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月(1v1,豪门高干)》 01雨中美人 梅雨细,晓风微,倚楼人听欲沾衣。 余瑶瑶撑伞来到学校安排的“宿舍”时,隔着细密如丝的雨帘见到姜林月的第一眼,脑海闪过曾读过的这句诗词。 这处暂用来安顿学校助教老师的房子是个二层自建房,学校的主任开玩笑地说这是村里最洋气的一幢住处,不排除有想要堵住女孩子娇气怨怼的嫌疑。 站在雨幕中望着眼前漫天雨丝和门檐下的绰约身影,余瑶瑶觉得主任倒也没有夸大其词,所谓美人衬美景,她与这泥泞的天气也不是不可以和解。 主任只把余瑶瑶送到了门口,当然,是一公里远的学校门口。余瑶瑶比计划日期提前了两天,今日周六,学校除了值班的大伯,只有打伞匆匆回办公室拿车钥匙的教导主任。 他晚上有事要出去,两人亦不顺路,余瑶瑶不便打扰再开口让人家送她,主任帮忙给住处那边打了通电话后便驾车离开,余瑶瑶也迈步朝学校南边走去。 岩溪村的环境与余瑶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村子南边被一条窄窄的河道环绕,隔着雨雾依稀看见河对面一块块成片的黛绿水田,她沿途将所见景象统统装进了相册,每一帧都成了她临摹的稿子。 余瑶瑶慢悠悠走到一栋房子面前时顿住了脚步,学校的主任说过,爬山虎攀绕着整面白墙的房子就是她今后两个月的住处,而朦朦雨雾后望着天空细雨发呆的想来就是主任说的岩溪小学英语老师——江琳月。 雨水垂直打在伞面,发出明显的啪嗒声,余瑶瑶收起这些思绪,调了调肩上的书包带,迈步走进院子,与那道身影的距离也逐渐缩短。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明晰,画中人目光从天空转到余瑶瑶身上,未等余瑶瑶开口,只见眼前划过一道白色残影,她的肩上突然一轻,背了一路的沉重书包下一秒已经到了对方手中。 她听到她的画中人开口: “你就是新来的美术老师吗?原来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呀!” 这是姜林月对余瑶瑶说的第一句话。 画中人不止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余瑶瑶打量姜林月美貌的同时,姜林月也在内心对她建立了初步的形象认知。 她看人一向很准。 “瑶瑶你好,我叫姜林月。” “姜太公的‘姜’,‘林月值云遮’的‘林月’。” 姜林月把握着社交节奏,笑着跟对方介绍自己,她在脑中一顿搜刮,耳畔彷佛响起家里大哥吟诗作词的声音,感谢老哥,她终于想出来一句合宜的诗词。 原来是这个“姜林月”,余瑶瑶心道。 姜林月在接到主任电话后就下楼等新来的美术老师,岩溪小学的老师多是当地的村民子女,平常少有住校情况。学校倒是也有教职工宿舍,只是今年学校宿舍进行翻新,不便住人,校方这才提前联系姜林月,看她这里是否方便让暑假过来助教的老师借住一段时间。 她对此没什么意见,房子嘛,住一个是住,两个也是住,对方又是女孩子,没什么方不方便之说。 如今正值雨季,几日不见歇息,空气潮湿的要命,屋里的晾衣杆搭了一排未干的裙子,仔细闻都带了点霉味,光是想想心里都不爽利,姜林月呆呆望着外面的雨帘再次发出一声叹息。眼看着头顶乌云越聚越厚,雨点越来越大,终于一串脚步声传进姜林月耳中。 人等来了。 带余瑶瑶进屋之后,姜林月尽了个地主之宜,领着余瑶瑶回房的路上,柔柔的声音不绝,娓娓介绍着吃穿用度事宜,待对方简单收拾完行李后,又招呼她下楼喝了点冷饮。 房子内部比余瑶瑶预设的确实好太多,主任并没有夸张,这的确算得上岩溪村的一幢小洋房,不,或许不只是岩溪村。 一楼是个大平层构造。 客厅通铺着带有纹理的木地板,靠近左墙的位置摆着成套的方形木桌和几把木椅,中央则是一套弧形的白色科技绒材质沙发,还有与之配套的一张圆形小几,头顶上方挂着半圆吊灯,就连沙发旁的两盆绿植也是锦上添花。 奶油白主调下,片片绿植增上了几分生机,整个客厅质朴又高级。 余瑶瑶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子,这住宿条件未免太好,说是精装民宿都不为过。 一圈看下来,唯一让余瑶瑶觉得接地气的东西,竟是客厅左侧木桌上的一桶泡面。 至于得知这套小洋房的房主是姜林月后的震惊程度就是后话了。 岩溪村是位于福泉市东南角的一个小村镇,碍于周边地势偏高交通不便,发展一直比较滞缓,近几年因着大环境下的减贫助农政策沾上点奶油,办起了小学,修上了公路。 从市里高速站通往岩溪镇只有一辆公交往返,昨夜一场梅雨突袭岩溪村,公交在高铁站多逗留了半小时,余瑶瑶也因而赶上了这班车。 姜林月托着腮听余瑶瑶讲话,听到这里默默从沙发一旁拿起手机,一直到余瑶瑶讲完,才笑着对小姑娘说:“你手机号多少?” 对方许是没反应过来,嘴巴微张发出疑问。姜林月晃晃手里的手机,向她解释:“存个电话方便联系。”听到对方手机清脆的前奏,她继续道:“这个是我手机号,可以直接添加微信,有事就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随你方便。” 外面的雨还下着,灰蒙蒙的天空瞧不出时辰,只隐约能透过云层窥见一丁点月痕,天渐渐黑了下来。 姜林月陪着聊了会儿天就上楼补觉去了,明天就是周一,这雨下的她困意剧增,俗话说得好,今朝有觉今朝睡,睡到就是赚到。 下午迷迷瞪瞪睡了会儿,姜林月依稀听到几声叩门声,闭眼楞了几秒想起来这房子不是她一个人住了,这才踩着拖鞋下床开门。 原来小姑娘是来喊她吃饭的,对方自告奋勇做了顿答谢晚饭,虽然食材都是小姑娘行李箱里掏出来的速食, 她笑着捋了捋一头乱发,心里郁闷道:姜林月啊姜林月,才维持了一下午的姐姐风范一个午觉就给整没了。 02今日不宜 姜林月是去年秋天来的岩溪村。 中秋过后的第二个周四,她跟着二哥去视察福泉市的茶庄,这次出行二哥林知言格外低调,外出标配的拉风Ferrari换成了车库里八百年不开一次的一辆小奥迪,前阵子成年叛逆期染的一头草也变回了原先的黑发,虽然脚上还踩着一双劳家定制皮鞋。 他们来岩溪村只是顺路,字面意思的顺路。二哥林知言在看完茶庄后,一行人便启程去了上游茶叶种植园,途中恰经岩溪村。 乌云聚,阴雨来。 一行人的行程因突如其来的雨耽搁,当时的岩溪村还未通水泥路,路上的泥土经雨水一浇灌泥泞无比,挣扎了一段路程后,车子终于歇火在半路。也是他们幸运,离他们不足一里地坐落着一个村子,正是姜林月如今所处的岩溪村。 秋雨来去匆匆,后面的行程还算顺利进行,茶园一切正常运行着,人未靠近,一股股红茶幽香倒是先钻进了鼻腔。 这片茶园是二哥今年拿下的,是他进入林氏后的第一个彩头。 姜林月在二哥后面晃晃悠悠跟着,脚上那双白色运动鞋面上满是飞溅的泥巴,一时的好奇牺牲了一双心爱鞋子。 回南城的路上,林知言瞥了一眼趴在后车窗的那颗后脑勺。 小妹是去年毕业后从澳洲回来的,她学的虽是管理学,但意料之中的,父亲并未赞同她碰家里生意,就连母亲也和父亲统一了战线。 小妹对此并无表态,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结果,一个她早已料定的结果。 于是家里便又多了一个闲人,倒是有人陪四叔公卜卦了。 林知言是林家人,也是她的哥哥,他开口问她:“小微,想回林家吗?” 被问到的姜林月一怔,载着两人的车子在返程时换上了林家标配的一辆黑色商务宾利,车内是一贯的林家香调,凉风透过车窗将香味冲淡,姜林月抬手向耳后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良久,在车子快要驶出福泉时,她低低说道: “二哥,送我回岩溪村吧,我答应了一群小孩儿,要教他们英语的。”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林知言听到,他伸手揉了揉那颗后脑勺,车内继续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好似方才的对话只是错觉。 —— 辗转间已经迎来第三个季节更迭,姜林月将手上最后一个包裹拆完时,眼眶有些微红,给她买这么多包还不如多给她寄点现金来的实在。 村子连接县城的土路在初春修上之后,邮路也相继开通,林家两兄弟虽未常来这边,却也每逢月初准时寄过来几箱包裹,除了姜林月点名的必需品,剩下全是他们自作主张的爱意。 整理了一下拆分的包裹盒子,姜林月“啊”了一声,她好像落掉了一件快递。在仔细对过沙发上那一堆东西后,姜林月懊恼地往沙发上一倒,“还真少了一件啊。” 姜林月双臂摊开挣扎了几分钟,在明天拿还是现在拿之间选了后者。约莫十几分钟后,只见姜林月推着辆小电驴往村西头驶去。顺着岩溪村的水泥路往西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右手边第一家就是姜林月的目的地。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舍得歇歇,空气里只剩下层层湿气聚集的白雾,村里只有主街道修上了水泥路,有些小巷还是原始土路状态。几场雨下来,雨水混着泥土交错遍布在路面,形成一个个小水坑,姜林月小心行驶,尽量避着水坑。 然而,好似是有了提前心理暗示,在接近目的地的街角拐弯处,几个小孩儿蹦蹦跳跳突然出现在视野,姜林月急忙捏刹车,距离太近,她手臂一动,下意识想要改变转向,可能过于紧张,转向的同时手腕一紧竟又让车子加了速。 孩子们显然也被姜林月吓到,朝反方向跑去,万幸没撞到人。只是姜林月这会儿拐弯又加速,哪怕已经紧急按了前刹,摔倒却是避无可避,整个人和车子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屁股刚好着落在了一处水坑。 “啊!” 姜林月痛叫了一声,屁股也应声落地,这一摔她感觉尾椎骨都摔麻了,她吃痛地去捂自己的屁股,另一只手试图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不待她使劲动弹,脚腕又后知后觉传来的一股钻心痛意。 笨重的电动车倒地时直直地砸向了她的左脚外踝,将她左腿压在了车下,忍痛推了推车子,却是又一阵痛感,这下她是想起也起不来了。 姜林月摸了摸口袋,糟糕,竟是手机也忘拿。 那几个小孩儿是岩溪小学的学生,自是认识姜林月的,但他们小小孩童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反而无意间又碰痛了老师的脚腕,办法总比困难多,几个小孩儿不消片刻跑得飞快,这是去搬救兵了。 天边缓缓升起一轮淡淡月影轮廓,四下无人的街上,姜林月红着眼睛看了眼那几个小孩儿转入巷子的背影,慢慢地把左腿从车子底下抽出,痛的止不住倒吸气,低头一看,脚腕处已经高高肿起,像是绑了个气球。 上帝终究是对月亮心软。 在数不清多少滴的泪珠掉在泥土上,无助等待“救兵”时,姜林月听到头顶一道声音对她说: “你还好吗?” 接着,一只瘦长又格外白皙的手掌伸向姜林月,她应声抬头,望进了一双漆黑眼眸。 这是她第一次见文柏的场景,也是故事的开始。 姜林月鲜少会将自己置于尴尬甚至社死的境地,而回家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窘迫指数爆表。 出门时还是白净的脸蛋不知何时沾上了几点泥巴,哭过的眼睛此刻还有些红肿,今日换上的干净衣服已经不成样子,屁股处一大片泥渍,脚上那双帆布鞋也沾了一鞋底泥巴。 姜林月再低头看了眼自己这双泥手,眼前不合时宜地闪过四叔公佝偻的身影,老人家坐在院里的一处凉亭下,那里放着他的一把专属老藤椅,他手里的蒲扇一扇,椅子配合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锁眉摇摇头,嘴里自顾地喃喃道: “今日不宜。” 03再遇“恩人” “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 才消停没两日的天空,今早凌晨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昨夜姜林月被脚踝的伤处疼的无法入睡,索性半夜披了件薄衫,跛着一只脚下楼到客厅,准备煮点陈茶消磨时间。 天边将将泛起白色时,姜林月面前那盏天青色茶壶也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她习惯性地轻轻扇了扇升起的水汽,一缕醇厚的乌龙茶香跟随气流弧度,慢慢飘入鼻间,姜林月拿起一旁温好的茶杯,熟稔地倒入清茶,手腕微微摇晃,杯子里的液体跟着转出几个旋,几丝未过滤掉的茶渣慢慢沉底。 这算是她的一大兴致。 初初接触到品茗时,她还是个黄辫稚童,放学后坐在爷爷旁边的楠木椅上,晃悠着脚丫托着下巴看爷爷试品茶庄的新茶,她尚看不懂那繁琐的几式茶仪,只能从爷爷的表情品出茶的味道几许。 如今倒是没成想,这每一式的动作跟烙印似的刻在记忆里,甚至能从这份消磨中达到静心。 待喝了半盏茶的功夫,余瑶瑶也醒来,下楼和她打了个招呼。 “林月姐怎么醒这么早,你脚踝好点了吗?” 余瑶瑶惺忪着眼睛倒了杯水坐到姜林月旁边,不忘担忧着她的伤势。 昨天那脚实在吓人,她下楼看见一身泥的姜林月属实惊了一下,待眼睛扫见红肿的外踝,更是心惊,若不是姜林月安慰着说没啥大碍,怕是120都敢打的。 姜林月听见小妹妹的关怀,笑着开口:“好多了,就是看着吓人。” 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等雨停是要上村里诊所看一看的,肿起的地方实在是有点疼。 “等雨小点我陪你去趟诊所吧,你这里还肿这么高,伤到骨头就不好了。” 姜林月道了声“麻烦”,没再推辞。但她觉得这雨着实烦人,她的脚肯定是走不成路的,去诊所怕是得让瑶瑶搀扶过去,也不知道外面能不能拾根树枝,好让她撑会儿走两步。 余瑶瑶洗漱完便动手去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说起来这还是两人认识后第一次一起吃早餐。 余瑶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平常她的课多安排在下午,两人基本完美错开上下班时间,今日难得遇上机会,合着外面叮铃的雨滴房檐声,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日常。 “欸对了,瑶瑶你是考到了杭城的哪个大学?美院吗?” 余瑶瑶将口中的面包咽下,回答说:“嗯,是的。” “真好啊,小艺术家。” 回想自己高考那会儿,已是八个暮秋前的记忆,在澳洲顺顺利利过完了大学四年,辗转间又到岩溪,听起来倒没什么不好,她本也不需要抱什么大志向,却不妨她为别人的梦想喝彩。 啊,不过林修远那小子好像之前也是美院的,今年应该毕业了吧?回头得给他补个毕业礼物了,这小子脾气怪的很,可不敢短了他的好处。 余瑶瑶性子慢热,跟姜林月相处一周后,她也没有刚来时那般局促,至少不再被对方直言快语的赞美之词弄到脸红语塞。 “我努努力,谢姜美人夸奖。”余瑶瑶玩笑般回道,边说着还朝对面的姜林月作了个揖,倒是有模有样。 被夸的“姜美人”扑哧一笑,将手里的水煮蛋递给余瑶瑶,“小艺术家多吃点,可不能缺了营养。” 二人嬉笑间度过了早晨,等余瑶瑶收拾完碗筷,雨势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瞧着乌云愈发聚集,天色有暗下去的迹象,难保不会下一天的雨,两人此刻开始犯愁这段去往诊所的路。 不是万不得已,姜林月是不愿给家里人打电话的,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昨日“不宜”的程度。 姜林月不懂医术,但痛在她身,马虎不得。听完诊所阿姨的判断,心里大约有了数。 院墙上的爬山虎在连续的雨点扑打下,一个个花骨朵好似被折了腰身,弯弯地低垂向地面,姜林月瞧着余瑶瑶帮她分药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是遭罪啊。” —— 林家人来的很快。 午后约莫四点多,余瑶瑶听见了外面的几声鸣笛,姜林月不便走路,她便先一步撑伞去门口接人,走到门口见着来的一行人时,心里震惊又怪异,若不是知晓姜林月伤势,光看外面这阵仗,都要以为是来长街送人的…… 小洋房外的临河小道上赫然停着五六辆通身全黑的车子,几辆车子在一路的雨水中奔波,车身都或多或少沾上了泥水,但仍不难看出原先的华贵。为首的是一辆商务宾利,引她注意的是从车后座下来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年纪稍长,他应是腿脚不便,下车后前座的司机小跑到他身边为其撑伞,他兀自撑着一根黑色手杖,虽跛脚步调却带了点急躁。 这是姜林月的大哥——林知行。 另一个下车的男人看上去较前者年轻许多,许是出于艺术家的第一观感,余瑶瑶对他印象颇深。 因为连夜的阴雨天气,整个岩溪村被厚厚的乌云层笼罩,才过晌午没多久的天色可与夜色较高低。而在这灰蒙天色呈暗调的大背景映衬下,他的肤色似是皑皑白雪上冒出头的几点红梅,鲜的惹眼,又带了点寒。 待对方走近后,余瑶瑶能清晰看见男人的眉眼。 狭长的眼眸弧度被一副银色眼镜遮住,镜片之上一对眉毛深且疏朗,微微斜入眉心,显出几分凌厉。 周正的脸庞棱角将通身的气质沉了下去,加之对方挺拔的身姿,整个人颇带了点凛然,似是崖山峭壁处屹立的松柏,巍巍独立于天地间。 余瑶瑶未见过姜林月的家人,她只在电话里听姜林月大哥二哥的喊,她自然而然地将两人都想做了姜林月家里的两位哥哥。她压下心中的几分讶异,将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招呼他们以及后面车上的人向客厅走去,屋内还有病号在等着。 和诊所大夫所判无误,姜林月这脚踝还真伤着骨头了。 林知行带来的章医生是林家的家庭医生,章家是医生世家,世代经营中医堂,在医术这块自是十分权威,两家也是世交,关系很亲近。 章叔望完姜林月的脚踝,拇指又顺着骨头位置按了按,边按着边询问姜林月的感受,听到这位侄女一声声的“疼”,当下便有了诊断,“重物砸击,轻微骨裂,得养一阵子了。” 姜林月觑了一眼大哥愈发冷峻的下颌,心道“糟糕”,今日这架势势必是要接她回林家了。 “谢谢章叔,劳烦您大老远过来一趟了。” 章叔章玉礼的年岁与大哥林知行相差无几,但辈分在这里,姜林月在长辈面前一向知礼乖巧,礼貌又不失亲昵地向章叔道了声谢。 “这话就见外了,”章玉礼将最后一点药涂抹后开口,扭头用下巴朝左边坐着的林知行点了点,“知行打电话过来都吓我一跳,只道你在这边出了事,话都说不完整。” 姜林月顺着视线一转,她是真喜欢听别人嘴里的正经老大哥,“大嫂最近都在家吧?” 得到大哥的点头示意后,姜林月莫名松了口气,有个伴是好的,真要她闭关养伤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姜林月坐卧在沙发让章叔给脚打上固定支架,此刻停了话头,客厅里面格外安静,她眼珠子在来的一行人中转了转,蓦地眼神一顿。 “哥,这位是?” “瞧我,刚才忘介绍了,”林知行着急妹妹伤势,进来就直接让章叔诊病,倒是把客人给晾下了,他起身将站在人群后的文柏引到他刚坐着的位置旁边,向姜林月介绍道:“文柏,商务厅新来的秘书。” 作者有话说: 码文堪称龟速的我开新文啦! 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好的坏的评论都接受,祝各位看文愉快咯~ 04南城林家 南城林家是业界有名的茶商世家。 史书记载,南北至宋朝间,饮茶之风在民间风靡一时,茶馆文化逐渐兴起,大宋年间,茶肆更是风行一世,伴随的一些饮茶活动也此起彼伏,遑论点茶、制茶相关的技艺之精进。 自宋朝漕运兴盛起,林家的祖辈们便扛起扁担乘几叶扁舟,遥遥奔波于各个口岸市井,几两几两的散茶和末茶经年累月间堆砌起了林家偌大家业的雏形。 林家祖宅坐落在南城市郊的一处半山腰上,迭嶂间依稀可以眺望到林家的高大门头以及方正气派的马头墙,方寸距离下是几辈子都跨不去的鸿沟。 翻过那白墙青瓦,见春园内,姜林月姗姗写完最后一份教案后,用手机一并把书桌上摊开的都拍照给余瑶瑶发了过去,并发送了一个可爱表情包以达谢意。忙活完这些,姜林月抻了个懒腰,朝窗户外面看去。 林家如今这套宅邸是太爷爷那一辈时从当地一户乡绅手里盘下来的,已有近百年历史,宅子里布有数百间房屋,21间宅第,拥有前后六户厅堂。姜林月住的这栋见春园离后院的水榭较近,小院内栽植着一株垂丝海棠,园如其名,是被春天萦绕的园子。 盛夏时分,园内那株海棠花期已过,徒留几枝桠的小巧果实挂着,暖黄的光线穿过天井投射入这一方天地,在姜林月眼前形成几个光晕,沙沙的风拂过翠绿的叶子,光影在地面映上一道道起舞身影。 回南城的第三天,依旧无聊啊。 姜林月拄着手杖来到后院时,远远看见寻常空落的亭台中央此刻坐满了人,定睛下见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说前厅没个人影,原来都在这边喝茶呢。” 已临近晌午,林家有规定的吃饭时间,往日这时辰前厅都是呆满了人的,家里的阿姨也会摆好桌椅,只等林家几宅的主人到齐。原本是要叫上大嫂云葶一起的,走半道恍然想起她今早下山忙工作了。 姜林月在前厅扑了个空,索性溜达到了后院,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 林胜安见女儿过来,示意佣人加了个凳子,待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黑色手杖,直道熟悉。 “不听医嘱也该听你玉礼叔的话,你这脚就没闲着。” 客人在场,林胜安还是没给女儿几分薄面,佯装愠怒地训了她一句,实则话里话外都不失他对这位幼女的疼爱。 满座男士的生意场,她也有一席之位。 姜林月的脚打着石膏,她婉拒了大哥的搀扶,一拐一拐地走到座位前。其他人早已继续刚才的话题,只余一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这边。 入夏之后,姜林月的衣柜清一色的浅色系裙子,或长或短地规整挂着,碍于美观,她近日都是穿的长裙,欲盖弥彰地试图掩住左腿的石膏。 走动间,她身上的天蓝色长裙裙摆晃出几道弧度,纤细藕节般的脚腕若隐若现,未着袜子的右脚光裸在空气中,因为用力,依稀可见脚背凸起的几根青筋。 似有所感,姜林月抬头向斜后望去,入目是一张坚毅周正的侧脸,镜框隔绝了视线,她只能看见对方投向石桌处的目光。入座之时,后面的佣人上前将手杖帮她收走放到一边,手杖离开的瞬间她身体没了支撑,猛地踉跄了一下,突然后腰处传来一抹温热,一只手掌半托住了她。 姜林月这次再回头时,如愿看见了对方的正脸。 “谢谢文秘书。” 姜林月轻声道谢,说话间,她的手轻轻搭上那只冷白的手腕,欲以此为支点,转身落座之际,发尾扫过一抹冷白,她手掌贴着的那片肌肤仿佛雪融,犹如错觉般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一小插曲并未惊扰到桌上谈事的一行人,只余离她近的大哥听到点动静,附耳问了几句。从文柏的角度,他只能瞥见对方流畅的侧脸弧度,以及说话间上下翕动的嘴唇。 她应是说了句“没事”,粉嫩的嘴唇抿了一下,嘴角在话落后扬起一个弧度,脸侧的白嫩肌肤向上堆起,那抹笑延伸至眼角,眼下挤出道浅浅的卧蚕。微风也偏爱她一人,耳后的几缕发丝被风吹起,吻了吻她的脸颊,她的嘴角,她的睫毛。 文柏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容原来如此生动。 交迭放在膝上的手腕轻轻动了下,裸露在外的肌肤吻住风,暖暖的气流缠住手腕,被发尾扫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麻意。人群后,文柏悄然地用拇指摩挲了几下那处温热,直至温度降却,融雪结冰,那几株被雪压低的松柏枝又恢复了料峭天地间的挺拔。 姜林月撑着下巴听了没多会儿,大致猜出对面那位客人的身份。早在之前就听二哥提起,商务厅新换了局长,没等林家去拜会,这位部长倒是先一步来了林家。 年初,市里发了几个红头文件,有意建设一个集文化、休闲和娱乐为一体的生态圈。按理这文化区的事宜轮不到周海江亲自出面,但架不住林家树大,以他们在商会的话语权,招商会一事也会少很多阻力。 林胜安前年便卸任了商会会长一头衔,如今真正在商会有实权的是大哥林达宏,两相权衡下,他更没必要冒这个风头。 临近饭点,她对面的周局长终于停了话匣,他们下午还有约,林家未再挽留他们,大哥林知行起身准备去送客,姜林月也跟着从座椅站起,不等她找支撑,手背被一抹冰凉触碰,低头便见手杖的柄端塞到了她手心。 大哥他们说着话已经走远,这次她没再道谢,朝对方点了下头后就在佣人搀扶下走出了亭台。 文柏望着前面的背影,递手杖的手握紧又贴着腿侧缓缓松开,待将公文包中的一份文件放到石桌上,他也迈步跟上了周局长,经过姜林月身边时,手指似有意地蹭到一抹裙子布料,就一秒,它又从他手指擦过,好似刚才那刹那的接触是幻觉。 时隔多年,他又见到了那颗月亮。 05品相一般 “有钱人就是讲究,这林宅建的快赶上皇家园林了。” 周海江在车子驶下山的路上,坐在后座扯了一把领带,冷哼出声。 他是今年四月份刚调任过来的,对林家的了解仅限于文柏为他整理的背调资料以及朋友的评价。连着在林家面前碰了两回壁,周海江甚是烦躁,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把火也得在该烧的地方烧起来。林家在当地的势力盘根错杂,对付这些个世家,实在让这位局长摸不着头脑。 前座充当司机的文柏听着后座传来的声音,兀自将后车窗打开一条缝隙。下山的路上,两旁皆是低矮的灌木丛和盖苍乔木,像两排别院护卫。文柏轻踩刹车,车身缓缓驶过条减速带,倒是没接周局长的这句话。 “招商会的资料放下了吗?”周海江对于他的沉默也没恼,本就是背地里说上一说,话音一转,说起今日的正事。 “嗯,照您吩咐留了一份。” 周海江闻言点了下头,突然想起件事,开口问道:“今天那位小姑娘就是林会长的女儿吧?我记得她跟着母亲去了澳洲。” 林胜安早些年就与前妻离了婚,那位姜女士也带着女儿远赴澳洲,一直没回来,今日见她自如地坐上生意桌,周海江心里意外,面色倒不显。 “林小姐前年回的国,去年去了岩溪村任教,在福泉那边,最近应是回来养伤的。”面对领导的发问,文柏没迟疑,言简意赅地说了下姜林月的情况,“抱歉,我回头再整理一份详细的林家资料发您。” 文柏去年选调进入商务厅后,因超乎年纪的沉稳谈吐以及远瞻周全的做事风格,在一次外出商务活动中引起周海江的注意,正值周海江培养自己团队的时候,他自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位人才。 林家背调这件事确实是他的忽略,局长既然问起,他身为下属自是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周全。 果然,在他说完后,周海江的面容似是柔和些许,车窗被他按了一下,慢慢合上,嗡嗡的风声隔在窗外,文柏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见那双见过无数春秋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但眼角褶皱堆在一起,满是阅历的一张脸却怎么也让人瞧不出一丝和蔼。 “小文啊,回头有机会多和林小姐接触下,你们年轻人共同话题多。” —— 如果给姜林月三个不想回林家的理由,那一定是麻烦,麻烦,太麻烦。 每天一大家子都要围一起吃饭很麻烦,见着二叔公那一家的长辈要问候也麻烦,当然,最麻烦的当属相亲。 夏日的阳光倾泻而出,凉亭外的地面被晒出一大片亮白,姜林月抿了几口手里的温茶,缓缓将桌上的文件翻了个页,这正是昨日文柏特意留下的。 “小微啊,下午让你明叔开车带你下山一趟。” 亭子里除了姜林月,还坐着两个女人,说话的这位是二叔公家的大堂嫂——徐洁。 “推动南城非遗发展……茶文化体验之旅……助力减贫助农进程……”姜林月读到这里,眉头轻挑,调转了一下文件,又翻到第一页,上面赫然挂着“南城政企合作项目招商方案”几个加粗大字,视线下移,指尖停在一个名字上——文柏。 还真是他写的。 不怪乎姜林月这个反应,作为观摩过文秘书在报刊上优秀发言的读者,她对他的政论好像也没那么陌生。 姜林月自顾自地欣赏着手里那份方案,低头见杯子里的茶水见底,横臂从徐洁面前拿起茶壶加了点水。对面的徐洁听着她嘴里声声低语和未抬的眉眼,脸上的笑容险些要挂不住。 午后的日头有些毒辣,水榭下的莲花叶子晒得耷拉个耳朵,另一位年轻女人似有些受不住,拿着手里的团扇挥个不停。空气里有几分钟的凝固,纸张翻页的声音格外清晰。 徐洁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女人,想让她说点什么,但对方讪讪摇了摇头,那把团扇凑近徐洁,帮她扇了扇凉。 “晓得了。”姜林月佯装未看见她们妯娌间的眼神交流,合上文件开口。 刚才那么一晾,徐洁挂了点情绪,倒是旁边身着藕色旗袍的女人接过话,“这位二叔亲自掌过眼了,小微可以去见见。” 这位是姜林月的二堂嫂——唐书婧。 姜林月眉头微皱,“我爸的意思?” 唐书婧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徐洁不吐为快,“二叔不张口,我们也不会把人带你面前不是。” 姜林月抬眼看向说话的徐洁,分明是暑热,徐洁却感到了一阵冷意,不自然地抚了抚膝上有些褶乱的裙边。 那道直视转瞬消失,姜林月起身整了整屁股后的褶皱,拿着文件准备回屋,深深浅浅的脚步在迈向亭子外的亮白时顿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哦对了,大嫂记得回头跟大哥说声,六月的这批茶品相一般。” 六月……不就是大哥林裕华的茶庄制的茶吗…… 唐书婧看了眼桌上那盏被姜林月剩下半杯的新茶,被这句吓到,下意识往一侧看去,果然,大嫂徐洁的脸色铁青,欲起身理论般,她眼疾手快按住徐洁的手,示意她冷静。 姜林月和徐洁的不快非一时产生,当下她也顾不上什么长嫂威仪,朝前面那道粉色身影喊了一句:“林知微!你别太欺负人!” 回答她的只有后院拱门处一抹毫不留情转眼而过的粉色裙角。 作者小声叨叨: 下一章男主就来啦! 林家人多,本本记好人物关系哈哈哈哈 06“抓到了” 如约来到餐厅时,暮色已渐浓,橘黄的圆依依不舍地从天边离去,徒留下绮丽的粉紫色挂在上面,仅剩的一点蓝拥着一弯明月,在灿灿如白昼的光亮下这团蓝愈发黯下去,挣扎着上演最后的闭幕礼。 明叔先一步下车扶了一把姜林月,直至将她扶上台阶,等她站稳,“结束了就打电话,我去附近停个车。” 姜林月拉住明叔,“叔,应该不会太丑吧?”她在熟悉的人面前语气自然地放软,撒娇般问出今日第三遍重复的话。 张冬明大半辈子呆在林家,是拿姜林月当半个女儿对待的,他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抚了一下,“放心,不过小微要是不喜欢,只管走人就行。” 一整句话,姜林月就听到一个“走人”,绷着的嘴角松了下来,“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给你打电话!” 进店后,姜林月乘电梯直奔三楼的一间包厢,KA经理走在她前面带路,一步三回头地小心着后面姜林月的动静。及踝的长裙根本掩不住左脚的石膏,狮首黑金的手杖无声彰显出主人身份。 林家的继承人是个跛脚,手里常年一把狮首黑金手杖,这在南城不是秘密。经理观她年纪,身份昭然若揭。 “林小姐,到了。”经理在三楼楼梯拐角一间包厢门前停下,作出“请”的手势。 姜林月下巴微点,迈步朝包厢走去,她也见着了这位父亲过了眼的郭家公子哥。 以长辈眼光来看,郭先生条件算得上匹配。不错的家世,海归背景,谈吐温和,不过长得嘛……姜林月拿着汤勺搅拌了一下手中甜汤,慢条斯理地上下扫了对方一眼,可惜了,脸有点圆。 姜林月喝上几口甜汤,便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开门见山发了好人卡,“郭先生,你是个好人。” 桌上的许多菜仍未动过筷,好人卡来得有点快。林小姐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一头浓黑的头发随意用根皮筋低低扎起,露出清丽的五官。被拒绝好像也在预料中,郭先生并未觉得太唐突,反倒被她的直言快语惹出一声笑。 “改日我再登门拜访世伯。” —— 三楼最里间的包厢,几位年轻人正聊天说笑。 文柏自选调至南城,已许久未和京北的朋友联系,他对于升迁一事很是从简,只在朋友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许是有些低估朋友的造劲,文柏在商务局门口看见那辆黑色大G时楞立了好一阵。 京北的众多同学朋友中,他们三位是铁交。其中一位眉骨深邃剃着寸头的是他高骏,另一位长相俊朗眼似桃花的正是京北贺家的公子哥——贺行洲。 文柏比他们二人年长一岁,两位弟弟远道而来,面不改目不瞬的面容露出了开心的神色,大手一挥用半月工资买了一夜的放纵。 许久未见的朋友,此刻在陌生的环境里把酒言欢,文柏背靠座椅,听对面两位弟弟絮絮叨叨京北的一切,不过离开大半年,那些人和事好像隔了好几个春秋,一阵恍然。 仕途这件事好似他人生之船的指南针,或早或晚,或快或慢,旅途的方向永远指北,他的目标早已锚定。 有些人生来就是野心家。 一顿饭从黄昏吃到夜幕,文柏掐灭手里的香烟,望了眼对面两位的红脖颈,无奈摇头,起身将他们手边一整瓶未开的洋酒收走,说道:“我下楼结账,你俩说完麻溜下来。” 今天晚上文柏破戒般多喝了几杯,走出包厢的脚步略显虚浮,他酒量实在算不上好。 文柏结完账就朝外面走去,准备在门口等他们,正好也吹吹风醒个酒。夜晚起了点微风,满目星宿参差间布在夜空,明月正当空,而文柏满眼间只看见了另一个月亮。 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文柏在空气中敏锐地感受到一点危机,这危机不是源于那位男士,是这一刻他恍惚参透,月亮不会独属于他。 吃饭时衬衫领口被文柏解开了几颗,冷白的脖颈皮肤大剌敞着,酒精在体内作祟,胸口充血般泛起骇人的红晕,他晕乎乎地忆起当年逼仄黑暗的器材室内,无意窥见的香艳。 夜色下无人踏足的小屋,少女清脆地吟唱着魅人的旋律,肉体碰撞间发出和弦般的响声,激烈歌剧谢幕后,少女的双腿无力垂下,窗户外一道月光射进黑暗,一枚月亮印记在白色肌肤上显现。 餐厅门口昏黄的灯光自上洒落在文柏头顶,掩住他那双藏匿在阴暗处的眼神,他望着台阶下相谈甚欢的男女,头一回,他质疑起自己的策略。 一场相亲顺利结束后,姜林月被郭先生送至了门口,等明叔来的间隙,姜林月跟对方短暂地聊起了茶庄的一些事。心有所感,背后好似有一道视线,姜林月回头看去,不期然对上一双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带有侵略性的眼神。 姜林月感到一丝不适,弯月般的眉毛轻轻皱起,眉心堆起道不甚明显的痕迹,文柏捕捉到,纤长的手指向上扶了扶镜框,再抬眼又恢复了以往湖面般的平静。 修长的腿迈步走下门阶,在姜林月一米远的位置停下,“林小姐,又见面了。” 站近了之后,男人身上若有若无一点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被风带来,她周遭的空间被这股气息强硬地侵入,占据她整个鼻腔,她应该觉得难闻的,但诡异地,她嗅到了荷尔蒙的味道。 “晚上好啊文秘书,”姜林月笑着回道,“和朋友来吃饭吗?” 文柏顺着她视线回头看,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两位祖宗已经下楼,此刻正一脸“发现奸情”般盯着他们这个方位。 “嗯,京北的朋友过来庆祝我升迁。”文柏淡淡叙述着细节,彷佛之前说一切从简的不是他。 姜林月觉得今晚的文秘书很不一样。 身侧的郭公子相亲告吹后,见林家的车过来,便与姜林月和文柏告了别,眼下的气氛他恐怕没必要继续呆着。 天色已晚,文柏也看见了停靠在路边的林家车,今晚实在不是一个相处好时机,他想。 姜林月上车后特意降下车窗,和文柏告了别,车窗缓缓升起之际,那张清丽面容突然笑了一下,嘴唇翕动,无声对他说道: “抓到了。” 07故事开始 南城的夏天与一场细雨在今夜相撞。 泠山区的徊巷是南城的原始缩影,虽称作“巷”,实则是几十条弄堂勾勒出的一整幅水墨画。一条承载着深厚文化的古旧运河连起了粉墙黛瓦里的烟火江南,几处弯弯的石拱虹桥串起了家家户户的你来我往。 一年好时节里,常有外地游客到访这座水墨古城,撑一纸伞立于石桥,入眼的绿波与黛瓦让人舍不得挪步,徊巷的魅力大抵如是。 豆大的雨滴穿过徊巷砸在文柏屋子的窗台,弄堂里几只野猫窜来窜去,发出几声喵叫,扰了他一夜的清梦。 一室的白炽亮光有些晃眼,文柏手作遮挡,闭眼缓了一会儿。他伸手从床边小桌上摸索到眼镜戴上,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多,醒的越来越早,以他一贯的规律作息来看,是一个危险信号。 第三天了。 她一句“抓到了”,便为他判了刑,连辩护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窥伺之心在明月下无所遁形。 文柏高二那年,京北附中举行了一次运动会,这场以友谊竞技、合作长存为目的的活动邀请了全国范围内众多优秀学校的健将们。 那一年,是文柏第一次遇见姜林月,也就是林知微——南城林家的明珠。 彼时的文柏只是名普通的高中生,青春期孩子拥有的特点在他身上充分展现。略显方正的脸上是平平的五官,闷闷的刘海下长着几颗聪明痘,未完全长开的身高让他在一众长跑选手里似是隔壁小学拎出来充数的分母。 事实上,他的确是被老师拎出来充数的。一堆人为个毫无竞技精神的徽章使出浑身解数,啦啦队的出现宛如福音,个个争相展露自己的雄性荷尔蒙,好像赢了这场比赛便赢了全世界,曼妙少女们的目光也会为自己驻足,从而彰显他的优越。 这不是文柏的战场,他没兴趣当个四肢发达的生物。 但他没防住老师,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地在长跑选手名单里写上了“文柏”两个大字。他可以拒绝老师,但拒绝不了身为班主任的李自珺母亲。 常年埋首于题海不锻炼的后果就是,两眼一黑倒在了鲜红跑道上,成为运动会上医疗队的第一个伤员。 意识回笼的瞬间,几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喳喳不停。 “不是,这小子哪个学校的啊?” “要晕别拉我们鑫哥垫背啊,”另一道少年的声音说道,“手伤成这样,明天的射击比赛还怎么比!” 看来是伤及无辜了。文柏悠悠转醒,小小的医疗室挤进来一堆人。也是怪了,乌泱泱的人头里,他偏偏第一眼看见了她。 她身上穿着件白色polo领的运动短裙,高高束起的马尾露出少女光洁的额头。文柏视线下移,猝不及防与少女宝珠般的眼睛对视。 林知微已经从南城的清河中学毕业,她单纯来陪她的高三男朋友比赛,这几日都在医疗队当志愿者。文柏晕倒前撞伤了一位男生,正是她的男朋友——杭鑫。 手背插着一根细针,瓶子里的液体还剩下1/3,没戴眼镜的文柏视力有些模糊,微微眯眼,在对面沙发处找到了受害者。 他伤到的是位活祖宗,身旁的小弟们叫嚣着要说法,一口一个“矮子”“锅盖”砸在他头上,被叫鑫哥的少年眼皮都未抬一下,这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够了。”站在角落的林知微放下交迭的双臂,冷冷开口,“我说够了!” 再后来,文柏收到了那几位的道歉,一行人离开医务室时,梳着狼尾的黑发少年阴鸷地扫了他一眼,似是标记了一具死物。 文柏的身体素质差这一点显然被学校盖了戳,他因此免于无聊的竞技,但揽了一个整理器材的脏活儿。将最后一筐的弓箭和球拍规规矩矩地挂好后,文柏终于结束他今日的任务,待走回宿舍,他才发现系在脖子的平安绳丢了。 这间器材室学校不常用,里面放的都是报废的的运动器材以及陈年桌椅,学校统一收整起来,之后由学校的阿姨定期分类回收。傍晚还完好的灯光在此刻失灵,漆黑的环境让近视的文柏一瞬失神,手指不自觉紧紧抓住室友借的小电筒这根稻草。 门发出两声“砰”的声响,开关间,文柏于一堆迭放的桌椅和球筐后,撞见一场情事。少女娇娇媚媚的声音传入耳中,手里的电筒默默被他关掉,身体被肮脏的地面吸附,背部向下弯去,整个身体蜷缩在旮旯,偷窥着一场不属于他的肉欲之欢。 “小微,小微……” 少年双手紧紧环抱着靠坐在桌子上的少女,下身不断动作,将肉棒送进她裙下的小穴,头颅深深埋在清香的脖颈,喉咙喘息间亲昵地叫着她的小名。 “啊嗯~用力……用力操我……” 百转千柔的嗓音诱惑了两位少年,她感受到体内肉棒的粗大,一下下卖力地挺进深处,撞碎她一地的矜持。她紧紧回搂住这具年轻躯体,双腿环住他的劲腰,动情地发出呻吟。 隔着一排杂乱的桌椅,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好似发出幽绿的光,内裤包裹的少年情根撕扯着他的理智,贴着头皮的厚发下冒出涔涔一层汗,空气里散发出若有若无的一股甜腥味,攥着手电筒的手缓缓松开滑向裆部,指尖摸到滚烫的温度时,他猛地收回手。 第一缕月光爬进窗户,他一瞬间的卑劣被他闭眼藏匿,再睁眼时,少女左腿上的月痕便入了他的心。 这,才是故事真正的开始。 漫天的雨幕滴滴答答敲打着文柏的窗台,他打开那一扇窗户,任由雨水倾斜扫进来。冰凉的液体打湿了他的胸前的衣襟,贴着这片湿冷,身体的滚烫仍旧不减半分。 下身的挺立让文柏难以忽视,随着手上动作的不断加快,他的呼吸也加重。对面房檐上的一只橘猫跑进了他家露台,几个盆栽成了他的避难所。文柏昂首发出一声低吼,地上啪嗒落了一道白浊。 迷迷糊糊再次入睡时,他又听到了那句: “抓到了。” 08“喜欢的” 连夜的雨水将山里的雾气都聚在了林家高耸的马头墙上,寰宇下,整座宅子飘飘乎恍如置身仙境,白茫茫一片里几座灰色房檐吃力地冒出尖来。 拨开云雾,林家东南侧的承风园内,张冬明正搬弄着几株盆栽,左放右搁都没能让大小姐满意。张冬明喘了几口气,扶着后腰扭头:“小微啊,你明叔我这老腰快受不住了。” 姜林月按了下轮椅往明叔跟前挪了挪,歉意一笑,手指指着右手边的一处空地:“就这里吧,不挪了。” 折腾一顿还是最开始的位置,张冬明瞧出她的随意,“确定了吗?不然去问下你四叔公,让他看看方位。” 前些天姜林月托人往家里送了几株黑松盆景,满座宅子想下去,只有这承风园与之相衬。园子原本有一棵罗汉松,被四叔公“请”到了正门的影壁墙旁。几颗黑松正好与南墙角的翠竹作伴,这园子也不算是荒芜。 姜林月耳濡目染,对四叔公那套神叨叨的学问略知皮毛,不禁感慨文化的潜移默化,轻声失笑:“如今这园子随便扔进来盆花都能活得好好的。” 张冬明不懂这些,听姜林月这么说再次弯腰把最后一盆搬到空地,五株黑松齐齐整整摆到了石阶右侧,他也拍手完成任务。 姜林月在一旁帮忙递过去手帕,园子里没蔽日的树木,难为明叔大上午做苦力,她含着笑又开口:“这种事下次让别人做就好,您不必万事躬行。” 林家几房都在宅子住着,最不缺的就是佣人,明叔已然是林家的老人了,渐渐地年岁见长,很多工作林家并不会让明叔做,只偶尔让他帮着下山做趟司机,多是太太们的下午茶,揽个清闲差事。 今早盆景被送来,正好被张冬明看见,他没日地坐着白领钱也不像话,换了件衣服便直接上手抱起了盆景,万想不到几株松个头不大,实打实的重,挪了几处地儿他的额头就是一层汗,老腰也受罪。 张冬明拿手帕擦了擦汗,摆手说道:“家里的活儿谁干都一样,就当大早起做个拉伸了。”他知晓小微的体己话,但林家上下他打点了二三十年,真要他清闲去他也放不下。 灿灿的日光愈加强烈,山上的云雾慢慢消散开来,张冬明瞧着日头渐盛,推着姜林月准备回前厅。回去路上,姜林月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明叔,中午找人送我下山一趟,我约了朋友。”一口气说完,她又问道:“家里有装小动物的笼子吗?” —— 文柏到达福久路的林记茶楼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双色车身的迈巴赫,和那晚接她的车一样,她提前到了。 约女生出来还要女生等自己,文柏感到一丝紧张,手指不由自主抬起想要推一推眼镜,结果摸了个空。早上特意换下的有框眼镜连同他的那份安全感一并带走,领口的那颗扣子被自己反复解掉又系上。 手机“叮”地一声响,一条微信消息弹出——“不系更好看。” 文柏被这句给定在原地,心脏咯噔一下,他抬头四处看去,并未发现那抹身影,手机彷佛有了心灵感应,又是一条消息——“二楼。茶快凉了。” 和消息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着长袍马褂的男士,对方自茶楼向他走来,朝他微微行了个古礼,语气温和:“文先生,小姐在二楼,请。” 来南城这些时日,文柏在街上见的最多的便是茶楼,间或几家小馆坐落在巷深处,每逢路过,甚至能听着嘹亮悠长的吹笛声,得一日悠闲,品一盏茶香。 南城实是一个带着茶香的一座城。 茶楼的一楼大厅和文柏印象里的茶楼有所出入,偌大的一层除却中央的一套楠木桌椅,竟未摆放多余的迎客桌,但满当当的茶叶展示柜又让你瞧不出一丝荒凉。 那位穿着长衫的男子带文柏穿过弯弯绕绕的木梯,走到二楼正中间的一个屋子,两扇刻着精美花雕的门敞开迎客,男子顿住脚步,隔着盏立式屏风对里面说道:“小姐,文先生到了。” 里面的姜林月朝屏风外伸出条胳膊,冒出脑袋,盈盈噙着笑:“快进来坐,”又对那位男子说:“聪哥,下次直接带文先生过来就好。” 被喊“聪哥”的男子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朝文柏说了句“请”,又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出门时顺带悄悄把敞着的门也带上了。 文柏绕过屏风,里面放着张大圆桌,姜林月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侧一个轮椅孤零零放在墙角,他挪步坐到姜林月的旁边,面前已经有一杯备好的茶水。 背后一声低低的猫叫,他解下书包放到桌上,一边拉开拉链,一边开口:“抱歉,早上找它花了点时间。”这是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二楼的这间包厢的一扇窗正对着外面,从这里远眺,楼下马路的景象一览无遗,姜林月伸手帮文柏扶着书包,半是解围地开口:“不打紧,倒是我该说声抱歉。” 文柏不解,抱起不安扭动的橘猫,侧身看向她。姜林月似是无奈,嘴角耷拉下去,语气惋惜:“家里小朋友对猫毛过敏,我可能没办法收留小苔了。”说到这里又低头对小家伙说道:“小苔抱歉了,姐姐答应你经常去看你好不好?” 小苔哪里听得懂人话,黑珠子一样的眼睛圆溜溜转来转去,脑袋上的手掌一下下地顺着它的毛,它眼睛微眯发出一声喵叫。 文柏瞧着眼前人猫的互动,眉眼闪过一抹温和笑意。姜林月听到这声猫叫自以为小苔答应了约定,开心地止不住多撸了几把,文柏胳膊承受着小苔的重量,感受到小苔的动弹,手掌握住它的前爪,轻声嘱咐道:“小心,别被挠到。” 姜林月这几日在家养伤是憋坏了的,早起睁开眼一天便望到了头。她迫切地想找点乐子,找点消遣,然而林家的乐子不能找,不然乌烟瘴气是没个结束的。所以在文柏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收留小苔时,她二话不说地点了头,但今天看来,她的乐子也并不是非猫不可。 姜林月收回自己作恶的手,不忘把捋乱的猫毛拨平,轻轻拍掉手上沾的几簇毛,“文柏,这样叫你可以吗?”语气肯定,并不是在问文柏,眼神也丝毫不躲避地看向那双狭长眼睛,“你喜欢喝茶吗?” 怀里的小苔还在动来动去,试图挣脱桎梏,在屋子撒欢儿地跑,文柏按住它不安分的腿脚,瞳孔似乎有一瞬颤动,他脑中过滤无数个答案与可能,几秒的时间彷佛一刻钟,安静的包厢内,他听到他喉间发出声音:“喜欢的。” 09“是这样吗” 晌午时分,街上行人寥寥,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发出滴滴的倒数,车辆呼啸而过,文柏说完那句,屋内的时间干巴巴地停滞,外面的世界依旧周转。 文柏把怀里挣扎的小苔放到地上,轻咳了一声,“来南城后喝茶的次数比较多。”这倒是实话,喝茶是他来南城后养成的习惯,茶桌文化在南城商人圈里是一等雅事。 手心出了层薄汗,小苔身上的毛死死贴合在手上,文柏两手合起试图拍掉那一手毛,姜林月见状自然地递过去她包里的手帕,“那你应该喝过我们林记的茶吧?” 文柏低声道谢,接过那张绣着一簇玉兰花枝的月白色丝帕,清凉的绸缎贴到手心,他细细擦过那些毛发,“喝过一次。” 招商会是文柏当上秘书后的第一件差事,之前去拜会林知行的时候在林家尝过那杯迎客茶,也是那天凑巧地得知,原来林知微早已回国。后来听到林知行两兄弟电话里的对话,文柏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岩溪村,别人的家务事连个立场也没有地巴巴跟了过去,只是想再看一眼,看一眼第一个为他出头的陌生人。 又来了。姜林月看着旁边那双眼睛,再次显露出有别于迷恋的温柔缱绻的流光。略高的眉骨下衬托出眼窝的深邃,狭长的弧度上夹着层浅浅的褶皱,明明长着一副凛然相,偏这眉眼含上几分情,引人探究。 “那今日我可得好好招待你,”姜林月重新为文柏斟上一杯茶,倒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半开玩笑继续说:“万不能让你喝了两次再不想尝。” 文柏知道这是玩笑话,他一个京北人都听过林记这响当当的名号,只是那正宗的林家茶不是谁都能轻易喝到的,他笑了笑举起桌上的青釉茶杯敬了姜林月一下:“托林小姐的福。” “林知微”这名字自她踏入南城就在耳边伴着她一言一行,她倒也习惯了旁人“林小姐”“姜小姐”的称呼,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左右都是在说她。姜林月回敬了一下,两盏青釉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 大夏天请男人来自家地盘喝热茶,像是姜林月干的事。 楼下,张聪一袭长衫立在展示柜前,手里拿着张清单一一比对着柜子上的墨迹,又拿着根毫毛笔划来划去,扫到头顶一列时,待看过清单后心道,小姐还真说对了,这月福禄红茶的成色的确一般。 林记是个大字号,几代发展下来衍生出很多子品牌独立茶庄,由各脉的子孙们运营着,其中福久茶庄是最大的招牌,也是林记茶号背后真正的依仗。 福禄红茶是姜林月的二叔公林仁明家管理的茶庄。每逢月初,林家底下的各个茶庄都要上交一份自家茶园产的茶叶,待一一存档记录后取部分再送至大家主林仁清的幽茗堂,流通到市面上的茶是要林家家主点过头的。 如今这点头的差事是林仁清的次子林胜安负责的,上次偶然让姜林月尝到,她事后便给张聪打了电话,他权当是小姑子又和大嫂闹矛盾呢,今日小姐再次问是否比对过单目,他这才上了点心,这事得跟胜安世伯通个气了。 楼上,文柏在喝了几杯热茶后后背起了层薄汗,衬衫里面的背心此刻显得很是多余,来时打理的头发在自己拨弄下蓬蓬地塌在额头。他拿起方才张管事送过来的糕点,余光看见姜林月正将酥软的荷花酥送入口中,酥脆的千层在她嘴角留下一点残渣,丁香小舌舔过唇瓣,却漏掉了嘴角。 “那个,”文柏开口,一边拿手在自己嘴角点了下,示意姜林月,“这里。” 姜林月挑眉看他,有一瞬没反应过来,目光触到对方的手指位置才接收到信号,手帕刚才给了文柏,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下,扭头问他:“还有吗?” “没有了。”文柏见她那嘴唇愈加红润,微微别过脸抿了口茶,摇头回道。 几口糕点下肚,姜林月喝口茶润了润,杯子掩不住她嘴角的笑,她放下茶杯支着下颌看他:“文先生谈过恋爱吗?” 没来得及咽下的茶在喉间翻腾,文柏发出几声呛咳,番茄似的红从脖颈染到耳朵,让人瞧着都不忍欺负了。姜林月偏不,她上半身微微前倾,彼此座椅的距离逐渐拉近,淡淡的馨香挠了几下文柏的鼻尖,纤细指尖点在唇角,薄唇轻启:“通常约会中,男生会绅士地,亲手,帮女生抹嘴角。” 她把“亲手”二字咬得极重,彷佛在笑他方才的无趣与不知情调,可他们这连约会都不算,他以什么身份做这让人误会又逾矩的行为。一抹落寞涌入眉间,文柏看着对方精致的眉眼,低沉的嗓音一语道破姜林月的玩笑:“我以为你不喜欢的。” 从坐到这间包厢,姜林月都在有意无意地拉近两人的关系,文柏尚探究不出她的用意,但文柏觉得他抓住了一丁点星光,他开始渴望,渴望再一次地得到月亮的垂怜,他迫不及待想要更多光亮。 脖颈那骇人的红渐渐褪去,文柏的目光从眼睛游离到她的那抹唇角,骨节分明的手靠近那里,缓缓覆上它的归宿,“是这样吗?” 这下轮到姜林月愣住了。他修长有骨感的手几乎把她半边脸罩住,短平的指甲未给她的肌肤留下半点痕,微凉的指尖覆到唇角,空气一瞬凝滞,手部动作慢镜头般在她心里抚过,一下,两下…… 外面的信号灯再次发出短促又急切的声音,催促行人加快脚步穿过斑马线,屋内的小苔乖乖窝在墙边,粉嫩的舌头舔着它眼前的美味糕屑,吃的太过满足,喉间不禁发出低低一声叫唤。 几杯热茶的劲头好似在这一瞬间迸发,出门喷的几泵馨香在体温的升高下散发出浓烈的馥郁芬芳。大脑尚未恢复清明,沉睡的身体机能开始想要更多的爱抚,姜林月本能地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扬起脖颈贴向眼前紧抿的嘴唇。 她刚才便想这么干了。 10包厢缠绵 包厢立在这栋三层茶楼的正中央,透过窗棂,姜林月看见那道挺拔身影踌躇在门前,她推开一扇花窗,底下人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她瞳孔。 他来时精心装扮过一番,姜林月笃定。 印象里一丝不苟的商务西装离开了这具年轻的躯体,洁净的白衬衫将他原本的肤色衬得更加白亮,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隐在黑色布料下,肩上挂着一个双肩包,鼓囊作一团,细看下一只毛茸茸的耳朵露出个小尖。 雨过天霁后的南城一改往日灰蒙,阳光穿过矗立在路口的那颗香樟,茂密树冠间几片金黄的叶子洒在文柏的脚边,风阵阵拂过,又有几片落到了他的头顶。 他静静立在原地,翻折的衬衫领口处,白晃晃的锁骨就那样与阳光纠缠在一起,你一时瞧不出究竟哪个更夺目。 此刻,两人的唇瓣相贴合,包厢静的如一弯清潭。 姜林月循着感觉贴上这片柔软,几乎是下一秒地,腰间感到一股力,将她整个人按进男人坚硬的胸膛,两扇蝉翼轻轻颤了颤,身子软软地完全陷进对方的怀里。 文柏手掌扶着姜林月的后腰,好让她稳稳地依靠,他笨拙地小鸟啄食般轻轻吻着她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擦过她小巧的鼻尖,舌头舔了几下她的唇瓣,却半点不再深入。 “喵~” 地上的糕点被贪吃的小苔吃个精光,她舒展了一下四肢,一个起跳跃上光洁的桌面,碟子上摆放的点心引诱着她,绒绒的尾巴扫过姜林月的脖颈,背过身向美食伸出罪恶的舌头,嘴里发出一声哼唧。 毛尾巴擦过脖颈,姜林月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她闭合的嘴唇张开一个小口,如蚊的轻哼传入文柏的耳中。 胸前面料在她手下攥出褶皱,面料下的肌肤泛起滚烫热意,文柏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眸子里的情欲几乎要把他撕碎,他的手掌渐渐抚向姜林月顺滑的后背,肩头。 她今日穿了件琉璃杏色吊带裙,肩上那层薄如丝的小衫在她动作间早已滑落,露出一只白皙的肩头。手掌包裹住这处圆润,如脂的肌肤在他手下化开。 不够,不够的。 文柏放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掌逐渐用力,似要揉化在手心,微张的嘴巴含住她的两瓣柔软,不住碾磨吸吮,香甜充斥口腔。 逐渐热烈的吻势让姜林月酥软在文柏胸前,上下嘴唇被对方一下下吮吸,充血的麻意让她有些受不住,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丁香小舌从口中露出,直接又热烈地加深了这一吻。 匮乏的实战经验让文柏缴械投降,眼神黯了黯,脑子里炸开了烟花,那是他过年都未见过的盛放。 文柏单手按住姜林月的后脑勺,粗粝的舌头逮到那根无所畏惧的小舌,两片嘴唇暂逃一劫,可怜的这根柔软承受着猛虎扑食般的攻势。 桌上的一碟点心被小苔吃干抹净,边缘掉出来的渣渣也被她用舌头舔入口中,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主人,他也在啃食着美味,啧啧响起的口水声让小苔好奇不已,冲着拥在一起的两人叫唤了几声。 无人回应。 姜林月在对方无师自通的吻势下荡起了小船,方才还保持着几分清明的双眼起了层氤氲水汽,逐渐迷离,身下那块布料变得黏糊,鼻腔舒服地发出小猫一样的绵长叫唤。 文柏也被这缠绵的气氛蛊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细细的肩带滑落下去,遮掩住的一对儿白乳浅露春色,文柏放缓嘴上的动作,似乎发现了新的城池,迫不及待想要占领。 包厢里的冷气开的十足,喝茶那会儿的热意一点不剩都带了去。胸口乍泄,对方微凉的指尖贴上了自己的上乳,姜林月嘴里哼叫出声:“凉。” 两人紧贴的嘴唇舍得分开,文柏揽着她的后腰深深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唇瓣泛着水光,像是沾了晨露的花骨朵,他伸手抹去她嘴角的一点水渍,丁达尔效应在她身后悄然发生,她整个人都浸在了光里。 理智告诉文柏他应该适可而止,可喉咙一动,看着怀里脸颊绯红的姜林月,话也变了味,只听他暗哑的嗓音开口:“可以再来一次吗?” 二人厮混了许久,被文柏揽在怀里喘息缓劲儿时,姜林月脑袋拱了拱他胸口,直道美色误人。 —— 姜林月回到家时,正好赶上家里饭点。不知今日吹的什么风,三姑奶林仁华一大家子也来吃这顿思亲饭。 她避开聚满人的前厅,直接绕道回了见春园。她脸上还稍稍带着点不正常的红,似是染了天边的一层粉霞,屋里的冷气在回来前已经被人打开,尤嫌不够地翻出把折扇,呼呼往脸上猛扇了几下。 下午的亲密接触让她燥热不已。 姜林月从不羞于身体的自然反应,但显然那不是个好时机,更不是一个好地方。 水雾后,姜林月裸着身子躺在浴缸内,白色泡沫掩住姣好的身姿,她撩起一捧水洒在身上,水珠砸到她胸前一对乳上,贴了一天胸贴的奶尖透着红色,姜林月抚上自己的奶子,水下,她另一只手滑向私处,拨开那两片娇嫩,葱白的指节片刻没了进去。 另一边,徊巷13号胡同,穿过一堵堵灰色墙头,一间亮白房内,几声抑着嗓音的闷哼飘在夜色下。露台上的小苔从笼子探出脑袋,透过狭小门缝,它溜进了主人卧室,半掩的浴室门内又传来声响,小苔摇着尾巴转身回了笼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11父女争执 姜林月骨子里是个能折腾的性格。 回家第二周,她一声不吭去找章玉礼拆了石膏。第三周,家里各个园子溜达了个遍。第四周,她已彻底耐不住性子,开始频繁往山下跑,偶尔去福久茶楼坐上一坐,顺道再拐一趟商务局。 一番闹腾,二哥林知言出差回来便直奔她跟前调侃:“轮椅的两个轮没起火星子真是不容易。” 在家呆的这一月,着实是将她背后的翅膀拘着了。 就这样在家养了月余的伤,见春园的海棠果子险些被薅秃,明叔嫌她捣乱,近日都让小春推着姜林月去找四叔公下棋,四叔公林仁杰在连被顺走两只鎏金茶盏和一只乾隆珐琅彩瓷后,大半夜捂着胸口拨出一个号码:“修远啊,你是不是放假了?” 林修远是姜林月小姑林胜意的儿子,林家一众小辈里姜林月最和他亲近。 姜林月对于四叔公背着她搬救兵的事毫不知情,她正冷着张脸气哄哄地往居安堂去。 回南城后的这段时间,虽隔着几百公里,姜林月照旧在每天早晨发给余瑶瑶备课教案,无一日落下。 说好要教孩子们英语,讲台外的她依然不想食言。 另一方面,姜林月也是想尽量减少余瑶瑶的负担。对方来岩溪本为采风,顺道报了岩溪小学的支教公益名额,如今暑假临末,姜林月计划在她离开之前回岩溪村去。 时间回到今天,生气缘由无他,林胜安专断地砍掉了她最后一只翅膀。 新的英语教师今日就到了岩溪报到,她竟然还要别人发消息才知晓。 居安堂在宅子正中心,从见春园到居安堂刚好路过林仁华一家住的院子。三姑奶好评弹,雕梁画栋的戏台上,几位衣着清雅的艺人辗转吟唱着优美凄婉的俞调。 三表姑林成慧也在,她隔着人群一扭脸便瞧见拄着根细拐赤着脸的姜林月,奈何对方压根儿未瞧过来,只甩给她一个侧脸。乘凉亭下的林成慧摇了摇手里的团扇,收回视线低声一笑:“稀奇。” 姜林月拄着手杖冲到林胜安的居安堂时,林胜安还在与林知行、林知言两兄弟说话。她全然不顾素日的叩门礼数,一瘸一拐地直接将正门推了开,裹挟着一阵穿堂风猛地吹进这严肃地儿,角落的香歪歪扭扭险些向后倒去。 “爸,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替我辞掉岩溪的工作?” 父子三人的对话被这一股风打断,林胜安摆摆手让后面跟着的小春阖上门,又摆手示意林知言去扶一下颤巍站立的妹妹,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双手交迭于膝上,不答反问:“在家呆着不好吗?” 居安堂的熏香味道甚是浓烈,那股如红墙庙宇内肃穆冷寂的香味狠狠压向姜林月,一堵无形的高墙将她围困,这是属于林家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仪。 “我就不明白了,”姜林月推开林知言横在她身前的手臂,红着眼睛看向肃着脸危坐在沙发上的林胜安,“您不让我碰茶庄,也不让我回岩溪,是真打算让我早早结婚,去婆家相夫教子吗?还是准备让我老死在林家,日日毒妇般与三表姑他们斗嘴置气,争那东坞湖边的产业?” “小微!”最后一句话落地,林知行出言制止住姜林月的冷言冷语,生怕她不吐为快,当着父亲的面一股脑骂出来。 然而姜林月是要将话说到底的,她就那么独身站在林家掌权人面前,毫不胆怯地直言说出他的不公,他的专制,哪怕握着手杖的手都在颤抖,身子半分不退却:“大伯和三表姑他们什么心思我不信爸你半点不知,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就因为林家的破规定,同样是林家人的我却碰不得茶庄半壁墙,连守护这个家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么一通说完,一行清泪已然从眼眶溢出,可姜林月只觉痛快,这些话早在18岁生日那天就该说出来的,她哽咽着声音说出最后一句:“爸,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我们这个家自私一次呢?” 姜林月走后,父子三人陷入长久的沉默,那根香还在燃烧着,屋外几声艾艾弹唱传进来,一切都仍平和。 林知言立在方才小妹站的位置,几滴透亮的水珠刺痛他的双眼。 林胜安回过神,几声突兀的朗朗笑声带有穿透力地传遍居安堂每个角落,“我就知道这丫头有这个心思,我就知道。” 林知言彻底懂了,但他抱有私心,不忍将她推在浪尖。“守护”这个词太重太重了,那是他囫囵二十几年都未有的勇气与决心。他难得沉默,凝着眉头盯着桌上那杯尚温的福久茶,未再言一句。 另一边,姜林月在暴风似的输出后便挂着张泪脸回到了见春园,一路上,外头湿热的空气与身上沾染的熏香味搅和在一起,让她心头愈加沉闷,无法纾解。 等姜林月彻底冷静下来时,载着她的林家车子已经到了徊巷,她再一抬眼,一道青色水波映入眼帘。 天边不知何时又飘起了丝丝小雨,姜林月打开车窗,雨点滴落在车顶闷闷发出声响,她推开车门迈步下车,前座司机紧跟在身边撑开一顶黑大的伞,罩住她整个身子。 “把伞给我,你可以回去了。” 司机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印象里林家没有亲戚在徊巷这边。 “林知行,”姜林月握住那把黑色伞柄,夺过司机手中亮着屏幕的手机,抑着体内那股烦躁开口,但语出惊人:“成年了总该能在外面过夜吧?” 说完不等那头林知行吭声,姜林月直接挂断把手机塞给了司机,往石桥那边走去,留下两人怔住: “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我们这是要有姑爷了?” 12借宿 徊巷没有夜生活,将将过六点,沾着青苔的砖瓦小道上只有三两行人打着伞路过,有人手里拎着一只鼓鼓的袋子,墨色鱼尾露出袋口,奄奄地吊着口气,没了蹦跶的力气。 再往前走了几步,姜林月掏出手机又看了眼导航,众多胡同小巷错落交迭在一处,一座座建筑也长得十分相像。 老城区一带的房子带着穿梭百年的古朴韵味,一幢幢紧挨的房子在雨幕下立着,潮湿的青苔附在灰白的墙根上,翘起的黛绿墙头上滑落几滴雨珠,落到地面,砸在黑色伞面上。 “13号,13号……”姜林月嘴里念念有词,穿梭在连襟似的胡同巷子,步行了几步,终于瞧见一个刻着“13号”的蓝底白字门牌,“找到了。” 胡同里仍是原始的青砖小路,渐大的雨点给地面上了层润滑,拦住她的脚步。 手机屏幕还亮着,嘟嘟嘟的声音传入耳中,几秒后一声机械女声响起。姜林月不死心,再次拨出那串号码,这回不是忙音,离她几十米远的一栋房子里,一道黑色身影小跑出来,赫然便是她要找的人——文柏。 姜林月朝前迈出一步,对方已经跑至她跟前,他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黑色的冲锋衣外套上也留下几道雨痕。 “抱歉,刚才手机静音没听见,”文柏摸着后脑勺的头发,有些歉意和自责,视线扫到对方的脚,他又站到她身侧,自然地伸出手臂,“我扶你吧。” “谢谢。”姜林月递出手接受搀扶,淡淡开口道了声谢,一如之前岩溪那次,他再次解救她于狼狈。 可能是下午吵架时把力气都耗尽,被对方有力的手掌扶着,脸上的一丝疲倦神色显露出来,视线瞥到对方肩上的雨痕,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移动,伞面稍稍往右侧倾斜,寂静的空巷内,只余下淅淅沥沥的夏雨发出声响。 文柏租的这间房子是独栋结构,院子虽小但内部也是五脏俱全,二楼连接主卧的房间还有个小露台。原先的房主是对老夫妻,两人被儿子接到了市区照看孙辈,文柏也幸运地租下了这栋空置下来的房子。 两人进屋后,文柏弯腰从玄关鞋柜中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是之前贺行洲他们过来时去超市买的,“是新的,你先将就一下。” 吊牌被文柏徒手薅下,他扶着姜林月坐到小凳上,文柏注意到她垂丧的脸,也未出言唤她,自顾伸手脱下姜林月湿掉的鞋子,鞋带解开后,他小心握着她的脚腕换上干净崭新的拖鞋。 乌黑的头顶埋在姜林月脚边,宝贝似的收敛着动作为她换鞋。姜林月伸手摸上那头顶,触到一手的水,软声嗔怪:“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打伞。” “知道了。”文柏脱下最后一只鞋子,检查了一下她那已经消肿平坦的左脚踝关节,这才放心地为她换上拖鞋,嘴里不忘回应。 姜林月晃了晃两只硕大的拖鞋,娇小的尺寸误入宽大的男士拖鞋,瞧着有些滑稽,“太大了。” 文柏把对方湿掉的鞋子摆正放到一旁,拿起干毛巾擦了擦自己外套上的水,听到她这句揉了一把她头发,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柔着语气半哄道:“雨停了我重新去买一双。” 姜林月生在南城,下起来好似没个头的雨怎会说停就停,她权当对方哄她,没有过分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客厅收拾的很干净,想象中的冰冷样板房和邋遢宅男形象与这里的气质显然大相径庭,姜林月似是发现件稀罕事,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在屋里转悠。 一楼转完,姜林月迈步走上拐角的楼梯,背后沉稳的脚步声将她护在一方天地,她莫名心安。 “诶?小苔呢?”从一楼来到二楼他的卧室,姜林月环视一圈也没看见那只圆胖身影,不免疑惑扭头问道。 文柏将床上放的几本杂书收拾了下,听到她这句往露台上看了眼,“许是吃完东西困了,在窝里睡呢。” 姜林月闻言也向露台看去,果真看到了它的身影,她将露台门拉开一条缝,伸出脑袋去看外面的雨。 “你还喜欢养花呀?” 露台上摆着几株月季和牡丹花,锦簇的花团盛开在雨中,娇艳不失色彩。 “是之前房东留下的。”文柏在她身后回答道。 搬到这边时,露台上的花许多都谢了,但根茎仍鲜活,开春定是一番盛开,扔掉倒是可惜,文柏索性留下这几盆花,细心打理着,这露台也多了几分鲜亮。 姜林月对这里好似很感兴趣,左瞧瞧右看看,摸着桌上的一本书,眼神询问文柏后翻开看了几眼,密密麻麻的黑字单个都认识,连在一起略显晦涩,阖上书之际扫到书的作者一栏写着“文铮”字样,真巧,也姓文啊。 文柏俨然一个小跟班,跟着姜林月在屋子溜达,耐心解答她每一个好奇,由着她在家里的每一寸留下几分痕迹。 “你晚上……” “我晚上……”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姜林月斟酌了一下措辞,伸手指了指卧室的那张床,“我晚上可以借宿一下吗?” 文柏要说的也是这件事,他从收到她电话到见到她,她的那点子不开心敏锐地被他察觉,他没有问她缘由,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安静地给了她一个休息的地方。 “你晚上睡这里就行,隔壁有浴室,新毛巾在抽屉里。”文柏向她交代完,起身到柜子前拿出一床凉被,“我去书房。” 姜林月没成想他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安顿下来,更没有半分逾矩之举,跟那日扯她肩带的简直判若两人。 她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文柏抱着被子的手不自觉收紧,面对局长都自若的脸上有几分慌乱,似乎在想是哪里安排不妥。 进屋后,文柏已将身上的外套脱掉,里面穿了件纯白T恤,倒显出他几分少年气。 含着笑的眼睛弯出一道浅浅弧度,姜林月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走到文柏跟前,隔着一个床角,她与他四目相对。 “不打算留下来吗?” 文柏眼睛闪过一丝错愕,接着眉头又是一皱,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抿着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姜林月不明所以,目视那抹高大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好似后面有什么豺狼追着他,莫名其妙。 床头的闹钟一串机械数字慢慢翻页,不过才八点。 很晚了吗? 13借宿2 姜林月洗完澡出来时,一楼已经没了动静,只余楼梯口一顶微弱暖光在木板投出一个大圆。 阴雨连绵,闷雷作响。 露台上的门被姜林月打开,她半截身子淋到雨中,对着那团熟睡身影轻声叫唤:“小苔?小苔。” 小家伙成功被这几声吸引,懒懒看向姜林月。 露台的水泥地上已落了一层积水,姜林月有商有量地叫着小苔:“过来小苔,我们回屋睡好不好?” 结果不尽人意,小苔只抬眼看了几秒便又窝着了。厚木板堆砌的小屋也算结实,肉眼看到的一角,里面还是干燥的,并未受雨水影响。 又是一声闷雷,小苔头也未抬再次坠入梦乡,被吓到的只有姜林月,脑袋“嗖”地从门缝缩回,“砰”地一声响,玻璃门被她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与姜林月隔着层天花板的书房,文柏正端坐在书桌前工作,手边放着一摞文件夹,电脑屏幕的光折在他脸上,眼镜下的神色陷入某种深沉的思索。 招商会万事俱备,只差林家这一股东风。林胜安那条路一开始就不是文柏的首选,这是局里的意思,他作为下属只能拿出十全的准备方案。 干耗不是文柏的风格,他需要找一个突破口。 未等他思虑出个123,拖鞋与木板摩擦间的窸窣嘎吱声隔着门板传来,没一会儿,那阵脚步顿在他这扇门前,文柏依旧坐在凳子上,直到一声“咚咚”叩门声响起。 真的是来找他的。 “文柏?你睡了吗?” 姜林月站在书房门口轻轻朝里喊了声,但没人应。她侧身把耳朵贴到门板上,认真听那头的动静,然而什么也听不到。 整栋房子只余头顶一处光亮,四处看去都是一团团黑影,姜林月有些心慌,闭上眼睛手指放到门板,猛叩出声。 第三下,手指扑空,接着落入一处温热,是文柏握住了那只手。 文柏见她满脸紧张,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好像有点怕雷。”姜林月小碎步挨近文柏,好似在承认自己一个弱处,又低头看了下地板,语气有些不自然。 原来是这个。 文柏心里舒了一口气,那几声敲门的动静,他下意识以为她有什么急事。 文柏松开抓着她的手,转而去拉住她手腕,将她带到充满光亮的书房,手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沉稳:“我去开下客厅的灯。” “诶,”姜林月扯住他的衣角,眼神祈求,“要不我们一起?” 书房到开关处不过几步,文柏被后面一股力量拖着,硬生生走了一分钟。 预兆中的光亮未迎来,一楼依旧被漆黑笼罩,和外面的天色融为一体,姜林月抓住文柏的手臂,恨不得挂到他身上,声音有些颤:“不会停电了吧?” 停电理论是姜林月浸透过无数玛丽苏剧情的脑子得出的可能性,而文柏也真的开始思考停电的概率,老城区在夏天时的确经常停电,但还有一种可能。 文柏再次按了下墙上的开关,这回房子是真的亮了。 “不是停电,”文柏开口,“家里开关有点问题。” 姜林月在房子灯亮后稍稍回神,但双手仍抓着对方,这个距离,她的上半身紧紧贴着那只手臂,洗完澡后缠在身上的浴巾走动间有些松开,一道深邃乳沟露出,她浑然无觉。 “不是停电就好。” 文柏视线很难忽视那处,那白软软的地方他是尝过的。视线不自然地错开,耳根子不受控地泛起微红。 姜林月不知他这一瞬间的念头,惊慌刚定,她又觉得一阵饿意。她松开那只手臂,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勉强吸着肚子没让它叫出来,眼睛扫了一圈,客厅满满当当的东西中没有一个可以投喂的。 文柏见她突然不说话坐过去,以为她还在郁闷白天的事情,他尚不知她以何种心情来借宿,心里已在思忖着怎么哄她。 “要不要煮个面吃?” 不开心的话吃东西好像会好点。 歪打正着,文柏这句话合了她心意,她眼睛好似亮了一下,脸侧半干的头发被她掖到耳后,忸怩着端出几分作态:“会不会有点晚了?” 文柏没跟着她这句回答,径自走向冰箱前,打开柜门拿出一颗西红柿和鸡蛋,举在手里展示商品一样,说道:“献丑了。” 黑色的幕布重重压在徊巷上方,院子檐角下的一只铁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姜林月立在客厅的一扇小窗前,望着外面一院子的水犯起嘀咕:“南城的雨一下就没完,到处都是湿的。” 这是实话,文柏倒入锅中两碗清水继续煮面,一边回应着姜林月:“嗯。” “我看啊,指定是女娲当初补天时给南城用的材料不好。” 文柏被她逗笑,掌勺的手微动,肩膀也跟着颤了下。 厨房那边不时传来动静,还有水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有人搭着话,姜林月短暂抛却了先前的不愉。 说话间,她想起在澳洲上学的日子,“澳洲的天气是真棒,”转过身走到文柏身侧背靠大理石台面,“这点就比南城好多了。” 这句话有些拉踩,姜林月也就在外面提一嘴。 记得毕业刚回国那会儿,家里老人唠叨她肚子进了洋墨水儿,难为还惦记着老本。都是跟她爷爷差不多年岁,你若跟他娓娓道来那民主和自由,他又要跟你扯什么孔儒礼教,总有他们的大道理在。 面条的清香飘到她鼻下,打断了她的澳洲回忆,姜林月凑近又闻了闻,“好香!” 文柏关掉火,从橱柜拿出两副碗筷,过程中小心护着锅的边缘,嘴里对一旁的姜林月嘱咐道:“别被烫着。” 姜林月未再好意思吃现成的,作势要自己盛面,但手还没伸出去,一碗现成的汤面已经送入手中,只等她坐过去享用。 “食材有限,凑合一下吧。”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女主人居住的迹象。刚刚好一个人的食材,不多余的拖鞋,文柏该庆幸,家里还有多余的碗筷。 姜林月闻着面的味道已经垂涎不已,吹了几下后,嘴巴迫不及待吸溜上了一口面,听到这话鼓着腮帮子摇头,含糊开口:“没有,很好吃!” 文柏笑着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慢点吃。” 他从不觉得自己厨艺如此精湛,文柏迟钝地捕捉到她可能饿了这一信息,转瞬又想,她会不会没吃饭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文柏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大快朵颐,姜林月感受到注视,突然抬头,“你不吃吗?”对方一口未吃,她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像是猜到她心思,文柏象征性地吃了一口,又把碗里鸡蛋挑到她碗里,“我不爱吃鸡蛋。” 这种行径说辞很像家里长辈,明明姜林月还比他大一岁。 但姜林月没有拒绝,一语不发地闷头将这碗清水挂面吃了个空,一直到最后一口汤喝完,她拿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对方在灯下深邃的眉眼,向湖面扔了一颗石子: “文柏,我们做爱吧。” —— 把姜林月很行打在公屏。 林姐话不多,爱情事业两手抓。 14告白 南城的天气预报是越来越不准。 今晨起来时还是个艳阳天,文柏拿着闲置的小铁盆接了半盆水。院子墙边的花喝了水后昂着枝茎抖着水珠,争奇斗艳般展出自己的美丽。 始料未及地,一场暑雨倾泻而下,盆子被孤零零地放在院中,瓦片上的积水顺着檐角滑下来,与檐下的盆撞个正着。 明亮的客厅,文柏被她这句话钉在原地。 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外面的水击盆声咚咚咚地有节奏地在空气中按下播放键,那颗石子在水面划出一道弧,荡起千层浪。 “原因。”文柏问姜林月。 “嗯?”姜林月一愣。 在露台时姜林月淋了点雨,莹白肩头在灯光下泛着水光,重新整理过的浴巾领口勒出道傲人乳沟,吃饭时挂在耳后的头发不听话地垂下,一缕黑色贴在了那条深缝。 香艳的梦境彷佛还在昨日,梦中的朦胧身影在他幽深瞳孔中逐渐具象化。 文柏想,她大抵是不懂他的意思。 交迭在一起的手因为用力,虎口有些发白。 他要的有点多,所以总会担心,她会后悔。 “太晚了,早点睡吧。”文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喉咙彻底哽住前,他再次想要落逃。 又是这句。 姜林月看着对面的文柏起身收拾两人的碗筷,视若无睹般经过她身侧,瓷碗在水池碰撞,动静听着有些刺耳。 在对方冷静自持的神情下,她刚那句话成了一个笑话般可笑。 她今天的大脑显然无法恢复往日的聪慧,竟未思索出他文柏话里的深意。 踩着台阶上到一半,姜林月又转身折返,不经意和拐角的文柏撞上。 “我拿下我手机。”娇柔的声音带着点火气,但嘴巴还是多余解释了一句。 姜林月说完便目不斜视走向沙发,拿起手机上了楼,未再理会后面还在清扫的文柏。 没多会儿,楼上“砰”一声关门响,文柏扔垃圾的手顿了一下。 关灯后,客厅再次陷入黑暗,文柏站的位置看不见二楼房间,视线所及,整栋房子只余楼梯处的灯有一点光亮。 默数到“12”时,楼上的房门一声轻响,接着文柏的视野出现一双脚,而脚下踩的那双鞋还是他亲手换上的。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些生气,”脚的主人开口,“你刚才是在拒绝我吗?” 文柏踩在第12级台阶,抬头仰视他的月亮。 “怎么不说话?”姜林月站在二楼楼梯平台上再次发问。 耐心快要告罄时,台阶下那道颀长身影动了动,迈步站定到离姜林月半米远的台阶上。 “不是拒绝,”文柏回答她,裤子口袋里的手指不知何时蜷在一起,“我怕你会后悔。” 那顶圆灯在两人身上投射出圈圈光晕,彼此的身影变得朦胧。 姜林月没有猜到这个答案,一肚子的话被这个“怕”字堵在喉间,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句话。 “知微,”半米远的距离,两人视线几乎持平,他注视着那双微弱光线下依旧澈亮的眼睛,“其实我厨艺算不上多好。” 文柏说起自己短处也不含糊,嘴角轻扯笑了一下:“你大概想象不到,刚到南城时,一碗面都被我煮糊,那碗你觉得好吃的面,是我在连吃了一周失败品后的成品。” 上帝也算公平,随手给他关了扇窗。 “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说,”大抵是她的再次折返给了他今晚开口的机会和勇气,沉默了一整个青春的文柏说出他的心意:“我还学会了很多菜,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做你的男朋友?” 自姜林月爱情萌芽起,她身边不乏追求者。 南城这地儿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林”这个姓给她通身镀上一层金,遑论她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五官长开后,身边求爱者更甚。 每一次的默许约会后,对方都默认进入了恋爱阶段,她未开口说拒绝,便也没人再问过她一句。 雨滴落到地面的速度不可知,耳畔清脆的嗡嗡击盆声每秒一次地保持着规律频次,这让姜林月想起在岩溪的日子。 也是一个下雨天,众人围在沙发处关心她的伤势,有铃悬于檐下,风过留声。 嘈杂环境音里,一道身影安安静静站在门边,他的表情淡淡的,只在自己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时,乌木般的瞳孔动了一下,两人的目光便交接到一处。 空气沉默的时间有些久,文柏攥着的手心冒出层细汗,但目光未露出丝毫怯意与不安。 良久,他的月亮开口: “刚才我哥给我打电话。” “我跟他说我在我男朋友家。” 15小狗H 二楼卧室, 姜林月跨坐在文柏身上,浴袍要掉不掉地环在腰间,洗完澡未着寸缕的上半身散发出清爽的沐浴香味。 饱满的雪峰压向文柏的胸膛,痴缠一吻后,姜林月环着他的脖颈,腰身前后扭动了一下,隔着层薄薄的内裤面料,她的私处碰到一团坚硬。 姜林月眼尾上挑,与他翻了下旧账:“现在还做吗?” 文柏被对方突然的动作弄出一声闷哼,他感受到自己的硬挺贴上一处绵软,抬眼看向始作俑者,鼻腔发出低低的喘息声,红着耳朵道:“家里没有……” 葱白食指抵住他微张的唇,姜林月不愿再听到任何扫兴话:“你真的有点啰嗦诶。” 文柏无奈一笑,温柔地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脖颈轻嘬了一下:“知道了。” 姜林月:“那还做吗?” 文柏不语,手臂箍住她扭动的腰身,猛一个调转将她压到身下,张嘴含住她的那声尖叫,手掌垫在她脑后:“做。” 浴袍早已脱落,娇嫩光裸的身躯完全暴露在视野,文柏含着她丰满的唇珠吸吮,手掌移向胸前,整个包住那白嫩的水滴状的奶子,轻轻揉捏。 沉寂了无数日夜的欲望终于在今晚决堤般喷涌而出。 两人的唇紧紧贴在一起,文柏的舌头熟稔地找到空隙,长驱直入攻略这方天地,津液搅在一起发出暧昧声音,他感受到对方愈发瘫软的身躯,手指微用力,捏了一下红果似的奶头。 姜林月猫叫般嘤咛出声,伸手抱住文柏,手指攥住一点布料,仅留的几丝清明扯住他的衣角,缓缓拉高,露出对方精瘦的腰身。喘息之际,姜林月含糊着唇舌开口:“你也得脱。” 腰腹上多了一只柔荑,文柏的后背下意识绷紧,他许久未锻炼过,身上仅有的一点腹肌紧绷出一些痕迹,对方的手显然也摸出来,渐渐游走在他整个腹部。 握着奶子的手一颤,文柏的鼻息逐渐加重,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沉沉的欲念。 文柏抬起身,双膝分开跪在姜林月腿侧,伸手脱掉上身的短袖,满足她的要求。 再次低下身时,还未触到姜林月的嘴巴,对方食指一点,指了指他下身完好的睡裤,意思很明显。 垂眼看了下她红润的嘴唇,他的视线移到她诱人的三角区,近乎透明的白色蕾丝内裤掩住私处春色,面料中间,一小团阴影格外显眼。 文柏呼吸窒了一瞬,血液里的兴奋因子跳动着,他依旧跪在她身侧,拉住她作祟的手放到裤腰:“你来。” 姜林月半支起身子,泛着水光的嘴巴笑了一下,染了几分情欲的眼睛看向对方鼓囊的胯间,好心帮他解了束缚。 束缚一解,肉棒弹出一小弧度,粉嫩龟头直冲着她,凸起的青筋盘虬在挺硬柱身,尺寸可观。 内裤上洇出的水渍愈发多,姜林月清晰察觉。 她环住对方腰身拉低靠近自己,对上文柏猩红的眼角,姜林月贴上他胸膛,头埋进他脖颈,低声催促:“我都湿了,快点。” 硬撑的那点子理智见鬼去吧。 男人的身子彻底将她压在身下,高高挺起的肉棒无可避免地戳到她腿间,好似有意,那根肉棒向前顶了几下,布料上的水痕越来越大,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亦或都有。 白嫩的奶子被他揉弄,身下那根肉棒还顶着自己,姜林月眼睛不复清澈,鼻息有些不稳,双腿微微张开,无声邀约。 初尝情事的文柏哪里遭得住,梦中的场景照进现实,他臀部发力,肉棒顶得更用力。 嘴巴也未闲着,本能地吻向那两团丰满,舌头划圈般舔弄着发红的奶晕,接着衔住一只奶尖,拉扯了一下,换来姜林月一声轻哼。 安慰似的,文柏伸出舌头舔了舔奶尖,手掌还托住这只奶子,配合着揉捏,但力度渐渐地又重了下去,恨不得全吞进嘴里,大口吸吮住她的奶头,啧啧发出令人耳赤的暧昧声。 “嗯~”双手插进他发间,姜林月微睁开眼看向埋在她两团奶子中间那颗拱着的头颅,喘息不断:“小狗。” 文柏不语,手指滑向她的内裤边缘,轻轻一扯,也将她身上最后一点遮蔽物褪去。 没了内裤,肉棒直接顶到了一个小口,惹得姜林月拱起腰肢,双腿夹紧,手指紧紧抓着对方的头发,哼叫声渐渐变得密集。 她这一挺身,两团奶子送到他脸前,文柏吐出嘴里的那只奶头,埋头到另一边。 被他“抛弃”的那只奶头上沾满了水光,挺立在胸前,雪白乳上也留下浅浅指痕。 窗外的雨声不绝,屋内缠绵氛围也更甚。 文柏嘴里还叼着一只奶头,另一只手顺着滑嫩的肌肤向下,摸向肉棒顶端碰到的密处,湿湿的粘腻触感传来。 他未再留恋于那对儿可怜的乳,密密麻麻的吻从她胸前落到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一个轻吻,身下的人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腰肢。 手掌钳住她的腰身,吻继续向下游移,落到蚌肉般的阴唇,停在那正吐着水的不断翕合的小口。 “嗯啊……别……” 意识到文柏的动作,姜林月酡红着脸抓住对方手臂,压着呻吟声阻止他,语气含羞。 然而对方并未如她意,吐着水的小穴就那么被对方占领。 粗粝舌头舔弄着小穴,两瓣阴唇也被对方照顾到,衔嘴里轻轻吸吮,舌尖滑过阴蒂,刺激着穴口剧烈收缩。 他这一番行为似在服务她,而她也确实舒服到。 穴口张开时,他的舌头寻着缝隙钻入,性交般一下下抽出进入。情动时流出的丝丝蜜液被他的舌卷进肚子,她甚至能听见水声吸溜的声音。 姜林月昂头挺了下腰,将整个阴户送到文柏嘴边,手指在情欲驱使下抚向对方肩头,按着他压向自己的私处,嘴里喃喃低语: “小狗。” 16田螺“姑娘” 一夜雨后,徊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因着天气,早点铺子的门前人流很少,雨点砸到伞面,收伞后,铺子老板认出文柏:“怎么今日没上班?” 文柏站在檐下,檐上搭的篷布有些低矮,头稍低了低,迈步进屋:“休息一天。” “陪会儿女朋友。” * 文柏提着东西到家时,楼上还没有动静,小苔倒是跑得勤快,在屋子乱窜。他提溜起台阶上的小苔,开口教育:“小苔,别吵。” 小苔喵喵叫了几句表达不满,最终还是被主人无情地抱到了檐下,闷闷听雨。 幕布似的窗帘将卧室遮的严严实实,文柏将拖鞋放到床边,戳了戳床上隆起的一团。 “小苔,别闹。” 文柏低笑,扯了扯她盖在头上的凉被:“再不起床豆浆可要凉了。” 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姜林月睁开一只眼:“文柏,” 刚睡醒的声音像是软糯的糍粑,黏糊糊带着腻歪甜味儿,人带着被子挪了挪,脑袋往他怀里蹭:“怎么醒这么早。” 文柏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低掖了下,笑着说:“去给女朋友买豆浆。” 昨晚入睡时问了她今早想吃什么,对方累的眼皮也未抬,只听嘴里嘟囔了句”豆浆”。 文柏记在心上,赶着点出了趟门,不清楚她的喜好,除了豆浆其他的各样来了点。 姜林月张嘴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贴到文柏身上:“我男朋友这么好啊。” 文柏被“男朋友”三个字取悦,低头瞧见姜林月睡醒娇憨的模样,没忍住含上她唇瓣亲了亲,尤嫌不够般,手臂撑到她身侧加重这个吻。 隔夜的记忆侵袭,姜林月退离他的亲吻,食指点在他肩上,向后推了推:“今天不给亲。” 素净的脸上,两片唇瓣染上一抹胭脂红,这话说出来没有丝毫震慑力。然而文柏还是听话地止住亲昵,低眉一瞬掩住眼里的暗色,再抬眼,露出受伤的表情问她:“为什么?” 姜林月看他一副无辜样,美目睁大。 你昨晚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自个儿慢慢想吧。” 姜林月推开他,扔下这一句便下了床,被子滑落瞬间,露出她赤裸的酮体,她像是没看见文柏,径自从眼前走过,背对他一一套上自己的衣服。 精细勾勒的蕾丝花纹罩住她的丰满,掩住腿心三角区。 她这般坦荡倒弄得文柏不好意思起来,窗帘被他拉开一条缝,外头嘀嗒的雨声也盖不住耳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俩人到楼下时,檐下的小苔也听着声儿,猫着身子几步窜到了姜林月跟前。 姜林月抱起它,感受到胳膊上沉甸甸一团:“小苔的伙食这么好啊。” 文柏把早餐掏出袋子,一边放碗筷,一边回她:“他不挑食。” 挑食本尊姜林月有被冒犯到,抱着小苔坐到椅子上,讲她的歪理:“听不出来我是夸你吗?” 文柏:“夸我什么?” “夸你做饭好吃啊!”眼睛眨了眨,透出有别于外表的娇俏,脑袋歪了歪,看着文柏说出最后一个话音,“男朋友。” 文柏递给她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抱走她怀里的小苔放桌下,嘴里不忘继续回应她:“吃饭了,女朋友。” 姜林月没急着吃饭,两只手举在半空耷拉着,眼睛看向文柏。后者一眼便知何意,起身拿来了一沓湿巾盒。 吃饭中间,文柏去书房接了个工作电话。 姜林月瞧了眼桌上丰盛的早餐,说是买豆浆,他怕是把早餐店挪到家了。 脸上泛起甜蜜微笑,姜林月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随手发到了朋友圈,配文:田螺姑娘。 没过一会儿,她手机便被发小轰炸,问她田螺是谁,又勾搭了哪个好妹妹,姜林月看了眼书房紧闭的门,摇头直笑:谁跟你说田螺是个姑娘的? 那头的发小胡秋宜不淡定了,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有男人了?! 姜林月咬了口油条,回她:v500听细节。 下一秒,支付宝到账5000,随之聊天界面多出一行字:未删减版本,谢谢。姜林月内心一个白眼,要结婚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塞进嘴里最后一口油条,姜林月继续打字,删删减减最终只发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17“破” 山间多草木,蒙蒙细雨连着下,西泠山上岚雾缭绕。 狭长的石灰色台阶夹在草木间,自山下铺开一条绵延肠道,雨幕下,一行人执黑伞拾阶而上。 “今日二叔叫我们来是为何吗?”人群中一位身形微胖,中等个子的男人开口问道。 “不清楚。”并排走的另一男人答道,走动间眼镜滑下鼻梁,他单手向上推了推,难掩精明神色。他微顿住又开口:“估计是宣布什么大事吧。” 大事?林裕华放慢脚步,肩膀挨着他身旁的弟弟林裕实,压低声音道:“我们都多久没来这宗祠议事了,上次的大事还是八年前小姑……” “大哥,慎言。” 林裕华自知这话不妥当,低下脑袋专心走路,不一会儿便跟上了前面的林达宏。 林达宏此刻神色严肃,前阵子漂染过的乌发如今又恢复花白,半张脸掩在伞下,只露出瘦削的下颌线,侧目扫了眼自己的长子,沉声道:“别多嘴。” 不止林裕华他们不清楚,林知行和林知言两兄弟对于父亲林胜安今日安排也是一概不知。人群中他们交换了下眼色,心中有了猜测。 蔼蔼雾色中,一行人自西泠山下缓步走近一座高堂。 往上又走了一段后,已是接近平地,葱绿树木间,立着一块警示牌:私人区域,非请勿入。 林子盛是第一次来林家的祠堂,还未走近,一声悠远又绵长的古铜钟声敲在他心上,他心里莫名一颤。 晃神的功夫,林子盛落到人群后面,痴呆似的杵在半道,眼睛看向远处耸入天边的檐角。 “跟上。”林知言经过他,出言提醒。 树不离根,水不离源,人不忘祖。 灰色祠堂承载着一族人亘古长河中的兴衰史,汇聚了全族的脊梁精神气。周围的苍松翠柏拥着这座祠堂,两座石狮像守在门前,红底金字的一块匾额悬在头顶。 影壁上,砖雕的龙栩栩如生,一双眼睛活了一样,傲视众生。 祠堂前,两名男子等候多时。 “四叔,久等了。”为首的林胜安上前对其中一名男子说道。 这人身穿一袭素色中式大褂,手腕上佩着一串菩提念珠,缠绕至手心,灰白长发束起,低垂在背后。拇指轻捻念珠,被叫“四叔”的林仁杰道:“险些以为你要反悔。” 直挺的身影正对宏伟高堂,林胜安笑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四叔。” “那就都随我来吧。”念珠一顿,林仁杰与一旁的祠堂专事带路迈进高槛,众人收起伞跟在后头。 神龛前几柱香燃起白烟,几位长辈行过礼后,林裕华等众小辈也规规矩矩地上香。 耳边又是阵晨钟声响,听得人不自觉肃起。白烟弥漫,屋内浓郁的香火味道直扑鼻。 如果姜林月在,一定能识出,这满座祠堂的缭绕香火气,闻起来和林宅内的香调出奇地一致。 那是一个家族岁序更替未曾湮灭的沉香。 “今日叫大家来,是有一事要宣布。”林胜安扫过众人,素日柔和的眉眼今日带着冷肃,中气十足的声音穿过整个正堂: “福久茶楼,今后就交给知微了。” 一言毕,厅上众人的表情顿时各异。 “这不合规矩。”林达宏作为长兄,第一个开口,凹陷脸颊上,一双眼睛却格外矍铄。 时隔八年,相似的场景再次发生。林胜安神色从容,看向堂哥:“可有字据立证?” 自然是没有。 “林家从来如此。” 林胜安轻笑,眉眼一抬,不怒自威:“从来如此,并不是不可。” 八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长兄林仁清宣布将福久茶楼交给小侄女林胜意,就坐在林胜安如今的位置,顶着身后神龛牌位的注视。 林仁杰旁观一场悲剧,时至今日,恍然悟得当初长兄这个决定的背后肩负了什么险阻。念珠在手心转动,试图抚平那抹忧虑,寂静的厅内,响起他苍老又有力的声音:“我赞成。” 一语打破平静,林达宏罕见地表露愠怒:“我不同意!” 林子盛哪里见过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身子紧贴椅背,生怕下一个就点到他们三屋。 “子盛呢?有什么想法?” 怕什么来什么,他就不该替他母亲过来。 两手冒了层薄汗,他伸手在腿上擦了擦,支着大腿坐直,话不成章:“同……小微她,我们要不要问下小微的意见?” 未等林胜安开口,林知行接过话,与父亲相似的眉眼带着几分冷硬,说道:“她自会知道的。” 林裕实推了下眼镜,冷声轻嗤,低低的一声被旁边的林裕华听去,后者不满地看向林知行,对方冷厉眼神扫过,士气弱下几分,嘟囔道:“她懂什么茶啊,这个决定会不会有失公允。” 小姑幼时就和太爷爷一起切磋茶艺,学茶先学礼,她林知微个没礼貌的丫头还接手福久茶楼。 他这是还记着上次林知微踩他们茶庄的茶。 林知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语气又恢复他那副调调:“她要是不懂茶,堂哥你也不必开茶庄了。” “知言。”林知行淡淡开口,眼神却未有半分斥责。 主位的林胜安沉吟片刻,严肃神色松快几分,他开口:“既然裕华提了,不如这样,让知微去你茶庄跟着你锻炼下,她若出错,尽管找我。” 林裕华未料到他一句不满倒给自己揽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时间接受也不是,拒绝也没个由头。顶着父亲的锐利眼神,还是咬牙应了下来,吃了这个哑巴亏。 “各位还有要说的吗?”议事进入尾声,林胜安开口敲定结果,“没有的话,就定下了。” 当家人一锤定音,福久茶楼的印章在他手,不管今日有几人反对,他林胜安都是铁了心把茶楼交给林知微。 “德不配位,才不堪任者,当退。” 林达宏念出福久茶楼的祖训,林裕实脸色微变,父亲这是同意了。一圈人中只有林子盛云里雾里,只求赶紧下山去。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林知行紧绷的脊背松懈下来,如释重负般朝林胜安轻点了下头。 一行人离开议事厅时,林胜安站在门边,直挺的腰背弯了几寸,对着众人开口: “知微就拜托你们了。” 下决定的是林家的掌权者,弯下腰的则是林知微的父亲。 山岚处云雾仍缭绕,雨点密密麻麻砸在古槐旁的铜钟上。 廊下的林仁杰折返,将燃尽的香火又续上。 袖子扬过,桌面上以水代墨,赫然一个“破”字。 林家的天要变了。 18如愿H 文柏出差第三日,南城的雨告停,夕阳拖着彩虹在天边划出一片绮霞。 林知微还没回林家,骄傲的公主在没等到迎接她的马车时,那双脚断不会踏出半步。 徊巷胡同里,小苔灵活地跳过一个个水坑,紧跟林知微。 林家位置僻静,徊巷相反。傍晚从外面回来,沿路的邻居都认出她,熟络地一人一嘴打招呼。 天上云团是轰轰烈烈的红,世间自有它的美。 胡同里的空间不够宽敞,墙边多出的一辆车格外显眼。 开门后,林知微果然在客厅看见了文柏。 半小时前还说要明日才能回来,电话挂断人都在家了。 林知微撑着门让小苔进屋,阴阳怪气地道:“小苔,找你爸去。” 不笑时,白净如雪的脸上,眉眼清冷,月亮连一眼也吝啬于他。 文柏收起脸上挂着的笑,拦住她欲上楼的步伐,放柔声音:“想给你个惊喜。” 文创园招商进程过半,林家没人点头,后面的工作也要做。两人确认关系第二天,他便和周海江去了趟苏州出差,算是视察学习。 林知微也没真的生气,背靠墙看向文柏,赶着时间奔波回来的他,眼睛还有一丝疲态,但她仍然直言道:“我不喜欢惊喜。” 她不要未知的礼物,她要一伸手就够得着的,说出口会有人实现的。 文柏听完沉默了一瞬,俯身吻她额头,他在她面前总是温柔。 “那礼物还看吗?” 林知微仰头,融了水的眼睛瞪向他。手指在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文柏也跟着笑:“我去拿。” 礼物被文柏放在桌几,公文包旁,是一个方正的烫金翻盖礼盒,精美的绣花缠绕在边角。文柏把盒子放到她手上:“我不太会挑,是店员推荐的。” 那边的商业街巷很多文创店,他担心自己的眼光,目光投向整理柜台的店员,对方很耐心地询问过后,为他推荐出一款。 林知微在他期待又紧张的注视下打开手里的“盲盒”,平整绒面上,一条温柔的裸粉丝巾折迭在中。桑蚕丝巾展开,古典精美的苏绣画出几朵娇嫩的白粉山茶花。 长这么大,林知微还是第一次收到丝巾。 也是,平常都是自己买来送姜譞女士。 林知微:“文柏,或许你有告诉店员,是给女朋友买吗?” 文柏真庆幸自己脑子还够用,一下转过弯来。 他拿过丝巾,对上林知微憋笑的表情,未出口比较审美理论。 身高的差距,林知微被他完全圈在怀里,文柏手臂一抬,慢条斯理地将丝巾绕在她纤细脖颈,冰凉的蚕丝面料触到她的肌肤,引得她哀怨望向文柏。 丝巾的一端还攥在文柏指间,漆黑的眼睛灼着热,声音不紧不慢:“怎么办,又惹我的月亮不高兴了。” 手腕再一用力,丝巾微微收紧,下一秒,预想的窒息并未发生,林知微身子一轻,整个人挂在了文柏身上。 像个小孩子被大人抱着,她小声惊呼,圈住文柏腰身,反应过来,低头凑他耳边:“我看见抽屉里的东西了。” 她说的是文柏买的套子。 雨夜温存时,对方的龟头都顶进一寸,却又咬牙退出去,用手指将她插到高潮,讨论经济政事的嘴巴吮着女人的阴唇,舌头代替阴茎,先入了逼里。 林知微险些以为他有隐疾,可那握在手里的尺寸硬度又不像。昨夜找东西打开了床头的抽屉,透明袋里满满未拆开的安全套。 原来那天从超市买回来的不只有拖鞋。 护着林知微的手臂瘦而有力,上楼梯的步伐稳重中有些急切。 卧室的门应声关闭,林知微倒在未迭的被子上,文柏欺身而下,含住她的唇瓣,不急不缓地舔舐了几下,他顿住动作,目光投向林知微。 乌黑清冷的眉眼每每动情时噙着水意,文柏捏住她下巴,再次俯身。 这回带着强势,直接撬开她的唇,缠住她的舌头吸吮,深吻,手掌垫到她脑后,抬高方便他的动作,勾着她沉沦。 外面的霞云渐渐退散,屋内正是热烈。 那条被林知微嫌弃老气的丝巾还挂在她脖颈,文柏的吻火热不减,林知微呼吸告罄,哼唧起来,抬手要扯掉脖子上碍事的丝巾。 文柏握住她手腕,无声阻止,亲吻的速度变缓慢,舌头退出她的口腔,留恋般又在她红润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他伸手解去自己的衬衣扣,片刻,露出他精瘦的肉体,两个粉嫩红点在冷白肌肤上有些惹眼,林知微很难忽视。 葱白指尖摸上去,轻轻捏了捏,她尚未意识到一丝危险,作乱的手依旧不舍得离开,游离在他整个胸膛。 被揩油的文柏闷声不发,只有脸上的下颌逐渐绷紧。 手掌覆上娇艳又清丽的山茶花,文柏指尖一挑,摸到丝巾下敞露的肌肤。裙子肩带被他拨落,林知微图清凉爱穿的吊带裙在他手中变得不堪一击。 对方覆在自己乳头上的手有一瞬颤抖,文柏轻笑,手中动作不停,包裹着丰盈白乳的内衣也落到床上。 “嗯……” 隔着层薄丝,文柏的手团住她一只奶子,他的胸膛解放,她现下成了待宰羔羊,殷红唇瓣溢出一声嘤咛。 缠在她脖颈的丝巾滑落几寸,披散在肩上,掩住她两团奶子,裸粉与她胸前的雪白相得益彰。 文柏手中力道大了几分,蜜桃乳在指缝间揉弄变形,奶头变硬,在丝巾上留下一个凸点。 林知微彻底酥软,没了闲心摸对方肉体,坐卧在他面前,手搭到他小臂,娇声微喘。 丝巾的布料和他的手掌摩擦着乳尖,细小的汗毛颤栗,心头挠痒痒似的。片刻,她的奶头被对方含住,牙齿轻咬。 “别……别咬……” 文柏果然停住,问她:“不舒服吗?” 林知微说不出违背欲念的话,抓着他的手放到腰侧,含水的眸子望他:“上次你还没有……” 手掌摩挲她腰侧软肉,文柏无辜发问:“没有什么?” 林知微声音又软了几分,娇娇喊他:“文柏,你欺负我。” 眼中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文柏投降。 几亿的项目方案在手里都不打颤,脱衣服的手倒哆嗦起来。 欲望被他释放,文柏从抽屉中掏出备好的套子,火热灼人的肉棒抵在她腿心,蓄势待发。 月牙爬上窗户,赤裸的两具肉体相拥。 蘑菇般的龟头来到秘地,抵开那两片厚厚阴唇,上下磨了磨,接着顺利挤进正吐着水的蜜口。手掌抚向她的嫩臀,两具身体接近负距离。 额上冒出几滴汗珠,文柏再忍不住,一个挺腰,粗长肉棒如愿以偿插进去。蜜液作润滑,文柏浅浅抽送,龟头一顶,又进去几分。 小穴插进了他的阴茎,穴内的空间被撑满,软软的腰肢微抬,林知微发出小猫似的细声。 温热紧致的小穴裹着文柏的肉棒,似有无数张小嘴吮吸,文柏停下抽送,爽到差点缴械。 伸手将额前渐湿的头发拨到脑后,大臂一展,文柏拖着林知微腿弯往下一拽,劲腰动了动,就着这个姿势深深插进去。肉棒在那指甲盖大小的穴口缓慢进出,没入近半,嫩穴内软肉蠕动,带出越来越多的水。 半跪在床,腰胯用力,这个角度,文柏清晰可见自己的阴茎如何进入她的身体,眼角发红,后臀发力,一个深撞,撞出几声破碎呻吟。 粉色丝巾早就散开,两团奶子暴露在文柏视野。文柏手臂一伸,拽住丝巾两端,像是捏着被角,又盖到她身上。 阴茎插着她娇嫩的小穴,浅浅抽插了几下,他又重重顶撞,盖住的两团奶子再次露出,摇摇晃晃出一道波,他再次将散开的丝巾掩住她胸前雪峰。 一遍遍地重复,不厌其烦。 像是打造一件艺术品,丝巾与她的雪白肉体浑然一体。 身体的欲望愈发不可控,文柏抓住她渐渐无力的双腿,扛到肩头,重重插起来,匀速又有力。奶子晃荡的弧度变大,垂下眼,穴口咕叽咕叽的水冒个不停。 “文柏……” 林知微的睫毛沾上水珠,双手紧抓被子,小腹一阵颤抖,腰肢扭动,开口索求。 “要到了,我要到了……” 肉棒得到首肯,在一个深入后,耀武扬威地再次撑开小口,噗呲噗呲地蛮干起来。坚硬龟头剐蹭嫩肉,碰到她的敏感点,一下下顶撞。林知微身子一抖,软腰挺起,穴内兴奋地吞咽肉棒。 快感到来,她如愿得到与他肉体相撞的欢愉。 黏腻的液体从蜜口流出,浇到还埋在里面的阴茎上。温热包裹,文柏又是几下抽插,尾椎一阵酥麻,他抽出肉棒,解下套子的瞬间,一股粘稠白灼喷到她的小腹。 文柏抱住还在微颤的林知微,吻掉她眼角的泪珠,丝巾被他扔到一边,他问她:“高兴点了吗?” 高潮过后的脱力让林知微无暇回复,娇喘的胸脯一挺一挺,天边的粉霞转移到了她胸口。文柏不纠结答案,伸手掏出一只崭新的套子,半跪在她身侧,提枪插入。 今夜如愿的,是他。 19未婚夫 清晨的徊巷是一天中最有生命力的时候。 青绿色的水波盖过砖缝间窜出头的杂草,灰砖小道上,手工编织的藤架上晾晒着成色不一的茶叶,小摊上,绿油油的青菜挂着水珠,嫩的掐出水。 林知微面颊酡红伏在文柏肩上,水珠顺着后颈滚落在纤薄如翼的肩背,被子掩住的地方,性器相连。腰肢轻摆,被子小幅度地动了动。 “我今天可能得回家了。” 大掌握住她的长发,拢到后背,文柏闻声抬头:“要我送你吗?” “不用,”林知微回他,软腰摇晃,一个抬臀,肉棒插入,穴内软肉被戳到,林知微一颤,贝齿轻咬下唇,体内快感积攒,“嗯啊……修远来接我。” “修远是谁?” 林知微动的有点累,渐渐慢下来,喘着气开口,颇有点得意:“你吃醋了。” 文柏没说话,薄被掀起,湿热的吻落到她胸口,轻嘬了下蜜桃尖,腰腹挺动,由他掌握力道,龟头入得凶起来。 “啊嗯……” 双手扶着他肩头,林知微的身子和两团乳起伏间晃出白影,牙齿松开,唇里溢出呻吟。 “我没那么小气。” 嘴上这么说着,腿间肉棒持续抽插,速度不缓。 扶着他晕红的胸膛,林知微忍着顶撞难耐,声音断续,拼凑出一句:“林修远,我弟。” 文柏也不知听没听清,按着她腰身紧贴住阴茎,操弄出一股股水,腹下硬物入了温柔乡,久久不知疲倦。 他不再执着于林家错综复杂的人缘关系,专注于眼前人,及时乐。 坚硬的粗茎与穴肉摩擦,林知微吻住文柏,小舌溜进去,灵活纠缠。津液交换后,她伏在他身上催促:“再快点,再快点……” “啊!”臀缝间的肉棒重重一下,两颗子孙袋与腿心相撞,“啪啪”作响,“嗯啊~文柏……” 她叫的声音大起来,猩红的眼睛关不住欲望,文柏在这娇媚叫唤里迷了心智,腰腹收紧,插得更凶猛,木床也发出微弱的吱呀声。 “再叫几声。” “嗯~好舒服啊,文柏。” 小穴紧紧吸住文柏的阴茎,林知微的双腿张开,两只手撑在床上,身子后仰,嘴里听话地吟叫不停。 接她回家的车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林知微心里升起退怯,她沉溺在这片刻的肉欲快感中,那点子不安渐渐被忘却。 文柏双手箍住她腰身,控着她身子起起落落,臀肉撞击,抬眼,湿漉漉的穴口大开朝向自己,他开口,语气带着少有的强硬:“大点声。” “哥哥~”红润的嘴唇上下翕动,潋滟眼波中,她望着文柏,吴侬细语唤他,“操死我吧。” 文柏自认,过往二十几年的经历中,鲜少有理智崩塌,难以自持的局面。他低估了林知微的磨人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度。 眼前一转,林知微便被文柏压到身下。肉棒一插到底,张嘴咬了她一口乳肉,文柏把她双腿扛到肩上,撑着身子重重操她,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往下垂,落到林知微平坦的小腹。 吱呀声中,传出断续的高亢的呻吟。背后那双翅膀扇了扇,她入了云端。爽死之前,林知微耳垂感到温热,他的声音还带着餍足后的性感: “我可舍不得你死。” * 窗户正对的窄巷内,不知何时驶进一辆银色迈巴赫,两名男子站在车头,等了也不知多久。 手腕上的指针又转了一圈,楼上的窗帘也不见光。 林修远的表情越发不悦,许是心理作用,耳边似飘来几声轻语,心头更是恼怒。 “明叔,给她打电话。” 张冬明已掏出手机,似是料到他会开口,话音刚落便拨了出去。 一阵沉默后是一串忙音,张冬明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凝几分。 “再打。” 少年的耐心告罄,第叁通电话响罢,后备箱打开,一根细长的漆黑高尔夫球杆握在手里。 “诶!使不得,”张冬明拦住林修远,努力找补,“估计知微还睡着呢,再等等,再等等。” 但这句话踩了他雷点。 握着球杆的手掌收紧,青筋凸起,林修远叁步作一步来到灰黑门前,手臂扬起,球杆就要碰到,门从里面打开,一张美丽又愠怒的脸出现。 “林修远,你大早上发什么疯呢?” 十分钟前,桌上的手机被连环call,震的桌子都要颤上一颤。 文柏还要上班,人已经去洗漱,林知微蒙着被子装聋,然而刺耳铃声一阵接一阵,颇有誓不罢休的感觉。 “林知微,你该回家了。” 少年在看到这张脸时,球杆被悄无声息收起,目光瞥到她脖颈一侧的深色痕迹,眉眼一股厉色。情绪压下,林修远尽量平和下来,开口说道。 林知微扫了眼那根醒目的长杆,语气还带着被打搅的不悦: “等你发完疯再来接我吧。” 单薄的睡衣盖不住她姣好的身材,林修远目视那道身影转身进了院子,他扔下球杆,也跟了进去。 林知微听着脚步声,仰头打个哈欠,后面带个尾巴进了屋。 张冬明站在门口看这两人互动,习惯这样的场面,他拾起地上的球杆直接进了车里等。 早上热闹的氛围退散,文柏迟钝想起工作日的现实。 简单煎了个蛋,从冰箱拿出几片面包,还没热好,林知微的声音就传来。 “文柏,我得回去了。” 微波炉的暖光烘着面包,数字缓慢倒计时,文柏问她:“不吃早餐了吗?” 边说着走向客厅,也看见了屋内多出的一个人。 少年紧跟在林知微身后,他眉眼很是精致,深邃眉骨下,是一双亮且漆黑的眼睛,桃花含情下叁白,清秀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凉薄与攻击性。 和林知微没有半分相像。 “吃点再走吧。” 文柏和林修远对视一眼,话却问向林知微。 这犹如宣誓男友主权的亲昵让林修远不爽,他上前一步站到林知微旁边,语气凌人:“家里都备下了。” 林知微疑惑看了眼林修远,林家雷打不动的早餐时间何时挪了? 文柏再看不出少年的敌意就不礼貌了。 低头掩住笑,文柏主动搭话:“是修远吧?听你姐说你刚回国。” “刚回国就跑我这儿发疯,时差没倒够吧你?” 林知微的起床气延续到现在,听罢又是劈头盖脸一顿火气。她又不是不回家,用得着大清早堵门口吗,手里还拿着根球杆。 再晚开门,他还想砸门不成。 这是林知微第一次当外人的面对林修远动怒。 林修远凌晨的飞机到南城,回林家换了衣服便过来接她,那扇门紧闭着,迟迟等不到头,他也很委屈。 文柏注意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与难过,拉过林知微说道:“好了,修远也是急着见你,你就别说他了。” “夏日要戒骄戒躁。” 这般善解人意又会调和气氛,彷佛挑起话头的是别人。 听文柏说完,林知微才注意到林修远眼下的乌黑,皱眉嘟囔一句,转身给他倒了杯牛奶:“等我换个衣服。” 她人一上楼,楼下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文柏一番话密不透风,将他这个弟弟划清界限,隔绝在外。林修远掩不住太多情绪,对方的神色依旧淡定自如,他冷声道:“她不会和你结婚的。” 文柏单手插兜,望向稚气未脱的林修远,“她和谁结婚,是她的自由,我喜欢她,是我的事。” “文先生,”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少年的眼里满是漠视,“你没听懂我意思。” “她不会和你结婚。” “因为她有未婚夫。” 文柏表情依旧泰然,透过少年的眼睛,他看到那掩饰得很好的一抹忧伤与不该有的情愫。 “只是未婚夫而已,不是吗?” 林修远瞳孔骤缩,眉眼一抹阴鸷。 他自以为藏匿于深处的扭曲想法被人轻飘飘说出,而他就是说,也不能说。 林知微换好衣服下楼时,客厅只剩下文柏。 “他人呢?” 文柏接过她的手提包,递给她一片热好的面包,“去外面等了。” “那我走了。” 文柏拉住她,笑着说:“这么着急走吗?” “明明刚才某人还大方得很,现在不舍得了?” 在她嘴上轻嘬了下,文柏点头:“确实。” 林知微踮脚回吻他,潮湿带着眷恋的缠吻,一时难舍难分。 八点多的阳光扒开云层,徊巷生机乍现,胡同里的迈巴赫驶出,惊了几只野猫。 车子消失在巷尾,嘴唇似还残余一抹温热。 原来她有未婚夫。 20选择 夏渐渐深,日头倒是越过越短。 四五点的天空稍带着夜色,地上将将落下光,林家前厅的长桌上已坐满人。 胡秋宜昨晚歇在了见春园,婚期将至,她嘴上逞强不紧张,近日在林家都黏着林知微,似是在见春园找到一个避风暖巢。 见春园离林成慧住的院子是条对角线,去前厅吃饭的路上,胡秋宜还是谨慎地选了偏僻小道。 林家佣人多,院子的各条道自是有人打扫。阴凉地儿杂草多,草除掉蚊虫灭不掉。裸露在外的胳膊被蚊子叮出几个包,林知微皱眉,“怎么突然走这条路?” 胡秋宜胳膊上也被叮出几个血包,伸手挠了几下,“我这不是怕撞见我婆婆嘛。” “我见不得人?” “你就别笑话我了,”胡秋宜挽上林知微,凑近低声继续道:“你叁表姑要是看见我又从见春园出来,肯定记我一笔账。” 林知微闻言,偏头看她:“胡秋宜,你还怕她不成?” 胡秋宜摇头:“你不懂,我这叫尊敬长辈。” 林知微是挺不懂的,她至今都费解,好好一个姑娘怎么瞎了眼看上林子盛那个“妈宝男”。 说着话,她们已经走到前厅的后面,两米多高的翠竹环着墙面,林知微受不住蚊子的叮咬,步子走得越来越急。 走到拐角,胡秋宜拽住林知微,“今晚记得来清欢,给你定了个场子。” “什么场子?” “第一章,回国,第二章,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有病。” “必须来!老娘花了重金的。” 说完就扭头小跑进了前厅,也不给林知微反应机会。 白痴。 前厅就她俩没到,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掩饰。 悬梁下,一张容纳十几人的长桌摆在中央。 胡秋宜小步进去,挨着林子盛坐在了桌子末端,汤匙与碗底一声轻响,林成慧眼皮一抬,轻扫了眼姗姗来迟的胡秋宜。 林修远旁边空了个位子,林知微自然地坐过去,对面的长嫂云葶温柔一笑,递给她一个小蝶,上面全是她喜欢吃的菜。 “谢嫂嫂。” 略微圆润的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云葶又笑着给林知微夹了个蒸饺。 “尝尝杨婶蒸的蟹黄饺。” 张嘴咬了口,酥脆表皮里爆浆似的蟹黄溢满口腔,林知微眼睛一亮,点头直竖大拇指。 果然,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姑姑,我也要!”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林知微扭头,小侄女林恩琦黑葡萄似的眼睛正巴巴地看着自己,嘴巴上还留着一圈油渍。 唐书婧拍了下林恩琦伸出的胳膊,“琦琦,不能吃了。” 闻言,林知微的筷子又收回,哄声道:“今天不吃了,晚些时候让杨奶奶给你蒸一笼送你屋里,做成你喜欢的兔子形状,好不好?” 林恩琦撇嘴:“可是我现在不喜欢兔子了。” 一直闷不作声的林修远开口,冷着脸问林恩琦:“那你喜欢什么?” 快要挤出来的泪憋了回去,林恩琦看向凶巴巴的小叔叔,靠着唐书婧小声说话:“我喜欢小猫…” “杨奶奶只会做兔子。” 林修远直言,丝毫没因为她的年纪软下脾气。 林恩琦委屈巴巴望向林知微,“那我不吃了。” 林裕实擦了下嘴,抱起林恩琦,“爸,叔,我先送恩乐去学校了。” 二侄子林恩乐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安静喝完最后一口粥,乖巧地跟众人说了再见。 路过林知微,林恩乐笑着伸手拜拜。 徐洁和林裕华的女儿林恩宁今年升了高中,一放暑假就被安排了补习。图方便,徐洁直接请了家教到家里。 “吃个饭磨磨蹭蹭,你老师待会儿到了还得等你。”徐洁低声催促。 “市里到这边得两个多小时,老师没那么快到。” “林恩宁,你又给我犟嘴是不是?!” 徐洁放下筷子,侧目怒瞪。林恩宁被母亲当着众人面说道也不乐意,皱着眉头放下碗:“我现在就去屋里等着老师,行吗?” 徐洁拉不住,当着林达宏和其他人的面也不好发作,气得直揉太阳穴。 一旁的林裕华闷头吃饭,不掺和母女的修罗场,但还是被徐洁低声呛了一句。 “你养的好女儿!” 林知微喝了口豆浆,对这鸡飞狗跳的早饭见怪不怪。抬头和胡秋宜对视一眼,对方直接一个白眼,表示无语。 林知行和云葶作为林家唯一的一对模范夫妻,食不言刻在骨子里,两人你来我往夹菜,彷佛与众人立了个屏障。 林知言最近神龙不见首尾,早饭也见不着人影。 “知言哥去新加坡了。” 林修远时刻注意着林知微,见她往对面空位看了好几眼,出声道。 林知微一愣,“别告诉我…” 林修远肯定她:“是的。” 林知微母亲姜譞的家里是搞家族基金的,家业都在新加坡。这个节骨眼上让林知言过去,姜女士动真格的啊。 “你别担心,舅妈不舍得骂你。” “骂还是好的。” 就怕回来给她搅浑水,林家有的乱了。 万事开头难。 林知微被林胜安一句话安排到了林裕华身边,后者直接点名让林知微去解决红茶品控问题。 小鸡肚肠,还说不介意她那句话。 查品控得先找到源头,林知微过几天就得出差去几个茶园看看情况。 眉毛一拧,她才和文柏在一起多久啊,不是他出差就是她出差。 “明叔晚上有事,你几点去?我送你。” “不用了,”林知微敲着字,“文柏下班来接我。” 林修远拧眉,“他也去吗?” “不然呢?” 林知微原本答应和文柏去吃饭,胡秋宜来这一下,她只能带家属一起。 两全其美。 林修远看着她脸上掩不住的笑意,沉默了一瞬,接着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开口:“庭礼哥要回来了。” 手机上的对话框还亮着,林知微的眸子微不可察地一颤,“纠正一下,叫小叔。” 林修远眼睛都要红了,“知道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前厅的长桌上吃到最后就剩下林知微和林胜安,前者是特意被叫住的。 林胜安到底是一家之主,看事情一针见血,话留半截。 “听说你新交了个男朋友。” 林知微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碟子上的油条。 “庭礼有和你联系吗?” “不知道。” 其实是有,但那些消息石沉大海般被她视而不见。 “你是个懂分寸的,” “这条路,是你选的。” 林胜安还是留了余地,没有直说。 那头的文柏刚出门,路过河边的早餐铺买了油条和豆浆,携着初晨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她。 手指碰到键盘,踌躇半刻,最终还是退了出去。在一连串红色消息后,林知微翻到一个头像点了进去。 21林老板 末伏天里,南城的空气中带着股将散的潮热。 在一个梅雨季,福久茶楼迎来它的新主人。交接的相关手续已经在办理,旗下的各个茶庄也在进行清算交接。 明年暮春,一切都应尘埃落定。 门口的双色迈巴赫停了许久,张聪上楼,叩响一扇雕花门。 林知微从升腾的袅袅水汽中抬起头,“到点了?” “剩下的我收拾,”张聪点头,说话依旧温吞文质,“修远在楼下等很久了。” “这些还没试,”林知微站起来松快了一下肩颈,指着桌上包装完好的几罐茶叶,“你收起来拿回见春园吧。” “茶我还收在这儿,明日也不急。” 这几日张聪都在茶楼帮衬林知微。外面的人都道林知微是个娇贵大小姐,林家家业给了她,也只是给个名,唱衰她撑不起这偌大林氏茶业的名号。 单就这些日,张聪也能看出来,她不是做做样子那么简单。 “也行,”林知微拢了拢披散的长发,随手扎起,“听明叔说他最近腿疼,我在章伯伯那边给他排了号,回头带你爸去看看。” 张聪不知道这个事儿,这么一听,温和的脸变了神色,“晓得了,” “我爸他,他是个不听劝的。” 林知微宽慰他,“你也别这个表情,先让章伯伯看了再说。” 张聪知晓章家是看在林知微的面子,伸手作揖道:“谢谢小姐。” 林知微拿包的手腾出来,截住他这个揖,“别小姐长小姐短的,你也来这套。” 平日在林家,雇的家政和厨子都是加上姓或名叫,这都是林家以前留下的习惯,她不喜这套,截去首尾叫个“小姐”,听着怪让人尴尬的。 “好,知微,谢谢知微小姐。” 小姐就小姐吧。林知微摆摆手,提着包下了楼,车里的林修远见到人,从驾驶座下来。 “我拿吧。” 自然地接过林知微手里的包,林修远又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上了车后,林知微眼睛直接闭上,脖子有些不适,她皱眉捏了几下。 “要不今晚不去清欢了。” 林修远见她这副劳累样子,瞥着她神色开口。 “你衣服都换上了,不去可惜。” 眼睛还闭着,也不忘调侃他。 林修远不自在地摸了下后脑勺,脸上满是少年心思被戳穿的窘意。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和她去的场子,他暗戳戳联系好了衣服,一早便送至林家,幼稚地想要留给众人一个好印象,在她身边。 有钱人也分个叁六九等,在南城,你有多大身份和地位,进了清欢,一清二楚。 入场券就是十万,更别提包个卡座,去楼上开个包厢。 带有林家标志的“南8888”驶离福久路,停在清欢club前,古建筑式的砖瓦内,是别于安谧南城的销金窟。 停车场内,似是进了豪华车展,叁个年轻男生从辆黑色保时捷中下来,林修远不着痕迹地走在外侧,隔绝他们瞟来的视线。 过了VIP通道,黑色大门敞开,声色光影下,人群攘攘。 林知微直奔二楼的一个卡座,一眼瞧见坐在沙发上被林子盛圈在怀里的胡秋宜。 胡秋宜今夜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裙,细细的两根带子系在脖子,固定着领口,挂住胸前的丰满。 “姑奶奶,你可算来了!”胡秋宜也瞧见林知微,从林子盛怀里起身拉过林知微。 “我给你的衣服怎么没换?” 胡秋宜为林知微选了件裙子,但她还是照旧穿着自己寻常的素色长裙。 丑是不丑,气质在那儿摆着,就是来这清欢还差点意思。 林知微看她,“那裙子,你确定?” 再短点可以直接下海游泳的程度。 “你妆也没化?!”胡秋宜凑近,昏暗的紫色灯光下,她的脸素面朝天,黑眼圈都能看见。 “姑奶奶,服了你了,”看了眼手表,胡秋宜着急地一把拉走林知微,其他人还没看清林知微的全脸,人就背过了身。 “子盛,帮我看着点场子。” 音乐声有点大,林子盛没听清说的,跟着音乐走的脑袋扭过去,大声应和着:“没问题。” 林知微被胡秋宜拉去了间包厢,门口一个穿着黑白制服的帅哥拦住两人:“抱歉,这个包厢有人了。” “哪个空着,带路。” 林知微对胡秋宜的不靠谱印象加深,合着没订,现占。 制服帅哥对着领夹上的麦讲了几句话,从叁楼下来另一位制服帅哥。 “姑奶奶,悠着点,”胡秋宜跟在后面,小声提醒,“叁楼的我可订不起。” 像是进了座金字塔,在清欢,一级更比一级贵,叁楼的包厢,一个晚上就是胡秋宜网店半年的收入。 林知微满不在意,轻飘飘开口:“算我的。” 制服帅哥是个有眼色的,直接带她们去了叁楼最好的一间,门上一个黑牌金字:“888”。 很直白,很林家。 衣服已经在路上,胡秋宜线掏出包里的化妆品,摁着林知微在她脸上涂抹。 她是个时尚博主,化妆不在话下。 半个小时,林知微从清冷的山茶花变成朵明艳红玫瑰。 她骨相极好,如黛的弯月眉稍稍加深,眼线勾勒,眼尾带过,微微烟熏,挺直的鼻梁下,嘴唇一抹红。面部的流畅线条在化妆加持下,五官的精致立体度更甚。 暗光里,摄人心魄。 胡秋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连声称赞,“这手艺,回头转我妆造费。” “裙子换一条。”林知微开口。 今天毕竟有熟人在。 胡秋宜擦掉她嘴角多出的一点口红,“知道,知道。” 没有入会卡,送衣服的人被黑衣保安拦在一楼楼梯口。林子盛得了命令,绕过旁边人,林修远看见,也站起来跟过去。 “我去送。” 林子盛横臂一伸,笑着调侃这个表弟,“你才来清欢几次,认识路吗?” “你知道这清欢是谁开的吗?” 林子盛愣了愣,迟钝一下的功夫,人已经越过他下了楼。 他是清欢的常客,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谁开的。 包厢里的林知微逐渐失去耐心,“胡秋宜,你这衣服是设计给谁的啊?” 到底要多瘦才能套进这细条似的布袋。 “都跟你说了是样品,吸气。”胡秋宜使劲拉着背后的拉链,“家里现成的衣服你不穿,怪谁?” 林知微双膝跪在沙发上,手撑着包厢的墙面,吸气吸的都要缺氧。 门口的林修远听着动静,手搭到门把,询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 “用!” 两个声音同时传出。 “到底用不用?” “不用,你先下楼吧。”林知微拍开胡秋宜放在后背的手,扭过身子,声音淡且冷,“胡秋宜,疯了吧你?” “你也出去。” 胡秋宜再下楼时,一楼的乐队正是高潮,林子盛和几位朋友玩high,直接踩在沙发上,勾肩搭背跟着底下唱起来。她脱下高跟鞋,也踩了上去。 林修远坐在边上,安静地开了瓶酒,连同林知微那份儿,倒了两杯。 叁楼,林知微不自在地拉了拉过低的领口,衣服过紧,生生挤出一道深沟。腰线处收紧,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蓬起的花苞裙摆与上身的性感交织,欲中带着几分娇媚。 服务员有一霎失神。 林知微久在国外,几年没参加过南城的聚会局,周围看过去全是生面孔。其他人见她也是面生,音乐声好似戛然而止,众人纷纷侧目,望向暗色下的红玫瑰。 杯里的酒溢出,顺着桌面流到脚边,林修远忘了反应。胡秋宜站在高处,眉眼带笑,她就说嘛,知微穿上红色很好看的。 胡秋宜跳下来,穿上鞋将林知微带到中间,林子盛他们也从沙发上下来,一声轻咳,胡秋宜笑着揽住林知微: “我闺蜜,林知微。” 组局都是朋友叫朋友,有些人胡秋宜也认不全,直截了当地介绍了下林知微,余光看见林修远,又指着他道:“表弟,林修远。” 林知微淡淡点头,扫了扫卡座的空位,林修远起身,示意林知微,林子盛也推开中间沙发上坐着的两个朋友,直接拉过林知微,“知微,坐这儿。” 被推开的人依次挪到旁边,坐到了林修远身侧。 楼下的乐队还在继续,激昂的电子吉他声穿透耳膜,气氛高涨。林知微见卡座的人突然沉默,侧身到胡秋宜耳边低语。后者眼睛一亮,下一秒踩着高跟下楼。 乐队的表演中止,主唱的麦立在舞台,胡秋宜举起手中的酒瓶,开酒器敲击瓶身,几声清脆。 声音穿过话筒,一句话将整个场子彻底燃起。 “今晚各位的消费,林老板包了!” 清欢的场控闻着音,大步流星地走近胡秋宜,在清欢他们见过太多打肿脸充胖子的,最后的下场都是家里出面摆平,大半家产搭进去的也不是没有。 胡秋宜利落地收起话筒,手里的酒瓶还在晃悠,“怎么,嫌我们包不起?” 隔着栏杆,二楼上的众人也看见舞台上的动静,林子盛不明所以,面露担忧,起身就要下楼给老婆撑腰,被林知微拦住。 “用不着你凑热闹。” 林子盛不爱听了,“我说表妹,底下那人可是我老婆。” “不想掏钱就好好坐着,”裙摆下一双修直的腿露出,林知微端着酒杯站起来,眼睛扫过卡座所有人,声音不大,却足够听清: “今夜,是我的场子。” 人,也得她罩。 经理听胡秋宜这么问,一时有些犹豫,他自然认得胡秋宜,但以他的了解,她未必付得起。面子得给,又不能答应,经理为难极了,“胡小姐,请问林老板是?” 胡秋宜低头一笑,心有所感,目光投向二楼。 身着红裙,林知微懒懒地望着底下,手中的酒杯举起,笑着和经理对上视线,头顶一束光恰好照在她脸上,经理一怔。 “林知微,林家独女,”胡秋宜没注意到经理的反应,闺蜜撑腰,爽得她原地起飞,语气带了几分猖狂,“买你清欢也绰绰有余吧?” 胡秋宜将话筒从立麦上取下,酒瓶落地,碎的四分五裂,全场沉寂。 “林知微,林知微,林知微……” 舞台上,一个名字透过话筒传到每个人的耳朵,离得近的先反应过来,架子鼓铿锵几声,由内向外,一声盖过一声。 “林知微!林知微!林知微!” 台上的人明媚又肆意,林知微的名字以一种中二又热烈的方式,传遍整个清欢。 有病。 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林知微骂了胡秋宜一句,转身离开栏杆。一楼的人顺着胡秋宜的视线望向二楼,看见的,只有一抹红色背影。 同一个卡座的人跟着激动起来,不知谁起了头,竟也喊了起来,林知微无奈,扶了扶额。林修远表现得很淡定,好似一点也不意外,林子盛却震惊了。 同样是林家人,财富差距这么明显的吗? 22红酒绿 南城没有夜生活,红酒绿的清欢第一个不乐意。 几名制服男子从暗处推着拔高的物件,厚重幕布遮掩,充满神秘。暧昧贴身的女郎扭着腰肢两两站至幕布一角,在狂热舞池中央,揭开幕布。 清欢的场子被包下,叁车嘉年华,加起来上百瓶的酒,乐队唱着“灵魂之花在今夜绽放,要不要去流浪,趁天黑就现在”。为首的一位高挑女郎拍了拍手,五名脸戴面具身穿燕尾的男士走出,白色手套各自攥握着一个西万尼。 头顶的霓虹闪烁,瓶塞落地,人高的棕色酒架上,咕噜噜的气泡溢出,鼎沸的人声似要压过音乐。 电吉他最后一个弦音落地,二楼的林子盛长臂一甩,几万的洋酒漫天泼洒出去,尖叫声中,他拉着胡秋宜在栏杆上一个深吻。 两个疯子。 主唱收麦,舞池却炸开锅。像歌里唱的,今夜大家都是夏娃。 底下的乐队是胡秋宜请的,今年凭着一档综艺翻红,现在是一票难求。乐队里有叁个都是南城人,主唱的女朋友就坐在二楼卡座。 舞池的音乐穿透耳膜,震的林知微心颤。 桌上几个大肚香槟瓶已经见底,隔壁卡座的暗角,男女搂作一团,衣服还穿着,欲望无边际。 胡秋宜酒量不行,几杯下肚人就倒在了林子盛怀里,不知是娇嗔还是真的难受,林知微的耳边满是她与林子盛的说的胡话。 乐队的几人也来了卡座,不大的叁张沙发挤满了人。主唱挨着女友,电吉他手是个年轻小伙,笑起来一对浅浅酒窝,看上去人畜无害,与刚才台上弹奏的狠劲大相径庭。 人多起来,光是喝酒没意思。有人提议玩游戏,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永远是经典。 胡秋宜一听玩游戏,歪歪扭扭的身子坐正,按住桌上平躺的酒瓶,一双狐狸眼睛闪着光,“事先说好,玩儿不起的可以退出。” 一听这话林知微就道不妙,“我退出。” “我也退出。” 林修远做什么都跟着林知微,她不玩,他就陪她呆着。 胡秋宜早有准备,玫红色的指甲在林知微眼皮下动作,指着她一笑:“你,退出无效。” 无赖行径。 林子盛揽住胡秋宜的腰,“表妹,玩几局?” 周围朋友见状,纷纷开始起哄,哪有出钱的看大家潇洒自己喝冷酒的。 耳边高一句低一句,林知微忽地一笑,“行,我开局。” “这个酒瓶趁手点。” 隔着好几人,吉他少年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空出一个勃艮第,递给开局的林知微。 酒瓶在桌上顺时针旋转,圆口擦过几人,缓缓停在林修远和林知微中间。还没仔细看清个偏倚,胡秋宜摁着酒瓶,问林知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知微不想让她太得意,在她期待的眼神下选了大冒险。 “说吧,怎么来?” 胡秋宜已经想好问她“田螺姑娘”的事,一个大冒险猝不及防,愣神的功夫,被别人抢了机会。 “知微姐自罚一杯吧。”吉他少年笑着说道,说是解围不为过。 胡秋宜不乐意了,“小弟弟,这样可就不好玩儿了。” 吉他少年赧赧一笑,反正话都说出口。林知微接过林修远新开的酒,倒了满满一杯,“别逗人小孩儿,我干了。” 她喝得爽快,酒杯很快见底,最后呛了一下,林修远身子动了动,又被林知微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杯子倒置,一滴不剩。 出师不利,胡秋宜催促,“下一个,下一个!” 林修远接过瓶子,他使得力气大,瓶子转了好几圈,林子盛松开胡秋宜的后腰,身子前倾,死盯着瓶口。 瓶身旋转速度变缓,林修远看向林子盛,下一秒,瓶口指向他。 “真心话,大冒险?” 林子盛觉得这小子又闷着阴招,“我选真心话。” “子盛哥,你喜欢嫂嫂长发还是短发?” 林子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长发。” 胡秋宜坐在一旁捋了下黑长的直发,笑着挽住林子盛。后者表情自信,他从认识胡秋宜到现在,她就没留过短发。 林修远听林子盛说完,也不慌,随口一句:“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喜欢短头发的。” 林子盛身子一僵,目光不经意瞥向左边方向,与另一道视线相撞,那是这堆人里,唯一的一个短发女生。 卡座其他人不明所以,原以为熟人局大家都是放得开的,万万没想到白白浪费两次好机会。 “你嫂嫂什么样我不喜欢?”林子盛干咳一声,拍了下桌子,佯装淡定地开玩笑,“怎么还给你哥挖上坑了。” 林修远点到为止,没再说话,下叁白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冰冷。林知微挨着林子盛夫妻二人,他俩什么反应她看得一清二楚,再看向胡秋宜,对方笑容不减,好似丝毫不在意。 小插曲揭过去,酒瓶继续旋转,后面几轮卡座上的人几乎指了个遍,没人敢真的开林知微玩笑,除了她,其他人的真心话大冒险个个刺激。 乐队的主唱被问最近一次做爱什么时候,他猛地颠了下坐在他怀里的短发女友,惹得对方一叫,“就现在。” 吉他少年也没放过,胡秋宜直接问他一次多久,对方不经意看了眼林知微,笑着伸了几个指头。 玩儿的越来越大,选大冒险的人却越来越多。林知微和林修远已经退出,静静看着其他人发疯。 有的跑去隔壁卡座来了个舌吻,4K纯享,十几个机位。有人衣服脱的只剩下内裤,含着冰块的嘴唇游走在肌肤。还有人被叫去了五楼豪华,挑个顺眼的男生加微信。 最后的这个冒险是短发女生有幸抽到的,题,是胡秋宜出的。人已经离开卡座半小时,林子盛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外面繁星灿灿,已是夜深,然而大厅霓虹高挂,音乐还在继续。 林知微今晚喝的酒多,卡座闹腾了半夜,她太阳穴都开始突突。 “我去包厢躺会儿,你要来吗?” 胡秋宜摇头,“约了人,婉拒哈~” 说着话,吉他少年坐过来,两人不知何时搭上线。 林子盛的位置依旧空着,那个短发女生也没回来。 有外人在,林知微不想林家的破事儿摆台面,但有人今夜玩过了。 隔壁卡座有人攒局上二楼包厢玩德州扑克,他们这里的人大多都跑过去凑热闹,叁张沙发突然空下来。 “修远,让人去找下林子盛,直接带他上五楼。” 杯子里新添的冰块与酒精相融,林知微朝林修远开口,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林修远不想去找,但他对林知微向来耳提面命。胡秋宜就坐在旁边,她也听见了。 林知微见胡秋宜沉默,压着情绪看向贴着胡秋宜的吉他少年,笑着下了逐客令:“二楼那边也挺热闹,钱记我账上,你随便玩。” 卡座上就剩下林知微和胡秋宜,林知微鲜少有气到无话的时刻。 “胡秋宜,你真的想好要结婚了吗?” 沙发上,不知谁落下一包香烟,胡秋宜没立马回答,去隔壁借了个火。烟是好烟,但味道依旧呛鼻难忍。 “他是相亲的人里最有钱的。” “我们家的情况你了解,我妈做梦都想有个乘龙快婿。” 胡秋宜没回答想不想,却什么都说了。 她没有林知微这样的家世,也没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唯一和豪门沾边的“胡”姓,与林知微奶奶家带了一点亲,但早已出了五服,不过是胡琇心善,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沾上了边。 胡秋宜给林知微的印象是有些固化的。 每每看见胡秋宜的脸,林知微总会想起上学时,她暴打流氓,军训追教官,广播读情书……总之,林知微一直,哪怕是现在,她都觉得胡秋宜是个明艳张扬的性子。 “秋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林知微看着眼前有些破碎模糊的人脸,再次问她。 “知微,路是我自己选的。” 好不好,就这了。 话说到这儿,林知微多说无益。站在她的角度理解不了,但她也尊重胡秋宜的选择。 杯子里的酒续了一杯又一杯,刚开始呛鼻的烟吸了会儿,尼古丁侵袭神经,也开始上头。 手机振了一下,林知微看了眼消息。 “把烟掐了吧,” “去叁楼看场好戏。” 23烂人(配角H) 三楼的“888”包厢内,好戏的主角忘乎所以。 “腿再张开点。” 林子盛发出命令,他靠坐在皮质沙发,裤子敞着,露出阴茎,眼睛近乎痴迷地望着面前充血红透的穴口。 短发女生一丝不挂,她大剌地张开双腿,明晃晃地将流着水的小穴暴露在他眼下。 手指在两瓣丰满的肉唇间上下摩挲,中指顺着阴蒂滑到穴口,动作一顿,如丝缠绵的目光和林子盛对上,指头开始在那里画圈。听到命令,她嗯啊着动作,双腿近乎平行于桌边。 “自己插进去。” 她听话地伸出手指,缓缓插进泛滥处,接着,在林子盛愈加猩红的眼睛下,又加了一根手指,她模拟着性交缓慢抽送,穴口因为异物的进入,肉眼可见地被撑大。 “啊嗯~小雅要受不了了……”手中动作加快,苏雅的浪叫声放大,原本大敞的双腿下意识想要并拢,她看向沙发上表情沉沦却自守防线的男人,又加入一根手指,“小雅的小穴好像变大了,嗯啊……” 手撸的速度加快,林子盛仰面低吼,他欣赏自慰者高潮,内心的那道防线也在慢慢崩塌。手掌不算温柔地抓住她头发,前端吐着丝的龟头戳到她嘴边,啪啪拍了几下,“这么想被操吗?” 双腿再次打开,泛滥水盈无声欢迎。苏雅握住他阴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唔小雅的小穴好痒想要哥哥的大肉棒插进去。” 从洗手间到包厢,这个女人就一直在有意勾引他。林子盛自知不怀好意,他还是被动地接受这块儿软玉,拉着她在洗手间含了一次,也是那会儿被林修远看个正着。 手中的力道加重,苏雅的头发被扯,身子后仰,眼睛还媚着。林子盛不紧不慢问她:“刚才不是被男朋友操过吗?满足不了你吗?” 苏雅抓着他手臂,“唔小雅只想被你操。” 宽敞的包厢内还有间私密性极好的卧室,林子盛松开她头发,看了眼微动的门把手,“一个人可满足不了你。” 没给苏雅追问的机会,安静的包厢响起串脚步声。苏雅的后颈蓦地被一双手掌箍住,脸颊被按到冰凉的桌面,赤裸的身体仰躺倒下,她惊慌抬头。 男人的眼睛像是看一件物件,冰冷,没有怜悯。 胸前一痛,奶尖被男人粗鲁地捏了下,饱满握在手里,捏出一个形状。她感到一丝恐惧,内心又在男人近乎冷漠的眼神下升起兴奋,身体放松,完完整整地躺在了桌上,任凭他的命令。 * 去三楼的路上,林知微和胡秋宜路过二楼一间包厢,虚掩的门内,浓厚烟雾充斥整间房,桌上的钱一沓一沓地随意放着。和里面一道视线对上,吉他少年抱着钱的手一顿,外面的人显然不关心,视线转瞬即逝。 “你说我待会儿是不是得表现的无辜点?”胡秋宜跟在后面,第一回捉奸,尚不熟练,“可是我哭不出来怎么办嘛。” 林知微:“有手吗?” “绝。”多年的友谊让她一瞬秒懂,胡秋宜看了眼新做的美甲,倒是可惜了。 人一到三楼,几声高亢的叫声就飘进她们耳朵,林修远带的人守在门口,见林知微过来,自动让道。 “骚货!” 里面又传出动静,门口的人显然已经习惯,林知微皱了皱眉,彻底动怒,“给我砸。” 林修远点头示意,两名人高马大的黑衣男手拿铁锤,只听几声巨响,门把连带着密码锁直接被砸开,掉到地上,金字门牌号也应声落地。 “他妈的谁啊!” 肉棒还插在里面,林子盛被巨响吓得一抖,直接内射了进去,他扭头怒吼了一句。苏雅也被吓到,嘴巴呜呜着松开,吐出另一根肉棒,下意识爬下桌子,躲到了林子盛后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色身影冲进屋子,林子盛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林子盛你个王八蛋!” 一个耳光把林子盛弄得有点懵,他看向打他的人,瞬间清醒,再一抬头,门口的林知微用一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此刻他像个跳梁小丑,光着下半身,阴茎吐着精液,上面泛着油光。 “秋…秋宜?” “林子盛,你还记得我们下个月要结婚的事吗?” 方才还说自己哭不出来,这句话讲完,竟然潸然泪下,胡秋宜的声音染上哭腔,楚楚可怜的妻子细声诘问着眼前偷情的丈夫。 林子盛慌乱地套上裤子,一门口的人都看见了,门打开的瞬间,他那根东西还插在人家身体里,他自知解释苍白,直接跪到了地上。脸上挂着个红巴掌,看得出下手很重。 “秋宜,你打我吧!我对不起你。” 胡秋宜怎么都抹不掉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碰都不想碰他,一把甩开他的手,站到了林知微旁边,“这话你回头自己跟爸妈说吧。” 林知微朝后面伸手,保镖脱掉外套递给她。外套扔到赤身裸体的苏雅头上,目光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痕迹, 表情更加骇人的冷:“苏小姐不介意去楼上坐坐吧?” 话落,两个保镖直接将她架住,她张嘴尖叫,很快被一个手掌死死捂住,半拖着带出了包厢。 林子盛还跪在地上,装模作样扇自己耳光,林知微懒得看烂人忏悔,:“你也上去。” 包厢恢复安静,林知微看向沙发上慢条斯理整理衣服褶皱的男人,他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像个局外人一样看这出闹剧。 “胡懋年,这戏好看吗?” 南城秘闻,胡市长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与原配生的儿子,一个是外面养的私生子。私生子常年被养在国外,一直到胡市长的原配去世,小儿子坠山,作为唯一继承人的私生子才被正式接回胡家。 但南城皆知,胡市长有且只有一个儿子,叫胡懋年。 按辈分,林知微应当称眼前这个男人一声“表哥”的,但他是个疯子,今夜这戏唱到这里,林知微被气的够呛。 林家就是再不济也没有让他人看笑话的时候。 胡懋年笑着起身,对着林知微的冷脸来了一个贴面礼,“才一年不见,你的脾气见长。” 林知微推开他,“你倒是没变,还是个烂人。” 什么都不缺的人,唯独喜欢别人的女人。在国外搞完,回了南城也玩,就是不知道林子盛哪根弦搭错,跑去胡懋年身边混,还跟着一起犯浑。 胡懋年半点不恼,目光越过林知微,眼里充满猎奇,“这位是?” 胡秋宜没见过胡懋年,听着两人的对话,只猜到对方是胡家人,半点没有联系上南城圈子里的风云人物。 她慢半拍开口,“胡秋宜。” 胡懋年:“啊,子盛的妻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胡秋宜感觉对方说完这句话,目光更加灼热,眼睛里隐隐有种狂热和兴奋。 林知微挡住他的视线,说话依旧不客气,“胡懋年,过了。” 对方轻笑,目光半点不移胡秋宜,“抱歉。” 胡秋宜不是没经过人事半点未涉世的小女生,她在他目光中窥得了欲望,对自己的欲望。 林修远也在,他知道林知微的耐心告罄,已经乏于应付。 林修远:“懋年哥,楼里新到了几瓶酒,去喝几杯?” 胡懋年挑眉,跟着林修远出去,眼睛擦过胡秋宜,像是吐着蛇信子的蛇,幽幽标记了一个所有物。 三楼这边和楼下贯通,砸门闹出的动静不可能没人听见。隔壁几个包厢冒出几个脑袋,又被门口的黑衣男子隔绝视线。 人多嘴杂,这也是林知微让他们去五楼的原因。 五楼开放与否全凭老板一句话,是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也会是血雨腥风的竞技场。 24盛市长 电梯直达五楼后,长廊门应声关闭。走廊两侧的墙壁恍如迷宫棱镜,金碧似的墙面,光亮可见人影。楼梯口的门落锁,靠墙位置,站了两排保镖。 两个黑衣保镖压着苏雅,她已经被这架势吓到,低头装晕,旁边的林子盛一声不敢吭,跪在门口,彷佛这样可以减少他心中的愧疚。 林知微径直来到门前,墙上的密码装置泛着红光,识别到她的人脸,“嘀”一声,黑色厚重的包厢门向内打开。 林子盛身上那点公子哥盛气全没了,他抬头望向眼前从容迈步的背影,某一瞬间,和记忆里另一个背影重合。 清欢清欢,胜意也清欢。 他脑中开始回忆起在清欢干过的浑事,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用把柄拿捏他,她却选择了今晚,像是临时起意,随随便便定了他的罪。 林子盛的脑子想不出来她的目的,他心里只一阵后怕。 头顶的吊灯被打开,天花板的四周分别亮起一道亮光,迅速聚集在一处,照亮整个包厢,锃亮的地板折射出林知微的脸。 屋子中央是个下沉设计,摆着套黑色的皮质沙发,里侧的墙中央是凹空,一排排昂贵的酒陈列其中,更像是一堆艺术品,独属于它们的缪斯女神。 这间屋子不像包厢,更像是个小型的私人会所。 半掩的一扇门内,依稀可见张方形台球桌,隔壁屋子敞开着,墙上的VR高尔夫球场还在营业。 胡秋宜尚未从方才淫靡的包厢画面抽离,就又被五楼的景象惊到。 眼前的妙人还穿着她设计的裙子,脸上的妆容也是她化的,明明相识很久,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知微。 林家院子,不论大小,都爱点香。每隔一段时日,专门的点香师都会上林家换香。那香似红庙高堂里的焚香味,细闻,彷佛置身缭绕香火中,清冷疏离又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从林知微进入清欢,她身上的香味便久未散去,看上去渺渺不可及。 胡秋宜感到一丝陌生。 林修远挪到胡秋宜身侧,拉住她的手,全然没了往日凌人样:“秋宜!帮帮我!帮我跟知微解释解释,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胡秋宜知道,他不是真心忏悔,他是在怕事情揭到林成慧那里,更怕被父亲盛玮知晓。她哪怕清醒明白两人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关系,在今夜却也体会到了几丝苦楚。 胡秋宜:“林子盛,不是任何事情都没有后果的,你难道天真以为,之前的数次母亲和父亲一无所知吗?” 那抹红色身影冷眼站在酒墙前,手指划过瓶身,似是在默声告别。 胡秋宜垂眼看向狼狈的林子盛,再抬头,瞳仁泛出水光,屋子里是风雨欲来的安静,她低声开口:“知微她,我劝不了的。” 也就是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突兀的清脆声响,红色的酒液洒了一地,伴着碎片,绽放在林知微的脚边,一只,两只,三只……红色花苞裙摆下,是一朵又一朵的荼蘼红花。 保镖抓握的小臂一滑,苏雅晕倒在地,黑色的宽大西装遮掩她的赤裸,这回是真的被吓晕了。 疯了疯了,林家没一个正常的! 林子盛愤怒起身,对着那道背影吼道:“林知微!差不多得了啊!” 身影一顿。 林子盛来劲,又往前走了几步,“你可别忘了,我也姓林!不过在外面睡几个女人,钱能摆平的就不是事儿!” 林家的声誉非一朝一夕建立,在南城,没有人比林家人更懂得珍惜羽毛,太在意,表面上,就越是风光无限,图尽人事也会粉饰内在的龌龊。 以前那么多浑事不都是这样摆平的?这次也一样。 林知微转过身来,胡秋宜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拿着一个酒瓶过来,动作极快地,却又十分随意,砸向说话的林子盛。 “砰”。 红色酒精顺着他额头流下,碎片飞溅。 “啊!”胡秋宜只来得及侧过脑袋,捂着耳朵发出了惊叫。 “疯子!” “林知微!你tm真疯了吧?!” 林子盛暴跳,捂着嗡嗡发懵的额头,低头看去,手上沾了血迹。 周围的保镖一动不动,林子盛红了眼,骂了好几句,欲要动手时,不过一抬臂就被两个黑衣男子制止,用力挣脱无果,脖子泛起青筋。 包厢内满是红酒发酵的烈味,林子盛骂的撕心裂肺。一整排的酒摔了遍,林知微拿起台球桌上的长杆,一道弧线,耳边一阵风,面前的酒墙砸了个干净。 长杆扔到地上,滚到张牙舞爪的林子盛脚边。越过发疯扑叫的林子盛,沙发一陷,林知微抬手招来一位黑衣男: “告诉盛市长,他的好儿子来清欢砸场子了。” * 南城市政厅, 文柏结束汇报后,被周海江留了下来。 “小文啊,你来局里多久了?” 文柏合上电脑,“11个月。” “也快一年了,”周海江摘下眼镜,意有所指,“有考虑换个位子坐坐吗?” 能坐到这位置,周海江不可能胸无点墨,没有一点高瞻。他或许某些时候显得谄媚了些,但他确实八面玲珑。 得两位市长推荐,横空出来的局长,还能从政府那儿豪气揽下文创园项目,没有一点胆识和胜算,他不敢一口吃下。 南城豪门世家的实力盘根错节,想从他们身上薅下好处,他需要一把利器。 文柏的出现恰到好处。 周海江的心里已有一番盘算。 闻言,文柏推了下眼镜,会议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位置隔得远,他看向周海江的座位,眼神一如既往坚定:“听局长安排。” 周海江一笑,手指点了点隔壁空位,说出他的第一个安排:“盛市长的儿子今晚在清欢闹了点不愉快,听说林小姐也在,文柏,市长的车可不等人。” 话罢,会议室的门敲响,一个瘦高身形,中分头发的男子推开门,来人正是盛市长身边的秘书。 周海江起身,路过他身侧,拍了拍文柏肩膀:“文秘书,辛苦跑一趟了。” 25交易 已是凌晨,街上也无人影。 大厅最后一波人败兴清走,霓虹转球还在闪着光。 乐队的主唱和吉他手一起从二楼包厢下来,手里各自拿着一沓红钞,看见大厅门口的林修远,过去打了声招呼。 他们的经纪人开着车等在门口,车门合上,看到旁边空位,乐队主唱想起未见人影的女朋友苏雅,手指摸到腿上的厚重红钞,下了决心。 队友显然也注意到,“怎么没见嫂子?” 主唱把手里的钱扔到后座,说话的队友接了正着。 主唱:“今晚她有来吗?” 后排队友们对视后默契收下那沓钱,“记错了记错了,今晚我们一直待着,嫂子就没来过!” 经纪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主唱,从包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支票,车子开向酒店的路上,扭头开口,语气带着丝威胁与警告:“过了今夜,往后不许再提苏雅这个名字。” 大家都是人精,玩儿游戏的时候独独少了苏雅和林子盛,再就是安保封锁安全楼梯,直至清场。 就是不知道还要有什么大人物过来,他们车子刚走,后视镜中几辆车陆陆续续停在清欢,为首的一辆车下来十几个男人。 个个服装统一,一眼就是练家子。昏暗夜色下,他们的腰间一处鼓起,眼睛如炬,手都下意识摸着腰间。 司机加快车速,离开是非之地,一行人连头都不敢再扭过去。 黑色的奔驰S500l停在正门口,副驾秘书轻扣后座车窗,车里的棕色皮革座椅露出。盛玮侧着脸,面容清隽疏冷,看上去很是温良。 西装底下的纽扣被系上,盛玮抬头看见醒目的“清欢”二字,浅色瞳仁微眯,在一众保镖围护下迈步进去。 林子盛快被逼疯了。 地上的碎片和酒渍无人清扫,陈年烈酒味道浓郁,空气中甚至还有几丝血味。保镖见他不再发疯,放手任他跪在地上。额头的伤口渗出血,浅浅一道血痕挂在眉上。 里屋的高尔夫球场营业中,进球声音不断,砰砰砸在这过分静谧的包厢。四周华丽的墙壁如同一座冷冰冰的水晶笼,困着林子盛。 胡秋宜和林修远在里屋陪着林知微,苏雅悠悠转醒时,只看见林子盛。她顾不上掉落的外套,连手带脚爬到他身侧,手指都在哆嗦,“子盛,子盛!救救我……救救我!” 她哭着求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唔子……子盛……” 在男人掌心下细弱的脖颈不堪一击,苏雅不可置信地看着咬牙发狠的林子盛。窒息让她本能地抓住林子盛,试图将那夺命的手掌扯开。 “救你,谁tm救救我啊?!” 困在牢笼等待死亡,没人喜欢这感觉。林子盛目眦欲裂,脑袋里那根弦绷紧又断裂。手掌用力间,她险些要说不出话,只哀哀拍着他,眼里是痛苦,是求饶。 林子盛扭曲地感到掌控他人性命的快感。 里屋一个女声播报着林知微的进杆成绩,一旁的林修远鼓了几声掌。收杆打开门的那一刻,包厢门密码锁“嘀”一声,等的人也到场。 外面进来的保镖被屋内人拦在门口,互相僵持。盛玮抬手,他的人退到了走廊外。林知微冷笑,当年的小镇青年如今翻身当官,通身气度也轩昂起来,官架子十足。 林子盛的手还掐着苏雅,皮鞋踩在冰凉地面,“哒哒”作响。手中力道一松,苏雅弓起身子,倒在地上呛咳。 林子盛:“爸?我……你怎么来了?” 盛玮不甚在意地扫了眼全裸在地的苏雅,接着目光投向那面凹空墙壁。 “你砸的?” 长杆扔在林子盛脚边,他看向父亲酝酿着冷意的眼睛,站起来欲要解释,神情多了委屈。可没等他走近那道身影,耳侧一阵疾风,一记拳头砸到脸颊。 锋锐轮廓撕破那层温良面孔,盛玮甩了下手,没等林子盛站稳,又是一拳打过去,林子盛颤巍巍倒在地上,再看向盛玮时,眼里全是恐惧。 他倒是会先发制人。 林知微嘴角还挂着,不期然对上文柏的视线,平直肩颈动了动,红色裙摆便到了文柏眼前。他深邃眼眸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她却还有心思开玩笑。 “盛市长这是换秘书了?” 盛玮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擦掉指骨上的一点血迹。闻言,平静开口,熟悉做出交易,“子盛我带走了,他,算是给侄女的赔礼。” 林知微似乎不意外,看向文柏,对方好似也早料到他这一趟的作用。 “盛市长,这交易可不划算。” 凹空墙面上,只剩下些酒瓶残骸,盛玮摸向一个蓝色酒瓶,尖锐刺痛袭来,捻掉那滴血珠,熟稔摸向蓝色瓶子后面墙壁,轻轻一按。 墙体向内滑动,两侧墙壁赫然出现两架酒墙。 盛玮在看见两侧完好无损的酒时,表情有些松动,她竟还留着这些。 “都依你。” * 无端被煽起的闹剧落入尾声,包厢里的残局似是战争结束后燃起未消散的硝烟,光是闻着就让人心悸。 林子盛被盛玮带来的人拖回了家,苏雅则被林修远早早带离,满脸不情愿地跟着胡秋宜一起离开了清欢,走时一步三回头,似要把文柏盯穿。 像是个突然泄气的圆气球,不过一点冷风就将她吹散。林知微蜷着身子躺在沙发,浑身燥热,视线沉沉。 文柏将敞着的包厢门关好,走廊空无一人。伸手解开衣扣,身上的衬衫盖住她瘦削肩颈。 脚上的miumiu单鞋被脱下,小腿一冷,林知微瑟缩了一下,躲开他的触碰,“文秘书,你该走了。” 文柏盯着她腿上的几道血痕,声音带着压抑的郁气,低沉又绵绵。 “我不走。” 一整面的酒,碎片四溅,她细嫩的肌肤上也留下划痕。林知微没感觉,一直关注她的文柏却一眼看见,他快要心疼死了。 最近在南城,各个酒局上都能听见她的名字,林家继承人,何等风光。他还没来得及恭贺她的喜悦,女朋友却失了联系。 若非今夜,她是不是连面都不见,就给两人的关系下了结论。 月白色手帕沾上血和酒液,红了一片。文柏坐在地上,摘下眼镜,耐心地为她擦拭。 他手上似还带着夜里的凉,每碰一下,林知微体内的燥热就会被安抚,额头贴着沙发,肌肤起了层湿热,她烦闷坐起来。 “你手别乱碰!” 文柏反应到她说的,弯着唇看向她:“肯跟我讲话了?” 他不给她躲闪机会,像是森林里极有耐心的猎豹,找到机会后乘胜追击,“知微,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你在害怕。” “害怕我会跟你纠缠不清,破坏你的生活吗?” 似乎怕惊扰到她的平静,那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眉心,转瞬离去。 “知微,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林知微感觉屋子的酒好像闻多了也能醉人,不然她眼前怎么出现了两个文柏。 红色的花苞裙摆荡了一下,林知微捂住文柏的嘴,另一只手也在空中挥舞,“能不能歇歇,两个人一直说话,好吵的。” 文柏接住扑向自己的身体,一声轻叹。 26雨困泽山 出南城往东,万慈寺屹立万慈山麓迭翠间,香客不绝。 几米高的神圣佛像镀着金身,慈善眉目一扫众生疾苦。寺内钟声嗡嗡,林成慧双膝跪在蒲团上,闭眼叩拜。 身侧,一位身着黄色衣袍的方丈手端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经文诵完,林成慧缓缓睁眼。她素来有礼佛的习惯,身上的一应配饰卸个素净,只着了件茶色的中式套装,和这庙宇的禅意倒是相衬。 佛渡世人,林成慧拜别方丈,与山下慕名来的香客擦着肩走下长石阶。 石阶下,林子盛叼着根烟,怏怏等在车子旁,嘴角还挂着彩。一个抬眼,似是见着天敌,手里的烟蒂落地,昂贵皮鞋捻了捻。 林成慧拂开他摸过烟的手,兀自坐进后座,林子盛拿脚踢开地上踩扁的烟头,紧随其后。 祖母绿的玉镯戴回手腕,林成慧摸向上面的一处浅浅裂纹,车窗开出一条缝,地面多了几片碎玉块。 窗上映出林子盛挂伤的嘴角,想起那晚的屈辱狼狈,他对林知微牙痒痒,心上哽了根刺一样难受。 “你表舅过几天从马来那边回来,再等等。” 车窗外的山路弯弯绕绕,树枝沙沙作响。林成慧将手伸出窗,几滴水珠落在手心。 “要下雨了。” * 泽安县,大雨倾注。 半山腰的茶庄,彩钢瓦搭建的几座集装棚哐啷一顿响。 骤雨中,一个黑影徘徊在矮屋门口,闪电划过,雨披下半张脸被照亮,只见这人下颌角一个黑胎记,神色慌张。 “咚咚!” “咚咚咚…” “余厂长,余厂长!” “仓库漏水了!” …… 同一时间,岩溪镇,骤雨狂风。 夏末的风裹着寒,身上的雨衣大风中凌乱,遮雨的帽檐吹起,雨水浇到林知微脸上。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起铃声,风雨中又消失。 几次岩溪的大雨都让林知微赶个正着,车子被山体滚落的泥块挡住去路,林知微拽着不禁风的雨帽,加快脚步。 岩溪与泽安县一山之隔,堂哥林裕华的茶庄在泽安,按原定时间,林知微此刻已到茶庄。然而一通电话,打乱她已有安排。 刺眼灯光晃了一下,林知微顿住脚步,“刘镇长?” 手电筒的光照到林知微脸上,她眯眼只瞧见大概身型,顶着冰雹似的拍打,她试探问道。 脸上灯光挪开,那人收起手电,走近几步,深黑雨衣下,是一个和刘镇长相似身形的陌生男子。 泽山是座未被完全开发的山体,山上高矮错落的树木连在一块儿,黑压压一片,辨不清方位。 山体不高,因着无人,成了座荒山。山风呼啸,林知微用力推面前的门,铁链拴住的门锁剧烈响动。 接到电话,林知微已经起疑,但对方拿她小姑作幌子,她就是知道前面是个坑,她也会跳。 猎屋简陋,木缝间,雨水流进屋子,墙边土地上一个水坑。林知微转了下生疼的后颈,下手是真重。 “多少钱,开个价。” 门外那道黑影淋在雨中,毫无所动。 “你老板让你关我关多久?” 那人还是不回头。 屋子里连被子都是新的,床上扔着个背包,里面是些吃的和矿泉水。林知微重踢了一下门,咣啷又是几声链子动静。 天下着雨,山上几乎没信号,林知微的手机被收走,她闻着屋内的潮湿气息,祈祷那条消息有发送成功。 泽安的茶庄还没见着,人就被困在了鸟不拉屎的深山。清欢那晚下的棋子,今夜就见了分晓,林知微一时不知该夸自己聪明还是该担忧第二场开局。 屋里那道水坑越积越大,滴答滴答没个停。迷糊间,门缝射进一道强光,伴随着呼呼风声,门上重物碰撞的巨响撕裂梦境,猎屋好似一颤。 林知微倏然清醒。 有人来了。 “钥匙,我问你钥匙呢?!” 外面又恢复黑暗,林知微几步来到门边,试图扒宽视线。 “文柏,我在这儿!” 他的声音在雨夜充满力量,彻夜的雨搅扰心情,他又从天而降般,解救她的困境。 拳拳到肉的声音在倾注的雨中愈发清晰,手电筒顺着山坡滚落,屋外漆黑一团。眼前划过雨衣男身影,林知微跟着心揪:“文柏,小心!” 话落,一道闷哼发出,接着林知微便听到有人倒地的动静,身子压折碎枝,嘎嚓作响。 人受伤滚落下去一定会受雨水淋泡,林知微心窒了一瞬,听着外面幽静,唰唰倾泻的雨声,林知微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眼泪滴落,扒着门缝的手止不住抖。 “文柏,文柏!” 林知微边喊,手够到链子试图拉扯松落,但链子坚固,凭她如何叫唤用力,空气中只有刺耳响动。 其实没关系的,那人不会要她性命,更不会伤她分毫,他们不过是拖延时间,让她吃些苦头。 她不该将文柏牵扯进来的。 门缝硌到手腕,磨破层皮,林知微没了痛觉般,哭着继续拽那根铁链,“文柏,对不起…文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黑一点点变淡,林知微脱力坐在地上,嗓子都要哭哑。就在她那只手要松开铁链时,沉稳的脚步声逼近,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随之,是熟悉的声音,带着安定: “我没事,你别害怕。” 林知微抬眼看去,天边一点白更加明亮,他带着满脸伤,笑着安慰失措的自己。林知微干涸的泪又止不住流下,反握住文柏,似是抓住全世界,“傻子,傻子!哪有人救人不要命的!” 那人是专业的保镖练家子,他一个文邹邹的书呆子也学人家拼命。 文柏摸不到她哭花的脸,只轻轻拍了拍她手,让她“别怕”,随后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铁链没了锁的禁锢,也滑落开来。 没等文柏扶起地上坐着的林知微,对方直接扑向怀里,委屈巴巴地诉说她的忧惧:“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文柏身上全是雨水,林知微衣服也被沾湿,他想拉开她一点,那柔软躯体下一秒又贴过来,双手紧抱,眼睛湿漉漉看向自己:“你别动,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行。” “好,我不动。” 外面日头渐渐亮起,雨势不停,林知微感到一丝凉意,抱的更紧。文柏见她情绪低落,肩膀抽抽嗒嗒,他不知如何安慰,只回搂住她,屋内满是他字句循环的声音: “我没事,你别害怕。” 那人的确没打算伤林知微,除了无法改变的破旧猎屋,吃喝用的都没短她的。林知微现下冷静下来,手腕才后知后觉到痛,伸着手给文柏看,“疼。” 伤口碰了雨水,磨破皮的地方通红。文柏找来瓶水,“先清洗下。” 林知微有手,也知轻重,“该清洗的是你,我就是让你看看…” 她也不是没有担心他的。 文柏揉了下她乱糟糟的头发,起身将湿透的外套脱下,“有毛巾吗?” 地上还放了个袋子,林知微拆开一次性毛巾,文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她心里一酸,拿过毛巾帮他擦拭,“疼吗?” “不许撒谎。” 毛巾擦过的脸颊,好几处淤青红肿,文柏听她细声警告,无奈一笑,“疼,很疼很疼。” “那你还过来,”他上身脱个干净,林知微又帮他擦掉胸膛上的雨水,“这么大的雨,我发个消息你就过来。” 在意识到不对劲时,林知微避开雨衣男的视线发给了最近联系人,她笃定雨中震动的电话是文柏打来的,也笃定文柏看见后一定会来找她。 她好像在碰见文柏后,总是有恃无恐。 毛巾还握着,林知微被反压在不结实的门上,文柏低头,抑制不住吻上那喋喋不休的嘴唇。 大掌扣住她后颈,文柏回答:“知微,我也会害怕。” 27行行好H 幽深密林遮掩猎屋,不禁风的门呼呼微晃。 竹子架砌的小床不甚结实,人躺上去嘎吱发出声脆响。文柏扶着她腰身,头埋在她胸口,潮湿气息扑洒,身下人的胸脯急促起伏。 “想要吗?” 雨夜的无助和余悸在亲昵中缓缓殆尽,林知微还沉浸在文柏刚才的话中。他略带急切又小心翼翼地吻过来,漆黑眼睛如幽蓝汪洋,容陷万物,可你抬眼望,里面装的只有她。 他说他害怕。 林知微环住他脖颈,答非所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文柏不看她,鼻子蹭开她衣领,埋首轻咬了下,“想要吗?” 林知微不退让,主动送上酥胸,“连命都不要,真这么喜欢我?” 内衣被一手推高,姣好的两颗饱满令人垂涎。文柏低头,湿热的吻覆满乳肉。 林知微伸手挡到胸前,他的吻便落在手背,“你不说话,是因为不止喜欢吗?” 文柏支起身,也不回答,只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上衣凌乱,躺在身下的娇小姐。手覆到皮带,啪嗒解开束缚,黑色残影落下,蓄势待发。 他背身而立,湿衣物一一解下,精瘦的脊背,是几道略显狰狞的血痕。这是他滚落下坡时,背后磨出的痕迹。 林知微看见,心里又软了几分。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她又何必非要他说出口。 她满心都注意他身上伤口,一眼看去,却忽略他胯下那根长物,等再一晃眼,她离那儿只一寸距离。 脑袋下意识后退,一瞬慌乱,对上一双深色瞳孔,勾她沉沦。 林知微举牌,倚靠圆黑木柱,低头整理凌乱上衣,胸前那片肌肤还残留一点暧昧水痕。 “你身上有伤。” 拉下她整理领口的手,取而代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雪白,手指熟稔深入。文柏欺下身,以吻封唇,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 舌尖舔过唇瓣,留下晶莹。文柏贴着她额头,“你行行好,别拒绝。” 横在胸前的手慢慢放下,环住他腰身,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呼吸相缠。林知微咬唇动摇“床有点小。” “你坐上面,”文柏轻声诱哄,看似在商量,手掌又作牵引,拉着她的手向下移,“坐这里。” 俩人不是没有做过女上男下的姿势,陌生环境,青天白日,林知微脸都红了一寸。 看出她的犹豫,文柏低头,衔住她唇瓣,轻轻吮了下,手指微动,引着她摸到胯下,缓慢套弄,不失耐心。 他手指冰凉,胯下那根粗茎却带着炙热,盘虬青筋在手心跳动,林知微感觉手心都要冒出汗。 向来是她爱挑逗主导的性事,如今倒反过来。手上动作变快,嘴巴上的晶莹液体也变多,她唇瓣像是对方舌头下的甜物,吮吸舔舐,直至吸走最后一点甜头。 怎么会够呢。 文柏忽然停下动作,松开那两片唇,他声音很低很轻,像是一声乞求。 “知微,坐上来。” 屋里的水坑还在啪嗒啪嗒地响,外面如注雷雨伴着疾风,声声催促。 这里只有他们。 林知微扶上他肩头,衣服褪去,她不过轻轻一推,对方顺势后躺,她分开双腿,跨坐上去。 手指掰开两瓣肉唇,水润小孔露出。林知微看不见位置,戳了几次找不对,急的额头浸出汗。文柏握住她慌乱的手,步步引导,坚硬龟头很快触碰湿润。 林知微咬牙,沉沉坐下去。小嘴吸咬茎身,软肉受到顶撞,两人默契发出一声绵长喟叹,内心在此刻被真切填满。 “动一动,”埋在她体内的肉棒开始兴奋跳动,文柏双手扶住她腰肢,轻轻一顶。 对方的肩膀成了她着力点,腰肢扭动,下面那张嘴便很快吸住肉棒,上下间,透明爱液挤弄出小口,两腮泛起粉红,仰颈轻喘。 对于此刻的文柏来说,这轻缓的动作不过饮鸠止渴。欲望如沟壑,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变得迫切,手下触碰的腰又细又软,清丽脸庞在因他红,因他动情。 猛然顶胯,蛰伏的粗茎重重破阵,顶到最深处。 林知微抓住他肩头才没有歪倒,这一下冲击顶得她一叫。那双大掌紧箍她耻骨,埋在体内的阴茎随着每次挺腰不断抽送,顶弄。 扶在肩头的双手渐渐无力,她抓住男人有力臂膀,指甲几乎陷进肉里。胸前垂下的双乳在起伏中晃动不已,身下的竹床也跟着摇晃。 “慢点,”林知微按住文柏胸膛,低声喘气,“你慢点。” “抱紧点。”掐腰的虎口松开些许,文柏托起她双臀,他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怀,阴茎在娇嫩花穴抽插,力度不减。 林知微全然没动,坐趴在男人怀里,承受无尽爱欲。抑制不住的呻吟和外面的雨声作陪,她咬上嘴边一寸肉,喘息嗔怪,“你故意的。” “我怎么故意了?”文柏被她这指摘逗笑,抱着她放缓动作,“你不舒服吗?” 两个问题,林知微一个能答的都没有。嘴巴松开,舌尖探出,在那处舔了一下,“我不要在上面了。” 掐的她腰疼。 胸口的冷白在她软舌舔舐下发温,文柏呼吸重了几分。上身紧贴她柔软双乳,胯下的肉棒依恋花穴温度,他忍住这一刻的冲动,耐心诱哄,“知微是想换姿势了吗?” “我们还没有试过那样……” 低沉嗓音听得不真切,林知微趴在他胸前,那声音却似隔着胸腔说在耳畔,她一下就懂他的暗示。 或许是眼下的环境太适合沉沦,昏暗天地间,风雨包围猎屋,她抱着文柏,从他这里汲取慰藉,找寻乐园。 两人的床事已愈发默契,对方一个眼神,文柏拖住她将她放在床上,肉棒不舍得抽离,只退出短短一寸,牵连出几根暧昧情丝。手指摸向那泛滥花穴,指尖碰到的穴口猛然收缩,夹得他一爽。 对于林知微,这是从未有过的姿势。她将柔软后背交与文柏,缓缓分开双腿,跪到软被,花穴被触摸,她身体开始应激紧张。 温热落到肩胛,文柏从背后抱住她,拿头发蹭了蹭她脊背,“别怕。” “我轻些。” 退出的肉棒挤入穴口,软绵的花穴很快包裹,穴里再次被填满,两人都如电流般轻颤了下,手指十指相扣,湿润花穴再次迎来顶弄。 文柏半跪在她身后,挺腰抽送,起初他还收着力度,但敏感小穴就暴露在眼前,茎身满是润滑水液,操入间,又带出更多。色欲画面让他收不住,操弄的速度加快。 两颗饱满囊袋撞击泛滥阴唇,被拍打的林知微身体一震,清脆的爱乐险些要盖过雨声。 他每一下都朝着最深处撞击,指节大小的小穴被操开,粗壮的肉棒进出无所阻碍,撑的她穴内酥痒又饱涨,次次引得她呻吟。 她双手交叉迭在身后,文柏抓着她手腕,下身贴着她软臀,深撞吐水娇蕊。快感如潮水,林知微双手被限制,在他胯下高潮颤动。 蜷缩的脚趾还未舒展开来,深处的子宫口猛地又被顶了下,快感被迫延长,敏感花穴喷出一股水,空气的潮湿中多了几丝甜腻。 肉棒被水浇淋,文柏眸色加深,挺胯深埋进穴内冲撞,褶皱软肉吸裹,重重几下后拔出,在她白嫩臀瓣射出一股黏稠。 竹床动了动,刚闭合的阴唇被坚硬龟头挤开,滑到莹亮小口,软肉外翻,里面的淫水咕叽咕叽被带出,他开始下一波操干。 “嗯啊,轻…你说会轻点的。”林知微抓着他手,腰有些受不住,向下塌陷,又被对方的大掌托住,继续保持着跪姿。 文柏安慰似的吻了下她汗津津的后背,深黑眉眼中的情欲已无处藏匿,在这场雨中彻底冒出头。 “知微,行行好,再来一次。” 不复往日的沉稳老成,这场雨像是打开他的一个开关,他疯狂占有着她的身体,在每次高潮爱欲中将她填满。 疾风骤雨,没个尽头。 28他的侵略H 雨来势汹汹,手机信号断断续续。 弹出的天气预报,泽山一带遭遇强暴雨,毗邻的岩溪镇受山体滑坡影响,公路堵塞。林知微打开一条窗户缝,雨水很快扫进来。 “我们今天肯定下不了山了。” 泥石冲落,山下的车子想必离报废不远,她从窗缝往外看,茫茫雨雾遮掩山体,暗下来的天空像个囚笼,怕是连个鸟都难飞出这泽山。 未着寸缕的酮体被薄被遮掩,举手间露出点春光。她望雨发愁,身后贴来温热,披散长发拢到耳后,文柏抱着她温存,“饿不饿?” 他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林知微由着他那双大掌游走在背,被子下赤裸的肉体相贴,屁股往后移了寸许,碰个正着。 她脸上还带着几次高潮后的红晕,话说出口也是副有气无力,受过怜爱的娇媚模样。林知微靠在他胸膛,偏喜欢逗他,“你不会是想一直跟我困在这山里吧?” 文柏不语,避开被子下她贴来的臀瓣,未疲软的性器经不住她撩拨。他笑笑解释,“我只是觉得,不如解决下最紧要的。” “撒谎。”林知微不如他意,又往后蹭,丝毫忘却每次性致时喘声求饶的是谁。 她总趁机会逗弄几下,逼他暴露占有欲,偏执的那一面,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告诉自己,你看,动情最深的人不是她。 抱她的双臂收紧,文柏低头,纤细脖颈就在眼下,他含上白嫩肌肤,轻轻吮咬。 “知微,别蹭。” 卸下床上疯狂的面具,他连句凶狠斥责都说不出,又哪里会是林知微的对手。 脖颈细肉被咬住,那处没有一丝尖锐痛感,反而在他舌尖舔舐下泛起快意酥麻。林知微摸到他松软头发,侧颈露出她整片肌肤,鼻间溢出轻吟,“深山荒野,孤男寡女,刺激吗?” 埋在脖颈的头一顿,他自持的那点淡定从眉眼消失,头发掩住的耳尖上,微微泛红。文柏抬手,抓住她胸前柔软。 在林知微以为又是一阵沉默时,暗哑声音从她耳后传出。 文柏:“刺激。” 被下,挺起的阴茎戳入臀缝,上下蹭动,他开口遂她意。 “想和知微一直在这屋子,相拥缠绵,不眠不休。” “你拒绝也没关系的,我会把你捆在这床上,”文柏感受到她的一丝颤动,抓握奶子的手用了力,另一只手寻到她腿心,“腿得分开捆,肉棒一插就插个底,再用精液将你灌满。” “让你合不拢腿。” 指腹下是她泌出的丰沛花液,文柏伸进一个指节,不断戳弄,“不行,这样知微会怀孕的,你喜欢小孩吗?不然,我们生个试试?” 小孩吗…林知微逐渐迷离的眼睛一瞬失神,她像是真的看见那样的场景,双腿大敞,由着他一次次将那根不曾停歇的肉茎顶撞操干,小腹胀满,流出满当当的白灼。 “不要…啊~不可以的文柏…”腿心处,他的手指如性器般进出,她仰颈倒在文柏怀里,潮红脸颊上,鼻息急促,呻吟着回应他的痴狂言语。 文柏噙住她微张的嘴唇,温柔舔吮,鼻间气息变得炙热,他又在她颤栗中加入一根指节,“为什么不可以?是怕你未婚夫看到吗?” “怕他看见你张开双腿被我操的样子吗?”他松开唇瓣,声音淡淡,“不会的,我不会让他看到知微这幅样子的。” “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和我做,好不好?” 她步步试探他的爱欲,他如她愿,在这场侵略性的暴雨中撕碎往日的文质沉稳。他的侵略悄无声息,林知微招架不住,低头想逃,却在他手掌力道下昂起脖子。 他迫她对视,高挺眉骨下,深邃眼睛直击她灵魂,“别怕,知微。” “你看看我。” * 将将歇下的竹床又开始摇晃,林知微手扶窗角,双膝跪在被褥,腰背弯出一道弧线。 手掌抓了一把她翘起的臀肉,文柏挺腰,肉棒拍打阴唇,她嗯啊几声,抓着窗边的手指用力。文柏扒开臀缝,露出饱受磨蹭的红润花穴。 他抬手压低她的腰肢,将肉棒送入穴口。几下抽送,长茎上面变得油亮亮,沾了花液的龟头挺翘起弧度,发力间,撞的花穴汁液横流。 林知微哼哼不断,几次撞击,裸露在外的两颗胸乳压到墙壁,沾到木屑。 “啊嗯~” 埋在里面的肉棒不知疲倦,她甚至感受到他的壮大,她哼叫着推搡他胸膛,催他快点。 “扶好。”文柏托住她前后颠动的腰,视线所及,涔涔香汗覆满她脊背,他内心一动,拽着她腰加快速度,嘴里低声喃语,“就快了,就快了……” 结合处咕叽咕叽的水顺着每次抽送流出,滴到身下,白被上一片湿渍。她被他托住腰深撞,快感肆虐,林知微哆嗦一下,手指抠住窗边木板,“文柏……” 她低声叫他,文柏默契揽住她,往一处顶撞。她被顶的完全失声,昂颈张嘴,大口呼着气。肆虐浪潮侵袭她浑身,两团奶子止不住颤动,腿心处喷出股温热水液。 被她的高潮兜头一淋,文柏没收住,直接射了进去。情欲疯涨的两人没有在意到这细节,文柏抱着她瘫软的身体一个调转,压到身下,还没合拢的肉穴包裹肉棒,一刻未分开。 林知微抱住他脖颈,在他又一次深入中抬头吻上去。两人炙热的喘息相缠,舌头吮舐间,津液交换。 这个吻来的狂热,林知微渐渐败下阵来,绵软身体往下坠,溺水般急切地从他喘息中夺取氧气。心脏的跳动与腿心处的交合打着节奏,暴雨中发出共鸣。 “嗯啊…文柏……” 文柏紧紧搂着她,背后的几道伤口被汗水刺激,发出痛感。赤裸的纤细勾住他后腰,身下的娇喘让他忘掉一起,他低头叼住眼前晃悠的白乳,哪里记得雨夜的惊险搏斗。 耳边的雨声不间断,林知微不记得高潮了几次,也不记得两人换了多少姿势,闭眼累趴时,窗外的天空换了颜色,她分不清是今日的黄昏还是明日的破晓。 腿心感到一丝凉意,接着是异物的侵入,林知微一颤,闭着眼睛伸手阻拦他,“别…文柏…我来不了了……” “知道,”两指微动,张开的花穴内抠弄出股股精液,文柏侧头,不敢再看这诱人的地方,“你睡吧,我清理下,不弄你。” 林知微已无力气和他过多说话,红着张脸睡躺在床上,任他分开双腿,将她赤裸身躯擦了个遍。 到底是在山里,猎屋没有热水,沾水的毛巾捂了捂还是微凉,她皱眉嫌凉,文柏草草清理完,生怕她着凉,又帮她掖好被角。 “睡吧,明天就带你回家。” 29下山 泽山山脚,几辆黑色大奔来势汹汹。 雨势渐小,面前的山路仍被雨雾遮掩。手掌下,狮首黑杖险些被林知行捏到变形,“刘镇长,每年你们岩溪都会收到一笔乡村发展基金,这个钱可是少了?” 泽山位于泽安县与岩溪镇交界处,林知微的车子是弃在了岩溪镇外,林知行不觉得林知微会傻到不去镇里求救,反而转道上了这泽山避雨。 地上行走的脚印痕迹早已被雨水冲掉,众人望着乌黑山头,被林知行的低气压笼罩,低头不敢言语。 沾染寒意的雨水附在雨衣,沉甸甸坠着刘镇长双肩。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暴雨天气正是在家清闲的时候,他犯不着怵林家眉头,“林小姐来岩溪我是真不知道啊,昨天暴雨预警后村镇路口都封了,别说路上有车,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啊。” “我说多您也不全信,这样,我再上镇里叫点人过来,雨水把山路都冲了,多几个人找的也仔细。” 刘镇长说罢,披着雨衣就往小跑着往镇上方向走开。天空乌云密布,林知行手里的电话拨了几次都中断。 “你们,全部上山。” 狭窄山路一行人争分夺秒地跑进山头,心里默声祈祷,天黑前,一定把林小姐全须全尾的带下山。 站的久,膝盖传来刺痛,林知行握着手杖的手紧了紧,刘镇长叫来的村民也都上山找人,他焦急等在山下,久久不见一个人回来。 林家的腌臜自然来不了救援队,陆陆续续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停到山脚,在林知行挥手示意下踏进泽山。 头顶的雨伞啪嗒如心跳,刘镇长抹了把额头的雨水,根本不敢瞧黑伞下的林知行,面前的山路安静到骇人,他内心开始平静接受可能会被迫提前退休的现实。 突然,自头顶传出震耳嗡鸣,一架军绿色直升机朝着泽山方向驶近,接着又是一架,盘旋在泽山山头。舱门打开,几名绿衣打扮的身影从高空索降落地,转眼消失在茂密林丛。 这不是林家叫的人。 一道声响,黄色烟雾撕开乌云,绽出朵彩云。 林知行手执黑杖走近山路,身侧的伞跟上脚步,遮住落在他肩头的雨滴。他捂住有些绞痛的心脏,深深松了一口气,万幸。 山上,林知微举着发软的四肢套上衣服,弯腰找鞋时,一个猛扎差点摔地上,被文柏一把扶住,“我来吧。” 鞋子脏的不成样子,文柏摸了满手泥,小心翼翼不触碰她脚踝,帮她穿好鞋子。 “你什么时候叫的人?”脚尖轻碰他手心,林知微问道。 “雨太大了,山里不安全。”文柏起身递给她一包面包,“你先吃点垫下肚子,我出去看看。” 屋外轰隆烈烈声起,木门打开,雨滴扑面。文柏抬手作标准军礼,“麻烦了。” 几人回过礼,迎面一位军绿身影摘掉脸上面罩,露出冷酷立体的五官,高骏将手里一套防护衣扔给文柏,“怎么被人弄山里头了。” 一米九的身量穿着严实套装,剑眉微皱,这话问出口仿佛下一秒就想找人干一架。 “遇到点意外,”文柏抱着衣服带他走到猎物旁的一颗树下,“没动京北那边的人吧?” “没有,”高骏知晓文柏的意思,这回他过来喊的都是自己人,“部队正规演练,算不上违纪。” 他说完这句,略显凶煞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混这么多年,不至于这点事儿都办不成。” 每年的暑假高骏都会被家里人扔部队训练营,他的性子在那边吃得开,加上家里的关系,两辆军用直升机而已,已经算低调了。 两人说着话,林家的人跟着方才信号枪的位置找到这边,高骏带来的人瞬间武装。 “自己人。”高骏喊了声,众人都规矩守在猎屋下的小山坡上。高骏侧身,“林家阵仗不小。” “嗯,”文柏注意力放在门口身影,闻声开口,“回头遇见了照应点。” 他说的照应自然不会是打招呼那么简单,高骏低头失笑,三个人中没想到是文柏最先吃到了爱情的苦。他私下逢人打赌便说是贺行洲那小子,结果一向克己内敛的大哥倒是让他输了一次。 “桌上有水,”外头还下着雨,文柏拉着林知微进屋,“喝点我们再出发。” 一堆人杵在雨中,林知微怎么好意思在屋里磨叽,“我们先下山吧。” 林家的人来得浩荡,下山时也是齐整。林知行望见自山上走来的众人,走完了也没见到林知微。没等他焦急发问,视野内,两架直升机螺旋桨匀速转动,在空中调转方向,一架逐渐消失在视线。 强风裹挟降雨,轰隆声近,直升机悬停在半空,索降绳上,两道身影相拥落地。 * 路面积水,有些凹凸,宾利车轻轻晃动,驶在轻飘飘的雨雾中。发尾的湿漉水滴被干毛巾擦过,林知微打破车里的沉默,“嫂嫂在家吗?” 她惯会拿嫂嫂云葶作挡箭牌。每逢犯了错事,在林知行面前的第一句话总会扯下云葶。林知行这回不吃她这套,“你最好有个解释。” “什么解释?”林知微低头擦头发,“那是文柏朋友叫的人。” 林知行皱眉,手杖与脚垫发出闷响,“我不是说这个。” “还能为什么,有人给你妹送了份见面礼呗。”司机开着空调,车里升起暖意,潮干的长发扎起,林知微知道瞒不过他大哥,“他们拿小姑当由头,我没办法。” 膝盖的刺痛深入骨髓,林知行捏了捏痛处,眼里闪过狠厉。茶楼还没正式接手,这群人就按捺不住。 “小微,小姑的事你不要管。”林知行软下心劝她,“当年的事只是意外。” “若是意外,那天我就不会收到那通电话。”雨水滑落车窗,留下几道水痕,林知微苦笑,“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他们一家是最无法置身度外的,有些东西,守住已是艰难。 车顶的雨哗啦哗啦,闷闷敲击着人的心防。林知行叹气,“有时候觉得,你比我和知言更适合坐在那位子。” “所以啊,你们有眼不识我这颗明珠。” 林知行摇头,不是不识,是不舍得。车窗打开,林知行伸手打了个手势,后面一辆车加速,逐渐靠近,他对司机示意,“去医院。” “是谁刚才都不让人家上这辆车。”林知微轻嗤,现在倒是记起文柏为救他妹妹受的伤了。 女大不中留,林知行觉得这句也没甚夸大,他视线不自在地瞥了眼她颈间几处红痕,低声轻斥,“你和他,以后保持点距离。” “知道了知道了。”林知微嘴里应付,心中却嘀咕,谁当年强取豪夺别人未婚妻啊,好意思教训她,半斤八两罢了。 30见面礼 茫茫雨雾飘在半空,视线越过半敞铁门,平地上,偌大茶厂泡在积水中,浑浊没过近一尺白色铁皮屋。 “这水都排不出去吗?” 脚踩雨靴,林知微和茶厂的人蹚在浅水。周围的淤水顺着肩膀宽的沟壑缓缓排开,这么大的厂子却还泡在水里。 “暴雨那几天,后山的淤泥全被冲下来,把那几条通水沟堵个死,天灾无情。”一位憨首圆脸的中年男子回答,他正是林裕华名下茶庄设在泽安茶厂的厂长。 连日降雨,排水渠不作用,周边高地的水甚至也往厂里流。林知微往前走了几步,铁门里,水面是死的。 林知微:“里面的淤泥到现在也没人清?” 半晌未踏进这厂子,里面的水不降反漫过半膝。 “不应该啊,昨天带着人都清了的。”余厂长也纳闷,蹚水走到墙角,手伸进去往下摸了摸。排水沟方口,竟又是满满淤泥。余厂长甩甩手,“估计水里带下来的泥多,外面的渠都快满了,不好排开。” 林知微不是来通渠的,闻言没再说什么。几个白皮房子泡着,她担心的是里面的茶叶。 “有检查仓库吗?” 她说着,示意一旁的林聪。细网罩着的一扇小窗内,情况和园子无甚区别。短小的扁叶绿茶上浮,顶上赫然一个圆洞,架子还在往下滴水。林知微上前一步,将仓库的门推开,“余厂长,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余健见林知微变了脸色,心里一咯噔,漏水的不是只有一个仓库吗?他往身上抹了抹泥,慌张上前,入目飘散的茶叶险些让他两眼一黑。 “天爷唔,我的茶叶!” 余健看起来比林知微更紧张,他不再细看,猛推开众人,快步走向另外两间仓库,窗户打开,他一个踉跄,“天杀的,不活了,没法活了……” 他的反常让众人意识到不对,也都跟了过去,这一看,厂里两位员工也傻眼,那茂里子阿全怕不是诓了他们。 那晚暴雨,他们和余厂长正嚼着花生米配白酒,哐当砸门声后,村里阿全喊着“漏水了、漏水了”。几人披上雨衣,不过窗户没关严实,扫进去些雨,没什么大事。 “那个阿全是个老实巴交的可怜人,平日最爱到茶园闲逛,那天那么大雨,他突然敲门,可把我们吓到了。” “我们和厂长看过,只有一间库淋了点雨。”另一位说话的人指了指脑子,“阿全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整天神神叨叨的,我们也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儿。” 两人说完,眼里闪过懊悔。余健被夺了精气神,站在门口呆呆望着仓库狼藉,昨日通沟的时候要是再检查一眼,他也不至于让林小姐大老远过来看片海,惹一出笑话。 这么大损失,他赔进去半辈子。 余厂长表情太过沉重,林知微有个不好的预兆,“余厂长,今年秋茶的采摘你们提早了半个月。” 往年这时候,茶庄会先收一部分茶,今年雨水多,茶园零散还剩半个月的采摘期,但眼下整座厂里囤积的,显然不是一点量。 “诶,林小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茶厂的员工困惑了,“不是你们林家让余厂长将茶叶都收好的吗?” “据我所知,茶庄近期未有提早收摘的计划。”林聪凝眉开口。 前一批的茶成色不一,加之市场各种因素,林裕华的茶庄有意分批次采购茶叶,又怎会在这梅雨季让厂里大肆囤积,泽安潮湿的环境根本无法封存住茶的原色。 余厂长听出不对,颇有些激动,“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擅自把那满山的茶收了不成?” 浑浊积水轻荡,林知微走到林聪身侧,看向厂里几个人,“那人叫什么?” “那人说是你们林氏集团的什么区域经理,叫…叫赵贾茗!” “他叫什么?” …… 暴雨来临前几日,泽安茶厂迎来几个不速之客,为首的一位中量身材,穿的讲究,腕上还戴个金手表。那人视察般进去厂里转悠,最后停在几间仓库外,嘴里的黄山香烟吐出一团雾,“这几天把茶叶都收了吧,南城那边有个大单。” 说的话草率,余厂长不全信。那人早已备好说辞般,一番话打消他们疑虑。 “南城的福久茶楼有了新主家,过阵子就会来验货。” “福久茶楼开张,你们赶上好时候了。” 若说他们心中还有一点怀疑,那在收到林聪消息后,荡然无存。 还真换主家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场暴雨,什么都没了。 众人细细品出端倪,赵贾茗……假名……什么身份,名字,都是假的。 余涛两眼一黑,竟是一头栽倒在水中。 “余厂长!” 茶叶顺着仓库里的水流到外面,厂子一片混乱狼藉。 这才是林知微收到的,真正的见面礼。 * 南城机场,受天气影响,来往乘客少一半。 林知行携妻子云葶等在通道外,林知言推着行李走来,一眼看到这一对璧人。 “我说你们是连体婴儿吗?”司机接过那两箱行李,林知言转着手里的手机,眉毛微挑,“走哪儿都牵着个手,我嫂子还能丢了不成。” 云葶长相温婉,一对酒窝笑了笑,松开林知行那双大掌,后者不悦,她笑着转而挎上他臂弯。 没轮上林知行数落,身后,姜譞从出口走近,摘掉墨镜,拍了下林知言后脑勺,“没大没小,去把后面的行李拿过来。” 林知言摸着痛处,“妈,跟你说几次了,这么多人别打我脑袋。” 多丢人啊。 “少贫嘴,”脚上踩着高跟鞋,姜譞身高几乎和林知言持平,“有功夫笑你大哥大嫂,自己去找个。” 林知言眼皮多活络,见势就转头去卸行李,和司机一起放进了后备箱。 姜譞摇头,想起正事,“小微呢?” “她去泽安那边的茶厂了。” “困山里一天也不长记性。”姜譞递给林知行手提包,“林胜安他也是真放心。” 云葶和林知行没搭这句,司机开了车门,宽敞空间渐渐坐满,车子发动,猛地急刹车,车后方遭到撞击。 林知行护住身侧的云葶,姜譞也被林知言扶住甩出去的身子。 车窗开启,侧后方的斑马线,一张血淋淋的脸对着他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和他一起倒地的还有一个黑色提包,布料破开,满地红钞。 事发突然,几辆车子急转弯追尾,这才撞上了姜譞他们的车。司机和林知行下车查看,机场出入口,有目睹车祸现场的,失声尖叫出口,车子喇叭声响,乱作一团。 姜譞心里一跳,按下车窗,隔绝嘈杂。 暴雨后,潮热久久未散,南城日落后,悄然又起雾。 31“好久不见” 阳历九月中旬,林知微以福久茶楼的名义拟出份文件,越过林氏集团,传达至林家名下所有茶庄。 牛皮袋封口,鎏金拓印,白纸文字末尾,宋徽瘦金体样的大字写着“林知微”,朱色印泥盖着黑墨,方正篆刻出福久茶楼主人的专属。 南城文化底蕴深厚,一座小庙承载几个大家族至今的辉煌。林家的茶,胡家的书法,章家的中医,唐家的书法笔墨,云家的非遗刺绣,青泠宋家的篆刻…… 更迭间,一个恍眼,几个家族的看家本领沦为铜臭俗物,与那些个糟粕一同留在了旧时代。有人安于钱滚钱当甩手掌柜的现状,大半家产分几分,纷纷搞起投资。 根基在南城,飞得再高再远,那根线不断。新时代交汇,或许也有人想坚守一个本心,再造一个辉煌。 “当机立断,比你当年强。”林仁杰手执白棋,与林胜安坐在廊下对弈,一子落,攻下一势。 林胜安笑笑不语,黑棋落下,守住一角。 姜譞也在,她手上拿着的正是拆开后的文件,右下角的朱印已干,兰竹瘦细的名字有几分锋利气势,“小微这回也算如愿。” “留学那几年,她没少偷偷跑东南亚,小丫头还以为我们被蒙在鼓里呢。” “知微心细,主意也大,”林仁杰又下一子,棋盘上黑子逐渐落入下风,“只是泽安这趟路,不好走。” 黑子落,局势骤然反转,冲出重围。林胜安抬眼,儒雅一笑,“声东击西。” “前有虎偏向虎山,这步棋,险胜。”腕上串珠微动,指尖白子落进手边黑檀棋罐,林仁杰败下势,“斗不过你们生意人。”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上前厅吧,”姜譞收起文件,余光一瞥,“瞧,来催我们了。” 林子盛与胡秋宜的婚宴设在林宅,一路走着,回廊厅堂下早早挂上喜庆红灯。林仁杰一顿,从口袋掏出个小布袋,“差点忘了,这是给小微和庭礼的。” 姜譞收下,里面装着两条檀香手串。泽山一事横在姜譞心中,回南城后便上了趟西泠山,拜托四叔林仁杰此事。 姜譞:“四叔怎么请了两条?” 林仁杰目光闪烁一下,“成双成对,图个吉利吧。” 也压一下不该有的缘分,求个正缘。这句林仁杰闷在心里,卦象不可言。 “倒是提醒我了,回头得叫上庭礼来家里吃个家饭,两人该定一下了。”姜譞收好手串,回头跟林胜安说道。 “等他们从泽安回来吧。” 姜譞一听,心里有了数,“两个孩子或许真是段佳缘。” 家里佣人还在挂大红灯笼,喜事成双,林家有得热闹了。 * 泽安县医院,林知微与文柏坐在长椅,果篮勒出道红印,一并放在手边,等在一间病房外。走廊来去几波医患家属,经过时不禁好奇侧头。二人通身气质,和这泥山僻县不搭一点边。 好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余瑶瑶走近对面长椅,怀里还抱着一个本子,“林小姐,我大伯他还是不太想见您。” 上次泽安一行,余健突发高血压住了院。余瑶瑶随母亲回来探病,正好碰上同样来泽安探病的林知微和文柏。 岩溪一分别,再见,余瑶瑶已不能再喊她那声“姜老师”。 “这个给您。”余瑶瑶将怀里的本子递出。 林知微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素描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这是?” “那人的画像。”余瑶瑶从余健描述中临摹出一个大致五官,犹豫了下措辞,又继续说,“我大伯说,他和厂里的人没有收黑心钱,怪只怪他识错人,还有……大伯说他不想去南城。” 林知微以福久茶楼名义发出的文件公布了叁个决策,其中一个,便是停了泽安茶厂。茶厂关掉,茶园自是告歇,一群人乍然丢了饭碗,林知微作为福久茶楼代表,余健肯见她才是怪了。 实际上,泽安茶厂关停是个必然。放在二十年前,这里的茶园地理位置优越,天时地利的气候养出一方甘甜绿茶,但如今,一方面林家上游对于茶业的怠慢,各个分支下的茶厂管理已是滞后懒散。另一方面,泽安茶园近年减产,茶树显然老化。 必然碰上意外,下决策的林知微成了无情资本家,砸了茶农饭碗,或许这也是那人想要达到的目的。 泽安茶厂可以关,林知微也可以再开。 “余厂长,我希望您再认真考虑下我的条件。”林知微再次来到病房门前,透明小窗内,余健侧头,避开她视线。 “赵贾茗我会派人去找,还厂里一个清白。我可能也没立场替您做决定,但我还是想说,林家需要每一个茶农,也不会轻易舍掉偌大茶业。” 病床上的身影侧过身,把手就在手心,林知微轻轻关上,最终也没迈进去。转身后,对上几道视线,是厂里的员工。 文柏站在林知微身侧向他们点了下头,几人脸色都不太好,轻点下头后,径直越过林知微入了病房。 “拿进去给大家吃吧,”林知微将果篮交给余瑶瑶,抽出那张素描后,把本子一并递给她,“这个谢了。” 天色渐晚,医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推来几辆小叁轮,煎饼小吃的香味扑鼻。 林知微坐在副驾,窗户开着,她就那样伸着脑袋趴了十几分钟,直至闻到香味,支着下巴发话:“我饿了。” 文柏陪着她安静坐在车里,没有出言打断她思绪,给了她一个空间。听到声音,他打开车顶小灯,“坐着等下,我去买。” 颀长身影停在一个小叁轮前,他回头,轻轻指了下这个摊位,询问她的意见,得到点头,他又摆手,让林知微坐好,不要伸头。林知微笑着看他背影,有求必应也不夸张。 “慢点吃,”文柏帮她擦掉嘴角酱料,“要喝水吗?” 林知微摇头,递了下煎饼,“你不吃吗?” 两人大中午赶来泽安,到现在还没吃上一顿热乎饭,倒是吃了几口闭门羹。 “我不饿。” 旁人和林知微这样说,她定是不罢休拒绝对方的谦让,但那人是文柏,他不会在自己面前撒谎。林知微咬了几口,皱眉又开始郁闷,“你说余厂长他会答应吗?” 南城开发区的文创园是林知微下一步计划,她有意请教老一辈茶农厂长帮忙管理,但今日一看,还得再等等。 文柏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他会的。” “可我今天连他面都没见到。” “所以几率才更大。” 一语点醒林知微,蹙眉轻扫,她忽然笑出声,煎饼被抛弃在一旁,林知微双手抚他脸,“文柏,你怎么这么聪明。” 喝过水的嘴唇水莹莹,文柏不自在舔了下自己嘴唇,抓住她手腕,“你也很聪明。” 眉毛一弯,林知微展出笑颜,“我知道。” 明媚又自信。 车窗升起,林知微轻捏他耳尖,“你耳朵好可爱。” 被夸的耳尖含羞泛起红,文柏抱着她放到副驾,“别闹,我们还得赶路。” 皓腕横到文柏眼前,林知微逗他:“它还在等你的绳子。” 文柏推开纤细,低头系上安全带,留给林知微一个矜持侧脸,然而那耳尖背着主人羞红了脸。林知微伸手,又想逗他,副驾车窗忽然传来几声轻叩。 “小叔?” 车窗降下,医院外的黄色光线照亮一张温润面庞。那人嘴角见人总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子里含着几分傲慢。 “好久不见,知微。” 32当断则断 林家大婚,十里红妆铺就至半山的百亩园林建筑,彻夜长燃的明灯照亮南城半边天。 长廊下,胡秋宜披一件外套,单手捂着脖颈,疾步跑进见春园,穿堂风过,裙子掀起一角,露出大腿内侧的红痕。花雕门响,寂静夜里发出微弱声,“知微,我后悔了。” 明日便是大喜,依着南城婚俗,新娘今夜是要在娘家待嫁,等待新郎搬行嫁。然而早在几日前,林成慧便一辆豪车把胡秋宜一家从清水镇接了过来。 如此草率,连新娘家行嫁的机会都不给。 纵有才情事业,小乡镇走出去的女人,嫁到殷实土皇帝般的林家,在世俗人眼中,嚼的舌根怕是攀到高枝。倘若这女人再漂亮一点,张扬一点,那是她有手段心机,勾搭上了后半辈子。 胡秋宜不是在乎世俗眼光的人,她也没那么重的道德底线,她清醒知晓南瓜马车的代价,仍抱着一丝期待挤进了那双水晶鞋。 午夜钟响,脚趾第一滴血染上水晶,她后觉到钝痛。 两个小时前,林家晚宴将将结束。与林家往来交好的世家亲友来了不少,林子盛不知是否逢上喜事,今晚喝的又多又急,散场后,醉醺醺被几个佣人抬进屋。 碍着亲友在,胡秋宜跟着进屋帮忙,阖上门后,腰间多了一双手。 醉人的酒气袭来,脖颈处,湿滑液体沾染肌肤,感受到她的沉默,林子盛不满地将她抱起,压到床上。 开衩旗袍撩至腰间,露出她光嫩的腿根,丁字内裤难掩腿心黑密。 “林子盛!”胡秋宜推他,一手往下拉裙摆,“园子里还有人。” “没人进来。”林子盛俯身,手指三两下解开她胸前盘扣,“老婆,你好久没让我碰了。” 说着,手掌顺势掀开开衩,滑向腿心。丁字蕾丝被挑开,林子盛直接插进去根指节,他太熟悉她的身体,“嘴上说不要,你也很想老公操的对不对?” 他今夜格外兴奋,裹着她那两颗浑圆奶子吸了又咬,内裤下的性器大操大干。胡秋宜渐渐也得了乐子,由他拉着双手,吟叫着后入骑乘。 丰满臀部在眼前晃悠,肉棒插入又抽出那茂密黑森林,林子盛狠拍了一下臀肉,在她叫声中,目光转移到后穴。指腹触到褶皱,他只觉胯下肉茎胀到发疼,发爽。 胡秋宜双膝跪着,后穴被一寸寸挤入撑开,他猩红强横的眼神动作让她恐惧,然而无论如何叫唤,身体还是遭到违愿侵入。 干涩甬道逐渐被操开,顺滑液体让林子盛得逞,他短暂射过又在胡秋宜痛苦表情中,蓦地一笑,手指的力道收紧,扼住她脖颈,再次插入。 门内叫声吸引园中佣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进去。 激烈的挣扎让林子盛恼火,他掐住她下巴,烈酒的味道喷在胡秋宜鼻息下,她摇头躲避不及,被迫抬头。 “老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林子盛淡淡说出这场婚姻的不对等,字字戳着胡秋宜心窝,“我娶你,不是让你拒绝我的。” 他不过是在众人中选择了一个好拿捏的妻子,他们这种人,又怎会因为爱情舍弃利益。 身上密密麻麻的痛让胡秋宜的视线逐渐模糊,她心里仅存的期许无情破灭,“林子盛,这婚我不结了,不结了。” 一墙之隔的拙华园,林成慧与一中年男子对坐,腕间新换的佛珠含着慈悲目,佛珠护佑的主人抬头,眉眼却是冷情肃杀,“子盛屋里的动静太大了。” 男子走至她身后,大掌按在她肩颈,轻轻揉捏按摩,“明天大婚,该尽个兴。” “他心里一直憋着气呢。”林成慧闭上眼睛,上半身一软,靠在背后的男人身上,“泽安那边的尾巴清理得怎么样?” “他们查不到你身上。”双指移向她颈后,旗袍扣子解了开来,男子俯身吻上,“阿慧,今晚这拙华园的人也清一清吧。” 喜庆红烛照亮长廊小道,拙华园最后一位佣人迈过槛,将手边的门阖上。花窗透出两道交缠剪影,佣人立刻低头,小步出了院门。 拐角小道只有一条,佣人和胡秋宜撞个正着,“四太太?” 胡秋宜回神,又在灯光照到脸上时转瞬跑开,仓皇逃往下一个避难港湾。 * 林知微是今天才回的见春园。 林家摆宴,她第一次以福久茶楼主人身份出席,往常娇小姐的长辈问候都换作虚与委蛇的攀谈。章家那边也来了人,她和章庭礼被安排在一桌,众人看见,纷纷恭喜林家喜事连连。 林知微无心做大家谈资,趁林子盛酒疯那阵回了见春园,章庭礼紧随其后。 “小叔,你喜欢我吗?”裁剪的海棠花枝插在玉瓶中,林知微摸着桌上残叶,不避讳地坦言问道,话里的称呼亲近又疏远。 章庭礼的目光从淡粉指尖移向她脸上,几年时间,她愈发玉立出众,以一个正常人眼光,她美的毫不费力。海棠花枝微动,他摆弄了下位置,开口道:“我们很合适。” 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中,章家和林家的结合无疑是上佳选择。 林知微蓦然轻笑,“暑夏时,我和郭家的二公子见过一面。”红灯笼显眼,窗外灯影摇晃,墙边栽种的一株文松挺拔翠秀,“说来,我还惹了一人伤心。”眼前似又出现一双微红眉眼,林知微叹气,她应该好好补偿他的。 祠堂议事后,定下来的除了林家下一任继承人,还有她林知微的婚事。林家与章家早有结亲打算,当初林仁清还在世时,便差点给林知微和章庭礼订下娃娃亲,最终念着辈分年岁搁置。 倘若她没接下福久茶楼,她大可心安理得享受林家荣华,做一个娇矜大小姐。 “小叔,你说我们以后会幸福吗?”早在内心设想过的画面成真,林知微被满园的喜色包裹,内心竟有了丝迟疑。她若不幸福,那可真是白白惹人家伤心。 温良的神色一滞,转瞬恢复正常,章庭礼握住她一只柔荑,身体靠近些许,“知微,不必这么生分,叫我庭礼。”那只手微动,擦过他手心,他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傲慢不悦,但语气照旧,未显不耐,“你是我的未婚妻,叫小叔容易让人起闲话。” 林知微不着痕迹退开一步,侧身插上最后一朵海棠枝,“叫习惯了。”圈子里最近的闲话都是说她脚踏两只船,背着未婚夫在外面养人,他这是也听到碎语点她来了。“他,你不必介意。” 她言语动作都透露出遮掩保护的意愿,章庭礼迈步贴近她后背,握住她手腕剪掉最后一个短枝,“那就请知微剪干净些,当断则断。” 33“你躲什么?” 小苔近日闹情绪,七拐八弯,文柏在一处墙角发现它,圆脸抬起,委屈地喵叫一声。 文柏摸着它头,“你也想走吗?”小苔性子淡,得到点温暖也不表现,只等人走,满街巷跑着嗅气息寻人,一日比一日失落。将猫抱到怀里,文柏叹气,“别闹了小苔,我不是每次都能把你找到的。” “找着猫了?”胡同口一位花白头发老太太撑外面一把藤椅,清晨阳光不晃眼,她膝盖铺着条小毯,见一人一猫从巷尾出来,眼睛眯了眯,“这猫啊,养不熟,”她自顾说着话,文柏脚步一顿。“下回翻过几面墙,跑出徊巷,你找也找不见咯。” 小苔的脑袋还耷拉着,文柏一路无言抱着它进了家门,来到它熟悉的饭碗前,“改天,改天带你找她。”这话说的没底气,似是个空头支票,但小苔一下子抬头,好像听懂了人话。 文柏被它情绪感染,几日以来寡着言,就连熟练厨艺也有些退步,愣神片刻,一锅米粥里撒错一大勺盐。住一年多,头一回觉得房子空落落,连个声响都没有。 他有看新闻的习惯,早间的南城新闻没甚新鲜事,左右还是招商会一事。林家牵头,招商会尘埃落定,南城还另外成立非遗文化项目,引资助力南城非遗发展与再繁荣,带动周边经济,形成一整个经济生态圈。 文柏盯着屏幕上那张脸,她侃侃言着福久茶楼再开张的目的与意义,讲南城源远的世家非遗文化,又讲到茶业的发展史与未来方向。 古典婉约的脸庞对着长枪短炮没有丝毫露怯,弯月柳叶眉下的眼睛炯炯泛着异彩,在她的主场,指点江山。敢接下林家担子,她从来就不是朵娇花,她应开在翠绿漫野,映山盛放,有着敢经风霜抵黑夜的胆识魄力。 电视声音越来越大,新闻画面在眼前转换,文柏关着屋子门窗,在背景音下,他没注意到院中多出的两道身影,直到几声门响,新闻里那张脸闪现在眼前,说:“文秘书,可以帮个忙吗?” 胡秋宜上了二楼歇息,客厅的文柏和林知微相视无言,说不出的别扭。新闻被强制暂停,林知微往那边瞥了眼,“有兴趣进这个项目吗?” “我听局长安排。”文柏没说拒绝,却也无形拉开两人的关系。林知微开口便是已有打算,倒是没料到他这份疏离来得这么快。 人有时候擅长隐藏情绪,动物不是。你对它好,它也摇尾开心低围着你转悠。安静的客厅迎来小苔叫唤,长长的毛尾巴翘起,来到林知微脚边蹭。她感觉到痒,笑着抬脚,惹得一个踉跄。 “小心。”旁边一双手动作极快地抓住她小臂,伴着男人一声低呼。文柏对上她视线,手又忽地撒开,欲盖弥彰。 小苔还在围着她转悠,刚才被抓住的地方存有感觉,林知微心里一动,过了几秒,说:“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她对待感情,或许自己未觉,心里暗存的家族傲慢与强势。她主动开始的关系,便也不想当那个被拒绝的人。 文柏低眉,将温顺粘人的小苔抱到门外,回来时,黑色外套上沾满橘白毛发。他未回答,林知微也不急,熟门熟路打开客厅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粘毛器。 “我自己来。”话说出来还是拒绝与疏远。林知微没应,直接上手帮他整理。几根飞到他里面衣领,她攥住一点面料,拉近距离,馨香贴近,“别动。” 不大的沙发犄角挤着两个成年人,呼吸很快交缠,她低头揪掉那几根毛,额头轻碰到他下巴,又被文柏偏过头躲开。 林知微攥着他衣领再次用力,两人距离贴近,咫尺间,她问:“你躲什么?” “我说过的,不会纠缠你。”低头便是她微怒的眼睛,文柏很想伸手扶平她蹙眉,最终也只是手指摩挲在身侧,低言道。 他的抗拒没有说服力,林知微却被一句“不会纠缠”扼住动作,手上一松。文柏找到机会,退开犄角,将外套脱掉放在沙发,“她可以放心在这里住着,我晚上回京北,家里没外人。” 今天什么日子他知道,她开口的忙又怎会是件轻易事。 带着新婚新娘逃婚,南城她知道的地方,这里最安全。那晚胡秋宜来见春园,章庭礼也在,所有人都在权衡轻重利弊,连她未婚夫也不例外,偏偏这个麻烦事他没有犹豫就答应。 林知微跟过去站他身侧,伸手的距离,攥住他手腕,微微晃他手臂,如同求和,“我纠缠你也不行吗?”她的手缓缓攀上他小臂,淡粉指腹触到有力青筋,“若我不想结束呢?” “知微,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文柏气笑,她这副行径当真霸道。两相对视,他睁着泛红眼眸,内心挣扎,语气如委屈的小苔,摇尾圈住主人,“你不能每次都把我当成第二选择。” 林知微明白了,手心离开他小臂,肯定说道:“你在怪我。”她不该拿他赤诚爱意去试探。来时路上,胡秋宜问她,“你会后悔吗?”为结婚而结婚。她开车不语,或许会,但项目已开,她需要章家的助力。 骄傲有势如林家,也需要家族联姻来巩固位置,笼络南城的利益网。利益建起的关系牢固又不堪,所以她要赶在后悔前把事情解决,她如是想。 公主抬脚献吻,刀刃递到骑士手中,她温柔一笑,“最后帮我一次,加入那个项目。” * 宿醉的林子盛醒来时,院子阳光高照,屋内酒气与萎靡气息交缠,闻着让人皱眉。身子一动,腰间一双手臂圈住他,林子盛霎然睁眼。只见敞亮卧室内,该在院子的佣人卧躺在他身边,浑身布满暧昧红痕,不见新娘胡秋宜。 他眉头只是一皱,醉酒一夜情好似常事,没有半分不妥。他利索穿好衣服,问道:“你四太太呢?”昨晚记忆断片,他还停留在软玉在怀的酣畅淋漓。 “她……”佣人支支吾吾,低着头没个完整音,林子盛不耐摆手,“记得把屋里收拾下,我自己找。”门开了半扇,又顿住脚步,从床头拿出一盒药,随手一扔,“吞下。” 旁边的拙华园还紧闭着,林子盛拍了几下,园中无一人应。“怪了。”到前厅没几步路,昨晚摆的宴席清了干净,父亲盛玮和其他林家人凝眉坐着,气氛不太对。 盛玮并未住在林宅,拙华园的门不为他开,他从不自讨没趣。眼睛看向眼底乌青,精神萎靡的儿子,“你自己还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吗?”林子盛屁股还没坐上热乎凳子,迎来父亲压迫一问。 送宾客的张冬明进入前厅,“客人都安排进庄园了。”他对林胜安说完,又朝众人颔首,“四太太还是没找到,见春园那边,也没人。” 林胜安了然,撇过林子盛状况外的样子,扭头对盛玮说:“婚礼推迟吧。”旁人家事可以不掺和,牵扯到林家事大,“冬明,再派人去和胡家交代下,一切等秋宜回来再议。” 林子盛听明白,心里却是一松,不是质问他佣人的事。转瞬又起身惊讶,“胡秋宜逃婚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西服,衬衫褶皱不平整,纵欲过度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颓废。盛玮对他那些浑事一清二楚,他再次发问:“所以我再问你一遍,昨夜,你都做了什么?” “新婚夫妻,还能做什么?”林子盛急了,“我去找秋宜。” “你哪儿都不许去。”一道声音自厅外传进,林成慧披着件霞红外衫,步子慢悠走进来,“二弟,人是知微带走的,也该她带回来吧?” 英气眉眼说着不容置喙的话,她坐至盛玮身侧,自然搭上他手臂,浅浅一笑,话语周全,“正宴在晚上,知微一向明事理,日落前总会回来。”她又看向喝茶的林仁杰,“吉日不等人,你说呢,四叔?” 大厅一片沉寂,林知言冷笑,叁表姑倒是滴水不漏。林知行低头看了眼手表,视线不时朝外看去,瞥到影壁旁一道浅影,他侧身朝林胜安示意。 “成慧姑姑,你是不是太欺负我们胡家了?” 石雕影壁后,几道颀长身影走近前厅,胡懋年走在前头,身后是章庭礼和林修远,他一旁,还跟着位短发女生,那张脸,林子盛和盛玮都不陌生。 “婚礼不取消,是等着我们胡家人做后妈吗?”胡懋年双眼笑着,片语不留余地,“清水镇那边好糊弄,我们可不乐意。”他视线盯住林子盛脖颈一寸肌肤,笑容变大,语气却冷了几分,“这门亲,我看就算了。” 34入梦微h 清欢五楼的密码屋不对外开放,不是秘密。 紧闭的门内,几道细碎呻吟散在暗光下。沙发上,毛绒毯子遮盖的身影微微颤动,压抑的声音愈发清晰。 一小时前。 今夜,章庭礼做东在清欢组局,午夜钟过,已上三轮嘉年华。流油的大香槟区干邑伺候到所有人味蕾,一夜掷千金,赚够了眼球。 话题中心的几位人物此刻另寻僻静,都窝在四楼一间大包厢。 胡秋宜近日闹离婚,乌烟瘴气的婚后生活又远离她几步,心情好不惬意,脚边的空酒瓶累加着,别人喝酒消愁,她喝酒只在开心。独享单人沙发的林知微也喝不少,烟粉上衣那点红被两腮借去,眉眼染上微醺。 章庭礼拿起风衣外套,走至林知微身前,“还能走吗?我叫司机送你回林宅吧。” “不用,我去五楼。”林知微接过他外套,桌上有醒酒汤,林修远早给她倒好,“你们要不想回去,就在包厢凑合一晚吧。” 这凑合实属过谦,清欢一晚重金难求,声色犬马的销金窟服务自然周到,每间包厢如顶级套房,遑论四楼的至尊包厢。 胡秋宜第一个举手同意,“我还住最里面那间。”她不好意思住文柏家,那天一个午觉后就悄悄被林知微送至清欢,如今工作室都快搬至四楼包厢。 她说罢,胡懋年拎着瓶酒进了里屋,转身前,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到胡秋宜身上,“最后走的记得关门。”门一关上,胡秋宜也扶着桌角站起来,“修远,你呢?” 他一晚上心不在焉,抬手扶了下镜框,“我不喝了。” “什么喝不喝,我问你晚上睡哪儿?”胡秋宜捋着舌头说话,耐心减半,注意到什么,皱眉又问:“你这眼镜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近视的?” 少年酒量欠佳,他慢半拍抬头,挡住胡秋宜摘眼镜的手,低眉不回答。 “修远,你让小叔送你回林家吧,”林知微披上外套,开口道,“明早帮我到前厅报个安。” 她一句话帮两人做下决定,章庭礼视线一顿,她没想着留他。 密码声落,林知微强撑的一点清醒殆尽。她挪着步子陷入沙发,眼皮逐渐沉下。 “知微。” “知微,别睡了。” 她缓缓抬起沉重眼皮,视线聚焦,她不可置信地坐起来,“文柏?”他抚上她脸颊,“是我。”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林知微攥住那只手掌,“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她眼睛含着水珠,楚楚诉说她委屈。温热落在她眼角,他温声安慰,“别哭。” 宽敞沙发足够两人卧躺,林知微抱住那道身影,鼻间轻嗅,直至一抹清冽岩草香传来,她收紧双臂,紧紧相拥,“真的是你。”下一秒,脸颊被捧起,他叹气轻笑,“是我,我来见你了。” 醉人陈酿在林知微神经上跳动,她晃晃晕乎的脑袋,将他扑倒在沙发,“文柏,怎么办,我要起火了。” 衣服被一寸寸脱下,冰凉指腹触上白玉肌肤,慢慢滑过她锁骨,握上两团白乳,“我可以帮你。”他低头含上诱人红果,舌头轻轻点触,又卷入口中。奶尖被他裹在嘴里吸吮,身上燥热不减,可她紧抱着他头颅,半刻不舍他离开。 月光倾洒,清欢五楼的走廊灯尽数熄灭。 微弱壁灯照亮一点酒柜暗角,在它对面,一对交缠身影忘乎所以地喘息轻吟。 香汗落在发间,林知微跪趴在沙发,软绵腰肢握在男人掌下,撞击挺入。桃臀高耸,男人动作愈发加快,深处被再次顶撞,林知微哆嗦一下,手臂一软,脸埋入毯子。 闷热糊住鼻息,一个闷响,画面转换,脸上的毯子被掀开,露出林知微潮红的脸。 身下赤裸,指尖上满是黏腻,林知微拍拍额头,眼睛再睁开,偌大套房,哪有第二个身影。 地上被踢落的包无人问津,寂静声中,又是断断续续的轻吟。 35“那就祝你旗开得胜” 南城的秋季漫长热烈,金黄梧桐叶子铺满大道,香樟树影摇晃,落叶翩翩。 林知微拂开肩上落叶,迈步走至人群中央。步履间,风衣掀起的一角,刺绣长裙生出朵银白山茶,周围视线紧随,凝神望去,雕栏门窗前,“福久茶楼”四个金字笼罩在新掌权人头顶,无声为她加冕。 十月下旬,林家选出吉日,福久茶楼正式举行剪彩仪式。 晚宴设在林家的私人庄园,水晶杯盏映出院落的别致,夜明珠似的仿古灯笼风中摇晃,流光四溢,名流攒动。 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多半,两位市长更是莅临现场,亲自参与剪彩。唐家托唐书婧赠了副三米长画卷,水墨生花,描摹出这座古式茶楼的悠远韵味。青泠那边,宋家也托人送来新的刻章,一个属于林知微的林氏印章。 古香古色的庄园被山水萦绕,气派非凡。 林成慧姗姗来迟,盛市长推开面前杯盏,贴心上前迎去。后者兴致缺缺,步子一顿,身后走出一人。身形挺拔,眉眼锐利的男人不多时便引起几声絮语。 此人是林福久兄长的长孙,林知微堂叔,林启光。 上世纪初,林家遗产争夺中,他们趁着国难家乱,夺去大半家产盘踞在东南亚,至于林福久如何守住家业,撑起整个家族,这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南城甚少谈及东南亚的林家,这些大家族秘事,在场的只有几个年纪稍长的认出林启光。 他恍若未见到众人奇异目光,径直走向了林胜安。 推杯寒暄问候,默契十足地维持着林家体面。 姜譞与林胜安虽离婚多年,哪怕依着东南亚姜家势力,林胜安没开口,林家重要场合,她仍有一席之地。林知行与一众小辈也在场,几人身着私家设计师的新中式西服,衬出通身气质,并肩站立,儒雅矜贵。 林知行:“小微昨晚说,她会比我做得更好,让我放心退位。” 话有些轻狂盛气,林知行都懂,她这是了却他后顾之忧,放心去做手术。他心脏一向有毛病,虽未再二次发作,却始终是个隐患。 “出国日子没定,你再多帮小微铺铺路。”云葶挽上他说。 林裕华听见,身子往前站了站,日益鼓起的圆肚皮惹人侧目,“泽安那边,小微做得不错,”他又轻咳一声,说:“比我想得全面。” 如果说林家有愿意复兴茶业的,林裕华算一个。他不是不能接受新人掌权,无非担心对方是儿戏。泽安茶厂关停后的一系列举措,林知微将众茶农安置妥当,新茶园敲定,创业园区方案一出,林裕华服服帖帖。 他为人耳根子软,心思却算不得不正。 林裕实与妻子儿女安静立在一旁,倒是未附和。 众小辈说话间,林修远视线一顿,花雕门从内打开,主角登场。 一个茶楼开张便惊动整座南城,胡市长当选时都没这般热闹。周海江环视着周围,对南城几个豪门家族的利益网深感骇人,凝眉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转头找寻。 “小文,一起去向林小姐敬一杯?” 晨曦泄进房屋时,文柏收到两份请帖。一份是周海江给的,另一份……他回想起商务厅前的身影,那人站在梧桐树下,淡眸微抬,嘴角带上笑,说:“文秘书,赏脸参加个晚宴吗?你来她应该会很开心。” 觥筹交错,那人如护花使者站在林知微身旁,手掌亲昵搂在她腰,为她挡下递来的一杯杯生意酒。 “文柏。”身侧,周海江再次喊道。文柏回神,第一次拒绝,“我就不去了。” 周海江门清,自顾递给他一杯满盏香槟,说:“怎么?怕尴尬?”他轻哼饮了口酒,又说道:“有些关系要学会轻拿轻放,你怕尴尬,或许别人都没把你当回事。” 文柏低眉不语,他想着早上的另一封请帖,犹豫间,前面的两道身影拾阶而下。女人小鸟般依在男人臂弯,流光绸缎罩住她修长身姿,一袭黑色露背礼服,远望着,高贵又优雅。 一道道身影横在他们之间,距离既近又远。 秋夜已有些凉寒,章庭礼脱下外套披在林知微肩头。周海江围观这一幕,端着酒走过去,“林小姐,祝贺啊祝贺。”他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又笑着问:“小年轻感情这么好,好事将近了吧?” “她最近胃不好,周局长,我先干了。”章庭礼从头到尾充当着护花使者,面不改色将一杯杯酒拦在自己身前,一口饮完,揽住身侧腰肢,语气宠溺:“最近的什么好事都比不得知微的茶楼。” 周海江笑道:“这倒是,格局小了。”他笑着看向林知微,酒杯还拿在手里,要递不递,等着另一个台阶。 “周局长见谅了,最近茶楼开张,回头有时间带着夫人去尝尝新茶。”林知微温声开口。 林知微是主,那些个大人物纵使觉得她孤傲轻慢,不肯敬酒,在两人一唱一和里也没了脾气。 周海江多会做人,半点不显脸,爽快应下。林知微听着他与章庭礼交谈,视线一转,看见了人群后的文柏。嘴角的笑一顿,她借着听话功夫,侧头避开了对方的直视。 肩上西服飘着沉香味,冷风中,胶着的目光转瞬即逝,她竟心里一虚。 晚宴未到尾声时,林成慧与盛玮先行离开,林启光紧随。庄园门口,盛玮目视前方车尾消失在视野,随后也叫来秘书,车子扬长而去,朝相反方向驶去。 八角亭下,戏曲毕,华贵名利场迎来谢幕,众宾客悠悠散席,带着意犹未尽,喧嚣后的空虚。 林知微许是被风吹到,头有些犯晕,悄悄躲回了房间,靠在罗汉床上休憩。章庭礼晚上喝下不少酒,身上沾染酒气,人未至,林知微便皱眉,“小叔,你身上酒味太大了。” 酒味随着脚步靠近愈加浓烈,头顶罩上阴影,鼻尖一点雪松香。林知微倏然睁眼,“文柏?”她房间外人不会进,便想当然以为是应酬回来的章庭礼,“你怎么来了?” “见是我,你会失望吗?”领带松垮系在脖颈,掩不住他通红的肌肤。文柏垂眸问她,眼底是散不开的流光。他携着夜里的寒,带着醉醺醺的酒气,不请自来。 林知微没见过这样的他,毫无防备又十足脆弱。 “你喝了多少酒?怎么醉成这样。”林知微起身扶住他微晃身躯,眼里不无担忧,“我叫人送你回去。”手腕被拉住,她动弹不得,仰视他发红眼尾,“你听话,好不好?” 外面宾客未走完,林家与章家的人也都在,她下意识推开他的靠近。 文柏抓着她手,一动不动,眸子紧锁,僵持间,他再次倔强发问:“我问你,来的是我,你有失望吗?” 林知微挣扎无果,撇开视线,“你醉了。” “回答我。” 晚宴上,章庭礼为林知微挡下的所有酒,被文柏兀自饮下,他喝多不错,但绝对清醒。 “没有,我没有失望。”林知微轻叹,语气半哄着回道,“你来,我很开心。” 深色眼睛好似一下亮起,手上力度松懈,文柏紧盯着她脸上每一寸表情,似是确认掺假成分。他抬手抚上她的唇瓣,指腹染上红色唇膏,在自己嘴唇轻点,留下一抹红。 文柏:“今天你很漂亮,这么美的妆,就不要弄花了。” 他忍住吻意,指腹轻触,像是晚宴上未曾逾矩、转瞬即逝的对视。 酒香浓烈,林知微在他深邃目光中呼吸渐乱。 桌上一瓶红酒被开,文柏扯掉松垮领带,轻晃玻璃杯,递到她眼前,喉结未动,说:“今晚未找到机会祝贺你。” “那就祝你旗开得胜。” 早日如愿。 他说完,一饮而尽。 自那夜没来由的春梦,林知微心里断定是酒精作祟,她告诫自己短暂戒酒。今夜,她扯谎胃难受,拒掉无数敬酒,让章庭礼尽数挡下。唯独这杯,她想不出一个拒绝的理由。 众人祝她风光无量,只有他,好似明白她一切所愿。 福久茶楼是她的开始,所以他祝她旗开得胜,万事皆如意。 36“亲亲它吧”H 月升枝头,庭院内几根柱上泛着明光,凉风习习,西府海棠的枝干跟着飘舞。 他话说完,深深望了林知微一眼,酒杯轻放桌面,文柏转身离开。手腕忽然一紧,身后,林知微拉住他,问:“你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个吗?” 身子一顿,文柏沉默。是啊,他避开众人视线,来到她房间,就只是为了这句吗?他腰间横出一双手臂,后背馨香侵袭着文柏逐渐昏沉的感官。林知微从背后拥住他,“文柏,这次可算你主动?” 徊巷那次,他仿佛与她置气,对她那句“纠缠他”不无所动。名花不缺主,亦不乏爱慕之人,宴席上的璧人比月光惹眼,钝刀划过心尖,他才是口是心非的人。 馥郁香气环绕文柏,他有些说不出口,腰间那双手隔着衣料与肌肤相贴,文柏垂眸,在理性彻底入睡前,哑声道:“我不想做你的第二选择。”也不该维持一段见不得光的背德关系。 脸颊贴在熟悉脊背,林知微身子软了几分,双臂紧紧环住他,说:“可是文柏,今晚,我只属于你。” 她软着声音,似是抚慰他内心挣扎,她说,今夜只属于自己,多么诱惑人的一句话啊。文柏想,他大抵是对这短暂停留的美好说不了拒绝。 庄园内,宾客尽数散去,林家一行人也歇的歇,走的走。院落尽欢后的宴席已清扫干净,月朗星稀,人造流溪环着的几座庭院一片静谧。 罗汉床上,林知微双腿岔开,骑坐在文柏腿上,珠光细闪的昂贵礼服褪去一半,裙摆掀起,堆在腰间。 “嗯唔……文柏……” 胸前挂着的两团圆润奶桃在他唇齿间化作摊春水,林知微仰颈轻吟,一只手紧抓着一旁小桌几。 文柏微微停顿,舌头卷过她挺硬奶头,在奶晕上留下水痕。他在情事上总喜欢沉默,余光观察她表情细微变化,得到鼓舞信号,他便继续闷头尽兴耕耘。 林知微裙子半脱,上身赤裸在外的两团奶子得到偏爱,她的心尖似也被他唇齿挠过轻舔,麻麻的,痒痒的。 “文柏……”林知微抓住他手,缓缓从腰侧移向腿间,高奢裙摆下,细条丁带裤半遮半掩一处春光,她眼睛虚着,循着欲望勾他,“你也亲亲这里。” 醉意未扫,文柏抬起发红眼尾,碎发遮掩的深邃眉弓下,一双眼睛幽深如涡,他抬头不语,似乎在思索她话里意味。 “我说,”林知微见他这幅模样淡淡一笑,勾住他一根手指轻点花心,附耳轻语道:“这里也想让你亲亲。” 握着的那根手指好似一抖,接着,手指有了自己主意,微微用力,轻挑开那细条面料,覆上柔滑。 指腹上下摸着,细嫩的两瓣软肉渐渐分开来,文柏耳边听到她一声低叫,肩上一重,她伸手扶住他肩头。 文柏声音含上欲:“好湿。” 布料被挑开,软肉如浸泡在春水,手指不过轻抚,又是一层液体泌出,沾满指腹。 林知微咬唇伏到他肩头,晃他心尖:“你亲不亲?” 文柏不吭声,手指退出她腿心,软软面料又覆住泛滥春光。这架势好像要拒绝,林知微含上他透红耳垂:“文柏……” “行行好。” “亲亲它吧。” 泽山雨夜的缠绵侵袭记忆,香欲画面如倒带划过。“行行好”,她也拿他痴狂发情的乞怜来获取他垂爱。 月光倾洒花窗,桌几上的插花折射出几道黑影。 文柏侧头避开她含弄,耳垂上残留她清甜津液。他的双手覆到她软腰,动作前,他目光垂下,对上她含情双目,道:“我没拒绝。” 他只是在想,罗汉床硬,要不要把她抱到床榻。 所以我的月亮。 你不必乞怜,我除了如你愿,不会有第二选项。 37吃穴H 庄园的所有房间,都被管家全面照顾到,双人大床上,洁白的软绵被褥平铺着,人躺下,瞬间陷入这块巨大海绵。 林知微仰坐在床,身前的文柏解落衬衫,比以往精壮些许的上身,布满浅红。 他肤色偏冷白,床第间,他裸露肌肤时常泛红,饮酒后也是。初时,林知微还问他是不是对酒精过敏,后来她发觉,两人亲热时,情欲缠绕躯体,他赤裸上身连同耳垂,时常泛起敏感微红,看着可怜又可欺。 林知微抬脚,玉足抵住他紧实腹部,划向他腿间鼓起处,眼里带笑,说:“这么能忍啊?” 文柏攥住她纤细脚腕,阻止她的嬉闹逗弄,“知微。”他语气不凶,掺着欲喊她名字,别有股意味。 “在,”林知微笑着应声,左脚脚腕由着那双大掌包裹住,白嫩右腿从后环上他后腰,夹着嗓子又道:“我在,哥哥。” 她对逗他这件事,乐此不疲。 矫揉造作的细声落下,文柏呼吸渐沉,手心的肌肤光滑可弹,他微微喘息,鼻息下,她身上的馥郁香气愈加浓烈,似她腿心那朵盛开花蕊发出的甘甜。 幽深双眼低垂下去,文柏握住她脚腕放到腰后,在她撩拨下,寻找着那抹香甜,俯身埋入花丛,舌头探出,抵上她湿淋淋蕊心。 柔软又有力度的舌尖轻点穴口,林知微感受着挠人痒意,手指不自觉抓住身下床褥,整个身子软绵绵仰躺上去。 文柏感受到她的一瞬放松,手指微动,按上肉唇间的红尖尖,配合舌头律动,指腹按压着她动情肉粒,不时拨弄,舌尖滑出又滑入。 言语上,他鲜少进行挑逗,情事上,学来的技巧全拿来取悦身下妙人。她偶然生出的不自在扭动与生疏反应,又让他得到一种异样满足,好似这事,她只与他做过。 “唔……嗯啊……”林知微娇声叫着,小腹跟着微颤,敏感肉穴抵不住他舌头与手指的刺激,水汪汪化作蜜液,越湿越觉空落落。 她躺着的腰肢不安分起来,扭动间,将整个肉穴与他口齿贴近,穴口张啊张,蠕动出一股香甜。文柏舌头一伸,尽数卷入口腹,顺势,滑进湿淋淋洞口。 不过被他含着吮了吮,林知微便控制不住身体的愉悦程度,春梦后压抑无解的欲望在他唇齿下得到释放,她眼神迷离着,胸脯不住喘息,似啜似泣。 文柏整面脸埋在诱人花丛,头顶喘息忽重忽急,听得他燥热不已。 他手下力道加重,按压着肉粒拨弄摩挲,嘴巴吸吮得更加卖力。 “嗯不行……不行了……”林知微红着脸扭动腰肢。 文柏哪里肯,他掌握着节奏,眼皮未抬,手指并拢,掌心触摸她湿嫩肉穴,动作加快,将她身体填不满的欲望不断放大,又用快感去填满,直至头顶一声低叫,她啜泣着求饶:“别……文柏……” “别挡。”文柏拨开她手,如深吻般,勾着开合穴口交缠。 蜜液变多,吞咽的声音在空寂房间越来越响。 “唔……别……”林知微受到一波又一波热浪拍打,腰肢挺动间,双腿夹紧他的头。 他烫热的鼻息呼吸间扑在林知微敏感花心,穴口在他吮吸下依旧不停蠕动闭合,欲拒还迎般夹着文柏舌头,填满它空虚。 文柏粗喘着不住含吮,双手又扒开些许肉唇,露出粉嫩的,一览无余的花心,只等你一口含入那甘甜水露。 在一声声淫靡响亮的吮吸声中,林知微一个泄力,颤着小腹陷入梦幻秘境,恍如她那晚的自渎,比之更爽,更刺激。 38“不能咬”H 高潮后的小穴敏感至极,手摸上去,滑嫩似水,手指和舌头玩弄下,红嫩可怜。 文柏抱起她无力身躯,急切地解下她衣裙,随手一扔,扶着她腰身,将胯下未曾疲软的肉棒送入软穴,不带迟疑。 两人身体皆是一激灵,环抱着彼此轻喘。 林知微被她揽着,侧身在他脖颈溢出一声轻哼,胸脯起伏间,她忽然轻笑一声,问:“怕被发现吗?” 文柏埋颈轻蹭,穴里的肉棒缓缓往里挤去,两侧软肉张开小嘴,吸着他更加深入。文柏轻喘出声,道:“没想那么多。” 林知微抬腰配合,在他手掌支撑下,环坐到他腿根,靠在怀里,又问:“邀请函,是不是章庭礼给的?” “嗯。” 文柏尚有些不懂他此举目的,他且知晓避嫌,怕给林知微惹出几句闲言碎语。他倒好,亲自送去宴会邀请函,直至现在,人也未曾踏足这处庭院。 大度得不真实。 林知微听完一顿,下一秒,眼尾染上笑,抬臀晃了晃软腰,语气飘忽道:“他在等。” 她这句几乎随着喘息飘出,文柏挺胯耸动,听不真切,“什么?” 身体随着动作颠动,林知微手抵他胸膛,玉白指尖在他胸前两点划过,垂着目光问:“你之前说绑我的浑话,从哪儿学的?” 额上汗落,文柏抬眼一怔。 他掐住她晃动的腰肢,深色瞳仁躲闪,醉意渐深,文柏都以为自己糊涂幻听了。往深处挺了一下,文柏道:“没学。” 他脑子里想着躲开肉色香艳的对白,脱口又顺着话往下接。 “嗯啊……骗人是小狗。” 林知微按住他还在挺动的胯,出口娇嗔。话落,文柏抱住她腰肢往后倒去,顺势压下,头埋入脖颈间,低沉的嗓音传入林知微耳侧,他哑笑道:“汪。” 穴内长物破开层层褶皱,绝对的力量差让林知微无处使力,只能就着眼前姿势仰躺在他身下,被一下下贯穿深入,偏她话还没问完,全数被堵了回去。 她嗯啊间,脸色愈发潮红,林知微双腿缠上他劲腰,费力启唇:“要不要试试?” 文柏充耳不闻,扒拉下她不安分的双腿,向两侧分开,抓着两根纤细脚腕,耸身挺了挺腰。 “唔……” 他温柔地吃够了前菜,时机成熟,便铆足劲往里操。林知微被压在身下,穴内软肉被突然加重的力道顶撞,吟哦之调还未宣出,下巴也被掐住。 嘴唇被吮咬发麻,林知微伸出双臂,缓缓环住他后颈,敞开的双腿顺势攀缠上他的腰。 津液交缠,雪松与山茶清香在空气中相缠融合。 林知微只浅尝了一杯酒,唇齿相连间,那点酒香渡到她口腔,醺人酒意让她眼睛轻轻闭上,在他逐渐野性的操弄中,意识渐迷离。 而在她长睫落下瞬间,文柏睁开眼睛,暗光下,直视着她的沉沦。 他意识尚晕乎,心中仅存的理智轻拍脑后,还是把她妆弄花了。 流光黑裙下的酮体在指腹下化开,他整晚克制着内心澎湃欲念,避开她脸上精致妆容和脖颈肌肤,生怕将这白脂玉染上痕。 诡异地,他内心深处又生起悖论,不如将她彻底占有,月亮染尘,让她一起共沉沦。 “唔疼……” 身下一声低叫,文柏回神。嘴上力道松开,他依依不舍地分开那片软唇,只见花掉的口红上,下唇一点血红。 “不能咬。” 林知微抱着他后颈道。 “知道了。”文柏语气淡淡,气喘着停下挺动,性器埋在深处,他伸出拇指拂过咬伤处,没破。 刚才的一瞬急切,差点真的将她嘴唇咬破。 双腿还攀着他后腰,他却直接停下动作。林知微双眼迷离着,瞧出他一瞬低落,低头含上那根拇指,含糊解释说:“明天要回林家。” “嗯。” 语气不咸不淡,林知微拿捏不住他脾性了。 低头含上他第二根手指,指节没过齿关,轻轻吮吸了一下。眉眼抬起时,一记温柔眼波,绕指柔般充满暗示。 文柏抽出手指,将她侧抱入怀,在她背后道:“不许吃。” 她有一寸理便踏一尺地:“你先生气的。” 文柏没有回答,抱起她一只腿挂到臂弯,肉棒侧入进花心,向一处了然于心的地方撞去。 “文柏……” 深处一软肉被顶了几下,林知微哆嗦着反抓住他胳膊,只换来身后三浅一深,愈加热烈的捣弄。 他速度加快,脖颈后侧,滚烫鼻息擦过,林知微的耳朵边,满是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和闷哼。 一丝不苟的文秘书,也会有如此堕欲之时。 初尝禁果的年纪打马而过,青涩一词在林知微这里早淡掉痕迹。然而每每在他温柔夹杂霸道的情事上,身体对欲望的不断渴求让她陌生又新鲜。 林知微咬着唇,抓住胳膊的指甲险些要嵌进他肉缝。 湿淋淋的花穴内,顺着肉茎进出间,银丝不断,她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每个流动瞬间。 “啊嗯……慢唔……操太快了……”床架上垂落的真丝轻纱在眼前飘荡,林知微再克制不住,陌生高昂的叫声从嘴里溢出。 肩上感到湿热,林知微身子一抖,捂住嘴发出呻吟。 文柏啃咬着她圆滑肩头,齿关擦过,他重重挺动了几下,扶着她腿深深撞去,在她低低欲泣的声音中,欢爱痕迹留在花心。 西府海棠迎风峭立,天边一抹淡月被几朵阴着的云盖住尖尖,几滴雨陆陆续续垂落压枝。 破晓时分,秋雨至。 管家来至东面庭院时,被门前身影吓了一跳。 “章先生,您起这么早啊。” 身着浅驼色风衣,章庭礼长身而立,听见管家的话,只淡淡颔首,问:“林小姐屋里有送早餐吗?” “林小姐昨晚就取消早餐服务了。”管家回道,心里却觉这对未婚夫妻实在有意思,林小姐屋里动静响了一夜,东面这处庭院内,亮了一夜灯。 章庭礼闻言未再说什么,抬头看了眼黑下来的天空,再垂眼,脸色柔和几分,温声说:“她胃不好,不吃又该难受了。” 秋雨微微,管家在他身侧撑起伞,两人说着话,迈步朝前院走去。 * 清欢五楼,何其私密。 厚重密码门围住里面欢愉的灵魂,指节没入间,林知微呢喃着他名字,一遍又一遍,在她拒绝未婚夫欲言又止的暗示后,入梦自慰,堕入虚妄。 今夜月上枝梢,她毫不犹豫伸手挽留,庭院软榻,背着庄园众人,与他交颈缠欢,做尽荒唐事。 天蒙蒙亮起,床上的两人环抱着彼此,温柔厮磨。 头顶的呼吸渐乱,林知微得逞一笑,一阵窸窣,放在他胯间的手动了动,问:“你昨晚真没醉?” “怎么感觉早上更硬些。” 她惺忪着双眼,叫了一夜的嗓子带着微哑,嗡嗡敲着文柏脑壳。他皱眉忍耐,未及阻止,她又开始上下套弄。 林知微一手快要握不住那根硬挺,张着嘴假装讶异,说:“又大了。” 天亮后,两人之间那条线变得清晰,偏她步步试探,非要把这线搅乱缠绕,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没个结果,也没个结束,就那么缠作一团。 秋雨朦朦,屋里的气氛也变得朦胧。 门外,章庭礼稳步走在前面,路过院子的西府海棠,伸出的枝桠擦过他驼色风衣,拦了下肩头。他眼神扫去,管家已折枝拂开,撑伞跟上他步伐。 “你去准备早餐吧。” 话罢,人已站至门前。 床上,文柏掐住她奶子含在嘴里,惩罚似的,牙齿用力咬上奶尖。林知微嗯啊叫了一声,抵着他胸膛摆动腰肢。 文柏把人抱着,由着她上位骑乘。乳肉滑嫩,他没忍住在上面留下几处红痕,吐出奶头后,舌尖又去舔那几处。 两人太过专注,雨声也盖过外面脚步声,直到一道声音出现,两人皆是一顿。 39野花香H 一门之隔,外面的声音离得愈发接近,几声交谈后,脚步声停在这扇雕花门前。“咚咚”两声,如南城远山上飘渺的晨钟,激得文柏和林知微一愣。 接着,吱呀一声响,房门被打开了。 彼时,林知微骑乘在文柏胯上,两颗浑圆奶子还在摇晃,赤裸肉体间,淫靡的浑浊与银丝勾缠在一起。 隔扇的门只要被人轻轻一拉,里间床榻上的浪荡一幕便会映入眼帘,撞破这场背德情事。 林知微捂住文柏嘴巴,扶着他肩膀起身,作势要抽出深埋体内的肉棒。交缠太久,小穴好似长了嘴巴,无数小嘴带着依恋吮吸着他肉茎,抽出间,龟头划过内壁,林知微一颤,险些叫出声。 她不敢直视文柏幽怨的目光,低着头拔出肉棒。 茎身划过穴口,蜜液勾连在一起,将断之时,腰侧多出一只手,林知微身体一沉,顺着力道再次坐上肉根,肉棒重新插入。 “啊嗯……” 昨夜卸去妆容,林知微脸上白里透着显眼的绯红。她嘴唇微张,抑制不住叫出声。她脑袋彻底发懵,抓着他胳膊不解地看向他。 大掌包住她半边脸,文柏在她眼睛里看出一瞬惊慌。眉眼藏匿着心头一闪而过的刺痛,他俯身到她耳侧,声音沉沉:“知微,我说过的,” “我不想做第二选择。” 林知微怔愣间,文柏含上她耳垂,湿湿的,热热的,两厢厮磨间,她听见他说:“让他等着。” 强势,充满浓浓占有欲。 这话落下,林知微胸脯起伏,心跳如打鼓。她清楚知晓那扇门外站的是谁,她也听懂文柏话里意思,一边是清醒克制的现实,一边是引入沉沦的禁果。 林知微瞳仁微颤,未及作出决定,忽然,穴里一动,肉棒长驱直入,插进她腿间敏感受过爱欲的小穴。 接着,脖颈一痛,尖锐齿关舔咬着细肉,她张开嘴想叫出声,双眼失神间后背一僵,林知微生生咬着唇咽下所有呻吟。 腰间的手紧紧箍住她,文柏缓慢发起攻势。 林知微侧头不愿看他,第一次,她生出心慌。 乱了,全乱了。 隔扇门外,动作稍滞,没有一点声响。文柏往那边扫了眼,很快收回视线,目光垂落,林知微胸前晃着奶波,她红着脸紧咬住唇,眼神不曾施舍他。 双臂一抬,文柏欺身换了体位,结实手臂撑在她身侧,在她来不及溢出的惊呼中,埋入她体内,从正面深操她。 雨敲窗棂,门外的身影久久伫立。 一扇门分割两个世界,昏暗无日光的屋内编织着黏糊糊的丝网,两人紧贴着身体欢爱,温度升腾,情欲滋生。 床上,断断续续传出绵绵娇喘,溢在空气中,听得人耳赤心跳,暧昧又涩气。文柏闷哼着耸动,终于受不住,伸出掌心捂住林知微的嘴巴,堵住那令人耳赤粗喘的嗯啊声,犹犹豫豫说: “知微,你叫太大声了。” 起初,文柏是存了心思磨她。 体内烧灼出的妒忌与占有意识让他变得急切燥热,文柏疯狂在花心抽插,肉唇翻出来,透着充血的红,饱受拍打的穴口挤出咕叽咕叽的水,进出的肉棒也沾上层水光。 动作强势间,文柏迫她喊出难抑的叫床声,他得逞般向门缝外望去,内心有股被扭曲过的得意。 持续过近一晚的欢爱,林知微哪里经得住他磨人的操干。 急促呼吸间,她身体一颤颤泛起酥感,愈发敏感的小穴水多如潮水,几下有力的顶撞便让她哆嗦发出娇喘,爱浪拍打,她仿佛认输,再不控制。 喘叫撩人,带着无意识的骚,文柏后背绷紧,内心深处,作祟的占有欲挠人神经,他开始想要独享。 呼吸受阻,林知微扒开他手,微怒的眼神好似在控诉他的霸道与矛盾。 她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文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逐渐扭曲的心理,但他显然不愿克制。 头再低下时,文柏埋到她脖颈,手臂稍一用力,将人捞到怀里。两人身体再度贴合,他抱着她继续律动。 突然,一道清晰的敲门声打断两人。 “知微,” 里面没有吭声,章庭礼又开口: “今天有雨,我们早些回林家吧。” 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林知微陡然一慌,心如乱麻。她抬手抵上文柏胸膛推了推,说:“不能再继续了。” 抱着她的双臂一动不动,文柏低头想含上她嘴唇,被她偏头躲开。 文柏一个挺入,说:“可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他直言诉说这场禁忌情事,秋雨淅沥,两人的苟且多了观众,对方还是她未婚夫。 激烈性爱逐渐温柔些许,缠绵间,林知微被身体的爽感支配,但理智还在拉扯,她手臂横在身前,欲拒还迎般承受着这场失控。 “嗯啊……不要……” “文柏……” “快些……再快些……” 她的拒绝一点点瓦解冰消。 雕花的隔扇外,似乎又传出几句话,林知微耳朵嗡嗡,什么也听不见。她失神望着床顶的白纱床缦,两侧床杆就在一臂距离,她恍惚间眼前划过一抹香欲画面。 双手被这轻纱捆绑,系在一臂的两杆上,敞开的腿露出骚嫩花穴,粗大滚烫的性器抽插顶撞,咕叽咕叽拍打出淫水,不知疲倦的两人抵死交缠。 头顶上闷闷的粗喘不容忽视,林知微虚着眼睛转回视线。 泽山上,她诱他说出痴热的爱欲浑话,有朝一日,竟真的应了半句。 赤裸肉体难舍难分,湿热的逼口咬着硬挺,文柏猛烈抽插几下,洁白床单上多出一股滚烫浊液。 林知微攀着他绷紧的后背喘气,肉唇间,一坨硬挺依旧气势昂昂。 她不敢再由着他胡闹。 “文柏,到此为止。” 像是教训家里不听话的小辈。 事了,她从手边捡起摘下的王冠,上面,写着“林家”二字。 * 时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雨中,管家撑伞至章庭礼的院中,丰盛精致的早茶一一摆上圆桌,他抬头看向前院方向,无人前来。 庄园是林家的,不多时,管家撑着伞急匆匆往外走去,他走得急,假山拐角,伞身与一人相撞,他低头道歉完便想离开,那人却说:“管家,这点事,就不惊动我舅舅了吧?” 管家抬头,对上一双初露锐利的下三白眼睛,是林修远。 林修远撑伞站在他对面,此处不在他休息房间附近,倒是去林胜安房间的必经之路。 他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林知微院内,西府海棠被雨水拍打,枝干颜色鲜艳些许,透着艳人的粉红。 不知站了多久,听了多久,隔扇终于从里面打开,章庭礼沉着眸子,看向赤着上身,裹着白浴袍的身影。 “文秘书。” 文柏迈步走出,随手又关上隔扇,挡去一室风光。 “章先生,早上好。” 两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平静,如果换个场景,换个时间,两人像是路上偶遇,来了一句寒暄。 章庭礼视线越过他,说:“知微呢?” “她在换衣服。” 文柏好似不觉此话有什么不妥,淡声回答。 章庭礼蓦地轻笑一声,目光扫过他胸前几道指甲划痕,戏谑说道:“文秘书,开个价吧。” “总不能让你白伺候我家知微。” 话落,他已经向口袋伸手,下一秒,黑色皮夹掏出,一张黑金卡捏在指节。章庭礼走近一步,手上一动,那张卡便塞进了文柏腰间缠绕的浴袍边中。 卡很薄,贴着文柏小腹,又硬又冷。 章庭礼目视着对方脸上表情,期许着看到他一瞬自尊受挫的神情。失望地,对方神色不变,他只能瞧见他眼尾未消散的红,额顶发间未干的汗珠。 一眼,便看出他的餍足。 “知微早付过了,不劳章先生破费。” 文柏掏出那冰冷黑卡,递出去时,眼里藏不住的赢家得意。 卡横在两人剑拔弩张的视线间,向把横贯利刃,刀尖对准章庭礼。 在如愿看到章庭礼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时,文柏嘴边扬起笑,颇为好心地又说:“毕竟,御景湾的野花养护不易,比我更费钱些。” 40观音吊坠sℯxiaòsℎu.℃ò м 第一场秋雨还没结束,暗淡天色笼罩在人头顶,淅淅沥沥砸在脚边。 万慈寺建来已久,寺里院墙多有裂纹,早些年,主殿的一处卯榫松动,恰逢林成慧来此礼佛,阔太太大手一挥,自此以往,包下万慈寺每年所有修缮费,在南城得了个“活观音”称号。 雨中寺庙寥无一人,一串脚步声在寺里回荡。 带名号的方丈大师们跟在林成慧后面,后者停下脚步,走近一面墙,伸手间,雨水打湿袖口。她抚上一道纵横如枝干的墙面裂痕:“今年的修缮费明日便会有人送来,这面墙,再补补吧。” 几名方丈低头念了几句,密密麻麻的字眼空廓沉重,林成慧蹙眉摆手,转身问:“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一名年纪尚轻的小和尚向前走来,小心翼翼抬手递出去一件物什,“施主。” 林成慧接过,手心一阵冰凉。 翡翠绿玉玲珑剔透,细绳连接着垂落在中间的清透吊坠,上面刻着一个观音小像,慈眉善目带着神性。 林成慧双手合十捧着这枚观音吊坠,闭眼在胸前低念:“南 无 阿 弥 多 婆 夜”。本文首发站:ⓠцyцshцwц.χ yΖ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小和尚是第一次见她,雨幕中,他悄悄抬头觑了眼前面的雍容身影,观音吊坠虔诚握在她手心,静心低语的模样真如同殿里的菩萨。 四周很安静,细听几句,他不解地拽了下前面大师袖角,凑近间,忽地看见大师眼皮微颤,手上的佛珠溜溜转。 “罪过,罪过。” 声音几不可闻。 夏去秋至,古树参天的葱绿暂别这座山林寺庙,雨水拍打,地上的落叶是他们曾经旺盛生命力的见证。林成慧踩过几片落叶,曾几何时,她也和外公走在这座古庙中。 万慈山麓化作自然屏障,山峦迭嶂间,神圣塔尖窥出一角,古庙从悠悠岁月中走来,脚步进出间,林成慧也在岁月里徘徊。 外公讲,落叶美,林胜意跑着捡起片泥叶子,指着枯黄脉络也讲,落叶好看。 雨水浸泡过的落叶透着腐朽,一堆烂叶子,美在哪里。 离开它栖息生长的地方,死了,便是死了。 落叶上,半截泥脚印落下,林成慧捏着观音吊坠走出这条古树小道,脚步迈下最后一节台阶,眼神里,只留下决然。 寺庙外,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雨中。林启光抽烟的手露在外面,见人过来,吐出一缕白烟,意有所指说:“雨下大了,再不下山,路该不好走了。” 后面还停着一辆车,里面坐着惴惴不安的苏雅。 今日一大早,林家的车便停在她家楼下,敞开的车窗内,露出林成慧半边脸,苏雅心里惊惶,躲在屋内不敢下去。 清欢那晚后,苏雅被林修远派人安排好了住处。她担惊受怕好些时日,生怕哪天林知微找她麻烦,虽出行受监控,到底卡里的余额是个安慰。 林家大婚前天,一辆豪车拦住苏雅去医院的路,胡懋年问:“苏小姐,有兴趣帮我砸个婚礼吗?” 他笑着让她帮,可苏雅知道,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母凭子贵,脚迈进林家大院时,苏雅想,或许可行。 但她万万想不到,这是她噩梦的开始。林成慧多疑,拖着她不知做过多少检查。孕周不足,胎儿根本检查不出什么血缘关系,若非技术不允许,苏雅觉得他们都敢把孩子直接拿出来检测。 车子停在雨中,她无处可逃。 观音吊坠挂到脖颈,带着秋雨的寒,苏雅一颤,摸了摸这上好的玉,说:“谢谢妈。” 林成慧听到这声,眼皮轻抬,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她从车外看着这张年轻脸庞,啪嗒雨声中,谆谆提醒道: “戴好它,专门来寺里为你请的,可别弄丢了。” 林成慧的眉眼一向寡淡,此刻坐进车内便陷入沉默。林启光掐灭烟蒂,侧脸看她。 她身上永远穿着各式精致的刺绣旗袍,盘扣紧系到脖子,入秋后,长袖衣裙下,半截小腿露在外套下,白脂如玉,偏她脸上冷冰冰地,又莫名让人想靠近。 隔板升起,林启光兀自去解她脖颈衣扣,拿过烟蒂的指尖还残有一点烟草味。林成慧安静坐着,任由脖颈那只手划向胸前,罩住她。 保守沉闷的蓝色旗袍半解开,露出上身一抹同色蕾丝。林启光抓住她一侧奶子,“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好看。” 呼吸间,奶子在他眼皮底下颤巍巍的,她一声不吭,却又不言拒绝。 “老了。” 林启光勾起她腿弯,另一只手溜进裙边,挑开她内裤,扒着她阴唇直勾勾看去,“不老,这儿跟你脸一样嫩。” “不正经。” “你不就是因为他太正经才找我的?” 林启光笑着抬眼,又伸手捏了捏她深红奶头,虎口收紧,乳肉撑满手心,他着迷说:“奶子也嫩。” 后座空间足够两人折腾,林启光伸手脱掉她内裤,衣裙被慢慢脱落,掉在脚边。 林成慧依偎在他怀里,她胸膛起伏,半老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 “肚子里有个种便想进林家的大门,她也配。” 林启光揉捏着她奶子,时而舔上几口,听见这句,说:“消消气,坠子给她了?” “给了。” “那还气什么,左右也当不得你儿媳。” 林启光勾起她腿弯,低头贴上她嘴唇,很快舌头相触,纠缠的津液喂来喂去,啧啧作响。 车子拐过一道山弯,横出的树枝扫到雾蒙蒙的车玻璃,闷闷几声响。 林成慧坐在粗黑大屌上,扭动间捧着胸去喂如饮母乳般痴迷的林启光,两人在密闭车内忘我尽欢,画面香艳无甚美感,原始又冲动。 这段山路弯弯绕绕,山谷空响,除了避雨的蚂蚁,肉眼内,怕是没有别的活物。 车子猛地一晃,驶过又一道弯。淳厚嗓音发出野兽般低吼,身上的林成慧呼吸紊乱,嘴角还挂着流出的津液。 林启光垂眼看她这幅浪荡模样,心里也是痛快,手指配合操干,按压着她肥厚阴唇。 “啊啊啊启光……再快点啊……” 林成慧眯眼荡漾着,一声声浪叫破出车窗。 林启光也咬着牙闷哼出声,大屌抽插更用力,卷曲阴毛下,肉穴被撞出点湿滑,污言秽语不断:“骚阿慧,哥哥操的你爽不爽?” “自己揉揉奶子,对,再用点力捏捏。” 林成慧的每一面孔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也无须伪装。她浪叫着去扭腰迎合,手上动作也不停。 空气变得淫靡,缠绕的躯体无感于外面狂卷的大雨。 暴风雨来临前,一道惊悚尖叫冲破乌云,树枝劈啪折断的声音,撞击碎石的声音……车子坠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司机踩下刹车。 后座上,林成慧伏在林启光肩头,颤抖着吐出一口气,被精液滋润过的脸还童般红润,她眉眼舒服地半眯着,道: “要死了。” 几根枯木树干横在山坡,受到剧烈撞击的车子已不成样子,后座车门砸落,一只还在流血的手臂伸在雨中,顺着往里看,一张年轻面庞出现,苏雅睁着眼睛向上看着,看天,也看神。 乌云压顶,脖颈的观音吊坠依旧崭新,菩萨慈悲,会渡每个世人。 41敌人的敌人 山雾缭绕在陵墓周围,平添一份阴冷。 踩过湿漉漉的台阶,林知微捧着一束花来到墓园时,苏雅的墓碑前已经站着一人。修长风衣的肩上似染上点晨露,整个人浸在白蒙蒙雾气中,背影寂寥。 “盛市长这是替你家夫人来赔罪吗?” 林知微弯腰放下花束,看见他空落落的脚边和双手插兜的模样,心里唏嘘,“到底是个小姑娘,来时总该带束花。” 长辈歉意一笑,温润眼角浅浅几层褶子,态度端着:“是我考虑不周。” 墓碑上的照片是苏雅一张生活照,若不是卷入林家,或许有个更鲜活的人生。可是人之贪念起,种因结果,都是有代价的。 盛玮说完便收回笑意,安静站在墓碑前,视线沉沉望着眼前照片,朦胧声音传到林知微耳边:“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有个安慰。” 这是早就拿钱打发好了。林知微轻嗤:“市长大可不必把封口费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盛玮苦笑,视线飘忽着,眼里一丝怅惘,“至少还有人给封口费。”南城的空气黏着湿湿水露,他眼眶好似也沾上水露,抬头看着远处飘渺升起的晨霞,忽地又道:“当年,只是意外吗……那么大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世上。” 后半句若有若无,墓园空寂,林知微还是听得清晰。 尾音带过,他不经意的低语,再次将林知微拉进午夜循环的梦魇。 盛玮这一趟似是一时兴起的顺便,他挟着晨露来又伴着山雾离开,墓园很快便剩下林知微一个活人。 林知微带来的一束百合开得很好,香味也浓,一支挨着一支,味道萦绕照片上的笑脸,正当花季。 她从片刻悲伤中抽离,对着冰冷墓碑微微弯腰,耳边一缕风吹散发丝,在空气中缠了缠,须臾拂去,带走她的悼念与歉意。 身后,林修远拎着件外套找过来,“姐,该回家了。” 雾气渐散,山上升起的太阳带来暖意。林知微拍了拍冰凉脸蛋,还是接过了他的外套。宽大的男士外套还有股淡淡烟草味,林知微蹙眉,“以后少抽烟。” 她径直走向停外面的车子,林修远嘴角抿着,一脸沉闷地跟着。一直等到车子停在林家大门外,林修远拉住林知微,欲言又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清水镇那边来人,说……” 林知微去墓园时,车里的林修远接到林知行电话,最近出了太多事,他们本能地想挡在林知微面前,便先知会了林修远。 话留了一半,林知微看他为难犯愁的表情,问:“杭家不同意卖茶园?” “也不是,”林修远不想瞒着她,还是赶在林知行出面之前告诉了林知微结果,“表姑那边也派人去接触了,杭家的意思是,要你亲自去谈,” 林知微了然,脸上没什么波澜,问:“杭鑫怎么说?” 林修远避开这个人名,手心紧抓着她手腕,眼睛不想错过她脸上每一寸表情,见她如此平静,又说:“知行哥的意思是,他亲自去一趟,让你专心南城这边的事。” 林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用,我亲自去。” 福久茶楼印章文件的第二件事,打造林家茶产业全产业链。 林家的茶园东分西散,起初是方便林家各子孙分管经营,时间一长,各种问题便会出现,首当其冲就是茶产业集中度低,茶园低产。 泽安老茶园淘汰,清水作为南城绿茶主要产茶区,无疑是林知微建设绿色生态茶园的不二选择。 她的蓝图不能折在生产环节这第一步。 司机已经下车,车内温度宜人,林修远指腹下是她腕间筋脉和温热肌肤,他贪婪握着,力度不自觉加深,像握着一束枯漠流光,转瞬即逝。 “手可以放开了吗?”手上那股力道不松懈,她脚都迈不出去。她扯扯嘴角,语气无奈。 林修远在她话落陡然清醒,抬眼间一瞬慌乱。外套塞到他怀里,带着她说的烟草味,还有点淡淡馨香。 林知微回家后直接去了居安堂,路过一处院子时,余光一顿。 苏雅出事后,黑伞撑在林成慧头上,冷风卷起她外套一角,呼呼灌进去,赤裸肉体受凉泛起鸡皮疙瘩。 她双臂环着,顺着车子冲撞打滑的痕迹向下看,幽幽山谷只看见冒起的灰烟。林成慧接过手机,神色平静地按下报警电话。 车里的林启光敲窗催促,她往怀里拢了拢外套,径直回到温柔乡。 冷静到可怕。 又是一场夜雨后,苏雅丧事结束,林成慧竟请人来家里给母亲唱戏。 院子高筑的戏台上,刚来的戏班子还在搬弄工具,几位换好妆造的演员排练着台词动作。 粉白长袖挥舞,唱腔婉转。 这已是戏班子来的第二日。 “诶,知微,你这是去哪儿?” 门口,张冬明拿着块软布细心擦着车子上几滴泥点,身侧卷起一股风,驾驶座的车门被匆匆打开又关上。 引擎声起,张冬明追不上,对着车尾喊了声:“路上慢点。” “小远,来得正好!你表姐急燎燎开着车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哪,”张冬明扭头看见闻声出来的林修远,顺了口气继续说,“你跟上看着点。” “这不出南城还好,夜里有雨,一个人开车太危险了,不行,我得跟你舅舅说声。” 张冬明见了林知微脸色,心里慌张,说话也急,推着林修远去车那边,一边又招呼门口站着的司机。 “钥匙给我。”林修远拿过司机手中车钥匙,扬长而去的车子倒回几米,车窗降下,林修远脸色沉沉,又说道:“家里问起来就说我们在清欢。” 轮胎与地面发出声摩擦,车尾很快消失在一个转弯后。 开车架势一个比一个猛,张冬明心里直突突。 另一边,林知微阴着脸色,油门几乎全踩下去,车子两边的树木不断倒退,徒留残影。 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从泽山到清水,机场的车祸到万慈山的坠崖,桩桩件件看似意外,串联起来都藏着她的手笔。 林知微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知晓真相却无可奈何。 双手打弯,车子在墓园门口缓缓停下,前面,还有一辆黑色宾利。林知微呼出一口气,她猜对了。 盛玮在墓园的出现并不随意。 或许,是他知道林知微会去,提前在等她。 熟悉的墓碑前,那道颀长身影一动,手里一大束花先闯入林知微视线。他凑近闻了闻,说: “知微,听你的,给小姑娘买了束花。” 福利(未婚夫的占有) 家花哪有野花香,他不介怀自己将他比作挥之即来的野男人,反而借此戳破他的虚伪。 章庭礼虚起眼,指腹摸着卡一角,不过是个野花,自己何必这么在意。 十月里的天气,秋雨更加凉寒。 隔扇内的凌乱床铺已由庄园内的员工打扫过,几个年轻姑娘一进门便看见背身而站的章庭礼,罗汉床边,林知微披上针织外套,素手轻轻拂过带进衣领内的长发,锁骨上大小不一的红痕惹人浮想。 她们红着脸抱走痕迹斑斑的床单,走时又在床尾小几上点上熏香,暖黄火焰在空气中摇晃,香味慢慢占据房间,挤走交欢的暧昧味道。 章庭礼与她们擦肩,褶皱不堪的床单彷佛在笑他的大度。 “咔擦”一声,手里的打火机冒出火苗,指尖烟蒂被点上。章庭礼嘬了一口烟,他安安静静站着,分不清喜怒。 文柏走后,林知微拒绝了他的早餐,只让人送屋里一碗甜粥垫巴。白瓷碗捧在她手心,檀口张了又张。章庭礼忽然噙上一抹阴笑,高挑身影逼近罗汉床,带着昨日宿醉后的煎熬,咬上她嘴唇。 他当然没有真的用力咬,柔软唇瓣含在嘴里不过一瞬,吮过她嘴边甜味,片刻离去,捏着她下巴,看向她受惊双眼,问: “昨夜过得可好?” “我的未婚妻。” 他的吻不带感情,似是受到危机后突如其来的占有。手里的白瓷碗落地,林知微扬起手,本能向他脸上呼去。 “章庭礼!” 她发了狠,这巴掌挨上去,章庭礼脸上感到火辣辣疼,但他还是半步不退,抓住她手腕:“不叫小叔了?” “你现在的行为哪里有半点做长辈的样子。”林知微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手腕力道压制,只能被迫抬眼仰视着他。 “我是你未婚夫,将来的丈夫,”章庭礼微微俯身,嘴巴触到她脸颊,说:“早不是你长辈了。” 他看着她从稚嫩年纪走到独当一面的大小姐,像旁观一朵花的盛放。他或许有嫉妒吧,忽然想听听她在他身下如何承欢媚叫,如何求欢颤栗。 林知微挣扎不断,在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奋,她抬起膝盖顶去,却被对方侧身躲过,叮啷几声,罗汉床上的小桌被推开,她被他箍住手腕压倒,领口和长发一样凌乱散开。 他伏下身子,贴上她脖颈红痕,一口一口咬上去,像失而复得自己的猎物,紧紧叼住吮咬,覆上他的痕迹。 “啊唔……章庭礼!” 他俯身压着,鼻息间闻到他身上侵袭而来的烟味,林知微只感到屈辱,扭动着躲避脖颈细麻痛意:“小叔,你冷静下,继续做下去的后果……你比我清楚。” 最后一抹温热覆上,章庭礼磨着她嫩肉,蓦地停了动作。 屋内恢复静谧,瞬间被窗外绵绵雨声包围。 “可以起来了吗?”林知微停下挣扎,但眼里满是防备,身子也紧绷着。 章庭礼声音沉沉:“你为什么拒绝?” 她不拒绝,便是两厢情愿的快乐,偏偏她一次次拒绝他的暗示明示,让他卑劣地做出强迫行为。 “他可以做的,我也可以,为什么拒绝?” 林知微别开脸,在他质问中陷入沉默。 与人欢爱,做一个是做,做两个,她为什么不做。 “不一样。” 林知微眼角快要挤出泪,安静的卧室传出她的答案。 一瞬间,章庭礼没了反应。 他伸手整理好她衣领,指尖擦过胸前那道浅沟,缝隙内,又是几点惹眼红痕。章庭礼恢复温良,动作轻柔地扶起林知微,对她说:“抱歉,是我逾矩了。” 为他方才的侵犯画上体面。 “我不接受这个道歉。”林知微拂开他手,坐在榻边离开他范围。 “你把邀请函给文柏不就是为了今天早上这一幕,那你有什么可气恼的呢?” “是觉得自己在外面养了人,也要捉包我一次才能心里平衡吗?” 如章庭礼所说,他们很适合。 不消细想,在知道文柏是被他邀请后,林知微便猜到今早他肯定会来屋里找她。 “你宁愿忍受我找文柏厮混也不放弃与我的婚约,章庭礼,” “我们天生一对。” 我们各自背负父辈家族的荣辱,像是传承一个王位,我们高高举起,紧紧捆绑,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所以,你养你的野花,我做我的章太太,不好吗?” 她撑伞走进雨中,留下被戳破心思的章庭礼。 没什么不好。 他需要一个章太太,她也需要一个林家姑爷,两人天生一对。 白茫茫的白烟散满屋子,盖上了隔扇内的熏香味,章庭礼将烟蒂扔到脚边,与地上那碗打翻的甜粥一起,剩下狼藉。 他可以喜欢章太太,但对章太太,不能只有喜欢。 42茶楼听书 孟冬十月,京北应是吹来了凛凛寒风。 这是文柏离开京北后的第二个冬季。 “我跟你说话你听着没?” 锅里的水咕噜噜冒出水泡,文柏把一撮挂面放了进去,灶台上开着免提的视频通话里,母亲李自珺看着儿子敷衍侧脸,声音拔高几度。 “你给我把手机拿好!” “拿着了,”文柏把火关小,笑着拿起手机,“您请。” “你贺爷爷家的孙女澜澜,你还有印象吗?” 话这么一问,文柏悟出醉翁意,单手打了一鸡蛋,说:“嗯,跟她男朋友在营里打过照面。” 京北熟人圈子说大也不大,文柏大学时候和高博、贺行洲去了次部队训练营,母亲说的“澜澜”的她男朋友,赶巧和自己敌对阵营,是贺行洲手下败将。 他军营里长大,哪里能输给个公子哥,不过是在小舅子面前露个乖。 李自珺皱眉:“男朋友?怀铮,贺伯父不是说分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窸窣走路声,没多久,父亲文怀铮抖抖手上的报纸,说:“他只说,没订下来,作不得数。” “听见没?”李自珺拿过手机,端庄眉眼一瞪,“不耽误你跟人家见一面。” 京北那边不知谁走了消息,又或者父亲在南城插着人,他和林知微的事情抖落到了李自珺跟前,这几日找到机会便旁敲侧击他的感情状态,给他安排相亲。 “不见。”手机又被搁到一边,文柏把青菜下锅,筷子搅了搅,“人家女生心有所属,你们别瞎搅和。” “你还知道别瞎搅和啊,和林家那个什么微?”这句戳到李自珺心窝,身侧文怀铮提醒:“林知微。” “对,林知微,你跟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人家小姑娘不觉得有什么,你作为男孩子的,能不能顾及下女生声誉?” “当初让你留京北,你不,你说什么来着?要去南城,要搞什么非遗项目,说什么茶产业能兴民,能攻坚,话说的这么漂亮,到现在还当个秘书,搞个招商项目,最后还是算在别人头上的。” 李自珺大多时候脾性极佳,就是当初教书育人时也没个挂脸时候,难为她现在长篇大论地说道儿子,这是真听了难听话。 “妈,我面煮好了,等我盛个面。”说着,文柏拿起瓷碗,半个屏幕看不见他身影。 “是不是待会儿又想说,你要吃饭,下回再视频?” “嗯,可以的。”文柏端着碗坐好,手机对着客厅天花板,吸溜了一口清汤面。 李自珺被儿子噎住,还想说些什么,文怀铮拿过手机:“文柏,是我。” “周局长是我的人,这个你知道吧?”文怀铮浸润官场多年,自己的势力人脉要说没发展起来,也枉他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远在京北,南城几个大家族土皇帝的故事早有耳闻。林福久时任南城的市长时,文怀铮见过几面。贾而好儒,是位商人,更是个有思想的政治家,不过可惜,这样一个人物没倒在时代更迭中,却死在了自家宅院。 一条蜿蜒护城河围起来一座城,一颗参天大树上苍劲有力的枝干架起一户户依附相生的家族。把南城作为仕途起点,文怀铮曾一度觉得儿子自负了些。 周海江是父亲的人,这一层关系仔细想来,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除却当年的盛副市长,空降到南城的官儿,一个是胡懋年,一个便是周海江。 “嗯,知道。” “跟他打声招呼,下个礼拜直接去市政府办公厅报到。” 父亲文怀铮的决定向来只是通知,对面的屏幕翻转,茶几上的一页报纸划过视线,黑色印刷体圈着张彩色图片,是南城非遗项目启动仪式上,林家代表林知微的发言图,镜头一角,林成慧和林达宏并坐第一排。 “不是要帮你的林小姐吗?在海江身边可够不到这项目。” 李自珺还想说些什么,文怀铮已经挂断,比起儿子的私人生活,他更关心文柏的决心,与其在京北空忧思,索性推他一把。 早晨的清汤面煮的不好吃,文柏怕父亲套他话,调料放的什么都没仔细看清,他长叹一口气,千防万防,父亲竟不问他林知微的事,反而帮他升官。 放之前,文柏一定拒绝,但这是在南城。他点开父亲对话框,打出“谢谢”二字,有点机械,也是父子二人不可言说的默契。 微信上,李自珺还是把贺爷爷孙女的照片发了过来,附带着联系方式。文柏手指轻点正要删除,手心嗡嗡,置顶那一栏出现红点点。 * 浓荫晃荡,惠风和畅。 新年到来前,每月15日,福久茶楼会请来说书先生或戏班演出。 自入秋到初冬,南城林家站在人们讨论的风口,演出为茶楼造势,每月话题热度没下来过。 二楼一间雅座,半开的门一览无余一楼大厅。 胡秋宜喝不惯茶,倒是对茶楼的点心钟爱得很。盘子里还剩最后一块夹心糕点,胡懋年旁若无人地夹起来放到她小碟内,桌子底下,一只尖细鞋头踢到自己裤脚。 长腿一动,那只脚便困在胡懋年双腿间。 “我说,桌子底下动静能小点吗?”林知微放下手中茶盏,指了指旁边林修远,“还有小孩儿在呢。” 雅座敞着门,胡懋年看了眼有些尴尬的胡秋宜,到底收敛起心思,松开力度,朝对面的胡秋宜说:“她都知道。” 虽说出了五服,胡秋宜顶着和胡琇的关系,一直没敢和林知微敞开谈过,现在只觉尴尬,闷头塞嘴里点心,东张西望着躲避视线。 “聪哥,人还没到吗?” “还有人来吗?章庭礼?”胡秋宜问。 “不是,他去京北出差了。” “你叫了文柏?” 沉默回答了胡秋宜,她内心竖起大拇指,佩服,这就是old money的底气吗,带情夫来福久茶楼,比夜店包男模都刺激。 文柏到茶楼时,大厅内座无虚席。张聪迎着他上楼,后面的说书人正襟危坐,今日讲的是穷书生与大小姐的故事。 二楼雅座与他上次来时有所不同。 每间包厢门口摆了两个中古架,上面是各式成对的瓷器花瓶,房间间隔处,名家字画就那么挂着,近看,上面的红色印章只在拍卖会见过。 包厢内人齐后,楼下绘声绘色的说书声也进入高潮。 “啪!” 说书人两眉一瞪,手里折扇应声打开。 “却说这穷苦书生,苦读寒窗数年谋得一个官差,到头来,不如这大小姐一句话好使。” “他怎么想?他不甘心,他实在羡慕。” 说书的抿了一口茶,摇头叹息,仿佛代入着自己,突然,眼睛一亮,继续说道:“老天保佑,就在他感叹出身不济时,他发现啊,这大小姐居然看上自己了!” “这书生性情刚直,嫁给人当上门赘婿,他直接说了拒绝。” “可他真的不想吗?”说书人走下台子,折扇一合,问一个男客人:“泼天富贵给你你不要?” “要!” …… 楼下不少客人嬉笑着回应,文柏不知林知微叫他来的意思,侧头一看,她眼里还泛着淡淡闪烁。 茶盏换新茶,最后端来了一瓶酒。 “把墙上这幅画摘下来送下去。” 张聪授意,那副画很快送至说书人桌台。 说书人抬头看向那间包厢,这画赏的直接,他眉眼展开,得到鼓舞后,讲得愈发激情,手里的案板拍了几拍,滔滔不绝地讲着。 茶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听得入迷,像是感同身受这故事,催促着说书的继续讲下一部分。 这故事一直讲到晌午,中途说书人上个厕所功夫,半点没停,口沫横飞地讲完了书生和大小姐的一生。 书生另攀富贵平步青云,大小姐却郁郁而终,不是一个好故事。 43夜探万慈寺1pō18.Cl𝔲Ь 初冬的太阳暖烘烘,说书人卷起那把十二骨扇,抖一抖身上长袍,喜笑颜开地抱起桌案上不菲的画卷。 这一趟,值! 二楼,文柏几人陪着林知微默默听完整个故事,林知微蓦然鼓掌说:“好!” 一楼的客人迎来送往,一时静寂的大厅内,二楼一声“好”格外清晰。 林知微抬眼,问站在一侧的张聪:“聪哥,你觉得这书生到底喜欢谁呢?”看圕請菿渞發網站: Уцshцwц.bⅰⓩ “是愿意为他放弃家族的二小姐,还是有继承权的大小姐呢?” “同甘不难,共苦不易。” “所以你认为他喜欢的是二小姐?” 张聪虽有些不知为何林知微问他,想了想,又继续道:“他可能更需要大小姐。” 林知微笑了,又问:“那你觉得大小姐喜欢这书生吗?毕竟在二小姐放弃家业之前,她只是第二顺位,因为嫉妒而觊觎妹妹的人也不一定。” 张聪犯难:“这……我也不知道。” “你别问聪哥了,瞧这脑门上的汗。”胡秋宜说,“哥,去让人送几个果盘吧,解解腻。” 张聪擦擦额头上的汗,走至门口,林知微又叫住他,说:“聪哥,告诉底下老先生,两盏茶后,可以开始第二个故事了。” 张聪愣了下,他请来的人都是只在上午演出的。 门被带上,挪到最边上的林修远起身,阖上了山石画屏,一桌人圈在靠窗位置,墙上空出一块空白,上面的两幅字画皆摆到了说书人的小桌台。 林知微:“懋年哥,待会儿你带修远和胡秋宜先去清欢。” “你也就在开口让我帮忙的时候喊这声‘哥’。” “有吗?”林知微问胡秋宜,“嫂嫂,我有这样吗?” 胡秋宜一抖:“知微,你这样,有点吓人。” 一桌五人,只有文柏不清楚状况。林修远好心地问:“需要我帮忙解释下吗?” 文柏沉吟不语,桌上那瓶酒倒进每人杯盏,只有胡秋宜喝了几口。他眼皮垂下,指尖一松,放下手中正在拿起的酒杯,问:“晚上有活动?” 林修远略显失望,倒是胡秋宜,饶有意味地一笑:“文秘书,知微什么都没说,你就敢来?” 她往前凑凑,故作神秘:“我们晚上,要去杀人放火。” 文柏眉头微蹙,他今日没戴眼镜,手指一抬又默默放下,看向低笑的胡秋宜,那眼神好似在问,杀人放火,需要自己动手吗? 胡秋宜乐了:“知微,哪个方向能求到他这样的?” 又正又野。 林知微手指抵着脑袋,听完一笑,眼睛直直看着文柏,说:“东南方向。” 文柏想到什么,迎着她目光,嗯,方向正确。 说着,胡秋宜掏出手机,指南针被她来回摆了几下,在一个方向停下,她顺着屏幕看去,对上胡懋年嘴角那抹戏谑,眉峰微挑,这你也信? 是信不得,竟然是胡懋年这变态。 几人说话的功夫,张聪已经端着几个果盘送了上来,楼下,老先生整理好桌案,折扇一开,引人入胜的故事娓娓被道来。 “各位,接下来我们再听听另一个版本的故事,说一说,这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人的姐妹情仇。” “上元佳节,南城一年一度的灯会……” 门口的香樟树长了百年,树冠密大,树影摇晃着投到包厢的花窗上,点点光斑逐渐镀上层金黄。 楼下的小桌案上,两幅字画齐整挨着,二楼那扇门大敞着,服务员进进出出收拾东西,哪还有林知微几人。 清欢今日休息,几层金碧走廊上只能看见头顶和脚下投射的影子。五楼的通道门难得开着,可惜没人能目睹到这块私人区域。 “过来点。” 包厢里间内,林知微抓着文柏衣领,后者听话地俯身靠近,皮鞋脚尖触到另一双长靴。 指节擦过后颈,一条暗蓝丝巾系在脖子,带着几分意式矜贵。 额前的头发突然被抓了几下,文柏也不问,安静站着任由林知微摆弄。 “别说,”林知微曲起小臂,“还真有几分像。” 文柏低头看了眼穿着,从里到外,和胡懋年今日茶楼穿着打扮一模一样。他们两人身形相似,从背后看,宛如一人。 从茶楼到清欢的路上,后面的尾巴跟得隐秘,显然林知微几人早就知情,慢条斯理停好车,在尾巴目视下走进清欢。 初冬的夜晚来得早,暗处停靠的车子一动不动,视线紧锁着清欢门口。一直到月色渐深,门口那辆迈巴赫束起道光,一男一女从清欢出来,前后坐进车内,缓缓驶过暗处。 “人出来了,跟上。” 车子上路后慢慢加速,驶离市区,朝郊外开去。 后面那辆黑色车紧跟着,亮着的灯火在车窗外远去。红绿灯路口,前面的迈巴赫油门不减,横冲直撞似的穿过斑马线,带起阵疾风,在交警喊声中逐渐与黑色车拉开距离。 “操!给我跟上!” 黑色车内,男人骂骂咧咧,驾驶座的人也急了,油门一踩,跟着冲出红灯路口,行人避让不及,险些被撞。 两个扬长而去的车尾嚣张疯狂,交警拿着对讲机说了几声,一辆响着警报的车子也跟了过去。 圆月挂在黑沉的夜幕上,静寂南城内,急促刺耳的警报声从市区一直响到郊外,渐渐远去。 南城周围多山,高低错落的大小山峰圈在外层。迈巴赫一路飞驰,穿过条漆黑隧道,在一个分岔路口,忽然一个急转弯,又朝反方向驶去。 车子彷佛失去离心力,两侧树木飞似的擦过视线,副驾上的人手抓着安全带,那颗心脏跟着上上下下,但眼睛大睁着,肾上激素飙升,实在刺激。 半个夜晚,黑色车子跟着这辆迈巴赫绕遍了南城周围好几条低矮山路,弯弯绕绕,最后又回了市区。 迈巴赫开的太凶,他们好似受了刺激,一时忘却“跟踪”两字意味,死咬着前面车尾不松,像两个博弈命徒。 驶进一条无人公路,迈巴赫内一只修长的手露出,指尖还夹着未灭的烟蒂。火点落地,车子突然刹车,轮胎擦过柏油路面,一个漂移后,停在夜色中。 黑色车子始料不及,就那么和这辆车一起,在警报声中相遇,车头对车头。 交警晚了几步,追上来后便下车去一一敲响两辆车窗,用砸贴切些。 迈巴赫首先动作,两侧车门应声打开,一男一女从容下车,男人一袭优雅原石灰大衣,眼尾扫过那辆黑色车子,眼中带着一丝轻蔑。 一男一女立在车头,交警还在问话,女人掖摘下口罩,初冬凉风起,略微卷曲的头发擦过脸颊,正脸露出,哪有半点像林知微。 “大哥,我们跟错人了!” …… 另一边,出南城往东的大路上,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迈巴赫在夜色中疾驰。 驶近乌黑山峰,头顶的圆月轮廓变得更加清晰。车窗开着,呼呼声不断,林知微支起脑袋往外看。 “这条路,刚死过人。” 往上驶去,一侧的山谷愈发漆黑,密密麻麻的枝干交错缠绕,看不见底。文柏问:“是苏雅吗?” “胡懋年说,她怀孕的事没有作假,一尸两命,林家欠她的。” 林成慧起杀念是林知微乃至胡懋年都感到意外的。 如今来看,林知微并不是因为瞧不上苏雅,她只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罢了。 林知微前脚带走胡秋宜,后脚胡懋年就把苏雅带到了林家。一句“胡家不给别人当后妈”堵死林成慧说辞,笑着把牙吞了下去。 林成慧不在乎林子盛跟谁结婚,但她万万不会接受一个被人当枪使,打的还是自己脸的儿媳。 她太强势,也太自负。 苏雅一死,再迟钝的人都能悟出她的手笔。 林知微:“她每月都来这万慈寺,一年四季,从不间断。” 文柏无声加快速度,车子与那座山头的距离拉近。他说:“苏雅死前最后去过的地方就是这里,但那天大雨,救援到达现场的时候,车子发生爆炸,无一生还。” “是啊,什么痕迹都没了。” “也不全是,”文柏一顿,想起京北那边给他的话,“观音吊坠。” 爆炸引起的明火将车内物件和人都严重灼伤,一堆废墟中,一颗完好的绿色吊坠嵌入肉皮,完好无损。 “这吊坠……是万慈寺的法物。” 林知微也说不清,她就是有种直觉,这万慈寺,不简单。 “文柏,你信神佛吗?” “我们今晚,不杀人放火,只拜佛。” 44夜探万慈寺2 十五月圆夜,山顶白塔上悬起座长明灯。 葳蕤树林间,两束光斜着打进来,文柏将车泊在一颗粗壮树干旁,透过车窗,万慈寺的青砖飞檐尽收眼底。 文柏解下安全带,说:“把车停这边吧,再往上走就是正门了。” 林知微:“我们不从正门走。” 她下车后径直走到车尾,从后备箱拿出一串叮啷响的物件,借着月色,串起来的银色物件泛上亮光。在文柏惊讶目光下,林知微笑着晃晃手中的一堆钥匙,那架势,像电影里讲着粤语的包租婆。 “要不要考虑下让姐姐养你?” 夜黑风高,她与文柏站在月下,就在偷偷摸进寺庙前,坦然说着不着边的话。 文柏看了她一眼笑开的眉眼,手机的电筒开启,他抬手拿在脸前,灯光罩住立体五官,在脸上投出阴影,静静问她:“不害怕吗?” 一阵微风起,后颈灌进去点凉风,林知微收起笑,蹙眉抓住文柏衣服,“不许吓人!” 正门大锁,林知微被文柏牵着走在黑路上,眼睛朝墙边扫视,寻找记忆中废弃的一处侧门,怀里还揣着一大串钥匙,窸窣作响。 小时候她跟着小姑和太爷爷来过几次万慈寺,幼时贪玩曾在寺里迷路,泪眼婆娑视线里,一座紧锁的砖红色荒废木门被太爷爷打开,手中颤巍巍握着串钥匙,身后跟着小姑,满脸焦急。 时隔多年,林知微并不确定那扇门的位置,但她也知道,不从正门进,废弃侧门便是个明路。 “小师叔,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红墙内,一声清亮嗓音传来,文柏拉着林知微停下脚步,一墙之隔,两人后背贴着墙边,呼吸双双屏住。 “哇……哇……” 墙外一团乌黑枝干上,粗劣嘶哑的几声乌鸦叫,振翅飞过文柏与林知微发顶。 “是乌鸦,别自己吓自己,快转完这一圈回屋睡觉了。” “诶,前面那座小院不用看,荒多少年了,那门一直锁着呢,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话的小师叔眼睛眯着,仰颈打了个哈欠,带着师侄离开这面墙,朝另一条路走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知微呼出一口气,环着钥匙的手松了几分力,“他们说的小院应该就是我要找的,听说话是还在前面。” 两人沿着墙边一点空间往前继续走,没走多远,文柏拿手电筒往前照了照,不禁皱眉:“前面没路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根枯朽干木倒在地上,藤草攀附在上,顺着干身沿到红墙上的砖瓦,旺盛生长,密不透风。 文柏解下脖子上的那条丝巾造型,缠在手掌,护住骨节,“我先去前面看看。” 他把外套脱下,挂在臂弯,手电筒直直的光线从他背后照过来。文柏摸到处间隙大些的缠绕干枝,打量了下位置,徒手向两侧扯去。 杂草间有几株上长着小刺,他向外扯了几下,猝不及防在手腕留下几道。林知微拿着电筒站在他后面,看见横出的几道,着急些许:“你小心些。” 文柏没太在意那几处小伤,长腿一跨,他用半个身子丈量了下破开的缝隙,“过来。” 林知微走近,头顶忽然罩上阴影。文柏把臂弯的外套蒙在她发顶和脖子,长臂揽过她,护着她先过去,荆棘杂草被挡在两件外套外。 庙宇周围被山树环绕,在夜里透着荒凉。林知微对着锁孔与钥匙齿纹一一比对,所幸,两人没吹多久冷风,面前的老木门吱呀向内推开。 文柏对万慈寺是陌生的,他不信佛神,去寺庙的记忆得追溯到在李自珺肚子的时候。林知微对这里的建筑环境显得有些熟稔,渐渐走在前面,在深夜空寂寺庙中,带文柏安静穿过一道道拱门,走过几座殿阁楼台,最终来到一处庞大佛殿建筑。 叁尊大佛高坐于禅寂殿内,佛像工匠的手带着敬意,刻凿间,低眉慈目的菩萨与金佛惟妙惟肖,香火缭绕中,俯视众生疾苦,这便是万慈寺最大的正殿。 林知微站在高殿长阶下,于黑暗中俯身叩拜,“叨扰了。” 她和文柏迈步走进无人的寂静,圆月的皎洁穿透殿门,眼前的大佛闪着金光,让人心生敬畏,又望而生怯。 林知微是进来找东西的。 那日墓园,盛玮状似无意,提到好几次万慈寺。 “夫人信佛,城东万慈山上,都有她走过的痕迹。” “有时间知微可以去寺里看看,大殿内的叁世佛就是这世间因果,我不信这些,她信。” 万事皆有缘,林成慧与佛有缘。 林知微只觉可笑,这份缘,倒也不问问那普渡神佛愿不愿意结缘。 大殿内没有燃香,白日里香炉鼎内未燃尽的香灰味浸润整座大殿,空气里还有一丝灼烧味。文柏与林知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味道源处走去,只见月光透过窗缝,一个圆形铜盆放在偏门边上,里面是一堆黑色余烬。 文柏解下缠绕的丝巾,两指从灰烬中捏出几块裂开的绿色颗粒,相似的玉石让两人心中猜想坚定。 文柏拿着又看了看,说:“和苏雅脖颈上的吊坠基本没差。” 林知微心底感到无边冷意:“看来盛玮说的不假。” 连枕边人如今也选择背刺她,表姑这是还做了什么事让盛玮不惜主动求合作。 林知微:“盛玮有提到,十五月圆夜,大师会以火烧玉石,求一个极乐。” 利用神明来为自己做腌臢之事,林成慧这是结恶因求善果。 文柏用丝巾把没有燃尽的绿石包了起来,大殿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和林知微从偏门出去,一边说道:“他的话,也不能全信。” “你觉得他不是真心求和?”林知微怀里还抱着钥匙,听见这句顿住脚步,问:“哪里不对吗?” “时间和地点,有些巧合。” 文柏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拿过她怀里的冷物件,半拥着她往进来的那扇门走去,大殿内的灼烧味似是被灭没多久,他又道:“也可能是我多虑,我们先下山,回去再细说。” 林知微的胃口属实被吊了一下,不过深夜的山里气温愈发低下,她看了眼自己肩头的两件外套,再看文柏,上身只有件圆领长袖。 “你不冷吗?把外套穿上吧,我都有一件了。” 林知微作势要脱,被男人大掌按住肩头,“回车里就不冷了。” 出去寺庙的路上,文柏莫名沉默,走过一处偏殿,房檐上亮着的红点晃眼而过,那点预感来得愈发强烈。 他们好像被人监视着。 “走这边。” 文柏揽着林知微拐进一条陌生小路,并不是来时的原路。林知微好像也感受到一丝不对劲,跟着他沉稳脚步加快步伐,两人穿过一道门,进入参天古树间的小道上。 百年的柏树枝繁叶茂,抬头细看,枝干上立着夜色的使者,很快在闯入的两串脚步声中,粗哑的乌鸦叫声此起彼伏,彷佛在叫嚣这对私闯了他们领地。 “文柏……” 林知微在这刺耳叫声中生出几分恐惧,半个身子都靠在文柏怀中,生怕他把她落这边。 古树尽头,一道绵长的高墙竖在两人眼前,上面的裂纹都快要放进半个手掌。 “这边没路,沿着墙找找。” 林知微的体力渐渐跟不上,扶着墙不住喘息,也不知道是否这墙太过年久,被她伸手一按,一大块砖红涂层脱落,哐啷掉下块硬物,吓林知微一跳。 “啊文柏……有东西!” 她闭眼埋入文柏怀中,脚边硬物砸地声让她脑补出许多吓人故事。 “别怕。”沉闷一声,文柏拿着电筒向林知微脚边照去,这一照,文柏整个人僵在原地。 林知微见他神情,更加害怕,“怎,怎么了?” “是金条。” “金条?” 林知微反应了一下,回头一看,那么闪的一长条掉在脚边,不是金条是什么。 顺着裂纹,砖红墙面被一块块扒下,白炽的一道光线照过去,墙内的金光晃眼。 什么火烧恶因,盛玮真正想让她看见的,是这金灿灿的财富积累。 这才是林成慧与万慈寺的关系。 45说不定是赃物 “佛家寺庙,平白出现满墙金条,这金条的来历够大家猜的。” 还是熟悉的茶楼,熟悉的包厢。胡秋宜软骨头地坐在靠椅,和林知微说着近日南城的趣事。 “知微,你们那晚就没想起来拿几个金条下山吗?”胡秋宜的双手被美甲师修剪着,她扭过头继续道:“大家都说那金条可是民国军阀跑路时偷偷藏的。” 胡秋宜说着都觉得可笑,“这新闻满天飞,要是被金条主人看见,气的都能升天。” 可不是,新闻一出也算是走了明路,这金条万是不能再拿回去,充公都是好的,万一上面派人下来细查,南城不得被刮一层油。 林知微站在墙边看新挂的两幅字画,犀利笔锋可一窥唐家当年风范,可惜,如今后代里早没了铮铮傲骨,左右不过跟着林家搞点投资,分分利,连非遗项目唐家人都不敢碰。 穷则变,通则达,南城几个大势力已鲜少愿意抄起老本行。 林知微坐回椅子,瞧见胡秋宜离婚后的焕发样,颇有些欣慰:“我现在真怀疑你之前被灌药了。” 胡秋宜剜了她一眼:“少打趣我,还不许我眼瞎一次了?” “那说说,你和胡懋年是怎么一回事?” 胡秋宜语塞。 胡懋年的年少风评只消打听,拼拼凑凑的版本无一不说他玩儿的花,偏偏心也狠,能活着从国外回到胡家。 请来的美甲师低头涂甲油,胡秋宜看着指甲上的香槟闪钻,犹豫一瞬,露出一抹不似她明媚的笑意,对林知微说道:“最近常常觉得,你,胡懋年,章庭礼,你们都是一类人。” 新鲜甘甜的草莓入口,林知微听了一笑,倒也不置可否,“然后呢?” “你们啊,怜爱美人,更爱江山。”说到美人,胡秋宜自觉地抬起玉手,冰透指甲透着细闪,处处透着精致,她又道:“可怜我和你的文秘书,只能在你们跟前卖个乖,安安分分当个第二选择。” 胡秋宜出言打趣,话里转好几个弯,说林知微他们的矜贵和自傲,也说她和胡懋年的关系。 这话惹林知微心里一哽,她挑挑拣拣盘中红果,语气微叹:“你倒不在乎,他在意得很啊。” 那句“不做第二选择”横在林知微心上,每每和章庭礼见面,她总下意识顾及到文柏,好似他才是自己未婚夫,而她是要背着文柏偷情似的。 胡秋宜念叨自己不能心疼男人,可这油然而生的罪恶感才是真的说不清赶不走。 “诶,回神了大老板。” 没聊几句闲话呢,她跟入定一样。胡秋宜拍开她乱戳的手,好好一盘草莓上面多出几道指甲印,“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连美甲师都给她请好候着,精心工作像是赶去撑场子。 “逛街。” 胡秋宜纳闷:“你家裁缝不都给你添过冬衣了?” 说着话,包厢门从外打开,美甲师收起工具,低眉出了二楼,张聪跟林知微点过头,恭顺地在门口候着。胡秋宜见是他,眼神古怪地看了眼林知微,似乎疑惑他怎么还在。 “聪哥,辛苦你送我们去东坞湖一趟。” 东坞湖边几条商业街大半都是林家产业,其中南城最大的购物商场便坐落商业街中心。 林成慧属意这边产业许久,按理,也会是她的。 金店内,胡秋宜候在沙发处,店员没认出林知微,只当是南城哪家的富家小姐。小姐的手往包里一伸,再拿出来,叁个金条她们从眼下扫过,放在玻璃柜面。 “麻烦帮我看看,这几个金条像是哪家的?” 帮人识看金条,店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顾客,只是这些金条看上去和市面上的不太一样。 不似如今市面流出的刻字足金首饰,金条没有多余的雕刻,光溜溜的身子,拎起来颇沉。 林知微不着急要答案,把金条放着便坐到沙发,胡秋宜不淡定了,拽拽她的袖子,咬牙低声:“你还真偷拿了。” 林知微伸手掩住嘴巴,眼睛笑着低低开口:“你是数过那面墙里的金子吗?” 是了,自己不是藏金条的,哪里晓得原本究竟多少。 “这就是你和文秘书不厚道了。”胡秋宜继续嘀咕,“也不喊我一声。” 视线瞥到发难的店员,对方几人围着叁根金条,就是经理也被喊过来端详。林知微说:“说不定是赃物,还敢收吗?” 关于寺庙金条的报道沸沸扬扬,其中一条网友猜测,说这是南城某位高官收受的贿赂。 胡秋宜眼睛都瞪大,“那……”话说出来声音升高,她又四处瞧瞧压低音量说:“那你还拿!” 林知微不再解释,视线越过店内的玻璃墙面,门口的张聪手里拿着电话,嘴上动作不停。林知微开口,声音凝着隆冬的寒,飘在空气,“还真是他。” 林成慧素日不爱带人去商场逛街,嫌人多不清净。冬日里,太太们常约在一起搓麻将,棋牌室内都是熟悉的官太太,胡市长的太太也爱麻将,赶巧她没在,成了林成慧的东。 她们口中的东家在牌桌上做东,牌局也做东。无论输多少都算东家的,纯是拿钱消遣。 林成慧已连胡四把,前半圈输的钱眼看要揣兜里,一个电话打断她出牌,电话再挂断,眼神几经变化。 对面一位高官太太皱眉,“成慧,该你出牌了。” 面前一排的数字花色被推倒,林成慧起身说道:“临时有点事,你们继续玩,输的照旧从我这里出。” “诶,新闻你们都看了吗?” “那金条会不会真是咱东家的?” “她上面有林家和盛市长在,出不了事。” “她做事也太大意了,还被曝到网上,刚那通电话打完,诶哟,那张脸拉得可长。” 一位太太生动模仿着林成慧,棋牌室内响起几声笑。 “行了,我去上个洗手间。” 方才催促林成慧出牌的太太笑着起身,可下一秒,她拉开门把手,笑僵在脸上。只见林成慧背对着房门,一字不落全听了去。 林成慧赶到金店时,看着空落的店铺,心里莫名松下一口气,何时她也开始对这个小侄女产生惧意。 店内不见林知微,倒是胡秋宜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见是她进门,还笑着主动打了招呼。 林成慧神色不悦:“怎么是你,林知微呢?” “知微?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胡秋宜回道,“好像是说古玩市场那边有人手里有金条。” 她语气一顿,狐狸眼眯了眯:“那金条和新闻里长得一样,知微说她得过去看看,兴许那人嫌价钱给的低,还没舍得走呢。” 金条见了光,林成慧是万万要清理干净,只她前脚刚迈进金店,后脚便被告知人不在这里,古玩市场也流入了金条,林成慧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跟来的人守着门口,店里也没有其他顾客。林成慧扫了几眼金银首饰,挑出一件凰纹手镯,凰的眼睛还坠着颗绿宝石。她拿着走近胡秋宜,脸色柔和些许,道:“秋宜,其实你没能和我家子盛结缘,我还是很可惜的。” “当初在清水镇我便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 林成慧有一段时间没见胡秋宜,本就妩媚饱满的脸,店内的珠光宝气映衬下,显得愈发贵气,哪里还有半点在清水的土样子。 她将手镯递到胡秋宜手心,若不是知晓她为人,险些怀疑她的虚情掺了几分真意。 胡秋宜攥着手镯摸了摸纹路,真真是个极好的首饰。 “表姑,这手镯你是要拿万慈寺的金条买吗?” “那我可不敢要的,大家都说墙里的金条,是赃物。” “我这么年轻,牢饭可吃不得。” 46胜利者效应 博物馆的史料记载,南城的古玩市场在宋代初设雏形,字画和文房四宝交易为主。明清后,古玩市场的商摊物品种类增多,物品的艺术价值与经济价值难分伯仲,藏品级别的珠宝玉器不在少数。 东西纵向排列的古玩市场日渐成熟,滚动长河中,交易至今。 入夜,一个女人挎着个大黑包避开攒动人流,脚步朝前面一家略显简陋的商铺走去。 她神色带着难以遮掩的慌张,眼珠子时不时往四周瞥去,似乎在躲什么。攥着肩带的手也抓得牢实,包压得她左肩低下几分,鼓囊的重量可见。 她是带着目的走进商铺,进门便寻老板身影,悄摸地拉到一边,将带来的包放到茶桌,拉链拉开一角。 铺子的老板步伐随意,手里的保温杯冒着热气,他眼皮一低,待看见那包里东西,神色骤变。他静了几秒便替人把拉链拉回去,招呼走了店内的其他顾客,他脑袋又往外看了看,确认再无人后把门紧紧阖上。 他问:“你包里的这些是哪儿来的?” 一听这话,她心里不自觉一紧,装出些许淡定,问:“你收不收?不收我再问问别家去。” 她说着便作势拉上拉链,老板按下她黑包,压低声音道:“我这儿不收‘鬼货’和‘贼货’。” 老板不可能不知万慈寺金墙的事,他这么问也是怕惹上事,能赚钱是好,也得有命花。 这些东西寻常都要找中间人交易,这女人抱着包就来,若真是不清不楚的货,他现下可没胆量收。 女人没听懂这行话,她看见近日的新闻后便惴惴不安,盼着真是文物,偷摸卖掉可值不少钱,但她一面又担心真如网上说的是些赃物。 甩不掉不说,惹出一身腥。 望着家里这一摞金条,她终于决定冒险从县城跑趟市里,早早卖掉免得担惊受怕。 “家里婆婆的嫁妆,我不懂这些,你看着出个价。” 老板心里有数,小心地拿起一根端详,色泽手感都是极好,黄金中的上品了。 两个手指头伸出,细眯眼睛一眨,老板说道:“最多这个价,这金子看着年代晚,要是‘新货’,我怎么算都亏。” 这显然不是女人心中的理想价格,她眼珠子一转,说道:“你不会在糊弄我吧?我婆婆娘家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个价。” “十万,出不了我去别家。” 老板笑了,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抿了一口,道:“你是真不懂货,这东西,给不了哦。” 他摆摆手拒绝女人的出价,话外暗示着金条的价值。女人自知要甩出去这些个金条,这家店铺虽简陋,却是她多方打听到最合适出手的铺子。 老板已经挪步走至柜台后,身后的博古架子又高又密,琳琅满目的玉器茶壶摆放在上,艺术程度和这简陋铺面两相矛盾。 麻雀小而五脏全,女人虽然没有听到理想价钱,心里却愈发觉得来对了地方。 “您再看看,”女人从包里又拿出根金条,道:“这金条少说也是民国那会儿的,前些年有人收这数我婆婆都没舍得出呢。” “对,还有这个。”女人手往包里扒拉,下一秒,一条绿色翡翠吊坠被拿出,她捧到老板眼下,道:“加上这个,你都看看。” “价钱你能不能再提提?” 老板顿住,观音吊坠上的菩萨慈笑望他,他一个晃神,竟是一咯噔。 老板看出她的急切,女人也看出老板压价心思,两人互相推拉,想达成自己目的。铺子内摆着个鎏金古董座钟,老式样,滴答滴答地走着。 古玩市场夜色浓重,街巷路口停着辆突兀的黑色商务车,几双眼睛盯着一处商铺,车后座,林修远挂断林知微的来电,摆手让人下去盯梢。 没多久,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车尾,后视镜中一抹清丽身影走近。 “姐姐。” 两辆车子引起注意,暗光下,时不时一些视线扫过来。林知微往前面看去,一处铺子紧闭着门,她拢拢身上大衣,下巴抬了抬,问道:“人还在吗?” 林修远屏退其余人,“还在,周围有我们人,一直盯着呢。” “让他们站远点,别影响大家做生意。”林知微迎着冷风边走边说道,“走吧,去会会这赵贾茗的太太。” 座钟的走针一声滴答,铺子的木门被叩响。女人急忙将金条塞回包里,老板眼神示意她呆着别动,迈步迎上前去。 “两位,铺子今晚休息,看货的话得明早了。” 林修远看了眼柜台前坐着的背影,“这不是还有人吗?” 老板不动声色挪挪脚步,“那是家里的亲戚,找我有事,这不,我们正要走呢,您看你们要不先……” “赵太太。” 女人后背一僵,林知微越过铺子老板,走近后,便瞧见了女人怀里紧紧捂着的黑包,“哟,林成慧给的不少啊。” 女人揣着包扭过身子,埋头想离开,林修远和林知微也不拦,女人急忙拉开门,脚还没有迈出去,视线里,周围几双锐利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只见来时无异样的街巷,不知何时多了好多暗哨。 虽着便装,她还是一眼认出,正是在县城跟着她的一伙人。 林知微没听见脚步声,道:“你主动说,还是等我问,赵太太。” 泽安县的事本就蹊跷,林知微有心留意着,循着线索找到“赵贾茗”时,他人已横死在机场入口。她知道林成慧做事谨慎,死无对证,这条线索算是断掉。 然而没过多久,苏雅也出事,观音吊坠的出现提醒了她,死人,未必不会说话。 “赵贾茗”的真名叫赵富,是泽安县赵家村人,原先在南城做保健品生意,被人举报卖叁无产品坑骗老人退休金,蹲过监狱,出来没多久进了林成慧名下的一处茶厂,做起拉货司机。 说来也巧,泽安县出事前,赵富因办事不利,刚刚被茶厂辞退,按理,他和林成慧的关系止步于此。 万慈寺的意外发现,还真炸出条鱼。 包里还装着之前在医院余瑶瑶给的画像,林知微拿着走到女人身前,“需要我介绍吗?” 女人依旧沉默,她咬着牙关,看着林知微愈发冰冷的眼神,心里发抖,“林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知微:“赵富怎么死的你比我心里清楚,我只问你,这金条,还有观音吊坠,都是谁给的?” 女人哭着摇头,铺子老板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他恨不得捂住耳朵跑开。 林知微不喜威胁,奈何总有人让她当回恶人,她伸手去扶跪地的女人,轻轻说道:“你儿子在外婆家还说想让你回去看看他。” “赵太太,躲这么久,该回家了。” * 所谓胜利者效应是说,动物在战胜一些较弱的对手之后,在与更强的竞争者较量时,它的胜算会比直接去跟强者竞争的胜算更大。用通俗的话说,胜利者下回更容易获胜,你的成功会提高你下一次成功的概率。 失败者,或许也更容易失败。 铺子内,老板惊慌未定,刚送走两尊佛,又进来一位大佛。 林成慧带来的人在商铺四处翻找,最后一无所获,低头站到她身边,等待发落。 林成慧接连吃闷亏,一向自傲如她,在措手不及的失利后,心理也遭到挫败之感。她压下心里怒意,手中的鳄鱼皮包被她指甲划上细痕。 “找,给我去找!就算把南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给我找到!” 为着牌局精心装扮过的妆容显出狰狞,林成慧崩溃了,何时轮到别人牵着她鼻子走。 一步慢,步步慢。 林成慧不想思考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内心的失控已无法让理智左右大脑,她只后悔没有在幼苗初露萌芽时便一拔了事,要等到今日给她机会展露锋芒,挡自己的道。 张聪也跟了过来,林成慧见他杵在车门边上,抬手便是一个耳光。他闷声收下,沉默低眉的样子惹林成慧心烦,接着又是一个耳光。 深夜街巷,响亮的几声耳光撕碎平静,林成慧甩甩手腕,寒风吹不灭心上怒火,“再有下次,你女儿不必见了。” “夫人,林先生的电话打不通……” 身后,一男子对林成慧说道,话落,夜里的风添上几分寒,黑影划过,手机被砸出几米,落到路口一辆商务车上,嗡嗡刺耳的警报响起。 路人侧目,保镖们识相地将人群散开,古玩市场留下死寂。 林成慧的狼狈向来不露外,她很快在料峭冷风中整理好情绪,再抬眼,又是高高在上的林成慧。 “现在什么时候了?” “夫人,已是凌晨了。” “回林家吧。” 配角H 四楼走廊,一对身影倚靠着明亮如镜的墙壁,女人一身酥软地被搂在怀里,从嘴里溢出细碎哼咛。 熟男熟女,烈酒入喉,一个眼神,一个暗示,激情一触即发。 胡秋宜回房间后没多久,胡懋年敲响她屋门。 她已换下衣服,身上的睡衣一如她妩媚脸庞,黑色蕾丝欲遮欲掩,覆住胸前饱满,曼妙有致的身形被一袭性感睡裙遮掩,她笑着仰起脸,轻吐芳馨:“这么晚了,懋年哥是还有事吗?” 胡秋宜怎会不知他心思,就是脸侧被打湿的发丝都恰到好处,带着难以形容的风情。 胡懋年笑笑不说话。 胡秋宜的手支着门,开开合合,似乎不耐,“没事我就回去睡了。” 身后的门渐渐合上,胡懋年伸手拉回她背影,揽过腰肢,饱满便撞入他坚硬胸膛。他伸手抚摸她湿漉发丝,指腹触到她眼角,一双眼睛会勾人。 “表弟是个没福气的。” 想要美艳的女伴,也想要可人听话的娇妻,心底又不喜柔柔弱弱的菟丝花。 胡懋年一一抚过她五官,像在欣赏一件战利品,笑林子盛的暴殄天物。 胡秋宜只觉扫兴,长甲戳着胡懋年心口,“听说你喜欢人妻,”她昂头对视,又说道:“离婚的也喜欢啊?” “言语拼拼凑凑,”拇指透过丝绸面料,摩挲着她腰后肌肤,“你信便是真。” 满圈子的花边八卦,他轻飘飘一句解释,还冤枉他了。 胡秋宜轻轻挑眉,视线落到他脸上。这副皮相看着便是个多情种,她抬手抚上他唇珠,碰过酒的嘴唇带着点鲜红,和他身上的黑衬衫搭着,很是妖精。 “懋年哥……” 她缠绵着声音开口,欲语还休。 啪嗒,啪嗒…… 发尾几滴水珠顺着翘起的弧度坠落,滴到她胸前白嫩上,一滴两滴……好似有声音在脑中回荡。 胡懋年眼神逐渐幽深,他放弃做前戏的想法,急不可耐压下头颅,吻上她脖颈,齿关张开,长蛇吐出蛇信子,吮吸猎物。 “嗯啊~” 胡秋宜抓住男人的手臂,轻哼一声,侧头迎合他的舔吻。 胡懋年双手搂住她腰肢,一个转身,带她来到无人走廊,压着她在门外继续动作。 嘴唇顺着脖颈逐渐往下,舌尖触到她胸前皮肤,他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头埋入她胸前,对着乳沟便是一阵舔弄。 细细的两条肩带经不住折腾,随着胡懋年啃咬乳肉的功夫,缓缓从肩头滑落,蕾丝衣领也往下移动。 没有胸罩遮掩,胡懋年下巴不过轻轻一蹭,她大半个奶子便露了出来。 “下面穿了吗?” 胡懋年抬起脸,薄唇上的津液全是他舔出来的。 胡秋宜伸出一只腿勾住他,“你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 睡裙半褪挂在她乳尖,她不避胡懋年赤裸目光,拉着他的手游走至腿侧,盛情邀约。 隔着睡裙,胡懋年掐了一把她大腿内侧的软肉,接着掀开她睡裙衣角,长指直入花心,很快,指尖摸到湿滑的软肉,他拿出手指放到嘴边,上面还残留着水光。 舌尖舔上指节,他将碰过她小穴蜜液的手指含入口中,眉眼压低,望着她嘬了一口。 胡秋宜檀口微张,勾着他的腿缓缓蹭弄,笑着问他:“甜吗?” “有一点,”胡懋年掀起她裙摆,白花花的腿缠绕在自己身上,他紧紧贴上她的柔软,嘴唇来到她耳后,低低开口:“得再尝尝。” 胡秋宜耳根子一热,接着,便看见他蹲到脚边,腿心一凉,他竟是直接掀开睡裙,脑袋钻了进去。 她背靠着墙,裙摆下,是阵阵女人香。胡懋年双手扶住胡秋宜的臀肉,女人泛着水光的花穴近在咫尺,他眸色一暗,伸出了舌头。 “唔……懋年哥……” 胡秋宜身子止不住往下低了低,嫩肉碰上他鼻梁,仿佛蹭弄。 呼吸喷洒,胡懋年整张脸怼在她腿心,舌尖下的小穴愈发湿软,他灵活地舔过丰满阴唇间的嫩肉,舌头划过穴口,又用力吸了吸,一小股蜜液便进了嘴里。 胡秋宜的腰肢愈发往下低,两条腿没力气地弯出一个弧度,她按住裙摆下的头颅,“唔伸进去,伸进去舔舔……” 胡懋年用舌头分开她两瓣花唇,牙齿磨过那颗小红豆,舔舐过后,片刻离去。 裙摆还被他撩着,胡懋年沾着淫水的嘴唇微张着,在她头顶喘息。 胡秋宜不满他的突然停止,抬手砸了下他胸膛,软绵绵地不带劲。 胡懋年抓过她手腕,“帮我解开。” 他的手带着力道,胡秋宜垂眼,熨帖平整的裤裆处鼓起一个弧度,她解开皮带的瞬间,隐隐期待。 走廊漆黑一片,两人隐在暗处,房间的一点亮光是唯一光亮,罩在他们身侧,却不打搅这份旖旎。 “啊啊……懋年哥,轻,轻点。” 胡秋宜被男人压在墙上,臀下一双臂膀箍着她,随着深深的顶撞,双脚近乎凌空。 男人埋在她两颗奶子间,身下的肉棒紧紧顶着她,将她死死钉在墙壁。胡懋年由着自己的节奏,掌握着绝对主动权,他难耐地张开齿关,再次咬上她晃荡的奶子,乳肉在口腔要化开似的。 胡秋宜眼神彻底迷离,两条腿索性攀上他劲腰,以抱操的姿势敞开花穴,让那根肉棒横冲直撞着。 微弱一点光线下,如果有一双眼睛,定能窥得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睡裙脱落在脚边,她浑身赤裸被胡懋年抱在怀里,胸前的两团白乳晃动间被男人咬住红果含进口中,轮流疼爱。一波又一波的刺激很快包裹胡秋宜,口中是止不住的吟哦。 抱着她的胡懋年衣衫也不算齐整,上半身的衬衫被女人一双手拽到褶皱,背后看去,倒似乎还是衣冠端正。 健硕身形掩住怀里的春色,只余胡秋宜两节藕臂挂在他脖颈,缠绕男人后腰的双腿遮掩不及,夜色下白花花一片。 “啊嗯……” 胡秋宜紧抓着他后颈一点衬衣料子,爽到发颤。 静谧的走廊回声清晰,粗喘夹杂娇媚,泛滥的小穴经不住肉棒的重力拍打,啪啪声愈发明显,在他们耳边环绕。 由近及远,和五楼的细声呻吟一起,飘进了夜色,月亮羞红脸躲进云层,漫漫长夜,性与爱共存。 47示弱 林家各院的灯已歇,院门落锁,佣人从见春园出去后,迎面长廊下一道身影走过。 “先生回来了?需要备份晚饭吗?” 在林家被叫“先生”尊称的,只有盛玮,这称呼叫出来,他永远冠着林家名头。 林成慧与盛玮分居不是秘密,夜里看到盛玮回林家是稀罕事,佣人心里有些意外。 盛玮听见声音才抬头,“不用,我夫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 盛玮不意外,想来她今晚很忙。他临走进屋,又喊住离开的佣人,道:“煮碗热汤吧。” 他很久未回林家,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是依着林成慧喜好,哪怕进入隆冬,院子依稀还飘着淡淡桂花香,盛玮不喜桂花香的味道,但他的喜好不重要。 靠近林成慧院子便有个小厨房,佣人煮了两碗清淡的淮山莲藕热汤,端来的时候冒着新鲜热气。 盛玮没有刻意等着,屋子的灯很快暗下,苦了院子值夜的佣人,时刻注意着大门动静。打盹儿的功夫,两束强光从门外照进来,檐下的佣人躺在摇椅,听见动静一个激灵,忙不迭起身。 林成慧的气色看着不佳,半开的副驾车窗内一张熟悉的脸,上面透着红,分不清是不是被这冷风吹的。 “成慧姐。”佣人出来迎她,车子的灯还没熄灭,她又问道:“聪哥今晚留宿吗?我叫人收拾下客房。” 林成慧一言不发,拎着珍珠链包进了家,张聪挤出点笑,惹得脸上一疼,“不麻烦了,我今晚不住这边,我爸他那边也不必知会。” 两碗热汤在屋子散开味道,林成慧疲惫地把鞋子脱下,进了里屋后,钓鱼灯投出片光亮,视线所及,一块百达翡丽的金表随意扔在梨木圆几。 “你怎么回来了?” 林成慧踩着地毯走到梳妆台,镜中人摘下翡翠耳坠,对着身后的安静问道。 黑暗中,盛玮睁开眼,“来看看你。” 镜中人的脸上表情淡淡,丈夫的关怀对此刻的她来说,宛如嘲讽。她一点点解开上衣,脱掉一身负累,“金条是我放的。” 盛玮坐起身,“人呢?” “我杀的。” 林成慧来到床边,近五十的岁月只在丹凤眼角留下点痕迹,身材依旧紧实丰满,她淡淡垂眸,把双手递到盛玮眼下,“怎么,市长要抓我啊?” 盛玮把她手揉进自己手心,“我会帮你。” 林成慧何尝不知丈夫的帮助会更直接,林启光靠不住,身边留下的,还是他。手心温度暖着她从室外受凉回来的身体,她脸上神情渐渐软下来,由他抓着双手。 他的容貌这么多年没甚变化,只眉宇间多了几分少年未有的锋芒沉淀,他今夜的一刹温柔让林成慧想起初遇盛玮时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盛玮是在外公林福久的退休仪式上,那时候林成慧刚接手叁房这边的产业,宴会上不乏男宾客对自己献殷勤,她性情出了名冷淡,端着酒便去了花园坐着。 花园在城堡似的庄园一侧,她人还没坐上一会儿,耳后传出动静。 “左拐小道出去便是大门。” 盛玮似乎才看见灌丛后的座椅上坐着人,他捂住将要吐出的秽物,“抱歉。” 留下一句便真的朝大门外走去,身影消失在视野。 林成慧不是好心提醒,只是想让这个扫兴的人带着酒气离开宴会,可没一会儿,那人又折返回来,手上拿着块洗得发旧的手帕擦嘴。 他回来道谢,觉得林成慧帮了他,让他免于被花匠们骂道没素质,这倒弄得林成慧有一丝心虚。 后来再回到宴会,她多看了这个青年几眼,见他被圈子里的几位公子哥灌下一杯杯烈酒,他半点不恼,照单全收。 人终其一生总会在某个时刻遇到截然不同的人,原则要远离,灵魂却不断被吸引。 林成慧调查过盛玮的底细,他太干净了,穷得也很干净。 出生在海边的一个小渔镇,家里父亲走的早,母亲把他带到会走路说话,坐着一辆面包车一去不复返。盛玮是吃镇上百家饭长大的,是镇上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 他长得很清秀,性格温吞,是他们单位出名的好脾气。就是这么一个和林家云泥之别的人,来到南城后没多久竟然得林胜意青睐,更是大胆追求示爱。 那样一个明媚少女的求爱,换谁也难拒绝,况且他早有心思。 一个穷小子竟然也配和林胜意站一起,二代子弟明里暗里没少针对他,上次的宴会灌酒便是为此,不知是不是爱得深,他默默承受着一切不公,只为继续和林胜意交往。 林成慧旁观这场爱情,直至一次由自己促成的意外,她从旁观者变为了主角。 她故意喝下被下过药的酒,如愿躺到了他身侧,之后和自己计划一样,她步步紧逼利诱,东窗事发,林胜意放了手,盛玮也低了头。 手段龌龊,但有效。 林成慧已记不清对盛玮的执念了,爱不爱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他是副市长,是他丈夫,这两点就够了。 双手裹着他的欲望,林成慧低下身子,跪伏到他膝下,含入口中。 盛玮掐住她脸颊,勾起嘴角,“往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 回应他的是卖力吞吐,紫红肉茎在她檀口进出,几次深喉。 林成慧矜持不再,捧着肉棒往嘴里松,吐出后,舌头舔过茎身,含住他两颗沉甸甸的紫黑囊袋吃起来,唾液来不及吞咽,顺着林成慧下巴流下。 盛玮大为满足,扶着她按到床边,让她撅起屁股,露出了阴户。他啪啪打了她几下,从抽屉拿出润滑液倒入她臀缝,顺着后穴流到穴口,有几滴还滴到了地上。 盛玮垂下目光,胯下的身影不再是那高傲模样,她如母狗般跪伏着,等他的垂怜操干。 他挺着肉棒打到她阴唇上,往前抽送,磨着她的逼。心里憋闷的一股劲显露出来,盛玮的大手抓住一把她臀肉,狠狠揉捏拍打了几下,红透一片。 他也不说什么骚话脏话,动作却是狠着,边打着她屁股,边拿那根紫红肉棒深撞,似是发泄,似是发情。 冬夜天寒,屋内如暮春。 第二天一早,林成慧的嗓子又哑又干。屋内狼藉还没被收拾,她叫来人扶着去了罗汉床,小几上摆着碗热粥。 “见春园那边有动静吗?” 佣人边换着地毯回道:“没有,知微小姐和修远都还没回来。” “前厅呢?” “子盛昨天去了朋友家,其余的都吃着饭呢。” 都等着她过去问罪呢。 零度的天,林成慧随意拿了件素净的白外套,没有多余华贵首饰,整个人一夜间变得憔悴很多。 林成慧进了前厅便是一跪,小辈们纷纷起身立在了两边。 她朝着林胜安几人的方向说道:“大哥,二哥,四叔。” “我错了。” 膝盖跪在冰冷地板,林成慧直着脊背对家中长辈请罪道。为什么请罪,林家人都清楚。 “天冷了,有什么话坐着说。” 林胜安示意人将她扶起来,但后者没有领情,继续说道:“我会去祠堂住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做主。” 进祠堂思过,主动进和被迫进是两个概念。 林胜安目光定到她的眉眼,眸子里是藏不住的野心和不甘。 他低头一笑,“万慈寺的事,林家不会管。” “山上朝露湿重,带个人一起去吧,让她照顾你一些。” 林成慧看向说话的林胜安,长桌的主位,还是他,下一个主位,是林知微。 他一句不帮表明林家立场,若林家肯,怎会摆不平。 林成慧直直跪着,眼神早已冷然。 “谢谢二哥。” 盛玮说得对,她应该主动破局。 她的示弱掩藏住内心盘算,只要可以达成目的,她应该学着放下可怜可悲的自尊。 然后,在别人踩过来前,自己先将它踩到脚底。 48各怀心思 ρö18.āsiā “盛市长,您意思是这些金条真的是文物吗?” 万慈寺金墙事件沸沸扬扬,众多猜疑让这些金条蒙上一层雾,愈显神秘,愈发引入探究。 到底动静闹得大,南城的领导班子坐不住,生怕上面真派人下来查,事情要轻拿轻放,可谁去当这个发言人呢? “活菩萨”林成慧尚佛,她先生盛玮去再合适不过。 盛玮目光从记者脸上扫过,温润一笑,避重就轻道:“文物需要专业的人研究,市里已成立专门的考古研究团队,我毕竟不是专业的,但政府能提供的帮助一样不会少。” 发布会安静下来,眼看记者要继续追问,盛玮站起身,“作为本市的领导,我深感抱歉,事件引起很多的社会舆论,过多占用了公共资源,后续的考古工作会继续进行,也一定会尽力还寺庙一个清净。”逅續傽櫛請捯③⓪мč.č𝖔м閱dμ “我太太是个礼佛之人,近日也以个人名义组织了公益募捐活动,对万慈寺墙面拆除和文物保护工作给予支持。” “南城是座文化名城,市里在今年成立了非遗项目去助力文化发展,我在这里,希望各位媒体对此多多关注,同时监督政府工作,为南城发展添砖加瓦,让南城非遗文化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一番讲话把话题引到了预设主题,像是提前排练好一般,盛玮话落,大厅的媒体纷纷问起别的话题,万慈寺的事轻拿轻放,成功转移走舆论话题。 南城的非遗项目被提及,作为政企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文柏也首次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汇报了项目总体进展。 没了林家,盛玮一人便将林成慧的事情摆平。 包厢的超大显示屏上,男人还在从容沉稳地讲着话,隔着新闻的直播画面,也掩不住他的芝兰玉树。 “盛玮有意将他揽到自己底下,但被我爸截胡了。” 胡懋年和林知微的关系越走越近,对于文柏的事情,他总能拿到最新消息,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八卦。 林修远进来五楼时,新闻里一切而过文柏镜头,他上前关掉屏幕,径直坐到了林知微旁边。五楼被重新布置过,下沉沙发摆起来像张大床,林知微窝在沙发上,神色恹恹。 “姐姐,还在为这次的事情心烦吗?” 胡懋年看过去,“金条早进了领导口袋,观音吊坠的事情没有人证,你姐烦不烦,事情已有了结果。” 那日将人从古玩市场带走后,本都说得好好的,林知微甚至派了一行人守着赵家村和赵贾茗夫人的老家,结果就在第二日,林知微回见春园后,赵家村遭到黑恶势力报复。 一群亡命之徒的嘴撬不开,口供一致是赵贾茗赌博欠债不还,才遭受报复。赵夫人连中数刀,当场死亡,死之前,掉在地上的电话中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知微泡在清欢好几日了,桌上有两条绿色吊坠,林知微就那么看着它们,有一瞬间竟真的想学林成慧的做派,好好烧香拜个佛,求个顺遂。 “修远,你过来。” 她伸手招来林修远,后者乖乖把脸凑近,视线一眨不眨地看向她的眼睛。林知微摸摸他眼睛形状,挑着他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掐住他下巴,语气恶狠狠:“还好你不像他。” 林修远睫毛一颤,“姐姐,我本来也不该像。” 胡懋年揪住林修远衣领,将两人隔开,道:“不说这个,要不要听下东南亚的情况。” 他对从政没兴趣,但说起东南亚的产业,胡懋年可大有兴趣。 林知微知晓胡懋年今日来是有话说,她拍拍林修远,想让他回避。胡懋年按回他肩膀,“让他听听吧,往后你也该放手给他些事。” 林修远眼睛多出点兴奋,好像突然被允肯后的喜悦。 他迫不及待想帮林知微分担,好以此证明他的成长。 东南亚林家在近日发生内斗,林启光带着人直闯祠堂,家族本就如散沙,他在东南亚马来涉猎许多产业,顺理成章靠钱和权坐上了主位。 “我这位堂伯的野心一直很大。” “有意思的是,道上消息都说,他拿钱养着一股势力,这钱,都是一块块砖头似的金条。” 胡懋年笑着伸手比划,话却点到为止。 如今在南城知情人的圈子,“金条”二字成了个笑话似的谈资,尤其是富人圈。太太们去金店直奔金条柜台,而譬如林知微几人,提起便是隐晦代称,背后代表着林成慧的关系网。 林知微手里把玩着一条串珠,看向胡懋年时,眼神含了几分试探,道:“你们胡家知道的还不少啊。” 她倒不知,何时胡家在东南亚的势力触角已伸到如此之深。 “纠正,是我的势力。” 胡懋年不介意给林知微透底,他帮她自有想达成的目的,譬如取代东南亚林家。 林知微往后靠了靠,双臂交迭到胸前,“胡家就没这个心思吗?” “没大没小,那是你舅太爷家。” 胡家不比林家干净多少,胡懋年的阴狠林知微不会低估,“如果那人是你,我愿意合作。”至少,他不代表胡家。 胡懋年拿起外套,长身立在沙发前,狭长锐眸微眯,道:“我的条件也一样,你可别让我失望。” 转而不过半年,林知微为找到当年真相,牵扯出一桩桩腌臜,勾起一堆人的世俗欲望。每个人都有要达成的目的,大家各怀心思合作或敌对,利益至上,无所谓亲情和爱情,那东西,哪有权力值钱。 胡懋年下楼后,清欢的场子冷清很多。林修远已开始接手管理清欢,因着林知微近日宿在五楼的缘故,夜里的钟摆只要晃过零点,客人便陆续离开,不再被允许留宿包厢。 作为补偿,清欢为会员们的账户续了半年余额,全是林修远自掏腰包。 他对这个姐姐未免太过上心。 胡懋年的车子刚驶出地下停车场,擦过车身一辆劳斯莱斯银魅,他往后视镜扫了眼,是个熟悉的车牌号,赫然是出差回来的章庭礼。 手机就放在中控台,胡懋年踩下油门,法拉利嗡嗡一声响,扬长而去。熄灭的屏幕内,是未拨出去的电话。 五楼大厅内,华丽吊灯已熄灭,走廊一点光从半开的门缝泄进来,照亮沙发一隅。 身心的困乏在半杯微醺后得到纾解,林知微枕着块靠垫陷入梦乡。林修远从卧室抱出来床被子,放柔动作盖到了她身上,寻到温暖的她抱住被子一角便往怀里揽去,像个小猫似的蹭了蹭。 林修远笑着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蹭到鼻尖的发丝,指尖伸出片刻,他蓦然一顿,克制住了动作。 他坐伏到沙发边缘,低头注视她的睡颜,呼吸很近,那一簇乱了的发丝轻轻飞起,擦过她小巧鼻尖。他的视线随着发丝移动,下一瞬,只见那发丝有生命一样,从他眼前飘到了她的唇角。 熟睡的人感到痒,下意识,嘴唇一动。 林修远眼里闪过一丝无措,最终,那只克制许久的手触到她嘴角,轻轻拂去扰她清梦的发丝。 很多事情有了开始,内心便尝到了甜头。 指腹挨过她柔软下唇,幼时,这枚唇瓣还会亲昵贴到自己脸颊,在长大后,这里不再属于他,从来没有属于他。 林修远的手指很漂亮,林知微常常夸赞这是天生当画家的手。 他的人物画是美术界皆知的艺术级别作品,无人知晓,他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中,他是如何靠着缪斯活下去的,哪怕是闭眼,他也可以临摹出她五官。 昏暗光线下,深藏内心的情绪肆虐,他挣扎着,终于抵不住,低头靠近那抹香唇,一如梦中的无数次幻想。 唇瓣相贴,他似乎又看见那一幕,她打开破旧的地下室铁门,向自己伸出手,摸着头告诉自己: “我带你回家。” 她在自己脸颊印上一抹吻,带着湿湿的泪珠,洗去他脸上未干血迹与污垢,是救赎般的慰藉。 睡熟的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这让林修远的动作变大胆。 双手摸向她的脸,林修远睁着双眼,在她唇上放肆。他伸出舌头,温柔舔过自己在她唇瓣留下的水光,头颅再次压下,欲要撬开那两片柔软,占有这里。 零点后的清欢客人已走光,没有允许,五楼没人敢上来。 林修远在黑暗的包厢做着亵渎姐姐的背德之事,他不求对方的回应,颤着手抚摸着她脸颊,吸吮着她的柔软。 怕她醒过来,又怕她不醒,四下无人的五楼,无人唤他清醒,回头。 “修远。” 门口,低低一声叫唤。 林修远险些以为幻听,睁着的眸子蓦地一颤,他瞬间离开那片柔软,僵直的后背缓缓动作,他朝声音处望去,一眼,身体如一兜寒冰浇下,将他钉到了原地,承受噬心冰寒。 “小叔……” 半开的门缝被章庭礼从外打开,他手中还提着一盒点心,走廊的光在他身后变得明亮,一整片地打进来,照亮林修远此刻的龌龊。 他的梦,彻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