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前缘》 初相见 这是男孩高中最后一场全国篮球赛,从a市北区的高中,来到国境之南的南城高中打冠军战。 他们校队提前一晚到这边住宿,本来教练不准他们出去,怕他们血气方刚惹是生非, 但他还是找个藉口说要日用品,就拉着朋友出去了。逛逛南城的夜市。 「真难受,怎么觉得空气都有咸味,都是水!」男孩一直反覆拉着自己衣领透气。 他与同学进入了一个超市买饮料,饮料拿了就要离开时,他撇见一个高中女生,绑着马尾在货架前跳,试着要拿货架上最顶的东西。 他很喜欢这种味道的女孩子,不太会打扮,但文文静静秀气乾净的感觉,他走过去问她:「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女孩比了最高那一罐洗发精:「麻烦你。」 男孩一下就拿到了,要拿给女孩前,却又故意缩回手:「你没跟我说谢谢!」 女孩愣了一下:「谢谢,可以请问你多高吗?」 女孩眼光落在他与他身后的朋友身上。 「185左右而已吧,我在我们队内不算高。」男孩比了比身后的队友。 「我以为175...」女孩小声的说。 男孩笑了,却很不客气回答:「你眼力太差了吧!bye!」 男孩把洗发精拿给她,跟同学离开,留下一愣一愣的女孩。 ************************************ 「机掰桓,今天跟南城高中的对赛我觉得我们会输耶!」阿智有点担心。 我也觉得不太妙,主场在南城高中,这边对我们a市北区的人来说很热,已经消耗我们很多能量,他们篮球员虽然身高都没我们高,但很会叁分球,又很会偷干拐子小动作一堆。 「你是没差,输赢你都没想保送a大,但我就有差了。」阿智担忧的说。 「说什么屁话!但我也不想输啊!我也是最后一次比赛了。」我回他话时,眼光甩到观眾席赏有拿着花环的几个南城高中女孩子。我看到昨天超市那个小马尾。 「你看,观眾席上那些拿花环的女生,是要献花献果吗?」我开玩笑地问阿智 「噗,好像是这高中安排要给赢的人戴的,超俗的。」 「喔,那就一定要赢了ㄚ。」我想跟那个小马尾再有接触。 冷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开不够冷,这场球赛打得真的很吃力,赛中还因为他们的小动作差点打起来,不过我们两分险胜,阿智很开心,他可以保送a大。 球员谢礼后,那几个南城高中的女生,果然被安排要对我们赢的球队,一对一面对面掛花圈。我算了算我第五个,那个马尾妹是第叁个,所以我跑去跟第叁位同学换位置,这个动作就引起队友玩笑了,但管他的。 她们与我们面对面站着,并没有立刻帮我们掛花环,因为司仪还在讲一堆有的没的。 我把握住短暂机会跟那马尾妹说话:「你高一吗?」 她愣了一下,看看左右同学,眼睛睁大大的看我,愣愣地回答:「嗯!」 「你身高有160吗?」我又问。我旁边的同学已经在訕笑。 她想了想:「159左右。」 「喔~~」我这一声故意拉很长。 她一脸懞的问我:「怎么了?」 「这样我才知道等一下头要低多低。」 我左右同学已经笑开,她的同学也在偷笑,她整个脸都红了,不知道如何反应我说的话。 教练开口骂我:「何宇桓不要乱亏女孩子。」 「我没有喔!我是礼仪上的交流。」我很皮的回答教练,我都要毕业了你能奈我何? 她帮我掛花环时,我故意把头低的很低,两边同学一直在笑,她表情很复杂不知该怎么反应。 「谢谢。」我很有礼貌的跟她说。 教练吆喝着:「快上车!」 她同学拉着她离开时说:「宜筠快一点去福利社抢便当!」 我们走不同方向离开,但我回头多看了她一眼,刚好她也回头看我。 好可爱的女孩子,掰掰。 *********************************************************** 「宜筠你看,a市北区高中篮球队人都好高喔,我们南城校队小一号耶。」 「对耶,而且皮肤都好白,我们两个都比他们黑......」我对阿美说。 「为什么要我们小高一献花环,真是好笑。」阿美说:「那个穿球衣16号的一直在看你耶!」 「我们学校有16号球衣吗?」我一直看我们学校的球员。 「后!a市北区高中的啦!」 我注意一下,好像真的有,他好像是昨天那个人耶!我脸上有什么吗?「阿美,我脸上脏脏的吗?」 阿美看了一下:「还好吧,就是鼻子不够尖。」 我不由自主地自己捏了一下鼻子。 真令人失望,我们学校居然输了,本以为我能对我们学校的篮球队长掛花环,现在居然是要帮对方掛花环。 赛后颁奖,司仪说话时,老师叫我们去站在对方队员面前。 毕竟我们输球,我们站的都很不甘愿,也都没怎么看对方。突然16号球衣很大动作的跑到我面前,说要跟他同学换顺序,光是这样就有点尷尬,同学已经在用异样眼光看过来。 他却突然开口了:「你高一吗?」 这是在跟我讲话吗?我看我左右同学,全部都看我,确定是跟我讲话,我傻傻地回答:「嗯!」 没想到他又立刻问:「你身高有160吗?」 我好像听到很多同学都在笑,偏偏这是我痛点,我没有160....「159左右。」 「喔~~」他坏坏的表情与口气把这声拉得很长。 我有点不开心不明白:「怎么了?」 「这样我才知道等一下头要低多低。」 什么?他是在开我玩笑吗?意思是我矮吗?这么多人在这耶! 然后掛花环时,他头故意低得很低,这个人好过份,好讨厌!不只我同学,他的同学也在笑。 「谢谢。」他还是跟我道谢了,我发现他笑起来很好看。点个头后,我们就分道扬鑣了。 阿美拉着我说:「宜筠快一点去福利社抢便当!」我赶快跟上阿美。 我又回头看了他,没想到他也正回头,不知道为何,我觉得我们以后会再见面。但我们两个城市离这么远,不可能吧?随便啦,抢便当要紧。 推上A大 我是南城高中美术班的高一生黄宜筠,从国小就是美术班一路升上高中。得过不少奖项,擅长水彩。 我心里有个暗恋已久的人,是高叁美术班的学长,他有南城人少有的白皮肤,鼻子高耸,下巴尖挺,名叫林靖评。他个性很冷,话很少,但画风鲜明,天才级的人物。我对他只有远观的份,因为,我是小高一。 某一个春寒料峭,天阴青的日子,叁个年级的美术班,被安排到森林公园校外写生,大部分同学都是以公园内的凉亭做取景。我觉得大家都画一样太没意思,因此我以公园内的假山为取景。 当我架好画板,摆好椅子,靖评学长在我右边也架起了画板,我呆愣的看着他,他也看我,并开口对我说:「小高一,假山这个角度不错。」 「痾?」他跟我说话了,我仰慕的学长对我说话了!可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们作画时没有多做交谈,但他换笔洗水的时候,会顺便连我的一起拿去换水,整个写生过程,我的笔洗水都是他帮换的。光是他这个小动作,就让我开心的水彩笔都拿不好。 他画图时专注的神情,看得我如痴如醉,他每个角度都好帅。呃……我好像看他看到流口水.. 他如愿考上a大美术系。因此我把考上a大美术系,当成我的大学目标。为了要与学长同校,我放弃擅长水彩与色铅笔,没日没夜的在油画板前作画,变成我高二、高叁唯一的生活。 「要考上a大美术系,画技是一回事,创作风格又是一回事。你画得很好,但画风太保守,要再放开一点。」这是老师对我画作的评语,对于美术成绩优异的我,是个衝击。 的确我是乖乖牌的学生,中规中矩,所以在画作上,除了老师教的技法以外,几乎没有尝试过新技法,或是自创技法,经老师这么一点,突然觉得a大离我好远。 我该尝试一些新事物。生日那天,阿美请成年的朋友,帮我们买了四瓶啤酒。我们偷偷跑到堤防上喝。坦白说,啤酒真苦,怎么有人爱喝?我们一人喝两瓶下去就有点晕。 「去他的臭老师!」微醺的我又哭又笑的对天空叫骂。 阿美往我的头巴下去:「这么大声,是要大家都知道你喝酒吗? 「管他去死!」想到以后有可能都不会再碰到学长,心里非常难过。 我回到家,在微醺的状态下,重新拿起画笔,气愤的胡乱挥洒一通,我尝试了平常不敢使用的技法。画着画着,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床,我看到我的画作,惊恐的惨叫:「啊~~~」 爸妈火速衝到我房间「有蟑螂吗?」「有老鼠吗?」 我比着我的画:「你们看,黑黑红红的一大坨...这是要比赛排名上a大的....」 爸妈不知道是看不懂、还是不想我去a大,两个人都摇摇头:「我们看不懂...」 可怜哪!命啊!我心里吶喊! 老师看到我那一坨屎的画,却发出惊喜之语:「画得很好!真的是你自己画的吗?风格很鲜明啊!」 老师在说火星话吗?怎么每个字凑在一起我都听不懂?这是反话吗?我已经如此难过,还需要再插我一刀吗? 我行尸走肉的过了一个月,除了画图k书想学长,也没其他事好做。想到被我毁掉的机会,我就难过的连饭也吃不下。 老师叫住我:「黄宜筠同学!」 我从呆恍中觉醒:「有!」 老师的嘴巴笑开到耳朵去:「你上次那张画,得到市区推荐,你被推上a大美术系囉!」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可以再看到学长了!但是,这意味着,以后我画图,都要喝酒吗??? 又见面了 拿到课表我才知道,原来大学并不是每天有课。有课才需要到学校,没课就不需到学校,而且教室也非固定,这下更减低碰到面的机会,我很可能都看不到学长,我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想到就想哭。 学校规定第一年必须住校,我们一室四个室友,都是美术系的学生,分别是我黄宜筠、王美惠、柯玉萍、游千静。四个都带着一点黑眼圈,被画图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女生。 喜欢的人还没碰到,上现代美术第一天,却在校园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我从宿舍出发安安静静的往现代美术课的教室去,才踏出宿舍没多远,就被一个陌生又好像听过的声音叫住:「嘿嘿!学妹!你也读这里喔?」 这学校没我认识的人,所以肯定不是在叫我,我继续走我的路。 「嘿!小马尾!等一下啦!」 小马尾?虽然我绑马尾,不是在说我吧?除非遇到鬼,绝对不是认识我的人。 突然一个人影闪到我面前挡住我去路,害我差点撞到他! 我抬头一看,有点熟悉的面孔,但我不认识他,他是谁?「我们认识吗?」 他笑开了脸:「你忘记我了喔?我好难过喔!你新生报到第一天,我就看到你了耶!」 我皱起眉头,什么鬼,「我们见过吗?」 他睁大眼睛挑了挑眉:「我帮你拿洗发精,你帮我掛花环,记得吗?」 记得了,那个讨厌鬼,但是,我要说:「不记得!」我转身就离开,他怎么在这间学校?对了,他们打赢高中联赛被保送进来的。而篮球场就在我们宿舍前方叁百公尺处,难怪会碰上。 没想到他追上来:「哈!看你这个反应,你一定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不想与他相认:「不知道!」不要跟我说话! 他嬉皮笑脸的说:「不要这么冷淡嘛!起码我帮过你忙噎!」 居然跟我讨人情?「我有跟你说谢谢!」 「谢谢不够吧!我没帮你拿,都不知道你要在那跳多久,说不定拿不好砸下来打到头,脑震盪很惨的耶!」 「喂!」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阻止他再胡说八道下去。「你到底要干嘛啦!」 他很正经的说:「我叫何宇桓,人可何,宇宙的宇,木1日1桓。你呢?」 我瞪他一眼:「跟你说我的名字,你就不再跟着我?」 他点头:「好阿!可是要真名喔!让我知道是假名,我就跟的更紧。」 「黄,宜人的宜,竹均筠。」说完我继续快步的走,听不懂就算了。 「宜筠学妹!」又跟来! 我停下脚步:「你不是说不跟了吗?」 「干嘛这样,我们刚好同方向啊!顺便聊聊不行吗?」 「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我继续往现代美术的教室去。 他皮皮的说:「就是不认识才好聊啊!聊星座、嗜好、兴趣、身高、体重。」 我回念他一句:「谁会聊身高体重啊!没礼貌!」说到身高就来气,真的是打不死的蟑螂。 此时从右边的小径走出一位既熟悉,又清瘦高的身影,居然是靖评学长!我盼了两年,有这种巧遇太太太幸福了! 他先是跟我旁边这隻蟑螂打了招呼,眼光才飘到我身上,想了一下问我:「我们以前是不是同高中的?」 学长记得我?我要赶紧把握住机会:「对,我是小你二届的学妹,森林公园写生的时候,我们还一起画那座山。」 他微笑点点头:「难怪好面熟。」 我看他也拿现代美术的课本,便问他:「学长也要去上课吗?」我把我的课本给他看,是同一本课本。 他不否认的点点头:「这堂课被我翘掉了,现在要补学分。」 蟑螂赶紧插了嘴:「评,你们认识喔?快帮我讲话一下,她都不理我耶!」 靖评学长看他一眼,摇摇头笑着说:「你这样死缠烂打像个变态一样,会理你才怪。学妹我们一起去教室,别理他。」 我有听错吗?学长跟我说,我们一起去教室耶!我开心的看着学长,脚步却忘记移动。突然一隻手在我眼前晃动,是那隻蟑螂! 他对我戏謔的说:「你还好吗?你要不要擦一擦口水?」 我立刻兇狠的瞪他一眼:「你不要乱说啦!学长我们走!」我用力跺步的往前走。 「哈哈!」学长笑出了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冷漠的学长笑出声音。「学长也会这样笑耶!」 蟑螂抢先开口:「不然笑要怎么笑?用手遮着脸笑吗?像杨贵妃?」 我狠狠的瞪他,他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这隻蟑螂不说话会死吗?我真想一脚踩死这隻蟑螂! 交换资讯 整堂现代美术课,靖评学长坐在我右边的位置,我心跳一整堂课,教授说什么都像蜜蜂嗡嗡嗡般的身边飞过。下课时,学长的电话也立刻响起,我有点失望,时间抓这么准,一定女友打来的。也对,学长这么英俊,高中就一堆女生在围绕了,大学有女友也不稀奇。 但学长在我面前把电话滑掉没有接,他看我一眼,问我:「你有手机吗?」 当然有!我把手机拿出来,他说:「交换电话号码,既然你是以前高中学妹,来这当然要多多关照你,遇到年节或寒暑假要回南城,我们可以一起订车票。」 我第一次听到学长讲这么多话,有点傻愣。 「不好吗?」他又问了一次。 「好!」当然好!我当然要学长的电话!! 我们交换了电话及通讯软体帐号,他微笑的说:「我还要赶下一堂课,你有什么事儘量说不用客气!」 他快步地离开我的视线,我盼了叁年的电话号码,今天这么轻松就入手了。 不过我听那隻蟑螂,叫学长评...这么亲密的叫法,他们很熟吗?有碰到那隻蟑螂我要好好问清楚,他看起来话很多,说不定可以从他那,问出很多学长的嗜好、兴趣、喜欢怎样的女生等等的。 晚上姊姊打给我,让我到宿舍外去说,怕别人听到。说妈妈偷偷的哭泣,好像遇上什么麻烦,怕妈想不开。 我爸叁年前单身赴任其他城市工作,原本维持两週回来一次,可能我读美术班花费太大,改成一个月回来一次。但我高叁这年,他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我妈只是不问不说,心里应该十之八九知道,我爸外遇了。但碍于我爸生活费照样寄回家,我读美术系无法打工,还需我爸供我读书,所以他们都没有摊牌。 但其实,我妈也有怪,高叁整个学期,固定有一个中年声音的男人,毫不避讳我们姐妹在家,直接打电话来我找我妈。我妈接过电话都用极小声,我们听不到的声音说话。我妈应该也外遇了。我跟姊姊说:请她帮忙注意着妈,如果有状况,我随时赶回去。我也只能这样。 掛断手机后,我手机突然又响了,是学长打的! 我赶紧接起来:『喂!靖评学长!』 『学妹,你有租画室吗?』 『画室?要租画室?』 『是阿,否则课后你要在哪完成油画作业?不能在宿舍画的。』 『那还要多花一笔钱...』糟糕我没想到这点。 『我们有八个人租一间画室,刚好一位学长毕业了,少一个人,我就想到你可以补上,一个月一千,可以吗?租画室的其他人都是学长姐,对你也有帮助。』 『好,谢谢学长!』我立刻答应,一千元可以从生活费出,我不想再让爸妈多花钱。而且,可以与学长同画室,我们就更有接触的机会了! 『那好,明后天找个时间我带你过去,画架画具都带着。』 『谢谢学长,谢谢学长!』 掛掉电话后,我拿着手机在宿舍外面,开心的回味刚刚与学长的电话。 真好,还好有考上这里,没想到学长这么照顾学妹,现在租同个画室,碰面的机会更多了!耶!~ 「嘿,小马尾!」 谁?是谁?我左看右看,终于让我看到那隻蟑螂!不,现在要叫宇桓学长,在宿舍外约30公尺处叫我。我主动走过去:「hi,宇桓学长!」 他依旧穿着篮球衣,满身是汗,本来笑瞇瞇的脸,看到我主动走过去又跟他打招呼,立刻警戒往后退一步:「你吃错药?早上还兇巴巴的勒!」 我摆着笑脸试探的说:「没有啦!学长,早上是我没睡饱心情不太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轻皱眉头看我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什么奸盗的!」阿,我不可以这么兇?「不是啦,这才是本来的我,我本来就很好相处的。」 他用斜眼看我:「我才不信,你有什么事?」哈!我被他识破了。 「你一定要保守秘密喔!」我压低音量说:「就是我们美术那位靖评学长,我看你好像跟他很熟?」 他大概停顿了十秒,立刻明白了:「喔~~你是想...」 我赶紧打断他摆笑脸:「我是想,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兴趣、嗜好、喜欢怎样的女生?」 他耸耸肩:「可以是可以,你总要请我喝个饮料,或吃个饭什么的吧?」 「饮料?宿舍门口有自动贩卖机!你要喝什么?」 他伸出食指左右摇晃:「ㄟㄟㄟ!我没这么容易打发喔!至少要星巴克!还要坐着听我说!」 请你一杯星巴克,我要饿二餐耶!但为了靖评学长:「那,你何时有空?」 「我没课时几乎都在练球,所以...」他下意识的看看手表。「明天中午……哦,中午不行,下午……下午又不行…晚上好像有迎新…后天中午好像也不行...」 「你在搞什么鬼?」我越听越怒「你有时间的时候,我可不一定有时间!不帮就算了还耍我!」我转身就走,气死我了! 「喂喂!」他快步挡在我面前:「你怒点很低喔!后天下午你有课吗?」 我把手机拿出来看,「有一堂课,结束后叁点吧!」 「好,那叁点十五分校门口等。但是,先交换电话加好友,不然怕临时有事联络不上。」他从口袋掏出手机。 吼~还要跟蟑螂,不,宇桓学长加好友...我不情愿把手机拿给他扫qrcode。 加好后他对我眨个眼「到时候联络!」 我叮嚀他:「不可以跟靖评学长说喔!」 「知道啦!」他回我这句话,就小跑步离开我的视线了。 咦!不对!万一靖评学长也在那天要带我去画室怎么办? 瞬间的曖昧美好 隔天靖评学长与我约在宿舍门口,这种感觉好像男朋友等女朋友.. 我想太偏了,可是真的好开心。 我拿着画架、画具、画布狼狈的走到他面前,勉强笑着对他打招呼:「嗨!学长!」 学长帮我把比较大件的画架画布拿过去:「这些我帮你拿吧!」 「谢谢学长!」学长真好,人长得帅又体贴。 学长带我走到画室,墙的周围摆满了画布,七个画架围着中间一个大方桌及落地窗,学长在空出来的位置帮我把画架架起,给我一把钥匙,并跟我说画室规则:「一个人最多放五块画布,只能自己来,不要带朋友进来,不可以复製钥匙,可以配合吗?」 我点点头:「当然可以。」 学长比了比外面:「你应该还不是很熟悉学校附近,我带你走一圈吃饭的地方及美术社位置要吗?」 我眼睛闪满爱心的看着学长:「太谢谢学长了,我这外面真的是很不熟。」 他淡淡微笑着说:「那走吧!」 一路上学长话不多,但光是走在他身边就是幸福,在重点区域,他会对我介绍一下,那里的麵好吃,哪里的饭好吃,几间美术社中,哪一个顏料哪一间便宜,都说得很详细。一向惜话如金的他,原来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虽然很精简,但已经满足我叁年的盼望!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幻想中,学长突然说:「中午了,我请你吃牛肉麵。」 为什么?「不用不用,这太不好意思了,应该是我请你才对。」可是我要请那隻蟑螂喝星巴克,这个月没有额度可以请你了...好悔恨。 「就当是迎新,我先请你。」 「那就谢谢学长了。」我肚子真的也很饿。 我们在麵店坐定,牛肉麵上来后,学长边加酸菜边问我:「这家牛肉麵店可以免费加一次麵。对了,你家住南城的哪边?」 我赶紧把口中的麵吞下去:「南城的蔚蓝渔村!」 学长明白的点点头:「对,那边都黄姓居多。而且房子被城镇设计成希腊风格,之前我去那拍过照。你家在靠海那边,还是往市区这边?」 「从港口数过来第叁排房子第一间。」我开心的说:「我们家房子屋顶是蓝的,墙面是浅蓝色的!」 学长若有所思的点头:「好像有印象。如果是往市区这边的房子,过大马路,就是我家的社区。」 「雨果社区?」 「对。」 「原来我们住的这么近!」唉,以前怎都没在街角相遇过? 学长喝了一口汤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订车票,到车站后,坐taxi回去!」 我猛点头:「对耶!回来学校也可以这样做!」 学长眼中闪着光辉看着我微笑的说:「时间搭得上的话,回来也可以这样做!」 果然考上这里是对的,我们在几天之内距离竟然拉得这么近了! 「你等一下有课吗?」 「有,今天下午插了一堂课!」上完要请蟑螂喝星巴克.... 学长对我提出:「我们可以互换课表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另有含意。 他接着说:「这样比较好知道有空时间,就不用次次问,抱歉,我比较懒得说话。」 「好!」我满口答应:「我回宿舍再拍给学长,可能要晚上了。」 学长理解的点头简短地回答:「好。」 要不是下午有课,我好想时间就停留在这,看学长带着微笑的声音轻柔谈吐是极大的享受! 可是一声叮咚,把我从天堂拉回了地狱,是蟑螂传来的讯息:『小马尾,记得3:15校门口喔!』 『知道啦!』 要不是不好意思直接问学长那些问题,我实在不需要跟蟑螂喝咖啡啊~~~ 我们吃完麵在店门口道别,学长说道:「我下午没课,那我就去画室了。」 我对学长弯个腰表达谢意:「今天谢谢学长,那我要回学校去了。」 学长摇摇手机微笑的提醒我:「宜筠学妹,记得课表喔!」 学长的笑容看得我心慌意乱,我的心激盪着、飘浮着,悠悠然的晃荡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希望,好希望时间就此打住,我们就停留在这一瞬间的曖昧美好,如果可以,就好了。 他应该有女友 下午的课应该叁点就要结束,教授又多臭屁了几句,下课都已经3:10分,我沿路用衝的到校门口,已经3:20分了。到校门就看到蟑螂,不是,宇桓学长已经在等我,他今天终于不是全身汗+篮球衣了,身着白色帽t+运动长裤。 我赶紧先道歉:「对不起,我们教授拖延下课时间,对...」 他打断我的话,直接递一顶安全帽给我:「喏,戴着!」 为什么要戴?「不是去星巴克吗?」 他边戴安全帽边说:「学校附近没有,要到市区去。」 我用不信任的眼神瞪着他,不过早上靖评学长带我逛逛学校四周时,确实没有看到星巴克。 他比着自己鼻子对我说:「我是好人,请-放-心!」 我不情愿的戴上安全帽,没事约学校附近没有的星巴克做什么?居心叵测! 我坐上机车后座时警告他:「你好好骑车喔!不要故意紧急煞车,或突然暴衝喔!」 他缓缓啟动油门:「后!我不玩那种小孩子游戏啦!」 我手拉着后桿又问:「你坐垫没有喷蜡吼!」 他理所当然的说:「机车本来就要打蜡!打坐垫也是正常的吧!」 我往他安全帽拍了一下:「坐垫打蜡我会一直往前滑!还说不玩小孩子玩意!」 他回头要对我解释:「喂!我是正常打蜡,不是...」 我推了他一下比着前面:「看前面啦!」 「你不要一直讲话啊!我不回头跟你说,你听得到吗?」 「不说就不说!」我稳稳的抓住后桿,嘴巴闭紧紧的不说话。虽然我感觉他在偷笑。 a市区的星巴克非常大间独栋5层,市区人非常多,高耸林立的高楼大厦,及人声鼎沸的商店街,各大品牌都在这可见!我好想逛逛,可是我没钱... 进了星巴克,里面客人也颇多,宇桓学长对我说:「你先去佔位置?」 我愣了一下:「佔位置?那我钱..」 他语气很重的打断我:「叫你去就去,不然等下没位置!我再去找你!你喝什么?」 去就去,兇什么兇,我不情愿地回他:「红茶拿铁就好了。」 不过学长是对的,我一直往楼上走,走到四楼才看到有空缺的两人座位,我不想再上楼,便在那个位置坐下,等了约15分鐘,学长拿着托盘上来了。 一看到位置他就抱怨:「你找这个位置也太小!」 「没位置啊!不然你自己去找!有就不错了!」 他把托盘放在桌上,勉强坐下来,位置的确太小,他脚都伸到我这来了,我还没说话,他就一副你看吧的表情:「你这是矮子欺负高个?」 我鼓起腮帮子,「就真的没位置咩!怎么叁杯饮料?」我不管了,先把我的红茶拿铁拿过来喝。「对了,多少钱?我只请一杯喔!」 他拿起其中一杯饮料,一口气就喝完,难怪他要叫两杯.... 他喝完后说:「不用,我请你,被学妹请,人家知道会说我霸凌你的。」 后,不早说:「你早说你要请,我就点贵一点的。」 他不在乎的说:「去点阿!」 「这杯就够我喝了,」我不想跟他在这坐太久,我催促他:「学长,你先跟我说,你跟靖评学长怎么认识的?再跟我说他的兴趣、嗜好、喜欢怎样的女生?好吗?」 「可以啊!」他回答得很乾脆:「大一的时候,我们在练球,他在观眾席上,拿这铅笔在画本上画,我下场的时候好奇过去看,问他在画什么?他说是动态素描,就聊起来了。」 「这样就聊到这么熟?」我有点怀疑:「靖评学长话很少耶!」 「那是对你们女生,他说你们女生老爱问他星座、兴趣、嗜好、喜欢怎样的女生?很肤浅的问题,所以他不爱跟女生说话,跟男生讲话,他话不会少喔!」 我暗自欣喜:「还好我没问过他这些...」 宇桓学长看着我:「你现在不是在问我?」 我瞪他一眼:「我是问你,又不是问他。」 「好吧!」他两手一摊:「为什么我要请你呢?因为你要问的问题,我一个也不知道!」 「什么!」我惊讶到站起了半身。 他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坐下:「我们男生不会互相问这些问题,那是你们女生才会问的!」 「那你干嘛骗我!」我生气的坐下来,转侧身不想面对他! 他双手环胸靠在桌上,带着调皮的笑容说:「不这样说,你不会让我约,至少你知道他不爱人家问这些,也算是收穫囉?」 「是没错啦!」我咬着吸管,还是挺不开心的。 「不过我跟你说,他大二开始,同系的一个女同学,挺高的,头发长长捲捲的挺漂亮的,常常跟在他身边,问过他是女友吗?他不承认也不否认。你有机会应该看得到,你看到那位学姊,应该就会死心了,他们两个很搭。」 我斜聣着他,他的表情很正经,不像在说谎。其实现代美术课后那通电话,我就觉得应该是他女友,我失落的说:「.我也觉得他应该有女友..」 「嗯!」他正经的点点头后,立刻又嬉皮笑脸的说:「所以考虑我吧!我现在刚好没女友,我只是打球忙一点,其他时间都可以陪你喔!」 我瞪他一眼:「你有事吗?你有空我可没空,我画图就忙死了,没时间交男友啦!」 他还不肯死心:「时间是可以挤出来的嘛!你今天不就挤出来了?」 我威胁他:「你不要再说这些,再说我就要走了!」 他反问我:「你要怎么回宿舍?」 被问倒了,我人生地不熟,要怎么回宿舍? 他恢復正常的笑容说:「好啦,开玩笑的,你可以把我当好人,看到我不要防备心这么强可以吗?」 我又瞪他:「谁叫你那次篮球赛....,看到你不防备很难吧!」 他把屈起拇指的手掌举起来:「好,我发四,以后儘量正经,你也正常跟我交谈可以吗?」 我想了一下,他除了比较皮一点,好像也没什么恶意,我把身体转正面对他,儘量让自己放轻松笑着:「好,那学长你想聊什么,随便聊、尷尬聊,不要问我星座、兴趣、嗜好、喜欢怎样的男生都可以。」 「哈哈,」他夸张的笑出声:「好,我是本市人,你呢!」 「我跟靖评学长一样南城人。」 「我只有高中联赛在那过一夜,从此没去过,可以详细告诉我,南城是怎样的地方吗?」 「嗯....是个连呼吸,鼻子里都充满水的地方.....」 就这样,我们开始天南地北的聊了,但靖评学长的资讯,我是一样也没得到。 画里没有感情 星巴克喝完咖啡,宇桓学长硬是带我在市区逛了一圈,又请我吃晚餐。 晚上八点多时,我手机传来靖评学长的讯息【宜筠,课表还没给我喔。】这句话之后,他传了他的课表给我。我惊讶的啊!了一声,没想到宇桓学长竟然凑上来看「怎么了……交换课表耶,我也要。」 我赶紧拒绝他:「唉呦,你干嘛偷看!凑什么热闹!快把我载回宿舍!」 宇桓学长崛起嘴:「你叫我载我就载喔?我偏偏要9点才让你回去。」 怎么可以这样,这里离学校有廿分鐘耶 「不要这样啦!拜託啦!」 他耍无赖的说:「那你要请我看一场电影。」 什么?「电影耶…我要吃几餐泡麵才能请你看电影!」 「那我请你也可以啊,不要的话就……」 我懒得跟他再囉嗦:「好啦好啦!随便,一场就一场!赶快载我回去!」 他笑开了脸:「那就说定了,你课表也给我,我敲好时间跟你说。」 真是的,怎么又变成这样! 他载我回到宿舍门口,我赶紧下车把安全帽还给他,就往宿舍衝,他还在身后叮嚀:「课表要传给我喔!」 回房后,我赶紧拍下课表传给靖萍学长。 【学长不好意思,出去回来晚了。】 【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这么晚不好喔!】 【谢谢学长关心,我下次会注意。】感觉好暖心。 讯息发送出去,立刻跳出另一个视窗【课表!课表!】是宇桓学长。 【欠你的喔!】 【你不给我,我要乱排看电影的时间,让你翘课喔!】 后!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我不情愿的把课表传给他。 【这才对,我也给你我的,要收好喔!】 我才不稀罕你的课表勒! 油画课结束,教授把我叫住:「黄同学,教授讲两句话!」 「是……」被教授叫住都没好处。 教授是个带黑匡眼镜,留八字鬍,一头散乱的头发的中年男人。 「你是比赛推荐进来的,所以我看过你的画。」 我警戒的问:「是,教授我画得不好吗?」 教授摇摇头:「不是,你画得很好,基础笔法你都发挥的很好,很细腻。」 我松了一口气:「那是.....」 「但就只是一幅画。」 我不解地看着教授,教授知我听不懂,便开始解释:「就像钢琴家弹钢琴,同样的五线谱,有的人弹得出共鸣,让人流泪,有的人就只是让人说好听。歌手唱一首歌,有的歌星一开口就让观眾哭成一片,有的歌星只是展现歌艺。你的画,透露着你是个中规中矩的人,但这样就糟糕了,艺术不需要规矩,需要情感。」 教授说的,与我高中老师说的一样,我困惑地问:「那我该怎么做?」 「做一些你平常不敢做的事,狠狠的谈场恋爱,再狠狠的失个恋,或是醉个叁天叁夜,诸如此类你觉得疯狂的事,让你心里有悸动与感触,再发挥在画上。你画内无法有情感,就可惜你的天份了。」 教授说完便逕自走进教室,迎接下一堂课的学生。 我慢慢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反覆思考这个问题。 千静从我身后追来,喘着气问:「教授跟你说什么?」 我没有精神的看她一眼:「教授说,我的画没有情感。」 「没有情感啊~好抽象的说法...」 「他叫我去狠狠的谈场恋爱,再狠狠的失个恋!」我看着千静:「我找谁谈恋爱?这么容易吗?」 千静点点头:「宜筠你应该是个比较理性的人,但艺术需要感性,情绪,你有追星过吗?」 我摇摇头:「没有,那对我来说太不切实际了!又浪费钱。」 「看吧!就是这样!你太理性了!」 我皱着眉头看她:「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随便找个路人甲乙丙丁谈恋爱吧?」 千静传了一张男明星照片给我,挺帅的。「你先试着喜欢明星看看,喜欢到像自己男友那样试试。」 什......么......鬼........啦! 此时通讯软体响了。 【宜筠学妹,下午没课来画室。】是靖评学长。 月光太皎洁 我到画室的时候,里面除了靖评学长,还坐了一位学姐,她的画架就放在学长的左边位置。 长长捲捲的头发,苍白的面容,她给我一个浅浅的微笑「你就是靖评说的宜筠学妹是吧?」 「是,学姐是……」 「叫我语樺学姐就可以了。」 现在的天气还很热,可是语樺学姐却穿着长袖,左手戴了一个不合她气质的宽大版手环,当她把手举高触碰画布时,不经意的露出一条条怵目惊心的疤痕。 学长看出我的意外,对我露出会心的一笑:「学妹你油画比较弱对吧?」 「对……」 「你来看看语樺画的,她有你画里没有的东西。」 我走到学姐身后,我呆住了。学姐的画很有生命力,看到她的画,彷彿能读出学姊画这幅画时的心思,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我竟然不自觉的落泪。 学姐对我的反应并不惊讶,反而笑着说:「又一个人看我的画哭了。」 我小心的说:「学姐的画,渲染力好强。」 「我是用我的生命在画图。」学姐淡淡的说,然后慢慢收拾画具。 我惊讶的问:「学姐要走了?」 「我跟家人约定好来这2小时就回去,宜筠、靖评,我先走了。」学姐毫不眷恋的离开画室。 反而是我一脸狐疑的看着学长问:「你不用送她吗?」 学长摇摇头,不经意的解释:「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又继续说:「她有很严重的忧鬱症,所以常没来学校,来的时候喜欢跟在我身边,是因为我给她平和的感觉,但我们只是很好的同学,不是男女朋友。」 我仔细看学姐的画,画里面诉说的悲伤,笔触,如同她手上一条条疤痕般的令人心痛。我悠悠的说:「教授,说我的画没有感情…」 「宜筠你的画技很好,那次写生,看你一个小高一,用叁支水彩笔就把写生完成,而且画的很生动,我都看傻了,因为我水彩画的很烂。如果你有印象,我那天像书僮般一直帮你换笔洗水,因为我不想你浪费时间,我想看你完成那幅水彩写生。」 靖评学长看着我说:「画技到高中都还能称霸,但能来到a大的人,画技都很好,这里不缺画技好的人,如果达不到教授的情感要求,你会被当的。」 我沮丧的在自己画架前坐下:「我不知道该怎么改善……」 「人生充满了挑战,无法绕过它,就只能跨过它。」 我看向学长,他反而不好意思笑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我也跟着笑了:「我也吓一跳……」 「你开始画,我在你后面看帮你看看,教你一些油画技巧。」 我欣喜的看着学长:「真的吗?」 「嗯!我教你,我油画很强的。」学长在我身后指导我,有时为了近看笔触,低头靠画靠得很近的同时,也靠我靠得很近,我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脸颊越来越火红。 我们一起吃完晚餐,散步送我回宿舍时,学长建议我:「你有空去看看宇桓学长他们练球。」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 学长很淡定的解释:「我们爱画画的人都通常不爱运动,但运动是很有生命力的事情,篮球是很竞争的运动,也许能激起你心里的一些感触,各方面都要试试不是吗?」 我认同的点点头:「也是,虽然我不爱看运动,但我会逼自己去看看的。」 我们并肩走着,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宿舍方向走,我们俩的影子被月光斜斜頎长的投在地下。天气很好,星光璀璨,凉风轻拂,心情愉快得一如那辽阔的夜空,没有一点浮云。 也许是今晚星光太闪耀,也许是月光太皎洁,也许是气氛太好以至于使人错乱。到了宿舍门口,学长低下头,在我额头留下一吻后,道了晚安,便转身离去。 我还在为这一吻寻找理由呆愣在原地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错嘛!」 我吓一跳转身:「宇桓学长!你怎么在这?」 进球时的他 我吃惊的看着他:「宇桓学长!你怎么在这?」 他比了比旁边:「我从那慢慢走来,是你们太认真没看到我。」 神出鬼没是要吓谁?「你不会像之前那样大喊我小马尾吗!像个鬼一样突然冒出来!」 他没理会我说的,直接问我:「你们在一起了?」 我赶紧摇头:「没有。」 虽然我很希望是,但我确定没有,只是我也不明白... 「那刚刚是?」 我歪着头想了一下:「可能是...这很难解释。」 他轻皱着眉头,一副明白又不明白的样子:「我听说,学艺术的人比较感性,比我们一般人,更容易情不自禁随意的发生感情或一夜情,你们刚刚是那种情况吗?」 换我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你这哪来的资讯?不是每个...我干嘛跟你解释!我要进宿舍了!」 没想到我一转身,他便拉住我的右手,我被他这么往后扯,肩膀出现喀喀的骨头声。 我哀嚎出来:「好痛!」 我回头看到他好臭的一张脸:「还没说完你要去哪里?」 由于我家没有兄弟,虽然高中叁年男女合班,但美术科的男生尚称文雅。刚学长的拉扯,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蛮力。我有点吓到,心脏噗通噗通跳好快! 我摸了摸右手臂:「你这样拉很痛,不能拿画笔怎么办?」 他一脸的怒气:「不要忘记你还欠我一场电影,在这之前,不要随便跟别人在一起。」 「什么?」难道看一场电影就会爱上你吗? 「就是这样,我知道你听到了!」没有道歉,没有解释,他很率性的转身就走,留下今晚被两位学长惊吓的我。到底什么情况? 两日后,我照着靖评学长的建议,拿了素描本,来到体育馆看宇桓学长练球。 坦白说,运动我真的不爱看,但篮球场上的球员,在球场上奔来跑去,汗水淋漓的挥洒,进球时的闪耀眼光,真的能感受到很强烈的生命力。 我拿起铅笔快速捕捉宇桓学长在球场上的每一个表情。 进球时的他, 出槌时的他, 懊悔时的他, 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他挺上眼的。 我低头修饰细节,再抬头时,他已经不在球场上了。 我往球场上张望,人呢?说走就走吗? 「你找谁?」 我猛的转身,他何时站在我后面的?「你是鬼吗?神出鬼没的!」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你才是!偷偷的来这里,」他探头看我的素描本:「还偷画我!画好看点,怎么感觉有点丑。」 我白他一眼:「我可是素描冠军,丑是你本来就长这样!」 「哈!信不信我把你这页撕下来!」 他伸手就要来抢,我赶紧把素描本举高,可是我忘了!他的身高与手脚比例,我这一举高,反而让他立刻抽走素描本。 他背对我每一页的翻:「我看看有没有裸体素描!」 「还我啦!」我伸手要去抢回来,却被他用左手肘挡住,右手还在翻。人矮真的好吃亏!! 气死我了,我使尽最大的力量,往我素描本探出手,怎知他一个闪身,我就往地上跌去!他为了救我,往我胸前的衣服一抓,我没有直接落地! 但是整个场面很尷尬:「喂!你在抓哪里?」 「啊,对不起!」他立刻放手,我就直直的倒下去,后脑直接落地。 我抱着头在地上唉叫:「痛死我了啦!」 他蹲到我身边,满脸歉意的对我说:「对不起,你不会脑震盪吧?」 我抢回我的素描本,狠狠的瞪着他:「都是你啦!」 他的口气变得异常柔软:「好啦!医药费我赔给你,对不起!」 我站起来拍拍身体,死死的看着他,每次碰到他就一肚子气。 他居然还敢跟我开口说:「你画我的素描,完成后可以给我一张吗?还是我跟你买?」 我揉揉后脑:「买勒!神经病喔!」 他眼神闪着光辉:「那是可以给我一张吗?」 本来想说可以的我,想到刚那一跤,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 我很不高兴地回他:「看心情!」 用力踩着我的脚步离开篮球馆! 星星月亮太阳 「你果然在这!」 身后传来语樺学姊轻柔的声音,我回头跟她打招呼,看到她拿着一杯咖啡走进画室。 「学姊!好巧!」 学姊微笑的对我点个头,把手上那杯咖啡递给我:「我刚在楼下遇到靖评,这杯他请你的。」 「谢谢!」我有点小惊喜的接过咖啡:「学长怎不没上来画室?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学姊在她自己的位置坐下:「他说他临时有事,刚好遇到我,就托我拿上来了。画室的人熟了,什么时间会来,大约都清楚。」 靖评学长人温柔又细心。 我看着这杯咖啡不禁甜甜的笑出来,我欣喜的表情被学姊看的一清二楚,我眼睛馀光感觉她在看我,我感觉收起笑容与她对视。 她的眼光扫过一丝冷冽,但立刻转为微笑:「宜筠学妹看起来很喜欢学长呢!」 学姊的口气听起来不好不坏,但直接把我心事点出来让我有点害羞,我赶紧辩解:「我只是欣赏学长的油画功力,我油画很差的。」 「你的眼神反应,叁岁小孩也看的出来。」 学姐没有笑容的说完这句话,没再理会我,逕自的画图。 我感觉不出她是善意或是恶意。 我是不敢随便与语樺学姊说话的,听靖评学长说过,语樺学姊忧鬱躁鬱症很严重,有时无心的话都能伤了她,如果不是太必要,与学姊保持点头之交的互动即可。 所以一直到她离开画室,我们没有再对话,画室的气氛冰冻到极点。 晚上我疲累的离开画室,走到一楼门口,巧遇靖评学长正要上楼。 「学长!」 「你要回去了,对吧?」 「对,你现在才要来画室吗?」 我看手錶,已经晚上八点了。 「不,」靖评学长看着我说:「我看时间,你应该准备要回宿舍了,我就来顺路送你回去。」 「好啊,谢谢学长。」 我就不推辞了学校有一段路很暗的。 快到宿舍时,靖评学长问我:「这次连假有要回家吗?」 我想了一下:「应该会,学长呢?」 「我也要回家,那我订车票时,我们来回一起订可以吗?还是你有其它时间上的安排?」 假日车票超难订,我怎么可能挑时间。 「那就麻烦学长一起订了,那车票钱...」 我还没说完,学长挥一挥手。 「回来学校再结算。」学长又问道:「你回家后有要去哪玩吗?」 「暂时没有,可能会画图或是好好的睡个觉吧!」回家通常是我大休息的时间。 「找一天我们去看电影?回家后我再打给你约时间可以吗?排一天给我?」 我惊愕地看着学长,他是在约我吗? 他看出我惊愕表情背后的含义,给我会心的一笑,挑了挑眉说:「就是你想的,我在约你,可以吗?」 地上映出我们两个被月光照的清晰的双影,我止不住害羞的笑意,不敢回答学长,也不敢正视学长。 他温柔的说:「你没说不好,就是可以囉」 「嗯!」我肩膀开心的往上缩了一下:「反正我放假在家就是养猪生活,吃饱睡睡饱吃。」 「哈哈!」学长大笑出声:「宜筠,你讲话很直白呢!」 我吐了吐舌头:「好像有点太过直白了,应该要含蓄点,比较像女孩子,我妈说我这样都没有女人味!」 「不会的,」学长看着我说:「这样很可爱,而宜筠学妹你专心画图的神情,就充满了女人味。」 学长直接而坦诚的称讚,让我一股灼热从心底涌上脸颊。但我没忘记今天语樺学姊的反应,我决定问问学长。 「学长,语樺学姊跟你不是男女朋友吗?」 靖评学长肯定的摇头:「不是,她只是喜欢跟着我,她说有安心的感觉。我想她的精神状况这么不好,就让她跟着也没有什么。」 「可是.....」我有点犹豫要不要说。 「可是什么?」 我还是决定说出来:「今天你托她拿咖啡给我,她好像不是太开心!」 「这样啊!」学长思考了一下:「我改天问问她,如果她有其他的想法,那就糟糕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你对语樺学姊没有...情愫?」 他眼神真诚的看着我,摇摇头说:「她只是一个同学。」 学长柔情的看着我,并默默的牵起我的手,这一瞬间,我的世界,星星月亮太阳,同时亮了起来... 我们这样算是交往吗? 初吻 靖评学长顺利的订到回家的车票,我们各自带着一个小行李到车站会合。 车站人很多,靖评学长深怕我们被车站的人群打散似的,紧握住我的手,我们终于挤到座位上。 两小时车程内,我们天南地北的瞎聊,开心且顺利的回到家了。taxi在我家门口停下来,学长跟着我一起下车。 「到了,」我比了比家门口对学长说:「这就是我家。」 靖评学长往我家里面张望了一下,对我点个头:「那你快进去,我走一点路回去就可以了。」 「嗯!」 我举手对他说拜拜,转身要开门时,学长突然说:「以后我们直接叫名字就好好吗?」 「咦?」我转头疑问的看他。 「不要再学长学妹的叫,感觉好生疏,直接叫名字吧?」他手指比我、比他自己:「宜筠、靖评。」 「当然好!」我害羞的满心欢喜答应他。 出乎意料的,这个连假,爸爸也回家了,但与妈妈的互动,不若以往的热络,常常欲言又止。 夜里,我在房间听到他们争吵,我偷偷打开房门,想听看看他们在吵什么? 妈从头到尾只说一句:「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些,等宜筠大学毕业后再说!」 爸的怒吼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搞甚么鬼!」 我关上房门,不想再听下去。 隔日临出门时,手机传来讯息,是宇桓学长。 【小马尾,你回家吗?】 【对啊,我在南城喔!】 【那没事了,回来再找你!】 冒失鬼,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关上手机,搭上靖评学长的车。 我坐上副驾驶座,拉上安全带时说:「我以为你会骑机车来接我呢!」 靖评转动着方向盘:「离电影院有段距离,我就向我爸借车了。」 「你看起来开的很稳呢!」 靖评听到我这样说,噗哧的笑了出来:「其实我很紧张呢!」 一路平安的抵达到戏院,我们小地方的老戏院都是小厅,所以靖评才会开比较远的车,来到市区的大戏院。 我们挑了一部奇幻片,欣赏影片里的美术特效大过于剧情,没办法,这是美术系的通病。 看完电影,吃完一桶爆米花,靖评问我:「你几点要回家?」 我看看时间,已经下午4点多,我实在很想多与他相处,但连假我不在家吃饭,会被我妈骂死的! 我心有不捨的回答他:「我必须回家吃晚餐,所以现在就该回去了。」 他微笑的对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送你回去,顺便在靠近你家的港边走走好吗?」 车开到靠近我家的渔港后,他停好车,我们一起下了车。靖评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我们就在黄昏的渔港边散步,今天的风浪尚且平稳,所以远方的海洋上,还有几艘渔船尚未回港。 我用两手的拇指与食指比个方形取景,对学长说:「我想找个时间来这写生。」 「这里黄昏很美。」学长把手搭在我肩上,我顿时心跳加速,他轻柔的问我:「我一直都没有很正式的问你,对你牵手又搭肩的,好像性骚扰,对吧。」 我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不敢回头看学长。 他继续问我:「宜筠,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我惊讶的回头看他,与他诚恳的表情相对于还好现在是黄昏,否则我脸一定红到被他看出。 他的脸往我靠近,我自然而然的慢慢闭上眼睛,微张着嘴唇,迎接我与靖评学长的第一个吻。 我的初吻。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靖评..学长,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很开朗,画图时专注的样子很吸引我。那宜筠为什么会喜欢我?」 「学长很温柔,对我很照顾,总之好多好多....」 好多好多,好多不知道的理由,我只知道,我从高一就喜欢你到现在了.. 那天,我与靖评在港口确认了关係。 关于宇桓学长,我考虑要不要对他说明我与靖评的关係? 宇桓学长不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说追我是不是真的,刻意说明好像有怪,不说明,我又好像那种专门发人家好人卡的女生。 左思右想后,我决定对他说清楚,毕竟他是当地a市人,我也有事情要请託他。 我来到篮球场寻找他的身影,我嘴巴碎念着:16号..16号..16号球衣在哪? 「在你后面!」 我猛的转身,有撞到一面墙的感觉,我抬头看他:「你可以不要神出鬼没吗?」 宇桓学长把随身包包放在地上:「我刚到而已。」 「我...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我吱吱呜呜的,但是我想赶快说完离开这里。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他蹲下身体,从包包拿出一条毛巾:「你跟靖评走在一起了?」 「咦!」我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站起身,把毛巾披在自己肩上,笑着对我说:「收假那天,我去车站接我哥,有看到你们手牵手从车站走出来喔!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就没喊你们了。」 我观察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不开心或是难过的感觉。 他看出我眼神透露的讯息,对我挥挥手表示无妨:「我没事啦!你就是可爱的小学妹,我还是你的帅气学长,恭喜你得偿所愿!」 我小心翼翼的对他说:「可是,我有事情要拜託你!」 他眼睛为之一亮:「喔?什么事?」 「因为你是a市人,认识这边的人比较多,可以帮我问问,有没有人的小孩或是有人要学水彩,我想腾出一些时间,教授水彩画赚点打工收入。」 「你能腾出时间吗?」 我不好说出父母可能要离婚的事情,我婉转的对他说:「我家有点事情,我想试着自己赚点生活费。」 他抿着嘴,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我,我心事就要被他看穿。我赶紧拿出帮他画的那幅素描,「对了,这幅画给你!我还帮你裱好了喔!」 「嘿!够意思!」他眼神闪耀的接过那幅图,笑开了脸对我说:「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一定使命必达!」 「16号!16号!不要在那亏学妹!还不赶紧热身!」球场传来催促的声音。 宇桓学长把随身揹包,画拿起对我说:「我先去忙,再联络喔!」 学长真的是个很乾脆的人。 我慢慢的走到画室,靖评跟我约好在这碰面,我走到门口正要转开画室门把时,从画室内传来争吵声。是语樺学姊与靖评学长。 「我以为,我一直跟着你,你也让我跟着,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 「不是这样的,语樺,你不是说跟着我比较有安心的感觉?你身心状况这么不稳,我基于同学之间的照应,想说就让你跟着也无妨,但是,有私底下都不联络的男女朋友吗?」 「我哪里比不过那个小学妹,她长得又矮又土,你眼睛瞎了吗?」 「话不是这样说,你...」 到底在说什么话!我听不下去了,我用力的打开门!他们两个站在画架前惊愕的同时转头看着我,只有一瞬间,语樺学姊从口袋拿出一个反光的东西,往她的左手用力划了下去!鲜血立刻从她的手腕涌出。 语樺学姊激烈的行为让我惊呼一声,靖评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想要帮她止血,她顺势的往学长怀里倒。 靖评满脸歉意的对我说:「宜筠对不起,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好吗?」 「对,对,救护车……」 眼前的情况太混乱,我乱了方寸。 什么也没发生 我们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语樺学姐正在缝合伤口。警察来了,问了我们几句话,并向医院方双重确认,确认是自杀,不是他人伤害,我们只是送她来医院的同学。 靖评对警察说:「请联络他们家人,我们必须先走了。」 警察说:「好的。」 但是刚缝合完伤口的语樺学姐,听到我们要离开,情绪激动的大喊:「靖评,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她激动的要拔点滴下床,医护人员立刻一拥而上压制住她,挡在我们之间的视线。我与靖评由于没碰过这种状况,不敢移动自己的脚步。 警察面对我们:「你们走吧!我们已经联络她的家属,他们就要过来了,她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自杀了。」 我们惊魂未定的点头,走出急诊室外,坐上在急诊室外的排班计程车,靖评给司机一个地址,司机便踩下油门而去。 下了车,我才知道,我们来到靖评的租屋处。 下车后,靖评对我解释:「已经十点多了,你也回不了宿舍,所以我就让司机直接开到我这了。」 我心里有点迟疑,但靖评说的没错,被学姐这么一折腾,我已经过了宿舍门禁时间。我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学长上了楼。 靖评住的是套房,一张双人床、一个布衣橱、简单的卫浴设备、电热水器、一支室内转接电话,分机就是房号。 这一带这样的学生套房很多,一次付半学期租金,房东只有在打租约及租约到期时出现。我大二也会面临要找学生套房的命运。 靖评的房间内除了基本设施,还多了他自己的画具及画架。一走入房门,扑鼻而来一阵油墨味。 「对不起,顏料的味道可能不太好闻。」 「你在这里也画画?」 「无聊的时候,会绷一小块画布练技。」 一阵静默的尷尬,他指着墙角一隅的小沙发说:「床给你睡,我睡沙发就好。」 我说:「我没洗澡睡不着觉。」 「那我教你怎么用热水。」 我让热水打在我身上,缓解今天语樺学姐自杀的惊恐心情,所以我洗的有比较久一点,当我走出浴室时,靖评正翻着书,他的情绪一定也很不安。 我坐在床沿问他:「学姐第一次在你面前这样吗?我看过她手上好多疤痕吶!」 他点点头:「之前听其它同学说过,她与前段恋情男友,一吵架就自杀,后来对方受不了分手,搬到别的地方,她精神状况就更差了。……是我没注意到她对我有感情变化,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点错……」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今天这样血腥的画面,让我心里有阴影,我说:「我可能有一阵子不敢用红色及咖啡色顏料了。」 靖评嘴角微微的上扬,走到我面前,轻轻在我嘴唇点了一下:「她没事的,今天对不起,你先睡,明天你有第一堂课不是吗?」 「嗯…」 「我先去洗澡。」 靖评走进浴室,我默默的躺下。 这个枕头,这张床,有他的味道,可能受到惊吓的关係,我听着浴室淋浴水哗啦哗啦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到不知何时,我翻身时,发现靖评用手枕着自己的头,背对着我,睡在我身边。 但是这一晚,在各自惊吓及复杂的心情下,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感觉越来越走味 早上我回到宿舍换衣服才去第一堂课教师,游千静拉着我问:「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我愣愣的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用很曖昧的眼神看我,戏謔的对我笑着说:「喉---你是不是已经...」 「没有啦!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没有!」我羞红了脸赶紧快步进去教室。 早晨睡醒时,我在靖评学长的怀里,但昨天语樺学姊的事还心有馀悸,我早上必需回宿舍换衣服,所以第一堂课已经快迟到,真的什么也没做,我就鑽出被窝了。我要靖评继续休息,我自己离开他的房间。 不过,这件事早晚会发生对吧? 我偷偷问千静:「你有过那方面经验吗?」 她给我一个大白眼,美术系的女生叁年,连洗头都要没时间,哪有时间交男友?还那方面呢!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美术系女生都如此,系上另一位同学,瑶,长发及腰,穿着大胆,画风也颇大胆,千静偷偷比着她说:「她应该有这方面经验,但是我们不熟,这种话题不好开。」 「怎么可能问她...」我碎唸着千静。 「顺其自然,该发生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千静往我手臂用力的拍下去。 好痛!我们美术系女生每天背画架、画具,力气都被训练的不小呢! 两礼拜后,靖评说语樺学姊来学校办了休学。 这件事对他衝击不小,他没想到疏忽了语樺学姊对他的情感,竟然造成语樺学姊这么大的伤害。我们相处时,他几次对我欲言又止,我们之间的感觉越来越走味。但我从高一就暗恋他到现在,我不希望因为语樺学姊的事情,把我们情感打散。 但紧接着,靖评要开始忙毕业展,而我在宇桓学长的介绍下,每週有一个下午要去托儿所教画画。我与靖评一至五偶尔学校巧遇,或是手机联系,六日时间几乎都耗在画室上。在画室,别的学长姊也会在,所以我们之间少了私人相处的空间。 上了大二,搬出宿舍,没有门禁时间,情况应该就会好转吧?我是这样想的。 我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他,对他提出了疑问:「我觉得,因为学姊的事,我们之间好像也变得怪怪的。」 「对不起,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还有其他的事情烦着我,所以..要不然,这週六我们就不要去画室,市区有个新锐画家展,我们去看看走走散散心?」 「这样可以吗?你的毕业展...我觉得我是不是有点任性了?」 「没关係,一天而已,我女朋友不高兴了,总要让她开心吧!哈哈!」 女朋友,听到这叁个字,我在电话这头偷偷的笑了。:「嗯!」 週六我们中午由校门口出发,市区新锐画家展就让我们逛了一下午,晚餐我们到美式餐厅,边吃着烤牛排,边看电视墙上的运动节目,感受外国人的放松方式。 「你要喝一点鸡尾酒吗?」 「好啊!可是我没酒量!说不定一杯醉,你就要扛我回去了!」 他看着menu,头也没有抬,很自然的说出:「那就住我那吧!」 我害羞的看着电视墙,装作没事一样的回他一个字:「嗯。」 他抬起头,歪着头调皮笑着看着我说:「嗯,是好?」 「你干嘛问啦!好讨厌喔!我要去厕所!」 我拿起手机快步走到厕所调整情绪,我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临,我很幸运,对象是我爱慕已久的靖评。 我从厕所出来,往座位走时,他正在讲一通电话,看到我走过来,立刻站起身到外面去说。 他那通电话大约说了十分鐘之久,回到座位上时,调酒也一起上来了。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看出我的疑问,主动解释:「家里打来的。」 「喔...」这样我就不好多问什么。 我的手机同时也响起姊姊传来的讯息:[对方的人闹到家里来了。] [什么对方的人?] [妈外遇对象的老婆。] 妈外遇?我一直以为爸少回家,是爸外遇!怎么会是妈? 姊又传一封讯息:[她走了,没事了,我跟妈处理一下,你先别打电话回家。] 可能我的脸部表情变化很大,脸很臭,靖评关心的问我:「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我家的状况,心里很烦的我,真的需要酒来麻醉一下自己。 我勉强笑着,拿起鸡尾酒对他说:「没事!喝酒吧!」 「好,喝酒。」 你有喜欢过我吗 我真的没有酒量,一杯像汽水般的鸡尾酒喝完,我就微醺了。 趁着酒意壮胆,我对靖评说:「吃饱了,走吧!累了。」 他微笑回答我:「好。」 真的有点醉,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到脸潮红。靖评揽了一辆计程车,就直往他的住处去。 这是我第二次来他住处,进屋前,他回头看我,我给他一个确认的眼神,他搭着我的肩,进了他房间。 我在他浴室洗了澡,抱着衣服,只围一条浴巾出来,我害羞的不敢看他,直接鑽进被窝里,在被子内把浴巾拿下递给他:「换你去洗澡了。」 他往我鼻头捏了一下,接过浴巾进了浴室。 虽然我准备好了,我还是很紧张。当浴室哗啦哗啦水声停止时,我的心跳也跟着停了。当他打开浴室门,我紧张的说:「把灯全关黑好吗?」 「好~」他刻意拉了长音。浴室灯,房间灯,全关了黑,只有窗户外的商家招牌灯光,微微的透进来。 他躺在我身边,并没有立刻掀开我身上的被子,而是先用他的手,抚摸我的头发,我的脸颊,我的耳际,手指滑过我的鼻子,我的唇。 他的唇压上我的唇,唇舌交缠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他的手,隔着被子在我身上游移。我虽然心里已经准备好了,但还是很紧张,紧紧抓住胸前的被子,身体呈现很僵硬的状态。 他离开我的唇,注视着我问:「宜筠,你是第一次吗?」 我不敢正视他,轻轻的点头。 「你把衣服穿上吧!」他忽然从床上起身,自行穿上了衣裤,并把我的衣服放在我身边。 我急了,发生什么事?「靖评,你是怕我缠上你吗?」 「不是的,」他背对我坐在床沿「我跟你说件事。」 我听话的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坐在他身边等他说话。 他拿起手机,用平静的语气说:「去年,我妈说我爸有怪,但我妈本身是很神经质的人,原本我不以为意,但家里的弟弟跟踪我爸,传了一些照片给我。」 他一张张的滑给我看。 「这是我爸,这是他与外遇对象一起进旅馆的照片,这是他们一起从旅馆出来的照片,我弟跟踪女的回到她家外面等了一天,这是你家,这是你跟你妈一起出门,那时你还没来大学。」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手机的照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惊恐的问他:「所以,我们第一次在学校碰面,你就认出我,你这么帮忙我,是要让我喜欢上你,你要用我报復我妈?」 「一半一半吧,」他收起了手机:「我想知道,介入别人婚姻女人的女儿是什么的个性,但宜筠你很认真,很单纯,我们应该就此停止,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今天我妈去你家闹了,你知道这件事,对吧?」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我只想知道:「你有喜欢过我吗?」 他看着地上淡淡的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 我眼泪夺眶而出:「不,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拜託你告诉我,你不是在玩弄我,对吗?」 他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地上。 不说话就是最残忍的答案,我想像不到,对我温柔体贴的他,竟是把我当报復的筹码。我拎起包包衝出他的房间。 我哭着衝出套房大楼门口,衝过第一个红绿灯口,背后响起叫唤声:「小马尾,你不要命了喔?」 是宇桓学长的声音,我连他在哪都不知道,随意的对着空气大喊:「不要烦我!」继续衝回宿舍。 画名:学妹 一股拉力往后拉住我的左手,这股力量很熟悉,是宇桓学长!但我现在真的谁也不想说话,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立刻被他扯回。 他口气蛮横的说:「你够了没有?大马路上的横衝直撞?」 我口不择言的对他一阵叫嚣:「放开我!怎么会这么刚好遇到你?你是来看我好戏,笑话我的对吧?笑啊!你就笑大声点!」 「发什么神经,没头没尾的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冷静不了……」我的气焰没了,只剩悲伤:「我冷静不了……」 他打量我全身,看着我一会说:「你被…欺负了?」 我摇摇头,用手心擦掉眼泪,但眼泪还是一直掉。 「我陪你走回宿舍,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无意识的往宿舍方向走。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跟靖评吵架吗?」 「分手了!」 「什么!」他惊讶的看着我:「这么快?早知道你们这么快没戏,我就不接受那位学妹的告白了。」 我白他一眼,我一定会喜欢上你吗?「讲那什么鬼话,接受了要好好的对待人家!」 不要像靖评一样…他也不是对我不好,但是... 宇桓学长调皮的回答我:「是,遵命!」 我在宿舍哭了一整晚,千静怎么说,也无法安抚我的情绪。 之后的日子,我在学校错开靖评可能出现的时间,两个礼拜没有去画室。 某天,接到另一位学长打来,画室承租现在由他连系,靖评因为毕业展与同学分组,已经另租画室了。 我重新回到画室,他的画架已经搬空,我心里一阵强烈的失落感袭来,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我以为只有我躲他,原来,他也在回避着我。 后来听姐说,对方来闹过后就搬家了。妈好像也跟外遇对象断了线。但这一闹在村子里传闻已经很不好,妈也要另觅住所搬家。 大二时,我找的住处刻意与他的住处不同方向,在学校偶遇让我很不自在,但只要忍到他毕业就好了。 听说,他有留美的打算,听说,他会提早离开学校,但那些听说,都已经不关我的事,大二的日子我过的浑浑噩噩。 偶尔我会去看看宇桓学长打球,他的女友是我们系上的瑶,常坐在观眾席给他打气。气氛看起来还不错,有人幸福就是好事。 他们的毕业展,我没有去看。 但展出那段时间,系上的人碰到我时,都会对我多看两眼,我不明所以但没在意。 展完的那天,千静拿了一幅油画,说是靖评托某位学长,毕业展完之后,把画拿给我,并附上一封靖评学长的信。 我在住处打开信,只有少少几个字「那天你的问题,我给的答案。」 我赶紧把包住画的白报纸撕开,一幅画映入眼帘,我眼泪奔流而出。 画名:学妹。 是我的画像,画里面的我笑得很害羞,一如我们初次约会般的笑容,他将我画的很美。 他是喜欢我的,碍于父母的原因,我们不能再继续。 我赶紧拿起手机,试着打他手机,已经是空号。 我跪在地上痛哭,靖评,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我鼓起勇气问千静:「千静,拿给你那幅图的学长有说什么吗?」 千静回想了一下说:「他好像说,靖评学长已经出国了。」 我急着问她:「他去哪国?会回来吗?有联络方式吗?」 千静耸耸肩:「我有帮你问了,靖评学长走的神神祕祕,这件事情好像没什么人知道,除非他主动联络你...」 「他怎么可能联络我...」我们的关係无法再往前,虽然我明白,但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 「我好想他...」我想好好的与他道别。 我耳边响起蔡琴那首老歌……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的来 让它好好的去 到如今年復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我的初恋,就这么无言地结束了。我的青春也跟着远走了。 最后一次小马尾 与靖评这样的一个经歷,让我在画图上有所突破。教授说,虽然他不知道我经验过什么,但在我的画里面,终于看到了生命。 「在艺术的殿堂里,没有对错之分,只要能有好作品,错的事都能被谅解。」 教授这样对我说,我明白。 我的画还少一样东西,慾。但经过靖评那次,我对爱情已经没有憧憬,我的心已经随着靖评出国了,走了,远了。 拿到画后的几天,我在校园碰到宇桓学长,他远远的喊我:「小马尾!」 死蟑螂,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记不得我名字,所以都叫我绰号? 「学长大人,我叫黄宜筠好吗?」 他对眨眨眼,「叫小马尾比较亲切。」 我往他身后环扫一眼后问他:「怎么没跟女友一起?」 「不知道她在哪?」他耸耸肩,居然这么不要紧。「小马尾,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来学校。」 「是喔!」我看着他说:「那你以后打职篮吗?还是有其它规划?」 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头说:「我有其它规划」 「就业?出国深造?」 「没有啦!」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没这么厉害,我家是小型的食品加工厂,我爸妈要让我们兄弟接手。我本以为我哥要全权掌管,可是他喊着受不了吃不消,要我回家帮忙才行!我爸妈也开口了,我就回家帮忙吧。」 我椰榆的笑他:「看不出来你是小开!」 「呵,小型的,中小企业,薪水发一发剩没多少钱的那种小公司,不过当然还是有比受薪族好一点。」 「嗯嗯。」我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只能附和他点点头。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一年来,你的笑容很少,开心点。」 「我尽量...」我低着头。 拿到我的画像后,我问了几个靖评的同学,没有人知道靖评确实去哪国了?有没有联系方式?地址?他没有跟任何一位同学联络,我打听不到一丁点消息。这比刚分手时让我更难受。 「对了,宇桓学长。」 「嗯?」 「我跟以前宿舍的室友,叁年级有计划开个联展,到时候邀请你来,你不是就住在这个城市吗?要来喔!」 「好啊!」他眼睛闪着光辉笑着说:「我电话没改,有事没事都可以跟我讯息聊天!」 我撇了撇嘴摇摇头:「我不敢,到时候被瑶揍怎么办?她看起来就很兇。」 「不会啦!我跟她应该也差不多了!」 「切~你们男生总这样说!」我对他不以为然的挥挥手:「我们班对的男,从大一就说差不多快分手,说到现在还是很恩爱,我说你们男人可能喜欢这样说养备胎吧!」 他瞪我一眼:「我才没这么没水准!不合就是不合,分手也没什么!」 男人真瀟洒,分手也没什么,我只有一次就痛到不行。 「如果,靖评学长有跟你联络...」 「我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宇桓学长手机响了,他皱了皱眉接起来:『喂,我在学校里,嗯,你又没说哪里!好啦好啦!我走过去。』 我瞪他一眼,哪有人跟女友讲话这么兇的:「口气好一点啦,这么不耐烦!」 「她先在电话里吼我的!好啦好啦!女生都是帮女生的是吧?」他对我摆摆手说再见:「我去校门口跟她会合,再联络喔!」 「好。」 暑假时,我们家也搬离南村了。 我本来期待,也许有一天他回国,会来我家找我,现在看来,我跟靖评完全断了线。 那张熟悉的脸 大叁学期开始没多久,我与美慧、玉萍、千静,在a市的一处文创艺廊,举办联合展。 当我通知宇桓学长时,他自告奋勇的要帮我们载画来展,并帮我们撤展,是个很热心的人。 我很感谢宇桓学长帮我找了托儿所的打工,让我有了教画经验,我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想法。 我并不打算再继续读研究所,家里的状况很混乱,我打算毕业后就业。 到毕业这两年,有展出及比赛机会,我都会积极参加,增加自己知名度,继而得到教画的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自己开个绘画教室,我就不用东奔西跑的跑幼儿园了。让自己忙碌的好处,就是想靖评的时间少了。 宇桓学长帮我们载画时,美慧偷偷问我:「宇桓学长不是瑶的男友吗?」 我告诉美慧:「是的,我与宇桓是学长学妹关係,他只是帮忙而已。」 玉萍横插一句:「没差吧?瑶好像又勾上篮球校队里的人了。」 是吗?瑶本身就自带美女光环,她就是喜欢风云人物,宇桓学长毕业后,没有选择进职业篮球队,而是回家帮忙家里的事业,已经失去明星光环,被瑶变心感觉也是迟早的事。 我看着帮我佈展撤展的宇桓学长,他没有一点失恋情伤的跡象,看来也是恋爱经验丰富的人,有真心付出吗?呵呵。 联展后,我在学校看到瑶与新的篮球队员勾肩搭背,确定瑶与别人交往了。 我传讯息关心宇桓学长此事,他很乾脆的回覆我:是啊,迟早的事吧! 我看他好像很平常心,并不需要特别安慰,我们互相问候了两句后,也慢慢失去了连系。 大家都忙吧! 大四的时候,我因为积极比赛与参展,在画界小有名气,我已经确定自己的就业方向。 毕业后,我在a市的巷弄间,与人分租一间小店面,晚上开班教授绘画,下午教几个幼儿园的绘画课,另与画廊签约展画售画。 我的住所,租在离绘画班约叁个公车站距离,房租比较便宜一点点。我教画对象仅限于国小六年级以下的小朋友,因为我觉得小孩纯真多了。但不代表我喜欢小孩。 在特别思念靖评的夜,我会涂上蔻丹,化上浓妆,穿上细跟高跟鞋,合身衣物,与美慧、玉萍、千静到夜店喝酒放松。 在喧嚣的音乐下,拥挤的舞池里,放纵狂欢,总在醉了之后开始哭泣,由千静送我回我住处。 千静每次都对我抱怨:「每次都这样哭,要一夜情也难,我看你到40岁还是老处女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每次护送我回来,让我入睡后才离开。 但我每每总在半夜惊醒,惊醒后继续哭泣,我想念他叠上我的唇,我想念他隔着被子抚摸我的身体,那一次的触感,已经在我心里深深的烙了印。 我晚上教课的小童班,有四个小朋友,上课时间为晚上7点-八点。 有位小男生,我都喊他小红脸,因为他的脸总是红咚咚的。 已经八点多还不见他的妈妈来接他,还好我今天八点后没有继续接着上其他课,陪他在绘画室玩吹画。 小孩子耐性都很差的,玩了一会吹画,他的屁股已经坐不住,一直叨叨的唸着:「妈妈好慢喔!」 「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妈妈是不是来了?」 正当我拿起学童资料,要找他的家长联络电话时,画室的门突然开了。 「老师,抱歉抱歉!来晚了。」 好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立刻认出那张熟悉的脸。 无奈与屈服 好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立刻认出那张熟悉的脸:「宇桓学长!」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有十秒之久,终于认出我来:「小马尾?」 我故作生气的白他一眼:「我现在很少绑马尾了喔!忘记我名字就说!」 我看一眼小红脸,又看宇桓学长一眼,还真有几分相似。但我还是不免有点惊讶,毕竟也才两年没联络,就有个四岁的小孩了? 「你小孩?」 他哈哈大笑:「我哥的小孩啦!」 「真的?」我故意问小红脸:「他是你的谁?我不能随便让不认识的人接走你呦!」 小红脸爽朗的回答:「他是我叔叔啦!」 我还是小心为上,「我跟妈妈确认一下...」 宇桓学长点点头:「应该的,谁来都可以接,也挺恐怖的。」 我与小红脸的妈妈确认,确实是她请叔叔来接的,我请小红脸妈妈下次如果请别人来接,要提早告知我,小孩子接送的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 掛上电话后,我对小红脸说:「跟你叔叔回去吧!」 小红脸一跳一跳的让宇桓学长牵着,摇摇小肥手向我说再见,宇桓学长开教室门前问我:「你等下有事吗?」 我摇摇头:「要回去了。」 他比着小红脸对我说:「那我载他回去再过来,我看你这边路口有一间咖啡厅,我们聊聊好不好?很快的!这两年,你好像变化很大呢!」 我想了想,也好,太早回去面对一屋子空虚,有时候心里都会有一股凄凉。 所以我答应他:「好喔!不要让我等太久嘿!」 「okok,小胖子我们走!」宇桓拉着小红脸开车离去。 我慢慢的收拾桌面,画具画笔收收,地上扫扫,花了一些时间,关下教室门,缓缓的走到路口的咖啡简餐店。我是不是该帮他先点呢?通讯录上他的电话,不知道还有没有在用? 我试着按出那个旧号码,响两声他就接了。 「嘿!刚好我想要跟你说,外带好吗?这里好难停车!」 「那你要喝什么?」 「冰拿铁无糖就好,大杯的。」 还是一样水牛一隻。 当我买好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停在店门口等我。他开一台黑色四人座的小房车,看来应该是五六年的车。 我上了副驾后问他:「要去哪聊?」 他嬉皮笑脸的说:「当然是没有人的地方。」 「什么鬼!我会跳车喔!」是要吓死谁? 「哈!」他调皮对着我笑:「你还是很兇很好吓耶!」 「你也不遑多让!人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是很皮耶,到底要去哪啦!」 「a市你也待这么久了,还有哪里没去过?」 「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我的生活圈很小,画图、吃饭、上课、画图、睡觉。」 「那我带你去看夜景。」 我斜眼看他,那不是黑黑暗暗都没人吗? 他对我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看我,那边是看夜景圣地,人多到连情侣都不想去,你放心。」 车子前行开了一小段路后,左转入一条山路,大约再行15分鐘,是一大片停车场。人车果然很多,虽然大部分是待在车上,但如他所说,这里情侣的确不会想来,无法在车上偷做什么,车来车往太多了。 当他停好车时,我先观察了他一番,通常运动员退休后,都会变胖或是肉松,可是我看他维持得颇好,他双眼依旧闪亮,笑起来很有光辉。 他发觉我在打量他,不安的说:「干嘛这样看着我?咖啡多少钱?我给你啦!」说完他就掏钱包拿出一千。 我把他拿钱的手推回去:「不是啦!我哪这么小气!是说你一点也没变耶,也都没有变胖。」 他故作悲惨状的捶了捶肩膀:「每天帮家里搬货送货的,还要去客户那跑来跑去,还常常忘记吃饭,哪有时间胖?比打球还累!是说,刚那间画室你自己开的?」 「对,但是画室刚好维持开销而已,外面还是有兼课,画画卖画,商业稿都有。」 「听起来好像不错?」 「吃不饱饿不死吧!」我自嘲的说:「学艺术这条路,要是没有大名气,也就这样而已。」 「我觉得很不错,」他看着前方的夜景说:「至少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听起来,你不喜欢现在在做的事?」 他耸耸肩:「不做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这人很好相处,都可以啦!」 我噗嗤笑出来:「哈,还真是随便呢!」 他笑笑的看着前方没有回答我,我依循他的视线往前方夜景看,a市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灯,闪的天空一点也看不到星光。 我听到他的叹息,很轻很轻,那是对生活充满无奈与屈服的叹息。 帮你鑑定一下 几天后,宇桓出现在我画室。 我送完最后一个学生,才发现他站在我画室门口。 我既惊又喜的问他:「你怎么来了?今天小红脸没课。」 他说:「我来送你回去的。」 「什么?」我更吃惊了「你不会真的是来送我回去的吧?」 「是啊,」他也更肯定了「送你回去我就回家囉!」 我觉得这种行为好白痴,不由得笑出来:「这里距离我住处,坐公车才3-4站,你开车送我回去,也才几分鐘的时间,你这样很多此一举耶!」 「那我们可以用走的啊!」 「谁要跟你用走的!」我举起我的脚,让他看我穿了5cm的高跟鞋。 他用高低眉的表情,看着我的鞋子说:「难怪,我想说你怎么突然长高了。」 「去你的!」 「我开车开慢点!就可以多说两句!」 我上了他的副驾,他时速果然开很慢,不过这种距离,还是没两句话就到我住处了。 我比着前方路边:「这旁边停就可以囉!」 「好!」他缓缓停下车,转过头看着我下车,他并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我一脚跨出车门之时,回头问他:「你结婚了吗?有女友吗?」 我不想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直接掏出钱包,拿出身分证给我看:「都没有。跟瑶分手后,忙着适应家里的工作,没什么心思。那你呢?有男友吗?结婚了吗?」 我直视他:「没有。要拿身分证给你看吗?」 「不用!」他对我摆一摆手:「走路小心一点,看你穿那双鞋走路,感觉要摔倒要摔倒的样子。」 「不会好吗!」老爱开我玩笑。 我下车关上车门,他也很爽外的踩了油门就离开。 我看着他的车尾灯心想,这个人真的时间多到特地跑一趟,来跟我说几句话,送我回住处? 那天起,他天天都来画室帮我关门,送我回去。每次就在车上聊几句话,送我到住处大门口。我下车后,他就离开,从来没问过我,可不可以上去喝杯茶? 六日我有告知他,我自闭关起来作画居多,所以他没有刻意来约我去哪,只是会断断续续的传讯息,也是很骚扰,但我没有制止他。 可能因为到了週日下午4点左右,他就会打电话给我,使出死缠烂打的功夫,带我去a市各个我没去过的餐厅用晚餐,让我对这个城市有更深刻的了解。虽然他老爱闹我,但他刻意的陪伴下,说不动心是骗人的,我好喜欢他逗我开心。 『千静,我前一阵子遇到宇桓学长。』我传了讯息给千静。 『哇!很久不见了不是吗?』 『对,他好像对我有意思,每天来画室送我回住处,礼拜天又带我出去吃饭。』 『他不是大学时候就对你有意思了吗?』 『大学他像是瞎闹的,这次感觉他认真的,可是他也不表态,我现在也不清楚他怎么想的。』 『看你啊!如果你也有意,主动问清楚也可以吧?不然週五晚上我们去pub,约他一起去?我们几个帮你鑑定一下。』 『好啊!你们帮帮我。』 我传讯息给宇桓。 『学长,朋友约我週五晚上下课后去pub放松,一起吗?』 『会喝酒吗?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会吧!去那不喝酒难道喝汽水?』 『那要坐车去囉,喝酒不能开车。』 『okok!就这么说定囉!』 她喝醉了 週五晚上,宇桓先来画室载我回住处,再将车停在我住处附近的停车场,我先上楼换衣服。我将长捲发扎成高马尾,穿上一袭水蓝色背心连身裙,简单的上个妆,掛上手环,项鍊,穿上高跟鞋下楼,他已经停好车在大门口等我。 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眼光在我身上停顿很久,看得我都脸红了,我用力的拍他的手臂缓解尷尬:「不要这样盯着我看啦!」 「没想到你也会穿成这样!」 被他这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去pub才会刻意打扮一下,难道要穿球鞋去?」 「也对。」 我们一起搭车到pub与千静她们会合,一见面千静就先帮我点了支烟。 当她也递给宇桓一根烟时,他摇手拒绝:「我没抽。」 不过他对我抽烟也没什么意见,大略的介绍他们认识后,寒暄两句学校的事,烟也抽完了,我们一行人进去pub。 宇桓在我耳边很轻的说:「抽假烟就不要抽了吧!」 我瞪他一眼:「抽好玩的啦!你看我平时有在抽吗?」 「好吧,开心就好。」 这时候我注意到,宇桓的手搭在我肩膀上。 可能是pub里面人声鼎沸,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群冲散了。 就像当年搭火车回家,靖评也是紧紧的牵着我的手,这是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我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靖评,心就会抽痛一下,抽痛后再告诉自己,那些都过去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但也许是,他太慢给我答案,也许是,当初没有好好说再见,所以我才会这么久想起他还会有遗憾。 我喝了二杯vodkalight,当我要点第叁杯时,宇桓把手盖在我杯子的杯口问我:「这样不会醉吗?」 我已经微醺了。我傻傻的笑嘻嘻对他说:「来这不就是要买醉?你会送我回去不是吗?」 我将他盖住杯口的手指头,一指一指的扳开。他又一指一指的盖回,并转头问千静:「她喝几杯会醉?」 千静看着我的杯子,又看看我的情况,相当老实的告诉宇桓:「再一杯就倒了。」 「那不行,」他看着我:「再点一杯一起喝?等一下回去时,你在计程车吐的都是就糟了!调酒很晕的!」 我不开心的怨他:「没意思,早知道不约你来,管东管西的。」 他没说话,倒是千静搭腔了:「这种讲话方式,应该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宇桓看着我说:「你听到囉,喝汽水吧?」 我不是太开心,拿起包包就站起来:「不给我喝那就回家啊!」 站得太猛,头一阵眩,一个踉蹌,跌进紧跟着我站起来的宇桓怀里。 他无奈摇摇头:「你酒品很差喔!还会发脾气呢!」 我迷迷濛濛的抬起头看他,趁着酒意助兴,大胆的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对他说出充满暗示的言语:「那你送我回去?送我上楼?上来喝杯茶?」 「哇!宜筠主动出击耶!」美慧与玉萍开始起鬨,「学长!她都这么说了,送她回去啦!」 宇桓尷尬的摇头笑着说:「她喝醉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醉,我只是晕,我还很清醒。」我注视着他:「但是这里好吵,送我回家?」 宇桓凝视着我,他的眼神, 像是要把我看到骨子里去一样,他在猜测,我是醉了,还是认真的?我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就看他敢不敢行动。 他认输了,他转身对千静她们说:「我送她回去」便扶着我走出pub。 一出pub凉风吹来,我更醉了,往他怀里靠得更紧,就这样紧紧靠着他,坐车回到住处。 下车时,我感觉到他的迟疑,但我脚步已经不太稳,他不可能不送我上楼的,而我也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往我的住处带。 要负责吗 我的房间是一房一厅一厨,客厅虽然有个小沙发,电视,但几乎堆满了画具画架,只有卧室还算一块净土。 所以打开门时,我提醒他:「小心,很容意撞到画具的。」 「听起来里面很多陷阱。」 「我不是陷阱就好了,」我意有所指的说:「如果你要喝水,小厨房里有个小冰箱,里面有矿泉水...」 「你要在哪休息?」 「当然是卧室啊!」 这是什么笨问题?我比着卧室方向,让他将我扶到卧室内。 他让我坐在床沿后对我说:「我去帮你倒杯水。」 我站起来拉住他:「我不要喝水。」 我环住他的脖子,垫起脚尖,将嘴唇凑到他嘴唇前:「看不出来你这么胆小,你喜欢我,不是吗?你怎么都不明说?」 他将头略往后仰,专注的看着我的双眼许久才说:「小马尾,你醉了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想清楚了吗?」 我回他:「想的很清楚了!」 他面带微笑的问我:「要负责吗?」 我爽快的回答:「不用负责!」 「但如果,」他靠在我耳朵边轻声的说:「我想负责呢?」 他说的话让我皱起眉头,我推开他,伸出手比着大门:「要负责就…慢走不送。」 我被他强势的搂回怀里:「你把我想的太简单,还是把男人想的太简单?哪个男人会被你挑逗后,就这样乖乖走出去?」 被他紧搂在怀里的我,感觉到他身上有不一样的地方……我抬头看着他:「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你好婆婆妈妈喔!」 他低下头在我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因为这件事,我们没有共识。」 这男人有病!「到底要负责什么!不要你负责还不好?」 他在我脸上,眉心,轻轻的沾了一下:「因为我想负责,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闭上眼睛享受他的吻,偶尔回应他的唇。 我们每天在车上聊的不多,但每晚走出画室,看见他等待我的身影,我就觉得好安心,好开心,好温馨。虽然我从没想过会喜欢上他,但我确实是喜欢上他了。 所以我说:「在一起可以,男女朋友可以。结婚生子不行。」 「好,男女朋友...既然有共识..」 他的气息慢慢靠近,手指轻轻的在我唇上摩擦,接着再给我狂热的吻,顺势将我往床上压。手在我身上游移揉捏抚摸,并解掉我衣服上的拉鍊,内衣的釦子。醉了的我,无力的,放松的,感受他的爱抚与亲吻。我压抑着紧张,想帮他解扣子,却因紧张过度一直解不好。 他拨掉我的手笑出来:「看你醉的,我自己脱。」他站起身在床边脱衣服。 我比着灯的开关:「关灯!关灯!全暗喔!」 我趁他脱衣关灯时,鑽进被窝内,背对着他,将被他脱一半的衣服一件件褪下,往棉被外丢。 床的一边有凹陷感,他上床了,鑽进盖在我身上的棉被,并将我转向他,他一手紧紧拥抱我,一手肆无忌惮往深处探,慢慢的压上我的身。 我以为只要我醉了,一切就变得很容易,但我错了。 我紧张的心跳不自禁怦然加速,越来越喘息,听来却像是渴求的声音。 他用他的双腿缓缓屈起我的双脚,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顶进来的痛感让我大叫一声,我不自觉身体往后缩,双脚捲曲抵抗他,双手抓着他肩膀想推开他。 他撑起身体,皱着眉头,迟疑的看着我:「宜筠,你是第一次吗?」 我将头撇开,侧脸看着墙壁「不知道....」 老天,我现在好清醒,我没想到会这么痛,我一直以为那是电视演的太夸张... 他喃喃自语:「我以为20几岁的女孩子,应该都不是第一次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没人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深深的看着我,手指磨擦着我的脸颊:「你不会明天一早起来,说你醉了什么也不记得吧?现在喊停还来的及…」 「宇桓,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我表现得这么明显,连路边的狗都得出来…那你喜欢我吗?」 「我…」我害羞的不敢直视他,「我也喜欢你…」 「多喜欢?」 「很喜欢…你不要再问……啊!!!!」 他趁我不备时把腰部挺直,疼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低下头来亲吻我的脸,右手紧紧的将我环住,左手则轻轻的把我捲曲的大腿往床上压下,在我耳朵边轻柔的说:「这件事就像你画画一样,是很美的事,你感受一下,抱紧我,抱紧一点。」 我听从他的话,紧紧的抱着他,不断袭来的痛感,我只能用力抓着他的背以求获得缓解。 我喜欢你。 我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告别心里那个小女孩,今天起,我是个女人了。 缺氧 翌日清晨,我在宇桓怀里醒来,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时,发现他已经注视着我不知多久了。 我对他瞇瞇眼微笑:「你有睡着吗?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看到我的笑脸,脸部表情才松懈一点「我超怕你醒来时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昨晚的事,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可能想不起来。」我鑽回他怀里,「我还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他松了一口气:「我终于可以安心睡觉…」 我用脸颊磨蹭他的胸膛「今天週末,可以睡晚一点。再睡一下。」 「好。」 没多久就听到他规律的呼吸声,我伸出食指在他高耸的鼻尖点了一下。没反应,真的已经睡了。 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男人。 我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女人。 真是奇妙,大学时,明明对他这种打不死的蟑螂个性有点反感,可现在却被他的热情燃的缺氧,沉迷于他的爱情火焰中。 我将那晚的初体验,化为灵感,用绘画体现出来。 「你在画什么?」他老爱这样问我。 「画我们做爱的样子。」 「......画里面有人吗?」 「抽象画!抽象画!懂不懂,要用心去看,不是用眼睛看。」 「太难懂了,用做的比较懂!」 我打掉他吃我豆腐的手:「说好白天不吵我的!」 「总有例外嘛!」 我被他无预警的从画架前抱起,直接往卧室床上丢。摔的我头昏眼花:「你很犯规耶」 他往我身上压下来:「犯规才有机会得分!懂不懂?」 我捶打他的胸膛假意抵抗:「不懂!不懂!不懂!」 他索性也不爱抚了,直接往我内裤扯。「现在让你懂!」 「保险套啦!是不是用完了?」 「还有一个!」他往枕头下摸出最后一个保险套。「晚上出去吃饭时要记得补货。」 「你用很兇耶!」 「是你胃口大!」 「听你在乱说,我抗议!现在是谁先开始的?」我试着做最后无力的反抗。 「抗议无效喔!」 一直快意袭来,我闷哼一声:「唔嗯……」 狂烈、炙热、迷乱… 与他的情慾,让我在绘画上发挥的淋漓尽致,我的画风趋于大胆,市场上反应很好,画很快就卖掉了。 他依旧每天来画室送我回住处,几乎每天都在我这过夜,除非隔天一早他有客户要急货。 六日我们整天待在住处,我白天画我的图无法搭理他,而他除了陪我叁餐,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以外,其它时间自己看电视或拿本书k着居多。 一开始挺不习惯六日画图时有人在我身边,但后来觉得,除了晚餐他坚持一定要陪他出去吃以外,一日叁餐他都帮我打点好了,还挺方便的。 我好像渐渐的依赖他了。 这样的日子过一阵子后,某天,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他突然向我提起:「我家人想见见你,想跟你认识一下。」 「咦?」窝在他怀里的我诧异的问他:「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你傻,我一直住家里,现在一个礼拜没几天在家睡觉,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交女友了」 我有点忧心的问他:「单纯见面?」 「不然呢?」 「可是我觉得暂时没必要。」 他歪着头问我:「怎么说?」 「我觉得见家长,是双方要结婚,才需要这么做,但是我…」 「嗯?」他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有点心虚的说:「我不觉得我能走入婚姻。我很喜欢绘画,我花很多时间在绘画上面,但结了婚,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小孩、家事…根本不可能继续作画,也许以后我会想结婚,但不是现在,现在还太早…」 他不解的问我:「我看你绘画开的是儿童班,我以为你喜欢小孩。」 「教小孩子,是因为小孩比较单纯,小孩的想像力好开发,但,那跟喜欢小孩是两件事。」 他想了想,似懂非懂的说:「我懂了,我跟家人说再缓缓,我也觉得他们有点太心急」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看起来没有不高兴,好像还能接受我的说法。我继续窝在他怀里,而他也持续给我温度。一整晚,我们聊南说北,就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几天,我在画室的信箱里,收到艺廊寄来的新锐画家个展的邀请函。 上面有我熟悉的名字!林靖评! 学妹二 我打开艺廊的邀请函,邀请函上印了画家的黑白照片与名字。是个蓄着长捲发的男画家,名字是林靖评。 照片里的他,手半掩着脸,对着镜头微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现在是这种风格吗?揉揉眼睛再看一眼相片,有七分相似。展出时间是二週后。 他回国了? 晚上宇桓来我画室时,我将艺廊的邀请卡拿给他看。他端详很久,不敢置信的说:「有像靖评,但他现在这么洋派吗?」 我耸耸肩微笑问宇桓:「要一起去看他的画展吗?虽然画家不一定在现场。」 宇桓面露为难的摸摸我的头:「我很想陪你一起去,但我真的看不懂抽象画,怕给你出丑,你自己去看好吗?如果刚好碰到靖评,帮我问候他?」 「好吧!」我点点头,我也不想强迫他陪我去看他看不懂的画,就像他看运动节目我也看不懂一样。「买个宵夜再上楼?」 「嗯!吃完消夜刚好运动消耗热量!」 「哈!」我往他手臂拍下去,色包!说什么双关语,以为我听不懂。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遇到靖评,或是在很久很老的时候才会遇到他,没想到,他回来开个展了。 靖评个展的开展当天我没有去,虽然通常开展当天遇到画家本人的机会很大,但我思考很久,还是不要人多的时候去凑热闹,碰不碰的到就随缘吧! 我在开展第二週的第一天去艺廊,艺廊前有摆放靖评个展大大的人行立牌。我确定是他,不是同名同姓。 我走近艺廊观赏他的画作,与他大学时的画风差很多,大学时他的画风比较细腻,经过国外的洗礼,画风偏洋派,但很符合市场主流,有好几幅掛上已售出的牌子。 我在一幅非卖品的画作前停下来。 画名是《学妹二》。 画作里的人明显是我,但蒙上了一层忧鬱,彷彿是我们分手后,我脸上常出现的表情。 我问西装笔挺的艺廊经纪:「请问画家本人有来吗?」 艺廊经纪摇摇头,亲切的对我说:「画家本人除了开展当天有来,其它时间都没有出现,可能在作画。」 「可以帮我联络他吗?」 艺廊经纪面露难色的说:「可能不太方便,如果您要买画,透过我们就可以了。」 我将艺廊经纪带到那幅学妹二的画作前面。 「你看,」我比着那幅画,又比我自己的脸:「这画里面的人,明显是我。」 艺廊经纪看了画,又看着我,嘴巴惊讶的大张,想说什么又无法表达出来。 我拿出我画室的名片,递给艺廊经纪:「请画家联络我,我并没有同意他画我,而且还公开展出,明显侵犯了我的肖像权,还请他对我说明。麻烦您了。」 艺廊经纪接过我的名片,唸出我的名字,惊愕的说:「你是那个画家黄宜筠?」 我向他略微弯个腰:「是的,麻烦您囉!」 我留下名片就离开画室,我有预感,靖评一定会联络我的! 果然隔天我就接到靖评的电话。 久违的声音,依然亲切温柔。 忆当年 靖评直接打我的手机,语气非常轻松自然:「hello,请问是黄宜筠小姐吗?」 久违的声音,依旧温和,我们彷彿穿越时空回到从前。 我充满自信,开心的回答他:「是的!」 他用幽默詼谐的口气问:「听说,我侵犯了你的肖像权?」 我语带俏皮的说:「不是听说,是已经侵犯了,而且是屡犯!」 他故作犯了大事的口气:「那真糟糕,该怎么办呢?碰个面,吃个饭,我道歉?不过这里我不太熟。」 「那就看大画家您何时有空囉!」 「我都可以,你说个时间吧!」 「明天週六我没课,约傍晚五点,在我画室外有间义大利麵店,我们随便吃随便聊?」 「我照名片地址去跟你会合好吗?」 「好的。」 就这么说定了。 晚上宇桓来我住处的时候,我向他报备了此事。顺便问他:「我们一起去,好吗?」 他想了一下,撇了撇嘴,看着我说:「你们先碰面吧!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这么放心我?」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居然都不会假装吃一点醋。 他摸摸我的头发:「我该担心吗?」 「是不用,」我在他脸颊轻轻点了一下:「那都是从前了。」 「我在这就可以了,如果我觉得你们吃太久,我再到餐厅找你们。」他捏了捏我的脸颊:「你知道,我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你吃荤吃的很清嘛!」 他说的也对,餐厅离住处这么近,说不定他想到就自己跑来了。 到了约定那天,我化了一点薄妆,穿着一袭白洋装,头发用电棒捲了一下。 一直看着我打扮的宇桓,看着时鐘催我:「你要迟到了吧?」 「好啦好啦,」我大略收拾一下包包。出门前对宇桓说:「我很快回来?」 他对我漾出一抹笑容:「不急,一顿晚餐而已,我没这么小气的!」 越到约定地点,我就越紧张,几年没见了,现在他不知道是怎么样?胖了?瘦了? 已婚吗?而我等下会不会太过于紧张,以致于表现不好? 在画室的巷口,我远远的就看到靖评,他长捲发挑染了几搓金黄色,在脖子处把头发扎起来。穿着黑长裤,白色衬衫,肩膀披着一件灰色毛线衣。 他站在我画室前,看着我画室里的橱窗,很快的,就发现我在巷子口。 他远远的看着我,我佇立着没有走过去,曾经日思夜想的他,现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差这几步,却像隔了几个世纪般的遥远。 他先向我走来,我缓缓的移动脚步,我们走到对方面前停下来,我以为我第一句话会问他,最近好吗? 但我吐出来第一句话却是:「你去哪了?」 这是我多年来最大的疑问。 他微笑简短的回答:「美国,纽约!」 「居然完全不联络...」 他无奈的说:「你也知道那时后我们,有点...难。」 他说的没错,我们之间不是有点,是很难。 我带他到巷口的义大利麵店,他点了墨鱼,我点了青酱。我还没开口问他,他就娓娓的说出,他去美国的事情。 「当时就单纯想换个环境,我姑姑定居在纽约,要我过去看看。去了美国之后,在我姑姑的餐厅里帮忙打工。休息的时候,就去逛逛当地的艺廊、街道。在美国那一年,我没有动画笔。我是回来才开始画的。」 「什么?」我诧异的看着他,所以他回来很久了?「你早就回来了?」 「对,回来后,我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那一两年在纽约有太多灵感感触,我变成高產能画家。很幸运,我在艺廊寄卖我第一幅画时,两天之内就卖出去了。艺廊经纪就跟我签约帮我卖画。不过以后,我除了画画,还会在高中兼课,当了老师喔!」 「也在a市吗?」 「嗯。」他看着我,点头。 当初事情发生后,他们家后来怎么了?「你父母还好吗?」 「还可以。」 他喝了一大口咖啡,看着我说:「我妈去你家闹过后,事情在村子里传的风风雨雨,我爸很快找到地方搬家,跟你妈就没联络了。他们夫妻相敬如冰,没离婚还生活着。那你们家呢?」 「我们后来也搬家了,我爸向公司申请调回,但我跟我姐都来外地生活,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夫妻相处怎样,偶尔回去看,好像是还可以……我本以为我大学毕后,他们会离婚,结果没有。」 「老了吧,还是想要互相有个依靠。」 「那...」我思?着该不该开口。 他将头略微倾斜等我说,我鼓起勇气问他:「那幅学妹二,是与学妹那幅画同时画的吗?」 共同创作 「学妹二,是半年前画的。」靖评用右手撑着脸颊,专注的看着我说:「但你不要有压力,我注意到你的右手无名指戴着戒指。」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那枚戒指,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宇桓送我的,我也有送他一个。」 我不好意思对靖评说,这指环是在与宇桓某次欢爱后,气都还没喘平,宇桓从枕头下摸出来,套在我手指头上的。 我那时候还念他,送礼物的时间点好奇怪。他说只有这时候,我脑袋缺氧不会拒绝他帮我套上戒指。 宇桓的枕头下除了藏保险套,还会藏礼物。 「你跟宇桓在一起?学校时到现在吗?」 我摇摇头:「缘份吧!我毕业后才又与他碰上的。」 「他人不错,爽朗简单好相处。你们互送戒指,表示好事近了?」 「还没有…还早。」 我点心虚,上次拒绝与宇桓父母见面,实因我对婚姻没有憧憬,我如果走入婚姻,势必要牺牲绘画,也许我想法还不够成熟,不知道如何取得两件事的平衡点。 靖评不再追问,对我提起另一个想法:「对了,我有个提议,拿到你的名片时,我才有这个想法,你对共同绘画创作有兴趣吗?」 「共同绘画创作?油画?」 「对,一幅画,一个主题,我们一起完成,有兴趣吗?」 共同创作是很有趣的事情,我对他的提议很心动,本想立刻答应他,但是如果答应他,就表示我们会在创作期间密切接触。 虽然我与他交往时间不长,毕竟名义上还是我前男友,我必须顾及宇桓的想法与感受。 「我对你的提议很有兴趣,但我要先向宇桓说明一下情况,你也知道,他是打球的,对我们这种艺术行为,不是太了解。但我想,他应该不会反对。」 「ok!当然要跟他说清楚!我想宇桓不会禁止你做任何事的。」他喝了一口眼前的咖啡,自信满满的说出这句话。 我们边吃义大利麵,边聊着近况,他对我在画界的异动很是了解,他说他很早就想联络我,但苦无联络方式,这次他个展重新联系上,如果又能共同绘画创作,那就太棒了。 对,共同创作是很有趣的事,如果真能进行,那就真的太好了。 我不想宇桓独自在我住处等太久,两小时的用餐时间结束,我就与靖评道别,反正有了联络方式,以后要联络有的是机会。 我先打给宇桓,问他吃饱没?要不要带什么回去? 他说他自己煮碗泡麵吃了,也把我厨房洗了。 我惊呼一声:「洗我的厨房?」 他在电话对我一阵叨念:「对啊,你怎么有办法把厨房搞得像顏料室一样五顏六色的?受不了就动手洗了!」 「哈,你还没习惯啊!」我只会画图,是个生活白痴啊! 回到住处时,他可能洗厨房时弄脏身体正在洗澡,我直接开了浴室门,把他吓了一跳!「哇!不敲门的?」 我挑逗的对他说:「既然洗了我的厨房,要不要顺便洗我的人?」 「洗就洗,怕你喔!」他伸手把我抓到莲蓬头下。 被水冲到的我立刻哇哇叫!「你怎么洗这种温度的水?很凉耶!」 他不打算调高水的温度,而是先拉开我衣服的拉鍊。「等一下你就嫌热了!」 我趁他在床上恍恍惚惚要入睡时,向他提起今天与靖评碰面的经过,只听他「嗯,嗯,嗯。」有一搭没一搭的呈现半入睡状态回答我。 我趁他即将昏迷时告诉他:「靖评向我提议共同创作绘画的事情。」 「那是什么?」他眼睛依旧没睁开。 「就是...」我小心翼翼的说:「一幅画,一个主题,我与靖评一起完成一块大画布。」 他眼睛微微睁开看着我:「在这吗?」 「当然不是,这里哪摆的下,塞得下我们两个人就算不错了。他在半山腰租了一间间置铁皮屋当画室,如果我愿意与他共同创作,未来要在他的画室完成。」 「一幅画要多久时间?」他好像有点清醒了。 「难说,我只有六日可以腾出来的话,几个礼拜到几个月都有可能。」 他眼睛完全睁开,手轻轻的捏着我的耳垂,微笑的看着我说:「我好像应该要担心一下了。」 「你如果担心,六日你陪我上去?只是我也没看过他的画室状况,不知道有没有电视可以看,会不会很无聊。」 「你说他的画室在半山腰,交通不方便吧?我可以接送你,但要不要留在那,我视情况决定,好不好?」 宇桓果然如同靖评所说的,我不需要问他好不好?可不可以?只要对他据实以告就好。 我躺在他胸膛上,看着他入睡的面容,轻轻的用食指往他高耸的鼻尖点一下。 他其实好疼我,我怎么今天才感觉到? 恭敬不如从命 我们在週六下午来到靖评的画室,他的画室是在半山腰,转入一条產业道路内的一处工寮铁皮屋。 宇桓将车停好,下车四处观望了一下。屋前有一小片花圃,眼下望去,一边是山崖,一边是森林。「画家都要住仙气这么重的地方吗?」 我回答他:「安静是很重要的,吵的时候很烦躁根本无法创作。但我也好怕有蛇……」 听到有人来访的靖评,缓缓从画室内走出来,今天他穿着全身黑,围着一条围裙,围裙上沾染了一点顏料。 宇桓见到靖评,立刻热络的与他打招呼,他们俩也好几年没见了。不过宇桓对靖评那一头长发倒是很有意见:「头发留这么长,不会很痛苦吗?」 「就是懒得去剪才留长,扎起马尾就好。」靖评刻意拨了一下头发:「你来的刚好,帮我们把画布绷起来。」 宇桓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别这样拨头发,我看了超想揍你的!」 走进画室,里面摆满了画框,整卷的画布,空压机,高梯,里面隔出一间卧室,一间卫浴,还有一个小厨房。靖评应该是以画室为家。 他从画框堆内拖出一个大约一公尺宽,两公尺高的画框。他与宇桓一人一头,放到画室空旷处,整卷画布扛到画框旁,钉枪拿着开始绷画布。 我不免担心:「画这么大吗?」 靖评拿钉枪钉着画布框说:「这算商业绘製,艺廊经纪说已经有人预定,顏料不拘,色调偏红黑,卖出费用我们再平分。」 「要记得扣掉顏料及画室租金喔!这画搭配装潢用的?」 「对。」 关于商业绘製,有的画家是不愿意接的。但我觉得任何一幅图都是歷练,无所谓。 宇桓看着天花板:「这铁皮屋夏天会热死!」 「对!」靖评笑了笑:「夏天晚上才能画,早上睡觉,中午就要出逃了,不然就关在房间吹冷气。虽然这里夏天有凉风,但太阳晒下来,还是很热的。」 绷好画布,时间也晚了,宇桓提议一起吃饭,但靖评说他想去睡一会,因为明天开始打硬仗。宇桓不强迫他,我们就开着车离开了。 我在车上小心的问宇桓:「你觉得还可以吧?」 宇桓耸耸肩,表示没意见。「可是那边很难买吃的,六日怎么渡过?」 我对他撒娇的眨眨眼「当然是要麻烦宇桓大人了!」 「我还要当你们跑腿的?」宇桓翻了翻白眼。 「反正你也没事,也是要来陪我不是吗?」 他撇了撇嘴,有话想说,又没说出口,我紧盯着他:「有话就说!」 「我觉得我在那会碍事!」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们忙的事,我帮不上忙,也听不懂,我待在那里,你一定会分神在我身上,反而画不好吧。」 「哪有这么严重?」我回想了一下刚画室内的摆设,好像真没看到什么电视之类的娱乐品。「你其实觉得待在那会无聊?」 「也还好。」 讲话这么模拟两可,真讨人厌。其实他想过的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但是如果他没陪我待在那,只有我与靖评两个人,长久时间单独相处,画着画着,会不会画出什么来我也不敢保证。 而且宇桓对我与靖评也太放心了吧?真的要放我们两个孤男寡女,一週在山上待两天?到底有没有在乎我? 可能我不说话了,换宇桓问我:「你在想什么?有话就说!」 「你很放心我跟他单独相处两天?长久下来,你都不会担心会发生什么吗?」 他吁了一口长气,「怎么不会担心,但比起担心,我更怕你因为我在场而无法发挥。」 「怎、么、会?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待在那,我心里比较踏实。」 「好吧!」他拉起我的手:「恭敬不如从命囉!」 你跟靖评很适合 我与靖评花了两天的时间,讨论好草图,用铅笔在画布大略描绘雏形。 宇桓说得没错,我们在讨论时,他一句话也插不上。 但我觉得没有关係,他在这,我的心里就安定多了,虽然很多时候他看起来挺无聊的。 这里没有电视,所以宇桓只能看书,或是手机充着电滑手机。 我心想,我是否不该让他六日绑在我身边? 我在画布上用油漆刷刷上第一笔顏料时问他:「宇桓,你在这会无聊的话,还是你先回我那,晚餐再来?」 「什么?」宇桓放下手机,抬起头看我。 靖评对着他说:「还是你要去我房间睡一下?」 「什么?」宇桓又问。 我拨掉卡在脸上的头发。「怕你无聊啦!」 「你的脸..」宇桓看着我的脸欲言又止。 换我问他:「什么?」 靖评看了我一眼后笑出来,用左手指背往我脸上滑一下,擦掉沾在我脸上的顏料:「才第一笔就沾到顏料,画完不就小花猫了?」 虽说沾上顏料是很平常的事,但在下第一笔就沾上脸还是让我很不好意思。 六日陪着我上山画图的宇桓,从没喊过无聊,他会拿一大堆小说来陪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用餐时间下山帮我们买吃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一两个月后,我以为一切都是这么平和,但我没注意到的是,宇桓的想法正在悄悄的变化。 这个礼拜天,我感觉到他比较闷,下山时我问他:「是不是我太专注在绘画上面,你觉得被忽略了?这幅图快完成了!之后就恢復往常囉!」 宇桓没有说话,双唇紧闭,气氛很微妙,我只好换个方式问他:「你今天在我这过夜吗?」 他摇摇头。他很少这样,我有点慌了。 「你是不是在吃醋?这幅图再两週,应该就可以完成了,下次他的邀约我就拒绝好吗?」 「不,不要拒绝!」他终于开口了:「我很喜欢看你画图,你很开心,我知道。」 「那你是怎么了嘛?」搞得我都有点生气。 一直到车子开到我住处,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下车吗?」这样就算道别吗? 「宜筠,我有话跟你说」他终于说话了。 「你终于肯说话了?」我瞪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等他说。 「我没有不高兴。」他浅浅的笑着:「只是经过这一段时间,我觉得,你跟靖评很适合!」 我愣了一下,我以为我听错了,他说错了,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宇桓,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我看你们画图时,一个画左一个画右,一个画上,一个画下,你们之间有种我不会形容的默契。虽然你们整天都在画图,说没几句话,但我觉得你们不说话就能沟通,一个起头,一个就能说尾,话不用讲得很清楚,就明白对方在说什么!靠图就能懂对方的心思,这种契合,是一般人很难有的,我们都没有这种默契。」 我听懂他话语中的意思后,试图向他解释:「很多人都有这样的默契,不单单是跟他,跟千静他们也是一样。就像你打篮球,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的队友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不是吗?」 他落寞的看着方向盘:「对,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说你跟靖评很适合。」 我不是太开心的看着他:「现在是在扯哪一年的事情...」 「不是,宜筠!」他把身体整个转向面对我:「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向你提过,我父母想见你的事情,那时候你说,你不考虑结婚这件事,因为那会影响你作画,创作?」 「你那时候不是也没意见吗?」我越听越害怕,我心跳加速,我觉得再来我会听到很不想听的话。 「因为你说得没错,你们画图的确很耗心力,如果不是有很大的热情,一般人根本做不到。我支持你继续创作,可我还是有结婚的打算,但这样一来,我们就像平行线一样的交往,没有未来,没有共同目标,我要猴年马月才敢问你要不要结婚..我觉得很迷惘...」他伸出他的大手含着我的手:「这阵子看你与靖评的互动,我觉得,你们才是适合彼此的人,你们一定不会向对方逼婚,走着走着哪天就结婚了也不一定,也许结婚时你们已经白发苍苍,但仍然是幸福的。我确定我无法做到这样,说不定明年我就逼你做决定结婚的事,也许我现在就想问你了...我...」 「你的意思是..」我眼眶中的水雾慢慢在形成。不要说,拜託「你是要分手吗?」 「我是觉得,我们应该把事情想得再更远,再清楚一点...」 宇桓的眼神很坚定,态度很镇定,反而是我失了序... 人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到楼上的。 出社会的恋爱就是会面临这样的情况,何时结婚?何时生子?何时买房?何时买车?都是必须面对的问题。 我的确对婚姻没有憧憬,不管时代再怎么进步,女人结婚还是必须面临家庭与事业的选择。如果是规律的上班族还好,可是像我们这种生活作息不正常的艺术创作者,通常无法两全其美。 很多艺术家夫妻都是很有共识的结婚不生子,但那是艺术家夫妻。如果一方不是时,争执点就多了。也许是我还不够成熟,无法在家庭与事业之间找出平衡点。 宇桓说的我都知道,宇桓说的我都听懂,我知道我们迟早要面对结不结婚的问题。 只是,只是,不能再缓缓吗?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想清楚呢? 接下来几天,我跟宇桓像断了线的风箏,没有任何讯息。 当我画室休息时,他没有来。我刻意在画室多等半小时,确定他不会来了才离开。有点生气,所以说想清楚是这个样子吗?想传讯息给他,打了一半又删除,如果他没回我更难受 我忘记看过哪部小说,里面写着男女主角当了一辈子的朋友。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因为在一起后,分手连朋友也没得当,就像我与宇桓一样,如果分手,连聊天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一辈子的朋友,那是怎么样的爱?到今天为止,我都没想过跟宇桓分开,但我们确实没有联系好几天。 我将情况说给千静听,她什么都没说,只问我一句:「要不要去pub喝酒?」 「不要!喝醉没有人理了。」 「我理你啊,没有宇桓之前还不是我理你的!」 「我跟他还没分手!说的我像弃妇一样!」 「差不多啦!说什么互相冷静,想清楚,这都是分手的委婉之词,没联络就是byebye了!」 「我该怎么办?」 「问你自己。」 对,问我自己。 週五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收到宇桓传来的讯息:『山上交通不方便,明天我载你上去。』 『我已经研究好公车路线,我自己摸索一遍上去就可以了。谢谢。』 他没有再回我。 都不要碰面好了!不来我画室,又说要载我去靖评画室,什么意思嘛! 你都想分手了,我总不能一直依赖你吧? 週六宇桓通常早上八点开车载我上山。我要坐公车,我起了大早六点就出门了。 开车只需叁十分鐘的事,公车绕路转车,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 靖评见到只有我一个人,还刻意往我身后张望:「宇桓呢?」 我提起手中的购物袋:「这礼拜他不会上来,我们要靠自己了。我只会煮泡麵!」 靖评似笑非笑的说:「我冰箱有水饺。不至于餐餐泡麵。」 他搅拌顏料时问我:「你们吵架吗?」 我将购物袋放在他的小厨房内的小桌子上,再走出来顏料盘旁:「没有吵架,他有事!」 「我想也是,他这么疼你,除非不得已,怎么可能让你自己上山来。」 我拿起笔刷轻轻的沾他搅拌的顏料:「怎么看出他疼我?我就没感觉。」 他拿起画刀沾了顏料就往画布抹:「他是运动员,运动员通常都坐不住,可是他为了你,整整两天坐在这看书打发时间陪你,还不够啊?」 「这样就是疼喔?」我当然知道他疼我,但我还是负气的说:「说不定他是陪你。」 「人在福中不知福,」靖评摇摇头笑着说:「难怪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来了。」 「什么?」我往大门外看去,只看到他的车尾灯。 「他又走了。」靖评又补一句。 我赶紧追出去,只看到门口的小椅子上有一大包早餐,我看他是连午餐、晚餐都买了吧。 我拎着早餐,看着他走远的车屁股,嘴里埋怨的说:「什么意思嘛!」 「还说你们没吵架!」靖评直接把我手上早餐拿走:「我饿死了,你们继续呕气,我吃饱先,等下我再打个电话跟他说谢谢,为了我的肚子,拜託你们赶快和好。」 「你都吃完吧,多得的当午餐也没关係!我不吃。」 我是负气了,一个礼拜不联络是什么意思?来了只放下早餐就走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决定直接找宇桓。 週一时,我依照宇桓之前给我的名片来到他家的公司。是一个家庭式的中小企业食品加工厂。大门走进去有一栋叁楼洋房,洋房旁紧邻着工厂。 工厂内隔出一间办公室。 工厂前有二叁台有帆布铁架的发财车,还有大台的货车一台。 现在是早上将近九点,工厂已经开始作业,里面不停推着食品出来要搬上车。 我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走了进去,站在一台小发财车前面。这台车的车号,是宇桓说过他开的公司车号。 我感觉车子后面有动静,我轻手轻脚的绕到车后面探头看,宇桓正手拿着货单,低着头在点货。 「喂!」我轻轻的喊他。 他抬起头看我,双眼睁的大大的看我。「你怎么来了?」 明天我就嫁给你-完结 看到宇桓大吃一惊的模样,让我有点不是太开心:「当然是来找你的!不能来吗?」 他一脸为难的说:「可是我早上有一个急着要货的客户,我一定要先去一趟。你怎不打给我,我晚上再去找你就好了?」 我靠在他货车的帆布铁架上,悠悠的说:「我就想直接来找你,谁知道你晚上会不会爽约,你这阵子在发神经...」 他突然大动作的把我身体拉开货车:「帆布脏啦!你穿的一身白,还靠在这上面!」 「你们不是都会洗车吗?」我用食指与中指在帆布铁架上挥了一下「手真的脏了耶!」 他捏起我那两指叨念:「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手爱乱摸?你有带面纸吗?」 「没有!」其实我有带,但我看他着急的样子好可爱,我想知道他怎么处理我的手。 他把我带进工厂的办公室,对着办公室里的小姐说:「大嫂,给我两张面纸好吗?」 办公室小姐抽面纸给他时看到我,是小红脸的妈妈!我对她挥挥手打招呼。 她惊讶的对我打招呼:「老师耶!怎么会来?」她看到宇桓拉着我的手用力的擦,看出了端倪。「宇桓,老师是你的..看不出来宇桓,你藏很深喔!」 办公室里面有个50-60岁男子跟着走出来问:「什么?是宇桓的什么?」 我对那位男子自我介绍:「您好,我是何颐民的美术老师,以前是宇桓的学妹,现在是他的女朋...」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宇桓摀住嘴往外拉,把我塞到他小货车副驾上,他赶紧上车,油门催了就出门。 「干嘛不让我把话讲完?你有鬼喔?!」 「让你说完我就不用出门了。我有一个客户一定要先去。你在车上待一下,跑完那位客户,我们再聊好吗?」 「没关係,我今天都没事,我不急。」 他在急着要货的客户那待了大约半小时,可能比较没这么急迫了,面部表情也松软许多,他把车停在路边问我:「你今天怎么不说一声就来找我?」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想分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说什么想清楚,冷静一下的!」 经我这么一问,他又不说话了,嘴里喃喃自语的说:「可是你让人很不放心..」 这是什么回答?「如果你想分手,一句话!我就不会再找你,你也不要再说什么要载我上山,也不用帮我买山上的食物,这些都不要再做!分手了还这样很怪!」 「分手还是能做朋友吧?」他有些着急了:「你跟靖评一拿起画笔,就不知天昏地暗的,我不提醒你们吃东西你们早晚饿死!」 「所以说我跟他怎么可能在一起?」我瞪着他:「我们都是生活白痴啊!在一起是场灾难!你...你如果是想分手就说分手,不要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他没说话,久久才吐出一个字:「喔...」 喔,是什么意思?我不想再等他的答覆,更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那我就当你是要分手了!你放在我那的东西,趁六日去拿一拿,钥匙再放在我鞋柜上就好!再见。」 我打开车门下车就往前走,很快的,左手往后一阵拉力,痛!我甩开他的手:「你轻点力好吗?」 「你知道这是哪吗?我载你回去就好了!」 「不用,我搭计程车就可以回去了!」我转身离开,左手又一阵拉力。老天,好痛:「我的手要脱臼了啦,你是把我当成你篮球队友吗?很痛耶!」 他把口气放的很柔软对我说:「好啦!不要闹了,先上车,这里人多不好看。我一句话都没说,你这么快跑走做什么?」 我四下看看,的确这边车水马龙的,我们这样拉扯很引人侧目,我默默跟他上了车。 上车后,他盯着方向盘很久没说话,也没有开车的打算,这种气氛闷的难受。 我只好催促他:「你不是有话要说?」 「你..你想跟我结婚吗?」 「现在?」 「不是现在,你想跟我结婚吗?」 「时间点很重要耶!」 「就我这个人,结婚这件事,你想跟我这个人结婚吗?」 我看他不像在开玩笑,所以我不能乱回答。 我除了画图,煮泡麵,其他什么都不会,是个生活白痴。我们走在一起后,都是他在照料我的,他跟我结婚,不就要累一辈子?他是傻瓜吗? 想不想跟他结婚?我不知道,但我从没想过要跟他分开。 「我从没想过要跟你分手,所以我应该,想跟你结婚,但不是现在立刻马上。」 他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许多:「那就好,这样我就不会这么茫然。我们30岁时把这件事完成好不好?」 「30岁?这么早?40岁不行吗?」 「40岁怎么生小孩?」 我斜眼看他,不生也没关係吧?但我没有说出口。我问他另一个问题:「你前阵子是不是在吃醋?」 他难为情的笑着:「也不算是,是嫉妒你们默契怎么这么好?」那就是在吃醋啊!! 「那以后,我就不要答应他的共同创作..」 「不,你一定要答应!」 「为什么?你都这么不开心了。」 宇桓伸手抚摸我的头发、脸颊,对我轻柔的说:「我喜欢看你认真作画的样子,喜欢看你变成小花猫的样子,喜欢看你-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样子。」 我忽然觉得他好牺牲,所以我问他「那你喜欢做什么事?」 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帮你做点事。 「我喜欢的事是...」他深深的凝视着我:「尽我所能,让你做自己。」 我的眼泪不禁潸然落下,你这个笨蛋! 「如果是这样,那我明天就可以嫁给你了啊!」 他在我唇上轻轻点了一下,与我额头相对:「这你说的喔!」 对,我说的,明天我就嫁给你。 「我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