《良药与他 (1v1, 小妈)》 1.是天仙也是妖精 入夏前,秦吟头疼了许久的一笔欠款终于有了着落。 这场堪比你追我逃的猫鼠游戏持续了半年,总算是勉强落下帷幕。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不是以她所秉持的和平方式,还是见了血,实是有点晦气。 但这怪不得她,起先她也不愿下狠手,毕竟已经回到容港,法制社会讲究以德服人。 回来之前,她想好了藏起以前在瑞丽的做派,动辄舞刀弄枪的传出去名声不好,还会碍着财路。 索性这次就当是试炼,逼着她与人为善。 但那人猖狂,玩赖也就罢了,还装起了大爷,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做派,从鼻尖哼出一声,仰着头,挺直腰杆,愣是宁死不屈。 既然如此,她也懒得废话,带着人在六道弯的隆成花园门口堵着,等那人散了席,趁他东倒西歪地在门口等车,一左一右直接架进车里,一路带到人烟稀少的西门厂。 没多久,沉寂的厂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鬼叫,细品恍若荒腔走板,但到底抑扬顿挫,比周聿文前些天带她去的交响乐会更胜一筹。 秦吟一贯是等里头完事了才会登场,余下的时间就耐着性子站在修理厂外,抱着手安安静静抽着烟,欣赏这泼了墨的夜色下雾蒙蒙的冼雨江。 刚过一潮暴雨,又起了风,江水浩浩汤汤, 和她当年离开的时候没有差别,一样的浓雾漫天,一样的潮湿闷热。 渐渐的,雾气团聚,四散,萦绕开来,五米之内,辨不清虚实,只能依稀寻出个轮廓。 一条勾着曲线而生的缎面红裙,一头随风飘扬的凌乱长发,紧接着就是一双细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拨开烟雾,身量纤纤,但曲线玲珑,婀娜袅袅,影绰间竟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天仙还是妖精。 模样会骗人,但心思不会,秦吟虽天生尤物,但走的却是妖精的路,不是她选的,但她已经学会了欣然接受。 一根烟见了底,鬼路狼嚎停了,她的手下过来请示。 秦吟灭了烟,进去收尾。 那人见了血,嘴老实了,态度也软和不少,当场立下字据,按了手印,承诺一周内拿不出钱,就将手下一家电子竞技俱乐部转到她名下。 秦吟正愁没衬手的生意,想着电子竞技本质也是玩堵,和她的专业对口,勉强应下了。 以前在瑞丽,她赌的是石头,内行有句祝福的老话:机器一响,黄金万两。 但事实是,从刷洗,到开窗,再到进机器,犹如淌过九九八十一难,每一步都是在搏。 哪怕知道出自哪个场口,开了窗,压灯反复看杠,种水,色泽,雾层都有表现,但机器一停,出来也可能是全垮纵横大裂或是废料乌鸡。 所以纵使是玩赌,拼的也是眼光谋略,讲的也是胆大心细。 毕竟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和人共事只会难上加难。 秦吟不是猜不到接手后未来的辛酸,但试了一圈,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上手的生意。 不显出点能耐,又怎么能顺利诓住周聿文这只老狐狸。 她那狡猾贪婪又老谋深算的未婚夫。 -------- 我来啦~~~宝子们,天空一声巨响,秦姐率先登场,明天才会跟我们好大儿撞上~ 这本不长,大概15万字左右,只有剧情肉,不会太多,但会有边吵边do 最近比较忙,不一定能做到日更,但尽量,求珠珠,求收藏!!!送我上个新书榜哈哈哈~ 2.后妈难当(小修) 转天周聿文听说她要接手这烂摊子,特意郑重其事问了两遍,以防她到时后悔,还帮着弄到了俱乐部近两年的财报,以此证明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但秦吟有自己的逻辑,纵使这家俱乐部运营得一般,好歹一年前的世界赛也露了头,拿了个第三,不是完全的无名小卒。 按她的话来说:“这样的队伍,就好比一块刚开了窗的料子,首先场口正了,再来表现也都有了,接下来就是看我的眼光和运营思路,上机器后,只要切的位置对了,不仅回本,大涨都是有可能的。” 周聿文听到这番话,无奈写在眼底,不轻易下结论,只是战术性抿了口茶,而后望了眼电子钟,幽幽开口:“随你吧,八月了,京洄下周也要从夏令营回来,我们的事总该和他说了......他恐怕一时间接受不了,我怕他到时候对你不恭敬,之前还在发愁拿什么堵他的嘴,现在倒是有突破口了。” 后妈难当,更何况是找了年过半百,事业有成,还越老越抢手的周聿文。 秦吟早有耳闻他有个正值青春期的小霸王,像匹脱了缰的野马,任谁都管不住。 周聿文又宠又焦心,每每提及又无计可施,头疼得不行。 秦吟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为的不过是正中他下怀,目的虽然达到了,但还得装不解。 笑盈盈地挪过去几寸,一脸虔诚,认真取经:“什么突破口?” 周聿文淡淡笑着:“这小子也喜欢这个游戏,和我闹了好几次想去打职业,都被我否了。” “哦.......”秦吟故意拖着调,拍了下桌子,“懂了,他要真喜欢,那就去我的队伍历练,保准三个月就让他打包回家,再也不提打职业的事。” 周聿文最喜欢看她机灵又飒气的气势,眸中暖意徐徐,附上她的手:“谢谢你,阿吟,我的选择果然没有错,你我真的很合拍。” “谢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秦吟无声无息抽出手,豪迈地在眼前摆了下,顺带着扭过脸装害羞。 指尖尚有余香,美人却迟迟不投怀送抱,周聿文难免也有些心急。 但他能等,毕竟他们之间进展地太快,从两人初见到在一起才不过两个月,他也尚有不安,不敢满心交付。 第一次见到秦吟,是在一个老友的酒会上。 她花蝴蝶似的穿梭在觥筹交错之间,一席清凉吊带长裙,裹着半透明的纱质披巾,散着一头垂顺的长发,几乎素面朝天,扭着腰信步而来,笑得比花都艳,笑声比黄鹂还悦耳,瞬间就成了场内的焦点。 几片薄薄布料,包裹不住里头呼之欲出的丰满和千娇百媚的身段。 她对着他笑,大方和他握手,攀谈,无所顾忌的交代自己的背景和经历,接得住调侃,也经得起玩笑,和周围那些温软细语的女人完全是不同的野路子。 巧笑嫣然之余手包落地,披巾顺势滑落,她说了声抱歉,俯下身去,胸前全无遮挡,如玉凝脂般的圆润两团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回荡,不需要挤就已然沟壑分明的事业线跃然眼前。 不管她是故意,还是不走心。 原始的欲望和渴求促使他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哪怕是那几秒的悸动,都足以让他相信下面的宝贝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更何况,秦吟不仅拥有性感野性的美,还有独一无二的背景。 他不止听一个人传,秦吟最擅长的就是洗钱,这才是他来这场酒会的目的。 对比她的身体,她的这项能力才更吸引他,但如果能既要又要,那何乐不为呢? 周聿文下午要飞江州,不能陪她,潦草地喝了几杯茶,又贴心嘱咐了几句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走后,秦吟慢慢踱到水台边,将龙头一开到底,霎时水花四溅,刀一般刺向手背。 她面无表情地俯下身,打了遍肥皂,从手心到手背来回用力搓洗。 冲干净后,又打了第二遍,第三遍......搓到手背泛红发干才停。 3.会再见的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秦吟新聘请的战队经理还没到位,于是所有事只能尝试着亲力亲为。 虽然回国前她已经提前找人调查了lpl各个俱乐部的运营情况,也对英雄联盟这款老牌电竞游戏市场做了深度调查,但真自己上手了还是头疼。 她目前手上这支ltg战队,明面上在lpl圈内也算是排名前十的王牌战队,队内拥有两年前高薪请来的两位粉丝体量庞大的路人王打野和人气中单坐镇。 这支新组的队伍不负众望,在那一年拿下了msi国际比赛的第三名,回国后瞬间收获了一票的粉丝和代言,被称作“黑马”战队。 殊不知面上光辉,股东赚得盆满钵满,而队员的日常生活、训练和技术指导投入却是层层克扣。 于是不出意料,去年的转会期,打野路人王被挖角,替补二队成员上位,至此整个战队的状态一落千丈,今年直接在降级赛被剃了光头,连春季赛都没进,队内人心浮躁,队员们各寻出路。 面对这一盘散沙的队伍,秦吟这个新任老板只好亲自下场,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同时扮演严厉上司和知心姐姐,这才暂时收服了这帮难搞的“熊孩子”。 只不过,有阳奉阴违的,自然也有皮里阳秋的,都是不容小觑的熊孩子。 连着熬了三个通宵,她的嗓子劈了,半边牙床也肿了,还渗血,伴随着每一次吞咽都能尝着铁锈味儿。 抵抗力一低,她的老毛病荨麻疹就找上了门,自颈而下斑斑点点红了一片,偏她手贱,一抓,白嫩的肌肤上花了一片。 她刚回到家,屁股都没坐热,队内生活经理alin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她无奈,划开,哑着嗓子问:“又怎么了?” alin也知道电话来得不是时候,但事出突然,深怕出纰漏,她也只能据实已告:“吟姐,下午专训的时候wind就不见了,手机也一直打不通,我查了监控,她是趁着中午阿姨送餐的时候溜出去的,本想着不麻烦你的,找到人我就带回来罚一顿完事.....但半小时前,她上播了,现在正和路人匹配在打排位,还说.....说有别的去处了,暗示队内不合,排挤她,要离开ltg,现在网上热搜第一了,她的粉丝都骂声一片,小陈姐现在忙着撤热搜......” 秦吟仰天长叹,果然是她。 这些人里就数这个小家伙最难对付,像一尾泥鳅,滑溜得很,年纪不大,心思却重,但也容易被套路。 和她单独聊的时候还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变卦,目的是为了坐地起价。 那正好,歪打正着了,她的老本行专克坐地起价。 “我去看看,地址告诉我。” “在湾前街的潮汐网吧,应该是在......二楼a8,我记得她常去那间。” “好,我现在过去。” “需要我过去么,您认得路?”alin依稀记得她家老板这才刚搬来没多久。 “认识。” 秦吟没顾得上换衣服,随手抓了件外套出门打车。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街边。 秦吟跳下车,抬头就是那块熟悉的粉蓝色的灯牌。 她是信第六感的,当年第一次踏进这儿就觉得准没好事,今晚大概也不会顺利。 穿过一楼人声鼎沸的大厅,噼啪作响的键盘敲打声不绝于耳,前台的网管小姑娘只顾嗦泡面,头也不抬。 烟味,各色泡面味,还有浓郁的廉价香水味拧成一股直冲鼻尖,秦吟拿指尖挡着鼻息,才勉强冲淡几分,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包厢区。 都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包房里的空调开得猛,光是门缝底下漏出的冷气都能凉到脚背。 她走路带风,打算速战速决,站定在a8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只听见里头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 她又连敲了三次,里边的人有些不耐:“要我说几遍,不需要,别特么来烦我。” 说话的是个男生,声音好听,但不怎么客气。 秦吟的手悬在半空,难道那小家伙还找了人一起排位? 迟疑了几秒,她又敲了下门,顺便问:“wind?” 里头的键盘声停了,似有桌椅剧烈晃动后的碰撞。 下一秒,门被大力拉开。 包房里没开灯,就着电脑屏幕那点亮光,恍惚间只能瞧出一道高又瘦的身影匿在黑暗中,像头焦躁不安的野兽,按奈不住周遭杀气,随时会露出青面獠牙。 却没想,来人只是从口袋里抽出根烟,叼在嘴边,一低头打火,脊柱塌下几寸,露出一张融合柔美与侵略感的脸。 柔美的是那双偏狭长微上扬的桃花眼,自带水润底色,冷漠却天生含情,侵略感则来自于这副完美骨相搭建下的轮廓线条,自挺括的鼻梁到硬朗又英气的下颌,逐渐蔓延至每一寸肌底。 就着火机点着后,少年眯起眼,轻吸一口,慢慢吐出,好看的五官都皱在烟雾里,像是开了港片滤镜,英挺的高级感乍现。 要说还是年轻,熟稔的架势虽端得好,但白t配着破洞牛仔裤,还有那一身扑面而来的青春少年气息,和他想给人营造的霸气老辣腔调不搭,一眼就能被秦吟识破,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秦吟在周聿文的手机相册里见过这张脸,只是没想到本该在后天才回国的人,现在却无端出现在这家网吧。 她怔了怔,暗自盘算着该不该今晚就摆明身份,一时竟忘了说话。 少年慵懒地依着门框,发现不是这一个月来轮番骚扰他的几张面孔,没来得及细看,视线不自觉定格在那截细嫩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红痕上,皱了眉,烟换到指尖,轻蔑一笑:“新来的?有意思,看样子你们老板是打算换策略了,不过他失算了,就算真的要玩,我也没兴趣接盘。” 秦吟心里咯噔了一下,顺着他玩味的眼神立马意识到他话里所指,但没急着辩解,反而是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他还会说些什么,尽可能多捏些把柄,有备无患。 见她不声响,少年没兴趣再和她干瞪眼,霎时冷下脸,摆出威吓的架势:“喂,新来的,麻烦跟你们老板带句话,老子对这种破事没兴趣,别再特么一天换一个上门自讨没趣,否则等我报警了,他就是自讨苦吃。” “听明白了么?” 他特意俯下身,对着她耳廓一字一句说出,旨在放大威慑力,却被一阵若有似无的清甜栀子香沁入鼻息,扰了心绪。 和往日那些涂脂抹粉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自然形成鲜明对比,这味道无孔不入,混着女人的体香,纵是从来对这方面毫无兴趣的他,竟然也第一次尝到了心火燎原,直冲喉咙口的滋味。 他仓皇退开一步,却无济于事,女人明丽的脸摄人心魄,不仅端着手大大方方和他对视,真丝睡裙前凸起的两点还分外显眼。 他的眼眶烫起来,目光迅速挪向别处。 秦吟看到少年喉头翻动了下,低头一瞟,才发现自己着急出门,没来得及穿内衣。 没穿就没穿,她一向无所畏惧。 来都来了,还被当成小卡片里的小姐,她总不能一个王炸都不留,势必要送出点什么见面礼。 “你走吧,别再来了,”少年扒着门,重新退回包房里,叼着烟,语气低沉夹着怒意,但显然失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秦吟勾唇笑,嗓音沙哑,竟平添烟嗓般的性感:“那可不巧了,我们可能后天就会再见的,周京洄。” 正要关门的周京洄,没想着女人会准确无误地喊出他的名字,惊诧到瞪大双眼,嘴里的烟“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火星子溅了一地。 4.除非让我肏 周京洄正欲开口追问,秦吟却是毫不留情直接扔出王炸:“按理说,你现在该在回国的航班上睡大觉。” 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周京洄脑子转得快,瞬间就猜到了她可能的身份,冷笑一声,依回门框:“我爸的新欢?” 秦吟挑了挑眉,默认了。 “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告诉我爸,我会让你进不了我家门,”周京洄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又抽出根烟,点着后没顾得上抽一口,继续调侃眼前的女人,“我已经数不清你是他今年换的第几个了,有时间多去讨好我爸,老头子变心很快,比你条件好的一抓一大把,你随时可能出局。” 他朝着秦吟吞云吐雾,差点勾出她的烟瘾,但她克制住了,笑了笑,佯装涵养:“谢谢提醒,用不着你操心。” 又是个被老头子温文尔雅的皮囊哄骗到失心疯的女人。 周京洄啧了声,鄙夷的眼神写满眼底,正欲关门,秦吟却凑了过去,踮起脚也在他耳边留了句:“只要你答应接下来不添乱,未来和平相处,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听明白了么?” 她凑得近,刚洗完的濡湿发丝蹭过他交迭着的臂弯,带着凉意,透着淡香,还激起一阵直达头皮的酥麻。 他承认,这女人确实长得不赖,虽然不修边幅,但姿容胜雪,无妆胜有妆,浓颜下一双妩媚上翘的魅眼,电力十足。 这种美不低俗,不市侩,狂野都写在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尽显美艳张力,行事做派和那些扭捏柔弱的女人完全不同。 这扰人的距离还能清楚看到她细嫩的肌肤和脸颊的绒毛,顺着唇瓣开开合合,唇齿间喝出的热气羽毛一般拂过他的耳轮,掀不起惊涛骇浪,但卷起了心房圈圈涟漪。 异样的酥麻划过心尖,他以为自己会跟平时一样恶心厌恶,但这份熟悉的感觉却迟迟未到,反而是下身的物件竟然莫名其妙隐隐有抬头的趋势,逐渐将平整的裤头撑出鼓包。 这突兀的反应他始料未及,蹙着眉后退,耳朵红透了,刚才还齐整的五官拧到一处,离狰狞只差一步,大牙咬得咯咯作响:“你威胁我?” 秦吟看到了,退回原位,暗叹有点玩过头了。 只听说这小家伙脾气差,没成想这么纯情,于是拉回话头:“威胁,还是合作,看你怎么理解。” “合作需要诚意,但我好像没看到你的诚意。”周京洄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被她这么玩弄,自然不愿落下风。 秦吟刚想说,诚意自然是有的,早就准备好了,却不想周京洄所谓的诚意远超出她的预计。 他沉下声,压着眉眼,脸上是不符年纪的阴狠:“除非你让我肏。” 秦吟嗤笑出声,她好多年没听到这种幼稚至极的口舌之快,不愿与他计较。 “让你上?”她的视线描摹着他裤头鼓包的轮廓,不满意地啧了声,“可惜你太嫩了,我不喜欢还没成年的小孩。” “你.......”周京洄捏紧拳头,这一拳挥不出去实在难受,朝她吼着,“别自作多情,我特么也不喜欢老女人。” 可发泄完,心头还跟火烧似的,眸底的光攒动不安。 秦吟却能保持如如不动地站着继续打量,像是在审视一块市场上注水的猪肉,鄙夷,不屑,似是还有厌恶。 5.一通输出 “小朋友,趁我脾气好,愿意放一点甜头的时候最好还是礼貌接受,否则别怪我以后不客气。记住,我和你爸之前谈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更何况现在是你被抓包在网吧,我手上捏着你的把柄,所以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秦吟笑着说出这些话,语气恳切,却字字带狠,索性将恶毒后妈的态势贯彻到底。 周京洄低咒了声,扔了手里的烟就想冲上去,这种时候他也管不了什么后果。 这女人就是欠收拾,他完全可以忍着恶心吓唬吓唬她,给她点教训。 秦吟自然是不怕的,再凶狠的赌徒她都见过,难道还会怕一个毛头小子。 她的手下就在搂下,手机还被她牢牢捏在掌心,只要按下紧急呼叫键就会立马冲上来。 这边火药味十足,两人尚在对峙,下一秒,对面的包房开了道缝,紧接着又探出个毛茸茸脑袋,留了声“我艹”后迅速关上门。 秦吟听出来是谁了,轻叹一声,不愧是她心中排名第一的晦气之地,杠上这毛头小子,差点忘了今天的正事。 “你的事以后再说,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一边待着去,”秦吟冷下脸,二话没说丢下一脸不解的周京洄,转身敲门,“出来吧。” wind在里头闷着,不敢不出声,只敢弱弱地应着:“吟姐,你怎么来了.......” 秦吟不给她躲避的机会:“我数五个数,不出来的话,后果自负,5,4......” 还没数完,“咔哒”一声,门开了。 wind灰头土脸从门边挤出半幅身子,平时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精心打造的发型这会儿成了鸡窝,不情不愿地挪到秦吟面前安静罚站。 她是个t,平日里都是帅气的中性打扮,还喜欢捏着腔调装霸气,吸引了一批迷妹,但其实私底下真实声音偏软萌,且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露出本来的声线。 “吟姐。”她低低地唤了声,知道秦吟的手段,不敢正眼瞧她。 秦吟抱着手,一通输出:“今天的事我可以暂时不计较,就当做是队伍重组后你不适应导致的一次任性,但回去后你必须告诉我原因。离春季赛还有三个月,我也可以破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整理思路,想清楚究竟是去是留。但薪酬,之前谈好的是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不起,吟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有点缺钱。” wind眼神乱飞,语气颤抖,焦躁不安地搓着手,浑身都在抖。 秦吟心里一沉,猜到几分,这副神情状态,她熟悉的很,于是划开手机,接通后对那头的人说:“上来接人。” 几分钟后,上来个精壮的男人,训练有素地交迭着双手,立在一边,安静听候差遣。 秦吟指着wind对男人说:“最近一段时间,贴身保护她,24小时。” 又扭头嘱咐wind:“你把催款人的信息,联系方式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他,一个字都不许漏,剩下的他会帮你摆平。摆平后,欠我的钱从你未来工资里扣,如果想定了还是要走,那就到时候留下欠条。我的要求是,这件事摆平后,你必须告诉我是谁忽悠你逃走,开播,还说那些不着调的话引战,以及你知道的队里每个人的真实情况,包括工作人员。” “听明白了么?”秦吟等了几秒,看到眼前呆滞的女孩毫无反应,只能又厉声重复了一遍。 “好......好的,吟姐,我都听你的。”wind不由自主挺直腰杆,大气都不敢出,被拿捏地死死的。 临走前,还回头小声咕哝了句:“吟姐,你怎么这么厉害,难道你黑白通吃?” 秦吟心底有火,只是时机未到,暂时压着不朝她发,冷冷打发她:“别废话,先回去,最近老实点。” “哦,知道了。”wind顿时蔫了,乖乖跟着下楼。 终于解决了,秦吟长出一口气,扭头看到吃瓜好久的周京洄,才想起还有这号人,问他:“没看够?” 周京洄自信的笑容重回脸上:“现在我有你的把柄了。” “哦?什么把柄?”秦吟倒是听不懂了。 “你来头不小,这要让我爸知道.......”他眸子一转,后半句不言而喻。 秦吟处理完正事,没空再和他扯皮了,垮下脸完全不给他面子:“很不幸地通知你,他知道。” 说完霸气转身,只给他留下个婀娜背影。 ------ 宝子们,抱歉这两天二阳了,持续低烧,更新可能会字数少一点,但写了就会更~ 求猪猪,求收藏!!!好大儿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坏种,虽然守男德,但不是啥好人,这个得提前排雷下~ 6.挣一个出头之日 一场似是而非的闹剧,洋洋洒洒开场,却是潦草收尾。 秦吟处理问题从来只分轻重缓急,她本来布了局只准备一石二鸟,却没想在网吧又碰上周京洄,简直是如得神助,也省的她日后再挖空心思制造机会“讨好”这个未来丈夫的电竞痴儿子。 按照周京洄的性格脾性,接下来该会没事找事,只会奔着一个目的算计她。 有欲望的人好控制,她也能掌控地得心应手。 秦吟带人走后,走廊重回空荡,只留下一脸冷凝的周京洄,一动不动僵在原地,眼神中藏着锐利的钩子,专注盘算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投入到几近忘我。 眼看着春季赛即将开始,转会期也接近收尾。 距离rog战队给他制定的要求,在指定日期内升到大师段位的期限也越来越近。 原本借由封闭夏令营的由头闭关一个月冲击大师,时间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况且他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在潮汐包了一个月的包房,训练休息两不耽误,想吃什么呼叫网管就行,简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段位到手。 只要拿到一纸合同,那么未来脱离魔窟,天高任鸟飞也是指日可待。 但就在一周前,他凭着90%的胜率,原本该是胜券在握,但好死不死接连碰上坑子队友,不是从bp就开始内讧开杠,就是总犯些低端错误,比如选错英雄或是带错符文直接出门,更有一场队友直接afk(挂机不玩)。 最后六把连输,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一下子体力和信心降到谷底,连颓了三日,不敢开排位,只能虐虐人机发泄,最后火气上来,差点没把这间屋子拆了。 就在他以为机会渺茫的时候,莫名其妙杀出来个碍手的秦吟,虽然搅得他狂躁不甘,但刚刚寥寥几句倒是间接给他提供了机会。 他才不管这女人和老头子的破事,只要不给他制造麻烦就行,更何况这女人还有些来头,看刚才的架势一定能在ltg说上话。 wind这个人,这张脸,在圈内就是活招牌,到哪儿都吃得开。 一个女生能在男生占比居多的职业电竞圈玩到顶尖,任谁都会刮目相看。 周京洄也是玩中单的,平时也同时在追几个职业选手的直播,包括wind,自然对她十分了解。 她的打法偏中野联动游走流,走位风骚,擅长蹲草偷袭。 全局观和掌控力一流,但个人能力偏弱,顺风局优势明显,逆风局却支棱不起来。 过去两年更新后的英雄池偏四保一战术,正好能发挥她的优势,这才使得她的名气愈发地水涨船高。 但今年年初一次更新后,战术打法完全翻新,她的价值恐怕也得待价而沽。 更何况圈内早有传言说这位昔日的“路人王”最近迷上女主播,为人豪掷千金打榜pk,心思早不在比赛上。 传闻ltg最近大动作不断,来了新老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烧得还不小。 从战队经理、教练,到一队二队的成员都要经过逐一考核,通过后才能留下来。 不仅队内清理大换血,也对外发出了招聘纳新邀请。 招聘要求上写着,只讲实力,经验不限,吸引了一大批有职业梦的电竞少年们争相报名。 周京洄自然也报名了,不过用的是化名,但已经过了第一轮的筛选,正在等候终面。 他自诩有实力,却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既然今天机会无声无息送上门,他就不会任之白白溜走。 至于手段么,卑劣与否都无所谓,反正他的生活已经烂透了,也不会更差。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以痛待他,那他又何必过分良善。 该利用的,自然是要找准机会伺机而动,为自己挣一个出头之日。 只要有钱,并且将自己尽量暴露在聚光灯下,他就能顺利摆脱周聿文的掣肘...... 他正出神,陈放拎着两大袋零食和饮料跑上来,气喘吁吁的,还不忘和他八卦:“哎,不错嘛,终于有人性了,知道在门口迎接你兄弟我。那我就免费跟你分享个劲爆的,我刚在网吧门口碰上一女的推门出来,长的真特么带劲,胸大,腰细,腿长,而且......” 他想比划来着,但发现手里都是东西,只能凑到周京洄耳边贼笑着:“她还没穿内衣,都露点了,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么,今天真的赚大发了。” 周京洄知道他说的是谁了,瞪他一眼,转身,缩回电竞椅,转了圈,背对着他,只冷冷送出两个字:“关门。” 陈放将手里的吃食归置好,环视了一眼屋子,看着床上纹丝不动的床单被子,啧啧了声:“你特么又是熬了几个通宵,这床还是上次找保洁阿姨收拾好后的样子。” 周京洄这头已经带上耳机,彻底隔绝他的噪音,松了松指节,准备来几局大乱斗找找手感。 陈放不爽了,三两步过来扯下他的耳机:“不睡觉是要死人的,你丫的不要命了,别电竞选手没当真,先去黄泉路上当小鬼了。” “睡不着,”周京洄据实已告。 “睡不......”陈放刚想骂娘,突然反应过来,严肃起来,“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多久了?我不是给你带药了么.....” 周京洄从他手里抢回耳机,不当回事:“也就这几天。不想吃,那药有依赖性,而且会让我不能集中,手速变慢。” 7.那个女人你想都别想 陈放见他眼底青紫,心里不是滋味:“至于么,你就这么想离家出走,命都不要了?” 周京洄撇撇嘴,没回答,但心里清楚,他和陈放注定命运轨迹不同。 陈放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可以安安稳稳享受校园生活,肆意挥洒青春,而自己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阴沟沼泽。 这条命早该没了,只不过因为还想着好好利用妈妈临死前留给他的东西,所以周聿文暂时不敢拿他怎么样。 周京洄从小就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好种,浸泡在混沌的污泥里久了,为伍的都是蛇虫鼠蚁,怎么可能开出洁白无瑕的花骨朵。 但任凭他再脏再烂,也不屑和周聿文混为一谈。 人或许出身有差别,生存环境有贵贱,但做人该有底线,这道理是他妈妈生前教他的,他也牢牢记在心里。 他虽不知道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暴戾,不是自私自利,不是恃强凌弱,更不能靠践踏着别人的骨血赚到盆满钵满。 “京洄?”陈放见他直出神,伸出手在他眼前直晃,试图驱散他眼底常年流出的那股子不符年纪的沧桑。 却发现那是像既定程序一般,在他出生前就被种下,注定避无可避,只能任其肆意生长。 周京洄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思绪重回当下,他很少期期艾艾,只会放眼当下,于是习惯性地想往兜里掏烟,却发现最后一根已经在刚才消耗殆尽了。 没有烟,他会持续暴躁,静不下来,无法安心练手,于是拿眼神示意陈放。 陈放蹭一下站起来,恼了:“我不去,昨天刚给你带来两包,你这又不睡觉,又猛抽烟,要是死这儿了我就是嫌犯,我可不担这个责任,我还有大好年华,还有我暗恋的姑娘......” 周京洄使唤不动他,又嫌他唠叨,只能自己去,随手扯了件外套,拉链一拉到底,遮着脸,只漏出点漆的黑眸。 出于谨慎,他还顺便戴了顶帽檐偏低的鸭舌帽。 “哎,就你这么一打扮,连我都认不出,兄弟,你有做特工的潜质,”陈放打趣他,低头笑的时候余光瞄到桌上一个没少的避孕套,长长地叹口气,“敢情我的钱都打水漂了,你一个都没用啊?” “什么?”周京洄还站在落地镜前反复检查还有哪儿没包裹严实,没空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陈放直接拿起一片晃到他眼前:“我不是都帮你找人上门了,就一个都没顺眼的?” 不知怎么的,说到顺眼,倒是让周京洄无端想起秦吟。 他猛地摇头,驱散了脑中秦吟那张妖里妖气的脸,稍一转念,顿时恍然大悟这一个月来来回回敲他门的女人们都是谁招来的,脸沉了下来,一把推开陈放,怒意在胸腔翻腾:“你特么有病啊,我说这一个月怎么总有人半夜来烦我,你脑子怎么想的......” 周京洄气不打一处来,也就陈放一天天的没事找抽,要不是念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早就一拳头挥过去直接打晕完事。 陈放却不以为然,坐回去,悠哉的翘着二郎腿给他解释:“你一个青春期男生,空长了张男女通吃的脸,没见你喜欢女生,也没觉得你喜欢男生,还从不跟我们一起看黄片,整天裹得严严实实,洗澡也习惯性一个人,还总失眠暴躁,作为你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我不得担心你憋太久憋出毛病,到时候只能可怜巴巴老来望逼空流泪。” “陈放你特么闲的,老子用你管么,”周京洄狠狠剜了他一眼,“再给我惹事,下次我先废了你那玩意。” 说完,假模假式朝他挥了下拳,甩上门出去。 陈放一脸受到惊讶般地捂着下体:“好心没好报,你懂个屁,我这叫全方位的替兄弟考虑,谁叫你天天一副性冷淡的死人模样,这不是把我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说完又喃喃着:“不过那种女人确实不好,不干净.....还是刚才那个女人带劲,要是.......” 话说到这儿,没成想周京洄又推门进来,借着身高优手肘直抵门沿,遮住了所有的光源,压迫感扑面而来。 陈放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这架势上,能看出他潜藏的怒意,下意识喉头翻了一圈,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但愣是半口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凝滞着,不具名的怒意袭来,陈放觉得莫名,刚想问他是不是忘带钱了,被他冷冷喝住:“那个女人,你想都别想。” 话音刚落,门再一次被大力关上。 陈放的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哀嚎了一嗓子:“靠,什么玩意儿,我就意淫一下也不行.......” “哎?等等,不对啊,”他呆忖了几分钟,对着周京洄刚才那句话反复咀嚼,终于觉出不对,带上手机钥匙追出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啊?难道你认识啊,什么时候认识的......” 等他急匆匆追到楼下,正好撞见脸上挂了彩,身上也沾满了尘土的周京洄被周聿文的手下左右牵制着押进车里。 车门打开,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那个刚才还在被他意淫的女人竟然也在车里。 周京洄的父亲正亲昵地将她搂在怀中,两人正旁若无人秀着恩爱。 待他上车后,车门迅速关上,挡住了车内的旖旎,黑色的帕拉梅拉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怪不得那小子说让我想都别想,原来是他爸的新欢,”陈放无力地望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哀叹,“这都能被找到,看样子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兄弟,为你默哀......” 8.他又硬了 秦吟体寒,常年手脚冰凉,被车里的冷气逼得直冒冷汗,吸了下鼻子,鼻音更重了,缩在周聿文怀里一动不动。 周聿文察觉了,招呼司机:“温度调高点。” 转而在后视镜撞上周京洄的愤怒眉眼,虽努力维持着体面,但声音明显添了火:“是我担心阿吟这么晚一个人不安全才过来的,你别装出一副被算计的样子,别忘了是你做错事欺骗在先。” 周京洄拿鼻子哼了声,对他的解释不屑一顾,一副认定了秦吟告密的咬牙切齿。 他原本还想着若是这女人识相,愿意提供进战队的机会,那么作为交换,他也愿意给个善意提醒。 没成想这女人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他的面耀武扬威,装大度,装豪迈,背过身就把他卖了。 那他也就乐得冷眼旁观,任她自生自灭,毕竟老头子无情无爱,只有钱权利益。 哪怕是毒蛇毒蝎对上伪善变态的周聿文都得靠边站。 “你那什么态度......”周聿文难得在外头变了脸,横眉冷对的模样有些吓人。 秦吟趴在他胸口,抬起一双雾蒙蒙的无辜双眼,尽力安抚:“别生气,没事的,回去慢慢解释。” 周聿文吃她这套,在外头霸气蛮横的女人,在他怀里小鸟依人,这能给他带来无比的满足感。 于是隐忍着怒火,偏头在她唇上落了个吻,大掌下移,在她背上摩挲,试图穿过那层薄纱的束缚探地更深,却被秦吟的一个喷嚏打断。 他又吩咐司机:“空调关了。” “不用,”秦吟拦住他,“关了京洄该热了。” 后座像是唱大戏,你来我往情意绵绵,周京洄原本抱着手吃瓜围观,但听到秦吟这句话还是不免胃里翻滚。 时不时倒退的路灯微光透过车窗渗进车内,洒在秦吟那张白皙柔嫩的巴掌小脸上,无形中镀了层柔焦高光。 周京洄视力好,眼也尖,能将她细枝末节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所以在周聿文低头吻她的时候,他探到了秦吟眼底微弱的抵触,于是轻轻勾唇,整个人松弛下来,枕着椅背,略带玩味地继续看戏吃瓜。 殊不知秦吟也透过后视镜瞧了个真切,这小子比她想象中厉害,他长了双会说话,也会探究的双眼。 不怀好意,但至少还算得上清澈,一眼能望到底。 所以她不怕不惧,反而冲他眨眨眼,扯出胜利者的笑容。 周京洄眯起双眼,借着整理发型的间隙朝她比了个中指。 秦吟视而不见,转头继续和周聿文调情逗趣。 披肩滑落,两条纤长藕白的胳膊攀着周聿文的脖子,将他压下几寸,低眉含笑地小声说着情话,睡裙后大片裸露的肌肤白到晃眼,凸起的性感蝴蝶骨跟着颤,是能酥到骨髓的媚。 两人埋在暗处,若有似无的微光自鼻梁而下,打在她娇嫩欲滴的唇上,喘息间更似毒蛇吐信,循循善诱,却也暗藏玄机。 这画面香艳直接,周京洄的手悬在半空,挂了血的修长指骨微曲,落下后却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看好戏的情绪骤然散去,一股无名火入心入肺。 他也不知在气什么,该气什么,但就是怒从中来。 一天之内,他竟然三次挑衅输给这个女人,他不服,于是心念翻涌。 有一簇微弱的声音在蠢蠢欲动,她的手,她的唇,她的一切都不该属于周聿文。 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瞬间闭上眼,隔绝后座的一切干扰,脑中却不由自主跳出顺着那快灼眼的蝴蝶骨和秦吟仰头呻吟的画面。 他又硬了。 ------ 宝子们,我来啦,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保持双更~ 9.好的,先生 车子往东湖山一路飞驰,闹市区的喧嚣一路倒退,直至被一片环抱的绿荫彻底隔绝。 天幕黑沉,薄雾挡了最后几缕黯淡的月色,纵是白天青山翠柏的东湖山,入了夜也似百鬼夜行,惊悚吓人。 车内寂静无声,周京洄望着窗外发呆,秦吟则依着周聿文一阵好眠, 周聿文不忍心吵醒她,无奈之下只能自作主张将她一起带回别墅。 车还未停稳,周京洄率先摔了车门冲出去。 “这小子......”周聿文气得牙痒痒。 秦吟被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周围不怎么熟悉的环境,小声咕哝着:“这是哪儿?” 司机眼疾手快打开了车门,却没想一阵风瑟瑟而来。 秦吟刚从酣睡中醒转,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冷得直打颤。 周聿文忙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她包裹严实后柔声道:“这里是东湖别墅。” 他先一步下车,为她挡着风,俯下身,对上秦吟探究的眼神,又补了句:“看你睡得好不忍心打扰,所以直接把你带过来了。” “今晚暂时住这儿,可以么?”他朝她伸出手,像个高贵温柔的绅士。 秦吟笑了笑,送上自己的手,与他十指交扣:“当然不会。” 两人腻腻歪歪地进了家门,周聿文在前边带路,秦吟则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听他向管家和阿姨介绍自己。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太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成熟和贴心蛊惑人心。 更何况他还生了张不错的皮囊,温文尔雅,举止矜贵,都是信手捏来。 嗓音如大提琴般低回婉转,眸光若春水般脉脉含情,哪儿有半点中年男人的油腻味。 秦吟搀着他的胳膊,全程垂眸含笑,娇羞和兴奋交织的情绪拿捏地恰到好处,写满好奇的目光却忍不住四处乱窜打量。 周聿文名下这套是东湖区的楼王别墅,一楼光落地面积就有六百平,一眼望去,四通八达,望不到边。 秦吟本以为按照周聿文的品味,该是布置成欧式古典的重工风,但进来才发现,都是清一色的美式田园,一扫硬装的空旷和压抑,倒是多了几分闲适的恬静。 但该有的奢侈一样都不落下,环形的下沉式客厅,意大利进口的手工定制沙发桌椅,吊灯茶几,字画摆设......细节处到处都花了心思。 秦吟在客厅的壁炉柜上看到了一张女人的独照,定定出神了很久,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周聿文顺着她的视线,大方解释着:“那是京洄的妈妈。” “她真漂亮,”秦吟忍不住感叹,怪不得周京洄那小子模样上乘,原来都是挑着好的遗传。 周聿文偏了偏身子,挡住那张照片,心内不忍,歉意流淌在眉间:“阿吟,对不起,景洄的妈妈始终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 “没事的,”秦吟的指尖按上他的唇,“我不介意。” 周聿文吻上她的指尖,抬眸之际无意间瞄到她胸前的旖旎风光,眉眼变色,迅速挪向别处,胸口似千百只虫蚁啃舐。 这一细微表情变化逃不过秦吟的视线,她假模假式地咳嗽起来,小脸涨得绯红,打破刚才那几秒的暧昧气氛。 周聿文忙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神情紧张起来:“阿吟,你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 “不难受,吃点药就好了。” “那怎么行,老高,叫张医生过来,”周聿文扭头吩咐管家。 “好的,先生。” 秦吟忙拦下管家:“这么晚就别麻烦医生了,一点小感冒而已,吃点药就好了,我没这么娇气,你别小题大做。” 她执拗,周聿文也不再坚持,吩咐管家和阿姨整理出客房,再准备药和姜茶。 一时之间,楼上楼下往来的脚步声不断。 秦吟苦笑着:“聿文,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原本这些就是我该做的,阿吟,是你太见外了,”周聿文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下,笑开了,“下回别硬挺着不说了知道么,不然我会生气。” “知道了,先生。”秦吟的声音并不绵软,但撒娇的时候依旧是千娇百媚。 两人正深情对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楼上而来,紧接着一名戴着耳返的年轻男人迅速闪到周聿文身侧,俯身耳语一阵。 周聿文听完,垮了脸:“什么?这小子还想翻窗逃走,真是反了天了。” 男人似是为难,等着他答复。 周聿文叹了口气,扶住秦吟的手臂:“阿吟,你先回房休息,我去处理那小子,晚点再来看你。” 转头又对边上的阿姨说:“送秦小姐上楼休息,仔细照顾着,别怠慢了。” “好的,先生,”阿姨惯会看眼色,立马慈眉善目地迎上去,“秦小姐,请跟我来,小心台阶。” 秦吟知道轻重,也不多话,点点头,默默地跟着上了楼。 --------- 抱歉宝子们预估失败哈哈,涩涩在明天,我的锅~~~~12点还有一章 10.但愿那小子皮糙肉厚 阿姨引着秦吟入住二楼拐到底朝南的客房,一路热情向她介绍,经过电梯口时还不忘提醒:“这部电梯是到地下收藏室的,先生不允许任何人去那里。” “谢谢提醒。”秦吟自然听得懂深浅,领了这份情。 阿姨看出她是个聪明的,别的就不再多言。 进房间后,边几上摆放着换洗的衣物和感冒药,阿姨指着床头的按键说:“您有什么需要,或者晚上要是有不舒服随时按铃,我二十四小时都在。” 秦吟客气道谢,待门一关,端了一晚上的假笑才算是收回来,但神经依旧紧绷,照样按部就班地洗漱,吃药,然后关灯,上床睡觉,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直到窗帘的缝隙透出些鱼肚白,门外才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急促且沉闷。 有人推门进来,在她床边坐了会儿,拿微凉的手背探她的额头,轻声喊她:“阿吟。” 连着喊了几声,秦吟才缓缓醒来,声音细若蚊吟:“聿文?” “是我,”周聿文抚着她的脸颊,“舒服点么?” “嗯好多了。” “那就好。阿吟,香港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我现在要立刻赶过去,大概要一周才能回来,这几天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刘姨会照顾你饮食起居,有什么需要都跟她说好么?”周聿文的气息有些凌乱,袖口翻起,领口也敞开着,衬衫上全是皱褶,全不似往常淡定。 秦吟半支起身子,问他:“怎么了?” 周聿文抚着她的长发,嗓音淡淡的:“没事,处理好了我就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就登记领证好么?” 秦吟轻轻地嗯了声,头不由自主往下埋。 周聿文却偏偏抵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黑暗中他的眸光锐利如猎豹,压迫感紧随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呢喃着:“阿吟,别让我失望,我真的很喜欢你......” 秦吟打了个哈欠,眼皮一个劲往下耷拉,已经顾不上他在说什么,胡乱应着:“我也喜欢......你。” 周聿文吻了吻她的额角,扶着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角,动作温柔地不像话。 他的鼻息蹭过颈畔,秦吟依稀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隐匿在古龙香水的浓郁香气之间,微不可查,但还是被她敏锐捕捉到了。 周聿文走了,带了一帮人,三辆车,浩浩荡荡出发。 偌大的别墅里顿时空荡地不像话,连木质台阶的轻微膨胀声都能清晰传到房内。 秦吟其实根本没睡着,只是假寐,大脑却飞速转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了两声。 她撑着手臂缓缓坐起身,警觉地四下张望,随后默默将手机缩进睡裙衣袖,蹑手蹑脚锁了房门,又俯耳贴着门板听了许久,确保门口没人把守后才安心进了浴室。 带上门后,她站在镜子前慢悠悠接起来:“你倒是准时。” 那头的人爽朗地笑着,是她熟悉的吊儿郎当,也是她熟悉的安全感。 那人开口就狂妄:“废话,现在整个东湖都是我的人,周聿文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知道。” 秦吟皱皱眉:“那既然您老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干嘛还死皮赖脸找我合作。” “翅膀硬了,现在敢这么对你救命恩人了,当初我可是.......” “打住,有屁快放,别倚老卖老,我现在就在地狱中心,你不怕周聿文在犄角旮旯里藏了各种监控么。” “没事,都处理过了,现在通话安全。这里是他老巢没错,但却不是他藏证据的地方,这老混蛋最会狡兔三窟。这次可费了我不少劲,让周聿文在香港的幽灵票房被查出来,够他忙上一阵,但这脚底抹油的老混蛋也是真特么精,用的都是替罪羊,自己只管躲在暗处操控,我们的证据不足,估计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他。” 秦吟抽抽嘴角,早有预料,望着镜子里杀气腾腾的自己,哪怕是压着嗓子,语气也不再隐忍:“所以当初我说把这混蛋骗到瑞丽去杀,以暴制暴得了,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让他伏法无非是给他个逃脱的机会,你以为他上头没人?”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十分了解她的脾气,极力安抚着:“我知道你恨不得宰了他,当然他也该死。但杀了他,自己手上也沾了血债,值得么,不如让他就地正法,公开审判,这也是为了给那些被他害过的女孩和家人们一个交代。” 秦吟的理智表示赞同,但心底始终咽不下这股恨意,只能转了话头:“那现在怎么说?计划要变?” “嗯,计划有变,我们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最近抓到了一批潜逃到澳市的迭码仔,里头有个曾经在周聿文手下待过的,我们的人从他嘴里挖出些线索,或许周聿文的儿子手里会有他犯罪的实证。” “他?今天我已经见过他儿子了,只不过是个一门心思钻在电竞比赛里的毛头小子,暂时没看出多有能耐,”秦吟脑中浮出周京洄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就是个嘴欠的熊孩子。 “或许没这么简单,明天你去探探底,或许能把那小子拉到我们这头。” 秦吟深吸一口气,烦躁灌满胸腔:“敢情我不仅要替你诱敌深入,还要策反一个,你当我是神仙啊,人家是亲父子,我就是个恶毒后妈,我凭什么说动他......” “这不正好你也跟那老混蛋有仇,你又在瑞丽混得风生水起,当初我帮你办了移民,你这身份又是天然掩护,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这活就你合适。不就一个毛头小子,你以前矿场那么多小子,不都对你服服帖帖的,这次也绝对没问题。” “别给我戴高帽,”秦吟不吃这套,“说吧,你到底打什么算盘。” “不管他们父子是蛇鼠一窝,还是另有恩怨,都得调查清楚了再说,毕竟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不管怎么样,能救一个是一个,哎,就像当初.....”那人说到这儿,噎住了,知道秦吟的忌讳,立马转了话头。 “周聿文昨晚把自己的人都带走了,目前别墅只有管家和阿姨两人,但我们暂时没检测到那小子的位置,也没有那小子出入的记录。明天中午12点,会有维修空调的人上门,到时候我会暂时断开别墅监控,你去探探那小子是不是在地下室。自己小心点,求救方式照旧。” “知道了,”秦吟挂了电话,手机在指缝间来回翻转,一晃而过的是周聿文走之前身上那股子血腥味,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些不好的念头。 看样子所谓的“宝贝”儿子,可能都是假象,连她都被骗了。 一切留待明日考证,但愿周京洄那小子皮糙肉厚...... 11.成全你 昏暗潮湿地下室,四面皆由灰黑色的砖块堆砌而成,只留了个小口的风扇有气无力地一圈圈转着。 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久久散不去,像极了深渊下的屠宰场。 一支近乎斜躺着的白色蜡烛,烧得只剩三分之一,但攒动的火苗雀跃不停,是此间唯一的光源。 蜡烛的光源在墙上氲出个模糊的人影,气息奄奄。 自顶而下垂了两根锈迹斑斑的粗壮铁链,铁链的另一端一左一右牢牢钳制着少年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束起,无法自然坠落,且动惮不得,也挣扎无能。 铁链上锈斑堆迭,毛刺横生,少年原本隽细白皙的腕骨被生生勒出了狰狞的血痕,滴滴答答淌着,渐渐濡湿了脚下的一片。 他的白t像是被染了色,开出一朵朵血红的花,随着微弱的呼吸,紧紧黏着他的肌肉纹理,晕染地不甚均匀。 少年的身上血肉模糊,只有那张脸还勉强算得上干净。 他呼吸孱弱,若有似无,却努力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眸底死气横生,像是通往幽冥的丧钟已至,被夺了魂,摄了魄。 尽管他努力想和被灌进体内的药物做斗争,但哪怕是睁开眼,看到的也不是真实的画面,听到的也不是自己的声音。 而是周聿文的。 痛,于他而言已不算什么,那是常态,他能忍,能抗,哪怕被削骨剥皮也不能摧毁他的意志,但只要周聿文的声音一响起,他就会如同蚀骨剜心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眼前一片白雾迷蒙,只有周聿文的声音余音绕梁: “周京洄,你特么就是我养的畜生,没有我的允许,怎么可能逃得掉,别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别想试图反抗我,没有人会来救你,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不配提她.......” 妈妈是底线,周京洄哪怕失了神魂也会下意识抗争。 “我不配?哈哈,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是她男人,是她的神,”周聿文连着抽下两鞭子,鞭子在皮肉上迅速炸出两朵血色的花。 他捏着周京洄的下颌,用力到几乎要错位:“她还能被我肏,也能被我送出去被别人肏,好歹还有点价值,你呢?” “我让你办的事你一件都没办成,还想着偷偷混到个电竞合同,你以为站在聚光灯下就能安全?做梦吧你,和我斗,你特么就是找死,我这儿只留有利用价值的人,不养废物和叛徒。” 鞭子喝饱了盐水,毛刺膨胀,抽在周京洄身上火辣辣地疼,这痛感还会蔓延,深入骨髓,沁入心肺。 他痛吟出声,嗓音撕裂,混杂在周聿文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弥散着撕心裂肺的狰狞感。 周聿文打累了,玩够了,自他头顶浇了盆凉水,手一扬,水盆砸在墙上,发出巨响。 巨响过后,只剩下四目相对,一双贪婪狠厉,一双拼命挣扎。 周京洄死瞪着他,抵死不从的意识尚在,但目光却逐渐涣散。 在视线即将要失去焦距前,周聿文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已经见过我的新宝贝阿吟了,是不是很漂亮,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可是特么老天无眼,我却只能看不能碰.....艹......” 他感觉到周聿文咒骂了几声,随即一巴掌扇地他偏了脸,又把他的脸扭过来,恶狠狠地继续: “我不行,但你行,没有女人不喜欢你这张脸,以前你怎么帮我的,现在照旧,只不过这次我们玩得再狠点。你对她也有意思吧,之前你从来都不对我的女人多看一眼,但今晚在车上,你一直透过后视镜看她,你那点心思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好,既然这样,我成全你,我要你在这里肏她,监控和录像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只需要拿着这段视频威胁她,那她手上的生意和那些洗钱的手段就都能乖乖给我吐出来。” “阿吟,谁叫你这么不老实,我一再试探,你就是不松口,呵,那就让这小子好好伺候你。” “不.......”周京洄痛苦呻吟着。 “不?”周聿文掐着他的脖子前后摇晃,几乎要掐断他的最后一缕气息。 “我特么把我女人送给你肏,你竟然不要?没用的东西,上几次都特么送到你嘴边了,结果你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下边的东西是摆设么,要不是当时直播那档子事还用得上你,我早特么废了你。” “现在直播被禁了,这次你不做也得做,这蜡烛加了点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拖人从缅州偷偷带入境的,你可别辜负了我......” “我警告你,别想玩什么花样,要是这事没成,我就打断你的腿.......” “但要是做得好,我说不定可以考虑暂时放了你去搞那什么破电竞......” “怎么选,全在你自己,周京洄,好好想想,你这种烂种就认命算了,你早晚会跟我一样的,哈哈哈哈哈......” 12.用手弄出来(微微h) 这些声音不绝于耳,像是咒语一般,将他的神思越栓越紧,越想挣扎就愈发猛烈地侵蚀着他的神经。 他开始大口喘息,像条濒死的鱼,只剩那点微弱的余力。 慢慢的,那些声音褪去了,还未来得及收获片刻的宁静,他的脑中就开始自动浮想联翩。 画面里光着身子扭动的女人是秦吟,而压在她身上卖力肏弄的就是自己。 她又媚又娇,恰似巧笑之瑳,佩玉之傩,咬着指节不让自己哼出声的小动作都能酥进他骨头里。 他埋首在她胸前娇嫩欲滴的白兔,留下一串密密丛丛的红痕。 她嘤咛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被撞到灵肉分离,娇喘盈盈。 等他的宝贝抽出,湿润糜红的花穴里喷涌出水柱,一潮潮的像是喷泉。 他好兴奋,埋头去舔舐,咕咚一声尽数吞没,然后又把自己的宝贝塞进她嘴里...... 这场香艳淫靡的梦几乎要将他撕扯着跌进深渊,他不经人事,从没尝过这滋味。 但在梦里,大汗淋漓的肏弄让他浑身血脉膨胀,欲罢不能,他好想要,要她....... 欲念加持,他醒不过来,也沉不下去,堕在混沌徘徊,直到一道泠泠的声音响起: “周京洄,周京洄,醒醒.......” 这声音好熟悉,怎么和刚才梦里的那么像,他皱了皱眉。 秦吟发现少年终于缓过点意识,胸口悬着的这口气这才舒了出来。 刚进来,开了灯,看到他这副样子被吊着,不忍直视的画面在她心头燃起一那团火,叫嚣着几乎要冲破胸腔。 看来她猜得没错,周聿文那种畜生不如的混蛋,怎么可能有感情。 周京洄涣散的意识一点点归位,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那股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去的欲念又再度膨胀,硬到发烫的物件几乎要撑破裤头。 他别开眼,不敢看秦吟,喉头烧着火,嗓音干哑,晃动着手腕,语气只剩下焦躁不安:“你,走......” 秦吟正踮起脚,俯身上前帮他解着手腕的铁链,在感受到他戳在自己腿根的硬硕物件又大了一圈后,眉眼一寸寸变色。 她瞥了眼那截烧断的蜡烛,差不多猜到了几分,这套路她在瑞丽看多了,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再怎么说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还伤成这样,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况且她还存了“策反”的心思。 布局的人都设计到这儿了,还挖空心思利用阿姨引她过来,若她不出现,后面的戏还怎么唱? 所以她必须顺利唱完这场戏,才能拿到通关文牒,继续诱敌深入。 周京洄艰难地扭动脖颈,看到秦吟奋力和纠缠的铁链搏斗,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耐心用尽了,嗓音里夹了狠:“不走,就别后悔......” 随着铁链滑落,他高瘦的身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秦吟身上。 秦吟自是承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一个踉跄,两人滚落到一处,一齐闷哼出声。 秦吟是因为后背砸到地面吃痛,而周京洄则是涨红了脸,强忍着要撕烂她睡裙的冲动,喉头间不自觉漫出了低咒。 像梦里的画面那样,秦吟在他身下,唇红齿白,摇曳生姿。 半团丰盈的乳肉顺着低胸睡裙的边沿溢出,被他湿冷的指尖蹭过,微微打颤,他受不住这刺激,眸光激荡,筋肉紧绷,只差做点什么直接坐实了这场梦。 脑中那道持续不断的声音也确实一直在蛊惑着他,逼迫着他。 秦吟感受到少年浑身焦灼的气息,强装镇定地阖了阖眼,再睁开,刚想开口和他打商量,周京洄却偏下头直接吻了上来,她吓一跳,没料到他这么大胆,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他的吻毫无章法,和他的脾气差不多,只知道横冲直撞,强取豪夺,混着血沫子味的舌尖不怀好意地剐蹭着她的口腔内壁,不错过每一个角落,侵略意图明显,占有欲爆棚。 在这之前周京洄从没接过吻,也抵触和所有女人靠近,现在却能凭着本能在这一刻无师自通,甚至还想带着秦吟把刚才梦里的那一切都来上一遍,不,两遍。 急促的呼吸在两人鼻息间来回激荡,情欲上头之际,他浑身都敏感地不像话,却还能扣住她的手,抽出她攥紧的手机,直接扔飞几米远。 “周京洄,你滚开......”秦吟这才意识到危险的气息,开始奋力挣扎,原先还以为少年被禁锢许久,早该没了力气,这才没设防,但她忽略了催情药的效果加持下少年体内被激发的兽性。 “放开我......周京洄,清醒点.......”秦吟小声在他耳边求饶,带了点发虚的哭腔。 但她却不害怕,因为看似是激烈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他却还能用手撑着地面,垫在她背后,替她阻隔地面上的冰凉血水。 单凭着这点,秦吟猜到他尚有理智,也读懂了暗示,所以挣扎也只是流于表面。 周京洄在她的唇上留恋徘徊,不舍得离开,像被上了发条般,停不下来。 漂亮的脸惨白无光,还添了几丝憔悴的破碎感,散下来的黏腻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但遮不住凌厉的眼神。 该是擅长弄情藏爱的桃花眼,此时竟有鹰一般的锐利和猎豹才有的敏锐暗芒。 他嘴角勾起,泛了红的眼尾微扬,俯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气声叹息着:“好想肏你,但不是现在......” 在看到秦吟怒意横生的眉眼后还有力气笑,笑够了,一口咬上她柔嫩的颈畔,嘬出红痕,待她吃痛出声,才按捺着躁动的脉搏,缓缓开口: “不是很会演戏么,那就配合我把这场演好,不然等老头子回来,你我都会没命.......” 秦吟终于松了口气,幸好她赌对了。 “你想怎么演?”她的手臂缠上他精瘦的腰线,拂过腹肌,停在胸口,媚眼如丝,已经摆出了做戏才有的亲密姿态。 哪怕是她厌恶至极的,但一想到未来某天能扳倒周聿文,她就必须舍身配合周京洄演好这场戏。 周京洄拿宝贝戳她的肚子,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唇边,语气挑衅:“怎么,不来真的就不会演了?” 一码归一码,他也不忘谈条件:“可以不真做,但你得用手帮我弄出来......” 秦吟完美无瑕的笑容碎了一块,好脾气装不下去了,咬牙切齿起来:“做你的春秋大梦,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周京洄笑开了,含着她的耳垂,鼻息间不断涌入她的发香,心头的酥麻一圈圈漾开:“以后我一定会把这个梦做得更彻底。” 说完,眉眼变色,重回初见的阴狠:“你不弄,可以现在就走,我不拦你,但恐怕出去容易,再进来就难了,你自己选择。” 他承认自己虽然有底线,但依旧不是什么好种。 他的欲望足够赤裸,足够坦承,也足够阴暗。 但哪怕今天之后是万劫不复,他也有了新的目标。 那就是要她心甘情愿让他肏。 13.或者你可以选择跟我? 周京洄以为这该是场稳赢的谈判,秦吟拒绝不了。 虽然是老头子布的局,但心甘情愿踏进来的却是她自己。 她不来,他自然也有办法逃脱。 是她多管闲事,非要淌这趟浑水,才给了他耍狠的机会。 既已入了局,那他就不会放任她轻易离开。 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是否与他的计划相悖,此刻猎物就在身下,自然该是任由他摆布。 偏这猎物还有血性,不肯服软。不盈一握的细腰微微打颤,纤细的四肢暗中驱力,试图逃脱他的掣肘。 但情况却是挣扎越糟糕,他稍一顶膝就分开了她的双腿,将凸起的裤头整个挤进去,顶着她的底裤,叫她充分感受隔着布料的炙热。 秦吟冷汗涟涟,脸上由白到红,两团酡红愈发浓重,想骂又骂不出,想逃又逃不掉,圈着他脖子的十副指甲狠狠扎进他的伤口,指缝渗出汨汨鲜血。 “隔着裤子先打个招呼,以后我会进去的,”他又痛又爽,却也愈发清醒,痛感减弱了药效,但带不走欲望。 他现在急需释放,双臂稍一使力,托着秦吟的屁瓣推向自己,趁机拉下拉链,释放跨间等待许久的巨物,盘桓的红茎蜿蜒狰狞,铃口剧烈收张,吐出粘稠的体液。 秦吟双腿分开呈大字型,这姿势不受力,只能由着惯性往前倾,狠狠跌进他怀里,任由他滚烫的巨物直直拍向穴口,潮热的濡湿感几乎融化了真丝底裤。 “你......先放开我,”秦吟四肢乱舞,试图找到支点,又被周京洄按回去,失重的那一瞬,她的腿根砸到了粗硬的一根。 周京洄的耐心用尽,暗哑的嗓音里带了刀子:“我说了会放开你么?你现在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平时怎么帮我爸的,现在就怎么帮我,这还需要我教么?” 这姿势极其不适,他那一根隔着底裤蹭她,秦吟进退两难。 哪怕开了灯,地下室也昏暗不清,她看不清那玩意的模样,但打湿的底裤布料已然描摹出了尺寸的惊人,她下意识腿软。 周京洄的唇黏糊糊地从她的唇辗转到脸颊,拉了丝,又滑到小巧的耳垂,湿漉漉的嗓音掺了欲,撩人神魂:“你跟老头子做过么?” 秦吟咬着唇不回答。 “告诉你个秘密,老头子那玩意不行,就算吃了药也只能坚持一会儿,你要是真跟了他,不仅不能从他身上拿到一个子,还会被他榨干了剩余价值后转手送给别人,对,他就是这样的畜生,没有爱,没有道德,也没有底线。” “或者,你可以选择跟我?” 周京洄俯下身,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像容港夜幕下最亮的霓虹灯塔,能穿透云层般不加掩饰地将欲望直挺挺地投映进秦吟的瞳孔。 他承认自己混蛋,但不是周聿文那样的畜生。 隔着底裤他几乎能感受到她肉缝呼吸般的颤栗,一点点迎合着他,适应着他,引诱着他。 他可以凭一时意气一冲到底,将囤积的欲念倾巢而出。 但他偏偏喜欢征服,喜欢放长线钓大鱼。 在被周聿文囚禁,逼迫,打骂的这段岁月里,他总是被设计,被玩弄的弱势方。 秦吟的出现仿佛给了他回炉再造的希望。 都说一眼定终生,秦吟大概就是这个终生。 是因为她美,还是媚,大约都不是,只是因为她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又或者,玩弄周聿文的女人会激发他牢牢封锁的兽性,让他浑身上下都觉得畅快,因为这是经年压迫下他从未尝过的滋味。 他以为,一定是后者。 14.反杀 秦吟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这么怒火中烧过,还是被一个才升到高三的毛头小子逼的。 威逼,利诱,言语挑衅,下半身思考......这小混蛋跟他老子真是一家人,都特么不是好东西。 帮他弄出来? 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她看到男人那玩意就想吐,要不是回容港前做足了心理准备,现在恨不能直接剁了这小子完事。 但她猜到周聿文走之前布下了监控,为了防止破坏计划,她不敢乱说乱动,忍着愤懑尽可能拖延时间,只待脱困的时刻。 “跟你?”她狡黠一笑,“我的好大儿,你好像才高三,高考成绩指望不上,进战队也岌岌可危,这么算下来,也该是你伺候我,而不是我跟你。” “你有种再说一次......” 这话就戳中周京洄的死穴了,志在必得的轻蔑笑意冷了下来,手掌加了劲,掐着秦吟腰上的软肉,疼得她直冒冷汗。 这女人是真知道怎么惹他,暧昧气息褪尽,周京洄只剩下一腔怒意。 他大概是对她太宽容了,或许不该问她,直接来强的不比现在谈判失败来得爽利? 想定了,刚准备持着她的手弄出来了事,地下室的灯跳了两下后突然熄灭,沉闷惊悚的漆黑幕天席地而来,将两人笼罩其间。 时候到了,秦吟暗叹及时。 趁着周京洄神思尚在游离之际,反守为攻,灵活运用某人教给她的防身术。 手肘下压,精准砸向他肘窝,待他吃痛,失去平衡,双腿骤然夹紧他的脖子,拇指抵住中指凸起后挥拳直冲他的太阳穴。 周京洄本就一身伤,又被卸了力,毫无反击可坑,秦吟轻松将他蹬开,顺利逃脱。 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剩下周京洄全程懵逼,须臾之间,已被她掐住脖子动弹不得。 拿到主动权的秦吟自是有了底气,趁着周京洄喘不过气,沉下声警告他:“小朋友,跟我谈条件,你还太嫩,别以为就你会玩狠,大人的世界你不懂。” 周京洄这下只能呜咽着说不出一个字,须臾间的角色对调,换他气焰全熄,反抗无能。 “现在轮到我教你怎么演好这出戏,一会儿我会把你敲晕,之后众目睽睽送你去医院。等你爸回来你就假装失忆,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剩下的我来解决。之后是要演母慈子孝,还是剑拔弩张都随意,只要你我互不揭穿,就能相安无事。不管你爸功能如何,是利用还是献祭,我都要跟他一起走下去,用不着你操心。” 周京洄尚有不忿,奋力抬头,又被她按回去,脸颊怼着冰凉的地砖打转。 “听好了,你要想从这个家大摇大摆出去,只能跟我合作,从我这里拿到电竞合同,凭你自己,无非是多受几顿鞭子,不会有一点改变,听明白了么?” 她的手加了劲,周京憋地鼓着腮帮,喘不上气,只能暂时认命点头顺从。 “很好,我就当你默认了,那么合作愉快,”秦吟慢慢松开他,拿回手机后迅速退到安全位置。 地下室里回荡着周京洄的咳嗽声,这女人手劲还真大,咳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他艰难地耸起一条腿,半支起身子,往后挪到靠墙的位置,敛下眉眼,低喘着: “合.....作,可以......但......你是......我的.....” 秦吟拿起烛台,敲晕他前只留下一句:“有梦想谁都了不起,继续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待人昏迷后,对着他歪倒的身体踹了一脚泄愤,之后忍不住喟叹着:“命都不保了,还嘴欠,不识时务.....” 做完这一切,她开了手机里的照明功能,抹黑出去,找到个安全的角落蹲下,乱了的心率才渐渐回归稳定。 她也就跟着那个疯子学了这几招,还都是半吊子,没想到今天真给用上了。 说曹操,曹操到。 手机开机后等了几分钟,电话追过来,那人语气很急:“阿玥,你没事吧?那小子......” “没事,”她忙打消他的顾虑,“我把他敲晕了,基本能确定合作意向,不过这小子心性不稳,只能信一半。哦对了,监控录下多少?” “录得不多不少正好,够你忽悠的。” 秦吟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她今晚的付出就没有白费。 她又问:“周聿文那边怎么样?” 那人回:“花了不少钱才平下麻烦,他现在焦头烂额,又断一条财路,急需用钱,又没有别的门路洗,这次回来必定从你这儿下手。” “知道了,”秦吟在黑暗中亮着一双伺机而动的双眸,“还怕他不上套。” 那人却不欢欣,欲言又止:“阿玥......小心,别太激进,要循序渐进,记住你只需要取证,别的不要轻举妄动。还有,周聿文的儿子虽然可以利用,但也不容小觑,我们是要救他,但也要防着他......” “嗯。”秦吟漫不经心地敷衍着,神思却早就飞了。 同归于尽也行,反正她不在乎。 当年她也不过就是周京洄这个年纪,本该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却被害到众人唾弃嘲讽,几乎要走上绝路。 从冼雨江被捞起来后她就想通了,这条命能留着不过就是苟活,不如一报还一报。 15.捉奸失败 这一次昏迷沉睡,周京洄没有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梦纠缠。 没有噩梦,没有惊恐,好像只是体力耗尽后顺其自然地沉沉睡去,破除了原有的睡眠障碍,他睡了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安稳觉。 再次醒来,四周不再是肮脏污秽的地下室,而是舒适干净的高级病房。 待视线对焦后,他才慢慢回想起昏迷前秦吟对他说的那番话。 原来还真把他送来医院了,这女人倒是有能耐。 他垂眸扫了眼,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混着消毒水味的白色被子,头顶上还有三瓶未挂完的点滴,还真像那么回事。 看了一圈,唯独不见秦吟。 他挣扎着想起身,但浑身酸软无力,胃里还有翻江倒海般的恶心,稍一抬手,连皮带骨的撕裂痛感紧随其后,多重痛苦交织,逼得他只能重新缩回被子里,闭上眼大口喘息。 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很轻,还夹了几丝叹息,最终站定在他床边。 来人俯下身,瀑布般的黑发垂下,滑过指缝,又带着熟悉的清甜栀子香迅速溜走,冰凉的手背堪堪触及他的额间后立马收手撤回。 周京洄掀起酸胀的眼皮,一张熟悉的美人面撞进他恍惚的眼波里。 是秦吟,她没走,说不出的狂喜溢出胸腔。 但却不是记忆中那个和他对峙,飒气又风情的秦吟。 眼前的女人明摆着就是个憔悴的美人,眼下乌青明显,面色憔悴,像是没来得及换衣服,随意披了件宽大的外衫,里头穿的还是之前的睡裙,脚上蹬了双辨不清底色的棉布拖鞋,像个逃难的流民。 自娟秀纤细的脚踝而上再到裙沿,到处布满了污泥、血渍还有破口,将本是剥了壳般细腻光洁的小腿包营造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氛围。 左手腕上泛着深浅不一的红,是和他用力缠斗后被勒出的淤痕,现在看着分外刺眼。 “醒了?”秦吟将手插回口袋,一点没顾得上自己的狼狈,自顾自说着,“伤口都处理过了,还给你洗了胃,那药不会残留,但你这两天可能恶心想吐,浑身无力,发烧昏沉,不舒服就喊我,或者按铃。” 周京洄动了动唇,关注点却不在这儿:“我睡了多久?” 秦吟:“两天。” “你一直在这儿?”这才是他想问的。 “不然呢?”秦吟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 周京洄扭过头,目光柔下来,小声问:“为什么守着我?” 秦吟累地不想多说废话,看他暂时没什么反常,一屁股坐回到边上的沙发,阖了眼,径自揉着发胀的额角。 这小子昏睡的模样看着倒是赏心悦目,醒了真是事多。 看着窝在沙发孱弱又疲惫的秦吟,周京洄心口泛酸,抬了抬手,正欲开口,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间或还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和护士长弱弱的对答。 是周聿文。 来得可真快。 两人同时屏息,房间内气氛冷凝,气温骤降。 秦吟最快反应过来,从沙发上弹起来,浑身保持战备状态,故意压低声音警告周京洄:“记住之前的约定,现在闭眼,装睡。” 周京洄晓得分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重新闭上眼。 秦吟迅速蹬掉掉脚上的拖鞋,又将长发扯地凌乱了些,随后窝回沙发,狠狠掐着把大腿内侧的肉,直到眼眶泛湿才停。 那道脚步带着回音无限逼近,最终停在门边。 门未开,透过半块磨砂玻璃依稀可见的那团黑色阴霾已先一步降临,像是死神在敲门。 门被推开后,周聿文原本温柔儒雅的脸上写满阴森悚人的蚀骨寒意,冷肃的眼底杀意凛凛,每走一步都像要把里头的两人剥皮削骨般杀伐不留情。 他是来捉奸的,不是来探病的。 这本该是场诱着秦吟翻不了身的完美棋局,可转眼却演变成了入室抢劫后的及时送医治疗,这反转是他始料未及的。 收到管家通知他第一时间赶回来,所闻不虚,家中确实一片狼藉,被偷了不少珍藏的字画古玩。 这点小损失他不介怀,但从废墟里翻出的视频不过录了周京洄扑倒秦吟的十几秒,再无其他。 计划流产,他当场大发雷霆,第一时间吩咐下去查探,焦灼地在客厅来回踱步,得知东湖山全程的监控都被破坏了,什么都查不出来,大为震惊,手里的雪茄也跟着砸到地上。 物业经理连夜登门致歉,并告知最近连着有几家都遭了贼,但另两家发现及时,都未有损失。 倒是周聿文特意带走了安保,本想唱一处空城计诱秦吟上钩,却没想反倒是遂了上门抢劫者的心意。 难道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入室抢劫? 他不信会这么巧合,总觉得哪儿都透着古怪,冷静下来后第一时间联系上头关系好的几位领导,在收到回复确定自己没被暗中瞩目调查后这才赶来医院。 但这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秦吟,他真不能再小瞧这女人,且看她玩的是哪一出再做打算。 ------- 谢谢宝子们的珠珠,这周接下来要出差,会保持四到五更,但可能更新字数不多~ 哈哈感觉这一本大家不太吃的样子,其实本来是想上来就有强制的肉肉,但写下去后总感觉秦姐在我耳边喊:老娘打死不从,熊孩子一边去。 所以吃肉可能要再等几章,假如这本评价一般般,准备十万字左右完结。 这本原来剧情设定也不是特别长的,哈哈喜欢的宝子们希望多多留言给我点信心~么么哒~ 16.暂时逃出棋局 周聿文气势汹汹推门而入,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病床上躺了一个,昏睡着。 沙发上歪着一个,小小一只,蜷缩着,甚是可怜。 病床上的他不关心,沙发上的女人才是他的重点。 他轻喊了声:“阿吟。” 声音低沉冷漠,不带感情,像是兴师问罪。 秦吟身子抖了下,身上是惨不忍睹的狼狈,脸上是未干的泪痕,那双红丝密布眼睛倏地张开,可怜,哀怨,各种酸楚交织到了一处。 “聿文,你终于回来了,”她没顾得上穿鞋猛地扎进周聿文怀里,干涸的嗓音像是被在沙漠中迷失的旅人。 周聿文扶着她的双臂,眼底毫无怜爱,只剩讥讽后的冷寂。 他瞥了眼床上的人,装腔作势着沉声问她:“出什么事了?” 秦吟颤颤悠悠地复述着:“那晚你走后,我吃了药一直睡得很沉,直到刘姨.......刘姨半夜突然把我摇醒,说到处找不到京洄,还......还说窗户开着,好像进了贼,我.......我跟着出去找人,结果......结果在地下室找到京洄,没想到那个贼竟然这折磨一个孩子,还......还给他喂了那种药。 我想救他的......但后来家里的电闸被拉了,我好害怕.......对不起,是我没用.......” 秦吟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字句真切,当真像是被吓破了胆般的手足无措。 看着九死一生后蓬头垢面,满脸凄惨的女人,周聿文暂时压下了怒意,作势轻轻抱了下她,在闻到她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后迅速退开半臂距离:“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混蛋,阿吟,抱歉,本想让你在家养病,却无端让你遭受这些。可能......是我生意上的对家干的,是我连累了你。” 秦吟抬起一张哭花的小脸,故作坚强地摇着头,努力营造出破涕为笑宽慰他:“这不是你的错,我之前在瑞丽......也遇到过砸店的同行,我不怕的,没那么胆小。” 说完垂下头随手抹了下眼泪:“你别担心,我没事,京洄也没事。” 周聿文看着眼前弱柳扶风般可怜兮兮的未婚妻,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点也不信她,却又找不到半点错漏。 细节,时间线,还有刘姨和老高的口供都对得上,那伙人伪装成空调维修员里应外合实施偷窃,作案手法虽算得上严谨,露出的马脚也不少,初步判定确是求财,应该不是针对他的暗中调查。 而秦吟,只不过是在这一环又一环的设计里,幸运地逃出了他的棋局。 这一局大好时机,白白蹉跎,实在可惜,他手上一笔大窟窿还等着填补。 但他周聿文能混到今天,靠的就是耐心,于是立马换回慈眉善目的温暖笑意,柔声道:“阿吟,边上的病房我也包下来了,你的烧刚退,又受了惊吓,我安排了医生帮你好好检查,你先去休息,剩下的我来解决,好么?” 秦吟嗯了声,连连点头。 17.顺利退场 “阿生,带秦小姐去隔壁病房休息,”周聿文招呼助理进来。 助理恭敬地站在一边,为秦吟引路,“秦小姐,这边请。” 周聿文撑起伪善的笑意,试图宽慰她,但多少掺了打发的意味:“去吧,好好休息,我先看看京洄,晚点过去陪你。” 秦吟恋恋不舍地三步一回头,闪烁的眸光暴露了极力掩藏的心虚。 待她即将跨出门沿,周聿文却又喊住她:“阿吟。” “嗯?”秦吟不明所以地回头。 周聿文瞥了眼病床上半死不活的周京洄,望向她的时候,眼底多了三分怀疑,七分试探,但语气坚定,是要替她出气的意思:“听说这小子被灌了药,他......有没有对你不恭敬?你不用替他遮掩,等他醒了我一定帮你出气。” 看似关切,实则陷阱,秦吟很清楚。 直接说有,亦或是没有都会被周聿文带进预设的沟里。 所以她偏不上套,反而是楚楚可怜地造作起来,卷翘纤长的睫羽耷拉着,愣是遮不住眼底的痛楚,紧咬着干涩的唇瓣故意装坚强:“聿文,你别怪京洄,他是被下了药才......不是他的错。” “他对你做什么了?”周聿文震怒的声音在病房上空久久回荡。 微不可查的泪划过眼角,秦吟这才抬起一对雾蒙蒙的眸子:“他......确实有动手动脚,但没成功......” 没等周聿文开口,又立马接上:“聿文,我知道你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你不能接受,想和我分开,我能理解。” 她仰起头,阖了阖眼,像是想定了会被抛弃一般:“我是个生意人,一个人在瑞丽做石材生意这么久,被人吃豆腐打趣也是时常发生,偶尔逢场作戏也避免不了。你知道我在瑞丽的名声并不好,但我从来不是个浪荡无底线的人,拼命赚钱只是想着落叶归根,回国后就能丢掉那一切重新开始。我很幸运刚回国还人生地不熟的就遇到了你,你不介意我的名声,还对我这么好,但大概是我福薄,活该颠沛流离.......是我不配.......” 秦吟说到这儿泣不成声。 “阿吟,我......” 她的回答不在周聿文的预想范围,这一爆发似的先发制人,彻底拿捏住了他。 原本想好了以此大作文章的周聿文竟然一时间磕巴着不知怎么应答,踌躇着不敢擅动,深怕破坏了那副伪善的假面。 哪怕是再造作的深情,眼下从秦吟的眉间眼底真情实感地演绎出来,也多了几分感人。 秦吟太懂周聿文这种人渣既要又要的执拗,比起直截了当的利用,他更享受待将女人交付后的真心肆意蹂躏,等玩够了,榨干了,再随手一抛,献祭他人。 “我......先走了......”秦吟不看他,佯装失落退场,留给他思考徘徊的时间。 把难题原原本本抛还给周聿文,是她此刻能顺利退场的唯一办法。 病房里有助理,外头有路过看戏吃瓜的护士,周聿文这么伪善的人势必会强忍住发难的心思,装出深情心疼的模样。 18.喜欢这张脸 秦吟走后,周聿文伫立在原地,默默良久,潜藏在逼仄角落泥泞肮脏的满足感顺利释放。 他试探了秦吟多次,对她欲拒还迎的态度一直隐隐不安,总担心她背后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算计。 没想到这蠢女人这么好骗,仅仅是几个月的恩爱缠绵,竟然还真对自己上了心。 都说动了心的女人智商全无,但他以为像秦吟这种浪荡名声在外,混迹风月已久的老手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妥协。 可从她刚才入情入理的百般挣扎里却不难分辩内心的焦灼和落魄,他以为是自己道行更深,所以无往不利。 他这半生浮沉,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人,有小鸟依人的,也有坚强独立的。 但哪怕是行事再彪悍的女人,内心也渴望被疼爱和呵护,颠沛流离太久的更是这样。 现在看来,他倒是把秦吟想复杂了,什么叱咤瑞丽矿场,精明干练,都是虚名,动了情也不过是蠢货一个。 轻啧了声后,他瞟向病床上形容憔悴的周京洄,喉咙一哽,气不打一处来。 这狗崽子简直就是废物一个,交代的事一件也办不好,不过运气倒是不错,又躲过一劫。 他三两下拧开紧绷的西装排扣,手插着裤袋,狰狞的笑堆满眼底:“别装了,你是昏了还是醒着能瞒得了我?” 周京洄虚弱地睁开眼,点漆的黑眸瞥向他,平静,淡然,了无生气。 “没用的东西。”周聿文低斥,“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黑灯瞎火的被下了药还拿不下一个女人,废物......” 这种话听多了,周京洄早就能自动隔绝,只管盯着天花板,双目放空:“既然没用还留着我干嘛。” “呵,”周聿文冷笑着俯下身,老茧纵横的虎口直接压上点滴管,待暗红血色顺着针管回流后,阴狠暴戾被彻底引爆。 “胆子不小,都敢冷嘲热讽了,别以为你现在躺在这儿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老实听话的下场只会比这次更惨。” 周京洄嘴角抽动:“我天生不老实,那不如给个痛快,直接送我上西天。你手下养了那么多听话的狗,给点钱打发一条去勾引秦吟岂不是比我更省心。” 见周京洄一副求死的烂泥模样,周聿文真想拧断他的脖子扔出去喂狗,这种没用的烂货根本不配做他的儿子。 但眼下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最终没有当场发作,紧捏成拳的手指缓缓张开,在他惨白的右脸上用力扇了几下。 周京洄的脸上瞬间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指痕,那点血色根本唤不回他的生机,他依旧死气沉沉,一脸不配合。 周聿文急火攻心,索性把闷在胸口的话吐个干净:“你懂个屁,还敢质疑我的计划,你以为我找来的女人这么好骗么,随便找条狗勾引就会乖乖爬过去?你是我的儿子,只有你才具备让阿吟情不自禁享受背德快感的先决条件,也只有跟你发生关系,再被我当场捉奸,才会让她羞耻难堪到极点后对我有求必应。”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他捏着周京洄的下颌左右转动,轻蔑地笑着:“呵,我的阿吟是不是也挺喜欢你这张脸的,虽然那段视频只有几十秒,但看得出她挣扎地根本走心,反而还挺享受,啧啧啧.......” “要不是你特么跟你母亲一样长了张老少通吃的脸,你以为我会留着你?现在这个社会,长一张好看的脸皮不一定卖得出好价格,但只要利用得当,照样能帮我成事。你这张脸也有我的贡献,还要供你吃喝玩乐,你当然该十倍百倍听话。” “行了,别特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恢复好了继续做你该做的,做得好,这次的过失我就既往不咎,要是再失手,你等着......” 说完,转身吩咐手下:“看好他,别让他乱跑坏事。” 19.自由和她都要 周聿文的威逼利诱一向如此,卑劣,肮脏,无下限。 他走后,病房重回宁静,但门口却多了几个彪形大汉,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周京洄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就是他的生活,本该是年少轻狂肆意,却被像条狗一样用到这里,又用到那里,做的还都是下三滥的事,连他自己都嫌脏。 他甚至有些绝望,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坚持逃脱的必要。 或许就找机会豁出去和周聿文同归于尽算了,不过就是一死。 但凭他现在的能力,万一功亏一篑,那妈妈的仇就没人能报。 进退两难之际,录音笔的毛糙手感将他挣扎在混沌的极端思绪拽回来几分。 那是周聿文进来之前秦吟偷偷塞进他手心的,没有一字一句甚至一个眼神的嘱托,就赋予了极度的信任,完全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现在想来,当真大胆。 要是刚才周聿文发怒掀了被子,这录音笔就会暴露。 但周聿文没有发作,而他也顺利套出了这只老狐狸的肮脏计划。 他做得轻车驾熟,完全出自不能,不过是因为脑中不断回荡着秦吟的话。 她说会帮自己拿到合同,会帮自己解脱...... 他竟然毫不怀疑得信了。 妖孽,戏精......怎么形容这个女人都不够。 他自觉不是个聪明的,没遗传到什么好的基因。 周聿文年少时成绩优异,少说也算个学霸,而自己却平平无奇。 偏科,成绩中游,情商一般,心里不脏也不干净,空有一副还算凑合的皮囊,剩下的全是腐肉。 但唯有一点他尚有自信,那就是自小就擅长揣测人心。 周聿文要他勾引秦吟,目的就算他不说,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周聿文这一条青云路靠的就是踩着单纯又多金的女人上位。 他从来不懂怜香惜玉,却擅长拿捏女人的善良和尊严,靠践踏女人的贞洁和私隐谋生起家,也就是最初的裸贷。 从最初哄骗虚荣女大学的校园裸贷,到后来的p2p整容基金小额贷,再发展到近期的网红直播pk洗钱。 他操控女人,压榨女人,践踏她们之后再利用她们的堕落和不甘去伤害更多无辜的女孩....... 他玩得乐此不疲,在赚到盆满钵满后上下其手,官商勾结,几年前竟还顺利洗白翻身,成了纳税大户,十佳企业代表,人模狗样的儒雅皮囊下不过是条阴沟的蛆。 周京洄从小就在这头人皮恶魔的控制下谨小慎微地活着,若不是母亲临死前留了一手,暂且保住他的安全,恐怕他早就被周聿文丢到金三角自生自灭。 他曾经也恨,也怨,也想揭露这恶魔的真实嘴脸,但在一次次被囚禁毒打,灌药折磨后,慢慢发现仅凭他一人根本无法对抗,除了苟且地活着等待机会,别无他法。 于是他渐渐选择逃避,漠视,为了保命不入流的事儿也被逼着做了不少,但底子里的倔性还在,所以任凭周聿文怎么打骂跨越底线的事绝不屈从。 周聿文骂他犟种,脏货,他承认,但绝不和他同流合污,直等到站在聚光灯下能和他谈判的一天。 那秦吟呢?她又在布一场怎样的棋局? 周京洄很肯定,秦吟对周聿文一定是策划已久的蓄意接近。 可她究竟要做什么?又会怎么做?为什么纵容配合自己演戏? 太多问题在他脑中盘桓纠缠,任凭他辗转反侧却怎么也想不透。 但不管她的目的为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这一刻开始,自由和秦吟他都要。 与其说周聿文要他做的是勾引,不如说是一场掠夺。 是男人就该战斗,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20.重回噩梦 秦吟被安置在周京洄边上的病房,仅是一堵墙的距离,却完美阻隔了那头的剑拔弩张。 护士帮她做了常规检查和伤口处理后,没一句废话,帮她关了灯,带上门撤了出去。 病房里安静如斯,只剩下黑白挂钟还在照常工作。 对秦吟而言,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她垂着头坐在床沿边,指甲深深扒着洁白的床单,一刻都不敢放松,待听到一阵开关门的躁动,用力到指节发白的双手才自然垂落。 她刚才走了很险的一步,冲动到不计后果,但却值得一试。 在这样备受折磨的环境下,父子失和早就是板上钉钉,但她在赌周京洄的胆量和合作诚意。 只不过这场豪赌风险太大,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在听到周聿文离开病房时胜券在握的平静脚步后,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周京洄那小子没露馅,也没卖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往复几次待心绪平缓后才脱了外套,偏过身缩进被子里。 两天两夜没合眼,又要费心堤防小的,蒙骗老的,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很快,她就不受控制地堕入梦境。 这些年在外漂泊她很少做梦,大多数时候都是忙到昏天黑地,一到家直接倒头就睡。 当然她也不允许那些或是阴霾或是美好的过往骤然入梦毁了她好不容易铸建的铁石心肠。 但眼下熟悉的诊疗室,白床单,还有经久不散的刺鼻消毒水味,还是唤醒了久违的噩梦。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梦里那个满脸泪痕的单薄女孩,只知道哆哆嗦嗦站在教学楼顶的栏杆外,任由萧瑟的冷风剐过发颤的小腿肚,幻想着不顾一切纵深一跃,却又害怕摔到四分五裂,半死不活。 梦境的视角转换,这一次她是挤在围观人堆里的冷漠旁观者,正抬起头不明就里地盯着综合楼顶那个摇摇晃晃的小黑点,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周遭的人只顾专注地疯狂哄抢散落一地的少女裸照,癫狂的大笑着,激烈的嘲讽,或是对着照片里故意扭出各色淫荡姿势的女孩指手画脚,大开黄腔,聊得不亦乐乎。 她也跟着随手捡起一张,捏在掌心,不假思索地反复赏玩。 照片里的女孩大部分都是以侧脸出现,少见的几张正脸也是尤为惊心,自美人尖到下颌都沾满了浓稠的精液,模糊了五官,一小截粉嫩的舌头沾了精液调皮吐出,脸上是掩不住的放荡笑颜。 少女娇花般白皙玲珑的胴体被摆弄成了各种大开大合的角度,微微隆起的乳肉上红痕密布,乳粒还夹了两个夹子,习惯了似的毫无抗拒的神色。 其中有一张最受瞩目的是女孩举着身份证自慰的正面摆拍,湿淋淋的花穴透过叉开的双腿,正不加掩饰地对着镜头绽开最浑浊潮湿的隐秘幽径。 照片里的女孩有着和她一般无二的脸,身份证上也赫然显出她的名字:岑玥。 这时候身边有人推搡了下,还朝着她大喊:“岑柠,照片里真的是你姐姐么?哇奥,身材真好哎,能让她陪我睡一晚么?” 又有人补了句说:“啧啧啧,要是我被拍了这种照片,早就活不下去了,她怎么还有脸来学校。” “想不到像她这种乖乖女加三好学生居然私生活这么刺激......” “不懂了吧,都说越清纯乖巧的私底下越骚。” “那她到底是去夜总会卖了,还是被包养了?” “谁知道......反正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自己活该......” “快看,综合楼顶上好像有人......” 突然有人喊了句,所有人的视线一齐往上汇集在那个摇摇欲坠的小黑点。 有人尖叫,有人嘲笑,有人躲在一旁看戏吃瓜。 “哎哟,要跳就跳呗,还当是拍照摆pose博关注呢......” “快跳啊.......” “就是,快跳啊.......” 下一秒,旁观者视角却又切回到楼顶的女孩。 她虽然听不太清楼底刺耳的讽刺和嘘声,但能猜到几分,只不过她已经懒得去辩驳,只想一死了之。 被风吹干的眼眶隐隐发烫,半扇睫毛不断抖动,她已经哭不动了,所有的情绪都融在风里。 闭上眼后,她觉得身体莫名轻飘飘的,不再有恐惧,她猜大概是时候到了,老天来劝她走了。 就让肆意横飞的血肉灼伤那一张张看戏的笑脸,她好累,没有精力再耗在这毫无人性的凡尘俗世,承受本不该是她的业力。 就在正准备她纵身一跃的这一刻,突然有个声音将她拽离了栏杆,就着黑色漩涡连皮带骨拖回现实。 “秦吟,秦吟......” 有人在喊她,急不可耐的喘息声喷洒在她鼻息间,粗粝的指腹不断抚过她的脸颊,动作虽不怎么温柔,但好歹语气里有着急,有紧张。 她猛地睁眼,对上黑暗中少年柔雾迷蒙的眼波,那是双干净的眼睛,和刚才梦里那些围观的人都不一样。 她吐匀了气,一阵阵燥热袭来,像置身火炉,浑身皮肤都是烫的。 待她彻底清醒后,又觉得像是从海里捞出来似的,前胸后背濡湿一片,睡裙黏着两团乳肉,清晰地描出了轮廓,是一手都无法掌握的垂感。 21.一起洗澡好么 “你怎么过来了?”秦吟半支起身子,眉头深锁,紧张地望向门外。 周京洄轻咳了下后起身,收起刚才喊不醒她时眸底所有的担忧:“我跟门外的人说要过来看看你,他们没拦着。” 秦吟明白他的意思,是周聿文默许的。 看来周聿文依旧没有放弃先前的主张,继续让周京洄引诱自己。 在不确定房间是不是会有监控,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提及录音笔的事,翻身下床前拽了手边的外套盖在身上。 黑暗中,四目相对。 他眸光灼灼,她满眼疲惫。 周京洄很想问,刚才到底是什么噩梦困住了她,但知道不是时候,所以没有冒然开口。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同时开口,却又没组织好语言,都卡在一处,视线交汇,又是一顿。 秦吟扶着床板站起来,拢紧了外套,刻意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留出了空隙,想避免和他肢体接触。 刚走出几步就被周京洄堵在了墙角,惊恐的瞳孔放肆缩放着,像是没料到他又是这么直接。 周京洄却是蓄谋已久,身子前倾,和在地下室的姿势差不多,慵懒地将半幅身子的重量压向秦吟,目的是为了不让她挣扎,营造极尽亲昵的耳鬓厮磨。 但他却高估了自己的耐受性,光是贴近她被薄汗濡湿的睡裙,下半身就过了火似的飞速膨胀。 “你要干什么?”秦吟不喜欢他这么出其不意的逗弄,但依旧配合着故意提高了音调。 “想你了,就来看你,”周京洄却不用演,他要说的都是想说的,完全顺从本心。 比她高出一头的少年明明有一张漂亮的俊俏脸,一副干净的嗓音,偏要装出恶劣男人的腔调韵味。 明明是双干净清澈的桃花眼,却能毫不掩饰地涌出浓重的情欲,锁定她的同时也焊住了她的鼻息,凝固了双脚。 “论辈分,我即将成为你的后妈,你......该放尊重点.......”秦吟尖着嗓子辩驳,试图推他,却根本推不动,也逃不掉。 “哦,”周京洄哦的一点都不走心,反而还很不屑,起劲地把玩着她的发丝,“那又怎么样?我还是想要你。” “你.......上次是被下药,我不跟你计较,现在你再这样,我会告诉你爸.......唔.......” 指缝的发丝溜走的那一刻,周京洄锢着她的下巴,俯身,不带商量吻住,精准地缠住她那试图逃跑的软舌,上下左右来回翻滚,温柔的开场伴随着野性的奋进,又舔又吸欲要将她拆解入腹。 秦吟不专心,还在挣扎,这次不是演的,就是不想再被他趁机揩油,只不过她慌乱的指尖才刚触到边几上的玻璃水杯,就先一步被周京洄夺下。 “大不了就是再被打一顿,我是无所谓,就怕告诉我爸了,以他的脾气大概会跟你吹了。” 他的臂力,体力和反应能力都略胜一筹,自然有空隙回怼。 “想喝水?我来喂你好么,后,妈?” 他就要故意重复这个横在两人间的禁忌词,偏过头灌下一小口,再一股脑全部灌进她嘴里,直往最里边喉咙口送。 秦吟自是拼命抵抗,呜咽间分不清是水泽还是汗渍,淌过嘴角,又顺势溜进两团乳肉之间,渐渐斑驳了胸口一片,晕出两颗坚挺的乳粒。 秦吟被呛得不轻,气息尚在游离,周京洄急切的吻又落了下来,这次却换了目标,指尖迅速扒开肩带,手掌拖着乳根,炽热的舌尖直沿着乳晕一路滑向凸起的峰顶。 秦吟低吟了一声,伸手去捂,却不及少年发了狠的敏锐战力,他的舌尖卷着津液一下下挑逗着可怜的乳尖,秦吟眸光涣散,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吞吃舔弄。 他像是恢复了婴儿本能般吮吸,轻咬,涨红的奶尖混着丝丝甜腻,随着舌尖的律动被送到空腔内壁来回碾压,惹得他上头般晕眩失焦,他上瘾到停不下来。 随机带动的一波波酥麻电意直达颅顶,秦吟气红了脸,羞愤又无奈,推他的力道用到了十分。 演戏她忍了,但这混蛋小屁孩一直都宣泄欲望。 周京洄意识到她身体的紧绷和烦躁的气息,也给她面子,这次尝鲜够了,不再得寸进尺,俯在她耳边兴奋喘息着,得了便宜还卖乖:“好甜啊,以后只给我吃好么?” 秦吟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用气声骂他:“滚你大爷的,你等着,看我以后不弄死你。” 周京洄在黑暗中笑出了声:“好啊,我等着看你怎么,弄,死,我。” “你.......” 周京洄嘘了声,用指尖封住了她还欲骂人的作乱唇瓣。 待俯在门口听动静的人影散开了,秦吟晃开他的手指,问:“东西呢?” 周京洄退开半步,宽大的手掌量着她的腰似的来回滑动,将她缓缓推向自己。 就着窗外渗进的点点霓虹,秦吟看到他嘴角浮起的笑意,带着玩味,和肆意。 下一秒,秦吟感受到了戳在腹部的两截硬物,一截冷,一截热,脸上又一阵烧。 “一起洗澡好么?”周京洄哑着嗓子,欲望直接烧到了喉咙口。 秦吟瞪着他,想拿回录音笔,一时间又拿这混蛋小孩没办法,只能半推半就被他拉进了浴室。 22.没来由的占有欲 vip病房的浴室足够宽敞,不仅容得下两人,还能分隔出一臂的距离。 秦吟站在靠门的这端,把控着顶灯的开关,也方便逃走,周京洄则被她推搡到斜对角的莲蓬头下。 她仔细环视四周检查监控,确定安全后,卸下眼底的防备,冷冷道:“东西给我,” 周京洄只当听不见,全然不搭理她,闭上眼懒懒地往后仰,掏出兜里的录音笔放在显眼但秦吟无法伸手触及的位置,脊背直抵到淋浴开关,手腕向后曲起,稍一施力,一席水幕倾斜而下,恍惚了秦吟的视线。 氤氲的水汽弥散,顷刻将他笼进朦胧的水雾中,那副眉眼被浸润地又欲又野,完全脱离了少年的稚嫩,回归了妖冶的本性。 水帘自舒展的眉峰淌过他紧绷的下颌,像一双跃跃欲试的柔嫩双手,把控着他呼吸的节奏。 宽大的病号服湿透了,腹部包扎的伤口也早已崩裂,地上血红一片,但他却毫无察觉似的,一动不动站在水幕下,满脸享受。 “疯子,神经病......”秦吟算是知道这小子的脾气了,挪开眼不看他。 不愧是周聿文的儿子,发起疯来的模样实在没什么两样。 周京洄只是厌恶被周聿文触碰过的每一寸皮肤,恨不能冲洗到蜕一层皮,但好像待在以秦吟为中心的圆圈内,周聿文带给他的所有恶心都会自动消失。 在听到秦吟的咒骂后,他浓眉轻挑,不怒不急,反倒是轻笑出声,骤然关了水,湿发湿身从淋浴房步步紧逼过来。 这样的光线下,唇红齿白的笑显得他单纯无害,像只听话粘人的小奶狗。 管他打什么主意,秦吟第一时间抵住他的肩,阻止他继续靠近。 但他倒好,往后顺了下额前的碎发后,眸底显而易见的乖觉,直接吻上了她的手指,还色情地舔舐起来。 趁着秦吟下意识收手的间隙,直接把她捞到身前,热息顺着开合的唇瓣浇在她颈侧:“那你还敢跟我进来,不怕我来强的?” 秦吟扭着腰胡乱挣扎,试图和他交涉:“我知道你带我进浴室不是为了用强,无非是因为这里没监控罢了,用强的对你没好处,既拿不到合同,也逃不出你爸的掌心,百害无一利。” “你羞辱我,不过是想发泄对你爸的恨,这种幼稚的发泄毫无意义,他都指使你来勾引我了,我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工具,既然你我都是工具,何必再做这种没意义的纠缠浪费时间。” 周京洄不喜欢她的这个交涉方法,显得官方还不走心。 他湿漉漉的掌心已经睡裙的阻隔在那截平滑的小腹上游走,灵巧的舌也转到了她唇边,眸底跃动的光晦暗不明。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浪费时间,我说了要肏你,说到就要做到,”他的呢喃摩挲着她耳畔的软肉,一下下撩拨着,催红了耳廓。 看他这副样子,和平交涉是不可能了,秦吟只能以退为进,一边歪过躲着,一边飞快地组织着语言:“你也说过要我心甘情愿。” 显然这一招对好胜心强的周京洄奏效,他松了手,挑了下眉:“是说过。” 秦吟直视他:“我现在不愿意。” 周京洄也不示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我。” 秦吟知道不会有这么一天,但嘴上还是给了体面:“拭目以待。” 周京洄大有深意地笑了下,摸到录音笔,交回她手里:“他很谨慎,说得不多,这点东西不够作为证据,我相信就算上法庭,他也能随时赖掉。” 秦吟觉得他还太嫩,不愿透露太多:“只是一点开胃菜,以后证据多了就能串在一起。” 周京洄猜到这只是她的第一步,抱着手,退开一步,继续循循善诱:“那我的......后妈,接下来要我怎么配合?” “顺其自然,”秦吟将录音笔收进衣袖后转身走出浴室。 “明白,那就是听他的话,继续勾引你。”周京洄在她身后吊儿郎当地回了句,“什时候能进你的战队?我不想再住家里。” 话虽如此,但秦吟依旧觉得刺耳,不高兴回答他,踏出浴室前,还不忘送客:“我自有安排,现在你可以回你的病房了。” 话音未落,余光却瞟见周京洄已经解开了病号服的钮扣,她的表情丰富起来:“又要干嘛?” “洗澡,两天没洗了,身上脏。”周京洄不耐道。 上衣随手一扔,丢到一边,露出伤痕累累的精瘦腰身,染了血的纱布缠了几圈,勾勒出起伏的腹肌,倒是平添了几分病娇少年的破碎感,能勾人,也能叫人心疼。 他对着镜子扭动腰身,像是在审视身上的大小伤口,隐约的倒三角身材已初具规模。 秦吟却不吃这套,对他的自说自话很不爽:“你那儿没浴室么?” 周京洄充耳不闻,转过身对着秦吟坏笑,下一秒毫不顾忌地开始脱裤子。 秦吟只能背过身去:“你身上还有伤,按道理不能碰水。” “无所谓,想洗就洗,不然以前我天天被他打,难道等到人臭了也不洗?”周京洄懒懒应着,弯腰带动了伤口拉扯,痛意散至全身,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习以为常的姿态。 秦吟不管他了,带上门,坐回病床,听着里头哗哗的水声心烦意乱。 为了让周聿文不能翻身,她居然连自己最排斥厌恶的事都忍了,不仅要被男人近身,还要和这对父子分别有肢体接触,这当真是比死还难受。 她只能劝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明明自己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些。 * 浴室里只剩下周京洄一人,他按惯例开的是冷水,顺着头顶浇透脚跟,身上粘稠的汗是冲干净了,却依旧驱不散下边硬着的东西。 他往下瞥了眼,想凭意念抵抗,但那玩意却堂而皇之翘地更高。 自青春期开始,他也有过几次晨起自己解决的时候,仅限于解决,不带感情,就像完成任务,射出来完事。 最近不过和秦吟见了几次,脑中对她的幻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了,还都是色令智昏的那种画面。 他本以为自己被所处的环境糟践久了,只要不被药物控制,大概也能骚话连篇,过脑就忘。 但冲了把凉,下腹充血,硬硕的玩意依旧没下去。 他很无奈,闭上眼,伸手握住,想快点解决,但指尖刚触及茎身,脑中就自动开始放映秦吟的一颦一笑。 随着手速加快,她的笑变成娇喘和呻吟,和他在被药物控制时候梦到的画面一般无二。 她在自己身下一遍遍地求着他干她,说她好湿,好想要...... 他在半恐惧半沉溺的诡异节奏下,射了一手。 跟平时的感觉不一样,明明射完了,还软不下去,那股想射进她体内的火劲始终散不去。 胸腔里起伏的占有欲和嫉妒感作祟,像条急于冒头的蛇,疯狂吐着信子。 他突然冒出个极其突兀的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周聿文再碰秦吟,一想到她的唇和身体会被周聿文玷污,他就像发了疯似的怒火中烧。 这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是秦吟的声音:“还没洗好?一会儿你爸该来了,赶紧回去。” 周京洄擦了把脸,镜子里的眉眼都冷了,直接锁上门:“不回去,有本事他就弄死我。” 门外的秦吟无语透了,真不知道这小屁孩又在闹什么别扭,刚不是还说得好好的顺其自然。 有时候觉得这小子还有点聪明,但大多数时候都恨不能弄死他。 “周京洄!”她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 周京洄站在镜子前吹着口哨,半点没理她的意思。 秦吟不敢大骂出声,烟又不在手边,情绪无处宣泄,只能来回踱步。 周京洄像是猜到了她的急躁,淡定地告诉她:“放心,我把自己病房浴室的淋浴开关弄坏了才过来的,他暂时找不到你的错处。” 秦吟停下脚步,对着空气挥了两拳。 早晚让这小子全都还回来。 23.操控者 周聿文本该去秦吟那儿走个过场,嘘寒问暖的架势都切换好了。 刚走到门边,助理凑上来小声提醒今天是晨曦路那边“收账”的日子,他想都没想就转身往电梯走。 半年前平台直播pk遭遇寒冬,大幅度严打严查连擦边暗示都会瞬间被封id,更别说和平台串通pk洗钱。 这一打击对他的现金流产生毁灭性打击,晨曦路那儿养的几个百万粉女网红只靠着几位榜单大哥打赏度日,根本不足以覆盖她们昂贵的整容费用,哪儿还能支撑他去参与招标那几个日思夜想的市政项目。 但周聿文是天生的投机者,他不能忍受赚慢钱的磨人过程,只要能弄到现金,他才不管用哪种方式,于是野心勃勃的他又动起了港城幽灵票房的脑筋。 手头的几个网红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被他用出去拍没人看的垃圾电影,顺便送到大佬床上娱乐助兴。 只不过原本风生水起的暗箱操作,也在前几天被彻底断了财路,赔进去一大笔钱不说,还要破费摆平警署高层,安抚替罪羊,流水似的现金砸进去,焦头烂额的他只能削减脑袋到处筹款。 这时候,晨曦路又成了他的提款机,毕竟他最习以为常的来钱手段就是从女人身上压榨。 他百试不爽,贪婪的女人拥有无限的来钱可能,而他恰好深谙操控之道。 黑漆漆的车内,他扭头问助理:“前两天有个容港石油的老总被拍到出轨,出轨对象的正脸找得到么?” 助理战战兢兢地滑动着手机,迅速找到后递到他眼前:“老板,只找到模糊的。” “发给我,”周聿文只是潦草地瞥了眼,随后安下心闭眼小憩。 等车停在晨曦路的云蔓酒店公寓楼下,天已擦黑,隔了一条马路美食街的扑鼻香气沁入鼻腔。 助理鞍前马后了一天,饥肠辘辘,肚子不争气地响了。 周聿文打发他去吃饭,径自进了公寓楼。 说是酒店式公寓,其实就是栋待拆的老旧办公楼改的,里头除公寓,还注册了不少皮包公司,剩下的就租给按摩美容美甲的小店,也有不少微商租了几间做小仓库直播带货。 周聿文租了酒店的一层,五个房间,其中一间改成办公室,又雇了三五保镖,方便管理和控制手底下的女网红。 破旧不堪的电梯摇摇晃晃地带着他上了8楼,投屏的广告还是某品牌最新研发的壮阳药,震耳欲聋的广告词吵得他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好几下,连带着右边牙龈也跟着烧。 出了电梯门,他的脸色不怎么好。 守在大厅口的保镖看到他,齐刷刷丢下手里的饭盒,起身弯腰,恭敬地喊了声老板,没等到他的回复头也不敢抬。 周聿文不发一言,冲他们摆摆手,径自往里走。 他的半边身子刚过门沿,穿着一身风骚粉的经纪人john已经雕塑似地站在门边候着,手里举着个ipad朝他汇报情况:“老板,这个月收入还不错,扣掉房租和各项开销,能有五百万进账。” 没等周聿文询问,john立马和盘托出:“elsa,琳琳和小虫三个人只赚了一百来万,剩下的还得是柠姐给力,最近一个月钓了不少炙手可热的电竞选手,那帮小孩可比大哥们大方多了,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冷两天立马就把钱都掏出来了。” “她人呢?”周聿文掀了掀眼皮,头枕着椅背,揉着太阳穴。 john笑了笑:“正直播呢。” 周聿文冷下脸:“把那三个先叫过来。” 几分钟后,三个睡眼惺忪的女孩在办公室站成一排,褪下浓妆和直播滤镜,过渡填充的三张脸像极了注水猪头肉,肉眼早已分辨不出她们原本的长相,只剩下几乎等比例复刻般的模子。 寿星公似的高额头,直角肩,精灵耳,还没消肿的大双眼......但只要化上妆换身行头,再加层滤镜,配上嗲声嗲气的腔调,她们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主宰。 三人看到周聿文,同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最近的业绩不达标,心虚地直咽口水,都不敢看他。 周聿文不会吃人,也不会对她们横眉冷对,但谁把他惹毛了,下场不亚于下地狱。 她们都见识过违背他的下场,没有人敢吭声。 24.病态追求 一身高定温文尔雅的周聿文在这副画面里违和感明显,他保养得当,一点看不出年纪,举手投足也没有半点暴发户的意思,更像大众认知中会包养这些网红的金主。 但事实是,钱才是他的命根,他更愿意做操控她们的恶魔,不仅握有能拿捏她们的卖身合同,还有一套精神控制的手段。 女孩们心知肚明他的手段,但逃不走,也不想逃,因为她们已经回不去了。 对待这些女孩,周聿文根本不用说一句重话,每当她们赚钱欲望消沉的时候,他就会扔出更大的诱惑。 就像这一刻,他将刚才助理找到的模糊照片切出来,手机平置放在桌面,问她们:“热搜都看了么?” 三个女孩凑过去,对这张她们翻烂了照片眼底放光。 关于上位者出轨的此类新闻一出,在整圈群里可谓是相当于炸裂程度。 网友负责吃瓜点火,而她们这帮梦想成为金丝雀的女孩们则是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成为下一个金主青睐的对象,这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病态追求。 周聿文往后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低沉的嗓音缓缓滑出,深邃的眸光里带着致命诱惑力:“想照着整,就要努力赚钱。” 女孩们如梦初醒,瞬间精神饱满,争先恐后地跑出了办公室。 她们既没能力,也不聪明,更不愿面对庸碌的上班族生活,唯一能精钻的方向,只有换头。 用不着灌鸡汤,周聿文只需将精髓点破,就会令她们重拾赚钱热情。 而她们也会像永动机一般为自己赚取整容资金的同时,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现金流。 三人走后,john凑过来跪舔,带满五光十色戒指的双手近乎舞池灯球般不停比划着:“真不愧是老板,一下就把她们精气神提起来了,我这两周都快磨破嘴皮子了,也鞭策不动。” 话音刚落,有人轻敲门板。 john一抬眼,笑开了,谄媚地不行:“柠姐,老板正念叨你呢。” 顶着一头大波浪的性感女人端着娇媚的笑,渐渐从黑黢黢的走廊步入光源之下,曳地的大红雪纺高开叉红裙藏不住裙摆飘动间若隐若现的纤纤玉腿,更裹不住那对珠圆玉润到令人垂涎的肉脯。 女人的脸不似先前那三位,没有整容过渡的痕迹,但走近看,经不住琢磨。 要紧的五官也动了不少,只是美商在线,底子也不错,反倒是加强了她的优势,将原本柔和的五官打造地更为立体魅惑。 “聿文,”她朝john点了下头后,一下就坐到了周聿文的腿上,搂住的同时送上自己的红唇,在他的脸颊轻轻扫过。 john见状,识相退场,顺便带上门。 周聿文轻抚她的长发,似哄非哄的:“做得不错。” 岑柠不高兴地嘟起嘴:“那你最近怎么都没来看我?” 周聿文能纵着她稍稍放肆,却不代表应允她可以得寸进尺,瞬间泄了力,将她推出怀里。 岑柠却不罢休,媚眼通了电,跪下身三两下扒开他的裤头,握住他的宝贝开始动情舔舐起来。 周聿文起先还皱着眉,被她舔湿了后难得稍稍来了点兴趣,揪起她的长发将半硬不软的宝贝直往她喉咙口送。 岑柠也配合,湿漉漉的小嘴呜咽着拼命深喉,一边配合着喊爸爸好大,好棒。 都是周聿文爱听,爱玩的套路。 他拼命掐她后颈的软肉,直到她吃痛到喘不过气,像是要窒息了般脸憋地绯红,才心满意足地尽数释放在她嘴里。 岑柠咕咚一声吞下精液,双腿再次缠了上去,跨坐在他身上。 她没穿底裤,拉了丝的蚌口慢悠悠磨着往里缩龟头,小指勾开办公桌靠右侧的小抽屉,露出里头躺着的两盒新药。 周聿文微不可查的眼睛一亮,粗粝的指腹蹭过她湿透的肉缝,啪的一下落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骚货,药什么时候送到的?” 岑柠浑身像过了电,颤抖着嘤咛了声,声音骚了两个度:“上午......阿生刚送来交给我的。” 周聿文记起阿生上午提过这事,火急火燎地拆了包装生生吞下两粒。 等着药效上来的劲,岑柠费劲全力讨好他,刺激他的敏感点,搔首弄姿地说着他爱听的话 周聿文任她亲吻抚摸,却也不忘正事:“让你问的事怎么样了?” 岑柠湿地不像话,扭着腰欲求不满,但知道他的脾气,只能先回答:“榜三大哥今天正好在瑞丽,刚给我回复,说那个叫秦吟的确实在赌石场大有名气,手头现钱不少,后来都投进赌场,赔光了才灰溜溜逃回国的......不过说她有些境外的洗钱手段,应该是找到别的门路了,才回容港的......” “聿文......肏我.......”她模仿着交合的姿势蠕动着水蛇腰,凸起的乳尖直戳着薄薄的布料。 不等他回应,轻轻一拽,两团填充后的丰满乳肉直接弹了出来,色情摇曳。 周聿文听到满意的答案,正好药效也上来了,难得感受充血硕硬的鸡巴。 重生般的喜悦让他无比激动,但他不想表现出来,更不想浪费在岑柠身上,推开她开始整理着装,指尖止不住打颤。 岑柠咬着唇,下边湿着,眼眶也湿了,带了哭腔开始求他:“聿文......” 周聿文对着镜子理了理衬衫领口,抹掉她残留的口红,不走心地摸了把她脸,安抚着:“乖,忙完再来看你,好好直播。”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岑柠抹掉渗出的泪,刚才的热情饥渴都不见了,一秒变回冷漠。 司机正在喝水,没料到周聿文这么快下来,没拿稳茶杯,洒到了衬衫上,慌乱间还不忘先给他开门:“对不起,老板。” 周聿文坐进去,拍拍他的椅背:“去医院,开快点。” “好的,老板。”司机一气呵成启动车子。 25.心火丛生 车子一路飞驰,左突右冲,司机为了赶时间,一不留神差点闯了红灯,万幸最终一脚油门刹在警戒线前,只不过连带着惯性差点撞上玻璃。 他不敢回头看自家老板,吓地直打哆嗦,一个劲道歉:“对不起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周聿文却罕见地全无脾气,拍了拍椅背,这事就只当揭过去了,自始至终未发一语,只是端了张深沉的冷脸,蹙眉凝神,定定地望着窗外。 药劲上头,期盼已久的充血硕硬感支在腿根,徐徐而起的燥热自下而上烧遍全身。 这一点火,心野几乎寸草不生,这才叫他对外境的刺激反应全无,只一门心思想着一会儿怎么驱动胯下物让秦吟欲罢不能。 他知道这是药物作用,也知道维持不了多久,但仍旧沉浸在暗自狂喜澎湃之中,暂时没功夫搭理司机的过失。 被岑柠勾出了滞留已久的兽性,他明明该当时当刻放肆发泄一场,脑中却无端跳出秦吟的脸,顿时眼底便如同被染上了即将喷涌的岩浆潮红,所有这段日子的生意损失所积攒的愤懑和狂躁一时间全被点燃。 凭什么他要活得这么窝囊? 他的玩物,又凭什么先让周京洄那小子尝鲜? 明明安排那小子勾引秦吟,也放松了看守戒备,目的就是为了给两人营造独处的机会,这会儿他却意外地有了执念只想先行享用了再说。 那小子眼底的欲念藏不住,秦吟的欲拒还迎也显而易见,这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块叫他嫉妒到发狂。 凭什么自己的不应期来的这么早,而这本该属于他的辉煌财路又如此短暂。 如今只能对着那帮高官大佬做小伏低,为了几个不知何时能到手的市政项目卑躬屈膝。 他已经将美女和大把的现金喂到那些人嘴边,可他们却依旧高高在上,若即若离,装着清高,演着高尚。 嘴里全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他们只当他是条听话的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私底下还嫌弃他的钱来路不明,肮脏不堪,但用起来却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要不是这两年网贷和直播pk的暗门连连被切断,他也不至于活得这么卑微。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谦和有礼,什么有匪君子,他压根不想堆砌这些虚名,要是再捞不到钱,脸上的这副假面迟早会消失殆尽,露出底下真实的满目疮痍。 受药物驱使的周聿文,不仅被激发出失落已久的情欲,连带骨子里黏连着的狰狞气息也一并被催发。 他眸底猩红带烫,嘴角吟着阴鸷的笑,自步入空荡的走廊就毫无预兆地加快着频次,恨不能立马飞到秦吟面前。 手下的招呼,护士的问候都被置之脑后,他的颅内一片泥泞,只有潜在的暴戾疯狂吐着信子。 病房门被大力拧开,砸到墙上,响动惊人。 蜷缩在病床上的秦吟被吓地五官乱飞,没来得及喊出声就第一时间裹紧被子,哆哆嗦嗦只待看清来人后更是一脸吃惊,一抽抽地呜咽着:“聿文?” 伴随着她的呼喊,浴室的水声也停了。 病房里没开灯,除了窗外的月色,只剩下走廊顶灯的些许光亮透进来。 病房门开后,辟出一角,周聿文正好站在那一簇光下,形容阴森异常。 他深吸一口气,直直盯着病床上梨花带雨的美人,带上门后大步流星过来,边走边脱外套,褪尽了温柔的眼底浑身只剩狠厉。 不带商量,也没有一字一句的只言片语,欺身过来,直接将秦吟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控住她双手的同时,一拨一解松下皮带。 本就不结实的病床被这一波响动刺激地咯吱作响。 秦吟不知道周聿文这一下在发什么疯,只能靠本能胡乱抵抗,试图唤回他的一点理智:“聿文,你怎么了?” “刚去应酬,喝了点酒,”周聿文握着皮带的指节咯咯作响,他还在极力控制,但言语已经不再温和,“阿吟,我们马上就要领证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该提前了解下彼此在这方面是不是和谐?还是说你其实是不愿意跟我亲热?” 周聿文借着兽欲还不忘给她下套,话中带话地试探虚实,顺势拉下裤头,把着带有骚味的充血物件送到她嘴边,沉下声:“乖,帮我舔出来,否则婚约作废。” 秦吟咬紧牙关,生理性排斥这股气味,忍着恶心,挤出几滴泪,从点到面,泪水一涌而出,楚楚可怜地抽泣起来,边哭边咳嗽,企图拖延时间。 她是真没想到周聿文会突然发难,担心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引起他的怀疑。 同时脑中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应对策略,衡量着是否要将合作的诚意提前搬出来转移他的注意。 “咳咳咳,聿文.......你别这样,我害怕......”秦吟咳地说不出一句整话。 周聿文却失了心疯,扶着许久没这么胀大过的宝贝直往她嘴里送。 他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猎物,要她臣服,顺从,心甘情愿任他玩乐享用利用完后再将她丢弃。 秦吟拼命扭头抗拒,肉棒塞不进去,周聿文耐不下心,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笑声里布满荆棘:“别装了,你特么在瑞丽被多少男人睡过,在我这儿装什么纯洁清高,给我吃......” 26.盟友 就在秦吟准备驱动右腿发力攻击的时候,黑暗中恍出个人影,像是潜伏的猎豹,步步逼近却安静如斯,目光如炬,电光火石间下手稳准狠,一招制敌。 秦吟只瞧见黑漆漆一团自上而落顷刻间撞击过来,而后前一秒还在发狂的周聿文瞬时被打翻在地,捂着后脑勺说不出话。 突如其来的重击,周聿文完全来不及反应,摔下的同时额角又磕到了床脚,承不住接连两次撞击,当场昏了过去。 从暴虐到宁静,哪怕威胁已过,空气里的紧迫气息却还未来得及散去。 周京洄扔了手里的椅子,第一时间冲过来检查秦吟的情况。 他脑中没有太多的念头,什么后果,下手轻重,都被一股脑瞥到脑后,他只关心秦吟。 他自己尚且气息不稳,扶着秦吟,大口喘息,分不清是自己在抖,还是秦吟在抖。 入目所见的是她满是泪痕的惨白小脸,呼吸孱弱,目光呆滞,彻底失去了焦距。 她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好像处在另一个真空世界,听不到也看不到,没有情绪,也没有悲喜。 周京洄摇着她,企图唤回她的意识:“秦吟,秦吟,没事了.......” 他下意识想要抱她,却被她推开了。 秦吟鼻翼翕动,呼吸顺了回来,淡然的神情在渐渐重塑,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紧接着慢步踱到浴室,站定在玻璃前,开了水,麻木地擦拭自己的手和脸,一遍又一遍。 这一幕虽然平静,但惨烈程度与刚才无异 周京洄看着秦吟将手和脸的皮肤搓洗到发红都不停下,提到嗓子眼的这口气根本缓不过来,待发麻的指尖稍稍回了力,他才知道原来发抖的一直都是自己。 他只敢站在门边,不敢踏入,想安慰秦吟几句,却不知怎么开口,因为联想到了自己,毕竟他也是这般畜生地对她。 秦吟透过镜子瞥见周京洄久久难以平息的激愤,冷笑着,不介意将现实再剥离地更残忍些:“强迫这种事,看别人做都觉得恶心,换做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 周京洄重重捶了下墙,别过头,敛下眉眼,小声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也一定不会再让他碰你。” “别空口说大话,你暂时连自己都保不了,”秦吟关了水,一脸鄙夷,擦身而过的时候更是对周京洄视若无睹。 她跟这对父子本来就没什么以后,只有你死我活。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周聿文,她胸口一阵恶心,真希望这一刻直接弄死他一了百了。 但这样的死法对这种恶魔来说太轻松了,他不配。 秦吟不想再碰刚才发生过恶战的床,站到窗边,生冷的月色笼上她的脸颊,她背对着周京洄开口:“你回自己病房休息吧,这里你别管了,晚点我会跟门口的交代。” 周京洄追问:“明天等他醒过来找麻烦,你要怎么脱身,要是......他又重复今晚的事,你......” 秦吟幽幽转身,冷月下面如碧玉,掩了杀气,但寒意凛凛:“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我们的合作照旧,你做好进战队的准备,顺便继续所谓的勾引计划,别让他觉得你是个没用的。” 黑暗中,周京洄慢慢吐匀了气,胸闷的愤懑气息仍在乱窜,但远不及秦吟的吐出的字字句句扎心。 明明她说的都是事实,明明这一切他都暂且无能为力。 他又一次感到绝望,无助,但绝望久了,总会学着绝处逢生。 他纵使再无能,再畜生,起码抗打。 想定了,他转身推开门,对着周聿文的手下吹了个口哨。 秦吟小声拦他,掺了几丝急切:“你要干嘛,快回去。” 周京洄偏不理,待那人走近,清了清嗓,吊儿郎当地开口:“喂,我爸昏过去了,赶紧叫医生来看看,晚一步搞不好脑震荡了。” 周聿文的助理和手下闻言两张脸瞬间变色,立马冲进去检查,顺便按铃呼叫医生。 没多久,秦吟这一间小小的病房里挤满了乌泱泱一群人,穿黑穿白的各色人员参差不齐,闹腾了一阵终于把周聿文转移到了同层的病房。 待无关人等撤出病房,助理才开始对秦吟发难:“秦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医生说老板的头部有伤,烦请说明,不然明天我不好跟老板交代。” 未等秦吟开口,依在门边的周京洄抢先开口:“跟她没关系,我砸的,浴室的老人安全椅,塑料的,死不了人” 助理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最终落定在周京洄身上:“这......” 周京洄拍拍他的肩,半安抚半玩味地调侃着:“没事,明天你就这么原原本本告诉我爸,大不了就是被他骂一顿,我都习惯了。” 助理显然不信:“我记得老板给您安排了单间,您怎么会在这儿?” 周京洄对答如流:“那就要问这家医院的设施配置了,我病房的淋浴坏了,只能来我未来后妈这儿借用,门口看管我的那几位大哥都知道这事,你可以向他们求证。我这洗了一半突然听到外面有打斗和求救的声音,黑漆漆看不清,还以为是哪个色胆包天没长眼的要给我爸带绿帽,就直接冲出来......没想到是我爸,误会一场。” 助理尴尬一笑,悻悻撤出去:“原来是这样,都是误会,呵呵,那两位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老板。” 周京洄知道秦吟不待见自己,也准备闪人。 秦吟喊住他:“你不怕明天又被你爸弄出一身新伤。” 周京洄回身,冷下脸抱着臂,倔强着不看她,但更像是在怄气:“我习惯了,皮糙肉厚能抗打。就当我欠你的,凑合还吧,以后不会硬来了,你......也忘了吧。” 一夜的混乱洗礼,他的头发像个鸡窝,额前的都飞到后头去,露出灰扑扑的脸和一头的汗,像是荒野求生逃回来的幸存者。 身上的伤口也裂开了,渗着血,正一点点染红松松垮垮的病号服。 明明狼狈不堪,气势状态都不如之前和她叫嚣的时候,但秦吟瞧着却觉得他顺眼了几分,起码这小混蛋确实救了她,还一意孤行帮她挡灾。 “行,我忘了,下不为例。”秦吟也不是个小气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至于跟个小屁孩计较,“伤口裂了,记得喊护士重新包扎。” “知道,走了。”周京洄黑漆漆的眸底暗涌攒动,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才放心离开。 秦吟跌坐回沙发,对着一屋子的狼藉叹了口气。 这一晚上总算是熬过去了,有计划内的,也有突发的。 她早有心理准备应对周聿文随时的暴怒,但真的对上了,心里难免也有后怕。 她不怕受伤,也不怕和他正面刚,只是怕坏了计划,毕竟这只是个开始。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周京洄挺身而出替她扛下了。 他们的争锋相对好似还在眼前,但经过这一遭,一切仿佛又变得不一样了。 从发心来看,虽然周京洄也对她动手动脚,趁机揩油,但目前基本都是点到为止,没落到实处。 他只是想吓唬她,调侃她,试探她,顺便发泄对周聿文的不满。 确实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小混蛋,但还算聪明,也守得住底线,还有的救。 同在深渊,命运多舛,但秦吟相信,若是真的多了他这么个盟友,或许期待已久的结局会来的更快一些。 又或许,最终的致命一击,会是由他来挥出。 27.烂摊子 周京洄看似冲动,但下手却留了余地。 周聿文脑袋上的伤不过就是缝几针的事,可转天早上却没能如期醒来,点滴都打完了,仍旧昏昏沉沉睡着。 他的助理阿生急得在走廊来回踱步,堵着主治医生反复盘问,指望着能问出个大概,那位医生却始终言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阿生毕竟跟了周聿文这些年,大到生意,小到生活琐事都有插手,从医生的只言片语里也猜到了是自己昨天送去的药劲头太大才导致的昏厥,这下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外边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周聿文定夺,阿生急得一个头两个大,手机响个不停,坐立难安,汗如雨下。 偏偏另两尊清醒的大佛都不是省油的灯,周京洄自顾自在病房打游戏解闷,全然不在乎自己父亲死活。 秦吟虽然陪在周聿文边上,但经过昨晚这一遭,分不清是被吓到了,还是气到了,全程没个好脸色。 阿生哪一边都不敢擅自得罪,只能自求多福,尽可能安抚。 但凭他,总还是有压不住的。 刚过了正午,就有人气势汹汹寻衅过来,带了三五手下,在走廊上和阿生的人起了冲突。 两边一时间剑拔弩张,吵嚷不休。 秦吟正在盘腿静修,被外头的喧闹吵得头疼,瞥了眼病床上半点没反应的周聿文,佯装着不情不愿地起身推门出去。 外头一片混乱,医生护士都远远瞧着不敢靠近。 阿生对着为首的男人一个劲弯腰赔笑,却怎么也消不下那人的怒火。 那人西装革履,看背影也是年过半百,但说得话却粗鄙不堪,一个劲叫嚣,嚷着要周聿文赔钱,顺便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 直到秦吟出现,那人才自觉闭上了嘴,竟然还客客气气打起了招呼:“哟,居然是秦老板,真巧,您怎么在这儿?” 又见她一副潦倒扮相,继续热络地追问:“您这是出什么事了?” 秦吟拢了拢外套,朝他点头示意:“原来是宋总,我的未婚夫受了点小伤,我来陪夜,事发突然,这才来不及换衣服,有点狼狈,让您见笑了。” 宋总不可置信地来回打量她:“未婚夫?怪不得之前去瑞丽听人说您正准备把交易场一半的摊子都卖了,原来是落叶归根啊,不知您未婚夫是?” 阿生一身的活络劲,借势立马接上:“宋总,秦总的未婚夫就是我们周总。” “什么?”宋总顿时垮了脸,转而严肃起来,“秦总,借一步说话。” 秦吟点点头,两人退到一边。 宋总这才放心打开话匣子:“秦总,之前在瑞丽多亏您帮衬,不然我可真就回不来了,既然都是熟人了,我可得提醒您,这周聿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专骗女人钱,您可别上当了。” “这不可能,您一定是弄错了,”秦吟故作吃惊,“聿文不是您说的那种人,他是个本分的生意人,跟他在一起我还有点自卑,总觉得自己在瑞丽那会儿太招摇了。” “呸,”宋总啐了一口,眉头深锁,怒从中来,“我特么今天就是专程来找他的,这孙子骗我折进去不少钱,还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暗门子,差点没把我直接送牢里去。 你也知道一年前我不知怎么迷上了赌石,砸进去两个项目的钱不说,还被拖欠了工程款,得亏那时候在瑞丽你及时点醒了我,才没让悲剧加倍。后来我虽然慢慢补上了窟窿,但还是急需现金,这才听信了他的鬼话,跟着他投资了港城几部电影,说是有大佬坐镇,瞬间就能回本,没想到全特么是幽灵票房,还被查出来了,不仅钱打了水漂,我还反过惹了一身腥。” “幽灵票房?这是什么意思?”秦吟刻意加了重音,典型的一无所知还夹杂了半点震惊。 宋总紧接着解释:“你一直待在瑞丽玩得都是真刀真枪的生意,可能没听说过这种套路,这幽灵票房也是洗钱方式的一种,你看有些毫无名气但有排片的电影,显示上映过,也有票房记录,但却没从见在哪家电影院真实放映过,基本就都是作出来的数据,目的就是为了洗钱。” “原来如此,”秦吟眯起眼睛直摇头,“我不信,聿文不会做这种事,应该也是被糊弄了,他手里有正经的项目和生意,不至于要去做这些。” “就他,”宋总轻哼一声,顺便翻了个白眼,“我昨晚在一酒局和几位大佬喝嗨了,人家偷偷告诉我,周聿文以前就是做登不上台面的勾当发家致富的,你还记得我之前在瑞丽问你借钱时候提到过的,国内的什么校园贷,裸贷,他就是做这些起家的,赚到钱后又搭上几位上头的领导,花钱给洗白了。” “妈的,也怪我自己当初瞎了眼,看他谈吐举止,总以为是个有家底的,就没派人去好好打听.......” “秦总,我言尽于此,你对我有恩,我是真心希望你别被这种人祸害了,我知道你在瑞丽能混得开,国内这点小场面一定也不在话下,但就怕暗箭难防,您多留个心眼。” 秦吟眸光闪了闪,转而一脸深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就怕都是道听途说,您知道我也是有些人脉的,不可能一点不调查就随便跟人海誓山盟,我也暗自找人查过,聿文似乎没有您说的这些记录。” 宋总喟叹着直摇头:“这老混蛋可精得很,善于躲在背后操纵,一出事就把人推出去挡灾,当然查不到他头上,最多也就是个被蒙蔽的参与者。” 28.最后一口气自救 “不过,”宋总狡黠一笑,“我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要找他对峙讨要损失,手头自然是要有点实证才敢来这一趟的。” 车轱辘话说了这一遭,秦吟等的就是这一句,她要的就是这送上门的证据。 她沉了沉眉,瞥见不远处探头探脑的阿生,叹了口气,扭头演起了和事佬:“宋总,谢谢您今天的提醒,但眼下聿文也还昏迷着,很多事我也不能只听您一面之词,需要再进一步调查。您看这样行么,今天您给我个面子,先回去,等聿文醒了,由我出面来劝他尽可能弥补您的损失。您放心,我们也是老熟人了,还有生意往来,我肯定会给您个说法。” 宋总紧皱眉头,这口气咽不下,但也没有当场驳她的面子,尚在思考徘徊。 秦吟又附耳过去,小声说:“经过您这次提醒,我也正好借着这事试探一下,要是确定他人品堪忧,那我肯定也需要讨回我的损失。宋总,横竖我们都是一头的,大家都是生意人,利益至上,您怎么都不会亏。” 这下宋总心安了,脸色平缓,气也顺了,他还有几块开涨的石头放在秦吟那儿等着衬手的买家,立马爽快应下来:“好,我卖秦总这个面子,今天就先走了,但您得给我个期限,否则我也不安心。” 秦吟莞尔一笑:“一个月内,保证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行,那秦总我们回见。” 宋总一帮人撤了,阿生又惊又喜,凑到秦吟身边来卖好:“秦小姐,今天多亏您了。您放心,一会儿周总醒了,我一定不多嘴昨晚的事。” 秦吟的笑僵在嘴边,转瞬即逝,对他点点头,撑起一张疲惫的脸吩咐着后续:“聿文需要休息,你带你的人走远些,如果再有人来闹,直接来找我。” “好的好的,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您请放心,一般的人我都能应付,那您也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阿生惯会讨好,知道这一遭全靠秦吟撑着,不敢有半点不恭敬,话音刚落就吩咐手下撤出走廊,但视线停在周京洄待的病房窗户上却停了停,犹豫着不敢擅自做主。 秦吟不用抬眼也知道他的疑虑,忙说:“没事,不用看着他了,伤口裂了,估计也折腾不动。” 阿生悻悻点头,这才带着所有人一起撤离。 高级病房区一时之间门可罗雀,终于回到它原本的样子。 周京洄先是开了道缝,四下瞧了眼,确定安全后才挤出整幅身子,依旧是吊儿郎当的,随意地靠着门框,不规则交错的发丝湿哒哒地垂耷下来,却挡不住一双倦懒又缱绻的桃花眼,正直直地打量着秦吟。 像把锐利又轻巧的匕首,慢慢地,一寸寸逼近她,又恰到好处地抵着她的心口的位置,摩挲着不进去,只是温存地试探。 他批了件干净的病服,不好好穿,也没上扣,精瘦的腹肌上缠着一圈圈绷带,发丝上调皮的水珠直往下淌,水珠渗过陈旧蜿蜒的伤疤,晕出若隐若现的野性张力。 他嘴里咬着根烟,含含糊糊地开口:“佩服,演技一流,有火机么?” 秦吟额角直跳,瞪了他一眼,三两步过去,将他一把推进病房,带上门,眼不见为净,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也将周京洄的笑声一并挡在里头,不让他的狂妄溜出半分。 她昨晚可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这小混蛋还有救。 周京洄被她这一推,伤口疼地撕心裂肺,却还有心情看好戏似的趴在门上,还透过上面的长方形小玻璃朝她笑,笑声虽透不出来,但那股子猖狂肆意劲仍旧能从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一丝丝溢出。 他敲了敲玻璃,企图再次吸引秦吟的注意,但秦吟却一个眼神都没留下,显然是懒得和他扯皮。 待秦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周京洄冷下了脸,侧过身靠上房门静静思考。 刚才那段对话就发生在他门外,开一道门缝后,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很确定这位宋总应该是秦吟安排的一环,可他还捉摸不透秦吟究竟想怎么利用这一环打击周聿文。 难道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次联手?她把周聿文想得太简单了。 他太清楚自己这位父亲的做派,要想扳倒他,谈何容易。 周聿文这些年赚钱的本事算不上厉害,但这些年的蝇营狗苟,却练就了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的本事。 近他身容易,找到点蛛丝马迹也不难,但不管怎么深挖,都落不到他的头上。 狡兔三窟,他有的是逃脱的手段。 要帮秦吟继续唱好这出戏么?周京洄脑中两股声音飞快交织缠斗着。 一面是向着秦吟的,她像快磁铁,吸着他的所有冲动和兴趣。 也像一种无形中的指引,在诱惑他去往未知领域一探究竟。 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要轻易掺和秦吟的局,不然等待他的可能是鱼死网破。 他没什么出息,只想苟延残喘,逃出生天,能借着秦吟手头俱乐部的名头暂获自由就已经足够了,完全不需要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盟友拼命。 当初妈妈留下的证据,虽然他也还在拼凑中,但已经小有突破,至少是能唬住周聿文的程度。 只要他进入战队,借由赛事逃到国外,再拿出这份证据作为威胁,就有机会和周聿文彻底斩断。 届时他已然逃之夭夭,周聿文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大洋彼岸。 他的妈妈筹谋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揭发周聿文这个恶魔,但结果是直到被他害死了都没能达到目的。 他答应过妈妈,要忍耐,要活着。 杜布拉夫卡的《疼痛部》里写道:流亡途中,你既过早地衰老,又永远长不大-两者是同时的。 这些年的磨,伤痛,压迫和畸形的生活形态已经将他的心牢牢封锁,外边是锈迹斑斑的铁索,里头是一腔自顾自的孤勇。 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自救,无暇顾及更多。 且看着吧,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秦吟没这么简单。 29.坏种 等秦吟回到病房,周聿文已经醒了,苍白浮肿的脸像泡了一晚上的福尔马林,只这一晚,竟仿若苍老了十几岁。 他颤颤巍巍的摸向病床触控器,像是耗尽了全身气力,随着床板吱吱呀呀的一阵响动,从肿胀的眼睑里撕扯出一道暗芒,盯紧了秦吟不放。 可真是张会勾人的美人面,哪怕经过一夜污糟摧残,还是这么赏心悦目。 他留着秦吟,纵着她算计,不仅仅是因为她天生的风情万种,千娇百媚,更重要的是确切地衡量过她的利用价值,同时也看到了她同自己一般无二的野心和算计。 有种人,天性带狠,只需伺机激发,潜力无限。 要换作以前,光卖了她就能赚不少钱,但现在周聿文会把目光放得更长远,毕竟他在为自己铺一条更为妥帖的养老之路。 所以他不动声色,耐下性子看这几天的焦灼后,秦吟怎么继续这场戏,又要以什么身份待在他身边。 是继续风情万种地扮柔弱卖乖,还是像先前一般踢皮球装傻充愣...... 可秦吟显然深谙读心,站在离病床边一臂的距离,没给他好脸,也没个好语气:“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扭头就走。 “等等,”周聿文忙喊住她,似笑非笑的,“这就沉不住气了?不是说要调查我么,阿吟。” 秦吟转身,面无表情:“调不调查的有什么区别,该是你做过的,躲得掉算你本事,躲不掉就是运气差,一点风险承受能力都没有,就不用去碰暗门子生意。” 周聿文挪了挪身子,吃力地抽动着嘴角:“哦,是么,那你在气什么,是气我昨晚喝醉后逾矩了,还是气我把宋铭丢给你处理?又或者是......京洄?” 秦吟冷笑,难得正儿八经地摊牌:“我们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却又都想赚干净的钱,何必这么麻烦地彼此试探,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周聿文也不觉着意外,摇摇头,略显无奈:“我才刚醒,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试探你了。” 秦吟端着手,娓娓道来:“你派人去瑞丽查我的底,知道我和宋铭有过交集,在他那头说得上话,也早知道今天宋铭会找上门闹事,所以特意挑了医院这个绝佳的场地,昨晚又故意闹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把我推出去暂时挡灾。 当然,同时也试探我在知道了你曾经的一些暗门子勾当生意之后会不会心里开始打别的算盘,只要我做出多余的举动就会又一次露出马脚,我露的马脚越多,你对我的了解就越深入,掌控我就更容易。” “又?”周聿文老谋深算,立马抓到了她话头里的漏洞。 秦吟却不怕:“你是因为什么玩意晕倒的,周京洄就是因为一样的东西丧失理智的,很难猜么?” “哈哈哈,”周聿文忽地大笑起来,那笑里却盛满了不怀好意的戒备,“哦,所以你觉得这个节骨眼摊牌,就有资格可以跟我谈条件了对么,阿吟?” 笑声戛然,一室寂静,周聿文手撑着床板,慢慢扭过身,这一次却是凶光毕露:“别忘了是你自己送上门投怀送抱的,你应该知道我身边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我只留有用还懂分寸的,不留自作聪明擅自做主的。”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狠的话,潜藏的后坐力无穷,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禁锢着秦吟。 秦吟冷凝的铁面在一点点被击溃,差点把唇咬破,最终败下阵来:“你我现在都缺钱,这样试探,浪费时间有意义么?” 谈判讲究心态,心态崩的自行进入落败组,失去了叫嚣的资本。 周聿文知道自己占得了先机,凭他这些年荆棘丛里滚过来的,总比秦吟这半吊子更稳得住些。 “我说了,不留自作聪明的,想要跟我谈合作,先拿出你的诚意。” 秦吟也不含糊,直入主题:“我吃下ltg战队,填补你前一阵因为直播pk被封的损失,不算诚意么?” “就凭一帮半大的孩子?”周聿文不屑,他从来不看好电竞比赛这块,摆上台面,还被立了规章的一帮小屁孩,对他而言没有剩余价值。 秦吟只给他撕开一个口子:“最近一个月,你直播那块的收入有一半以上都来自这帮半大的孩子。” 周聿文忽然想到昨晚john汇报时候说的话:最近一个月钓了不少炙手可热的电竞选手,那帮小孩可比大哥们大方多了,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冷两天立马就把钱都掏出来了...... 电竞选手?一帮打游戏的小屁孩能这么有钱?周聿文敛下眉暗暗掂量起来。 秦吟知道他不信,再透他一些内部消息:“只要摊子大了,铺成了国际赛事,就成了一片斗兽场,有人穷志气高的,自然也有钱多人傻的,更有能利用这一点从中获利的。” 周聿文瞬间就懂了,无需细问,只给出一个时间线:“宋铭那里你帮我争取了一个月,那我也给你一个月。” “成交。”秦吟终于脸上见了笑。 周聿文心情大好,顿时觉得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招呼秦吟:“过来。” 算是个讲和的意思。 秦吟慢悠悠走过去,一点点调整着吐息。 周聿文跃跃欲试着想要下床,四肢却不听话,秦吟适时伸手扶了把,这才帮着他摇摇晃晃坐起身。 起身之际,胸前的两团白嫩跟着晃了晃。 没了药劲,周聿文只余下一饱眼福的份。 但他不急,有了钱,他能直接到国外去做最高技术的手术,以后就再也不需要吃药了。 秦吟不想靠他太近,生理性犯恶心,扶他坐稳后将水递过去。 刚递到眼前,就被周聿文捏住了胳膊。 秦吟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怎么了?” 周聿文却是依旧轻描淡写的:“京洄这么喜欢打游戏,就还是按之前说的,让他去你的战队。” “好,”秦吟也不多嘴,迟早的事,不说也得让这小混蛋过去。 周聿文却没松开,反而更用力了。 他阴恻恻地笑着:“阿吟,我的儿子不知怎么的似乎更愿意听你的话,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他挺喜欢你这位后妈,之前我找的他没有一个瞧得上眼,这次倒是愿意为了你......呵,也好,既然如此,你就帮我好好管着他。” “要是顺便能从他嘴里挖出点对我有用的东西,之后想回瑞丽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还是落叶归根需要个身份,任你选择。” 秦吟低垂的眉眼倏地变色,顿时有了神采。 周聿文看得欢喜,松开她的手腕,转而在她的脸颊上摩挲,还不忘循循善诱:“阿吟,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但我是个投机者,当利益比算计更重的时候,我就只看利益,反之亦然,所以别想背着我耍花样。” 他伸着脖子一点点凑近秦吟耳畔,小声说着:“去年,有个女卧底为了接近我,故意放出不少好处,想知道被我识破后她的去处么? “被我卖到缅北去了,断了手脚,割了舌头......” 他故意放慢语速,等着秦吟的反应,看到她的睫羽乱颤,才继续。 “我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太多了,不仅有对准我的,挑京洄下手的也不少。” 骤然收紧的手指掐到秦吟脸上的皮肉泛了红,周聿文的眉眼也随之变色:“你是我的人,他只不过是我的一条看门狗,这一点你要记清楚。” “知......道了。”秦吟喉间溢出一丝低软的回应,伴着脸颊抽痛,眼眶微红。 周聿文收了手,却不收势,冷下声警告她:“要是被我发现你被狗咬了,后果自负,你在缅州待了这么久,对缅北一定了解。” 秦吟收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脊背忍不住轻颤,转身就走。 周聿文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像是催命符:“顺便提醒一句,我这个儿子,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坏种就是坏种,早就烂在根里了,指望不上的.......” 30.流言 三天后的开学日,周京洄照例迟到,也照例被班主任关在门口罚站。 他就读的启德学院是容港赫赫有名的私立完中,设施齐全,教学优质,还贴心地分出了出国班和高考班满足不同升学选择。 学校开放日当天,周聿文想都没想就帮周京洄挑了高考班,美其名曰让他凭自己的实力尝尝过千军万马独木桥的滋味,实际上只是不舍得对他追加投资。 周聿文不关心他的学业和人生,只关心他的剩余利用价值。 周京洄能在他身边被“好吃好用”供着,全靠自己被逼无奈发挥的余热来保全最后的苟延残喘。 况且周聿文虽然暴戾没底线,但下手向来有分寸,伤他不会在显眼的位置,对外都是扮演着和蔼可亲的慈父。 而对周京洄这个刺头来说,偶尔挂点彩根本没人会起疑。 他失眠一向严重,每天能睡上三四个小时就算不错了,加之这几天又住在医院,医生护士不间断地查房检查,弄得他更没法睡了。 趁着这会儿罚站,听着里头数学老师的催眠嗓音,终于来了点困意,索性靠上墙面,抱着手闭目养神。 可刚闭上眼,秦吟的脸却毫无征兆地自动跳了出来。 这女人有两天没露面了,也没留个联系方式。 说是结盟,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她,更别提怎么确定自己能拿到那一纸合同。 偏偏周聿文醒来后的当天就出院了,这两天也是音讯全无,他想找出点蛛丝马迹都难。 眼下虽说是能清静几日,但未知的恐惧,不被掌握的缥缈感总让他瘆得慌。 也不知道秦吟那天和周聿文谈得如何,那老混蛋有没有再动手动脚。 一想到那晚的画面他就浑身不舒坦,气得眉头紧拧,脖颈处的青筋战栗,恨不能当场了结了周聿文。 但转念一想,他们二人斗得如火如荼,自己又何必过度掺和。 那女人从头到脚都是心眼,想来也不会真让自己吃亏。 想通了,于是眉心的一团死气渐渐散开,但脑海中秦吟的脸依旧挥之不去。 她的声音,她的表情,还有那一身脏兮兮的打扮,都能原原本本地一遍遍回放,死死揪着他不放。 他拼命控制,试图掐灭这点没来由的脑抽,但却是越控制越糟,因为克制而发散的思绪愈演愈烈。 原本正常的画面泛起涟漪,晕上了醉酒后的迷蒙,方法了不该有的情色。 画面刻意定格在了她小巧的红唇,还有胸前那两团嫩白起伏的乳肉。 再往下就是紧逼着濡湿穴口,潺潺的体液流了他一手。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后手心潮热,陡然睁眼,眼底还镶着猩红,差点被急促的呼吸呛到,猛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支了帐篷,无奈地拿书包暂且挡着,情绪更差了。 他想,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精神紧张,才会总被秦吟牵着走。 等进战队,开始投入训练一切就会好的。 他尚在给自己洗脑调息,三三两两拿着课本的女生小声交头接耳着路过,还时不时向他投以打量的目光,有的边笑还边八卦: “张骐元刚说的就是他?” “对,就他,8班的周京洄,你觉得和照片上的像么?” “虽然那照片像素太低,又暗,但看轮廓和气质,应该是他没错,而且我放大看过了,照片里的人脖子这儿也有颗痣.....” “你这个看电视剧带八倍镜,一根头发丝细节都不漏的千里眼都这么说,那估计是本人没跑了.......啊好可惜啊,我之前还暗恋过他一阵,居然私下这么脏.......” 女孩们八卦地正起劲,一回头恰好对上周京洄眯起的眸子里溢出的阴冷,瞬间跑没影了。 从小到大,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就像长在他身上了似的,不停绕着他打转。 长得帅,情商差,再加上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他很难不成为麻烦祖宗。 但他习惯了,大多数时候都忍下了,忍不住了大不了动手解决,从不为这点破事折磨自己。 他不找事,也不怕事,只当是无聊的消遣。 不过眼下,他倒是希望能来点事送上门为他制造机会。 上午的课被他浑浑噩噩混过去,午休顾不上吃饭,先睡再说。 陈放喊了他几声,没回应,也就由着他了,走之前往他课桌里塞了几包零食。 午餐后,班上人陆陆续续回来,嘀嘀咕咕的声音就没断过,苍蝇般嗡嗡个不停,盘桓在他头上。 无奈之下,他只好撑着手臂坐起来,靠在椅背上转着发僵的脖颈。 陈放就坐他后头,拍拍他:“厕所不?” 周京洄眼睛都没睁,一肚子起床气:“自己去。” 陈放急了,踹他椅子:“找你有事。” 周京洄也不含糊:“在这儿说。” “说不了,”陈放起身推他,“快点。” 周京洄晃晃悠悠起身,想着冲把脸也好,不情不愿地跟他走了。 两人刚到男厕门口,陈放憋了许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迎面过来几张不怀好意的熟面孔。 六班的张骐元带着一左一右两大“金刚”过来,嚣张跋扈的走路姿势实在惹眼,直接把周京洄和陈放堵在男厕门口。 他没周京洄高,却不想显得低人一等,仰起脑袋,拿鼻孔冲着他挑衅:“周京洄,上回篮球赛,你丫的犯规撞了我没道歉,现在报应来了,你自己那点破事暴露了,别怪我们帮你散播,老子就是要你在启德混不下去。” 周京洄最听不得他那副吵得人脑仁疼的公鸭嗓,也不屑跟这类垃圾较真,眉头都不皱,抄兜,转身就走。 张骐元立马追上来,笑得脸上肉直抖:“哟,怎么了,周少爷还装逼呢?你一个男女不论,老少通吃的下三滥,装个几把。” “你嘴巴放干净点,别听风就是雨的。”陈放头一个听不下去了,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被周京洄拦下了。 周京洄眯起眼睛,平静得很:“再说一遍。” 31.如愿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张骐元就是冲着把事情闹大了才特意凑上来挑事,自然不怕,还更嚣张了:“还装?你特么在蓝鸟和一千零一夜两个约炮app的聊天记录和照片都被翻出来了。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我们周少口味这么重,又钓凯子,又钓富婆,你特么是有多缺钱缺爱啊,哈哈哈........” 说完还不忘朝围观的指路:“欢迎大家上学校论坛吃瓜,我保证绝对不是诬陷,都是一手资料,今天就为大家揭露我们这位校草的肮脏真面目。” 周遭沸腾起来,吃瓜的热情空前高涨。 陈放气得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喊:“就你那些糊地一塌糊涂的破照片和什么截图的聊天转账记录,找人p一下就行,谁信谁傻逼,没证据别血口喷人。” “你要证据?”张骐元咧开嘴,晃了晃手机,“语音算证据吧,声音我总不能作假吧。” 他将手机开了公放,并调到最大:“都特么安静点,给老子听着。” 周京洄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一脸淡然,任他唱。 没多久,张骐元的手机里传出和周京洄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怔住了在场所有人包括陈放。 那些情色的对话简直不堪入耳,且最后一句都明示了对方转账才能继续缠绵的要求。 张骐元一条条放,吃瓜群众的表情就跟着一点点精彩起来,当然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后是统一对周京洄的嫌恶和鄙夷。 一双双审判的眼睛齐刷刷扫向他,已经将他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连陈放都被惊掉了下巴,不知所措地望着周京洄,气到嗓子几乎冒烟。 他知道那些一定都是假的,却不知道怎么为周京洄辩白。 周京洄站在最中央,所有视线的聚焦处,像摆在日头下被放大镜笼罩的蚂蚁,烈火灼心,却始终脊背笔直,神情淡淡的,一股子置身事外的悠然自得,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对面的教务处。 张骐元觉得自己这一下重拳出击,一定是一击毙命了,心情大好,合上手机,大声呵斥:“有本事你拿出证据证明这是ai合成的,不然........周京洄,你就当着大伙的面认了,说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卖的,哈哈哈哈,该不会你是你爸捡来的吧哈哈哈,不然怎么会这么缺钱,你来启德的学费该不会也是自己卖屁股赚来的吧.......” 刺耳的笑声久久盘桓,周围的谩骂也跟着肆虐。 周京洄的不怒不言,放在张骐元和吃瓜群众眼里就是默认。 张骐元认为他完了,吃瓜群众认为他脏了,殊不知周京洄只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干什么呢,都围在这儿干嘛呢......”教导主任带着一堆老师姗姗来迟,终于赶到了现场,但总还有几米的距离,先来一嗓子震慑四方。 张骐元凑进一步,又试图拱火:“怎么不解释啊周少,平时不是挺能逞英雄的么,今天怎么哑巴了?” 周京洄看火候差不多了,点点头,耸了耸胳膊:“那你别后悔。” 说完直接蓄力抬肘冲着张骐元脸上就是一击,直把他打得偏了脸,吐了水,顺势又是一脚揣在肚子上。 那一脚用了他几乎全身的劲,没带商量。 待张骐元半跪着弯下腰抱着肚子的间隙,周京洄拎起他的衣领,将他直接拖进了男厕,还顺手锁了门。 而在外边只能听到里头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单方面殴打和跌撞的敲击声,令人心惊肉跳。 教导主任和老师们冲过去大力拍打门板,试图和他交涉,交涉无果,只能威胁,安抚轮番来,用了个遍都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保洁员拿了钥匙过来,开了门,大伙才看到里头的惨状。 张骐元的头埋在小便池,胳膊还淌着血,而周京洄则一脸意犹未尽地洗着手。 看到涌进来的老师们,他头也不回,还抽了张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死不了,一点皮外伤。” 他从小是被揍大的,什么位置的什么伤,打到哪种程度,需要恢复几天,简直就是倒背如流,下手必然知道轻重。 “你.......”教导主任已经气到说不出话,胸膛起伏,头发丝都在颤抖。 周京洄却气定神闲:“是他在学校论坛造谣我,刚才还一直挑衅的,我忍无可忍。” “一码归一码,诬陷你可以报告老师,也不是你打人的理由,”教导主任扭头对他的班主任下了命令,“现在就把他的家长叫过来,必须停学处分,这件事情绝不能纵容,我管他是谁的儿子,今天必须要有个说法。” 班主任见事态严重,吓地一个劲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张骐元最后被两名校医担架抬着出去,而周京洄则被带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反省,听教导主任滔滔不绝了一个小时的训导,期间还差点睡过去,都被教导主任精准揪起来继续挨骂。 终于,在两个小时后。 一阵高跟鞋的咔哒声有节奏地响起,随后身着修身款藕色正装的秦吟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大概是跑得急了,v领衬衫开口处的事业线起伏不定。 她今天的气质尤其不一样,上扬的眼线,夺目的红唇,还精心做卷了发型,更是心机地在眼尾点了颗痣,野媚都大胆到了一处。 她一出现,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和所有在座的老师们都格格不入,和学校的严肃氛围也不一致,却更显得夺目。 “抱歉来晚了,我是周京洄的家长。”她特意压低声音,烟嗓里带了点沉稳。 原本垂着头的周京洄如愿见到了秦吟,嘴角弯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32.随时奉陪 “沉主任对么,抱歉给您和各位老师们添麻烦了,请问能跟您单独聊聊么?” 秦吟慢慢走近,最终站定在教导主任面前,恨天高的鞋跟将她生生拔高到了主任需要仰视的弧度,也将他原本准备好的一整套说辞彻底打乱,没来由地磕巴起来:“好......没.......问题,请问您是?” 秦吟谈生意惯了,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礼貌一笑:“我姓秦,是京洄爸爸的未婚妻,他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委托我过来处理,真的非常抱歉。” “秦女士,请坐,”教导主任从兜里抽出条手帕擦拭着额角的薄汗,努力维持着处变不惊,但心里没少犯嘀咕,看样子就是个过来和稀泥的,多半是要糊弄过去。 主任转身倒了杯茶递过去,瞥了眼周京洄,直叹气:“要不是今天这事太严重了,我们也不想麻烦你们家长,但是京洄这孩子打架斗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把人都打进医院了,我们校方必须妥善处理,给予处分,同时也要给那位同学的家长一个交代。” 老滑头,周京洄在心里嘲讽了句,怎么不提张骐元那孙子散播诽谤他的行为呢?无非就是两头都得罪不起推卸责任,索性把罪责都推到严重的这方。 但人是他打的,他认,反正他早就看张骐元不爽很久了。 只不过他有点好奇秦吟会怎么处理,挑起半边眉毛,抱起手看她反应。 她这么会演戏,这出戏又会怎么唱,他万分期待。 秦吟面不改色地抿了口茶,再抬眸的时候已然褪尽了柔媚,换上了谈判才有的娴熟姿态,幽幽道:“沉主任,不管怎样动手打人就是不对,所有惩罚和那位同学的损失我们都愿意承担,但是这件事据我所知不是简单的斗殴。” 沉主任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正欲辩驳,秦吟放下杯子,又开口了:“您和各位老师工作忙碌,可能忽略了会引起这次纠纷的主要原因,我们京洄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希望校方能综合调查两方原因,也给我们个合理的答复。” “这......”主任故作深沉,“我们是一定会认真调查核实的,绝对不会姑息纵容任何一方。” “那就好,谢谢主任,我们也不希望您为难,这就带京洄回去好好反省,至于具体停课处分的时间,都听学校的安排。”秦吟起身,紧紧盯着主任心虚的神情,心里没来由地犯恶心,手心泛出冷汗。 画面一转,陈旧的记忆碎片里,依稀听过一模一样的推卸搪塞。 明明是受害者,却被认定成了矛盾的唯一源头,只因为舆论的压力和责任的推诿。 当真是相信人容易,相信人性难。 主任刚一抬头,对上秦吟冷冽的眼神,带了刀,狠狠次过来,又是一头汗,顾不上擦,尴尬地陪着笑。 秦吟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上个月京洄正好满十八周岁,这是ltg战队给他发的offer,一周后就要入队报道并投入训练,但我们仍然希望训练之余他能继续享受校园生活,只不过之后可能会很少出现在学校,希望校方可以谅解。” “但我想这对您,和各位老师来说,也是件喜闻乐见的事,毕竟他不在,总是少了点麻烦。” 主任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这......这今年就要高考了,这么一来岂不是会影响京洄升学。” 秦吟淡淡一笑:“京洄已经做好准备未来往职业电竞选手方向发展,高考也会报考启德学院的电竞专业,如果将来京洄在国际比赛上发光发热,这对贵校来说也是一桩美谈。” 秦吟只是点到为止,主任立马两眼放光。 校董里就有好几位投资电竞战队的,十分看中电竞行业发展。 近两年随着国外两家名声大噪的私立学校入驻容港,启德的势头可被压低不少,这要是能在启德出一位在国际赛事上拿了名次的选手,那启德的未来发展将不可估量,投资也会如海潮般涌来。 主任脑子转地飞快,立马明白过来秦吟的意思,态度顿时客气不少:“既然家长这边没有异议,我们自然是不会阻拦,毕竟都是为了孩子嘛,希望京洄未来能有更好的发展......” 秦吟看他顺着台阶下了,自然也和和气气:“谢谢主任对我们京洄的照顾,感激不尽,今天多有打扰,受伤的同学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安抚,一定会全权处理妥当,您放心,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慢走,”主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等不及想跟校长汇报这个好消息。 两人正在寒暄,门被大力推开,突然冲进来个女人,打扮不俗,手上垮了只鳄鱼皮的爱马仕,气质也上乘,眼睛却生在了头顶上,扫视了一圈后一屁股坐下来,直接对秦吟开火:“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们轻飘飘打发个助理过来道歉赔偿就算了事?” 主任夹在中间两相为难,索性住了嘴,直接递了茶水过去。 秦吟早有准备,在瑞丽的时候见过不少无赖刺头,不过眼下毕竟自己这边不占理,态度也软了些:“张太太,很抱歉,动手确实我们不对,回头一定让京洄登门致歉,一切损失都由我们这边承担,也请您消消气。” 女人不依不饶:“赔钱道歉就算完了?主任,这样的劣迹学生,你们校方就这么纵容么,必须开除公示。” 主任尴尬地笑了笑:“我会请示校长,严肃处理,停课三个月。” “只是停课?”女人将手包扔到一边,尖着嗓子起身,指着主任呵斥起来,“你们就是这么包庇纵容这种垃圾学生的?就因为他老子有钱有背景,那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老公是谁.......” 女人一通发泄,主任只管低头哈腰。 里头吵成一窝粥,周京洄却不知什么时候枕着胳膊睡着了。 秦吟没那么多时间陪这些人耗,瞟了眼挂钟,决定速战速决。 “张太太,”她曲起指骨敲了敲桌面,打断了女人的输出,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打人就是不对,我们认,不过您是不是也该等您儿子醒了去问问他为什么挨打,依据我国《刑法》,涉嫌侮辱罪、诽谤,同一谣言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五百次,评论二百次以上的,且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你.......说什么?”女人突然没了气焰,只剩下分辩,“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散播谣言,你别胡说。” 秦吟打开手机给她看,张骐元不仅仅在学校贴吧散步周京洄约炮骗钱的信息,同时还转发到了微博上,带了容港定位,实时浏览点击已超过八千,且阅读量还在持续攀升。 女人哑口无言,磕巴起来:“这......这就是小孩子闹着玩,不能作数的。” 秦吟懒得和她扯皮,喊醒周京洄,拎上包,一字一句说给她听:“是不是闹着玩,等我们去报警后就一切都清楚了,打架斗殴怎么判,侮辱诽谤又判多久,各自的罪责各自背负,法院自会有定论。” “呵,”女人冷笑一声,揶揄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无风不起浪,去警局就去,你以为我们会怕啊,你们有本事证明这些都是假的么?” 秦吟已经带着周京洄走出几步,听到这一句,扭头回来,切出上周的热搜头条给女人看:容港石油老总深夜与情人车内激吻。 视频,照片俱全,且都是高清的。 女人顿时脸色铁青,气到腮帮子直抖:“这都是网上造谣的,我老公才不会找那种女人。” 秦吟耸耸肩:“无风不起浪,那你有本事证明这是假的么?” “你.......” “所以是要警局见小事化大,还是私了大事化小,张太太您来选择,我们随时奉陪。”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秦吟已经带着周京洄大步流星地出了大门,只余下女人在里头撒野发疯。 33.半真半假 出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秦吟和周京洄就保持一前一后行进的和谐节奏。 午后的烈日曝在走廊上,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错,周而复始。 秦吟走在前头,鼻梁上架着副茶色墨镜,窈窕婀娜地径自迈着猫步,但凡给她铺条红毯,就是能去走秀的程度。 她有傲的资本,却又能运用自如地让人着迷。 周京洄则一声不响地跟在后头,难得掩了嚣张的气焰,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吟的背影出神,那眼神就差要黏上去。 只是三天没见么,他怎么觉得好像过了三年。 但他一定不是想她,只是想脱困。 临出校门前,陈放追出来,拦下他,呼哧带喘地说不清话,但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京......洄,我......我信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周京洄难得心里软了一片,拍拍他的肩:“谢了,兄弟,走了。” 秦吟怕晒,也想给他们留出点私人空间,扭头说了句去车里等就闪人了。 秦吟走后,陈放终于喘匀了气,忙问:“京洄,你真要去打职业了?” 周京洄挤出一丝笑,嗯了声。 陈放等到这个回答却不安心,又追问:“你想好了,确定以后要走这条路?你编程这么厉害,以后该去学游戏制作的,那多有前途。” “打职业不好么?有钱赚还可以摆脱我爸,”周京洄反问。 陈放回答不出,他自然是知道周京洄努力了多久才赚到的这一纸offer,只是他总担心这一别好像就不会再见了似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长长地一身叹息后,重新挤出一脸的笑,冲他摆摆手:“以后去看你比赛,加油!有空记得回来找我一起开黑。还有......那什么照顾好自己,别老抽烟,失眠的问题也得及时去治,否则影响你比赛。” “好,”周京洄难得沉下眉眼,认真起来。 就这一个对他真心的,他还不能据实已告,但他很懂知足,这世上谁都是谁的过客。 陈放眼见着秦吟上了一辆黑色的a8,忍不住八卦:“那个女人,跟你爸真成了?” 周京洄顺着他的视线瞟了眼:“还不一定。” 陈放哦了声,刚想提醒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多小心点。 没成想周京洄直接来了句:“她只能跟我成。” “什么?”陈放只当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走了,回见。”周京洄说完就走远了,留下一脸十万个为什么的陈放原地爆炸。 * 周京洄上车后,摸遍了口袋,才发现烟落在陈放那儿没带,扭头问秦吟:“有烟么?” 秦吟只一心盯着手机交代工作,她是在俱乐部忙了一上午,又被周聿文一个电话喊过来的。 一大摞事还没解决,又要处理这突如其来的麻烦,自然没带好气:“从今天起戒烟。” “有点难。” 周京洄透过后视镜,瞧见司机不是周聿文的人后瞬间放肆起来,支起胳膊撑着头,吊儿郎当的架势又端上了。 又密又长睫毛打下来,在眼底划出阴影,遮住了他的疲惫,却遮不住痞气。 秦吟交代完工作了,合上手机,隐忍着:“俱乐部规定,不戒就滚蛋。” 就是这口气,好几天没被她骂了,还很有点想。 周京洄笑地肩膀直颤,笑够了还不忘探身过去,两人的鼻息相触,不过几毫米。 秦吟嫌恶地偏了偏身,可躲不掉他喝出的热气在她的耳轮打转,粘稠的嗓音又实在不怀好意:“戒烟可以,但我会失眠,要不你每晚都来陪我?” 秦吟已经习惯了他的垃圾话,伸手将他按回原位,用力之猛直接导致周京洄的脊背砸上了门框,也拉到了伤口,连带着车子都跟着晃了下。 他嘶了一声,往右腹瞥了眼,根本不在意,继续揶揄道:“阿吟,我的伤还没好,要不要这么狠?” 秦吟差点把牙咬碎:“秦姐或者老板,随便选一个称呼,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刚才谁把你保出来。” 周京洄作投降状,偏又不要命地凑过去,小声说:“谢谢老板。” 他肯老实了,秦吟才开口问:“网上那些东西怎么回事?” 周京洄跌坐回来,脸色骤然冷却:“你觉得老头子会让我安心去你那儿打工?那些玩意不过就是在给我施压。” 秦吟明白了,剩下的不再多问。 周聿文这是在敲山震虎,当然也是一石二鸟。 放出对周京洄不利的物料,既能拿捏周京洄日后的发展,对秦吟来说自然也是个提醒,向她宣布倒计时的开始,也是在告诉她手里留着的是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要么就弄死他,要么就被他活活耗死,一般来说只能是这两种下场。”周京洄闭上眼径自嘀咕。 秦吟勾起嘴角,这想法倒是和她不谋而合,随后重新低下头去刷手机。 周京洄没等到她的回应,忽然起了玩心,又问她:“你怎么不问我网上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吟虽然嘴里喊他小混蛋,但却从没真的把他当过小孩,在那样的环境成长,怎么可能不把人催熟,于是放下手机,施施然回答:“真的假的有这么重要么,很多似是而非的信息曝在网上,只不过是为了测试看客的反应,也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至于里头真实的原因和内情,没人会深究,也没人会在意,所以没必要解释。” 她的回答总能让人出乎意料。 周京洄猛地睁开眼,眸底抑制不住的光影攒动,心跳也越过了原有的频率。 他的喉间溢出一丝笑,轻飘飘的,宛若羽毛,被吹起又缓缓坠落,无声无息。 “但要是你问我,我就愿意解释。” 他缓缓开口,难得的正经也被裹挟在不正经里。 秦吟并不感兴趣,想着他现在遭受的跟自己当年一般无二,就当是给他个发泄口,说:“那解释看看。” 周京洄原以为她该是无所谓的,却没想到这一出,愣在当场,骑虎难下。 “不是要解释么?” 秦吟清丽的眉眼近在眼前,周京洄看呆了,几秒后,才回到这个时空,又开始没个正形。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解释。” “幼稚。”秦吟不再理他了。 紧接着,车子进了隧道,车内一片漆黑的时候,周京洄沉闷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半真半假,我......” 只听着半句,后边的呢喃就听不清了。 秦吟胸口憋闷,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 等车子钻出隧道,秦吟才发现他已然沉沉睡去。 这小混蛋的睡姿实在不好,动来动去,一刻也不安稳。 秦吟好心给他盖了条小毯子,他倒好,身子一斜,直接蹬鼻子上脸躺到她腿上。 秦吟刚想拍醒他,却发现他整个人半蜷缩着,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额角还不停冒着冷汗。 她不忍心了,嘱咐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些,由着他好睡。 恐怕在过去的每一个夜里,周京洄都是这么带着惊恐和慌乱入睡的。 他们都是有过阴影创伤过往的,或许她不该对他这么苛刻。 34.初次见面 车子停在俱乐部门前,秦吟不得不把周京洄喊醒,可愣生生喊了三遍,他都毫无反应。 起先她还有点耐心,只是推了推他,但看到他乱颤的睫毛和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就猜到这小子早醒了,指使一直在装睡,于是紧了紧拳头,开始下最后通牒:“再不起来,我就让你回医院躺一个月。” 周京洄识相,揉了揉稀松睡眼,起身的时候还故意侧着脸贴近了,偏要创造点耳鬓厮磨的机会。 鼻尖嗅到她唇齿间渗出的淡薄荷烟草味,潋滟的眸子里蓦地起了层薄雾,被氤氲在水汽里的秦吟变得异常妩媚又慵懒。 待坐回到原位,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心头那点燥热荒诞到离谱,久久无法平息。 他可真没用啊,就这点诱惑都抵不住。 秦吟按摩着酸胀的双腿,率先开了话头:“进队后别给我添乱。” “比如?”周京洄嗅觉敏锐。 秦吟也不遮掩:“除了比赛以外的事都不要掺和,对你没好处” “跟你相关的也不行?” 他这句话一出,秦吟已经无心和他沟通了,反正她提醒到位了,推开车门,挪出去一半的身子。 周京洄紧跟其后,被夺耀眼的日光模糊了视线,眯起双眼,做了个深呼吸,精神头好多了,也是该时候去会会那些“豺狼虎豹”。 * 趁着预选赛前各个战队都在整合的空档,秦吟对俱乐部内进行了小幅度的翻修,尤其是队员的宿舍和训练室。 她这一来就是大手笔,硬件和软件全部焕然一新。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ltg已经从曾经不起眼的“小作坊”俱乐部改头换面了一番,现在连门面都是纯纯的实干派工业风。 秦吟带着周京洄进了会议室,一队的队员们都在里头,有说有笑的气氛倒是比第一次和秦吟开会时融洽了不少。 看到秦吟进来,众人齐刷刷地起立哈腰:“秦姐好。” “大家久等了,坐吧,”秦吟笑了笑,顺便朝周京洄努了努嘴。 周京洄也不见外,自己找了个空座坐下。 所有人落座后同步开始打量这位新来的队员,从样貌到打扮,再到今天的八卦。 被挂在微博容港本地热搜一天的“名人”,谁还能不认得。 周京洄大大方方的,任他们打量揣测,一点不在乎。 直到他的视线扫到wind,wind立马认出是那天在潮汐和秦吟说话的男生,顿时变得小心翼翼,视线躲避,不怎么敢看他。 她在包房内偷听到秦吟和这个男生的对话,大概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不忿和小心思同时油然而起。 秦吟看似对他们这帮老队员极力安抚,尤其是对她,装得铁面无私,认真又充满同理心,但竟然还是存了要排挤她的心思,甚至是为了讨好继子直接安排空降。 她以为秦吟是可以信赖的,没成想也不过如此,和先前那些战队经理,股东一样,半斤八两,只是藏得深了些。 秦吟装模做样地随手翻阅着队员们这一周的训练情况,实则是为了观察周京洄出现后wind的反应,果不其然,这小妮子闪烁的眼神逃不过她的眼睛。 剩下几位倒是显得轻松随意,暂时都没露出马脚。 而后她才慢悠悠地开始推进流程:“京洄,你是新来的,先自我介绍一下。” 周京洄点头,一张嘴却是惜字如金:“id:jing,电信一区王者,擅长中单刺客,打野盲僧,酒桶也可以。” “原来你就是jing,”辅助cloud眼睛一亮,激动到拍着桌子站起来,“我是辅助cloud,去年我跟你一起排位过,躺赢三把,不愧是上赛季的路人王,你的卡特琳娜一手连招真是出神入化,切人无敌了。” 上单keke却嗤之以鼻,踢着桌脚阴阳起来:“再厉害也是上赛季,这个赛季可是连输掉级咯,私事太多,果然容易分心。” keke私下和wind关系最好,这个节骨眼又来一个中单,实在无法接受,更不愿和一个没比赛经验的业余合作。 wind朝keke一个劲使眼色,keke这才忍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wind偷偷瞄了眼秦吟,见她没反应,先行服软,大幅度起身,帅气地甩了甩额前的碎发,对周京洄伸出手:“欢迎加入ltg,我是wind,也是目前队内的队长,希望以后能一起并肩作战,再创辉煌。刚才说话的是我们的上单keke,他脾气比较急,没恶意的,别介意。” 周京洄没反应,抱着手,语气淡淡的:“嗯,初次见面,以后合作愉快。” 这话落在wind耳里无比刺耳,她的表情瞬间僵在一处,尬笑了下,坐回去,脸色不怎么好了。 keke脾气急,冲出来替wind打抱不平:“喂,你什么态度.......” 周京洄抽抽嘴角:“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扭头又望向wind,算是解释:“不太喜欢肢体接触,抱歉。” “你.......”keke想骂的,一时间却又找不到他话里的漏洞。 “好了,别对新队友这么苛刻嘛,你好,我是打野lay,”lay在这一众队员里最会看眼色行事,就跟他的打法一样,适时游走补刀,这次也及时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剩下还没开口的adc,又瘦又高又白的ltg射手冷夜好像对周遭的事都不不太关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得躲在一旁看自己的比赛回放。 一副无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和赛场上暴戾又上头的“怒哥”完全不匹配,却又不怒自威地毫无违和感。 在所有人都说完后他才淡淡补了句:“adc,冷夜。” 秦吟看够戏了,交迭着双手撑着桌面,开始发话:“wind留下,各位回去训练吧。” 顺便嘱咐冷夜:“冷夜,jing之后跟你一个宿舍,你先带他熟悉下环境吧。” 冷夜点点头,也不留个只言片语径自走了出去,周京洄慢吞吞地拿上外套和书包跟在后头。 keke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走之前一步三回头,用眼神给wind打气,wind却苦笑着摇摇头,不想他多掺和。 待所有人离开后,wind坐到秦吟身边,紧张地直搓手,还不敢看她。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屠宰结局。 秦吟看出她的紧张,只问她:“考虑得怎么样,还想离开么?” wind先是摇头,后又点头:“我......不想走,但现在好像没我的位置了,我......” 秦吟放下手中的训练数据文件,一页页摊在她面前:“你习惯的打法是四保一,但这个赛季英雄池调整后又回到最初的中单独秀,蓝色方或是顺风局中单个人实力强,英雄池深,会对比赛起决定性作用,我们需要jing这样的激进个人战术性打法的选手来适应不同的版本。” “wind,你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ltg也自然是需要你坐镇的,但自从上两个赛季版本更迭后,你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努力调整去适应变化的游戏版本,又花了多少心思在比赛上面,这些你心里都清楚么?一个电竞选手的心态,情绪,手感会影响比赛,这很正常,谁的职业生涯不是起起伏伏,但如果你的心思不在电竞上,那么我更推荐你往比赛解说和直播方向发展。” 35.看破不说破 wind低垂着头,紧咬着唇,浑身上下抖得厉害,右耳上的耳钉闪地秦吟眼睛直犯晕。 秦吟扶住她的肩,安慰着:“上次你向我坦白后,我承诺过你的那些欠款我会帮你还,你被人利用这件事也不会再有人提起,所以jing的加入不是为了制约你,我没有想隐瞒我和他的关系,也会找时间向大家公开,但绝对不会偏私,要是成绩不达标,他一样会被开除。” “当然我也不介意用他来刺激你振作,他有他的短板,你有你的长处,有他的加入,相信你们可以取长补短。” 她这么说,wind才平缓下来,抬起一双濡湿的眼睛,可怜无比:“谢谢吟姐。” “好了,正事说完了,现在我要问你些别的。” “您说。” “上次你说你的钱都打赏给了一位女主播,最近还联系么?” “我最近已经和她断了。”wind忙解释。 秦吟点点头:“好,是谁向你推荐的这位女主播?” wind显然有些为难,目光游离不敢说。 秦吟鼓励她:“我不会卖你,只想了解些情况以防催债的那头还有后手。债我都帮你还上了,希望你也能信任我。” wind这才犹犹豫豫吐露:“是keke带我双排开黑时候认识的一位圈内哥哥,叫ken,曾经混过战队,后来当过电竞主播,又转行去做别的了。他人脉很广,认识不少电竞选手和俱乐部经理,也认识不少网红.....说是会给我介绍去.......rog战队。 后来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他给我看过和几个知名直播网红的私下聊天记录,说只要打赏个几万就能跟她们私聊,我......我一开始也不想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上头了......所以才会欠钱......” “明白了,这个ken你私下见过么?”秦吟又问。 wind摇摇头:“没有,我们只在网络上联系,我只听过他的声音。” “好,队里除了你和keke,还有别人和这个人联系么?” wind低下头思考了会,摇摇头:“应该没有了,但我知道别的战队还有很多人和ken有联系,也都是通过他介绍的小额贷平台。” 秦吟眉眼深深,但不想吓坏孩子,很快撑开笑容:“好的,没事,我只是了解下,你先回去训练吧。” wind如释重负,但心里的石头始终无法落地。 她出了会议室后直奔训练室,脚步越迈越急,却在拐角撞见了蹲守她很久的keke,被堵在墙角进退两难。 keke冷若冰霜的脸和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和刚才在会议室内不是一副模样,他目露凶光,冷下声问:“你没把我供出去吧。” wind立马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你放心。” “那就好,”keke一把揽过wind的肩,小声威胁着,“你要是敢把我供出去,我就让宁宁拉黑你。” wind哭丧个脸:“我不敢,你别跟宁宁胡说。” keke晾她也不敢,抽出根烟叼在嘴里,含糊着问:“再借我点钱。” “我哪儿还有钱,上回还欠了ken哥一大笔,等着下个月直播了还.......” keke暴躁地揉了一把头发,骂出声:“妈的,这个月宁宁要冲榜,我老子又不在国内,要下个月才能给我打钱,艹,只能再问ken哥借点.......宁宁说过的,这个月要是我冲到榜一,下个月就跟我去海南玩。” keke见wind还是一脸愁容,马上安慰道:“你愁什么,接下来多直播几场,钱不就都有了,你的榜单前十的小姐姐不都吃死你了,到时候你直播暗示下,她们一定可劲砸钱,月底你就有钱了。” “秦姐管得严,我看想靠直播捞钱没这么容易了.....”wind心里酸溜溜的,心里也知道这就是无底洞,却总是忍不住沉沦。 keke却不以为然:“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我们换号播也一样,到时候粉丝群里吼一声,多大点事,再不行找ken哥想办法。哎,我们这几个人谁家里真缺钱啊,出来打比赛不就是图个乐还能躲着家里人管,你还真上心啊?那些打破头去拿第一第二的战队过的有多苦你不知道么,犯不着这么累,放松点。” wind弱弱地嗯了声,在心里也给自己暗暗打气,她会有钱的,一定会的。 她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屏幕里那个人,那张脸,还是自己一掷千金后捧上天的每一个爱称和赞美。 但她清楚,在和宁宁恩爱撩骚之后就再也不习惯她的冷漠和无视。 她虽然答应过秦吟会好好训练,但这一刻,嫉妒和不甘又重燃心头吞噬她最后的理智。 不就是暂时缺钱么,等她直播几场再跟家里要点,立马就能回转,况且她还有这么多粉丝支持。 她要宁宁只属于她一个人,只和她恩爱缠绵,什么比赛名次都是浮云。 等这二人过去后,周京洄和冷夜才从娱乐室出来,娱乐室的大门开了道缝,两人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冷夜一脸的习以为常,周京洄却颇带玩味。 他扭头问冷夜:“他们这档子事多久了?” 冷夜专心在贩卖机上投币,头也没回:“自从我们在msi拿到第三名后就开始了。” “没人管?” 冷夜从筐里取出两瓶冰苏打水,递给他一瓶,顺手抬了抬眼镜:“谁管?那时候我们的战队经理和教练也跟他们一起发疯,整个队里没几个正常人。” 周京洄懂了,接过瓶子,道了声谢,拧开瓶盖,一口灌下去,又辣又畅快。 真是块适合他腐烂的风水宝地啊,他这辈子算是跟泥潭沼泽这类臭鱼烂虾盘踞的地方脱不开了。 刚才在娱乐室的桌球厅玩了两盘,周京洄自然而然脱了校服,卷起衬衫袖子,顺便解了两颗纽扣。 冷夜观察细致,早就注意到了他锁骨的伤痕,深知这位新来的队友也不是个简单的,再配上今天到处在传阅的热搜话题,说不准就是个只会逞能斗狠的二世祖。 冷夜暗暗升起防备心,打算慢慢掂量周京洄的实力。 周京洄喝完了,将瓶子精准无误地扔进垃圾桶,两人并肩往训练室走。 路过会议室,里头灯火通明,秦吟还俯在桌上认真地一页页翻看对比着队员们最近的训练成果。 “秦姐和以往那些领队,老板们都不一样,”冷夜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 周京洄肩上披着校服外套,手插裤兜,一脸的没心没肺:“有什么不一样,都是生意人。” 冷夜摇摇头,眼神里有敬佩有期待,却是转瞬即逝,只剩下落寞:“她是真的想好好带这个队伍,只可惜这个队伍不值得。” 周京洄冷哼了声,她要是真想好好带这个队伍,早就来一场大换血了,没必要虚虚实实,想来是藏了不少心思。 他且看着,她怎么玩转这一盘盘死局,毕竟她说了,让他别掺和,他只要能出国就完事了。 临到训练室,里头却一点没键盘鼠标的敲击声,反倒是嬉笑打闹声此起彼伏,从门缝里还钻出断断续续的烟味。 不是普通的焦油味。 周京洄起了警觉,他虽没尝过这玩意,但对这味道熟悉,周聿文手下有人在兜售这玩意,只是后来查得严就作罢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对这个乌烟瘴气的战队有了初步了解,但他不准备暴露自己的见识,刚准备抬脚一探究竟,就被冷夜拦下。 “我们换一间。”冷夜面色淡然,但语气决绝。 “好。”周京洄没多嘴,看破不说破。 36.英雄惜英雄 冷夜熟门熟路地带周京洄去了间拐角处僻静的废弃训练室,主训练室装修完后,这一间就无人问津了,但胜在无人打扰,不用和那些不务正业的相看两厌,更不会被他们吞吐的“毒气”污染。 场地不在豪华,小而美也能玩转地惬意,电竞比赛最终看得还是操作和意识。 推开门,屋子里有点凌乱,不少桌椅上还积了灰,参差不齐的窗帘若有似无,被拉开的一瞬间,午后的暖阳倾泻一地,尘埃在光斑间翻腾起舞。 空调主机嘶嘶作响,冷气也断断续续,往里走有一处与世隔绝般独立干净的座位,设施齐全,连暖宝宝都备了一盒,一看就是是冷夜常来独自训练的躲懒处。 冷夜帮周京洄选了把衬手的键盘,又从一众陈旧的主机和显示屏里挑挑拣拣着拼凑出两台电脑。 两人忙活了小半晌,总算是辟出一块能训练对战的满意场地。 这一折腾,两人算是活动开了,手也热,正好来一盘1v1试试彼此深浅。 冷夜选了蛇女,放风筝能力一流,虽然爆发力不足,但在这个版本增强ap输出的调整后,对线无敌,堪称法师中的战斗机。 周京洄则拿了版本较弱的瑞文,还秒锁,这是冷夜怎么也想不到的。 他以为这会是场中路风骚的放风筝式对抗,没成想周京洄却拿出了上单才会用的战士形英雄。 这种出其不意让冷夜既惊喜又失望,两股复杂的心虚交织,指尖都在发抖。 失望的是这一次对决没能逼出这位中单路人王的真实实力,但惊喜的是周京洄不是个莽撞冲动的花瓶。 表面上冲动不设防,实则深藏不露,而他恰好喜欢和聪明人并肩作战。 对战开始,小兵出塔,双方在中路不断遭遇,耗血,同时又逮着机会各自发育。 冷夜借着蛇女轻巧的身形和风骚卡位,占据了有利的攻击位置,耗了周京洄一波血线就回家买装备,按此掐算着待升级大招后稳稳锁定胜局。 他趁着补兵的间隙偷偷观察周京洄,明显的逆风局,周京洄却不慌不忙,依旧专心致志地迭自己的复活甲。 半场下来,他的血线虽然数次被压的很低,但半肉半刺客的装备已经迭加地七七八八。 冷夜打了三年职业,心里有谱,瑞文连招再怎么厉害也没有蛇女灵活。他只要注意走位,不被切到,再反手一个大招石化瑞文,一套爆发带走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没料到,原先还畏畏缩缩的瑞文眨眼间就追到了塔下。 他暗叹及时,正好升级了大招,当机立断甩技能,鼠标大幅度画个圈,脸上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着。 却没想,瑞文只是一个扭头就躲过了他的石化大招,这一失手,后边的攻击对迭了肉的瑞文完全就是不痛不痒。 瑞文一个闪现直接甩到了脸前,紧接着越塔加一套连招直接将他一波带走。 冷夜的无名指还在鼠标在飞速按着,屏幕就灰了。 他不放弃,只当周京洄是运气好,复活后来再一次。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套路,以及同样的大招,结果却又是重放一般的细节扭头,周京洄再一次实现了塔下单杀。 后边就不用打了,一座座塔就地坍塌,超级兵上了高地。 “我输了,”冷夜不想浪费时间,直接点了投降。 一场不到半小时的对决,结束后他竟然连后背都湿透了,手腕也在暗暗发紧,而周京洄却是哈欠连连,没半点紧张感。 冷夜意识到这位队友的可怕程度,将塌下几寸的眼镜重新扶上鼻梁,摆出请教的姿态,认真讨教:“你是怎么预判到我的r?” 周京洄耸耸肩:“没什么套路,玩多了就有感觉了,就像你adc打久了,什么时候该去哪儿游走蹲草,都有肌肉记忆。” 他没有凡尔赛,这是他在有段时间夜夜失眠后的一把把路人局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当然这其中惊人的意识和灵敏度却是天生的。 冷夜愣了几秒,紧绷的脸上难得堆上笑,乐呵呵地掏出自己的小本子认真记录下来。 之后,两人又换英雄对线了几把。 周京洄胜三场,冷夜胜两场。 慢慢的,两人从剑拔弩张的对决演变成志同道合的经验讨论,开始交流起这个版本下适合中野联动的作战套路。 两个腹黑的人聚到一起,自然是有不少折磨死人的思维火花灵光乍现,聊到最后竟然生出了些英雄相惜的革命友谊。 自由训练时间结束后,两人瘫在休息室闲聊。 冷夜说不上的惋惜:“你的实力足以进联盟前五的战队,不该来我们队浪费时间,你没试试投别的战队么?” 周京洄的头埋在柔软的沙发靠枕间,舒展开双臂,勾着沙发背,笑而不语。 他原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但至少这里有秦吟。 冷夜心思细腻敏感,知道自己多嘴了,立马补救:“不过有实力在哪儿都一样。” 周京洄反问:“你也有实力,转会期为什么不去别的队。” 这话似是戳到冷夜的伤心处,抽走了他的一身锐气。 他敛下眉眼,轻声喟叹:“可能是我一厢情愿,总觉得ltg不该就是这样的结局。” “适度的坚持是执着,执着是良药;过度的执着是执迷,执迷是毒药。”周京洄只拍了拍他的背,算是鼓舞。 男人之间,过分的安慰就是可怜了。 冷夜的眸光被瞬间点亮,茨威格的这一句话恰好是他的座右铭,可偏偏他就是放不下这份执着。 他果然没看错,周京洄的或许就是ltg的良药。 他伸出手中的饮料,周京洄也顺势举起自己的这瓶,瓶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隐秘结盟仪式, 其他队员陆陆续续回来,cloud和lay一回来就围坐在周京洄身边问东问西,同时埋怨冷夜把人拐走,不给他们pk的机会。 这两位也都是电竞痴,一门心思扑在训练和比赛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对强者有兴趣。 四个人讨论得正起劲,wind和keke也进来了。 见周京洄被围在中间,像是被捧上了天,keke上来就没好脸,故意闹出不小的动静,踹翻了一把椅子,打破了室内的一团和气。 他拽着wind过来坐下,自己居高临下地站着,对周京洄挑衅:“喂,新来的,懂不懂规矩,新人都要给我们队长磕头送红包。” wind啧了声,拿眼神瞪他,声音里充满了警示:“keke!” 无奈keke不以为然,继续作妖:“别以为自己是个路人王就了不起了,这儿是ltg,是职业战队,路人就该好好当个安静的路人,别一来就摆架子,吹牛逼,到时候别被打得电脑都不敢开。” 冷夜率先起身,挡在周京洄面前,“keke你别太过分,大家只是在交流经验,没必要这么排挤新人。” keke啐了口唾沫:“他个路人比过多少场,有个屁的经验。冷夜,我敬你是前队长,给你点面子,你别找不准位置,我们队里有中单,他特么就是个局外人。” cloud胆小,从不参与口舌之争,平时也对wind和keke言听计从,躲在冷夜背后拽了拽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多事。 冷夜不忿,他忍了这么久,真的不想再窝囊下去,甩开cloud,这会儿只想把一肚子的愤懑都在今天倒干净了完事。 没成想周京洄一点没受影响,慢悠悠起身,直接下战书,“不服就比一场,都是职业选手,有必须浪费嘴上功夫?” “可以,”同为中单,wind早想在pk里一决胜负。 她虽不赞同keke的嚣张跋扈,但对秦吟突然空降周京洄的行为也不爽了很久,刚才的训练赛都没认真,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才压下怒火,这会儿正愁没处发泄。 keke嗤笑,拍拍胸脯:“队长,这种小货色,用不着你上,我一个人就能单杀他二十次。” lay翻了个白眼,无情补刀:“就你.......” keke火冒三丈:“老累你特么也跟着起哄,你忘了我上个月找人给你直播刷礼物。”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lay摊了摊手,不再多嘴。 37.双刃剑 休息室也配备了四台电脑,平时只是作为直播用,但装备也都齐全。 周京洄找了一台顺眼的率先坐下,纤长的指骨在键盘上一顿起伏,头也不回:“谁不来谁孬种。” 这下可把keke气坏了,咬牙切齿地冲过去,一屁股坐下,对着周京洄比了比中指:“行,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子来教你做人。” 两人这才刚登陆游戏页面,秦吟正好带着人进来,中断了这场闹剧。 她这一路过来透过落地玻璃早就观察到了里头的盛况,对眼下混乱的局面分外满意,扭头对身后的男人说:“我们战队这帮小朋友都年轻气盛不服管,以后可能您要多费心了。” 男人高瘦挺拔,保养得当,看着也就三十出头。 一身笔挺的烟灰色西装配牛津皮鞋,从头到脚都透着精致的格调,但细看举手投足却无时无刻散发着油腻气息。 男人正对着秦吟妖娆的背影出神,自从在办公室见她脱下外套后,他就开始心猿意马了,直到现在都没缓过神。 秦吟身上这件修身映花衬衫和黑色荷叶边包臀裙衬得她腰细腿长,曲线毕露。 男人不怀好意的视线不断游走在她的小蛮腰和蜜桃臀上流连忘返,垂涎三尺的贪婪眼神早已赤裸到没了分寸。 待终于反应过来秦吟的话后才欠了欠身,装模做样起来:“秦总您太客气了,脾气大的孩子一般能力都强,我还就喜欢带这样的,有成就感。” 在前面带路的秦吟面无表情,语气却依旧拿捏着温柔:“那真是太好了。” 只这一句,差点把牙咬碎。 站定在门边的那一刻,她褪下了万般风情,眼神冷峻,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场,清了清嗓后对着里头乱成一锅的队员们开口:“下午的自由训练还没够?一会儿有的是pk的机会,先来见一下我们新来的战队经理ken,未来一年的训练和生活都将由他来安排,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众人尚在不明所以,ken已经先行上前一步,整了整领带,开始滔滔不绝地做起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ken,大家也可以叫我ken哥,我在s2赛季的时候曾经在dkg战队打辅助,后转职做了职业电竞比赛解说,而后.......” 一通行云流水的背书,ken的视线却不断落在wind和keke身上,直把两人盯着头皮发麻。 他们和ken认识了快两年,虽然从未见过真人,但这声音却是几乎天天听的,怎么会不熟悉。 这下keke再也无心和周京洄的比赛,全副心思都挂在这位未来的战队经理身上,心花怒放的同时故作不经意缓缓挪到wind身侧,挤眉弄眼地向她暗示:ken哥来了,以后我们要发。 wind却是敷衍一笑,只一味盯着秦吟,下意识脊背泛凉,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几个小时前才在对话间出现过的人,竟然转眼就站在了这里。 这局面已经混乱到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她不敢相信ltg在ken的带领下会走向怎样的深渊。 但她确信,ken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只不过为什么秦吟会找ken来当这个战队经理,她脑中有一万个疑问,却也在ken甩过来警示的眼神里垂下头,双腿跟灌了铅似的不敢动弹。 剩下的几位对ken都不熟悉,专心致志听他介绍。 唯有周京洄,和全场人的心思都不在一处。 他几乎是死盯着ken,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老男人凭什么敢这么盯着秦吟,而且还是那么赤裸裸又呼之欲出的欲望。 他太懂这眼神里暗含的是什么,怒火中烧,就像座要爆发的活火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原本就略带侵略性的长相这会儿更是浓雾盘踞,模糊了眉眼,张扬了气场,分明就是淬了毒的瘴气,靠近者就是个死。 ken注意到了,温和一笑,对周京洄打趣:“哈哈,不用对我这么戒备,我平时一点都不严厉,大家以后和我认识了就知道了,我很好说话的。” 经他提醒,众人的视线聚焦在周京洄身上,包括秦吟。 她微耸眉心,朝周京洄小幅度暗示了下,虽然分不清这头独狼又在闹什么情绪,但总得让他注意大局。 周京洄无奈,拗不过,只能暂且松下拳头,挪开眼神,脸上绷紧的肌肉却始终松不下来。 他这一冒头,倒是让ken上了份心。 他暗自感叹着,这小子的脸实在不错,几乎就是顶级的苗子,这要是能合理利用起来,以后还不得大赚特赚,这么美的生意,一定不能错过。 ken做完入职演讲,先退出了休息室,留给秦吟震住场面。 秦吟知道这一屋子人加起来几百个心眼,只说:“新招的领队要两周后才能入职,所以大家暂时都听ken的安排,和平相处,互相学习。下午三点安排了一场个人手速的测试,休息完都回到主训练场待命。” 这话是冲着keke和周京洄暗示的,只不过周京洄无动于衷,keke也压根听不进去,完全沉浸在ken即将带着他们起飞的澎湃。 秦吟留下话后就带着ken走了,两人一路谈笑风生,下台阶的时候ken甚至还假借绅士手的名义,刻意紧紧贴着秦吟的腰线,指节有意无意地来回摩挲。 这一切都被追出去的周京洄瞧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能忍住不爆发,但这口气却这么都咽不下去,盯死了两人离开的方向。 找到机会,他一定要把这老色狼揍到谁都认不出。 冷夜不明所以地追出来,见他石化般地站在原地,推了推他:“怎么了?你认识这个ken?” “没有,只觉得看看着不像好人。” 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虽然郁结到心肺都发烫,但周京洄还是努力重整情绪,敛住了由心底催发的蓬勃杀伤力,暂且存住,不显山不漏水,只待哪一天攒足了怒气值再一并发泄。 冷夜认同他的话,他虽然不认识ken,但毕竟在业内呆久了,听过不少流言蜚语,也在keke和wind私下开黑的时候时常听到这个名字和这个人的声音。 他很肯定,来者不善。 训练前,周京洄去了趟洗手间,冷夜在门口等。 待他出来,发丝和脸上都挂了水,将他分明的棱角描摹地更有古希腊雅典神像般的立体感,外加这一身的桀骜不驯,狼一般锐利的眼神,很难不引人瞩目。 冷夜想,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很难不招人恨。 想来那些网上针对他的流言蜚语也都是羡慕嫉妒恨招致的。 过分优异的长相,放在竞技场,很多时候会是把双刃剑,血淋淋的刀口对着别人,自然也会反噬到自己。 38.更长远的生意 ken跟着秦吟回办公室签约,待他签字的间隙秦吟又将一大摞队员信息和近期训练数据一同交接过去,垒在他眼前,天然形成了一座天然屏障,暂时阻隔了他的油腻和猥琐。 秦吟一桩桩事务交代过去,极具特个人色的轻微烟嗓配合绵软的咬字,在透着冰凉的金属感的空灵中恍若注入了山涧密林中的一弯清溪,直灌得人心醉神迷。 ken心痒地紧,又不敢表露地太明显,合同里的字在眼前乱飞,定不下神,直待扫到薪酬一栏数清楚后头的零,才算回归理智,根本没来得及认真读完就喜滋滋地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 秦吟接过合同的间隙,ken注意到她无名指硕大的钻石戒指,成色,切割乃至镶嵌工艺都是顶级,心凉了几分,凝噎了数秒后才又官方起来:“谢谢秦总赏识,也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秦总的喜酒?” 秦吟莞尔一笑,装苦恼地揉了揉额角:“眼下这帮小朋友都还没安置好,队里人心也不齐,怎么也得忙完再考虑了。” ken跟着附和:“您放心,我有经验,对付这帮青春期的小朋友绰绰有余。” 场面话说完了,正巧助理推门进来取走了合同,同时也送上了两杯拿铁,这才宣告进入了闲聊模式。 秦吟请ken到沙发上休息,顺便品尝咖啡。 ken悠哉哉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连连叫好:“是这个味,之前在瑞丽的交易中心您也是请我喝的这个味道。说来也是缘分,那时候我那么落魄,赌得差点裤衩都不剩了,幸亏遇到了您帮我度过难关。” 秦吟冲他举了举杯子,笑而不语。 ken径自继续感叹,狡黠的余光却不停在秦吟脸上打转,读取着她的微表情:“没想到还有机会在国内再次合作,我真是怎么都没想到。” 秦吟放下杯子,接过话茬:“确实缘分,不过我是个生意人,招揽你一定是衡量过你的利益价值能承得起这份合同。” “您放心,我很快会拿出一套训练方案给您过目,”ken精准捕捉到秦吟话里的意思,试图先扬后抑。 “实不相瞒,其实ltg队上有两名队员私下和我都有过接触,只不过平时都是在网上开黑聊语音,没有见过面,但交情不错,一定可以问为我所用,所以队内的协调问题您不用担心。我知道秦总您其实对电竞比赛这块不算特别了解,到目前为止应该砸进去不少钱却都打了水漂,其实这一行特别吃天赋和毅力,不是靠提供好的条件就能培养出合适的苗子,有时候说不准还养出个白眼狼,转头就去了别家。” “我知道您在赌石这行是个行家,稍看一眼再打个光就能让那些其貌不扬的石头漏了底,但石头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想赚钱就得改变思路,合理利用。” “哦?说说看。”秦吟端起手,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示意他说下去。 ken不知道自己和盘托出的真诚是否到位,但既然已经开了头,就不能退缩,陡然认真起来:“您做生意一向很有远见,应该能明白我的用心,电竞比赛说破天了,哪怕是捧杯得第一,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一千万左右,可细算成本,俱乐部投入的人力物力却远远不止于此。” 秦吟微微颔首:“确实,这才不过几个月,我已经砸进去一百来万。” “所以,”他又往前挪了挪身子,“只盯着奖杯是一种无效赌博,我们可以把目光放得更为长远,您应该也有听说前一阵网红擦边直播和带货被打压,但电竞职业选手的直播却突然热门起来,我们可以为对队员们进行包装,量身打造孵化后,试着走上直播带货的带路。” “毕竟都是职业选手,也有一定的粉丝量,直播带货顺理成章,平台审核机制也相对简单,到时候成立一家新的网红孵化公司,将这块业务的合同独家揽下来,这样哪怕他们未来去了别家俱乐部,也依旧要给我们赚钱。” 说到这儿,ken已经完全上头了,仿佛未来的整幅赚钱蓝图都已尽在掌握,一个激动直接把最原始的目的也暴露了:“当然,您要是更有魄力,我也会帮你筹谋更有发展前途的赚钱计划。” “比如?”秦吟不动声色地接了话茬。 ken紧张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兴奋地像是被抽了几鞭子的陀螺,就差原地打转。 他开始眉飞色舞起来:“那就多了,不知道您平时看不看足球。” 秦吟:“很少,不过我未婚夫非常喜欢,几乎场场都关注。” ken眼睛都要杀红了:“那您一定听说过赌球,以及......比分,进球数的一些玩法。” 秦吟眼波流转:“当然,不用绕弯子了,我之前在瑞丽混,什么都见过,有话直说。” ken倍感鼓舞,激动地直搓手:“那就不需要我多说了,这可是块肥肉,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操作也很简单,而且其实现在联盟内很多俱乐部已经开始下场设局了,我们战队原本就不起眼,无非就是跟着一起玩玩,赚点回本钱,完全就是零风险,高回报。” 他点到为止,只待秦吟反应。 秦吟沉思了几秒,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最终拍板下来:“好,可以,但光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没底,依旧需要出一套可行性方案,以及......你得告诉我你现在的对接人背景,不然我无法确定你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这.......”ken为难了,“秦总,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我的合作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透漏身份背景,您不要为难我。” “好,”秦吟也不着急,只说,“我不为难你,但开水房需要动到境外势力,你只需要帮我问到你的合作方一个问题,他们背后是来自缅北还是缅南。你知道我在缅州也是有庇护的,会不会动到我在瑞丽的根基,我需要了解清楚。” “这简单,明天我一定给您答复,”ken急不可耐,就差要飞奔出去。 秦吟摆摆手:“好,你先去忙吧,我还有个会,就不送了,但要提醒你,明面上战队的工作不能懈怠,要是露出马脚.......” “绝对不会,我办事,您放心。” 39.初生牛犊不怕虎 ken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地出了办公室,找到个僻静处直接掏出手机播通一串号码,刚一接通就火急火燎地开始汇报:“生哥,烦请您通知老板,我这边有好消息了,上次跟老板说的这桩买卖,我找到闲家了,但对方还有点戒备,需要知道点缅州的内幕消息,您看......” 对方不咸不淡的:“好,老板最近不在国内,过几天给你答复,你把闲家的资料底细发过来,老规矩,文字游戏你懂得。” “明白明白,谢谢生哥,”ken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是沸腾的。 这桩买卖要是成了,他这一趟也就是三方获利。 这么多年了,他游走在三教九流之间,对于能这么快直入主题的睿智闲家实在感恩。 比起色心和色胆,他更爱钱。 曾经年少的时候他也混过电竞职业圈,那时候电竞游戏才刚刚设立国服,他也算是初代玩家和职业选手,也曾一身热血,誓死拿到总决赛的入场券。 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任凭自己再努力也不过就是惘然,不仅离那座奖杯的距离越来越远,自己也跌入了另一重深渊。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所谓的直播带货,iphone才刚刚开始流行,微信也还不是主流联络软件,但qq群却相当火爆。 他在s1的国内总决赛露了脸,虽然战队最终只拿了国内第四名,但凭借帅气的外表和酷炫的操作吸引了一帮女粉,在群里成天追着捧着,不离不弃。 就这样混了两年,他所在的战队因经费不足就地解散,他也转会去了另一家初创战队。 经理跟他画大饼,大谈梦想,但真的进去后才发现队员们不睦,只顾着内斗,至此再也无望世界级比赛。 团队成绩不理想,到手的钱自然是越来越少,而他又是因为追逐电竞梦才辍学,此刻脱身也不过是个高中文凭,根本没别的技能傍身。 绝望和不甘扭曲了他的内心,这个节骨眼一经人撺掇,才一步步开始向qq群里的女粉丝下手。 起先他还尚存几丝良知,只是想骗点钱度过这段困顿,但在尝过了被人供养的滋润日子就再也无法回头。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失去这些来钱渠道,于是一张张艳照成了他控制那些女孩的工具,待她们自身再也榨不出多余的价值后,又将她们推向裸贷的地狱....... 据说后来有个女孩被逼债的同时又被人在学校撒了艳照,万念俱灰,最终跳海自杀,尸体一直都没捞到,后来警方介入调查,很快他也成了嫌疑对象。 他怕得要死,第一时间找到周聿文求庇佑,签了高额欠款合同,好说歹说,连膝盖都快跪烂了,周聿文才肯保他,动用上面的人脉才掩下了这桩案子。 他在边境非人非鬼地藏了两年,又被周聿文的手下送到瑞丽的赌石场,像条狗一样被使来唤去,帮着看一些贷款的水房进出。 也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愿意伸出援手的秦吟,让他有机会再次回到祖国的怀抱。 回忆的画面如潮汐涌来,他站在水台前,洗了把脸,足足做了三次深呼吸才缓过来。 本以为早都该忘的,但自从回国就噩梦不断,那些女孩的脸虽早已模糊,却能化作恶鬼索命般在梦里揪着他不放。 他对着镜子整理着领带,往上提了几毫米,那股被掐住咽喉的窒息感再一次随之而来。 是心魔,一定是心魔。 他立马掏出口袋里的药,吞了两片,闭上眼在脑中默念,试图转移意识。 想想现在的情况,想想ltg。 像ltg战队这样的新兴的战队最近几年不胜枚举,都是优渥家庭条件下煨熟的孩子,全凭兴趣,却又毫无吃苦能力,就像一盘散沙,稍一使力,就吹散了。 既然如此,何不双向利用,各取所需,让该沉沦的沉沦,也让该赚钱的盆满钵满。 一想到钱,他的呼吸又顺畅了,再一睁眼,镜子里倏地跳出一张阴沉沉的脸,吓得他五官变形,腿肚子发软,勉强撑着台面才堪堪转身。 周京洄顺势拎起他的领带,拽住了向上提,小臂的肌肉垒起,力道惊人。 “是......你?” 痛感来袭,ken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真人,不是厉鬼。 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周京洄现在的愤怒程度和青面獠牙分毫不差。 “jing对么,我现在是你的经理,有话好好说.......”ken被他用领带锁了喉,动弹无能,只能试图甩出身份缓住局面。 周京洄一点没把他放在眼里,捏着领带的手指紧了紧,指骨用力到泛白。 ken快要窒息了,嚷不出声,但看口型是在喊疼。 周京洄冷哼了声,猛地松了手,ken直接被甩在地上,手肘砸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京洄自顾自洗手,也不忘威胁:“记住这个感觉,以后不准再对我们老板有什么别的想法和动作。” 他洗完手,故意往ken的身上和脸上甩。 ken惊恐到战栗,下意识往边上挪,周京洄顺势一脚踩住他的西装一角,俯下身,开始放狠话:“别想着告状,你那些老底我都知道。” 哪怕他只是装腔作势,也要装得自然到位,吓吓这个人渣也是好的。 ken知道不能硬碰硬,潦草地嗯了声算是敷衍过去。 周京洄发泄完了,虽然结果不甚满意,但他也不想给秦吟惹麻烦,差不多得了,就此作罢,转身就走。 他特意挑了个监控死角,让ken后续无法大肆发作,但也做好了以后和这个人周旋到底的准备。 这种垃圾,原本就不配活着。 他利用休息的空挡黑进几个交友网站,窃取了一些ken的相关信息,大概摸清了他的来钱门路,也意外找到些惊喜的内容。 这些内容明着看不出所以然,但一些暗号和指代和周聿文有关,既如此,他也不介意在这个人渣被送上断头台之前附赠几顿拳打脚踢。 周京洄走后,ken扶着水台一瘸一拐爬起来,身上到处都疼,尤其是胳膊,青了一片。 他翻开衣领,脖子上只有点红,很快也就退了。 这小子有点意思,下手还知道不留痕迹,不是个简单的。 他不以为然地切了声,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胆敢来威胁他。 老板,秦吟?跟他这小屁孩能有什么关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等他逮着机会一定狠狠报复。 身上全脏了,发型也乱了,他只能开了水再次清洗。 副领队到处找不到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忙跑过来询问:“经理,您这是怎么了?” ken摆摆手,露出礼貌的笑:“没事,地上滑,摔了一跤。” “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不用,我去办公室换件衣服,一会儿就来,你把队员们刚才的手速测试数据准备好,我一会儿看。” “好的,经理。” “哦对了,”ken喊住副领队,“那位新加入战队的jing,之前没有任何比赛经验,我会制定一套针对他个人的单独特练,最近一个月都需要加练手速以及体能,你帮他在原有的训练计划表上排出加练的时间。” 副领队有些不解,“原本的训练就加了体能,再加的话会不会超过负荷?” ken装着义正严词起来:“当然,他要尽快适应职业战队的进度就必须付出双倍努力,这也是为他好。” “可是.......” “去吧,就这么安排。”ken摆摆手,不想再解释。 待副领队走后,他才对着镜子露出阴鸷的笑。 反正这个战队也就是个摆设,最终赚钱的招根本不在比赛上,折磨一个新进队的还不容易。 恐怕以他这个脾气,不用他亲手动手都会被cloud和keke看不惯下绊子。 不过他也很佩服秦吟的魅力,这女人果然有手段,竟然能做到老少通吃。 在瑞丽的时候就招募了一帮忠心耿耿的壮汉卖命,现在回国还是这么一呼百应。 刚那小子说什么,知道他的底? 虚张声势,就算知道又如何,他倾慕的老板看上的还就是这些不入流的暗门子。 只怕刚才那个犟小子还无法领悟这个道理。 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就只能由自己来教他怎么俯首臣称。 40.入局 ken走后,秦吟还埋头在一堆堆的文件中抽不开身。 她的预算拨完了,也没功夫装修自己的办公室,就在会议室凑合。 虽然回国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真的接触到电竞行业,才发现里头的水不比瑞丽那边的深。 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只希望未来这场对局结束,她的队员们都有好的去处。 这一忙,就是昏天黑地,根本顾不上时钟转了几圈,直到手机大震。 未知号码,她猜到是谁,第一时间接起来:“不是说了明天联系。” 殊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刚发了通火,手下一帮弟兄都遭了罪,鼻青脸肿的不在少数,到现在都没平息下来,秦吟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吸起伏声和若有似无的风声。 秦吟猜测,他正在某个空旷的场地气到不停来回踱步,于是玩笑着:“现在的局面不是挺好,老狐狸的财路都断了,行踪固定可查,小狐狸一门心思比赛,也在掌握中,时机成熟,我有办法让他指控。” “你管这叫挺好?”男人就差要顺着电话线爬过来敲晕她,音调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度,“回国前你答应我什么了?” 秦吟佯装无辜:“诱敌深入,适时收手,后面的交给你,我这不一直按着您的安排在执行,现在就是在善后。” 男人不吃这套,直接把话挑明:“你特么是在执行你自己的计划,诱敌深入,你把敌诱到哪儿了,直接骗到你的地盘杀。去年缅州南北政局混战,现在缅北割据成好几个派系占地为王,和当地的警署高层都有勾结,不然你以为我会同意你回国,你特么现在就是在玩火。” 秦吟面无表情:“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对,你最牛逼,骗到你熟悉的地盘了,你就能保证动得了手,我看你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理智,疯了.......” 秦吟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我要理智有什么用,要不是为了这一件事,我早去地下陪我爸了,放心,我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你.......”男人也知道她的脾气,软硬不吃。 两人都在气头上,气氛僵持不下。 以往总是免不得冷战一番,但这一次,秦吟却难得先开了口:“你就当救了个白眼狼,周聿文我不会放,但这边的烂摊子我也一定收拾干净,说好的帮你揪出电竞产业链里的灰色源头,就一定不会食言,毕竟我们曾经都是受害者。希望以后的孩子们选择这个行业只是因为热爱,而热爱也都能被认真对待。” 那头沉默了。 几秒后,电话里呼啸的风声湮没,秦吟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又追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男人咬着烟,含糊着回答:“回来......帮你,顺带旅个.....游。” 这下秦吟听见了,猛地瞪大了双眼,不敢大声,只能压低嗓音,很难得叫男人的名字:“萧盛,你才是疯了,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么?” “用不着你管,老子乐意。”男人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要不是会议室用的落地玻璃,秦吟真会砸了手机。 但她控制住了脾气,重新窝回老板椅里,顺便闭上了眼,整理着杂乱无章的思绪。 生活经理alin在门口盘桓了好久,见她终于打完电话,这才敢敲门进来汇报:“吟姐,有个事需要向你汇报。” 秦吟睁开眼,努力找回状态,不让自己显得疲态百出:“怎么了?” alin小跑进来,凑到她耳边说:“经理好像给jing安排了加练,我去检查晚餐情况的时候,发现他都错过了吃饭时间。而且刚才我偷偷去副领队那儿看了队员们的日常安排,jing的训练计划全部被修改了,还增加了额外的体能训练时间。我算了下总时长,完全是超负荷的,这样下去jing会坚持不住的。” 秦吟的手交迭着撑住下巴,静静出神思考着下午可能发生的情况,第一时间锁定了周京洄上门挑衅的可能性占比最大。 “没事,让他试试,实在受不了再调整。”秦吟又抄起一份资料,一点不上心。 alin眨眨眼:“好吧,吟姐,我可实话实说了,这样有点欺负新人了。” 秦吟笑出声,摇了摇头:“不至于,他本来就没比赛经验,对他要求严格些才能服众,是好事。” “好吧,”alin直叹息,“可怜的jing。” 秦吟却不可怜那小狐狸,不出意外他就是故意的。 外表越是羁傲不逊,毫无心机,内心越是深沉可怕,胸有城府。 也罢,她还愁ken在这儿的一个月会过得太舒服,有周京洄三不五时地折腾他还省得她费劲找事。 一年前秦吟听到ken在瑞丽消息,知道他那段时间经常出没在交易场,就默默盘算好了一切。 ken灰头土脸,帅气不再,瘦地就差脱了像,连她都差点认不出这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 他虽然看着邋遢,但出手阔绰,却也经常花大钱买教训,但乐此不疲。 赌徒心理强调的就是为了满足占有欲,赢了还想赢,而输了就会变本加厉地想要赢回来。 交易场内大几百人,谁还不认识秦吟,她虽不常亲自跑小市场淘货,但只要下手摸了,必定是捡大漏。 秦吟只是在他身边站了会,又从一堆不显眼的料子里摸了块带浓厚绿藓的,打灯压杠看了许久,若有似无地啧了几声。 ken就急不可耐地对老板说这块料他要了。 秦吟摊摊手,大气得很,直接让给他。 他也不含糊,上来就要直接开。 于是一块其貌不扬的料子被他胡乱切开了第一刀后直接显了条带状色,大老远都能听到他吹嘘的声音:“我就说,藓下生高色,玩的就是刺激。” 但第二刀,第三刀下去,却差点尿了裤子,拢共那么一小包色,还不够做个牌子。 他不甘心,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挫越勇,丢下这块,转头去挑第二块,第三块.....最后身上带的钱不够了,只能去借。 而这一片最有实力的只有秦吟,于是只能舔着脸去求她,套近乎的话说了一箩筐,秦吟才勉为其难答应。 秦吟不白借,旁敲侧击的同时套出些内情,于是假意问他:“我虽然从小就搬到瑞丽,但也知道现在国内早就有什么p2p小额贷很流行,你钱不够怎么不问他们借,不就是简单几步信息审核的事,怎么还舍近求远找到了我,还平白让我多收利息。” ken苦笑:“呸,什么p2p,都是坑蒙拐骗的勾当,以前都特么是骗大学生的玩意,什么校园贷,裸贷,都是借给还不起的女大学生.....” 秦吟嘴角吟着笑,一对纤纤玉手交迭在胸前,耐着性子听他完整讲述了一遍自己从辉煌到落魄的全过程,并设好了手铐脚镣,亲手带着这个禽兽入了局。 41.穷则变,变则通 ken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周京洄,接下来的几天周京洄都在接受地狱模式般的特训。 ken变着花样的折磨他,周京洄却从不叫苦,反而总能趁机叫他身上带点伤。 秦吟则隔岸观火,这几天她联系了周聿文好几次都是无人应答。 她从不怕自己的过往曝光,为此她也早就做好了过往的血泪被曝露在阳光下的准备。 那条嗅觉敏锐到就差要成仙的老狐狸也没让她失望,被她刻意营造的一点风吹草动吓破了胆,立马借口出差,躲到国外缩着尾巴窥探局势,同时不放过每一个能调查她底细的机会。 他是不想赚钱么?当然不是,只不过他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不怕天网恢恢,却怕一个不留神被自己忽悠的那些商人们抽筋扒皮。 比如宋铭,算不得能上牌桌的大佬,但出身老钱家族,国内外都有产业和人脉,体系内也有说得上的靠山。 家族产业到他手里虽说只是勉强支撑,但人际关系网却一点没落下,照样能为他所用。 碰上这号人物,周聿文自然马虎不得,不敢明着刚,只能吃下这次闷亏。 所以秦吟要做的就是安抚这头老狐狸敏感的神经,给他尽可能多的安全感,让他一点点踩进自己的圈套,再慢慢放血。 他不敢接电话,她就发消息,将这几天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一五一十汇报清楚,终于在三天后成功接到了周聿文的来电。 电话接通后,却是阿生的声音。 “秦小姐,老板正在忙,您有事可以先告诉我,我会转告老板。” 秦吟也懒得和他周旋,直入主题:“告诉你们老板,一个月后他欠宋铭的都能还清,他也不用在外头躲着不敢回来。” 阿生愣了几秒,没想到秦吟说得如此直白,磕巴了下,回道:“好的,秦小姐,您辛苦了,老板忙完就给您回电话。” 阿生就站在周聿文身边,开的还是公放,周聿文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假借谈生意的由头躲在瑞丽,一来是避风头,二来也是为了深入查探秦吟的底细。 他始终对她不怎么放心,那天开诚布公后虽然定了期限,可出于这么多年刀头舔血的警惕感,他总觉得来者不善。 但刚电话里听到秦吟说能摆平宋铭,他胸口平缓不下的这口气,倒也松了几分,再结合半小时前ken的来电。 几乎可以确定,秦吟和他想的策略不谋而合。 但他依旧谨慎,表面太美好的局面,底下总是暗藏汹涌。 太过完美的进展,也伴随着漏洞百出。 为什么会是ken,有这么凑巧的事? 他扬了扬手,阿生俯下身,凑过来听他指使。 “去查查ken在瑞丽的那段时间都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说过什么话,所有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的,老板。” 阿生带着手下出去后,空空荡荡的豪华套房里就剩下周聿文和菲佣保姆两个人。 玄关处拱了尊菩萨,慈眉善目,悲悯苍生。 周聿文深深地望了一眼,虔诚地上了炷香,而后慢悠悠滑动轮椅,往阳台方向去。 菲佣热络地想过来帮忙,被他婉拒了,只能帮他推开阳台门,减少阻碍。 两扇玻璃大门一经打开,入眼只此青绿。 没有冷冰冰的钢筋水泥,没有喧嚣的车水马龙,有的只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郁郁葱葱的,什么时候看着都那么有生命力。 阳台下的泳池波光粼粼,泛着珍珠玛瑙般的莹亮光泽,调皮的光晕折射上来,撞进他苍老的眼眸。 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无声感慨,这样的日子多惬意,但低头望着自己虚浮无力的身子,那股子不甘和激愤又翻涌上来。 或许是曾经赚了太多黑心钱,遭了反噬,这一次送来的药后遗症明显,险些要了他的命。 医生严令禁止他再度服药,也和他说得很明白,即使手术,成功率也极低,但他宁愿拿残破的身体赌一赌。 他不信命,也不信运,只相信自己手里的钱。 菲佣以为先生和往常一样,没有声音大概是在阳台浅眠,想着给他送一条毯子。 刚想给他盖上,却发现轮椅上的人出奇地清醒,那眼神阴恻恻地投过来让人害怕。 菲佣的中文不好,只会几个日常用词,比划着开口:“先生,要.....喝水么?” 周聿文平静到气息都变得很低,原本转向茶具的手猛一转向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菲佣没有防备,腿一软,两只手拼命扑腾,拍打,喊不出声音就开始踹轮椅。 周聿文发了狠,手臂青筋暴起,眼前的画面迷糊不清,只觉得自己掐的是秦吟。 菲佣眼见着喘不上气,脸色由红到白,瞳孔涣散。 外头的保镖听到里面凌乱的碎裂声,觉着不对,冲进来才发现菲佣已经断了气,躺在轮椅边死不瞑目。 保镖们习惯了周聿文的喜怒无常,手脚麻利地将尸体抬了出去。 阿生吩咐完调查秦吟的事,回来汇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安抚周聿文的同时又顺带提了一嘴:“抱歉老板,我会为您重新找一位佣人。秦小姐这边我们也会二十四小时监控,那少爷这边.......” “哪儿来的少爷?”周聿文怒不可遏,打翻了手下重新端来的茶水,茶叶四散了一地,褐色的茶汤铺陈开来像极了一副地图。 阿生的手上和身上都被泼了了个正着,刚烧开煮泡没多久的热茶,还冒着热气,碰着皮肤,手臂上红了一片,前胸也染了色,却依旧站得笔直,不敢多言。 周聿文丢了快手帕给他,胸腔还起伏着:“是不是我的种都不知道,以后不要再喊错了。” 阿生不敢抬头:“是的,老板。” 周聿文又说:“不是把他那些陈年老料都放出去了么,以后他每得意一次,就放一点,直到他彻底没了退路,混不下去了自然知道哪儿才是他的归路。” 阿生有点懵了:“您的意思,是引导他来这里?” 那么犟的周京洄,不拼个鱼死网破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与他们为伍。 周聿文睨了他一眼,招招手示意他凑近点。 阿生把脸送过去,周聿文一掌掌拍在他脸上,语气无奈:“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愚蠢。” “像他那种垃圾,就适合在这片土地给我赚钱,他现在还没被逼上绝路,所以自以为找到了盟友,能有出头之日,其实骨子里还是烂种,只能走他老子的老路。” “不要紧,到时候我会让他绝望,乖乖地爬过来求我.......” 阿生紧抿着唇,不吭声了。 周聿文说完,摇着轮椅走开了,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住:“阿生,提醒一下john,之后晨曦路那边的生意要换个模式。上边透消息来了,国内现在盯得太紧,擦边行业不好做,我们要换经营模式了。” “明白。” 周聿文扭头,特别嘱咐他:“把岑柠给我带过来,她伺候我最舒服,也最听话,别的按货色分类安排工作。”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办。要是......柠姐不过来呢?” 此话一出,周聿文正在浇花的手颤了颤,投来一计极度不耐烦的晦暗眼神。 阿生懂了,带上门出来,浑身上下早都汗湿了。 见他脸色不好,手臂上红肿着还起了水泡,他的手下们都围上来询问,他却只是一概不理,径自往外走。 他很清楚,迈出这一步就是彻底把命献祭给了魔鬼,再也没有回头路,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穷则变,变则通,但通向哪一处,却由不得己身。 42.独角戏 一周紧锣密鼓的集训结束,每位队员的个人能力都有所提升,尤其是周京洄和冷夜。 他俩都是不动声色默默上头犯狠的脾气,却又都打的是冒尖的爆发流位置。 一旦上头,容易受情绪支配,虽然个人能力天秀,但冲动之下容易忽略团队经济,若是自信过头被反蹲,就会导致整个团队被一波带走。 ken的特训方案并不是单纯做样子,敷衍了事,而是集合他多年职业选手的经验以及结合游戏版本变化后专门总结出的一套针对性策略。 训练目的是为了加强每个位置的队员在比赛中的个人意识,以此形成肌肉记忆。 大约在比赛进程的什么时段该刷哪一块的野,拓宽哪一片的视野,以及龙团前后哪种情况下可以联动游走......由点到面,处处涉及。 他还刻意沿用了韩国战队的训练方式,有意无意地培训队员们在比赛逆风局不落装备经济。 只不过他这么做却不是为了ltg在夏季赛一鸣惊人,而是为了那盘大赌局穷尽心力。 竞技场设置赌局,最要紧是保持可持续发展,怎么做到滴水不漏就要求队员有更高超的配合能力,所以实力必不可少。 周六下午,队内安排了半个小时的健康检查。 在这之前,队员们都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ken故意把周京洄叫过去私聊,美其名曰谈心舒压,实则是试探和压迫双管齐下。 “坐吧,”ken将电脑屏幕转过去,对着周京洄展示下周更为地狱模式的训练行程,“看看我给你下周安排的训练计划,怎么样?” 周京洄照样是一副欠扁的不羁模样,愣是在原地不动弹。 他视力好,这个距离也能看地一清二楚,心里流出两个字:就这? 这点折磨远不及周聿文对他的十分之一。 但为了配合这出戏顺利唱下去,眼神不经意地流出几分胆怯的回避,头却不肯低下半寸。 这下ken得意了,知道怕就好。 他只当周京洄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刺头,莽撞到不计后果罢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入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可不能白费了。 水台的仇他以后会讨还,暂且不跟他计较。 红脸刚唱完,他又开始假模假样地唱白脸:“我不会跟你一个小朋友计较,之前水台的事都过去了,我年轻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不过做人要识时务,识时务者为俊杰,经过这一周的相处,我知道你在这群队员中是最聪明的。keke还有wind和我私下什么交情,应该不用我多说了。你跟着我混,没有坏处,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不会再排挤你。” “都在一个战队,和睦才能长久,你难道不希望夏季赛冒头被更多人认识你,看到你的实力?”ken脚稍点地,滑开椅子起身,慢悠悠踱步过来,装着亲昵地想去拍周京洄的肩,营造邻家大哥哥的温和慈善。 刺鼻的劣质香水味直往周京洄的鼻腔里钻,他由反感转到反胃,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晃开他的手,眼神却明显犹疑了。 ken的手臂尴尬地悬在半空,无奈摇了摇头,正准备放出手中的底牌。 周京洄缓缓开口:“你指的混是要我听话不揭发你,还是别的意思?” ken欲要打开抽屉的手停住了,略带喜色,忍不住循循善诱:“我更希望我们之间能培养一种长久合作的信任模式,你想赚钱,想出名,我都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愿意配合我。” 周京洄挑眉,愿意坐下聊了:“怎么配合?” ken也坐回主座,眉目含笑:“你和keke,还有wind都不一样,他们家底无忧,打游戏就是为了寻开心,所以我给他们提供找乐子的途径。但你不同,我看了你的简历,你出身普通,家里人应该对你寄予很高吧,送你到启德,想实现阶级跨越,但你却有自己的梦想,一心想这一行发光发热。” “其实发光发热不一定要闷头往前冲,我们可以灵活点,先出名,再拼实力,舆论热度有多厉害,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京洄不耐烦了:“有屁快放。” 真是个急躁的小屁孩,ken抿了口咖啡,缓缓开口:“你上容港热搜的那篇帖子我看了。” “跟我无关,”周京洄潦草解释。 ken摆摆手:“是不是都无所谓,我不关心。我只看到了这条帖子背后的热度和影响力,你可能没注意到下面留言的好多无脑女生都成了你的颜粉,毕竟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所以?”周京洄佯装不懂,却默默将眼前人的贪婪尽收眼底。 果然下一秒,ken就差从座位上跳起来,重重地拍了下桌面:“等夏季赛你出场比赛露了脸,正好借着这波热度直播吸粉,后面的我会帮你安排妥当,你放心,黑红反而会更红,到时候你再用实力打脸,绝对事半功倍。” 周京的脸色如常,但眼波流转,是个心动的意味。 ken留给他慢慢咀嚼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两天的时间。” “要是我不合作呢?”周京洄反问。 ken脸色一转,阴沉起来:“那就继续在这里混日子,我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至于keke和wind会怎么执行,我就管不着了。” 周京洄大动作起身,脊背线条起伏得厉害,身后的椅子晃个不停。 一米八四的挺拔背影,颇具压迫感,将坐下就矮了一半的ken笼在阴影里。 ken探着头又补了一刀:“又或者,夏季赛你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要知道你的训练数据在我手上,怎么汇报给秦总,都由我说了算。” 周京洄扭头,眼神狠厉,但转瞬即逝,狠话都让这败类撂完了,没必要再纠缠,推开门直接走人。 玻璃门还在反复摇摆,带进些走廊的热浪,扫在ken的额头,胜券在握地继续翘着二郎腿。 他把该说的说完了,心情大好,翻开手机,对着微信列表里一众女孩头像群发了一句:宝贝想你了。 顿时有三四个秒回的给了各种亲昵反馈,他的自信冲到了顶点。 周京洄出了ken的办公室直奔休息室,一扭头,冷夜就在墙根边。 他从监视器下的位置出来,镜片反光,挡住了他焦虑不安的眼神。 他有些急,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和周京洄并肩走了一段,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开场白。 直到周京洄站定在贩卖机前犹豫着喝什么的时候,才忍不住提醒:“不要相信ken。” 周京洄眼神装忙,不直接回答,只说:“这次我请,可乐怎么样?” 上次是冷夜请客的,这次周京洄请回,他不喜欢欠人,投币,按键,弯腰捞出两罐冰可乐,朝冷夜扔了一罐,角度刁钻。 冷夜反应敏捷,反手去接,偏偏还是被易拉罐凉到起雾的外壳蹭到了皮肤,握住的同时手臂直打颤。 周京洄先一步拉开环,灌下一口,透心凉,又辣又爽,就跟刚才看着那人渣唱独角戏一样刺激。 冷夜却没心思喝,一肚子疑问不知怎么开口。 周京洄却在这时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扔给他:“太冰了,手上都是水,帮我从口袋里拿张纸巾。” 冷夜拧眉,往桌角撇去:“你手边就有。” 周京洄垂着眸偏不搭理,只顾着专心喝可乐,一件无袖背心挡不住锁骨和肌肉蓬勃有力的线条,挂了汗,像副明暗鲜亮额油画,更显张力。 年轻的身体,苍老的心境,殊不知这才是周京洄的生存基调。 “就你破事多......”冷夜啧了声,走过去飞快抽了两张,顺便递给他。 周京洄不伸手,漫不经心地挠挠眉心,好看的眉眼会说话。 冷夜忽然读懂了暗示,手探进口袋,摸到了录音笔。 周京洄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是个禁声的意思。 冷夜用力点头,鼻梁处原就因为紧张渗了汗,这会儿眼镜直接挂不住了,一个劲往下滑,索性用纸巾擦了把脸。 闭上眼的时候,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擂鼓般的心跳,有惊恐也有欣喜。 待他擦完汗回神,周京洄早就走远了,连他顺手放在桌边的外套都一并拿走了。 44.多撞几次南墙 距离夏季赛晋级赛的第一场比赛还有一周的时间,各大战队都投入到紧张的封闭式训练,战队经理会提前受邀参与分组对决抽签。 ken的手气不错,抽到了a组,避开了和晋级赛唯一强有力的对手npg遭遇,且a组的对手综合实力都偏弱,只要ltg发挥稳定,晋级轻而易举。 众人在训练室等待ken抽签归来,在他宣布这个好消息之后都松了口气,现在的ltg急需几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增长队内士气。 他们现在不仅有wind,还有周京洄的加入,两套成熟的作战方案在手,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来得及和其他战队进行友谊赛测试训练成果,且队内目前最大的潜在不稳定因素就是人尽皆知的面和心不和。 keke日常排挤周京洄,一般是以keke率先发难,wind随机附和,再掐着时机偶尔阴阳几句的方法耗他心态。 keke从不避讳,团队训练赛总是有意无意抢他的人头,时不时还配上言语挑衅。 偶尔还会耍个心机,让他背锅,害他迟到,或者在个人数据测评时拔他网线诸如此类的骚操作不断。 冷夜和cloud有时候实在看不惯,总会怼上几句,lay却始终保持中立,两边不掺和,终究是将战队切割得四分五裂。 周京洄时常被架在火上拷,但他却依旧能在这种复杂的生存环境下生活地如鱼得水。 他不打女人,也清楚wind是被挑唆的,本质不坏,但他不会放过keke,这家伙一贯嚣张,除了wind谁都不看在眼底,权当自己就是二当家,天天对队员们指手画脚,口不择言。 两人私下干了不少架,次次都是keke被揍地爬不起来。 周京洄从不掩饰自己的肆意天性,答应秦吟不主动找事,但隔岸观火的同时从不忘有仇必报。 只不过他拿捏得好分寸,拳拳到肉却不会往显眼的地方挥,每每都让keke吃了哑巴亏,有气没处发。 午休的时候,周京洄和冷夜在俱乐部边门外的台阶处透气,顶上有块雨棚正好遮阳。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手边各放了罐饮料。 正巧keke和wind从里头出来,keke先瞧见了周京洄,拿眼神暗示wind,wind皱着眉摇头,意思是让他别惹事。 keke哪忍得住,梗起脖子,光是看着个背影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一脚踢飞了周京洄的饮料。 饮料瓶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要不是周京洄反应灵敏,拽了冷夜一把,那抛洒出的液体就会直接翻在他俩的身上。 “keke,你别太过分,”冷夜捏着拳头站起来。 派系分明,keke早不把冷夜当队友,伸出中指戳了戳他的肩,轻佻地吐出两个字:“舔狗。” “你再说一遍,”冷夜单手摘下眼镜,露出一张秀气的脸。 常年被镜片遮挡着,乍一取下,实在惊艳,却总是缺了点狠劲,唬不住keke。 keke还不收敛,捧着腹笑他:“哟,我家冷哥哥也会发火,我就说,舔狗,舔狗......你能把我怎样,想打我啊,你打过人么,细皮嫩肉连衣服都要手洗加熨烫的小白脸,就你.......” 话没说完,就被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周京洄拽住后衣领,失了平衡只能任凭他带着走,骂骂咧咧着一路被拖进了垃圾站。 冷夜在后头喊他,他只扔下句:“死不了人。” 一般这个点,垃圾已经被分类好装进黑色大号垃圾袋堆在垃圾站,厨余和生活垃圾堆在左侧,玻璃和尖锐硬质物品堆在右侧,有害垃圾在最中间。 论力气,两个keke都抵不过一个周京洄,个头不如他,身手也不如他敏捷,嘴却不老实,偏要挑衅。 随后一脚被周京洄踹进生活垃圾堆里,吸了一鼻子臭气,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凌辱方式彻底激怒了keke,他挣扎着从垃圾堆里爬起来,提着拳头嘴里还大喊着助威。 周京洄轻松偏脸躲过,精准出腿,一记侧踢,直接将他踹进了有害垃圾桶。 完事后,掸掸手,嘴里咬上根烟,把话撂下了,“回家的感觉不错吧这位有害垃圾。” keke倒栽葱似的扎进去,嘴里还在骂着听不清的字眼,左冲右突地挣扎着却一时半会儿怎么都出不来。 周京洄处理keke,剩下昔日合作无间的wind和冷夜面面相觑。 wind觉着尴尬,抬脚要走,被冷夜喊住了。 冷夜已经重新戴上了眼镜,镜片挡住了他眼底的光,却挡不住心里的。 就要到晋级赛了,他不能再隐忍不发,于是试着向昔日并肩作战的队友敞开心扉:“当初没有现在这么好的宿舍,这么先进的训练室,冬暖夏凉,还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但msi我们还是一起打到了第三。 后来俱乐部经营不善,tt也走了,你在野区失去了助力,我们就自己开始练习双c输出的打发,说好了无论怎么样都要打到最后,拿不拿冠军杯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尊重和享受每一场比赛,那时候你所有的心思都在比赛上,现在呢?” 面对冷夜的质问,wind无法可说,往事翻涌上心头,她亦是神伤。 作为女生想在电竞比赛立足本就不易,她很幸运,一进ltg就收获了一批愿意支持她的队友和粉丝。 她以为ltg会是她永远的归宿,没想到tt却在这个时候走了,在别的战队开出高价后几乎走得毫不犹豫,连句道别的话都没留下。 她消沉了很久,哪怕lay很快补上了空缺,也渐渐配合默契,却始终觉得这已经不是原先的ltg了。 俱乐部经营也每况日下,还得靠队员们直播的入账来达到平衡收支。 经理教练到处捞油水,乱成一片,终究一切都变了味。 至此,每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迟到早退和少言寡语成了队内的常态。 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就在她这么苦熬着的时候,keke说要给她找点乐子,于是带她进入了宁宁的直播...... 她知道自己已经越走越远,回头的机会渺茫。 这时候,ken又出现了,彻底斩断了她最后一点归途的希望。 冷夜劝她:“别再沉沦下去,打起精神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再战。” 她驻足,手插着裤袋,苦笑了下,难得坦白:“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冷夜安慰她:“想想你最初对电竞的热爱,只要还有热爱,就都可以回头。” wind长吁一口气,拍拍他的肩:“阿夜,不是所有事都能回头的,你加油。” 冷夜依旧不放弃:“我们去找吟姐,上次她能帮你解决,现在也可以。” wind自知两腿已深陷淤泥,拔除不易,却也不想让冷夜担心,只说:“嗯,有需要我会的。”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冷夜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合作了这些年,每天吃住都在一起,他太了解她。 她不会再回头了。 午后的毒日头蒸地人犯晕,周京洄洗了把手回来,冷夜曝露在阳光下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用不着猜都能想得到以情动人的策略失败了。 “走吧,上去冲凉?”周京洄撞了下他的肩,将他整个人撞进阴影里,再这么晒下去非得晕倒不成。 冷夜面冷心热,虽然嘴上话不多,但心里重情重义,这样的人赤诚又简单,却也容易走死胡同。 冷夜不说话,默默跟在周京洄后头。 取了毛巾各自进入淋浴间前,冷夜很认真地问周京洄:“就没别的办法了?” “有啊,”周京洄早洞穿了秦吟的伎俩,不便过早透露,只说,“多撞几次南墙,墙撞破就知道回头了。” 冷夜不作声了,因为前几天他找到秦吟的时候,她也说了一样的话。 他忽然对周京洄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到周京洄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将毛巾扔到他脸上:“干嘛呢?” “谢谢,没什么”冷夜接下毛巾,迅速敷衍过去。 一样的回答,加之上次周京洄一本正经问他关于女孩的问题,还有一次他亲眼撞见周京洄和秦吟先后从顶楼下来,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 只不过他耐得住性子不去八卦,相信日后终有定论。 45.新大陆 keke这次被欺负惨了,顶着一身臭味一状告到ken那里,没成想这一次ken却没站在他这边,反而向着周京洄,指责他鲁莽。 当着所有队员的面,ken装模做样地提醒了几次,keke不敢明着对周京洄使绊子,怀恨在心,等着哪天一并发作。 周京洄近来私下对ken态度缓和了不少,两人也达成了未来直播赚钱的共识,相谈甚欢,只等夏季赛露脸后合同一签,一切按计划行事。 ken正志得意满,总觉得最近这运势风生水起,可惜好景不长,临近比赛突然收到个坏消息。 这晚训练结束,他正在办公室擦拭着桌上的黑曜石貔貅,keke和wind突然冲进来,两人皆是失了魂似的面色铁青。 “怎么了?”ken实在懒得搭理这两人,估摸着大概又是跟周京洄起了龃龉,问得十分不走心。 keke将自己的手机扔到他面前,气急败坏的:“ken哥,宁宁把我拉黑了,wind也是,我们到处联系不上她。” wind稍显冷静,但眼底眉梢也是一团死气,茫然地盯着他,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什么?”ken只当自己听错了,一个手滑,貔貅差点从架子上跌落。 他扶稳后,第一时间进入微信,刚要点开宁宁头像,突然手机卡死了,闪退后,重新进入微信,瞬间被几百条信息湮没。 所有经他牵线认识女主播的电竞选手,都说自己在今天被拉黑,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然沉不住气,有询问的,有质疑的,也有撂狠话的....... 集体拉黑?这不可能。 他有些慌,但努力维持着冷静,不让keke和wind发现,先安抚他们:“别急,我来问问,大概又是一波严打被查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不见,你们先回去训练,我明天给你们答复。” keke急红了眼,掌心砸向桌面,撑开后和他对视:“哥,我投进去多少你是知道的,还有从你和宁宁介绍的渠道借贷欠的,赌球的,我已经贴进去了够多了,你承诺晋级赛后让我带她去海南,要是宁宁跑了,我特么.......” ken当即沉下脸,猛地站起来,转椅被甩到了一角。 他的目光生冷:“别让我再看到你们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说了明天给答复,就特么给我去耐心等着,一个女人而已,就算这个被抓了,到时候还有一大波漂亮的让你们玩,为这点事就跟我拍桌子瞪眼睛,你们现在真是翻天了。” keke毕竟还年少不经事,当即就怂了,连连道歉:“对不起,ken哥,我......错了。” ken指了指门外:“都特么给我滚回去训练,记住你们还欠老子的钱,手里也还有老子的货,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这计威胁奏效,keke和wind彻底不敢多嘴了,灰溜溜地回了训练室。 发一通疯容易,但他们有太多把柄在ken的手里,任何一桩被捅到父母那里都是要完的,闹开了,甚至还会面临法律制裁。 两人走后,ken就没从办公室出来过,拉下帘子,锁了门,杜绝一切打扰,捧着手机到处打探消息,拨了阿生的号码不下一百次。 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都是死气沉沉的无人应答,几乎要发疯,从小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提神壮胆。 他太怕自己变成一枚棋子,那就当真是废了。 直到临近,阿生的电话才迟迟打来,这会儿ken的领带也被自己不知扔在哪个角落,衬衫也七扭八歪,潮红浮肿的脸上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但手机一响,他却第一时间清醒过来,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生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女主播怎么都突然消失了?” 阿生还是一贯的冷漠:“突然开始严打,老板下了命令清理晨曦路,之后要做别的安排。” ken大惊失色,“生哥,您不能不管我,我这刚牵上一笔大生意,马上就要成了,这时候晨曦路出事,我手上那帮猪仔可都要疯了,这样下去下个月损失惨重......” 阿生端出早就盘算好的话术:“下个月国内银行大审查,即使现在不撤,你现有的水房也会暴露,到时候就不是赚不到钱的事。我们这边也是晚上刚得到消息,你清理好之前和晨曦路所有的联络,接下来专心做那笔大生意,新的下注方式和水房已经在准备就绪。” “至于你的猪仔,告诉他们夏季赛一过,所有女王回归,新路线,新大陆。我这里有所有女王们录的视频,安抚住他们,正好够你撑到开张。” ken差点心脏骤停,起起落落的失重感无法比拟,马上接上:“我明白的生哥,幸亏老板的消息及时,我会处理好,您放心。” 挂了电话,ken的心绪还是久久无法平静。 他太清楚那头给的暗号,一定是国内这边出了大事,不然老板不会轻易给出新大陆的指示。 新大陆,是他们早就研究好的保底之路,将所有生意挪到缅州,包括服务器和人员。 而新路线,指的就是重新回归后的女网红们,将会直接将这帮国内的猪仔骗到缅北去杀。 新大陆开辟后,他作为留在国内的线人,将会承担更大的风险,但也伴随着更高的利润,只不过由他直接经手的好处就少了一大片,毕竟送去一批猪仔他就少了一大笔进账。 因此他更需要周京洄和wind这类有颜值,有话题度,将来粉丝粘性高的猪仔在他们去缅州前深度捆绑。 当然这是夏季赛结束的后话,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夏季赛的赌盘已经开启,他在等待最终的比分和人头安排。 眼下他准备先设法安抚住keke和wind,将手里囤的最后一点货作为补偿免费送给他们,顺便将宁宁消失前录的视频发给二人。 视频里的女孩穿着性感裸露的黑白蕾丝情趣内衣,楚楚可怜地向他们解释,求他们原谅,并不断提醒着马上就能跟他们再见面,一定不要把她忘了。 修长白嫩的双腿交迭起伏,开开合合,摄像头时隐时现地带过粉嫩的肉穴,娇艳的花蕊湿哒哒地挂着透明粘稠的体液,是能让人血脉膨胀的程度。 两人着了魔似的天天抱着手机看上数遍,虫噬般的烧心感像给他们种了蛊,整天魂不守舍,再也无心训练。 46.细心的小朋友 稳住了keke和wind,以及通讯录里一帮猪仔,ken又连着不眠不休忙活了两天多方获取消息。 晋级赛的盘子铺得够大了,赌局也已做好,现在就等着秦吟拍板。 可偏偏就是这个节骨眼秦吟却迟迟不来俱乐部,电话也不接,可把他愁死了。 比赛前三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了足足一周的秦吟终于在会议室现身。 全靠一口提吊着的ken立马精神抖擞地呈出了先前承诺的赚钱方案。 他是真着急,就怕这次分不到一杯羹,更怕坏了老板的计划,成了弃子。 会议室里,秦吟坐在主座,长发顺到一边,托着腮,边听边转笔,显得不怎么走心,眉头始终是拧着的,多少有些踌躇不定。 而ken就像个苦口婆心的微商,推销的漂亮话来来回回重复了几十遍不止,也将秦吟之前提到需要明确的对接人大概信息以及所属派系势力都尽可能和盘托出。 秦吟扫了眼,半真半假混杂,骗不到她。 ken蠢蠢欲动还在废话连篇,秦吟不关心别的,只问他:“赌局的玩法我清楚,不过和ssg的第一场比赛人头数控制在15比14,激烈对战后还得放水故意输了,到时候舆论导向不利,粉丝和玩家恐怕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我们实力下滑,粉转黑万一闹出不小动静,这笔账又怎么算?” ken舌灿莲花,尽挑好的说:“这您放心,我自然有考虑进去,绝对给您一个双赢的局面。 首先这第一场的赔率是一赔一千,现在场内预测是我们稳赢,光是输赢盘的净赚,您对战队这段时间的所有投入瞬间回本,更别说确定人头数的后续收益。 其次完全不用在意第一场的输赢,我们的策略是欲扬先抑,黑红也是红,也把话题度炒起来,后面几局我们再大杀四方,这样钱和粉丝的眼球就都赚到了,同时也把jing推上了大众视野,小朋友就是要背点锅再反转才会成长,日后也能成为我们的摇钱树。” ken见秦吟尚有疑虑,又紧接着补充:“夏季赛的晋级赛就是一场乱炖的大杂烩,所以才能成为众多俱乐部回笼资本的唯一办法,后续我们成为黑马顺利进入国内赛区总决赛就不用再承担此类风险,到时候总部会派人下来监督,这场子也就重回正常了。” “您不用顾忌,更不用担心队员们不能接受,培养他们能成为国际赛事上的黑马和您从中回本,这两条路从来就不相悖,您投入人力物力给他们机会展示自我实现梦想,他们自然应该回报。” “好,你去安排,赛前这几天队里放假,不设置集中训练,你就不用来俱乐部了,专心你手头的事。队员们这边我亲自面谈,毕竟当初是我把他们留下的,现在我也要负责。你只管套到消息,安排好这出戏,别出纰漏,”秦吟一锤定音,转过椅背去翻包里的手机。 ken交握的手心早就汗湿了,这会儿得到认可了,趁着秦吟不注意,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兴奋到尖叫。 等秦吟回身,换上一脸淡定:“没问题,那辛苦您了,这本来该是由我这个经理来做的......” 见秦吟面有倦色,更懂得适时退场:“那您忙,比赛当天见。” 秦吟被他喋喋不休的嘈杂嗓音吵得头疼,待人走后,终于重获清静,通体舒畅。 刚过了晚饭点,alin组织了一众队员在娱乐影音室看电影放松,晚点还安排了k歌发泄和秦吟的赛前动员演讲,力求在比赛前队员们紧绷的神经能得到舒缓。 秦吟就趁着这个空隙溜到顶楼杂物间抽烟解乏。 这一周她可没闲着,光是参与赌局的这帮子人落网可不够定周聿文的罪,还需要熟知内情的知情者撕开一道道口子咬死他的过往罪行。 但和她估计得差不多,她的线人突然断了线,杳无音讯。 于是她很确定周聿文已经开始动作了,必须赶在他下手前先保下这位无所不知的线人,更何况这位线人和她还关系匪浅。 秦吟虽然曾经发过誓,不再关心她的死活,但真到生死关头,还是不能见死不救,所以这周她几乎都没能睡个安稳觉,永远都在路上奔波。 等她来到窗前,点上烟,翻腾的烟雾还未将她笼罩,却先瞥见了小电扇旁整齐摆放的几瓶驱蚊液和棒棒糖。 再往下还有充电宝,湿巾纸,暖宝宝和卫生巾。 这小朋友,还挺细心。 她只轻轻带过一眼,说来也不走心,嘴角却没来由地勾起,盈盈浅浅的笑意弥散,整幅戒备又疲乏的冷肃眉眼都被染了层柔焦的暖意。 她倏地想到上次和周京洄的对话,他提到愿意帮她,愿意将手里的证据双手奉上,还提到了自己去世的妈妈。 自他们认识以来,周京洄从未有过那般伤情的绝望,哪怕是在地下室被周聿文折磨地体无完肤,他都不曾露出一丝软弱。 但妈妈,应该是他唯一的温暖和软肋。 秦吟不是个为了报仇冷了血的人,所以那天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头应承下去。 虽然她极度需要四面八方的证据,但要是这证据抽离出来,会连皮带骨,使人血肉模糊,肝肠寸断,那她也承受不起。 47.闹脾气 周京洄知道一得空秦吟一定会在这儿躲着,果不其然。 近来他发现自己总会在不经意间对秦吟所有的小习惯上心,哪怕是微不可查的,都能被他潜移默化地捕捉到。 譬如她不爱开灯,却喜欢开窗。 喜欢雨天,能出神看上好久,完全忘记时间。 不管天气多热,手却总是冰凉。 ...... 还有很多,他不用刻意去记,那些信息就像刻在泥板的楔形文字,任凭风水雨大,地动山摇,一旦刻上去了就再也抹不掉。 他寻过来的时候,秦吟斜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左手撑着椅背,枕着头,腰线扭成了S型,脸却执拗地偏向右边,对着窗外。 今夜风大,泠泠而来,似一双无形的大掌,断断续续拂过她的脸颊,把玩着她的长发,却始终保持着吵不到她的幅度。 果然连风都偏爱她。 周京洄轻手轻脚走近,将自己身上的队服脱下给她盖上,本想默默离开不打扰的,但双脚就跟灌了铅似的,怎么都动不了。 他蹲到和她的脸能平时的角度,一点点靠近。 她的呼吸太轻了,羽毛般飘飘然的,脸颊上还有几道浅浅淡淡的压痕,混在熟睡后的红晕里竟然有些可爱。 和上次在病房里看到的不一样,这一次褪下了伪装和戒备,纯净地宛若初生婴儿般稚嫩又柔糯。 周京洄看得入迷,竟不受意识驱使冒然她的额角落了个吻。 撤回来之后,连他自己都惊了,呼吸失了频率,手扶着桌角仓皇地站起来。 殊不知桌子残旧,那几声“咯吱”声异常明显。 秦吟一向浅眠,听到声响立马惊醒,条件反射一般先往大腿内侧摸枪,摸不到,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不在瑞丽了。 随着起身的幅度,身上的外套滑落,她才惊觉原来周京洄就站在她身边。 高高瘦瘦的一团黑影怵在哪儿,头顶着房梁,四肢都写满了不自在,脸颊却微微泛红。 秦吟欲把衣服扔给他,他却说:“穿着,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只不过眼神躲闪,像极了偷了腥的小猫。 为免暴露,他背对着她站到窗口,同时也为她挡着风。 这一提醒,秦吟还真觉得四肢都是僵的,迷迷糊糊站起来,四下找了圈,没找到烟,有些暴躁地揉了把头发。 周京洄听到身后稀稀疏疏的响动,猜到她在找烟,从她的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根,低头咬住打着了,叼在嘴里,仰起头开着玩笑:“最后一根,要么?” 这小混蛋实在卖乖不了几秒,秦吟很头疼,但这会儿浑身都是软的,没有烟她找不到状态。 刚睡醒的朦胧和大脑还不在状态的停滞感,驱使着她迈出了脚步,站到了和周京洄只有一拳的距离。 他还没注意,玩心大起,把烟夹到指尖,吐出几个烟圈,伸出手指戳着玩。 月轮的清辉将他俊朗的五官镀了层羽化后的缥缈感,模糊了棱角,却无限放大了眉宇间的少年气。 秦吟趁他不备,将烟夺了过去,浅吸了口,冲他吐出一片缭绕的雾气,瞬间拿回主动权。 她垫着手,抽烟的姿势娴熟又优雅,置身烟雾中更显妩媚。 但最要命的是,她没嫌他抽过。 周京洄心底狂喜,跃然脸上,哪怕努力想维持住表情管理,都忍不住五官跟着灵动起来。 他正心猿意马,秦吟却夹着烟,抓着他的衣袖往上抬,露出他左手背的淤青,一直连到了食指指骨。 她的指尖攀上去,刚触及边沿,周京洄就“嘶”了声,回到现实。 “怎么弄的?”她问。 周京洄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压根不觉得是件值得提及的事,脱口而出:“忘了。” “撒谎。”秦吟才不信,又问,“是keke?” 周京洄不答,秦吟难得彪了句脏话。 周京洄才不管那傻逼死活,他只在乎刚才秦吟的反应。 秦吟冷静下来安慰他:“再忍一段时间他就出局了,Wind可以救,但他无可救药了。” 周京洄却不在一个频道,说的话文不对题:“你在关心我。” 秦吟皱眉:“我关心会不会影响你比赛。” 周京洄笑得很肆意:“那也是关心我。” 秦吟无话可说了:“随你怎么想。” 周京洄一点点往她的方向靠近,浓郁的眉眼暗潮汹涌,边走边问:“上次我说会帮你,你说要考虑,现在呢?” “还在考虑,”秦吟继续拖时间。 周京洄摇摇头,洞穿了她的敷衍,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铿锵有力的心跳透过温热的肌底传导过来,灼烧的秦吟的掌心。 “不用考虑,我心甘情愿,”他说,“利用我,你不亏。” 秦吟对他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充满了疑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超过了该是合作盟友的态度。 是从他们在杂物间第一次谈话后,还是在病房里,她辨不清。 她不躲,也不回应,垂眸无声地凝视他,有衡量利弊,也有慎重考量。 反观周京洄却无比满意这个现状,之前他一靠近她就炸毛,起码现在不会了,所以他愈发得寸进尺。 暧昧到了极致的氛围里,他们的鼻息就差黏到一处,他早已突破了洛希极限,眼见着自己崩塌破碎,融为她的献祭品。 他离得很近,几乎是贴着她,再往前一毫米,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但这次他没有。 良久,秦吟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周京洄缱绻的眉眼里诉尽了情愫。 秦吟直视他,说得决绝:“咱俩没戏。” 周京洄对她此类拒绝免疫,他更喜欢用实际证明,攥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猝不及防的吻自眉心转到唇上,不给她喘息机会地婉转深入,霸道地挑开牙关,挤进去后却是极尽温柔的舔舐撩拨。 他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欢和疯狂。 秦吟快被他亲得缺了氧,嗯嗯啊啊地发出些含糊的字眼,都被他的吻牢牢封锁住。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裤裆快要炸了,适才放过她。 秦吟上气不接下气,意识到他下边的变化,却罕见地没了以往那股紧随其后的恶心。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理智却永远待在高地,反正她能演会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当自己是演久了,麻木了。 她想好了,伸手去摸他裤裆处支起的帐篷,隔着裤头抚摸着烫手的尺寸,不免有些心惊。 周京洄没被人这么握过,哪怕是隔着裤子,呼吸乱了,眼波也乱了,乱窜的瞳仁像是在质问她在做什么。 秦吟强忍着淡定,试图摩挲着那玩意儿的边沿,不够温柔,也不熟练,却手烫,脸也烫,快把自己煮熟了。 她清了清嗓,却发现自己喉咙口冒烟,无奈说得话依旧冰冷:“你想交换的是这个么?” 她这句话刚说完,周京洄的脸色就变了,粗犷的喘息变了频后是要发怒的前兆。 “不够?”秦吟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抬眸却是毅然决然的死气,“那事成之后我答应跟你睡,毕竟和你帮我的相比,你要的也不多。” 字字戳心,周京洄听不下去,拂开她的手,背过身走到窗台前,重新置身在冷月的洗礼下,对着窗框就是一拳。 窗框颤颤巍巍,他的脊背也起起伏伏,久久不能平息。 秦吟看出他在生气,但想不出为什么,只见他抄起衣服,冷着眉眼擦身而过直接走了。 秦吟不懂,这不就是他要的么,睡她,臣服于他。 她现在愿意忍着恶心交换,他这又闹的是哪一出? 她一头雾水,理不清思绪,就懒得再去琢磨,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 48.一切取决于自己 周京洄回到影音室,队服甩到一边,挑了个靠墙的角落闷声不吭地一个人窝着。 近三个小时的漫威电影刚刚过半,正进行到精彩的众英雄激烈打斗场面,大制作的特效多到应接不暇,影音室的音响也足够给力。 众人都看得都入迷,无暇顾及细微的响动,只有冷夜注意到周京洄回来了,不动声色地悄悄挪到周京洄身边的空位。 周京洄就跟石化了似得,就这么抱着手,萎靡不振地耷拉着头闭目养神。 和他平时的作风大差不大,但分明状态不对,呼吸急促,躁动不安的情绪藏不住。 冷夜猜他是和那位想取悦的对象闹别扭了,拍了拍他,歪着头稍稍拿眼神示意出去聊聊。 周京洄虽全程皱着眉,却依旧跟着他从后门溜了出去。 冷夜站在自动贩卖机上选着饮料,他有轻微选择恐惧症,一旦熟悉的选择权限里出现新品,就会天人交战。 周京洄则坐在边上的高脚凳上无精打采,直到冷夜将可乐递过去,才稍稍回了下神。 平时嚣张的人,竟然会这么有气无力,冷夜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坐在他对面,边喝边打量,试图从他拧巴的眉眼里读出点故事。 周京洄正烦着,也顾不上他,漫不经心地扭着瓶盖。 “靠,冷夜你特么.......” 直到啡色的气泡直冲鼻腔,还喷得身上到处都是,才找回平时恶煞的状态。 冷夜憋着笑,递过去几张纸巾,调侃他:“清醒了?那说说吧,刚才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周京洄潦草地抹几下。 秦吟冷漠又嫌恶的神情浮在脑海中驱不散,心里更烦了。 这女人没心。 冷夜也不逼他,想说了自然会说,他们都不是矫情的人,一个小玩笑缓和气氛后只说:“马上就要比赛了,别影响状态。” 周京洄嗯了声,算不上走心,但心里有杆秤,孰轻孰重分得清。 秦吟刚下楼,就看到一冷一热两位气质截然不同的少年面对而坐,不用说话,却默契十足,反倒是形成了一副极为协调又美型的画面,举手投足实在养眼。 周京洄还怄着,下颌收紧,棱角更显深邃,可五官却像是被上了锁,拧巴又执拗,三米开外都能感受到那股不爽的骇人气息。 秦吟不吃这套,也懒得哄孩子,既然遇上了,正好趁这个节骨眼和冷夜把话聊开了。 “冷夜。” 冷夜回头,看到秦吟,毕恭毕敬地起身,喊了声吟姐。 秦吟笑容可掬地走过去,明明两个人坐在这儿,却只对着冷夜开口,一点没要搭理周京洄的意思:“不继续看电影了么?” “之前看过一遍,有点闷,就跟Jing出来透透气,”冷夜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到周京洄身上,也算是帮他找点存在感。 周京洄偏过头,拒绝和秦吟对视,自顾自喝可乐,不打招呼不搭腔。 冷夜瞬间会意,看好戏的兴趣愈发浓厚。 “那到会议室和我聊聊吧,正好有些事想听听你的意见,”秦吟目的明确,完全不兜圈子,也不理会某人的小孩子脾气。 “好的。”冷夜抬脚跟上去,转身前还不忘想带上周京洄,“吟姐,要不.......” 秦吟已经走出几步,冷冷甩下一句:“就你跟我单独聊。” 冷夜被这句的强势气场唬住,不再多嘴,临走前偷偷瞥了眼,发现周京洄已经把喝完的可乐瓶捏变了形。 进了会议室,冷夜就站在桌前,略显拘束。 秦吟招呼他:“坐吧。” 冷夜这才找了个空位坐下。 秦吟满意地点着头,打心眼里喜欢冷夜这样听话又有涵养的孩子。 不像某人,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秦吟之前已经找冷夜恳谈过一次,但没把话说全,只起了个头,不过她相信以冷夜的聪明程度完全能领悟。 果然,还没等秦吟发话,冷夜先一步开口了:“吟姐,上次你说过不破不立,我回去想了很久,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却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好像现在队里已经达到了某种平衡,很难突破,我不知道这对接下来的比赛是不是好事。” 秦吟点点头,明白他的犹豫和无奈,反问他:“你觉得现在的状态有什么好的方面?” 冷夜脱口而出:“我们有比较完整的两套作战策略,可以应对不同的打法。” “那我们为什么需要两套略测?”秦吟笑着问。 “因为......”冷夜顿了顿,眼神弥散,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心虚,“Wind习惯了四保一战术,不擅长个人solo。” 秦吟认可他的答案:“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你的回答显然比刚才的问题慢了半拍。” 冷夜努力解释:“Jing刚来没多久,大家也还在磨合,就目前的状态看,算是不错了。” 秦吟却忽然转了话头,犀利起来:“我最近听到俱乐部里有一句话,一山不容二虎,你怎么看?” 冷夜不屑:“这样的说法很不负责,有挑起队内不和的意思,我觉得都是可以磨合的。” 秦吟靠上椅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上次我说以Wind现在的状态一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试过了么?” 冷夜不自觉将头低了下去:“我劝不住Wind,她变化很大,特别是Jing来之后。” 秦吟坦白告诉他:“境随心转,哪怕环境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如果心态偏离初衷,那么行事轨迹也会跟着失衡。” “我接受战队初发给你们的书里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若一个人无法甘于平凡,就会试图让自己变得特别,而后不是变得特别好,就是变得特别差, 一切取决于自己。” 这是阿德勒书里提到过的一句话,俱乐部成立之初,秦吟就向每个人推荐了这本书,但只有他读到了最后。 特别是这句话,他尤其印象深刻,因为太具代表性,他眼睁睁看着队里两名队员一起堕落沉沦。 “我记得,”他抬了抬眼镜,眼底一抹亮色。 他很享受和秦吟的对话,她的逻辑总有无比严谨的递归性,这是他愿意信任并听从的第一要素。 但他把秦吟想简单了,秦吟不是在安抚他,而是放出一计重击前给与的缓冲。 她直视着冷夜,面色淡然,语气却铿锵有力:“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今天就把我的想法都说清楚。冷夜,我从来不把你们当成小孩子看,虽然你们也都才刚刚成年没多久,但你们选择了电竞,选择了竞技比赛,就等同于选择了残酷的现实,注定比同龄人更快成长融入社会。”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和考核,对Wind来说,我给过她机会,但她终究没把握住,所以早已从队长的位置除名,她现在经历仅仅是对于一个职业电竞选手最后的审判,要是继续走歪路就会被这个行业抛弃,但她需要自己走出来,我们旁人再劝都无济于事。” “同时,她降级后对你的考核也在升级,你不觉得自己的综合能力都有在提升么,或许可以试试看队长的位置?” “我?”冷夜当真从来没想过,他只希望队内和睦,大家目标一致。 秦吟对他却十分认可,“队长需要有大局观,统筹意识,时刻将目标偏离的队员拉回来,保持统一行进的步调,你很合适,只是你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当队内混乱,Wind不作为之后,keke无法无天的这段时间,你其实已经无意识地开始挑起大梁。” 冷夜不吭声了,但心底接受这个说法。 因材施教,秦吟内心而言不愿放弃每一位队员,但却不是无底线的,有时候必须取舍。 “每个人都需要找到自己在队内的位置,配合无处不在,队长需要做到情绪稳定,目标清晰,成为链接所有队员的主心骨,而不是一味只关注自己的舞台。” “我明白了,吟姐,现在你需要我做什么?”冷夜郑重起身,鞠了个躬,他很清楚秦吟这段话的分量,是在敲打他,也是在委以重任。 和聪明人聊天,通体舒畅。 秦吟招招手,示意他坐下:“Cloud和Lay都交给你协调,他们俩一个简单,一个习惯置身事外,让他们渐渐习惯你的调派就是你的首要任务。至于Jing,我相信以你们的关系,他也愿意听你的。不管接下来队内怎么混乱,你只需要记住你所需要管辖的区域。” “好的,吟姐,我会做好的,”冷夜自信满满,“那Wind?” 秦吟毫无留情:“至于keke和Wind,具体到时候是走两个,还是走一个,是他们自己行为决定的。我最后再给Wind一次机会,由她自己选择去留。” 冷夜点头,欲言又止。 秦吟鼓励他:“在我这里不用忌讳,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冷夜备受鼓舞,敞开心扉:“吟姐,我听到过Ken和keke私下的对话,也知道这次晋级赛他应该有额外的安排,到时候......” 秦吟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莞尔一笑:“别着急,静观其变,不破不立。” 冷夜漆黑的眸底波澜起伏,像是被流星渲染的苍穹,璀璨又明丽,他在期待一个全新的世界。 临走之前,他旁敲侧击地问秦吟:“那Jing我需要怎么安排?” 秦吟眨眨眼:“我是他的后妈,自然会关照他,你不用担心,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个答案是冷夜始料未及的,一时半会还有点懵,竟然和他预测的不一样,但很快回神过来,颔了颔首,退出了会议室。 49.亲我一下 冷夜被秦吟叫走后,周京洄烦闷到了极致。 反正也无心回去看电影,索性来到训练室,匹配了一把人机发泄。 也不知是不是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人机局都能碰到队友内讧。 等到又臭又长的比赛终于结束,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皆是不熟悉的异地号码。 他没理会,正想再开一局,手机又震了。 这次显示是境外,他猛地警惕起来,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充满了戒备。 第六感告诉他一定是周聿文。 接,还是不接? 他犹豫着,或许他该找秦吟商量。 不行,那女人压根不在乎他。 犹豫再三,他还是接了起来,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虚虚实实斗过来的。 周聿文的声音略显苍老,但诡谲依旧,最知道怎么戳他心肺:“我的阿吟把你保护得挺好啊,宝贝儿子,这么久了,都没想着来问候你的父亲,真让我心寒。” 周京洄冷笑,对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屑,“我不是你的一条狗么?你还管狗的死活,真是仁义啊周老板。” 他才不承认这个恶魔是自己的父亲。 周聿文在那头笑开了,显然心情不错:“我真是放虎归山了,你现在都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扭头对阿生嘲讽:“啧,阿生,你看看,现在连我养大的狗胆大到会咬人了。” “我一直这样,专挑心黑的咬,”周京洄怼得无比自然。 寒暄够了,周聿文警告他:“你妈妈当初那点小伎俩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你也别以为藏着掖着就能捏住救命稻草,给我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你的命是我给的,要不要收回去也是由我说了算,我还留着你,只能说明还有利用价值,不是你福大命大。” 周京洄只觉得讽刺,他从小就是被吓大的,还怕这点恐吓:“你不怕为什么逃走,回来把我这条命带走就行了,我也没多在乎。有话就直说,绕弯子不是你的作风。” 周聿文不会轻易被他激怒,也了解他软硬不吃的脾气,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只管下最后通牒。 “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自己滚过来找我,顺便带着我想要的东西。” 周京洄大笑:“你特么在做梦呢?” 周聿文敢抛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是做了准备的,语气捏着狠劲:“到时候别求我。” “我求你大爷,”周京洄直接开骂。 “你喜欢什么,我毁什么,一步步来,不着急,得到后再失去,总会比一开始就没得到过更让人绝望。” 周聿文太懂拉扯,他这一发狠话,周京洄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朝他嘶吼:“你要做什么?” 电话那头却只传来嘟嘟的忙音。 跌坐回电竞椅上,周京洄脊背发凉,各种不好的预感同时在脑中亮起红灯。 十分钟后,整个俱乐部的灯都跟着闪烁了几下,而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周京洄第一时间想到秦吟,开了手机的电筒模式,发疯了似的追出去找她。 距离会议室没几步,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有重物倒塌的剧烈响动和玻璃破碎声,连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秦吟,”他的心跟着停了几拍,用力推会议室的门,却发现门被上了锁,怎么都砸不开。 大脑嗡的一下丧失了运转能力,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举起手机,朝着缝隙里声嘶力竭地大喊:“秦吟,秦吟.......” 里头没有回应,只有书柜桌椅坍塌的一地凌乱,根本没看到人。 他慌地不行,在原地来回踱步,试图稳下心神,脚跟踢到灭火器,一把拎了起来,欲往落地玻璃砸过去。 刚走出一步,手臂上忽地多了道力,秦吟从对面的会议室悄悄探出半个身子,将他奋力往里拽,用气声提醒他:“我没事,别喊了.......” 进入安全领域,还未来得及解释,周景洄已经一把抱住了她。 他浑身都在发抖,像是从深海中刚被打捞出来,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力挤碎了。 他抱得太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 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烫到了她的脖颈,像滚烫的岩浆,迸射而出的一瞬间将她的心也一并融化。 黑暗笼罩下自然升腾的虚无和危机感,让他的疯癫极尽赤裸,没来得及说说话先一口咬在她的脖颈处,而后厮磨黏腻的吻幕天席地而来,强势而又嚣张的吮吸着,将自己的歇斯底里全都压入她的口腔。 秦吟被压在墙上进退不得,手腕也被扣在身后,他只肖一拳包住就能掌控。 偏偏这个姿势还极尽暧昧,将她细软的腰身无限往他怀里送,贴合地严丝合缝。 隔着布料的磋磨,肌肤变得敏感温热,喷洒交缠的鼻息沾了情欲,氤氲期间不断蒸腾挥发,涌起的快意如潮汐般阵阵扑来,将两人同时湮没。 两人交缠的津液里混着咸湿的泪,是周京洄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有后悔自己先前闹脾气的悔恨,而秦吟也被带动着沉沦,暂时摒弃了理智。 这个吻如劫后余生般波澜壮阔,待两人如梦初醒,才发现彼此都已经衣衫不整,嘴唇也麻了。 周京洄搂紧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我以后就看着你,哪儿都不去。”周京洄哑着嗓子,声音发着抖,一点没平时的嚣张气焰,小心到了极致。 “傻.......话,”秦吟被他勒喘不过气。 周京洄松开她,好好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吟摇摇头:“我没事,两个会议室的布局一样,监控也被被我换了,当初就是防了这一手特意布置的。” 关心则乱,周京洄忘了她满腹的算计。 “是周聿文。” “是周聿文安排的。” 两人异口同声,显然秦吟更讶异周京洄脑回路会这么快,忽然想到什么,追问他:“他找你了?” 周京洄点头:“对,他刚给我来了个电话,之后俱乐部就断电了。” “他说了什么?”秦吟瞬间紧张起来。 周京洄不想她担心:“没什么,来来回回那句话,叫我安分点,别找事。” 秦吟半信半疑,但这会不是讨论周聿文的时候,抚上他的脸,难得柔下声顺毛:“下次别这么毛躁,我心里都清楚,他们就这点伎俩。” 她觉得这是小事,但对周京洄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若不是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把秦吟看得这么重。 他等不及了,今天就要把话说分明,勾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就想一直这么抱着她。 “我不会再闹脾气了,”他呢喃着承诺。 “嗯。” “我会尽力帮你,你不用等价交换,只要接受就好。” “好。” “但你得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们俩有戏。”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秦吟命脉了,这么多年了,她也就心心念念报仇这一件事,没想过这些。 他要的,她给不起,于是嘴唇就跟锁上了似的,不回答。 周京洄不放弃:“我喜欢你,想要你,都是真心的。” 这么说秦吟知道怎么反驳:“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别这么快就下定论。” “秦吟,我不是小孩子,这种话骗不到我,”周京洄认真的眉眼在黑暗中灼灼有神,“我就喜欢在一颗树上吊死。” 他像头倔驴,秦吟懒得搭理,只当他是青春期一时冲动,得到后大概就会腻了,于是将计就计:“行,我给你这个机会,但前提是你拿到总决赛的入场券。” “一言为定,”周京洄最经不起激,抱着她在原地转圈。 这能有多难,大不了往死里练,反正他也睡不着。 但很快,秦吟的第二道指令又下来了:“还有,戒烟,以及每天的睡眠必须在8小时以上。” 这两项对现阶段的周京洄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但他从来没怕过,欣然接受:“好,我答应你。” 只怕这个时候,秦吟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二话不说去摘。 两人正订立规则,一连串的脚步声逼近,Alin和队员们找过来了。 秦吟从他怀里挣出来,并警告他:“在俱乐部收敛点,别让人发现。” “哦,”周京洄可怜巴巴的,要是身后有条尾巴就差要摇起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找你?” 她不答,周京洄不放手。 秦吟无奈,暂时稳住他:“后天晚上,顶楼杂物间。” 周京洄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她的指尖有淡淡的烟草味,但现在这味儿勾不到他,因为她更勾人。 “快放开我,他们要过来了,你先出去。”秦吟急了。 周京洄却开始耍无赖:“你亲我一下。” 秦吟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线,就着窗外的路灯微光,格外有威慑力。 周京洄不敢造次了,但走之前还是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蹭了下。 50.尽在掌控 骤然断电,俱乐部顿时陷入一片沉寂的黑。 刚开始众人也不以为然,更不清楚楼下会议室发生了什么,依旧凑在一起聊天打趣。 渐渐地,浓重的压迫和未知感潮涌般袭来,搅弄着焦躁和不安,嬉笑打闹声渐止,抱怨和不耐随之而来。 Alin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持秩序,命令所有队员和员工留在影音室不要出去,同时联系了俱乐部值班的维修胡师傅赶来排查。 这道“禁令”来得莫名其妙,这下影音室里无聊的众人瞬间里炸开了锅,keke混迹在里头叫嚷得最凶。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我要回去睡觉,休息不好影响比赛谁负责?”Keke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人堆最中央挑唆着。 Alin异常冷静,简单解释着:“现在还没弄清楚是跳闸还是哪里短路漏电,等胡师傅检查了再说,不让大家抹黑出去也是怕触电发生危险。” 谁都要命,这下没人敢抱怨了。 keke切了声,不屑着:“不就跳个闸,以前也遇到过几次,哪有什么危险,Alin姐你有点小题大作了。现在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排查清楚要多久,还不如放我们回去睡觉,大家都有手机开了照明出去,根本不需要摸黑。”说完这还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哈欠装困。 Alin正在和胡师傅通话,顾不上搭理他。 半小时后,众人也开始等得有些不耐烦,不满的声音愈发多起来。 又是keke冲在前头叫嚣:“跳闸断电跟我们有什么关系,Alin姐,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关在这里,像关犯人一样,也太过分了。” Alin真是烦透了这个刺头,正准备端出秦吟威慑他。 冷夜这时候先开了口,不紧不慢的淡漠嗓音在黑暗中幽幽而来,“你怎么确定就是单纯的跳闸断电?” keke没想到冷夜会突然发难,怔了几秒,继续大言不惭:“这不是常识么,以前俱乐部也遇到过的,使用了功率过大的电器突然跳闸断电。” “你懂还是胡师傅懂?我刚站在这儿看见二十分钟前胡师傅进了配电间,到现在都没出来,要是简单跳闸五分钟就能恢复,到现在都没恢复就一定不是小事,既如此就乖乖在这儿坐着别添乱,这里要是有人出去受了伤更影响比赛。” 冷夜恰好就站在窗边,拉开纱帘,楼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月光爬上窗沿,漫进室内,深邃了原本偏柔的五官,也衬出了他冷峭的气场。 “冷夜你什么意思,我特么只是想回去睡觉,担心影响明天训练,要你在这儿多什么嘴.......”keke说不过就急得跳脚,还想继续却被一旁的Wind拉住。 Wind把他拽下来,劝和着:“别说了,再等等。” “等个屁,”keke一把甩开她的手,又要对冷夜发难。 这时候Alin收到了胡师傅的消息,说已经找到问题根源,马上就能恢复正常供电。 果然几分钟后,室内所有的灯都亮了。 这位胡师傅是秦吟专门聘请来的能人,看着胡子拉碴,寡言少语的,但小到桌椅板凳,大到电脑电路空调设备,就没有他修不好的。 Alin谨遵秦吟的吩咐,要是发生紧急情况,只专心留意队员们的反应,其他的一律不掺和,直到胡师傅发来消息告知一切正常,才能带所有人下楼。 这会儿见情况转危为安,这才配合着演完剩下的这出戏。 她佯装接到秦吟电话,紧张地询问:“沉经理,啊?什么?吟姐受伤了?好的好的,那麻烦您这边先照顾一下,我安置好队员立马过来。” 扭头对众人说:“吟姐被砸伤了,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琳琳,你带队员们回去休息,我去看吟姐。”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要去看吟姐,马上就要比赛了,吟姐要是出什么事,我们可就少了主心骨,”keke又站了出来,装着一脸恳切。 Wind心乱如麻,担心写满眼底,紧随其后附和:“是啊,Alin姐,让我们去看看吟姐吧,不然大家都不能安心。” “就是,拜托了Alin姐,”Lay和Could也难得应和。 Alin拗不过,只能带大家一起下楼到会议室,正好物业经理和胡师傅正站在门外严肃交谈着。 ,目之所及1号会议室一片狼藉,顶上还破出个大洞,吊着几根电线劈啪作响,书柜桌椅碎裂一地,血迹斑斑。 众人都跟着倒吸了口凉气,忘记了出声。 还是冷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问道:“吟姐呢?” 物业经理向大家解释:“大家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将秦总送往医院,秦总意识清醒,就是手脚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需要去医院进一步检查。”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安下心来。 Alin一边跟沉经理和胡师傅沟通后续维修事宜,一边留意着每位队员们的细微反应。 而后,队员们被琳琳安抚着回宿舍休息,keke却不原走,视线在众人身上打转,突然开始挑事:“我们俱乐部才刚刚维修过,怎么可能是装修问题,该不会是混进什么内奸打击报复吧?” “哎?Jing呢?”他忽然语气夸张地发问,试图转移众人的视线。 大伙这才注意到周京洄似乎已经消失了很久。 冷夜立马解释:“他在训练室排位。” keke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不屑极了:“装什么逼,这个时间排位,谁信啊.......” 他不敢直接说出个所以然,点到为止,在大伙心里种颗怀疑的种子,心里也痛快万分。 “好了,都别添乱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吟姐。Wind,你是队长,管理下秩序,哪怕吟姐不在一切都不能乱,马上就要比赛了,别影响情绪,”Alin对着脸色煞白的Wind嘱咐着。 Wind自动看到一屋子的惨状,就像被夺了魂,眼神定定的,浑身都在发抖。 “Wind?”Alin又喊了声。 “啊,哦,好的,Alin姐,” 直到Cloud撞了她一下才回神,慌慌张张地应了声,却没发现声音都是虚的。 keke一把搂住Wind,调侃着:“我们老大从小晕血,Alin姐别介意。” “嗯,去吧。” 待所有人走后,Alin翻看了手机监控软件的提醒,一切可疑的行踪都尽在掌握。 秦吟当初定了翻新俱乐部的计划,重头戏并不是电脑配置和添置家具,而是安装了能覆盖室内室外全局的实时监控提醒。 所有记录实时同步,并且随时可以查阅,队员们进入任何空间都需要刷门卡才能通行。 她稍往前翻了翻,嫌疑锁定在两个人身上。 keke和Wind。 Cloud和Lay全程没有离开影音室,员工们也几乎都在这一层活动。 周京洄在电影过半后才姗姗来迟,被冷夜叫出去后两人就在贩卖机吧台坐着聊天。 而后冷夜被秦吟喊走谈话,周京洄则一直待在训练室匹配,断电前没再出来。 谈话结束,冷夜和秦吟同步回到影音室,之后秦吟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并做了个简短的赛前动员之后就回到会议室继续工作。 而在电影快放完前的半小时,keke和Wind一齐去了趟洗手间,却很难得没有同时回来。 Wind在前,keke在后,这段分别消失的时间十分耐人寻味,他们以为自己技高一筹,却没成想都被暗处的监控精准捕捉到了。 秦吟在俱乐部后门的车上等着Alin,待Alin安置好一切后确定安全才悄悄溜到后门。 上了车Alin第一时间着急询问:“吟姐没事吧?” 秦吟忙安抚她:“没事,放心。” Alin这才松了口气,当初秦吟和她说起这个计划时,她就觉得惊心,虽然眼下秦吟安然无恙,但还是免不得后怕。 她将监控视频从手机里调出来给秦吟看:“吟姐,和你预测的一样,电影结束前半小时监控就断了。还要多谢Jing帮我们夺回监控视野,我看了下要紧的证据一样不少。” “哎,我是真的没想到,以为是keke那混小子,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是Wind,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她难道忘了之前你是怎么帮她还钱,给她机会的,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Alin愤愤道。 秦吟觉得车里闷,移下车窗,手肘轻搭着窗框,黑长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如玉的侧颜,修长的指节在窗框有节奏地敲打,看不出情绪。 她早就不对Wind心存期待了。 “吟姐,这事会是Ken指示的么?”Alin问。 秦吟摇头:“他现在一门心思攒局,没空下套,误伤了我,对他也没好处。” Alin似懂非懂,又问,“吟姐那你这几天都不来俱乐部了么?” 秦吟垂眸:“我要去接一位朋友,他好久没回国了,估计都不认得路了。至于比赛当天,我们会坐在偏僻的位置静观其变。” 提到这位脾气变幻莫测的朋友,秦吟嘴角噙着笑,语气却难得的轻松。 Alin难得凑过去八卦:“是......男朋友?” 秦吟皱了下眉:“算是恩师吧。” 只不过是位罗里吧嗦,文化程度不高还爱装逼的恩师。 51.哪怕最后要拿命换 秦吟受伤住院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俱乐部内都笼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所有人都在传俱乐部内有内鬼,谣言四起,传得愈发邪乎。 Ken知道后殷勤地不行,非要去医院探病,被秦吟拦住了,叮嘱他专注手头的活,这才让他消停。 为了显得逼真,她还特意安排了人住进那间病房,但门口有安保守着,谁都进不去。 她收到了很多人的慰问消息,一条条暖心安慰的话语,各式各样的花和礼物也流水式地送往医院,这里边唯独没有Wind。 当晚,冷夜将所有人的近况汇报给她,特意强调了Wind。 keke没心没肺,照吃照睡,一点不受影响,整天抱着手机看他心爱的女网红视频。 Cloud和Lay全不知情,生活训练照旧。 但Wind却十分反常,整天魂不守舍,脸色憔悴,偶尔还被噩梦惊醒,训练时要么操作失误,要么走神漏补兵,各种不在状态。 电话的最后,冷夜才提到周京洄,却是以一种极为轻松的语气:“吟姐,Jing也有些反常。” “怎么?”秦吟略有不安。 “是好到反常,”冷夜听到秦吟的语气里带了几丝紧张,忙补充。 “比如?” “戒烟了,而且尽可能早睡。” 电话这头的秦吟不自觉地笑了笑,语气却还端着,“那就好,让他继续保持。” 电话挂断后,周京洄立马来了消息,就两个字:奖励。 他这是想借冷夜的口来卖乖了。 秦吟偏不搭理他,当作没看见。 他就不依不饶地骚扰她,等她差不多快到爆发边缘了,才问:明晚过来么? 秦吟想了想,回了个:不。 周京洄消停了,没回复。 秦吟都能猜到电话那头他气急败坏又不能发作的样子,且让他气着吧,孩子不能惯,太惯着容易上天。 * 第二天下午,秦吟按照约定提前到了容港2号码头,本想吹着海风悠哉哉等人。 不曾想,2号码头没什么好风景,来往的船只都是运送海鲜的,腥臭味遍地,吆来喝去好不热闹。 新鲜装箱的海鲜被充了氧,放上干冰袋,一箱箱打包好即刻发往各地,叫卖的,直播的,砍价的......鱼龙混杂,热闹非凡。 刚一船海鲜分完,又一船到港,码头边再次人满为患。 待这这一波人潮散去,萧盛才从慢条斯理地从后舱打着哈欠缓缓露了头。 他一身工装,刻意拉低帽沿,混迹在人群中,一点不显眼,但秦吟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了。 他神出鬼没,等秦吟站到编号为50112的缆柱边,他已经早早等在那儿,还带着一身腥臭味。 却还有心思展开双臂,夸张地做着深呼吸,一脸享受:“终于回来了,熟悉的海鲜味啊。” 抬眸看到秦吟,笑出右脸颊的标志性酒窝,“这么久没见,要不要抱一下?” 秦吟挡着鼻子推开散步,说不出的嫌弃。 萧盛将她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怒从中来:“你个没良心的什么态度,老子要不是为了帮你填坑,需要用这种方式荣归故里么?” 为了不让自己透不过气,秦吟松开鼻子小小呼吸了一口,而后又埋首下去,实在受不了这股刺激性气味,在前边带路,“旁边宾馆给你开了间房,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赶紧洗澡去。” 萧盛清了清嗓:“那什么......确定都准备好了?内裤买了没,尺寸还记得不?哦对对对还有我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洗发水,我特么在海里飘了一个星期了,我自己都闻不下去了.......” 还是熟悉的一箩筐废话不停。 在前面走的秦吟翻了个白眼,一脸受不了他。 萧盛虽然看不到她的脸,认识久了,能从她的背影里读出几分,暗自惆怅: “哎什么态度,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啊,还是小时候贴心,女大十八变啊.......” 秦吟虽然习惯了他的垃圾话,但还是忍不住头疼。 这会儿莫名其妙想到周京洄,对比了下,还是小的省心一点,起码话少。 秦吟开了两间房,两人先后脚上楼,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萧盛还没洗完。 一个电话甩过去,萧盛却隔了很久才缓缓接起来,语气还有些不耐:“急什么,我不得好好泡个澡,再沐浴更衣才能挽回在你心里的形象,乖乖等着,别着急。” 秦吟脾气上来了:“那你自己付房费,我先走了。” “哎别走别走,这不就好了嘛,哥常年住在深山老林,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你总得让我享受享受。” “三个小时!大哥,你都能洗掉两层皮了。”秦吟不自觉提高了音调。 电话那头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萧盛无奈道:“行行行,过来吧。” 秦吟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 待她进到房间,萧盛只围了条浴巾,正背对着她站在镜子前刮胡子,半长的头发打了卷一齐往后顺,凌乱地耷拉着,露出英气的眉眼。 眉弓处横了道刺眼的疤,破了五官的温润,不笑的时候更显冷锐。 随着刮胡刀上下起伏,半边俊朗的五官已初具形态,再配上宽肩窄臀小麦肌和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远瞧着也算养眼,只是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实在不忍直视,行为举止也有些许油腻。 秦吟坐在沙发上等他,闭目养神,暂时拒绝和他对视和对话。 萧盛却不断透过镜子观察她,眉眼带笑,这才多久没见,还真端出一副有钱人的架势了。 环境造人啊。 可说到底,是他一手带大的,稍稍逗几句,就露了原型,还是一样可爱。 “怎么样,那小子还听你的话么?愿意协助我们扳倒他老子了么?”他先起了话头 秦吟揉着太阳穴,不咸不淡的,嗯了声,直入主题,“周聿文在缅北怎么样?” 按道理这只老狐狸被她的假情报诱到缅州躲着早该有动静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却只是吓唬吓唬而已,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萧盛拧了把热毛巾,擦干净脸,嬉笑的神情淡了下来,“你还真以为他是因为你透的消息才去缅州的?这只老狐狸其实早有打算了,上次新的药药效太猛,后遗症很凶,他这是躲起来治疗了,那手术在国内违法,没有医生敢操刀。而且最近国内在严打银行洗钱业务,他的佛脚透漏了消息,让他尽快处理一些坏账,暂时没空搭理你。” 秦吟不屑地笑了笑,还是那句老话,“那就是天意,让他死得更痛苦些。” 萧声直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轻敌。等你手上电竞这波折腾完,就彻底暴露了,到时候他就没这么温情脉脉了。” 秦吟早有准备,一点不带怕的。 她其实并不喜欢一直躲在暗处布局,反而享受正面刚的快感。 萧盛就是因为熟知她的牛脾气,扔下刮胡刀,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你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偷偷回到缅州,老子这次回来就是看着你,周聿文这事我包了,你别给我去送死。” 秦吟不和他争,心里早有筹谋。 萧盛从她的微表情里就能读出她的心思,警告她:“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地很,别给我想有的没的,这件事结束就给我过正常人的日子去。” 秦吟不爽了,直接站起来反驳:“你以为过正常人的日子这么容易,那你自己过一个试试,不都被革职舍弃了,还在做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享受正常人的生活多好。” 萧盛手叉着腰转过来:“老子烂命一条,死就死了,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好日子不过,什么事都喜欢走极端,尽往枪口上撞,嫌自己命长?” “你才有病,”秦吟毫不留情怼回去,没理也想占三分。 “行,我有病,你想着怎么骂就怎么骂,但这次绝对不可能让你送死,”萧盛也一点不含糊地给她下死令。 秦吟唇线绷紧,偏过头不搭理他,就像小时候那样,一生气就不爱说话。 萧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不说话。 她要是生气,能一周不跟他说话,还会绝食抗议,也不知这倔脾气谁惯的。 她熬得住,他可熬不住。 以前被她惹毛了,脏话狠话他都撂过,也曾当着她的面摔过碗,但秦吟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天生有股狠劲,深入骨髓,却也容易玉石俱焚。 萧盛以前没有软肋,但自打将秦吟从海上捞起来后就有了,一开始是怕她再寻思,后来是怕她跟着自己在荒山野岭待着哪天丢了小命。 现在则是怕她执念太过,一心赴死。 他不想一见面就争吵,为了缓和气氛,忽然端起了文艺范,字正腔圆地朗诵起来:“你那么憎恨那些人,跟他们斗了那么久,最终却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 秦吟怕是自己听错了,大为吃惊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开始读书了?” 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萧盛柜子除了枪,唯一的一本书。 陪了她十多年,封皮都快被翻烂了。 萧盛正经不过一秒,冲她眨眨眼:“这不是你走后我也挺无聊的,就把你以前一直抱在怀里的这本书翻出来看看,你别说,名着就是名着,看了一遍啥也没记住,就记住这一句了。” 他拿指节敲了敲桌面,“你别转移话题,听听人家大作家的名言,听人劝,吃饱饭。” 秦吟扬起脖子,一脸坚定,“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沉沦也值得。” 她心思重,主意深,萧盛知道熬不过,当下没有立刻反驳,却在心里轻诉: 但我不希望你继续沉沦,最后像我一样活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你要报的仇,我来帮你完成。 哪怕最终要拿命换...... 52.“捉奸” 屋内的两人正僵持不下,忽地传来一阵发了狠劲似的拼命按触的门铃声。 秦吟和萧盛多年紧绷的神经同时警觉起来,萧盛微颔首,是个询问的意思。 秦吟面色冷凝地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周围都是她布置的人,要是来者不善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 “谁?”萧盛不耐地吼了声,门外无人作答。 门铃声停了几秒后又再次响起,这次更焦急了。 萧盛顺手抄起刮胡刀,在指尖灵活转动,刀尖朝前,已经摆出了防御的最佳姿态,护着秦吟一步步来到门前。 秦吟迅速揭开猫眼,看到周京洄气急败坏的脸后,松了口气,扭头朝萧盛扯出几丝苦笑,嘴型在无声地描述着来人身份。 萧盛二话没说直接将秦吟拽进浴室,小声问她:“这小子什么情况?怎么会知道这里?” 秦吟目光躲闪:“小孩子偶尔闹个脾气,没事。” 猜也知道一定是自己没有按约去找他,又在抽疯。 他的黑客入侵技术一流,要查她的位置不难。 “放屁,”萧盛咒骂出声,“他现在......跟你是玩真的?” “大概吧,”秦吟应声符合,“我们还需要靠他确定周聿文的确切位置,先这么稳着吧。” 萧盛火大地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着发泄,钓周京洄这个策略虽然是他们两人一起制定的,但也订好了界限,超出掌控就必须停止,将周京洄交由他处理。 现在这个局面,显然是秦吟又在兵行险招了,他必须很快拿定主意。 门铃声还在持续不断,秦吟绕过他,一脸无所谓,“又不是世界末日,我把他劝回去就行了,保证不会影响你的后续计划。” 她惹的麻烦自己担,用不着大惊小怪。 “你以为你是上帝还是佛祖,这小屁孩常年跟着周聿文,能是个简单的么......”萧盛将手臂举到九十度,绷紧着筋肉,凶神恶煞地指着她,是个指责的意思。 说归说,骂归骂,深怕门外的人危险度不稳定,还是条件反射地挡在她前边。 周京洄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他听到秦吟和一个陌生男人在里边说话,胸口发紧,气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正当他思索着是不是要踹门的时候,门忽然开了,看到的画面却直接造就了一场瞳孔地震。 只围着条浴巾的高大男人,露着半截肌肉线条分明的腰,正倚着门极不友善地打量他。 而五官明显失调的秦吟就和这么个陌生男人同框出现在视线中,周京洄脑中若是有台CPU,这会能直接烧穿了。 他分明嗓子冒火,眸光狠辣,却捏紧了拳头极力隐忍着。 哪怕是盛怒之下,敏锐度尤在,快速扫了圈屋内后眼神直逼秦吟,写尽了被欺瞒的辛酸。 “这就是你晚上不来找我的原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他的嗓音在发抖,大概是跑得急了,发丝都挂在汗,扭曲了好看的眉眼。 秦吟刚想开口,被萧盛拦下了。 他撩了把湿漉漉的发,一把楼过秦吟,佯装亲昵:“阿吟,这位是?” 秦吟极力想要挣脱,无奈萧盛力气太大,怎么都扭不开。 萧盛既想快点支走周京洄,也想看看这位不速之客的城府,于是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这位小朋友,没有人教过你么,不要打扰我们大人约会,应该乖乖回去训练。” 说罢作势要关门,被周京洄一手扶住,强势维持在能挤进半幅身子的敞开度。 两人神情上看不出起伏,实则却在暗暗拼手劲,萧盛的手臂肌肉凸起,而周京洄的指骨已透支到发白。 萧盛还没玩够,被秦吟用眼神警告了,顺势作罢,撤了手,准备跟这个初生牛犊好好说道几句。 没料想这小子身手竟出奇敏捷,一个后仰躲开他的同时顺势挤进屋,带上门直接来到秦吟身侧。 身手和意识一气呵成,像是练过的。 “放开她,”周京洄拽住秦吟的胳膊,加了劲直往自己怀里带。 萧盛偏不放,冷眼瞧着看他还有什么招数,“我不放你能怎么样?破坏了我们约会,我还没跟你算账。” 周京洄沉下脸,上来就把话说死了:“她要是真跟你约会,不可能开两间房。” “哦是么?也可能是为了骗你,毕竟我和阿吟认识十几年了,你才认识她多久,你一点也不了解她,”萧盛有点惊喜,怎么也算是来捉奸的,居然还怼得义正严词。 他占着身高和体能优势,将秦吟拽回去几寸,俯下身,凑在她耳边故意说着极其暧昧的悄悄话,目的就是想看看这小子会不会发怒。 秦吟憋着一口气往另一侧躲,一个劲瞪他。 周京洄眯起眼睛,捏紧拳头,往前一步,不慌不忙却还能气势惊人,“那我怎么没看出她有多在乎你,认识十几年,她却从没跟我提过你。” 萧盛啧了声,这小子有点意思啊,明明气地不行,还能稳如泰山,话里藏刀,跟他老子真有点像。 “她.......” “她一定跟你提过我,所以你刚才开门见到我没有很意外,也没生气,说明你们充其量也就是盟友关系。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如果想找个人玩或者气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 周京洄理直气壮地截断了萧盛未说出口的话。 “你小子哪儿来的自信.......”萧盛被戳中了年龄痛点,倒是先有些绷不住了。 这么幼稚的较劲,秦吟真听不下去了,更何况这两位都是手劲大的,她的两条手臂都要被扯断了,于是同时晃开两人的手,来了脾气,声音抬高了几度:“都别废话了,有意思么?” 两人瞬间就蔫了,真的都不再开口,换拼眼力,看谁瞪得更狠。 她交替揉着手腕,转身先对萧盛说:“今晚你先住着,用得上的东西都在柜子里,明天我会把新住址的钥匙派人送过来,自己小心点,我先走了。” 萧盛端着手,轻嗯了声,算是给秦吟面子,但眼神依旧充满杀气地挂在周京洄身上。 “你,跟我走,”秦吟拉起周京洄就走,周京洄先是愣了几秒,而后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戾气如潮水般褪去,朝萧盛露出个胜利者的微笑。 萧盛为了恶心回去,特意附赠了个飞吻,“晚安,宝贝,记得想我。” 在看到周京洄那一计要将他五马分尸程度的凌厉眼神,萧盛笑得很欢,开了听啤酒一口灌完。 53.“我没资格生气” 2号码头距离宾馆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入夜后的海港褪却了白日的冗杂,正一点点褪下最原始的阒静底色。 人有欲望,进而激进,能成为气氛的缔造者,也能演变成安详的破坏者。 现下喧嚣散尽,唯有大小船只连成一片,静默靠港,眺望着远海。 桅杆上挂的灯随着浪潮起伏摇摆,明明灭灭,连成一片倾泻入海的星河。 过了饭点,间或有悦耳的歌声传来,是主船的渔民聚在一起消遣。 起哄声,叫好声融到一处,倒也别有意趣。 背后是港湾,眼前有星光,心里有远方,这是码头在秦吟小时候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 那时候她还有家,有爱她的爸爸,会在晚饭后带她来看海,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时过境迁,记忆蒙尘,海于她而言成了噩梦,再美也掺杂了冰冷的窒息感。 没想到回到戎港第一次心平气和,毫无排斥地看海,竟然是和周京洄一起,还是在这么尴尬的对峙之后。 但她知道自己挑了个好去处,因为自从上了码头,周京洄浑身的戾气骤然褪尽。 月朗星稀的夏夜,微风拂面,两瓶冰可乐,外加这最佳的双人景观位,实在惬意。 要是没有那股子若有似乎的腥臭味,简直就是上好的约会场所。 海风也当真会浇愁,像一双无形的手,在裸露的肌肤上弹奏乐章,轻拢慢捻抹复挑,只能一味沉醉,微醺,最后彻底没了脾气。 一开始,周京洄还在满心期待秦吟解释,等她低头先哄自己,等她把话说清楚。 但这股窝火转瞬即逝,都被眼前交织的壮阔和恬静吞没了。 他还气着,只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发作了,暂且安慰自己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约会。 秦吟看着差不多了,起身,趴在栏杆上倒数:“5,4,3,2,1.......” 秒数尽,远处沉睡的灯塔刹那间大放异彩,向西面八方投射出炫烂的光束。 远山,远海,乃至整片苍穹都是天然的帷幕,任凭光影恣肆跃动。 “果然还是一样的时间啊,”秦吟低叹。 一切都没有变,唯有心境。 秦吟在专注地欣赏灯光秀,周京洄眼里却只有她。 她明明在笑,但他却觉得这笑牵强又悲怆,心里的刺痛感愈演愈烈,他觉得自己和她如同相隔千山万水,不在一个平面。 她的悲伤是那么的隐匿,无从辨析,也不开放一条捷径允许他人共情,自然也不需要人心疼和怜悯。 秦吟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喊他:“不过来看么,还挺漂亮的。” 海上的星子这会儿都钻到她眼底去了,周京洄被下了蛊似的,双脚不受控制般自动站了起来。 他喜欢从背后抱她,嗅着她的发香,顺着耳蜗往下抚弄,享受将她牢牢钳制在自己怀里的短暂占有欲。 虽然她失约了,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碍眼的男人,虽然他知道自己很可能只是她权衡利弊后的玩物。 但他不在乎,从小到大,他能拥有的就只有当下。 “消气了?”秦吟颈上一热,知道是某个牛皮糖又黏上来了。 他怎么就这么喜欢黏她,像520胶水,怎么都甩不掉。 “我没资格生气。” 下一秒,周京洄半哑的嗓音却直挺挺地戳进了她的心肺。 “我不是你的谁,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一定会存在你的未来,所以.......我没资格生气。” 他的声音很轻,夹着微不可查的哭腔,克制又清醒。 不可一世的人突如其来低头,总会叫人无措。 秦吟莫名心里软下一片,转身正对着他,语气软下几分,“那为什么偷偷监视我?还找过来添乱......” “因为你说过会给我机会,所以我想亲自来确认自己的赛道和对手,”周京洄的脸缓缓靠近,带着萦萦温热,还有那对勾人的桃花眼。 “那现在确定了么?”秦吟提心在口,本不想问的,却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周京洄盯得她脸颊着火,那眼神赤裸又直接,所有情愫若星系旋臂般,神秘又危险,却又令人神往。 “现在觉得都不重要了,”他轻笑着抚过她脸上那抹被光束映出的薄红,“不管这赛道有几条,对手是谁,我都愿意走到终点。” 正经不过三秒,说完迅速在她柔嫩的颈上咬了一口,又舔了舔,餍足了才开口,“反正现在你在我怀里,就是我的。我说过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别忘了我是玩中单的,蹲草做局还是正面刚,我都不会怂。” “疯子......”秦吟心里一波波地被撩出涟漪,该是骂人的话却变得娇嗔起来。 “我是疯子,”周京洄勾着她的头凑近自己的唇,在她的唇瓣上细细舔舐,摩挲,最后辗转到耳垂,轻笑着凑上去,“我小时候一直听人说,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同理可得,爱发疯的人才能吃你。” “你现在也是小孩子,”秦吟快要被他的话溺死了,心跳频率已然超标。 但她不敢沉沦,拼命往上游,试图从这片深潭逃脱,于是用力推他:“你愿意发疯是你的事,我还有正事要办,该送你回去了,别忘了后天就开赛了。” 周京洄耍赖,就不松开,“再抱五分钟,我马上就要替你上战场了,搞不好还会各种被骂被黑,不能要点鼓励和安慰?” 秦吟嗤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到先来要鼓励,再说当初不还是你求着我让你进战队的。” 秦吟对他的脑回路一向佩服,这小混蛋最近成精了,软硬招式一起来,一点不吃亏。 他变得不一样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暂且分辨不出,只要他能受控就好。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周京洄没耍赖,但最终还是骗了个吻才肯走。 秦吟让司机开车过来,他们就站在路边等。 周京洄要拉她的手,她不让,某人就耷拉个头,不怎么高兴。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毛还没顺完,心里那股气就不会散。 上车前,周京洄扭头问她:“比赛当天,你会来看么?” “会。” “那老混蛋什么时候滚?”周京洄终于把心底最在意的问题问出了口。 秦吟将他推搡进车里,含着笑,“他要走的时候自己会走的。” 周京洄小声咕哝着:“那......你跟他保持距离,别让他碰你,不然影响我比赛。” 他把着车门不放,眼神执拗,非要等她的回答。 秦吟哄他:“知道了。” 再怎么装精明,装深沉,还是个占有欲爆棚的小混蛋。 “你们......”周京洄还想问。 “嗯?” “没什么,我走了。” 你们真的认识十多年了? 这个问题周京洄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他怕听到答案。 光是想到有个男人在秦吟身边像个苍蝇似的盘桓了这么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别提那个男人很可能存在于她的过去,熟悉她的习惯,了解她的脾气,甚至跟她有一样的目的。 他们站在一起很和谐,像一个世界的人。 而他,不仅是个外来的,还像临时寄居的。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秦吟心甘情愿。 帮她,显然是不够的,他需要更激烈一点的方式。 疯子有疯子的套路,他忽然有了答案。 54.疯子 秦吟刚送走周京洄,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接到了周聿文的来电。 这只老狐狸匿了那么久,终于舍得露头了,这也意味着她撒了一路的豆子诱骗,现在开始起效了。 “聿文?”秦吟装着不可置信。 “阿吟,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最近还好么?”周聿文生冷的语调里没有半点温情。 秦吟低笑,“是啊,你这突然消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宋铭,怎么会好呢?” 周聿文一点不留情:“但我觉得你应对如流,一点都不需要我担心。” “当然,一个月为限,我怎么会不尽心尽力,”秦吟浅笑盈盈,“不然你们谁都不会饶了我,我可是很惜命的,还等着跟你天长地久呢。” 周聿文显然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半玩笑半嘲讽着试探,“是么?阿吟,你以前可不像现在这么直接,我以为你已经选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毕竟他把我这个半截入土的人更有利用价值。” 秦吟装傻:“你也不像以前那样自信了,我是个生意人,可不是恋爱脑,况且我在瑞丽的生意现在都被你控制着,我怎么敢啊。” 周聿文笑了,笑到喘不过气,咳出了声,久久不能平息。 以前怎么不觉得他的阿吟这么擅辩,他都捏住了她的咽喉,还在垂死挣扎,不懂进退。 这么有趣的猎物他真的很多年都没遇见过了,本该好好留着慢慢放血。 只不过现在他没这个情绪,晨曦路的生意暂时解散了,没多久就会开展大规模的洗钱清查,“新大陆”的计划必须等到上头明示才能开展,唯有电竞赌局尚在有序进行,他现在除了相信Ken和秦吟别无他法。 要是一个月内筹不到钱去填他的窟窿,那么就算躲在缅北,他也会被那帮“金主”揪出来献祭。 所以在拿到钱之前,他动不了秦吟,也动不了周京洄。 但他可以威胁她,压制她,甚至给她制造麻烦和压力。 这是双赢,毕竟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既然动了情,就不会袖手旁观。 他太了解周京洄,能演会装,但底子里还是重感情。 秦吟就像一剂慢性毒药,沾了就是死,至于是笑着死,还是哭着死,早就由不得他。 “岑玥,”周聿文平缓了呼吸后,第一次叫出了这个尘封多年的名字。 “我知道你的目的,也知道你想要我的命,但现在你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都捏在我的手里,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安分,那么你最在意的妹妹,还有你在瑞丽的手下都会陪葬。” “所以,乖乖待在容港完成这次交易,别耍花样,否则我一样有办法让你痛不欲生,毕竟曾经你已经感受过一次,滋味一定很难忘吧。” 听到这些的秦吟一点也不意外,但她还得装着害怕,“你怎么知道的?” 周聿文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怯意,满意了,“你太着急了,狐狸尾巴藏得不够好。说回我们的交易,你还有一个星期。” 秦吟沉下声,咬牙切齿,“知道了,我会筹到钱的。” “以身犯险啊,我的阿吟真的了不起,”周聿文边喝茶边感慨,似有大局在握的淡然,“但就是着急了点,啧啧,差点火候。” 秦吟不说话了,听到这个声音就无比恶心。 周聿文对她的沉默无比雀跃,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他给她这个机会,“我在缅北等你,等你来报仇。阿吟,别让我失望,不过前提是,你有命回来。” “好,”秦吟不紧不慢地挂了电话,冷风吹散了散落在额前的发,露出眸底狡黠的暗芒。 她抛出去的鱼线,终于咬饵了。 * 司机将周京洄送到俱乐部后门,冷夜已经提前在门边等着,见他面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冲出去前,完全就是副要吃人的模样。 冷夜帮他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尽可能避开监控。 周京洄走在檐下,脚步迈得很慢,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冷夜问他:“吟姐还好么?” 周京洄挑了下眉,停下脚步,戒备地盯着冷夜,他记得自己出门前没说是去找秦吟。 冷夜举起双手,呈投降状,朝他晃了晃手机:“别紧张,是刚吟姐发消息问我你到了没,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周京洄这才缓下脸色,嗯了声。 冷夜见他情绪不高,转了话头,“刚才Ken过来找Wind,两人在会议室大吵了一架,出来后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这倒是稀奇,他俩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自己倒是翻了船。 周京洄有些意外,但稍一遐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一场赌局在手,Ken怎么可能让秦吟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狗咬狗,”他只用三个字总结了当前的情况。 话糙理不糙,敌对方内讧,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但冷夜始终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她为什么就不知道回头,总喜欢往偏激的方向走,明明吟姐给她那么多机会,都不知道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周京洄有片刻的愣神,待反应过来后,搭上他的肩,只说自己的心境:“有些人就喜欢一条道走到黑,不在乎用什么方式,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冷夜听出了几分戏谑的意思,反问他,“你呢?” 周京洄抿了抿唇,“你指的是哪方面?” 冷夜朝他努努嘴,“我当然不会无聊到问比赛的方面。” 周京洄懂了,他问的是秦吟。 冷夜恐怕是现在唯一能理解他的人,他不介意袒露,但总还是说得隐晦:“我这个人从小三观偏激,所以喜欢就会不择手段得到。” 冷夜却一点没被吓到,反而淡淡一笑,“我怎么觉得你这人就是嘴欠,好好一句话不能正常说,怪不得会得罪人,还被人造谣诬陷。你这样是没办法让女孩改观的,容易吃力不讨好,别到时候还帮别人做嫁衣。” 周京洄啧了声,作势要打他。 冷夜躲开了,退开几步,旁的不关心,只问他:“等队里的事都稳了,你还会留在LTG么?” 周京洄毫不犹豫:“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冷夜明白了,点点头,无需多言。 多年后,待他再一次见到周京洄,他已经彻头彻尾换了个身份,他又将今日两人的对话反复咀嚼了一遍,才真的明白这个疯子所谓的“不择手段”有多疯癫。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但这疯子甚至不昔拿命赌。 世人疯癫都喜欢折磨别人,娱乐自己,而他偏偏喜欢折磨自己,让别人刻骨铭心,清醒着沉沦。 55.弃暗投明 也不知是不是一种莫名的征兆,晋级赛开赛当天,大雨瓢泼而至,狂风肆虐,吹得人直不起腰。 比赛场馆外十支队伍的立牌被吹得变了形,有几支甚至直接被拦腰折断。 但纵是恶劣天气,也挡不住玩家粉丝的热情。 区区晋级赛,竟也坐满了大半个场馆,其中Wind和冷夜的灯牌尤为明显。 LTG这两年确实发挥不佳,但当初的黑马历史尤在。 抛开战队本身,粉丝们更愿意沉浸在理想中的偶像光环无法自拔,更愿意相信在这个赛季重组后,LTG一定会重回巅峰。 尤其是Wind,不仅实力突出,中性的吸睛装扮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坐拥百万死忠女粉,风头直逼娱乐圈内小鲜肉级别。 场馆内应援声不断,昂扬又激情,LTG战队休息室里却是剑拔弩张。 这次的风暴中心不是周京洄,而是Wind。 定好的第一场对战由周京洄出场,临上场前三个小时,Wind却突然反悔。 已经沉寂了有一段时间的Wind,今天突然正面和Ken开杠,甚至不惜面红脖子粗地当着众人和他理论,一点不给面子。 一个是经理,一个是队长,没人愿意瞎掺和,都识相退场,由他们自己解决 等人走光,Ken的招牌温和端不住了,五官开始扭曲起来,拼命压制的怒意此时尽数倾泻,指着Wind就骂:“你作死啊,要比赛了才来闹这一出,不是昨天都说好了么,第一场让Jing露露脸,赚点人气,第二场才轮到你,后面有你表现的机会,你特么是在玩我啊?” Wind坐在背对着Ken的沙发上,淡定地按摩着手指,手指磋磨间细看着更像在擦拭嗜血的刀刃。 “我当初答应配合你,是因为宁宁,但你失信了,你根本联系不到宁宁,现在我有别的途径能联系上她,自然就没必要再配合你。更何况我为什么要打自己的脸便宜Jing,我现在所有的粉丝和地位都是我自己努力换来的,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凭什么?凭你还是吟姐?” “你们根本都不是话事人,又凭什么都对我指手画脚?配合你们我又有什么好处,万一未来你们觉得Jing更好掌控,那我算什么?” 听完这话,本还只是面露诧异的Ken,倏地紧张起来。 他一直以来都防着keke,拿捏了一手控制keke的好证据,怕他哪天倒打一耙。 而Wind他从来只当她是个敏感又多情的小孩子,哄骗着就好,用不着费心思。 没成想走到现在却是养虎为患,失了控,自食恶果。 回想起俱乐部一团乱,秦吟出事的那晚,当知道这一切都有Wind配合,Ken的心里凉了一半。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暂时稳住局面,佯装劝和:“给Ken哥一个面子,你还小,不懂里头的关节,这个场子不是你能掺和的,你暂时听我这次,后面我会补偿你,绝对不会让Jing的风头盖过你。” Wind却稳,Ken越是慌,他猜不到她现在手里的底牌。 虽然面色如常,但早已经是汗如雨下,怕她发疯。 这尤为重要的第一场,牵一发动全身,每个节骨眼都是设计好的,环环紧扣,都是真金白银,他伤不起。 Wind插着裤袋起身,绕了圈站到Ken面前,直视着他,眸底带笑,却能冷进人骨髓里。 她哂笑着:“我现在才明白,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把一切有利条件都握在自己手上,以前我被你捏在手里随意摆弄,但现在不一样了,给不给你面子是我说了算。” “你就不怕你爸妈知道你欠债泡女人那些破事?”Ken也不是吃素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早有应对之策,手里那些关于Wind黑料恰好能在此刻起效。 Wind用不着回答,直接放出底牌。 “我的事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这是生哥的意思,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不听话的人后果自负。” 一句话粉碎了Ken自以为的运筹帷幄。 她故意放缓语速,尽可能地延长他的恐慌和失措。 她静静地看着Ken眼底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最终跌坐在地上满脸木讷,死气沉沉,像枚弃子,心里那些尘封已久的苦闷终于得到了释放。 待Ken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得想要掏出手机向秦吟求援。 Wind抱着手笑得更欢了:“你忘了吟姐还在住院,根本来不及插手这里的事。再说她就算过来又怎么样,我也不介意像上次那样再让她进一次医院。” 赤裸裸的威胁,冲动,但有效,Ken知道阿生的手段。 他不想再回缅州了,紧张到不能吞咽,盯着Wind就像看到撒旦。 大势已去,在知道自己已是弃子的那一刻,他就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经理,要准备上场了!”Alin在门口催着。 “知道了。” 多年浮沉,尝过人上人,也体味过阶下囚,Ken猜得到自己的下场,他沧桑的声音里已无生机。 “既然是生哥的意思,你自己看着办吧,”他摆摆手,不愿再多言。 “呵,不愧是Ken哥,拿得起,放得下,”Wind穿上队服,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生哥希望你接下来能尽可能辅助我,Ken哥,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了,合作愉快,等我和LTG重回巅峰,一定不会忘了你。” 位置对调,现在换Ken背对着她,摸烟的手指剧烈抖着,连火机开关都触不到。 他不回答,Wind就当他是默认了,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暗自神伤。 外面的尖叫声和应援口号震耳欲聋,Ken知道是Wind上场了。 他环顾了一圈空空荡荡的休息室,不知该哭该是该笑,说来也是报应,当初他踩着那些女孩的自尊,现在轮到他。 他枕着沙发背,展开双臂,仰视着顶灯,直到眼前发晕,烟咬在嘴里,咬烂了,烟草碎了一嘴。 “别以为自己捡着靠山了,都会有这一天的。” 登高跌重,况且还是他们这种烂在阴沟里的货色。 他没兴趣再去提醒Wind那些人大概只是为了利用她达到某一环的目的,根本不在意一个小小的LTG,亦或是她。 他已是困兽,穷途末路,无力挣扎。 外面打得如火如荼,这时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响起,对Ken而言,就是丧钟。 鬼知道会不会是阿生的人来索命了。 他没搭理,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来人径自进来,尖细的高跟鞋清脆叩击地面,最终站定在他眼前。 Ken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闭着眼有心无力,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线。 “就这么被一个小屁孩吓到了?” Ken猛地扎起来,看到巧笑盈盈的秦吟,揉了好几遍眼睛,才反应过来:“秦总.......” 死而复生的狂喜跃然心底,像是有一挤强心针将他瞬间唤醒。 他上上下下逡巡了一圈,发现秦吟一点没有受伤的痕迹,眼底又有光了。 “秦总,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他重新打起精神,“我们现在该怎么做?Wind她.......” 秦吟今天红裙红唇,像团燃不尽的火,施施然坐到他对面,最美的脸却说着最狠的话,当即打断了他。 “Wind能来威胁你,就证明你已经是弃子了,别说这个局还有没有你的位置,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有你这个人都不好说。” 红唇开合间,溜出的每一个字都没温度,却是Ken唯一的救命稻草。 Ken很清楚,坐起来,已然恢复平静:“只要秦总能保我活着,我都听你的。” 秦吟托着腮,半仰着脸,露出一对上扬的猫眼,妖冶又蛊人,但细看就知道,眸光杀气腾腾。 “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 Ken自然是千百个愿意,“您说,只要能活着,我什么都会去做。” 秦吟打了个响指示意外面的人进来,萧盛迅速闪进来,摘下帽子。 Ken一看到这张脸就蔫了,不止是震惊,更多的是宿命般的泄气。 “想要活命,就四个字,弃暗投明,”秦吟缓缓起身,“这么多年做过些什么,都跟你的这位老熟人说说,或许他能保你一命。” “哦,不对,”秦吟临出门前想到什么,又回头补充了句,“应该说是叙叙旧,毕竟你有几斤几两他都很清楚,算起来他比你背后的人更想杀你,不过在你还愿意配合的时候,他一定有能力保你,说不定还能帮你争取减刑。” “牢里活着,还是野外求生,自己选吧。” Ken想到那些无声无息混进俱乐部要对秦吟下毒手的人,喉头发紧,整个人瘫软下来。 “好,我配合,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的,”Ken认命地盯着萧盛。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确实是早晚的。 56.绝境抢龙 等秦吟再次回到观众席,LTG的第二场比赛即将拉开帷幕。 这一段时间的训练,Wind虽算不上用心,但自从周京洄加入后两人免不得会在训练赛对上,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他的打法,所以在对付solo型中单上也多了心得。 上一场Wind拿了MVP,LTG大比分获胜,精彩双杀片段在大屏幕滚动播放。 台下的粉丝群情激昂,像是被打了鸡血般对她的呐喊和崇拜到了极致,于是愈发期待她第二场的大杀四方。 这时候换周京洄上场,无疑是将他架在火上烤,自他出现就是满场嘘声不断。 大屏幕上跳出对战双方队员的照片,有眼尖的粉丝认出是早前上了热搜,黑料满满的周京洄,谩骂声更是充斥整个场馆,甚至还有人往看台丢水瓶,幸好及时被保安制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反观周京洄,淡定地接上键盘,落座后自顾自悠哉哉调试。 一切准备就绪后,扭过身,只专注地盯着观众席偏僻的一角。 直到黑漆漆的座位上终于有了人影,才将视线重新挪回屏幕上。 他的神情轻松到几乎不着调,这也要怪他眉眼里自带的不羁和肆意,总能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 keke嘴角始终吟着坏笑,脑中重播着开赛前Wind的嘱咐,“以后所有要背锅的局都让Jing来。” 这可太和他的心意,早就想给他点教训,一直都苦于没有机会。 比赛开始,双方先进行BP,而后开始各自锁定英雄。 keke上来就秒锁了发条,场下一片寂静,反应过来才连连道歉:“我去,抱歉,点错了,第一把赢地太嗨没收住,Jing你没问题吧?你的发条不是练习赛玩得很溜,对手这么弱,随便打打都能赢。” 发条在这个版本被削弱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中单对线爆发依旧强势,但却走的是大后期,偏四保一体系,完全不是周京洄习惯的打法。 练习赛玩玩还可以,正式比赛却是够呛,再弱也是职业选手,不能轻敌。 他知道这是keke在借机报复,但对他而言,迎难而上是他活到这么大的日常。 “行啊,随便玩玩,”他一脸无所谓,这局怎么玩都会招黑,无所谓再多一点半点。 “keke,你真的过分了,这是正式比赛,不是让你故意报复的,比赛结束我会告诉吟姐,”冷夜咬牙切齿,鼠标捏到打滑。 keke耸耸肩,装无辜:“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到吟姐哪里我也是一句话,手滑。Jing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不相信Jing的实力吧,不会吧,你俩关系这么好,你居然看不起他,笑死我了。” “你.......”冷夜气到要站起来,被周京洄按回去。 上场前,Wind特意来警告他,想怎么玩随他,但这一局必须输。 要是不配合,就是永远的冷板凳,恐怕也会是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 局势转变,Ken倒牌,现在是Wind掌权,她自然是再次上任四把火,有一把必然是烧他。 一个刚被扶上山顶,既没坐稳,也没弄清局势的半吊子,周京洄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还松了口气,不需要像对待Ken这么谨慎,毕竟Ken的背后是周聿文。 况且他和秦吟有暗号,待秦吟回到观众席,就代表Ken那边都已经搞定,警报解除,今天的局他想怎么玩都行。 Wind越作,“死”得越快。 只不过,他还猜不到秦吟是怎么做到让局势逆转的,像Ken这样的败类会这么轻易低头? 他的余光瞥到那天在宾馆遇到的油腻男人没有同时回到座位,忽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大概率有让Ken倒戈的办法。 比赛开始,周京洄一路被对方压着打。 他不冒进,也不着急,慢慢迭装备,没有大招前淡定守塔补兵,一点不慌乱,偶尔还骚一把打断对方回程,故意假装配合打野上前几步试探,玩玩对方中单,卡一波经济。 二十分钟,冷夜和Cloud在下路杀疯了,时不时配合Lay的游走,不断扩大下路优势。 唯有keke和对方上路对线有些焦灼,对方上单耐心十足,还多番挑衅,keke没忍住,冲上去被对方打野反蹲,送了一血后装备起不来,经济落后,缩在塔前不敢动弹。 眼见冷夜一枝独秀,反观自己却被对面打野和上单压着打,他急了,朝Lay嚷着:“老累你特么来我这儿帮帮忙啊,没看到我快被搞死了。” Lay翻了个白眼,“你蹲塔下别乱秀就不会被抓,等你饮魔刀迭好了我再过来,现在过来个屁,陪你送死啊。” “艹,”keke大骂出声,气到砸鼠标。 Lay却淡定:“下路顺利推塔了,第二座塔皮也快掉了,这波结束我们去一波小龙,Jing,你装备怎么样?” 周京洄刚扭掉对方妖姬的钩子:“有大了,可以上,不过比较脆,怕有人蹲后,只能在外围poke。” 冷夜加快了清兵进度:“好,我清一波线,回去补装备然后大家龙区汇合,Lay你到中路帮Jing,妖姬刚从家里出来,时间正好” 待冷夜和Cloud在龙区布完视野,周京洄和Lay已经在周围草丛占好了有利位置。 对方意识到龙团在即,也纷纷赶来施加压力,一场走位的放风筝较量正式开始。 “keke,快传送,”冷夜急了。 虽然LTG四人占据有利地形,也卡住了龙区视野,但四打五终究冒着风险,在keke赶到前,四人走位依旧谨慎。 “来了来了,我这边磨一点塔皮,”keke不以为然。 冷夜当机立断,将火龙拽出来合力Could一齐开打。 剩下周京洄和Lay与对方五人殊死搏斗,血线掉得很快,但也稳稳守住了后方。 Lay难得骂人,“keke你大爷的,人呢。” 话音刚落,对方皇子开大跳进龙坑,定住了Lay和Cloud两人,而后双C毫不犹豫接上配合疯狂输出。 冷夜虽然逃脱,想试图切后排,但对方阵型太好,任冷夜左冲右突都无法找到合适的位置。 对方双C趁机打龙,火龙血条急速下降。 眼看龙要被抢,keke还在传送,众人都觉得这波要完,大势已去。 只见一直在龙坑上方徘徊的周京洄一个完美大招直接爆死对方中单和打野,冷夜顺势跟上一波,对方五人瞬间团灭。 观众们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LTG已经拿到了火龙,而周京洄的发条在被Cloud及时喂了口血后,保住了命,还拿到了二杀。 回家后立马迭住了法穿和大帽子,神装在手,已经不再是开场的脆皮。 绝境抢龙,还是削弱后的发条极限开大,这一波不仅场下观众看嗨了,连keke都目瞪口呆。 屏幕上在重播这波龙团的画面,配合现场导播的讲解,惟妙惟肖地在再现了周京洄发条的这一波极限操作。 现场一些原本对周京洄还有质疑和谩骂的观众,立马就转了话头,黑转路。 当然也有细心的骨灰级玩家发现周京洄的发条在拿到两个人后,剩下的经济都给到了冷夜和Lay。 虽然Wind的粉丝持续嘲讽,但路人们的议论的风向倒是渐渐被扭转了。 “这人居然是第一次上正式比赛,这手速这意识,真的绝了,怪不得敢秒锁发条,玩的就是心跳啊,绝绝子。” “但也不能因为个人主义,就忘记团队利益吧,我还是觉得上来锁发条的行为很自私.......” “哎,你怎么是他要求选的,万一是队里共同商量的呢?” “再看看吧,别着急,我觉得他打法蛮适合这个赛季的,听说还是路人王。” ....... 57.收网 自那波小龙团后,LTG势如破竹,打得对手毫无招架能力。 冷夜和周京洄都是神装在手,哪怕keke再想从中作梗,故意拖时间清线不参团,这局也是非赢不可。 两场碾压式的胜利虽迟但到,现场LTG的粉丝嗓子都要喊哑了,场内完全被LTG的灯牌海湮没,这般酣畅淋漓的回归才是他们期盼已久的LTG。 但对于LTG的所有参赛队员们而言,却个个都在强颜欢笑,大有暴风雨前的短暂祥和。 鞠躬下台后,冷夜走在最后,刀人的眼神藏不住。 周京洄刻意放缓脚步,半个肩膀挡在他前边,准备着随时阻挡冷夜突如其来的冲动。 但冷夜总还是在乎大局,一路上只是冷个脸,剩下就是一言不发。 但好景不长,刚回到休息室,冷夜扔下包就冲着keke的方向杀去了,拎起他的衣领一通咆哮:“你平时怎么荒唐我管不着,但这是比赛,你拿比赛开玩笑,对得起职业选手的身份么?你还配打职业么?” 面对冷夜的指控,keke丝毫不在乎,拍开他的手,还是那句话:“我就是激动手滑,都道过歉了,比赛也赢了,有必要这么揪着不放,无聊......” “都别说了,”Wind适时站出来圆场,将两人分开,站在中间当和事佬,“下次注意点。” “Ken哥呢,怎么不见了?”Cloud扫视了一圈没看到Ken,有点讶异平时对比赛最为在乎的Ken居然在这个时候玩消失、 “Ken哥有事先回去处理,Jing,你跟我出来下,”Wind不带感情地解释,视线却绕到周京洄身上,眼神刺骨,没有半点赢得比赛的喜悦,反倒是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看好戏的keke吹了个口哨,是个起哄的意思。 Cloud心思单纯,一向慢半拍,实在看不懂了,撞撞他:“这不是都赢了么,老大为什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keke拆了包软糖,眼神装忙,“我哪儿知道。” 冷夜嘲讽他:“你知道得还少了?” keke切了声,背过身玩手机,不想和冷夜争执。 人心鬼蜮,这会儿人人心里都有个小九九衡量着事态的发展,唯有周京洄心不在焉。 被点到名的他刚换回便服,一门心思想去找秦吟,被拦下了又不好当场发作,眉头蹙起,本就不好相与的气场陡然变得冷冽起来,在原地压了好一会儿的怒意。 Wind在门边等他,不耐烦地瞪了他好几眼。 才刚重拾队长的威仪,她一心只想着拿周京洄立威。 但她算计错了,周京洄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子都不怕,更不会受他威胁。 他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只会对秦吟服软。 周京洄擦身而过却先她一步出门,压根没拿正眼瞧她,声音不带温度:“五分钟。” Wind最看不惯他那副嚣张模样,企图当着众人的面下他的脸:“LTG不是你的个人陪衬,你要继续以这种态度对待比赛,身为队长我有权利禁你的赛。” “你已经浪费了一分钟,”周京洄大力推开门,被冷风灌了满怀。 “一分半。” 突如其来的潮湿阴冷扑面而来,将他原本暗哑的嗓音镀上了空灵外壳,掺杂着不可置疑的威慑力。 Wind眯起眼,狠狠摔了门,紧随其后出去。 先发难的,最后却被逼急了。 屋里的人除了keke都是一脸莫名,Cloud从没见过Wind这么生气,顾不上键盘的线缠在一处,扭头问冷夜:“队长到底怎么了?” 冷夜垂眸,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一向只观战不参与的Lay这时候倒是憋不住站出来说话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keke自然是听不惯了,站起来指着他:“你特么说谁呢?” Lay头也不抬:“谁急了就是说谁。” Wind堵着楼梯口不让周京洄走,他更烦了,“两分钟,有话快说。” Wind直截了当:“这场按照约定你该输的。” 周京洄轻轻挑眉:“哦,所以呢?” Wind正好找准机会放狠话:“我会禁你的赛,你接下里的冷板凳坐定了,等你哪天想明白,愿意背锅了,再来求我,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抹黑你,哦,恐怕不用我,只要我稍微透出一点料给我的粉丝,马上你就会被全网抨击。” 她以为周京洄会怕,多少人削尖了头想挤进职业战队,如今能挣到出场表现的机会一定是唯命是从。 据Ken所说,周京洄家庭条件普通,家人也不支持他走这条路,在启德是个刺头,黑料满身。 恐怕电竞是他唯一的出路,一旦这条路被堵死了,那他就无处可去。 她以为自己握住了周京洄的命脉,却不想周京洄只是轻笑着摇头,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侧身一躲,照样下楼。 “你别以为凭借个人solo实力就能出头,这是团队竞技,就算明年你想转会,只要我放出风声,没有队伍敢要你。” Wind朝着楼梯口大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只可惜周京洄充耳不闻,直接怪出了一楼侧门。 她没在周京洄眉眼中提取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怯懦,渐渐地,有些后怕起来。 无措间,她拨通了阿生的号码。 一连三通都是忙音,她慌了,急匆匆跑回休息室。 推开门,所有队员和工作人员都不见了,沙发上只有秦吟和一个穿着休闲服连帽衫的女人。 女人缩在一角,宽大的帽子遮挡了脸,看不清真容,Wind也就没在意。 倒是秦吟好端端地坐在休息室,神采奕奕的,一点不像刚受过伤。 Wind脑子嗡的一下,险些要炸了,飞速在脑中组织着各种解释的话语。 “吟......姐,你出院了,实在是太好了,”Wind发虚地笑着,“大家呢?怎么都走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休息室,现在诡异如斯,像座屠宰场。 此刻秦吟手中握着的也不是手机,像长鞭,拇指摩挲着,暗中蓄力,要对她抽出最狠的一计绝杀。 Wind偷偷吞咽着口水,慢慢踱步过去,带着试探和怀疑。 秦吟没搭理她,挺直脊背,端起手机盯着萧盛发来的一段段视频,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一静一动颇有艳丽油画美感。 “吟姐,你应该知道了吧,我们今天赢了.......”Wind试探着开口,企图打破僵持的气氛。 秦吟放下手机,静静看着她,笑而不语,眼波流转,温婉低回,却暗藏着看透一切的释然。 倒是旁边的女人先耐不住性子了,打了个哈欠,摘下帽子,幽幽开口,“带我来这儿干嘛?” 这声音Wind再熟悉不过,三魂六魄已然去掉一半,等看清女人的容貌,当场石化了。 女人肿胀的脸上伤痕累累,眼睛只剩下两道缝,像是受尽伤残洗礼的猪头肉,完全不是她记忆中清纯柔媚的样子。 女人见到Wind也是一怔,向秦吟头投去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很快反应过来,百无聊赖间又是一个哈欠,而后大大方方打招呼:“原来是小风。” “宁......宁?”Wind实在不敢认。 女人笑起来,那张脸更惊悚了:“对,我是。” “吟姐,这是怎么回事?”Wind的脑中已经完全错乱,分不清该先思索哪一头。 一直不肯出来和她见面的宁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秦吟将女人的手机丢给她,让她看完了自行消化。 58.是丧钟,也是救赎 Wind顺着女人的聊天记录一点点往下滑,在看到自己不过是花丛中一只毫不起眼的小蚂蚁后,彻底失了神魂,猩红着一双眼睛,质问女人:“你明明说过你最喜欢我,不会再跟任何人有来往,为什么要骗我?” 女人轻蔑地哼出声:“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能源源不断给我钱的都是我喜欢的。” “而且我又不是双,我喜欢男人,你有那玩意么,能满足我么?” “大家都是靠粉丝捧的,无非都是看上彼此身上光鲜亮丽的部分,我有必要为了你放弃整片森林么?” Wind已经泣不成声,心中像是被狠狠捅了几个血窟窿,血流干了,只剩下绝望。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就是个提款机,原本这份迷恋就来得虚无缥缈,自己只不过是个过客,但不甘和渴求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在脑中位自己构建了一片桃花源,美其名曰这是爱,实则不过是对现实生活的逃避和抵触。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破坏我的梦?”Wind哭哑了嗓子,只剩下呜咽,却还忍不住对着女人发泄。 “什么梦不梦的,”女人阴阳怪气地调侃,“大家都把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堆砌到网络世界里,塑造新的身份,伪装新的人生,无非就是为了解个闷,暂时逃避而已。那你现在见到我这副鬼样子了,你还能继续做梦么?我就是个千人骑的婊子,为了钱谁都可以,什么话都说得出,什么事都做得出,没有底线,没有自尊,你想陪我一起下地狱么?”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会的......”Wind跌坐回去,抱着自己颤抖的身子,满心满眼的排斥。 她痴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女人,她喜欢的宁宁年少时吃尽了生活的苦,但从不放弃理想,她多才多艺,美丽大方,坚韧温柔,视金钱如粪土,根本不是现在这副鬼模样。 女人又笑了,笑声尖利,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为了我?你早就没底线,没自尊了,好好的职业选手不做,你以为自己做了场美梦,其实不过是场噩梦。” “对,我是欺骗了你,利用了你,那后来呢,都是你自己的不甘和愚蠢,参与借贷骗局,打假赛,借刀杀人,这些又不是我挑唆你做的,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别赖到我头上。” “吟姐,对不起,对不起.......我.......”Wind深深地埋进臂弯里,恍若置身黑暗幽冥,没有前路,也没有退路。 秦吟将女人按回去,轻咳了声提醒,女人不再多言,翻了个白眼坐回去。 秦吟见火候差不多了,伸手将Wind扶住,只问她一句:“你是真的热爱电竞么?” Wind抬起一双哭红的眼,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自己都魔怔了。 秦吟告诉她:“跟着你的内心去找答案,抛开战队,粉丝,你痴迷的女网红,只遵循内心。” “我不敢去想,”Wind唇都发白了,她只是不敢去想自己的结果。 一步错,步步错,她已经离电竞越来越远了。 秦吟目光坚定:“把梦做到该做的地方会更有效果,比如承担责任,重头再来,又或者放弃不属于自己的梦想,去寻找新的赛道。” Wind能听懂她的话,但还是害怕,“吟姐,我会坐牢么?” “最差的都想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反过来说,为自己做错的事赎罪认错,得到应有的惩罚,两清了,以后不会再有噩梦,不会再有恐惧,难道不轻松么?”秦吟反问。 Wind的眼泪尚在眼眶打转,但已经无意识地点了下头。 没有噩梦,该有多好。 “这我有经验,惩罚都受了,真的会一身轻松。就像我刚才跟你把话说清了,你会不会恨我是你的事,但该做的我做了,要杀要剐随意,能活着就赎罪,不能活就算了解,哪条路不比继续堕落好?”女人适时探出个头,捋着干枯的发梢,装作不走心地附和着。 Wind脑中天人交战,还在懵懂间,秦吟将萧盛喊进来,告诉她:“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坦白告诉他,这个叔叔会帮助你,也会保护你。” “叔叔?我这么老么?”萧盛浑身不自在。 秦吟懒得理他,专心劝Wind,“梦终究都是梦,与其醒来一无所有,不如自己踏实去面对,会是堂受益匪浅的人生课。” Wind嗯了声,待看清秦吟宽慰的善意眼神后,鼓起勇气问出口:“吟姐,为什么还要帮我?我.......” 我明明帮着那些人差点害死了你...... 秦吟笑了笑,其实她也说不清,只是想了就顺其自然这么去做了。 曾经她和沙发上的这个女人最迷茫无助的时候,也不过就是Wind这个年纪,她太明白一盏明灯的重要性,将她们带向不同的彼岸。 秦吟扭头望向萧盛,难得对他笑得温柔,而后用当年他的原话回答Wind。 “我就是遵循本心,也没想这么多,救人就是救己,我也觉得很轻松。” 原来她都记得....... 萧盛听到了,眼神装忙,挠挠头,装不在乎地盯着脚背,心里溢出的暖意却直抵全身。 “谢谢吟姐,有缘......再见,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还有这么多烂摊子。” “没事,以后都会好的。” 萧盛让人带走了Wind,自己却留在门外守着。 Wind三步一回头着泪眼婆娑,这让萧盛想到了秦吟,把她从海里救起的那年似乎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 只不过那时的秦吟一滴泪都不流,一句话也不说,死气沉沉得像是把自己提前锁进了棺材,不留生机。 想到这儿,他倒是眼前先模糊起来,说不清是不舍还是心疼占比更多。 但他不会允许自己沉溺在感伤太久,伤情会让人脆弱,而他生活的世界不允许脆弱,因为脆弱会让人自取灭亡,于是很快回过神来。 Wind只是个被惯坏的小孩,知道或者参与的也不过皮毛,里头这位才是重要人证,他必须亲自看管。 眼见着门被带上,女人又坐回沙发一角,蜷缩起来,一点都不怵,反倒是自得其乐地玩着帽子。 秦吟也不看她,两人之间久久没人开口。 几分钟后,还是女人憋不住了,突然喊她,“岑玥,我欠你和爸爸的虽然还不清,但现在你也该满意了,我活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就是报应。” 女人站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放心,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不会让那个恶魔好过。要是你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也可以把我送去缅州,大不了跟他一起死。” 秦吟心里没有半点涟漪,只是纠正她,“我叫秦吟。” 女人嗤笑:“好,你值得有新的人生,但我只是岑柠,我赎我的罪,你赚你的钱。” 萧盛敲了下门提醒,秦吟猜是大赛组委会那儿有了消息,起身离开。 带她渐渐走远,女人才绷不住,对着背影暗自流泪。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当眼泪渗出眼角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原来还记得流泪的感觉。 “姐姐,对不起。” 她说得很轻,刚走到门边的秦吟定住了脚步,仅仅几秒的驻足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见了,你不爱听我也得说,”女人像是自言自语,眼泪鼻涕一起流。 萧盛进来,给她带上手铐。 女人从始至终都十分配合,只问他:“这些年她过得还好么?” 萧盛隐忍着没回答,扣上手铐的时候却还是动了气,手铐的毛边刺进了女人手腕地伤口。 旧伤填新伤,女人痛地嘶了声,但她知道这点皮肉痛远不及锥心的痛来得剧烈。 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还能清晰记得那些被洒在学校各处的淫秽照片里那个不堪的自己。 对,那些都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善良又优秀的姐姐,那些肮脏下贱的事只有她做得出来。 就为了追求过气的电竞选手Ken,她和Wind一样,颠倒是非,善念抽离,偷走了姐姐的身份证,拍下了那些照片...... 而后物是人非,家破人亡,她堕落至今,成为玩物,沦为赚钱的工具,直到三年前秦吟借用榜三大哥的身份联系上她。 于她而言,是丧钟,也是救赎。 她知道了周聿文这个恶魔是诱导她堕落的源头,重新有了盼头。 59.放长线钓大鱼 秦吟跟着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来到贵宾休息室,大赛国内外组委会的高层都已经恭候多时。 休息室的气氛充斥着惴惴不安,中文和英文夹杂的争执不断,所有人的眉宇间都刻上了浓浓的焦虑,待等到秦吟出现才逐渐平缓下来。 国内赛事组委会的会长陈荣先一步过来和秦吟打招呼,自从秦吟在赛前提供了涉嫌打假赛的证据和相关人员名单,组委会就已经紧锣密鼓地准备开展秘密调查。 为了不打草惊蛇,同时不影响游戏和大赛的声誉,整个调查都在暗中进行,连同一些相关高层也被时刻监控,只不过背后的阻力始终都在,调查进行得坎坎坷坷。 上边有人施压,暗示陈荣点到为止,再往下查新区的场馆将不再对LOL未来的比赛开放。 秦吟提供的证据又被认定为私下取证,不具法律效应,组委会内众说纷纭,没人敢跳出来担责任。 这烫手的山芋,陈荣接也不是,抛也不是,直到近几个月拳头公司的高层介入,才算硬气几分。 陈荣和秦吟是在宋铭的私人品酒会认识的,宋铭对秦吟推心置腹,简直就是当救命恩人一般高高捧起,陈荣自然不敢怠慢,明着附和,暗里却不放在心上。 直到秦吟拿出了自己手里的筹码,他才一点点反应过来,原来打从一开始秦吟是冲着他来的。 作为组委会会长,陈荣对晋级赛幕后的暗场,并不是完全不知强,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翻到台面上全当不清楚,但秦吟却行事狠辣,不仅参与其中,还把那些暗场子明晃晃地摆到了台面上,逼得他不得不重视。 刚开始,他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秦吟却早早地捏住了他的痛楚,让他不得不全权插手。 但陈荣也留了一手,提前把话说透了,秦吟必须合理合法地参与其中,并找到关键性的人证物证,否则他也爱莫能助。 索性秦吟不负众望,拿下了关键性人物Ken,这才让一切黑暗现实都顺利浮出水面。 陈荣介绍拳头公司新上任的副总裁和秦吟相识,两人友好握手后,副总裁不住向秦吟道谢,感谢她慷慨提供线索,否则对整个公司和比赛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寒暄了一通,也确认了后续的处理方案,待送走了总部高层后,陈荣留下秦吟说话。 陈荣有一双精明的小眯眼,看人看事都毒,一针见血,行事作风也果决,但却是个笑面虎,兜里还总揣着块手帕,时不时拿出来擦拭额间,看着温和胆小,一点没有侵略性,所以总能左右逢源。 这一遭下来,也算九死一生,虽然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但他也知道早晚会来这么一出,连连感慨:“终于这块大石头是落地了,有副总裁施压,后头的赛事都不会再有猫腻了。” 秦吟识相,知道是为难他了,略带歉意地欠了欠身,“谢谢陈会长,这次真的麻烦您了。” 陈荣苦笑着揶揄:“秦总可是给我找了口好大的锅,只怕过几天该有人要找我麻烦了。不过早晚的,我不闻不问,不代表不知道后头的曲折,现在能这么妥善处理,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然以后未必闹大了我连饭碗都保不住。” 秦吟领情,再次郑重道谢:“谢谢您帮我担下这次压力,也让LTG还有继续参赛的资格,承诺您的那块帝王绿,我一定会帮您找到,品质一定高于您看中的那块。” 陈荣又擦了把汗,笑得脸上起了褶子,“好,我很期待,不过秦总,我一直有个疑问。” “您说。” “你花了这么多心思,不昔自己背上这么多罪责撬动大赛后的暗场,最后却把好不容易整合的LTG拱手让给宋总,这么一圈下来,可真是赔得血本无归啊,这可不像一个生意人的行事风格。” 陈荣问得直白,也想好了秦吟大概会插科打诨,不曾想秦吟竟然舍得吐露几分。 “陈会长说笑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其实本质还是生意人风格。” 陈荣当下一惊,有种不详的预感漫过心头,方才准备戴上眼镜好好打量秦吟。 秦吟却微微颔首,退开一步,“失陪了陈会长,宋总晚上还有酒会,我先走了,这边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您随时联系我。” 陈荣点点头,笑得眼睛直接眯成了缝,客气送她出门。 秦吟的背影刚消失在视野中,陈荣的手机屏亮了亮,他敏锐的神经再次被调动起来,隔了好久才缓缓接起来,“老朋友,对不住了,老外那边来查,我也是没办法。” 电话那头的周聿文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没关系,陈老弟,你也不容易,两头难做人,我也不为难你,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个名字。” “老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陈荣闻之愕然,企图打哈哈混过去,“什么名字?老哥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周聿文的口吻却是毋庸置疑,“暗中搜集证据的人。” 陈荣早有准备,轻笑了声,“哟,这可就是您的家务事了,我不好多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周聿文尽可能抑制住怒意,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陈荣对着黑漆漆的屏幕啐了一口,“呸,老子又不是帮你擦屁股的。” 60.动词的睡 秦吟这一天可谓是连着转场,半点喘息的功夫都没挣到,出了比赛场馆第一时间直奔宋铭的酒会。 这会儿刚过下班高峰期,雨势小了,却始终淅淅沥沥,气温骤降,夜黑如墨,车窗上糊了层雾气,阻绝了外头的一切喧嚣。 秦吟难得安静一会儿,正准备打开粉盒补妆,Alin的电话追过来,告诉她队里一切正常,冷夜已经能独当一面,Ken和Wind的消失也暂时无人起疑,秦吟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临挂电话前,Alin犹豫着吞吞吐吐,秦吟听出来了,问她:“还有什么事?” Alin支支吾吾:“就是......就是Jing不见了,比赛结束后到处都联系不上他,需要我派人去找找么?” 秦吟看破不说破:“不用,随便他,溜达够了自己会回来的。” Alin悻悻挂了电话,回头复述给冷夜。 冷夜明白了,也安心了,这就意味着周京洄和秦吟待在一起。 宋铭的酒会在市中心的悦榕庄,刚开业的超五星酒店顶配,致力于打造隐匿在浮华中的一片净土。 酒店背后的股东是某上层太太,宋铭不过就是来捧个场,顺便将自己名下酒庄的新品推出来展销。 秦吟是来还债的,也是来凑数的,不熟的面孔在这种场合实在不吃香,倒也少了点推杯换盏的麻烦。 她不谈项目,也不扩充人脉,只等着把债清了就能彻底解放。 宋铭早就瞥见了秦吟进场,小声吩咐助理不能怠慢,处理完手头的重要洽谈才端着酒杯往秦吟的方向走。 就这会功夫,秦吟已经赶走了好几波企图搭讪的富二代,正无所事事着小酌怡情。 披肩滑落,露出一席红裙裹着羊脂白玉,分明是曼妙性感,姿容胜雪,却偏偏坐在吧台独酌,背影寂寥。 宋铭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然灌下了四五杯,颊上绯红,但意识清楚,口齿伶俐。 “Cheers,看来秦总今天大获全胜,恭喜了!”宋铭和她碰了碰杯。 秦总抬起一双朦胧魅惑的电眼,努力提起精神,跟着抿了口,“宋总的新品醇香回甘,确实是上等品,也希望宋总好好照顾队里那帮小朋友。” “一定,”宋铭郑重承诺,“我虽然不是什么经商奇才,偶尔也容易看走眼,损失点生意,但对自己看中的板块还是志在必得的,一定不会辜负秦总。不过我很好奇,秦总怎么就能断定我会接受这种形式的补偿。” 秦吟巧笑嫣嫣:“宋总多次不惜血本参与竞标西区那块地说明对游戏和电竞这块本来就很感兴趣,只是入行太晚,没来得及分到一杯羹。后来有了契机,本想借助聿文的项目曲线进入赛道,但却被坑了,那么现在这个机会您一定不会放过。” “国内排名前五的战队已经基本被大资本垄断,剩下的也几乎是由多家资本合力维持,没有参与的空间。唯有LTG,在被我接手重整后,剔除了原有的资方,只要您接手,就是唯一的控股人。” “政府对亲自参与电竞经营的资方是有扶持和优渥资助的,对于您后续进驻西区的娱乐影视一体化园区有决定性作用,所以这个补偿方式,您一定满意。” 宋铭听完,有钦佩也有惋惜:“原来秦总早都探过我的底了,厉害。不过你真的舍得为了个落跑的混蛋搭上整个俱乐部?” 秦吟笑而不语,宋铭明白了,冲她举了举酒杯,不管她最终的目的为何,都含了祝福的意思。 秦吟踉跄起身,宋铭虚扶了一把,招呼助理过来照顾:“顶楼准备了套房,秦总不嫌弃的话可以今晚在悦榕庄休息,这是我的助理小雨,您有需要随时招呼她。” 秦吟点点头,“谢谢宋总安排,那我就不客气了。” 助理上前扶住秦吟,“秦总这边请,我带您去办理入住。” 助理帮秦吟领了房卡后一路将她扶到电梯口,挡住电梯门,先请她进去,没想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前,不知从哪儿闪现出一道人影,先一步拽着秦吟挤进了电梯。 助理吓到失神,却被秦吟一句话轻松打发了:“没关系,是熟人,你去忙吧。” 电梯门飞速关上,助理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位不速之客的脸,但既然秦吟这么说了,也就不再纠结。 秦吟被堵在电梯一角,原本已近乎失焦的视线明明暗暗闪个不停,对着虚晃的人影只会傻笑。 她很少这么放纵自己,只不过今天高兴,她不在乎。 可立在她对面的周京洄却一身的戾气,黑碎的刘海垂耷下来,盖住眼帘,扶住她手臂的指节再用力几分就会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指痕。 他兜兜转转跟了她一整个晚上,眼见着源源不断的男人无一不是用赤裸坦白的眼神打量她,甚至有人找死一般坐到她身边大肆攀谈。 他不爽,妒火中烧,甚至是要爆炸了。 哪怕到这一刻,他就站在她面前,将她堵得毫无退路,他都平静不下来。 她眼神都是飘的,眼底自始至终都没有他。 周京洄不想看她这么笑,麻木又苦涩,下意识搂紧她,企图将她拉回这个世界。 “你是谁?”秦吟有点懵了,舌头打结,刚才意识还在线,这会儿被搂到喘不过气,神智就飘了,本就因为酒劲要烧起来的体温这会直接被推上了沸点。 “你觉得还能是谁?”周京洄咬牙切齿。 秦吟咯咯笑着,放低了声音,“哦,小混蛋。” 周京洄放开她,不明所以,“什么?你说谁?” 他以为秦吟在喊别人的名字,喉咙口像是卡了刺,掐她的手当即上了劲。 秦吟吃痛,皱了下眉,但抵不住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废力支起软懒的身子,抬手去捏他的脸:“你成年了么?” “早成年了,”周京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认真回答一个醉鬼。 但接下来秦吟的回答却让他一点不后悔了。 她支支吾吾的,每个字清晰地送进他耳膜,“哦,那......能陪我......睡觉了。” 周京洄要被她玩死了,每个字都在戳他的命门,他怎么能受得住,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哪种睡?”他一把扶住她的腰,不让她往下掉,还将她推向自己,拿下面隐隐抬头的宝贝蹭她。 秦吟伸手,隔着裤头探了下尺寸,皱了皱眉头,别开头去。 艹,周京洄在心里骂了一句,从被调戏的雀跃,转向被嫌弃的悲凉,正准备将她扶起来问清楚。 秦吟又开口了,还夹了怒音,“动词的睡,不懂么?你这么大的玩意白长了。” 这下换周京洄哭笑不得了,他没见过人耍酒疯也能耍得这么蛊人的。 “你确定?今晚要我陪睡?”他俯在她耳边小声求证。 秦吟瞪大眼睛,指了指电梯门,“那不然,我换别人?” 正好电梯到了,周京洄二话不说将她扛着进了房间。 她是真懂怎么气他。 61.因为喜欢,所以克制(微h) 想定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周京洄,真等置身于螺旋式盘旋而上水晶吊灯下,正对着三百六十度如梦似幻的港城夜景,才体味到六神无主的茫然。 因为渺小,因为自卑,都是出于困兽的本能。 秦吟呜咽着不知在念叨什么,看着不清醒,不理智,也没有防备心,卸下了一切高高在上伪装,任由他摆弄,就剩下一张嘴,尽说些让他失控的话。 她的反常让周京洄担心。 他把秦吟安置在沙发一角,问她:“哪儿不舒服?” 秦吟软懒地瘫倒着,像某种软体动物,没骨头,有脾气,只知道拼命摇头。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似笑非笑着撩人心怀。 周京洄又问:“想吐么?” 没等到回答又开始自言自语:“得弄条热毛巾.......” 秦吟皱了下眉,重复摇头的动作,待他又要开口吻废话的时候,提前攥住他的手,抬起头,琥珀般清亮的双眸氲着笑意,“你要是再问,我就得继续摇头,继续摇头就会想吐,抬头也会想吐。” 转而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要不你坐下来和我说话?” 软糯的咬字,配上暧昧流转的眼波,周京洄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岌岌可危。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烂人,俯下身和她平视,本意是试探,但看着怒目切齿的更像是威胁:“秦吟,你别玩我?” 他想说自己定力有限,天生就不是什么善茬,逼急了真会不顾一切。 “玩你?”秦吟才不管眼前人是个什么脾气,越玩越起劲,带着微醺酒气的温热气息附着在他的鼻尖,逗留片刻又骤然溜走。 “这才叫玩。”最后一个尾音滑走,圈住他的脖颈往下压,兀自吻了上去。 她是清醒的,那点酒根本不能醉人,但眼前人可以。 她慢慢闭上眼,用舌尖去描摹他柔软又清甜的唇,浅浅淡淡橘子味的逗留齿尖,是她最喜欢的棒棒糖口味。 她很坏,浅尝即止,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明明知道眼前人不禁挑逗就会浑身僵硬,还不停止这场危险游戏,顺着他的薄唇直达喉结。 凉丝丝,湿漉漉的舔上一口,再流连一阵,就是不深入。 她的吻技杂乱无章,所过之处却是心火燎原。 周京洄忘记了吞咽和呼吸,硬地很彻底,被这股反常又凌乱的缠绵勾出了从未有过的煎熬。 秦吟感受到了,伸手攀进裤沿,微凉的指尖触到发烫的腹肌线条件反射地轻微打颤。 周京洄又胀又硬,身上也敏感得不行,但他不喜欢不明不白地占有,抓着她的手暂停旖旎,冷冷开口:“秦吟,我是谁?” 他不需要问她愿不愿意,只想确定这一刻她眼底和心里的人是自己,因为这才是通关文牒。 他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找她湿漉漉的眼底拼命找寻自己的踪迹。 哪怕在只有那么一点点,他都觉得知足。 “你是那个曾经说过要我求你的小混蛋,”秦吟沙哑的嗓音魅惑到了极致,俯在他身上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避轻就重,“现在我求你了,你敢么?” 当初的一句狠话,轻松就被扭转成调情的试探,这比原本的答案更刺激。 周京洄玩不过她,升腾着怒意的眉眼一点点变色,被封印在眉心紧紧锁起的欲念被尽数调动。 哪怕明知道她是借着酒劲发疯,也控制不住着丢盔弃甲。 周京洄不用回答,一贯只用行动说话,直接将她从沙发上端着掫起,秦吟自然而然双腿岔开缠上了他的腰际。 他臂力惊人,单手维持住这个姿势,另一只手将衣服掀起咬住,直接剥离,没有多余的动作和矫情的情话,就让欲望坦白又赤裸地流露。 一副好皮囊,又妖又危险,但配一身线条匀称的肌肉和错落凌乱的旧伤,霸气十足,安全感爆棚,险些让人忽略了他才不过是个高中生。 秦吟只肖搂住他的脖子,一点都不担心会往下掉。 她怕是被真假象结合的迷惘啃舐了心扉,不然怎么会颠倒了神魂,连这小混蛋脱个衣服都能叫她小鹿乱撞。 但她还是不忘使坏,水蛇般灵活的手指已然触到了他青筋凸起物件上。 她清楚记得自己以前是既排斥又恶心,但好像对象是眼前这个小混蛋,她反而多了几分好奇的试探。 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光是将听过看过的信息汇总,她完全可以总结眼前这烫到硌手的尺寸能把她干废。 要试就试最好的,她从来不是个扭捏的人。 两人隔着裤子的私密部位贴到严丝合缝,周京洄快要被烧干了,含住她的唇瓣,吮吸着,嗓子哑着:“再求我一次?” 秦吟勾勾唇:“好话不说第二次。” 周京洄绕过了大床,直奔浴室,将她放在宽大的洗手台上,撑开手臂,问她:“洗澡么?” 大理石的凉意渗入腿根,秦吟皱着眉扭开头:“小朋友,你事情好多。” 周京洄最烦听她叫自己小朋友,仅剩的耐心消磨殆尽,洗干净手后,重新抱起她,“最后一个问题,做过么?” 秦吟咬咬唇,声音细若蚊吟:“没有。” 周京洄微不可查地眉头耸起,没来由地紧张,眼神飘忽。 秦吟细心地捕捉到了,反问他:“你也没有?” “艹,”周京洄低咒出声,“把也字去掉。” 他只是看起来混蛋,但这方面绝对不乱来。 秦吟俯在他颈上,笑地脊背乱颤:“行,为我守身如玉,我喜欢。” 笑完了,在他的唇上亲了下,“会意外么?我也没有经验。” “无所谓,”周京洄狠狠吻回去,“正好谁也别嫌弃谁。” 他不介意,只会嫉妒,发了疯的嫉妒。 但她说自己没有经验,他又开始手忙脚乱。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犹犹豫豫,怕东怕西,秦吟到底是解药还是毒药,他永远分不清。 “你不用太小心,我喜欢粗鲁的,”秦吟紧紧将自己的身体贴上去。 “好,那别后悔,”周京洄细长的指骨顺着她的脊柱往下延伸,掀开裙底,拨开底裤,沾了点她不知何时渗出的湿润,动作很轻地摩挲打转。 起先他还找不准位置,但随着慢慢揉搓,有枚小核顽固挺立,剩下的就无师自通了。 这感觉好奇怪。 秦吟闭上眼睛,搂着他的脖子,整幅身子抑制不住地往上躲,被他拽回来,在穴口匍匐已久的指尖一寸寸探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撞开层层束缚游离期间,紧窄的甬道里仿佛有一股不受控的力紧紧咬合着,吸吮着,直至整根手指被完全吸入。 秦吟闭着眼小声哼哼,被某种怪异的酥麻感包围,指甲深深扎进他的发丝,胡乱揉搓。 周京洄被她揉得头皮发麻,又试着放进一根手指,模仿着性器交合的起伏抽插,并不断往里抠送,努力去寻觅那片未经人事的秘密领域。 他听陈放那群人描述过,反复刺激那块葡萄块大小的褶皱区域会让女人舒服。 事实证明他一定是找对了,秦吟分开缠绕的双腿禁不住地打颤。 柔软的腰线忽挺忽陷,花壶里挤出的湿滑体液洋洋洒洒溢出,咕叽作响,淫旎又动听。 秦吟耐不住这股愈演愈烈的酸麻,瞳孔剧烈震动起伏,腹腔内似有一股横冲直撞的乱流愈演愈烈,就要爆发,来自于未知的惊慌叫她惊惧,末了只能半求饶着:“唔,别......别弄了......” 周京洄充耳不闻,反而加快了手速。 秦吟从没被开发过,耐受性有限,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只记得那股上头的血液直涌向脑门,等再回流至小腹,最终承载不住,决堤泄洪般倾巢而出,滚烫的酥麻感顺着开合的蚌口直达全身。 她仰起头,喊不出声,只感觉到一股热浪淌过了腿根,濡湿了她的裙摆。 周京洄在她到的时候强行吻住她,炽热的舌尖翻搅弄着津液,将她不好意思藏在齿尖的娇喘都寻觅出来。 他喜欢看她不被遮掩的淫糜只对他一个人绽放。 等秦吟的意识回归,眼前的人早已被原始欲望镀了层浑浊滤镜。 周京洄拿自己高高挺立的宝贝蹭她的穴口,裤头上湿了一圈,分不清是谁的水。 光是这么蹭开一点,秦吟就紧张到脚趾蜷起,本能后怕,这不是契合的尺寸,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以为周京洄该是忍久了,以他的性子一定是长驱直入,但他却迟迟不动作,只是抓着她的手去摸。 他知道她没经验,就带着她学着套弄,叫她来回抚平那不断凸起的茎身。 每每蹭过铃口,他都会低吟出声,好看的眉眼更欲了,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一股脑喷洒在她手心,她才觉着手酸,虎口都快蹭破皮了。 秦吟不知道他在克制些什么,问得直接:“不做么?” 周京洄当然想,快想疯了,最终只是咬咬牙,吐出两个字:“没套。” 他每天都在想,但就是没想过这一天真的会到。 秦吟笑他也有怂的时候,故意逗他:“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小朋友,你还太嫩了。” “别再叫我小朋友,”周京洄恶狠狠反驳,“信不信我来强的?” “你会么?”秦吟斜着头问,看好戏的意思很明显。 天知道他有多想,周京洄胸膛起伏,涣散的眼神重新汇聚起来,佯装耍狠,“你再玩我,我就会。” 可到底他也没有继续,他的嘴硬,宝贝硬,但心比什么都软。 秦吟知道他变了。因为喜欢,所以克制。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劣,用这种方式强行偿还。 但她的字典里没有后悔,只有取舍。 她将他的脸掰过来,很认真的告诉他:“我买了,有一整盒,今晚都是你的。” 周京洄原本半张脸都没入阴影,听到她的话,眼底那抹亮色光彩湛湛,但转而又被更深的黑暗侵蚀,喉间似有万马奔鸣,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他真希望这时候自己是个蠢笨的,不会思考,不需要分辩,就不会意识到今晚的一切都是秦吟精心设计的局。 但他甘之如饴,也欣赏接受,因为他早就疯到底了。 他记得妈妈最喜欢的那本书里,有一句话被她反复诵念,大概意思是如果人们将在罪恶中相爱,就应该爱到骨节都嘎嘎发响。这大概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激烈又不知所措,所以只能用尽全力。 62.疼就咬我(h) 秦吟被轻放在床沿边,翻个身就陷落进一片纯白的柔软丛。 缎面红裙包裹着细软的腰肢,一扭一塌,似皑皑白雪中一点俏丽的殷红,绚丽又妖冶。 单是余光带到一眼,都是大火烹煮的躁动。 周京洄强忍着小腹的灼烧炙热来到客厅,翻出她手包里的套,攥在手心,抬脚前瞥见边几上的酒瓶,写着威士忌,凭感觉倒了小半杯,还加了冰块。 冰块没入酒体,劈啪作响,随着他摇晃的杯沿的幅度碰撞出银铃般的碎响。 待他返回,秦吟已经自己脱干净了,还关了灯,玉体横陈,静静在床上等他。 她不紧张,黑暗降低了视觉的慌乱,却无限放大了触感的敏锐。 稀稀疏疏的响动间,床尾塌陷,落在她眼里的只剩下一对皎皎无暇的眸子,清亮,动情,每一分情绪都跃入眼底,清晰可见。 她心若擂鼓,不知道先到来的会是疼痛还是苏爽。 原来失去主动权是这么的不安和刺激。 但她来不及进一步思考,唇上一凉,混着麦芽香纯的威士忌被缓缓渡进口腔,高浓度的热辣酒劲混着冰块的刺骨,还有少年唇齿间的清甜气息一并灌入,瞬间冲淡了她的顾虑。 酒能壮胆,也能麻痹神经。 不得不说小混蛋真的很会。 周京洄所有行为全部出自本能,他可以硬来,但更希望这是一次能让彼此刻骨铭心的欢爱。 他想让自己显得成熟,于是极尽耐心。 长舌卷着冰块从她的唇齿撤出后,顺着细腻纤细的脖颈,一路下滑,密密匝匝的吻搅弄着冰与火的禁忌刺激,最终流连在她凹陷的锁骨。 就像他们曾经的关系,恶毒后妈和继子,本该势如水火,两不相容,现在却情不自禁地交颈缠绵,肌肤相亲。 他们都是身陷囹圄的野兽,唯有刺激才能激活刺激。 秦吟连连扭动打颤,冷热交替的往复使得她浑身敏感渗汗,齿尖溢出细细的轻吟。 冰块停在乳尖,周京洄叼住凸起的乳粒,勾着冰块绕圈打转,尝到甜头的他还不忘咬噬逗弄。 狡猾的舌尖居无定所,找不到规律,秦吟抑制不住地嘤咛出声,伸手去推他,乳波起伏,喘不匀气,也发不出声,更像是欲拒还迎。 待冰块在嘴里消融,周京洄也等不及了,掏出胀大了一圈的宝贝,对准了,蹭开一点蚌口,凑到她耳边,清楚地告诉她:“我不会温柔的,要是疼就咬我。” 秦吟很轻地嗯了声,但嘴还是坏:“要是不疼,我才该咬你。” 周京洄额角的青筋暴起,不打招呼直接整根侵入。 “艹,”这下换秦吟骂人了,但狠话是她放的,她只能忍着。 刚才的前戏她以为自己够湿了,但也由不得他硬来,光是小幅度地动上几下,都叫她冷汗直冒,一紧张,下边的小嘴咬得更紧。 周京洄无奈,俯下头吻她,又重复一遍:“疼就咬我。” 他不懂什么温存,只说最实在的。 这回秦吟不跟他客气了,发了狠似的咬上他的肩头,背脊也渗出的细汗渗过他的指尖。 但她倔,就是不叫唤。 周京洄心疼了,退出一半,只在穴口摩挲。 他也痛,她下意识一夹,差点把他夹射,但终究爽比痛多。 他尝试吻遍她的全身,企图缓解她的紧张,待她渐渐能适应才不着痕迹地渐渐往最深最紧处钻。 几个小幅度地抽插来回后,裹了蜜汁的茎身不再被推拒门外。 他感觉到那深不见底的甬道内壁正紧紧咬合,吸吮着,要将他吞没,像个致命黑洞,于是愈发卖力抽送,一次比一次深入。 燥热由脚趾蔓延,直抵下腹,秦吟浑身的冷汗奇迹般退散,随着他颠弄的起伏,如同置身一波波的翻腾的海潮间浮浮沉沉。 不知何时已经从起初的钻心痛到飘飘然,又进化出新的姿态,扭着腰配合。 她开始放纵自己喊出声,是骚还是浪都无暇顾及,水也越流越多,潺潺黏黏,濡湿了床单。 关于她的每一帧表情和反应都能激得刚开了荤的周京洄头皮发麻,他像上了发条般发狠,就着野兽本能,张开十指,掐住她的腰发疯似的冲刺,将那汪原本清澈的泉眼搅地天翻地覆。 他觉得不尽兴,将她翻了个身,再次没入,这一次进地更狠也更深,开始漫无目的地征伐。 待他发现后入会让秦吟更敏感地浪叫后,愈发迫不及待,只想用尽全力去撞到她登顶,直至灵肉分离。 最好登顶的同时能将一个念头植入她的每一个细胞,他们的下体本就该长在一起,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底都理应链接着彼此最深层的情欲。 但终究两人都是第一次,秦吟的体力比不得青春期的少年。 高频的抽插让她很快体力耗尽,一波波密集的高潮后浑身瘫软,只能任由周京洄换着姿势,换着角度。 她像被野兽一口吞入腹中的猎物,失去了主导,失去了意识,全凭快感支配。 直到一股热潮隔着套子喷涌而出,周京洄冗长的第一次才算结束,而他也才只是稍稍夹带了一点喘息,体力还剩七分。 秦吟已经累得四肢都要报废了,穴口外翻,红肿着,酸麻感明显。 周京洄拿被子裹她,被她推开,想抱她去洗澡,她也不肯,两具身体依旧保持交缠着黏在一起。 但她这么抱着,周京洄很快就又起了反应。 他知道自己刚才做狠了,不敢造次,吻了吻她的眉间,柔下声:“我去冲个凉。” 秦吟的眼睛半睁不睁,“忍着。” 她这么说,周京洄就真不动了。 他都吃到了,让他怎么样都行。 他侧过身,枕着手臂,就着窗帘缝里溜进来的一点微弱月光凝望她的睡颜,刚冷下来的黑眸重新挂起柔情。 她的美原本就不局限于风情和狠厉,是淬了剧毒的雪莲,长在峭壁悬崖,清冷孤傲,越想得到就离得越远,朦胧间更具吸引力,但对他而言却近在咫尺了。 秦吟一点都不困,就是累,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只想听听这一遭激情后,这个得逞的小混蛋会说点什么。 周京洄知道她醒着,怎么都看不够,像只餍足的大型犬,搂着她不肯放。 脑子空空如也,根本不想说话,就想这么看着她,生怕一个眨眼她就跑了。 63.反客为主 周京洄疯,秦吟却不会跟着疯。 刚才的一切都不是今晚的重头戏,激情退却后的一点点倦带不走秦吟的清醒,她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不得不破坏气氛。 “比想象中爽么?”哪怕累得直不起腰,她还要打起精神应对。 这话本该是由周京洄问出口,从她嘴里说出,冰冷异常,就像是完成任务后的确认。 他不擅长甜言蜜语,只说自身感受:“只有跟喜欢的人做才会爽。” “那你喜欢我什么?”秦吟又问。 周京洄凑近她鼻尖,说得直截了当,“喜欢你心狠又绝情。” 秦吟咂嘴:“知道我是这么个人还喜欢,作死么?” “我乐意,而且我分得清真狠和假狠。” 秦吟不信他分得清:“有什么区别?” 周京洄幽幽开口:“真狠的人利用别人,假狠的人利用自己。” 可惜他和她一样清醒,确保自己不会被激怒的同时每个回答都严丝合缝。 秦吟企图从他怀里挣脱,周京洄就这么紧紧钳制住,不允许她逃避,偏要她待在专属于自己的领域,共享鼻息。 “你别以为撂几句狠话我就会知难而退了,我跟别人长大的环境不一样,从小就是被吓大的。” 最悲凉的过往,用最平静的口吻说出,周京洄算是下了血本。 秦吟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了水漂,她知道自己唬不到他了。 这小混蛋不仅早熟,还早慧。 “你从小到大喜欢过女孩么?”她只是好奇。 “没有,”周京洄没有半秒的迟疑。 “那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的不是男人,或者对我不是一时兴起,虽然暂时看起来我们目标一致,但同病相怜不是喜欢,可能只是互相利用过后依赖的假象。” 周京洄摸了摸她的脸,“我很确定至今为止唯一让我有生理冲动的只有你。” 他像是自嘲般自言自语:“在潮汐遇到你那次,我其实已经住了一个月,我兄弟陈放之前不知道从哪儿给我找了一堆女的,都被我赶走了。他也觉得我有点问题,所以特意来测试的,总觉得我那方面有问题。” 秦吟眯起眼睛,凑近了点:“真没看得上眼的?” 周京洄低笑了声:“除了你以外,还真没有过,以前我很排斥这种事,觉得自己可能会禁欲一辈子。” 秦吟不屑:“你才活了多久,别说一辈子的事。” 周京洄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别总拿年纪说事,有些事越年纪长了反顾虑太多反而看不透本质。” “你.......”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秦吟忍不住想问。 “还想知道关于我的过去,那得拿你的故事交换,”周京洄立马截住了她的话头,循循善诱着端出谈判的架势。 “比如,”停顿的间隙,他的指尖从她耳根滑到脊背,顺着她那条缝合技术明显不佳的蜿蜒疤痕来回摩挲,“拿这条疤的故事交换。” 小混蛋,实在精明。 秦吟本想用他年少经历作为切入点进行良性劝说,却被他提前截胡了。 她无奈,但到底要把话说绝,只能亮出最后的底牌。 “你有没有想过我比你大八岁,可能喜欢过很多人,甚至有还喜欢着的,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在一起。” “那个男人?”周京洄挑眉,目光冷了。 “对,他救过我,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很合拍。” “你觉得我能信?”周京洄的手绕回她后颈,把玩着她的发丝,半个字都不信。 “爱信不信,反正是事实,”秦吟转了身,背对着他。 周京洄向来一针见血,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咄咄逼人起来,“那为什么不跟他做?他不行?” “......”秦吟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别想拿这些屁话搪塞我,”他的眼底如雾似雪得变幻着情绪,没有半分少年人的稚气。 视线定格后,他的语气添了几分老气横秋的沧桑感: “十岁前,我曾经有两次差点就从周聿文的手中逃出来,虽然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功,但起码差点骗过那老畜生两次,所以经历的和感悟的不一定比你少,而且我看人很准。” 他凑近她耳根,咬上去,秦吟吃痛,小幅度抖了下。 “所以秦吟,你骗人的功夫还没练到家,起码骗不了我。就比如你总在找机会暗示我你是个狠心绝情的人,只不过想利用我,再玩弄我,我也承认有时候我是真觉得你对我狠。假如你想完完整整地利用我,其实有无数种残忍的方式,在我告诉你线索和我妈妈相关之后你大可以拿她的死大做文章,但你没有,你选择不去揭开我的伤疤,企图找到更稳妥的合作方式。” “换句话说,你选择自己冒险,也要保我平安,对么?所以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我?你敢说我也不信。” “又比如你如果只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就不会三番五次宽恕wind,也不可能到最后一刻还给她留了机会。” 秦吟不说话,周京洄就当自己说得都对,径自继续: “倘若你不给她留机会,先被送走的会是keke,你先处理wind,让她自己坦白交代出keke,可以戴罪立功。” “你明明机关算尽,是为了所有人都能各归各位,有恰到好处的结局和归宿,所以你只是假狠,对自己狠。” 秦吟很庆幸这一刻,自己是背对着这个小混蛋,因为他是真人精,也是真透彻。 她轻敌了,因为她确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狠绝。 而她所有的柔软点,周京洄都恰好看在眼底,记在心里,还会拿捏住了算计回她,一点亏都不吃。 因为胸有成竹,所以放纵着配合。 他们之间需要点剑拔弩张的对峙感,才能催化感情萌芽。 摸到她肌底的潮热在一点点褪去,周京洄强制帮她盖上被子,话锋一转,野肆的痞味又钻出来了,“既然今晚是交易,那就不要试图给我洗脑,否则我生气了,照样不会把扳倒周聿文的东西给你。” 秦吟猛地扭头,一计眼神杀。 逞凶斗狠的是他,诡谲通透的也是他。 她到底是哪儿瞧出这小混蛋可爱的,秦吟一时间有些后悔今晚的一切。 周京洄却无所畏惧,粘稠的嗓音含着欲:“你都说了我是小混蛋,所以很有可能提起裤子不做人。或者你试试再勾引我一次,说不定我能答应你所有要求。” “行啊,”秦吟毫不扭捏,将计就计,从他怀里挤出来,半边乳肉蹭到他嘴边,撩拨他,“如果榨干你能让你闭上这张嘴,那我愿意身体力行。” 正合心意,周京洄垂眸浅笑,翻身压上去,一口吞住那半团乳肉,舌尖灵巧打转,手也不停,拆了套立马带上。 他本来就是坏种,学会了渗进骨髓的冷漠,但凡有人设计他,他都能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但对秦吟,他既疯又克制,自愿沦为粘稠的润滑剂。 他才不会考虑什么年龄差距,阅历三观。 她狠,他也跟着狠,她软,他就跟着软,非要跟她黏合到怎么都甩不掉也忘不了的地步。 他知道那些寻常的柔情蜜意对她而言都是虚无,唯有身体发肤的激烈碰撞感才真实。 恰好他的宝贝只会对她硬,也能似利刃般劈开荆棘,撕开伪装,让她露出最原本的炙热。 他要反客为主,带着她癫狂,直到她承认心里有他,只有他。 64.烙印(微h) 剩下的时间,秦吟再没有嘴硬的资本,周京洄那玩意一进来,她身上所有敏感的因子都在拼命叫嚣着打退堂鼓。 但是来不及,周京洄摁住她的脚,她就像网兜里的鱼,除了乱扭造作,余下的感官只能随着他的频次下意识迎合。 这一次,他让她坐在身上,拖着她的臀瓣,利用自己的腰力次次尽根。 他不喜欢在这种时候用嘴交流,更喜欢用行动说话,从她不能抑制的娇喘和身体细微的变化中得到答案,从而更加卖力。 他太会现学现卖了,三浅一深得钓着她,磨得她更想要了。 秦吟挺着腰,仰起头,一张樱桃小口微张,充满渴求的嗯嗯啊啊声不断,胸前两团颠动的乳肉和娇软的脖颈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们哪里是做爱,简直就是大战。 但她喜欢他没有废话的冲刺和癫狂,带着面具演戏演久了,她早就厌倦了,只想要最直白最强烈的冲击。 昏暗中,他的宝贝停在她体内,蛰伏着,等待着,黑亮的眸光像极了潜伏在丛林的危险野兽,正在找寻时机,伺机而动。 他慢慢支起腰去寻到她湿漉漉的唇,伴随着轻柔的吻将温热的津液填进她的口腔,不慌不忙,耐心又虔诚地撩拨着她的情欲。 秦吟急了,这份舒爽刚过颅顶就戛然而止,拱起腰主动撞上去,眼角湿漉漉的分外惹人怜。 但她从来就不会做个小可怜,牙关差点咬碎。 “不做就睡觉,”她偏不求他,至少是嘴上不会求。 她一紧张收缩,静默的肉茎被绞地没了章法,周京洄到底是自己先失了控,硕大的性器再次肏弄起来,直往水灵灵的穴口深处桩送。 “真想跟你做到死,”他的吻混着呢喃一路向下,在她脖侧的软肉处流连,明明那里早都是他的痕迹了,还不肯松口。 “小心......精尽人亡。”秦吟怼回去。 “谢谢关心,量很足,死不了。” 周京洄笑了笑,难得还想说点混账话,“下次喂到嘴里好么?” 秦吟紧抿着唇不想搭理他,狠狠缩紧甬道,想他来个痛快。 周京洄偏不肯,他喜欢极致的癫狂,就想不停换着姿势。 他想把姿势都试遍,寻觅出最能让秦吟高潮不断的做法。 秦吟真要被他颠上云端了,从开始的狂野到后来的轻柔慢摇,云霄飞车一般失重又眩晕。 她原以为性不过就是男女交合,程序化的照章办事,不会有什么新奇。 但真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不知为什么,下面的小嘴饿极了,源源不断的琼浆玉液企图冲出束缚,却无情被他堵在花穴深处,随着每一次桩送从清澈被捣成白浆,当真是水乳交融。 只要她不去强制自己抵触,就能体会到高潮,每一次深入浅出,舒服的触电感由下至上,到最后,似被挖到底的油井喷涌而出。 周京洄的爽却来的更具象,因为他能同时在黑暗中观察秦吟身体的变化。 奶油般的肌肤被到处种上草莓,曲线玲珑的腰臀只为他起起伏伏,被汗浸润的长发散在胸前,却依旧遮不住那张风情万种的脸,所有他爱的表情她都有。 可能是痛,可能在生气,也可能被快感吞噬,但只要她下面的小嘴紧紧咬着他,他就像上了发条,永不疲惫。 只要她存在,就是他的蛊,时刻都能叫他心旷神怡。 “我爱你,”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声音,但情到浓处,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秦吟听到了,却不知该怎么回应,吻上他的唇,吞掉了最后一个尾音,任凭他又深又猛地捣入,直到他一颤一颤地射满了储精囊。 做做停停到了凌晨,整个房间都成了战后的废墟,到处都是泥泞不堪的体液残留的气息。 秦吟累得倒头就睡,周京洄却在想办法善后,帮她简单清洗后,裹上毯子,再抱她到沙发上睡。 他自己来不及清洗,忙着翻找柜子,试图换一床新的床单被子。 等把秦吟抱回床上,安置好了,他却还没有睡意,于是轻轻带上门,随手批了件浴袍,站到落地窗前。 远处还在招摇闪烁的是那夜秦吟带他看过的灯塔,近在眼前的则是霓虹盛世。 容港本就是座不夜城,会让人忘记疲惫,日夜颠倒。 他却觉得恍若隔世,一点都不真实。 他们真的做了?还做了一夜? 哪怕放在昨天,他还觉得这大概会是个不能达成的梦。 他从秦吟的烟盒里抽了根烟,点着后却抽地漫不经心。 指尖的烟管渐渐消短,朦胧烟雾模糊了他的浓墨重彩的五官,也掩盖了他的气息,只留下那一点猩红忽明忽灭。 他只知道自己脑中那些兴奋的因子还在作乱,哪怕多抽几根都平息不下来。 但这感觉和他真正失眠的时候又不相同,曾经他以为自己的心就像块又脏又硬的石头,冷漠,还一成不变。 他不盼生,也不盼死,觉得每分每秒都没有差别,活着当真煎熬。 而今天,他饮下了一剂良药,亦或是毒药,彻头彻尾地清醒了。 秦吟爱他么? 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未来她一定会爱他。 他从不纠结,想定的事就一定会做,不计后果,就像小时候那两次出逃,哪怕知道回来会被打个半死,也在所不辞。 他不想给秦吟添乱,准备趁着夜色赶回俱乐部,免得早上训练被发现缺席。 翻找衣服的时候,肩胛骨抽动,这才觉出些痛感。 对着镜子一朝,才发现被秦吟咬过的地方血肉模糊,简单擦拭了几下,齿痕明显,看样子是退不掉了。 她可是真下得去嘴,也是真够执着的,就逮着一个地方下口。 他兀自笑了笑,一点不在意,要知道,痛在身上永远比在心上强。 痛在身上,就是烙印,意味着偿还过后还能相爱。 要是痛在心里,那就只能缅怀,缅怀就是别离。 换好衣服,临走前,他又在秦吟的额上恋恋不舍地印了个吻,盯着她看了许久,喃喃自语着,“你痛过了,爽过了,我也是,以后你就会记我一辈子,值了。” 65.犯贱 天际刚划出鱼肚白,该是个沉入梦境的绝佳时间。 冷夜却被浴室断断续续的水流声强制惊醒,半支起身子,模糊着惺忪睡眼往下瞟,正好瞧见斜下方椅背上挂了件队服,视线网上,桌上的双肩包也回来了。 他一个激灵,以为自己见鬼了,翻身下床,揉了把头发,有点恍惚。 这家伙竟然舍得回来? 周京洄恰好冲完凉出来,没穿上衣,边走边淌水,潦草地擦拭了几下,抬眸正好瞥见从床上忽然坐起来的冷夜,也是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打开衣柜,胡乱地翻找着衣服。 “咳......抱歉,吵到你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传上来,难得被冷夜嗅出几分心虚的味道。 屋里没开灯,浴室里还泛出微微的潮气,周京洄的背影只是稍稍晕出个模糊的轮廓,可光是这么浅看着就能判断出是宽肩窄臀的倒三角好比例。 “没事,晚上水喝多了,起来上个厕所。” 冷夜扶着梯子下来,手指刚要触到桌上的台灯,又缩了回去,转而去摸眼镜。 周京洄嗯了声,身手矫健,三两下上了床,发现忘了拿手机,又探出半幅身子,伸手去捞桌上的手机 尽管屋里漆黑一片,有眼镜的加持,冷夜还是能精准捕捉到他手臂肌肉的欺负,吸了吸鼻子,多少有些羡慕。 同样都在健身房练着,自己终究是练不出他这样的身材。 有些天赋技能点是天生的,藏不住,也学不来。 就比如他生来敏感心细,总能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他人潜在的情绪和习惯。 他像是环境中安静的变色龙,默默适应环境,无声无息融入其中,同时精准搜集着所有人的信息。 所以他知道周京洄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脱换衣服,也知道他气压低的时候未必就是真的心情不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思考。 而他真的动怒到一定程度,就会即刻表现出来,宣泄得十分彻底。 冷夜觉得周京洄是个很有趣的人,身上交织着复杂到几乎无解的情绪架构和行为准则,又恰到好处地游走在为所欲为和审时度势的区间之间。 很难去探究,也无法用常人的眼光去理解,但又会无端被吸引。 冷夜上完厕所折返,周京洄正躺在床上刷手机,淡蓝色的微光泛到他鼻尖,再慢慢辐射到整张脸。 他有一张直观的浓颜,站在人堆里,哪怕面无表情都足够晃眼,尤其是那对桃花眼,不笑都含情。 分明有少年气,却没少年味,眉宇间总藏匿着辨不清的愁绪,看不管什么时候都足够清醒通透。 冷夜顺着梯子往床上爬,看似无意的带到一句,“wind被组委会的人带走了,keke应该也快了吧。” 周京洄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说重点:“应该会有合适的人选补位,用不着操心。” 冷夜停在梯子一半的位置,正好是和他能平视的位置,扭头问他:“是吟姐的意思么?那是空降还是二队选拔?” 周京洄没正面回答,三个看似不连贯的断句直接封锁他的追问,“没问,猜的。” 他们昨晚哪有时间谈论别的事,边做边较劲,表面上看着又爽又激情,心底都揣着非要把对方往死里折腾的狠劲。 冷夜垂下眼帘,无奈地扯扯嘴角。 嘴真严,一点都不吃亏。 他是真担心,先是wind,再是keke,害群之马走了是好事,但难免会让队内军心不稳,后面的比赛愈发残酷,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周京洄这会儿才起了点困意,“明天一定会有定论。” 他相信秦吟既然没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让组委会大张旗鼓带走ken和wind,并且所有调查都有条不紊暗中进行,一定是有多方考量。 既为了幕后黑手,也有要保护ltg的意思,甚至是自己扛下了一部分还找好了接盘的后手,否则ltg哪还有继续征战的可能。 秦吟为此一定是耗尽了心力,所以她哪有资格说自己心狠绝情。 冷夜重新钻进被子里,周京洄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就把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虑都囫囵咽回去。 其实他最想问周京洄的是,晋级赛结束后他还会留在ltg和大家一起冲击总决赛奖杯么? 敏感的人总想提前知道答案,隐隐希望打击来的早一点,能早点学着接受。 此种心境,俗称犯贱,其实最终都会有定论,只是无法直面真到那一刻自己的脆弱。 * 秦吟惯例被手机闹铃叫醒,醒来后眼珠子提溜转了圈,才稍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可这一回忆,昨晚激烈的画面就幕天席地汹涌而来。 她艰难地坐起来,垂下头,闭上眼,不敢审视周围的战场,刚清醒就要接受浴血奋战后的狼藉,实在有些残忍。 待她收拾好情绪,环顾四周,却大为吃惊、 身下是干净的床单被子,房间里是整洁的桌椅排布,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只有拽下被子看到自己一身的红痕,以及稍稍挪动了下就浑身酸痛难捱,才反应过来昨晚是真做过头了。 始作俑者跑了,对,就是周京洄这个小混蛋。 但也是个只会把坏事挂在嘴边,扭头默默在背后做些有的没的撩她心弦的小混蛋。 她几乎是凭着意志挪到床沿边,扶着床板,慢慢坐起,像个缠绵病榻,绵软无力的重症病患。 床头柜上放了杯水,还有解酒药和消肿药膏,对面沙发上整齐迭放了套女式的休闲服,是她的尺码,且从里到外都配齐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却没买套? 她信他个鬼。 现在她是清醒了,也知道昨晚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谁都没能占上风,但也算不上打了平手,小混蛋到底是没松口。 待她简单冲洗完毕,换了衣服,刚喝下半杯水,门铃响了。 是客房服务上来送餐的,推着小餐车,将花样繁复的早餐热饮堆满了一桌子。 服务员走之前,秦吟问:“这是套房附赠的?” 服务员欠了欠身,笑着解释:“哦不是的,秦女士,自助早餐在二楼,希望我们能送餐上门是您爱人今早临走前特意嘱咐的。” 爱人?秦吟没有开口,但嘴里在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情人还差不多。 她脑中正冒出周京洄的脸,手机突然震了。 说曹操,曹操到,还真就是这个小混蛋,就像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器,还是会读心的那种。 他说:早餐送到了么? 秦吟已读不回。 他又发了一条:早上别喝冰的,记得擦药,这是来自爱人的友情提醒。 秦吟眯起眼睛,冷哼一声,屁的爱人,他根本排不上号。 她自顾自享用早餐,拖着不回,就想折磨他。 周京洄也不急,只一夜的功夫,就像昨晚突然练号升级登顶了一般老神在在。 她不回,他照样自说自话得无比愉悦:下午俱乐部见,我先去训练了。 几分钟后,见秦吟没反应,他又来了:今晚做么? 秦吟看完,火冒三丈,就差想把他抽筋扒皮。 今晚?做他的春秋大梦...... 她知道这小混蛋是在激她回复,只要不搭理就行了,但情绪不允许。 于是手指飞快操作,打出六个字,点了发送:有今生,没下次。 那头刚开机准备进入游戏页面的周京洄,划开手机后,怕自己笑得太显眼,抬手轻抵住唇,都能想到打下这几个词时候秦吟的表情。 他这个混蛋,还真就喜欢犯贱。 惹的就是她,还会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她,当她是在邀约似的:行,那晋级赛后,就在场馆里试试。 秦吟眉头拧巴在一块,还没看完手机就摔开半米远,力求眼不见心不烦。 她当做交易,他却当成游戏,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鸿沟。 早餐吃到这儿,她已经没胃口了,扶着额角,暗自喟叹,招惹这种纨绔野狗,结局果然就是两败俱伤。 66.主动权 秦吟没功夫和周京洄比谁更无赖,就这么放风筝似的一来一回钓着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得,近不得,也只能暂时这样不清不楚纠葛着。 但她下午确实得去趟俱乐部,约的人两点到。 临出门前,又照了遍镜子,总觉得自己这一身休闲服颇有违和感,主要是不想让周京洄遂了心意,身体可以给,意志不能,于是就等附近的商场开门后一家家逛过去挑选她喜欢的风格。 刚选了两套,换到一半的时候,萧盛的电话追过来,响个不停,像极了暴脾气的他本人。 秦吟施施然接起来:“怎么了?” 萧盛没好气:“怎么了?老子打了你一晚上电话,你就这态度?” 秦吟知道他的脾气,换了手,将手机搁在皮凳上,隔绝冲击波:“有事说事。” 萧盛回回都能被她气死,果不其然粗着嗓子彪了几句脏话,待情绪平缓下来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又把手机拿远了,压根没在听?” 秦吟懒洋洋的声音这才缓缓飘来:“我有病才会浪费时间听你骂我。” “你丫的,”萧盛有一口气翻涌上了喉头,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问她,“你昨晚是不是跟那小子在一块?” “对,但您能别搞得跟查岗一样么,你那头事儿应该不少吧,没要说的?” 秦吟站在落定镜前扭动腰身,反复打量身上这套新上市的波西米亚风一字肩长裙,美则美矣,就是身上那些痕迹过于碍眼,于是语气也变得不耐。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磨蹭了,入乡随俗了?” 萧盛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得知她真跟那小子晚上厮混在一起,心里堵得慌,“不就是要问出他手头那点线索,用得着你亲自送上门?留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不用,你才真是入乡随俗。” 秦吟无奈,“那你准备怎么样,找你那些兄弟,把周京洄群殴一顿?” “这方法多直接,”萧盛没有否认,这才是男人的做法。 秦吟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会怕?这些年周聿文折磨他还少了,大哥,你带点脑子好么,别整天打打打的,叶问啊你。” 萧盛更火大了,“你今天吃火药啦,对我这么不耐烦,句句冲我。” “行,我的错,所以您老那边到底进展得怎么样了?”秦吟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唱双簧。 萧盛吐了个烟圈,语气终于正常起来,“妈的,果然和预计的一样,那个ken被带进去后全交代干净了,但涉及周聿文的部分上面的人一直打哈哈卡着不动弹,听我兄弟说大概率是不准备动手往下查,所以我暂时没把岑柠送过去,看来还是需要那小子手里的证据先逼那老狐狸出洞,再做下一步打算。” 秦吟早料到了,一点不意外,“你又不是没心理准备,以前就是这么玩你的,还差点被人玩死了,现在你还指望新人新气象?” 那头传来一些凌乱的噪音,萧盛低咒了声,压低嗓音,“看来我的一些老朋友还挺不待见我的,我先处理这儿的事,你自己小心,别到处乱跑。” “知道。” 挂了电话,秦吟披上店员给搭的外套,决定选这一套,花纹张扬,肆意,有种眼花缭乱美,和她现在的脾气完全对味。 她对着镜子轻叹,“所以任何事都只能把主动权放到自己手里,该出手时就放手一搏,永远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 她才不会像萧盛那般只剩下一张嘴是硬的,心底总还是怀揣期待。 她要报复就要做到彻底,绝不假手于人。 * 买完衣服,秦吟的司机也等着了。 等战队彻底脱手后,距离她计划回缅州总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也不能闲着,她决定重操旧业,做回老本行,帮着一些熟客继续看看料子,加工就不铺开做了,心力不够,但赚点咨询费还是够她花销的。 她先去瞧了几间最近正在转租的店面,剩下的时间就是和中介扯皮谈价格。 她挑的都不在最好的地段,要求独立隔音,物业靠谱,面积合适,再没别的苛刻条件。 挑了四五间,终于瞧上个合适的。 一通拉扯下来,中介也知道唬不住她,为了促成这桩生意,掉转头回房东那儿花言巧语。 待秦吟回到俱乐部,时间正好,她约的人也到了。 人是alin带上来的,自然熟悉情况,只是惊讶之余也是心有戚戚,跟在秦吟身后步子忽进忽慢,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吟了然于心,“有话就说,跟我还藏着掖着么?” alin撇撇嘴,满脸不悦,“吟姐,我有点担心冷夜他们接受不了,毕竟当初他在ltg最难的时候离开,大家心里都憋着气,包括我,没有人喜欢不说一声就走的,哪怕是有苦衷的,还是觉得膈应。” 秦吟也不意外她会这么想,早有准备,“所以一会儿我开会议视频,你把所有人叫到娱乐室放大屏幕一起看,省得到时候再解释一遍,传来传去又容易造成误会,不如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更有说服力。” alin一贯只信秦吟,“好,我这就去叫大家过来。” 67.老友回归 待秦吟推门进去,里边的人已经先一步站起来,战战兢兢地鞠了个躬。 男孩微胖,戴了副黑框眼镜,低着头,眼睛直直盯着脚背,紧张到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主要是意外,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还会再回到这里,曾经熟悉的一切,现在却陌生到可怕。 他觉得自己像个不合时宜的叛徒,周围所有的气息都在朝他咆哮着,谩骂着,看他的笑话,嘲讽他自不量力。 “坐吧,”秦吟伸手招呼他,“别这么紧张,我是招募你,不是来审判你。” 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局促地捏着裤缝线,不敢看她,点头后小心翼翼挪回原位。 秦吟直截了当问他:“tt,还愿意回ltg么?” 男孩以为总还有几句寒暄或者问询才会直入主题,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当即慌了神,“我.......我.......” 我了半天,最终没有正面回答,声音还越来越小,“大家......应该不会原谅我了。” 秦吟身子绵软无力,只能靠着椅背,尽力保持严肃,“我现在问的是你,你自己愿不愿回来,至于大家原不原谅,那是在确定了你的意愿后才要考虑的事。” “我很想回来,一直......都很想回来,”tt迫不及待喊出口,没有半点迟疑。 秦吟翻阅了他的简历,没看到传闻中被别的战队吸纳的经历,这几年确实也没在赛场上见到他的身影,很多人怀疑他被雪藏了。 这些事,秦吟需要听他自己说清楚。 “既然想,为什么不行动?” tt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愿意开口,“不是我不行动,而是我知道自己回不来了。” 秦吟问:“是因为队里有阻碍?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阻碍?” tt又把头低回去,“都.......都有。” 秦吟继续鼓励他,“好,那就先来说说队里的阻碍。” “我不能说,”tt眉头紧蹙,紧张到浑身发抖,当年的事只要回想到一点边角料都会让他崩溃绝望。 “让你担心害怕的人很快就不再是ltg的一员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秦吟一眼就洞穿了他的顾虑。 tt起先还犹犹豫豫的,但看她这么斩钉截铁,也就不再扭捏,“是keke,虽然那时候ltg输了晋级赛,队里气压很低,俱乐部经营也出了问题,但那不是我离开的原因,我从没想过离开ltg,是因为keke,他为了代替我的位置不择手段要挟我。” 痛苦的记忆袭来,tt满脸愁云,像是又经历一遍当年的侮辱。 “他知道我的软肋,也知道自己要是继续待在二队,一定很难出头,所以只能从我家人下手。” “我和大家的家庭条件不在一个圈层,我爸妈都是来容港打工的,我们一家人住在仓区的老破小,他们知道我读书成绩一般,也没什么志向,所以也不怎么管我,知道打电竞能有工资,也挺支持我。” “我爸妈都在众业集团下的一家建筑子公司上班,我爸是包工头,我妈在行政办公室做个临时工,keke的爸爸是前几年下派到子公司的新老总。” “他拿我爸妈的工作威胁我,一开始我也没太在意,总觉得工作的事不可能由他说了算,后来......我爸手上的活真都分给了别人,连我妈转正都遥遥无期,总之一切都越来越糟糕,我.......我没办法,所以........” “所以你只能选择离开,”秦吟很理解,也体谅,毕竟家人是底线。 tt抬了下眼镜,“是的,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不管怎么说,当初......我也有责任。” 秦吟把结论告诉他,“做错事的不是你,伤害你的人也会付出代价,但如果你想继续归队,当初没有解释一句就走确实是你需要向队员们坦承解释的。” tt一脸迷茫,“那我该怎么做?” 秦吟挑眉,“接受大家可能会带给你的冷脸和情绪,真诚道歉,努力重新融入战队,这就是你现阶段该做的。”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比赛了,虽然练习从来不落下,但毕竟消失了这么久,你真的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再让我回到一队?”tt显然不敢相信秦吟从头至尾都是以他的意愿为先。 秦吟抱着手,饶有兴趣地勾着嘴角,“我为什么不愿意?你对ltg来说知根知底,默契程度也没问题,至于实力,你要用后续的成绩自己证明,不够格自然会被淘汰,这是电竞比赛,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tt激动到热泪盈眶,“好,我一定会努力的,什么苦我都能吃,但keke.......” “我说了,他会滚蛋,以及对当初做过的很多事负责,”秦吟站起来,小幅度扭了扭酸涩的脖颈,虽然绑了条丝巾欲盖弥彰,但还是不敢大动作深怕被人看穿。 她临出门前,tt还僵在座位上不知所措,又看到帘子外人影晃动,直接告诉他,“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来见见你的那些老朋友,尽快适应起来。” tt没想太多,但终究还是紧张,这些年的心结不是几句宽慰就能烟消云散的。 他既兴奋也害怕,站起来的幅度太大,撞地会议桌直晃,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去,谢谢秦总。” “叫吟姐。” 他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吟姐,给我这个机会。” 待两人推门出去,一众人已经一字排开,气势汹汹站在门外,唯独少了keke。 刚重拾信心的tt,看到这阵仗,又发虚了,躲在秦吟身后不敢出来。 lay冲他勾勾手指,“刚不是还挺真诚的,怎么这会儿又怂了,老t,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我们都听到了,你不用解释了。” cloud摸了摸鼻子,眼眶红了,“老t,你真的.......不够意思,憋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跟我们说,就自己扛着,还是不是兄弟了?” 冷夜没开口,冷冷的眸光盯得tt浑身发麻,只敢用余光打量,想当初他只是透漏出一点要走的意思,冷夜就连着劝了他三回,甚至对他说了有任何困难都会帮他一起解决。 但他终究是辜负了。 冷夜转身前只说了句,“回去训练了。” “走咯走咯,”lay架着cloud的脖子,一把将他拖走,顺便甩下一句,“阿夜越来越有队长样子了。” 几个人都走远了,tt还愣在原地,一脸被抛弃的可怜样。 秦吟推推他,“去训练啊。” “哦哦,”tt这才垂头丧气地跟上去。 冷夜走在最前面,声音不咸不淡的,但却很明确的向tt传达着,“tt,你加练,以及......减肥。” “好,”tt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立马屁颠颠跟上去。 毕竟是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友,几个人瞬间打成一片。 男孩子的气性高,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这帮小朋友骨子里还都是固执的一根筋,有梦想,也有爱。 lay之前和tt关系最好,当初他们就像连体婴儿,吃睡都在一块,tt一走,他就封闭了自己,原本率真开朗的一个人愣是把自己堆砌成冷眼旁观的闷葫芦。 这次tt能回来最高兴的就是他,乐地眉开眼笑,不停开他玩笑,“老t,你小子现在胖得像个球,你到底有没有在减肥啊,一会儿让我揍两拳。” tt憨憨笑着,“控制不住,就是想吃,我一定努力减。” cloud天生干干瘦瘦的,没几两肉,跳到tt背上都压不弯他的腰,“暴揍tt算我一个,阿夜你来不来,哎,jing呢?刚才从娱乐室出来就没见他。” 冷夜照旧一脸高冷:“等训练结束再玩,jing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cloud撇撇嘴:“靠,凭什么他可以休息。” 冷夜瞪他:“刚才上午的单人特训,他排名第一,各项数据都达标,副领队特批的休息,你要是都合格了,我也去帮你申请。” cloud从tt背上滑下来,一脸别扭,“他是中单,我是辅助,我能跟他比啊,阿夜越来越偏心了,人家要吃醋了。” 余下tt一脸迷茫,“jing就是新来的中单吧,我看了昨天的比赛,暴戾路人王果然名不虚传,真可惜,没见着。不过.......wind呢?还有......keke。” 提到这两个人,大家顿时都不说话了,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lay开口:“先去训练,回头慢慢跟你解释,你这段时间错过太多了,先给我们当一段时间小弟,洗一个月衣服。” tt疯狂点头:“好。” 68.向死而生Рo⒙āsīā 周京洄想找借口开溜是真的,但不舒服也是真的,从午饭后开始就额头烫手,喉咙发紧,脸色煞白。 这一看就是发烧了,吓到了副领队,没等他开口提请假就直接将他被赶回去休息。 他估摸着大概是凌晨从药店门口出来那一潮雷雨闹的,他没带伞,又着急回去,一路矿跑,出了汗又淋了雨,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根本没来得及换,紧接着又开始打扫,安置秦吟,最后再赶回俱乐部。看書請dǎo首髮棢詀:rirĩⓦ𝕖𝔫.c ö m 这一轮下来,着凉在所难免。 但这也太逊了,第一次居然以他发烧收尾 他本能后怕,躲在宿舍不想见到秦吟,怕被讥讽嘲笑,但又有那么一丝期待她会担心自己。 天人交战的纠结还没持续几分钟,很快就被邮箱里新飞进来的新邮件夺走了全部注意力。 发件人还是那么神秘谨慎,乱码编排的加密邮箱,不能被定位和入侵。 邮件内容简约,就一句话:脑机芯片已测试通过全球卫星定位,方法可行,但需要当地有饵。 周京洄原本正蔫了吧唧地拖着腮,看完这行字,浑身都来劲了。 他的手指飞快在键盘敲打,几乎是争分夺秒:我去。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那头却没动静。 他的两枚指腹在鼠标按键上小幅度地交替跳跃着,尽管头昏脑涨,眼皮发沉,屏幕上的字也逐渐模糊起来,但仍然强撑起精神紧紧盯着邮箱页面。 十分钟后,他的手机震动,显示来自爱尔兰。 周京洄转了脸色,迅速接起来,难得语气恭敬:“老师。”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少给他直接来电,除非十万火急,眼下恐怕是到火候了。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但音色很冷,上位者的气势全在口吻里,只有四个字:“不自量力。” 周京洄急了,怕对方直接给否了,立马辩解,“老师,你出的题我都完成了。不出一个月我肯定能解开妈妈留下的最后一串密钥,那里面一定有那老混蛋现在的藏身地点和水房的操作流程。还有当初搭建了一半的虚拟货币交易平台,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当初妈妈搭建的时候特意留了一串有bug的代码,导致接口始终无法成型,现在我知道了,是因为” 男人打断他的话:“因为需要有人将插件,也就是病毒植入开启,非常巧妙又高超的设计,既是开启潘多拉的钥匙,又是锁住恶魔的铁链。” 周京洄紧紧攥住手机:“所以只有我去,他才会放松警惕。” 男人沉吟了几秒,也并不认同他的这个决定,所以没有给他答复, 他就这么个关门弟子,算不上宝贝,起码爱护,实在不想他去送死。 “阿淮,是京洄么?快,让我和他说几句,”电话那头有女人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清泠泠的,俏皮又慵懒。 男人嗯了声,将手机递过去。 “京洄,别着急,不见得需要你去冒险,我可以在dao中竞价出售你妈妈的这款系统,后续由我这边派人去洽谈引那老狐狸上钩。” 女人的声音吹风送暖,听着就窝心,但周京洄有他的考量,“谢谢谈总,但周聿文不会轻易上当,只有我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把系统搭建起来,他才安心。” 那头的两人同时沉默了,因为他说的也是事实。 之前几年他们不是没试过从多方入手试图将远程水房系统兜售过去,然后缅北的谨慎程度出奇,宁愿冒险将国内外的专家骗过去,也不愿在网上交易。 周京洄早就拿定主意了,绝不回头,反过来安慰他们,“放心,我和他周旋了这么多年,一定会活着回来,希望老师能同意” 前路坎坷,俨然就是阿鼻地狱,但他早已决定向死而生。 “是因为某个人?”女人试探着问,完全出自第六感,全无凭据。 周京洄不说话,权当默认了,那头的两人也就清楚了,对视了眼,同时开始好奇能拿下这个混小子的到底是哪路神仙。 这个不吃软也不吃硬的小子,居然也遇上对手了? “好,那你去吧,”末了,还得靠女人一锤定音,“我们等你的信号,嘱咐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既然有人等你,那就一定要平安回来,希望未来我们能在硅谷见,你老师和国内反诈组合作研发的游戏还等着你来操刀。” “又不是非他不可,”男人不屑。 女人笑得不行,当场拆穿他,“你老师就是嘴硬,他就你这么个关门弟子,而且这个项目还跟你息息相关,一定会等你的。” “好,谢谢老师和谈总,”周京洄几乎是用一种虔诚的口吻在诀别。 曾经在他绝望至极的时候,是大洋彼岸那个神一般的男人为他竖起指明方向的灯塔,用一串串代码,一封封邮件,还有那些令他应接不暇的考题让他重燃心火,不至于深陷泥潭,和周聿文同流合污。 挂了电话,周京洄平静地坐在桌子前,阖着眼,神情淡漠平和,内里却是滔天巨浪般的来势汹汹。 刚入秋,午后的暖阳尘土飞扬,却终究少了几分张扬,几片云都能遮地忽明忽暗。 透出来的贝母色泽打在他白皙的脸上,在鼻尖和棱角镀了高光,又在起伏的沟壑处扫上阴影,加重了深邃的立体感,于是骨相和皮相融合优越感愈发跳脱。 只有眉间那点愁绪,是不符年龄的沧桑。 但当他脑中充斥着秦吟的一颦一笑,所有恐惧和犹疑就都被抛弃了。 他连活着都不怕,还会怕送死么?况且只要秦吟安全,他就一定会拼命活下去。 冷夜推门进来,带着热水和药,看他仰着头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蹑手蹑脚刻意放缓脚步。 刚走到一半,周京洄就醒了,睁开眼却不是脑中那张熟悉的脸,失望写满眼底,胸口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烦闷层层堆砌。 冷夜一把合上电脑,把药和热水递到他嘴边,“吟姐吩咐的,让我盯着你吃。” 这名字有魔力,周京洄二话没说就接过水,吞了药片。 药片刚过喉咙,忽然瞟到冷夜嘴角按不下去的笑意,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脸又垮了下来,抱着手生闷气。 冷夜怕他病情加重,气大伤身,不逗他了,划开手机给他看:“没骗你,真的是吟姐让我送的,她有事先走了,微信聊天记录你自己看。” 周京洄撇撇嘴,硬扛着不看。 他都决定要为她赴死了,她却连句关心的话都不直接发给他,偏要借别人的口。 他不需要,非常不需要,就让她某一天后悔去。 冷夜其实是笑他一生病就幼稚形态原形毕露,想来百炼钢也得靠绕指柔哄着。 他没这能力,只能打退堂鼓,拍拍他的椅背,“好好休息,吟姐说了明天还会过来的。” 周京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但依旧不爽。 这时候冷夜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到时候让我汇报你吃饭吃药睡觉的情况,别怪我添油加醋。” “冷夜,你特么不能一句话说完了?”周京洄真想把手边的杯子扔过去。 “不能,”正要关门的冷夜又探回个头,“你这样子难得一见。” “滚。”周京洄没好气。 冷夜笑得肩膀直颤,说完立马逃离现场。 69.步入正轨 周京洄吃了药后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偶一翻身,乱了气息,这才被那连串光怪陆离的噩梦惊醒。 醒来只觉得浑身都湿透了,鬼压床般四肢被定着,无论如何使不上劲。 这个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重启成功,他强迫自己坐起来,眼前依旧雾蒙蒙一片,无法顺利对焦,唯有强劲的心跳和急促的大口喘息声提醒他还活着。 发了身汗后,烧虽说是退了,但他的精神始终紧绷。 他尝试回想无果,只能模糊想起梦中心脏像是发炎了般不断渗出锈迹斑斑的液体,淌到哪儿就腐蚀到哪儿,阴暗至极,进而变成一种酣畅淋漓的下意识毁灭欲。 大概就像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拼命撕扯自残的囚徒,被发了锈的铁栏杆上锋利的倒刺剐蹭到血肉模糊,却周而复始,还此不疲 为了不吵醒冷夜,他小心翼翼下床,来到浴室简单擦拭。 镜子里清晰呈现出满身丑陋疤痕的这副身体,他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加快手速,忍着恶心不去看。 眼神却不听话,仿佛被安上了自主意识,黏在肩上那块被秦吟咬出痕迹上不离开。 同样是伤,唯独这块是净土,他的心忽然就定了。 这副身体有她的痕迹,他觉得自己脏得不那么明显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他没了睡意,拿起电脑,窝在公共休息区的沙发上更新线上虚拟水房的系统算法。 黑暗,静谧,让他的思路尤为清晰。 迭代了最新算法后,系统进入重新测试阶段,大约有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 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他的大脑和视线都是停滞状态,疲惫能轻易偷袭。 他闭上眼小憩,呼吸刚趋于平静,意识就又要往那梦境最深处钻,他的梦里从来就没有过好事,都是激烈晦暗。 碎片化的阴暗信息整合到一处,和他的意识抗衡,一场看不见的战役残酷务必。 渐渐地,他的额间渗出薄汗,牙关紧咬,四肢不经意抽搐着。 朦胧间,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袅袅而来,温柔地帮他盖上毯子,微凉的指尖在他额头轻触后转而落到脸颊,久久没有离开。 他意识有一股浓稠的视线聚焦在眉心,轻而易举就安定了他的心生。 还有股若有似无的清甜气息逗留在他鼻尖,潆洄婉转难以追寻,但极尽柔情。 末了,停在他唇角,化作一个悄无声息的吻。 他猜到是谁了,很想强迫自己醒来,但实在太困了,眼皮不受控制。 最终意识也宣告下线,并在下线前拼命暗示他这只是个梦,用不着醒来。 那女人没心,压根不会管他死活。 待他再一次醒来,天刚蒙蒙亮,系统迭代已经结束,屏幕上的数据不停闪烁着,这一次的反馈出于意料地完美。 妈妈拼了命也要研发成型的系统终于成型了,他也算是幸不辱命。 刚动了下僵硬的胳膊,身上的摇粒绒毯子顺势滑落。 他倏地反应过来,猛一扭头,茶几电炉上温了碗粥,边上还有他喜欢的亚麻籽切片吐司和蓝莓酱。 所以昨晚不是梦?她真的来过? 他不管叁七二十一,当即给她发了消息,不知该说什么好,就直接发了两个问号。 视线一直停在对话框上方,却始终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 早上8点后,俱乐部渐渐恢复了生气。 Wind走后不久,keke也在一早被大赛组委会的人带走。 组委会的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将自己反锁在宿舍,抱着头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吓到魂飞魄散,死活不肯离开,但最终还是被强制带走。 接受审判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没有人关心他的结局。 整个LTG都没受影响,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从队员到工作人员,没人八卦,没人议论,都在沉下心完善自己的事。 周京洄退了烧,精神好多了,早餐时间后准时参加手速训练赛,但副领队还是不放心,对他常规的训练时长特批了减半,强制布置休息任务。 于是TT想和周京洄单挑的愿望再度落空,但半小时的手速训练赛后,周京洄的成绩仍挂在榜首遥遥领先。 TT没了斗志,决定暂时放弃挑战的念头。 冷夜不仅手速训练和周京洄几乎不相上下,连队长都当得越来越趁手。 副领队都对他赞不绝口,反复强调以前是埋没了他的领导才能。 冷夜虽然玩的是输出位的ADC,但一直以来都是队内最有全局观的选手。 龙区野区的插眼布控,以及对手的刁钻走位和配合,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审时度势,心细如发是他的优点,但也像把枷锁,局限了他,有时会过于墨守成规,一板一眼,不敢豁出去尝试。 但将他提到队长的位置后,却很好地补足了这点缺失的魄力,强迫他攻守兼备同步发展。 周京洄在和冷夜最近的1V1训练时也注意到他的打发有些变化,自创了不少小心机狡猾出装,英雄池深了不少,连腹黑程度明显提升。 TT归队后,五个人的默契大幅度提升,队内气氛也活跃不少,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埋头苦练,一点不像重组的战队。 秦吟傍晚才到俱乐部,透过落地窗,瞥见五个人正有说有笑地训练着,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还好之前的一切筹划都没影响大家的情绪。 LTG走上正轨,等新的战队经理履任,她也能放心离开了。 没成想,这位新经理可是个急性子,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调整作息就兴冲冲拖着行李箱直接来上任。 男人个子矮小,长得不起眼,但眼神里透着股机敏劲,刚淋了雨,身上的西服都湿了,稍显狼狈,在门口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在意。 还是Alin出来问了才知道是秦吟的客人,将人迎进来,送进会议室,又倒了杯热茶。 临走之前一步叁回头,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吟姐,客人到了,”Alin敲敲门,提醒秦吟。 “好,知道了,”秦吟将手边的战队资料合成一沓,装进资料袋,牢牢攥在手中。 Alin跟在她身边,先是嘶了下,又咦了声,跟唱戏似的,最后才瞪大眼睛,语气无比激动,“吟姐吟姐,我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上赛季在韩国带着SSN大杀四方的那位华裔教练Ryan么,听说他后来和SSN闹掰了,扬言要退圈,啊.......吟姐你真的是我的神!!” Alin激动到差点破音,秦吟不得不捂着耳朵躲远了点,笑容却不减,“对,就是他,LTG的新经理兼教练。” Alin原地来回蹦跶了好几下,掩不住地兴奋。 70.掏心掏肺不自知 正好两人走到门边,秦吟伸出食指,Alin立马授意,情绪切换只需要一秒,立马安静下来退到一边,为她引路开门。 Ryan正在不停擦拭发梢的水,见到秦吟进来,有些不好意思,湿透的纸巾攥在手中,扔也不是,拿也不是,“抱歉,秦总,我没打招呼就过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没想到容港的天气这么多变,说下雨就下雨了。” “没事,我猜你一定等不及,”秦吟顺手又给他递过去一包纸巾。 Ryan连连道谢,边擦边说,“没想到当初我定下的那些苛刻条件您真的做到了,以LTG现在的搭配,确实可以在MSI一战。不过可惜的是,之后不能跟您一起共事了。” 秦吟笑容真挚,摆明自己的态度,“虽然之后我不会再插手俱乐部的运营,但我会一直关注和支持LTG,必要时候倾尽所有,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Ryan用力点头,眼底满是惋惜。 虽然之前都是通过视频语音和秦吟联系,今天见到真人,Ryan还是眼前一亮,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众的气质和谈吐,更重要的是他真心实意地佩服秦吟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以及对战队,对队员满心满眼的关心和爱护。 单看一路进来俱乐部内的设施和装修,就能了解一二,诸多小细节都能体现将队员摆在第一位的考量。 他从秦吟递过来的队员信息和训练数据中看到个熟悉的名字,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关于您之前提过的和美国C9战队的交流学习项目,我也认真考虑过了,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历练,但Jing才刚加入战队不久,确定不让他参加完今年的正式赛后才启动这个项目么?” 秦吟很肯定,“正是因为他加入战队不久,所以还没被国内的常规打法限制,让他去美服历练,能发挥出他更大的潜力,或许可以拓宽未来的打法和定位。而且他个人的适应能力最强,一直就读私立学校,有过多次夏令营和游学的经验,英语口语交流也是强项,所以目前我倾向选择他作为交换计划的第一人选。” Ryan认同她的看法,“您的分析很有道理,剩下的几位在生活和交流方面确实会有障碍。好,我会在最近几天熟悉环境后和C9的经理Jacob洽谈这个计划,当初我和他第一次聊起来的时候,他就表示愿意全力支持这个项目推动。” “不过,”他整了整衣领,稍作停顿,故意绕了个弯子,“他必须得通过我的特殊考核才能参与这个项目,我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一个只有八十分的选手,必须是一百分。” 秦吟很欣赏他的严谨,站起来和他握手,巧笑倩兮,眸中还透着点狡黠的玩笑意味,“收服这群孩子就看你的了。” Ryan伸手前又在身上仅剩干净的地方擦了下,笑得腼腆,但语气坚定有力,“放心,我对付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的是办法。那这份资料我就先带走了,等我回去好好研究下,制定第二轮晋级赛的计划,今天就先不打扰了。” 秦吟看他一脸倦容,嘱咐他,“好好休息,身体才是本钱。” Ryan不好意思起来,“我这人就是心急,不过主要是激动,都说千里马需要伯乐,但其实伯乐一直寻不到千里马,才是最痛苦的。” Ryan走后,秦吟这才有空打开手机查看信息。 翻到周京洄发来的两个问号,顺手也回了他两个问号。 那头几乎秒回:昨晚是你。 他用的句号,是个肯定的意思。 秦吟决定嘴硬到底,直接回绝:不是。 等了有一会,直到秦吟以为他该消停了。 周京洄却难得发了串语音,语气慵懒上扬,听着心情不错,大有识破一切的肆意:“我都没说昨晚什么事是你就急着否认,心虚了?” 秦吟懒得理他,发了一串省略号,反正她不会承认,随便他怎么套话。 但没来由的,手指下意识再一次点进去,又把那段语音重复听了一遍。 听起来中气十足的,应该是退烧了。 周京洄继续将自说自话的行事准则贯彻到底,把她做的好事都说破了:粥很好喝,吐司也好吃,但主要是最后那个吻药到病除。 秦吟嘴角不自觉牵起,有那么几秒,她萌生了要是能跟他永远这么腻歪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毕竟分别在即,心软就会致命。 她玩消失,周京洄又开始无赖起来,直截了当威胁她:晚上要是在顶楼见不到你,我就会继续发烧。 秦吟想了想,回了个大概的时间后合上手机,继续忙交接的事。 她能满足他的黏糊,也能跟他做,但不能给出全部的自己,因为他还值得更好的未来。 爱有时候自私,有时候无私,虚虚实实的,始终没有个固定的形态,但总是能让人掏心掏肺而不自知。 她想自己大概是栽了,但还好,跌得还不深,她还认得出自己。 等到确认信息的周京洄,眉梢眼角都是喜色,是能比他拿到总冠军杯都开心的程度。 他希望在自己的计划实施前,多见到她,多和她腻在一起,最好将她的每一帧表情神态都刻进骨髓里,这样未来再难再苦的时候能反复在脑中重播,说不定能止疼,也能救命。 因为她是他的药啊,药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必须幻想她在,才能苟活。 一天的紧张训练结束,没来得及吃晚饭,他就已经早早在顶楼等着,心急如焚,恨不能立马见到她。 但一包烟抽完,过了约定的时间点,秦吟也没出现。 最近总是晚上下雨,一朝秋雨一朝寒,打开窗,扑面而来的凉意,枫叶尖也爬上了绯红,萧瑟感分明。 路灯下的蛾子扑棱着翅膀,不顾翅膀上沾了湿重的水雾,一个劲绕着光晕打转,看似盲目,实则清醒着沉沦。 周京洄有自己的分寸,敏锐的神经总会在适当的时候抽离,所以活得割裂。 他想她,想粘着她,想和她做,但存在个度。 她可以逃避,嘴硬,审时度势,忽近忽远,玩弄心机,这些他都不在乎,反而越挫越勇。 但如果她厌恶,嫌弃,打心底里不接受,他就不会持续纠缠。 他说过,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但他既不是孩子,也从来不会哭,所以没有糖吃才是常态。 最后一根烟灭,他准备离开,关上窗,隔绝庸人自扰的寂寥。 手机响得及时,将他从虚无的等待拉回到现实的残酷。 看到那个号码,他嘴角抽动了下,哪怕嫌恶到了极致,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接起来:“周老板又想到什么新的折磨人办法了?” 71.让他死心 周聿文对他的冷嘲热讽早就免疫了,不仅不以为然,还能变幻套路,红脸白脸随意切换。 “京洄,你也该玩够了,你的敌人从来就不该是我。” 他的声音疲态尽显,就像个纵了儿子无法无天的无奈老父亲,将自己放到了最低处,苦口婆心到了极致。 “玩?你觉得我在玩什么?”周京洄只觉得他的惺惺作态可笑至极, 周聿文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什么电竞比赛,无非就是个无聊的破游戏,消磨时间罢了,完全不能匹配你的野心和能力。” 周京洄顺着他虚伪的话头问下去,“那你觉得我的野心和能力该用在哪里?” 周聿文振振有词,“至少不是这些小打小闹的地方。” 周京洄险些笑出来,“你所谓的能匹配我野心和能力的地方就是继续被你利用囚禁,帮你洗脏钱?这种鬼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给人洗脑前最好想一遍逻辑再开口。” 周聿文猜到他会毫不留情辛辣挖苦,也不着急,耐着性子力求循循善诱,“没错,我从小对你是不好,利用你,囚禁你,折磨你,还让你在那么小就没了母亲,吃了不少苦。但有个事实你不得不承认,你既然是我的儿子,就注定生来就在泥潭打滚,越是将你放在绝境,你就成长得越快。京洄,你骨子里跟是我一样的人,触底才能反弹,还会激发无限本能。” “哦,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的打骂折磨,感谢你的威逼利诱,甚至逼死妈妈......是我会错意,你是想带我走一条康庄大道。呵,周聿文,你真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你做的那些事早就突破了一个人的下限,”周京洄胸腔里鼓鼓囊囊的迭满怒气,此刻无处可发泄,只能对着虚空挥出拳风,最后落老旧的书柜上,震得书柜晃个不停。 周聿文一点没被激怒,反而大方认下了,“我没有说自己追求的就是对的,但对错原本就是比较出来,我只是遵循本心。那你呢?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周京洄不说话了,他大可以拿那些大道理去搪塞,但他不屑,像周聿文这种阴沟里的蛆怎么可能会懂? 周聿文没等到答复,很满意这阵沉默,将残酷到了极致的现实端出来恶心他,“我让你直面这个世界最肮脏残酷的现实,无非是想告诉你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枷锁,本质就是毫无意义。 就好像一开始,我让你去勾搭那些肤浅拜金的老女人,后来你渐渐大了,又让你去撩骚无脑的小姑娘,起初你觉得恶心,下作,排斥。但事实是,女人这个物种从小到大都受情感支配,谁能提供情绪价值,就能成为她们的主宰,你利用她们,她们也在你这里寻求期待,倾诉欲,肉体欲。” “你觉得是卑劣,但我却觉得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于她们而言,你美好,遥不可及,而她们身边充斥的男人无非都是又丑又懒还不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废物,有比较才有取舍。既然她们的喜欢和付出是有条件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加以利用。” “我这么早让你看清了男女感情的内核,告诉你这个世界一切的情和爱都不如握在手里的钱和地位,你该庆幸,自己比同龄人醒悟地更早。” 周聿文一口气说完,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因为他认为自己陈述的这一切都是客观事实,也是他这么多年人生阅历中最宝贵的财富。 所有能赚到钱的手段,早都写在法条里了,要想获得财富,就要接受肮脏,卑劣,不择手段。 物竞天择,才是自然规律。 人和野兽本质没有区别,软弱如女人最适合成为猎物。 末了,他轻声喟叹,像个自傲的猎人,优雅地擦拭利刃,缓缓端出今晚的大餐,“我知道,你很喜欢我的宝贝阿吟,对她和那些我逼迫你玩弄的女人不一样,那是因为她很特别,身份特别,经历特别。她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你,只把你当做一个普通高中生,正好因为我的关系给你们制造了一点危机和火花,我承认身为男人,这种诱惑很致命。而后她只肖稍稍给你点甜头,再勾勾手指,你就陷进去了,但你真的觉得她对你就是真情实意?你又凭什么让她感兴趣?” “我不需要知道她怎么想,只做我想做的,遵循本心,不是你刚才说的么,”周京洄恶狠狠地一个字一个字吐还给他听。 周聿文立马钻到了空子,“好,你无私,你深情,但因果循环,你知道她的目的么和你的结果么?” “我不需要知道。” “哦?既然不需要,那你还在偷偷计划什么?想向她证明什么?周京洄,她不会对你真心的,因为当初ken就是得到我的授意才把她妹妹的裸照散在大街小巷,包括她们锁在的学校。那两朵姐妹花,从出生就面临父母离异,感情淡薄,小的跟了妈妈,大的跟了爸爸,小时候两人长得神似,几乎分不清,都是漂亮的,只不过一个优秀,一个堕落。 她妹妹这个怂货敢借贷却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拿了她的作抵,所有人都以为被拍下那些淫荡照片的是她,我的阿吟......哈哈哈哈,那个被全校羡慕,已经拿到保送名额的优秀女孩啊,从山巅到低谷,还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终于有一天鼓励勇气瑟瑟发抖地站在教学楼顶企图自杀,只差一点就成肉泥.......” “你特么别说了........”周京洄猩红着眼,双拳紧握,恨不能立马冲过去拧断这个恶魔的脖子。 只要他想,秦吟的这些过往都能被查到,但他不敢去触碰,深怕一知道自己就被判了死刑。 “可惜她命大,要不是她的父亲及时出现,她早就死透了。后来她精神出现问题,休学在家,全靠她父亲照顾,但禁不住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行为开始变得极端,多次想寻死,最终她没死成,她父亲倒是在某天晚上出门找她的时候出了车祸,你说好不好笑?” “一次次的打击之下,最后还是选择跳海了解自己,啧啧,多么凄惨的故事啊,要是结束在这里也罢了,但偏偏她又回来了,成了我的阿吟,你的准后妈。京洄,你说,要是你,花那么大心思回来报仇,真的没想过连坐么?如果没有,为什么叁番五次接近你?” 周聿文抿了口茶,淡定如斯,“其实我很高兴她还活着,有这个实力来找我报仇。我非常欣赏目的明确,野心勃勃的人,她确实颠覆了我对女人的认知,我对她的兴趣甚至比当年对你妈妈更浓。所以我会永远对她敞开怀抱,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好好款待她。” “那么你呢,京洄?你觉得帮她复仇,她就会安全,会释怀,会跟你在一起?”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可就太失望了,你是我的儿子,她见到你就膈应,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更何况,她要是知道你曾经也对其他女孩做过差不多的事,她还能正常对待你么?” 周聿文字字句句往周京洄的最痛处戳去,一点不给他喘息和反扑的机会。 “你的路早就被我堵死了,京洄。” 他就是要把这些最浅显也最残酷的道理说给他,叫他彻底死心。 72.你和我,有区别么ⓗαĩ𝓽ã𝔫gωô.cô𝓶 “京洄,放弃吧,没人会在乎你,帮助你,也没有人能满足你的野心和欲望,只有我知道你要什么,回到我身边,我承诺这次一定跟你和平相处,钱,女人你什么都不会少,谁说天堂不能是黑暗的?谁又真的见过天堂?” “更何况你早就已经脏了,哪怕将你丢进冼雨江也洗不干净,还可怜巴巴地去追什么救赎和爱,那些都是放屁,是懦弱的人才需要的东西,你越想抓住就会越陷越深,最终死无葬身之地。与其被别人利用,到头来一无所有,不如和我合作,至少我还能给你个机会。” 周聿文凑近话筒,用微弱的气声清楚传递到周京洄的耳膜,更想往他的灵魂深处送。圕請椡艏蕟䒽詀:𝔭ö𝟙❽щ.𝕧ĩp “你忘了么,在你初二的时候,我第一次逼你去骗一个离异的中年女人,后来你被我关在囚室里灌了药,你亲口告诉我,骗人的感觉很好,成为主宰的感觉比我给你嗑的那些药还要棒,是你亲口说的,想听么,我还有录音哈哈哈哈,或者你想让阿吟也听到么?” 电话那头的恶魔正在一点点剥离他最肮脏丑恶的曾经,那些他不愿再正视,却总在不经意间循环往复着流脓生疮的致命伤。 周京洄阖着眼,拼命克制着那一遍遍的催命符。 周围仿若真空,眼前虚虚实实,早已没了光亮。 他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白到瘆人,嘴里还泛出淡淡的血腥味。 是那间囚室的味道?不,是筋骨错位后剧痛袭来的味道,或者都不是,只是他心口溃烂的反噬。 “当然了,你可以不回来,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只不过接下来你只能看着阿吟一点点被我折磨到死,亲眼看着,更刺激不是么?哈哈哈” 哪怕电话已经挂断了许久,周聿文凄厉阴森的笑声依旧在屋子里盘桓不退。 周京洄重心不稳,只觉得天旋地转,依着墙,蹲下身,拼命干呕起来。 咳到眼睛血红,喘不上气,那股恶心的气息也散不去。 他真的好恶心,恶心自己,恶心自己经历的一切。 直到门被大力推开,戴着微光和一股清冷的空气随着来人飞跑的方向同时灌注进来,像极了濒死体验前的最后光亮。 秦吟一把抱住他,不断帮他顺气,紧张到声音里掺了哭腔,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告诉他,“京洄,没事了,我来了” 周京洄嘴角冒着血,分不清是咬破的,还是从胃里翻涌出来的。 从血红色中绽开的笑,冰冷阴沉,让秦吟联想到了小丑,可怜到悲凉。 不知道为什么,她害怕极了,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失去他。 她好害怕他变得极端,脆弱,最后坍塌走向灭亡。 精神力的死亡越远肉体更加致命。 “京洄,醒醒”她喊得更急了。 周京洄掀了掀眼皮,颤颤巍巍地去摸她的脸,嗓音沙哑,“阿吟” 太好了,他没事。 秦吟悬在心口的那股气散去一半,认真帮他擦拭着嘴角的血,“是不是那个老混蛋也给你打电话威胁你了?” 周京洄尾椎抵着墙,艰难坐起来,待她的眉眼一点点描摹清晰了,才开口,“嗯,我没事。” 他反应很快,一个“也”字精准捕捉,扶住她的手臂,心都揪到一处,“他先给你打了?他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秦吟和他十指交缠,宽慰他,“没有,他的屁话我一个字都懒得听,只不过怕他又要安排什么戏码就找萧盛排查了下,所以来晚了。他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他的任何鬼话。” 还好她没事,还好 周京洄不管她说什么都是笑着的,血色全无的脸上易碎感明显,空洞的眼底意识抽离。 眉目沉郁,仅剩的那点少年英气都被冲刷干净了,只剩下具不痛不痒的躯壳。 “听到我说的没有?”秦吟又厉声问了一遍。 周京洄嗯了声,忽然扑过去抱紧她,怀里满了,心也满了,“听到了,真好,你来了,你没有不要我。” 秦吟看他这副样子,大概猜到周聿文说了什么这才刺激了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轻松转了话头,“是啊,本来不想来的,但你不是病了么,多少也有点那天晚上的原因咳咳,你平时不是挺能的,睡一晚就真精尽人亡了,那我以后可不敢用你了。” 周京洄病还没好全,刚又急火攻心,这会儿咳嗽不断,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你你敢。” “那就快点好起来,其他的都别管了,为了比赛,也为了我。” 最后叁个字轻如羽毛,但周京洄听得清清楚楚,应得很快,也抱得更紧,“好。” 当然只有为了她,他才能这么快就把自己从地狱拽回来。 秦吟被他摁在怀里,交颈相抵,心跳同频,她的所有焦躁不安也被即刻抚平。 直到周京洄问她,“该怎么才能忘记不好的过去?” 秦吟坦白告诉他,“天救自救者,只要你想,就能忘。” 他又问,“那你呢?” 秦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明白告诉他,“我喜欢活在当下,恨该恨的人,做该做的事。” “那我呢?”周京洄濡湿的双眸里有一抹难言的寂寥划过。 他问得没头没脑,但秦吟却都听得懂,柔软的唇和温润的气息同时覆上他的眉心。 她把自己的精明和算计暂时都撇开了,只留下温柔,抵着他的鼻尖,闭上眼,语气里只有宠溺,“你和我,有区别么?” 周京洄不说话了,安心窝在她颈畔,一遍遍地吻那些退地七七八八的红痕。 真好啊,她把他当做自己的一部分了,比说一万次爱他都更动听。 他晕晕乎乎的,安心闭上眼,说不清是在呓语还是闹脾气,圈得她好紧,黏地要命,“我爱你,阿吟” 秦吟难得愿意回应:“我知道。” 往日嚣张的小混蛋,就这么乖乖躺在她怀里睡着了。 没有侵略性,也没有欲念,他就是最原本,最干净的样子。 秦吟扶着他的头枕到自己腿上,待确定他睡着了,才一点点从刚才的紧张中恢复过来。 她当然也接到了周聿文的电话,也被迫知道了一些关于周京洄的过去。 周聿文最擅长将隐秘肮脏的伤疤缓缓揭开,蓄足了力才放肆刺入,力求一击毙命。 揭得越慢,刺入得越狠,对人的伤害也会无限递增。 分明是他做的孽,却总强行迭加给他人,一套受害者有罪论,拿捏得明明白白。 但他不了解秦吟,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啊。 经历过一次重生后,她发现自己不过是躲开了两叁颗子弹的战士,前路还很长。 傅真的《斑马》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她得学会动态地活着,与所有的问题共存。 所以她学会了接受自己,接受苦难磨折,接受和最爱的爸爸天人永隔,接受自己也不过就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并怀揣念想,动态地活着。 所以她到底对周京洄是爱还是膈应,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把他带进酒店套房,和他翻云覆雨,给他的肩头留下齿印,到头来却发现痛感能从他的身上同步传递到她心底。 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再惧怕那个答案。 好可惜,这个小混蛋就这么扔下她睡着了,没能听她是怎么将周聿文“一招毙命”的。 73.暗搓搓憋大招 到底是年轻恢复力强,第二天周京洄就原地满血复活了。 他在顶楼醒来,头下枕着靠垫,身上盖着毯子,秦吟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没留下只言片语,但把药和水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 睁开眼第一眼没看到她,周京洄整个人蔫蔫的,提不起精神,麻木地服了药,下楼回宿舍。 精神头再不佳,也不妨碍他超乎常人的体格,照精力旺盛地出现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做完有氧还没喘口气就直奔器械。 他这种状态持续了叁天,冷夜实在憋不住了,准备问个清楚。 消失一晚上,又在早上突然出现的戏码冷夜已经见过不少次,也帮他打过掩护,但每次回来后都会自虐一阵,这就很无解。 冷夜揣测会不会是因为ryan私下找周京洄谈了些什么刺激了他,循着蛛丝马迹偷偷找到些细节,急需求证,但不敢多问,只在给他递水的时候有意无意旁敲侧击着:“我看了ryan给你定的针对性训练计划,不像是全国赛的套路,他这是想另辟蹊径,还是对你另有安排?” 周京洄正在推胸,还刻意加了重量,沉肩收腹,两臂同时用力向中间夹胸,呼吸节奏均匀,背脊线上凸起的小山包走势极富张力。 “都有,”他还有余力回答,一点不带喘。 冷夜抬了抬眼镜,心下一惊,“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周京洄推完最后两下,推臂归到原处,长出了口气,甩了甩坠在发梢的汗,仰头灌下半瓶水,没作回答,但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判断。 他这么淡定,冷夜反倒心里不稳了,也不再兜圈子,把话挑明了,“你不会答应交换吧?” “看情况,”周京洄施施然起身,从包里翻出毛巾擦汗。 清晨的日光像道x光,带着暗橘色的穿透力,将白t里的喷薄着荷尔蒙的好身材一览无遗,引得边上几个女员工聚在一起偷偷拍他。 闪光灯晃眼,周京洄嫌恶地皱了下眉,背过身去,眉宇间的颓势更浓,嘴像被黏住了,不愿意多吐几个字。 “什么情况?”冷夜侧身帮他挡住,哪怕知道他很烦了,还是坚持想问清楚。 周京洄没回答,钻进更衣室,拉上帘子。 正好lay和tt也来健身,这场对话只能无疾而终。 冷夜自讨没趣,胸闷憋气,又没处发泄,只好靠着器械等他。 lay拎着自己的小水桶大摇大摆进来,几个回合的热身后,信心满满地坐在周京洄刚才推举的位置上,还不忘监督tt,“t仔,给我认真跑,偷懒我都看得见。” tt脖子上挂了条毛巾,上跑步机刚没几分钟就喘了,上气不接下气,“知......道了,你练你自己的吧。” “瞧好了,我可是最近推举无敌的.......”狠话刚撂了一半,推臂却一点没动,lay的脸却憋到由红转白,扭头一看重量,怒了,“这特么谁加了两块,是人啊.......不要命了。” 周京洄正好从更衣室出来,冷夜指了指,直接宣布答案。 lay捏了捏发胀的胳膊,直摇头,“那就奇怪了,此人体质特殊,非我辈凡人。” tt还有空打招呼,“哎,jing,早啊。” “嗯,你们继续,我先回去洗澡了,”周京洄平时还会跟着打趣几句,今天显然没什么兴致,汗珠拽湿了发梢,挡了眼帘,也遮了情绪。 lay摆摆手,左顾右盼着瞥见场内同步撤退的女员工,唉声叹气,“走吧走吧,脸帅身材好,战力还这么强,要我们这种普通人怎么活.......老天无眼啊.....死胖子,你又在偷懒,等我去收拾你!” tt狡辩,“我没有,你看错了。” lay冲过去,“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刚才右手调慢了跑步机速度” tt不认:“刚才就一直是这个速度,阿夜你快帮我评评理......” 这边两人叽叽喳喳不停,冷夜却没心思参与,他实在担心这个好不容易完整的队伍又要四分五裂,直对着周京洄的背影出神。 * 周京洄的反常,一直持续到了晋级赛第二轮开赛。 整整两周,他都没有像之前那样黏着秦吟。 连秦吟都开始奇怪这小混蛋怎么自那晚之后就转了性,她以为第二天他该是像往常那样不停给她发垃圾话自言自语。 但他没有,甚至是压根没主动联系过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玩欲擒故纵。 他不黏上来,秦吟也不送上门,就当他又哪根筋出错了。 但显然自那晚他摇摇欲坠着倒在她怀里后,她很难不想到他,不担心他。 他在她心里安了家,又离家出走,实在叫她烦闷不安,谈租房合同的时候连着走神了好几次。 分明把话都说清楚了,也交了心,他这到底又是在闹哪出? 她怕他还没从周聿文的刺激里缓过来,也怕他身体没恢复,更担心是周聿文在背后玩什么不具名的肮脏手段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于是准备悄悄向冷夜打探。 没成想,冷夜却先一步找了她,直截了当告诉她:“吟姐,我感觉jing这两周有点奇怪,虽然训练都没落下,也都达标,但情绪一直不好。” 秦吟正好佯装不知,“你有问过他么?” 冷夜无奈:“问不出,但好像是ryan之前跟他谈过后开始的。吟姐,我.......对不起,我偷偷翻看了ryan的计划书,知道你们想把jing送去美国交换,但会不会太着急了,为什么不等到这个赛季结束?” 秦吟无法对他说出实情,但知道普通的搪塞骗不过冷夜,只说,“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冷夜明白了,虽然不舍,但愿意理解,他早知道周京洄原本就跟他们不同。 以他新锐的心思,不难猜到队员信息里关于周京洄家庭情况的信息都是伪造的,恰好秦吟的身份也是个迷,基于秦吟说过他们的关系,他断定这背后绝对不简单,于是这一切的不合理也就合理了。 看似自由不羁的人,或许正在背负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 大概也是这份与日俱增的压力,让原本骄傲嚣张的周京洄日渐沉默。 只是他讨厌不留一句的离别,他已经尝过一次,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 * 自ryan上任后,所有训练都开始往地狱级加成,但队员们的状态却是渐入佳境。 他在韩国带队多年,主张在大局观的配合辅以小细节的精准拿捏。 比赛进行到第几分钟,各个位置的队员该有怎样的意识反应,甚至是野区龙区的刷新时间,都被列在训练计划中,以便形成良好的肌肉记忆,在比赛中熟练应用。 周末晚餐后,ryan还会将自己在韩国带队时候遇到的有趣见闻分享给大家,当作学以致用,给大家提供新的思路。 ltg目前在晋级赛唯一的对手就是npg,和ltg的大换血如出一辙,npg曾经也辉煌一时,差点就能摸到冠军奖杯,但也是因为俱乐部经营问题,导致队内分裂,成了一盘散沙。 重组后,队内加入了韩国籍中单队员loka,这位在韩服可是顶级中单。 虽然整个战队实力提升,但队内交流难度增加,配合又成了头号问题。 但单看这次晋级赛第一轮的表现,他们似乎已经渐渐克服了交流障碍,形成一套围绕loka的独特打法体系,而loka也特别擅长游走poke。 恰好ryan熟悉韩服打法,早已做出了针对性的战略谋划。 比赛当天,场内居然座无虚席,堪比总决赛待遇,两支昔日黑马队伍冲击晋级的生死之战实在吸睛。 现场npg的粉丝几乎占据了大半壁江山,而反观ltg,在提前官宣了wind因个人原因将暂别这个赛季之后,wind的粉丝因不满这个结果,多次闹上热搜,希望ltg给个说法,也造成了大量粉转黑的困顿局面。 那几天,俱乐部门口到处蹲守着激进的粉丝,扔石头,扔玻璃瓶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往俱乐部寄刀片死老鼠的。 幸亏秦吟早有防备,提前调整了安保团队架构,以保证队员们的安全,也隔绝了网上的不良信息对队员们造成心理影响。 让她惊喜是,别看这帮小朋友平时都不表达,也不会刻意提到wind,但在面对这件事上,哪怕网上骂得再狠,谣言传得再凶,也没有怨言,都愿意为昔日的队友抗住压力。 他们很清楚,一旦撕开一道口子,wind就再也回不来了,光是舆论压力就会把她推上绞刑架。 所以面对网上漫天的猜测wind是因为队内排挤心灰意冷,所有谩骂羞辱,都没人真的放在心上。 周京洄无疑是被骂得最惨的,因为他加入造成wind被雪藏的猜测从来就是占据榜首的,但他从来不在意网上的只言片语,只一心准备比赛。 他比刚进队的时候更加成熟冷静了,这本该是好事,但秦吟总是隐隐不安,总觉得这小子暗搓搓憋着什么大招。 74.装不下去(微h) 秦吟直到比赛当天才见到周京洄,他在比赛场上耀眼夺目,而她则匿在后台的一个偏僻角落端详他的一举一动,企图找出些他伪装的破绽,因为周京洄像是和她第一次在潮汐见到的完全变了个人。 如果说那时候他是炙热的毒日头,嘴欠心眼多,所有情绪都清楚写在眼底。 那现在就是坠在夜幕,冷进骨髓的一弯淡月,孤傲俯瞰万物,彻底失了烟火气。 从上台开始,每一步都精准踩向那个专属于他的座位,拉开背包,接键盘,调试......全神贯注到近乎一板一眼。 眉间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更没有像第一次上台时那样疯狂搜寻她的影子。 他的精气神和嚣张气焰都被抽走了,像一具行尸走肉,和那晚在顶楼推开门看到的一样。 秦吟几乎是揪着心看完整场比赛,哪怕比赛一切顺利,哪怕他的操作无懈可击,但心底还是说不出的怄。 周京洄倒是能做到全程处变不惊,第一场上来bp被针对,所有擅长的英雄都拿不出来,只能拿出这个版本更适合打后期的瑞兹迎战以保证冷夜能抢到趁手的小炮。 npg对ltg做了大量研究,断定遏制中单会大幅度削弱ltg整体实力,因为ltg更擅长偏前期的正面团战,但ltg却在交手的第一时间给他们狠狠上了一课。 发现正面团不占优势后,ltg上下路立马改分推运营拉扯配合lay的盲僧游走。 冷夜以近乎无死角的控场能力第一时间发现npg叁人传动到下半野区汇合,想要暗中包围偷袭,果断召集所有人rush大龙。 npg只剩下两人在龙区徘徊,人员不齐,传送还提前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龙被抢。 这下形势对ltg大好,大龙buff加身,清线速度加成,npg的节奏被瞬间打破,情急之下五人抱团集中走中路,想针对周京洄的脆皮瑞兹。 周京洄手速和意识都在线,操作老练滑溜,走位一点不含糊,对方找不到切入口,只能回家。 但中单loka不想错过一波清线的机会,犹犹豫豫最终落了单。 正要回家的周京洄当机立断,取消回程,扭头反手闪现一套连招w直接秒了loka引以为傲的拿手英雄卡牌。 所有时机掐得恰到好处,四层被动加算准了loka没牌可出,一击毙命,大招还都留在手中,这一波不仅大赚也将优势拉开。 场下一片哄然,这波单杀实在精彩,不管是哪个队的粉丝都为他欢呼,要不是同时对这瑞兹和卡牌这两个英雄的熟练精准掌握,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一波回头反杀。 同时,冷夜配合tt在上路埋伏,火速赚到对方打野的人头。 至此,经济差距拉开至六千。 但这时候ltg没有选择集体回家补装备稳一波,开了小龙后直接推上高地,轻松拿下第一局。 有了第一局的气势如虹,npg全队心态崩盘,后面几场ltg几乎就是碾压式取胜。 临下场前,冷夜带着众人对着观众席深深鞠躬,台下掌声欢呼声雷动。 竞技游戏,胜者为王,终究是用实力说话。 转身下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眼眶都湿了,虽然只是晋级赛,但对ltg的每位老队员来说能像这样重回赛场酣畅淋漓地战斗,背后的心酸苦涩个中滋味,唯有他们体会了个遍,才知道其中的不易。 多愁善感的tt一直在偷偷抹眼泪,lay就一个劲开玩笑逗他,两人又回归了连体婴儿的状态。 冷夜和cloud这对合作无间的攻守二人组都是比赛狂,惆怅不过几秒就聚在一起默默复盘。 周京洄走在最后,没人注意他,开始还跟着队伍,等冷夜再一回头,他就消失了。 冷夜看他离开的方向,懂了。 憋了这么久,总是要发泄的,周京洄到底不是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 * 为了感谢陈荣上一次的配合协助,秦吟上周特意从海运过来的一批上好料子里挑了块满色的帝王绿送过去。 陈荣光是拆开包装纸的一个角就乐开花了,这场特意吩咐助理给秦吟安排了二楼的vip单人休息室,又嘱咐助理送了一应吃食,还给她开了瓶私藏多年的霞多丽。 说好了比赛结束再和她碰头畅谈,但临时有事被大赛组委会喊走了,无奈只能一个劲道歉。 秦吟自然是满口的体谅,心下窃喜,免了一通寒暄,她还乐得清静。 待她回到休息室,台上已经空了,工作人员正在有序收拾设备,场下的观众也在陆续退场。 大屏幕上还在滚动回放比赛的精彩画面,有一半都是周京洄的。 秦吟闭上眼,任凭自己摔进沙发里,低头揉着太阳穴,试图不被那股莫名不安烦躁的情绪牵着走。 但她好烦,解说一直不停提到那个小混蛋,于是脑中就自动播放着那小混蛋冷漠的样子。 或者他想通了,不再纠缠,又或者有新欢了,忙着应付....... 一百种可能在她脑中打转,停不下来。 这不是她希望的么,把他送走,接下来两相安好。 现在他明明在往好的方向走,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堵,这么怄,还这么难受。 心口的震感四通八达,牵扯着每一根神经,越告诉自己不要想他,就溺得越深。 她忽然意识到,激情的本质和毁灭是一个道理,都带着腐蚀性,渗入心肺,灼出烙印,就再也抹不去。 来的时候一团炽热,走的时候一地鸡毛。 她对着虚空苦笑,勉强撑起精神坐起来,准备回工作室继续研究新到的石头。 还是石头好啊,一成不变,该什么样就什么样,终究是可被观测的惰性物质。 不像人心,复杂,善变,还纠结。 她刚踌躇着站起来,“啪”的一下室内的所有灯都暗了,只剩下落地玻璃外比赛场场地的色灯投在门上,划出一片阴森的斑驳。 出于敏锐本能,她浑身的细胞都跟着紧张起来,随手抄起桌上的水果茶,躲到门后,细细辨别门外的脚步声确定对方人数。 就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轻但有力,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门外,秦吟不禁屏住呼吸,抬起手,蓄势待发。 “咔哒”一声,旋钮被拧开,外头的灯光一点点洒进来。 待大门缓缓开到一半,来人正好探头,秦吟算准了时间出手,却不想来人早有设防,精准控住她的手腕,带上门的同时将她直接压在墙上动弹无能。 黑暗中,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镀了层混沌的薄雾,淡漠,晦暗,却又掺杂着洞悉一切的霸道。 没等秦吟反应过来,熟悉的气息已先一步徜徉在她耳畔。 熟悉至极的小混蛋味道。 秦吟卸了力,也松了口气,手一松,伴随金属叉清脆的坠地声,周京洄野兽般的侵略感也应声袭来。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吻了上去,长舌肆无忌惮地野蛮闯入,急促的呼吸伴随唇舌一次次捣弄,翻搅,侵占着秦吟口中那所剩无几的稀薄氧气。 像是在宣誓主权,但更像是在发泄。 秦吟被他亲到差点窒息,挣扎着想要说话。 他才不管,也不想听,发了狠,手顺着她宽大的领口往里伸,轻松寻到内衣搭扣,单手解开后直接摸上她的胸,揉捏逗弄着那颗弱小无助的乳粒。 蹂躏完了就直接往下,顺着密境的叁角继续延伸,不由分说拨开底裤,沾了些湿滑的体液,不做任何缓冲地送入一根手指,转了个圈又撤出,待蹭出更多蜜液后再一次探入,循环往复。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还突兀,猛地一阵抽插惹得秦吟吃痛,咬了他的舌头,还企图偷袭他。 周京洄早有准备,单手束住她的一对隽细手腕,嘴唇骤然离开,给了秦吟喘息的机会。 75.无药可医(h) “周......” 秦吟还没来得及喊全,周京洄灵活的手指已经将她碍事的长裙褪到了小腿,分开早已黏腻湿滑的蚌口,温热的指尖趁虚而入,沾了点晶莹的体液后停在阴蒂反复揉捻挑逗。 秦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被这股若有似无的逗弄拿捏得没了主意,浑身紧绷,只剩下喉头紧张吞咽,卷走了所有喘息。 黑暗中,她变得木讷,敏感,只能依稀感觉到他俯下身,发尾的毛躁感蹭过手背,定在腿根。 直到温热的鼻尖冒出的热气吹开那片嫣红湿滑的花田,舌尖顺势舔进那道缝隙,她才下意识后怕: “你别......” 秦吟没想到自己光是被他逗弄几下就会湿,更没想到他会帮自己口。 她不敢想象这种刺激,耳根充了血,撑着他的肩头,扭着腰想要逃。 周京洄却牢牢钳住她的腰的同时推向自己,将那道小口细细密密渗出的蜜液舔了一圈,这还不够,偏要戏谑般一圈圈打转,再一寸寸往那黏腻湿滑的暖洋滑进去,顺带着剐蹭着湿哒哒的壁肉,一个劲往里钻。 他隐匿在暗处,秦吟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一味体会着一波波从甬道挤出的潮涌,像释放封印在体内吸满水的海绵,正被一经他挤压舔弄就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他好坏,不断往里深入触礁,还故意使坏,将嘴角溢出的水顺着下巴蹭到她腿根,让她清晰感受自己喷薄摇曳的欲望。 秦吟的脸一个劲往下塌,想叫又不敢叫,只能仰着头,使劲拽他脑后的碎发。 周京洄偏不让她尽兴,在她快到的时候骤然撤出手指,被储在酒桶的浓郁蜜液忽地被开了个小口,淅淅沥沥地洒在腿根,任由他沿着腿根一点点舔舐干净。 “嗯......” 饥饿的内壁骤然失了主心骨,难受地紧,秦吟捂着嘴,夹着湿润的腿根,不敢发声,但从指缝里透出的嘤咛分明已经骚了几个度。 她又痒又难受,站不出,一个劲往下滑,偏偏周京洄控住了她的手和腰,叫她无处可逃。 被撩拨上头的快感深不见底,她好想被填满,不管是他的舌头还是他的宝贝。 周京洄就是掐准了这点,滑溜的舌尖一路往上,将她的水渡到她嘴里,非要让她尝自己的味道。 他就是在有预谋地勾引她,折磨她,无非就是想听句实话,“想我么?” “不想,”秦吟头一偏,有一百种嘴硬的办法,哪怕已经被逼到火烧眉毛。 周京洄舔了舔她的唇,“那为什么我一亲你就湿了。” 秦吟抽抽嘴角,不甘示弱,“换个人也会湿。” 周京洄气到头皮发麻,论嘴硬,他实在比不过秦吟。 周京洄凑近点,吻在她眉心,指尖继续撩拨着她湿淋淋的穴口,一点点喂进去,搅出水花,“还想要么?” 秦吟圈住他的脖子,探手去摸他凸起的裤头,反问,“你想要么?” 说完又凑到他耳边舔他的耳轮,“你要,我就要。” 艹,周京洄装不下去了,这女人嘴里就没一句正经哄人的话。 要么就耍狠,要么就撩拨,一点不带真心。 他从口袋里翻出套,撕开,塞到秦吟手里,“帮我带。” 这个要求不过分,秦吟帮他拉开裤子拉链,放出那截滚烫的宝贝,再帮他带上,指腹故意蹭过马眼,激地他背脊一紧,呼吸凝滞。 他忍得够久了,早没了耐心,抬起她的一条腿,穴口滚了圈,停住,又问了一遍,“想我么?” 秦吟轻笑,小混蛋怎么这么多废话。 她用舌尖描摹他紧绷的唇线,一点点粉碎他的戾气,再叹出一口气。 “女人说不想的时候,就是想。” “要是真不想,我会报警,或者直接暴揍你,而不是站在这里回答你。” 周京洄弱弱地哼了声,哪怕脸还沉着,眼底的愤懑也烟消云散了。 他真的恨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拿捏,一边咬她的舌头惩罚她那张不肯妥协嘴,一边趁她不备,借着濡湿的体液挤进满是嫩肉的水穴,在被内壁的吸附力镬住后,眸色深了好几度,沉着声半求着:“别夹我。” 秦吟不自觉收紧的同时忍不住战栗,那小混蛋买的套上带了颗粒,每深入一点就增加了双倍的刺激。 她浑身发软,哆嗦着,声音都打飘,“谁叫.....你买这种破玩意......” 周京洄终于能得意一回,慢慢桩送起来,起先怕她疼,还控制着幅度,几个来回抽插后,艰涩被冲淡后就彻底癫狂了。 秦吟被他撞到骨头都酥了,连娇喘都被撞散了,丝丝拉拉的,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猫崽。 她不断被填满,抽离,再被填满,直到花穴盈满则亏,从吸纳万物的黑洞,化作喷洒一切欲念的白洞,不断吐出腥甜的体液。 她不记得周京洄带她换了多少姿势,只记得沙发上,玻璃上,到处都是他们的战场。 源源不断的蜜液洒在他的物件上,而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热衷于在她身上制造痕迹。 这次又多了一样,他还热衷于喝她的水,舔吃她下面的小嘴,吃的津津有味,好像是山珍海味,再喂给她,偏要和她分享这份香甜。 秦吟脑中仅存的意识差点被挤爆,可这里毕竟不是可以放肆的场所,虽有没有监控,但外面都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 秦吟不得不叫停这场报复性的欢愉,而周京洄也只能被她半推半就着射出来。 完事后,秦吟窝在他怀里缓着气。 周京洄依旧一张冷脸,好像被她强迫了似的别扭着。 秦吟撑着他的胸口保持着四目相对,伸手捏着他的脸,“还在气什么?” 周京洄拍开她的手,语气冷着,“你自己心里清楚。” 秦吟眸子转了一圈,笑着装可怜,“我可没惹你,是你没联系我。” 周京洄瞪她,“那我没找你,你就不来找我了?” 秦吟无奈:“你不来找我,我以为你去找别人了。” 周京洄哼哼了声,“我找个屁的别人,你别转移话题,为什么想把我送去美国?” 秦吟坐起来,穿好衣服,背对着他,“只是觉得机会难得。” “放屁,”周京洄将她掰回来,攥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又冰冷,“你想支走我,然后去找周聿文,对么?我说过会帮你,为什么不信我,就因为我刚成年,还是因为你其实从来就没想过信任我。” “我......”秦吟想解释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似乎他说得也对,也不对。 周京洄苦笑,“呵,是不是真的就像周聿文说的那样,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所以你打心底里恶心我,根本不可能接受我。只想快点利用完,再丢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最好。” 秦吟静静看着他自苦,明明心里酸涩,到头来却只能一言不发。 周京洄颤抖着,眼眶里飞出泪水,滴在她手背,灼了一片。 黑暗中他笑得凄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那晚你来找我,说你跟我,没有区别,我以为你不会不要我,不会嫌弃我,但你却偷偷安排我离开,为什么?秦吟,为什么?” “这样对你最好,”秦吟垂着头,尽可能控制着肩颈小幅度的哆嗦,略带哽咽,但依旧努力将整句话说完整。 周京洄不想再听下去了,从地上捞起外套,摸出口袋里的u盘,扔给她,“你要的东西,能扳倒周聿文的一半证据,另一半我还没解出来,你找那个老男人帮忙吧。” 秦吟牢牢握住这份渴望已久的罪证,真拿到手了,却发现胸口要炸开般疼痛难忍。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希望我跟你一起面对,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周京洄走到门边,没入黑暗中,没有回头,手指触到旋钮同时颤着嗓子问出口。 他在等一个最终的审判。 秦吟咬紧牙,无声流泪,抑制着不让他发现自己早已决堤的情绪。 时间分秒转过,那道背影顿了顿,没等到回应,自嘲地笑了下,哑着嗓子告诉她: “你要我去美国,可以,但走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灯亮了,秦吟面无表情地转身,默默收拾好屋里的一切。 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只是机械地动作着,大脑早已停摆。 理智告诉她,一切安排都是为他好,她没错,也不需要解释,这一幕早晚都会来的。 欢愉原本就是暂时的,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但真到这一刻,她的难受无以言表,心碎不过是在寂静中微不可查的细微声响,但这伤口无药可医,只能溃烂到底。 76.长大都在一夜间 周京洄从二楼的vip休息室熟门熟路绕到后场队员休息室,无需看标识,也不会惊动工作人员,全程躲着监控,一切尽在掌握。 受周聿文囚禁多年,从小又受母亲言传身教,后师从geekpwn纪录保持着智创的前总裁景淮,使得他从小就养成了对陌生环境提前布防的习惯。 只要他想,就能轻松抢下这个城市百分之八十的灯光和监控器的掌控权。 但景淮明令禁止,所以他从来不敢擅动,今天却不计后果破了戒,只为了在离开前再见一次秦吟,准确来说是想在她身上最后一次留下自己的烙印,也给未来的他留个念想。 越激烈,越深刻,他笃定秦吟不会忘了他。 推开战队休息室大门,里头吵嚷一片,大伙围在一起起哄嬉闹,吃的喝的摊满桌面,一派其乐融融的欢庆场面。 lay和tt正追逐着打闹,起因是lay把alin亲自做的晋级成功蛋糕糊到了tt脸上。 tt的眼镜毁了,胖乎乎的脸上白一块,红一块,像个粉妆玉砌的瓷娃娃,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但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待他醒过神,龇牙咧嘴地追在lay屁股后头扬言要弄死他。 周京洄悄无声息混迹其中,神情稀松平常,一点没动怒过的痕迹。 冷夜以为他这是谈妥了,默默挪到边上,佯装喝水,借机小声询问:“美国还去么?” 周京洄不想骗他,但也做不到和盘托出,只说:“嗯,差不多该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周京洄本就有自己的追求,冷夜看破不说破,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饮料瓶,“一切顺利。” 周京洄紧绷了一晚上的那根神经倏地缓和了几分,郑重其事地开了瓶水,以水代酒,和他碰了下,“谢谢。” 冷夜笑着调侃,“一句谢谢可不够,我都帮你打了多少次掩护了?” 周京洄不喜欢欠人情,承诺他:“以后加倍还你。” 冷夜眸子一转,想着他这人还算是言出必行的,立马应下,“成交。” 尾音刚落,周京洄又补了句,“今晚最后一次,再帮忙打个掩护。” 冷夜一惊,“你还要出去?” 周京洄点头,“有点别的事。” 冷夜认命了:“行,去吧,反正也是最后几次了。” “放心,会有更好的中单补上的,”周京洄说的轻描淡写,但蹙起眉认真的时候总有种让人深信不疑的安全感。 冷夜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就你厉害?路人王中单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别以为我找不到新人。” 周京洄垂眸笑了,什么时候开始冷夜也学会冷嘲热讽了,看来还真是什么样老板就会带出什么样的队员。 但他知道冷夜是在消减他的罪恶感,说好了一起夺冠,说好了不会有人再次突然离开,他到底失信了。 然后他又想到秦吟了,转身前他听到她在啜泣,支离破碎的绝望淌进尘埃里,微乎其微,但他就是能从万千细碎的声音中清晰分辩。 因为他这颗心里早装不下别的,只有她了。 他对自己立誓,只会让她难过这一次,以后一辈子只让她笑。 * 晚饭后,alin和一众工作人员在影音室准备了欢庆会,独独缺了两人,秦吟和周京洄。 两位重量级大咖缺席,总让大家觉得少了点什么,但ryan一来,气氛又开了。 但凡走出训练室,他就是个幽默风趣的大男孩,随时随地能跟队员们打成一片。 他还真是个妙人,能同时让人又敬又怕又爱,听起来有点像人格分裂,但放在ryan身上却不违和,因为这恰好是他带队的秘密杀手锏。 吃饱喝足后,众人开始玩狼人杀,屠城局加了丘比特和狼王,难度翻倍,这下可把单纯的cloud给急疯了,总是被lay这头暗黑狼王逮着污蔑,每回都被冤死出局。 冷夜和ryan作为教练和队长,就不打扰大家兴致,站在边上围观,帮着递送饮料,同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ryan故作轻松地问他:“如果接下来再有变动,你觉得自己能应付了么?” 冷夜早就看淡了,“变动才是人生的常态,学会接受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ryan一把勾下他的脖子,冲着他额头赏了个爆栗,“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装逼了,小孩还是要有小孩的样,别急着装大人看穿一切,早看穿,早无聊。” 冷夜揉了揉额头,“开个玩笑,其实我知道jing不会久留的,他原本就是吟姐带过来整顿战队的,现在一切都稳定了,电竞困不住他,他也该去到属于自己的为止。” 有时候,长大都在一夜之间,少年间的惺惺相惜早已蜕变成无言的默默祝福。 ryan既欣慰又心疼,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没有人会陪你走完全程,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靠自己摸黑探索。 来不及过多感慨,他只着眼现在,“jing的目标我不清楚,那么你呢?” 冷夜很坚定地告诉他,“总决赛,冠军杯。” ryan拍拍他的肩,“好,一起努力。” 冷夜撑开笑脸,心底一片柔软。 有时候换个思路想想,短暂的离别恰好是为了下一次相见。 77.拿命去赌一个机会 周京洄顺着短信里收到的地址弯弯绕绕,好不容易找到城中村里的一间老破小。 残垣断璧描红的几个“拆”字显得尤为阴森,偶有几只路过的野猫发情嚎叫,瞪着一双双暗绿色的眸子审视他的一举一动。 周围都是黑漆漆一片,阴风阵阵,就这间待拆的老破小还突兀地亮着微弱的灯,周京洄沿着若有似无的光亮寻过去,进到一片开阔地,只见一片废墟中放了把破藤椅。 萧盛正悠哉地躺在上头乘凉,脸上还盖了顶破草帽,坐姿放荡不羁,活脱脱像个四处为家的流浪汉。 “挺准时嘛,”用不着睁眼,光是听到脚步声他就知道是谁了。 “这地方可不好找,”他慢吞吞坐起来,摇着把蒲扇,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抛过去,投掷精准,烟顺着抛物线精准落在周京洄手心。 他用脚背将翻倒在一旁的小矮凳勾过来,拿眼神示意他“坐吧,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自便。” 周京洄直接漠视他的好意,靠着脚边枝叶繁茂的大槐树,自始至终没给他个好脸色,总是觉得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他骨子里烦这个男人,烦他那股和秦吟熟稔的怪腔怪调。 到底是年轻啊,沉不住气。 萧盛也不和他计较,将火柴盒递过去,也不绕弯子,有话直说,“想通了,愿意跟我合作?” 周京洄滑着火柴,歪下头点烟。 火柴一灭,一时置身双层盘旋而上的烟雾中,隐去了大张脸,只余下坚定有力的声音直挺挺穿透耳膜,“可以合作,但是用我的方式。东西我已经交给阿吟了,给她的不全,差半个密钥,不过这点甜头还不足以让周聿文上钩,最多是个开胃菜。” 萧盛皱眉,不懂他的意思,“你想做什么?” 周京洄坦白告诉他,“我知道阿吟有破译的基础,但不算行家,研究这玩意儿需要点时间,交给她是为了能尽可能拖时间,让她暂时去不成缅州。剩下一半密钥在我手里,只有我知道密钥,所以剩下的事儿我替她去完成。” 萧盛刚准备吸一口品品他话里的意思,听到最后,嘴里的烟落了地,一脸不可置信,“就你?我凭什么信你,万一你跟你老子是一伙的,那我岂不是放虎归山。” 周京洄不想浪费时间和他扯皮,直截了当挑明了他的困境,“我已经查过了,你是退役特警,主要活跃在金叁角,当年被人诬陷线人反水遭到批捕,一直在找让自己翻身的机会。你这次回容港是顶着风险,待得越久,想弄死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但你怕阿吟回去送死,所以故意回来亲自堵着她,可你也知道,她比你会算计,懂筹谋,还报了必死的心,所以你迟早拦不住她。” “其实你知道要弄死周聿文并不算太难,大不了鱼死网破,但为了解救他手里的人质以及让他为这些年所有的罪责伏法,还要同时打击缅北那条盘桓已久的诈骗线,岑柠提供的证据根本不够,更何况上头还有人保他。所以你需要拿到我手里的证据,但你不懂代码,你进退两难,所以一直在寻找别的突破方向。” 萧盛不惊讶自己被看穿,只是多少有些佩服这小屁孩的老神在在,好像把一切都算准了,看透了。 “你们需要设一个陷阱钓他,恰好我知道怎么做,也只有我懂。我妈妈当年搭建的nft系统是基于区块链技术和虚拟货币交易为主的所有权体系,这项技术既能服务于元宇宙搭建,也被很多境外资本用于暗网的洗钱手段,眼下周聿文的水房都被你清理干净了,他现在急需这套系统帮他置换现金,并且他也知道这套系统其实一直在我手上,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囚禁逼问我,但不会真的弄死我。” 周京洄将烟头按进烟缸,“刺啦”一声后,烟雾离散,露出那张英气锐利的少年容颜,褪尽了稚气和不羁,倒是有几分敢打敢拼的军中汉子豪气。 “你没别的人选,只有把我送回去,才有可能把周聿文从老巢骗出来,同时抓个现行的同时截住一大笔脏款流向世界各地。” 萧盛打心底喜欢这小子,跟自己年轻时候一个样,有冲劲,有狠劲,还够疯,认准了一个目标就往死里冲。 但他还缺一股推力,于是准备先测测他的胆子,以防止他故弄玄虚,将腰间冰冷的黑色硬物丢过去,“会玩么?” 周京洄就着稀疏的月光,凑到鼻尖闻了闻,丢还给他,“空包弹。” 萧盛吹了个口哨,“行啊,那我就省心了,不用教你自保的方法了。看不出,你小子还挺上道,愿意为了阿吟以身犯险,就没想过这可能是张单程票?” 周京洄就不会给他恐吓的机会,把话说死了,“我还得回来找她,死不了。” 萧盛重新窝回去,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后,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哦?挺有自信的,就算你觉得自己逞完英雄能顺利回来,你觉得她会在原地等你?能原谅你算计她?” 周京洄怼回去,“大不了死缠烂打。” 这一句就暴露了年轻气盛,萧盛冷哼了声,头扭向他那边,“好,太远的事先不提,眼下我得先见识下你的能力,我记得阿吟安排你去美国交换,你预备怎么玩消失?而且你一消失,那边的队员肯定不过来,到时候这个烂摊子怎么填?” “用不着你操心,这是我的事,我会搞定,两周后边境1号口见,”周京洄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不再耽搁时间,转身就走。 “行,要是搞砸了,我可帮不了你,”萧声仰天长叹,“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可是见识过秦吟发飙的,别看这小妮子平时挺好说话的,要是触到她底线,也就是彻底除名。 周京洄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他就一个目标,一条出路,但凡留下一口气,都要爬着回来。 因为这里有人在等他,等的也只能是他,除非他死了。 “等等,”萧声晃着腿,嘴里咬着根牙签,突然想到什么,喊住他,“既然你自己早都在布局了,后方应该也有人,按理说也犯不着偏要在这个时间点自己去送死。” 他忽然想到一种恐怖的理由,脊背凉了,整个人冷下来,充满戒备,“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如果我死一次,能换一个跟她在一起的机会,我愿意赌,”周京洄停下脚步,仰起头,刚好看到那轮冲出云层的满月。 月轮透过斑驳的槐树叶,漏下细碎的皎皎微光,洒在他眼底,剪开浓重的迷惘,也漾开一圈圈温柔。 萧盛冷眼瞧着,不屑地很,“我也能为她去死。” 周京洄轻笑着摇头,“但她不爱你,最多就是失去亲人一样伤心,懊悔。” 这话萧盛可不爱听了,吐了嘴里的牙签,站起来,耸耸肩,一副要决斗的姿态,“别太自信,她也没把你当回事。” 周京洄背过身继续走他的路,她就是爱他,他知道。 或许现在程度还不深,但他有把握在他走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更爱他一点。 因为他发现了他们的共性,喜欢站到死里,去看生。 “疯子!” 他听到萧盛在背后骂他,但一点也不排斥,弯唇浅笑,承下这声骂名。 他当然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真的拿命去赌。 也只有他这样的疯子,才会苦肉计,连环计一齐上,就为了洗干净体内周聿文的脏血,脱胎换骨后能配得上她。 周聿文不是说把他丢进冼雨江都洗不干净,水不行,那就用火,千锤百炼,总能锻造出一副崭新的躯壳。 78.变心的小朋友 那天的不欢而散,表面上看没对秦吟造成任何影响,她依旧像个陀螺,忙得张弛有度, 宋铭特别聘请秦吟作为执行顾问继续坐镇LTG战队,协同Ryan做一些对外的战略性决策。 这是个绝对双赢的判断,自打秦吟重整了LTG,队员和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几乎都对她有一种无脑崇拜,几乎是言听计从,要是她突然离开,平衡的局面一旦被打破,覆水难收,恐怕Ryan也扛不住。 现在好了,Ryan偏战术,秦吟偏管理,相得益彰。 宋铭给的薪酬可观,秦吟答应了,但这段时间尽量减少在俱乐部出没,避免和周京洄碰到,毕竟他说了出国前都不想再见到她。 但她却还是忍不住向Ryan,Alin,甚至是冷夜多维度侧面打探他的消息。 得知他一切如常,甚至心情状态都比之前更好了,说不出是该宽慰还是惆怅。 这种二元对立的情绪对垒,实在折磨人,但她控制不住,于是就努力让自己更忙。 Ryan挑了个合适的时机,也就是在周京洄去C9交流学习前的一周才公布这整个计划。 他惯会巧舌如簧,队员们只以为是普通的交换学习,没有太大的抵触,甚至觉得能让C9递送橄榄枝也是一种荣耀,开始期待在世界赛场和他相遇,无形中又多了层动力。 之后的一周,大家开始陆续为周京洄准备欢送会和各种奇形怪状的玩乐节目,一点不浪费最后这一周并肩作战的时光。 秦吟不想打扰,每次Alin来喊她,都推诿说忙,一门心思扑自己的小工作室,只是过后总会偷偷在监控器上反复寻找他的影子。 怕看,又想看,几度在崩溃边缘。 直到俱乐部和萧盛的人护送他到了美国,确定他进入C9封闭训练才算安心。 同时整个俱乐部也开始忙于接待C9交换来的美服华裔中单路人王Mingo,新灌入的血液很快冲淡了离别的感伤。 秦吟手上这家工作室的营业执照和资质都到手了,早前她拖师父从缅州运过来的石头也都被安全锁在保险库,万事俱全,只欠开张。 只不过回国后,她把钱分批次投进智创DAO中开发的NFT去中心化项目,现在拿到周京洄U盘里搭建了一半的系统,破译和研究尚且需要时间和人手,手头不再宽裕。 为了节省开支,加快项目的研发和密钥破译,她遣散了保镖和司机。 昔日那些暴发户的做派和排场也用不上了,尽可能将工作室打造成低调精致的私人订制方式。 有萧盛在,周聿文派来的那些幺蛾子近不了身,她只一心专注研究料子,哪怕是场口不正的小料,用不着开窗,只能堪堪在表面滴滴摸摸,也从不敷衍对付。 萧盛偶尔去看她,知道她的工作时喜静,怕惹毛她被赶出去,总找不到机会插不上话。 这次难得碰上次她点的外卖到了,才找着机会提醒她吃饭。 和在缅州的时候一样,两人面对而坐,各吃各的。 不管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佳肴,还是吃糠咽菜,秦吟都是这套进食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机械理论,一点不享受,扒拉几口就要放筷子。 萧盛拿筷子头敲了敲了碗沿,管小孩似得,皱着眉装生气,“再吃点,你当自己是机器啊。” 秦吟看着一桌的菜,一点没胃口,摇摇头,系上围兜,又要准备开工。 萧盛不知道周京洄用了什么迷药让秦吟迭了这多年的面具刹那碎裂,又变成在缅州时候那张没有情绪起伏的石化脸。 她心里总喜欢藏事,藏的事多了,积土为山,逐渐变得油盐不进,机械又谨慎。 萧盛刚把她带到缅州的时候,两人生存都成问题。 他白天在码头帮工,晚上接了声色场所安保巡逻的活,挣那么点辛苦钱,还要供两张嘴吃喝,实在举步维艰。 秦吟那时候还没从失去挚亲和被世界抛弃的痛苦中缓过来,形同行尸走肉。 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眼下的困境再清楚不过。 某天开始,她连着一周早出晚归,萧盛一开始觉得奇怪,后来有一天悄悄跟着她才发现她到处求矿区的师父拜师,一家家求过去,工资待遇所有都好谈,只求一个工作机会。 当生存占据了所有思绪之后,她就不再纠结过去破碎的旧故事,这是刻在每个人基因里的本能,就叁个字:活下去。 刚开始做学徒的时候,她扎着高马尾,穿的是粗布烂衫,胸前是一条破围兜,手上戴着两幅脏兮兮的袖套,成天混迹在尘土飞扬的矿区被人来回差使,背上的那道口子就是因为当时抱着料子没看清路,一脚踩空摔了下去,被沿途的石头尖锐毛躁处划伤的。 但她从无怨言,照样一天忙到晚。 她学习能力强,观察力敏锐,师父逐渐开始信任她,晚上下工前总会给她开小灶教点独家门路。 她每每回来的时候,脸上、身上脏得都每一块干净的地方,顾不上擦洗还得把饭做了。 那时候萧盛总开她玩笑,烧的饭菜里掺了一半的矿土。 那是他们最苦最窘迫的日子,却也是最安心最踏实的日子。 后来萧盛组了自己的雇佣兵队伍,经常会连着消失几天,回来总是一身的伤,但卡里的钱成倍增长,他们搬离了矿区的破屋,搬到像样的楼房。 秦吟也帮着师父开了矿区最大的交易场,从中抽成。 她师从当地最有名的老师父,眼光独到,每每机器一响,总是开涨,渐渐名气传遍矿区。 她也一改沉闷的性子,学会了化妆打扮,学会了长袖善舞,从缅州军方的客人处顺藤摸瓜,最终锁定了想要报复的对象。 “咳咳......” 秦吟轻轻咳嗽了几声,料子开窗总有灰尘,咽喉炎在做难免。 萧盛脑中翻涌的回忆被中断,倒了杯水递过去: “石头是死的,人是活的,别周聿文还没逮住,你自己先倒下了。” 萧盛专挑狠话刺激她,但这招有用,她倒是又坐下扒拉了两口,算是给他面子,但也仅仅是送进去可有可无的两叁口而已。 “你以为NFT系统这么简单,我还没找到后半段密钥,必须要找专人破译,现在手头钱不够,只能靠工作室快点开张。” 她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桌上自己吃剩的残余,一齐丢进垃圾桶,对他这副慢条斯理的悠哉模样不爽,“你是没事可忙了?我交代你打听的事呢?” 萧盛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匆匆扫完最后一盘菜,帮着她一起收拾完。 收拾完毕,萧盛越过偌大的檀木桌,探出半幅身子,凑到能跟她平视的角度,紧盯她,“你怎么这么关心那个小混蛋,非要刨根究底,他都被关在美国封闭训练了,还能在折腾出朵花?” “他和普通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一样,心眼多,我怕他会想办法溜出来,”秦吟平静地看着他,神情拿捏严丝合缝。 萧盛直起身子,抱着手,非要一探究竟,“就算他心眼多,溜了,又能怎么样?” “会坏事,”秦吟皱眉,将手中的抹布投进水池。 萧盛的眼神黏在她脸上下打量,看破不说破,最后只是下意识啧了几声,“行,我会时刻看着的,不会让那小混蛋做出格的事。你忙吧,别太累了,安叔那边给我消息,已经基本锁定周聿文的老巢了,等你拿到密钥,我会派人找机会混进去。” “走了,有事找我,方法照旧,但你就别想自己过去了,我不允许,你最好想都别想,”他穿了外套,顺便戴上帽子和墨镜,临跨出大门前,喊住她,“阿吟。” “怎么了?”秦吟手上湿着,只能探出个头。 他做了个深呼吸,故作轻松,“你是真的喜欢那小子吧。” 秦吟有几秒的愣神,不耐地拧起眉,佯装不悦,视线飘回去前藏在眸底陡然变幻的天崩地却能萧盛轻易捕捉。 “没有。”她说得很虚,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 只要跟这个人相关,她就变得不自觉紧张。 紧张源于在乎,如果这种在乎已经小心翼翼到了极致,那就是爱。 萧盛自嘲地笑了笑,什么都清楚了,这小混蛋还真是命好。 手机在口袋震了下,他翻出来,扫了眼,又重新走进去,划开置顶的热搜给她看。 “这小子还真是招黑体质,人都走了,还能被翻出来鞭尸.......” 秦吟定睛一看,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堆死灰复燃的黑粉,咬着周京洄当年那些黑料不放,还企图去扒他的叁次元生活,包括家庭信息。 帖子的开篇内容极具煽动性:LTG黑马路人王黑料持续爆料中,掩盖过去渣男垃圾本性,全网控评,包装上位全靠拼爹,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据说已出逃缅州....... 这帖子一出,惊动全网,原本靠晋级赛积累的那点好感,又再度被砸得稀碎。 吃瓜群众的响应速度无比之快,更有四面八方所谓的知情者开始爆料周京洄在启德的校霸行为,打架、逃课、玩弄女孩,更有知情人士开始深挖周聿文曾经控股的公司和参与的过往项目。 只不过只要是有关周聿文的,刚发出来几秒,所有揣测和论证都会被删得一干二净。 萧盛问,“你怎么看?” 秦吟眯起眼,“周聿文不会自掘坟墓,这种会得罪金主的爆料,不是他干的。” 萧盛又问:“那你觉得这次的黑料是谁放的?” 秦吟想都不用想,“周京洄。” 萧盛愕然,“自己黑自己,有病么?不想在世界赛场混了?” “他在吸引火力,逼周聿文对他下手,也顺便拖背后的金主下水,”秦吟一言道破,“换句话说,他想借周聿文的力逃回来。” 这么一分析,她心头那块大石头倒是落地了。 这小混蛋肯出招,至少说明他当下还没别的办法出逃。 “帮我看好他,”秦吟难得认真求人。 萧盛就把一些黑粉刚放上去的路透图给她看,“没这个必要,我看他在美国过得挺好,豪车美女,吃香喝辣,一点都不像想跟他老子同归于尽的样子,我看是你把他想得太高级了,灯红酒绿的环境下,人是会变的,而且他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屁孩,能有多大定力。” 图片是在昏暗的地下pub拍的,但挡不住满溢的荷尔蒙张力。 穿着黑色皮衣的周京洄凑在身材曼妙的女孩耳边耳鬓厮磨,两人亲昵无间,俊男美女,一对璧人无疑。 秦吟盯着那几张照片看了许久,眼神汇到两人唇齿鼻息交融的位置,每一帧都戳心戳肺。 她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抹了把脸,忘了手还泡在水池里,脸上湿了一片,咸咸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换个环境,加点时间周期,终究什么都是能忘记的。 “下次他的消息都别告诉我了。”她重新把视线投注到当下,语气冰冷。 “这就对了,”萧盛倒是心情大好,反正那小混蛋交代的事都完成了,还不忘阴阳几句,“小朋友就是容易被诱惑,移情别恋,要说始终如一,还是得历经磨难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吟推出了门。 79.法网恢恢 从那天之后,秦吟真的不再刻意留心周京洄的任何消息,与其说是果决,不如说是一种装模作样的逃避。 顶楼桌台上他曾经为她准备的棒棒糖,防蚊药水还有一堆可有可无的小玩意......直到秋去冬来,根本用不少了,她也没舍得丢弃,还放在原处。 她坚信自己做了个理智又到位的决定,但心里有一块伤口就是愈合不了,总是会在夜晚万籁俱寂的时候悄悄渗血溃烂。 于是她不断告诉自己,她是个了无牵挂,向死而生的人,既然已经走在一条不归路上,就没必要矫情地去扮演念念不舍的眷恋。 她总会幻想自己在炮火弥散的火海里闪回自己的漫长又短暂的一生,有过这么个人,让她的决绝毫无意识地服役于短暂的爱。 而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只一心破译密钥以及和忙于和周聿文斡旋。 第一个月,她靠着缅州一些熟客带来的生意赚到不少,找了DAO上顶级的黑客出高价破译密钥。 叁个月后,她顺利拿到密钥,并和智创合作成功搭建了一套全新的NFT去中心化系统,虽然尚有瑕疵,但足以引周聿文上钩,却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那只老狐狸。 他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没有半点在缅州活动的蛛丝马迹。 她又调转头联系萧盛布在缅北的内线安叔,得到的也是个含糊其辞的答复,让她别担心,一切都在控制中。 她想了一夜,开始慌了,找遍了所有关系网联系到C9总部,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周京洄的一点消息。 据知情人说他只在洛杉矶待了一周就消失了,正在C9上下陷入恐慌的时候,有人出面替他默默摆平了一切,还伪造了他还在封闭训练的假象,这位背后大佬的身份对方不肯透露,秦吟也不便继续为难追问。 她只知道,那小混蛋真的跑了,而且一定是往最危险的地方跑了,否则没必要做到这么谨慎。 天崩地摇的坍塌感来袭,她仿若置身真空,听不到任何声音,天地间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 她来不及换衣服,披头散发地跑出去找萧盛,把他从睡梦中揪起来,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认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朝他吼,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冲他发火。 萧盛默不作声,任她骂,任她发泄。 “我现在就要去缅北,”她最后一遍重复,眸底已燃起了火,说完转身就走。 萧盛叹了口气,追出去,将一身凌乱的她拽回来,从手机里找出几张照片一张张划拉给她看,“你回不去了,缅北内战,桑帛输了,周聿文正被到处围剿,躲进深山老林了行踪不明。昨天上午,3号矿区的交易中心也被查封了,涉及贪污受贿数罪并行,你一入境就会被捕协助调查。” 周聿文猜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到缅州发展,早就暗中投靠了桑帛,而秦吟的交易中心就在桑帛的管辖范围,当初不少好料子加工成后送过去,才从他的手下口中打探到周聿文在国内的动向。 秦吟稍稍定了定神,花了几分钟,彻底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自然也知道周京洄下了一盘多大的棋。 但究其根本,他到底是这盘棋的棋手,还是棋子,这之间天差地别。 秦吟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勉强控制住眼底的瞳孔地震,但控制不住浑身的战栗。 她裹紧睡袍,沉下声,只问了最后一句,“他......会死么?” 萧盛直到瞒不过她,抬起腕表,对了遍时差,直白告诉她,“明天中午十二点才能知道。” 秦吟听完,扭头就走。 萧盛以为她又要发疯,急得不行,攥住她的手腕不放,“都说了你去也没用。” 秦吟晃开他的掣肘,哪怕心若擂鼓,脸上也淡然如常,“我回工作室开一块料子。” 事已至此,她再急也没用,唯有静观其变。 那小混蛋把她回缅州的路都堵死了,她还能去哪儿,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添乱。 萧盛知道她这会儿听不进,也劝不得,怕她冲动出事,拿了车钥匙,跟在她屁股后头,被秦吟一个扭头喝退,“别跟着我。” 萧盛从没见过她这么凶悍,眼神带刀,冷地出奇,像是要把他宰了。 他不敢轻举妄动了,举起双手,钥匙勾在食指,装投降。 “明天你就给我滚回内比都去,别在我这儿混吃混喝,谁找你算计我,就找谁养老去,”秦吟狠狠瞪了他一眼后,风一般跑走。 那抹背影起起伏伏,带着怒意融在浓重的夜色下,像朵风中摇曳的黑鸢尾,冷艳狠厉,封情锁爱,只管傲视群雄一般独自绽放。 萧盛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理亏,但相识多年也不至于为了个小屁孩被她这么威胁,有点委屈,挠挠头躺回去,想到秦吟刚才的表情,有点怵,总觉得瘆得慌,喃喃自语着,“我就说别惹她,小子,自求多福。” * 第二天一早八点,各大媒体的版面都被一条新闻滚动刷屏,一群穿着橙色囚服,剃了光头的诈骗犯被送上了飞机,由海豹突击队从缅北抓获,一路押解回国接受审判。 电视开着,一直在报道这桩中缅合作破获的大案,省略了诸多细节,只向大众展示了结果,公布了一众人的恶行,唯独没有周聿文的名字。 秦吟从早上开始就坐在工作台前发呆,直到过了中午十二点,手心发沉,才发现料子还捏在手里,焦心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回应。 十二点半,萧盛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周聿文逃了,周京洄现在生死未卜,他需要回缅州一趟打探情况。 秦吟没回,合上手机,捞起手边一块成色不错但裂偏多的莫西沙小料反复打灯查看水色,一个手滑砸到了地上,碎成叁块,手镯和牌子别想了,甚至打不成几颗珠子。 工作室的学徒小米循声而来,发现她蜷缩着蹲在地上捡料子,手抖着,怎么都拾不起最锋利的那一块,手心里血淋淋的糊了一片。 小米立刻拿了笤帚过来扫走了剩下的碎渣,并尝试和她对话。 秦吟一句都没听到,失了魂似的始终蹲在那里,瀑布般的黑发淌下来,遮住了眼帘,也屏蔽了所有声音。 她把头埋在手臂间,控制着不让自己去想那种最坏的结果。 * 两周后,周聿文被单独秘密押送回国,但庭审却向全国公开,各大媒体平台实时跟踪报道。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当场判了死刑,轰动全国。 从他开始创办校园裸贷平台开始无数少女受其祸害,辍学堕落的比比皆是。 到后来他的业务面不断铺开扩大,利用电竞选手和网红等直播擦边打赏洗钱,以及线下杀猪盘骗了不计其数的无辜民众,甚至有一些家庭为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再到后来经背后金主庇佑,洗白身份成了纳税大户,坐享名利地位,还能插手市政项目。 可这依旧挡不住他贪婪的欲望,蠢蠢欲动的牟利心加剧数次洗钱失败后,他逃到缅北园区开展电信诈骗,利用NFT区块链技术想继续套现....... 秦吟全程平静地看完了庭审,在法官宣判死刑的时候,心中已无波澜。 对这种恶魔来说,死还是太轻了。 但就像萧盛曾经说的,带他回来审判,是为了给那些被他残害过的人一个交代。 自作孽不可活,终究逃不过法网。 他要是悄悄死在缅北,对曾经那些受害者以及家属而言,根本无人知晓,或许心中也将永远无法越过这道坎。 他的暗示秦吟听得懂,就像她,被复仇占据了生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享受。 摄像头带到周聿文,他少了一只耳朵,面容憔悴,伤痕遍布,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往日虚伪的儒雅浑然不见,只剩下阶下囚的落魄,光头配囚服是他最后的盛装。 可就算是曾经残害了那么多无辜家庭的恶魔,最多也只能能引起几天的热搜。 慢慢的,热度退了,围观群众也无法共情到当年受害人的苦楚。 正好是个周六店休,秦吟一个人枯坐在工作室,望向四周,空无一人。 妈妈早年得病去世,爸爸为了找她出了车祸,当场死亡,她在这世上再也没有至亲了。 至于岑柠,判了二十年。 秦吟不是个大度的人,只能说不再恨,但无法在过尽千帆之后轻飘飘地选择原谅。 周聿文虽说是这场悲剧的幕后推手,但岑柠却是让整个家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 当年父母离婚后,秦吟跟了父亲,岑柠跟了母亲,虽然一个家被拆了,但她们的感情依旧,父母对她们也都疼爱有加,吃喝不愁。 秦吟不止一次去潮汐找她,劝过她,也求过她不要再沉溺下去继续上当受骗,还用自己攒下来的生活费帮她还过债,但她愈演愈烈,最终走上歧途。 * 秦吟手还包着,没法开料子,一切只能由小米代劳,她在边上时不时指点几句,但总不在状态,偶尔会失神,喊几次才回神。 小米是个机灵的女孩,惯会看人眼色,每每秦吟想事情出神不说话了,都不会打扰她。 她猜老板应该是在思念什么人,或许是喜欢的人,但她不敢问,都藏在心里。 午休的时候,她喜欢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秦吟,同样都是一身工作服,清汤挂面不带妆,自家老板怎么看都惹眼。 长发一挽,笑语嫣然,宛若出水芙蓉,哪怕是皱眉出神的时候都自带仙气。 工作的时候,能认真到忘我,而站在门口台阶抽烟的时候,一举手一投足又是风情万种,她很难在生活中看到一个人身上同时混着妖冶和沉静这两股浑然不同的气质,还能融合地这么赏心悦目。 但偶尔看到秦吟流露伤感的神色,她总会在心底骂那个甚至不存在的男人。 渣男,混蛋,老板你醒醒啊,你值得最好的。 于是她时不时地找准时机凑到秦吟耳边旁敲侧击,比如最近经常送花的那位谭总看起来不错,一表人才,还彬彬有礼,对玉石也很了解,做足了功课就为了能和她有共同语言,进退有度,不惹人烦,看着温柔还很有涵养。 又比如有一位喜欢玉石想要拜师的画家弟弟,长得眉清目秀,手好看,声音也好听,偏奶,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来就帮着干活搬料子,只是一见到秦吟就脸红,不怎么会说话,显得有些幼稚。 当然还有位特别神秘的客人,看汇款地点人应该在美国,只通过邮件联系,每周都会固定从她们这儿进一些料子,好坏不论,只要贵的,料子没寄出,钱总是先打过来。 这人还有个怪癖,需要秦吟亲自拍视频解释料子的特点,非要真人出镜的那种,以至于小米一度以为他是个变态。 没露脸,也不知道大概情况,一概往人丑钱多癖好怪归类。 80.离我老婆远一点 LTG在年尾的世界总决赛拿到了第二名,轻松战胜了C9,却不敌韩国两支合并重组后的新战队,以一局的比分差痛失冠军杯 秦吟正好受邀参加北美场的公盘毛料交流会,只要是LTG的比赛,一场都不落下,沉浸在主会场气势磅礴的呐喊氛围下,跟着欢呼,尖叫,大喜大悲。 她一路见证了LTG所有队员命运多舛的这一赛季,也清楚一路而来所有的艰难困苦,不管结果如何都替他们骄傲。 当然在总决赛当天看着那帮垂头丧气下场的少年,多少有些忧心,总怕他们会因此一蹶不振。 但事实证明的,她的担心都是多余。 等她匆匆赶到后台休息室,却发现那所有队员都围坐在一起认真复盘,敞开心扉,大胆交流,没有埋怨,没有互相推诿,每一个人都在狠狠反省自身的同时立下来年训练的目标。 秦吟看着这帮意气风发的少年,有几秒的恍惚,好像才不过半年的时间,他们的成长速度就已经惊人到可怕。 苦难、挫折、离别,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让人蓦然成长。 她没打扰,悄悄带上门,却发现Ryan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脸欣慰,“放心吧,这帮小子现在已经不会被这点小挫折打击,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也清楚自己的差距,所以接下来目标会更加清晰,这点心理压力都扛不住,那就不是他们脆弱,而是我这个伯乐的失职。” 秦吟莞尔一笑,心头暖暖的,进而感慨,“能看到他们配合这么好,已经非常难得,名次什么的都是浮云。没想到Mingo融入得这么快,原本我还担心......哦没什么。” 她不想提那么名字,所以后头的话锋隐了。 Ryan通透得很,她不愿提,也就刻意绕过,“是啊,Mingo是个非常全能的选手,未来不可限量,就是不知道能待多久。” “那就看你的叁寸不烂之舌了,”秦吟拍拍他的肩,“晚上我还有事,这帮小子就交给你了,盯着点别让他们喝酒。” “明白,”Ryan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都盯死了,他们不敢造次。” 秦吟瞟了他一眼,“行吧,那你留神点,自己别先被灌倒。” Ryan的脸红成了苹果,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声音渐弱,“这种黑历史能不能不提。” “行,不提了,我有事先走了,”秦吟晚上还有个晚宴,不再逗留,忙着回去梳洗化妆打扮。 宋铭拿下了容港西区多媒体影视城的项目,名声大噪,瞬间和国内外多家致力于元宇宙区块链研发的公司签上了线,头一家就是智创。 智创手上可是拥有当下横跨国内外炙手可热的领先高科技板块,自打VR游戏理想国被广泛推广运用于生活工作之后,现在更是致力于融合DAO、DEFI、NFT,甚至是脑机芯片接口的未来科技项目,致力将安全可靠的web3.0时代全方位融入生活。 五年前,智创创始人兼总裁景淮卸任,来了位杀伐果决的女将星,人美话不多,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将智创的总体研发进度提升了两倍还不止。 智创拥有的不仅仅是先进的战略眼光和庞大的资金链基础,更重要的是以人为本的企业文化,所以广纳英才。 每隔一段时间,总会从各大新闻媒体平台听到某业内翘楚的科学家或者工程师又被挖角,或者与智创联手研发项目。 据传闻,智创在最近吸纳了一名网络安全和NFT技术的新起之秀,今年带队智创GeekPwn站稳了霸主地位。 内部人士透露,据说这位新秀是景淮的关门弟子,智创下一任总裁的接班人,男女不详,但非常年轻,身份神秘,至今都挖不出一星半点的碎片信息。 只知道这次缅北打击的一大批犯罪分子能顺利落网,也跟这位神秘人士参与研发的NFT系统和脑机芯片定位技术有直接关系。 宋铭为自己能牵上这条线而倍感荣幸,连着两周都跟打了鸡血似得琢磨着怎么和智创建立更深的合作关系。 而智创这边给出的答复却令他摸不着头脑,只要求他牵线秦吟的工作室参与北美这次最大的公盘交流会。 还一再强调,必须要她本人到场,但这一切牵线过程都将执行严格的保密计划,绝对不能让秦吟本人知道。 智创承诺,只要这桩合作成了,智创最新研发的VR游戏和仿生设备势必入驻西区。 宋铭听了,自然是满口答应,但回头想了很久都没弄明白其中的蹊跷,只当是秦吟的名声已传到北美,而智创想要将玉石交易推上NFT系统,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忙着为两边牵线搭桥。 这么好的机会,秦吟自然不会拒绝,她的专业能力已得到业内认可,但失了缅州的基础,手里的NFT认证系统又不够完善,她只能从零开始。 这次交流会,正是她崭露头角的大好机会。 毛料靠赌,也靠品,但打磨成型后被赋予更高价值意义的艺术品,来源于设计和加工者的独具慧眼和巧妙构思,她恰好能做到两者兼备。 临行前,她从库房里挑了不少看似不起眼但场口正的好料,准备带过去展示供专业人士品鉴。 小米还不放心,明明店里有万里挑一的珍藏料子,却一块都没见秦吟选中,凑在她身边一个劲打转。 秦吟被她转地头晕,拉停她,“像帝王绿这样满色的料子,不用开,行家一打灯,价值就摆在那儿,谁都会品,谁都能雕琢,没什么稀奇,生来就站在巅峰。” “但像这几块小料,水色都能达到正冰或是玻璃种,雾层不是带了裂,就是飘了花,总有硬伤瑕疵,残缺也有残缺的美,怎么能让它的价值翻倍,就看后期如何尽可能保留光面,是能出蛋面还是手镯,或者人物牌子,拼的就是专业眼光和雕刻实力。” “虽然现在矿区的好料子越来越稀缺,但挖着了一块,放在水手里无论如何都能大涨,但专业眼光却是能维持长远发展的基石和无限增值的财富。” 秦吟娓娓道来,像是在说一桩稀松平常的道理,但落在小米眼里,每一帧画面都仿佛开了满满的大师级滤镜。 我家老板就是最屌的,不允许质疑。 最后秦吟只选了两块重量级的公斤料,剩下的全是开着小窗的小料,甚至还有几个毫不起眼但开出来后价值成倍增长的大满色南齐,用以和别的场口的料子作对比。 毛料交由专业的安保团队,通过特殊航线护送到会场,秦吟只肖准点到场,剩下的就是打扮自己。 她打量着这一场交易会主要是介绍毛料,用不着盛装出席,只从随行的礼服里挑了套暗红绣花缎面的改良版旗袍,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妆容淡雅温婉,曲线玲珑。 只在眼下加了颗痣,强调了婉约中一点锐利感,符合她的气场,而后随手选了条店里镇店之宝的蛋面珠子挂在胸前,一切准备就绪,掐着点出门赴宴。 说是交流会,总免不了酒会的氛围,主办发煞有其事地请了乐队营造氛围。 待各个工作室的展评结束后,悠扬的钢琴曲配着低沉的大提琴,一扫沉闷气氛和满溢的铜钿算计味,让所有的低语和酒杯碰触都化作优雅的距离感。 高雅的氛围到位了,自然言谈举止间的幅度也多了美感,与会者们开始放松下来,尽情寒暄交流。 秦吟随着宋铭穿梭期间,游刃有余,中英文切换自然,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玩料子的女老板本就不多,她还师从缅州最难搞的老师父,任凭谁都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关系网可不仅限于3号交易中心,有的是源源不断的货源。 秦吟一手控着货源,外加眼光专业独到,还能做到切料大胆,雕工精良,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秦吟无疑是这一场最大的赢家,刚走过半边场子,已经谈下了两笔合作。 乐队切换了华尔兹的旋律后,太多蠢蠢欲动的男士上前邀请她共舞一曲,都被她拒绝了。 一来她不怎么会跳,二来她这一晚上,笑够了,也说够了,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 待她在吧台落座,舞池里一对对翩然而起,灯光也配合着明暗交替,耳鬓厮磨间皆是浓郁的暧昧气息。 秦吟却姿态烂漫地一杯杯灌自己,她好像已经在不经意间渐渐习惯了程序化的工作日常,整天对着冷冰冰的石头,要么就是毫无温度的合同书,卡里的钱在涨,心里的温度却在降。 她承认周聿文伏法后,自己好像确实失去了方向,准确来说是生机。 这份生机和年龄无关,和容貌无关,只在心境。 灌着灌着,周围旋转的色灯都交迭成了光怪陆离的颗粒,再不断拉长,扭曲,变幻莫测。 她晃了晃脑袋,视线定格在某一帧,停住又回旋缩放着,循环往复,昏昏沉沉的,倒也有些上头。 只是视线穿透层层人潮,影绰间突兀地冒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然后那些粒子不约而同崩塌碎裂,连带着她脑中那根弦都要绷断了。 好奇怪,她似乎看到了周京洄那个混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混蛋。 她一定是魔怔了。 她眯起眼,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有痛感,再一定睛,那个模糊的身影果然消失了。 看吧,就知道都是假象,喝嗨了,脑抽了。 她扭过身,绽开笑颜,对着吧台小哥打了个响指,又要了半杯Gin。 正要去捞酒杯,身旁有道温润的声音催生出来,偏要多管闲事,还拿腔拿调地装绅士,“秦总,你有点醉了,不能再喝了,酒多伤身。” 秦吟只盯着面前这杯酒挪不开眼,拍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回赠了副冷脸,向他明示,这是在自找没趣。 她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大醉,但分外享受在喧嚣气氛里独酌后的微醺,云里雾里,飘飘欲仙,能忘却一切凡尘俗世。 男人还想搭讪,这次更加得寸进尺,凑得近了些,差点直接揽上了她的腰,“我的房间在25楼,秦总如果想喝,何不跟我一起看着纽约的夜景共饮,我保证这会是个让你满意的夜晚......” 秦吟嫌恶地扭头,躲开他一身浓重的香水味,摸到手包后,起身就走。 男人对自己的魅力自信满满,不肯罢休,只当她是欲拒还迎,欲上前纠缠。 突然被一道巨大的力道推开,眼镜飞了,后背砸上桌沿,仓皇地抓了一个桌角,没成想手边的酒杯坠地,洒了他一身,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优雅素质都不见了,飙了句脏话。 眼见着盯了一晚上的猎物落入不速之客的怀抱,他更是怒不可遏地冲着来人大喊,“你特么是谁,不懂先来后到么,秦总已经答应了我的邀约。” “你管这叫答应,当我这个男朋友是瞎的么?” 来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一身低调的黑色条纹高定,锁不住自带的压倒性威慑力。 这份威慑力不仅来自于身高,气质,关键是他说的这句话。 “男朋友?”男人懵了,问询的目光投降秦吟。 他明明在搭讪前找宋铭反复确认了秦吟是单身,这男人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不可能,这人绝对是装腔作势。 听声音还挺年轻,该是哪家毛都没长齐刚混出国留学的二代。 男人拾起脚边的眼镜,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衣角,又整了整领带,准备好好说道几句,却在定睛看清楚那张脸后吓破了胆,“你是,景总上次带来的........” 来人借着身高优势单手一把揪起男人刚打理好的领带,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狠劲直达眼底,一字一句告诉他,“第一,我有名字,景洄,第二,离我老婆远一点。” 男人一个劲点头,声音也发了虚,“好,好,抱歉......” 景洄松了手,男人顺势滑落,作势要溜,又被景洄逮回来,手臂被拧在背脊处,差点错位,疼地龇牙咧嘴。 “跟我女朋友道歉。”他偏了偏头,一对桃花眼眸光熠熠,温柔含情,棱角却紧绷的时候却犀利无比,凶起来也能唬人。 男人哆哆嗦嗦的·地道歉,“对不起,秦总。” 秦吟微醺的那点酒劲全被折腾醒了,脸憋到通红只是为了挣出掣肘,但无奈这小混蛋劲太大了,她死活挣不开。 于是落在男人眼里,她更像是小鸟依人地躲在爱人怀里讨要说法的委屈美人。 81.小混蛋升级了 这一幕小争执,吸引了不少目光汇集,连带着几里外正高谈阔论的宋铭都跟着寻过来吃瓜。 待看清楚个大概轮廓后,他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指着景洄,转而又换到秦吟身上,“你......你是,她.......周.......” 他在脑中疯狂组织语言,最终却发现是一团乱麻,总觉得和自己脑中构架的故事有违和感。 景洄却大方一笑,将他未完的话补全了,“对,宋总记性不错,以前她差点成了我后妈,现在她是我女朋友,这个解释宋总满意么?” 宋铭愣在当场,发虚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评价,但出于商人的敏锐洞察力,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多嘴多舌,眼前这位故人能出现在这里,又改了姓,大概率已经脱胎换骨,前程往事就不适合再被提及。 “借过各位,抱歉,打扰各位雅兴了,我很久没见我女朋友了,我们要先离开。” 景洄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拉着秦吟离开了会场,当然同是焦点本身的秦吟却不及他这么四肢协调。 景洄,京洄.......这个人的突然出现,颠倒了众人,也包括秦吟。 由吃惊,到恍惚再到被压抑了半年的怒意裹挟,她的意识乱飞,神智涣散,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带上了车。 周京洄怕她跑,一路都拉着她的手,他知道她现在会有多恨多气,但他需要一个极度安静的私人时间解释 可当需要解释的话堆满了心肺,需要一股脑倾斜的时候,竟然笨嘴拙舌到一个字都说不出,只剩下目不转睛的凝视。 什么叫欲辨已忘言,他现在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他真的好想她,光是这么看着就要爆炸了,起码脑中已经爆炸了不下几百次。 秦吟注视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只是冷漠地扭过脸,望向窗外。 周京洄吩咐司机找个安静的路段停车,并告诉司机今天可以下班了。 他曾经幻想过一万种重逢的场景,想象她会哭着扑进自己怀里,和那些恶俗的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对他又捶又打。 但她是秦吟,总会有一万种折磨他的方法。 就好比现在,司机走了,车里静谧无声,只剩下他们不同频的呼吸,哪怕手指交缠,心却相距千里之外。 “晚上跟我回家好么?” 沉默良久后,他轻咳了声开口,试探她的意思。 秦吟反应平淡,“我们认识么?” 周京洄俯过身,将她堵在车门和座椅狭小的叁角区,逼着她的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像个强硬的混蛋,“那给个机会,今晚重新认识下。” “不用了,”秦吟冷冷移开眸子,扭开他锁在她下巴的手,打断他的自以为是,“你不是我喜欢的款。” 周京洄又凑近了点,贪婪地享受着鼻腔再度充盈她气息的满足感,漂亮的眼睛会说话,也带了点诱骗的意味,“想不想听一个死而复生的故事。” 秦吟不想听,哼了声,像尊冰雕,“不想,都是过去的事了,感谢你舍命帮我,算计我,大恩无以为报,来世再拿命还吧。” 她特意加重了过去两个字,将记忆中的那个霸道到温柔的少年和眼前恶劣的流氓撇的一清二楚。 但又怎么能完全分隔清楚,小混蛋变成了大混蛋,就是来继续祸害她的,还非她不可。 他知道她有多气,有多怄,偏要逼着她发泄。 “但我偏希望你今生就兑现,拿你的一辈子还,”他哑着嗓子,目光逡巡在她的唇畔,轻触后飞速弹开,像是不走心的玩笑。 秦吟烦透了他这副志在必得的嘴脸,明话告诉他,“我不管你是周京洄还是景洄,恭喜你死里逃生,造福人类,开始新生活,抱新的大腿,也谢谢这半年来一直在背后支持我的生意,我真的很感激,也不该有怨言。” “如果你是来向我索要报酬,想怎么玩我都会奉陪,但请给个期限,玩够了就滚。” “希望未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要再有牵扯,我承受不起。” 周京洄瘫回他的位置,觉得透不过气,一手拽松了领带,哪怕是被这么冷嘲热讽着拒绝,都听得津津有味。 待她说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扭头望向她时,一脸倦容,眼眶红着,“再多说几句好么,随你骂什么都行,好久没这么近得听你说话,久到.......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听不到了。” 秦吟刚筑起的防线轰然倒塌,苦涩的笑泛在唇边,不知该说些什么。 心里结痂的口子被重新划开一道,呲呲冒血,强势的伪装也跟着分崩离析。 她不是心狠,也不是不知道他当时做这些的目的,更可以想象他一个人在缅北可能遭受的残酷非人待遇。 她都懂,都了解,甚至还怨过自己无能。 大概真是因为诸多情绪夹杂,太过沉重,她觉得自己实在无法负荷了。 现在知道他活着,有了新生活,新身份,惊喜之余剩下的只有惆怅。 萧盛曾对她说,周聿文落网后她该抛下过去,开始新生活。 她不知道新生活该怎么规划,但至少不该和过去牵扯不清。 于是她想,周景洄也该是如此。 他才21岁,所有经历和背负的都早已超过极限,不再和过去牵扯应该会对他更好。 周京洄看着她眼底五光十色的变幻,当即猜到了她消极的想法,轻轻拖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瞪过去,“停下你脑中所有的歪理邪说,所谓的为我好,都是你逃避和恐惧的借口。” “我没你想的这么差,也没你想的这么好,你不要我,我不会纠缠,但只要我能感受到你爱我,我就不会放手。” 他像头复苏后的野兽,话刚说完,寻到点带着血腥味的生气就顺势扑过去,俯在她颈畔,锋利的牙齿流连在她颈畔的血管,舔舐着,吮吸着,厮磨深入,极尽婉转缠绵。 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左手覆上她的眼帘,带着她一起体会那股窒息感,声音哽咽: “有好几次,我觉得自己差点断气的时候,都是靠脑中不断拼凑你的样子才捡回一条命,所以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会死,这次我会死在你面前,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狠得下心么?” 秦吟讶异于他的敏锐,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精准地拿捏着她。 她当然想象得到,都说爱是量子纠缠,只要她去感知,就能体会他的所有痛苦、挣扎和向死而生的意志。 只是她不敢想,因为一旦沉溺其中,就会发现爱到深处,哪怕用尽全力仍觉得是种亏欠。 挣扎间,发簪散了,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下来,将两人包裹其间,成了道天然隔绝外界养分的屏障,莫名拉近了两人的视线。 秦吟越往后逃,他就愈往前逼近,逼到她无路可逃,只能纵着他的气息入侵,唇齿相抵,直到他那截硬邦邦的东西一个劲在她下腹捣乱,让她不由自主湿到彻底,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发了疯的想他。 周京洄贴着她的耳轮,吻下来,黏黏腻腻地喊她,“阿吟,我回来了,真的好想你。” 秦吟的唇刚松动了一星半点,他就挤进去,疯狂吮吸舔舐,汲取着她的津液。 他占据了所有主动权,将她抵在椅背,搂紧她的纤纤细腰,疯狂揉向自己怀里,怕这是个梦,怕她会像之前所有的梦一样转瞬即逝。 秦吟被他亲到几乎失焦,车里本就闷,混着两人灼热的气息,就差要烧起来,车窗都跟着起雾,两人更是一身的濡湿。 他给她一点喘息时间,只为了要一个确定的回答,“嫁给我好么?” 秦吟觉得他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显然是要得太多,皱了皱眉,指腹抵着他又要作乱的唇,“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 她的每一个角度都致命,周京洄眼里和眼尾都红着,明明滴酒未沾,却像喝醉了一般,越来越上头。 不知按到了什么,将她放倒在后座,拨开碍眼的碎发,呼吸也渐渐失衡,挺了下腰,直白地告诉她,“它也很想你。” 秦吟皱了下眉,推他,“这也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周京洄无奈了,被勾出了火,又不给泻火的机会,还不敢造次,委屈极了。 他这头野兽,也就在外面横,在她这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拿眼神求她,开始耍无赖,从口袋里翻出套,先承认错误,再表达欲望,“我是混蛋,不要脸,骗了你,还算计你,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但现在能不能先做,然后你来考虑剩下所有的问题,我负责执行。” 秦吟一巴掌呼过去,推开他,“流氓啊你,想得美。” 周京洄脸颊生疼,硬生生抗下她全部全身力气的劲,白皙的皮肤上顿时红了一块,只能支起身子,乖乖坐回去,等待聆讯一般,静候审判。 裤头还胀着,他无奈地低头扫了眼,暗自嘀咕了句:对不起了兄弟,我只听我老婆的。 秦吟将手机里那张存了已久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丢给他两个字,“解释。” 周京洄看到那张照片,脑中警铃大响,就差要跪下了,“阿吟,你听我解释,这是找人借位拍的,主要是你太聪明了,我想不到别的办法让你暂时不盯着我。” 他义正严词,竖起叁根手指,“我发誓都没碰她,姓萧的找的人,他可以作证。” 秦吟抱着手,勾勾嘴角,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她当然是故意找茬,但也确实膈应,别的她可以不计较,但这张照片,不管真假,她膈应一辈子。 周京洄低咒了声,拿起自己手机,搂过她的腰,强势吻下去,对准后拍了张,随后就发了朋友圈,还配了叁个字:我老婆。 秦吟吓了一跳,伸手去抢,就他们俩这副鬼样子放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周京洄却把手机举到她够不着的位置,笑得开怀,“现场证明下什么叫借位和实拍。” 秦吟目光往下,扫了眼衣衫不整的自己,冲他咬牙切齿,“你疯了,给我删了。” 周京洄看着朋友圈不断增加的点赞数和留言,手指抵着唇,笑得肩膀乱颤,“死也不删。” 他才不会真的把秦吟衣冠不整的样子放出去,早就调整好了角度,再加上车里昏暗,只能依稀拍出两人的轮廓,她这模样只有他能看。 瞎闹一阵,倒是松缓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周京洄抱着她,怎么都不肯撒手。 他还是喜欢问那句话,“你想我么?” 秦吟叹了口气,回抱地更紧,这次没打哑谜,“每天都想。” “我不在的时候,还有没有别的男人对你示好?”他原本还在沾沾自喜,忽然又变得警惕起来。 她这么招人,身边一群虎狼环绕,相比较之下他更膈应。 要不是因为手受伤卧床了叁个月,又被景淮扣地死死的逃不出来,他早就飞过来找她。 秦吟想了想,“有是有.......” 周京洄咬牙切齿,就差要提起十米长刀,“妈的,是不是那个狗日的装逼精英男,一有时间就来烦你,还是那个一无是处只会卖力气装傻的大学生?” 秦吟就知道,果然一试探就原形毕露了,这才是他,霸道又无赖,无奈地摇摇头,抬起头,告诉他,“都被我打发走了,我不喜欢就不会吊着人家。” 周京洄心里舒坦了,趁机又饶回那个问题,“那嫁我么?” 秦吟思忖了片刻,“看你表现。” 周京洄大喜,心里敲锣打鼓,眼神透亮,“今晚可以先表现一部分么?” 秦吟不解,“比如?” 她以为这家伙能说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话。 结果周京洄只是往下扫了眼自己的裤头,转而拿眼神暗示她。 秦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告诉她,“今天不做,我累了。” 周京洄眼神是可怜巴巴的,手却偏要使坏往下滑,蹭进她裙沿,蹭到她底裤,摸出一点湿,含在嘴边尝,“但我想喝水。” “不给。”秦吟明白拒绝。 周京洄无所谓,拿她说过的道理反驳,“女人说不给的就是给,要是真不给,你就会打死我,或者报警。” 秦吟拿他没办法了,小混蛋的恶劣程度升级了。 82.爱是良药(大结局) 当晚,回到公寓。 周京洄不仅如愿以偿喝到了水,还把这几个月偷学的新姿势都用了个遍,更是得寸进尺地把精液射进她嘴里,看着她咕咚一口吞了干净。 他把能亲的地方都亲遍了,去填补这些日子的朝思暮想,在那些早都褪色的肌底上重新留下了他的痕迹。 他还是那么疯,执拗到纯粹,但秦吟吃不消他这股要做就做到死的毁灭精神。 她的力气不如他,水磨功夫不及他,但脑子终究比他活络,折磨他十分轻松。 她主动握着他的宝贝来回撸动,享受着他变烫的呼吸在她肩头炸开。 在他快要射之前,骤然停止,摸着他身上一道道新添的疤痕追问,偏要他解释。 周京洄无奈,什么都吐干净了。 她又换了花样给他口,最后在他想射在她嘴里前,停止卖力吞吐,将那截滚烫的物什从温暖的内壁中剥离出来,手臂攀上他的腰身一点点缠上来,最终圈上他的脖子,像条美女蛇,魅惑到了极致。 周京洄眼神迷离,失了真,想要的欲念太明显,将她一把端起来抱到桌子上,开始扒她的旗袍。 可天杀的这旗袍的扣子怎么会这么多,他等不及,手一使劲,所有剩下的扣子瞬间崩开。 秦吟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缠后,褪下他左手的手套,他手心丑陋张扬的纹路,还有指节上粗粝变形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周京洄原本是不敢多看的,看久了就会自卑,但她却持起他的手指,贴在自己微烫的脸颊上,闭上眼,感受粗糙起伏的磨砂质感。 这次不用她问,周京洄自己坦白了,“周聿文最后留的一手,雇佣了一批人,只要他迈出园区,就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哪怕是死在缅北的犄角旮旯,他也不要回国伏法。” 他感受到她脸上的潮热,动了动还不算灵活的手指,“是个贯穿伤,准确来说,是我帮他挡下的,现在里面打了个五颗钛合金固定,也算还了他点血脉,就是有点丑,看着不太舒服。” 他吻上秦吟的额头,真想剖开自己的心给她看,“所以现在我是景洄,不再是周京洄,但我永远是你的小混蛋,是斩断了过往更爱你的小混蛋,你还会嫌弃我么?” 秦吟从来没嫌弃过他,起码永远不会因为周聿文嫌弃他。 她没说话,掰开他的手一根根舔过去,再拿他的手指去摸自己湿透的蚌口,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的心之所向。 她怎么不觉得丑,从他在交流会出现的那一刹,她的眼里就装不下世界万物了。 是因为劫后余生的滤镜更重了么,她怎么觉得这小混蛋越来越耐看,特别是穿西服的样子,简直完美到了无可挑剔。 于是贴在他耳边,告诉他,“挺好的,这样放进去,应该会更爽。” 她的举动犹如火上浇油,炙烤了一晚上的周京洄彻底发了疯,不想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前戏了,送进去的手指进进出出,拉了丝后,带上套直接整根推入。 恰好她够湿,恰好他够硬,融合地严丝合缝。 他把她从桌上抱起,边走边插,享受着每一次失重后的咬合。 秦吟双腿紧紧攀着他的人鱼线,在他一次次抽插后,跟着起伏,娇吟,直到癫狂,下面的小洞一个劲收缩,释放。 直到快感顺着渗出的蜜液洒向全身,完全浸润了两人密不可分的下体。 她快到了,搂住他的脖子,一口咬在他肩上那个只属于她的伤口,反复骂他,“小混蛋。” 周京洄又换了个新的套,将她抵在落地窗前,俯下头去尝她的水,用舌尖搅得里头的淫水天翻地覆,不断深入浅出,直到她求饶都不停,做尽混蛋的行当。 他一贯是不爱说骚话的,只会卖力气,但今天特别,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 他决定解放自己,也解放秦吟。 他将自己硬硕的宝贝送进去的同时,还俯在她耳边告诉她,“宝宝,叫给我听好么?” 秦吟本就浑身敏感,这一声撩拨突如其来,将她投掷进一片柔软的羽毛海洋,周身都被撩得又痒又酥,舒服极了。 她没尝过别的男人是什么滋味,但一定不及周京洄,他太对她的胃了,该粗鲁时粗鲁,该温柔是温柔,该开口的时候开口。 她一点都不喜欢矫揉造作,但总还是有个阀口,需要有人泄阀,周京洄总是恰好站在开关前,轻轻一拧,她就不再拘束了。 后来,她真的叫给他听了,叫名字,叫老公,叫弟弟,什么词都往外蹦。 周京洄就更把持不住了,缠着她做个不停,她就叫个不停,直到声嘶力竭,浑身瘫软无力,分不清什么时候睡着,也分不清什么时候醒来。 他们真的在用身体实践着不知日夜,不知疲惫。 大概是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彼此说,可他们又不是擅长倾诉的人,于是就只能靠肌肤交缠,用疼痛和快感感应彼此当时当刻的所有起心动念。 爱,原本就是无言的。 默默为彼此奉献的时候是爱,交颈缠绵到极乐时候也是爱。 秦吟和周京洄都睡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觉,没有梦,一觉到傍晚红霞满天。 他们睡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两人的手机也快被打爆了,在床头此起彼伏地震动,两人却都选择了无视。 实在做不动了,他们就抱在一起,扫视着满屋子的战场。 和他们第一次的时候一样,激烈,惨不忍睹,唯一的区别是周京洄懒得收拾了,秦吟也懒得算计了,他们要把亏欠彼此的时间一并利用彻底。 秦吟先醒了,顾不上腰酸背疼,下边还肿着,趴在他怀里,用手指描摹着他的五官和棱角。 她摸不清到底是什么开始,自己对这张脸再也不能说不。 周京洄觉得脸上痒,被吵醒了,翻身压住她,直直看进她眼底,“别想逃走。” 秦吟笑弯了眼睛,“我没想逃走,只是有点奇怪,自己到底喜欢你哪儿,算下来,我今年29了,你才21。” “年龄是问题么?”周京洄反问。 秦吟摇头,她当然不觉得年龄是问题,但也有现实意义,“不是问题,但会有代沟。” 周京洄才不管什么狗日的代沟,觉得她的这个问题有意思,但她的态度不够积极,于是决定先给她打个样,“那要不要听听我喜欢你哪儿。” 这下秦吟感兴趣了,眸底一亮,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 周京洄眉眼柔和,吻上她的手背,虔诚又温柔,“普鲁斯特说被爱的对象既是病也是药,这种药使疾病缓解或加剧,你是的良药,我怎么可能不为你着迷。” 秦吟承认自己被取悦了,小混蛋终于嘴甜一回,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躺回他怀里,嘴角含笑,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 她原以为她这副药,苦不堪言,只针对天下乌鸦,没带感情,温柔赴死。 周京洄也曾以为,自己即使不持续堕落,至少也会变得麻木不仁,目空一切,或者就是铆足劲殊死一搏,最后同归于尽。 然而他们现在都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过去的种种都不足以侵蚀当下的欢愉。 与其去争执谁是良药,不如说,爱才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