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成了六个反派的后娘》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书后，成了六个反派的后娘》作者：姜岁岁【完结+番外】 简介： 【爆宠+病娇+萌宝+种田+轻松】 顾半夏穿书了。 可莫名其妙被嫁了死人，成了六个小拖油瓶的后娘是什么鬼？ 而且六个小拖油瓶都虎视眈眈的想要弄死她！ 起初—— 小拖油瓶：吾日三省吾身，后娘伤否，残否，死否？ 后来—— 小拖油瓶：我娘最棒，敢欺负我娘，找死！ …… 某天，那死掉的男人回来了！ 顾半夏：太监也没关系，别自卑，六个娃娃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当晚，顾半夏咬着手帕嘤嘤嘤：说好的大太监九千岁呢？ 标签：种田 古言 萌宝 宠妻 穿越 第1章 诈尸了，后娘活了 “这两个娃不错，长得俊俏。” “咱可说好了，白送给我的！” “好了好了，你们赶紧带着她们走！” “唔唔唔……” 两个被捂住嘴巴的小崽子泪流满面，绝望的看着后娘。 他们被后娘卖了。 再也见不到哥哥姐姐了，要去别人家给别人当崽崽了…… 思及此，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落下，却被人捂住口鼻发不出声音。 顾半夏把一对中年夫妻赶出自己家门，“记住，往后他们就是你们的儿女，是死是活和我顾半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对中年夫妻立刻抱着两个小崽子，继续捂着两个小崽崽的嘴，匆匆忙忙爬上马车，一溜烟离开。 顾半夏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送出去了两个小崽子。 还有四个。 等她慢慢全部送出去，她就可以…… 两柱香的功夫后。 四个背着竹筐的大一点的崽崽回来了，竹筐里只有几个小蘑菇。 “后娘。” 冷淡的喊了人，四个小崽子走进屋里去找小弟小妹。 却万万没想到炕上空无一人。 四人像是发疯一般的冲出去，将顾半夏团团围起来，隐忍了许久的愤怒瞬间一触即发。 老大红着眼眶，目光阴森，厉声问道，“毒妇，你是不是把小五小六卖了？！” 顾半夏眯着眼睛，一把抓住老大的发髻，另一只手给了老大一巴掌，“小兔崽子，老娘就是把他们卖了怎么着？不光要卖他们，我还要把你们一个个的也卖掉。” “毒妇，我杀了你！” 四个小崽子一拥而上，同顾半夏打起来。 眼看四人不敌。 老大冲入屋里，从炕底下摸出一把自制小木箭。 站在屋门口，对着顾半夏的胸口射过去。 噗—— 小木箭直直的插在顾半夏的胸口，顾半夏吃痛，垂眸。 与此同时，顾半夏被老二老三合力推到。 砰的一声。 脑袋撞上墙，软绵绵的倒地，昏死了过去。 “大哥，你把后娘杀了！”老三又惊又怕。 老大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道，“老二老三，你们两个赶紧去镇上找个小五小六，我带着小四，把这个毒妇的尸体埋起来。” 四个崽崽分工明确。 说干就干。 老二老三撒腿就跑，老大带着老四在院子里挖坑。 “大哥，我挖不动啦！” “大哥，要不把后娘的尸体扔到山下，喂狼叭！” 顾半夏意识回笼的一瞬间，几句话清清楚楚的传进耳里。 她努力的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就看到一个脏乎乎的小团子正抬头对一个又瘦又高的男孩说话。 下一瞬。 一连串的信息争先恐后钻进顾半夏的脑海中。 她穿书了！ 穿越到一本烂尾的古言中。 前面铺垫了太多的伏笔和剧情，末尾却直接一道雷劈死了所有的反派们，让主角团该登基称帝的登基称帝，该封后的封后，该封官拜爵的封官拜爵，然后——此书，完。 这简直可以和照镜子把自己美死的荒谬结尾相提并论了。 顾半夏牢牢记得这本书的原因，是因为里面一个活不过三章的炮灰和她重名。 秦老三秦宴两三岁的时候，为了给秦老秀才凑够考试费，被送给了过往的商人，此后二十年没出现。 却在两年前，一个自称秦宴妻子的女人带着六个孩子回来，说是秦宴在省亲回来的路上被土匪杀了，女人也因为重伤失血过多而去世。 不过女人留下来一笔钱，足够让孩子们衣食无忧到成年。 秦家看在银子的份上，养了孩子们，盖上了二进二出大院子，过上了村里最好的生活。 可养了大半年，估计烦了，就不想养崽崽们了。 只是又怕村里人戳脊梁骨，于是买下了要被家里卖去给镇子上给老员外陪葬的顾半夏，给秦宴当了续弦，配了冥婚，给孩子们当了后娘。 起初秦老太给了顾半夏二两银子，所以开始她对崽崽们还好，最起码有吃有喝，毕竟这会儿她还有银子又有自由。 可很快，在家中从来没有碰过这么多钱的顾半夏飘的厉害，一个月的时间就花光了二两银子。 没有了银子。 老秦家也同他们彻底割裂了关系。 第2页 原主一个人带着六个孩子举步维艰，脾气越来越差，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恶毒。 把情绪悉数发泄在了崽崽们身上。 今日是因为她偷偷把小五小六送了出去，被其他孩子们逼问送去哪里的时候，她不说，才被老大用自制的小木箭给射死了。 老二老三去找小五小六，老大带着小四挖坑埋人，想要毁尸灭迹。 “诶呀，诈尸啦！” 一道奶呼呼的小声音尖叫着响起。 顾半夏坐起来。 环顾四周，看到了兄弟二人给自己挖的坟，埋只兔子都费劲。 蓦地，胸口一疼。 顾半夏垂眸，就看到自己胸口上插着一根小木箭。 她一把拔出来。 书里的顾半夏就是被大儿子秦易的一把小木箭射死的。 而这个事件也是秦易黑化的开始。 杀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这件事情告诉秦易，只要能毁尸灭迹，杀人又何妨？ 秦易红着眼，“顾半夏，你个毒妇！你卖掉了小五小六，我要杀了你！” 顾半夏一惊。 书里顾半夏卖了小五小六以后，就被秦易射死了。 老二老三去镇上抢小五小六，被乡绅的一辆马车撞到，小六被轧死，小五被轧断了一条腿，终生不良于行。 顾半夏挣扎着起来。 见秦易看待自己的目光恨不得活剥了自己。 她来不及多言，“秦易看好小四，我去找小六他们回来。” 转眸间，大步流星朝着镇上跑去。 小四被吓到，“大哥，后娘是不是中邪了呀？” 秦易眯了眯眼睛，“她应该是怕了，怕我们弄死她！” 话音未落。 秦易扛起小四，踉跄着追了上去。 …… 镇上 顾半夏跑的火急火燎，嗓子眼冒火，胸口闷疼。 终于来到她卖小五小六的人家。 看到眼前的一幕，顾半夏惊呆了。 小五小六，一个四岁，一个三岁的小团子，坐在门槛上。 两个人的四只小脚丫子都被铁链锁住，铁链另一端锁在门口的巨大石狮子腿上。 两个团子一动不动，望穿秋水。 可看到顾半夏的一瞬间，小六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忍不住躲到了小五身后，她们要等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可不是恶毒的后娘。 小五两只小手紧紧捏成小拳拳。 嘴巴抿的紧紧的。 像是一只发疯前的小兽。 可下一瞬，小兽忽然偃旗息鼓了，“后娘，你卖我一个好了，你把小妹带回去好不好？我……我求您了……” 小六抱住小五哥，“后娘，都不卖，鹿鹿以后一天只吃半个馍，鹿鹿和小五哥会快快长大，去扛麻袋捡破烂赚铜板养活寄几……” 顾半夏盯着两个懂事又乖巧的崽崽，心里头涨涨的。 两个小崽子向前走了一步，想跪下求后娘，却忘记了脚丫丫还被锁着，吧唧吧唧两声，先后摔到地上。 小五立刻拉起妹妹，“小六，还好吗？” 小六委屈的抽噎，“鹿鹿没事哒，后娘，鹿鹿不哭哭，不掉泪豆豆，鹿鹿很乖，后娘带鹿鹿回家找大哥，好不好？” 顾半夏心里挺难受的。 她没养过娃，但是面对着这么惨兮兮又乖巧的小家伙，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难免被触碰到了。 她半蹲下来。 抬起手，动作轻柔的帮小六把脏兮兮的小脸蛋上的泪豆豆擦干净。 之后强硬的把小六拉起来，拉进自己怀里。 轻柔的抬起衣袖，给小六擦了擦脸蛋儿上的污渍。 顾半夏又摸了摸小五的脑袋，“后娘带你们回家。” 闻言，小六开心的咧开小嘴巴，“真的嘛？” 顾半夏重重点头。 小五从小心思敏锐，他觉得后娘肯定是想要拿着他和小六去换更多的钱。 这时。 这户人家的大娘子出来了。 看到顾半夏，女人眉目倒竖，“你怎么回事？说好了以后不许见孩子！” 女人扒拉顾半夏一把。 抬手就想把两个孩子抢回家。 小六哇的一声就哭了，“不要不要，鹿鹿有家，鹿鹿要回自己的家。” 顾半夏理亏。 只能赔着笑，“大娘子，对不起，孩子，我不能送了。” 女人脸色蓦地黑沉。 威胁顾半夏，“你以为这是过家家？想扔就扔，想要就要？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赶紧离开我家门口，不然……不然我就要报官了！” 顾半夏微微一笑，“好啊，咱们就报官，你说我把孩子送给你，一我没要银子，二你没签文书，谁能作证？” 顾半夏豁上不要脸了。 原身顾半夏做的事情，和她顾半夏有什么关系？ 女人被气的发抖，“你个说话不做数的腌臜小娘们，我呸！” 她张牙舞爪朝着顾半夏扑过去。 就算得不到两个孩子，她也得狠狠的撕顾半夏一顿。 顾半夏灼灼杏眸微微眯起，冷不丁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小木箭，锋利尖锐的箭尖刺在女人脖颈处。 女人瞬间软了身子，“你你你还想杀人？” 顾半夏手指紧了三分，“开锁。” 第3页 女人还想挣扎，“我要报官，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尖叫声响。 小木箭已经刺破大娘子的皮相，“我开，我开开开……” 女人慢慢蹲下来。 从衣袖里面拿出两把钥匙，给两个小崽崽开了锁。 得到自由的小五，拉着小六就跑。 “快让开，吁吁吁——” 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闷沉的马蹄声迎面而来。 顾半夏瞳孔猛缩。 马车！！！ 夺了小六性命，毁了小五一生的马车！ 她迅速扔下小木箭，大步流星冲过去。 来不及一起抱两个小崽子。 顾半夏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小五狠狠推出去。 把小六抱在怀里，借助反作用力，朝相反的方向滚去。 砰—— 失控的马车最终撞上一堵墙。 马儿脑袋被撞破。 血液和脑浆子流了满地。 “小五小六！” 秦易带着小四，路上又碰到了迷路的老二老三，好不容易赶到就撞见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老二老三扶起小五。 秦易跑过去，从顾半夏怀里抢过小六。 安全了！ 顾半夏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一刻—— 第2章 长的太高会把天捅破 因为秦易抢小六的动作太大，导致小六衣襟敞开。 小六的怀里荡起一条吊坠。 玉！ 顾半夏太熟悉了。 她穿书之前，就是摸了一下那块被分成八块的玉佩，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而小六脖子戴的，正是其中之一！ 是不是意味着，找到了八块碎玉，合成玉佩，她就可以回去了？ 既然小六身上有其中之一。 说明其他碎玉的持有者，肯定和小六有关系。 顾半夏的目光落在了六个崽崽身上。 秦家兄妹六人。 老大秦易，今年九岁。 老二秦珥，今年八岁。 老三秦飒，今年七岁。 小四秦肆，今年五岁。 小五秦骛，今年四岁。 小六秦鹿，今年三岁。 顾半夏咋舌，真够能生的，他们的娘亲都不坐月子的吗？ 吐槽归吐槽。 顾半夏还记得正事。 就算六个崽崽，一人一块儿，还差两块！ 之所以将玉碎开，不过是为了日后相认。 顾半夏几乎可以确定。 和六个崽崽在一起，一定能更容易的找到八块碎玉。 将八块碎玉合成一体，她肯定就可以回到二十二世纪了！ 想一想她刚交了首付的豪宅，想一想那拼死拼活半辈子赚到的九位数的存款，说什么都要回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回去。 果然，小品中说的没错，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在心里呜呼哀嚎半天，顾半夏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一身的尘土，“回去吧。” 兄妹六人面面相觑。 孩子们都用不信任，并且厌恶的目光看着顾半夏。 刚刚救下小五小六，也没让顾半夏根深蒂固的坏形象有所改变。 顾半夏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你们都想留下给别人家当娃娃，你们就别跟我走！” 话罢。 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身后，六个小脑袋对在一起，叽叽咕咕商量对策。 小六小奶音软绵绵的，“哥哥姐姐，后娘变好啦！后娘救了鹿鹿，要不然鹿鹿就被马儿轧成肉饼饼啦~” 小五也说道，“对啊，她虽然把我们送人，可又回来找我和小六啦！” 小四重重点头，“我和大哥挖坑坑埋她，她都没生气嘞！” 要是搁在往常。 别说挖坑埋她，就算是对她翻个白眼，都要被她抓过来，狠狠的打屁股。 秦珥捏了捏小六的小揪揪，“懂不懂欲擒故纵，欲抑先扬啊，你们三个小笨蛋！” 秦易统筹全局，“不论如何，先回家再说。” 秦易抱起小六。 小六立刻伸着小小一只手，拍拍大哥的肩膀，“鹿鹿会把大哥压坏坏。” 秦易的眼睛有些酸。 小六一点都不重。 作为大哥的他，没有办法让弟弟妹妹每顿吃饱饭。 他好无能。 觉察到后面的六个小崽子跟上来，顾半夏才加快了脚程。 不然天黑之前要回不去了。 边走，顾半夏边回忆那本破书的内容。 秦易博学多识，日后成了只手遮天的暴戾首辅，在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段腌臜，忠于暴君，滥杀无辜。 秦珥登基为帝，成为一代昏庸女皇，动辄便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引发民愤，各地纷纷起义伐女帝，砍下秦珥头颅者，可封侯拜相，。 秦飒尝百草，涉岐黄，医术高明，却为秦珥效命，用医术杀人于无形，不知多少忠良之辈丧命在秦飒的手下。 秦肆嚣张跋扈，用武如匪，他带的兵虽骁勇善战，却做尽了腌臜事儿，在一次兵败后无颜回朝堂，干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无恶不作。 秦骛野心狂妄，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商为末的社会现实，却利欲熏心，手段腌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佃农小厮当牲口使，不知道出了多少人命。 第4页 小六…… 死在了三岁时，这场马车失控中。 其实这几个人若是书里的主角，必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偏偏狗作者参加了网站的【草根崛起】征文大赛，必须让主角除掉所有反派，登基为帝。 因为反派们没啥缺点，也没啥软肋，主角根本弄不死他们，这样下去，征文比赛就要嗝屁了。 所以作者自己都圆不下去，选择了用雷劈反派们这种有辱人的智商的方法。 顾半夏重重的叹了口气。 目前，顾半夏的命运算是被改变了。 只是不知道一个炮灰女N号的死而复生，能不能产生蝴蝶效应呢？ 顾半夏不知道。 但是救下小六，顾半夏已经很满足了。 顾半夏悄咪咪的看了看身后的六个小豆丁。 小六没有死，小五腿没断，老大还没有偷偷去黑煤窑做工遭遇矿难奄奄一息，老二老三还没有去偷别人家的包子被打到十指骨折…… 天真的小六糯糯的说，“鹿鹿要快快长大，和老槐树一样高，就能赚钱养家啦~” 小四乐呵呵的蹦起来，“那我就比老槐树还高一点点，你是我小妹，你要是比我还高，我当哥哥的岂不是很丢面啊！” 小五被秦珥牵着，绷着小脸说，“也不可以太高的，不然会把天捅破。”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朦胧黑了。 顾半夏转身，对上崽崽们防备的目光，她只好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秦易带弟弟妹妹们去洗把脸，我去灶房里看看有没有吃的。” 顾半夏凭借着输送的记忆摸到了厨房。 在厨房灶台旁边的两块砖里面，找到了原主藏起来的米面油。 米很少，蒸一下可能都不够最小的三个小崽崽吃的。 面是糙面，倒是还有大半袋。 油是猪油，凝固成白色固体状，巴掌大的一块。 虽然穷，但是还好，没有到吃土的地步。 顾半夏一边叹气，一边用葫芦瓢舀了两瓢糙面，加水和了。 做了劲道的手擀面条。 只是要生火的时候才发现家里一根柴都没有了。 顾半夏只能背着竹筐子，出去打柴。 举目远望，黑灯瞎火的只有她一个人。 冷不丁的一个东西从她脚边窜过。 顾半夏下意识的踩住。 紧接着便听到了野鸡叽叽喳喳的叫声。 嗬！ 不愧是古代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野鸡都能在村里乱窜。 顾半夏抓起野鸡，把野鸡的两只翅膀都往中间一拧，狠狠别起来，让它一动不能动，扔到了背后的竹筐里。 又往前走了几步，遇上了两个妇人。 两人看着顾半夏暧昧的笑，“啧啧啧，秦易他后娘，这是大半夜出来和张秀才私会呀？” 年纪大一点的捣了年纪小一点的一下，“谁说不是呢？你瞧瞧今儿晚上还背了个竹框当掩护，呵呵呵，整个盐水村，谁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点破事啊？” 说完。 两个妇人笑得更开心了。 顾半夏眯着眼睛上前走两步，“说完了吗？” 两人点点头。 顾半夏嗤笑，眸光里透出一抹阴鸷，抬手就分别给了两人一人一巴掌。 两个妇人气的要死，捂着自己的脸，“你……顾半夏，我要去找村长评理！” 顾半夏飞起一脚，踹到两人肚子上，两人瞬间摔了个狗屎仰。 “走，谁不去谁是孙子。” “……” 两个妇人面面相觑。 她们知道自己没理，不过是因为过去埋汰顾半夏，她总是低着头从旁边经过，不声不响，所以她们总是喜欢顾半夏在的场合拿着她当笑话耍。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反抗了。 本来这件事就是自己没理，捅到村长那里也白搭，两人赶紧爬起来灰溜溜的逃跑。 嘴上却不饶人的说道，“你给我等着——” 顾半夏扬声道，“孙子，奶奶我等着。” 嗬！ 什么东西？ 战五渣的体质还想着日天日地，不自量力！ 她背着竹筐在山下转了一圈，捡了一些柴火，足够今天用了。 回家后，顾半夏先把野鸡倒扣在竹筐下，然后摸索着生了火，猪油搁在锅里化了一点。 油热以后撒入葱花，盐巴，爆炒了一会儿。 两瓢水加进去，水热后，顾半夏抻着面条入了锅。 水开后。 顾半夏拿着笨重的大勺压了三次后，面熟了。 舀了七碗。 顾半夏端着两碗进去。 糙面的香气和着小葱的葱香争先恐后的传到小豆丁们的鼻子里。 在顾半夏出去后。 小六擦了擦口水，“后娘好能吃哦，吃两碗呢，吸溜——” 秦珥嘴角抽了抽，“撑死她。” 小六低下头。 撅着小嘴巴，摸了摸扁扁的小肚肚，“鹿鹿也想被撑一下下。” 吃撑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体验呀？ 须臾，顾半夏又端进来两碗面，“还不饿啊？快过来吃饭。” 秦易皱起眉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主动让他们吃饭，肯定是饭有问题，就知道白日射了她一箭的事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可能面里被下了毒！ 第5页 秦易：“我们不饿。” 顾半夏淡定的哦了一声，“那饿了的宝宝过来吃。” “来啦~” 小六开口便是又甜又糯的小奶音，倒腾着两根短短的小腿，下了炕。 第3章 饿昏 然而，一步还没有迈出去。 两条小胳膊就被小四小五拉住。 小六动弹不得了。 秦珥对小六温柔的说，“小六，你不饿。” 小六乌溜溜的眼珠儿盯着小肚肚，“肚肚说它饿了呢！” 小五：“肚肚不会说话，那是你的错觉。” 小六：“哦，那好叭！” 重新坐回去。 顾半夏总共端进来了七碗。 小六吞了吞口水，闭上了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默念，“鹿鹿看不到面面，闻不到香喷喷，听不到吸溜吸溜……” 顾半夏坐下来，端起一碗。 捞起一大坨面条，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嘴里。 囫囵吞枣的把面吃完，顾半夏抹了抹嘴，“这样可以了吗？如果你们还是担心面有问题，我可以把剩下的六碗每晚吃一半。 要是我真想弄死你们，我犯得上赔上仅剩的一点口粮？面反正放在这里，要不要吃你们自己决定，或者如果你们想饿死的话，那就别动这些面。” 说完，顾半夏平静的走出了正屋。 小四轻轻的晃了晃小脑瓜，“姐姐哥哥，我觉得我好像有一点点晕……” 说着。 啪叽一声。 就摔到了地上。 几个崽崽大吃一惊，小六小五吓哭了，老大老二老三赶紧半跪在地上，老大轻轻的拍着小四的脸，“四弟，小四……” 老三立刻站起来，“我去找后娘来！” 老二还没来得及阻止。 老三已经撒腿跑了出去。 顾半夏正在收拾灶房，冷不丁地冲进来一个小崽子，顾半夏还以为他们又要杀人灭口，下意识的扭头，“干什么？” 老三狠狠的擦了擦眼泪，“后娘，求你去看看小四，小四忽然昏倒了……”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 往身上擦了擦手，随着老三跑到屋里。 此时此刻小四已经被抱到了炕上。 顾半夏上前。 先摸了摸小四脖子的大动脉，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双手撑开小四的眼睛看了看，又捏开嘴巴看了看舌苔，最后按了按小肚子，趴在上面听了听，了然如常的说道，“饿的，饿晕了。” 老大老二老三：“……” 这时候，小五用力的端着一碗面跑过去，“快给小四哥吃面，吃饱饭就不会饿晕了。” 顾半夏拍了拍秦易，“先给小四喝点面汤，暖暖肚子。” 秦易连忙扶起小四。 在小四身后撑着，“老二，你给小四喂面汤。” 秦珥赶紧端起碗，一点点的往小四嘴巴里灌汤，喝了没两口，小四虚弱的睁开眼睛。 老大心疼的摸了摸小四的脑袋，“乖，吃饭，都吃饭。” 秦易心里复杂又愧疚。 再怎么讨厌后娘，都不能冒着让弟弟妹妹饿肚子的风险。 眼看着几个小崽崽都很热泪，像告别仪式似的。 顾半夏说了一句，“只是饿的而已，本来吃的少，今日又徒步跑去了镇上，一来二去折腾的身子受不了了，三两顿吃饱饭就恢复了。” 不至于这般如丧考妣。 搞的她都忍不住想哭。 秦珥蓦地起身。 抱着小六走到桌前，“吃，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把竹筷塞到小六的小手里，“都过来吃面。” 小六也喊哥哥们，“哥哥，吃面面哦，香喷喷哒~” 老三小四小五走过去。 秦珥看着秦易，“哥，过来吃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会饿死的。” 秦易一怔。 不行。 他不能被饿死，他被饿死以后，那个女人更加会肆无忌惮。 他要好好活着，用力活着，保护好弟弟妹妹们。 秦易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 一屁股坐在长条凳子上。 结果—— 小六被撅上天了。 幸好秦珥眼疾手快，抱住了小六。 小家伙还以为哥哥哄自己玩儿，开心的咯咯咯笑，“鹿鹿上天啦~” …… 顾半夏出去了，坐在门口。 有萤火虫在面前飞来飞去，屁股上着了火似的。 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棒。 用力的戳地。 努力的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本书的部分内容。 今日卖孩子，其实原主是被怂恿的。 原主嫁过来后，因为长得好看，手里又有点钱，就被村里唯一的秀才张远勾搭上了。 张秀才要她一个个把孩子卖掉，拿到钱，供张远考试，等张秀才考上县令，她顾半夏就是县令夫人了。 原主这个傻逼就答应了。 但是没想到买主说小五小六不值钱，年纪小，不能干活还得吃好的，除非白送才要。 原主为了早日摆脱几个小拖油瓶，就把孩子白送给了中年夫妇。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其实原主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半夏现在想的不是原主和秀才的事情，而是被土匪“砍死”的孩子爹。 第6页 看书的时候，顾半夏就隐隐约约感觉作者埋下了秦宴没死的伏笔，而且她觉得秦宴可能是走原剧情中的大boss，好多读者都在评论区这样猜测。 可因为作者烂尾，秦宴竟然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所以，剩下的两块碎玉会不会在秦宴那里？ 如果走原剧情，秦宴是不会出现的。 想要秦宴出现，她就必须改变烂尾的结局。 秋风徐徐。 吹在顾半夏的薄衫上，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顾半夏起身。 朝着正屋走去。 六个崽儿已经睡了。 她走到炕边。 看见六小只挤挤巴巴在小半张炕上，给她留下了大半的空。 崽崽们脑袋顶着脑袋。 小六挤不下，干脆横着躺在哥哥们的肚子上，仰着身子。 顾半夏蹑手蹑脚的抱起小六，放在自己的被窝里。 顾半夏没有立刻睡。 而是背对着炕，在小的可怜的蜡烛火光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不是很深。 血早就凝住了。 顾半夏现在怀疑原主根本不是被箭射死的，应该是撞到脑袋撞死的，要么就是后面被埋起来窒息而死的。 她简单的用汗巾子沾水擦拭下伤口周围的血渍，一点小伤口也没有流多少血。 处理完之后，顾半夏才爬上床。 小六浑身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 仿佛是觉察到有人钻进被窝，小团子滚了半圈，小小一只窝在了顾半夏的怀里，呼呼大睡。 …… 翌日，天光破晓。 顾半夏没有赖床的习惯，一早就爬起来。 把崽崽们脱在旁边的脏衣服都抱了出去，泡在了木盆里。 之后一头扎进了厨房。 完全不知道正屋里发生了何事。 此时—— 四个男孩子坐在炕边，裹着被子。 秦珥抱着小六，大着胆子裹着顾半夏的被子。 只露出六个乱糟糟的小脑袋。 小四气愤的说道，“后娘肯定是故意的，把我们的衣服藏起来！让我们丢丑！” 虽然已经到了秋天。 可是孩子们还是穿着单衣。 脱掉后，男娃娃们只穿着亵裤，还是不到膝盖的那种，一个洞洞连着一个洞洞，上身是光光的，这样出去要被笑话死！ 两个小女娃娃还好点，好歹还有个破破烂烂露出洞洞的小兜兜。 小六从被子里钻出来。 奶呼呼的说道，“鹿鹿去找后娘要衣衣~” —— 顾半夏正在生火。 冷不丁一转头—— 就看到门框框上多了一只白嫩的小爪爪，然后慢慢露出一个乱糟糟的小啾啾和一只乌溜溜的大眼睛。 第4章 找老虔婆讨要银子 顾半夏笑起来，“是小六吗？” “嗯呢~” 小六哒哒哒冲进去，俏生生的站在顾半夏面前，“后娘！” 顾半夏拉过小六，“怎么不穿衣服不穿鞋子啊？” 手指顺便下意识的捏了捏小六胸前的玉。 小六揪了揪兜兜，扯了扯，说道，“就这一个衣衣啦！” 顾半夏恍然大悟，“你们是没有换洗衣服吧？” 小六红着脸点点小脑袋。 他们家很穷。 穷到一个人只有一身衣服。 顾半夏不解，“你们平时都不换衣服吗？” 小六糯糯的戳着小手手，“晚上呀，后娘打呼呼，哥哥姐姐偷偷洗。” 闻言，顾半夏眼眶一涩。 抱着小家伙进去正屋。 看到炕上并排坐的兄妹五小只，顾半夏主动说，“我把你们衣裳泡了，今天你们就别出门了。” 顾半夏把小六塞进被窝里。 不一会儿给崽崽们都端来了地瓜粥，送到炕上。 地瓜切成丁，熟烂绵软的口感带着丝丝的甘甜，喝到最后还有一点点米粒。 小菜则是用昨日四个大崽崽背回家的竹筐里面的蘑菇做的，刚好捡回来的蘑菇都是没毒的。 把蘑菇都撕成小块儿，用面粉稍微包裹一下，微微多放了点猪油，放在油锅里炸到酥脆，把吸收进去的油分全部炸出来。 虽然用的油比较多，但是最后几乎都榨了出来。 炸完以后捞出来沥干油分，撒上盐巴，酥脆可口。 六个小豆丁终于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饭。 顾半夏刷了碗，洗了衣裳，扫了院子，发觉时间还早。 她拍拍手。 该去做正事了！ 书里说，当年女人带来的银子，除了孝敬感激二老的，可是足够小崽子们安安稳稳长大成人，甚至娶妻生子的。 但是秦家老两口只养了崽崽们半年，买顾半夏花了几两，顾半夏嫁过来被塞了二两银子后，就再也没信儿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人家亲娘拼死拼活拼上两条命才保住的银子，人家的崽崽还不能花？ 这不是扯呢吗？ 还真是粪坑里跳高——过分（粪）！ 顾半夏出门了。 小四扒着满是破洞的窗子，“后娘干嘛去了？” 小五巴巴的望着，“可能是要跟着张秀才跑了吧。” 第7页 原本以为后娘变好了…… 唉！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没办法的事啊。 老三趴在炕上。 冷嗤一声，“我就知道后娘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咱们洗衣裳，她就是仗着咱们不能够光溜溜的出去追她，逃之大吉了。” 秦珥耸肩，“干什么要去追？她要滚就让她滚就是了。” 小五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小脸上写满了懊恼，“她肯定把家里最后几个铜板带走啦！” 秦易挥挥手，“算了，花钱买以后的安生。” 等衣裳干了…… 他就去找村长，让村长引荐他去码头上扛麻袋，他可以半袋半袋的扛，只要大人五成或者三成的工钱就可以。 话落。 崽崽们都抿了抿唇。 不得不说，昨晚儿的面条和今儿个的地瓜粥和炸蘑菇，是他们这半年而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毒妇跟着张秀才跑了，他们就要自力更生了。 张秀才怎么那么坏呀？！ 勾搭谁不好，非要勾搭他们的后娘！ —— 再说顾半夏那边。 凭借着这具身体的记忆，顾半夏寻到了老秦家大门口。 嗬！ 老秦家这宅屋是她一路走来见到最气派的。 大宅院。 屋顶的青砖瓦在麦秸碎和泥糊成的墙面衬托下，尤其鹤立鸡群。 顾半夏跑上去。 用力砸门。 不一会儿，一个老妪骂骂咧咧出来，“敲的恁紧，赶着催老命下地狱？” 敞开门，正是秦老太。 一看是顾半夏。 秦老太轻蔑一笑，“是老三家的啊，咋了嘛？”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婆母，今儿个媳妇儿过来，是讨要媳妇儿和六个娃娃们的月钱的。” 原本是想说抚养费的。 又觉得这老妪听不懂。 秦老太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还月钱？你当自己是高门夫人呢？” 顾半夏垂眸说道，“听说姐姐去世之前，给了婆母一笔钱，足够给婆母公爹养老，将六个娃娃抚养长大。 媳妇儿嫁过来也一年多了，婆母也把我们娘几个分到了老宅，这就算是分家了，媳妇儿觉得这属于娃娃们的银子，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了？” 闻言。 秦老太骂骂咧咧，“哪个有钱？哪个给了我银子？你别血口喷人！” 顾半夏倏地抬眸。 亮晶晶的眸子，灼灼的目光吓了秦老太一跳。 顾半夏平静的问她，“没银子？没银子你这两进两出的大院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秦老太心虚的咬牙，“老娘用儿子儿媳孝敬的钱来盖新房子，犯哪门子法了吗？” 秦老太嗓门大。 一时间，附近的邻家都出来看热闹了。 秋收刚过，窝在家里闷得慌，有热闹看自然是跑的比谁都快。 顾半夏退后半步，“婆母，让大家给咱评评理，你用孩子爹娘带回来的银子起房子当然没错，可你这房子里，住着你大儿二儿幺儿三家。 那媳妇儿现在问问婆母您，这里面住的三家，难道也是我相公的儿子，需要我相公留下的银子养着的？那他们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后娘啊？” 这话直接把秦老太气的翻个白眼，“你……你个腌臜小娼妇，自己屁股都不干不净，倒是敢跑来我门上撒野，你你你大逆不道！” “这话说的真是过分！”说这话的正是昨天晚上挨打的妇人。 “是啊，就算老人家做的再不好，也不能用那话膈应人。” “这秦老三媳妇儿也不是个善茬！”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听到吃瓜群众的叽叽喳喳，顾半夏只想冲他们大喊一声“放你娘的狗屁”！ 可现在还不能。 无论那个年代，舆论压力都是最廉价却最用力的武器。 在秦老太诉苦之前。 顾半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各位婶儿嫂子，若非家里揭不开锅，六个娃娃饿的嗷嗷叫，我是万万不能连脸都不要了的啊！ 人要脸，树要皮，可眼看着我们娘几个命都没了，还要这张脸做什么用啊？” “诶，这话也对，眼见老三家几个娃娃成天穿的破破烂烂，脏的像是小乞丐。” “要我说，秦家婶子是该扶把手帮衬一些。” “谁不知道这二进二出的大院子，都是老三赚回来啊！” 秦老太也哭，“老三啊，娘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就给你找了这么个没良心续弦媳妇啊，你在天上甭怨恨娘啊——” 秦易带着弟弟妹妹过来，就看到他后娘和奶奶对峙着哭。 耳听了几句。 也算明白了。 秦易趴在秦珥耳边说了几句话，秦珥撒腿就跑远。 须臾。 秦珥拉着村长来了。 村长拧眉走过去，“又怎么了？” 顾半夏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尖，我见犹怜，“村长，我来找婆母要孩子亲爹亲娘留给孩子们吃饭过日子的银子，您看我婆母……” 秦老太扯着嗓子，“银子没了，盖屋子了，要银子没有，要屋你弄走。” 第5章 渣男主动送上门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 她扭头看向秦易，“老大，去借几把锄头。” 第8页 秦老太如临大敌，“你想做什么？” 顾半夏：“媳妇当然是听婆母的话，把屋子弄走。” 秦老太：“……” 秦易这次乖觉的很，很快就借来了五六把锄头。 除了小六。 顾半夏和崽崽们一人一把。 顾半夏指了几个地方，“既然奶奶大气，让咱们把屋子弄走，我们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宝宝们加油干，后娘晚上给你们烙饼吃！” 孩子们早就讨厌秦老太讨厌到不行。 虽然还是没有讨厌顾半夏多。 但是能让两个人无论谁生气，他们都是乐意的。 似乎想把对秦老太，对顾半夏，对生活磋磨的不公全部发泄出来。 小豆丁们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把墙砍得一块一块掉土坷垃。 秦老太哭天喊地的拉着村长阻止。 村长刚要开口，就被顾半夏堵了，“村长，清官难断家务事，您刚才也听见了，这话儿也是我婆母落下的，吐个唾沫一个钉，婆母想打脸，村长您不能送巴掌吧？不然像演双簧似的，清官也不清了。” 村长：“……” 眼看着自己好好的大宅院被铲的东边一个窝，西边一个坑。 秦老太拍着大腿，“天杀的，住手住手，老娘给你拿钱——” 顾半夏一声令下，“停。” 秦老太鼻涕眼泪一把抹，恨恨的盯着顾半夏，“你要多少？！” 顾半夏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两银子。” 秦老太眼睛一亮。 可顾半夏紧接着补充，“每个月一两银子，半年一结。” 秦老太脸色苍白，“你咋不去抢劫呢？我看你蛮有当土匪的相！” 顾半夏轻咳一声，“老大继续。” 秦老太：“好！” 顾半夏：“口说无凭，趁着村长在，咱们立字为证。” 家里无人。 老头子带着三个儿子三家人去了镇上走亲戚了，秦老太孤立无援，只能委曲求全的签了文书。 顾半夏满意的收起字据和银子，“婆母，早这样多好，非得不见棺材不落泪呢，你瞧瞧这坑坑洼洼的墙面，媳妇儿看了都替您心疼呢！” 秦老太捂着心口窝，“你你你……” 顾半夏微微笑，眼底却冰冷一片，“结巴是病，得治！” 秦老太白眼一翻。 幸好一把扶住了门框，才没有翻过去。 吃瓜群众逐渐散去。 顾半夏捧着银子和铜板，走到村长面前，数了一百个铜板，递过去。 村长连连推脱，“老三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顾半夏抿唇一笑，“村长，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我们孤儿寡母七口人，也没个依仗，我知道您是个好人，以后还要仰仗您多多关照。” 村长叹了口气。 终究是收下了，“老三媳妇，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好好把孩子拉扯成人，我看你家娃娃指定个顶个的出息，以后有你享清福的时候。” 顾半夏连连说是。 和村长告别后，顾半夏带小豆丁们回家。 小五秦骛眼巴巴的瞅着顾半夏怀里的钱。 顾半夏把银子铜板全部放在炕上。 小六哒哒哒迈着小短腿去把门关上了。 秦老太还挺鸡贼的。 唯恐被贼惦记上，故意取了这么多铜板，还短了她三个铜板。 意思就是告诉有心之人，家里一个多余的铜板都拿不出来了。 顾半夏给每个崽儿数了一百个铜板。 小五瞪大了眼睛。 完蛋了！ 后娘想要把剩下的独吞！ 顾半夏看出小五的心思，解释道，“过几天要带你们去镇上买新衣服，眼看着冬天也要来了，还得存些粮食。” “你不走了吗？” 秦珥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顾半夏嗯了一声，点点头，许诺道，“我不走了，我还得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喂大呢！” 秦珥皱眉，好恶心。 小六两只小手放在炕边边，小脑袋趴上去。 黑玉似的眸子澄澈透亮，奶奶的问，“后娘，鹿鹿可以不吃嘛？” 顾半夏忍俊不禁。 戳了戳小六的脸蛋儿。 软乎乎的。 大概是兄妹几个把牙缝里省下的吃食都给了小六，养的白嫩嫩的。 小六看顾半夏不回答。 两只小手指比量出一点点，“那鹿鹿只能吃这么一点点哦！” 秦珥又气又笑。 这是谁家的蠢妹妹啊？ …… 晌午 顾半夏在灶房里烧了一锅热水。 将关了一晚上的野鸡从笼子里拿出来，一只手握住野鸡脖子，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鸡冠，用力向后一扯，脆弱的野鸡脖子便露了出来。 野鸡吓的吱吖哦乱叫，似乎是预感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野鸡的叫声也把小四小五小六三个崽崽吵了出来 崽崽刚跑到灶房门口。 正好看到顾半夏手起刀落，将野鸡抹了脖子 ，鸡血瞬间涌出来，顾半夏捏着野鸡脖子将血放在一个碗里，野鸡死不瞑目。 吓得崽崽们立刻倒腾的小短腿跑回房里。 惊魂不定。 太……太可怕啦！ 第9页 小四惊悚的问道，“后娘会不会一刀一个小宝宝？” 其他两个崽崽：〣(oΔo)〣 鸡血放干净。 野鸡彻底死掉，顾半夏将野鸡用烧开的热水烫了一遍，拔掉鸡毛。 反正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切了两片姜一块扔进锅里开始煮。 傍晚，太阳西下。 鸡汤的味道从灶房里传出来，馋的几个小崽崽口水不停的滴落。 小六用小手擦了擦口水，和刚回家的大哥他们说，“哥哥，鸡汤哎～” 小奶音未落。 顾半夏端着炖鸡汤进来，“吃饭了。” 孩子们不敢置信。 面面相觑。 顾半夏坐在了炕上，“吃就过来坐，不吃就饿死，昨天晚上的面都吃了，今天的野鸡又不敢吃啦？你们是属小鱼的吧？” 三秒钟记忆。 六个崽崽挪动着小脚丫子慢慢的靠近过去…… —— 吃完了鸡肉加烙饼的小崽子们都在院子里。 老大秦易在劈柴。 老二秦珥带着老三和小四用小刀给竹篾刮青。 小六撅着小屁股看蚂蚁搬家。 小五不知所踪。 顾半夏和了面醒着，出来看不见小五，问了一嘴。 “我在这里！” 脆生生的小奶音从正屋里传来。 小五也跑了出来。 顾半夏就看见小五把他自己的一百个铜板用麻绳栓起来，挂在了脖子上。 顾半夏：“……” 秦珥笑着骂小五，“小五就是个小守财奴！” 小六蹲着扭头看过来。 一不留神自己把自己绊倒，愣了下，咯咯咯的笑了，“鹿鹿摔了个大马趴！”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茂密的篱笆墙外面传来声音。 瞬间，秦易和秦珥死死的盯着顾半夏。 他们都知道来人是谁！ 正是让顾半夏卖掉孩子，带着银子，远走高飞的张远张秀才。 他一定是知道顾半夏有钱了，来要钱的！ 如果这个女人敢把钱给张秀才，秦易决定这次一定会把她弄死，毫不手软！ 顾半夏异常淡定。 指挥小四，“去把恭桶拿来。” 小四屁颠颠的提了恭桶来。 顾半夏目光扫过几个崽儿，“有想要出恭的，赶紧过来解决。” 秦飒举起手，“我想尿尿。” 顾半夏，秦珥，小六同时背过身去。 秦易眸光一颤。 他知道顾半夏想要做什么了，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秦易推着弟弟们，“你们努力努力，争取每个人都尿一下。” 小五：“可是我没有呀！” 小四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教给他，“气沉丹田，向下用力。” 半晌，小五开心的说道，“我有了，我有啦！” 顾半夏又去舀了一瓢水兑进去。 拎着恭桶小心翼翼来到篱笆墙下。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你二大爷！” 第6章 秦珥后娘，秦珥出事了 “咕咕你二大爷！” 顾半夏啐骂一句，用力的举起恭桶，朝着篱笆墙外，直直的泼下去。 “啊——” “什么东西，好臭！” 张秀才干呕了几声，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掉了。 顾半夏忍不住哈哈大笑。 书里。 顾半夏死了以后，小六被轧死，小五被轧断腿，秦易秦珥去秦老太那里求银子给弟弟治腿，给妹妹下葬。 头都磕破了，才得到一两银子。 回来后，竟然被来寻顾半夏的张秀才抢走了！ 这才导致小五一辈子不良于行。 顾半夏笑够了，转过身，就看到六只小崽子像是小呆鸡似的看着她。 她挠了挠后脑勺。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匆忙跑进去正屋。 几个小豆丁又凑在一起开会了。 秦易：“后娘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秦飒：“后娘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啊？” 秦肆：“后娘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打我了。” 秦骛低着小脑袋拨动着脖子里的铜板，完全没有听到哥哥们在说什么。 小六像一个小蘑菇蹲在地上，“后娘做的饼饼好好吃哦。” 小不点估计是以为用后娘为开头造句呢。 最终。 小崽子们还是看向大哥。 秦易表情有些凝重，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冷静。 他压低声音说，“看她能撑多久，看她是不是真心实意留下，如果不是的话……” 秦珥：“赶她走！” 小五：“那可要把银子和铜板留下的。” 秦飒拍了怕小五的小脑袋，笑言，“你就知道银子银子！刚刚我们谈话的时候你是听不见的吗？” 小五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嘿嘿笑。 …… 院子里 隔壁家的招娣和念娣小姐妹俩跑进来，“秦珥后娘，秦珥出事了！” 那俩小丫头着急忙慌的说道，“秦珥后娘，秦珥在河边和人打起来了，你快点去看看吧，她们四个人打秦珥一个人。” 哐啷—— 第10页 顾半夏扔掉了手里的木盆。 眼前一阵风闪过，等两个小姑娘反应过来，眼前已经不见了顾半夏的身影，只有被顾半夏扔在地上的木盆轻微的晃悠悠…… 妹妹念娣小声说道，“完蛋了，秦珥娘这么生气，肯定又要揍秦珥了，秦珥会不会生我俩的气？” 姐姐招娣摇摇头，“可是没人救秦珥，秦珥一定会被推河里淹死的，就算秦珥会挨揍，只要她后娘能把她救出来就好，命才是最要紧的！” 念娣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默默的点点头。 这会儿，隔壁家的赵老太路过，已经走过去的她又转身回来。 指着自己的两个孙女，“打眼一看真的是你们，你俩在这干嘛呢？不是让你俩去洗衣裳吗？偷懒呢？谁让你买来小寡妇家里的？说过多少次了，小寡妇不是个好东西，快跟我走——” 赵老太迈着小脚跑进来。 一只手扭着一个孙女的耳朵，骂骂咧咧，“赔钱货，小贱蹄子，衣裳洗完了？” 老大招娣不敢说话，只知道哭，老二念娣性子烈，“我没事看秦珥快被人打死了，来让秦珥的后娘去救她，我们是做好事！” “做你娘老子的狗屁好事！”赵老太踹了念娣一脚，“没爹没娘没教养的小犊子，死就死了，看着那丫头就来气！” 他们两家的地挨着。 春耕的时候，赵老太想要占秦家的地，被秦珥拿着棍子在村里追着打。 从此，赵老太就记恨上了秦珥。 顿了顿，她放开两个孙女，“这么热闹的场面，少了我这老太太怎么行？我得去看看，你俩给我老实回家，赶紧去烧锅炉做饭，饿着你娘肚子里的弟弟，我就把你俩扔锅炉里烧了！” 看着老太太离开的步伐。 念娣咬着牙跺着脚说道，“我迟早要把奶打一顿，我也要揪她的长头发，拧她的耳朵，我也要骂她是老兔崽子，老赔钱货！” 招娣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巴，“别胡说八道，别说让奶听见，就是让爹听见也会打死你的！” —— 顾半夏一路火光带闪电的跑到河边。 正好看到四个女孩把秦珥推到河里。 秋天的河水，冰冷刺骨。 她们不单单推人，还捡了小石块往水里扔。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小孩子。 甚至还有洗衣裳的妇人，却只是简单的劝劝，嘻嘻哈哈看热闹，无足轻重。 顾半夏气的头顶冒烟。 在顾半夏的认知中，早就把六个小崽子划成自己一边的了。 敢欺负自己的人。 活腻歪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护窝子的人！ 顾半夏一个箭步冲上去。 对着面前的几个屁股，连连踹上几脚。 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顾半夏已经跃入河中，游到了秦珥身边，“小珥，抱紧我。” 秦珥脸色发白，嘴唇被冻紫。 唯独一双灼灼星眸散发着锋利的光芒。 顾半夏拉着秦珥，游到河边，双手托着秦珥上岸，随即自己也爬上去。 四个女孩子在水里不停的挣扎，喝了一肚子水。 顾半夏淡漠的瞥了一眼，充耳不闻。 背起秦珥，阔步回家。 路上 秦珥趴在后娘的背上，身体凉凉的，眼眶却热乎乎的，“我不是打不过她们，她们那种弱鸡，我一拳能打死一个，可是她们趁我不注意偷袭，她们……她们不讲武德。” 说完。 顾半夏一直沉默。 秦珥心里咯噔一声，刚才的傲娇骤然变成了惧怕，声音里充斥着低沉和任命，“对不起，我不应该和她们打架，就像你之前说过的，我应该忍，应该绕着走，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不。” 顾半夏脆生生的打断秦珥的话。 目光幽深发亮的盯着前边的路，声音坚定有力，“小珥，你记住后娘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人再犯我，挫骨扬灰！” 生而为人，谁也没有义务一忍再忍。 凭什么他们做了错事，被欺负的人还要惯着她们？ 秦珥又不是她们的娘亲，没惯着她们的道理。 童年忍过的小孩儿，成年以后……会拥有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就像是她。 亦或者是上一世的秦珥，在忍耐中变烂变坏变残忍变凶恶，变的臭名昭著，恶贯满盈，以杀戮为乐。 秦珥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说我……我可以动手打她们？你不怕我给你惹麻烦？” 顾半夏用力的点头。 嗯了一声，“咱们不找事，可咱们也不怕事，天塌下来，高个的给顶着，你怕啥！” 秦珥心里涩涩然。 她偷偷的把垂下去的胳膊抬起来。 悄悄的抱住了顾半夏的脖子。 虚弱的小脸贴在顾半夏的背上。 就算这是一场梦，那就让她晚一点，再晚一点醒过来…… …… 秦珥窝在炕上，顾半夏烧了一锅姜汤。 小六偷偷的舔了舔，却被辣的吐着粉嫩嫩的舌尖在原地蹦圈圈。 “小娼妇，你给老娘滚出来！” “姓顾的，你仔细老娘今儿个不撕烂你这身皮！” “小的小的有娘生没娘养，大的大的没皮没脸欺负孩子，真当盐水村没有王法了啊！” 第11页 “顾半夏，今儿就把你们娘几个赶出盐水村！” 第7章 传闻中的九千岁大太监 小五小六吓得齐刷刷蹲在炕边，小手捏着耳垂，眼神惶恐。 老大老三立刻要出门应付，被顾半夏叫住，“你们休要出门，在屋里待着即可。” 揉了揉秦珥的后脑勺，微微一笑，没有半分的惧怕，只是温和的交代崽崽们说道，“都别出门。” 紧接着，顾半夏一个人出去了院子里。 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恁多人，她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咋滴？成群结队来欺负孤儿寡母了？” 四个妇人见到顾半夏，恨的牙根痒痒。 指着顾半夏，“赔银子！我们几家的姑娘被你推到河里，都受冻，开始起烧了，你要是不出请大夫的银子，我们就……就去找村长，把你这个不要脸的娘们赶出盐水村。” 顾半夏嗤笑，目光烈烈，咄咄逼人，“我家姑娘也让你们家几个死孩子推水里了，我还没向你们讨个说法呢。 说我们家姑娘有娘生没娘养，你们家死孩子们四个欺负一个，以多欺少，更是没教养，她们的亲娘也死了不成？” 四个妇人脸色瞬间大变，“你诅咒我们去死？你个小女表子。” 顾半夏冷笑，口齿伶俐，言语犀利，“双标狗，摸着你们的良心问问，到底是哪个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四个妇人面面相觑后。 竟然一屁股坐下来了。 吧唧吧唧的拍着大腿，“这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小娼妇，非要把我们折磨死不可啊，丧良心了，没天理了，老天爷不睁眼了啊——” 这一个嚎完，另一个续上，“欺负完小的，这又来欺负我们大的了，老天爷赶紧打雷劈死这种人吧——” 顾半夏按了按太阳穴，眉眼烈烈，眸光起火一般。 她大手大脚去拎了一桶水。 一桶水直直的泼在四个妇人身上，瞬间变成四只落汤鸡。 顾半夏舔舐一下后槽牙，“骂够了？张口闭口一股臭味，你们是专门吃了屎来的？” “你……” “我怎么了我？我终于知道你们家的孩子小小年纪怎么那么恶毒了，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我要掐死你！” 一个妇人猛地爬起来，瞪大眼睛，冲上去，双手胡乱挥着要去打顾半夏。 顾半夏轻松躲开，妇人一头栽上墙。 顾半夏哎呦一声，“我家的墙可是老金贵了，某些人撞死都不干我的事，只是要是弄脏了我的墙，休怪老娘送你一程。” 额头撞破的妇人捂着伤口，“你……你欺负人。” 顾半夏倒是笑了，“我欺负人？你们抱团堵来我家，满嘴喷粪，我还要跪地求饶啊？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往日是我对孩子疏于照顾，给了你们家孩子欺负我家娃娃的机会，我们家娃娃挨了多少欺负，你们看不到，没关系，那是你们瞎。 可怎么就偏偏看见自己家孩子受欺负的时候了，啊，原来不是眼瞎，是心瞎，且坏。” 几个妇人脸都黑了，大概也是没有想到顾半夏现在竟然这么厉害。 她们指着顾半夏，“呸，腌臜小娼妇，你给我等着！” 顾半夏随手撩起倚在墙边的扁担。 猛地向前一怼。 几个妇人吓的花容失色，赶紧两只手捂着屁股，骂骂咧咧的跑出小院子。 跑步的姿势跟鸭子似的。 不不不，不能说像鸭子，简直太侮辱鸭子了。 顾半夏大获全胜。 像一个常胜将军一样，抬首挺胸昂首阔步的走进正屋。 成功的收获了两个小崽崽崇拜的目光。 小六张着两条短短的小胳膊冲过来。 一把抱住顾半夏的大腿，圆溜溜的杏眸瞪大，“后娘，你好厉害哇！”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还好吧。” 小五竖起大拇指，“后娘别三日，该刮目相看。” 顾半夏含笑的目光最后落在秦珥身上。 秦珥没有两个小崽崽好哄。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半夏，似乎想要从顾半夏身上盯出些什么。 她的眼睛很好看，是邪肆不羁的桃花眼。 只是此时此刻，目光幽深，沉凝虎狼。 同时盯着顾半夏看的人还有秦意和秦飒。 顾半夏笑意盈盈，大大方方对上，“感觉怎么样了？别生病起烧了，省得还要花钱费力去给你请大夫抓药。” 秦珥闷闷的嗯了声，“无事。” 顾半夏上前，伸出手，摸了摸秦珥的额头。 没什么感觉。 她又弯腰，用额头贴上秦珥的额头。 一瞬间，秦珥愣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应该有什么反应…… 半晌，顾半夏道，“是没有起烧，你乖乖裹着被子坐半天。” 秦珥无意识的点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半夏已经出去院子里了。 秦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怪怪的。 有些冰雪消融一般的暖流袭荡。 后娘她……能一直这样子吗？ 秦易拍了拍秦飒的肩膀，“出去砍柴了，方才看见灶房里的柴火不多了。” 小四立刻自告奋勇，“大哥三哥，我也去，我可以帮你们看柴筐。” 第12页 秦易微笑，“好，一起去。” 兄弟三人排成一排走了出去。 小五不一会也出门了。 二姐在炕上不能下炕，小六没人玩了，就好像顾半夏的跟屁虫似的，一直紧紧的跟在灶房里的顾半夏的屁股后面。 顾半夏有时候不小心转身都能碰到小团子。 终于忍不住蹲下来。 戳了戳小六软嘟嘟的小脸蛋儿，“怎么不和五哥去玩？” 小六奶呼呼的声音软的像是棉花，“小五哥也出门啦~” 顾半夏一愣，“该不会是去给你二姐报仇了吧？” 小六噗嗤一笑。 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笑，赶紧伸出两只小爪爪捂住小嘴巴。 闷里闷气的说，“小五哥怂怂哒，不打架，嘻嘻~” 顾半夏：“……” 勾了勾小团子的鼻尖，“小机灵鬼。” 小六肉嘟嘟的小手轻轻的捏着顾半夏的衣角，“后娘，鹿鹿现在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吖！” 顾半夏弯腰就在小六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六错愕到张开小嘴巴。 像个小傻子似的。 过了半刻钟，忽然傻乎乎的嘿嘿笑起来，“后娘，鹿鹿更喜欢你啦！” 这时——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顾半夏牵着小六出去。 就看见小五艰难的抱着笨重的大木盆，像个小鸭子似的笨拙的走着。 顾半夏赶紧跑上去。 接过木盆，“你去河边拿木盆了？” 小五擦了擦额头上满满的汗，“嗯呢。” 顾半夏失笑，“我剁完猪肉就要去取的，你那么着急干什么？累不累？” 小五摇摇头。 绷着白净的小脸蛋儿，“后娘，万一被人偷走了怎么办？好多铜板呢。” 顾半夏哑口无言。 半晌。 伸出削葱根似的白嫩细长手指，在小五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笑着揶揄，“你不应该叫秦骛，应该叫秦金银。” 小六蹦蹦跳跳，脸儿通红，“后娘也给鹿鹿一个名字。” 可可爱爱。 顾半夏抱起小团子，亲了两口，“我们家小六要叫秦可爱，秦乖乖……” …… 眼看着已经傍晚。 天色朦胧黑起来，她们家虽然只是一个小破屋，但是地势比盐水村微微高些。 站在门口，小六踮起小脚脚。 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他人家袅袅冒起的炊烟。 小六瞪着乌漆麻黑的圆圆大眼睛，认真的向远处张望，“大哥三哥还有小四哥怎么还没有回家呀？” 渐渐的，顾半夏也有些心急了。 把白面窝窝头放在锅里蒸，告诉秦珥什么时候灭火，然后打算自己出去找三个孩子。 秦珥迅速追出来说道，“后娘，我和你一起去。” 顾半夏拍了拍秦珥的肩膀，“你留在家里看护弟弟妹妹，别忘了灶房灶台上的白面窝窝头，要是天黑了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带弟弟妹妹先吃饭。” 秦珥还想要争取一下，“后娘……” 顾半夏义正言辞地说道，“老二，我现在把小五小六交给你，别让我失望。” 秦珥愕然一瞬，随即握紧拳头，用力点头。 她不会让后娘失望的。 顾半夏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儿，拿了一捆绳子，想了想又去灶房里揣了一把匕首，匆忙快速出了门。 有几个一天只吃两顿饭的老头儿，早早的吃完晚饭，聚堆在村口侃天说地。 顾半夏从他们中间经过，就听到了他们谈论的声音： “那大太监九千岁如今可谓是一手遮天啊！” “宦官当政，实乃不妥啊！” “九千岁九千岁，只比万岁少一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不知道那九千岁什么来路，听说年纪轻轻，就备受皇帝和太后重用。” “听说他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残害忠良，滥杀无辜，千年难遇一奸佞啊！” “嗨，想来这皇帝老儿当年继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能做这些事儿，想来也不奇怪。” “哎哎哎，老大哥，有的话不能说，不能说哈！” “哟哟哟你瞧瞧我这张嘴，你家今儿晚上吃的啥呀？” “嗐！还能吃啥呀？野菜窝窝头，炒一盘花生米，喝两口小酒。” “……” 顾半夏耳朵动了动。 九千岁，大太监，宦官。 宦官专政，必然是统治者昏庸，一般而言，这个王朝也就日薄西山了。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能穿越到物阜民丰，安居乐业的盛世当公主。 再不济也能穿越到乡下做个三岁半的小团宠，可能还有锦鲤命。 她顾半夏偏偏就穿到了宦官专政，王权旁落的小破落朝当后娘？ 唉！ 人比人，气死人。 不能想不能想了，再想下去，顾半夏都想要买二两豆腐撞死了。 顾半夏上了山。 山里更黑，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她绑了个火把拿在手里。 一路喊着，“老大，老三，小四……”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灌木草丛中窸窸窣窣的虫鸣。 找不见仨孩子，顾半夏心里越来越焦灼。 夜晚山里必然会有野兽出没，一猪二虎三狗熊，随时可以出没，不光孩子们会有危险，她也有。 第13页 浓稠的黑暗中，一抹纤瘦俏丽的身影逐渐没入山腰，唯独她手上的那把火把，灼灼闪光，硬生生的将浓烈的黑暗撕破一个口子，涌进光明和灼热。 顾半夏的俏泠的声音冲向大山，又被大山反击回来，形成丝丝缕缕连绵不断的回音。 “后娘——” 第8章 前世的残忍训练 老三秦飒的惊呼让顾半夏终于安心，她迫不及待的喊道，“老三，我在这里。” 她用力的挥着火把，流火纷飞，企图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位置。 老三和小四看到火光，一路小跑了过来，“后娘。” 秦飒，秦肆…… 顾半夏安抚性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表情凝重的问道，“你们大哥呢？”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 气氛逐渐在一瞬间凝固。 忽然，小四哇的一声就哭了。 顾半夏暗道不好，赶紧追问着，“老三，你和我说，你大哥呢？” 秦飒伸出小手拉住顾半夏的裙裾，扑通一声跪下来。 “老三，你起……”顾半夏话还没说完。 “后娘，我大哥丢了，求求你救救大哥，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老三，你先起来。” 顾半夏把火把塞给小四。 蹲下腰拉老三。 秦飒摇着头，声音悲怆，“后娘，我们找了大哥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我们不敢回家，也不能回家，就一直找一直找——” 顾半夏拉起秦飒，“老大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秦飒这才泣不成声的说道，“山脚下的柴在白日已经被捡了去了，没剩多少，大哥就让我和小四在山脚下捡柴，他一个人去山里，后来大伯二伯家的堂哥也来了，他们也上了山…… 但是约莫晌午，他们就空着身子匆忙跑了，我和小四感觉不对劲，立刻上山去找大哥，一直找到了现在，都没有发现大哥的一点踪影。” 顾半夏拍了拍秦飒的后背，“老三别急，你带弟弟去找村长，让村长带你们去找那些堂哥质询，秦易的事情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秦飒重重点头，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旋即想起了什么又忙问道，“后娘，那你呢？” 顾半夏从小四手里拿过火把，催着两人下山，“我继续找。” 小四抿了抿唇，哭腔很沉的道，“后娘，山上有许多猛兽，很危险。” 顾半夏一边打算着接下来要走的方向，一边随口嘱咐，“那你俩下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野兽。” 小四不想走。 他怕后娘会被猛兽吃掉。 后娘好不容易变的好了那么一点点，要是被大虫吃掉，他们又变成没人要的小乞丐了。 可老三觉得后娘说的对，闷头找不是办法，要去逼问堂哥他们大哥的下落。 “小四，你留下来只能给后娘添乱，后娘还要顾着你，你跟我下山。” 说着，他拉着小四的手，拼了命的往山下跑。 顾半夏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心里倒是没有惧怕，毕竟习惯了，只是焦灼的担心秦易，心里祈祷着秦易一定不要遇到山里的野兽，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 八九岁小少年瘦弱的身板，怎么能和凶猛的野兽相抗衡？ 忽然，一阵狼啸溢出山林，划破九霄。 顾半夏几乎是在瞬间头皮发麻。 狼来了。 她握紧手里的火把。 吞了吞口水，白皙的喉咙微微滚动着。 她每上前一步，就好像把自己往狼嘴里塞一分，明知山有狼，偏向狼山行。 可是她不能退缩。 不光是为了自己可以回到二十二世纪，她现在好像开始心疼那些孩子们了…… 顾半夏顺着狼啸，竟然到了一处崖口。 这边路途狭窄，双面是山，退路是顾半夏走过来的路，前路…… 前方完全没有道路。 顾半夏蹲下来，拼命的用火把向下挥，影影绰绰中，她似乎看到了一抹瘦小的身影。 “是秦易吗？” 顾半夏升高自己的音量，“我是后娘啊，秦易，下面是你吗？” 后娘…… 崖底的秦易目光一亮。 “后……”后娘没有喊出来，秦易便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可以的。 他抬头看了看瞪着绿幽幽的眼珠子，对自己垂涎三尺的饿狼。 确定是逃不掉的。 如果后娘不小心掉下来，那么他们两个人肯定都会命丧于此。 如果他和后娘都死了。 他们家就彻底散了。 弟弟妹妹们再也没有人护着了，会被爷爷奶奶他们一家人卖到天下各处，永生永世都难以团圆了。 他不能出声。 他虽然也不想死，可是……人怎么能斗得过狼呢？既然非要死，他就一个人赴死好了。 就算是这匹狼今天在山崖下面把他活生生的吞吃入腹，他都不能发出一丁点声音。 顾半夏完全不知道崖有多深，也看不到山崖下面有什么东西。 趴在地上喊了两声，没有人呼应。 顾半夏便觉得秦易不可能在底下。 她匆匆忙忙爬起来，正要往其他方向继续去找。 然而，此时此刻，山崖下面的一道几不可闻的闷哼声，让顾半夏彻底停下脚步。 第14页 “秦易，说话！” “……” “你再不说话，我就回家把小五小六卖给别人当孩子，把小耳朵卖给镇上有钱老爷家当小丫鬟！” “……” 依旧是鸦雀无声。 若是仔细听，能够听到饿狼发出的沉闷的喘息。 顾半夏伸手把火把扔出去。 干燥的灌木丛瞬间被点燃。 火光乱窜。 终于照亮了崖下。 秦易坐在地上，似乎是受伤了，一动不动，他面前就是一只眼睛泛着绿光的饿狼，此时此刻，饿狼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艹！ 在饿狼扑上秦易，撕咬住秦易小腿的一刹那。 顾半夏拿出匕首。 直接跳下两三米高的山崖。 正如她预料到的，她落在了饿狼的背部，手里的匕首准确无误的刺进饿狼的脖子里面。 猛地一划。 所有的大动脉全被切断，腥臭的鲜血像是堵不住的泉眼，肆意的迸溅喷涌。 落在顾半夏的脸上，身上，浓稠又恶心。 顾半夏随手抹了一把脸。 踉跄了两下。 大力把匕首从饿狼脖子里拔出来，迅速跑到秦易跟前。 山崖上面的野火还在蔓延。 火光映照下，顾半夏高高的抬起手，大力落下一巴掌。 秦易下意识闭眼，做好了迎接一巴掌的准备。 可顾半夏的指尖却堪堪划过秦易的脖颈。 紧接着。 一把手抓住秦易的衣领，把人狠狠摔在崖壁上，“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自我感动了是吗？” 秦易嘴角颤抖了下，终究是愧疚的低下了头。 顾半夏咬了咬唇，粗声粗气的问，“哪里受伤了？” 秦易声音似蚊蚋，“只是被蛇咬了一口而已。” 闻言，顾半夏脸色大变。 “哪里？”果决的问道。 秦易摇摇头，“后娘，我们还是想办法上去吧。” 顾半夏抓住秦易的一只脚。 裤腿撸上去。 秦易大惊失色，“后娘！”双腿不停的挣扎。 “别动！” 顾半夏语气不善的大吼，“我不想费尽力气，带回家一个死人。” 秦易：“……” 顾半夏快速在伤口处吸了血。 从腰间拿出一盘绳索。 搁在手里饶了饶，给绳索绑铁钩的那边一个足够的加速度，旋即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上面投掷。 勾子死死的扒上崖口，顾半夏大力拽了拽，让勾子可以更好的陷下去。 她扶起秦易，“爬上去。” 秦易摇头，“后娘，你先上去。” 顾半夏这急脾气…… 一手扒拉过秦易，训斥道，“别娘们唧唧的，大老爷们能不能干脆一点？” 被骂的秦易只好说道，“后娘，我上去后就拉你上去。” “别废话，赶紧的！” “好。” 秦易爬到中途的时候，一声连接一声的狼啸，在山林中掀翻了静逸。 狼群来了。 第9章 狼口脱险，没给师兄丢人 秦易一刻都不敢耽误，拼了命的向上爬。 粗糙的绳索上满满都是倒刺，扎进手心，疼的要死，都不敢松懈，拼命的向上，他早上去一会儿，后娘就少在危险的狼群里一会儿。 顾半夏握着匕首。 淬红的目光中充满了嗜血的冷冽光芒，映照进了顾半夏的眸子里，冷冽闪光，是狼群…… 她似乎回到了八岁那年的狼群训练，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干翻这群畜生。 头狼试探着扑过来。 顾半夏银光伶伶的刀刃将黑暗撕裂了一个口子，擦着头狼的皮毛而过。 秦易终于爬上去了。 不做任何停留，秦易趴在悬崖边上，担惊受怕的看着悬崖下面的场景。 一个娇弱女子，面对一群野狼。 秦易牙关紧咬。 后娘一定不能出事，不然，他死不足惜。 顾半夏左手抓紧绳子，用牙齿和左手手指配合，将绳子在自己手腕上打了一个死结。 头狼一声咆哮。 十几只狼翻涌而上，朝着顾半夏呲起锋利的狼牙。 顾半夏一动不动。 秦易在崖上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不停的捡着石块砸狼。 “后娘，小心——” 距离近了，近了…… 顾半夏忽然跳起一米五左右的高度，下落的时候，猛踩上头狼脑袋，利用力的相互作用将自己反弹起来，撞到崖壁上。 她踩着崖壁，以螺旋向上的方式增大摩擦力。 同时借助着绳索的帮助，顾半夏片刻不敢耽误的直直爬上崖顶。 妈的！ 终于安全了。 顾半夏大字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恢复力气。 “后娘，你没事吧？”秦易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跪坐在地上，看着已经筋疲力尽的顾半夏，鼻子有些塞的慌。 一个人从群狼中脱身，秦易已经觉得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 可是他平日里好吃懒做挑桶水都要骂上三天三夜的后娘竟然做到了。 而且还是为了救他…… 以前天天骂他去死的后娘，为了救他，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狼群之中，想到这里，秦易再看顾半夏的目光就多了几分难以启齿的疑惑。 第15页 后娘…… 从被自己的小木箭射中，死而复生以后就变得好奇怪！ “放心，死不了。”大字型躺在地上的顾半夏有气无力的说道。 顾半夏力气恢复差不多了，才坐起来，“回家吧，这么久没音讯，小崽崽们肯定都要吓哭了。” 秦易嘴角慢慢嚅动。 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到最后也只是说了一个“好”。 顾半夏在前面带路，走了两步。 忽然才发现不对劲，“腿伤了？” 秦易连连摇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没有，后娘，我的腿没有受伤。” 顾半夏弯腰，“上来吧。” 秦易纠结了半晌，“你背得动我吗？” 顾半夏嗤笑一声，“放心，就算你是现在的双倍重，我也能背着你跑，赶紧上来，别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 话音未落。 顾半夏忽然按住秦易，“别动，有东西来了。” 果不其然，野兽在树林中穿梭，撞到树木灌木的声音越来越大，来的野兽应该比野狼重太多了，因为野兽跑起来的时候，顾半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土地都在猛烈的颤抖。 秦易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后娘。” 顾半夏背起秦易撒腿就跑。 侧后面冷不丁冲来一只黑瞎子。 一个熊掌直接拍在顾半夏的肩膀上，要不是顾半夏躲闪及时，怕是这条胳膊今天就要被卸下来了。 躲过一劫的顾半夏将秦易放下来。 黑瞎子已经站在了她的对面。 不管是身高体重还是个头都是碾压顾半夏的存在。 顾半夏目光阴冷的盯着熊瞎子，“老大，你快跑。” 秦易不走。 顾半夏死死的盯住熊瞎子的同时，狠狠的推了秦易一把，“你在这里只能是我的累赘，秦易，走——” 秦易被推的踉跄一下，他抬起衣袖狠狠的擦了擦眼泪，“后娘，我这就回去找人来救你，你一定不能有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如顾半夏所愿，秦易终于跑掉了。 熊瞎子追了两步，被顾半夏飞起一脚踢了一下。 熊瞎子彻底恼怒。 背过身，冲着顾半夏怒吼一声，张牙舞爪的冲向顾半夏，嘶吼的声音震耳欲聋。 顾半夏捏紧匕首，匕首上还残留着野狼的新鲜血液，这是她唯一的武器了。 熊瞎子压根没有把那小小的匕首放在眼里，迎着锋利的刃就撞上去，刃刺进熊瞎子的皮毛中，它吃痛愈发暴躁。 猛地挥起一掌，顾半夏被甩飞。 她趁机猛踩树干。 让冲力得到了一定的缓冲，才没有重重落地，不然定要内脏出血不可。 落地的一瞬间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熊瞎子近在咫尺，看着自己的可口食物，发出兴奋的嘶吼，张牙舞爪，似是欢呼庆祝。 顾半夏一动不动。 等到熊瞎子彻底来到跟前，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的废呕臭气差点让顾半夏窒息。 它锋利的牙齿似乎可以分分钟咬碎顾半夏的脑袋。 就是这个时候…… 顾半夏举手匕首，在熊口触碰到自己头皮的一瞬间，将匕首狠狠刺进了熊瞎子的眼里。 嘶吼震颤山林。 顾半夏飞起一跃，骑在了熊瞎子的背上，匕首一下一下又一下，刺穿了熊瞎子的头颅。 不知道总共刺了多少下，总之，胳膊已经累到麻木。 熊瞎子轰然倒地的瞬间。 顾半夏也落地。 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中的唯一一颗星子。 师兄，半夏……没有给你丢人。 歇够了，她才爬起来，这只死掉的熊瞎子是一只雄熊，她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得已吃过熊肉，其实口感很差，又糙又涩，一点都不好吃。 而且还要处理皮毛，这是最难的一关，又脏又累，所以顾半夏便打消了将熊瞎子带回家的打算。 她一个人慢悠悠下山。 …… “后娘回来啦！” 坐在正房门槛槛上面，正抬着肉乎乎的小手，偷偷的擦眼泪的小六，是第一个看到顾半夏的宝宝。 小奶音划破苍穹。 软糯到人心里发甜，“哥哥姐姐快出来呀！” 破破烂烂的木门门口。 秦珥，小五的小脑袋同时出现。 看到来人，迅速激动的跑过去，“后娘！” 她挥挥手，声音嘶哑无力，“小五，舀瓢凉水来。” 小五脆生生的哎了一下，屁颠颠的迈着小短腿去舀了水。 双手递给顾半夏。 顾半夏咕咚咕咚两口喝完，把瓢塞到小五怀里。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你们大哥呢？” 小五忙说道，“大哥还没回来啊。” 顾半夏一怔。 还没回来？ 第10章 我都想跳进小河里算了 借着月光的皎洁，秦珥看到了顾半夏身上的血，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后娘，你是不是受伤了，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我没受伤，先别说其他的了，老二去找找老大。” 话音未落。 远处，老大和老三一起回来了，“后娘，你没事吧？” 第16页 眼见村长在两个孩子身后跟着，顾半夏拖着疲累的身子，走了出去。 有气无力的喊了句村长，“谢谢村长，不过现在没事了。” 村长打量了顾半夏一眼，“秦易他娘，你真没事啊？秦易说你在山上遇上了熊瞎子，我正要叫村里的老少爷们去救你呢！” 顾半夏摇头。 微微一笑说道，“多谢村长，我真的没事，正巧有个猎户路过救了我。” 村长想了想，“八成是山那边村里的，那边的猎户多了去了，那成，你没事就好，我让后生们都回去了。” 顾半夏哎了一声，忙不迭的说道，“村长，麻烦你了，也麻烦大家伙了，村长帮我道个谢，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谢各位。” 村长挥挥手，“成成，你快带孩子们回屋睡去吧，不早了。” 顾半夏嗯嗯几声，目送着村长走远。 秦飒扶着秦易走进院子。 秦易一言难尽的问道，“后娘，你是怎么在熊口中逃生的？你不会把熊也打死了吧？” 顾半夏淡淡说道，“死了，不过是一个猎户大哥的帮忙，老三，把你大哥带屋里，我看看你大哥的伤口怎么样了。” 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屋里 秦易坐在炕上，顾半夏在旁边坐下来，将秦易受伤的那条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认真的盯着伤口瞧。 秦珥弯着腰凑在旁边，“大哥这是被毒蛇咬了吗？” 伤口周围都发紫了。 顾半夏抬眸看了秦易一眼。 秦易忽然有种被顾半夏看透的错觉，丢面的别开脸儿。 小五板着小脸蛋，“肯定是七步蛇，铁柱哥哥说山里有七步蛇，有剧毒的，要是人被咬到，走七步就会死！” 闻言。 小六天真的说道，“那可不可以走六步，再被咬一口，走六步，再被咬一口呀？ 一直这样，一直这样，就永远永远都不会死的哦～” 顾半夏：“噗嗤——” 严肃紧张的气氛瞬间被小六神奇的脑回路给化解了。 顾半夏和秦珥说道，“这不是被蛇咬的，是被打的，刚好蛇咬到了淤青这里，大概是秦易躲闪的快要么就是那条蛇的牙口不太好，只是破了皮。” 说完，顾半夏抬眸。 清丽的目光干净又犀利，不容许秦易有丝毫的躲闪。 声音掷地有声的问道，“我说的没错吧？” 秦易耳根红了。 要滴血似的。 他几不可见的轻轻点点头，承认了顾半夏的猜测。 “他娘的！” 秦珥脱口而出，“大哥，谁打的你，明儿个我去给你报仇！他敢打你的腿，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秦易不停的给秦珥使眼色。 只是小珥在气头上，一时之间没有发觉。 秦易唯恐后娘会生气。 赶紧说道，“小珥，不可以！” 虽然最近后娘变的有点不一样了，然而秦易还是不敢在后娘的底线上蹦蹦哒哒。 一直以来，后娘的底线就是不能给她惹麻烦。 这时—— 顾半夏眸光缓缓变的阴鸷，她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裙裾，用力的摩挲着。 语气低低的说道，“当然不可以。” 秦珥：“……” 嗐！ 原来后娘还是那个怕惹事的胆小鬼，懦夫！ 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人再犯我，挫骨扬灰，都是说说而已的。 不理会秦珥失望的表情，顾半夏继续说道，“满地找牙怎么能解心头之恨呢！怎么着也要打断他们一条腿啊！” 秦易：“……” 秦珥：“……” 秦飒：“……” 小四：“……” 小五：“……” 小六：“……” 秦珥去灶房里端来的白面窝窝头和腌咸菜，还有一点剩下的鸡汤，顾半夏道，“先凑合一顿吧，时间不早了。” 崽崽们纷纷点头。 鸡汤泡白面窝窝头也超级不错啦。 更甭说后娘把哥哥救回来已经累坏了。 崽崽们吃的十分满足。 夜里，崽崽们横七竖八的躺在炕上睡着。 ……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 顾半夏还没醒，老二老三便悄无声息的跑了出去。 姐弟俩睡觉之前就商量好，今天一大早要去小河里捞鱼给大哥和后娘补补身子。 他们这边的小河里其实有不少鱼，夏日的时候，几个孩子也经常跟着村里的其他孩子们一起捞鱼，但是顾半夏嫌弃鱼腥，不愿意给他们做，老二尝试着做过一次，但是不知道掏鱼肚子，做出来的鱼肉又腥又苦，所以他们就打消了捞鱼的念头。 但是现在他们觉得如果能捞了鱼，后娘一定会做的。 初秋。 小河里的水泛凉。 姐弟俩将裤腿撸起来跳下河。 一瞬间，老二尖叫一声，“我的脚丫子……” 老三抓紧时间跑过去，“二姐，怎么了？” 老二啐了一口，气鼓鼓的说，“我好像踩着石头了，硬怼上去的，疼死我了，倒霉催的。” “等等等等别动！” 老三缓缓的弯下腰，从老二的脚底下拿出了一个超大的蚌。 第17页 拿给秦珥看，“姐，大蚌！” 秦珥惊讶的瞪大眼睛，“小破河里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蚌，里面会不会有珍珠啊？” 老三摇头，“我也不知道。” 秦珥接过来拿在手里，“回家再开，先抓鱼。” 顾半夏起来后，正好姐弟俩回来，“你们去哪了儿？” 老二抓着大蚌，老三抓了两条小鱼，“我们去河里了。” 老二把大蚌往地上狠狠一摔，没摔开。 又上去跺跺。 依旧稳如泰山。 顾半夏拿起来，进去灶房，一只手托着蚌壳，另一只手拿起菜刀，先沿着周围轻轻的划一圈，然后将锋利的刀刃顺着划出来的缝隙刺进去。 用力一挑。 蚌壳打开。 露出里面白白的蚌肉。 顾半夏又扔给了秦珥，秦珥的小手顺着白白的贝肉捏下去。 眼睛骤然发亮，“珍珠，真的有珍珠！” 顾半夏不可思议的看过去。 老二已经把硕大的一枚乳白色珍珠扣了出来，放在手心，珍珠要被平日见到的珍珠大两圈都不止。 秦珥抿了抿唇。 半晌。 冲着顾半夏伸出手，“你……你去镇上卖掉吧！” 顾半夏看着她。 秦珥哎呀一声，塞进顾半夏手里，“反正放在家里也没用！” 顾半夏给崽崽们炖了两条小鱼，做了鱼汤面。 喊崽崽们起来吃饭。 在饭桌上交代说道：“我等下去镇上，你们在家里，哥哥姐姐照顾好弟弟妹妹，锅里还有白面窝窝头和剩下的小炒野菜，你们中午凑合一顿，等晚上我回来再给你们开灶。” 说完 顾半夏几口吃完饭，当着崽崽的面数了总共四两银子傍身，因为不晓得这边的情况，她怕珍珠卖不出去。 把两吊钱加二两银子放进包袱里，把小包袱往肩膀上一背。 “走了。”顾半夏洒脱挥挥手。 话音未落，顾半夏已经走出门。 老大似乎想说什么，可抬起头，顾半夏已经走出了门。 这会儿，老二也反应了过来，“好像，似乎，大概……去镇子上的车早就走了。” 老大点点头。 秦珥伸了伸懒腰，“那我还是上山去捡柴吧，省得她回来会尴尬，家里少一个人她就少一份尴尬。” 秦易再次点点头，交代说道，“老二，老三，小五，你们三个人去上山，不过切记不要往山林深处跑，如果有前几日的那种蘑菇，就多采点，剩下的不认识的蘑菇一定不要采。” 三个弟弟妹妹纷纷点点头，“大哥放心，我们知道了！” 把小四小六留在家里给大哥解闷。 因为小四晕倒过，虽然知道是饿的，吃饱了饭就没事了，可是老大还是不放心，他不在自己眼前。 小六站在炕上，“大哥，鹿鹿给你表演一个脑袋掉！” 秦易：“？？？” 只见小六面对着她，张开两只小手，四个爪爪一起晃了晃，然后忽然扭过身，撅起屁股，“脑袋掉啦～” 虽然挺尴尬。 但是作为大哥的秦易还是努力的笑了笑，“小妹真棒。” 小六在炕上来回的滚来滚去，嘻嘻的笑。 老大不由的感叹。 吃饱了肚子的弟弟妹妹都活泼了许多。 顾半夏回来了。 确实挺尴尬的。 进门后轻轻咳嗽一声，“那个……我记错时间了，我出去找点野菜。” 她背上小竹筐，拿着撅头就出门了。 她今日本来想去替老大报仇的，但是这具身体有些弱，昨日弄死一只狼一只熊以后，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她怕那边混蛋太多，自己打不过。 所以就欣赏那群小兔崽子，蹦哒两天吧！ 山脚下 不只有孩子们，有些大人也在挖野菜。 其中有一个，就是那是晚上见到的战五渣二人组的其中一个。 好像是叫张翠花，老李家的媳妇儿。 此刻，正带着她自家的儿子狗蛋在挖野菜捡柴火。 小五也在山脚下。 顾半夏还没有过去。 老远就看到铁蛋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一个拉住小五的两只手，一个正把小五捡的柴火往自己的竹筐里捡。 张翠花笑嘻嘻的看着，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 小五委屈巴巴的小奶音喊道，“你们不要抢了，给我留一点好不好？我们家做饭也要用的……背着空筐回去后娘会生气…” 他们不仅没有答应小五的请求，反而将小五所有的柴火都抢了去。 这还不够。 那个叫铁蛋的孩子还拍着手唱起来，“秦小五，尾巴长，死了亲爹死了娘，没爹娘，没教养，后娘给你喝面汤，喝面汤，长不高，一脚踹你到东大荒，东大荒，真荒唐，下面就埋着你的亲娘……” 东大荒是村子最东边的一大片荒地，因为石块太多，没办法开荒，最后就成了盐水村的墓地。 他一边唱一边笑。 旁边的张翠花一直笑盈盈的看着铁蛋，脸上甚至隐隐约约露出骄傲的神色。 小五低着头。 杏眸里浮现出一层雾气。 小手紧紧捏着小兜兜，不许哭，不许掉泪豆豆，他是鹿鹿的小五哥！ 第18页 也不能还手，给后娘惹了麻烦，后娘会暴跳如雷的。 顾半夏气的磨牙。 真他娘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三两步冲上去，拍了拍小五的小脑瓜，说道，“小五，跟娘学，李狗蛋的头，像个球，一脚踢到高脚楼，高脚楼里有水车，一滚滚到半山坡，半山坡，有牛车，一脚给你踩扁踢到茅厕！” 第11章 顺口溜反击 顾半夏说一句，小五说一句，娘俩配合默契。 其他看热闹的小孩子都是保持中立的态度，刚才还在笑小五，这会儿又开始笑李狗蛋。 李狗蛋见状，哇的一声就哭了，“娘，她们合伙欺负我。” 张翠花指着顾半夏的鼻子，“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大人掺和，还要不要脸了？” 顾半夏阴森森的目光落在张翠花的手指上，邪肆一笑，“你管这叫小孩儿之间闹着玩？” 张翠花看着顾半夏的眼神，莫名有些发怵，“对，闹着玩！” 顾半夏忽然出手。 左手握住张翠花的手指，右手猛地挥了一巴掌。 张翠花嘴角被打破了。 她现在可能打不过老秦家一群人，但是收拾一个区区张翠花，那简直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儿。 张翠花吐了一口血水，“小娼妇，你还敢打我？” 顾半夏笑的肆意昂扬，“大人之间闹着玩，怎么能当真呢？还要不要脸啦？” 张翠花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今天不打死你个小贱人，我就是狗娘养的！” 顾半夏在她扑上来的一瞬间，高高抬腿，重重的砸在她的肩膀上，两人本来就有些许的身高差，这样一来，张翠花直接就被打到了地上。 肩膀又酸又疼，疼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还不够。 顾半夏蓦地蹲下，一把捏住张翠花的脖子，“信不信老娘今儿就拧断你的脖子……” 她手指微微用力。 张翠花已经感觉到了窒息。 喉咙里的空间越来越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我……错……” 顾半夏这才放开她。 像扔抹布似的将人往旁边一甩，“这是最后一次，我若是再看见你纵容你孩子欺负我们家孩子，你就死定了，还有，让你儿子怎么把我儿子的柴火抢走的怎么把我儿子的柴火还回去！” 这番，张翠花彻底消停了。 泪眼汪汪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自己的肩膀和脖子有多疼，和铁蛋一起，把铁蛋竹筐里的柴火全部还给小五。 然后赶紧的拉着铁蛋就往回跑。 整个就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遇到稍微硬气的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想来定然是平时经常磋磨原主。 认准了原主不敢还击。 想到原主。 顾半夏又气又笑。 合着她是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啊。 没出息的玩意儿。 小五的竹筐里又变得满满的。 小五小心翼翼地拉着顾半夏的衣角，试探着奶声奶气的说，“以前后娘总是因为我竹筐里空空的打我，我想和后娘解释，后娘都不听，后娘总说我在偷懒，可是我真的没有偷懒，我每次都把竹筐装的满满的，但是只要遇上李铁蛋，他就会和其他人一起把我的柴火抢走，我只能背着空筐回家……” 小崽子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又委屈又难过，还带着不被理解的酸辛。 即便是顾半夏，看着都觉得心里难受，她半蹲下来轻轻的抱住小五。 “现在后娘知道了。” “……” 小五的小嘴蠕动了半天，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两只小爪子紧紧的搂着顾半夏的脖子，“后娘，其实我每次背着空筐回家的时候，我都好害怕，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打我，我路过小河边的时候，都想跳进去淹死了，可是我又不敢，我怕哥哥姐姐和妹妹找到我的尸体，都泡肿了，不认识我了怎么办唔唔唔……” 越说越让人心酸。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小五，后娘知道我们家小五很厉害，每天都可以捡满满的一筐子柴火，李铁蛋他们都是大坏蛋，以后她们要再敢欺负小五，小五就回家告诉我，后娘帮你讨回公道好不好？” 小五用力的点点头。 顾半夏带的小五在附近采野菜，“这个叫马齿苋，用蒜泥凉拌可好吃了，这个是荠菜，可以做荠菜窝窝头，也可以包荠菜水饺……” 晌午 老二和老三也从山上下来了，“后娘，小五。” 娘四个一起回了家。 小五偷偷摸摸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哥二姐和三哥。 三人陷入沉默中。 顾半夏拿着锅铲进来，“今天中午吃凉拌马齿苋，和粗面窝窝头好吗？” 顿了顿，又道，“等我明儿去镇上卖了珍珠，带给你们添好吃的。” 几个小崽崽都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顾半夏嗯了声，“那我去做了。” 转身离开。 崽崽们：(⊙o⊙) —— 第二天 顾半夏天不亮就起来了。 给孩子们准备好了早饭，背上小包袱。 “后娘，我陪着你吧！”小五已经穿戴好，从屋里跑了出来。 第19页 顾半夏笑了笑，带上了小五。 赶车的李老汉也刚刚到。 看见顾半夏，问道，“秦易娘也去镇上？” 顾半夏点点头。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中。 不一会儿，张翠花带着她的一儿一女过来，看见顾半夏，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 紧接着，又有几个村里人陆陆续续过来，人差不多了，李老汉招呼大家伙上了车，开始往镇上走去。 一个时辰后。 终于到了镇子口。 顾半夏觉得自己屁股都要被颠碎了。 李老汉帮忙把孩子抱下来。 顾半夏数了三个铜板给李老汉。 张翠花扣扣搜搜的摸出来三个铜板，扔给了李老汉。 尥蹶子似的带着孩子走远。 李老汉轻叹一声。 这老李家的每次都要少给一个铜板，本来一个大人一趟来回是两个铜板，小孩一趟来回是一个铜板的。 顾半夏背着小包袱，悠哉悠哉的走在镇上。 这边的镇子虽然不，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是热热闹闹的，一眼望去，各种店铺，茶楼，酒馆应有尽有，道路两边是摆摊的，有卖炊饼的，卖小糖人的，卖肉包子的……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小五就坐在她身边，紧挨着后娘，两只小手托着腮帮，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看着过往的行人。 卖小糖人的老人笑呵呵的问道，“姑娘，头回来吧？我瞅着是个面生的。” 顾半夏点点头，礼貌一笑。 有两个小孩子手牵手过来买糖人，老人赶紧开始做起来，没有任何的模具，双手像是被施上了魔法，糖稀上下左右各种摇摆之后，就变成了活灵活现的小人。 顾半夏打算回去的时候给崽崽们买几个。 她面前形形色色的人经过。 顾半夏的眼皮都没有翻一下。 忽然，一穿着锦衣华服的三十来岁女人带着两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小丫鬟经过。 “请留步。” 第12章 败家后娘 顾半夏忽然喊了一声。 女人一怔。 扭头问道，“妹妹可是在叫我？” 顾半夏点点头。 她观察了接近半个时辰了，对于这边的服饰可谓是有了个大体的了解，眼前的年轻女人身着质地不错的玉色襦裙，头上戴着金簪，耳垂上挂着珍珠耳坠，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丫鬟，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夫人。 顾半夏盈盈一笑。 起身。 开口说道，“我看夫人气质卓越，非等闲之辈，所以我这里的宝贝大概只有夫人这样的人才能识货了。” 女人拿起帕子抿唇一笑，对于封奉承话十分的满意，“是么？只是不知妹妹有何宝贝？我可是随着我们家员外去过突厥，跑过瀛洲，天南海北都去过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顾半夏笑着拿出一块破布。 女人虽然觉得好笑。 但是也没有当众嘲笑顾半夏，“嗯？” 顾半夏缓缓打开破布，一棵硕大的白色珍珠出现在破布的正中间，“夫人，你且瞧。” 女人垂眸。 眼色微微一变，“妹妹，这是……真的珍珠？” 好东西见的多了去了。 但是这么大的珍珠，真是女人第一次见到。 顾半夏点点头，“如假包换，我在守在这儿良久，终于遇上夫人这样慧眼识金的人了。” 女人谨慎的问道，“此珍珠从何而来？” 顾半夏笑笑，“夫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没办法才把我娘的陪嫁品拿出来卖，但凡还有点其他办法，也不能够啊！” 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旁人。 不然就她穿着补丁打补丁的旧衣裳，旁人打眼一看就知道她拿不出这么昂贵的东西，要么会怀疑珍珠是假的，要么会怀疑珍珠是偷的。 说着，顾半夏将珍珠主动送到了女人手里。 女人摩挲观察半晌，缓缓点头。 似乎是信了。 紧接着问道，“妹妹，珍珠怎么卖？” 顾半夏眼睛一亮，试探着说道，“我赶着回家给我们家孩子做饭嘞，夫人就给出个实在价吧，看夫人这气派就知道是见过好东西的，夫人你开口吧。” 女人掂量掂量，“四十两。” 顾半夏还未开口。 小五忽然弱弱的拉了拉顾半夏的衣角，奶声奶气的说道，“后娘，刚才那个婆婆说五十两你都没有卖哎！” 说着还朝着顾半夏眨了眨眼睛。 顾半夏：“……” 绝绝子！ 孺子可教也！ 女人笑了笑，五十两也是她的心理最高预期，“那就五十？” 顾半夏状似思考一番。 艰难的点点头，“唉，那好吧！我家儿子肚子饿了，早点卖了早点带他去吃东西。” 女人示意丫鬟掏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临走之前，还交代顾半夏说道，“小娘子，若是之后还有这么大的珍珠，尽管去宋家找我，我是宋家的姨娘，报上我的名讳就好，多少珍珠我都要！” 顾半夏表面上点头。 心想，再遇到那么大的蚌壳的机会怕是难得咯！ 卖完珍珠，顾半夏一身轻松，“小五，走了。” 第20页 小五叽里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好嘞~” 走在街上。 “小五，你肚子饿吗？” “后娘饿了，小五就饿，后娘要是不饿，小五也不饿！” 顾半夏：“……” 她干脆不问了，直接带着小五去了酒楼。 小五扒着酒楼木门，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去。 两条小短腿紧紧的攀着门，一边给顾半夏算账，“酒楼里卖东西特别特别贵，门口的大包子五个铜板就一个！” 顾半夏哭笑不得。 硬生生把孩子扯下来，“我们有钱！” 小五皱着小脸蛋，不开心了，“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顾半夏先将竹筐背进酒楼放下来，又返回去把“黏在”门框上的小不点抱过去。 安在了板凳上。 小五鼓着小腮帮，气鼓鼓的。 敢怒不敢言的小怂包模样。 后娘真是的。 刚刚有一点银钱就胡吃海喝起来了，这还了得嘛？ 托腮。 顾半夏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崽子，“你怎么那么财迷呀？” 店小二过来。 把抹布一摔，轻蔑的问道，“你二位吃点什么？” 顾半夏问小五，“想吃什么？” 小五紧张的捏着衣角角，偷偷的瞅了瞅店小二，小小声道，“一盘花……花生米叭！” 呜呜呜。 能省一点是一点。 谁让他有个能败家的后娘呢？ 顾半夏颔首，睐了店小二一眼，“一盘花生米，两碗面，另外来个红烧狮子头，一个红烧肉，一个爆炒腰花。” 小五心里惴惴然，“后娘，只要花生米就好了叭！”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小后脑勺，“用不着你管，我们有银子。” 小五巴巴的叹了口气。 真是败家后娘啊！ 有钱的时候就使劲花，没钱的时候就要卖崽崽。 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 小五吞了吞口水。 顾半夏把筷子递过去，“快吃吧。” 爆炒腰花放了老多辣椒，色泽靓丽，小五一眼就相中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 小五啊呜一口，辣的小脸通红，又舍不得吐掉，只好在原地用两只爪爪抱着小脑瓜子转圈圈。 第13章 猫咪还是老虎？ 趁着顾半夏不注意，小五赶紧把两个红烧狮子头偷偷藏进自己的小兜兜里面。 在小五的印象中，他们好像就没有吃过肉。 他要肉肉带回去给哥哥姐姐妹妹吃。 不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这不是一个懂事的乖宝宝应该做的事。 孰不知，顾半夏全部尽收眼底，“小五，你吃就好，今天晚上回家会给你哥哥姐姐做好吃的。” 小五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慢悠悠的从兜兜里把红烧狮子头拿出来，不过还是偷偷的留了一个给小妹吃。 吃饱喝足。 顾半夏牵着儿子，揣着银子，大步流星的走出酒楼。 直奔成衣铺。 即便是镇子上，成衣铺生意也不好。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哪个姑娘家小娘子不能做针线活，自己买布回去自己做，省钱又熨帖。 但是顾半夏不会啊。 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到了成衣铺门口，顾半夏就被小五死死的抓住了。 “后娘！” “求求你清醒一点点！” “买一件成衣的银子，可以给两个宝宝买布料啦！” “大手大脚要不得，坐吃山空忘不得！” “就算你现在有一点点钱，可是你也不能如此造作呀！” “细水才能长流——” 来来往往的人群，听到小崽子故作成熟的话语，皆是忍俊不禁。 倒是责备的目光落在了顾半夏身上。 顾半夏实在丢不得这个丑，把小五拎起来，扛在肩膀上速速逃离。 小五被颠的一颤一颤。 小奶音也泣不成声，“后娘，一套宝宝…的成衣…要二钱，六个宝宝…的成衣…就要一两…二钱，买六个…宝宝的布料…只要六钱，讲讲价…五钱可能就行。 然后…我们回到…盐水村，请一个…奶奶帮忙做…做衣服，一钱都用不上哒！” 顾半夏大吃一惊。 二六一十二都知道？ 怪不得是日后的大奸商，这完全有迹可循嘛！ 顾半夏在布庄买好了几个娃娃们的布料，还让布庄老板娘绕给了自己一些碎布头儿。 扭头一看，娃娃丢了。 她脸色骤然一变。 迅速跑到布庄门口，惊慌的表情慢慢消退。 布庄外面有一个老妪在摆摊卖珠花儿。 小五就在摊前。 认认真真的挑着珠花，想来是给姐姐和妹妹买的。 顾半夏听不到他们讲话。 只能看到小五的薄唇叭叭叭不停的开合。 “婆婆，我要这些，多少铜板呀？” “给婆婆十二个铜板就成了。” “婆婆，可不可以便宜一点点？我有点穷的。” “你这娃娃！”老妪笑起来，露出牙齿掉光的牙龈，“绕你俩个铜板。” 小五眼睛一亮。 立刻把小手爪爪抓紧的十个铜板送上去，“谢谢婆婆。” 第21页 小五把珠花塞进怀里。 扭过头。 竟然看到后娘站在布庄门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夕阳西下，暖色光晕斜斜的从后娘的背后拓下来。 小五红了脸。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到了顾半夏面前，“后娘。” 牵着小五去粮庄。 向掌柜的询问了价钱，顾半夏说道，“要十斤白米，二十斤白面。” 白米六文钱一斤，白面五文钱一斤，糙米五文钱一斤，糙面四文钱一斤。 掌柜的更要让店小二去称。 小五再次拉住顾半夏，“后娘，其实糙面也挺好吃，真的！我们可以把糙面掺到白面里，那样就像白面一样好吃啦！” 谁家有那条件只吃白面呀？！ 掌柜的忍俊不禁，“小娘子，你这儿子还真是给你省钱。” 顾半夏同样的哭笑不得。 她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放心放心，我们还吃得起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买白面了。 小五撅起小嘴巴，站在顾半夏身后。 小脑袋里惆怅的厉害。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后娘养成省吃俭用的好习惯呢？ 从粮铺出来，又去杂货铺买了葱姜蒜花椒等调味品。 最后牵着小五来到了猪肉摊前。 “老板，我要五斤猪肉。” “后娘，我……” 顾半夏适时的捂住小五的嘴巴，冲老板一笑，“五斤猪肉。” 被捂住嘴巴的小五：“……” 之后，顾半夏又买了糖冬瓜，茯苓饼，蜜饯果子…… 临走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去老人家的摊子上买了六只小糖人。 小五一只手里举着三只，笑开了花儿。 回去的时候。 顾半夏故意把自己讨要来的碎布头子露出一点点。 张翠花眼睛都红了，“这是锦吧？” 顾半夏嗯了声，“是啊。” 张翠花啧啧两声。 这个小娼妇真是不会过日子，盐水村都知道小娼妇昨儿个找秦老婆子要了六两银子，大家伙正眼红巴巴的呢，结果小娼妇一天就造干净了。 张翠花又看到猪肉，那么大一坨，看着就淌涎水。 婊里婊气的说道，“这多猪肉，吃不上放坏了就不好了，还不如和邻家百舍的分分，毕竟吃了不心疼坏了心疼。” 这个伯娘惦记他们家的猪肉！ 小五立刻大声喊，“李家伯娘，您想多啦，我后娘超能吃的！” 唯恐别人不相信。 小五赶紧用两条小胳膊比量出一个圆圈，“这么大的碗，我后娘都要吃三……五碗的！” 顾半夏：“……” 完了。 以前的名声只是恶毒的后娘。 以后的名声就是恶毒且能干饭的后娘。 偏偏小五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认真又激动。 李老汉媳妇儿都偷笑。 走着走着，忽然咔嚓一声，牛车蓦地停住。 李老汉连连哀叹，“秦家小娘子，李家娘子，咱这牛车车辙裂开了。” 张翠花啊了一声，“这咋整，两个铜板都给你了，难不成还要我们走路回去吗？” 顾半夏抱下小五，“李叔，米面啥的能撑撑不？” 李老汉赶紧点头，“东西没问题，就是人……” 顾半夏恍然大悟，“那没啥，我带小五走回去，还得麻烦叔婶儿，东西得先搁到您家。” 这当然没问题。 老两口为顾半夏的善解人意连连道谢。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李老汉肯定也不愿意自己的车坏掉呀，所以其他村民也表示理解，纷纷下了车。 张翠花板着脸，不情不愿。 她不愿意和顾半夏同行，拉着两个孩子快步走远。 顾半夏母子俩很快被落了脚程，路过山脚下的时候—— “喵嗷呜~” “喵嗷呜~” 接连不断的叫声传来，好像就在他们脚下，小五吓得两股战战。 顾半夏抱起小崽子。 手指轻轻顺着小五的脊背，“不怕不怕，就是一只猫而已。” 猫…… 顾半夏忽然想念自己的猫咪了。 那个世界，唯一值得她留恋的就是那一只陪伴了自己七年的猫咪。 自己突然来到书里。 不知道猫咪会怎么样？ 小五把脸蛋儿埋在顾半夏的肩膀上，“不是猫猫，是大老虎，嗷呜~” 顾半夏失笑，“别自己吓唬自己。” 小五扭了扭小身子。 老老实实的窝着，小屁股高高的撅起来，小手时不时挠挠屁屁。 “喵嗷呜——” 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顾半夏心里都有些忐忑和不安。 这声音，猫叫不像猫叫，虎啸不似虎啸…… 忍不住抱着小崽子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蓦地闪现，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直接扑到顾半夏的身上。 第14章 我们要被老虎吃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顾半夏一把抓住那东西的后脖颈。 “喵嗷呜——” 顾半夏压抑着咚咚的心跳，拎到自己跟前。 好家伙。 真的是一只小老虎幼崽崽。 看见顾半夏的一刹那，老虎崽崽眼睛亮起来。 第22页 拼命的向前探着身子，伸出卷翘的舌尖，想要舔脸。 这动作…… 顾半夏莫名的感觉到熟悉。 冷不丁的，顾半夏脑袋一炸，不敢置信的问道，“钢……钢蹦？” 小虎崽见主人终于认出自己。 开心到摇头晃脑。 呜呜呜…… 它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那么多天了，每天都吃不饱睡不好，甚至总是有大老虎冲它龇牙咧嘴，它快要吓死了，战战兢兢，遇到其他小动物就趴在地上装死。 它只是一只貌美如花的小猫咪，为什么要让它承受那么多？ 小五还在瑟瑟发抖，小奶音更加不利落，“后娘，你…你…是母老虎嘛？为什么…小老虎…看起来这么喜欢你……” 顾半夏不知道怎么解释，“回家再说。” 小五偷偷摸摸的指了指小虎崽，“它也要回我们的家吗？” 顾半夏嗯了下，“它不是老虎，它骨子里是一只粘人的小猫咪。” 秦小五：“……” 他虽然年纪有点小，但是他不是傻子啊。 …… 小破屋 小五一落地，就迫不及待的迈着小短腿冲进正屋，“不好啦不好啦！” 坐在炕上打盹的秦珥忽然一激灵，“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小五手足无措，“二姐，后娘弄了只老虎，我们都要被老虎吃掉啦。” 刚好。 顾半夏抱着钢蹦进来。 小崽崽们惊呆了。 排排坐在炕上，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顾半夏把虎崽放在地上。 小老虎咬着顾半夏的裙裾撒娇，还躺下来，露出白白的小肚皮，期待铲屎官可以rua一下。 顾半夏解释说道，“从今天开始，它就是我们家的一员。” 秦易：“我反对。” 顾半夏：“反对无效。” 秦珥：“这是老虎，母大虫，会吃人的！放在家里是隐患，万一它把小六吃了怎么办？我求求你清醒一点！” 小六：“？？？” 顾半夏决定让他们和钢蹦相处一下，再劝说他们收留钢蹦。 “老大，老二，老三，小四，你们跟我去搬米面油。” “小五，小六，你俩看家。” “包袱里面有吃的，小五拿给妹妹吃。” 秦易当然不放心，“老虎……” 顾半夏推着几个人出门，“你们就放心吧，就算真是老虎，连牙都没长出来，谁欺负谁还不定呢！” 小老虎赶紧张开嘴巴。 讨好的凑到秦易的脚边，扬起小虎头给秦易看牙齿。 秦易一言难尽的点点头，“是没有牙。” 母子五人去搬东西。 留下两个小的看家。 小老虎蹦哒哒想上炕，小五溜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威胁着小老虎。 小六把玩着小手。 哼哧哼哧的用力。 小五好奇的问道，“小六，你这是干啥呢？” 小六偷偷的瞅了瞅小老虎，偷偷趴在小五的耳朵边边说道，“鹿鹿想放大臭屁，把鹿鹿熏的臭臭哒，小脑斧就不会吃鹿鹿啦！” 小五一拍大腿。 这么好的主意。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于是乎，兄妹两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炕上，两只小手紧紧的捏在一起，浑身上下的肉肉都跟着一起用力的…… 在憋屁。 两柱香的时间，顾半夏带着孩子们回来。 秦珥进门便皱眉，“好臭。” 小五和小六：“……” 顾半夏打开包袱，“你们今晚凑合吃点填饱肚子，我就不做饭了。” 把茯苓饼，龟苓膏，蜜饯果子，豆沙糕全部拿出来。 小崽崽们流着口水。 试探着走过去，迅速拿起一块茯苓饼。 看后娘没有生气打人，这才赶紧蹲在炕边吃。 顾半夏一个人抱起钢蹦。 坐在长条板凳上。 轻轻的抓着小肚皮，自言自语一般的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呢？” —— 翌日大早。 吃了早饭。 秦珥端着出去洗衣服。 临走之前还戳着小五，“你以后再把肉肉放进兜兜里面，我就揍死你！听到了没？” 都是油。 估计都洗不干净了。 小五乖乖巧巧点点小脑瓜。 等秦珥一走，小五赶紧托着小六的脸蛋儿，“小妹你放心，以后小五哥还会偷偷给你带！” 小五小六两个小的，在家看家，看住小老虎，别让它跑出去被大家伙打死。 顾半夏抱着布出去，找到了昨儿个的李老汉家。 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李老汉媳妇自然是连连答应下来，别说顾半夏给的多，就算是十个铜板，她也做。 毕竟农忙时候已经过去了，家里孩子们的冬衣也做好了，整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她拉着顾半夏的手，说了几句体己话，“往日里也没什么来往，就是从大家伙嘴里听过，现在看到你才知道耳听为虚……” 顾半夏应和和唠了几句嗑，然后才问起另一件正事，“婶儿，咱们这里有没有鸡鸭屠宰场？” 李婶儿连忙点点头，“有的有的，你要买鸡肉？” 第23页 顾半夏昨日在镇上逛了一圈，看见镇上其实是有不少小吃的，只是味道勉勉强强，差强人意。 她现在手头上有点银子。 有什么办法才能让钱生钱，钱生钱呢？ 她需要一个投资小，回报高的门路。 当然要饭是投资最小的工作，但是顾半夏目前没打算考虑的。 之前在二十二世纪，顾半夏记得自己看到过一个新闻，说是一对老夫妻在大学校园卖了二十年的油条，在当地二线城市给孩子买了五套房子…… 不过油条在这里行不通。 没有人愿意出去花钱吃早饭的。 顾半夏点点头。 李婶子说道，“距离咱们这里不算太远，我记你家秦易之前好像去过，帮人搬肉赚过钱。” 顾半夏连连点头。 这时—— 李婶子的小孙子忽然跑来，“奶，卖檬的货郎来了，你给我去买檬吃吧！” 这边的檬，就是长的像是柠檬，味道却像是橘子的水果。 李婶子被小孙子拉出去。 顾半夏也跟上去。 给崽崽们买点水果吃也好。 只是一出门，便听见有妇人呸了几口，“张货郎，咱们这么相信你，你咋还骗人嘞！” 第15章 后娘，我脏了 顾半夏走过去。 听了听原委。 原来是因为挑货郎这次过来卖的檬，和以前的大不相同。 酸的要死。 可挑货郎偏偏将甜的放在表面上，让大家品尝。 要不是有人机灵，有意从底下拿了一个扒开尝尝，村民们就要把这酸的要死的檬买回家了。 被人抓到了小辫子，挑货郎脸红的不得了，大抵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眼眶子都红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是被人骗了，大嫂大婶们，对不住你们了……” 顾半夏上前。 从筐里拿出一个檬，放在鼻下闻了闻。 嗐！ 这不就是柠檬么！ 顾半夏问道，“这檬怎么卖？” 卖货郎一脸懊恼，“要是想要就随便给点吧，反正我也卖不出去了，我也是被他们给骗了，我也不曾想，这次的檬这么难吃……” 他碎碎念。 顾半夏说道，“帮我挑去我们家吧，我都要了。” 此话一出。 所有人包括卖货郎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挑了挑眉头，“去不去啊？过时不候的！” 卖货郎急忙点头，破涕为笑。 忙不跌从地上爬起来，挑着两筐酸檬，稳稳当当跟在顾半夏身后。 “秦家小媳妇儿脑子有问题吧？” “该不会是专门买了给孩子吃吧，这个毒妇！” “……” 李婶子皱了皱眉头，她瞅着，这孩子不是那种人，肯定自有她的打算。 顾半夏仅仅花了八十个铜板，就买了两大筐柠檬。 还交代卖货郎，“下次来的时候再给我带点。” 柠檬这玩意放上一年半载都不会烂掉，充其量只是水分会蒸发一些。 孩子们听到声音纷纷出来。 都当成了是甜檬。 取得了后娘的同意，小五才小心翼翼地剥开一个。 咬了一口。 整张脸都狰狞了，“酸死我啦，后娘，你被人骗钱啦！” 顾半夏笑着拍了拍崽崽的脑袋，“我自有用处，不是跟你们吃的，等下次给你们买甜的吃，乖啊。” 钢镚扭着胖乎乎的小屁股，走着小猫步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 瞬间瘫倒在地上。 唔。 酸炸。 顾半夏抬脚踢了踢钢蹦，“傻样，钢蹦快起来。” 秦小五指着钢蹦，“它叫秦钢蹦嘛？” 顾半夏摇摇头，公布钢蹦的大名，“它叫：尼古拉斯·钢蹦。” 小五不可思议的反问，“你不拉屎钢蹦，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啊？” 尼古拉斯＝你不拉屎？ 顾半夏表示……没毛病。 一直等到顾半夏又进去灶房忙活，小五还在纠结。 他抓着小老虎的尾巴，“钢蹦，你是不会拉屎吗？” 小老虎傲娇的抬起虎头。 两条短短肉肉的小腿儿向后倒腾几下，忽然就在小五的鞋子上拉了泡屎。 小五一愣。 嘴角忽然咧开，笑出整齐的小奶牙，抬头朝着灶房大声喊道，“后娘，钢蹦会拉屎哦~” 说完以后。 小五蓦地低头，看着干净的鞋子上的一坨粑粑。 再次咧开小嘴儿。 哭声惊天动地，“后娘，我脏了……” 小五没有鞋子穿了，只能坐在炕上，百无聊赖。 光着两只小脚丫子，晃来晃去。 秦珥捂着被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小五，“秦小五，你真的没用！” 小五奶呼呼的哼了一声。 猛地把脚丫丫怼到了秦珥鼻子前方。 差点没有把秦珥气死。 秦珥一把抓过小五，两条腿压住小五的腿，冲着肉乎乎的小屁股用力的捶了几下。 “救命啊，后娘——” “我要归西啦——” “姐姐，人家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小五弟了呀！” 院子里。 坐在小板凳上，正在切猪肉的顾半夏笑弯了腰。 第24页 小六就在顾半夏旁边，撅着小屁屁在看蚂蚁搬家。 被打完的小五趴在炕上。 小爪爪在小兜兜里面摸了半晌，才摸出珠花。 故意大声喊，“小六，小妹，小五哥给你好东西。” 哒哒哒—— 小短腿跑步的声音越来越近。 小奶团子跑的太快，脑袋上面的小揪揪都变成了两个小蒲扇。 脸蛋儿粉扑扑儿，“小五哥，鹿鹿要~” 抬起两只手。 粉嘟嘟的手心向上。 小五撅了撅小嘴巴，故意当着秦珥的面，把珠花送给小六，“小五哥在镇子上给你买的珠花，小六戴上一定是盐水村最漂亮的小宝宝。” 秦珥才不关注这个东西呢。 她思考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害自己落水的那四个丑八怪狠狠的教训一顿。 当然，在不给后娘惹麻烦的前提下。 小五举着另一朵芍药珠花，“二姐，想不想呢？” 他打乱了秦珥的思绪。 秦珥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小五一眼。 小五一怂。 双手奉上，讨好又卑微的说道，“本来就有给二姐的，二姐不生气，你打小五打的手心是不是很疼啊，小五给你呼呼叭！” 秦珥：“……” 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傍晚 顾半夏问道，“老大，你知道屠宰场在哪里吗？” 秦易点点头，“知道，我之前去过。” 顾半夏又问，“可以分开卖吗？比方说我只想要凤爪，鸡腿鸡胸？” 这个，秦易就不知道了。 顾半夏若有所思的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那明天我去屠宰场问问。” 秦珥忙说，“后娘，我随你一起吧，我也知道屠宰场在哪，可以给你带路。” 顾半夏颔首。 说道，“那行，那你随我一起去。” 第16章 你老子秦珥子是也 屠宰场 顾半夏给守门的老大爷两个铜板，“大爷，打听个事。” 老大爷四下望了望。 发现没有人注意，赶紧把两只手揣到袖里，“啥事啊？” 顾半夏笑着问道，“能带我见见屠宰场的管事的吗？” 闻言。 老大爷浑浊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顾半夏，“找管事的啥事？” 顾半夏如实说道，“想买点东西。” 看在两个铜板的份上，老大爷带母子三人进去屠宰场，指着一个穿着靛蓝色长袍，领口袖口镶嵌着银纹流云花纹的中年人。 对顾半夏说道，“他就是这里管事的，姓陈。” 顾半夏连连道了谢。 牵着两个孩子来到男人跟前，“陈管事。” 陈管事一只手托着账本，另一只手拿着狼毫毛笔，“嗯？” 顾半夏落落大方的问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陈管事皱眉问，“小娘子，你是……” 顾半夏不遮不掩的介绍自己，“陈管事，我们娘几个是从盐水村过来的，想来买点东西。” 这会儿，管事恍然大悟。 他问道，“要多少？” 顾半夏笑了笑，声音柔柔的说，“五十斤凤爪，二十斤胸脯肉，二十斤鸡腿。” 小四咽了咽口水，拽着顾半夏，“后娘，不要爪子，没肉！！” 依小四看，应该都要鸡腿的！ 陈管事嘴角抽了抽，“小娘子抱歉，咱家不零售，通常也得是一百斤起步。” 顾半夏立刻开口道，“陈管事，您看我们孤儿寡母好不容易找过来了，那我再添十斤凤爪，您看这零零总总也一百斤了。 而且我向您保证，不出个把月，我一定还会过来，届时我雇辆牛车来，定然能满足您的数目！ 再者说开门做生意嘛，十两雪花银是客，一个铜板也是客，招揽八方客，才能喜迎千万金嘛。” 陈管事忽然笑起来，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你这小娘子，牙口够伶俐，就冲你这话，今儿个我也没法不卖啊，你且等一会儿。” 那边还有几个大单。 顾半夏欣然接受，“好的，我们不着急，您先忙。” 陈管事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石凳，“可以坐下歇歇。” 顾半夏和秦珥秦肆坐下。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小厮衣装的年轻人坐在另一边。 两人高谈阔论。 让顾半夏想忽视都困难。 “皇帝老儿病了，太后垂帘听政，朝堂上九千岁一手遮天。” “我还听说番邦进贡的茶叶珍宝，都要九千岁挑选过后才可送至皇宫呢，太监能做到九千岁这份上，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岂止啊！听说九千岁虽不能人事，可酷爱美人儿，皇帝太后赐给他的美人儿没有佳丽三千，也得百儿八十了。” “呦！那他是怎么……” “嗐！磋磨啊，想想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却独独不能享受男欢女爱，你说这心里能不扭曲吗？听闻有次西域进贡十八个美人，皇帝悉数赏赐于他，一晚上就死了十二个！” 顾半夏：“……” 这是她第二次听说九千岁那人了。 每次听墙角听到的内容，都越发劲爆。 在顾半夏的心里，这个九千岁可能长的像是魏忠贤…… 第25页 总之是一脸奸佞小人模样。 那边高谈阔论的两个人声音逐渐变小，最后两个人脑袋对着脑袋窃窃私语。 两人黢黑的脸上纷纷露出会心的，有些猥琐的笑。 看两人模样就知道说的并非什么正经事儿。 顾半夏收回目光。 落在了秦珥身上。 小耳朵，未来的心狠手辣的女皇…… 难道就是因为当朝宦官当政，以至于政权分崩瓦解，最后让小耳朵捡了个漏？ 早知道就把那本书看完了。 不应该看评论说作者烂尾就弃书的。 唉！ 要是她现如今剧本在手，还愁什么呢？ 一不留神，盯着秦珥看的时间长了些。 秦珥耳根一红。 要是放在以前，秦珥肯定觉得后娘盯着自己看是不怀好意，可能心里在琢磨要把自己卖给镇上地主的傻儿子当童养媳。 但是现在…… 秦珥觉得后娘应该是喜欢自己才盯着自己看的吧，当然，也可能是自己长的好看，后娘一不留神看入迷了。 所以秦珥耳朵红了。 又红又烫。 小四指着二姐，肯定的说道，“二姐想汉子啦！” 此话一出口。 不单单是秦珥，就连顾半夏都被唬的一怔，“说什么呢？” 轻轻的在小四小虎头上拍打一下。 教育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秦小四！” 小四振振有词的说道，“王奶奶家的小花姐姐，和别的婶娘伯娘一起说话，小花姐姐脸红的时候，婶娘伯娘就说她想她的汉子了。” 顾半夏哭笑不得。 揉了揉小四的脑瓜，“净是瞎说，小花姐姐那是成亲了，她的汉子就是她的相公，你二姐年纪还小，可不能这么说，让别人听去了会笑话的。” 小四乖乖的点点头。 怯生生的望了望秦珥，“二姐，人家不是故意的！” 秦珥拉过小四。 给小四重新绑了绑发髻，“二姐又没怪你。” 陈管家很快过来。 两个小厮急忙起身，“陈管事，记账吧，月底一起结算。” 陈管事闷闷的嗯了声。 抬笔在账本上写了几个字。 两个小厮离开后，陈管事抿着笑看向顾半夏，“小娘子，跟我过来吧。” 秦珥莫名其妙不喜欢陌生男人对后娘这样的笑。 凶巴巴的挡在顾半夏面前，“伯伯，求别笑，有点丑。” 陈管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毕竟穷乡僻壤，顾半夏这种容貌昳丽，身形袅娜的小娘子，见了多看几眼是人之常情。 可被一个小孩子如此揶揄，陈管事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下意识的收敛了笑容。 憨憨巴巴的小四立即说道，“二姐，你看他不笑更丑的。” 陈管事：“……” 他到底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就算该笑也笑不出来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哭。 顾半夏一手按下一个崽崽的肩膀。 抬起头，满脸的抱歉，“不好意思啊陈管事。” 陈管事干巴巴的摇摇头，“无碍，童言无忌。” 随着陈管事拿到了总共一百斤生肉。 陈管事拎着算盘算总账，“鸡腿贵一些，二十斤鸡腿是八钱银子，鸡胸脯肉二十斤是六钱银子，凤爪五文钱一斤，六十斤三钱银子，总共是一两七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个崽崽非要给顾半夏分担，顾半夏只能让一个崽背了十斤。 回去的路上。 在路边上碰到了卖莲藕的，顾半夏又买了一根。 一根莲藕，七八个藕节，很长。 小四抬头看着顾半夏说道，“后娘，藕洞洞里好多泥巴的。” 顾半夏失笑，”当然得洗干净的。” 小四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后娘以前都带着泥巴让我们吃。” 顾半夏：“…………” 赶紧将功补过一般的说道，“后娘改天给你们炸藕合，做甜甜的糯米藕吃。” 话还没说完，小四的口水就流下来了，“后娘，我觉得就好像做梦一样呢！” 秦珥笑眯眯的，目光少了几分防备，增添几分朝气，“傻样！” 回到盐水村，已经下午了。 小四累的像是夏天的小狗似的，不停的吐着舌头。 顾半夏不成想在村口碰到了张远。 看到顾半夏—— 张远掩盖了眸子里的厌恶，风度翩翩的迎上去，“半夏，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我帮你送回家吧。” 要是搁在以前。 顾半夏肯定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东西送给他。 张远喜滋滋的等着呢。 没想到顾半夏只是嫌弃的睐了他一眼，“张秀才，自重。” 说完，径直抬头挺胸的从张远面前经过。 张远愣了下，不死心的追上去，“半夏，你是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如此对我，是不是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 顾半夏嫌弃的皱眉，“对，你只要离我远一点，我就高兴了。” 张远倏而一笑，“半夏，你何时如此会开玩笑了？” 秦珥把手里的鸡腿一放，双手叉腰，“你听不懂人话吗？大家伙都说你张秀才学识渊博，学富五车，怎生连我后娘一句话都听不明白，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吗？” 第26页 顾半夏轻咳一声，“小耳朵，不要侮辱了狗狗。” 张远：“……” 他怒而甩袖，“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名副其实。” 秦珥嗤笑，“子还曰：骚扰诱拐已婚小寡妇，必得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头顶长疮脚底流脓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张远愣住了，想了半晌，才问道，“哪位子？” 秦珥抹了抹高挺秀气的鼻梁骨，“你老子秦珥子是也！” 第17章 可可爱爱小耳朵 顾半夏：“噗嗤——” 张远满眼悲痛，一只手捂住胸口，“半夏，你就忍心放任这个小兔崽子如此诋毁欺辱我吗？” 顾半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跺跺脚抖掉，“你找我告状有何用啊？我又不是你娘，赶紧回家找你娘告状吧，我都六个小崽子了，实在养不起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真的抱歉。” 张远：“你……” 顾半夏耸耸肩，“俗话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一日投喂，终生为母也不为过。看在以前我偷给你那么多吃食的份上，就别耽误干娘的时间了，干娘急着回去呢！” 以往。 顾半夏总是把张远当成祖宗供着似的，就连多看张远一眼都觉得是亵渎了张远。 秋收的时候，顾半夏心疼张远要给家里收粮食，就半夜去地里帮张家收割。 第二天累的要死要活躺在炕上。 打骂家里的六个小崽崽，赶他们去地里干活。 干不完就不许他们吃饭，不许他们上炕睡觉。 所以，张远哪里能受得住如此刻薄的顾半夏？ 他的心里涌上一阵莫名其妙的激愤恼怒。 猛的甩开衣袖。 双手背在身后，“顾半夏，你行，以后你别想再见我一面！” 顾半夏掩唇。 娇俏的笑笑，“那谢谢您，免了我每次看到你回家都要洗眼。” 张远怒哼一声。 再次说道，“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话罢。 扭头就走。 秦珥冲张远背后做了个鬼脸，“饱读圣贤书，干尽龌龊事，也不怕那些个子被你气的从墓里爬出来，把你带走！” 终于解气了。 秦珥跟在顾半夏身后。 心情颇好。 还唱着词儿。 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蹦蹦跳跳的双腿，毕竟她是稳重的二姐。 人设不能崩塌。 那边，张秀才空着手回到家。 张秀儿见状，忙问道，“哥，你不是说给咱们带五花肉回来的吗？别说五花肉了，你这连花儿都没有啊。” 张远憋的脸通红。 最后甩袖说道，“万物皆为生灵，怎可为了满足我们一时的口腹之欲而剥夺它们的生命呢？” 张秀儿撇了撇嘴角。 小声嘟囔说道，“以往咱家炖肉就数你吃肉吃的多！” 张远被当面下脸子，脸上颇有些挂不住，“闭嘴！我昨日换下来的衣裳，洗了吗？” 在家里也是被供起来的祖宗。 张秀儿粗声粗气的哼了一声，“馋吃懒动弹。” 秀才有什么用？ 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赚不到钱，还需得一家三口伺候他一个。 呸！ 狗屁秀才！ “远儿啊？” “娘。”张远进去正房，看着坐在炕上做棉衣的张母和旁边依靠着泥土墙面抽旱烟的张父，“娘，您找我有事？” 张母看向张父。 张父动了动身子，将手里的烟枪随手撂下，“远儿，我跟你娘商量了一下，你总在家待着也不是办法，堂堂一个秀才莫要让人笑话。” 闻言，张远垂下眸子。 张父继续说道，“要么你就去镇上庠学当夫子，要么你就去镇上宋员外家里的店肆做账房先生，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张远握紧双手。 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爹，我是要考取功名当县老爷的，您现在让我去做低贱的活什，都是日后被嘲的把柄啊，爹！” 张母揉了揉眼角。 张父继续叹了口浊气，“远儿，咱们家条件你也知道，往日你还能填补下家里，可最近你……要是不趁着现如今天气暖和多赚点钱，过年咱们家都难熬。” 穷，穷，穷。 说白了就是一个穷字。 一个穷字，难倒了他这个下凡的文曲星！ 张远想了想，计上心头，“爹娘，要不把秀儿嫁了吧。” 张母愕然，小声辩解，“秀儿才十二岁。” 张远赶忙说道，“娘，镇上的宋员外家里不是有个傻儿子吗？最近宋员外张罗着给傻儿子找童养媳，秀儿要是嫁过去，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宋员外还能额外给咱十两雪花银的聘礼。” 张母眼睛一湿，“当家的，秀儿才十二岁！” 张父拍了拍张母的肩膀，“我知道，你别着急，不嫁秀儿。” 话音未落。 张父下了炕，“我去趟茅房。” 路过张远身边，张父冲张远使了个眼色。 张远秒懂。 等张父出去以后，张远安慰张母，“娘，我就是随口一说，您不答应就当儿子什么没有说过，您别生气啊。” 张母这会儿才安心了。 张远微微一笑，“娘，我去看看秀儿洗完衣裳了没。” 第27页 张母哎了一声。 眼睁睁的目送张远出去。 张父在大门外等他，张远急匆匆跑过去，“爹。” 张父嘘了声。 指了指正房，然后又指了指门外远处一棵老槐树，父子俩悄悄的走了过去…… …… 顾半夏回家以后就泡上了整整三十斤凤爪。 凤爪要进行处理，泡在手里，挨个切掉指甲，撸掉一层老皮，若是有发黑的地方，还要抠下来，勉强算是个大工程。 秦珥在旁边蹲着，默默的看了一会儿。 忽然走过去，撸起袖子道，“后娘，我看会了，我给你帮忙。” 顾半夏点点头，“好。” 看顾半夏做了，就明白了，尝试着上手，甚至做的比顾半夏还要好。 见状，顾半夏忍不住说道，“我们家小耳朵真棒，脑袋聪明，干活利落。” 小……小耳朵？ 秦珥耳朵根发热发红，什么嘛，她才不要这样可可爱爱的名字。 她是女霸王。 整个村里都这样说。 她一拳就能打哭一个欺负弟弟妹妹的坏孩子！ 第18章 报仇，虐渣 娘俩干了大半天，最后还剩几根的时候，顾半夏让秦珥继续，她得去弄调料。 烧了一锅热水，将姜片和花椒粒提前泡发。 这时候凤爪也洗干净了，顾半夏将凤爪，姜片和小葱段一起放入沸腾的锅中，大火煮两分钟左右。 然后捞出。 迅速过一遍冷水。 完全冷却后用刀切开，这样会让凤爪更入味。 另外起锅，加入适量清水，同时放入凤爪，姜片，葱段一点点黄酒，开锅一盏茶，之后放入冷水中冰镇。 将柠檬切片去籽，柠檬汁挤到碗里。 煮干净的陶瓷罐放入凤爪，加入拍碎的蒜瓣，盐巴，白糖以及泡发的花椒水和花椒，最后淋入柠檬汁，铺上柠檬片，洋葱和芹菜切小块码放在上面，少放了些许的辣椒段，撒上芝麻，过夜即可。 秦珥闻着味道，“好像，感觉已经可以吃了。” 顾半夏笑了笑，“晚上吧，不过晚上的滋味已经不如明天好，明天再让你们尝尝，然后带去镇子上卖。” 做完了柠檬凤爪，顾半夏又拎出了十几根鸡腿，动作轻松麻利地卸掉了所有的骨头，洗干净，腌制上。 好了。 午饭的准备工作就绪。 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 顾半夏扛着锄头，后面跟着老二，老三，小四，小五。 三个大的都扛着家伙什儿。 只有小五手里空空，绷着肉嘟嘟的小脸蛋跟在最后。 本来顾半夏让小五小六在家中陪伴秦易。 可小五不同意。 他很怕打起来以后，后娘和哥哥姐姐们逃跑的时候，把锄头铁锨榔头什么的忘记了。 都是银子买的。 很贵的！ 路过的宋大婶端着针线筐，大概是要找个屋头和乡里乡亲的坐下来，一边侃大山，一边做针线活儿。 看到顾半夏这一小队。 惊讶的停下脚步问道，“现下地里没什么活儿了吧？这是干啥去啊？” 顾半夏放慢脚步，扬起一抹假笑，“有点事儿。” 说完，母子几个，在宋大婶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下走远。 来到老秦家的二进二出的大宅院。 顾半夏往手心里呸了口唾沫，举起锄头。 将门砸倒。 母子几个往院子里一杵，“前儿个在山里欺负秦易的乌龟王八蛋们，给老娘出来挨打！” 老秦家正在吃饭。 听到声儿，纷纷跑出来， 秦老太一看顾半夏，就恨的牙根痒痒，“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顾半夏一脸不耐烦，“今天我还真没空收拾你，你要是想挨骂挨打，老实去后面排队，等我空下来再满足你。” 小四指着老太身后几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后娘，就是他们。” 顾半夏眯了眯眸，“就是你们几个丑逼啊？” 秦家几个媳妇一听这句话，脸瞬间耷拉的像是驴脸那么长。 老大媳妇儿更是大声说道，“三弟妹，你说这句话都不怕天打雷劈，你看我们家孩子胖乎乎的，盐水村都找不到长这么好看的孩子了。” 顾半夏哦了一声，指了指秦老大家里的两个儿子。 毫不客气的说道，“就这就这？肥头大耳朵，麻子上面长了一张被铁锅呼过的大脸盘子，挂在门上都能当门神使了！” 老大媳妇儿气的骂道，“呸！你这不要脸的小娘们。” 顾半夏一只手按着锄头。 另一只手叉腰。 两条腿分开，完完全全可以称的上是大佬的站姿，“就你要脸就你要脸，就你是二皮脸，成不成啊？” 秦老大媳妇：“娘，你看看三弟妹啊！” 秦老太上前两步，“顾半夏，上次的六两银子我还没有给你算账，没想到你今天竟敢自己送上门来了，到底是个蠢货啊。” 顾半夏抠了抠耳朵。 烦躁的皱眉，“滚！” 旋即，目光落在几个小胖猪……小胖孩身上，阴鸷却又带着矜贵的慵懒，“是带把的就主动滚出来。” 秦珥也猛地把铁铲怼在黄土地上，“是站着撒尿的就主动滚出来。” 第28页 小孩儿也是逃不过激将法的。 四五个小男孩立刻争先恐后的站出来，“我干的，怎么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 趾高气昂。 顾半夏不紧不慢的走了两步，“秦易的腿，谁打的？” 秦大勇冷哼一声，“我动手打的，怎么了？谁让他不把捡来的柴给我的，我就打他了，我还想打断他的狗腿。” 顾半夏周身的气压瞬间凝聚变低，她依旧保持着冷静。 手指握紧了锄头。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烈一挥。 没有人看到顾半夏是如何出手的，等大家伙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大勇已经蜷缩着一条腿，摔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 秦老大媳妇大惊失色，“大勇，我的宝儿……” 秦老太气的拍着大腿，“反了反了，顾半夏杀人了——” 顾半夏扔下锄头。 俏泠之声徐徐响起，“总不能平白无故被你污蔑，我总要坐实了这个罪名才不至于吃亏啊。” 边说着，边靠近剩下几个瑟瑟发抖的男孩子。 秦老太慌忙迈着小脚上前拦。 她是真怕面前这个疯子把自己的乖乖孙子杀了。 却被顾半夏毫不客气的一把掼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啃了满嘴的泥。 秦老二媳妇和秦老四媳妇被老二老三小四拿着“武器”逼着一动不敢动。 铁锨被磨的锋利，小孩子的手下没有任何的准头，万一一不留神戳上来，绝对是轻而易举能够把脖子戳透的。 顾半夏拉过一个男孩子，狠狠地扔到墙壁上。 男孩胖乎乎的身子撞到墙，又落地。 吓得哇哇大哭。 顾半夏拍打着孩子的脸颊，“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要是以后你们再敢欺负秦易兄妹六人，我绝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抬脚踹上另外一个孩子的屁股，用力碾磨，“听到了没有？！” 几个男孩弱弱的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瞪大圆咕隆咚的大眼睛，蓦的一瞪。 几个孩子瞬间吓得偃旗息鼓，连连点头。 顾半夏又踹了几脚，才解了心头之恨，“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直接送你们去见阎王爷！” 转过身。 顾半夏走到几个妇人跟前，“养不教，父母之过，再有一次，我连你们一起照打不误！” 说完。 顾半夏扭头在院子里稍微的扫视一圈。 吹了声口哨，“小珥，去捉两只鸡，回家给你大哥补补身子。” 趴在地上的秦老太瞬间抬头。 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敢，你敢！” 顾半夏：“三只。” 第19章 钢镚被老鼠吓哭啦 秦老太：“……” 秦珥屁颠颠的去鸡窝里捉了三只鸡，“后娘，搞定。” 顾半夏偃旗息鼓。 带着孩子们浩浩荡荡的离开。 出门碰到了看热闹的乡亲们。 顾半夏脸色一变，瞬间挤出来两滴眼泪，“乡亲们，还没有来得及谢谢大家前些日子晚上帮我家老大担惊受怕的恩情，我今儿个在这里就拜谢大家了。” 顾半夏作揖。 几个孩子纷纷有样学样。 紧接着，顾半夏擦了擦眼角的润湿，“这事儿就过去了吧，孰是孰非也切莫追究了。 我相信孩子们也不是故意抢咱家孩子的柴的，毕竟大嫂二嫂四弟妹他们家的娃娃都娇生惯养，哪里会捡柴呢？ 我相信孩子们也不是故意把咱家小易打伤的，毕竟是四个对一个，怪只能怪咱家小易没有三头六臂。 我更相信孩子们不是故意把咱家小易推到山崖下的，毕竟没有人知道山崖下有毒蛇还有野狼。 咱家小易也是，要是老老实实孝敬了柴火，任人打骂不还手，还能掉进山崖里被毒蛇咬，被饿狼咬啊？！您们说是不是？” 吃瓜群众纷纷目瞪口呆。 “原来是这样啊，昨儿个我们家那口子回家说是这事怕是和老秦家几个堂兄弟脱不了干系，我还怪他瞎说嘞！”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亏得秦大叔还是识文断字考过秀才的人，真是家门不幸才养出这样歹毒的小孩儿！” “他们孤儿寡母本就不易，二两柴火的便宜都想占，秦老太的心怕是都要偏到西天了吧！” 顾半夏心里洋洋得意，嘴上却说道，“别别别，别这么说，婆母还是好的，你看婆母还给小易三只老母鸡炖汤补身子呢。” 告别了义愤填膺的乡亲们。 顾半夏笑眯眯带着孩子们回家炖鸡。 老三偷偷和秦珥说道，“后娘这一招，叫做先发制人。” 秦珥笑意盎然，小姑娘脸上闪烁着快意恩仇的光，“管他什么招，只要能让那家人不舒服，就是好招。” 回到家。 很远就听到小六奶声奶气的说，“你别哆嗦啦，鹿鹿都帮你把小老鼠赶跑啦～” 秦珥大声说，“小六，我们回来了！” 小六哒哒哒跑出来。 绑小揪揪的发绳都跑掉了一个。 暄软的发扑在小脑瓜上。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的小六，肉嘟嘟的脸蛋儿随着跑步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在顾半夏跟前急刹车，“后娘，钢镚被小老鼠吓的嗷嗷哭啦。” 第29页 顾半夏：“……” 小六牵着顾半夏的手走到正房门口。 就看到尼古拉斯·钢镚趴在竹筐里，两只肉嘟嘟的小爪爪耷拉在竹筐筐边边上，身上还被小六盖了一块红底白花的小花布。 小六解释道，“方才有只小老鼠，从钢镚的脚脚上踩过去，钢镚吓得嗷嗷叫，一边嗷嗷叫，一边跳，是鹿鹿把小老鼠赶跑哒～” 顾半夏哭笑不得。 戳了戳钢镚的虎头，“你要记住，你是一只小猫咪。” 钢镚立刻把耷拉的爪爪抬起来。 放在自己的两只小耳朵上。 捂住耳朵。 意思很明确：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六奶声奶气，“不是喵喵，是嗷呜嗷呜～” 顾半夏把小六的头发揉的更乱，“小耳朵，你把鸡先关到笼子里。” 秦珥老脸一红。 哦了声。 拽着秦飒一起去找笼子了。 不一会儿，母子七人都来到了正房。 秦珥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后娘，这件事情就这样完了吗？总觉得还是难消心头之恨！” 顾半夏眨了眨眼睛。 有些俏皮，“谁说完了的？” 听到这话。 义愤填膺的秦珥忽然来了兴趣，“后娘，我们晌午再去一趟吗？” 顾半夏竖起一根食指。 指如削葱根。 又白又嫩。 轻轻的在几个小崽崽面前晃了晃，“明的不行，来阴的。” 秦珥跃跃欲试，“后娘，你想怎么做？” 最壮实的秦肆也凑上来，用屁股把秦飒撅到一边，“我听后娘的。” 被撅出去的秦飒抬起头。 和坐在炕上的秦易对视一眼，两个稚嫩的孩子脸上竟然露出一丝丝无奈。 顾半夏小声说完。 秦珥挠了挠耳朵，“后娘，咱家没有麻袋，还要去借麻袋。” 顾半夏：“用尿壶。” 秦珥：“……” 高！ 简直太高了！ 秦珥已经迫不及待等待傍晚的到来了。 …… 此时此刻的秦家大院子 秦老太送走了大夫，骂骂咧咧的进去正房，“夭寿了，捏一捏就要走了老娘五钱银子。” 老四媳妇低声说道，“我感觉最近老三家的好像换了个人。” 老二媳妇连连附和，“往日里见到咱们，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说话都不敢大喘气，现在竟然敢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 老大媳妇抹着眼泪，“娘，刚才大夫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大勇要是修养不好，很有可能变成跛子。” 老四媳妇眼珠子一转，“娘，咱要是任由老三家的闹下去，咱在盐水村可就真的坏了名声了！” 秦老太气的跺脚，“那能有咋办法？你们一个个小嘴叭叭叭，说的怪带劲，有能耐出个主意啊。” 老四媳妇嘻嘻一笑，“娘，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老太吊白眼狠狠一番，“我的亲祖宗来，都啥时候了，你有屁快放。” 老四媳妇靠近秦老太。 在秦老太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听的秦老太眼睛锃亮。 话罢。 秦老太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浊气，“就这样办，明儿一早吃完饭我就去。” 几个秦家媳妇互相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露出满意的笑容。 本来。 趁着她们都不在那天，婆母答应一个月给那个不要脸的水性杨花的小娼妇一两银子，她们心里就一直在膈应和心疼。 毕竟，她们一大家人一个月花的银子，也就一两出头。 要是长此以往下去。 顾半夏那边就彻底变成了填不满的无底洞。 她们现在必须团结起来，摒弃平时谁多吃了一块肉，谁少刷了一个碗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破事，合起伙来对付老三家的。 …… 日头落山。 夕阳的残影落在茅草屋上。 映衬着整个破落的小院子，散发出金黄色的温暖。 在金黄色中。 小四小五小六蹲在鸡笼旁边。 两个宠妹小达人想要给小六做一个鸡毛毽子。 鸡毛毽子，顾名思义，第一要素就是鸡毛。 两个小崽子正在努力的拽鸡毛。 三只鸡在笼子里跑来跑去，发出对小崽子的咯咯咯的控诉。 制造出来的噪音聒噪的紧。 秦珥坐在门槛上。 等太阳彻底落山，黑暗和光明交接任务，执掌这个世界。 顾半夏从灶房里探出头。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 忍不住微微咬了咬唇角。 如果…… 能这样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好像也是蛮不错的。 没有世俗纷扰。 没有尔虞我诈。 没有争名夺利。 只有老秦家几个战斗力几乎为负数的脑残，权当给生活增添乐子了。 但是…… 凭借她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改变这本书的结局走向呢？ 八块玉佩碎片，是否真的能够全部现身呢？ “后娘，天黑了，我们出门了！” 秦珥屁颠颠跑到灶房门口，探进去小脑袋，兴冲冲的声音掺和着兴奋。 第30页 顾半夏无奈的按了按额头。 交代说道，“快准狠，不要留下把柄，免得日后麻烦。” 秦珥水光潋滟的眸子黑的发亮，“哎！” 老二老三小四小五跑出去以后。 顾半夏后知后觉的敲了敲额头，她这是……手把手带娃黑化？ 不不不。 不是的。 只要她不承认，这最多也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喵嗷呜～” “镚塴，不阔以哒～” “喵嗷呜～” “臭镚塴！” 顾半夏忙出门。 看见小六两只小肉手抱着钢镚的两只前爪爪，在地上拖行。 大概小六是想要像是抱小猫儿似的，从背后抱着小猫儿的两只前爪爪，把小猫儿抱起来。 可是小六低估了胖钢镚的体重。 以至于只能拖行。 从顾半夏的角度，看到的还是小六骑在钢镚的身上…… “小六，怎么啦？” “后娘。”小六奶声奶气，“钢镚要偷偷吃鸡，它太馋啦！” 顾半夏蹲下。 小六也蹲下。 两条小短腿似乎没有准备好，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顾半夏戳着钢镚，“小老鼠都怕的猫咪没有资格吃肉的。” 小六也戳戳戳，“木有资格！” 钢镚傲娇的瞪着铲屎官。 铲屎官变了。 她有了六个小破崽子以后，就不爱自己了。 不给自己洗澡，撸毛，剪指甲，也不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顾半夏又教训说道，“你要是敢偷鸡吃，我就把你扔山上去！” 钢镚：“！！！” 话罢。 顾半夏想要把钢镚提溜到一边，捏住钢镚后脖子上的虎皮。 拎了拎…… 小样，死沉死沉的。 环顾一圈，“咦？你小五哥呢？” 小六脆生生的小奶音响起，“小五哥怕哥哥姐姐们忘记尿壶，就一起去啦～” 顾半夏笑的乐不可支。 这小五还真的是钻到了钱眼里。 无奈的摇了摇头，顾半夏继续去准备晚饭。 小六在院子里踢鸡毛毽子。 哦，对了。 小六的鸡毛毽子上只有两根鸡毛…… 小六踢给钢镚，钢镚用虎头顶过来，一人一崽玩的乐此不疲。 第20章 抱着尿壶的小五 “后娘，我回来啦～” 小五抱着尿壶跑进来。 赶紧告状，“哥哥姐姐把堂哥揍了一顿，把尿壶落在了堂哥的脑袋上就跑掉了，我偷偷的蹲在大石头后面，等堂哥爬起来，拽下尿壶扔到地上，堂哥哭着回家后，我才捡回来哒！” 白嫩嫩的小脸上似乎写满了：我真棒，后娘夸我！ 顾半夏双手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小五真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乖宝宝，等下晚饭，后娘多给你两块鸡腿肉。” 不多时。 秦珥带着两个弟弟，昂首挺胸的进来，“后娘！” 看到三个小崽子得意洋洋的样子，顾半夏便心知肚明了。 她拿着竹箸，依次敲了敲三个小脑袋，“过来吃饭。” 小饭桌坏掉了。 顾半夏干脆拆了桌腿，只留下桌板板，用砖头木头堆起来。 围着破破烂烂的小饭桌。 小饭桌上一道鸡排，一碟宫保鸡丁，一盘小炒肉，一盘炒青菜，一盘柠檬凤爪。 主食是野荠菜加肉糜的小蒸包。 崽崽们尝完柠檬凤爪都说好吃！ 顾半夏趁机说道，“明天我去镇上卖凤爪试试看，你们有没有要一起的？” 卖东西赚钱！ 小五第一个举手，“我去。” 顾半夏看着秦珥笑了笑，“你去给我帮忙呗？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好！” 秦珥傲娇的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恳切，那我就随你去一趟好了。” 小四晃晃小脑瓜，“我也想去，后娘～” 秦珥敲了敲小家伙后脑勺，“你就别去啦，你那么小，能干啥？” 小四不服气的指着小五，“小五比我还小嘞！” 秦珥噗嗤一笑，“小四，小五会背小九九呀。” 小九九就是古代的乘法口诀。 秦飒给小六夹了一箸宫保鸡丁，而后言，“那我和小四就留在家里捡柴洗衣裳照顾大哥和小六。” 咦？ 好像提到鹿鹿了呢！ 吃的嘴巴上都是油水的小六蓦的抬起小脑瓜，“鹿鹿寄几可以照顾好寄几哒！” 顾半夏定下来，“那成，明天我带小耳朵和小五去镇上，你们留在家里，我把午饭给你们做出来。” 小……小耳朵？！！！ 秦易秦飒秦肆秦骛同时不敢置信的看向秦珥。 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名儿和秦珥联系起来。 秦珥：“……” 老脸通红，埋头吃饭。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惊讶。 毕竟以前顾半夏很坏很坏的时候，他们被奶奶那边的婶娘伯娘欺负了，都是秦珥第一个拎着石块去干架。 春日播种，地邻想要占地，顾半夏不管不问，也是秦珥拉着秦易去找人家算账，别人骂，她也骂，别人动手，她动手更狠。 俗话称：长姐如母。 而在小四小五他们眼里，俗话应该这样称：长姐如母老虎。 第31页 二姐的昵称是小耳朵，并不亚于老虎被驯化成小猫儿。 此刻。 围着饭桌焦灼的转转的钢镚忽然瘫在地上耍赖撒娇，“喵～” 几个小男娃脸上露出纷纷一言难尽的表情。 好吧。 看过钢镚撒娇，忽然觉得二姐叫小耳朵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了。 饭后，孩子们抢着刷了碗。 顾半夏则是去了灶房，把明天要拿去卖的凤爪封好罐，继续腌制入味，将罐放在竹蓖中。 又放进去一把菜刀和一个缺口的白瓷小碟子。 最后用包袱罩起来。 放在高处。 确保钢镚够不到。 这才放心的拍拍手回去正房准备洗脚睡觉。 —— 出云破晓，太阳冉冉升起。 顾半夏挎着竹篦，拿着小桌板，带着秦珥和小四小五去村口等李老汉的牛车。 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一个母子三人都不待见的人。 秦老太。 秦老太走到三人面前，伸长脖子瞪着眼似乎想要看看顾半夏的竹蓖里面是什么。 顾半夏轻轻的扯了扯包袱，瞬间盖的更严实了。 秦老太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姓顾的，老婆子今儿个就把话搁在这里，任你作，你也作不了几天了，你给我等着瞧！” 顾半夏无语。 半晌，才开口道，“你说你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整天咋咋呼呼还不干人事，又作又坏又搞事，上蹿下跳像小丑，你是唯恐自己咽气以后下不了十八层地狱是不是？” 秦珥：“噗嗤——” 笑死了。 后娘这张嘴，真真是绝了。 果不其然，闻言，秦老太的脸色变得比锅底还要黑，“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咒我死啊！” 顾半夏哭笑不得，“是人就要死的啊，怎么着？你难不成还想修炼成千年老妖，把‘老不死’这仨字坐实了？” 秦老太嚣张跋扈惯了。 抬起手就要去打顾半夏的脸。 顾半夏偏头闪过，同时露出竹蓖里面的菜刀。 锋利的刀刃银光闪闪。 “妈呀！” 秦老太被吓住了。 她赶忙迈着小脚，迫不及待的离开。 路过顾半夏身边时，顾半夏伸出一条腿。 秦老太一时没觉察，被绊倒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李老汉赶着牛车过来。 顾半夏立刻推了推秦珥，“小珥小五，赶快把奶奶扶起来。” 两个崽崽还没有碰到秦老太。 秦老太便大声的呵斥，“别碰我！” 李老汉媳妇儿叹了口气，“老嫂子，你冲两个小娃娃发什么脾气呢？” 秦老太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姓顾的，今天晚上，我就让你滚出盐水村！” 说完。 她倒腾着两只三寸金莲，一溜烟跑远。 顾半夏把两个宝宝抱上车。 和李婶说道，“婶儿，让你看笑话了。” …… 镇上 告别了李老汉夫妻俩，顾半夏寻摸了一个人流量较大的地儿。 撑开小桌板。 将陶罐中的柠檬凤爪倒出来一点到小瓷盘中，柠檬的黄皮异亮眼。 清了清嗓子，顾半夏吆喝起来，“独门秘方，酸辣凤爪，客官诸位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免费品尝，不香您别买……” 秦珥琢磨着记下来。 以后帮后娘一起吆喝。 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位顾客，一个行色匆匆的商贾拿着两个包子，边吃边走过来，“怎么卖？” 顾半夏忙道，“五十文一斤。” 商贾皱眉，“一斤猪肉才四五十文，凤爪没肉还不值钱，小娘子，你怎么不去抢钱庄啊？” 顾半夏笑了笑，“我家酸辣凤爪卖的是调料，调料比凤爪贵了不知多少倍呢，您先尝尝再决定买不买啊？” 说着，顾半夏用竹箸夹了一个爪爪送到了商贾的包子上。 商贾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眼眸忽的一亮，“好吃，酸辣可口，唇齿留香，给我来两斤！” 顾半夏：“哎，您稍等。” 小五奶声奶气，“总共是一百文。” 顾半夏称好两斤凤爪，称高高的，装在叠成三角巾形状的油纸上，双手递过去。 商贾给了钱，“小娘子，我瞅着你面生，刚干不久？” 顾半夏点点头，“是啊。” 商贾哈哈一笑，“你这凤爪绝对有好销路，我会推荐给我朋友们的酒楼的。” 顾半夏哎呦一声，掩唇轻笑，“那真是太感谢您了，祝老板财运亨通，金银滚滚来。” 第一单卖出去。 后边儿的就越来越容易了。 一大罐凤爪，一上午就卖了个干净。 小摊旁边的烧饼摊摊主是个婆婆，笑起来脸上皱纹堆到一起。 给了两个娃娃两个烧饼。 秦珥和秦骛捧着烫手的烧饼，小口小口的咬。 酥脆的烧饼铺上一层香到掉牙的芝麻粒，真是香啊！ 笑不可支的说道，“小娘子，今儿个托了你的福，老婆子我多卖了三成的烧饼。” 顾半夏把小碟里剩下碎爪爪让婆婆尝了尝。 婆婆激动的说道，“老婆子活了五六十年了，还是头次知道鸡爪子能做到这样好吃，前面店铺里卖的卤凤爪都没有小娘子的酸辣凤爪好吃！” 第32页 顾半夏瞬间更觉有底气了。 最后一算，总共卖出去了一两银子，净赚七钱银子左右，这买卖果然是稳赚不赔！ 收摊之后，顾半夏在婆婆的烧饼摊买了三斤烧饼带回家给崽崽吃。 …… 迎着晚霞归家。 却不曾想，即将要面对的，是怎么样一场闹剧。 第21章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 盐水村 秦珥站在牛车上，视野广阔，忽然看见家门口堆满了人。 小姑娘哎呀一声，连忙说道，“后娘，咱家里可能不太好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顾半夏忽然睁开双眸。 倏地亮起来的眸子像是黑夜中燎原的野火，亮的幽深。 吓了秦珥一跳。 可是须臾之间，顾半夏已然恢复了平静，“怎么了？” 秦珥赶紧指了指自家的方向。 迫不及待的说道，“好多人在咱家门外。” 顾半夏站起来，望了望。 俏丽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愕然。 须臾 顾半夏跳下牛车，迅速摸出了十个铜板，塞给了李婶儿。 不等李婶儿拒绝。 她已经带着两个小崽子跑远了。 李婶儿叹了口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谁说老三家的这个媳妇儿又坏又懒又奸又馋的？我看是个好姑娘！” 模样漂漂亮亮，身段袅袅娜娜，说话轻声细语，对孩子体贴入微。 秦家真是没有个好命！ 无福消受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 唉！ 另一边。 顾半夏带着孩子跑到家门口。 家门被团团围住，满满当当都是看热闹的村民们。 茶余饭后，权当消遣。 有几个心思和善一些的，看到顾半夏，连忙说道，“秦易后娘啊，你爹来了！” 她爹…… 原主的爹…… 顾半夏的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很高，瘦的脱了相，整日披头散发，神经恍惚，对自己很凶，对那个软弱的娘也很凶的老头儿形象。 大约摸从自己出生开始，那个古怪的老头儿就不待见自己。 懂事以后，顾半夏以为他是重男轻女，但是他们两人也没有再生儿子。 她挤进人群。 来到自家院子里。 就看到老三秦飒抱着小六，蹲在墙角边边。 小六被吓的目光发直，软软的小身子不住的发抖。 小四坐在老三旁边。 胖乎乎的小黑手紧紧捏着老三的衣角。 秦易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槛，正在和老头子较量。 院子篱笆墙跟前，是秦老太带着三个儿媳妇。 眼看着顾老头子要对秦易动手。 顾半夏健步冲上去。 一把甩开顾老头子。 瘦弱的顾老头子没站稳，在地上滚了两圈，灰色大褂衫沾满灰尘。 抬头细看。 顾老头子气的怒骂，“死丫头，敢对你老子动手，不怕天打雷劈劈死你个小畜生！” “哪个是我老子？” 顾半夏似笑非笑，扭头垂眸，“卖都卖了，银子拿到手也快活了吧？你如今不知道从哪个旮沓蹿出来当什么大尾巴狼？” “买你奶奶个狗屁！”顾老头子爬起来，指着顾半夏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把你嫁到老秦家的！” “咳咳咳。” 看热闹的秦老太得意洋洋的抻了抻自己的衣裳，“老三媳妇儿啊，你瞧瞧你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眼看着在咱们家守寡，我这老婆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老婆子现如今是真心悔过，哪能让人家黄花大闺女一辈子守寡当后娘呢？所以孩子啊，快跟着你爹回去吧，让你爹再给你找个好人家，穷富不打紧，重要的是有男人疼！ 虽说孩子们是我亲孙儿孙女，可今儿个，我也帮理不帮亲了，女人家还是得生孩子，不然这辈子不就白活了不是？别人生的孩子同自己终究是隔了肚皮离着心的，白白出力不讨好。” 顾半夏差点想要哈哈大笑。 好听的场面话都让死老婆子说了呵！ 她怎么能看不透死老婆子的心思呢？ 以前不闻不问，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是因为没有威胁到她的利益。 但是现在顾半夏每个月向她索要一两银子的抚养费，触碰到了老婆子的“蛋糕”，老婆子自然要开始想办法反击了。 这就是明摆着得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提出问题的顾半夏给解决。 听到秦老太的话—— 小六伸出小包子似的白白嫩嫩的小拳头，擦了擦泪豆豆。 旋即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半夏。 小五轻轻的抓住了顾半夏的裙裾。 顾老头子忙点头，“是啊，死丫……半夏丫头，这一次爹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让你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进门有丫鬟，出门能坐轿。” 小六包了一汪泪。 后娘要走了。 要去吃香的喝辣的，坐轿轿了，不要他们这些个拖油瓶了…… 小五捏的更紧了。 他不想让后娘走，他刚开始喜欢后娘一丢丢了。 壮实的小四揉了揉眼睛，对老三说道，“我只是被沙子迷到了眼睛而已。” 第33页 三个大一点的，均是目光复杂的看着顾半夏。 在给六个小拖油瓶当后娘和吃香的喝辣的之间，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吧…… “吃香的，喝辣的？” 顾半夏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一遍，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秦老太一看有门，立刻继续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老三家的，赶紧跟着你爹去过红火日子吧。” 到时候她就不用付给孩子们一个月一两银子的什么劳什子抚养费，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哦～～～” 顾半夏阴阳怪气的嗤笑出声，“既然有这么好的事儿，那婆母你赶紧收拾收拾嫁过去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 秦老太瞬间被气的手发抖，“呸！小贱人，仔细我不撕烂你的嘴！” 老婆子撸起袖子冲到顾半夏跟前。 顾半夏紧紧蹙眉，偏头躲开一巴掌。 她目光犀利，咄咄逼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嫁过来是从父之意，夫不幸早逝，长子却尚在，秦易不出声，干你这死老婆子何事？白白活了那么大年纪，不晓人事！” 秦老太目瞪口呆，“你…你……” 顾半夏蓦的握住老婆子的手指，用力一折，骨节断裂。 老婆子从嗓子眼下方喑出公鸭嗓哀鸣，“杀人了，顾半夏杀人了！” 松开手。 老婆子三根手指软踏踏的垂下。 顾半夏磨了磨牙，纤细手指落在秦老太下巴处，“老太婆，你别欺人太甚，我给你脸了，是你自己不要！这张嘴我看挺能说的啊……”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顾半夏卸下了秦老太的下巴。 秦老太：“阿巴阿巴……” 涎水顺着嘴角流淌下去。 秦家其余三个媳妇纷纷想出手帮老婆子，然，还没动手，就被顾半夏挨个撂倒在地上。 顾半夏蹲下来，两根手指轻而易举按住秦大嫂的肩膀，使之动弹不得。 扭头，阴森森的看着秦二嫂和秦老四媳妇儿，“我那日能打断大嫂家的小胖子一条腿，我明儿个就能打断你们其余两家小胖子的三条腿，不信就试试，嗯？” 第22章 后娘杀人了…… 也不知道小娼妇中了什么邪？ 往日像是老鼠一般懦弱的人，如今全身充满了煞气。 她此刻的模样，认真严肃，完全不似是唬人。 就像是…… 给人一种坚定不移的感觉：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甭管是打还是杀。 秦大嫂浑身激灵一下。 还是死鸭子嘴硬，“说的像是你没有孩子似的，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我就……我就把你家孩子往死里打！” 顾半夏呵呵笑，“死老婆子刚不是说了？不是自己生的，隔着肚皮离着心，你看是我心疼，还是你心疼啊？” 诛心之论而已。 秦二嫂：“毒妇！”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不远处的顾老头子，从秦老太挨打的时候，就想过来帮忙的，但是看着女儿陌生又凶悍的举动，怂的一批，一动不敢动。 话罢。 顾半夏站起身。 轻轻的拍拍手，似乎刚才碰过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腌臜东西。 她背对着趴在地上的几个妇人。 口吻冷清的说道，“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不介意送你们回老家。” 几个妇人看向秦老太。 秦老太张张嘴，想说走，可是话说不出来，口水还流了一地。 她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 顺着篱笆墙跟跑了出去。 剩下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顾老头子身上了。 秦老太一出去。 守在门外的乡里乡亲热切的询问，“咋了秦老太，在地上打滚了不成？” “秦老太，老三媳妇儿要是真想改嫁，这六个娃娃咋整？正好我一远房亲戚生不出孩子，要不把小四过继给我亲戚吧？” “秦老太，听说镇上宋员外家正在给傻儿子找童养媳，我看你家秦珥挺不错的，十两纹银做聘礼呢！” “秦老太，你咋不说话啊？哑巴了啊？” “怕是高兴傻了吧？” 大家伙哄堂大笑，秦老太带着媳妇们灰溜溜的离开。 顾半夏出来。 站在门口。 不怒自威。 盈盈一笑，却无半分的真正笑意，“不劳大家伙儿费心了，我家的娃娃们我养，就算穷死饿死，我们娘几个也是要死在一处的。” “小娘子这话说的就不顺耳了，既然有能让孩子们过的更好的法子，凭啥非得让孩子们跟着你饿死啊？” 说这话的是张翠花，又是这个搅屎棍的糟娘们！ 她这架势，在顾半夏看来，就好像二十二世纪，某些披着路人皮的黑粉。 自以为站在路人的角度上，冠冕堂皇的挑唆着其他真正的路人对狙击点进行语言暴力，自己躲在阴暗处沾沾自喜。 “李家嫂子，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怎么不把你女儿给宋员外家的傻儿子当童养媳？宋员外家良田百亩，金山银山，也能让你女儿过的更好，既然又能让你女儿过的更好的法子，犯得上让她跟着你吃苦受累？”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翠花脸红的像是猴子屁股。 第34页 “到底是我狗咬吕洞宾，还是有人心肠歹毒，相信大家伙心里门儿清。” “呸！”张翠花骂骂咧咧转身，“小贱人，原本来看小贱人的热闹没想到平白无故惹了一身骚，晦气死了！” 顾半夏提高声音，“李嫂子家里没铜镜的话，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成。” 说完，顾半夏把木门一关。 隔绝了一众视线。 她径直走到顾老头子面前。 顾老头子缩了缩肩膀，“有话说话，别动手，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半夏拎起顾老头子的衣领，拽到正房。 把人按在小板凳上，“你坐，我给你去做……做饭。” 顾老头子一惊。 呵！ 他就说那个畏畏缩缩，见到他就吓得大气不敢喘的小丫头怎么突然硬气了。 原来不过是纸老虎的面子本事。 顾老头子得意洋洋的伸出两条腿，指了指小五小六，“小兔崽子过来给我捶腿！” 秦珥一瞪眼，“老不死的，你做梦吧！” 小六却哒哒哒跑上去。 眼泪都把衣袖润湿了，小奶音委屈中带着水意，“鹿鹿给你捶腿腿，不要后娘走，可不可以？” 小五也过去，“我也给你捶腿，不要让后娘走。” 顾老头子舒服的眯上眼睛。 咧开嘴巴，露出一口大黄牙。 慢悠悠的说道，“不带你后娘走也行，你们得给钱啊？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她娘老子都得饿死了，要么把你后娘卖了换银子，要么你给老子钱啊。 老子养她就是为了给老子养老的，要不然，这小野种刚出生的时候就把她扔到山里喂狼了！这也是个小白眼狼，老子养她这么大容易么？” 钱…… 铜板…… 小五乌溜溜的眸子倏地一转，“我给你！” 说完，一溜烟跑到炕上，从枕头下面掏出来一串铜板，“我把我的铜板都给你，你把后娘留给我们，求求你。” 顾老头打眼一看。 顶多一百文钱。 切！ 这算什么啊？ 可是他还是收下来了，“先给我捶腿，等我舒服了，可能就改变主意了！” 秦珥恨铁不成钢，气的跑到院子里跺脚撒气。 秦肆蹲在木门口，遥遥的望着在灶房里忙活的顾半夏。 秦飒在院子里劈柴，把粗壮的木疙瘩劈成长条条，一趟趟沉默的运送到灶房门口。 秦易坐在炕上，缄口不语。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很快。 顾半夏端着一碗面，一碟咸菜条进去。 看到老不死的奴役两个崽崽，瞬间气的上头。 把碗和碟摔在老头子面前，“凑合吃。” 然后把两个崽崽分别抱到了炕上。 顾半夏在老头子对面坐下来，另外四个孩子也纷纷聚集到门口。 老头子也是饿了，端起碗来，半盏茶的功夫就把一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顾半夏摊开双手，“我在面里下毒了。” 顾老头子：“！” 外面站着的四个崽崽：“！！！” 顾半夏蜷起胳膊，双手托腮，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顾老头子，“与其让你把我再卖一次受人磋磨，倒不如我自己动手，咱们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顾老头子迅速把手指塞进嘴巴里，用力的抠着自己的喉咙。 发出“呕呕呕”的声音。 努力想要把吃下去的面条全部吐出来。 顾半夏起身，过去轻拍了拍顾老头子的后背，“爹，别挣扎了，你合该命丧于此，就认了吧！” 顾老头子面色黑沉，目眦欲裂，张牙舞爪扑向顾半夏。 他还没碰到顾半夏一根汗毛。 顾半夏冷不丁问道，“腹是不是开始疼了呢，拧着，搅着，像肠子被人放在手里狠揉猛搓那般，又像是肠子在腐烂……” 顾老头子面色由黑沉转为苍白，难以置信的目光缓缓垂下，落在自己腹部。 须臾，他痛呼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瞬间，双腿蜷缩，双手捂着腹部，疼的浑身痉挛。 目睹了一切的秦珥使劲的吞了吞口水，“后娘，杀人了……” 第23章 后娘用手捡羊屎蛋蛋？ 顾老头子疼的在地上打滚—— 浑浊的目光落在顾半夏身上。 他距离顾半夏只有一尺，可这点距离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好像一道跨越不过的鸿沟。 他一只手按着腹部。 另一只手努力的伸长，伸长，想要去够顾半夏的衣角。 可顾半夏轻飘飘一躲，躲开了那只肮脏的手。 顾老头子想张口求救。 被自己咬成青紫色的唇瓣微微翕动，字还没有吐出来一个，倒是吐出了一口白沫。 顾半夏慢悠悠的蹲下。 襦裙的衣角随意散在地上，好像一把撑开的油纸伞。 顾半夏笑呵呵的问道，“头是不是开始疼了？像炸开那般，哎呀哎呀，浑身的骨头是不是像被乱棍打断，伤口爬满白蚁？ 对了，还有双目，是不是开始模糊了，看一看自己的手指，是不是数不清楚有几根了？喉咙也不舒服起来了吧？烈火烧灼感越来越严重，对吗？” 她的声音。 第35页 柔柔脆脆，说话清晰的时候，像是树林间的黄莺啼叫脆生生，说话含糊不清的时候，又好像是浓稠的化不开的蜂蜜。 明明是美好动人的。 可听在顾老头子的耳朵中，却变成了前往地狱路上的梵音。 沉重刺耳。 他努力的张大嘴巴，发出破锣嗓子音调儿，“救救我……” 秦珥默默地退后一步。 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超乎想象。 坐在炕上的秦易温柔的捂住了小六的眼睛。 顾半夏轻轻叹息一声，“救了你，再让你卖了我，啧啧啧。” 闻言。 顾老头子不顾全身疼的要死，翻身起来。 冷不丁跪在了顾半夏面前，“半夏，看在我是你爹的份上，别这么折磨我了，我…我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 说着说着，年逾不惑的老头子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啜泣着继续开口道，“我不卖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留下继续当小崽子们的后娘也成，爹从此以后在你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 顾半夏歪着脑袋问，“真的吗？” 老头子一怔。 立刻伸出三根手指，放在脑袋旁边发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顾老根今儿个发誓，只要半夏给我解药，从此以后我和半夏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如有违背，让我顾老根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顾半夏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颇有些阴阳怪气。 她音调上来的时候，老头子觉得自己有希望了，音调下落的时候，老头子又觉得希望渺茫，心情忽上忽下，腹部只觉得肝肠寸断。 “闺女，爹求你了，爹求求你，你年纪轻轻，不能因为爹这个糟老头子也搭上你一条命啊，再者说，你娘和弟弟都在家里等着爹回去呜呜呜……” 顾半夏叹了口气。 无奈的口吻细声细语的说道，“谁叫我心地良善呢，罢了，爹您稍微等我一下。” 顾半夏施施然起身走了出去。 路过门槛。 秦珥秦飒秦肆赶紧挪动着小脚脚，迫不及待给后娘让路。 半盏茶的时间。 顾半夏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 随手扔到地上，“诺，解药，解药给你，希望你说到做到。” 顾老头子不由自主的痉挛了好长时间，等这阵子疼意淡下去。 才迫不及待的跪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手忙脚乱的打开木盒。 手指捏起木盒里的黑色药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嘴巴里。 用力的嚼了几下。 只觉得臭味作呕。 他伸长脖子，狼吞虎咽下去，“我能做到，一定能做到！” 顾半夏交代说道，“回去可能要多跑几次茅房，药效才能彻底退去。” 顾老头子连忙点头，“半夏，那个……一粒解药够用不？” 顾半夏瞥了顾老头子一眼，“你如果真心想死的话，我可以再送你一粒。” 话音尚未落下。 顾老头子已经撑着残破的身躯，跑出去篱笆墙外。 终于安静了。 顾半夏长长的舒了口气。 伸了个懒腰。 吓唬人什么的，其实也挺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 伸懒腰的过程中，干净的眸光扫过几个小崽崽，忽的发现几个崽崽像是傻了似的，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顾半夏噗嗤笑出声。 秦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你怎么会有毒药？你是不是专门为我们买的，本来想要毒死我们的？” 顾半夏：“……” 小四吓得抓紧二姐的裙裾，“后娘，你还是想杀掉我们啊？” 崽子们个个如同惊弓之鸟。 仿佛此刻只要顾半夏点点头，他们就能展翅飞出去避难似的。 小六扒拉下大哥的手。 两只水汪汪的杏眸瞪的圆咕隆咚，“后娘，你把坏蛋打跑了哎！” 圆圆的白嫩小包子脸上写满了敬佩孺慕之情。 倒腾着两条小短腿想下炕。 被秦易用力的按住小脑袋。 小六奶声奶气，“大哥，你要把鹿鹿的小脑瓜捏扁啦，鹿鹿会变成一个小傻子哒～” 秦珥腹诽：你现在就是一小傻子。 顾半夏无奈的摊手，“好好好，我坦白。” 所有崽崽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看。 顾半夏解释道，“那不是我买的毒药，我用的万年青，马铃薯叶，一品红，黛粉叶和水仙花的汁水混入面汤中。” 秦珥皱了皱眉头，人儿虽小，目光最毒辣犀利，“这些东西的汁水都是有毒的吗？” 顾半夏颔首，看了未来的神医秦飒一眼，普及说道，“万年青会使人腹痛，恶心呕吐；马铃薯叶会使咽喉灼烧，喉咙充血刺痛；一品红和黛粉叶会使人腹内瘙痒难忍；水仙会使人神经麻痹，身体痉挛，全部夹在一起，功效翻倍儿。” 秦飒的眸子里猝不及防的闪过一丝灼灼的兴趣。 稍纵即逝。 秦珥继续追问，“那这些植物的毒性，什么东西可解？”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 在二十二世纪，可以洗胃。 可在现如今，就只能窜稀出来了。 秦珥换了个说法，“你给那个死老头的解药，是什么做的？” 第36页 顾半夏抿了抿嫣红的唇瓣，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是在院子外面捡了一颗羊屎蛋，裹了一层巴豆粉。” 秦家六兄妹：“……” 说完，顾半夏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崽崽们集体沉默。 顾半夏站起来，敛眸，掸了掸衣服，“那我去做饭。” 咻—— 所有崽崽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半夏的手指上。 手指…… 羊屎蛋蛋…… 顾半夏：“……” 肉眼可见的脸红了，大声说，“我没用手捡，我用的火钳！” 第24章 做刀削面那么费脑袋吗 顾半夏刚一出去。 秦珥就迅速拉着秦飒秦肆跑到炕边。 几个人的小脑袋凑在一起。 秦珥叨叨叨的说道，“我还是头一回知道后娘懂医理的，她之前没有在咱们饭菜里偷偷下毒，真是感谢不杀之恩啊。” 秦飒眯了眯桃花眼，一言不发。 秦易终于开口了，“依我之见，后娘如今是真心想留下的。” 秦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留下不是因为张秀才？” 话罢。 秦易秦飒秦肆秦骛的目光纷纷落在秦珥身上。 小姑娘一时之间差点忘记了那日，用尿泼张秀才的事儿了。 她不好意思的抓了把发髻。 小六把玩着自己的小脚丫丫，糯糯的说道，“后娘是好人～” 秦飒沉吟道，“如果她有坏心思，是不会把那些野草的毒药告诉我们的，她难道不怕我们如法炮制毒死她吗？” 秦珥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后娘是故意告诉我们的，她其实是想和我们赤诚相对？” 秦飒坚定的点头。 秦易赞赏的看了秦飒一眼，“我赞同老三的观点。” 小四也粗里粗气的点点头，“我也赞同三哥的观点。” 小五笑眯眯的举起爪爪。 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吓了哥哥姐姐们一跳，秦珥赶紧抱住小五，“小五，怎么了？” 小五看起来悲痛欲绝，如丧考妣。 抬起衣袖擦了擦泪豆豆。 哭的太狠，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坏蛋老头把人家的一吊钱带走了，哇——” 秦珥：“……” 香气从灶房里面飘出来，一直飘到正房。 咕噜噜—— 几个小崽崽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恰巧这时，顾半夏的声音传来，“来个娃帮我一下。” 秦珥：“来了！” 秦珥带着秦肆去了灶房。 顾半夏手里拎着明光闪闪的菜刀，冷不丁转身。 唬的秦珥面色一变，把小四藏到自己身后。 顾半夏笑着说道，“我要做刀削面，需要一个脑袋。” 秦珥：“啥？！” 谁家做刀削面还要砍个头？ 吃刀削面那么废脑袋的吗？ 吞了吞口水，小姑娘紧张的说道，“杀人犯法的啊。” 顾半夏愕然须臾。 也明白了自己话里话外的歧义，乐不可支的说道，“你们见过做刀削面的吗？面团放在脑袋上，用菜刀削成一片片下锅。” 秦珥哦了一声。 紧张褪去，上前问道，“我的脑袋可以用吗？” 顾半夏抬起胳膊，虚虚的测量了下。 摇摇头，“你有点高，我不是很好操作，让小四过来我试试。” 虎头虎脑的小四跳过去。 站在灶台前。 顾半夏满意的不得了，“刚刚好，小耳朵，把粘板上的白布拿过来给小四蒙在头上。” 小四：“为啥啊？” 顾半夏嗔道，“难道你想让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尝尝你的头油味儿？” 小四耳朵一红，傻乎乎的咧开大嘴笑了笑。 憨憨的。 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秦珥拿着白色小包袱给小四蒙上脑袋，“怎么那么好笑啊哈哈哈～” 小四也不恼，反而还摆出几个更加傻乎乎的姿势，逗秦珥。 似乎只要姐姐开心，他怎么扮丑都没有关系的。 顾半夏双手抱起一坨面。 放在小四的脑袋上。 旋即，她站在小四身后，一只手按住面坨坨，另一只手拿着菜刀，快速把面团团削成一指宽，三指长的面片，面片嗖嗖的飞入滚烫的热水锅。 动作快的出现了恍影，层层叠叠，看的秦珥眼花缭乱。 菜刀在顾半夏手里也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的灵动。 最后剩了小块面，顾半夏扔在面盆里发着，等明儿个给小崽崽们蒸小笼包吃。 面在锅里煮着。 顾半夏从竹条架子上端下来了一盆卤子。 刚刚传出去的香味就是卤子的味道，让人垂涎三尺。 秦珥吸了吸鼻子，“这个怎么做成的啊？” 顾半夏用竹箸搅拌了下，随口和秦珥说，“把土豆和茄子切成小丁，五花肉剁成碎末，葱姜蒜也是，起锅烧油，油热下葱姜蒜，爆炒出香味儿，加肉末，肉末炒熟，再把土豆茄子下锅，翻炒八成熟，加一点水，没过食材，水开收汁，就做成了。” 说完。 顾半夏有意抬头，微微翘了翘下巴，“口水都流下来了。” 第37页 闻言，秦珥面红耳赤的赶紧抬起手擦了擦嘴角。 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小姑娘娇俏的叉腰控诉，“后娘，你怎么那么坏！！！” 顾半夏笑的直不起腰。 秦珥倒是也认认真真的记下了做法。 万一以后后娘还是要走，届时她也可以给弟弟妹妹做饭吃。 压了三次锅，面熟了。 顾半夏捞了七碗面，把卤子浇上去，每一片面都被卤子均匀的包裹，色香味俱全，眼看着就已经食指大动。 端上桌。 崽崽们闷头吃面，干的满头大汗。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认真咀嚼的声音。 就连胃口最小的小六，最后都把碗舔了一遍。 秦飒和秦肆去刷碗。 刚刚吃面的时候把一吊钱暂且放下的小五，此时此刻又想了起来。 一个人背对着所有人，盘着小短腿坐在炕上，难过的紧。 顾半夏好笑的端过小五。 弯腰，勾起手指轻轻蹭了蹭小鼻尖，“怎么了，小五？” 秦珥叙述了一下。 顾半夏忍住笑，“就这点小事啊？你是小男子汉大丈夫，咱们不在乎这点小钱。” 小五抽抽噎噎，“好…好的叭…我就当买了个教…教训……” 说完。 小家伙一把抱住顾半夏，鼻涕眼泪蹭了顾半夏一身，“哇，后娘，为什么这个教训那么贵啊？” 顾半夏被硌了一下。 手指在小五胸前一捏，果然捏到一块碎玉。 只一瞬间，顾半夏便放开了。 她抱起小五，放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不哭了，小脸都变成小花猫了。” “喵喵喵～” 钢镚肥嘟嘟的肉身子，迈着傲娇的小猫步走过来。 在顾半夏脚边一瘫，瞬间变成了一张白白的喵饼饼。 见状。 小六也往炕上一瘫，露出圆鼓鼓的小肚皮，“喵喵喵～” 第25章 “得寸进尺”的秦易 顾半夏出去方便了一下。 回来的时候—— 顾半夏进门看到炕边放着一盆水，热乎的，还飘散着水汽。 六个小崽崽排成一排坐在炕里面。 看着自己笑。 顾半夏下意识皱了皱眉，“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六两只肉乎乎的爪爪捂住嘴巴，漆黑的瞳仁转来转去。 顾半夏笑，“你们这是做什么？” 秦易轻咳一声，“后娘，你……洗脚吧。” 话罢。 迅速别开了精致的小脸。 耳根后面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顾半夏明白了。 兄妹几个给自己准备了洗脚水，却都傲娇又别扭不肯承认。 嗐！ 原来傲娇属性也是会遗传的？ 顾半夏走过去，坐在炕边，脱了鞋袜，双脚放进去。 温度刚刚好。 好像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熨帖舒坦起来。 顾半夏扭过头。 冷不丁就捕捉到六个小崽崽急切的目光。 三个大的会伪装，别开目光，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没有来得及反应的三个小的，却被顾半夏抓住。 小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顶上的小揪揪，“嘻嘻。” 小五也摸了摸小六脑袋顶上的小揪揪，“后娘，舒服嘛？” 小六只有两个揪揪。 小四只能摸着自己的发髻，“后娘，擦脚布在你旁边的小板凳上。” 顾半夏发自内心的笑起来，“谢谢你们，我很开心。” 六张小脸，纷纷爬上红晕。 等顾半夏洗完脚，小四抢着去倒了洗脚水。 不多时。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躺在炕上。 小四翘着二郎腿，腆着小脸问道，“后娘，明天还吃柠檬凤爪不？” 小五眯着眼睛，奶生生的说道，“小四哥就知道吃，凤爪拿到镇子上去卖，能赚许多银子哇！” 秦珥瞪向小五，“在小五惨淡瘠薄只有四年多的人生阅历中，银子大概就是他的最爱了。” 小五：“错！其实不瞒你们说，人家最喜欢的东西，叫金子！” 秦珥翻了个大白眼。 差点把小五从炕上踢下去。 顾半夏进来，“该睡了，别聊了，快躺下。” “哦~” 六道声音同时响起。 …… 第二天一大早。 顾半夏去到李老汉家里，本来是想要借李老汉的牛车用的。 刚好李老汉今天无事，顾半夏便直接让李老汉替自己去了来回买凤爪。 这次要了三百斤。 把钱给了李老汉，又给了五十文，当做李老汉今天的跑腿钱。 李老汉老两口说什么都不肯收，他们觉得五十个铜板太多了，毕竟去镇上一个人一趟才一两个铜板。 推散了好半晌，还是顾半夏说道，“叔婶，你们要是不收下，下次我就不教你们帮忙了啊，去镇上你们是顺带捎人，眼下是专门为我跑一趟，这不是一个性质。” 既然如此，李婶就做主收下了。 李叔哎呀一声，“你说说你这个老婆娘……” 李婶拉着顾半夏说道，“娃娃们的衣裳快要做好了，估摸着今晚上就能给你们送去了，下次要是在有用的上李婶的地方，一定要跟我开口。” 第38页 顾半夏笑眯眯的哎了一声。 李老汉晌午就把凤爪送了过来。 小四看着这袋一代的凤爪，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后娘，这么多凤爪都是要做柠檬凤爪吗？” 秦珥出来，摸了摸小四的小脑瓜，说道，“秦小四，你最好不要惦记，这是要做了拿到镇子上去卖的。” 小四哼哼唧唧。 找借口说道，“我没有惦记，我是在这里看着，保护凤爪，要是被钢镚偷偷吃光了怎么办？” 傲娇的钢镚飞奔过来。 用肉乎乎的小身子撞上小四。 一人一虎，都是壮实的，同时摔倒，四个爪爪朝天。 小六跑出来。 赶紧在小四旁边躺下来，学着小四哥的动作，爪爪朝天。 顾半夏见状。 哭笑不得。 赶紧抱起小六，扶起小四，“地上脏不脏啊？” 小六抿唇嘻嘻笑。 腆着圆咕隆咚的小肚子，拉着顾半夏的手撒娇。 早饭吃的比较简单。 顾半夏煮了一锅瘦肉粥，蒸了一篦子的地瓜。 吃完以后，顾半夏要带着秦珥去屠宰场。 小四也要跟着，“后娘，我可以帮你提东西的，我壮壮哒！” 闻言。 小六也迈着小短腿跑到顾半夏面前。 两只小手紧紧抱住顾半夏的大腿，扬起小脑瓜，水润的眸光恬静璀璨，“鹿鹿也阔以帮后娘，鹿鹿肉呼呼哒！” 顾半夏笑着蹲下来。 在小六软绵绵的小包子脸上，爱不释手的揉了揉。 温和的说道，“鹿鹿，你要在家里帮后娘照顾好大哥，好吗？” 小六纠结的揪了揪头顶上的小揪揪。 嗯哒嗯哒的点点头，“那好叭！” 顾半夏在小六脸蛋上亲了一下，“鹿鹿好乖呀。” “嘻嘻～” 顾半夏又交代秦飒，“老三，捡柴的话，只在山下捡就好，别独自一个人去深山里，很危险。” 秦飒嗯了一声。 顾半夏牵着两个崽崽要走。 小五冷不丁从正房里跑出来，“后娘，等一下下。” 顾半夏停下脚步。 疑惑扭头。 小五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朵珠花，“后娘，这是给你买的。” 他放进顾半夏的手心里。 脸蛋酡红。 抿了抿殷红的小嘴巴，别扭的说道，“昨儿个在镇上，好多婶婶头上都有珠花，后娘也要有！” 顾半夏垂眸盯着手心。 认出来这朵珠花是当初小五在婆婆摊子上讨价还价买的。 她只当小五买了两朵，送给了老二和小六。 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 顾半夏心里涨的满满的，而且有些淡淡的酸涩。 摸了摸小五的小耳朵，“谢谢小五，我很喜欢。” 小五耳朵红的快要滴血，“好啦，你们快走吧。” 顾半夏把珠花戴在发髻上。 旋即离开。 小五冲到正房里，“小妹，我们去河里抓小鱼吧！” 以前总是听别人家的娃娃说，从河里抓的小鱼可以裹上面放在油锅里炸，可香啦！ 他们以前也捉过，想让后娘帮忙炸，可是后娘都把小鱼泼到门外活活晒死了。 现在后娘变好了，一定愿意给他们炸。 小六屁颠颠的跑出来，“好的呀！” 秦飒一五一十的交代两个崽崽，“不可以去水深的地方，水没过你们膝盖的时候，你们就要上岸，听到了没有？” 两个崽崽乖乖点点头。 异口同声，“三哥，我们记住啦！” 送走弟弟妹妹，秦飒找到秦易，“大哥，我去捡柴了。” 秦易嗯了声。 等老三离家后，他慢慢的扶着墙根走到灶房，帮忙收拾凤爪。 …… 顾半夏发现盆里大约摸是四十斤处理好的凤爪，整整齐齐的码放着。 院子里的干柴被劈成粗细均匀的柴火，堆放在灶台旁。 她忙走到正房。 秦易原本坐在炕上看书。 冷不丁望见顾半夏，肢体动作先于大脑反应，手里的书本被塞进了被窝。 顾半夏一怔，“那个，凤爪是你收拾的？” 秦易点点头， 顾半夏欣慰又心疼的叹口气，“你的腿还没有彻底痊愈，不能站太久，也最好别用力，省得会留下旧伤。” 秦易没想到顾半夏会说这个。 错愕了须臾，才声音低沉的说道，“后娘，我没事。” 顾半夏坐下来。 秦珥端来两杯茶水，“后娘，给。” 顾半夏开门见山的问道，“刚刚看的是什么书？” 秦易脸色讪讪。 默默地从被窝里掏出来，给顾半夏看，“《千字文》。” 破破烂烂的一本书。 封皮儿都没了。 里面的纸页也是黑黄黑黄的。 随便一翻。 带着浓厚霉味儿的空气被吸入鼻腔，又痒又呛。 顾半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都霉了。 揉了揉鼻尖，才问道，“哪里来的啊？” 秦易没好意思说。 秦珥落落大方的说道，“是张秀才扔的，我给捡回来了，捡回来给我哥看。” 第39页 顾半夏笑了笑。 把那本书翻看了几页。 里面污渍遍布，缺角少页，顾半夏随手放在小木桌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这书就别要了，你想看什么书，告诉我，我下次去镇上给你买回来。” 闻言，秦易幽深的眸孔突然绽放出希望，“真的吗？” 顾半夏笑着点点头。 秦易秉承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紧张，迫不及待的道，“后娘，我想要一套四书五经，就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以及诗书礼易春秋……” 说着说着，似乎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小，“其实这些都不要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后娘在书肆帮我挑一本最便宜的书就好了……” 第26章 把老三的肚子剖开 顾半夏眉眼带笑的盯着秦易。 秦易慢慢的低下头。 不再开口。 颇有些觉得自己方才是得意忘形，得寸进尺了。 见状。 秦珥忍俊不禁，“大哥，后娘肯定会给你买四书五经的。” 说完。 小姑娘扭头看顾半夏，“后娘，是不是啊？” 顾半夏笑而不语。 拍了拍秦珥的后脑勺，“走，去做柠檬鸡爪。” 顾半夏特意交代崽崽们，在家里叫啥都可以，出去外面就要叫酸辣鸡爪，任谁也不会想到醇香的酸气是酸檬释放出来的。 秦珥干脆的应了声。 母女俩在院子里剁爪爪，一根鸡爪大约摸两刀，一刀一分为二，一刀再将脚趾一分为二。 不一会儿，小五小六回来了。 两个小不点用一根粗壮的木头抬着一个小木桶，哼哧哼哧的走进来。 看到后娘，两个小崽崽同时眼眸一亮。 小六迈着小短腿冲过来。 抱住顾半夏的脖子，“后娘，鹿鹿和小五哥抓了好多小鱼，后娘阔步阔以给鹿鹿炸小酥鱼吃呀？” 听到声音的小四从屋里冲出来。 大声说道，“后娘，就是把小鱼裹上一层面糊糊，炸成两面金黄金黄的，都能把邻居家的小孩儿馋哭了呢！” 这话，有点耳熟！ 顾半夏笑着问道，“你们谁被馋哭过？” 所有人都伸出手指指向秦小四。 秦小四无处安放的小手指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指向了自己。 顾半夏抿唇笑。 怎么都这么可爱啊？ 顾半夏用干净的手背轻轻蹦了蹦小四，“好，后娘给做。” 她擦干净手，让秦珥先剁着凤爪，她拿着小木桶进去灶房。 反正小鱼也要油炸。 顾半夏想着，干脆就给孩子们做一顿鸡米花。 先拿出了五块鸡胸肉，洗干净，用力捏的时候不会再有血水冒出就差不多了。 然后把鸡胸肉切成大小差不多的丁，搁在大瓷盆里，里面放上一勺米酒，一点白糖，盐巴粒，花椒碎，用力的揉了揉。 拿出两个鸡蛋在碗里打散备用。 倒出地瓜粉在另外一个碗里，把大块的地瓜挑出来。 鸡米花的准备工作差不多了，顾半夏又把小鱼处理了。 脑袋内脏和尾巴都摘掉。 用清水冲洗几遍后，整齐的码放在盘里。 腌鸡肉的期间，顾半夏出去和秦珥一起褪了大半的肠衣。 小崽崽们都兴致勃勃的来帮忙。 就连小六都能慢慢的褪下一点点，然而小四却碰一个漏一个。 最后气的撅着小嘴儿。 面对着篱笆墙蹲马步。 仿佛在怀疑人生。 顾半夏失笑。 果然，小四的手就是舞刀弄枪的，不适合细致的活什儿。 做饭的时候。 顾半夏特意把小四叫过去，“小四，你能帮后娘添柴吗？就属你添柴能让火候刚刚好，哥哥姐姐都比不过你呢！” 果不其然。 不出顾半夏的意料，听到这话的小四元气满满满血复活。 像只小猎豹似的蹿进灶房。 两只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后娘，以后你的添柴，都交给我吧！” 顾半夏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耳朵，温柔的道，“好——” 小四坐在小板凳上，窝成一个圆蛋蛋，小小一只在烧火。 顾半夏用竹箸夹着鸡胸肉丁，先在地瓜粉里滚了一圈儿，又放入蛋液里沾满蛋液，然后轻轻下油锅。 她动作麻利快捷，很快就把所有的鸡胸肉丁下了锅。 小火慢慢炸。 时不时用笊篱轻轻搅动一下，保证受热均匀。 香味很快散发。 引来了小五小六，两个崽崽扒着灶房门，歪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等着。 熟透以后，顾半夏捞出来。 足足两大盘。 端到小桌子上，顾半夏认真的交代说道，“很烫的，小五小六暂时不能吃的哦，要等到凉了以后再吃，不然会烫伤你们的喉咙的。” 小五小六都听后娘的话，两个崽崽同时点点头。 坐在小板板上，两条胳膊叠放在桌边边，托着小脑袋。 顾半夏笑着揉了揉。 继续去炸能把隔壁孩子馋哭的小鱼儿。 一盏茶的工夫。 酥炸小黄鱼也上桌了。 守护肉肉的眼巴巴队伍里，瞬间又多了一个小四。 第40页 顾半夏把炕上的秦易扶下来。 秦易小脸通红，“后娘，我自己可以的。” 可顾半夏还是扶着他坐到了桌子前，“我去找找老二老三。” 小河边 顾半夏刚靠近就听到秦珥的叫声，“你才是小偷，你全家都是小偷，你们把我爹留下来的银子都偷走了，你们不是人！” 又……又打起来了？ 顾半夏慌忙跑过去，“小珥，怎么了？” 秦珥刚才凶的像是小母夜叉似的，把三弟挡在身后。 此时此刻顾半夏来了。 小母夜叉好像瞬间偃旗息鼓，委屈起来了。 她拉着顾半夏的手，“后娘，四婶娘说她放在河边的煮豆子被老三偷吃了，可是老三一直和我在一起洗衣裳，根本都没有看到她的豆子。” 顾半夏一只手护住一个孩子，看着秦老四媳妇儿，“你有什么证据啊，就血口喷人，随意污蔑，我可以报官的！” 秦老四媳妇精瘦，一脸的精明相。 回怼道，“那你有啥证据证明他没有偷吃？豆子就放在这里，我转个身的工夫就没有了，这里就秦飒一个人，事实不是明摆着的吗？” 顾半夏冷嗤一声。 秦老四媳妇大声说道，“趁着大家伙都在，我也不冤枉你家孩子，倒不如把他肚子豁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煮豆子。” 顾半夏眸光机灵一转。 她忽然笑了，“四弟妹，这倒是个好办法。” 秦珥：“……” 秦飒：“……” 顾半夏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秦飒眼皮猛的跳了一下。 下一瞬间。 顾半夏拉住秦老四媳妇的衣领，把人撂到地上。 顾半夏半跪下来。 膝盖按住她的肚子，锋利的匕首刀尖距离秦老四媳妇不足一个手指关节的距离。 秦老四媳妇吓得小肚子一缩，差点尿了裤子。 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顾半夏声音无比的温柔，“你不是想看看我家老三肚子里有没有煮豆子吗？我自然不能护着我家娃娃不让你看啊，我现在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让我家老三吃下去，你好好在我家老三肚子里找找有没有你家的煮豆子，嗯？”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狠毒的话。 老四媳妇浑身痉挛，“你欺人太甚！” 顾半夏呵呵笑，“你说要豁开我家老三肚子的时候，怎么不说欺人太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一个双标婊。” “老四家的，你赶紧道个歉吧，的确是你过分了。” “别说你没有证据，就算你有证据，也不能为了几个豆子要把你亲侄儿的肚子豁开啊？这是人干的事儿嘛？” “老三家的，你也别冲动，咱们知道你是心疼孩子，但是刀剑无眼，你手下留情。” “……” 顾半夏充耳不闻。 匕首刀刃在秦老四媳妇儿眼皮上轻轻划了下，划出一道皮外伤，不至于眼瞎，但是流的血也能唬唬这毒妇了。 “啊——” “我眼睛看不见了……” 人群里钻出来一个脑袋，“娘，你咋了，咋还不回去吃饭？” 有人道，“你娘的煮豆子不见了，正到处找呢。” 秦大俊挠了挠后脑勺，“娘，不是你让我端给姥娘家了吗？” “啊呀！原来是私底下偷偷摸摸贴给了娘家，怕婆母追究，才污蔑到了小娃娃身上。” “老四家的，你这事做的真是狼心狗肺了！” “活该！” 受伤流血的秦老四媳妇不仅仅没有得到大家的同情，反而舆论一边倒被骂的狗血喷头。 她忍不住大哭。 顾半夏嫌弃的收回匕首，站起来，“老二老三，回家吃饭了。” 秦珥和秦飒赶紧跟上。 娘仨的背影渐行渐远。 人群外。 一道锐利的眸光落在远处的小娘子身上，久久没有收回…… 第27章 鸡米花是小鸡吃米拉花花 靠近正房门的时候。 顾半夏就听到传来崽崽们的声音。 小四：“我的肚子咕噜噜一直在叫。” 小五：“那也不能吃哦，后娘和二姐三哥还没有回家呐。” 小六：“四哥，你要是很饿很饿，就把大拇手指放进嘴嘴里，使劲的吸呀吸呀，就会有一点点不觉得饿啦～” 小四：“可是我怕我忍不住，把我的手指头吃进肚子里哎。” 小五：“没关系啦，你出恭的时候会拉出来的。” 顾半夏笑的肚子痛。 一把推开门。 几个小崽崽，包括秦易这个大崽崽，都抬起头。 异口同声的喊道，“后娘！” 顾半夏走过去。 摸了摸小六的脑袋，“饿坏了吧？” 小六亮晶晶的小鹿眼滴溜溜转了转。 两只小手轻轻的揉了揉小肚肚。 奶生生的说道，“后娘，鹿鹿等后娘一起吃饭饭，哥哥姐姐和后娘都陪着鹿鹿吃，饭饭才是最好吃哒！” 围着小破桌坐下来。 秦易忍不住问道，“后娘，你们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闻言。 秦珥气不打一处来，“别提了，都是秦老四家的臭婆娘，自己偷偷拿了煮豆子填补给她娘家，怕秦老婆子骂，就污蔑说是秦飒偷吃了豆子，还非要秦飒剖开肚子自证清白。” 第41页 而那个时候摆在秦飒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剖肚自证，二是承认偷吃。 不过是拿捏着小孩子不敢剖肚。 只能承认偷吃。 心眼太脏了。 人忒坏了。 秦珥夹起一个小酥鱼，似乎把小酥鱼当成了秦老四家的。 用力的嘎吱嘎吱的咬碎，嚼烂。 秦易关心的问道，“最后怎么处理的？” 秦飒看向顾半夏，一脸佩服的说道，“是后娘处理好的。” 秦易立即说道，“多谢后娘。” 顾半夏嘴巴一顿，豪爽的挥挥手，“不客气不客气，快吃饭。” 小六把小嘴巴塞的满满的。 鼓鼓囊囊。 小手捂住嘴巴，唯恐里面的肉肉会掉出来。 乌溜溜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来转去，看着顾半夏偷偷笑。 顾半夏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尖，“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小五指着鸡米花，“后娘，这个是什么菜肴呀？” 顾半夏：“鸡米花。” 小五掰着小手指，“鸡，米，花……” 分开他全都知道，和在一起怎么那么香呢？ 顾半夏刚要解释。 小四冷不丁的说道，“就是一只小鸡吃米长大，然后拉……” 用句粗俗的话来讲：小四撅撅屁股，秦珥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在小四说出后面的话之前。 秦珥一把捂住小四的嘴巴，“不想被扔出去，就闭嘴吃饭。” 小四绷着小嘴用力点头。 两盘鸡米花，两盘小黄鱼，一锅蒸窝窝，一家七口人吃的干干净净。 饭后。 顾半夏去灶房做凤爪。 秦珥跟进去，帮忙添柴，“后娘，你明天还要去镇上吗？” 顾半夏点点头。 嗯了一声，开口道，“把凤爪卖光，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给你大哥买书。” 闻言。 秦珥滞了下，旋即缓缓的笑开，俊俏的小脸蛋上好似开起来一朵花。 强势的小姑娘第一次软糯糯的说道，“我还以为后娘忘记了。” 顾半夏噗嗤一笑，“所以你是特意拐弯抹角的提醒我一下？” 秦珥不好意思的颔首。 低着头烧锅。 正房 秦易和秦飒面对面坐，秦飒不可置信的问道，“后娘真的说送大哥你去庠学吗？” 秦易微微点了点下巴，“后娘亲口说的，后娘还说下次去镇子上要给我买四书五经。” 秦飒：“……” 他撇了撇嘴角，“大哥，我觉得你在炫耀。” 话罢。 秦易摸了摸后脑勺，“有吗？你是我弟弟，书自然是两个人都能看的。” 秦飒默了默，“不瞒你说大哥，今天后娘拿出匕首的时候，我还以为后娘真的想把我的肚子剖开，以证清白的。” 秦易道，“她不会的。” 一个为了继子的安危，宁愿留下自己一个人和狼群周旋的人，是不可能剖开继子的肚子证明继子的清白的。 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自信。 秦易有种感觉，总觉得从今以后，顾半夏会保护照顾他们。 这会儿…… 小四跑进来，“大哥三哥，四叔来了。” 小五和小六则是跑去了灶房，“后娘，二姐，四叔来啦！” 顾半夏，秦珥，秦飒都出来院子。 秦老四带着秦大俊站在门里。 秦老四手里拎了二两煮豆子，“三嫂，我替家里那个来给您赔个不是，这些个煮豆子是咱娘让我送来给孩子和你吃的。” 顾半夏态度不冷不热，“那倒是不必了，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甜枣吃了也反胃，四弟还是带回去自己吃吧。” 这是不接受道歉了。 秦老四面色讪讪。 忍不住抬起头，正视这个曾经大气不敢喘的小娘子。 今夜月光皎洁，银色素淡。 映在小娘子袅袅娜娜的纤纤细腰上，风情万种，前凸后翘。 秦老四摩挲着下巴。 他怎么之前不知道这小寡妇长的这么漂亮勾人呢？ 比镇子让那小寡妇还细皮嫩肉，还勾人。 淫秽的目光将顾半夏从头盯到脚。 颇有蠢蠢欲动之势头。 不得不说。 没生过娃娃的小娘子，和家里那个生过娃娃的小妇人，就是不一样啊！ 秦老四喉结滚动一番。 顾半夏目光在他扫视自己的时候，倏而凌厉，“四弟，我们孤儿寡母在家，你实在不宜久留，请你迅速离开。” 秦老四连忙说道，“好好好，三嫂莫要生气，我这就走，只不过……” 他大着胆子上前，贴在顾半夏身边，“三嫂，长夜漫漫，从来都不觉得寂寞吗？” “呔！死皮不要脸的烂人！”秦珥和秦飒就要上前保护后娘。 “你们别动，站好了。” 说罢，顾半夏手指微微一动，“四弟的意思是……” 秦老四一见小娘子上钩了，乐的不得了，“做兄弟的今夜教三嫂玩个游戏好不好？” 顾半夏眨了眨眼睛，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充斥着无辜，“什么游戏啊？是割金针菇吗？” 金针菇是什么东西？ 秦老四还没有反应过来。 第42页 就觉得自己的“命”被锋利的家伙什抵住了。 第28章 后娘要死了 秦老四身子猛的哆嗦一下。 然后…… 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刀刃冰冷的温度。 原来刚刚他打哆嗦的时候，自己动了一分，使得顾半夏的匕首刀刃直直的刺破了衣袍和亵裤，同小秦老四无障碍见面。 秦老四身体瞬间僵硬挺直，一动不敢动了。 刚才邦邦硬的势头，也迅速萎缩下去。 变成一条死趴趴的臭虫。 脑门儿上冷汗直流，“三…三嫂，有话好好说……” 顾半夏笑眯眯的问道，“不玩游戏了吗？割金针菇多好玩，又细又小的袖珍玩意儿，还不够一刀切的呢！” 秦老四心里后悔莫及。 叫苦不迭。 嘴里控制不住的道歉，“三嫂，是我猪油蒙了心，我错了，你手下留情，我就大俊一个儿子，我还得再生儿子啊……” 顾半夏咯咯一笑。 声音像是黄鹂鸟清脆的叫声盈盈当当，“不玩了？” 秦老四瞬间点头。 像是捣蒜似的，速度力道极快，脑袋都恨不得滚下来似的。 顾半夏叹了口气。 手指一退。 然，手腕不自然的上挑，眼看着凶器快要离开了的时候，刀尖蓦的斜上去，迅速在秦老四的命根子上划了长长一道伤口。 “啊——” 又疼又恐惧的叫声在小破院子里响彻云霄。 顾半夏随手把刚刚出灶房时候，揣在腰围上的破抹布塞到了秦老四嘴里。 秦老四捂着自己的小兄弟，转身就出院子。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秦大俊追上去，“爹，你被狼撵着了吗？你等等我啊——” 二两豆子落在院子里。 顾半夏看了秦珥一眼。 秦珥立即明白。 敞开装豆子的小破包袱，直接隔着篱笆墙洒了出去。 随着一声“砰”，紧接而至的是秦老四的呼痛声。 以及秦大俊的声音，“爹，你咋跌了？谁叫你跑那么快的？你还能起来吗？啥，你摔着尾巴根了？你哪里有尾巴啊？” 顾半夏嫌弃的睐了一眼匕首。 白日伺候了秦老四媳妇儿，夜里又伺候了秦老四，她皱着眉头舀水冲了冲匕首，放在了磨刀石上。 几个孩子看着事情解决了。 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什么了。 小四小五小六把手里的碎砖头重新放在篱笆墙前，三只小崽崽拉着小手用力的在上面跺了跺。 没错。 刚才为了保护后娘，三个小崽崽以小四为首，拆了墙基角。 秦珥跟在顾半夏身后。 感受的问道，“后娘，金针菇是一种蘑菇吗？为什么我没有见过？” 顾半夏双眸中掠过一丝羞赧，“嗯，金针菇是一种蘑菇，我小时候见过的，现在估计都绝种了，等以后啥时候见到了我指给你看。” 秦珥哦了一声，“对了，后娘，刚才你用什么办法让四叔这么狼狈的啊？” 因为顾半夏背对着他们。 所以秦珥根本没有看到顾半夏出手，就看到秦老四又怂又挫的跑了。 顾半夏想了想。 双手搭在秦珥的肩膀上，教导说道，“小耳朵你记住，以后如果有男人欺负你，你就找准机会用尽吃奶的力气踢他裤裆。” 秦珥受教的点头。 灶膛里的火舌蹿出。 火光下，秦珥已具美人胚子的小脸儿精致的紧。 顾半夏心里默默叹息。 养女儿需要注意的就是太多了，改天她得给小耳朵做一瓶防狼喷雾。 想到这里。 顾半夏忽然粲然一笑，“帮后娘起锅。” 说完，就转身掀开了锅盖。 留下秦珥一个人愣呆呆的，刚刚后娘距离她那么近那么近，她第一次发现后娘长的真好看啊！ “小珥？”顾半夏狐疑的扭头。 “哦哦，来啦！”秦珥赶紧撸起袖子上前帮忙。 秦珥把凤爪捞出来放在了温水里 一层又一层，像个小塔似的。 顾半夏转身噗嗤笑了，“小耳朵，热的凤爪要晾一下，不能堆在一起，不然会黏在一起的。” 秦珥耳根一红，“对不起，后娘。” 顾半夏忙说，“不用道歉啊，我们家小耳朵码的整整齐齐多好看，等晾好了装竹蓖的时候，可得辛苦你帮后娘这么码了啊，又整齐又利落，还省地方儿。” 秦珥立马点头。 红着脸说道，“那明天我就这样帮后娘装竹蓖。” 忙活完。 回到正房里，目睹了几个崽崽轮流骑钢镚。 钢镚满脸的生无可恋。 脑袋上被扎了七八个小揪揪，一看就是小六做的。 顾半夏撸了一把钢镚。 钢镚爬上顾半夏的腿，两只前爪爪按在顾半夏的胸前，眼巴巴的向顾半夏诉苦。 顾半夏只能给它切了扔了好几个小黄鱼才哄好。 —— 第二天。 顾半夏为了赶时间，打算做煮面疙瘩。 用两个鸡蛋和清水和好面。 锅里下油，油热下葱姜大酱，煸炒出香味儿，放了两大勺昨天没用上的肉糜，用力的翻炒，中途加入盐巴入味，等到肉变色后加水。 第43页 等水开的时候，顾半夏搓了一面板的面疙瘩头，水开刚好下锅，煮到八成熟的时候，往里面放了十几片小油菜叶。 煮熟后，捞到七个碗里，撒了一点小葱花，每个碗里放了几片香肠。 秦珥秦飒过来帮忙端到桌子上。 小四吃的满嘴是油，“后娘做饭太好吃了，让我脚趾大动！” 秦飒差点被呛到。 他按了按眉头，纠正说道，“那叫食指大动。” 小四：“嘿嘿！” 饭后。 崽崽们各司其职，虽然小四小五小六的职就是玩儿。 顾半夏看着窗外的小不点。 决定给小不点找点活儿干。 回来的时候，从镇子上买点菜种子得了，让娃娃们种菜。 她微微一笑。 扭过头，继续在炕上收拾包袱，要装点零钱去镇上，总是要给顾客找钱的。 小六蹑手蹑脚的进来，本来想要偷偷抱住后娘，给后娘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可刚进门儿。 小六眼神呆滞了须臾，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吓了顾半夏一跳。 顾半夏忙不迭转身。 看到泪花在小六清澈的小鹿眼里面迅速凝聚。 很快变成一颗颗硕大而晶莹的泪豆豆，噼里啪啦的落下，砸在小虎头鞋上。 不等顾半夏询问怎么了，小六已经快速转身倒腾着小短腿，小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抽噎着喊，“哥哥姐姐，不…不好了，后娘…要死了呜呜呜……” 第29章 竹叶厕纸？草木灰经带？臣妾做不到 顾半夏一脸茫然，像丈二和尚似的，摸不清头脑。 她抬起纤纤细手。 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这也没有死的前兆啊？ 不是都好好的吗？ 她走到门口，就看到圆咕隆咚的小六扑倒了秦珥的怀里。 哭的那叫一个小可怜。 秦珥赶紧蹲下来。 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小六脸蛋上的泪豆豆，“怎么了？” 小六一开口就打哭嗝。 不停地抽噎着，“二姐，后娘要死了，好多血呜呜呜……” 鹿鹿不想让后娘死。 后娘现在变好了，要是后娘死了，他们就再次变成没有爹没有娘的小叫花子了。 就要端着小破碗去要饭饭。 这可把秦珥吓一跳。 白净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凝重的表情。 牵着小六的小爪子，直接跑进了正房里。 顾半夏看到小姐妹俩去而复返。 忍俊不禁，“小六，过来让后娘抱，这是怎么了啊？” 小六摇摇头。 拉着秦珥走到顾半夏身后。 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指指着顾半夏的屁股，“姐姐，血血……” 顾半夏的身子忽然变的僵硬。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顾半夏急急忙忙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粉白色的襦裙上面，被沾染了红色的血迹。 顾半夏瞬间一阵无语。 这也不能怪她。 在二十二世纪，因为经常要执行任务，若是执行任务的途中有例假，会很不方便的。 所以她和一些前辈学习经验，执行任务之前提前吃避孕药，久而久之导致月经紊乱，并且痛经严重。 以至于每次来例假之前小腹都会痛的死去活来。 而这次没有腹痛，她自然而然没有感觉到…… 可万万不曾想竟然被小六看到了。 看到小家伙杏眸里包了满满的一汪水，小鼻子一吸一吸的，鼻尖通红，眼眶更红的模样，怕是真的被吓坏了。 秦珥似乎也意识到了是什么原因。 小姑娘露出一分难得的尴尬，“我……我去帮你问问该怎么办？” “哎——” 话落。 秦珥就像只小燕子似的，扑闪扑闪翅膀就飞跑了。 完全没有听到顾半夏的话。 小六跑到顾半夏跟前，“后娘，你不要死好不好？” 小手捏着顾半夏的一点裙裾边边，“鹿鹿愿意把寄几的寿命分给你一半……” 顾半夏：“……” 这小可怜见的，怎么那么惹人疼呢！ 她抱起小六，放在炕边上，“后娘没事，小六不怕。” 不一会儿。 秦珥就红着脸跑回来了。 小心翼翼的门牢牢关上。 站在顾半夏面前说道，“后娘，我去讨教了隔壁的赵婶子，婶子说要缝一个布包包，在里面塞……塞上草木灰……” 顾半夏：“……” 她尚且没有习惯用竹叶擦屁屁。 现在又要让她习惯用草木灰吸经血？ 此时此刻只想要高呼一声：臣妾做不到啊！ 秦珥挠了挠小耳朵，又继续说道，“赵嫂子还说，女人都会经历这种事情……” 话罢。 小姑娘赶紧找出来了小碎布头子，“这些都是干净的，后娘，我帮你缝一个布包包吧，方才赵嫂子给我瞅了一眼。” 折腾了两盏茶的功夫。 秦珥终于缝好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布包包，挠了挠小发髻，“可能有点丑，但是能用就成，后娘，我去装草木灰。” 顾半夏赶紧拦住小姑娘。 第44页 第一时间从炕头上翻找出来了一点做完冬衣剩余的棉花，“还是用这个。” 母女俩一起努力把棉花塞进去。 鼓鼓囊囊的。 不像是月经带。 倒像是小孩子玩的小毛毛虫布偶。 顾半夏顾不得其他。 去茅房带上月经带，然后换下来了脏衣裳，“小耳朵，咱们得抓紧时间了，不能让你李爷爷在村头等咱们太久了。” 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 秦珥把两个大肚子的陶瓷罐装进小背篓里。 秦飒背着小背篓，除了凤爪，还有一点鸡米花。 顾半夏带着老二老三就要去村头。 小六却紧紧的握住顾半夏的手指，说什么都不放。 顾半夏知道小不点还是害怕。 蹲下来，温声细语的保证，“小六，后娘真的没事，后娘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给你买芙蓉酥和冰糖葫芦吃好不好呀？” 小六奶声奶气，“真的没事…嗝…吗？” 顾半夏重重的嗯了一声。 小六踮着小脚丫丫，凑上自己糯糯软软的小脸蛋，“后娘亲亲鹿鹿呢！” 吧唧吧唧吧唧—— 顾半夏在小六脸上亲了十几口，“可以了吧？” 小六咯咯笑起来，“鹿鹿觉得后娘想把鹿鹿嗷呜嗷呜吃掉，嘻嘻。” 小四小五小六牵着小手，送顾半夏。 小四说送十步。 小五说再送十步。 小六说再再送十步。 一不留神就送到了村头。 三个小崽崽努力的踮起脚，两只小手遮在眼睛上，伸长小脖子看着后娘和哥哥姐姐。 好像三块“望娘石”似的。 村头，李老汉夫妻俩已经等着了，除了两人之外，没想到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秦老四！ 顾半夏娘仨像是没有看到秦老四一般，像往常一样坐上牛车。 把小竹蓖和背篓放在怀里抱着。 顾半夏从衣袖里掏出五个铜板给了李老汉。 秦老四努力把自己挤到了牛车边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要不是顾半夏，他今天也就不用……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牛车慢悠悠的跑在田间小路上，秦珥伸手就可以从路边拽一朵小野花。 趁着秦飒不注意，就给秦飒别在发髻上。 气的秦飒脸色通红。 李婶儿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和顾半夏聊天，“今儿个带的啥好吃的，闻着那么香呢？” 顾半夏笑着从鸡米花面捡起一块，递给李婶，“婶，你尝尝味道咋样。” 李婶也不客气，接了过去，“我尝尝。” 咬了一口。 李婶儿眼一亮，赞不绝口。 忍不住夸赞顾半夏，“老三媳妇儿，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好手艺呢！你怎么那么厉害！” 秦珥一副与荣俱焉的自豪，“那是，我后娘什么都会！” 一大早灰溜溜出门。 肚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的秦老四吞了吞口水。 尴尬的说道，“三嫂，真是越闻越香呵。” 秦老四觉得—— 当着街坊四邻，顾半夏这个小贱人总不能欺负自己，搞不好还要给自己一块肉尝尝滋味儿。 果然。 顾半夏很大方的打开背篓上面的白色包袱。 秦老四眼巴巴的盯着背篓里的美食，垂涎三尺。 忍不住搓了搓手。 他要放开肚皮大吃一顿了！ 须臾，顾半夏用两只白皙的手轻轻扇了扇，“既然如此，那四弟多闻闻吧。” 第30章 我们村的老母猪和你绝配 秦老四：“……” 李婶儿忍着笑，扭过头去，装作去看路边的野花野草。 秦珥挥着小手帮后娘一起扇，“四叔，您多吸点，别客气，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秦老四觉得这个时候，为了彰显出他的傲气。 他应该直接从牛车上跳下去。 宁愿步行去镇子上，都不能够和这对小贱人母女共乘车撵。 可秦老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鞋子。 要是步行去镇上，他的新鞋子要被磨损严重。 傲气，买不了一双新鞋。 算了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不能和这个山野村妇一般见识。 顾半夏又用竹箸夹了根凤爪，“婶儿，再尝尝这个。” 李婶已经吃了人家一把鸡米花了了。 可不能再吃人家东西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拉扯着六个娃娃，着实不容易。 人家就靠这卖点钱。 她可不能给人家吃没了。 李婶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娘子这可真的使不得。” 顾半夏硬塞给李婶。 李婶哭笑不得，“这张老脸真是不好意思了。” 角落里的秦老四用力的吞了吞口水。 馋死他了。 到了镇上，在镇子口分开。 顾半夏带着孩子们去摆摊。 秦老四随他们走了几步后，在一个拐角拐了弯。 秦珥发现秦老四走路的时候，慢悠悠的，扶着腰，提着胯，大概就是昨儿个夜里摔狠了。 老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秦老四的方向。 第45页 那边…… 好像有一处很厉害的医馆。 盐水村的村民，几乎没有去过医馆。 毕竟孩子磕破脑袋，嚼上几根艾草叶敷了，再吃个艾草叶煮鸡蛋又能活蹦乱跳。 就算是孩子起烧，用艾草桂枝黑附子加两片生姜，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喝了睡一觉，风寒尽除。 老祖宗留下来的小方子，都是很管用的药方。 所以秦珥看到秦老四去医馆，倒是觉得很稀奇。 帮顾半夏摆好摊。 秦珥忽然捂住腹部，“后娘，我想去茅房，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小姑娘话音未落，顾半夏眼前早已不见了小耳朵的踪影。 东窜西窜。 秦珥来到了医馆。 进门就看到背对门口坐在小板凳上，撸着衣袖，让大夫把脉的秦老四。 秦珥装作东看看，西瞅瞅的样子，悄无声息的靠近过去。 竖起小耳朵。 听到秦老四压低声音说的话，“大夫，我往日每天早晨睁开眼都能起势的，可就在昨晚受到一场惊吓后，昨晚上想干好事的时候就不成了，原本想着可能今儿早就能好，结果……” 起势？ 干好事？ 秦珥听的云里雾里。 这都是什么黑话？ 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大夫右手按在秦老四的脉搏上，左手抚着小胡子，“昨晚受到了哪方面的惊吓？” 秦老四一时之间难以启齿。 大夫了然于胸，劝说道，“我需要了解一个大概，才能对症下药，年轻人要想重振雄风，切勿有所隐瞒，讳疾忌医。” 秦老四一听。 赶紧实话实说。 话罢。 大夫皱眉，脸上露出三分不屑，“先给你抓两副药，服用些天看看情况，不行的话，你还是得过来。” 秦老四连连点头。 又问道，“我这病能医好吗？我就一个儿子，我还想生七八个儿子的。” 大夫：“……” 大夫拿起狼毫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个药方。 递给秦老四，“还是先去抓药吧。” 秦珥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跑回小摊前，“后娘，我回来了。” 顾半夏看着小耳朵一脑门的汗，赶紧拿出小手绢，“过来。” 秦珥一下子蹦到顾半夏面前， 顾半夏弯着腰给小姑娘擦了擦脑门，“小心起烧了。” 秦珥一愣。 有些别扭的眨眨眼睛，“没事，我皮糙肉厚。” 这话把顾半夏逗笑了。 戳了戳小耳朵的额头，“细皮嫩肉的，还皮糙肉厚呢！” 把手绢塞到腰间。 顾半夏交代两个崽崽，“你俩看会摊子，我去书肆瞧瞧。” 秦珥秦飒赶紧点头。 顾半夏一个人去了书肆。 书肆 顾半夏进去后，看了看货架上的书本本，问道，“掌柜的，请问有没有四书五经？” 掌柜的抬起眼睑，“买全套吗？” 顾半夏笑盈盈的点点头，“对。” 全套，就是九本书，这可是一单大大的生意啊。 掌柜的立刻满脸堆笑，“小娘子请稍等。” 说着。 便扭动着肥肥的身子穿梭在货架中。 旁边还有其他的顾客。 听说有人买全套的四书五经，忍不住多看了下，“小娘子，是要给家里的男人买？” 顾半夏摇摇头，“给我儿子。” 那人惊讶的差点掉下来了眼珠子。 不可置信的问道，“敢问令郎年岁几何？” 顾半夏：“八岁。” 那人笑着摇摇头，说道，“小娘子可能不太懂读书人的事情，七岁的娃娃看什么四书五经？四和五都不一定能认识，小娘子最好还是买几本小人书哄孩子吧。” 顾半夏掩唇一笑，“读书人的事情？读书人的什么事情呢？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还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亦或者是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那人愣了一下。 掌柜的搬出来一摞书，“小娘子，你要的四书五经。” 顾半夏挨本查看了一下，“掌柜的，再给我拿几本小人书，我家还有三四岁的娃娃。” 掌柜的继续去找。 那人经过一时的错愕后，笑了笑，“怪不得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果然喜欢卖弄。” 顾半夏头都不抬，“你若是喜欢无才的话，我觉得我们村东头的那只白底黑花老母猪和你绝配，老母猪也不会卖弄的。” 那人憋的脸通红：“……” 掌柜的拿过来三五本小人书，“总共是三两银子。” 顾半夏：妈的，好贵。 掏出三两银子，交给掌柜的。 掌柜的把两本书分成两捆，用绳子绑起来，顾半夏一手一捆。 路过男人身边，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前提是：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之为愈也①。 将古人的只言片语摘下抠字眼，生搬硬套的为巩固男人的统治地位而胡诌八扯，这不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就是你们男人群体的悲哀，呵呵哒～” 第46页 留下一群“悲哀”的男人，顾半夏拎着书昂头挺胸的走出书肆。 被训斥的男人摸了摸下巴，眸光中露出一丝兴趣，“这是哪家小娘子？有意思！” 掌柜的：“……” 这厮，怕不是喜欢上赶着找骂？ —— 注： ①摘自于陈眉公的《安得长者言》，纯属借鉴。 第31章 你家凤爪有毒，毒死人了 掌柜的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生面儿，以往没见过。” 顿了顿，掌柜的又说道，“会看四书五经的，怎么也得庠学，估计是你们家书院的小后生的娘亲吧？” 那人琢磨了半天。 笑着摇摇头，有些放荡的说道，“这样的小娘子，见上一面就忘不掉的，我怕是头一次见到啊！” 掌柜的拿起抹布擦了擦柜台。 嘿嘿一笑。 提醒说道，“方才没听说吗？人家里好几个娃娃呢！” 男人笑而不语。 掌柜的瞬间露出一抹男人才明白的笑。 右手握拳。 轻轻的锤了锤男人的肩膀。 再说顾半夏。 从书肆离开以后，走到了庠学门口。 正门上，头顶挂着一块上了年岁的牌匾，牌匾上，提笔鎏金大字：襄阳学馆。 顾半夏看了一会儿。 门里出来一个夫子，穿着儒雅的灰色长衫，腋下夹着一本书。 紧接着，又有三五成群的二十多个孩子从书院里跑出来，纷纷穿着石灰白色的小儒装，头上的发髻上面绑着蓝色的发带，十多岁的小少年，浑身充满着朝气蓬勃。 顾半夏笑了笑。 似乎在这群孩子中间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老大和老三，他们穿着同样的装束，跑在这群孩子中间…… 一样的少年意气～ 顾半夏拎着两捆书，心里对未来充满了良好愿景。 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快走到自家摊前，顾半夏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心里猛的一咯噔，就知道又出事了。 她赶紧跑过去，“老二老三，怎么了？” 秦珥红着眼眶。 拉住了顾半夏的手，指着地上的担架，“后娘，他们说这个人刚刚吃了咱们家卖的凤爪，结果现在吐泻不止，快不行了……” 小姑娘平日里再如何泼辣。 遇到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又被人指着鼻子骂是杀人凶手，心里也禁受不住了。 小鼻子一吸。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其他人都没事，怎么就他有事啊？” 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连哀嚎声都几乎没有的男人，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脸的褶子，身上的衣袍还沾着黄不拉几的污渍。 见状，顾半夏皱了皱眉头。 “你就是摊主吧，你看看，我爹吃了你家的凤爪没半盏茶的功夫就变成如今这模样了，你们家的凤爪指定有问题！” 一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指着顾半夏，“你们家凤爪有毒！” “对，你家凤爪绝对有毒，大家伙都评评理啊，我公爹这人平日里身体健康，小病小灾都没有，十几年没吃过药，更别提进过医馆，这……” 胖乎乎的女人掩面大哭，涕泗横流，“老天爷啊，你可要给老实人一个公道啊——” 吃瓜群众窃窃私语。 “我今儿早还买了一斤，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了。” “要不退了吧，这凤爪酸不溜秋……看着就不干不净的，我可不敢吃。” “小娘子突然出现，在镇子上卖凤爪，不知根不知底的，亏你们也敢买！” “有一说一，味道还是不错的……” 顾半夏走到男人跟前，蹲下来。 用手帕包着手指。 轻轻的扒了扒眼皮，看了看男人的眼白，眉头微皱。 这应该是…… 她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尖嘴猴腮一把推开顾半夏，“你别碰我爹，你是不是想要消除罪证啊？” 看到后娘被推，秦珥撸着袖子就要上前。 被顾半夏制止。 顾半夏按着两个孩子的肩膀，拿出二两银子，一人一两。 然后分别在两个孩子耳边偷偷说了几句话。 两个孩子连连点头。 待顾半夏交代结束，两个孩子撒腿就跑。 尖嘴猴腮冷嗤一声，“搬救兵去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把天王老子搬过来，你家凤爪也有问题，你这生意也做不成了！” 顾半夏笑而不语。 回到摊前坐下来，“我家凤爪有没有问题，很快就知道了，望各位看官多留一盏茶的功夫，咱们一起看看，究竟凤爪有鬼还是人心有鬼！” 尖嘴猴腮和胖女人对视一眼。 胖女人忽然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公爹啊，你劳碌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毁在二两凤爪上了，求老天爷睁睁眼啊！” 尖嘴猴腮猛的一拍摊子，“小娘子，你就赶紧承认你家凤爪有问题吧，我也好带我爹去医馆对症下药，你要是想耗到我爹不行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全家！” 顾半夏抬起一根手指。 轻轻的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稍安勿躁。” 尖嘴猴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掀了顾半夏的小摊。 第47页 那人说了，这件事不求最后能有什么结果，就是要闹大，要可劲儿的闹大，最好是让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晓。 不管小娘子提出来多少银两的赔偿方案，那人都会给三倍！ 他双手捏住摊子。 正要掀翻的时候—— 秦珥和秦飒回来了。 秦珥手里还拽着一个白花花的长胡子大夫，背着医药箱，随秦珥跑的气喘吁吁。 秦飒怀里抱着几根笋干，还有些许的茭白。 大夫跑的老脸通红，哼哼一声，“小丫头，你可真熊，老朽这身老骨头，可是要被你颠散了！” 顾半夏赶紧拿出小板凳让大夫落座，“大夫，听闻你是镇子上最有名的大夫，大家对您充满了敬崇，也信得过您，今儿，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我想请教您一个医术上的问题，请您给解答一下。” 第32章 秦珥关于干好事的疑问 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小山羊胡。 微微颔首，目光清明，声音沙哑的说道，“小娘子，请讲。” 顾半夏冷厉的眸光扫过尖嘴猴腮夫妻两个人。 脆生生的问道，“若是一个人服用了巴豆粉，造成吐泻不止……” 说到这里。 顾半夏特意看了看那对夫妻。 男人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女人却是怯弱的缩了缩手。 慢慢的隐藏到了男人身后。 顾半夏冷哼一声，继续说下去，“导致眼白涣散，出气孱弱的后果，若是这个时候服用茭白和笋干，会有什么后果？” 老大夫眯了眯眼眸。 意味深长的回答道，“茭白，性味甘冷而滑，笋干，味甘微苦性冷，两者皆是性冷之物，而巴豆性辛热，若是一同服用，将会产生严重后果。” 顾半夏长长的哦了一声，“会危及生命吗？” 老大夫重重的点了下头，“若是像小娘子方才所说眼白涣散，出气孱弱的人，服用了茭白和笋干，就好像身体虚弱的人同时服用了砒霜和鹤顶红，必死无疑！” 围观者中发出倒吸气的声音。 顾半夏微微一笑。 余光一直盯着尖嘴猴腮夫妻俩，继续询问，“大夫可确定？” 老大夫不悦的瞪了顾半夏一眼。 气哼哼的说，“老夫我行医六十余载，不容置疑！” 顾半夏连忙陪笑，“大夫别生气，是我唐突了您。” 话罢。 顾半夏从秦飒手里拿过茭白和笋干。 重重的放在尖嘴猴腮手里。 掷地有声的说道，“你要是敢把它们给你爹服下去，我亲自砸了我的凤爪摊，并且你爹的诊疗费和药费我全包，怎么样？” 尖嘴猴腮手指猛的颤抖一下。 这…… 要是给老爹吃了，依照大夫的话，老爹就必死无疑了。 要是不吃…… 就坐实了自己给老爹吃了巴豆，来这里讹人来了。 怎么办？ 他急得满头大汗。 手里的茭白和笋干变成了烫手山芋。 无意间抬眸看到了顾半夏眸子里势在必得的光芒。 尖嘴猴腮瞬间意识到，她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脑海中算了一笔账。 他爹现如今已经四十五岁，最多再干十年，一年赚一二两银子，十年才十两二十两。 要是爹今儿个死在这里，他讹上小娘子一百两，再去找那人要三百两，四百两银子，他后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到时候，他就把身后这个胖娘们休了，娶镇上那个貌美如花的小寡妇…… 越想越美。 尖嘴猴腮现在恨不得老爹赶快死。 他转身把茭白和笋干塞给了胖女人，“给爹喂下去！” 胖女人目光剧烈一颤，“……” 尖嘴猴腮猛的踢了女人一脚，“快去吧，死肥婆！” 女人嘴角颤抖了下。 慢慢的蹲下来。 将笋干掰碎，手指颤抖着要掰开老男人的嘴。 “咳咳咳！” 躺在地上的老男人忽然清醒，他用力的推了儿媳妇一把，没有推开。 破锣子嗓音难听的响起，“我…不是…中毒，我…吃了巴豆，这个逆子让我来污蔑小娘子的生意——” 听及此。 顾半夏哽在胸口的一口浊气终于缓缓的顺了出来。 老男人再次虚弱的躺平。 有出的气没进的气，“我糊涂，糊涂啊，逆子，该死……” 尖嘴猴腮的计谋被戳破。 恨不得在地上挖缝钻进去。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报官吧。” 尖嘴猴腮瞳孔地震，“不……” 顾半夏步步紧逼，“那你实话实说，谁让你干的？” 尖嘴猴腮梗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没人让我干，我就是想讹你一笔钱去还赌债！” 说完。 他赶紧踢了媳妇一脚，两个人抬着担架上的老人，灰溜溜的冲出人群，“让开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 “我就说小娘子看着便是干净人，凤爪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就是就是，两个娃娃都穿的干干净净。” “凤爪是真的香！” “……” 哪里都不缺墙头草。 都是过客而已，顾半夏只是微微笑，笑意不达眼底。 第48页 她拿着银子给老大夫诊费。 老大夫说啥都不要，“老夫是个有原则的人，诊费诊费，自然诊了才能收，没诊我不要的，小娘子，不若送我一斤凤爪？” “哈？” 顾半夏错愕。 老大夫摸了摸嘴角，“老夫坐这儿大半天，心里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哈哈～” 顾半夏赶紧包了一包凤爪，足足有三斤，递给大夫。 老大夫拿着凤爪，笑眯眯的心满意足的背着药箱子离开了。 大家伙一看。 好家伙！ 老大夫都买了，凤爪还能有什么问题？ 瞬间，小摊前面再次人潮拥挤，熙熙攘攘。 娘仨忙的不可开交。 仿佛刚才的一场闹剧并没有给顾半夏造成任何影响。 回去的路上。 秦珥问出自己心里一直存在的疑问，“后娘，为什么您说了报官，最后也没有报官啊，真的太便宜那个坏蛋了！” 顾半夏笑笑，冷静的分析，“他必然是受人指使，我们完全不知道背后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贸然去报官，万一那人和官府有关系呢？ 在知己知彼之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只是……日后咱们的生意可能是不太太平了……” 她必须要另谋出路了。 而且，这种家庭小作坊式的生意，注定只能填饱肚子。 她要的可不仅仅如此。 将来崽崽们都入了学，束脩加笔墨纸砚，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她还要给小耳朵和小鹿鹿攒嫁妆！ 所以小生意只能作为过渡，不能全然作为谋生手段。 秦飒恍然大悟，“所以，我们今儿个走回来，偷偷拜托李爷爷李奶奶帮咱们买吃食，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顾半夏笑意盈盈，摸了摸秦飒的脑袋，“老三真聪明。” 秦珥皱着小鼻子，“后娘，其实我也想到了，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而已。” “对了，还有一件事！” 秦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邀功似的说道，“后娘，四叔今儿个去医馆了，说什么没势头，早上起不来，干好事也不能行，我估摸着他病的挺严重的，后娘，那些都是什么意思啊？” 第33章 小人书闹出来的笑话 顾半夏：“咳咳咳！”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秦老四这就不行了？ 也未免太怂了吧。 一吓就变成太监了，那玩意儿是纸糊的吧？ 秦珥还扬起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顾半夏，等着后娘为自己答疑解惑。 顾半夏摸了摸秦珥的发髻。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为难，纠结好半晌说道，“就是他的男性功能受损，大概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 秦珥眨巴眨巴眼睛。 懵懵懂懂的说道，“四叔不是说他想要七八个儿子的吗？那他不能生了怎么办，要去找别人帮忙吗？” 顾半夏：“……” 赶紧一把捂住了小耳朵的嘴巴，谨慎的看了看周围。 小声说道，“这话不要在外面说，被人听到不好。” 秦珥立刻点点头。 听后娘的。 那她回家再说！ 从镇子上回家，要路过不少的村寨，所以每个村口都有些个摆摊的婆婆。 卖啥的都有。 什么针线，小孩儿的虎头鞋，小肚兜，还有梳子珠花，以及大红大绿的劣质胭脂…… 顾半夏每次遇到了都瞪大眼睛找寻半天。 秦珥好奇的问道，“后娘在找什么？” 顾半夏狐疑的问道，“怎么没有卖菜种子的？我打算在院子里种几棵大白菜。” 闻言。 秦珥噗嗤一声笑出来，“后娘，菜种子咋会有人卖啊？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就算有人卖也没有人买的啊。” 家家户户都有！ 顾半夏抓住了重点，眼前一亮，“咱家也有啊？” 秦珥的笑尴尬在嘴角，摇摇头。 旋即，小姑娘一脸肉疼的说道，“后娘，难道你忘记了？去年你在咱家院子里种了好多大白菜，快过年的时候，你把大白菜都送去张秀才家里了……” 顾半夏心口疼。 她捂住胸口，一脸便秘似的表情，问道，“都…都送了？一棵都没留？” 秦珥用力点头，“连结种的种白菜都没留！” 顾半夏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呸呸呸。 原主顾半夏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顾半夏在心里骂到了原主顾半夏的祖宗十八代。 秦飒温润的说道，“后娘，你要是想要菜种的话，回去后我去李奶奶家里讨一点吧。” 顾半夏点点头。 一边走一边说道，“成，正好给李婶儿家带几根小鸡腿。” 秦飒哎了一声。 娘仨踏着夕阳回到家。 破落的小院儿依旧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踮着小脚脚，趴在篱笆墙上的小崽崽们看到后娘，一个接一个的跑了出去。 “后娘！” “后娘！” “后娘～” 小六像个小肉丸子似的，一溜烟跑过去抱住了顾半夏的腿。 顾半夏把书递给秦飒。 轻而易举的把小六抱起来，“想后娘了没有？” 小六立刻点点头。 第49页 摸了摸小肚肚，小胸胸，小脑瓜，“这里这里这里都想后娘。” 进屋后。 秦飒和秦珥把书都放在炕上。 顾半夏拿起几本小人书，给了小四小五小六，“这几本是给你们三个小宝宝看的。” 小四一脸新奇，“还有我们看的书呀？” 小五伸长小脖子，“让我瞅瞅，后娘，这个很贵叭！” 秦珥揉着小五的发髻，“秦小五，你真的掉进钱眼里了。” 小五哇哦一声，“那我也简直太幸福了叭！” 秦珥：“……” 顾半夏转了半圈，“大哥呢？” 小四赶紧说道，“后娘，大哥让奶奶叫去了，说去去就回。” 闻言。 顾半夏敲了敲额头，啧了声，“小耳朵，你去看看。” 接到命令，秦珥撒腿便跑了出去。 顾半夏去灶房做晚饭。 三个小崽崽一起捧着一本小人书，坐在了门槛上。 小六在中间，两个小哥哥在左右两端。 小人书摊开放在小六的小短腿上。 小六兴奋的搓了搓小手手，小心翼翼的掀开第一页。 是闻鸡起舞的故事。 都是以简笔画连续起来的场景示意图。 小六苦恼的抓了抓小揪揪，“这是什么东西呀？” 小四赶紧展示自己作为哥哥的能力，“小妹，我给你讲一讲。” 指着第一张图画，“一个人正在呼呼睡懒觉，太阳都晒到屁股啦！” 小五挠了挠下巴，“这个好像是月亮哎。” 小四抿了抿小嘴，“是什么都可以……第二张图是公鸡咕咕叫，把这个人吵醒了；第三张图是这个人拿了一把剑，把公鸡杀掉煮汤了；第四张图是喝完鸡汤，这个人变的更漂亮了。” 小六的小包子脸写满了茫然，“没有杀小鸡哦。” 小四哎了一声，“你看看第三张图他耍剑的时候，小鸡就在旁边的，可是最后一张图只有他自己，没有小鸡了啊，所以小鸡肯定被他吃掉了。” 小五斩钉截铁的说，“我觉得肯定是被他卖掉了，大公鸡很值钱的。” 小四：“是吃掉，没有人可以拒绝香喷喷的鸡肉。” 小五：“是卖掉，没有人可以拒绝沉甸甸的银子。” 两兄弟争论的不可开交。 秦飒听到声音走过来，蹲下身，翻了翻书页。 无奈的说道，“小笨蛋，这是闻鸡起舞的故事。” 以前……爹还给他们讲过的。 听到三哥的话。 小四激动的从门槛上站起来，用力的蹦蹦跳跳，“我就知道我说的肯定是对的！” 小五一脸懵逼，“四哥，你哪里说对了呀？” 小四理所应当的说，“刚才三哥说了啊，这个故事叫做闻鸡皮的我。” 秦飒：“……” 小五：“……”四哥的小耳朵好像有一点点问题。 秦飒在旁边蹲着，“闻鸡起舞的故事讲的是……” 秦飒娓娓道来。 三个小崽崽都听的入迷。 到了最后，小四还是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最后一张图画没有大公鸡了，这个人还变的漂亮了？” 秦飒忍俊不禁，“最后一张图画只是为了表示主人公日后有了很大的出息，所以发冠服饰都变的更加华丽了而已。” 小崽崽们恍然大悟。 赶紧呱唧呱唧小爪子，“三哥好厉害呀！” 顾半夏从灶房里探出脑袋。 看着兄妹四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喊道，“来个宝宝帮忙烧火。” 四个宝宝同时答应，“宝宝来啦～” 秦飒按着站起来的三个小豆丁的脑袋，让他们在门槛上重新坐下。 宠溺的说道，“你们玩儿，哥哥去就好。” 第34章 孩子没看上，看上后娘了 李婶子抱着孩子们的成衣和今日在镇上帮顾半夏买的猪肉和作料过来了。 小六看到来人了。 立刻拖着钢镚就往正房里藏。 李婶子疑惑的问顾半夏说道，“小六怎么慌慌张张的啊？” 顾半夏笑了笑。 随口说道，“没什么，不知道和哥哥姐姐在玩什么呢，李婶您现在就都做好了啊？” 李婶子点点头。 把孩子们的成衣递给顾半夏后，四下看了看。 确定没有外人。 才从袖口里面掏出几十个铜板，“老三家的，你李老叔说，你给的忒多了些，让我给你送回来一吊钱。” 顾半夏哎呀一声，连忙说道，“李婶儿，您肯帮我的忙我就感激不尽了，您赶快收好了。” 李婶靠近半步。 在顾半夏面前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从你婆母那里得来了些银子，但是老三家的，你家娃娃多，用银子的地方也多，你日后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快收好。” 顾半夏执意不要，“李婶儿，您帮了我的大忙，这是我对您的感谢，您要是再推来推去，那下次我就不找你了啊！” 顾半夏佯装认真的说道，“眼瞅着冬天就来了，我家娃娃们还少一件冬衣呢！”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要是再这样，冬衣就不给你做了。 李婶儿叹了口气，“那成，这次李婶就厚着脸皮收下，你啥时候买了冬衣布料和棉花，啥时候去找李婶儿，就算李婶自己的冬衣不做，也给你们早早儿的做出来！” 第50页 送走李婶儿。 顾半夏进去正房。 看到小六把钢镚放在炕上，踮着两只小脚丫丫，手里拿着一件穿破的上衣，正在哼哧哼哧的往钢镚身上套。 粉嘟嘟的小脸蛋绷的紧紧的。 那认真的小模样好像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从顾半夏的角度看小六。 那凸出来的肉嘟嘟，简直就是蜡笔小新的翻版。 “小六？你在做什么呀？” “后娘！” 小六的小奶音甜儿吱哇的，“鹿鹿给钢镚穿上衣衣，没有人看见钢镚的背背上面黄不拉几的花纹纹，就不晓得钢镚是嗷呜嗷呜的大脑斧啦～” 说完。 小六泄气的望着小手里的破衣服。 很伤脑筋的说道，“可是衣衣太小啦，钢镚的爪爪胖敷敷！” 顾半夏忍俊不禁的把小六抱在腿上。 额头顶着小六的额头。 承诺说道，“后娘明儿个去镇上，多买一块布料，我们给钢镚做一身新衣服，好不好？” 闻言。 小六一双亮噔噔的星眸似乎有烟火绽放，璀璨而澄澈，“好！” 话罢。 机灵的小家伙又偷偷趴在顾半夏的耳朵边边说，“后娘，不能告诉小五哥哒！小五哥会说：小脑斧穿什么衣服呀？布料难道不花银子嘛？不买不买——”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尚未落下。 小五一眼看到了钢镚脑袋上蒙着的破衣服。 赶紧迈着小短腿冲过去，“这是我穿破的衣服呀，衣袖可以做成小袜子，衣襟可以撕开当擦脚布。” 小六虎躯一震，赶紧细声细气的解释，“小五哥，鹿鹿想给钢镚穿衣衣。” 小五：“……” 顾半夏好整以暇的看着小五，想看看小五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小吝啬鬼。 应该不会和妹妹置气吧…… 没想到小五忽然咧开小嘴巴，大大的笑起来，“小妹说的对哦，钢镚穿上衣服一定很威风呐，小妹快过来，小五哥帮你给钢镚穿。” 顾半夏失笑。 这个名副其实的宠妹狂魔！ …… 灶房 秦飒进去后，就被顾半夏喊过去，“老三，帮我用力的搅动鸡蛋液，努力打成一个颜色。” 说着，顾半夏就把竹箸塞给了秦飒。 秦飒二话不说，也不问后娘要做什么，接过来就老老实实的闷头打鸡蛋液。 顾半夏拿出昨儿个剩下来的大半碗肉糜。 兑了小半碗的地瓜粉，和在肉糜中，又放入了大酱水，花椒大茴八角桂面，盐巴，直接下手搅拌，一直到肉糜柔软黏连的程度最好。 随即，顾半夏又切了一块大大的生姜，从猪肉上割下来手掌大的带猪皮的肥肉放在旁边。 秦飒那边也搅动好了。 小四流着哈喇子进来灶房，“后娘，妹妹说她肚肚饿，让我来问问今儿晚上咱们吃啥啊？” 闻言。 顾半夏噗嗤一笑，点了点小四的鼻尖，问道，“到底是妹妹想知道，还是小四想知道啊？” 小四不好意思的低下小虎头。 小声说道，“是我想知道，嘻嘻。” 顾半夏把大铁锅放在灶台上，一边忙活一边说道，“后娘今天晚上给你们做蛋卷吃。” 小四擦了擦涎水。 把嘴巴里的口水都咕咚咕咚咽下去，“后娘，你真好。” 顾半夏扭头，嫣然一笑。 大铁锅热了，顾半夏先用姜块切开的那边在大铁锅里抹了一整周遭，这是祛除大铁锅的异味，也可以除掉鸡蛋液的腥气。 然后用大肥肉快的猪皮快速在锅里抹了一周，这是为了让大铁锅足够的顺滑油腻，保证做出来的蛋皮会成形，不会散碎。 准备工作结束。 顾半夏用勺子舀一整勺的蛋液，在大铁锅周围，一圈一圈的倾倒。 以后，双臂抬起铁锅，旋转一周，将多余的蛋液全部薄薄的分开来，六成熟的时候，将蛋皮翻面儿，将另一面也摊到金黄。 这样，黄澄澄的蛋皮就可以出锅了，一碗蛋液足足做了六张蛋皮。 小四迫不及待的伸出自己蠢蠢欲动的小胖爪，“后娘，人家现在阔不阔以尝一点点的呀？” 秦飒皱着眉头，“捋直了舌头说话。” 顾半夏笑着安抚为吃不惜付出节操的小胖墩，“再等一下，很快就能吃了，乖小四，你先去找弟弟妹妹一起看小人书，好不好？” 顾半夏迅速把肉糜均匀的抹到每一张蛋皮上，用馅匙抹平，顺手卷起来，每个蛋卷大概都有手腕粗细，一层蛋皮一层肉馅。 大铁锅里放了水和篦子，六条蛋卷上锅蒸两炷香的时间。 顾半夏走到院里，“老大老二还没回来呀？” 小五小六停下蹦跳的脚步。 哒哒哒跑过来。 小六捏了捏脸蛋上的肉肉，奶声奶气，“天都黑啦，大哥二姐还不回来，遇到大老虎怎么办啊？” 顾半夏也是担心。 毕竟在她眼里，老秦家一家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她解下围裙，“我去看看，老三，两炷香的时候到了，熄火就成。” 秦飒的声音从灶房里传出来，“后娘，我记住了。” 顾半夏匆匆忙忙往老秦家二进二出的大院子走去。 第51页 第35章 孩子没看上，看上孩子的后娘了 话说—— 老秦家那边。 这次秦易和秦珥真的没有被欺负，反而还被礼待了。 这事儿，要从秦珥找来的时候说起。 小姑娘一进门。 就大声叫喊，“大哥，后娘回来了，回家吃饭了。” 只不过秦珥没有第一时间把秦易喊出来。 倒是把秦大嫂喊出来了。 秦大嫂皱眉，浑浊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不悦，脸上却充满了假情假意的笑，“原来是老二啊，快进来，你奶奶正要差大勇去你家叫你过来吃饭呢！你奶说几天没见你，想你想的不得了。” 秦珥皱了皱眉头。 稚嫩却锐利的眸光一眼就看穿了大伯娘的虚情假意，“不必，我可不敢吃你们家的饭，怕被毒死，我只找我大哥，大哥——” 秦珥一溜烟跑进去正房后。 才发现有客人在。 是个三十六七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锦衣玉袍，腰间配一条宽宽的藏青色腰带，带着金丝线绣成边幅的钱袋，钱袋鼓鼓囊囊的，束发的发冠还是白玉的。 秦珥没在意旁人，“大哥，后娘回来了，回家吃饭吧！” 秦易早就想走了。 只是秦老婆子拉着他的胳膊，说什么不让他走，让他在这里吃饭。 眼下看到妹妹来叫自己，忙不迭就要起身，“好。” 秦老婆子给秦大嫂使了个眼色。 秦大嫂赶紧按着秦珥的肩膀，让秦珥也坐下来，就坐在秦易旁边。 秦珥不悦的推开秦大嫂，拍了拍被秦大嫂碰过的肩膀，冷冰冰的蹙眉道，“不要碰我！” 话罢。 小姑娘目光澄澈干净，不卑不亢的说道，“奶奶，如果你因为家里有客人，想要借我和哥哥来树立你慈祥可亲的长辈形象大可不必，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搞这么多虚的，怪没意思的，平日里你是如何对我们的，不只是你自己，村里人也都明白，黑到了骨子里还非要给自己涂白，恶心巴拉的。” 秦老婆子脸瞬间黑的像是锅底一样。 碍于客人…… 也为了自己的二十两雪花纹银，老婆子忍气吞声，“老二，奶奶对你们好是理所应当的，你说的什么话呢！你那个后娘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把你们教成了什么样子？怪不得村里人都说你们没有教养！” 说她后娘？！ 秦珥猛的一拍桌子，把客人吓得一哆嗦。 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叫嚣着，“你再说我后娘一句坏话，我把桌子给你掀喽，你信不信？” 自始至终，中年男人都是不发一言，打量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秦珥身上。 秦老婆子在桌下握紧愤怒的双手，强颜欢笑，“小珥，这位伯伯其实是……” “爱谁谁！” 反正只要和秦老婆子好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秦珥拉着秦易的胳膊，“奶，你赶紧放开我哥，你老胳膊老腿的，随便碰碰就能鬼哭狼嚎躺半年，我家家底薄，可不敢动你啊。” 这会儿，顾半夏刚好找到门口，探头进来，喊道，“老大老二？” “后娘——” 秦珥忙跑到顾半夏跟前。 拉着顾半夏的胳膊摇啊摇，“奶不让我们走，把我们扣下了。” 秦老婆子眼珠子一瞪，差点瞪出来，“你这小兔崽子咋能睁着眼睛扯瞎话？我好心好意留你们两个孩子吃顿饭，我还成了罪人了？没良心的东西！” “婆母啊，话不能这么说。” 顾半夏笑意盈盈，看起来好像没一点脾气，顺手把两个娃娃护在自己身后。 笑面虎似的说道，“毕竟婆母和我们平日里一粒麦子的来往都没有，突然留两个娃娃吃饭，事出反常必有妖，孩子们惶恐是正常的。 还有啊，我家六个娃娃，婆母就留俩孩子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婆母想对我们家两个大的，做点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秦老婆子尴尬的看了看陌生男人。 赶紧对顾半夏说道，“我正要差你大嫂去叫几个小的呢。” 恶毒的眼神威胁顾半夏：少说两句！ 顾半夏笑道，“婆母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慢点吃，小心噎着，我们就先走了。” 余光无意识的扫了陌生男人一眼。 说罢，带着两个孩子头也不回的出去老秦家。 娘仨前脚刚走。 老婆子后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宋员外，您看看我们家小珥合不合你的意啊？” 宋员外笑而不语。 他倒是觉得，那个后娘，挺合他的心意…… 小的太凶。 尚且不会收敛脾气，横冲直撞，像是刚出生的小牛犊似的。 倒是大的—— 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小模样，有趣，真有趣！ 第36章 宋员外到底有没有看上秦珥？ 看宋员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秦老婆子有些心焦。 一只手拉着板凳。 咔哒咔哒—— 往宋员外的方向靠了靠。 一张嘴，唾沫星子乱飞，“宋员外，你别看我们家老二凶，我倒是你觉得你就应该找个凶巴巴的小姑娘给您家公子当童养媳，这样您家公子才不会受人欺负不是？” 第52页 宋员外神秘的笑了笑，“我看老婶子您好像当不得家啊？” 须臾。 老婆子的脸色就好像夏季风雨欲来的模样，低沉的厉害，“宋员外不瞒你说，我老婆子，还就能当了这个家了！” 宋员外微微笑了笑。 算是给足了老婆子的面子。 然后站起来，说道，“老婶子，我先回去了。” 老婆子赶紧陪着一起站起来。 不停的劝说道，“那……吃了饭再走嘛！” 宋员外垂眸，看了看被刚刚老婆子的唾沫星子全部波及到的八菜一汤。 胃里忽然一阵倒腾。 他强忍着恶心，说道，“老婶子，总归我还要在盐水村待上一段时间的，以后还有机会，今儿我就先回去了。” 虽然秦老婆子特别想要留下员外吃饭的。 可是人家想走，腿长在人家身上，总不能把人家腿给打断哦。 秦老婆子依依不舍的把宋员外送到门口。 还拉着宋员外的衣袖，“宋员外，那你常来咱家坐坐哈。” 宋员外皮笑肉不笑，“好，老婶子，您可以松手了。” 秦老婆子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 宋员外转身就走。 身后紧跟着一个小厮。 秦老婆子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放在眼睛上面，眺望着宋员外越来越远的身影。 心里惴惴的。 唯恐宋员外看上了其他人家的小闺女，那她的二十两雪花纹银可就真的泡汤了！ 宋员外到底是怎么想啊？看上没看上秦珥那个死丫头啊？ 上次被一个男人搅的心神不宁。 还是老婆子三四十年前成亲的那天…… 秦大嫂秦二嫂还有老四媳妇赶紧凑过来，“娘，咋样？” 老婆子瞪着三个儿媳妇，“不咋样！都怪你们，一个个的成天撒手撒脚没个正事，也不知道去老三那里套个近乎，搞得现在秦珥那个死丫头和我一点都不亲。” 秦二嫂心直口快的冒出来一句，“秦珥他们几个孩子和婆母不亲，难道不是因为婆母把他们赶出去还不给银子吗？” 秦老婆子：“……” 她目光阴森森的瞪着秦二嫂，年纪大了，脸上松垮垮的皮肤耷拉下来，一生气就更显得狰狞。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妇，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 秦老婆子弯腰脱下一只臭鞋，拎着臭鞋满院子追着秦二嫂跑。 秦大嫂和秦老四家的妯娌两个干站着看热闹。 老二媳妇那个傻缺。 明明知道婆母今儿一晚上心里都不痛快，还偏偏上赶着去母老虎嘴巴上捋虎须，不被母大虫咬断脖子才怪呢！ 秦大嫂甚至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葵花籽。 秦老四媳妇讨好的伸出手，“大嫂，匀我点。” 秦大嫂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想吃让你男人去买啊，我今儿还看你男人从镇上回来，揣了一袖子的好东西，还偷偷摸摸的，咋不说匀我点尝尝味嘞？” 秦老四媳妇：“……” 秦老四今日去镇上了？ 她咋都不知道？ 还买了一袖子的好东西？！ 秦老四媳妇赶忙迈着小碎步跑回房里，要去问问清楚。 …… 回家后。 顾半夏忙着去灶房，把锅里的蛋卷拿出来，切成半指厚的片。 三根蛋卷用油炸，炸出来色泽漂亮，酥脆可口，香气四溢。 三根蛋卷用汤煮，煮出来滑嫩可口，软软糯糯，又鲜又香。 两大盘上了桌。 顾半夏坐下来，六个小崽崽端正坐着，笑眯眯的看着她。 直到顾半夏宣布，“开饭！” 小崽崽们才迅速摸起竹箸，迫不及待的去尝尝后娘做的新菜。 顾半夏给小六夹了煮出来的蛋卷放在小六碗里。 摸了摸小六的额头，“小六多吃煮的，油炸的东西吃太多，夜里不容易消化。” 小六很乖。 后娘夹什么就吃什么，夹多少就吃多少。 好养活，还不浪费食物。 饭后 一家人坐在炕上。 秦飒把四书五经藏在被子下面，“哥，你猜猜这是什么？” 秦易看了一眼。 了然于胸。 却乐意配合着弟弟的兴致，“嗯？猜不出来。” 小五小六猛的掀开被子。 露出下面的几本书。 小六想要把书都抱给大哥，可是太重了，只能抱一本。 蹦了一下，连书带妹妹，一起趴到秦易怀里。 秦易随手把小六搂住，另一只手拿着《大学》，翻看了几页，嘴角露出一抹不甚分明的笑容。 他抬眸，看着烛火下和秦珥不知道在缝什么东西的后娘。 心里的暖流一直流淌到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薄薄的唇瓣轻轻翕动。 低声唤道，“后娘，谢谢您。” 顾半夏手里的针线活一停，会心一笑，“是后娘应该做的。” 秦易想说不是。 其实后娘管他们兄妹的吃喝，秦易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现如今每顿的鲜美吃食，舒适的新衣裳，炕上的四书五经都不是顾半夏应该做的。 可是她却做了。 秦易握紧拳头。 第53页 暗暗下定决心：若是后娘以后一直这么好，他定然会努力考取功名，用尽全力孝敬后娘，保护后娘。 顾半夏和秦珥缝了几个月事带。 秦珥打了个哈欠，“为什么大哥他们长大了不用这个啊，缝起来太麻烦了！” 顾半夏哭笑不得，拍了拍小丫头的脑门，“好啦，别缝了，快去洗洗睡吧。” 翌日 饭后 秦飒就拿着小鸡腿去了李老汉家里，向李奶奶讨要了一些菜种子。 有大白菜，大白萝卜，莴苣，胡萝卜，芫荽，西葫芦，还有秋辣椒。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种菜。 把院子里面左右两边的两块空地刨了刨，使得土质松软，然后将刨的坑坑洼洼的土地铲平。 顾半夏在前面用锄头刨窝窝。 小六拿着菜种子撒在窝窝里，小五负责埋窝窝，小四力气大拎着小木桶浇水。 娘四个转眼间就干完了。 小六蹲在菜地旁边，撅着小屁屁，“后娘，明天可以吃嘛？” 顾半夏忍俊不禁，“不可以哦。” 小六想了想，继续奶声奶气，“那后天呀？” 顾半夏笑着抱起小六，“它们需要生长的过程呢，小种子喝饱了水会先发芽，然后慢慢长大，钻出泥土，生长两个月，结出了果实，才可以吃！” 小四赶紧凑上来，邀功说道，“后娘，我听说多施肥，它们就长得快，我明天就背着竹篓篓去捡牛粪吧！” 第37章 小五：我把你当伯伯，你把我当儿媳 话落。 小四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胖脸上满满的兴奋，“以后我们所有人想要拉便便的时候都不要去茅房了，就在这里拉好了。” 小六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圆溜溜的杏眸。 跑到顾半夏面前。 两只小手紧紧抱住顾半夏的腿，好奇的问道，“后娘，大白菜会从鹿鹿的粑粑上长出来嘛？” 小五捂住小嘴巴，“那不就像是大白菜掉进粪坑里了嘛？还能吃吗？” 顾半夏：“……” 她耐心的和小崽崽们解释说道，“粪便虽然是很好的肥料，但是不可以直接用于庄稼地。 因为未腐熟的粪便会带有病菌草籽等东西，在腐熟过程中它们会和菜苗儿争夺养料水分，还会散发出各种气味的有毒气体。 所以不管是人类的粪便，还是从外面捡回来的新鲜的牛粪羊粪，都不可以直接撒在地里的。” 三个小崽崽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同时用力的点点头。 反正就是……不明觉厉。 小四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后娘，那别人说的上粪是咋回事？” 顾半夏继续说道，“说的应该是腐熟的粪，也就是把粪便放着两三个月之久，让阳光暴晒，自然发酵。” 小四哎了一声，“晒完了，它还会叫？那么神奇的吗？” 发酵…… 叫…… 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顾半夏笑的腹痛，经量汹涌，“发酵是说的一些看不到的微小生物利用阳光对某些物质的分解。” 三个小崽崽目瞪口呆：“……”后娘好厉害哦！ 顾半夏笑着说道，“好了，菜种好了，你们去玩吧，肥料的事情你们不用愁，大不了等到别人家给庄稼施肥的时候，咱们花银子买点。” 小四和小六手牵手去看小人书了。 小五拒绝了小妹的邀请。 趁着后娘不注意，悄咪咪的背着竹篓篓就出了门。 小五在路边边捡了一根断竹竿拿在手里。 一边走，一边用竹竿扒拉着路边的灌木丛，草丛，看看有没有牛粪羊粪马粪什么的。 粪还要买的嘛？ 费那个银子干嘛，明明路边都有好多的。 不远处，一个穿着绣蓝纹的玉色长袍，外面罩了一层绸面藏蓝色对襟袄背，腰间绑了一条宽锦云衣带，戴着束发青玉冠的男人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五。 这不是旁人，正是暂住在盐水村的宋员外。 身后的小厮低声说道，“这个是小娘子家里的老五。” 宋员外微微颔首。 他走上前，笑容可掬，“小兄弟？” 小五理都不理，继续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找粪。 被忽视的宋员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小兄弟？” 小五看了看左右两边，发现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这才意识到这句小兄弟可能是叫的自己。 “我不是小兄弟，我才四岁，我只是一个小孩子。” 宋员外忍俊不禁，“好，小孩儿，伯伯能不能和你说说话？” 小五挠了挠小眉头，皱起来，“恐怕不可以，我有正事要做。” 宋员外连忙说道，“什么正事？我们可以帮你一起做吗？” 小五瞅瞅两个人穿的人模狗样……人样的，感觉他们应该做不好这件事。 便摇摇头，“我在捡各种便便，你们能做吗？” 宋员外一把拉过小厮。 拍了拍小厮的肩膀，“他能做，他从小就是捡粪长大的，他小时候谁要是不让他捡粪，他就跟谁急眼，让他帮你好不好？” 一脸懵逼的小厮：“……” 小五一听。 这是捡粪界的前辈啊，目测是个佼佼者，赶紧退下小竹篓，给了专业人士。 第54页 小厮欲哭无泪的挎着小竹篓，拿着小竹竿，去找粪。 小五被宋员外拉到了两块大石头上。 坐下来。 宋员外问道，“你就是秦老三家里的小五吧？” 小五嗯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伯伯，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怎么认识我？” 宋员外叹了口气。 和小五说道，“我是镇上来的，我有一个儿子，十六岁，出生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导致他的脑子就像是三岁小孩子似的，还不如你懂事。” 小五愣愣的点点头。 小脑袋瓜里想：十六岁的三岁小孩子…… 到底应该叫他哥哥，还是弟弟呢？ 宋员外摸了摸小五的脑袋，继续说道，“因为这事，我儿子总是被欺负侮辱，我想给我儿子找一个媳妇儿，以后可以照顾他保护他。” 小五猛的抬起头， 连忙摆摆小手，“不可以的不可以的，我不可以给你儿子当媳妇的！” 他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有行家愿意主动帮忙捡粪，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话罢。 小不点迅速从大石块上出溜一下滑下去，撒腿就跑。 他把这个陌生人当伯伯，这个伯伯却把他当儿媳妇！ 宋员外伸出手，“哎，你的竹篓……” 果然，小五猛的顿住了脚步，两只小脚丫纠结的转着圈圈。 宋员外笑了笑。 他以为小五会回来取的。 可小五在半盏茶的停顿后，毅然决然的决定继续跑。 宋员外：“……” 小五哼哧哼哧跑回家，喘着粗气，流着汗，跑到灶房。 想要找后娘求安慰。 却发现后娘不在。 小五怏怏的进去正房，“四哥，小妹，后娘呢？” 小六奶声奶气，“后娘去李奶奶家里拿猪猪肉啦，后娘说晚上吃红烧肉呐！” 小五撅着屁股上了炕，用小被子把自己捂起来，就露出一个小脑瓜子。 …… 顾半夏取了一扇猪肉，给李婶儿家留了一斤，李婶儿说啥都不要，非要追出来还给顾半夏，两个人拉扯了半天。 顾半夏佯装生气的说道，“婶子，你不留下，日后我们就不坐你家牛车了啊！” 李婶儿当然知道这是顾小娘子想要自己收下故意这么说的。 哎哎两声，只好收下，“弄得老婆子挺不好意思的，成天蹭你们家吃食……” 顾半夏抿唇一笑，春水撩人，“婶儿，你和叔帮了我大忙了，谢谢你们也是应该的，您就不要跟我见外了，我先回去了。” 顾半夏特意走了条偏路。 悠哉悠哉的走着，哼着歌儿，“今儿是个好日子……” 忽然。 顾半夏脸色一凛，放缓了脚步。 后面有人…… 第38章 后娘，要不再给他一砖头 顾半夏侧了侧目光。 她慢悠悠的撩了撩垂落在耳鬓的长发。 身后微弱的脚步声同样也放缓了些许。 顾半夏嘴角扬起一抹冷若冰霜的微笑，摩挲了下手指。 身后的劫匪冷不丁的蹿出来。 嘴巴上捂着一张面罩，露出了一双不太机灵的眼睛。 “小娘子，我看你竹篮里的那块肉挺馋人的啊！” “呦！没想到小娘子也是长的更馋人，随哥哥回山寨上当个压寨夫人咋样啊，啊哈哈哈哈哈——” 顾半夏扯了扯唇角。 这人看着有些傻乎乎的。 于是，顾半夏忍不住问道，“你们山寨，怕只有你一个人吧？” 劫匪摸了摸后脑勺。 顾半夏皱眉，不悦的呵斥说道，“让开。” 劫匪哼了一声。 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关公大刀，“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他拿刀逼着顾半夏。 憨厚的眉眼非要佯装出凶神恶煞的山贼模样，也是不容易。 蓦的。 顾半夏目光一颤。 刚要说不要的时候，秦珥已经举着一块破砖头，从劫匪后面悄咪咪的靠近，没有任何犹豫的一砖头砸在了劫匪后脑勺。 劫匪蓦的僵硬一下。 转了半圈，看到身后偷袭自己的竟然是个女娃娃。 伸出手指。 指了指秦珥。 然后软踏踏的倒在了地上。 秦珥松口气，“后娘，您没事吧？” 顾半夏笑着摇摇头，弯腰取下了男人脸上的面罩。 秦珥连忙问道，“后娘，您认识这人不？” 顾半夏摇摇头。 是个生面孔，就算是原主顾半夏的记忆中，也没有这张脸。 既然不认识的话…… 秦珥摩挲一下下巴，忽然问道，“后娘，要不要再给他一砖头啊？” 小姑娘的话音未落。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夸张的喊叫声，“呔！原来这厮在这儿啊！” 宋员外身边的小厮冲过来。 礼貌的笑了笑，“小娘子，这个泼皮昨儿刚刚打劫了我们家老爷几十两银子，若是小娘子不介意的话，这泼皮就由我送往官府吧！” 顾半夏：“……” 她没好意思说。 这个泼皮和这个小厮，两个人长的……真像啊！ 毕竟打人不打脸。 第55页 顾半夏似笑非笑的说道，“好吧，有劳小哥了。” 小厮赶忙还了半礼，“小娘子客气了。” 说罢。 小厮绕着昏倒在地的人转了两圈，然后拉着两只脚踝，拽着就跑。 顾半夏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 这…… 怕是回去的时候，后背加屁股都能磨出一层茧子。 看着两个人远去。 秦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后娘，怎么看他们两个人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顾半夏噗嗤一笑，“确实，走，回家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远处的老槐树后面。 宋员外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小厮回来了，一个竖着的，一个横着的。 他抬手，一巴掌呼在小厮的肩膀上，“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小厮委屈巴巴的说道，“我也不成想半路杀出个小姑娘，小姑娘还那么虎，一砖头就把我兄弟给干翻了。” 宋员外气的气血上头。 赶紧扶住老槐树才站稳，“我就知晓，什么英雄救美，呸！” 小厮低着头。 小声嘟囔说道，“老爷，我觉得你撬人家后娘，挺不地道的。” 一家七口。 大的才七岁，小的才两三岁，要是没有了后娘，让六个孩子排排坐在门槛槛上喝西北风吗？ 怕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娃娃，都找不到西北的方向吧！ 宋员外叹了口气。 有些怅然，“你说的也是。” 小厮赶紧点点头，试探着劝说，“要不然，咱们去观望观望另一家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张秀儿的。” 宋员外回忆了一下张秀儿。 总觉得不太喜欢。 就算拿不下顾半夏这个小寡妇，秦珥也比张秀儿好的多。 思前想后。 宋员外烦躁的挥挥手，“我再看看，再看看吧！” 在那个吃人不眨眼的家里，他儿子要是能有一个识大局的泼辣小娘子护着，他才能把心思都放在外面的生意上。 …… “后娘回来啦～” 蹲在菜地旁边给菜苗儿讲小人书的小六蓦的站起来。 放下小人书。 迫不及待的冲过来，脆生生的喊，“后娘！” 顾半夏弯腰。 凑过精致的小脸儿。 小六心神领会，立刻踮起小脚丫丫，伸长肉肉的小脖子在顾半夏的脸上吧唧一口，“后娘香香哒！” 顾半夏笑的合不拢嘴，“小六跟二姐玩，后娘去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小六拉着秦珥去看小五，“姐姐，小五哥好像不舒服。” 秦珥好奇的诶了一声。 随着小六走到炕边，见到了蒙在被子里的小五，疑惑道，“小五，你怎么了？” 小五吸了吸小鼻子，委屈吧啦的说道，“二姐，村子里面来了一个陌生人想让我去给他的儿子当童养媳……” 秦珥：“……” 她坐在炕边，摸了摸小五的脑袋，“你怕是昨晚没睡好，今儿做白日梦了吧？” 秦小五愤愤不平的把秦珥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拿下来，“我的二姐，你如果不相信我，那么你可能会失去一个可爱又懂事的小五弟的！” 秦珥翻了个白眼。 抱起小六，细声细语的哄小六，“二姐带你去拽狗尾巴草，给你编两只小兔兔好不好？” 小六喜滋滋的点点小脑瓜，“小兔兔，冲鸭——” 姐妹俩还没有迈出房门。 小五糯糯的喊道，“别忘了给我编一个兔儿爷——” 中途。 顾半夏进来了一趟，“小五？你怎么没出去玩啊？” 还裹着被子，莫不是生病了？ 想到这里，顾半夏赶紧上炕前，摸了摸小五的脑门，“不热。” 小五顺势抱住了后娘的脖子。 像个小狗狗似的撒娇，“后娘，如果有人想要买我，你卖不？” 顾半夏玩笑说道，“要看给多少银子咯。” 闻言。 小五吓得支棱起小脑瓜，“后娘，给多少都不能卖哇，人家可是你独一无二的小五儿砸！” 顾半夏拍了拍小财迷肉墩墩的小屁股，道，“对对对，哪怕人家出黄金万两，我也不能卖小五儿。” 黄金万两…… 小五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纠结，黄金万两好多哦，黄金万两可以让哥哥姐姐和后娘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 小家伙踌躇了许久…… 终于捏着小拳头下定决心，“后娘，若有人真的出黄金万两，就把我卖掉好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从狗洞里偷偷跑回来！” 顾半夏：“……” 第39章 钢镚想念怀着自己猫崽崽的小美 顾半夏：“噗嗤——” 她坐在炕边，怀里抱着小五，下巴抵在小五额头上，“我们家的宝宝们都是千金不换的大宝贝，不论出多少银子都不卖！” 小五一本正经的小奶音道，“黄金万两可以让后娘过的更好。” 顾半夏笑着摇摇头。 发自内心的说道，“不，一家人在一起才叫幸福。” 小五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触动。 小团子伸出两条短短的小胳膊，画了一个对他自己而言，超大的圆圈。 壮志酬筹的说道，“后娘，日后，小五会给你赚这么多个黄金万两，让你变成全天下最有钱的后娘，小五还要用黄金给你盖房子，修炕！” 第56页 顾半夏笑容满面。 人家金屋藏娇。 小五金屋藏娘。 大力rua了一把小不点的脸蛋儿，“好，后娘等着小五出息。” 小五嘻嘻一笑。 小脑袋在顾半夏的胸口蹭了蹭，“可要是他们来家里抢我呢？” 顾半夏道，“我们就放钢镚咬他们。” 小五担忧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回原处。 他红着小脸。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顾半夏脸上吧唧一口，然后出溜下炕，迈着小短腿去找小六妹了。 顾半夏脸上一热，怀里一空。 等她反应过来，正房里已经只剩下自己了。 顾半夏摸着脸笑了笑，真是可爱的娃娃们。 钢镚甩着尾巴傲娇的在顾半夏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刷尽存在感。 顾半夏蹲下来。 双手抱了抱钢镚，“钢镚，你好像又胖了。” 噼里啪啦—— 好像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钢镚的脑门上。 许久没有撸过它的铲屎官，给它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又胖了！ 顾半夏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要少吃肉，明儿我让小四小五去河里抓小鱼小虾回来给你掺上玉米面什么的，作为减肥餐。” 钢镚：“……” 它，尼古拉斯·钢镚，一代枭雄，终究是抵挡不住铲屎官的摧残要变成——瘦不拉几·钢镚了！ 生活好没有意思。 钢镚装死，瘫在地上，露出白白的肚皮，摊成一张喵饼饼。 顾半夏捏了两把后就去做饭了。 钢镚闭着眼睛，想念香喷喷的猫猫罐头，想念软软又舒服的猫猫窝窝，更想念宠物店里的小母猫们…… 对了，宠物店里那只叫小美的蓝短猫咪还怀着他的猫崽崽呢。 它都还没见过自己的崽崽出生。 它怎么都没有想到，一阵刺目光芒后，它竟然就从雪白雪白的高贵布偶变成了一只黄不拉几丑了八楞的大黄土猫。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喵嗷呜——” …… 灶房 顾半夏从一扇肉上割下来最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一层肥一层瘦，仔细看，竟然足足有七八层。 不愧是粮食喂出来的猪，在一只猪的平均寿命只有两个月的二十二世纪，五花肉长的就像是肉夹馍，肥肉又大又厚容易腻，瘦肉又大又厚容易塞牙。 五花肉洗干净切成3厘米见方的块儿状，准备好八角香叶葱段姜片白砂糖冰糖还有大酱汁，米酒，菜油。 五花肉冷水下锅，放入姜片葱段去腥。 水开后，用木勺捞出浮沫，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将五花肉捞出来晾干水分备用。 然后起锅烧油，油温七成热的时候，用竹箸将五花肉慢慢的码放在锅里，码一层，不停地翻肉，以至于四面都上色，取出。 锅里加入八角香叶，编炒出香味，而后加入砂糖，待糖融化变色，将五花肉倒进去上色。 五花肉煸炒出油后，烹调米酒，加入大酱汁，一直炒的米酒挥发大酱汁均匀的覆盖在五花肉表面为止。 注入清水，水稍微的没过肉块，加入葱姜香叶，盐巴，还有剩下的冰糖，盖上锅盖慢慢焖。 焖肉的间隙里，顾半夏又做了一盆凉皮，调了个酸辣苜蓿芽的凉菜。 门外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秦珥让小六站在坡下，她爬上山坡去摘狗尾巴草。 小六背着两只小手。 挺着圆咕隆咚的小肚肚，一点点的晃荡小身子，乌溜溜的小鹿眼眼巴巴的盯着秦珥，“二姐好腻害！” 这会儿。 山坡侧面的拐角忽然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个女孩子。 一边跑一边忐忑不安的向后看。 一不留神就撞翻了小六。 小六一屁股墩到地上，幸亏屁屁上的肉肉多，摔的不疼。 秦珥眼见小六摔倒了。 二话不说直接从山坡上蹦下来，“小六，没事吧？” 小六嗯哒点点小脑瓜。 捏了捏屁屁肉，“没事啦～” 秦珥不悦的盯着面前的女孩子，“张秀儿，你走路不带眼睛吗？” 张秀儿面色苍白。 手里抱着一个小包袱，一边道歉，一边向后张望。 好像很怕很怕的样子。 秦珥拧了拧眉头。 张秀儿一把抓住秦珥的手，吓了秦珥一跳，“哎，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哦，我也是女娃，但是你还是要放开我……” 张秀儿气喘吁吁的说道，“等一下，如果我家人问你看没看到我，你能不能说没有看到，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秦珥看她挺可怜的。 抽出自己的手以后，抬着下巴点点头，“行吧。” 张秀儿给秦珥行了个大礼，“谢谢，谢谢你。” 说完。 张秀儿撒丫子继续跑。 很快，张远父子俩过来了，眼看着前面两条道，不知道该往哪里追。 张远扭头看到秦珥，急赤白脸的问道，“问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秀儿？” 秦珥点点头，“看到了，她匆匆忙忙的，还把我妹妹撞了。” 闻言。 张远眼睛一亮，“她往哪里跑了？” 秦珥指了指一个路口，“那边，你们找到她以后，要让她来给我妹妹赔个不是啊——” 第57页 张远父子俩二话没说就追了上去。 秦珥皱了皱小鼻子，得意的笑了笑。 小六轻轻拽了拽姐姐的衣角角，“二姐，大哥哥说不可以撒谎哦。” 秦珥摸着小六的两个揪揪，“小六，大人间的事情很复杂的。” 小六撅着粉嘟嘟的小嘴巴，“鹿鹿不懂～” 秦珥笑笑，“不懂没关系，小六只需要负责可可爱爱就好，其他的就让哥哥姐姐面对。” 秦珥编了三只小兔兔后，带着小六回家去。 迫不及待去和顾半夏说，“后娘，张秀儿背着包袱跑了！” 顾半夏：“……” …… 是夜，乌云遍布，天色阴沉。 村长敲着小破锣满村子喊，“大家伙手头上没啥事的，都出来帮老张家找找娃，秀儿找不见了，大家伙伸把手帮帮忙——” 破锣声音尖锐刺耳，顾半夏耳膜一震。 她扭头问孩子们，“我可以不去吗？” 秦珥刚要点头的时候，破锣声音顿住，村长的声音传来，“秦易他娘，铁柱五婶儿，老王头都出来搭把手了——” 顾半夏捂了捂耳朵，“我可以装作没听到吗？” 也不是她冷血。 实在是因为她不想看到张远那坨臭狗屎。 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而且，听小耳朵说，张秀儿是主动跑掉的，就说明孩子在家里被欺负磋磨了，这样的情况下把人找回来，怕是…… 秦珥一本正经，“我觉得可……” 吱吖一声，小木门被推开，村长急头白脸的说道，“秦易他娘，一起吧。” 秦珥吞了吞口水，“现在好像不可以了。” 顾半夏把肚子饱饱的崽崽们抱到炕上，无奈的说道，“老大老二老三，看好弟弟妹妹，我出去看看。” 第40章 我不是草船，不接你的贱 顾半夏跟着村长跑出院子。 村长长胳膊长腿跑的快，转眼间又跑去别人家喊人了。 秦珥突然追出来。 大声喊道，“后娘——” 顾半夏停下脚步，扶住跑到自己跟前的小耳朵，“怎么了？” 秦珥拉着顾半夏蹲下。 然后在顾半夏耳边低声说道，“后娘，你不要傻乎乎的到处跑着去找，你就和村里其他人一起，别去不安全的地方。” 顾半夏忍俊不禁。 摸了摸小耳朵的脑袋。 她点点头，笑着道，“后娘都记下了，你快回去吧，记得关好门，还有监督小四洗脚丫子。” 目送秦珥回房后，顾半夏小跑起来，追上了村长。 随着村长叫出来的十几个人一起，跑到了村头。 张老婆子坐在村头石头上抹眼泪。 村长走过去，“张婶子，你先别哭了，张远和张叔呢？” 张老婆子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 哽咽着说道，“老头子和远儿去村外头找了，本门的几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去了，村长，我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秀儿啊…… 她一个小丫头，黑灯瞎火的，能去哪里啊？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在半道遇上了人牙子，会不会遇到了劫路的……” 村长听的头皮发麻，“婶子，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我带着几个后生去村外找，你们几个妇人家，陪着张婶子在村里到处找找！” 村长拿着火把，带着几个年轻后生往村子外走去。 张老婆子拉着长音的哭。 声音在黑夜里十分瘆人。 其他几个妇人受不了了，赶紧说道，“我们到处找找吧，秦易他后娘，你在这里陪陪张婶子哈。” 正巧顾半夏不想到处乱走。 毕竟月事还在。 闻言，连忙点点头，“嫂子们，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啊。” 张老婆子哭的几乎窒息。 顾半夏不停的给老人家拍着背，“婶子，您别哭了，这么多人去找了，秀儿一定可以找到的！” 张老婆子拉着顾半夏的手，不停的倾诉着，“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说考虑考虑把秀儿给别人家当童养媳，秀儿指定是听到了才偷偷跑掉的啊！” 顾半夏想说“确实怪你们”，可是又怕自己说出来，年前虚弱的老人家会直接过去。 只能言不由衷的劝慰，“找到秀儿，你们和她赔个不是就好，秀儿一定不会怪你的……” 忽然—— 张老婆子的哭诉戛然而止，她眼睛一亮，说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秀儿被远儿欺负了，总是会躲到小凹子沟那边哭！” 说着。 张老婆子立马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小凹子沟走去。 顾半夏赶紧扶住她孱弱的身子。 想了想，无奈的说道，“张婶子，您在这里等着，我去小凹子沟帮您看看秀儿在不在，成不？” 万一张老婆子在自己这里出点事，她怕自己家里那点银子赔不起。 张老婆子连连点头。 抓救星似的抓着顾半夏的手说道，“小娘子，你见到秀儿一定帮我转告她，就说她娘知道错了，就算日后饿死都不能把我的秀儿卖掉。”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了，我记住了，您别乱跑啊。” 张老婆子再三点头。 小凹子沟不是条沟，也不凹，反而是个小高坡。 第58页 小凹子沟里有个小凹子庙，逢年过节整个村儿家家户户都要去烧香祭奠。 地处盐水村的村西头，背靠着山峦。 顾半夏顶着浓郁的夜色，朝着小凹子沟走去。 张老婆子依旧在抹眼泪。 “娘！” 张远从村外跑进来，“娘，秀儿回来了没有？” 张老婆子摇头，抓着儿子的胳膊，放声大哭，“没回来，秀儿没回来啊，你们也没找到我的秀儿？” 张远烦躁的按了按眉头。 扶着张老婆子说道，“娘，你别哭了，我们接着找就是了。” 张老婆子赶忙说道，“远儿，远儿，娘觉得秀儿可能去了小凹子沟，你还记不记得，秀儿小时候经常被你欺负哭，总是喜欢一个人爬上小凹子沟去哭……” 张远摇摇头，“不记得了，那我去小凹子沟看看吧。” 张老婆子嗯嗯了好几声，“秦老三小娘子刚去，小娘子心眼好，愿意替我去寻秀儿，你看到她，让她回来，你自己去找就好。” 顾半夏…… 张远目光闪烁一番。 微微颔首，“好的，娘，我记下了，您别乱跑，就守在这儿。” 张远拎着衣袍衣摆，撒腿就跑。 再说那边—— 顾半夏已经到了小凹子沟，“秀儿，你在吗？” 回应她的没有秀儿，只有回音儿。 周遭阴森森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座庙宇的缘故。 顾半夏头皮一麻，确定没人后，赶紧转身下坡。 却被立在自己身后三步远，像是鬼魅一样的男人吓了一跳。 “啊——” 顾半夏尖叫一声，“张远，你他娘的有病吗！” 既然张远来了，顾半夏赶紧卸下重担，“你娘说你妹妹可能在小凹子沟，你在这里找找吧。” 她得赶紧回去了，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顾半夏下坡必须经过张远旁边。 路过张远身边的时候，张远忽然拉住了顾半夏的胳膊，“等下。” 顾半夏迅速扭头，“你想干什么？整个村里人都跑前跑后的帮你找妹妹，你心里最好有点逼数。” 张远侧目。 阴沉的目光肆意的打量着身量袅娜，娉婷多姿的小娘子。 低声问道，“顾半夏，你是不是有意为之？” 顾半夏：“哈？” 张远一步步逼近，逼着顾半夏后退，“你有意疏远我，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对不对？你有意冷落我，就是为了让我主动去找你对不对？你有意剑拔弩张，就是为了我对你刮目相看对不对？” 顿了顿。 张远深吸一口气，“好，我承认，你成功了，我被你勾引了。” 顾半夏秀气的眉头紧蹙，漂亮的柳叶弯眉都快皱成了海浪的形状。 她抬起另一只胳膊，轻轻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的这里好像是有什么大病，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的普通又自信的？是你白斩鸡的身子给你的勇气吗？抱歉呵，我不是草船，接不住你的贱。” 第41章 又废一个？？小寡妇忒彪了 闻言。 张远脸色瞬间更加铁青，他刚要发作，可是转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反而是笑了。 顾半夏：“？？？” 这人真的脑子坏掉了。 顾半夏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毕竟神经病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然而，张远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这还是你的小计谋，你要采取一种独树一帜的办法让我的注意力落在你的身上。” 顿了顿。 不给顾半夏澄清的时间，张远继续说道，“女人，很好，你的确做的很好，我承认，我现在对你的兴趣是越发浓厚了。 我知道你的心理，对我定是念念不忘，顾半夏，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我答应隔三差五的去找你温存一番，但是我去的时候，你要把你家的那六个狼崽子赶出去。 日后，我们还像是之前一样相处，我允许你继续给我送猪肉和青菜等吃食，也允许你继续给我洗衣裳，给我家挑水。” 顾半夏：“卧槽！” 二十二世纪，她活到了二十五岁，自认为什么奇葩都见多了。 可是如今遇到了张远，顾半夏真真切切的发现，以往见的那么多奇葩加起来的奇葩程度都赶不上张远一个人的恶心程度。 幸好晚上的红烧肉差不多已经消化了，不然，她此时此刻一定会把苦胆都呕吐出来的。 张远自以为俊美无俦的挑了挑眉头，“怎么样？为了你，我可是已经大大的降低了我作为一个读书人的底线，感动不感动？” “淬！” 顾半夏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张远的脸上，“你还知道你是读书人啊，那你知道要脸两个字如何书写吗？你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觉得你是香饽饽的？我求求你原地撒泡尿看看自己，整个就一歪瓜裂枣，长城要用你脸皮做，一千个孟姜女都哭不倒——” 顾半夏一把甩开张远。 赶紧要下坡。 她觉得自己耳朵脏了，要赶紧回来让小六多叫自己几声后娘来洗洗耳朵。 今天晚上和张远的这场谈话，要用余生来治愈自己被恶心死的小心脏。 张远转身看着顾半夏纤瘦袅娜的腰肢，咬了咬牙，“顾半夏，差不多就行了，我给你台阶下了。” 第59页 顾半夏头也不回，“你要是嘴巴没事干，就把村东头到村西头的恭桶全部舔干净吧，这样还能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好东西。” 张远咬紧牙关，下颌骨都在耸动。 垂在长袍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红着眼，看着顾半夏下坡的身姿。 搔首弄姿，矫揉造作，这分明就是在勾引他！ 张远忽然追着顾半夏跑去，“顾半夏，今晚，我就要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一只手落在顾半夏的肩膀上，“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我今晚上就成全你！” 话音落下。 张远从后面想要抱住顾半夏，顾半夏轻松旋转，躲开，张远扑了个空。 顾半夏转过身，轻蔑的说道，“就你就你？脸白鼻子小，佝偻肌无力，牙黄脖子粗，说你牙签都侮辱了牙签，牙签最起码硬，还能剔牙呢！” 张远是盐水村这一辈的年轻人中唯一的秀才。 平日里大家伙都是捧着他的，听在耳朵里的话无非是：张远年轻有为，张远本事大，张远有文化，张远就是未来的县太爷…… 哪里有过如此被指着鼻子痛骂的经历？ 当即就怒了。 他目眦欲裂，盯着顾半夏，挥起拳头，“老子今天弄死你个有眼无珠的小贱妇！” 顾半夏微微笑着，看着张远暴怒，一动不动。 就像是要耍猴似的。 张远挥着拳头冲过来，朝着顾半夏的脸，猛然一捶。 “啊——” 痛彻心扉的嚎叫声响彻云霄，张远捂着根儿瘫软倒在地上。 顾半夏啧啧两声，“疼不疼啊？我不是有意的废了你的，张秀才您没事吧？” 张远疼的翻了白眼。 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烁着绿光，死死的盯着顾半夏。 顾半夏切了一声，打架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花拳绣腿搞半天，有何用？ 拍了拍手，转身，利落的跳下了坡，大摇大摆的往村口走去。 小凹子沟庙后面，宋员外吞了吞口水，“宋大，我觉得英雄救美这招还是就此打住吧……” 宋大连忙点点头。 刚才的那一脚，他单单是看着便觉得疼的不行，“好，老爷。” 宋员外呐呐的拉住宋大，“你扶着我，我头顶脚底都发麻。” 这个小寡妇…… 泼辣又彪，暴力又狠，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 顾半夏跑到村口。 张老婆子连忙问道，“有没有？对了，刚才远儿去找你了，小娘子碰到远儿没有啊？” 顾半夏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婶子，我没有碰到任何人，我去小凹子沟找寻了一圈，没有秀儿的影子。” 这会儿。 村长带着出去寻人的村民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顾半夏老远就看到了火把，“婶子，有人回来了。” 张老婆子赶忙起身迎上去。 顾半夏在后面虚虚的扶着她。 秀儿被找到了。 在镇南小坡城隍庙里面找到的，此时此刻，秀儿被张老头拎着，怀里紧紧的抱着小包袱，脸上写满了惶惶不安的神色。 大抵是对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事情担惊受怕。 村长疲惫的说道，“孩子找到就成，大家伙都回去歇了吧，今晚上有劳大家伙了，我在这里代替张叔一家人和大家伙说声，多谢了！” 大家伙在村口分开。 顾半夏迫不及待的回家。 几个崽都没有睡，趴在炕上等后娘。 顾半夏轻盈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几个崽崽眼睛瞬间亮起来。 不约而同的盯着门口。 木门被推开，顾半夏成功的对上了几个崽崽亮晶晶的眸光。 温暖充斥在心里。 顾半夏笑着上前，挨个摸了摸脑袋，“怎么还不睡？” 小六奶声奶气，“鹿鹿要后娘抱抱才能睡觉觉～” 顾半夏笑盈盈的拴上门。 上了炕。 几个男娃娃一个被窝，顾半夏带着小耳朵和小鹿鹿一个被窝。 顾半夏熄了灯，一家七口躺下来。 “被子里面好臭，小四哥是不是没洗脚丫子？” “洗啦！只不过刚才人家放了个无敌连环屁。” “啊——” “嘻嘻，小五哥小四哥，鹿鹿的被窝香香哒！” “我也想去后娘的被窝睡。” 秦飒抱住小五，“不可以，你是男子汉。” 小五哼唧一声，“那我今天晚上可以先不当男子汉，明儿白天再当吗？” 顾半夏耳边充溢孩子们的童言稚语，她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在孩子们轻巧有序的呼吸声依次响起的时候，顾半夏终于放心的沉睡过去…… 第42章 当了什么还要立什么 翌日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顾半夏给崽崽们做了地瓜粥，昨天晚上没有吃完的凉皮也拿出来吃光了。 顾半夏打算今儿个去镇上买点糯米回来，给小六她们做糯米藕吃。 而且这次带上了期盼了好久的小五和小六。 娘仨背着小包袱走到村口。 却发现往日那个时间，李大叔竟然迟迟没有到。 小五小六站在石头上，焦灼的踮着小脚丫望去。 第60页 一对儿圆嘟嘟的小胖脸上写满了凝重。 日头逐渐升起。 光芒溢满大地。 终于，在顾半夏琢磨着要不要去李大叔家里看看的时候，李婶迈着三寸金莲跑了过来。 看到顾半夏的一瞬，面露惭愧，“秦易他娘，实在不好意思了，你李大叔今儿凌晨三更天就让张远爹叫起来，送张远去医馆了，说是张远突发重疾…… 唉！你大叔特别嘱咐我，让我到点千万不能忘了过来村口给想要搭车去镇子上的大家伙说一声，我一忙活就给忘掉了！你说说我这个记性啊！” 张远突发重疾…… 顾半夏大抵明白了。 她连忙笑着说道，“婶儿，没事的，那我明儿再去镇上好了。” 李婶万分不好意思，“都怪我，让你带着娃娃们白白在这里等了那么老久时候，你们有急事不？” 顾半夏连忙挥挥手，“婶儿，没啥急事，就是娃娃们想吃糯米藕，本来想去镇子上买点糯米的，那就明天再去。” 和李婶告辞后，顾半夏牵着两个小崽崽回家。 小五闷闷不乐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后娘，我觉得我简直太倒霉了！我就是一个倒霉蛋蛋！” 顾半夏忍俊不禁，“下次后娘再带你们去，给你们买小糖人吃好不好？” 两个崽崽口水直流，连连说好。 回家刚好撞上特意带着秀儿来道谢的张老婆子，“秦家小娘子，出门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婶儿，您有什么事？” 张老婆子不好意思的递给顾半夏半斤大豆粒，“秦家小娘子，昨儿个晚上谢谢你们出手相帮了，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可报答的，这点大豆你收下给孩子们煮了吃。” 顾半夏打开布袋，瞥了一眼。 大豆颗粒分明，粒粒光滑，没有一点点伤疤，一看就是一粒一粒挑出来留给明年种的豆种。 别说顾半夏不缺这口大豆，就是缺，也不可能留下。 她赶紧塞给了张老婆子，“张婶儿，邻里邻居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您这样就太见外了，婶儿，家里坐坐？” 顾半夏本意只是客套一下。 可没想到张老婆子真的点了点头，“好。” 顾半夏：“……” 失误！ 引领着张老婆子进去院子，秦珥正蹲在木盆前洗凤爪。 “后娘，你们怎么回来了啊？” “嗯，明儿再去，小珥，你陪秀儿说说话。” “哎！” 正房。 顾半夏让着张老婆子坐下，“婶儿，您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顺手给老婆子倒了杯茶水。 张老婆子局促的点点头，“秦家小娘子，你是个好孩子。” 哦豁。 顾半夏但笑不语，叮，我的好人卡已到账。 一双笑意盈盈的翦水秋瞳，一眨不眨的盯着张老婆子。 张老婆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莫名紧张，“孩子，我知晓之前远儿从你这里得了不好的好处，婶儿诚心感激你！” 顾半夏依旧不声不响。 嘴角的笑容，却给人一种严肃的压迫感。 张老婆子抿了抿唇，双脚并在一起，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只是…小娘子毕竟已经嫁过人了，还是个…和我们家远儿实在不可能有结果，今儿，婶儿拼上这张老脸不要，恳求你，日后，你能不能离我们家远儿远些？” 顾半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样评价这个女人，或者说老女人。 从她的话里话外，就明白之前张远从原主这里得到的好处，她统统都是知晓的。 能吃的都吃了，能喝的都喝了，又想享受好处，又想原主不黏人，还真是应了一句古话： 当了什么还要立什么。 张老婆子理亏，觉得愧对顾半夏，不敢抬头。 只偷偷的用余光瞥着顾半夏的脸色。 昨天晚上，远儿被找到的时候，整个人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后半夜一直说梦话，咬牙切齿喊的都是秦家小娘子的名儿…… 她就是觉得，自己呕心泣血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远儿，不能毁在一个嫁过人的小寡妇身上。 虽说是冥婚，小娘子兴许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 可是…… 可是毕竟顶上了嫁过人的名头。 而且就算顾半夏没嫁人，她也是不会答应顾半夏进他家家门的。 远儿是要做官的人。 等远儿当了大官，这种乡野村妇怎么能配得上她？ 虽然这话有点难听，可为了孩子，她这个当娘的也豁出去了，也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 顾半夏冷嗤一声。 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水，“婶儿，以前的顾半夏眼瞎耳聋，错把烂鱼眼当珍珠，过去的都过去了，总归吃亏的是顾半夏，赚了便宜的是你们。” 张老婆子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 顾半夏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过去你们儿子怎么哄顾半夏的，要是说你们丝毫不知也太婊了。你请放宽心，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和你家儿子有一丝一缕的关系，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张老婆子被唬的吓了一跳，庄稼农户人最信老天爷，“婶不是逼着你起誓的意思……” 顾半夏连忙说，“是我自己想起誓，毕竟黏上了狗皮膏药，还是刮层皮清理的更干净，踩了坨臭狗屎，还是把鞋履扔了最好。” 第61页 顿了顿，顾半夏又补充了一句，“也请你管好你儿子，要是他敢来我面前寻事，就别怪我会打断他的腿！” 砰—— 茶杯被顾半夏怼在小木桌上。 张老婆子被吓得一激灵，“远儿……远儿不会的。” 顾半夏嗤笑，不置可否。 旋即，顾半夏起身，“婶儿，我还有事情做，您可以出去了。” 张老婆子：“……” 她擦了擦眼角，“横竖是我们家对不住小娘子，日后远儿若是当了县太爷，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小娘子的帮扶。” 说着，张老婆子急匆匆出去正房，“秀儿，跟娘走了。” 正在和秦珥说话的张秀儿哎了一声，赶紧起身跟上去。 秦珥凑到顾半夏跟前，“后娘，我去洗茶杯。” 顾半夏扁了扁嘴，“扔了吧。” 秦珥：“……” 后娘真阔气！ 顾半夏就是气恼，虽说她不是原主，但是想想原主傻乎乎的把所有好东西都供了张远，现如今竟然被整个张家当成瘟神似的躲避着…… 嗐！气！ 顾半夏摸了摸秦珥的脑袋，叹气道，“小耳朵记住了，任何时候最爱的人都要是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独自己强大，才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可顾半夏万万没想到，秦珥会这么的把这句话奉为圭臬。 以至于最后变的…… 也太他娘的强大了！ 第43章 小娘子又干废了一男的 在老大老二老三的帮忙下，下午的时候，酸辣凤爪和鸡米花，炸鸡排就做好了。 一个个挺着胖乎乎的将军肚子的陶瓷罐傻乎乎的拍成一排，像是即将要出征的将军。 小四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的守着凤爪。 说是怕让钢镚给偷吃了。 顾半夏扭头看了看钢镚那一身肥膘，现在上炕都费劲，更别说蹦起来去够陶瓷罐了。 小五小六在偌大的院子里玩踢毽子，原本有两根鸡毛的毽子，被小六踢了这么几天过后，就只剩下一根鸡毛了。 秦易和秦飒兄弟两个人窝在炕上读书。 顾半夏和秦珥…… 娘俩搬着两把凳子，守在正房门口，翘着二郎腿，磕着葵花籽。 一派岁月静好。 顾半夏侧目瞅了秦珥一眼，“你快把腿放下去，这样对发育不好。” 秦珥不解的问道，“后娘，你不也是这样子吗？” 顾半夏默了默，摸了摸秦珥的脑门，“后娘已经长成了，发育好了，不用担心。” 秦珥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顾半夏胸前。 顾半夏老脸一红。 一把拉过秦珥，开始挠秦珥的胳肢窝痒痒。 娘俩闹了一会儿。 顾半夏这才正儿八经的垂眸看了看自己，这也不算小吧…… 只是因为盐水村很多结了婚生过孩子的小媳妇都不怎么喜欢穿内里的小肚兜。 所以就显得……很大。 仅此而已。 嗯！ 她一点都不小。 她穿书过来的当天晚上，自己擦身子的时候，就掂量了一下。 还蛮重的。 “小娘子在家不？” 李婶儿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半夏赶紧站起来，把剩下的葵花籽递给了秦珥，迎上去，“李婶儿。” 李婶儿怀里抱着一个小布袋，看到顾半夏，立刻笑着过来拉顾半夏的手。 拉着顾半夏进去院子。 神秘兮兮的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了顾半夏，笑吟吟的说道，“快打开瞅瞅。” 也不知道是啥。 顾半夏一边笑着，一边打开，“这是……糯米？！！” 俊俏精致的白皙脸蛋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顾半夏赶紧问道，“婶儿，你哪里得来的？” 李婶儿朴实的说，“我洗完衣裳去了趟镇上。” 闻言。 顾半夏满脸更加震惊，“婶儿，您不会是走路去的吧？” 李婶儿点点头。 毫不在意的说道，“很快就走到了，回来的时候让你叔拉我回来的，一点都不累！” 李婶儿笑着，脸上被岁月留下的痕迹都舒展开来。 普普通通一个农村妇女，却给了顾半夏久违的温暖和感动。 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停的重复，“婶儿，您说说…孩子们明儿吃也是一样啊……” 李婶儿拍了拍顾半夏的手背，“那哪能一样？咱们也是从这么小的小娃娃时候长成的，懂得小娃娃对吃食的盼望。” 顾半夏赶紧请李婶儿进屋，“您瞧瞧我，都忘了让您进屋了。” 把糯米给了秦珥。 顾半夏交代秦珥去泡两斤糯米。 然后进屋陪着李婶儿坐下。 李婶说道，“明天照常去镇上，今儿真是巧了，你说张远那孩子昨天找秀儿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到…” 说到这里，李婶顾忌了下炕上的两个娃娃，趴在顾半夏耳边继续说下去，“跌到那个地方了，疼痛难忍看了大夫，拿了药，听起来还蛮严重的。” 顾半夏：“……” 别人都是一拳一个嘤嘤怪。 顾半夏是一脚一个蛋蛋碎。 嗐！ 又干废了一男的？ 第62页 这些男的怎么都那么脆弱？ 她也没使多大的力气啊？一脚就废了…… 然后，李婶还说了个道听途说的趣闻，“听鸿盛酒楼的饕客提了一嘴，是说当今朝堂上的九千岁，带兵抄了一个文臣的家，这俩人之前有过仇怼，九千岁这回可是逮着了机会，公报私仇，听说连人家后院喂的老母猪，都给下了药，先奸后杀。” 顾半夏：“……” 这九千岁，够彪的啊。 说了会子话，不知不觉时候已经不早了，李婶得赶回去做饭。 顾半夏赶紧取了铜板还给李婶。 李婶也是痛快的，丝毫不忸怩的就收下了。 顾半夏又给李婶剪了两根香肠，李婶合不拢嘴的也收下了。 顾半夏看了看浸泡的糯米。 在院子里拍拍手。 询问崽崽们的意见，“宝宝们，今天晚上可以做糯米藕吃，但是估计会晚一个时辰才能吃得上晚饭，你们可以嘛？” 小四冲到最前面，虎头虎脑的问道，“后娘，糯米藕好吃不？” 顾半夏一本正经的点头，“自然是极好吃的。” 闻言。 小四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我可以等的，后娘！” 顾半夏又看向两个更小一点的崽崽。 俩崽崽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们也阔以等～” 顾半夏笑着询问秦珥的意见。 秦珥笑眯眯的说道，“后娘，好饭不怕晚，做糯米藕吧！” “好！” 顾半夏决定了，“小耳朵去问问老大老三。” 秦珥随口说道，“他俩不用问，不叫他们吃饭的话，他们能一直看书看到夜里。” 秦珥和小六蹲在灶房里给顾半夏帮忙往莲藕的洞洞里面塞糯米。 小六小心翼翼的捏起糯米粒，慢慢的塞进洞洞里，有落在洞口的米粒儿，就使出自己的小手指戳进去。 用竹箸使劲儿往里怼的秦珥看到小妹：“……” 小手就是好。 小六一边塞，一边奶生生的说道，“鹿鹿正在把糯米宝宝塞到莲藕娘娘的肚肚里面……” 顾半夏挑眉。 这绝对是未来的大诗人啊！ …… 天色朦胧黑，二斤糯米终于塞满了五斤藕洞洞。 顾半夏赶紧用牙签把莲藕盖封上。 莲藕放在锅里，又加了红枣干，几块冰糖，桂花干，加冷水没过莲藕，开始烧火。 糯米藕的甜糯香气被裹挟在空气中传出了农家小院，随处飘荡。 很快引来了两人。 宋员外和宋大。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院门口，宋员外耸了耸鼻子，“真的是糯米藕的味道！” 宋员外几乎落泪，他娘亲的家在江南水乡，娘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就给他做过糯米藕，后来娘亲去世后，家里灶房不止一次的尝试过，无一成功过…… 在院子里取香肠的秦珥，锐利的目光冷不丁瞥见了门外鬼鬼祟祟的两个贼人……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想让你后娘嫁给我儿子当媳妇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然哪里用得着偷偷摸摸的？ 瞬间。 秦珥璀璨夺目的眸光滴溜溜一转，充满着机灵和狡黠。 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竹筐，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蹑手蹑脚的去端起洗大肠的污水。 悄咪咪的走到门里。 深吸一口气后，出其不意的蓦的出现在两人面前，还不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秦珥使上吃奶的力气，将一整盆污水泼了两人满身。 “老爷，我湿身了！” “老爷，这好臭啊！” “呕呕呕……” 接二连三的响声把顾半夏吸引过来，“小耳朵，怎么了？” 秦珥边瞅着两个人蹲在地上干呕。 便扭头和顾半夏说道，“后娘，有两个小毛贼！” 顾半夏慌慌张张跑过来。 宋员外立马起身，双手下意识整理一下自己的坎肩，却发现： 原本缩在衣袖中躲过一劫的手，也脏了…… 顾半夏看到来人长相，恍然大悟，“这不是那日在婆母家见到的婆母的客人么？怎生乌漆墨黑来我们家了？还鬼鬼祟祟的。” 宋员外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 他破例躬身。 这辈子除却母亲之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行大礼，“小娘子实在抱歉，实在是闻到您家糯米藕的味道，使我想到了过世已久的娘亲，这才……” 顾半夏哦了一声，“故人已逝，节哀顺变。” 随手牵着秦珥的手，就转身回去，顺手关上院门。 摸了摸秦珥的小耳朵。 低声细语的说道，“日后天黑了，无论晚上来了什么东西，都不要一个人去开门。” 秦珥认认真真的点点头，“后娘，我知道了。” 宋员外和宋大被关在门外。 宋员外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是东西？” 宋大嘟噜着嘴连忙摇头，“不不不，老爷您才不是东西。” 宋员外抬手一巴掌呼在宋大的脑门上，“你他娘的才不是个东西！” 透过篱笆墙，眼瞅着顾半夏就要进去灶房。 宋员外吞了吞口水，大声喊道，“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63页 顾半夏脚步一顿。 让秦珥进去灶房看着火，随后袅娜走到篱笆墙边，“有事？” 宋员外道：“小娘子，在下想尝尝你做的糯米藕。” 顾半夏垂眸。 脚尖在地上画圈圈，沉思半晌，说道，“一人二钱银子。” 宋员外迅速从衣袖里摸出一两碎银子，“甭找了。” 于是。 小饭桌旁多了两个生人面孔。 小五紧紧的挨着顾半夏，一只小手一只揪着顾半夏的裙裾衣角，都不敢抬头看宋员外。 糯米藕热乎乎，甜滋滋，软绵糯香，掺了桂花干独特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小四：“后娘，真好吃，我都要把舌头咽下去了。” 小五：“后娘，太好吃了！” 小六：“后娘，香喷喷，伐溜溜，热敷敷，嘻嘻嘻！” 宋员外：“后……”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看向宋员外。 宋员外差点被糯米噎到，“我是说，厚度刚好，口感也刚好。” 小崽崽们的警惕的目光终于收起来。 还好。 不是来抢后娘的那就成。 最后的最后，盘子里面从藕洞里掉下来的糯米，都被宋员外舔着吃光了。 小厮抢着去洗碗。 宋员外坐在顾半夏对面，笑的不怀好意。 小六被顾半夏抱着，捂住小脸蛋，奶生生道，“求求伯伯不要笑了，鹿鹿怕怕。” 宋员外：“……” 顾半夏心知肚明的说道，“糯米藕的配方是吧？我给你。” 宋员外一惊讶。 顾半夏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镇子上的宋员外吧？来盐水村是为了给儿子找童养媳的？” 宋员外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汗珠子，点点头，“对。” 此时。 小五从炕上出溜下来，跑到顾半夏面前，委屈巴巴的指着宋员外控诉，“后娘，就是他想要我去他家里给他儿子当童养媳！” 顾半夏：“……” 宋员外：“……” 须臾，顾半夏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下，“您还是不要做梦了。” 宋员外赶紧解释，“小娘子，是孩子理解错了，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让他给我儿子当童养媳，我想让你给我儿子当童养媳！” 防止顾半夏误会，宋员外把心里话一股脑的秃噜出来了。 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 再看六个崽崽，乖巧的崽崽们瞬间变成了狼崽子。 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尤其是那个大点的女娃娃，那架势，似乎瞬间就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还是被顾半夏抱在怀里的那个小一点的女娃娃，龇着一口粉粉糯糯的小奶牙，仿佛再说，“鹿鹿咬使你！” 宋员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要伏低做小，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儿子是个小傻子，搁在家里，堂兄弟整日都欺负侮辱他，他连告状都不会，我日日在外处理家业，还要对家里孩子担忧，我就寻思着给他找个童养媳，泼……性子刚强一点的……” 呼！ 差点把“泼辣彪悍”说出来。 秦珥从炕上跳下去，“那你也不能抢我们后娘啊，你把我们后娘抢走了，你让我们兄妹六个怎么办？” 小六一听，瞬间伸出短短的胳膊紧紧缚住顾半夏脖子，“后娘是鹿鹿的后娘，鹿鹿最喜欢后娘了，后娘丢下鹿鹿，鹿鹿就变成没有娘的小叫花子了，就变成一只破破烂烂的小脏鹿了。” 宋员外早就想到了，“你们可以跟着你后娘一起到我家住，我保证你们到了我家，就是宋家的少爷小姐。” “去你娘的少爷小姐吧！” 秦珥淬了一口，口不择言，“你这泼皮想的好生得意，让你儿子娶了我们后娘，你儿子岂不是就成了我们后爹，你就成了我们的后爷爷，嘶，你算盘打的未免太好了！” 宋员外一怔。 他竟然没想到这点！ 秦易声音冷漠，像寒冬腊月的凛风吹过，寸草不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员外眼巴巴的瞅着顾半夏，“小娘子，我家良田千亩，黄金万两，酒楼无数，钱庄众多……” 第45章 要不嫁给我给我儿子当后娘吧 “咕咚～” 小四吞了吞口水，紧张的拉住秦飒的衣角，“我觉得我都抵抗不住诱惑了可怎么办啊？” 秦飒低声道，“放心，没人想让你去当童养媳。” 顾半夏忽然娇俏的笑出声。 秦珥虎躯一震。 不可置信的看着后娘。 听后娘的笑声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后娘不会真的点头答应吧？！ 秦珥如丧考妣。 小耳朵软趴趴的耷拉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恍若一条失去了所有梦想的小咸鱼。 “这天儿虽然黑了，可眼睛还没闭上，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 顾半夏又不是傻子。 对一个新时代女性而言，想要的不过就是左手有钱右手有娃。 男人算什么？算个球啊？ 在二十二世纪见识了太多的丧偶式育儿丧偶式婚姻以后，哪个姐妹要是能越过男人这一步直接有了娃娃，简直能把别人的眼睛羡慕掉下来。 第64页 妥妥的人生赢家。 宋员外试探说道，“凡事都好商量。” 顾半夏笑意盈盈的说道，“这事没法儿商量。”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十几岁女孩儿的绵软，语气里透出的浓浓的不容置疑也像锤子似的砸在了宋员外脸上。 顿了顿。 顾半夏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不近人情，毕竟面前的宋员外都快要哭了。 她提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当惯了后娘，别的，胜任不得。” 听完顾半夏的解释，宋员外眼睛一亮。 提议说道，“那小娘子考虑不考虑给我儿子当后娘？” 顾半夏：“哈？” 宋员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过于不要脸了。 顾半夏的拳头硬了，“宋员外，没有把你打出去是因为我现在有笔生意想要跟你谈谈。” 宋员外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和一个小女子谈起了生意。 他轻轻的掸了掸衣服。 瞬间恢复员外的气势，“小娘子，请讲。” 顾半夏手指在小六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千禧酒楼是你家的产业吧？” 宋员外点点头。 顾半夏微微一笑，“前不久在千禧酒楼卖给了掌柜的二百斤得野狼和熊肉，你知道吗？” 宋员外猛的想起来了，“是是是，我听掌柜的和我说起过。” 顾半夏嗯了一声，“你觉得我做的糯米藕怎么样？。” 宋员外立刻竖起大拇指，颇为称赞的说道，“小娘子，你做的糯米藕是我这么多年吃过的，除了我娘亲做过的糯米藕之外，最正宗的一个，绝了！。” 顾半夏笑了笑，“既如此，那正好说明了，咱们这边应该是少江南水乡之菜肴，就算有的话也不正宗，否则，就凭员外你腰缠万贯，怎么可能吃不到正宗的糯米藕？ 宋员外，我这里有很多江南水乡菜肴的秘方，我们合作如何？” 宋员外默了默。 顾半夏自信的说道，“宋员外，这么说吧，我也不狮子大张口，做菜的方子我白给，我只要按照我的菜方做出来的菜肴的三成分成，如何？” 宋员外脑海中过了一遍这笔账，“两成，小娘子，不要太贪心，两成就相当于是和掌柜的拿的差不多了！” 秦珥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啥都不做，可以拿六成？” 宋员外呵呵一笑，“小姑娘，买卖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还要打点衙门，也要到处铺路，也不轻快的！ 小娘子，其实我还是想说若是菜肴卖不出，你的菜方本来值十两银子的，到头来也就不值钱的，你想好没有？” 顾半夏点头，“两成就两成，宋员外，明儿我们签字画押。” “至于您说的那个可能性，我没有想到过，我有把握三个月之内我的菜方儿会变成千禧酒楼的招牌菜，一年之内，可能千禧酒楼里剩下的菜，都是我的。” “拭目以待，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当初你怎么不直接跟掌柜的提分成？” “首先，我知道酒楼掌柜的不是最后大老板；第二，我没有把握掌柜的会相信一个陌生女子；第三，你跟踪了我那么久相信你已经看到了我的为人；第四，你吃了我的糯米藕。” 宋员外哈哈一笑，“这顿糯米藕，吃出了难得一见的高价啊！” 顾半夏笑而不语。 心想：老狐狸，你一点都不亏！ 小厮刷好了碗，还顺便把院子清理了下，“老爷，走吧？” 宋员外起身。 和顾半夏告辞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秦珥幽幽的后面提醒，“把你们臭烘烘的外袍带走。” 小厮到门口拎上了两个人的外袍。 两人披星戴月的走在路上，宋员外冷不丁说道，“我本来想给珏儿说个童养媳的，结果最后说成了一笔生意，我这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啊？” 小厮：“……”说了那些子话，没被打断腿，就算是赚了吧。 这天晚上，秦珥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里总觉得很恐慌，怕后娘真的会离开。 虽然后娘已经说了绝对不会走，可小姑娘还是不踏实。 顾半夏明知道秦珥没有睡着，也没有拆穿，任她继续翻腾。 然而，第二天大早。 秦珥迅速爬起来，第一个穿好衣裳，就冲出家门。 路上遇到了把她推到河里的四个小死丫头，秦珥都没来得及收拾她们。 直接来到宋员外寄住的地方，“宋员外——” 大喊一声。 鸡笼里的母鸡都咯咯咯的叫着，受惊了。 宋员外穿着袍子出来，“怎么是你啊？难不成是你后娘改变主意了？” 秦珥歪着头，“你在想屁吃吗？” 宋员外：“……” 秦珥咬了咬牙，“实话告诉你，我是来给你出谋划策的。” 宋员外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秦珥靠近宋员外，“你不是担心你儿子在宅院里被欺负？那好办啊，你把你儿子送到乡下来，找两个婆子仔细照看着！” 宋员外皱眉，思虑半晌，“不可，不可，断没有这么个理儿。” 秦珥嗐了一声，“你说说你这个人真是……我都不稀得说你，你瞅瞅乡下山清水秀多适合休养生息？说不定你儿子来到乡下，病都好了呢！ 第65页 你知道我小四弟吗？以前就是蠢了吧唧，笨头笨脑的，结果我们爹带我们来到这里，我小四弟就好了，虎头虎脑的，一顿能干两碗饭。 还有我小五弟，两岁的时候还在流哈喇子，爹都不会喊，成天阿巴阿巴，结果来了这里，没几天都能自己跑来跑去了，现在脑袋瓜子忒好使，二八一十六都知道。” 不得不说，宋员外有些动心。 他按了按眉穴，“你说的有道理。” 秦珥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那些个什么乌木村啊，杨家村，王家寨，孙家堡，随便找个窝把你儿子栽进去，保证你满意！” 说完。 秦珥就回家了。 一路上昂首挺胸，得意的紧。 以后要是那个劳什子宋员外还敢打后娘的主意，她就去隔壁村打他儿子，往死里揍。 回家刚好吃饭。 小五忍不住问道，“二姐是捡到银子了吗？怎么那么高兴？” 秦珥翻白眼，“你就知道银子银子银子。” 饭后 顾半夏原本想要找人去写文书，秦易说他可以试试。 结果……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秦珥：想把弟弟塞进恭桶 顾半夏捧着一纸文书。 忍不住啧啧称赞，“老大，你怎么那么厉害啊！” 手指在秦易的脑袋上rua了一把。 秦易俊俏的小脸瞬间就红了。 强烈忍住了后退半步的冲动，既然后娘愿意摸，就让她摸吧！ 虽然…… 经常有人说：男人头女人脚摸不得。 顾半夏拿着文书要去找宋员外签字，小六撒娇的抱住顾半夏的腿，奶声奶气的说道，“后娘，鹿鹿想和后娘一起去嘛。” 顾半夏抱起小不点。 笑着说道，“好，后娘带我们家最可爱的小鹿一起去。” 路过村口的时候。 李婶开心的挥手，牛车上已经坐着三个乡亲了。 顾半夏赶紧跑过去。 和李婶说道，“婶儿，我今儿就不去镇上了。” 李婶点点头，“那成，我和你叔先走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李大叔，路上小心。” 来到宋员外暂住家中。 顾半夏直接拿出来了文书，拍在宋员外面前，“请过目。” 宋员外粗略的看了一眼后。 忽然愣了一下。 赶紧重新从头开始看，“小娘子，文书是出自何方神圣之手？” 顾半夏微微一笑，“我念，我儿子写。” 闻言。 宋员外对待顾半夏更加是刮目相待，这个小女子，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只是…… 唉！ 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卿好。 宋员外命小厮拿出了文房四宝。 在另一处笔走龙蛇写上自己的名讳，还按了指印。 然后宋员外忍不住和顾半夏探讨起来生意经。 小六无聊到抓揪头发。 顾半夏笑着放着小六，“鹿鹿，要是无聊就随便走走，但是不可以走远哦。” 小团子嗯呢点点小脑瓜，肉嘟嘟的小脸上放出软糯笑。 迈着小短腿，像是小企鹅似的，哒哒哒跑到了院门口。 不远处就是石磨。 有人在磨面，旁边还有很多围着一起说话的妇人，路边各种各样不知名的小野花开到荼靡。 小六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她要把漂亮的小花花摘下来给后娘。 漂亮的后娘就要戴漂亮的小花花！ 小六刚刚挪过去， 就被一个大肚子的小媳妇看见，“这不是秦老三家里的秦小六—六娃子吗？” 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看了看，“可不是咋滴！” 目光在撅着屁股采花花的小六身上瞄了几眼，好奇的说道，“秦老三家娃子咋这么干净了，以前都穿的脏呼啦嗤，和小要饭的似的。” 大肚子的小媳妇笑着拉过小六，“让嫂子看看小六，哎呦，原来小六长这么白净啊，我记得上回看到小六，脸上黑的像锅底咯。” 小六好奇的目光盯着小媳妇的肚子。 好奇怪啊。 大肚肚哎！ 小四哥辣么辣么能吃，吃完饭饭以后，肚肚也就大一点点而已。 那这个嫂嫂得有多能吃哇！ 见小六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小媳妇笑着拉着小六的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摸了摸，“小六，你说嫂子肚子里的是弟弟呢，还是妹妹？” 老人们都说，未开蒙的小孩子预测未出世孩子的男女，最准！ 小六纠结的摸了摸小揪揪：?_? 这个问题简直太难了叭！ 比二姐姐问寄几一加一是多少还要难哎！ 小媳妇见小六不说话，忍不住笑起来，“盯着看不说话啊，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肚子？” 小六嗯哒嗯哒点头，“鹿鹿没见过大肚肚哎。” 小媳妇道，“小六啊，你也是从你娘的肚子里长大的，我说的是你亲娘，不是后娘，哎，到底说你不是后娘生的，所以不亲。 这孩子还是从自己的肚子里面出来，才能叫自己的娃娃啊！” 小六懵懵懂懂。 这会儿，顾半夏从宋员外处出来，一眼看到小六，“六儿，跟后娘回去了。” 第66页 “来啦～” 小奶音脆生生的响起，还没有忘记小爪子里面的花花。 朝着顾半夏哒哒哒跑过去，把花花送上，“后娘，送给你。” 顾半夏哎呦一声，笑容可掬，“鹿鹿给后娘的花花呀，真的是太漂亮太漂亮了，我们家鹿鹿真能干，让后娘亲一口。” 小团子立刻凑上软绵绵的小脸蛋。 顾半夏吧唧一口。 母女俩回了家。 小六耷拉着小脑瓜，抱着顾半夏的脖子，“后娘，你阔不阔以把鹿鹿放进你的肚肚里面，把鹿鹿生出来呀？” 从后娘的大肚肚里面出来，后娘就和自己亲了叭！ 顾半夏愣了瞬。 抱着小六坐下来，问道，“小六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不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脸，“后娘生鹿鹿，后娘才和鹿鹿亲。” 联想到石磨旁大肚子的小媳妇，顾半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她温柔的把小六抱在怀里。 下巴抵在小六的小揪揪上，温声温语道，“宝贝儿，你就是后娘的亲闺女，因为后娘胆小，很怂，还怕疼，所以由另一个勇敢的娘把你从肚子里生出来了，我们家小六宝有两个亲娘呢！” 这句话的原话是一个后妈说给继子的：宝贝啊，因为你不舍得让妈妈疼，所以才从别人的肚子里出来的。 但是顾半夏不喜欢这个说法，因为亲生母亲，不是别人。 亲生母亲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受的苦楚，也不应该被漠视。 所以她换了一种说法安慰小六。 并且说，“我们都要永远的记住小六的娘亲，因为是她勇敢又坚强的把小六带到这个世界上的，虽然她离开了人世，但是她把娘亲的交接棒给了后娘我啊。” 小六拱了拱小脑瓜，“后娘，鹿鹿以后叫你娘好不好哇？” 顾半夏：“……” 眼眶一酸，顾半夏垂眸在小六发顶上用力的亲吻一下，嗓音异常沙哑的说道，“好。” “娘！” “哎！” “娘娘娘娘娘！” “哎哎哎哎哎！” “嘻嘻嘻。” 藏在灶房门后的秦珥默默地转身，继续擦大铁锅。 娘…… 她好久好久没有叫过娘了。 小姑娘眼睛里蓄满泪花，抬起头，娘，你在天上还好吗？ “二姐，你咋哭了？二姐，你咋了？” “你以前拎着铁锨和奶骂架都不哭的啊！” “你一个人打四个小胖墩的时候也没哭。” “你……” 啊啊啊—— 秦珥第一次觉得，弟弟这玩意儿太气人了，好想把弟弟塞到恭桶里！ 第47章 骂我娘者，亲疏不论，统统该死 顾半夏抱着“小树袋熊”走进去灶房。 看了看小耳朵，又看了看小四，问道，“怎么了？” 小四张了张嘴巴，“二姐…唔唔唔——” 秦珥把抹布塞到了小四的嘴里，狠狠地瞪了小四一眼。 然后笑着和顾半夏说道，“后娘，无事，方才飘落下一只小虫子飞进我眼睛里面了。” 然后戳了戳小六软绵绵的脸蛋儿，“多大了，还让后娘抱？” 小六转了转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不到三岁的小宝宝。” 秦珥噗嗤笑出声。 旋即，推着两个人出去，“后娘，小六，你们出去吧，我很快就把灶房收拾干净了。” 顾半夏抱着小六去了院子。 秦珥巴巴的瞅着小四，双臂环胸，下巴微抬，“让你多嘴！” 小四委屈的拿出抹布。 偷偷的用余光看了看姐姐，“二姐，别气了。” 像个被主人凶的小狗狗似的。 又好玩又可怜。 秦珥没憋住。 被逗笑了。 在小四的小虎头上狠狠拍了一下，“以后乱说话就拔舌头。” 闻言。 小四慌乱的捂住嘴巴，“不说了，打死都不说啦！” 话罢，小四屁滚尿流的滚了出去。 跑到距离灶房最远的篱笆墙下蹲马步，两只胖胳膊平直的伸着。 在门槛上坐着玩小手的小六看见了，急急忙忙跑去和顾半夏告状说道，“娘，小四哥站着臭臭！” 顾半夏慌忙跑出去。 看到蹲马步的小四，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小四真的夭寿了。 顾半夏笑眯眯的走过去。 拍了拍小四挺翘的小屁屁，“屁股撅起来，下蹲。” 小四好奇的扭头，“后娘，你也会的吗？” 顾半夏：“看别人蹲过，小四日后想要练武呀？” 小四抿了抿唇，“反正不要去读书，后娘，我看见书就头疼。” 顾半夏哦了一声。 孩子不爱上学怎么办，多半是欠揍。 想到书里说的小四的结局，顾半夏轻轻叹了口气，说白了就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败，明明养精蓄锐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的…… 一代枭雄沦为草寇，可悲可叹。 她爱怜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后脖颈，“那就不读书，你想做什么后娘都支持你。” 小四露出一抹憨憨的笑，“谢谢后娘！” 顾半夏笑了笑。 去翻了翻香肠，打算明儿个带着香肠去镇子卖，顺便再去千禧酒楼给掌柜的看看同宋员外签的文书。 第67页 说曹操，曹操到。 宋员外站在院里，“小娘子在家吗？” 顾半夏一边应着一边从灶房里跑出来，“宋员外，何事？” 宋员外是来辞行的。 门外的宋大背着大包袱，等候在那里。 宋员外说道，“我要回家了，天下并无不散的宴席！” 顾半夏：“……” 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交情多深呢。 她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祝宋员外您一路顺风，万事胜意。” 宋员外有些怅然，“希望日后还有机会见面。” 顾半夏嗯了一声，“我们还有文书在呢，一定能再见面。” 宋员外：“……” 宋员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小破院。 和宋大一前一后往村口走去。 那里有家里派来接他的马车。 却不料，宋员外从院里出来的一幕，刚好被一个人看到了。 秦大嫂溜溜达达进来。 手里握着一把葵花籽，边嗑边吐，把崽崽们扫干净的院子弄脏了。 秦大嫂左看看右瞧瞧，瞧着瞧着就想要往灶房里面摸去。 却没想到顾半夏就在灶房里。 硬生生的被堵在门口。 顾半夏冷哼一声，“大嫂来我家灶房做什么？” 秦大嫂干巴巴的笑了笑，挤眉弄眼，“老三媳妇啊，不知道我方才是不是眼花了，我竟然看到宋员外从你家院子里出去了呢！ 我估摸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出了毛病，你借大嫂些许银两，让大嫂去医馆看看双目，宋员外这事才能是大嫂看错的呢。” 顾半夏冷冷的睥睨着秦大嫂，唇瓣微微张开，“你不是眼花，你是眼瞎。” 秦大嫂瞬时脸色微变，“你……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说话？” 顾半夏挑眉，英气飒飒，“当然是用嘴巴说话了，大嫂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清楚怎么说话？难道之前都是用屁股说话啊？” “噗——” 闻讯赶来保护我方后娘的小耳朵笑喷了，“那大伯娘吃饭难不成也是用……” 秦大嫂脸色一变再变，愤愤然甩袖，“小娼妇你别欺人太甚！” 顾半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她一步步的逼着秦大嫂后退，“我欺人太甚？你阴阳怪气来扯舌头，不就是想要勒索我的吗？没有顺着你的心思发展，就变成我欺人太甚了？大嫂，嗑瓜子是要去皮，可人还是得要脸。” “你才不要脸！” 秦大嫂抬起手，就要打顾半夏，反正以前打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顾半夏握住秦大嫂的手腕。 另一只手狠狠挥上去，打的秦大嫂脸偏向一旁。 秦大嫂愣了足足半晌，才嚎啕大哭。 这边刚张开嘴。 那边顾半夏就从秦珥手里接过抹布，塞到了秦大嫂嘴里。 满是油污的腌臜抹布，瞬间顶到了秦大嫂的喉咙眼。 秦大嫂被噎的翻了个白眼。 她手忙脚乱的抽出抹布，狠狠掷在地上，“小娼妇，你……” 啪—— 又是一巴掌，“你再骂一句试试。” 秦大嫂：“……” 她像猴子似的蹿到门外，指着顾半夏，“小娼妇，先是勾引张远，然后又勾搭老四，现在连年纪当你爹的宋员外都成了你的床上客，你还真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啊！” 嗖嗖—— 两道细微的声音响起，秦大嫂发出一声惨叫。 秦易和秦飒兄弟俩手里拿着弹弓，从远处走来，“骂我后娘者，亲疏不论，通通该死！” 秦大嫂被两个男孩射中了左右两边的额头，额头上瞬间起了两个包，不偏不倚，刚好对称。 秦大嫂退后几步，指着顾半夏娘几个，“你们给我等着，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会让你们遭报应的，天杀的，狗日的，心眼脏的没人性的……” 第48章 秦·加厚小棉袄·珥 顾半夏立刻吩咐说道，“老大老三，继续打，打到大嫂闭嘴为止！” 原本两个小少年还怕自己用弹弓打了人，后娘会生气。 此时此刻听到后娘这句话—— 就好像拿到了尚方宝剑似的，立刻从兜兜里摸出一块又一块的小石子，专门挑着棱角分明的去打。 秦大嫂一个这个架势。 抱头就跑。 边跑边喊，“小娼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且等着！” 这会儿，两兄弟又是几个小石子打过去。 只看到秦大嫂跑的像是鸭子似的，一会儿护着后脑勺，一会儿摸屁股…… 十分狼狈。 直到看不到腌臜婆子的影踪，秦易和秦飒才跑到顾半夏跟前，“后娘，你没事吧？” 顾半夏挨个摸了摸两个儿子的脑袋，“后娘没事，别担心。” 其实秦大嫂不过是想用宋员外的事情来威胁勒索，想要从她手里拿到几个银钱罢了。 可能十几文钱就可以把人打发走。 但是顾半夏明白，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自以为揪住了别人的命门，越来越过分的索要。 这十几文铜板，顾半夏宁愿送给外面的叫花子做点好事，都不愿意给秦大嫂这样的贪心不足的鼠辈。 第68页 顾半夏笑着和两个小少年说道，“你俩去读书吧，后娘做饭去。” 耳畔响起沙沙的声音。 娘仨同时转眸。 看到秦珥蹲在地上，拿着菜刀在磨刀石上磨刀。 顾半夏：“……” 秦珥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汗珠子，“我把刀磨得锋利些，等大伯娘上门找事的时候，我就砍了她！” 秦易和秦飒默默地低下头。 女娃娃，惹不得。 天色上了黑影，顾半夏端着酸辣凤爪，鸡米花，红烧肉，辣椒炒猪肉片，还有一锅蛋花汤放在小桌子上。 “开饭——” 炕上的崽崽下了炕，外面的崽崽跑进来，立刻围起了小饭桌。 顾半夏拿了个玉米面窝窝头。 看着崽崽们埋头大吃，吃了一脑门的汗珠子，忍不住笑。 都像是饿了八辈子的似的。 话说最近几天整天吃肉整天吃肉，吃的顾半夏看到肉就腻。 更何况孩子发育中，需要营养均衡。 顾半夏可不想把眉清目秀的几个崽崽们养成了程咬金和如花。 于是。 试探着问道，“宝宝们，你们爱吃青菜吗？” 小四含糊不清的嚼着大肉片子，“青菜不如肉香！” 小五连忙问道，“后娘，是不是家里没银子了啊？” 顾半夏：“……” 连忙摇摇头。 不然小五这个小财迷定是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有银子，就是怕你们吃肉太多，肚子里不容易消化，胀肚。” 小四喝了口蛋花汤。 和顾半夏说道，“后娘，人生在世几十载，顿顿吃肉赛神仙！” 秦珥一脸嫌弃，“你个饭桶。” 今晚，秦大嫂没有过来撒泼，一夜平静。 只是第二天一早儿…… 几个崽崽出事了。 小四小五小六，三个小崽崽排排蹲在篱笆墙边边。 一样的姿势，两只小手捏起小拳头，不停地用力。 时不时还能听到哼哧哼哧的用力声。 可就是…… 出不来！ 顾半夏在灶房里忙活，秦飒打下手，没发现这边的事儿。 秦珥急得团团转。 忍不住和三个小崽崽说道，“要不，你们试试抠出来？” 小四小五小六：“……” 纷纷抬眸看着秦珥。 三个小不点都肉嘟嘟的，眼睛大的出奇，又黑又亮，水汪汪的瞪着秦珥，秦珥哪里受得住啊，“那怎么办啊？我也没经验啊！” 秦珥冲进屋里，“大哥，你快出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秦易被秦珥拉过去。 兄妹俩面对着三个眼泪汪汪的小崽崽，束手无策。 秦易无奈的摊手，“你们就是最近吃肉太多了，积食，不易消化。” 秦珥问道，“那怎么办？活人不能让这玩意憋死吧？” 秦易纠结了半晌，“还是去找后娘吧。” 秦珥挠了挠眉头，“这……怪埋汰的。” 秦易反问，“那你想怎么办？” 秦珥低声，“我是想让他们自己抠出来。” 秦易：“……你更埋汰。” 不等秦珥去找，顾半夏便出来了，“你俩在这里干嘛呢？” 走近了。 顾半夏才看到大儿和大闺女身后三个蹲坑的小崽崽。 露着白嫩嫩的小屁屁，把衣摆扯到前面，悉数压在小肚子和大腿中间。 秦珥拉着顾半夏，低声又嫌弃的说道，“后娘，她们仨……” 话落。 顾半夏恍然大悟，她赶紧交代两个大的，“你俩人快出去找几种野草，分别是马齿苋，车前子，决明子，蒲公英。” 秦易和秦珥掰着手指头记下来，兄妹赶忙并肩跑出去。 顾半夏哭笑不得的蹲在小六跟前。 轻轻的揉了揉小六的耳朵，“不怕，娘在。” 小六大大的小鹿眼泪汪汪，顾半夏的心都快要化了。 兄妹俩很快找到了马齿苋和车前草。 顾半夏赶忙去捣碎，捶砸，撇出来半酒盅汁液，兑了开水，三个小崽崽一人一酒盅。 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浓厚的土腥气。 捏着小鼻子，硬生生的灌下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个崽崽终于舒爽了。 顾半夏立了规矩，“以后要控制吃肉量，多吃蔬菜水果！” 小四小五小六：“哦，我们晓得啦～” 秦珥堵着鼻子，把三小坨锄起来，铲到了茅坑里面。 因为家里恭桶太高。 三个崽崽年纪小，个头也小，上不去恭桶，所以和其他人家的娃娃一样都直接铲堆土，在上面解决，完事后再锄到茅坑里。 闹了这么个小乌龙，一家人迅速用了早饭，顾半夏带着秦珥和小五小六去镇上。 毕竟上次答应带俩小的去，没去成，总要弥补一下。 李大叔的牛车停放在村口。 娘四个坐上去，顾半夏抱着两个崽崽，秦珥紧紧的抱着竹筐。 不多时。 秦老四夫妻俩过来了，看到顾半夏，秦老四眼珠子猛然缩了下。 秦老四媳妇笑着和李婶说道，“我身体不太舒服，孩他爹陪我去镇子医馆抓药。” 顾半夏心里苦笑。 第69页 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是……卑微到了骨子里。 明明男人在外面浪，子孙袋坏了，回家后还得借着妻子生病的名义去看病抓药，嗐！ 要这样的男人何用？ 似乎看到顾半夏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秦老四媳妇一屁股坐在顾半夏旁边，让秦老四坐在另一边。 还阴阳怪气的说道，“有的人就是不要脸，遇到个男的就恨不得扑上去，像是饿狼见到小羊羔似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顾半夏：“？” 这就忒搞笑了，你自己把你男人当成香饽饽没啥，可你不能按头让别人也这样觉得吧？ 顾半夏随手从路边薅了一把狗尾巴草。 手指不经意的灵巧翻动，一只小动物就在自己手中出现。 她笑眯眯的问自己家的三个小崽崽，“宝宝看，这是什么？” 小六奶声奶气，红着小脸说，“小兔叽！” 小五撅着小嘴想了想，“不是小兔兔，我看像是小松鼠。” 顾半夏手指微松。 原本就没有绑结实的小动物迅速散开，顾半夏看秦珥。 秦珥瞬间懂了后娘的暗示。 立刻大声说道，“小六以为是小兔子，小五以为是小松鼠，实际上啊，它就是一坨狗尾巴草，不是啥好东西，啥玩意都不是！” 顾半夏满意的摸了摸小耳朵的脑袋。 不愧说大闺女就是娘亲的小棉袄，她这闺女，绝对得是加厚的。 被内涵的秦老四媳妇气的喘着粗气，“某些人嫉妒的嘴脸真是难看的紧。” 顾半夏：“？” 嫉妒？ 顾半夏靠近秦老四媳妇，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低的嗫嚅道，“嫉妒你男人爱撩骚，嫉妒你男人‘羊’痿，还是嫉妒你男人一口黄牙不洗澡？”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鹿鹿是个小土包子 顾半夏专门往秦老四媳妇的心窝窝里面戳。 戳的她又疼又气又恼，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憋的脸都红了。 嘴皮子上说不过顾半夏，秦老四媳妇就用大腚欺负人。 用力的用屁股撅着秦珥。 秦珥刚开始还以为她是无意的，毕竟有的人就是屁股大。 所以微微的让开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让不打紧，秦老四媳妇还以为秦珥好欺负，更加用力的挤秦珥。 秦珥猛的站起来，“四婶，你想让我坐在你的腿上就直说啊！” 话罢。 秦珥一屁股墩在秦老四媳妇的腿上。 “啊——” 一道杀猪似的的嚎叫声蓦的响起。 秦珥这个死丫头差点就把她的腿坐折了。 秦老四媳妇生气的说道，“你给我起开，死丫头片子！” 秦珥哦了一声。 趁着秦老四媳妇不注意，忽的抬头，硬邦邦的小脑袋像是一把小铁锤似的撞到了秦老四媳妇的下巴颏上。 正张着嘴巴发脾气的秦老四媳妇被这么一撞，嘴巴瞬间闭上，上下大牙就把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舌头给咬了。 疼的眼泪都出来，“石辣头聘砸，恁狗易的，恁狗易的！” 李婶儿原本不想说话的。 毕竟秦老四媳妇不讲理又难缠是出了名的，她看秦家老三娘子没有被欺负，所以一直沉默寡言。 但是听到这话，李婶忍不了了，“老四媳妇，你咋能这样说啊？你是孩子长辈，张口闭口骂孩子还有没有长辈人样了？” 秦老四媳妇微怔，“偶哪里骂她咯？” 李婶年轻时候也是有脾气的媳妇儿，当即说，“狗日的不是骂人还是夸人啊？那我也算是你长辈，我来夸夸你，你狗日的！” 闻言。 李大叔手下一抖，差点把牛赶到旁边的小河沟里。 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 压低声音说道，“老婆子，你少说两句吧！” 李婶瞪着自家老头子，“娘们之间的破事，大老爷们闭嘴！老四媳妇也不怪我说你，你从上牛车以后，就好像是腚上长了蛆虫一样磨啊磨，我都没说你，你还明里暗里欺负小娘子，有你这样当兄弟媳妇的么？” 秦老四媳妇本来舌头就疼的直抽抽，听到李婶儿这话，差点就要被气的翻了白眼。 李婶哼了一声，冲顾半夏递过去一个眼神。 顾半夏给了李婶一抹威武霸气的眼神示意，李婶瞬间觉得自己形象高大起来。 立刻挺胸抬头，目视前方，眼睛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小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让狗尾巴草自动垂着毛穗穗。 小手指小心翼翼的戳着毛穗穗让它飘荡来飘荡去。 小奶音和顾半夏说道，“娘，软软哒，一点都不硬呐！” 秦老四浑身僵了一下。 他怀疑小兔崽子是在嘲笑他！ 他扭头。 目眦欲裂的瞪着顾半夏捏了捏毛穗穗，“嗯，软乎乎的。” 小六看着顾半夏白皙的脸，“娘，它什么时候阔以硬邦邦呀？” 顾半夏忍俊不禁。 一只手捏着小六的揪揪把玩，一边说道，“毛穗穗一直软，什么时候都不会硬。” 秦老四：“！！！”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小贱妇，就是在挖苦他。 第70页 用狗尾巴草来暗示他的。！。 说他软。 还诅咒他永远都不会硬。 秦老四双手捏在一起，他要忍住，忍住，忍住！ 现在不是和小贱妇算账的最好时机。 他迟早会让小贱妇好好的感受感受，自己到底是不是硬男人。 牛车晃晃荡荡一个时辰。 终于到了镇子口。 顾半夏把小崽崽们抱下牛车，小六和小五互相牵着对方的小手。 小五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 和小六说道，“小妹，镇上人多，你一定不要到处乱跑，后娘卖光了吃食，就会给我们买小糖人冰糖葫芦，五哥给你买珠花。” 小六重重的点点小脑袋。 绷着圆嘟嘟的小包子脸，小手抓紧了顾半夏的裙裾。 小六记事以来，这是第一次来镇上。 小包子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哪怕是来来往往的人，小包子都能盯着人家看上好久。 顾半夏摆好摊。 坐下来。 才把旁边的小尾巴抱起来，放在腿上，“小六看什么呢？” 小包子不好意思的往顾半夏怀里拱了拱。 小奶音细细的说道，“鹿鹿什么都木有见过，鹿鹿就是一个小土包子。” 小手捏着顾半夏的衣角，小家伙羞的不愿意露面。 顾半夏忍俊不禁，“我们家鹿鹿才不是小土包子，我们家鹿鹿是白白嫩嫩的小汤圆，又香又软又漂亮。”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抬起头，“后娘第一漂亮。” “呦，这个凤爪怎么卖的嘛？” 一个带着俩儿子的妇人走到摊前，捏起小碟子里的试吃凤爪尝了尝，眼睛一亮，迅速把小碟子里面剩下的块抓给了俩儿子。 秦珥欲要发作。 顾半夏一把拉住小姑娘，笑意盈盈，“大娘子，酸辣凤爪都是五十文一斤，炸鸡块六十文一斤，您看看要点什么？” 妇人撇了撇嘴角，“那么贵？猪肉才四五十文一斤，鸡肉二三十文一斤，凤爪这没人要的东西，你还没那么贵，也忒黑了吧？ 这样做生意哪成啊？指定没有回头客的，你说一斤凤爪，你就赚我四十五文钱，你这少说也有三十斤凤爪，你就能赚一两多银子！够一家六口人十多天的开销了。 我看小娘子也是儿女双全的妙人，如此黑着心肝，赚昧良心的银钱，就不怕赚得起，花不起啊？” 这话，就是在诅咒孩子们了！ 顾半夏眼睛微眨，盈盈一水，脉脉温柔，“大娘子，我这一斤凤爪啊不止赚你四十五文，足足赚你五十文钱呢！” 妇人一怔，“啥？你卖五十文赚五十文？” 顾半夏连连点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是的呀，我们家的凤爪都是半道上捡的，里面的圆葱什么的也是天上掉下来的，各种调味料都是我在地上扒拉的，你说我是不是一斤赚五十文？” “何止呢？” 秦珥同后娘一样，露出得体大方的笑，笑里却藏刀，“我们整天在这里摆摊都不用吃饭的哦，饿了的时候张开嘴巴，喝西北风就能喝饱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就算馋死，就算揍死，也不买凤爪 母女俩一样的双臂环胸的姿势。 互相靠着背，虽然秦珥只到顾半夏的腰间，可也气势十足。 妇人讪讪然。 不悦的说道，“一个摆摊的，罗里吧嗦那么多话，我不买了！” 说着。 就一只手拉着儿子要走。 谁知道两个儿子同时甩开娘亲的手，站在摊子前，眼巴巴的盯着顾半夏的香肠，使劲的吞口水。 大的喊道，“娘，我要吃凤爪，吃鸡米花，吃炸鸡块！” 小的也跟着用力的点头。 妇人面子上过不去，“不买不买，有这钱还不如买猪肉吃。”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道，“猪肉不如凤爪香，娘你做的炖猪肉一股猪骚味！” 妇人：“……” 女人之间的矛盾，自古以来不说是打死一个算一个，那也得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 妇人觉得自己刚刚被顾半夏呛白这么一顿，要是再买了凤爪，那就好像自己打输了似的。 所以，不蒸馒头争口气，就算孩子馋死，就算是把孩子揍死，也不会在这个小娘子的摊子上花一个铜板买一片凤爪！ 想到这里，妇人一手一个，拽着儿子的胳膊，“不想挨打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家！”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往地上一躺，哇哇哭着打滚。 四肢转圈的甩啊甩，激起一层尘土飞扬。 顾半夏淡定的拿起小包袱，把自家的吃食用小包袱遮盖上，不能被尘土沾染，省的顾客吃了牙碜。 之后，抱着崽崽坐在小板凳上看戏。 妇人蹲下来拉孩子，差点被两个孩子拉倒。 小五摊开手，“小宝宝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吃凤爪而已嘛。” “哎，俩孩子这是怎么了？” “没听凤爪摊的男娃娃说么，只是想吃凤爪而已。” “这位大娘子，别让孩子打滚了，俺们的肉包子摊可遭了殃！” “就是啊。”另一个卖炊饼的也说。 “不就是娃娃想吃凤爪，多的买不起，买二两总行吧？” 第71页 眼瞅着因为两个孩子打滚造成了交通拥堵，路人已经不忿。 妇人这才气呼呼的大喊，“买，我买，你俩龟孙子给老娘站起来！” 他们娘终于妥协了。 两个男娃子对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赶紧爬起来，“娘，快买快买。” “知道了！闭嘴吧！” 妇人黑沉着一张脸走到摊前。 扁了扁嘴，翻了个白眼，“凤爪来两斤，鸡米花和鸡块各半斤。” 顾半夏笑意盈盈，“好嘞，您稍等。” 顾半夏动作利落的给妇人称好了吃食，“大娘子，一百文加五十文加三十文，总共是……” “一百又八十文！”小五脆生生的说。 顾半夏惊讶又赞赏的看了小五一眼，竖起大拇指头，“真棒。” 小五咧开小嘴儿。 眼巴巴的瞅着顾半夏笑起来，跟个小傻子似的。 咻—— 小六伸出小手指，指着小五的嘴巴，“小五哥，口水，哗哗。” 小五赶忙捂住嘴巴。 用袖子偷偷的抹了抹，“小妹，你刚才眼花看错了。” 小六：“老爷爷才会眼睛花花嘞！” 妇人数了银钱，直接撂在了摊子上，铜板迸的到处都是。 顾半夏笑着把打包好的吃食递到妇人手里，“大娘子，您吃好再来。” 妇人接过。 冷哼一声，拉着两个孩子，头也不回的远走。 娘仨的谈话声清晰的传来。 “娘，我现在就想吃凤爪。” “娘，我想吃凤爪，就吃一块。”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么乐意吃，你们咋不跟着卖凤爪的回去当儿子？” “娘，我倒是想啊，可是人家都有儿子了，人儿子还长的俊。” “呵！你也知道你长的丑啊？” “娘，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你生的我，哪能嫌我丑啊？” “你……小兔崽子！” 秦珥哈哈大笑，当成笑话了，笑够了赶紧捡铜板。 倒是旁边两个崽崽，听到了男孩子的话，小肥脸写满了郑重。 一人抓住顾半夏的一只手。 小五和顾半夏说道，“后娘，孩子太多不好管，六个正正好！” 小六猝不及防给了顾半夏一个歪头杀，“娘，鹿鹿会乖，要是娘喜欢打滚滚，鹿鹿阔以学，其他小宝宝会的，鹿鹿都阔以学。” 顾半夏恍然大悟。 抱起小六，顺手揉了揉小五的脑袋，“后娘只要你们几个宝宝，其他人家的宝宝不管大小，不管丑俊，后娘都不要！” 秦珥垂眸。 看着后娘和弟弟妹妹，嫣红的唇微微勾起。 真是两个小傻子。 以为养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容易呢？ 经历了上一次“凤爪中毒”的事情，顾半夏时刻警惕有人再次来找茬。 没想到这次竟然平静的很，晌午就卖光了所有的吃食。 收拾了小包袱和竹筐，顾半夏带着崽崽们下馆子。 来到千禧酒楼。 店小二看到顾半夏，立刻笑眯眯的迎上去，“小娘子，来了！” 顾半夏微微颔首。 店小二拿起肩膀上的抹布，在板凳上甩了两下，“小娘子请坐，我这就去找我们家掌柜的！” 掌柜的听说顾半夏来了，赶紧从楼上下来。 满面红光。 一看爆炒羊杂就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盈利，“好久不见！” 看完了顾半夏的文书，掌柜的啧啧两声。 文书是员外签的，这没错，而且抽成是从酒楼流水账抽成，不会对掌柜的二成分红造成任何不利影响，反而越来越多的新鲜菜肴还会提高流水，他的二成分红自然会水涨船高。 掌柜的开心还来不及。 眼下对这个漂亮小娘子，更是刮目相待，“成，宋员外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小娘子，这顿我请，孩子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五眼睛一亮，“炖肘子，烧花鸭，四喜丸子，煮牛肉，爆炒羊杂，烧鸡……” 秦珥：“咳咳咳。” 小五耳朵激灵一动，兴奋劲儿慢慢的消退，“这些都不要，我就要水煮白菜，水煮芹菜，水煮萝卜，水煮面叭！” 说完。 蔫巴巴的趴在桌边边上，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吃肉肉…… 顾半夏笑着要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小五小六起初不太敢吃，顾半夏再三说没关系，两个娃娃才试探着吃了肉肉。 吃了一嘴儿萝卜丝的小五再吃鸡肉丝，只觉得满口留香，“你是丝，它也是丝，为什么这个丝和那个丝的味道差那么多呀！” 秦珥指着不远处一个彪形大汉，一米八八，少说也得有二百五十斤。 低声和小五说道，“你也是人，他也是人，为什么他那个人一屁股就可以压死你这个人呢？” 小五摇头晃脑，“因为人家还没有长大，等我长大了，我就会长的比老天爷还高哩！” 顾半夏：“有志气！” 吃到最后，小五忽然一脸纠结，“后娘，我还是不要长的那么高啦，不然做衣裳好像太费布了，浪费银子，要不得要不得～”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早安！ 第51章 打小爱听墙角；大宝宝在哭哭 第72页 “店小二。”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秦珥和小五小六同时扭头。 看到了秦老四夫妻俩。 店小二急忙跑过去，“客官，您来点什么？” 秦老四媳妇看着秦老四，“孩子爹，你想吃啥？” 秦老四臭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黄金万两，“烧鸡。” 店小二敞亮的嗓门哎了一声，“好嘞，烧鸡一只，还要什么？客官要不要来二两女儿红？” 秦老四点点头，“来半斤。” 半斤！！！ 秦老四媳妇赶紧拽了拽秦老四的衣袖，眼珠子动了动。 她当家的酒量根本不行。 还记得当初成亲那日，当家的被人灌醉了，洞房花烛夜跑到猪圈里抱着母猪睡了一整晚，成为了整个盐水村的笑柄。 要是今儿个在酒楼里把自个儿灌醉了，她上哪里给当家的给找母猪去啊？！ 秦老四刚刚从医馆里面出来，本来心情就十分不好。 如今看到这个老娘们妄图想要管自己，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拉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一把推开了媳妇儿，对店小二说道，“赶紧去拿酒！”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客官稍等。” 他最看不起欺负女人的男人了。 秦老四媳妇握住秦老四的手，“孩他爹，你别难受，大夫刚才也说了只要咱们好好治，就一定能治好的，咱们慢慢治。” 秦老四一把甩开女人。 冷哼一声，一脸郁卒，“你他娘的说的好听，慢慢治？慢慢是怎么个慢慢法？要是得治到年过半百，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男人也就这十几年的爽快光景，他以前半夜起来尿尿，路过正房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哼哼唧唧的响动。 但是从他爹四十岁以后，他再半夜起夜，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估计是年纪大了，身体便不撑劲，地里的活干不动，炕上的活也干不动了。 他今年都二十二了！距离四十岁也就十八年，要是十八年以后再治好，兄弟是能起来了，可腰起不来了，那还有什么用？ 秦老四媳妇一时没话说。 忍不住掩面抽泣。 “哭哭哭，哭丧呢？我还没死！” “我……我不哭了，他爹你别生气，大夫说你不能动怒。”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酒壶和烧鸡，“客官，您的烧鸡，还有半斤女儿红，客官您请慢用～” 秦老四媳妇赶紧上手掰开烧鸡，把一根大鸡腿递给秦老四。 然后自己吞了吞口水。 试探着拿起了一根鸡爪子，却被秦老四瞪，“放下！” 秦老四媳妇咽了咽唾沫，“他爹，你也吃不上，就让我啃个鸡爪子……” 秦老四把鸡爪子抢过来，扔在盘里，“娘们家家的，吃什么都是浪费，你不是从家里揣了大饼，你吃那个就成，还想吃肉，把你自己当成富太太了？” 秦老四媳妇一句话不敢说。 她知道当家的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今儿个心情不好，她理解。 把手指塞进嘴里。 用力的嘬了嘬手指头上面的烧鸡味，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干巴巴的厚大饼，用力的啃着。 秦珥收回视线。 淡漠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菜肴。 男尊女卑真是太可笑了，谁说女子不如男？ 放眼盐水村，有哪个人能比她后娘还会赚钱吗？ 放眼盐水村，同她一般大的男娃哪个打得过她？ 秦老四媳妇吃着吃着，就看到了顾半夏。 一时间，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大饼噎死。 用力的抬着下巴，伸长脖子，翻着白眼把嘴里的大饼咽下去。 顾半夏同她对视了一眼后。 果断的收回视线，垂眸问崽崽，“孩子们，吃饱了没有？” 小六摸着自己软绵绵的小肚肚，“饱饱哒！” 秦珥：“后娘，我也吃饱了。” 顾半夏笑眯眯的挨个摸了摸小脑瓜，“那咱们去买东西。” 三个崽崽都笑的合不拢嘴的用力点头。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大摇大摆的从秦老四夫妻面前走出去。 小二满脸堆笑的送出去娘四个。 站在酒楼门口，弯腰甩抹布，“小娘子慢走，娃娃们慢走。” 小六一边被顾半夏牵着走，一边扭过小脑瓜，“小二哥哥，鹿鹿走不快，因为鹿鹿的腿腿太短啦。” 最后一抹甜糯糯的笑，把店小二的心都给暖化了。 秦老四夫妻俩纷纷扭头看着门外。 秦老四浑浊的眼珠子一转，“这小寡妇，难不成…真的赚了大钱了？” 顾半夏带崽崽们先去了买了零嘴。 什么果脯蜜饯，酥果，龙须糖，云片糕，嘉应子，葵花籽都买了一两斤，乐的老板笑出了小酒窝。 每种零食都用一张油纸包起来，用绳子栓起来，最后拎了满满当当好几斤。 顾半夏给每个宝宝的兜兜里装了一把葵花籽，让他们一边走路一边嗑着玩。 忽然，小六耳朵动了动。 小脚丫停下来，拉了拉顾半夏，“娘，好似有小宝宝在哭哭。” 顾半夏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我怎么没有听到，老二，你听见了吗？” 秦珥摇头，“小六，你听错了。” 第73页 小六绷着小包子脸，抬起小手指，轻轻晃了晃，“没有错啦～” 说着。 小家伙拉着顾半夏的手，往哭哭声音的来源走去。 终于在一个狭长逼仄的小巷子，哭声清晰了。 顾半夏带着孩子悄咪咪的靠近。 看到眼前一幕，顾半夏狠狠的愣怔了一下，一瞬间反应过来，一只手捂住了秦珥的眼睛，一只手捂住了小六的眼睛。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脱光了衣服，只穿着亵裤，坐在地上，两只手拍着地，抬着脸，哇哇的哭。 这个时代，十五六岁都能当爹娘了。 小六奶生生的自言自语，“原来不是小宝宝在哭哭，是一个大宝宝在哭哭。” 顾半夏轻咳一声，“哎，别哭了。” 少年：“哇——” 声音更大了。 顾半夏的耳膜差点被送走，她啧了声，旋即一声河东狮吼，“再哭把你拿去喂狼！” 少年的哭声戛然而止，害怕的偷偷瞅着顾半夏，憋屈到打哭嗝。 雾蒙蒙的大眼睛委屈满满。 顾半夏把包袱扔过去，“把自己蒙住。” 少年红着鼻头哦了一声，笨拙的扯开包袱，将方方正正一块带着香肠味的白布，围在了身上。 似是想到了什么。 抬起头，粲然一笑，“谢谢……姐姐，好人……谢谢。” 秦珥扒拉下顾半夏的手。 指了指脑袋，忍不住道，“后娘，他的这里……好像有毛病……” 第52章 小傻子找娘，赶制烧烤架 顾半夏也看出来了。 小伙子好像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方才还用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这会儿已经冲自己乐呵呵了。 而且…… 说话好像也些许幼稚。 正想着，耳边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声音。 小六指着自己，“鹿鹿是小宝宝，你是大宝宝。” 少年指着自己，“我才是小宝宝，你是大宝宝。” 小六跺了跺小脚丫丫，“鹿鹿小小的，矮矮的，是小宝宝。” 少年气愤的跺大脚丫，“我小小，矮矮，我才是个小宝宝。” 顾半夏和秦珥对视一眼。 母女俩的两双星眸中同时显现出一抹无可奈何。 小六哒哒哒跑回来，“娘，这个大哥哥有点点奇怪。” 顾半夏亲了亲小六的小脸蛋，“哥哥生病了，所以才像是小孩子一样，鹿鹿不要和他争执。” 小六恍然大悟的扭过头，“那鹿鹿不和大哥哥争论啦，大哥哥愿意他寄几是小宝宝就是小宝宝叭！” 顾半夏微微一笑，蹭了蹭小六，“小六真乖。” 少年裹着包袱慢慢的走过来。 看着顾半夏，璀璨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娘——” 顾半夏：“卧槽！” 吓了一跳。 慌不迭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少年啃着自己的大拇指，“娘！”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你别乱叫，我不是你娘，保不齐你比我年纪还大。” 少年笑靥如花，“娘！” 要不是看在少年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的份上，顾半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硬邦邦的拳头了。 顾半夏舔舐一下腮帮，“你乖乖在这里等你的家人，萍水相逢送给你一块包袱，不要银子已经是我道德的上限了，再见。” 说着。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走。 少年傻乎乎的跟在后面，直板板的挺着身子，走路都踉踉跄跄。 顾半夏无奈的停下脚步。 要是这样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跟着她出去，她和小耳朵的清白都难保。 她一个小寡妇没关系，但是小耳朵不行。 于是，顾半夏瞪大眼睛，装出很凶的样子，“站住！不要跟着我，不然拿你去喂狼！” 少年吓得目瞪口呆，迅速蹲在墙角，两只手捏住耳朵，眼泪汪汪的抬头看着顾半夏，“娘——” 顾半夏：“……” 真是和小傻子没有道理可讲。 “我的亲娘呀，少爷！” 一个小厮冲上前来，“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碰到打劫的了？” 少年摇头晃脑的说道，“没有，弟弟，带我，找娘，脱衣，娘没有，我还把弟弟丢了，然后娘就出来啦！” 小厮握紧拳头，“果然是小少爷做的！少爷，他是骗你的。” 少年凶巴巴的叉腰，“不，弟弟找娘，是好人！” 小厮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狗日的好人！他就是想要脱光你的衣服让你在外面丢丑，我的傻少爷啊，你要是着凉病倒了可咋整？” 小厮这会儿才注意到顾半夏。 顾半夏笑了笑，“路过此地，发现小公子受冻，便取了包袱暂时让他蔽体，如有冒犯，还请海涵。” 闻言。 小厮赶紧鞠躬致谢，“多谢小娘子出手相助，包袱多少银两，我这就赔给你。” 话罢。 小厮直接从胸前摸出来一两银子，“可够？” 顾半夏笑的花枝乱颤，伸出手，“这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小厮把银子放在顾半夏的手心，“要得要得。” 顾半夏收了银子。 和小厮告辞，带着崽崽们外出狭窄的小巷子。 第74页 小傻子蹦蹦跳跳，“娘，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呀？” 吓得小厮赶紧捂住小傻子的嘴巴。 低声说道，“我的少爷哎，你可长点心吧！” 小傻子单纯的目光澄澈干净，“嗯？点心？珏儿还不饿。” 小厮：“……” 小厮拉着少年的胳膊，“少爷，以后小少爷带你出来，你千万千万不要相信他，他都没有见过夫人，怎么能带你找夫人呢？” 小傻子懵懵懂懂的挠了挠发髻。 恍然大悟，“你说得对！” 小厮瞬间露出了感动的微笑，泪珠子哗哗的掉，少爷这是…… 这是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了吗？ 是老天爷开眼了吗？ 小傻子紧接着说道，“回家，回家给弟弟看画像，珏儿娘的画像！” 小厮：“……” 原来还是他家那个傻少爷。 拍了拍额头，“算了，你什么都不懂，不懂就不懂吧，懂了以后可能会更难过吧！” 小厮拉着小傻子踏上回家的路。 那边。 被少年的事情稍稍耽搁了下，留给顾半夏的时间就不多了。 匆匆忙忙赶到杂货店。 顾半夏给宝宝们选礼物，小六一眼就喜欢上了小竹马。 但是不好意思说。 大眼睛总是偷偷的瞄着。 顾半夏笑着和老板说道，“掌柜的，我要三个小竹马，然后给我六个七巧板，三个九连环，三个泥塑瓦狗。” 小六埋头在顾半夏怀里，开心到两只小脚脚不听使唤的翘起来。 七巧板是这个时代的入门益智玩具，六个娃娃一人一个。 九连环算是高阶一点的，适合三个大点的玩。 泥塑小瓦狗，就是用泥巴烧制而成的小狗玩偶，被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涂了色。 从杂货店出来，拐了个弯，到了旁边的铁匠铺。 铁匠正在打铁。 锤子一落，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火苗瞬间蹿升起老高，吓得崽崽们目瞪口呆。 看到来了顾客，满身大块头的铁匠走出来，“小娘子，需要点啥？” 顾半夏微微颔首，“我是想要铁匠大哥帮我打点东西。” 铁匠点点头，“你说。” 顾半夏简单的形容了几句，铁匠挠了挠后脑勺，“不知小娘子打制这么个从未见过的物件，顶什么用？” 顾半夏落落大方的说道，“给孩子们做吃食。” 铁匠想了想。 长长的镂空架子，下面是长长的鼎身，能做什么吃食？ 但是生意来了，没有不做的理儿，“十天左右过来取，定金五钱银子。” 顾半夏付了定金。 铁匠看着娘四个离去的身影，还是觉得离谱，那玩意到底能干啥用？ 去镇子口的路上，秦珥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顾半夏微微勾唇，目光亮晶晶的，闪烁星光，“后娘给你们做烧烤吃。” “烧烤？”三个小崽崽不约而同看向顾半夏。 “噗，你们都这样看我做什么？你们就说说，后娘哪一次给你们做的东西不好吃吧？”顾半夏得意洋洋的问道。 小六最给顾半夏面子了。 小奶音立刻兴奋的说道，“娘做什么，鹿鹿就吃什么！香！” 小五冷哼一声。 自己想要说的话被小妹抢先说了，小五便说道，“小妹，你真的确定后娘做什么你都吃吗？后娘还捡过羊屎蛋蛋呢，你吃吗？” 第53章 我重复一遍，你就是垃圾 这这这…… 小六一把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黑玉似的璀璨眸子，叽里咕噜的转了两圈，糯糯的说道，“让小四哥吃，嘻嘻。” 秦珥噗嗤笑出声，“小六啊，小心你小四哥一屁股坐死你。” 娘四个正好好的走在路上。 忽然疾步冲过来一位穿着水青色裙裾和丹朱色对襟的女人，把秦珥撞了一下。 差点将孩子撞倒。 女人只是扭头淡淡的看了秦珥一眼，一句话没说就直勾勾朝着前面继续疾步。 秦珥向后踉跄了两步，“你忙着去阎罗王那里投胎啊？” 顾半夏扶着秦珥。 目光在小姑娘身上扫了一周，“没事吧？” 秦珥嗯了一声，点点头，刚要说没事的时候，忽然又撞上来一个男人。 这次撞的是顾半夏。 顾半夏抱着小六，在原地转了半圈，才堪堪可以稳住身子。 男人看了看顾半夏，色眯眯的目光落在顾半夏胸前，流连一瞬。 而后粗里粗气的说了声，“小娘子，得罪了。” 说完，大步流星的去追前面的女人。 秦珥若有所思的盯着男人的背影，忍不住和顾半夏说道，“后娘，撞你的那个男人和今儿在咱们摊子前打滚的两个孩子长的好像啊！” “是么？” 顾半夏扭头去看。 可也是只是人流熙攘中看到了男人的背影而已。 她拍了拍小耳朵的后脑勺，“别看了，李婶儿他们该是等急了。” 娘四个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镇子口。 李大叔老夫妻果然已经在镇子口等着了。 顾半夏快步过去。 小六的小肉手在兜兜里面摩挲了许久，抓出来一把葵花籽。 第75页 递给李婶儿，“奶奶，吃籽籽！” 李婶乐的合不拢嘴，一把抱住肉嘟嘟的小六，“咱们家六儿怎么那么乖，那么讨人喜呢？” 小六眼睛里水光闪闪，坐在李婶怀里，聚精会神的嗑葵花籽。 眼看着日薄西山。 李大叔磕了磕烟斗，“秦老四咋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 老远的。 看见秦老四媳妇拖着像是死猪一样的秦老四，哼哧哼哧的艰难走过来。 憨厚好心的李大叔赶紧跑过去帮忙，“咋回事啊？” 秦老四媳妇擦了擦汗珠子，“喝醉酒了。” 在李大叔的帮忙下，终于把死猪老四弄到车上。 顿时扑面而来的酒味儿。 呕呕呕，小六用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捏住了小鼻子。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把两个崽崽挪到了外侧，让秦珥也去外侧坐。 见状。 原本生了秦老四一肚子气却不敢对着秦老四出气的秦老四媳妇。 当机立断的指着顾半夏的鼻子骂，“咋，你凭什么嫌弃我们？”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捏着鼻子，毫不客气的回答，“凭你们臭。” 秦老四媳妇眼珠子一瞪。 尖锐的声音凶巴巴的吼，“有本事自己买牛车啊，没本事买就别逼逼赖赖，两文钱的车钱还指望有人给你焚香更衣啊？做梦！” 顾半夏微微一笑，“你不说话的时候我以为只是秦老四臭，你一张嘴我才发现你更臭，你俩在一起，真是最纯粹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拼夕夕，不然她指定拼个胶带，让秦老四媳妇下半辈子都闭嘴。 秦老四媳妇深吸两口气，“不管怎么样，我都有男人稀罕，不像某些人，注定是没男人疼的小寡妇命。” 顾半夏连忙赞同的点点头。 同时伸出大拇指，“我要是收垃圾的，我也指定稀罕你。” “你，你骂我？” “但凡能听得懂人话，都不能来问这话自取其辱，好，那我就满足你，我就是在骂你，我骂你是个小垃圾，听清楚了没有？” “你……” 秦老四媳妇看了看顾半夏娘四个，这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打可能打不过…… 于是退而求其次，求助外援，“李叔，李婶，方才这个小娼妇说的话你们老两口都听到了吧，她哪有当三嫂的样啊，你们评评这个理！” 李婶抠了抠耳朵，“老头子，今儿早上我敞门时，看见了一只大乌鸦，叽叽喳喳叫个没完，还冲别的小鸟儿吐口水。” 憨厚的李叔当真了。 急忙说道，“明儿我去敞门，要是它还敢来，我就把它打下来，让它变成一只秃毛鸟儿。” 秦老四媳妇：“……” 真是没有天理了！ 这会儿。 颠簸了半路的秦老四隐隐约约似乎想要醒过来。 他翻了个身。 一把抱住了他媳妇的大腿，像是母猪一样哼哼了两声，“小翠，哥喜欢你，哥最喜欢你了，等哥攒够钱，就给你赎身……” 秦老四媳妇蓦的石化了。 小……小翠…… 赎……赎身…… 这个不要脸的又去了那种地方！ 她又羞又气，更何况还是当着顾半夏的面，秦老四媳妇委屈的快要把大嘴唇子咬破，都没有把秦老四推开。 顾半夏心里暗暗叹气。 这样的男人，还留着过年吗？ 小五勾了勾顾半夏的手指，仰起小脑瓜，“后娘，你等我长大，我疼你！” 他也是小男子汉。 长大以后，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小男人！ 他来疼后娘，后娘就有人男人疼啦！ …… 盐水村 顾半夏和三个孩子在村口下了车，拎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赶。 路上时不时遇见几个乡亲。 目光总要在顾半夏手里转几圈，“呦，秦易他后娘又去镇子上了啊？” 顾半夏只礼貌一笑，微微颔首，遇到长辈叫个称呼而已。 刚刚踏进院门。 小四像是和炮仗似的，冲过来，“后娘，小五小六，你们快点过来看看！” 他拉着弟弟妹妹的小手，冲到了院子正中间。 只见院子中间的破竹筐里面，垫了一点破布，破布上，趴着三只粉粉的小兔子。 兔子小小的，只隐隐约约长出了些许绒毛，乍一看还是粉的。 小六哇了一声，“是小兔叽！” 顾半夏过来看了一眼，“那么小的兔子，兔子娘呢？” 秦易解释说道，“我们在山里捡柴的时候捡到的，大兔子被野狼咬断了腿，估计是昨儿晚上咬断的，撑着最后一口气跑到窝里，趴在兔宝宝身上死掉了，我和老三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僵了。” 作者有话说： 撞到娘四个的女人和男人，划重点！ 第54章 娘，鹿鹿也脏了…… 顾半夏点点头。 原本想说这么小的兔崽子可能养不活。 但是转眼看到小四小五小六围着破竹筐，一脸欣喜的样子，也就笑了笑。 扭身。 打算把九连环拿给三个大崽崽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垂头丧气窝在篱笆墙边的钢镚。 第76页 顾半夏笑着走过去，“钢镚。” 小老虎抬头看了看铲屎官，傲娇的冷哼一声，别开脸。 顾半夏蹲下来。 捡起两个小小的石子丢了丢钢镚，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六他们一直是在篱笆边拉粑粑的。” 瞬间。 顾半夏亲眼目睹钢镚炸毛了，浑身的虎毛炸起来，触电了似的。 三两下跑到顾半夏身边。 扒拉着顾半夏的裤脚，“喵嗷呜～” 它现在一点都不好。 以前铲屎官只有它一个崽崽，现在铲屎官突然多了六个崽崽，它刚刚做好接纳六个崽崽当自己弟弟妹妹的准备，忽然又来了三个更小的兔崽崽。 它，尼古拉斯·钢镚独霸铲屎官的辉煌时代，好像已经过去了。 尼古拉斯的时代落幕了。 它成了一个过气的宝宝。 越想越难过，忍不住蹭了蹭顾半夏的鞋面，“喵嗷呜～” 顾半夏会心一笑。 手指在白嫩嫩的肚皮上抓了抓，“你乖乖的，我还是宠你的。” 闻言。 钢镚大大的虎眼充满了不可置信，旋即变成欣喜若狂。 疯狂的在院子里跑了四五圈发泄心情。 秦珥抓了抓鼻子，“钢镚疯了吗？” 顾半夏笑，“它就是个憨憨。” …… 老秦家 秦老婆子把扫帚扔到秦老四媳妇身上，“没用的娘们。” 竟然让自己男人喝那么多酒。 醉的不省人事一塌糊涂。 秦老四媳妇敢怒不敢言，眼泪汪汪，“娘，您别生气了……” 秦大嫂磕着葵花籽。 悠悠然走过来，“他四婶，你们也是，咋还能去酒楼吃饭？娘给你们带的大饼子还不够你们吃的啊？娘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老四媳妇连忙说道，“我们花的是自己攒的，又不是娘给的。” 秦大嫂显然不信。 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真厉害呢，一个比一个厉害呢，都那么会赚钱，不像我们家，拼死拼活挣的都充公了。” 老四媳妇一愣，“大嫂，你啥意思？还有谁？” 秦大嫂呵呵一笑，“没啥意思，就是觉得你们家和老三家都有钱啊！” 老三家…… 顾半夏小贱人！ 秦老四媳妇果断的说道，“娘，你晓得不，我今儿看到顾半夏那个小贱人带着孩子去酒楼吃饭，四菜一汤，全他娘的是大硬菜！我连菜名儿都叫不出来！” 秦大嫂继续阴阳怪气，“岂止啊，我还听说老三媳妇买了几十斤猪肉。 昨儿晚上我想着去要二斤，给娘包顿肉馅饺子吃，谁知道人家不仅不给，还把我骂了一顿，骂我就算了，关键是还……” 秦老四媳妇瞪圆眼睛，八婆的问道，“还骂谁了不成？” 秦大嫂窃窃的目光看了看秦老婆子。 老婆子面色逐渐黑沉，“说！” 秦大嫂哎了一声，这才唯唯诺诺的说道，“老三媳妇说，老三早就死了，她没有孝顺娘的理儿，还说就算吃不上的猪肉喂了村口的大黄狗，都不给娘吃半口，还说……” “够了！” 秦老婆子怒吼一声，“不干不净的小娼妇，看我如何磋磨她！” 秦老四媳妇终于出了口气。 秦大嫂眸子闪烁着得意洋洋的神色，顾半夏啊顾半夏，你活该，让你不给我猪肉尝尝，让婆母这个老虔婆磋磨死你个小贱人。 …… 饭后。 暮光笼罩着温馨的小院子，给小院子镀上了一层金光。 小六拎着小木桶，先给菜菜浇水水，蹲在菜地旁边和菜菜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顾半夏问小团子说了啥，小团子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笑嘿嘿。 然后又蹲在破竹筐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姐姐用米汤喂小兔叽。 奶声奶气的和秦珥说，“姐姐，它们是你的宝宝。” 秦珥手一顿，“我嫌弃。” 小六一本正经的告诉姐姐，“姐姐喂饱饱，就是姐姐的宝宝。” 秦珥忍俊不禁，“傻小六，傻的可爱。” 不远处，顾半夏用麦秸碎和黄土和了一大摊泥。 秦易好奇的问，“后娘，您这是做什么？” 顾半夏撸着袖子揉泥巴，“我想做个烤炉。” 可以烤面包的那种。 秦易自然不知晓烤炉是什么，但是顾半夏解释了几句，秦易倒是隐隐约约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烤炉的模样。 便撸起衣袖，上手帮忙。 小四小五对视一眼，放下驾驾驾的小竹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一人抓了一大把。 顾半夏哎了一声，柔柔的说道，“脏不脏啊？” 小五嘿嘿笑。 指着小四哥说道，“以前小四哥还尿尿和泥巴玩呢！” 小四叉腰，“哼，你不也玩的很开心呀？” 小五脸一红：“……” 兄弟俩拌两句嘴，还是相亲相爱好兄弟。 过了一会儿，调皮捣蛋的两兄弟忽然挤眉弄眼，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 忽然，两个小家伙分别从左右两边冲向小六。 一个捏小六的左边脸蛋儿，一个捏小六的右边脸蛋儿。 正在看小兔叽睡觉觉的小六愣了下。 第77页 旋即看到两个小哥脏呼呼的爪子。 慢慢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然后放在眼前看…… “呜呜呜……娘……” 小六猛的站起身，肉乎乎的小身子一颤，脸蛋肉肉都抖了抖。 小家伙哇哇大哭着跑过来，“娘，鹿鹿变成小泥巴鹿鹿了，鹿鹿也脏了……” 小可怜第一次发出的动静那么大。 顾半夏赶紧停下动作，“宝贝不哭不哭，娘抱抱。” 顾半夏随即抬手，覆上小六的脸蛋，给小六擦泪豆豆。 然后…… 秦易秦珥秦飒：“噗嗤——” 顾半夏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的脏手…… 尴尬一笑，“小六，抱歉，娘不是故意的。” 小六盯着顾半夏的脏手看了许久。 忽然嘻嘻笑起来，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小奶牙，“娘没关系哒，娘手脏脏也阔以摸鹿鹿。” 顾半夏：“……”这就是独属于老母亲的感动啊！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美好时刻，总会有几只蛆出来蹦跶蹦跶…… 第55章 婆母的鼻子比村口大黄狗都好使 蛆来了。 蛆来了！ 蛆成群结队的跑来了！ 顾半夏直起腰，看着浩浩荡荡来到自家的老秦家的人。 抹了抹鼻子。 鼻子上留下一点污渍。 大大方方的面对着几只蛆，六个崽崽分别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并排的跟在顾半夏身后。 小六抱着大哥的腿，把肉嘟嘟的小身子藏起来，歪着小脑瓜，露出头顶上的一个小揪揪和一只水光潋滟的杏眸，骨碌碌圆。 秦老婆子笑了笑，“老三媳妇，最近……发财了吧？” 顾半夏衣袖掩唇，轻轻一笑，“哪里哪里，不若婆母，婆母住着二进二出的大院子，出个门身边都得跟着几只恶狗保驾护航。” 闻言，秦老婆子身后的三个媳妇几个孩子都黑了脸。 这明摆着是骂他们是恶狗！ 秦大嫂撸起袖子叉着腰，“小娼妇，你骂谁是恶狗？” 顾半夏眨了眨眼，“我说恶狗是恶狗啊，大嫂跳脚做什么？” 秦大嫂憋的老脸铁青，“你……那你说，恶狗在哪？” 顾半夏扭头，冲着孩子们盈盈笑，“宝宝们，你们刚才看见恶狗了没有啊？” 秦易扯了扯唇角，“望见了。” 秦珥一脸夸张，“对啊，好多只呢，就紧随在奶奶身后，吓得我还以为奶要被恶狗咬死了呢！” 秦飒微微一笑，“确实。” 小四小五小六一脸懵逼，他们没有看见小狗狗啊。 但是后娘和哥哥姐姐都看见了。 他们…… 也要装作看见了！ 毕竟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三个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点点小脑瓜，“超凶的恶狗狗嘞！” 秦大嫂：“……” 她指着小六，“没心肝的小兔崽子，顾半夏一对你们好，你们就都忘记了她凶神恶煞，把你们当成小拖油瓶的时候，是不是？” 小六凶巴巴，气的小呆毛都炸起来了一缕，“娘好，伯娘坏！” 秦大嫂气的牙疼。 只是委屈巴巴的喊道，“娘，你看看他们啊！” 秦老婆子终于走上前两步。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老三媳妇，看在老三的份上，我本意是不想为难你的，但是，我觉得你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顾半夏一脸懵逼，“我过分？我没过你们啊？” 秦老四媳妇立刻指着顾半夏大喊，“娘，她说我们都是粪！” 秦老婆子原本铁青的脸色更加阴沉。 她狠狠地抬起手臂。 给了秦老四媳妇一巴掌，“你个蠢媳妇儿，我又不傻，你给老娘闭嘴！” 老四媳妇那叫一个委屈啊。 捂着自己被打的脸。 不敢吱声。 明明大家伙商量好一起来收拾顾半夏的，为什么第一个被收拾的人竟然是自己？？！ 这叫什么破事啊！ 她今天过的……真是这辈子最憋屈的一天。 秦老婆子深吸一口气，“老三媳妇，你知道你最近发财了。” 顾半夏笑，“哦豁，婆母鼻子耳朵比村口的大黄狗都好使。” 秦老婆子终于破功了，“你这个狗日的小娼妇，嘴巴比屎还脏的玩意，赶快把你买的劳什子猪肉香肠统统拿出来，还有你赚的银子，都要中公一半！谁让你是我老秦家的儿媳妇！” “中公？” 顾半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见过不要脸的人多了，像是秦老婆子如此这般不要脸的，着实是第一次见。 顾半夏反问道，“你有什么老脸来找我要中公，你当初盖上二进二出的大院子，把我们娘七个赶到小破屋里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我是老秦家的儿媳妇，几个崽崽是老秦家的孩子？你有管过我们娘几个的死活吗？ 你今儿个不管如何在我这里撒泼，我都告诉你，死老婆子，在我顾半夏跟前儿，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我倒是可以把你气的一命呜呼。” 秦大嫂一拍大腿，“我的天老爷呢，可是了不得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儿媳妇骂老婆婆骂的不见天日了，也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哦！” 顾半夏伸出手。 第78页 秦易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唯独秦珥，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块泥巴，递给顾半夏。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猛的一扔，泥巴蛋蛋投掷进了秦大嫂嘴里。 秦大嫂愣了些许后。 呕的一声。 赶紧用手指抠嘴，弯腰在旁边不停地呕吐。 秦老婆子气的浑身颤抖。 蓦的抬起手。 几乎怼上了顾半夏的鼻子，“你不是顾半夏，你是谁？” 顾半夏默了默。 秦易下意识的抬眸。 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深邃目光。 恍然清脆一笑。 顾半夏丝毫不被扰乱心智，“婆母，你信我吗？” 秦老婆子：“你……你什么意思？” 顾半夏轻轻的把秦老婆子的手指按下去，走到老婆子跟前，在老婆子耳边说道，“没错，我不是顾半夏，我是老天爷派来收拾你们黑心肝王八蛋的善良可爱又美丽的小仙女。” 秦老婆子一把推开顾半夏，“腌臜妇人，胡言乱语。” 顾半夏在原地转了半圈。 然后回过身。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婆母，你说说你，我说我是顾半夏你不相信，非说我不是；我现在承认我不是顾半夏，你又说我是胡言乱语，那我到底应不应该是顾半夏？您说了算就是。” 秦易嘴角忽然溢出一抹轻轻浅浅的笑。 秦老婆子忽然想到了“借尸还魂”…… 她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顾半夏半晌，“老婆子活了一辈子了，黄土都快要埋到脖子的人了，到底是乌鸦还是家雀儿，我看的门儿清，顾半夏，你是逃不过我的法眼的。” 顾半夏笑意盈盈，一句话都不说。 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秦老婆子。 秦老婆子被看的毛骨悚然，“我定要让你个妖精现出原形。” 顾半夏嫣然一笑，春水梨花压海棠一般的惊艳绝绝，“怕你哦？”顺便伸出一根中指，鄙视！ 小五小六有样学样。 同时伸出小中指。 奶声奶气，“奶奶，怕你哦～” 秦老婆子翻了个白眼。 直直往后倒。 “娘！” “娘！” “娘！” 三个媳妇同时喊，秦二嫂赶紧给老婆子掐人中，“我的个娘哎，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老三带回来的银子被藏在哪儿都没人知道哎！ 娘死不死的倒是没关系。 银子可不能丢！ 第56章 秦老婆子和秦老四的阴谋 顾半夏拿起扫帚。 挥舞的尘土飞扬，呛得几个媳妇没命的咳嗽。 随即，顾半夏把扫把一怼。 一只胳膊搭在上面，“赶紧滚滚滚，别死在我家，晦气！”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想挨打是不是？” “……” 三个媳妇灰溜溜的抬着秦老婆子跑了出去。 跑出去很远之后。 一直憋着咳嗽的秦老婆子猛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快放我下来！” 三个媳妇一愣。 赶紧把老婆子放路边。 三个脑袋一并凑上去，欣喜的问道，“娘，您没事啊？” 秦老婆子不悦的瞪了三个蠢货一眼，没说话。 她肯定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保全面子才装昏的。 不然…… 她风风火火说要去教训顾半夏那个小贱人，结果最后灰溜溜的跑出来，实在是太丢面了。 但是眼下。 她还是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的。 目光落在了秦老四媳妇身上。 如若自己没有记错，秦老四媳妇的一个叔父，是“坐地仙”！ 小孩子丢了魂什么的，让他摸一摸就好了。 秦老婆子握拳。 她一定要让顾半夏现出原形！ 她火急火燎回到家里。 一个媳妇被她踢了一脚，“没用的东西，真是不知道你们除了生孩子还能有什么用？又笨又拙和老母猪似的！滚滚滚！” 三个媳妇儿灰溜溜的回房。 心里都窝着气。 可又不敢说。 只能自己生闷气。 婆母也是，现在怎么那么怂了啊？连一个顾半夏都收拾不了了。 殊不知…… 一盏茶的功夫，秦老婆子竟然偷偷摸摸的来到了秦老四一家子住的厢房。 推开门，“大俊他娘。” 秦老四媳妇正在给秦老四洗脚，看见老婆子过来，还以为老婆子又来踢她屁股了。 吞了吞口水，撅起屁股，“娘，您轻点。” 老婆子愣了下。 忽然笑着拍了拍老四媳妇的屁股，“这大屁股，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秦老四媳妇：“……” 简直不敢相信！ 婆母竟然夸她的屁股有福气！ 老四媳妇受宠若惊，“娘，您来这是咋了？” 老婆子搓搓手，在炕上坐下来，“大俊他娘，我记得你一个本门叔父是不是有点本事？” 老四媳妇嗯了一声，“我二叔父，坐地仙，十里八乡有名的！” 老婆子笑着点点头。 开口说道，“不瞒你们说，我怀疑老三媳妇有猫腻，我想找你叔父给看看，你明儿个能不能回去一趟，请请？” 第79页 闻言。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老四忽然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 在媳妇答应之前，他忙不迭说道，“娘，您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明儿我亲自去请二叔父，这么大的事情让一个女人家家的，岂不是显得我们毫不尊重二叔公？ 二叔公是什么人啊？坐地仙啊！你觉得堂堂一个坐地仙能让你像是撸耗子一样的提溜来啊？做梦呢啊？” 秦老太婆啧啧一声。 抬起手，用力的在秦老四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老四终于给我长脑子了啊！” 秦老四嘿嘿一笑，“娘，儿子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母子俩达成了共识。 秦老婆子笑眯眯的离开了。 秦老四靠在炕头上，一只手轻轻的摩挲着下巴，浑浊的眸子透出三两分的邪气和色气。 “他爹，明儿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我想看看我爹娘去！” “看啥看啥？又没病没灾，吃饱了撑的？家里猪草不用人割？猪不用人喂？鸡不用人喂？饭不用人做？到处的活儿，你瞎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摸往你娘家倒腾了多少东西！” “……” “睡觉睡觉，别逼逼赖赖了，下个月我陪你回去一趟就是了。” “谢谢孩他爹！” …… 顾半夏一大早起床。 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家的小破屋。 破破烂烂。 不忍直视。 房子是指定得修的，但是现在已经是深秋，乱七八糟一收拾，眼巴巴就要过冬了。 过冬盖房子，要不得要不得。 万一泥胚水泥冻起来，盖起来的房子就是一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能出危险。 倒是可以攒钱去镇上买房子…… 但是又必须要县衙的文书批准。 “秦家小娘子，走走走，去村口看热闹了，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了！” 路过的一个嫂子看到了顾半夏，老远就挥手，大嗓门打招呼。 顾半夏跑到门口，好奇的问道，“嫂子，什么热闹啊？” 那嫂子一边跑一边说道，“听说村口来了贵人，坐高头大马车来的嘞。” 顾半夏笑了笑。 她对贵人没什么兴趣。 她家崽崽们快要起来了，得去做饭了。 顾半夏起身去了灶房，煮了鸡肉粥，蒸了一锅红薯窝窝，炒了两个小青菜。 两炷香的功夫，六个崽崽齐刷刷坐在了小破桌前。 小六的小揪揪散成了两个小扫帚，乱糟糟的，像是小叫花子似的。 一低头，两个小扫帚就哗哗扑腾下去。 顾半夏忍俊不禁，“小六，今儿个怎么没梳头发？” 秦珥切了一声，“后娘，小六不让我给梳揪揪了，说以后都让你梳，我告诉她说你在做饭，这个小玩意儿宁愿不梳了。” 小六抬起头。 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肉乎乎，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星眸，像是顾半夏偶尔接触过的漫画里小娃娃的样子，偷偷笑。 顾半夏捏了捏小六的脸蛋，“等下娘给你梳揪揪。” 小六眼睛发光，“嗯呢，娘，好好。” 秦珥吸溜吸溜喝粥。 含糊不清的说，“小丫头片子胆子越来越大，以前是小老鼠，现在是小老虎。” 吃着减肥餐的钢镚猛的抬头：“喵嗷呜～” 谁在叫我？ 秦珥噗嗤一笑，“你都能被老鼠吓得嗷嗷叫，你还不如老鼠。” 饭后。 顾半夏给梳了揪揪，小五就带着小六出去玩了。 不多时…… 在院子里做烤炉的顾半夏猛的一抬头，远远看到了小六的脑袋悬浮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瞬间，吓得顾半夏出了一身汗。 忙不迭冲出去，“小六！” 小六看到娘，开心的捏了捏两只小手，“娘，你看，大宝宝哥哥！” 第57章 哦豁，糖到手了，妹妹丢了 来人穿着一身鸭蛋青色的外袍。 腰间束一宽三指的天青色纹绣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玉佩，还有一个枣红色的绣鸳鸯戏水的钱袋，头上束一青玉发冠。 玉冠上方…… 就是小六肉乎乎白嫩嫩的小脑袋瓜了。 端端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是目光落在少年的面儿上，顾半夏就傻住了。 是在镇子上遇到的那个小傻子。 小傻子怎么来到盐水村了？ 冷不丁的，顾半夏联想到刚才一个嫂子的话：来贵人了。 贵人…… 小六开心的挥小手，“娘，娘，鹿鹿长高高啦！” 顾半夏笑着迎上去。 小傻子嘿嘿笑，“娘，娘，鹿鹿……不是！珏儿长高高啦！” 顾半夏：“……” 被一个比自己还要高一头的少年追着叫娘，还真是…… 造孽啊。 她是莫名其妙当了六个崽崽的便宜娘，但是这不意味着来个人她就得认儿子吧！ 她踮起脚，把小六接下来，问少年，“你怎么来了？” 少年愣怔的摸了摸后脑勺。 傻里傻气的说道，“爹，不要我啦！” 家里人知道他要被他爹送到乡下来，弟弟就跑到他的面前，说爹不要他啦。 小六一脸同情，“鹿鹿也没爹，唉。” 第80页 “珏儿！” 宋员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珏儿，你跑那么快干嘛啊？累死我了。” 顾半夏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她果真猜对了。 宋员外跑到顾半夏面前，才堪堪停下脚步，“小娘子，这就是我向你说起过的我的傻儿子。” 古人诚不欺我。 地主家的傻儿子果然不错。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令郎看起来……挺高的。” 宋员外开心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随我，随我。” 顾半夏呵呵一笑，“既然宋员外到了，就把令郎带回去吧。” 宋员外赶紧拦住顾半夏，“小娘子，我家珏儿，要在盐水村长住了，还是你家大闺女心思纯善，告诉我说村里养人的呢！” 顾半夏：“……” 她深吸一口气，屏退自己心里的猜想，“哦哦，养吧，小六，回家吃肉肉了。” 小六张开肉乎乎的两只小胳膊。 紧紧的抱住顾半夏的脖颈。 娘俩脸蛋贴着脸蛋，亲密无间，小傻子的眼睛里冒出一些歆羡。 小六冲小傻子眨眨眼睛，“哥哥，鹿鹿回家吃肉肉啦。” 小傻子羡慕的目光毫不掩饰。 轻轻的点点头。 两只手抠在一起，“哦！” 宋员外心酸的看着自己家傻儿子，忍不住摇摇头。 顾半夏抱着小六扭身进去院子。 小傻子趴在篱笆墙上，眼巴巴的看着离去的母女，“鹿鹿，明天我们在一起玩，好不好呀？” 小六兴奋的重重点头，“嗯嗯，好呢！” 小傻子终于微微笑了笑。 宋员外轻轻的拍了拍傻儿子的肩膀，“你要不要跟进去？” 小傻子果断摇头。 戳着手指头，慢慢的说道，“不，会生气，珏儿要做好宝宝，和鹿鹿一样的好宝宝。” 宋员外又心酸又欣慰，“爹带你回家。” 宋员外拉着傻儿子的手腕。 一个在前面走，另一个……在后面硬邦邦的迈着僵硬的步子，时不时的扭头看一看破破烂烂的小破屋。 鹿鹿的家……真好啊！ …… 这边 顾半夏一边给小团子洗爪爪，一边问道，“小五哥呢？” 小六奶声奶气，“大哥哥的家人分糖糖，好多人，小五哥去抢，把鹿鹿放在路边边坐，大哥哥过来和鹿鹿一起等，鹿鹿想娘啦，大哥哥带鹿鹿找娘，鹿鹿腿短走不快，大哥哥驼鹿鹿，嘻嘻！” 顾半夏：“……” 呦嗬！ 糖抢到了，妹妹丢了。 过了不一会儿，顾半夏眼看着篱笆外面的一抹小身影。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旋即在小不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六眼眸微亮。 美滋滋的点点头，嗯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跑进屋里。 小五紧接着跑进来。 气喘吁吁的大喊，“后娘，不好啦，小妹丢了！！！” 顾半夏佯装惊讶。 赶忙扔下手里的扫帚，急匆匆跑到小五跟前，“怎么回事？” 小五后悔莫及的说道，“小妹想吃糖，我去给小妹要糖，转过头的工夫小妹就不见了……” 小家伙也是真的着急，眼泪都快要飙出来，“都怪我，后娘，我们快点去找小妹吧，小妹现在白白的，可好看了，要是被人牙子偷走了该怎么办啊！” 小五小心翼翼的捏着顾半夏的裙裾，“后娘，我以后再也不会把小妹放在路边边上了，我……错了……” 顾半夏牵着小五的手，“宝儿，后娘知道我们家五宝想要多得点糖给哥哥姐姐妹妹吃，小五是懂事的宝宝，但是后娘也想要小五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妹妹在身边的时候，妹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次幸亏是宋小公子，要是被有心之人把小六抱走了，怕是找都找不到了。 虽说小五也是小娃娃，四岁大的小崽崽而已，但是既然主动带出去了妹妹，就应该保护妹妹。 如果小五想要自己玩，一时之间顾不上妹妹，也是可以和自己直说的。 小小男子汉，贪玩正常，顾半夏不会拘着小不点的天性，但是也想让小不点明白承担责任的重要性。 小五愧疚的点点头，“后娘，我知道了，我……” 小不点突然啜泣了一下。 这个口子一敞开，就再也憋不住了，“哇——” 顾半夏愣了下。 赶紧抱起小不点，“小五不哭，后娘没有怪你的意思。” 小五抽噎着，“窝资道，阔是窝寄几怪自己，呜呜呜…” 见状。 顾半夏赶紧朝着屋里喊道，“小六，六儿，出来了。” 小六蹦蹦跶跶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五：“嗝——” 小六扬起小脑瓜，肉乎乎的小脸蛋上，一双星眸占了一半，乌溜溜的黑瞳转来转去，“小五哥，鹿鹿好好的。” 顾半夏放下小五。 小五抱着小六哇哇的哭，“小妹，我的小妹啊，太好了，我差点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妹妹，给你糖糖吃。” 小五的小胖手伸进小兜兜。 在里面摸了半晌。 把所有的糖块都拿出来，塞给了小六，“都给小妹，糖糖都给妹妹……” 第81页 小六剥开第一块，举着小胖手，“娘，吃糖糖。” 第58章 秦珥：小六得扛麻袋赚钱养家 顾半夏张开嘴。 把糖块含在嘴巴里，甜丝丝的味道，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吃过最甜的糖块儿。 此时此刻，篱笆墙外面。 秦老四带着一个男人，猫着腰，偷偷摸摸的往里面看。 看了半晌。 秦老四拽着男人跑远，“怎么样，看到了没有？” 男人摩挲了一下下巴。 色眯眯的目光望向秦老四，“行啊你，这么好的货色，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秦老四磨了磨后槽牙。 要不是自己不行，这小娘们还能落在别人的手里？ 但是转眼想想自己不行就是这个小娘们的杰作，又觉得怎么磋磨顾半夏都应该。 他低声说道，“兄弟对你不错吧？等下，你见到了我娘，就按照我们刚才在路上商量好的话来说，记住了吗？” 那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淫邪的笑，“你确定，真的能让我上？” 秦老四同男人勾肩搭背，“确定，我跟你说，这个小娘们虽然是六个崽子的后娘，但是还是个雏儿，干干净净的，你有福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猥琐的一笑。 屁颠颠的往老秦家走去。 院子里的顾半夏目光透出一抹阴狠。 既然上赶着找死，那么自己若是不成全他们，可真的是太不近人情了啊！ 之前看在崽崽的份上，她对老秦家那边的，是在保证不会自己不吃亏的的基础上，给他们留条活路，但是奈何…… 有人偏偏喜欢闯鬼门关。 小五小六拉住顾半夏两只手，“娘，你在看什么呀？” 顾半夏微微一笑，“刚才有一只乌鸦飞过去了。” “后娘！” 秦珥带着小四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后娘，李奶奶送给咱们的地蛋！” 两个小孩子一个人背着一个小麻袋，小麻袋太重，两个崽崽被压的一跑一向后趔趄。 哼哧哼哧的跑进来。 扑通扑通两声，把小麻袋墩在地上，“后娘，李奶奶说他们家今年的地蛋又多又大，让咱们吃完了再去他们家拿，管够！” 顾半夏打开了小麻袋。 才知道地蛋原来就是土豆。 一个个大土豆，比顾半夏的脸蛋还大，“今天晚上给你们炸薯条吃。” 四个崽崽：“好！” “老大老三呢？” “大哥和老三去山里打小家雀了。” “小家雀？你们平时都怎么吃啊？” “烤了吃，但是小家雀没肉，大哥和老三打上老半天，都不够小六一个人吃的。” 突然被点名的秦小六脸蛋一红，“鹿鹿……有点点能吃。” “过几天烤炉能用了，后娘用烤炉给你们做烤鸡，还有烧烤架，估摸着铁匠也快要做好了，过几天咱们去镇子上取，对了，我还想做火锅炉，我今天晚上得抓紧画出图纸，这个不大好描述。” 一想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有的忙，顾半夏赶紧说道，“老二，好生照看着弟弟妹妹，我得去忙了。” 顾半夏风风火火的跑走。 留下四个小崽崽面面相觑。 秦小五问道，“后娘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是嘛意思啊？” 小四吸溜吸溜口水。 现在已经忍不住垂涎三尺了，“就是，有好多好吃的意思。” 把烤炉糊完。 顾半夏洗干净手，拎起两袋地蛋子，进去灶房。 拿出四五个比脸还大的地蛋，削皮洗干净，切成手指粗细的地蛋条，放入一盆清水中，第一遍捞出来，清水变浑浊，里面白色颗粒状都是土豆淀粉，放在旁边静置，可以晒干留用。 地蛋条二次浸水，泡在水里，防止地蛋条表面氧化变黑色。 大铁锅中加入清水，煮沸。 放入地蛋条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捞出来，放置在竹蓖上，横七竖八隔开距离，让地蛋条表面的水分可以得到迅速蒸发。 煮地蛋条的水倒掉，注油。 油温烧至六成熟，下入地蛋条进行翻炸，炸到四面金黄的肯德基薯条模样，便用笊篱捞出来沥干油分。 家里没有番茄酱，顾半夏便自制了些调料，咸的，甜的，辣的都有。 她想出去喊崽崽尝尝味道的时候，院子里竟然一个崽崽都没有了。 顾半夏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把薯条放在旁边晾起来，去准备其他吃食了。 …… 秦珥看到了宋员外，以及宋员外家的傻儿子的瞬间。 整个小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宋员外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小姑娘。” 秦珥退后半步。 一脸惊讶的问道，“这个，就是你家的儿子？” 宋员外连忙点头。 并且对秦珥说道，“多亏了你，我才想到这么好的主意，你看我儿子似乎也非常喜欢这里。” 秦珥抬眸。 看着追着村口的大黄狗来回跑的小傻子，吞了吞口水。 秦珥忍不住说道，“我说的是什么杨家村，王家村，孟家堡，随便拎出来都比盐水村好，你怎么就……怎么就相中盐水村了？” 宋员外乐呵呵一笑，“我还是觉得盐水村最好，人好，景好。” 第82页 哪哪都好！ 秦珥：“……” 我可去你娘的吧！ 司马昭之心，简直就是路人皆知。 秦珥拉着想要去找小傻子一起玩的弟弟妹妹，警惕的说道，“我们去别处玩吧。” 她不是很喜欢和有钱人家的娃娃一起玩。 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又是没完没了的一出矛盾。 小傻子这会儿却突然噔噔噔跑过来。 站在秦珥面前，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偷偷的看秦珥一眼，又赶紧垂下头。 从身后慢慢拿出一束不知名的小野花，“给，姐姐！” 秦珥：“……” 秦珥果断的摇摇头，“我不要，你送给你爹吧。” 小傻子看了看秦珥，又看了看小野花，再看看一脸期待的宋员外。 果断的说道，“不要，爹丑，花花，不配。” 宋员外：“……” 还他娘的真是一把刀插在心口窝上。 小傻子又向前怼了怼。 秦珥只能接过来，秉承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良好传统，秦珥猛的把两个弟弟往前一推。 轻轻咳嗽一声，“那我把小四小五借给你玩会儿吧。” 小傻子：“要鹿鹿……” 秦珥抱紧小六，“鹿鹿不能和你玩，鹿鹿得去…去扛麻袋的。” 说完，秦珥一点都不心虚的重复一句，“对，小六得养家的。” 小傻子怏怏的哦了一声，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小四小五玩。 宋员外靠近秦珥，“小姑娘，我儿没坏心思，他的认知和你妹妹差不多，三岁大，所以和你妹妹比较合得来。” 第59章 等我长大了，就帮你们找好多好多个娘亲 秦珥急忙说道，“那两个人还是没有共同语言的，我小妹可能比你儿子会大些许，因为我小妹从来不会盯着别人家的娘亲叫娘的。” 小六急忙嗯哒嗯哒点头，“鹿鹿有全天下最好的娘！” 随即。 小不点戳戳手指头，“伯伯，你和你的大宝宝不要来抢鹿鹿的娘啦，等鹿鹿长大了，就去帮你和你的大宝宝找好多好多娘，好嘛？” 宋员外：“……”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唯恐儿子被讨厌，宋员外赶紧对小姐妹俩解释说道，“我儿从小没有娘亲，所以太羡慕你们有那么好的娘了，他没有坏心思。” 秦珥伸出细长的食指。 轻轻的晃了晃，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家孩子都没爹，我们也不会随便叫别人家的爹为爹，我认为是你的教导方式出了问题。” 半晌。 宋员外憋出来一句话，“我儿是傻儿，有些话，你们正常的小孩能知晓，他无法明白。” “非也非也。” 秦珥摇头晃脑，“他只是一个永远处于三岁时期的小孩子而已，你作为他唯一的亲人都如此深刻的定义他，你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会喜欢他呢？因为你有银子吗？你的想法很奇怪哎。” 那边—— 扑通—— 秦珥和宋员外同时看过去。 看到一大二小叠罗汉一般，摔倒在地上。 宋珏在下面，中间是小胖墩小四，最上面是小五。 宋员外赶紧要上前扶儿子。 秦珥拉住宋员外。 只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的站起来，小五竖起大拇指，“棒！” 小四羡慕的说道，“两个小宝宝都没有把你压死，你好厉害。” 宋珏摸了摸后脑勺。 隔了一会儿似乎才明白这是在夸他的意思，慢慢的咧开嘴笑了。 秦珥耸了耸肩膀，“不管是十六岁还是三岁的孩子，都远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我们小孩子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弱小脆弱，那都是你们大人强加给我们的。” 说完，秦珥抱起小六，“我们要回家帮后娘做饭啦，我没有很多时间教给你怎么教育孩子，我后娘更没有！所以你得自己回家慢慢琢磨，最好带着你的儿子一起，你可以同他大眼瞪小眼的琢磨。” 小六被秦珥缚在怀中。 毕竟秦珥也只是一个六岁大点的孩子，抱的小六歪歪扭扭，不舒服。 小六动了动肉乎乎的小身子，“想要娘抱抱宝宝。” 秦珥一言道破，“你现在不要想屁吃，后娘在家做饭呢。” 小六纠正，“是娘！” 秦珥：“……” 当初，后娘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度很开心，兄弟姐妹们终于不必被奶她们欺负，终于有撑腰的人了。 所以第二日一早，六个宝宝一大早就起来。 跪在顾半夏面前，磕头叫娘。 谁知道顾半夏给了每个宝宝一巴掌，狠厉的说道，“别叫我娘，我不是你们的娘，我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你们的娘，谁敢叫我娘我就打死他！” 小六当时太小，可能都没有记住顾半夏的话。 但是秦珥她们却铭记于心，不敢僭越。 即便是现在，后娘变的那么好那么好，他们的内心深处还罩有一层抹不掉的阴影。 秦珥轻轻地捏了捏小六的小鼻子，说道，“鹿鹿想叫什么都可以，小鹿鹿开心就好。” 小不点嘻嘻一笑。 两只小肉胳膊紧紧的搂住二姐，奶生生的道，“姐姐，鹿鹿感觉寄几每天都在做梦呐！” 第83页 秦珥笑，沉凝的目光此刻充满宠溺，“小傻子。” …… 老秦家 秦老四介绍说道，“这是岳丈家叔父的关门弟子，人称活神仙，叔父最近正在闭关，哪里都去不得，所以特意让弟子跑一趟。” 秦老婆子连连点头。 对此感到深信不疑。 连忙推着儿媳妇们去烧菜打酒，满脸殷勤，“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家常便饭，大师凑合着吃点，媳妇们都去准备了，大师，要不要咱们先算算我家里那个不省心的腌臜小婆娘？” 大师缓缓点头。 一副超脱凡俗的淡然，“好，小娘子的生辰八字可有？” 秦老婆子早就准备好了。 赶紧拿出来，“有有有，当年说亲的时候就给了，大师您看。” 大师看了秦老四一眼。 秦老四赶紧狗腿的接过去，递到大师手里。 “嗬！” “果真没有料错。” “来的时候，我和老四稍微了解了下。” “依我愚见，此女乃是雉鸡精转世，” 雉鸡精…… 老婆子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她有猫腻！但是，大师啊，这小贱人以前对我态度可惧怕了，看到我都恨不得跪着走，就最近才开始……像疯狗一样，对我们又打又骂！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她继续对我唯命是从啊？” 大师神秘的笑了笑，“小娘子年满十六，雉鸡精红鸾星动，即便嫁为人妇，仍控制不住心中欲念，欲念支配理智，便人性全无，彻底变了人一般。” 秦老婆子一愣，“那要怎么办？小贱妇如此这般，气的老婆子我满嘴里起泡，吃不下，喝不下，眨眨眼瘦了一圈了！” 大师点了点母子俩。 说道，“你们可算是找对人了，我这里有包神仙散，伯母想办法让雉鸡精饮入或者吸入，之后，悉数交由我。” 秦老婆子激动的双手接过去，连连点头，“那吃完饭我就想办法过去，把孩子们弄出来，之后就交给大师了，我去瞅瞅饭菜好了没，顺便让孩子去小贱妇瞅瞅他们在家不。” 她麻利的起来。 迈着三寸小金莲跑了出去。 大师和秦老四对视一眼，浑浊目光色气满满。 已经嗅到了阴谋得逞的味道。 秦老四摩挲着下巴，虽然自己目前不中用，但是拿捏住小贱妇的这种把柄，届时自己一好，第一个就去上了她！ 让她知道，自己到底硬气不硬气。 …… 宝宝们陆续回到家。 秦珥和小六正在吃薯条，小四快疯掉了，“姐姐为嘛不叫我！” 秦珥咬着薯条，“凭嘛叫你？” 小四撅着大嘴唇子，“姐姐不爱我了吗？” 秦珥：“……” 秦珥：“滚犊子！我还以为你跟人家有钱人回家了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给人家当童养媳？” 小四满脸惊恐，“李奶奶说童养媳就是暖床生娃娃的，我还不太会照顾小娃娃，小妹我都照顾不好，我要等到后娘这么大，才能照顾孩子。” 秦珥：“……” 顾半夏笑盈盈的走进来，“傻小四，男孩儿不能生宝宝。” “后娘。” 秦易和秦飒从外面进来，“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秦大勇和秦大俊在篱笆墙外鬼鬼祟祟的，不晓得在做什么。” 第60章 娘俩将计就计算计极品，小五故事新编 秦大勇，秦大俊…… 一个秦老大家的，一个秦老四家的。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顾半夏隐隐勾唇。 摸了摸两个好大儿的脑袋，“不管他们，你们去净手用饭。” 之后。 顾半夏默默的走到院子里，看到外面角落里偷偷摸摸的两个人，嗤笑一声。 从灶房里端出来了香喷喷的红烧肉，加了盐料的酥炸小黄鱼，故意从篱笆墙边走过去。 蹲在外面的秦大勇和秦大俊同时吞了吞口水。 秦大勇狠狠地说道，“他们凭啥吃那么香的肉，我娘说他们只配吃猪食！” 秦大俊擦了擦口水，“奶说了，只要咱们今儿晚上都听奶的，等明儿个奶就带咱们去镇子上吃酒楼，想吃啥都行，我想吃烧鸡和攒肉蛋。” 秦大勇赶忙说道，“你爹上回也去酒楼吃了，都没给你带。” 秦大俊：“我爹是饭桶。” 秦大勇点点头，“我娘也这样说，咱们家就四叔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 同外面两个孩子想象中的酒楼美食不同，屋里一家人吃的热火朝天。 个个吃的小脸通红，嘴巴油油，两腮鼓鼓。 顾半夏不停的给三个吃肉肉没数的小崽崽夹野菜团，用野菜和地蛋碎，还有磨豆渣混在一起，用猪油爆炒出来，小火慢熥两盏茶的时间，又香又鲜，又嫩又滑。 包在顾半夏烙的薄薄脆脆的猪油饼里面，满满一包，外面酥脆，里面柔软，香的牙都要掉了。 顾半夏边给孩子们包菜饼，边说道，“小黄鱼是小四小五在河边捞的，野菜是小耳朵和小六在路边摘的，干柴是老大老三从山里捡来的，宝宝们都很棒！” 六个崽崽异口同声，“后娘最棒！” 顾半夏忍俊不禁。 第84页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商业互捧吧！ 小六站起来，踮着小脚丫子，拿起一张比自己的脸蛋儿还要大的猪油饼。 用竹箸夹了肉肉，菜菜，笨笨拙拙的卷成一个小丑包，送给顾半夏。 奶声奶气的说道，“娘，鹿鹿给你包团团，好吃！” 顾半夏赶忙伸出两只手。 接在手里。 在小不点炯炯的盼望目光中，咬了一口，“呀！我们家小六包的团团真好吃，香的娘的舌头都掉了。” 小鹿抿唇一笑。 冲着顾半夏笑的灿烂纯真，“以后，娘的菜团团，鹿鹿承包啦～” 顾半夏：“噗嗤——” 秦·霸总·鹿鹿经典语录。 饭后 老大老三窝在炕上看书，小六小五趴在炕上看小人书。 小四在旁边和泥巴，捏成一根长长的小泥剑，小心翼翼的晾在旁边，想要等到晒干。 小五忽然出声，“小妹，这个故事小五哥知道，就是有一只小狐狸老是被欺负，然后它嫁给老虎当童养媳，以后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所以的小动物们都害怕它们夫妻啦！” 秦易和秦飒同时抬头。 眼神沟通。 秦易：貌似是狐假虎威。 秦飒：我觉得也是。 秦易：你快去给他们解释一下。 秦飒：……好吧 秦飒到了小弟小妹跟前，拿起小人书，“三哥给你们讲。” 小五站起来。 很不服气的叉腰，“三哥，我说的不对嘛？” 秦飒嗯了一声。 小五追根究底的说道，“三哥，你说我讲的哪里不对啊？” 秦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哪里都不对。” 小五：“……” 院子里 顾半夏和秦珥一起洗碗。 顾半夏看了看还窝在篱笆墙外面的几个影子，低声在秦珥的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话。 秦珥眼睛一亮，“又有事了吗？” 顾半夏：“……” 为什么一听到有事，要表现的如此兴奋？ 秦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蓄势待发，“后娘，交给我了。” 顾半夏放心的点头。 小耳朵办事，她最放心了。 果不其然。 过了一会儿，秦老四媳妇进来了，“三嫂在家吗？” 顾半夏抬眸，“有事？” 秦老四媳妇笑的像是屁呲的似的，笑成菊花朵朵，“咱们老秦家的族长和里正那边想要给孩子们修正下家谱，你们家几个孩子要随我跑一趟。” 顾半夏挑眉，“我不用去吗？” 秦老四媳妇翻了个白眼，原本想说你算老几，可想了想婆母的特意嘱咐，连忙收敛了白眼，“不用不用，你不用去，你忙你的就是了。” 顾半夏长长的哦了一声，“那麻烦他四婶到时候把我们家崽崽安全送回来。” 秦老四媳妇拍着胸脯说道，“这是肯定的。” 顾半夏打发几个崽崽跟着秦老四媳妇走了。 小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顾半夏怀里蹭了蹭，软软的小嘴唇在顾半夏脸上亲了一口，才由大哥抱着走出去。 秦珥走在最后。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顾半夏给了孩子一抹安心的目光。 果不其然。 在秦老四媳妇带着孩子们离开后还没有一炷香的时辰，秦老婆子迈着她的三寸小金莲来了。 双手背在身后，精瘦的老婆子一脸奸相，“老三媳妇啊，吃了没啊？” 顾半夏幽幽出现在门口，“没呢，婆母来叫我吃饭的吗？” 秦老婆子：“……”不要脸！ 可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还是维持着微笑，“老三媳妇，上次是婆母做的欠妥，婆母来给你赔个不是，我能进去吧？” 顾半夏目光微微转了一圈。 最后蜻蜓点水似的落在窝在篱笆墙外面的两个小孩子身上。 笑着点头，“婆母上门，哪里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村口的大黄狗来讨饭，我都不能关门不让进呢，婆母请进。” 秦老婆子心肝肝都被顾半夏气的生疼。 可现在还是不能生气。 她从皱纹遍布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好，好！” 进门后。 秦老婆子很自觉的坐在炕边，看着坐在小木桌前面的顾半夏。 目测了一下距离。 两只手分别揣在袖子里，其中一只手捏了一把粉沫沫。 “老三媳妇啊。”秦老婆子看过去。 “哎，婆母。”顾半夏微微仰起头，看着老婆子。 就在这时—— 秦老婆子冷不丁的将一把粉末洒了顾半夏一脸。 顾半夏下意识屏气凝神，切断呼吸。 定定了瞬间。 顾半夏忽然翻了个白眼，软趴趴的倒在了木桌上。 秦老婆子开心的跑过去。 扯了扯顾半夏的头发，“小贱人，小娼妇，贱婢？” 没有任何响动和回应。 老婆子终于松了口气，得逞了。 她迫不及待跑到篱笆墙外面，“大勇，大俊，快回家告诉你四叔和大师，就说奶这边一切顺利！” 两个孩子哎了声，撒腿就跑。 老婆子拍了拍手，“嗬，小家雀，还敢和我这只老鹰作对？做梦呢！” 第85页 作者有话说： 二更，虽迟但到！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么么 第61章 他四叔咋和别人又入洞房了啊 “哐啷——” 屋里忽然传来一道响动声音。 秦老婆子吓的浑身一颤，赶忙冲进去看情况。 倒腾着小脚冲到正房门口。 猛的推开门。 结果—— 就看到小木桌上趴着昏迷的人，已经不见了。 老婆子恐惧的看向炕上，发现炕上也是空无一人。 老婆子脸色煞白。 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软糯糯的，听上去人畜无害的笑容。 可听在老婆子的耳朵里，却像是招鬼幡，让老婆子汗毛孔都不由自主的张开，浑身的鸡皮疙瘩悉数冒出来。 她刚要扭头的时候。 只觉得自己后颈一疼，眼前一黑，像是软脚虾似的，跌倒在地。 顾半夏盯着地上的老人。 磨了磨牙关。 刚刚虽然及时的屏住呼吸，可还是多多少少的吸了些许。 顾半夏咬了咬自己的胳膊。 痛意让她清醒。 赶紧从地上拉上死老婆子，扔到炕上，用被子把老婆子的身体盖起来，顺便把胳膊绑起来，在老婆子的嘴巴里塞上一块破布。 顺手将房间里所有的煤油灯全部熄灭。 顾半夏做完这一切。 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到炕前，在老婆子的袖管里摸了半晌。 摸出了一小包粉末。 顾半夏冷嗤一声。 揣在自己衣袖里。 悄咪咪的溜了出去，躲到了灶房。 透过灶房小破窗户的空隙，顾半夏猫着腰看向窗外。 很快。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鬼鬼祟祟进来了。 秦老四低声说道，“抓紧时间，我怕家里管不住那几个小野孩子。” 另一个男人声音飘忽的嗯了一声。 仿佛心早就飞到了屋里的炕上。 连和秦老四多几句虚与委蛇都没心思了。 秦老四坐在门槛上，有些愤愤不平，“兄弟对你够意思了。” 男人好色的笑猥琐的响起来，“好兄弟，日后兄弟给你两肋插刀都绝无二话！” 秦老四羡慕的看着男人进去。 狠狠地骂了一句“艹”！ 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媳妇，第一次开花，竟然白白让给钱老二了。 嗐！ 真是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 对于女人么，能拿捏住她的办法也就这么一个了。 这不怪自己。 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小贱人，谁让她一脚废了自己的？ 男人刚进入不久。 秦老四就迫不及待的向前挪了挪，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还没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声音呢，灶房里忽然发出了一点窸窣。 秦老四皱了皱眉头。 起身。 蹑手蹑脚的走到灶房门口，压低声音，“有人吗？” 没有任何回应。 秦老四想着六个崽子在老秦家，大的娘们儿在房间里。 家里还能有什么？ 估计就是几只耗子。 他大着胆子走进去，瞳孔还没有彻底适应黑暗时，面前一阵尘土飞扬。 秦老四下意识深呼吸一口，瞬间，粉末被他吸了个七七八八。 在秦老四迷糊之前。 终于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身材姣好的女人，正阴森森的笑着看自己。 秦老四双腿猛的软了下。 顾半夏一脚把人踹出灶房，趁着秦老四还没有爬起来，她飞速跑出去。 在地上扑通了半晌才爬起来的秦老四双眸通红。 他踉踉跄跄的站在那里。 银白色的月光光芒散播人间，反射出阴森森的光亮。 正房里猛然传来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 声音彻底的刺激到了秦老四。 他所有的思想防线在一瞬间迅速被击破。 秦老四踉跄着身子冲到了正房。 “你不守在门口，进来干啥？” “秦老四，你怎么了？” “哎哎哎，你抓我干啥？” “你压着我了。” “秦老四，你不会改变主意，想要三人行了吧？” “那也成啊，蛮刺激的，但是你要先放开我啊。” “娘的，你的臭嘴挪开！” “……” 房间里的撕衣服声音越发刺激和响亮，还有啪啪的巴掌声掺和在其中。 被打晕的秦老婆子忽然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她双手被绑，嘴巴被堵。 耳朵却能用。 耳边响起的是……不堪入耳的声音，她想要阻止老四，可是她说不出话，她甚至连动都不能动，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破院子门外。 秦珥带着村长和宋员外一起回来，“村长，您评评理啊，为啥我后娘不能上我们家族谱，您得给我后娘做主，呦，我家灯都关了，我后娘指定一个人趴在炕上哭呢！” 村长和宋员外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的响动。 作为过来人，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似乎猜到了什么…… 宋员外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没想到秦家小娘子竟是这种人…… 第86页 村长吞了吞口水，“秦家小姑娘啊，这个事情，要不明儿再处理吧，伯伯眼下有点其他的事情，所以实在没时间……” 虽说小寡妇偷情什么的，挺常见的，更何况是顾半夏这么好看的小寡妇。 但是大家心照不宣是一回事，闯入撞破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咦，小耳朵，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奶奶家了？” 顾半夏俏生生的从三人身后出现。 村长和宋员外同时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宋员外气冲冲的冲到门口，猛的推开门，“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在别人家里炕上行苟且之事，还是个人吗？” 顾半夏直接捂上了秦珥的小耳朵，并且将秦珥翻转了身，让她背对着一室狼藉。 村长也赶了上去。 留下娘俩站在原地，秦珥不解的小声问道，“后娘，怎么了？” 顾半夏拍了拍大女儿的后脑勺。 压低自己清浅的声线，低声道，“小耳朵，后娘今儿教你两计，将计就计同先发制人计。” 让秦珥留在外面。 顾半夏进去，手脚利落的掌了灯。 昏黄色的灯光一亮，小破屋里的场景映入几人眼帘。 顾半夏啊了一声，娇娇一声尖叫，立刻面红耳赤的转过身，“他四叔咋和一个男人闹洞房了啊——” 宋员外：“噗嗤——” 这时候，顾半夏又指着被秦老四和钱老二拱到角落里的秦老婆子。 声音更大了，“呀！我婆母咋也在？我的天呐，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62章 被顾半夏牵着鼻子走，杀人先诛心 村长：“……” 他都活了四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事。 两个大男人怎么就能在炕上闹腾起来了？ 简直让人面红耳赤。 村长轻轻咳嗽一声，“秦老四，停下来，停下来！” 可是彻底被欲念操纵的秦老四却好像是疯掉一般，完全没有被人抓包的害臊和羞愧。 还是一个劲的往里怼。 钱老二都快哭哑了嗓子，“盐水村村长，救…救命啊，我这条小命今儿怕是要…要交代在这里了……” 顾半夏捂着眼睛，“村长，你快想想办法啊，老四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村长：“……” 他嗨呀一声，重重的叹了口气，直接跑到院子里，拎起一大桶冷水，进来正房后直接朝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泼上去。 同样的。 被拱到角落里面的秦老婆子也变成了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 她躺在炕上。 嘴巴塞着抹布，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顾半夏，目光里面满满的怨怼。 顾半夏毫不胆怯的同她对视。 被冷水刺激到的秦老四终于找回了一点点意识。 他抬起头。 不可置信的看着村长，“村长，你咋来了？” 村长一只手捂着额头，简直无语凝噎，“你先穿上衣服，出来！” 话音未落，村长已经跑到了院子里面。 房间里简直太离谱了。 他片刻都无法待下去了。 秦老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忽然感觉，自己的病好像好了！ 正当他兴奋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下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秦老四，我日死你祖宗十八代——” 秦老四浑身蓦的僵硬。 他不可思议的垂眸。 “啊——” “啊——” 秦老四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拉着裤腰，“村……村长，我……” 紧接着，钱老二也从屋里爬出来了。 顾半夏这会儿才袅袅娜娜的进去，把老婆子解开。 秦老婆子得到自由后。 猛的挥手。 一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在顾半夏的脸上，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顾半夏握住手腕。 顾半夏狠狠的甩开，低声告诫说道，“婆母，钱老二扯你衣服了没有？” 闻言。 秦老婆子浑身如坠冰窖。 她已经年过半百，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差点被一个后生欺辱了去… 那自己这辈子的名声就彻底的臭掉了！ 顾半夏满意的微微一笑，拍了拍老婆子的胳膊。 笑嘻嘻的说道，“婆母也不必要怨怼我，我只是对你做了你想要对我做的事情，你当然可以骂我，其实也是骂你自己而已。” 说完。 不管秦老婆子愤懑的目光，顾半夏硬生生扶着她出门，“村长，我婆母来了。” 村长在小破院子里面已经转了八圈了。 看到老婆子的瞬间，他抑制不住的低吼，“婶儿，到底咋了嘛？” 秦老婆子目光躲闪了一下。 轻轻咳嗽一声，“这件事情，还是问老四吧。” 秦老四目光一瞪，“娘，你啥意思？什么叫做这件事情问我？不是您让我找来大师驱邪的吗？您不认账了？” 顾半夏哎呦一声，“驱邪？怪不得你们刚刚这样那样，原来是在驱邪啊？恕我太孤陋寡闻了，这是驱的哪门子邪啊？宋员外，您见多识广，您帮小女子解释一下，可好？” 突然被点名的宋员外冷不丁的回过神，立刻说道，“哪里驱邪？分明就是在做邪事，我走南闯北，这些腌臜也不是没有听过，但是你们当着老婆子的面，还在别人家里做这事，简直是畜生！” 第87页 顾半夏连连点头，“简直就是畜生！” 秦老婆子嘴巴动了动。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应该出头—— 秦老四果断从地上站起来，“不是这样子，我是被……” 秦老四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灶房门口的一把灰尘。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我是被顾半夏这个小贱人下药了，村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是被顾半夏这个小贱人算计了！” 村长审视的目光看向顾半夏。 后者微微扬唇，笑的眉眼弯弯，人畜无害，二八年华少女的惊艳绝绝也便如此了。 她轻声细语的说道，“那个不是药，是婆母给我的呢。” 说着，顾半夏笑意盈盈的看了秦老婆子一眼，“要是这真的是药的话，我也想要问问婆母，咋给我一个小寡妇下药啊？” 秦老婆子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这个小娼妇在这里等她。 她现在要么顺着顾半夏说下去，要么承认自己给寡妇儿媳妇下虎狼之药。 前者的话，她可能会失去一个儿子。 后者的话，她可能会被全村的吐沫星子淹死，更甚者，合奸要被浸猪笼。 儿子……还有三个，小命只有一条！ 秦老婆子果断的丢卒保车，“啥？那是药？我咋不知啊，我当初就是说觉得老三媳妇最近不对劲，是不是鬼上身了，想要请个坐地仙给算算，老四这不就带了了个仙儿么。 大仙儿给了我一包东西，让我给儿媳用了，我也不知道是啥，我估摸着大约摸就是香灰之类的，所以就……” 秦老婆子也是老滑头。 没有直接说完，反而是在等待顾半夏的后话，否则自己和顾半夏说的大相径庭，也会让人怀疑，她在赌顾半夏的态度。 顾半夏轻咳一声，“对对对，婆母就把药给我，让我自行服用，我这边还在灶房没有服下，就听到灶房门口隐约有歹人出现，毕竟我身为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惊吓之下，只能随手扬了粉末。” 秦老四眼睛快要瞪出来了，“娘，你快说话啊！” 秦老婆子愧疚的别开了幺儿询问的目光。 不对，不对…… 哪里都不对！ 秦老四疾步冲到秦老婆子跟前，“那娘你为啥被绑在炕上，嘴里塞了抹布？” 秦老婆子吞了吞口水。 顾半夏忽然低低的啜泣两声，“要不是婆母在，恐怕被如此对待的就是小女子我了，多亏了婆母保住了我一个寡妇的名声。” 老婆子瞬间被点明，“对，我当时在屋里等老三家的，这个狗东西进来不分青红皂白还想要欺负人，的亏没让他得逞了去！” 奄奄一息的钱老二身后带着血水，“我……我没做！” 顾半夏飘飘然上前，“你知道，你刚刚和一个男人，亲身实践了避火图上都不敢画的内容吗？” 提起这事，钱老二更是想死，“你胡说，胡说八道，呸！” 顾半夏无奈的看村长，“村长，您亲自抓住的，他都不承认，还指望他的嘴里能有什么真话吗？” 村长：“……” 第63章 狗咬狗，一嘴毛 虽然觉得秦家小娘子这话说的不错。 可不知道怎么，总觉得事情有点怪。 村长沉思半晌。 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秦老婆子身上，“婶儿，你是真的不知？” 闻言。 老婆子眸子激灵一颤，立刻拍着大腿，如泣如诉的喊道，“我老婆子年过半百，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也不可能亲手给我死去的可怜三儿蒙羞啊，村长，你说这话，着实是冤枉我了啊——” 村长又看向秦老四。 秦老四忽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什么狗屁亲情，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哈！” 大半夜里怪瘆人的。 顾半夏一把拉过旁边的秦珥，把秦珥护在怀里，“不怕不怕。” 被紧紧抱住的秦珥：“？？？” 怕什么？ 她正在看热闹呢，哪里有什么好怕的？ 顾半夏走到村长跟前，“村长，您贵为一村之长，这件事，您说怎么解决吧，我们都听你的。” 无疑间又给了村长一定的威望。 村长挥挥手，烦躁的说道，“婶儿，既然是你家老四惹了事，理应到你那里处理，先去你们家吧，钱老二还能动不？不行就让老大老二来抬。” 秦老婆子点点头，“那成吧。” 老婆子也是心虚。 虽然当时钱老二给神仙散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楚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老婆子啊，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能看不出钱老二的心思？ 只是老婆子痛恨顾半夏，也想要给顾半夏一个天大的教训，所以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也正是因为没有明说这个漏洞，让她置身事外了。 只是老四就…… 老婆子偷偷的看向状若疯癫的老四，擦了擦眼角。 大不了以后好好补偿补偿她的小幺儿。 顾半夏拉着秦珥走在村长身侧。 娘俩昂首挺胸。 像是斗胜的大红公鸡似的，耀武扬威。 顾半夏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这件事把老婆子牵扯上，村长一定会偏心的，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88页 所以她利用老婆子人性的弱点，让老婆子在惊慌下，迫不及待为撇清自己而扔了儿子，这下村长总是必须要解决一个的。 各个击破，对顾半夏来说，才是最好的办法。 老秦家二进二出的大房。 一进耳门。 就听到里面叮叮当当响起来的吵架声，貌似是……崽崽们！ 顾半夏拉着秦珥三步做两步冲进去。 推开门。 面前的一幕让人啼笑皆非。 以秦易和秦飒为首，两个又瘦又高的男孩握着门栓和板凳，眼看着是要拼命的架势。 后面是小四小五，举着擀面杖和一个破碗，也是一脸愤懑不平。 最后是小六。 被哥哥们保护在最后面，两只小手里分别握着一枚鸡蛋，奶凶奶凶的龇着小奶牙咧起小粉嘴，“小心鹿鹿打你一个蛋蛋哦～” 门口是秦大嫂秦二嫂秦老四媳妇以及几个秦家的孩子牢牢守着，死活不让秦易他们出门。 秦易个子高。 第一个看到顾半夏，眼眸微弯，“后娘！” 仿佛瞬间有了靠山一般，声音都浑厚了。 顾半夏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推开秦大嫂秦二嫂，先把小鹿鹿抱起来，亲了亲脸蛋，才道，“怎么还把我们家崽崽们还囚禁起来了？大嫂二嫂有鸡毛箭啊，眼瞅着比县太爷还威风呢！” 秦大嫂翻了个白眼，“一群狼崽子，我才不……” 村长：“咳咳咳！” “娘哎！”秦大嫂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慌慌张张改了口，“我是说许久不见这几个孩子，还挺想念的，就寻思着和孩子们拉拉呱，拉拉呱。” 小五哼哼唧唧，皱着鼻子，“才不是呢，后娘，大伯娘说我们都被你带成坏崽崽了，老虎下山就会把我们咯嘣咯嘣吃掉。” 秦大嫂讪讪一笑，“玩笑话，咋能当真呐？” 搓了搓手，低下头，不再说话。 秦老婆子进了门。 阴森森的目光逡巡半圈，点人说道，“老大老二，你俩去老三家那院子里把躺在院子里的人抬回来。” 秦老大老二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 小五赶紧拉住大哥的手指，“大哥，我们一起去吧，省的两个伯伯怕黑被吓哭哭。” 秦易：“……” 顾半夏噗嗤一笑。 这个小财迷啊，难不成还怕秦老大秦老二去偷东西？ 在小五的软磨硬泡下，秦易只能带着他跟着两个伯伯一同出门。 眼看着气氛不太对。 秦大嫂凑到老婆子跟前，“娘，咋了啊？” 老婆子一巴掌落在秦大嫂的耳朵上，“管好你自己，说话之前过过脑子，知道什么话该不该说，带着孩子们出去，快点！” 秦大嫂捂着耳朵。 一步三回头，委屈巴巴的带着孩子们出去。 顾半夏摸了摸几个崽崽的脑袋，“你们也去外面等我，乖乖。” 被摸脑袋的孩子们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等秦老大老二把钱老二弄来，撂在地上。 这场戏才正式拉开了帷幕。 顾半夏舒展舒展筋骨，踢踏踢踏腿，目光炯炯的看窝里斗了。 啧啧啧。 要是有个瑜伽垫就好了，她还可以一边开背一边看好戏。 村长坐在主位上，脸色不怎么好看。 概括说道，“总体来说，是秦婶儿想让坐地仙给老三媳妇看，坐地仙却给了秦婶儿一包虎狼之药，欲行不轨之事，对不对？” 秦老婆子重重点头，“对，没有人告诉老婆子那粉末到底是个啥子玩意啊！” 秦老四冷笑一声，“娘，你能不晓得？” 秦老婆子目光微微闪烁，“自然不晓得，若是当初知晓，你娘我就算再怎么混账，都不能污了你死去的三哥的名声！” 老婆子说的掷地有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秦老四呵呵笑了笑。 仿佛失去了辩解的能力，“娘，你真行，不愧是你，临了临了儿子都不要了，论狠心，儿真是比不上你！” 村长眉目一动，“老四，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秦老四还没有张嘴。 旁边的钱老二忽然哀嚎起来，“疼疼疼，疼死我了，老四，你这事做的不地道透了！” 顾半夏啧啧两声，“坐地仙啊，这次真成坐地仙了，坐在地上，欲仙欲死了吧？” “去你娘的！” 钱老二都疼的意识不清了，“你娘才是坐地仙，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钱老二是也，什么坐地仙，我才不是坐地仙，都怨老四……” 皮球又踢到了秦老四跟前。 秦老四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撕心裂肺的大吼，“行，都是我做的，娘清清白白做人，让我去寻坐地仙，我寻了个二流子想要欺辱顾半夏，让顾半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 “住嘴！” 秦老婆子忽然起身，愤怒到不能言语，走到秦老四跟前，伸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喘着粗气，“你魔怔了？！这分明都是钱老二的馊主意，你干什么抢着承认？！” 正在哀嚎的钱老二忽然歇了声，“婶儿，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啊？还想把脏水都泼给我？我招谁惹谁了，我啥也没干，白白搭了一两银子的神仙散，差点被你儿子给捅死不说，现在合着还要给你们娘俩儿当替死鬼了，是不？” 第89页 秦老婆子猛然转身，指着钱老二，“脏货，你闭嘴！” 秦老四嘲讽的推开秦老婆子，“娘，我的亲娘，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刚才择自己的时候择的多干净呢？你在怕什么呢？不是早就放弃这个儿子了吗？” 秦老婆子蓦的顿住。 冷不丁向后踉跄两步，堪堪扶住墙面才没有跌倒。 小四在恨她…… 秦老婆子看着面前自己最疼爱的幺儿，难过的无以复加。 秦老四蹲在地上，抬起头，“娘，或者，你给句实话，顾半夏的药，究竟是怎么来的？你的手脚，究竟是怎么被绑上的？” 顾半夏绑了婆母使之受辱，这个罪名足够让她浸猪笼！ 秦老婆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说不说？ 说不说？ 抖出顾半夏，就可以保全老四，但是也将间接承认自己欲要帮外男侮辱自己的儿媳，可能顾半夏还会说出自己被钱老二撕了衣裳看了身…… 不说，老四就完蛋了。 她原本想着把事情全部推到钱老二身上，没想到老四的嘴秃噜那么快，还那么犟！ 半晌，老婆子扶着墙面的一只手缓缓握成拳头，狠狠地抵着墙面，“该说的在村长面前我都已经说过了。” 一句话。 母子情断。 秦老四蓦的站起来，“娘啊娘，果然到头来，在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哈哈哈——” 秦老婆子双手捂着耳朵。 痛苦的抽搐着身子。 一直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秦家老秀才咳嗽着吸引大家的注意，“事已至此，也并没有什么拎不清道不明了，秦家老四秦家兴，道德败坏，手段腌臜，勾结外男，欺兄霸嫂，猪狗不如，今儿个当着村长，我秦光盛秦秀才宣布：此逆子，同我秦家再无干系！” 作者有话说： 肥肥的三千字献上，小可爱们，晚安！ 第64章 顾半夏就是山贼，他的大嘴唇子太大啦 秦老四脑袋上犹如被五雷轰顶。 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的意思是，从此以后，他将被从秦家族谱上除名。 日后在外被人欺辱，也没有可以撑腰的本家兄弟。 他秦老四，不就变成了一个孤孤单单的孤家寡人？ 盐水村，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做错事而被除去族谱。 秦老四怔忡的望着自己的老爹。 声音犹如被踩在沙粒上厮磨过一般，“爹，不要，你不能……” 老秀才不忍心的别开脸。 这幺儿虽说是从小被老婆子惯坏，可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这一出，心里仿佛在割肉一般的痛惜。 呱唧呱唧—— 万籁俱寂下，宋员外忽然拍拍手，满脸钦佩的说道，“要不怎么说我就赏识读过书的人呢？老秀才公正不阿，大义灭亲，实乃君子所为，在下佩服，佩服！” 顾半夏心里隐隐的笑了笑。 清浅的目光落在了秦老四身上，秦老四从地上慢慢站起来。 双手干搓一把脸，“你们不要我，以为老子多么稀罕你们？那就从今天开始，我们母子情父子情情断义绝，从此以后，我秦家兴无论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有任何干系！” 说完。 秦老四迅速冲到炕边。 从炕上放置的针线筐里面拿出一把小剪子，拽下自己的竹冠，拎起一小缕头发，瞬间剪断。 碎发轻飘飘落地，落地无声。 秦老四将剪子一丢，“我秦老四势必让你们后悔莫及——” 老婆子踉跄着扑腾着两条胳膊上前，“幺儿……” 秦老四一把推开她，“滚开！” 话落。 秦老四推开门，大步流星冲了出去。 老婆子跑到门口，扶着门框，声音破碎，“我的老四啊……” 村长轻轻咳嗽一声。 示意老婆子先冷静一下。 而后深吸一口气，消化了一下这件事情，才道，“叔，婶，时间不早了，大家伙都歇了吧，这件事……我明儿会过来再定夺。” 顾半夏连忙迎上去。 从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处揪出一块水青色的小手帕，轻轻的擦了擦眼角。 对村长说道，“村长，您是讲道理的，我们家虽然破破烂烂，可胜在干干净净，现如今我们家的炕上出了这么腌臜的事儿，家里仅有的几床被褥都给嚯嚯埋汰了，这让崽崽们咋睡？” 宋员外抬起头。 打量着老秦家亮堂的厅堂，说道，“嗐！你婆母家那么大，还容不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吗？” “我们不住在这里！” 门口。 身高各异的几个崽崽站成一排。 秦珥说道，“我们不在这儿睡，大伯娘天不亮就拽我头发，让我起来喂鸡喂猪喂鸭喂大鹅。” 小四摸了摸挺挺的小肚子，虎头虎脑的控诉，“奶家整天都像是闹饥荒的，吃不饱，吃不好，我不要！” 小五哼哼唧唧，捏着小手指，“大伯娘总说我们偷她的铜板，还用藤条抽手手抽屁屁，肿的好像大包子一样。” 顾半夏状似无奈的耸肩，看向村长。 村长揉了揉额头，扭头看老婆子，“婶，家里被褥啥的，给老三家的和娃娃们几床呗，孩子也是你秦家的孩子，冻出伤病就糟糕了。” 第90页 老婆子如今心如死灰。 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村长说什么，灰颓着脸色道，“都依村长。” 村长给顾半夏使了个眼色。 顾半夏赶紧带着孩子们去找新被褥。 也没有多拿。 只是把她当初嫁过来时候，婆家理应出的被褥，带走了而已。 只是秦大嫂秦二嫂，眼巴巴的瞅着五斗橱里的被褥一床一床被抢走，心如滴血。 秦大嫂拍着大腿连声喊，“夭寿了，夭寿了，山贼下山了！” 一家人走在黑暗中。 脚步轻轻浅浅，气氛温馨恬静。 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六的顾半夏问孩子们道，“重不重啊？” 一床厚被褥也几斤重，俗话道十里之行无轻物，抱的久了自然会越来越累。 秦珥摇摇头，小声音劲劲儿的，“不累，只要想想今儿夜里可以睡这么软和的被褥，我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秦易扭头。 皎洁的月光下，顾半夏小脸被衬托的越发洁白无暇，像是他脖子里挂的那小块白玉。 秦易低声询问道，“后娘，今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所以在秦家人带他们兄妹几个离开的时候，顾半夏才大方放行。 顾半夏微微扬唇。 二八年华的俏嫩年纪，却张扬肆意，“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也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今儿美美睡一觉，明天起来吃猪油饼，可以吗？” 小四高呼，“好，好，后娘好——” 秦易轻咳一声。 目光默不作声的从顾半夏脸上挪开。 只要后娘可以一直这样，等他很快长大，他就可以为后娘为弟妹撑起一片天地。 所有的筹谋和谋划，都让他来。 回到小破屋。 顾半夏抱着小六，指挥几个孩子把被褥都扔了出去，用湿巾子擦了三次炕，晾干后才铺上被褥睡。 顾半夏还从小六的两个小拳头里面拿出来两个熟鸡蛋。 哭笑不得。 小五解释道，“后娘，这是大伯娘哄我们不回家给的煮鸡蛋，我眼瞅着哩，大伯娘从盆盆里挑了最小的几个给我们呢，他们家大勇吃的是盆里最大的蛋！我的没有吃，给小妹了，小四哥一口就吃光光了！小妹说要留着给后娘吃。” 小四揉揉眼睛，“不是，我起初就想咬一口的，但是我的大嘴唇子太大，鸡蛋又滑溜溜的，一不留神就顺着喉咙眼滑下去了。” 想想那个场景—— 顾半夏只觉得噎得慌又憋得慌，“好好，我知道了，只是你们该睡觉了，快闭上眼睛。” 秦珥转过身，面对着顾半夏，小甜音懒洋洋的，“新被褥简直太舒服啦！” 黑暗中，顾半夏清浅勾唇，崽崽们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啊！ 第65章 小六孵鸡蛋，顾半夏吃瓜吃到自己 第二天 一大早 顾半夏在灶房里听到了小六的哼唧声。 赶紧跑回屋里。 看到小六正埋头在新被褥里，撅着小屁股，拱来拱去，像一只找奶吃的小猪崽似的。 顾半夏笑着走上前，拍拍软糯糯的小屁屁，“六儿，干嘛呢？” “娘！” 小团子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从被褥里面钻出小脑袋，“抱。” 冲着顾半夏伸出两条短短的小胳膊。 顾半夏一把将小闺女抱在怀里，亲了亲小团子的脸蛋。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道，“给娘的蛋蛋不见啦，鹿鹿在找它是不是变成两只小鸡崽崽啦？” 顾半夏轻笑着捏了捏小团子的鼻尖，“煮熟的鸡蛋是不能孵出小鸡崽来的，鸡蛋在灶房，等下吃饭就可以吃了，娘给穿衣裳。” 小六乖乖的坐在炕上，任由顾半夏给穿上衣裳，梳好啾啾。 “后娘，后娘——” 秦珥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奶家出事了！！！” 顾半夏：“……” 所以这是你满脸堆笑的原因？ 秦珥迫不及待的说道，“隔壁村子里的老钱家带了好多人把奶家围起来了，说什么儿子废了，以后要断子绝孙了！族长爷爷，里正爷爷也都在。” 顾半夏一怔。 大概应该是钱老二的事儿。 按说这点小事应该不至于吧？ 怎生这几个男的一个比一个脆弱？ 顾半夏笑着摇摇头，“想要看热闹也要先吃饱饭，哥哥弟弟呢？” 秦珥撒腿就跑，“我光顾着回来告诉你，没顾得上他们，那我现在去叫他们回家吃饭啦！” 小耳朵就跟一只小燕子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顾半夏瞅着门外。 忍不住笑着说道，“你二姐，就是风一样的女子。” 早饭是猪油饼，烙的金黄酥脆咯嘣响。 卷着顾半夏做的酸辣地蛋条，野菜碎，还有腌的小白萝卜条，包上一包大口吃，简直能称得上是人间美味。 一摞猪油饼被崽崽们顷刻吃光。 吃饱喝足的孩子们各自开始各自的活动。 顾半夏忍不住去敲打了下自己的烤炉，感觉今儿晚上就可以用上一用了！ 之后，又陪着小鹿鹿把几只小兔崽崽喂了面糊糊，让顾半夏意外的是原本觉得活不长的小兔崽子们，竟然长出了白色的绒毛。 第91页 越发可爱了。 钢镚趁着顾半夏不注意，就磨蹭到筐子旁边。 张开血盆大口，把一只小兔崽子完完全全的含在嘴里，等小兔崽子吓的吱呦乱颤的时候，再把小兔崽子吐出来，放回到窝窝里。 钢镚被小六抓到过好多次了，小六每次都戳着钢镚数落，可是钢镚不怵小六，甚至有时候还得寸进尺的把小六按在地上，亲一脸口水。 气的小六绕着篱笆转圈圈。 晌午时候 村长差人来叫顾半夏去秦家老宅去一趟，顾半夏交代秦珥带着小六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自己急匆匆的过去了。 秦珥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也可以跑去看。 可是看了看面前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小六…… 秦珥果断的跑了出去。 顷刻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傻子。 秦珥蹿到灶房里摸出来两个生鸡蛋。 分别递给两个“孩子”，交代说道，“小六，小傻，你俩哪里都不要乱跑，就去炕上蹲着孵小鸡崽，孵出来就让你们自个儿养。” 一大一小手里瞬间被塞了小鸡蛋。 两脸茫然的面面相觑。 小六想了想，拉着宋珏走到屋里，爬上炕，小不点靠着墙边坐，鸡蛋放在自己的屁屁下面，“大宝宝哥哥，你跟鹿鹿学。” 小傻子用力的点点头。 动作僵硬的爬上炕，学着小六的一举一动，两个人同时蹲着孵鸡蛋。 一动都不敢动。 …… 老秦家 秦珥钻进人群，站在最里圈，抬眸就看到了顾半夏。 秦家所有长辈都在，包括白胡子族长和里正。 村长也在。 还包括来找事的老钱家家人，老钱家人已经闹了一上午，被村长呵斥住了，此时此刻，也就想着狠狠地讹上老秦家一笔。 总归钱老二不是个省心的，在外面偷鸡摸狗，无恶不作，钱老头不指望他能有啥出息，要不是为了讹钱，也不会为了他来出头。 等拿到银子，再回去和媳妇生个小幺儿，多好！ 村长对着老族长微微作揖，“秦光盛四子秦家兴于大周朝350年正式被逐出族谱，现由族长，里正为证，将秦家兴从秦家族谱中划掉，从今以往，勿复关联，落魄腾飞，瓜葛全无。” 族长接过毛笔。 垂眸，在面前摊开放置的族谱上，于秦老四的名字上划了一道长长的斜线，“家门不幸，有辱门楣，望引以为鉴，下不为例。” 村长心里五味杂陈。 看了看秦老秀才后，才堪堪道，“生效。” 钱老头从地上蹦起来，“你们的事情办完了，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吧？” 秦大嫂翻了个白眼，“没看到秦老四都不是我们秦家的人了吗？秦老四和你们儿子的纠纷你们应该去找秦老四啊，来我们家闹有什么用？” 钱老头狠狠地瞪了秦大嫂一眼，“小泼皮，老子不和你扯，来个管事的，老秀才，老婆子，你俩就直说能赔多少银子吧。” 秦老婆子面容枯槁。 一晚上好像老了许多，“他钱叔，这事儿不能这么论，要不是你家老二有歪心思，想欺负我们家小寡妇，一个巴掌总是拍不响的吧？” 钱老头啥都听不进去，“就算你今儿个说破大天，我也要二十两银子，不然，我就去衙门告官，状告你们老秦家，让你们老秦家从此以后在盐水村再无立锥之地！” “我……” 老婆子忽然出溜到地上，拍着地开始嚎啕，“你这不是想要了老婆子的命吗？老婆子能有什么银子？这么大一家人吃喝拉撒，张口闭口都用钱，这么多年统共就攒了几两碎银，还都给了老三家的……” 秦大嫂赶忙接话茬，“老三家的，你就好心看在咱爹娘走投无路的份上就暂时拿出些许银两应应急吧！嫂子求你了！” 秦二嫂小声嗫嚅，“这事本来就是老三家的惹得，当寡妇的人还穿的那么惹眼，小腰一扭一扭，整个一狐狸精，才让那么多男人像是苍蝇一样围着她转。” 顾半夏：“哦豁！”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她赶紧起身，扶起老婆子，“婆母，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您给的银子可是我那可怜又短命的相公留给孩子们的，不能婆母帮着保管了一年半载就成了婆母的了吧？” 秦老婆子掐着顾半夏的手腕，咬着牙低声说道，“闭嘴！”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的专门戳老婆子心肝，“毕竟冠了名姓的儿子养了二十多年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了，更别说是没名没姓的银子了。” 秦老婆子：“……” 骤然心梗，胸口疼到用拳头砸胸。 话落，顾半夏收回手。 微微福身，“按道理说，这样的场合，我一个小寡妇家不该出面撑大的，但是今儿个，我倒是觉得我理应说两句，不然，怕是亡夫的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呢！” 作者有话说： 九千岁：阿嚏，似乎有人在念叨本督？ 第66章 到时候我就撕烂她们的嘴 “其一，你们只论我收了六两碎银，为什么不看老秦家二进二出的大院子？扪心自问，在场的大家伙也是地里刨吃食的，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大半辈子，谁能说自个儿能盖得起这大院？” 第92页 “其二，亡夫深念生育之恩，离家多年，特意归来孝敬父母，然亡夫福薄命浅，早早归西，可婆母怎么做的？六个娃娃被赶出家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受人欺辱，不敢还手，婆母，儿媳斗胆请问，您良心上，过得去吗？” “其三，大嫂二嫂一直对六两银子虎视眈眈，总觉得我是在你们的饭碗里抢吃食，既然如此，那干脆公平一些，大哥二哥就在旁边给婆母也起二座大院子，从此以后，一切公平相待，如何？” “最后，大嫂二嫂说钱老二是我惹来的，说我穿的惹眼活该？请问大嫂之前落水是你活该去河边洗衣裳吗，二嫂之前被猪拱是活该你被猪青睐吗？那二嫂可真是厉害，畜生都能惹来呢！” “族长，里正，这事儿我原本是受害者，可我看在公爹婆母年纪已大的份上，不想让二人为此继续操劳难过，是以，我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我哑巴吃黄连，我认了，可如今是怎个光景？一家人要逼我去死？” “后娘——” 秦珥从人群里钻出去，扑通一声，跪在顾半夏的面前。 娘俩抱头痛哭。 秦珥一边哭一边大声嚎，“后娘，你可不能去死，你要是死了，我们兄妹六个人该咋活？我们都要跟着你去了啊，后娘在，奶和伯娘尚且磋磨，若是后娘不在，奶和伯娘怕是把小珥直接发卖了啊！” 娘俩细细缕缕的哭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在场的人有眼窝子浅的已经抬起手按了按眼角的水渍了。 就连掺和在村民中看热闹的宋员外，都忍不住接过旁边小厮递上来的绢帕，轻轻的擦拭一下眼睑。 哭完。 秦珥肿着两只大眼睛跪在族长面前，“族长爷爷，我是秦老三家的老二，我叫秦珥，我求求你帮我后娘做主，我们没钱的。” 族长一向不喜女娃娃，就是因为觉得女娃娃关键时刻只能哭哭啼啼没有半分男子的担当。 可如今昂首挺胸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娃娃，倒是让族长忍不住刮目相待。 秦珥看了眼顾半夏。 继续掷地有声的说道，“俗话说半大儿子，吃死老子，我们家六个孩子，七口人，哪哪都需要银子，开春我大哥还要去庠学，我们的衣裳吃食鞋履被褥统共一算，就是一大笔花销。 伯娘总说后娘养我们花不了这么银子，可若是我们真的如伯娘说的那般好养活，当年为什么要把我们六个拖油瓶扫地出门呢？” “老二说的不错。” “孩子这个玩意儿，谁养谁晓得，我家三个半大小子的饭量已经快要赶上当家的了，更别提老三家里六个孩子了，着实不易。” “旁的不提，就单单说是老三家的开春后想送老大去庠学受业，这个事儿老婆子就觉得这小寡妇了不得的！” “……” 秦大嫂和秦二嫂对视一眼，怎么和预料中的不太一样呢？ 两个人心怀惴惴，不安的躲到老婆子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族长轻轻咳嗽一声。 不悦的眸子扫过老秀才老婆子，“你们两人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你让我怎么说你们的好？” 老秀才一脸有辱斯文的惭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婆子持续一言不发。 族长敲着族长手杖，闷闷的宣布，“一月一两银子这件事，我今儿就给你们做个了结，给，该给，必须要给！” 顾半夏抿了抿唇瓣。 一两银子这事儿，从打开始提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爆炸，现在一句话闸死，免得日后叨乱。 秦大嫂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心疼，“一月一两银子，这也忒狠了吧。” 族长气的胸脯起伏，“不服？不服就如老三媳妇所说，你们也给你婆母起二进二出的大院子，届时公平相待，如何，如何啊！” 秦大嫂：“……” 娘嘞！ 她连一两银子的私房钱都拿不出来，还给老婆子盖院子？ 白日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秦大嫂终于偃旗息鼓了。 族长继续说道，“你们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别搞的分崩离析平白让人看笑话，不求你们感情甚笃，和平处着，可好？” 顾半夏连连点头，“族长说的是，这是自然，家和万事兴。” 顿了顿。 顾半夏又为难的说道，“晚辈还有一事请求族长…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为人，晚辈也是顾念名声的，大嫂二嫂一口一个腌臜词，实在是……” 族长也想起这事了，“胡闹！你们自家亲弟妹，嘴怎么能那么脏呢？你们骂的可是秦家的名声！老三媳妇，这事以后你也甭忍着，我给你撑腰！” 顾半夏对答如流的说道，“多谢族长，那日后，若是大嫂二嫂还如此这样，我就撕烂她们的嘴。” 族长：“……” 哎，给你撑腰的意思，不是让你全无后顾之忧的…… 该有的顾虑还是得有点…… 钱老头平白看了场大戏，才忽的想起自己的事情尚未解决，“那我的银子谁出啊？” 秦老婆子目光躲闪着。 钱老头不依不饶的紧逼不舍，秦老婆子怒吼一声，“你把老婆子这条命拿去吧！” 钱老头愣了须臾，摇摇头，“你的命又不值钱，我要了干啥？” 第93页 秦老婆子：“……” 顾半夏拉着秦珥起身。 走到秦老婆子跟前，从腰间摸出两枚铜板，“婆母，家穷人弱孩子多，不若嫂子们能干，几枚铜板，算作儿媳心意。” 放在了秦老婆子手心里。 见状。 秦珥赶紧也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铜板，“奶，这个铜板是奶您唯一给我过的银钱，孙女一直舍不得花都快包浆了，也给你应应急吧。” 母女俩放下铜板，手牵手，悠悠离开。 秦老婆子浑浊的目光布满阴鸷，她手心里死死的握住三个铜板，顾半夏竟敢如此折辱于她！ 娘俩走出去。 秦珥在路边拽了一把小野花，眼睛亮亮的递给顾半夏，“后娘，我太开心啦！” 顾半夏笑着摸了摸秦珥的小脑瓜。 其实，也没啥好开心的。 就是以后揍秦大嫂秦二嫂的时候，不需要顾虑太多了而已。 秦珥激动的问道，“后娘，那今儿个这叫什么计？” 顾半夏笑眯眯的垂眸，眉眼弯弯，“苦肉计辅以借刀杀人计。” 秦珥连连嗷了一声，“我明白，借刀杀人就是借族长爷爷的刀砍伯娘她们！简直妙哉！” 第67章 想要娘生两个小妹妹和两个小弟弟 “孺子可教也！” 顾半夏轻轻的敲了敲大闺女的白皙饱满的小脑门，“把小六一个人放在家里了吗？” 闻言。 秦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我有找了个人陪小六的！” “小娘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宋员外冷不丁的从母女俩身后冒出来。 秦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很不给面子的说道，“哼，巧什么巧啊？刚从奶家出来，我就留意你一直跟在我和我后娘后面的。” 宋员外老脸一红：“……” 说好的人艰不拆呢？ 顾半夏看了看宋员外，微微一笑，“宋员外，有事吗？” 宋员外连连点头，“小娘子，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今晚要回镇上了。” 顾半夏长长的哦了一声。 略显愉悦的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祝您一路顺风。” 宋员外轻咳一声。 有些拘谨的道，“其实在下主要是…想要请小娘子多多帮我照看一下我家的傻儿子，珏儿心思纯善，为人单纯，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子。” 话落。 宋员外双手捏在一起，局促不安的看着顾半夏。 后者微微一笑，声音如同夏日泉水一般的清脆，“宋员外，大家萍水相逢一场算作缘分，我也只能做到把你儿子当成隔壁邻居家的什么狗蛋铁柱二狗子小翠花一样看待，我有六个崽崽，我自己的娃娃都顾不过来的。” 宋员外明白顾半夏的意思。 其实他也不过是想让儿子跟着顾半夏家的崽崽们一起玩儿。 并不会奢求让顾半夏来照顾珏儿。 所以，他连连点头。 笑着说道，“这样便好，这样我便是知足的。” 同宋员外在原地分开以后，顾半夏带着秦珥回到家里。 迈进院子第一步，顾半夏就喊，“小六儿？六宝？” 想象中穿着绛红色小衣裳，红绸布绑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团子没有出现在屋门口。 顾半夏好奇的走进去，“我们家可可爱爱的小六在哪呀？” 进来一看。 顾半夏愣了一瞬，“你们，在做什么？” 小六抬起软糯糯的小手指，放在嘴巴上轻轻的嘘了一声，“娘，鹿鹿在孵小鸡崽儿，鹿鹿觉得小鸡崽快要出来了呐！” 宋珏用力的点头。 学着小六说话，“珏儿在孵小鸡崽儿，快要出来啦！” 顾半夏忍俊不禁的走到炕边。 伸手从小六的小屁屁下面拿出一个小鸡蛋，“宝儿，这个鸡蛋是不能孵出小鸡的，因为我们家都是母鸡，没有大公鸡。” 鸡蛋都没有授精，怎么孵小鸡？ 小六懵懵懂懂，瞪着圆咕隆咚的大眼睛，看了看娘，又看了看蛋蛋。 奶声奶气的说道，“娘阔不阔以把一只老母鸡变成大公鸡呀？” 顾半夏哑然失笑。 表示：你娘可以把一个大男人变成一个大太监，但是实在没有本事能把一只老母鸡变成大公鸡的。 摸了摸小六的小揪揪，转移话题，“小六，你有没有给哥哥拿糖瓜吃？” 闻言。 小六立刻出溜下炕，张开短短肉肉的四肢，去拿糖瓜。 宋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顾半夏，“娘…姐姐。” 顾半夏嗯了一声，“你也快下来吧，别蹲在炕上了。” 宋珏这才起来，跳下炕。 跑着去找小六玩。 而顾半夏无意间抬眸，就看到炕上那只被宋珏坐碎的鸡蛋…… 顾半夏收拾了炕。 出去后，小四小五刚好跑进来。 小五一只小手紧紧的护住兜兜，“后娘，你瞧瞧我捡到了什么？” 顾半夏佯装十分好奇的样子，“捡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小五抿唇笑。 小手在兜里摸索半天，从里面拿出来三个铜板，“大家伙从奶家离开以后，奶扔出去的铜板，让我给捡来了！” 顾半夏：“……” 第94页 那边，小四一屁股挤在小六和宋珏中间，给两个人分糖瓜，“小妹一个我一个，傻子一个我一个，小妹一个我一个，傻子一个我一个……” 小六水汪汪的大眼睛羡慕的看着小四哥的好多好多糖瓜。 宋珏赶紧把自己的糖瓜递给小六，“给鹿鹿，鹿鹿吃！” 宋珏的话音未落。 小四的小耳朵就被秦珥蓦的揪住了，“秦小四，你再骗小妹的糖瓜吃，我就把你做成糖瓜让小妹吃了，你信不信？” 秦小四疼的嗷嗷直叫，“姐姐姐，我还给小妹就是啦！” 秦珥松开手。 小四依依不舍的把糖瓜放在小六手里，委屈巴巴的说道，“小四哥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只是怕小妹吃太多糖会牙疼哦！” 顾半夏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派其乐融融，心里温暖不已。 晌午 秦易和秦飒带着弟弟妹妹去提水，秦珥留在家里给顾半夏帮忙准备晚饭。 秦珥好奇的问道，“后娘，咱们不做凤爪和炸鸡块了吗？” 其实不做也可以。 反正和宋员外的生意也让他们可以赚银子了，如果每天还要做好多凤爪和鸡块，受累的是后娘。 唉！ 秦珥瞅了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突然惆怅，“我什么时候才能长的和后娘一样高啊？” 顾半夏笑意盎然，勾了勾秦珥的鼻尖，“很快的，凤爪和鸡块过几天再做，我今儿给你们弄个新鲜的吃食，叫猪肉脯。” 秦珥擦了擦涎水，“后娘，我帮你。” 娘俩在灶房里，一个剁肉馅，一个在旁边默默地学习。 秦珥好奇的问道，“后娘，你怎么会做这么多吃食啊？” 顾半夏动作微微一顿。 随口说道，“云英未嫁的时候，跟我娘学的。” 秦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还嘀嘀咕咕了一句，“我往日好似还听大伯娘说起过，后娘您的娘亲的绣工也是出了名的好呢！” 顾半夏笑笑，“盐巴给我。” 秦珥立刻取来，递过去，“给。” 顾半夏把盐巴加入肉馅，继续剁剁剁，剁到十分的细腻柔滑，然后加入白糖，米酒，大酱汁，花椒粉，在盆里用力的往一个方向搅拌上劲儿。 拿出平底铁锅，用猪油擦上五六遍，把肉馅全部堆上去，没有保鲜膜的条件下在擀面杖上抹一层清油防止黏连厉害，然后让擀面杖把肉馅在平底铁锅里压实压匀。 从角落里摸出来一罐蜂蜜，和水以二比一的比例调匀，均匀的刷在猪肉面上，然后撒一层厚厚实实的白芝麻。 顾半夏端着平底锅来到院子里。 烤炉里面的沙子烧的通红，顾半夏用杵子匀了匀，然后将平底铁锅放在了沙子上面，立刻关闭小炉门，继续加柴添火。 顺便扭头和秦珥说道，“小耳朵，去找几块苗条点的红薯，等下猪肉脯烤熟了，烤炉里面的余温可以烤红薯。” 秦珥吞了吞口水。 哎了一声，立刻去找苗条的红薯了。 “娘，我们刚刚在小河边，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小六扑过来。 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埋进顾半夏怀里，扬起小脑瓜，童言稚语的问道，“娘，鹿鹿想要娘生两个小妹妹和两个小弟弟，可以嘛？”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我能生八个小宝宝，都给你 顾半夏：“……” 把小六从自己怀里薅出来，问道，“小六怎么突然想要弟弟妹妹了啊？” 小团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低着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是鹿鹿想当小姐姐啦！” 顾半夏忍俊不禁。 轻轻捏了捏小六软绵绵的小脸蛋，像发面似的，“娘应该是没有办法给小六生小弟弟小妹妹的，不过小六可以把小兔兔和小钢镚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呀！” 小六瞪大圆溜溜的大眼睛。 盯着顾半夏的腹部，奶生生的问道，“是弟弟妹妹钻不进去娘的肚肚里面吗？” 顾半夏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向一个三岁大的小萝卜头解释一下阴阳相合的事情…… 小六就忽然笑起来，“娘，你不要难过，就算娘不能生小弟弟小妹妹，也是鹿鹿的好娘亲，等鹿鹿长大了，鹿鹿给自己生小弟弟小妹妹就好啦！” 顾半夏：“……” 秦珥从灶房里出来，“小六，你怎么傻乎乎的？” 把她能的。 还给自己生弟弟妹妹，也不怕差辈。 小六一脸懵懂的摸了摸小脑袋瓜，“有…有嘛？” 这会儿—— 篱笆墙外面响起哒哒哒的跑步声，那僵硬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 宋珏跑进来，挺着大肚子，笑眯眯的看着小六，“鹿鹿，我肚子变大啦，宋春说过十个月，我就可以生小宝宝，到时候我生下来都给你。” “哇——” 甜甜的小奶音绕梁不散，小鹿鹿冲过去，踮起小脚丫轻轻的摸了摸宋珏的大肚子。 羡慕的问道，“大哥哥，你能生几个小宝宝啊？” 宋珏呆滞的数着手指头，“可能…会生八个叭！” 小六眉开眼笑。 两只小胖爪拍了拍，眉眼弯弯，镶嵌了星子似的，“太棒啦～” 秦珥默默的走到顾半夏跟前。 第95页 小声说道，“后娘，我觉得小六要是一直跟着傻子玩儿，很有可能变成下一个傻子。” 顾半夏一边笑弯了腰，一边安抚性的和秦珥道，“等小六年纪大一点，自然就明白了。” 宋珏牵着小六走到秦珥面前。 鼓起勇气。 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秦珥，“二姐姐，珏儿也可以送给你一个宝宝的。” 秦珥惊讶到瞠目结舌。 好半晌，才戳了戳宋珏的大肚皮，“你知道…你是男娃还是女娃吗？” 宋珏重重点头，“爹说过，珏儿是男子汉！” 秦珥嘴角狠狠地抽搐一下，又问道，“那你知道男子汉是不能够怀小孩儿生小孩儿的吗？” 宋珏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秦珥的意思。 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少年意气，唇红齿白，若非痴傻儿，怕是不知道撩动多少少女的春心。 宋珏开心的摇头晃脑，仿佛为自己找到了话说而开心，“爹还说过的，只要努力去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珏儿努力怀宝宝生宝宝，就一定可以生小宝宝。” 秦珥：“……”怕了怕了。 赶紧溜去了灶房。 顾半夏笑着仰头，看了看宋珏和小六，便去给猪肉脯翻面了。 余光看着小六小心翼翼的扶着宋珏。 宋珏像只小鸭子似的，扶着自己的大肚子，迈着外八字，和小六一起在院子里遛弯，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笑喷。 日薄西山，夕阳西下。 顾半夏隔着两层厚厚的抹布，把猪肉脯从烤炉里端出来，又扔进去了秦珥抱来的十几块苗条的红薯。 秦珥还抱怨说道，“后娘，咱们家苗条的红薯太少了，个个都是圆咕隆咚的，和小四的小肚子一样一样的，我挑花了眼，才挑出来了十几块。” 顾半夏从平底锅边缘先揭开一点肉碎，塞给了秦珥，“第一口给我们家的功臣小耳朵。” 秦珥下意识咀嚼，然后…… 眼睛瞬间放亮，这…这简直太好吃啦！ 酥脆可口，油而不腻，咸甜适中，质嫩爽口，有蜂蜜的香甜，猪肉的口感，还掺了些许秦珥说不出来的香气，简直比她小时吃到的贡品肉脯好吃几百倍！ 要不是碍于自己要在后娘面前保持形象，秦珥早就激动的蹦起来了。 顾半夏问道，“口感如何？” 秦珥像个小老夫子似的，伸出大拇指，“甚好！” 顾半夏笑起来，“快去叫哥哥弟弟们回家吃饭。” 秦珥哎了一声。 撒腿就跑。 顾半夏一句“慢点跑”还没有出口，小耳朵早已经跑出了篱笆墙。 顾半夏失笑，果真还是小孩子心性。 秦珥没回来。 李叔家的孙子倒是抱着大坛子来了，“三婶儿，我奶腌的咸菜让我给你送一坛。” 顾半夏一瞧，腌的大白菜，看起来应该是泡菜。 李家孙子继续说，“我奶说了，你吃完了就去我家拿，她腌了好多坛，年前还要腌几十斤的。” 顾半夏赶紧收下。 顺便给孩子剪了一些猪肉脯，“回去和爷爷奶奶一起吃。” 小男孩红着小黑脸，“我来的时候，我奶交代啥我都不能要婶儿的，但是我闻着太香了，嘿嘿，那我就拿着了。” 顾半夏嗐了一声，“和婶儿不用客气，红薯还没烤熟，不然也可以给你带上两块，对了，回去和你爷奶说，明儿我去镇上。” 小男孩连连点头，“婶儿放心，保证带到！” 说完。 便迫不及待的跑回家和爷爷奶奶一起吃好吃的了。 却不料，这一幕刚好被出来挑水的秦二嫂看到。 秦二嫂琢磨了一会儿，迅速跑回家，拉着秦老二进去屋里，低声说道，“我刚刚瞅见老李家的孙子给老三媳妇送了一点不值钱的腌咸菜，老三媳妇给了那孩子一包好东西，闻着像是肉，馋的我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秦老二无奈的问道，“那是人家的事儿，你咋那么上心呢？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咱们屋里的蜘蛛网都扫扫，半夜蜘蛛往脸上爬。” 秦二嫂摇摇头，“不行，我馋的难受，馋虫都爬到喉咙眼了，你说我让咱们家大力给小寡妇随便送点东西，小寡妇也得给咱们吃食吧？” 秦老二无语至极，“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淬！” 秦二嫂吐了秦二哥一口，“你再帮小寡妇说话，我就咬死你。” 秦老二：“……” 他什么时候替小寡妇说话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老二甩手出门，“你爱咋咋地吧。” 秦二嫂果真叫来了儿子秦大力，“娘的好大儿，你帮娘去把这几个鸡蛋给你三婶家送去。” 秦大力不可置信的问，“娘，您是认真的吗？这几个小鸡蛋可是你偷摸了半年多才攒下来的啊，你夜里都抱着睡觉的，您真舍得啊？” 第69章 三婶，我觉得我应该带点东西回去 啪—— 秦二嫂一巴掌呼在自己好大儿的脑瓜子上。 气呼呼的说道，“混小子，谁说这小鸡蛋攒半年了，攒半年的鸡蛋那早该臭了！” 秦大力嗷的一声尖叫，“娘，你上次给我的臭鸡蛋根本不是腌的臭鸡蛋对不对？是你在被窝里捂臭的！” 第96页 秦二嫂不悦的板着脸，“咋？腌的臭鸡蛋能吃，捂的臭鸡蛋就不能吃了？你是比别人多长了个脑袋啊？真以为你多金贵啊，你老子没本事当秀才员外，你也甭拿自个儿当回事！” 秦大力想了想。 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爹的老子是秀才，但是我爹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话直接把秦二嫂憋的半天没说出来一句。 最后，还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小寡妇家里的吃食，赶紧把鸡蛋塞进儿子的兜里，让秦大力往小寡妇家跑一遭。 再三嘱咐说道，“一定一定要等小寡……你三婶给你东西后，你才能跑回来，记住了没有？” 秦大力哦了一声，“记住了。” 看着大儿子跑出去的背影，秦二嫂嘴角扬起一抹笑。 肉啊，香喷喷的肉啊，都到嘴里来吧！ 她现在觉得小寡妇真的挺有手段的，都能三言两语让族长里当了靠山。 所以秦二嫂决定，以后要做双面人，在婆母面前是一套，在小寡妇面前又是一套，她要在两边跟前都得好处，这才叫智慧！ “当家的，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 屋外，老四家的哀嚎声响彻云霄，秦二嫂一愣，赶紧出去，要防备着老婆子老头子偷偷把私房钱贴补给老四了。 秦老四媳妇儿的大嗓门把全家人都吵吵出来了。 秦老四直接走到妻儿跟前，“你俩，要跟我去镇上吗？” 秦老四媳妇哭成了泪人。 却是不置可否，不点头，也不摇头。 秦老婆子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幺儿，“儿，娘和你爹已经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你就暂且待在镇子上，等过段日子，这件事情逐渐被大家忘到屁股后了，娘和你爹再去求族长和里正……” “呵！” 秦老四不屑的嘲讽，“秀才夫人，不必了，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我今儿也只是为了我自己的骨血，我做不到您那般，亲生骨肉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不若你狠心。” 闻言。 秦老婆子如丧考妣的捶着自己的胸口，“造孽啊——” 秦老四又问了一句，“大俊，你愿意跟爹走吗？” 秦大俊用力的点头，“愿意。” 秦老四微微一笑，摸了摸秦大俊的脑袋，“爹的好儿，去收拾东西吧。” 秦大俊哎了声，屁颠屁颠的跑去房里收拾包袱。 事到如今。 秦老四媳妇也只能跟着一起了，毕竟儿子都去了，她还能一个人留在婆母家么，“我去收拾行李包袱。” 不一会儿，娘俩背着三个大包袱出来。 秦老四扯着他们娘俩抬腿就走。 秦老婆子忽然迈着小脚冲到房里，拿了什么东西，又迅速的冲到外面送给一家三口。 秦二嫂撇了撇嘴角。 秦大嫂低声说道，“娘肯定是给老四银子了。” 秦二嫂耸了耸肩膀，阴阳怪气的道，“娘的银子，给完老三给老四，就是想不到两个干活最利落辛苦的大儿子，果真是天下爹娘疼幺儿，越是会哭的孩子越有糖吃啊。” 秦二哥越听越不得劲。 毕竟老四是亲弟弟，出了这事儿，他这个当哥哥的心里也很难过。 拉着自己的婆娘就进了屋里，秦大哥也拉着秦大嫂进了屋。 秦老秀才倚着门框。 佝偻着身子，猛的咳嗽了几声，长叹，“自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啊！” …… 顾半夏把猪肉脯剪成小方块后，又去烤炉里拿出了烤红薯，摆放在竹蓖里，长长瘦瘦的红薯像是穿上娇嫩红衣的袅娜小女子。 孩子们陆陆续续回来。 小四小五小六小傻子撅着小屁股在院子里的木盆里净手。 小五抬起头。 看着对面的小傻哥，问道，“你也要在我们家吃饭吗？” 小傻子用力点点头。 小五抠了抠小手指，说道，“傻子哥，我们家很穷的。” 小傻子抬头望了望破破烂烂的小破屋，点点头，“珏儿看出来啦～” 小五：“……” 小五深吸一口气，拉着小傻子到了旁边，“小人书上说不在自己家里吃饭就要给银子，不给银子就是吃霸王餐，吃霸王餐的人是会被打死的。” 宋珏闷了一瞬间后，恍然大悟，“银子，珏儿有银子！” 说着。 宋珏从腰间取出自己的钱袋，摸出来二两碎银，“够嘛？” 小五的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来了，是银子，不是铜板！！！ 眼看着小五不说话。 宋珏只好继续摸摸，“还有，给你，给你，都给你。” 林林总总十两碎银子，都给了小五。 小五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的小手，沉甸甸的小手掌里，银子闪闪发光。 小五瞬间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只是在巅峰没有待太久，就被秦珥拽下来了，“你骗小傻子的银子了？” 小五摇头，“二姐，他自己愿意给我的啊，我没有骗他。” 秦珥切了一声。 捡起碎银子，全部还给小傻子，“傻子，收好你的银子，该要的饭钱我后娘不会同你客气的，但是我们不会漫天要价，收好。” 第97页 说着。 秦珥要把银子装入宋珏的钱袋里。 宋珏却忽然捂住钱袋，顺手捂住了秦珥的手，“给二姐姐花。” 秦珥面无表情的抽出手，“我不花你的银子，银子，我可以自己跟着我后娘赚。” 宋珏扁了扁嘴巴，“好叭，姐姐想要的时候就告诉珏儿，珏儿帮姐姐保存一下下。” 小五凑过脑袋，“傻子哥，那我想要的时候可不可以告诉你？” 宋珏看看秦珥，又看看小五，果断摇头。 小五那个沮丧，“啊，这是为什么啊？” 宋珏不好意思的捂住脸，“姐姐好看！” “开饭啦——” 顾半夏一声令下，崽崽们立刻围着小饭桌坐好。 异口同声的先说了一句，“后娘辛苦啦！” 顾半夏笑眯眯，眉眼弯弯，灿若星辰，“不辛苦，吃饭吧！” 饭过三巡。 秦大力冲进院，“三婶，我娘让我给你送来了几个新鲜鸡蛋。”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 让崽崽们继续吃饭，她走到院子里，“呦呵，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从东边落下了啊？” 秦大力把鸡蛋递给顾半夏，“三婶，我娘说你一定要收下！” 顾半夏掂了掂四个鸡蛋，似笑非笑，“成，那就多谢二嫂一片心意，鸡蛋我就留下了，孩子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娘等着急了。” 秦大力啊了一声，“就…就这样啊？” 顾半夏明知故问，“什么就这样啊？你是不太想回去吗？” 秦大力连忙摇摇头，“我不是不想回去，就是……三婶，我是不是应该带些东西回去啊？” 顾半夏佯装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你瞧瞧我这记性，孩子你稍微等我一下啊。” 秦大力美滋滋的点点头，“好的，三婶。” 第70章 老人，虽老而不为人 秦大力站在门口，朝着屋里探头探脑的。 不知道三婶能给他啥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顾半夏忽然空着手出来了。 哦！ 也不算空手。 因为手里拿了一块方布，当着秦大力的面儿，顾半夏把方布蒙在口鼻处。 对秦大力说道，“等下哈。” 秦大力哦了一声，还特意说饭，“婶儿，我娘说了，咱们孬好都是一家人，以后得常来往。” 顾半夏直接进去茅房，从里面提溜出来一个小破粪篓子，“孩子你过来一下呗。” 秦大力小脸狰狞着，写满了拒绝。 顾半夏笑了笑，“怕啥啊？你家人多，粪筐子指定更埋汰，婶儿知道你爹补筐是一把好手，你拿回去让你娘帮我洗洗，让你爹帮我补上呗！” 秦大力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顾半夏递过去。 秦大力吞了吞口水，屏住呼吸，两根手指捏住了把柄。 顾半夏笑意盎然。 慈祥又温柔的摸了摸秦大力的脑门，“好孩子，快回吧，省的让你娘在家担心念叨。” 秦大力憋着气，捏着粪筐，一溜烟跑了出去。 顾半夏站在原地，笑的前仰后合。 秦二嫂的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顾半夏实在不想同她虚与委蛇，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这边有利可图。 还想拿着四个泄了的鸡蛋来换自己的猪肉脯，呸！ 想得美。 别说是猪肉脯，就算是猪毛，顾半夏都不想给她一根。 顾半夏去灶房抓了一把草木灰，净了三次手，才回到屋里。 秦飒伸手去拿猪肉脯。 秦易忽然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秦飒手指一顿，把猪肉脯放下，去拿旁边筐里的烤红薯。 顾半夏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她抓了一把猪肉脯，分别给小五小四，转了半圈，最后一把落在秦飒面前。 秦飒微微抬眸，“后娘，我不吃了，吃了太多，有点腻。” 顾半夏微笑着道，“就这几块，不顶事，占不了你肚里太多地儿。” 秦飒抿了抿唇，还是犹豫不决的拿起来吃下去了。 秦易默默地看了三弟一眼。 饭后 小四小五小六小傻子手牵手去村口小桥边玩儿。 顾半夏把剩下的一点凤爪腌上后，从灶房里出来，走到窗台下，无意间听到老大老三在里面悄声对话。 “老三，我们以后少吃点，不然长的太快了。” “大哥，我觉得我的鞋子大概撑不住多久了。” “没事，你以后走路的时候记得把脚趾缩缩。” “嗯嗯，我记住了。” 顾半夏：“……” 在心里默念着，明儿去镇上要给娃娃们买鞋。 终究是第一次稀里糊涂当娘亲，很多地方还是料想的不太周到。 顾半夏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转而又进去了灶房看火。 橙黄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灶房，卤鸭脖的香气四溢，顾半夏一边添柴一边琢磨要不要攒钱在镇上盘个铺面，这样的话，届时想要在镇上定居，官府的文书也容易拿到…… …… 老秦家 秦二嫂盯着那臭烘烘的粪篓，恨不得用眼睛盯出一个窟窿。 这个小娼妇，简直太不识好歹了！ 竟然用粪篓子换她的四个宝贝鸡蛋，关键是粪篓子还得还回去！ 第98页 她在婆母家都不刷粪篓子，还要给小娼妇刷？ 呵！做她娘的青天白日梦吧！ 秦大力捏着鼻子走过来，“娘，婶儿说让你冲刷干净，再让爹把破开的窟窿补上去。” 秦二嫂嘴角轻轻的翕动了下，“呸！我倒是想把她脸上的窟窿给她用粪球堵上！” 秦大力耸了耸肩膀，“娘，我觉得要是咱们给三婶补上，三婶指定感谢咱们，指定能给咱们好吃的。” 闻言。 秦二嫂陷入了沉思中。 脑袋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白色的小人说，“补补补，补上就能吃着肉了！” 一个黑色的小人说，“补个鸟粪，你该拎着粪篓子砸在顾半夏的脑袋上，让她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白色的小人又说，“冲洗一下而已，又不是让你吃。” 黑色的小人也说，“凭啥给她冲洗粪篓，埋汰死了。” 秦二嫂咬着牙。 狠了狠心，忽然握起拳头说道，“洗就洗，谁怕谁！” 想到这里。 她果断的拿着粪篓去小河活水边了。 …… 顾半夏出门找孩子。 路过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 顾半夏下意识停住脚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不就是揣个娃？你看你金贵成啥样子了？菜炒那么咸，盐巴是天上掉下来的啊？还是你想把老婆子的齁病引出来让老婆子死啊？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早知道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一连造出俩赔钱货丫头，当初就不该让老大娶你，别哭了，还有你俩死丫头，再哭明儿就把你们卖给大户人家当丫头！” 顾半夏撇了撇嘴。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在盐水村，大多的婆母就是家里的天，家中可谓是说一不二的地位。 如果运气好，家里有李婶儿那样的婆母，算是上辈子积德，若是运气不好，寻到了秦老婆子以及这家婆母的这种夜叉，那真是一辈子的苦楚。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按理说，婆婆也是从媳妇这地步走过来的，应该最理解儿媳妇才是，自己当媳妇儿时候受的委屈，为什么还要让媳妇儿再经受一次？ 顾半夏摇摇头。 真是想不通。 里面的哭声逐渐减小，顾半夏继续往村口走去。 村口 每天早儿天不亮就去走街串巷卖麦芽糖的侯老头正给孩子们送没卖完的麦芽糖。 麦芽糖清透澄澈，没有任何添加剂，侯老头用麦秸挑起，一圈一圈又一圈绕成棒棒糖大小，挨个递给孩子们。 顾半夏走过去的时候，小四刚好接过来一个，立刻就伸出舌头舔了舔，甜儿吱哇的，小四满足到眯起眼睛，“好好吃！” 顾半夏拍了拍小四的小额头。 循循善诱道，“爷爷送给你麦芽糖，你应该对爷爷说什么？” 小四眨了眨一双乌溜溜的浓眉大眼。 脆生生的说道，“还有吗？” 顾半夏：“……” 抬手在小四硬邦邦的两块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谢谢爷爷。” 小五小六连同小傻子一起对着侯爷爷鞠躬，“谢谢爷爷~” 小四赶紧有样学样，“谢谢爷爷，嘿嘿。” 顾半夏从袖口摸出两个铜板，“大爷，给。” 侯老头赶忙挥挥手，“不要不要，给娃娃吃！老三媳妇，以前我给你家娃娃糖，你家娃娃个个腼腆的紧，都不靠近我，眼下几天没见，娃娃们都大方了许多，小孩子就得这样。” 顾半夏一边笑着点头一边把铜板收起来，“大爷，下次您不要钱我就不让孩子们吃了，谁家都不容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侯老头笑眯眯的点头，慈眉善目，“下次再说，再说。” 顾半夏心里默默叹气。 这也是老人，秦老婆子秦老秀才也是老人，大家都是老人，怎么老人和老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或许—— 秦老婆子夫妻那种，老人充其量只占一半，虽老，而不为人。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举头望明月，明月像个馕 “呕呕呕……” 桥底下忽然传来几声呕吐声。 桥头上坐着的几个女人纷纷低头去看。 “这不是秦老二家的吗？” “咋呕呕的，是不是害喜了啊？老树又开花了啊哈哈哈！” “你家秦老二怪厉害的，要我说你俩也得悠着点，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要不是你生娃娃晚，都是马上马能当奶奶的人了，也不怕把腰搞断！” “这叫啥啊？这叫老当益壮！” 秦二嫂气的叉腰，仰着头看着桥头上的娘们，大声嚷嚷，“开你个头，一群不害臊的大老娘们，也就你们整日把炕上耕地的事拿出来说，生怕旁人不知道你们家汉子还犁得动你们那块旱地！” 有个嫂子笑呵呵的打着圆场，“老二家的，不至于哈，大家伙都没有啥坏心眼，就是话赶话说在这里了，你甭生气了。” 秦二嫂也没理。 骂骂咧咧了一阵子，继续蹲下来刷粪篓子。 顾半夏老远的看着，炯亮的眸光中倒是溢出了一丝的意外。 没想到，秦二嫂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第99页 她还真是低估了秦二嫂的忍耐力啊！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秦二嫂试试，她的忍者神功…能达到什么程度！ “这个不是秦家老三媳妇呢？咋有空来桥边坐坐啦？”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听就是老绿茶了，“我记得往日里，你一有点空闲就和张秀才黏在一起，难舍难分，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们两个人才是拜过堂的两口子呢！” 顾半夏冷笑着抬起头。 看向说话的女人。 也就十六七岁大，还是梳着大姑娘的发髻，便是没有成亲的，这个年纪在村里应该算是老姑娘了。 顾半夏在脑海中暗暗的翻找一下。 得！ 这老姑娘姓姚名仙儿，从小就和张远一块长大，大人们开玩笑说给两人定娃娃亲，结果后来张远考取了秀才，张家就不认了。 姚仙儿心里气急败坏，发誓要嫁就嫁比张远还厉害的秀才员外，加上姚仙儿本身也勉强算是盐水村一朵村花，挑来挑去，一来二去就给搁下了。 顾半夏嘴角立刻上扬，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落落大方的笑。 笑意盈盈的说道，“你晓得你还这样说，啧啧啧，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其心可诛啊。” 姚仙儿小脸一红，“我……反正某些人啊，做了亏心事，就怕鬼叫门。” 顾半夏长长的哦了一声，“没事，我睡的死，听不见。” 姚仙儿气的跺脚，“你…你不要脸！” 顾半夏皱起眉头，“就算我不要，也不能给你啊，妹妹，听秦三嫂一句劝，衣裳越厚实越贵，脸皮越厚实越贱，咱可不能啥脸皮都要。” 话音未落。 姚仙儿忽然站起来，捂着脸，哭着跑了。 顾半夏耸肩。 就这么点战斗力，平日原主碰到她，都能被气个半死，啧啧啧。 原主真是挫的可怜。 夜色朦胧。 宋员外留下来伺候宋珏的小厮宋春跑来把宋珏带回去。 宋珏被宋春拉着，一步三回头。 僵硬的挥挥大手，“我们明天再一起玩，珏儿困困要睡觉觉。” 小六拼命的挥挥小手爪。 顾半夏抱起小六。 身后跟着小四小五，娘四个踏着月色回家。 顾半夏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看看天上的月儿像什么？”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刚好是十月十六。 小六抬起小脑瓜，直挺挺的小呆毛随之撅起来，“娘，今天夜里的月亮像是一个大大的圆盘子，比鹿鹿的脸脸还要大喔！” 小五像个小老夫子似的慢悠悠摇晃摇晃小脑袋，“我觉得，今天夜里的月亮像是一个铜板。” 小四打断小五，“不是不是，像个饼，像个菜饼，也像馕！” 顾半夏在路上教给了崽崽们一首古诗。 快到家了—— 顾半夏忽然道，“床前明月光？” 小六奶声奶气，“疑是地上霜！” 小五不甘示弱，“举头望明月。” 小四一脸茫然，“明月像个馕？” 顾半夏：“我看你脸大像个馕。” 小四憨憨一笑，“后娘，那可不行，要是啥时候我饿了，把自己吃了怎么办？” 顾半夏：“……” 这可真是干饭人，干饭魂。 进屋后。 顾半夏扔给几个崽崽一把麻绳。 小五吓得连滚带爬滑下炕，“后娘，不要绑我，我没有不乖。” 顾半夏：“……” 她脑海中是有点印象，老大老二老三年纪大，可以出去捡柴。 小四小五小六年纪小，只能待在家里，遇到原主想要出门去镇上或者是出门见张远的时候，原主就把三个小的绑起来，一绑就是大半天。 有一次小五被绑的过程中挣扎了一下，不小心挥着小拳打在了原主的额头上。 气的原主直接把小五绑起来，放进了盛着半缸水的大缸里，泡了一整天。 大抵，是小团子产生了应激反应。 顾半夏赶忙蹲下来，双手慢慢张开，“小五，后娘不绑，我们家小五又乖又听话，后娘怎么舍得绑你啊？宝宝过来，后娘抱。” 小五蹲在墙角，窝成一坨小泥蛋似的，眼巴巴的问道，“真…真的嘛？” 顾半夏坚定的点头。 小五半信半疑，“可是…麻绳……” 顾半夏连忙解释，“那是我让你们几个崽崽量脚丫子尺寸的，明儿后娘去镇上要给你们买新的鞋子，小五想不想穿新鞋呀？” 小五垂下头。 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鞋子头上磨破的一个小洞洞，脚趾动来动去。 这才相信了。 慢慢站起来，朝着顾半夏跑过去，被顾半夏抱了一个满怀。 顾半夏撅着嫣红的唇瓣在小五脸上吧唧一口，“乖儿。” 小五耳朵根都跟着小脸蛋一起变的红通通。 脱的只剩下兜兜的小六迈着小短腿冲过去，凑上小脸蛋，“娘，鹿鹿的脸脸说它也要被娘亲亲，嘻嘻！” 顾半夏笑着再次吧唧吧唧两口。 小四摸了摸小黑脸，踱步凑过去，“后娘，我这个像个馕的脸说也想让后娘亲亲。” 秦珥一脸嫌弃，“秦小四，你都多大了，你还学弟弟妹妹撒娇，你还要脸么？” 第100页 秦小四僵硬的扭着大屁股，“哼，反正我也是后娘的乖儿。” 顾半夏挨个把崽崽放在炕上。 目光扫过六个崽儿，“你们赶紧量量脚丫子的尺寸，弄完早点睡。” 秦易和秦飒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低下头。 看来，他们傍晚关于鞋小的对话，八成是被后娘听到了。 两人心里酸酸涨涨的，闷头用麻绳量脚丫子。 顾半夏注意到几个大点的孩子量尺寸的时候，总是偷偷的放缓麻绳，估摸着想用这种方法来宽绰几分，买来的鞋可以多穿两年。 顾半夏叹了口气。 把麻绳收回，宣布说道，“明天，我们一家人，都去镇上！” 第72章 要买牛车啦；来者可能不善 翌日 天还没亮。 顾半夏就听到有崽崽下炕，她只当崽崽是去出恭，便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等到顾半夏再睁开眼睛，炕上只睡着老二小四小五小六。 炕角上趴着一坨肉肉的钢镚。 老大老三不知所踪。 顾半夏才反应过来天未亮的时候，下炕的应该是两个孩子，不知道俩娃去干嘛了。 她打了个哈欠。 把乖乖巧巧依偎在自己怀里，微微张开粉嘟嘟的小嘴巴，轻轻呼吸的小六往旁边放了放，轻手轻脚起床去做早饭。 煮了鸡肉蘑菇汤，从腌菜坛里挑出来一小盘腌白菜，烙了一摞厚厚的葱花猪油饼和芝麻白糖猪油饼以后，顾半夏去叫崽崽们起床。 正巧这会儿，老大和老三背着竹筐回来了，“后娘。” 顾半夏恍然大悟，“你俩去捡柴了？” 秦易点点头，“我们今儿不是要跟您一起去镇上么，我和老三商量了一下就早起去捡柴了，省的晚上回来没柴火用。” 顾半夏欣慰一笑。 拍了拍两个大儿的脑袋，帮他们取下竹筐，“去净手吃饭吧。” 话音落下。 竹筐落在地上，顾半夏粗略的扫了一眼后，忽然滞住。 须臾，她迅速扒拉一下竹筐。 从里面拎出一块大疙瘩。 秦易见状，急忙说道，“这是我和老三刨了大半天才刨出来的树根疙瘩，埋的太深了，也没有烂掉，应该好生火。” 顾半夏哭笑不得，“傻孩子，这不是树疙瘩啊，这是何首乌！” 而且是顾半夏从未见过的大型何首乌。 野生何首乌生长五十年才能长成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 而眼前的何首乌，几乎像是初生的婴儿那么大，年岁久了，隐隐约约竟然呈现出了人形。 秦飒试探着问道，“后娘，何首乌是不是一种药材？” 顾半夏肯定的点点头。 一边把那么老大的何首乌放在盆里，用水冲洗的干净，一边解释道，“何首乌又名乌干石，可入味，性微温，味苦甘，生首乌具有解毒、消痈的作用，治疗瘰疬疮痈、补肝肾、益精血，还可治疗女子带下堵滞，长服可孕育子女，何首乌切片泡水还可以预防白发生长，促进血液循环，利于黑发。” 秦飒一脸的求知欲，恨不得拿个本本把顾半夏的每一句话都仔仔细细的记下来。 顾半夏洗干净何首乌，放在旁边晾着，“去喊弟弟妹妹起床。” 两个孩子哎了声，一起跑进屋里。 顾半夏蹲在地上，盯着何首乌半晌，忽然拿起了旁边挂在墙壁上的镰刀。 …… 饭后 顾半夏把何首乌用包袱包起来，放在竹筐里，让老大背着。 一家七口人，浩浩荡荡往村口跑去。 钢镚扒着篱笆墙把铲屎官们送走，然后扭着肥肥的大屁股去吓唬小兔崽子们了。 坐在李老汉的牛车上，满满当当，顾半夏给了十五个铜板。 牛车吱吱呀呀，踏上去往镇上的路。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李叔，李婶儿今儿个怎么没有跟着你？” 李老汉笑的合不拢嘴，“我闺女生了个大胖小子，昨儿我给你婶儿送到姑爷家了，姑爷没爹娘，你婶儿赶去搭把手伺候闺女月子了！” 闻言，顾半夏哎呦一声，连连道，“李叔，真是恭喜您了！” 憨厚寡言的李老汉只是咧开大嘴默默地笑。 顿了顿。 李老汉突然主动和顾半夏道，“秦易他娘，有个事叔提前告诉你一句，就是这牛车可能过段时间叔就不干了，姑爷给我家你大哥大嫂在镇上找了个活什，我和你婶儿得在家照顾孩子伺候地。” 顾半夏有些惊讶，“这样啊……李叔，我晓得了。” 李老汉笑笑，“虽说老头子不知道你现在干啥，但是老头子知道你以后用车的时日也少不了，要不是我这老牛年纪太大，我把牛车让你也成，只是牛老了，眼瞅着也拉不动了，得我伺候了。” 顾半夏连连点头。 李老汉又道，“秦易他娘，你要是有买牛车的想法儿，你跟我说就成，我帮你寻摸寻摸，给你寻摸头年轻英朗的小公牛！” 顾半夏灵机一动，立刻答应下来，“成啊，叔，那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两头牛，一头公的，一头母的啊？” “母牛？你要母牛？” “对，公牛拉车，母牛我自有用途。” “成，那我今儿在镇上就帮你问问。” 第101页 “哎，谢谢李叔！” 小耳朵好奇的问道，“后娘，你要两只牛干什么？” 小五耳朵一竖，立马说道，“两只牛可以在一起生宝宝，牛宝宝再生宝宝，生几百个宝宝，拿去镇子上卖掉！” 顾半夏忍俊不禁。 一只手把玩着小六的小揪揪，一边道，“这是个秘密。” 秦易眸光微动，“后娘莫不是在打牛奶的主意？只是牛奶实在过于许膻腥，不适合饮用入腹的。” 顾半夏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牛奶腥膻。 可酸奶不腥啊，奶茶不腥啊，奶油也不腥啊！ 镇上 顾半夏娘七个路过千禧酒楼，千禧酒楼的老板眼睛毒的不得了，一溜烟就跑出来拦住了顾半夏，“小娘子，莫不是又来送新菜的？” 顾半夏停下脚步，笑着说道，“这才什么时候？还早，还早。” 掌柜的四下瞅了瞅，低声在顾半夏耳边道，“小娘子，你是不知道啊，你送来的爆炒羊杂，糯米藕，还有虎皮青椒，单单这三样菜十来天就卖了上百两银子！” 顾半夏微微惊讶，“才上百两？” 掌柜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小娘子，上百两，还少啊？” 顾半夏低声给掌柜的出了个主意，“掌柜的，你可以变通一下经营策略。比如顾客一顿饭满半两银子就赠送试吃新菜一小碟，那些差几十铜板满半两的，自然会想方设法的补上；或者是让顾客提前存钱在你这里，存八两银子，便送大盘新菜；或者采用饥饿营销，也就是每天新菜推出一定数量，卖完不补……” 顾半夏越说，掌柜的眼睛越亮，“好主意！小娘子，妙啊！” 顾半夏粲然一笑，“不跟你说了，我们还有正事儿。” 掌柜的忙让开，还依依不舍的道，“小娘子办完正事，带着娃娃们来酒楼吃顿饭呗，我请客！” 顾半夏扭头，“再说吧。” 掌柜的眼巴巴的瞅着小娘子的背影，忍不住感慨，“小娘子若是男儿身，必然是下一个陶朱公啊！” 刚来到烧饼摊旁边，酸辣凤爪还没有拿出来，两个男孩就一前一后跑来了。 顾半夏定睛一眼，认出这是之前那俩为了买凤爪在地上打滚撒泼的男孩子，还说他们的娘做的猪肉一股猪骚味。 大点的男孩子说道，“你前几天怎么都没来卖啊，我和弟弟每天都过来看的。” 顾半夏笑着道，“家里有点事，今天只有凤爪，有点辣的，还要吗？” 哥哥连忙点头，“要要要的，要两斤，多少钱？” 小五脆生生的抢答，“一百文，一钱银子也行！” 大点的男孩子付了钱，“你明天还来吗？还是这个时辰吗？” 顾半夏：“……” 好家伙！ 她一个散装个体户，如今怎么有种打卡上班的错觉…… 顾半夏想了想，也不能给孩子确定，“八成会来的。” 两个男孩立刻笑起来，“那可以有炸鸡块吗？” 顾半夏失笑，“来的话，就可以有。” 两个孩子喜滋滋的扭身离开。 顾半夏看到隐匿在人群中的一抹湖绿色身影，皱了皱眉头。 “孩子！” 她忽然喊了声。 两个男孩转身，嘴里啃着凤爪，“嘎哈？” 顾半夏招招手，“过来，给你们点猪肉脯尝尝，好吃来买。” 两个男孩子屁颠颠的跑过来。 顾半夏打开油纸包，往里面丢了几块猪肉脯，低声说道，“好孩子赶紧回家。” 两个孩子再次离开后。 一个穿着湖绿色襦裙的女人慢悠悠走过来，“老板娘，来二斤凤爪。” 顾半夏盈盈一笑，随手擦了擦额头，“不好意思，都是给熟客留下的，二斤匀不出来了，给您一斤，您看怎么样？” 女人有些不悦，“这不还那么多？” 顾半夏谦逊有礼道，“熟客早就预定了，实在抱歉，您体谅。” 女人扁扁嘴巴，“一斤就一斤吧，快点称。” 顾半夏称了一斤凤爪。 包在油纸包里，用细麻绳绑起来，递过去，“五十文。” 女人扔下五十文铜板，快步离开。 小六轻轻拽了拽顾半夏的衣角，奶生生的开口，“娘，方才的伯娘上次把娘撞到了呢。” 顾半夏恍然大悟。 怪不得绿衣女人看着些许眼熟。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偶遇黑心掌柜 人来人往。 很快来了客人，顾半夏一时之间就把这个绿衣女人忘到脑后了。 开始忙碌起来。 三个大点的孩子都凑过来给顾半夏帮忙，旁边坐着一个懒洋洋的账房先生小五。 凤爪不到晌午就卖光了。 崽崽们有点饿，但是崽崽们都不说。 顾半夏给隔壁阿婆的烧饼摊上买了几个烧饼，“先吃点补补肚子，等给你们买完鞋我们去千禧酒楼吃饭好不好？” 六道声音异口同声，“好——” 小四直接在大烧饼正中间抠出一个窟窿。 正当顾半夏琢磨小四这是要做什么的光景，只见小四把烧饼挂在了脖子上。 顾半夏：“……” 懒到极致了。 第102页 秦珥拍了拍小四的脑袋，“你这是干什么啊？” 小四嘿嘿一笑，“这样低头就能吃到烧饼，我的两只手就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啦！” 闻言。 小六小五蹦蹦跳跳，“二姐，我也想……” 秦珥满脸生无可恋，“不，你们都不想。” 顾半夏先是背着何首乌带着孩子们去了药房宝芝堂。 年纪尚有七八岁的几个小药童在里面拿着杵捣药。 砰砰砰的。 顾半夏上前，“小兄弟你好，请问你家掌柜的在吗？” 小药童抬起头。 看了看顾半夏一眼，问道，“小娘子找我们掌柜的有何事？” 顾半夏道，“麻烦帮我通禀一声，就说我这里有上好的药材。” 小药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顾半夏的穿着。 又瞅了瞅顾半夏身后的六个小孩子。 最后才半信半疑的道，“小娘子，请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着。 小药童掀开门帘进去后院。 秦飒目光随意扫过中药柜，一门门中药他纷纷记了下来。 须臾。 小药童跟在一个黄发老者身后出来，“掌柜的，就是这位小娘子找您。” 掌柜的精瘦的脸上，一双狡猾眼睛转的溜溜，默不作声的掠过顾半夏，满脸堆笑的问道，“小娘子，你有什么上好的药材？光说说嘴可是不成的。” 顾半夏微笑着取下背上的竹筐，解开油乎乎的包袱，“掌柜的，您来看一下。” 掌柜的眯着眸，斜斜的垂眸望过去。 待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眸子骤然发亮，“这……这……小娘子里间请。” 顾半夏转身看了孩子们一眼，“你们在这里等我，老三跟我进来。” 秦飒哦了一声，赶紧随着顾半夏进入里间。 掌柜的邀请顾半夏娘俩进去后，若有所思的朝着小药童递过去一抹视线。 刚好被秦易捕捉到。 秦易低声在秦珥耳边道，“你进去盯着，看好药材。” 秦珥嗯了声。 赶紧跟在掌柜的身后也进去了里间。 里间 掌柜的把竹筐端放在八仙桌上，认认真真的观察一番，而后眉开眼笑的说道，“上茶，上好茶。” 随手把竹筐放在旁边。 专心致志的和顾半夏聊天，“小娘子是哪个村里来的？从哪里挖到的？” 顾半夏淡淡道，“掌柜的，开门见山吧，何首乌，你收不？” 掌柜的一滞。 连忙点点头，“收，收，当然收，只是我得鉴定一下是否是何首乌。” 顾半夏抬手，“掌柜的请便。” 这会儿。 几个小药童进来，捧着苹果梨子蜜饯果子，绕来绕去给顾半夏斟茶。 顾半夏目光始终落在竹筐上，眸子里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继而转变成一阵阵阴森森的冷意。 砰—— 掌柜的把筐子往地上一放，“小娘子，想开什么价？” 顾半夏了若指掌似的说道，“众所周知，野生何首乌五十年也就长至拳头那般大小，如今人形何首乌，怎么也有五百年了。怕是比百年人参百年灵芝还要金贵的多。” 掌柜的含笑微微颔首，“小娘子，看不出来，还是行家啊！” 顿了顿，他冷不丁开口，“小娘子虽是行家，可你的何首乌不是行家，你这分明不是何首乌，只是长成了人形的树根罢了，树根倒是也能入药，看在你们拖家带口过来的份上，我给你们二两银子。” “呸，你打发要饭的呢！” “我们不卖了！” “后娘，我们走，药房多了去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秦珥跑过去，背起竹筐。 顾半夏骤然起身，按住秦珥的肩膀，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 泛出冷冽的寒芒，“掌柜的，你这就不地道了吧。” 掌柜的冷哼一声，“此话怎讲？” 顾半夏指着他的八仙桌下方，“敢不敢将八仙桌抬开？” 掌柜的抿了抿唇，琢磨的目光盯死了顾半夏，“做梦！” 顾半夏几步上前。 双手推开八仙桌，一棵何首乌瞬间出现在眼前。 秦飒恍然大悟，“你偷了我们的何首乌，八仙桌下飘黑布，实则里面是空的，你太无耻了！” 掌柜的迅速闪到顾半夏跟前，双手挡住，“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没有说你们拿树根冒充何首乌来骗人呢，我劝你们一句话，你们最好乖乖离开，不然我就报官了。” “老三，去报官。” 顾半夏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秦飒狠狠地剜了掌柜的一眼后，甩袖转身，跑了出去。 掌柜的眼角抽搐一下。 和顾半夏商议道，“小娘子，我给你十两银子。” 顾半夏抬起小臂，“甭说了，我让我儿子去报官，届时官差大人到了，掌柜的可要好好的和官差大人诉诉苦，我这个骗子是如何骗你的。” 掌柜的眼睛微红，低声呵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半夏呵呵一笑，“我什么酒都吃，来者不拒。” “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给我滚出去。”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玩意就是我们孤儿寡母七口人这个冬天的口粮钱了，这都要被生生饿死，咱们就瞅着谁比谁能豁得出去。” 第103页 “后娘！” 秦珥踮起脚尖，在顾半夏耳边说道，“我们可以挟持了掌柜的把何首乌抢过来。” 顾半夏连忙拉住冲动的小耳朵，“娘自有打算。” 掌柜的心怀忐忑。 抱着顾半夏的何首乌，一直等到官差大人过来。 穿着官差服的两名官差进来，“怎么回事啊，谁要报官？” 掌柜的迫不及待先发制人，“官差大人，这个小娘子带着树根来卖药材，非说树根是何首乌，我把她拆穿并且拿出了真正的何首乌给她看，结果……结果这小娘子竟然恬不知耻说真的何首乌才是她拿来的，非要我给她。” 秦珥气的喘着粗气，大声吼，“才不是，是你趁着鉴定真假的时候利用小药童斟茶的遮蔽，偷换了我们的何首乌，如今反倒是倒打一耙，枉你还是开药房的，你的良心都烂在肚子里了！” 官差了解了大体情况。 把树根和何首乌同时拿到跟前，比对了一番，“你们都有何证据表明何首乌是你们的？” 掌柜的迫不及待的抢答，“头顶上五根须，三粗两短，脑门上有两块稍浅小损伤，是斧劈所为……” 秦珥恨的磨牙，“他分明就是方才鉴别真假的时候观看到的。” 反观顾半夏。 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甚至感觉到口渴，还端起精致的小青花瓷茶盏小啜了一口茶水。 看到顾半夏如此，秦珥忽然鬼使神差的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小五：我真是太贱了 对于秦珥来说—— 顾半夏就好像是自己的定心丸，只要后娘表现稳，不慌里慌张，她就一点都不怕！ 官差一一验证以后，看待顾半夏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的不屑。 在他们眼中，顾半夏就是拖家带口来坑蒙拐骗的坏女人了。 但是秦珥的话也让他们觉得有些许道理。 便给了顾半夏一个机会，“你说说吧，你说真的何首乌是你带来的，你也要拿出充分的证据，我们办案只相信证据。” 顾半夏神秘一笑，“既然掌柜的那么喜欢叭叭，那就先让他叭叭完好了。” 掌柜的双手捏在自己的织锦长袍马褂上，“小娘子这话越发不顺耳了。” 顾半夏轻轻浅浅的开口，“六十而耳顺，等你六十岁的时候便听什么都顺耳了，只是……良心都没有的人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那还真说不准。” 掌柜的气到硬磨后槽牙，“官差大人，你们看她根本拿不出证明何首乌是她的证据来！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还可以继续说。” “官差大人。” 顾半夏忽然开口，“我提议我们出去鉴别，众人为证，妄图不劳而获的人本就该受到谴责。” 娇娇的一道俏丽声儿还没有彻底落下，掌柜的就道，“不可！” 官差反问道，“有何不可？” 掌柜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不甚分明的薄汗，“此女人分明就是在拖延时辰，官差大人，我说的已经详细万分，答案呼之欲出。” 两名官差却决定说道，“那便出去。” 掌柜的：“……” 他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点头，“那好，总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论在哪里，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搬了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两个大块头。 来来往往的人流被吸引住，忍不住停下脚步。 秦易忙带着弟弟妹妹走过去，“后娘。” 顾半夏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别怕。” 掌柜的胸有成竹的把刚才的说辞重新说了一遍。 旋即得意洋洋的道，“承蒙各位父老乡亲信任捧场，宝芝堂在此一百多年，从我曾祖父开始就在这里，别说只是何首乌，哪怕是万年人参，万年天山雪莲，不是我的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秦珥虽然淡定了许多。 可终究还是愤愤不平，“你他娘的也不怕你曾祖父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我买过小娘子买的凤爪，不成想她竟然这种人。”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感觉掌柜的说的面面俱到，事情根本就清楚明了了。” “是啊，山野村妇哪里会识得何首乌？怕是直接当树根烧了。” “倒是看看这小娘子如何脱身。” “坑蒙拐骗，还惊动了官差，可是要被罚银子的。” “……” 官差看向顾半夏，“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半夏反而看向掌柜的，“你叭叭完了？确定不开口说话了？” 掌柜的心虚。 可脸上却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公道自在人心，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半夏缓缓感受。 双臂环胸，一只胳膊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小巧精致的下巴。 站在原地开口说道，“官差大人，关于外形我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掌柜的那番话，只要近距离接触过的人，但凡眼睛不瞎，都可以看到。” 两名官差大人嗯了声。 顾半夏嫣然一笑，“麻烦二位，看了看人形何首乌右腿后面，用手指挨着按一按，是不是觉得不对劲儿？” 两人迅速将何首乌翻转过来。 第104页 掌柜的脸色一白，迅速伸长脖子，够着脖子去查看。 顾半夏继续道，“官差大人，请把你们看到的那坨泥巴挖开。” 两名官差对视一眼后，迅速照做。 紧接着，顾半夏悠然自得的描述，“开口是两个鸡蛋形状连在一起，看口子边发顿，那是因为用的不是匕首，而是镰刀，挖出泥巴来以后，里面还封了一个兔儿爷，是我女儿用狗尾巴草编出来给弟弟玩儿的，过了好几天已经枯萎了…… 若是还不足以证明何首乌的主人是谁，我再说一个，我包何首乌的包袱是包过凤爪的，何首乌放在水里，绝对会升起油花，如若掌柜的还坚持这是你的，我们不妨试上一试？” 掌柜的瞬间面如死灰。 他慢慢的挪动着脚步，想要趁着大家不注意，像过街老鼠似的溜回药房。 谁知，他刚刚有动作。 秦珥的嗓音就好像是烧开的水壶一样尖叫道，“掌柜的，你该不是想要躲到药房里当一只浑身绿油油的缩头王八蛋吧！” 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掌柜的身上。 丝丝缕缕的目光好像变成了一根根藤条，将掌柜的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两个官差走过来，“掌柜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掌柜的唇瓣上面的八字胡颤抖着，“我……我……” 秦珥重重的哼了一声。 拍着手说道，“收药材的时候都这般用树根坑人，还不知道卖药的时候是不是也用树根掺进去坑人呢！都不怕天打雷劈的吗？” “天呐！我昨儿还从宝芝堂给我婆母买了药。” “之前孩子病了也是来这里，他们家的药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官差大人，择日不如撞日，你们要不去查验查验吧！” “大家伙心里也好放心。” 闻言，掌柜的脸上青白变换，“我…我家的药绝对没问题。” 有人被气笑了，“你之前说何首乌是你的时候，也是这样信誓旦旦的态度嘞！” 两名官差也是为群众办实事的，果真说干就干，直接冲进药房里去查验他们家库房里的药材。 顾半夏慢悠悠收起大块头，放回自己的竹筐里。 背在肩膀上。 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秋水剪眸，望着宝芝堂里面的闹剧。 这宝芝堂日后定然是走向衰落了。 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来闯。 脑门上写着两个大字：活该！ 顾半夏拍了拍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崽崽们，“走，去另家药房。” 济生堂 胖乎乎的掌柜的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顾半夏，“小娘子，在下等你许久了。” 顾半夏便知宝芝堂的事情他已知晓，温婉微笑，“让掌柜的见笑了。” “岂敢，岂敢，小娘子，各位姐儿哥儿，里面请。” “谢谢。” 查验货物后，掌柜的如实相告，“若是右腿没有小娘子做的记号怕是能卖到这个数。” 掌柜的伸出一根手指。 咕咚—— 小五吞了吞口水，“一……一百两啊？” 掌柜的笑着摇摇头，“非也，一千两。” 小五：“！！！” 顾半夏也早有心理预算，“掌柜的开个价吧。” 掌柜的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秦珥哎了一声，“就挖去了两个小坨坨，怎么就能减半了啊？” 掌柜的耐心的和孩子们说道，“在奴隶市场上，好胳膊好腿的小哥儿，死契能卖到十两银子，可若是缺胳膊少腿的，二三两都没人要，这个，也是一样的。” 秦珥默了默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刚刚我们还帮掌柜的解决了一家竞争药堂呢！” 掌柜的：“……” 小五跑到掌柜的面前，“伯伯，你面相看着就福气满满，你就多给我们一点银子吧，以后我哥哥挖了好东西，都送你这里来！” 掌柜的乐不可支。 小六小手合十，奶声奶气的道，“求求伯伯多给一点点～” 顾半夏尝试着讲道，“六百六十六两，六六大顺，如何？” 小五嘟嘟囔囔，“八百八十八两，八方来财，不是更好？” 掌柜的哈哈大笑，“再说下去你们就要说九百九十九两，长长久久了，就按小娘子所说吧，权当结交一个朋友，咱们说好了，下次再有好药材，小娘子务必来我们济生堂。” 顾半夏点头，“这是自然。” 掌柜的也是干脆，“小娘子稍等，我去取银票。” 说着，掌柜的起身离开。 小五跪在何首乌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后娘，这个长的丑丑的小东西比我还贵呢！” 顾半夏噗嗤一笑，“你怎么知道它比你贵？” 秦珥抢答道，“之前后娘没嫁过来，奶想把小五卖给本门一个姑姑家当儿子，人家就给二百斤麦子和一百斤高粱。” 顾半夏恍然大悟，赞同的点点头，“那真的比你贵太多了。” 小五叹息一声，“我真是太贱了。” 顾半夏一把捂住小五的嘴巴，“可不能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每章都肥肥的！么么小可爱们，周末愉快！ 第75章 穷的就只剩下钱了 第105页 小五好奇的问道，“那要怎么说呀？” 顾半夏随口说道，“可以说便宜。” 秦小五哦了一声，“那我就是一个便宜货。” 顾半夏：“……” 怎么还是觉得有“亿点点”不对劲。 她随手抱起小五，放在自己膝盖上，手指轻戳了戳小五高挺的鼻梁，“在我的心目中，我们家孩子都是千金不换的大宝贝。” 小五的小脸蛋蹭的一下子变红。 红晕从两颊的两小坨不停地向后蔓延，一直蔓延到耳朵根后面。 小五挣扎着从顾半夏腿上落地。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秦易跟前，仰起头说道，“大哥，后娘说我们都是大宝贝！” 秦易老脸一红。 别开目光。 看向旁处，沉闷的嗯了一声。 胖掌柜的撩开帘子回来，手里拿着一沓银票，还有银子。 小五眼巴巴的瞅着，口水都快要落在鞋上了。 掌柜的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给顾半夏数，“一二三四五六，这是六百两银票，这是五十两雪花纹银，剩下的碎银子是十六两，分毫不差，小娘子，劳烦您亲自再数一遍。” 顾半夏也不做作，落落大方的当着掌柜的面，重新清点一下银票和银子，确定数目正确后，笑着道，“掌柜的，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掌柜的爱不释手的捧着大疙瘩，“小娘子，若是再寻摸到好东西，一定一定来我这里，我家济生堂大门一直开着。” 顾半夏嗯了声。 背起空竹筐，“掌柜的是爽快人，我也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相求。” 掌柜的痛快答应，“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顾半夏低声细语的道了几句。 从济生堂出去。 掌柜的笑呵呵的站在门口，大嗓门大声道，“小娘子，不是我给不上价，着实是你东西刨坏了，等下次你过来，我绕你几钱就是了。” 顾半夏边走边扭头，“这可是掌柜的您亲口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珥趴在秦易耳边说，“后娘是怕咱们遭贼惦记上，故意这样做的。” 秦易轻飘飘的睐了妹妹一眼，声音淡漠，“我不傻。” 老远，顾半夏看到了两个衙役。 她眼睛一亮，立刻带着崽崽们走上去，“官差大人！” 两名衙役扭头。 顾半夏绰绰一笑，“官差大人，尚未感谢您二位大人明察秋毫，还给我们孤儿寡母一个真相。” 两人讪讪一笑，“我们应该做的，都是应该做的。” 他们心虚啊。 刚开始的时候，便已经认准了小娘子是坑蒙拐骗来的，若是小娘子没多个心眼，他们定然会倾向于宝芝堂掌柜的话。 所以对于顾半夏的感谢，着实心里有愧。 顾半夏四下看了看。 发现并无他人注意，便上前一步，做了个小动作。 等到她退开的时候，两名衙役懵逼的看着手里的银子。 顾半夏轻勾唇角，“不瞒二位说，何首乌的确卖了些价钱，这点微不足道的碎银子就当请二位大人喝茶了。” 两衙役收起银子，“小娘子放心，日后在镇上，若是遇到事，尽管去找我们兄弟俩，大事不敢说，小事还是能担得起的。” 同两名衙役告辞后，顾半夏直奔成衣铺。 小五肉痛痛的问道，“为什么要给他们两个人银子啊？他们之前还觉得我们是小坏蛋的嘞！” 顾半夏摸了摸小五的发揪揪。 耐心的解释，“咱们日后想要在镇子上做长生意，就得自己给自己寻摸个靠山，县衙离咱们太远，衙役却是每天都会过来巡查收摊铺费的，所以搭上衙役没有坏处。” 还有一点，顾半夏没说。 那就是日后如果真的有机会可以搬到镇上，甚至是县里，衙门有几个熟人可能会让迁移文书更简单一些。 再就是自古重农抑商，商人是社会最底层，更遑论她们这种算不得商人的小摊贩，有个靠山总不是坏事。 小五似懂非懂。 挠了挠发髻，圆溜溜的墨瞳转来转去，“等我长大一些，我可能就明白了吧！” 顾半夏赞同的点点头。 心里默默地想，等你长大了，你都敢官商勾结了呢，明面上赚着老百姓的钱，暗地里还想方设法抠国家的钱。 穷的只剩下钱了。 成衣铺 崽崽们分别撅着屁股试鞋，顾半夏在旁边绕过来绕过去的监督着六个人。 不停的说道，“鞋履最重要的是舒适，其次就是合脚，一定要试好，不要偏大也不要偏小……” 小六拿起小小的虎头鞋，眼巴巴的望着顾半夏，“娘，鹿鹿的小脚脚好像听不懂鹿鹿的话呐！” 顾半夏失笑，蹲下身，捏了捏小女儿面团似的脸颊，“怎么啦？” 小六指着小脚丫子，奶生生的道，“娘，你看看，鹿鹿穿鞋鞋的时候五个脚趾宝宝就乱动哎！” 顾半夏看着小六的动作。 果不其然。 小六刚把虎头鞋放在小脚丫旁边，小脚丫子就翘起来，小六抬高鞋子，小脚丫子又落下去。 气的小六脸蛋儿粉扑扑，鼓鼓着小腮帮，“脚丫丫，你再这样，鹿鹿可就不理你了哦，鹿鹿要把你扔掉了哦！” 第106页 顾半夏忍俊不禁。 她的宝贝小闺女怎么可能这么可爱呢！！ 顾半夏拿过小虎头鞋，瞅了一眼，“老板娘，有没有其他款的适合崽崽穿的鞋子？” 老板娘摇摇头，“虎头鞋多好看啊，三岁大的孩子买鞋都是虎头鞋的，除非自己做哥哥姐姐那种净面鞋，啥都没有，光秃秃一个鞋底缝块布。” 顾半夏：“……” 嘴角抽了抽，顾半夏还是把虎头鞋给小宝贝穿上了。 小六一双慧黠的眸子占了半张脸，正低垂着盯着虎头鞋，眼睛里满满的喜欢。 顾半夏笑了，管它土不土呢，崽崽喜欢就好，崽崽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顾半夏又挑了另外一个花色的虎头鞋，歪歪扭扭的小老虎看起来还不如钢镚的威力大，看上去傻乎乎的。 小六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摸了摸小老虎，“像小四哥！” 顾半夏：“……” 好吧，她收回那句看起来傻乎乎的心声。 那边，孩子们选好了鞋履。 顾半夏看了秦易和秦飒一眼，道，“买太大的鞋，脚会长的特别快的哦！” 果不其然，两人眸光都微颤了下。 默默地拿起了地上的另外一双。 顾半夏心里乐开了花，怎么都那么可爱呢？ 不只是小六可爱，她的崽崽们都可爱！ 买完鞋，顾半夏又给两个闺女挑选小兜兜。 秦易和秦飒赶忙出去了。 小四小五跟在顾半夏屁股后面，“后娘，我们俩也想要这个红色的兜兜穿。” 第76章 这个小娘子脑袋不太聪明的亚子 顾半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扭头看着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小豆丁，“你们确定？” 小四小五美滋滋的点头，“确定！” 小四甚至还说道，“我老早就想要了，我还偷偷穿过小妹的，但是小妹的太小了，连我的脑袋都套不进去！” 顾半夏：“……”是个狠人。 顾半夏摸了摸两个崽崽的小脑瓜，“那好吧，你们喜欢什么花式的？” 小四踮起小脚丫，转了几圈。 忽然抬起小手，指着其中一大红色的兜兜，“后娘，我想要这个上面绣了两个野鸟儿的肚兜兜！”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顾半夏赶紧捂住小四的嘴巴，“小四，那是鸳鸯戏水！” 小五指着鸳鸯戏水旁边的一件，“后娘，我要那个绣了好多好多金叶子的。” 顾半夏着实心累，无奈解释，“宝宝，那个是银杏叶。” 她赶紧让老板娘先把这两件拿下来。 旋即。 也给小六买了两件大红色的，白白嫩嫩的小六穿着大红色的兜兜就像个人参娃娃似的，特别可爱。 秦珥的审美就在线了许多。 不用顾半夏提醒，小耳朵的目光已经自动避开了一众的大红大绿色。 来到小角落，选了一条鹅黄色缀小青草绣图和一条月白色缀迎春花绣图的兜兜，顾半夏放在一起付银子。 老板娘一边算账一边问道，“小娘子，我听着几个娃娃都叫你后娘，只有老幺是你亲生的吧？” 顾半夏但笑不语。 老板娘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上劝道，“女人一辈子，一定得生出个儿子来给自己做靠山，别人生的孩子和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顾半夏知晓老板娘也是好意，她只是身处这个时代，而被这个时代的固有思维侵染。 便也软声软气的说道，“那…怕是没法子了，我家男人福气薄寿命短，老早就驾鹤西去了，我要是想生娃，还得去阎王殿里跑一趟。” 老板娘狠狠一怔。 旋即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我多余说了。” 顾半夏摇摇头，“没事，多少银子？” 老板娘把鞋衣包起来，递给顾半夏，“给六钱吧。” 顾半夏把银子递过去。 去千禧酒楼吃饭的路上，秦飒提议说道，“后娘，在成衣铺买鞋履衣袜太费银子了，不若以后让二姐跟赵嫂子学做衣吧！” 闻言。 秦珥水灵灵的眼睛一瞪，阴沉沉的问，“你说什么？” 秦飒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我的意思是让小五学做衣吧！” 突然被点到的小五小脚丫一顿。 抬起头，懵懂的说道，“我觉得我有点小。” 秦飒摸了摸小五的发髻，“不小了，你都四岁了。” 小五可是不傻，“绣娘都是女的，我又不是女的。” 顾半夏听着孩子们的话，忍不住笑出声，“你们谁都不需要学习做衣，以后我提前买下布料，拜托村里绣工好的给你们做。” 小五小手拉着顾半夏的裙裾，哼了一声，“三哥太坏啦！” 秦飒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小五你从小就心细，像绣花针那么细，心细的人才可以做好细活。” 几个孩子拌着嘴，转眼间来到了千禧酒楼。 今天崽崽多。 顾半夏特意要了六菜一汤，都是招牌大硬菜。 掌柜的原本想要凑上去一起，顺便请教一下顾半夏的生意经。 但是被顾半夏以让孩子们好好吃饭为借口委婉拒绝了。 “后娘，那个好像是秦大俊。” 第107页 小四啃着大肋排，扭头看着了站在酒楼门口的孩子。 顾半夏稍微扫了一眼，“嗯。” 小四吃的脸上油乎乎的，咬着肉含糊不清的说道，“后娘，他一直在看着我们哎！” 顾半夏双手扭过小四的小脑袋，“用饭不可以东张西望，尤其是在吃鱼的时候，鱼刺容易卡到喉咙，后果不堪设想。” 小四乖乖的哦了一声。 顾半夏余光没有再给秦大俊一眼。 固然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她顾半夏也没有善良到让秦大俊进来一起吃饭。 秦大俊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蔫巴巴的坐在了酒楼门口的石狮子脚下。 他娘去大户人家给人家洗衣裳做工了，他爹一大早出门就没有回来过，他现在真的好饿啊。 早知道就不跟着爹出来了，最起码在奶家，一日三餐准时吃。 没想到三伯娘竟然带着秦易他们下酒楼吃香的喝辣的，看来她们现在真的很有钱。 秦大俊偷偷转身，伸长脖子望了望顾半夏身旁的竹筐。 不知道三伯娘的银子是不是放在了竹筐里…… 等顾半夏结了账，带着孩子们走出酒楼。 守在旁边的秦大俊冷不丁从身后跑上去，双手用力的扯下顾半夏的竹筐，抱在怀里，撒腿就跑。 “呔！秦大俊，站住！” 秦易和秦飒两兄弟反应最快，迅速追上去。 秦大俊从小受宠，生的胖乎乎的，跑的慢，秦易兄弟俩整日在山上穿梭，虽瘦削一些，可体力强又好，几步就追上了秦大俊。 兄弟俩配合默契，把秦大俊往旁边墙上猛的一撞，瞬间拉上秦大俊的两条胳膊按在墙壁上，同时拿到了被秦大俊抢走的竹筐。 顾半夏这会儿才悠然自在的走上前去，“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非要学着别人当街抢劫，你怎么那么虎呢？” 秦大俊哼一声，凶神恶煞的瞪着顾半夏，“反正你们现在花的银子都是从我奶那里抢走的，本来就该是我们家的！” “啧啧啧。” “对啊，你我都是抢，可我的抢，却有族长里正撑腰的呢！” “你呢？你抢不仅没人撑腰，我还要把你送到县衙去呢！” “你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啊？老天爷怎么就这么向着我呢？” 秦大俊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且等着，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好好对付你！” “有志气！”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我且问你，你们一家人现在是不是赁房子在住？你一的日三餐都保证不得吧？不然也不至于来抢我的东西，秦大俊，你说若是把你扭送县衙，是否能让你爹出出血？” 出血…… 他们本来就没钱，爹娘每日都因为没钱吵架。 秦大俊心里面纠结了半晌，终于低头，“三伯娘，是我错了。” 顾半夏哦了一声。 秦大俊舔舐一下干裂的唇瓣，“我不该抢你的竹筐，我以前也不该欺负秦小五他们，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到县衙。” 顾半夏看了两个儿子一眼。 秦易和秦飒松开秦大俊。 秦大俊双手获得自由，甩了甩胳膊，“三伯娘，你…这是放过我了啊？” 顾半夏挑眉，“怎么，不乐意走？” 秦大俊连连摇头，“不不不，乐意乐意。” 话音未落。 秦大俊唯恐顾半夏反悔，转身，撒腿就跑。 秦珥摸了摸鼻尖，“就这样放过他了啊？” 顾半夏轻勾唇角，“他不过六七岁，就算扭送县衙，县太爷也不能对他怎么样，顶多凶一顿就放出来了，他若是得了便利，日后可不天天守着咱们？” 秦珥撇了撇嘴角，“好像也是这样。” 顾半夏嗯了一声，“让他对县衙有种恐惧感，县衙就能震慑住他。” 但还是希望，这种糟心的人，以后还是少遇到的好。 铁匠铺 顾半夏拿到了自己的烧烤炉，看着和印象中一模一样的烧烤炉，顾半夏开心的不得了。 旋即又从袖口里面摸出来几张图纸，“大哥，你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打出来？” 铁匠瞅了一眼，眉头紧蹙，“小娘子，你咋寻思这么多没甚用的铁器？你瞅瞅这个是什么玩意？咋中间还是透气的？” 顾半夏乐不可支，“我自有妙用，大哥，那就麻烦你了，我先付给你定金。” 铁匠笑，哎呀咧嘴，露出大白牙，“成！” 毕竟现在人傻钱多的小娘子不太多，一般拉扯着娃娃的小娘子都精明的很。 不像眼前这个，他都明说了铁器没甚用，还是一意孤行想花钱打铁器的傻女子。 算了算定金，铁匠觉得顾半夏在家里应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怕是经常被妯娌欺负，还菩萨心肠的抹了尾数。 但是该说的也是说了清楚，“小娘子，你要啥，我就给打啥，可不能打成了，你却不要了。” 顾半夏满口答应，“大哥放心，我不能不要。” 这可是都是大宝贝！ 镇子口 李老汉连忙挥挥手。 崽崽们小跑过来，李老汉掏出几大把酥果子和红花生红鸡蛋，还有五六个核桃，塞给孩子们。 憨厚的脸上扬起朴实的微笑，“都是你李婶特意交代我拿给孩子们吃的，红事上的果子鸡蛋，孩子们吃了好。” 第108页 顾半夏连忙道谢。 又拜托李老汉赶着牛车去了猪肉摊，买了一大扇猪肉，包了所有的肠。 碰巧遇上宰羊的，顾半夏买了两条小羊腿，加起来才二十斤。 牛车晃晃悠悠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小六自创小曲儿，窝在顾半夏怀里糯糯的唱起来，“猪猪呀，羊羊呀，鹿鹿呀，都往家里去呀——” 小四嘿嘿笑着接词儿，“猪猪羊羊和鹿鹿，我都要一口一口吃光光呀——” 背后天上，火烧云腾卷，烧红了半边天。 李老汉想到一事，“秦易娘，我今儿专门去给问了问牛车的事儿。” 第77章 双标的崽崽，老母亲的骄傲 顾半夏瞬间来了兴致，“李叔，如何？” 李老汉如实说道，“倒是要两家卖的，只不过今儿牛不在，我没看见牛啥样，不敢随便应承，等你明天后天再过来镇上，叔带你一起去挑挑，这买牛车可不是闹着玩的，叔这牛车，就花了小半辈子的积蓄。” 闻言。 顾半夏连连点头，“麻烦李叔了。” 李老汉憨实一笑，“不麻烦，老婆子今儿听说了以后也叮咛我一定得给你掌掌眼嘞！” 小六扬起小脑瓜。 奶声奶气的告状说道，“小四哥要把鹿鹿一口一口嗷呜嗷呜吃掉！” 顾半夏半抱紧了小六，“是嘛？小四。” 秦小四捂住嘴巴嘿嘿笑起来。 半晌，笑够了，才开口道，“小妹，你活的好好的，小四哥怎么可能会吃你呐！” 这话说的…… 怎么感觉怪怪的？ 顾半夏在心里默默的重复了一遍后，吓了一跳，“秦小四，什么人都不能吃的。” 小四挠了挠后脑勺，狡辩道，“人家说的鹿鹿，是山里用四个蹄子哒哒跑的鹿鹿，不是小妹鹿鹿啦。” 秦珥戳着小四的脑袋，“就知道吃吃吃，你都要吃成一个蹴鞠球了。” 小四眼眸一亮，“那日后你们想要蹴鞠的时候，可以踢我哎。” 秦珥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想一脚把你从牛车上踹下去！” 小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不丁的道，“小四哥的头，像蹴鞠球，一踢踢到高脚楼……” 秦易一怔，“小五，不要如此胡言乱语，这话是谁人教给你的？简直太胡闹，有辱斯文！” 话音未落。 小五偷偷的瞅了后娘一眼，低垂着小脑瓜不抬头。 顾半夏也默契的低下头。 用手指百无聊赖的扒拉着小六的俩揪揪。 老大老二老三瞬间明白了。 原来那是后娘教的…… 秦珥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其实……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秦易耳朵红的快要滴血，“嗯，童言稚语而已，不必要上纲上线。” 秦飒赞同的嗯了一声，“其他人家的弟弟妹妹小小年纪都会骂街了，我们家弟弟妹妹只是说几句顺口溜，不碍事的。” 顾半夏：“……” 啊啊啊！ 这是什么神仙崽崽们？！ 如此双标…… 她喜欢！ 听到可以说了，小五瞬间有了精神，“小六妹的头也像一个蹴……” “停停停停停！” 顾半夏赶紧捏住小崽子两片薄薄的小嘴唇子，“我教你们一首曲儿吧，这个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老母亲实在汗颜。 几个崽崽同时点头，嗯呢嗯呢连绵不绝，都瞪着水汪汪的眸子眼巴巴的瞅着顾半夏，笑眯眯的催促。 顾半夏略微思索，道，“小嘛小二郎呀，背着个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就怕先生骂我懒呦，无颜回家见爹娘……” 小五好奇问道，“后娘，什么是书包呀？” 顾半夏道，“就是去学堂背的放书的小包袱。” 小五嗷了一声。 不一会儿，就哼唱起来。 小崽子们记忆力都不错，很快都能唱整首了，三道稚嫩的声音合在一起，在乡间的小路上轻轻飘荡开。 微风裹挟着童言稚语，一路吹拂，使得路边的小野草弯了腰。 李老汉直接把娘几个送到了家门口。 把猪肉羊腿烧烤架帮忙搬进去。 顾半夏赶紧拿出菜刀，当即割了一大块猪肉，让李叔带回家去。 两个人推搡了好久，直到秦二嫂进来。 顾半夏赶紧塞给李叔，眼神示意，“李叔，家里孩子等着你回家炖肉呢，快回去吧。”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心眼儿。 李老汉看到秦二嫂贪婪的目光后，点点头，揣着二斤多猪肉出去，上了牛车，赶着牛回去。 秦二嫂背着粪篓，笑的像是屁呲的，“弟妹啊，你看看还能认得出你家的粪篓不？我给洗的干干净净，你二哥今天又给补上了窟窿，像不像个新的？”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多谢二哥二嫂，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秦二嫂：“……” 她心里呐呐的道：有时候客气客气也可以的。 顾半夏喊了一声秦易。 秦易赶紧跑过来，把粪篓接下，“多谢二伯娘。” 秦二嫂干巴巴一笑。 指了指那大扇猪肉，“咋买了这么多猪肉哩？得吃多少天啊？若是吃不了放坏了那就遭了！” 第109页 小四不知道从何处钻出来，“二伯娘，那就不牢你惦记啦，我们一家人都超能吃，我们很快就可以吃光的。” 秦二嫂不甘心这样回去。 实在是那一扇猪肉太诱人了！ 虽说老秦家是盐水村数一数二的庄户了，可也不能弄上一扇猪肉让一家人随便吃啊。 顶多是家里有人去镇子上的时候，随便捎带二斤。 上了桌以后得先紧着老头老婆子吃，然后是紧着孩子们吃，等最后也就剩下一丁点渣渣，有个猪毛味啊！ 说实在的。 看到这扇猪肉的第一眼，她的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秦二嫂拼上不要脸了，“刚从镇上回来，还没吃饭吧，弟妹，我帮你给孩子们做饭啊。” 秦珥大声道，“二伯娘，我们在镇上吃了。” 秦二嫂嘴角狠狠地抽搐一下，“吃…吃了啊，吃了什么好东西啊？” 秦珥睁着眼睛说瞎话，“吃的烧饼，一人一个，现在还撑得慌呢，既然二伯娘那么想给我们帮忙，那不如二伯娘帮我去河边洗衣裳吧！” 秦二嫂：“……” 呸！ 贱妮子！ 她悻悻一笑，搓了搓手，“眼见着天黑了，洗啥衣裳啊？明天再洗就是了。” 秦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噢，二伯娘愿意帮忙做饭，可是不愿意帮忙洗衣裳，这是为什么呢？” 小五蹦蹦跳跳的举手，“我可以回答，因为做饭可以吃好吃的，洗衣裳又不能吃衣裳。” “这话说的！” “当二伯娘什么人啦？” “不就是洗衣裳么，去去去，现在就去。” 秦二嫂把袖子一撸，看向秦珥，“去拿衣裳吧。” 秦珥兴奋的哎了一声，“二伯娘稍微等下。” 然后。 秦飒跑了过来，“二伯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和大哥劈柴？多谢二伯娘。” 不由分说的，秦二嫂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斧头。 秦二嫂死死的瞪着面前的秦飒。 恨不得把斧头劈在秦飒的脑门上。 可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去劈柴。 她就不信，她干完这么多活什，就不能磨到顾半夏做晚饭！ 反正顾半夏不能不让她吃饭，她非得吃上三斤猪肉，回回本！ 顾半夏收拾了猪肉和羊腿，倚在灶房门口，手里拿了个老大从山里摘回来的果子，“二嫂，您别干了，累着您就不好了。” 秦二嫂忙道，“没事，我就爱干活，真的！” 顾半夏但笑不语。 将果子削皮后，喊小六，“小六，吃果果了。” 小六张开两条胳膊晃悠悠的哒哒过去，“鹿鹿来啦！” 秦二嫂正劈柴，篱笆墙根，小四粗声粗气的喊，“二伯娘，能不能劳烦你过来给我铲屎啊？” 秦二嫂：“……” 秦二嫂：“来…来了。” 顾半夏眼睁睁的看着，琉璃星眸微眯，笑意蔓延。 就为了口吃的，这也太豁得出去了。 秦珥抱了大包衣裳出来，“二伯娘，咱们走吧。” 秦二嫂刚从茅厕出来，“哎，好的好的好的。” 秦二嫂前脚出门。 后脚，顾半夏就收拾起了两条羊腿—— 作者有话说： 啥时候能有1000个小可爱为我点下屎黄色按钮哈哈哈，在线等 第78章 把二伯娘撑坏了怎么办 一条打算做蜜汁烤羊腿。 另一条打算给崽崽们做烧烤。 先把羊腿洗干净，有没有拔掉的羊毛和皮椎，顾半夏一点点的弄掉，否则会影响味道和口感。 从顾半夏拿出两条羊腿来，小四和小六就蹲在顾半夏面前眼巴巴的瞅着。 小四一边吞咽口水，一边问道，“后娘，要等到啥时候才能吃呀？” 顾半夏把生羊腿怼过去，“要不你啃一口尝尝？” 小四真的张开了大嘴巴，露出了一口整整齐齐的小奶牙。 顾半夏：“……” 原来吃货真的是从小养成的。 顾半夏把一根羊腿放在案板上，把小木棍削成尖尖，让小四用力的在整只羊腿上戳孔孔，为的是等下腌制羊腿的时候可以让羊腿更好的入味。 小六扬起小脑瓜。 粉嫩嫩的小脸蛋带着糯糯的笑，“娘，鹿鹿阔以帮你做什么呀？” 顾半夏想了想，道，“鹿鹿给小四哥加油，好不好？” 小不点嗯了一声。 搬来一个小板凳，乖乖的坐在板凳上，像个小糯米团子似的。 眼巴巴的看着小四，奶声奶气的喊，“四哥渣油——” 顾半夏笑着开始切另一根羊腿。 冷不丁向外瞥了一眼，就看到小五背着筐要出门。 这么晚了，顾半夏赶紧问道，“小五，做什么去？” 小五扭身。 咧开嘴巴笑笑，“后娘，我想去山脚下看看有没有何首乌啊。” 顾半夏哭笑不得，“乖乖，明天让大哥带你去，天都快要黑了，你一个小孩子去山脚下很危险，山上有猛兽出没。” 小五嗷了一声，“那我就不去山下啦，我去路边拾粪去了。” 顾半夏：“……” 另一条羊腿，顾半夏去了皮和骨头，切成丁状，是打算要做烧烤的。 第110页 去下来的皮和骨，顾半夏去烧火烧汤，因为没有锡纸，顾半夏担心干烤肉质会发硬，所以打算在烤盘里放点羊汤。 那边火光照亮了小小的灶房。 顾半夏把一整条羊腿切花刀，在碗里调料，什么大酱汁大酱，花椒碎，盐巴，一大勺一大勺的放。 最后是烧烤的精髓——孜然粉。 只是目前的孜然粉尚未被用在吃食上，也不叫孜然，叫安息茴香，或者小茴香，属于一种香料，还是顾半夏花了高价买回来的。 将所有的调料抹在羊腿上，切花刀的刀口里面也要抹均匀，需要腌制半个时辰。 肉串不需要用太多的料，用盐巴粉，孜然粉，油腌制上半个时辰。 趁着腌肉的空闲，顾半夏又煮了一盘豆子一盘花生。 这会儿，小傻子蹦蹦跳跳的跑进来，“顾家姐姐，二姐姐，鹿鹿，珏儿来啦！” 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拿着一袋茶叶，“顾家姐姐，这个是宋春让我送给你喝的，给！” 顾半夏接过去，闻了闻，眼睛一亮，“是红茶啊！” 宋珏戳着两只手，“不红，是黑黑的。” 顾半夏：“噗嗤——” 半个时辰后，肉腌好了。 秦珥和秦二嫂也回来了。 秦二嫂一眼就看见两个盆的肉，咕咚咕咚吞了好几口唾沫。 赶紧扶着酸痛的腰肢说道，“小珥去玩吧，衣服我给你晾。” 秦珥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谢谢二伯娘。” 然后便跑去给顾半夏帮忙，娘几个一起串肉串。 晾完衣服的秦二嫂刚想往灶房门口走去。 就被小四喊住，“二伯娘，你和我一起玩好不好？” 秦二嫂腰酸背痛的强颜欢笑，“玩啥啊？” 小四指着驮着鹿鹿的宋珏，“我也想要上天！” 秦二嫂：“……”我他娘的想一脚踹你上天。 可最终—— 秦二嫂还是扛起了胖墩似的小四，重的险些要了老命，秦二嫂忍不住怀疑小四身上的兜兜里是不是装满了石头…… 烤炉热了。 顾半夏赶紧在平底锅里面倒了一层浅浅的羊汤，羊腿放进去，推入烤炉中，封上小炉门，在周围的一圈灶膛里添了满满的柴。 崽崽们串着肉串，顾半夏把从镇上铁匠铺里拿回来的烧烤架摆放在院子里的空当处儿。 在架子上，用猪肉皮抹了一层又一层的油。 将一整个木头在灶房里炉火里烧的通红，用钳子夹到烧烤炉的炉膛里，放上烤架，再次重刷一层油。 拿起一把肉串，直接放在上面。 刺啦一声。 吓得小六差点从宋珏的脖子里掉下来，幸好两只小爪子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宋珏的发髻，才稳住小身子。 小六和宋珏都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两个人一起咯咯咯的笑起来。 秦二嫂拍了拍小四，“你下来吧！” 小四嘤嘤嘤，“为什么呀，是因为二伯娘讨厌我吗？” 秦二嫂：“……” 顾半夏看在眼里，在心里憋笑，手下不停地忙活着，将羊肉串来回翻面，撒孜然面，辣椒粉，刷油…… 很快，香气蔓延在小院里。 秦二嫂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真香。” 第一炉烧烤华丽出炉，崽崽们都围上去。 秦二嫂也围上去。 舔了舔舌头。 顾半夏道，“快和二伯娘一起吃。” 秦珥连忙说道，“二伯娘洗衣裳的时候说她吃饱了饭来的，一点都不饿，别让二伯娘吃了，把二伯娘撑坏了怎么办啊？” 秦二嫂：“……” 作者有话说： 明天，事情搞起来，嘿嘿(???) 第79章 要写休书？命案现场 秦珥吃着一串，拿着一串，走到顾半夏跟前，踮起脚尖举着串串让顾半夏吃。 顾半夏垂眸一笑，咬了一口。 不愧是没有丝毫添加饲料的羊肉，口感简直了。 原本顾半夏还反映料太少，可能做不出羊肉串的味道。 但是现在看来，又鲜又嫩的小羊羔肉，就算是只抹一层盐巴粒，都是极好吃的。 顾半夏满足的眯起眼睛，点点头，“香。” 秦二嫂的口水都快要滴落自己鞋上了。 她搓搓手，厚脸皮说道，“要不，我也尝尝？” 顾半夏看了秦珥一眼。 秦珥不太乐意给她。 一口都不想给。 毕竟爹刚刚不在了的时候，伯娘们可没少磋磨她们。 秦珥不情不愿的拿起一串。 正要递过去。 门外。 秦二嫂的儿子秦大力忽然出现，“娘，你咋真的在这里啊！奶听说你帮秦珥那个死丫头片子洗衣裳，都快要气疯掉了，非要爹写休书休了你！” 秦珥：“……” 她愤怒的收回胳膊。 狠狠地咬下串串上的羊肉，用力的嚼着。 别说是羊肉串，就算串串不给吃了！ 不仅不给吃，还拿着串串跑到门口，“你他娘的才是死小子片子！” 秦大力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奶说的！” 秦珥冷嗤一声，“你咋这么听话？你是她养的一条狗狗吗？她让你吃屎你吃不吃？吃不吃啊？” 第111页 秦二嫂还在挣扎，“弟妹啊，我……” 秦大力又喊，“娘，你到底有完没完，爹都写着休书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啊——” 写着休书了…… 秦二嫂瞬间气上心头。 这个该死的秦老二，她嫁给他那么多年，生了一儿两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竟然敢写休书！ 秦二嫂被恼怒冲昏了头脑，气冲斗牛的架势走了出去。 秦大力看到亲娘终于出来了，眼前一亮，“快快快。” 秦珥看着母子俩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暗暗发笑。 今儿个，不亏！ 二伯娘给砍了柴，洗了衣裳，晾了衣裳，还驮着小四玩了半晌，最后一口水都没喝他们家的就走了。 啧啧啧。 真希望每天都可以这样，嘻嘻！ 秦珥刚要回家，蓦然看见隔壁赵嫂子家里的两个小妹妹哭着从家里出来，坐在家门口的草垛上抹眼泪。 秦珥和村里的孩子关系都不好。 女孩子会成群结队明里暗里欺负她，泼她水，推搡她。 但是隔壁的两个小丫头不会欺负她，可也没什么交流。 就偶尔小六有点不舒服的事情，秦珥会问一问赵嫂子。 包括上次问经带如何缝制。 秉承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想法，秦珥走过去。 弯腰问道，“你们怎么了？” 两个女孩怯生生的看着秦珥……手里的肉串。 秦珥吞了吞口水，送给她们一串，骄傲的说，“吃吧，这是我后娘给我们做的！” 两个女孩摇摇头，没有接。 秦珥皱了皱眉头，她们到底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看眼神挺想吃的啊…… “那你们哭什么？”秦珥搞不懂动辄哭唧唧的女娃娃。 “我……我奶骂我们是赔钱货，还说要是娘这一胎不能生个弟弟，就是我们两个丫头片子不召丁，就要把我们卖掉。” “哎，你奶也这么坏啊，我奶也很坏，以前我们和奶住在一起的时候，奶也是打我们，但现在我们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后娘，我们可幸福了！不行你们也分家吧。” “分……分家？” “对啊，让你们的爹娘带你们一起过。” 两个女娃娃面面相觑。 这会儿，门里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太太，“你俩坐这里守灵呢？说你们几句还耍脾气了？快回去烧水，我要洗脚睡觉。” 说着，老太太还用力的掐了两个孩子一把。 秦珥皱眉。 把两个孩子推进门，老太太看着秦珥，“呦，这不是秦老三家的二丫头呢，拿的啥啊，闻着这么香嘞！” 秦珥咬了一大口肉，“吃起来更香。” 赵老太：“……” 撇了撇薄薄的嘴唇，老太太道，“没点家教子气！” “家教？” “就跟你掐你孙女那样？” “那我们家是真的没有，我们家男孩女孩一样待。” “不像赵奶奶你，就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呢。” “我猜赵奶奶小时候一定是个男孩吧！” “那你咋长着长着变成老太太了？不应该是老头么？” “你……” 赵老太脸色发白，气的要死，这要是她家的丫头片子，她早就大耳光子抽上去了，“果然有娘生，没娘养，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小心日后嫁不出去，毁在家里。” 秦珥吃完串串。 把木签签往赵老太脚边一丢，“你是老天爷啊，你管那么宽？你这样的都嫁出去生了一堆娃，我怕啥？就算嫁不出去也有后娘养我，又不吃你家米，不喝你家水！” 赵老太：“你……你……” 秦珥丢了个白眼，大摇大摆转身就走。 留下赵老太一个人你你你了半晌。 顾半夏又从烤炉里端出蜜汁烤羊腿，中途刷的一层蜂蜜闪闪发光。 用刀削下几片肉，塞给几个崽崽。 小四都快要好吃哭了。 顾半夏也很惊讶，明明材料都不够，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就是要比自己之前一个人在家做出来的好吃多了。 她想，不只是因为食材鲜嫩无污染，更重要的是…… 她垂眸看向崽崽们。 大概，亲情是最好的一味料。 深夜，凉风习习。 这顿饕餮盛宴才落下帷幕。 还剩下一点点羊肉串，明儿可以炒菜吃，羊腿吃的干净，最后就连烤羊腿的平底锅都让小四拿了个馍擦的比脸还要干净。 炕上 秦珥躺着，翘着二郎腿，一脸憧憬，“后娘，要是我们在镇子上有个好多的地方，就可以卖烤羊肉串了，我看着你烤，我都学会了！羊肉串这么好吃，肯定有好多人来买，到时候我们再去隔壁的镇子开，去县里开，去更远的地方开！” 连锁店！ 顾半夏意外的看着秦珥，“嗯，值得尝试下，可前提是咱们能拿到县衙的文书，还有准备足够的银子盘铺。” 秦珥哎了声，叹了口气。 旋即，翻了个身，看着秦易和秦飒，“大哥，三弟，你们以后勤快点，争取每天都能挖到何首乌！” 秦易：“你当是挖木头疙瘩那么容易呢？” 秦珥：“……” 小四小五从被窝里钻出来，“后娘，我们现在想要穿红兜兜。” 第112页 顾半夏只能坐起来，给两个崽儿套上红兜兜。 秦珥扶额，“这到底是谁家的傻弟弟？” 两个“小人参精”带着小鹿鹿，三只小人参精在炕上扭来扭去扭屁股。 逗的顾半夏哈哈大笑。 偶尔小四用力太猛，一屁股就把另外两个撅翻了。 眼瞅着崽们越来越兴奋，隐隐约约有通宵的架势。 顾半夏赶紧把孩子们按到被窝里，命令道，“闭上眼睛睡觉了。” 后半夜。 一阵兵荒马乱的砸门声，将顾半夏从噩梦中惊醒。 她刚刚梦见了一处鲜血淋漓的命案现场。 蓦的睁开眼睛后。 躺在炕上安静了下，发现敲门声还在继续，原来不是她的幻觉。 顾半夏这才赶紧起床，披上了外衣。 怕把崽崽们吵醒，她一路小跑去开门…… 第80章 他们说，我杀人了 吱吖—— 木门打开，转轴发出的声音在夜里尤其明显，使听到的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开门的瞬间，顾半夏抬眸。 银白色的月光下，穿着衙役服的两个人异常显眼。 顾半夏心里霎时咯噔一下。 两名衙役拿出逮捕令，“秦顾氏，白日有人报官说家里两个孩子丢失，戌时初找到两个孩子的尸体，初步怀疑两个孩子是因为吃了你家的凤爪，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半夏默了默。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点点头，低低的说了一声好。 然后恳求说道，“官差大人，我家里还有六个孩子，我得和孩子们交代一下，不然明天起来，他们看不到我肯定会害怕的。” 两名衙役对视一眼。 而后对着顾半夏点点头，“动作快点，长话短说。” 顾半夏连忙颔首。 她回去房里。 把秦易轻轻拍醒。 睡眼惺忪的秦易半梦半醒的揉了揉眼，“后娘？” 顾半夏嘘了一声。 压低声音在秦易耳边道，“酸辣凤爪出了点事，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下，老大，你看好弟弟妹妹。” 秦易瞬间清醒了。 冷不丁从炕上坐起来，“后娘，怎么了？” 顾半夏安抚性的拍了拍秦易的肩膀，“没事，相信我一定会处理好，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只要看好弟妹，后娘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如果明儿饭点，后娘还没回来，你就带着银子去李奶奶家里吃饭，或者是拜托李爷爷去镇上时帮忙捎带，卖何首乌的银子在……” 顾半夏趴在秦易耳边说了藏银子的地方，“我走了。” 话落。 顾半夏系好腰带，用木梳梳了梳头发，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秦易赶忙爬到炕中，戳破窗户纸，从洞洞里看着后娘走到门口，而家门口却站着两个穿着衙役服的官差。 后娘说出了点事…… 但是官差大半夜来找人，怕不只是一点事…… 秦易迅速下炕。 跑到大门口，看到后娘和官差已经走远了。 秦易单薄瘦高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怎么办？ 怎么办？ 若是后娘出事，该怎么办？ 现在应该去求救于谁？ 宋员外！ 他在这里认识的有权有势的人，只有宋员外了。 秦易想到这里，就要往小傻子在盐水村的住处跑去。 刚迈出去两大步，屋里传来小六的哭声。 秦易眉心一疼，大步冲到屋里，“小妹，怎么了？” 小六坐在炕上，穿着红兜兜，哭的满脸是水，“鹿鹿想要尿尿，娘不见了，大哥，娘去哪里了呀？” 小六一哭，老二老三也醒了。 秦珥伸伸腿，眼睛都没有睁开，“鹿鹿乖，不哭哭。” 秦飒坐起来，“小妹怎么了？” 小六哭的一抽一抽的，小肩膀不住颤抖。 断断续续道出来，“娘…丢…丢了……” 秦珥倏地睁眼。 秦易无奈，只能如实告诉弟弟妹妹。 秦珥抿了抿唇，“那好，大哥老三，你俩一起去找宋员外，带上三百两银票，肯定少不得花银子，宋员外能帮咱们就不错了，不能让人家吃亏。” 秦易微微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 秦珥又道，“我在家里等你们，如若你们天亮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村长，让村长帮忙去打听一下情况，老三你愣住做什么，赶紧穿衣裳啊！” 秦飒忙手忙脚乱套衣裳。 小六眼巴巴的瞅着大哥，一双晶莹透彻的小鹿眼像是被泡在了溪水里，“鹿鹿想和大哥哥一起去找娘。” 秦珥哄道，“鹿鹿，你和姐姐在家等哥……” 小六抽噎的更厉害了，每次抽一下，小身子向后颤抖一下。 脸蛋上软绵绵的肉肉直打颤，“没有娘抱抱，鹿鹿睡不着觉觉……” 秦易心软的一塌糊涂，“我带小妹去吧，你看好小四跟小五。” 秦珥无奈点头，“那好吧，你们一定要小心，你们去李爷爷家里叫人的时候，千万小心别惊动隔壁邻居。” 要是现在就被他们知道后娘被衙役带走了，指不定会编排出什么乱七八糟胡言乱语的说辞来败坏后娘的名声。 第113页 说着。 秦珥动作麻利的给小六穿上衣裳，顺便拿了一块朱红色的方形红布把小六包起来，塞给秦易。 他们都说，小孩子深夜顶着红布出门可以辟邪。 因为小孩儿的身体弱，最是容易被一些腌臜之物盯上。 秦易抱起小六，和秦飒一起跑出家门。 秦珥也睡不着了。 一边想着凤爪能出什么大事，一边担心后娘在县衙里面会不会受到欺负，会不会有人屈打成招…… 反观旁边的两个崽儿。 四爪朝天呼呼大睡，偶尔踢了被子，秦珥还得尽职尽责的给俩人盖好。 另一边。 秦易敲开了宋珏家房门，是宋春来开的门。 听到孩子们说了来意，宋春立刻表示可以带他们去镇上找员外。 秦易忙道了谢，宋春进屋告诉了宋珏，没想到宋珏吵着要一起去。 于是，宋珏穿衣服，秦易兄妹三个去李老汉家找车。 一行人折腾到天亮，终于到了镇上。 宋春带着秦家兄妹直奔宋家。 却被管家告知，宋员外前天晚上就出远门了，归期起码也要一月后…… 秦易有那么一瞬间的绝望。 李老汉拍了拍秦易的肩膀，“孩子别着急，要不我送你们去县衙？” 秦易看了看秦飒。 李老汉道，“你俩现在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俩仔细商量商量是先回去还是去县衙。” 兄弟俩到旁边商量一下，决定要去县衙，后娘走的时候银子都没带，他们带着银票去县衙，兴许用得上。 秦易拜托宋春和宋珏把小六送回家，他和三弟踏上了去县衙的路。 此时此刻—— 县衙，监牢 顾半夏被丢在这里许久，无人问津。 隔壁的狱友问道，“你是咋了？” 顾半夏摇摇头，“还不知道，没升堂……”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脚边爬过一只硕大的老鼠来啃顾半夏的鞋。 顾半夏猛的一踢，将老鼠踢飞撞到墙上，掉下来摔死。 隔壁的女人看的目瞪口呆，“你……好厉害。” 她刚来的时候经常被老鼠吓到屁滚尿流，只是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现在哪怕是睡觉的时候，有老鼠从脸上爬过，只要不动牙咬她，她都能接着睡。 顾半夏悻悻一笑。 双手抓着木门，从缝里看出去。 女人好心提醒她，“别着急，等啥时候用着你了，啥时候就来人押你去堂审，你到底犯啥事了？偷东西？” 顾半夏摇摇头，“他们说，我杀人了。” 女人：“妈耶……”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原书男主的身世浮现 女人连忙问道，“那你真的杀人了吗？” 顾半夏鼓了鼓腮帮，确定没有狱卒过来后，这才泄气的转身，走到那张破烂的木床前，跳上去，蹲下来。 靠近里面的一床生了霉斑的被子，不遗余力的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 让人作呕。 女人迫不及待的再次询问，“你真的杀了吗？” 顾半夏摇摇头，“我没杀人。” 女人叹了口气，“那你估摸着很快就能出去了。” 顾半夏勾了勾唇角，“借你吉言。” 女人自问自答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你没有杀人，但是我杀人了啊。” 女人的声音平缓又淡定。 让顾半夏忍不住抬头去看她。 这会儿才看到女人的长相，很瘦，很白，脸上很多皱纹和斑点，眼角处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女人继续道，“因为我的相公，在外面相好了一个小寡妇，他们觉得我的孩子是他们狗男女天长地久的绊脚石，两个人商议着把我闺女卖到了妓院…… 我闺女才十二岁啊，还是个孩子！狗男人还瞒着我，说我闺女出去打酒找不见了，我疯了一样的找，最后……得知我闺女被虐待致死，我连尸首都没见！ 我怎么能甘心呢？我怎么能忍呢？我娘家是杀猪的，我拿着杀猪刀砍下了一对狗男女的脑袋！我还把他们碎尸万段，我用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 顾半夏：“……” 虽然她想说一句干得好，但是为了一对狗男女赔上了自己的下半生，也挺不值得的。 女人一手扒拉开自己的乱发，露出眼角的伤疤，“你看到了没？这是我在公堂上撞的，原本想着撞死就一了百了了，可惜造化弄人……” 顾半夏猛然一怔。 母亲亲手将父亲碎尸万段，姐姐十二岁被虐去世…… 这不就是—— 原书中的男主！ 顾半夏瞬间倒吸了口冷气，“大嫂，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小孩儿？” 女人点点头，“还有一个幺儿，如今也有七岁了，我最对不起的人除了我爹娘就是我幺儿了……”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叫…叫什么？” 女人：“裴筝。” 果然是裴筝。 那个被男主主角光环环绕的天之骄子。 顾半夏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道，“你且好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准你儿子将来就有救你出去的本事呢。” 女人眼睛瞬间一亮。 第114页 虽然她自认为压根没有希望，可是听顾半夏这样说，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我儿打小就聪明的。” 顾半夏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废话！ 哪个男主是傻子？就算真的有傻子主角，后期也能变好，在作者笔下分分钟变成上马可平天下，执笔可定乾坤的智商380以上的天才。 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崽崽们避开男主的一路顺风的晋升之路。 崽崽们尽管可以优秀，因为有些人骨子里面的优质基因是掩盖不住的，只要不成为男主的劲敌就成。 这会儿。 两个狱卒走过来。 女人连忙说道，“小娘子，来人提你了。” 顾半夏赶忙站起来。 果不其然，狱卒直奔这边而来，拿出钥匙，打开一把硕大的铁锁，“秦顾氏，出来吧。” 顾半夏走出去。 被两人带到衙役面前，“人在这里了。” 两名衙役点点头，“秦顾氏，跟我们走吧。” 两人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监视。 出去监牢很长一段的距离以后，后面的衙役低声快速道，“小娘子，你且做好准备，死的两个孩子的母亲快要疯魔了；还有就是，那俩孩子的爹，是县太爷家管家的亲外甥。” 顾半夏眉头一挑。 果然，昨儿在镇子上塞的银子还是稍微有点作用的。 公堂之上 顾半夏被推搡着到堂下正中间，肩膀被猛的一按。 衙役低声道，“跪下。” 入乡随俗。 顾半夏跪在地上。 迎面迅速扑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天杀的，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给我两个可怜的孩儿陪葬！” 还没有碰到顾半夏，就被两名衙役拦住了。 顾半夏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 堂上响彻着女人的呜咽和时而怒起的哀嚎。 抛开其他，顾半夏很同情她，要是她的六个便宜崽崽有一个出事了，她想想都觉得自己受不了。 县太爷从后面走上来。 坐在椅子上。 “升堂——” “威武——” 一如顾半夏以前在古装剧中看到的那般模式。 县太爷敲一下惊堂木，威武的吼音迅速收住。 县太爷看着台下，问道，“秦顾氏，你可知罪？” 顾半夏不卑不亢，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县太爷，说道，“回县太爷，民妇不知。” 县太爷嗤笑一声，“好一个不知啊，那本官就一五一十告之于你，昨日巳时，两个分别为八岁和六岁的男童在你的凤爪摊子上买了两斤酸辣凤爪，昨日未时男童娘亲发现孩子不见了，家里人报了官，并且同时寻找到酉时，才在一偏僻巷子找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身边只有你家凤爪，仵作检验，孩子死于砒霜中毒，并且从孩子身旁剩下的凤爪中，检出砒霜，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半夏不急不缓的为自己申冤道，“民妇冤枉，敢问县太爷，我和两个孩子无冤无仇，我为什么无缘无故要他们的性命？” 孩子娘亲低吼一声，“有仇！毒妇，上次我带孩子去你摊子前买凤爪和鸡块，和你产生了几句口角，你定然是怀恨在心，才对我可怜的两个孩子下了毒手！”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大嫂，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南来的北往，有说我卖价贵呛我几句，有因为我不赊账骂我两句，有因为我不抹零头呲我几句，我都得动手杀人吗？” 女人哭的满脸狼狈，“杀人凶手，再狡辩你也是杀了我儿子的凶手……” 顾半夏不再同她解释，而是大方的看向县太爷，“县太爷明鉴，民妇尚有几个疑问。 其一，砒霜发作时效快，如果是我下药，我难道就不想想万一孩子们在我摊前啃一口凤爪就倒下这个假设吗？ 其二，民妇对于县太爷口中的偏僻小巷存疑，孩子失踪那么久没有被找到，就说明偏僻小巷不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买了凤爪的两个孩子为何要去偏僻小巷呢？ 其三，若是其二你们解释为是我有意诱导，那我都把孩子诱导到偏僻小巷了，我为什么不能把所谓的有问题的凤爪证据带走？就等着被找到，然后被抓吗？ 其四，就算我是小肚鸡肠之人，可冤有头债有主，我怎么会对两个无辜的孩子下毒手？更别说两个孩子来我摊前的时候，还一直说我的凤爪好吃。 其五，关于砒霜的来历，县太爷挨家药铺查过了没有？砒霜这种东西可是不好买的，想必药铺老板不会不记得自己卖给谁了的。 还请县太爷一一为民妇解惑！”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晚安！感谢宝宝们的礼物(???)就不一一列出来啦，爱你们，么么(?ˇ?ˇ?) 第82章 剥茧抽丝，层层对峙 字正腔圆，逻辑清晰，思维缜密，有理有据。 让县太爷忍不住有些许意外。 一般民妇，来到公堂之上，被指认谋杀两人，不管真假都能吓的屁滚尿流，这个小娘子，可谓胆识过人。 县太爷轻轻咳嗽一声，“秦顾氏，你很聪明，知道各个击破的道理，然事实如此，你纵然巧言令色，也改变不得两个孩子吃了从你摊上买的加了砒霜的凤爪而丧命的事实，可既然你提出了疑问，本官自然也会为你同样也是为大家，答疑解惑！” 第115页 顾半夏抿了抿唇瓣，“大人明鉴，民妇冤枉。” 这时。 两名衙役疏通了衙门外面翘首以盼的人群，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进来。 疏通群众的嘈杂声让顾半夏忍不住扭头。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李老汉和老大老三。 崽崽怎么来了县里？ 看到后娘终于回头了，秦易忙用唇语喊，“后娘。” 顾半夏微微一笑，让两个娃娃放心。 衙役带来了五个人。 分别是两个孩子的亲爹，亲爷奶，还有两个药铺掌柜的。 当顾半夏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掌柜的身上时，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衙役跪地，“大人，我等在清风镇一一查询，只查到最近十天里，唯独两家药铺卖出过砒霜，故而将两家药铺的掌柜的带来了，请大人明示。” 县太爷嗯了一声，示意衙役起来。 目光落在两名掌柜的身上，“抬头。” 跪着的两人立刻抬眸。 县太爷问道，“你们两家药铺的砒霜，还记得卖给谁了吗？” 其中一陌生面孔的掌柜的颤巍巍道，“是…是个外地人，操着外地口音，买了砒霜后就离开了。” 县太爷又看向另一位，“你呢？” 那掌柜的不是旁人。 正是昨儿个和顾半夏因为真假何首乌有过巨大过节的宝芝堂老板。 因为昨儿个那出闹剧，他们宝芝堂的名声在清风镇算是彻底的坏透了，甚至面临歇业的结局。 他恨顾半夏恨的咬牙切齿。 今儿一早听闻了凤爪害死人的事儿，心里忽然有了计较。 他在地上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大人，我家近十日唯一卖出去的砒霜，就是卖给了我旁边这个小娘子！” 顾半夏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果不其然，正如她猜的那般。 都说人心不可直视，可她万万没想到会肮脏到这般田地。 “我可怜的孙儿啊，大人，你一定不能放过凶手。” “可怜我两个孙儿才那么小，小娘子，你有仇有怨冲着老婆子来便是，你为何要对懵懂无知的孩子下此毒手？你知不知道，他们就是老婆子的命啊——” 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太太用拳头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哭流涕。 “大人，人证物证俱在，请大人帮小民的两个儿子讨回公道！”孩子爹以头抢地。 顾半夏这会儿正视孩子爹，他跪在顾半夏斜前方，顾半夏只能看到他一抹侧影，竟有些眼熟。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公堂瞬间安静下来。 县太爷看向顾半夏，“你还有何话说？” 顾半夏道，“大人，民妇和宝芝堂老板有怨怼，昨日民妇去宝芝堂卖何首乌，岂料老板玩的好一手偷梁换柱，想要用木头疙瘩换走民妇的何首乌，还倒打一耙诬陷民妇欺诈，幸好大人属下官差大人刚正不阿，明察秋毫，还了民妇一个公道，试问这样一个满嘴胡言道德沦丧丧尽天良之鼠辈，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宝芝堂掌柜的两眼一瞪，结结巴巴，“血口喷人。” 两名衙役站出来，“大人，我可为秦顾氏刚才一番话作证，昨日在清风镇巡视的正是我与马林二人。” 掌柜的：“……” 县太爷眯了眯眼睛，“张寅，你可知，公堂之上作伪证后果如何？那是要蹲大牢的，本官最后问你一遍，方才你所说，是否属实？” 张寅咬着牙点头，“小人保证，绝无虚言！” 顾半夏道，“大人，民妇有几句话想要问宝芝堂掌柜的。” 县太爷：“说。” 顾半夏看向张寅，忽然呵呵一笑，“我哪日从你药铺买的砒霜，能具体到时辰么？” 张寅吞了吞口水，“就……就十五那一日！” 顾半夏噗嗤一笑，“掌柜的，你确定？” 张寅：“……”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张寅，从实招来。” 张寅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小人确定！” 因为只有十五那一日，小药童们有半天的归家时间，他一个人在药铺，想怎么说怎么说，不然若是县太爷找到药童们，没事先串通好说辞，便容易穿帮。 顾半夏忙直勾勾看向县太爷，“大人，十五那日民妇家里出了一件大事，民妇的四弟因为行为不端被从族谱中除名，民妇自始至终都在，整日从未离开过盐水村半步，族长里正都可以为民妇作证！” 张寅：“我……我好似记错了，应该是……” 顾半夏打断他，掷地有声道，“大人，这十日，民妇只有十一十二来过镇上卖过凤爪。” 张寅迅速道，“对，就是十二，是十二那日！” 顾半夏噗嗤又笑了，“大人，刚才民妇说的是胡编乱造之言，民妇十二日也未去过镇上，若是不相信，大人可以去镇上烧饼摊或者找民妇村里赶牛车的大叔一问究竟，民妇为的是让掌柜的露出马脚，稍带计谋，望大人见谅。” 闻言。 张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胡编乱造！” 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公堂之上，这个女人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假话。 顾半夏不再理会张寅，而是磕了个头，“大人，宝芝堂掌柜的向民妇泼脏水，究竟是因为和民妇有私仇还是因为掌柜的做贼心虚，还望大人明鉴！” 第116页 这话说的，好像是说张寅是帮凶！ 张寅怎么能忍，“你别血口喷人，这只是我和你的恩怨！” 顾半夏义正言辞的呵斥，“你在公堂之上作伪证，为真正害死两个孩子的杀人凶手脱罪，这就是赤裸裸的帮凶行为！” 张寅不甘心，“我只是……” 顾半夏表情忽然意味深长起来，“还是说，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张寅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放……” 砰—— 惊堂木重重一怼，“大胆张寅，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砒霜究竟卖与何人！你若是再对本官说一句假话，本官定让你牢底坐穿！” 张寅浑身一软，软软的倒在地上，失声痛哭，“青天大老爷，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是小人的错，小人的砒霜…卖给了宋员外家的一个叫张帆的护院，他是小人本门兄弟……” 顾半夏松了口气。 县太爷迅速差衙役去清风镇捉拿张帆。 衙役出去公堂，自然需要疏散挤挤攘攘的人群。 怕崽崽们被推搡到，顾半夏再次扭头望去。 在不起眼的角落，望见一抹湖绿色的身影…… 湖绿色身影…… 那个在两个孩子后买了一斤酸辣凤爪的女人。 顾半夏脑海蓦的闪过有一次在镇上，她和崽崽们被一男一女接连撞了两次的事儿。 那个女人的脸，和湖绿色女人的脸渐渐重合。 而那个男人…… 顾半夏蓦的回头。 锐利犀利的目光落在了两个可怜孩子的亲爹身上。 脑海中又浮现出监牢里女人的话：因为我的相公，在外面相好了一个小寡妇，他们觉得我的孩子是他们狗男女天长地久的绊脚石……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真相只有一个（上） 孩子爹进来以后，一个眼神都没给孩子娘，就说明他对妻子已经没有感情了。 只是凶手究竟是一个人单独作案，还是两个人合谋，仍旧不明。 顾半夏踌躇着要不要现在禀告县太爷。 而县太爷却一拍惊堂木，“来人。” “在！” “先将疑犯秦顾氏押回大牢，明日再审，退堂——” “是，大人！” 顾半夏便作罢了。 即便现在说了，她都没有证据证明湖绿色女人和男人相识。 既然衙役已经赶往清风镇，定然是快马加鞭的，就算湖绿色女人现在急匆匆赶回去，也绝对不可能赶在衙役之前到。 与其打草惊蛇，不如伺机而动。 不就是在大牢里多住一晚么，她忍忍就过去了。 就算她现在说出来，没有证据，只不过是捆住了湖绿色女人的脚而已，依旧得等到张帆被带来再升堂。 被衙役押下去的时候，顾半夏看着秦易。 嫣红的唇瓣轻轻翕动，“回家，照顾好弟弟妹妹。” 秦易慌忙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后娘有没有看到。 退堂以后，县衙大门关闭，威武的衙役穿着衙役服拿着威武棍守在门两侧。 秦易盯着县衙大门，淡淡开口说道，“李爷爷，这是五两银子，请你帮忙带我三弟回家，三弟，你回家以后务必照顾好弟妹，告诉他们我和后娘稍后就回！” 秦飒道，“大哥，我陪你。” 秦易摇摇头。 看向秦飒，像一个真正的大哥的样子，语重心长的交代说道，“不行，家里万一出事，我担心小珥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小四小五小六也需要保护。” 闻言。 秦飒只能点点头，“那大哥你照顾好自己，你和后娘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家里弟妹放心的交给我！” 朴实的李老汉把银子还给秦易，“孩子，你拿着，晚上找个客栈睡一宿，饿了就吃，穷家富路，更甭说你还是个孩子，收好了。” 秦易连忙推辞。 李老汉板着脸，“收着，不然李爷爷可要生气了！” 秦易叹了口气。 只能先收下，他想着等后娘出来，他们再一起去感谢李爷爷家里表示感激。 目送李爷爷驾着牛车带老三越走越远。 秦易在县衙附近找了个墙角，蹲在墙角边。 他不敢走远了。 他身上还有三百两银票，觉得在县衙门口比较安全。 …… 镇子上 宋员外府邸 蘅芜苑 小六和小傻子排排坐在门槛上，小六平日亮晶晶的大眼睛仿佛失去了光泽，眼巴巴的瞅着门外，“哥哥，鹿鹿想要回家，娘回家看不到鹿鹿会着急的……” 小傻子笨拙的摸了摸小六的脑袋。 结结巴巴的安慰道，“等宋春回，宋春…去做事啦，他回来，我们就一起坐牛车回鹿鹿的家家！” 小六虽然还是很难过。 可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不阔以…… 不阔以在别人的家里给别人添麻烦的。 胖胖的爪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鹿鹿不哭，鹿鹿要勇敢一点点哦。” 小傻子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珏儿不哭，珏儿也要勇敢一点点哦。” 为了让小六高兴一点点。 小傻子牵着小六的小手进去里间，把箱琏打开，“鹿鹿妹妹，有没有你喜欢的亮晶晶，珏儿送给你！” 第117页 小六一眼看见一枚雕刻着木兰花的白玉发簪，“鹿鹿的娘亲阔能会喜欢这个，这个插在啾啾里面的呢。” 小傻子赶紧拿出来，“送给你啦！” 小六瞬间开心了一点，“哥哥，等鹿鹿回家，鹿鹿就给你小钱钱，娘亲给了鹿鹿超多的小钱钱呐！” 小傻子咧开嘴巴，笑的傻里傻气，“好！” 蘅芜苑外门口，一穿着华丽的美妇停下脚步。 婀娜多姿的托了托自己的斜云髻，桃花眼斜斜的睐过蘅芜苑，问道，“大少爷还没有回乡下吗？” 小丫鬟赶忙点点头，“薛姨娘，大少爷还在家。” 薛姨娘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眸底深处氤氲出一派恶毒。 转瞬即逝。 下一刻，她已经笑容满面，“去茗香苑看看我儿。” 小丫鬟连忙点头，“是。” 一边走，薛姨娘一边道，“交代一下后厨，今儿午饭给少爷多做点好吃的，毕竟……吃一顿少一顿了。” 小丫鬟一怔，旋即老老实实应下，“是。” …… 监牢 女人看到顾半夏又被送回来了，竟然还挺开心的。 忙跑过来，扒着缝问道，“你咋又回来了？判了？” 顾半夏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女人好奇的恨不得把脑袋从缝里钻进来，“那是咋回事啊？” 顾半夏叹了口气，“证据不足，明日再审。” 女人恍然大悟。 安慰顾半夏说道，“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你干的总能还你一个清白和公道。” 顾半夏扯了扯唇角，“谢谢，有被安慰到。” 傍晚。 狱卒送来了牢饭，一碗米饭，上面是清炒白菜豆腐。 顾半夏用筷子戳了戳，米饭都长虫了，虫也被蒸了进去，倒是让这顿本没营养的饭多了不少的蛋白质。 顾半夏只觉得有些反胃恶心，放在旁边，一动未动。 女人一边吃的香喷喷的，一边看着顾半夏。 哈哈一笑，“我刚进来的时候也跟你似的，说啥都不吃，饿着肚子，一直饿到什么程度呢？老鼠趴在脸上啃噬我的鼻子，我都抬不起胳膊把它赶走，后来吃习惯了，也就都一样了。” 顾半夏坐在木床上，怅然若失。 不知道老大和老三有没有听话乖乖回家。 不知道小六一整天没看到自己有没有哭。 不知道小耳朵他们一整天吃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这事儿若是被老秦家知道，他们怎么对孩子。 顾半夏重重的叹息一声。 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 牢里天黑的早。 刚吃过晚饭没多久，犯人们纷纷爬上床，躺下来准备睡觉了。 隔壁的女人就地解决了生理问题后，也躺在了发霉的小木床上。 顾半夏是彻底睡不着了。 在木床上一直坐到天亮。 早饭和晚饭一样，顾半夏仍旧没吃，焦灼的等着衙役来提人。 辰时。 衙役终于来了，狱卒打开门，“秦顾氏，出来吧。” 顾半夏迅速出去。 今天这场公审，一定要让真相大白，不能拖下去。 公堂之上 顾半夏隔着很远对秦易微微颔首，然后果然在昨儿的同角落里又瞅见了湖绿色女人—— “升堂——” “威武……” “带疑犯秦顾氏。” 顾半夏被押解上前，在堂上跪下。 作者有话说： (人?????)?☆可爱的小仙女们都在嘛 第84章 真相只有一个（下） 县太爷眼眶下一圈发青。 感情也是一晚上没睡好。 很快，孩子爹娘和爷奶被带上来，女人的精神明显的濒临崩溃，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想要亲眼看着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受到惩罚。 县太爷看向堂下，“王张氏，王二贵。” 女人失魂落魄的跪下来，“民妇在。” 王二贵也赶紧跪下，“小人在。” 县太爷问道，“你们夫妻是否有得罪他人，或是金钱纠纷，或是感情纠纷，或是邻里纠纷？” 女人摇头，王二贵坚定不移的说，“禀大人，绝对没有，我夫妻二人素来与人为善，绝对没有大人所说的各种纠纷。” “呵！” “秦顾氏，你有话要讲？” “启禀大人，民妇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你呵什么？ 王张氏嗓音哭到喑哑，破锣响的声音一般，“还望大人早日替我儿申冤，让我俩可怜的孩子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让作恶多端之人早日下地狱……” 县太爷拍了拍惊堂木，“带张帆。” 衙役押解一个瘦削的小厮上堂。 张帆一看县太爷，一见威武棒，双腿就软了，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怯怯弱弱，“草民…草民张帆拜见青天大老爷。” 县太爷凝视着张帆，看他这模样，怂的不行，着实不太像是杀人凶手，“张帆，抬起头来。” 张帆吞了吞口水，喉结迅速滚动一下，慢慢抬起头，压着眼睑偷偷去看县太爷。 县太爷清了清嗓子，“我且问你，前几日，你是否到你本门一个堂兄的药铺买过砒霜？” 第118页 张帆沉默了半晌。 砰—— 县太爷脸色凝重，声音也大了许多，“从实招来！” 张帆浑身一颤，跪趴在地上不停地点头，“是是是…草民买…买过…买过砒霜……” 县太爷嗯了一声，“为何要买砒霜？” 张帆头都不敢抬，“草民…草民只是想要用砒霜药死草民家里偷粮食的耗子……” 县太爷差点被气笑，“用砒霜药耗子？张帆啊，你莫不是当我这个县太爷地乌纱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草民…草民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呐，真的不打算从实招来吗？” “草民……草民买的砒霜，半道上丢了。” 砰—— 惊堂木差点被县太爷摔碎，彻底起到了惊堂的作用。 两侧的两排衙役迅速点着威武棒，“威！！武！！” 县太爷铁青着脸色，怒斥道，“大胆刁民！” 此话一出，张帆翻了个白眼，直挺挺的倒下，竟然吓昏了过去。 顾半夏：“……” 盯着晕死过去的张帆，她灵机一动，道，“大人，民妇有一计可让张帆主动招供，可借一步说话？” 县太爷看了看旁边的师爷。 师爷赶忙下去，半跪在顾半夏身侧，“说吧。” 顾半夏献上自己的计策。 师爷深深的看了看顾半夏，然后迅速转告县太爷。 …… 张帆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 他刚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紧接着。 四个角落，分别亮起一盏白色灯笼，光影鬼魅，影影绰绰下，张帆看清楚了坐在判官案前，绿脸黑发的阎王爷和他身后的黑白无常，一个脸黢黑，一个脸煞白，二者都吐着鲜红的带血的长舌头，手舞足蹈。 张帆顿时愣住，“我……我死了吗，死了吗？” 阎王爷声音闷重，“案下张帆，你阳寿已尽，你死前欺上瞒下，蔑视公堂，令另外两名逝者冤魂无处诉，迟迟不肯下轮回，你可知罪啊啊？” 张帆腿间一片泥泞，他不停地点头，想要磕头却因为被绑住而无法行动，“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阎王爷继续开口道，“阳间怨，转生没，一世恩怨一世明，新鬼张帆，本王且问你，你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还是要戴罪立功还冤魂真相，正常投胎，重新为人？” 张帆想都不想，“小人戴罪立功，小人说实话，小人是买了砒霜，可小人是受了王家小寡妇的枕边风，小人是买给她的……” 阎王爷哦了声，“她要砒霜做何？” 张帆连连摇头，“那小人就不得而知了，小人把砒霜交给她以后，小人和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还请阎王爷明查。” 白无常甩着长长的舌头走过去，“新鬼画押。” 张帆二话不说画押。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 张帆下意识望过去，就看见县太爷黑沉着脸站在门口。 张帆：“……” 县太爷也死了？ 县太爷伸出手，白无常赶紧把画押的陈词正供递过去。 张帆不敢置信的迅速看向所谓的阎王爷，阎王爷脱下衣服，撕开脸上一层皮，露出了师爷的脸…… 张帆：“！！！” 再次受到惊讶，昏死过去。 扮演黑无常的衙役问道，“大人，张帆如何处理？” 县太爷随口道，“让他睡着，立刻升堂。” 公堂之上 顾半夏和王二贵一家人再次被带出来。 县太爷尚未开口。 顾半夏扭身，指着隐藏在外角落里一抹湖绿色衣角。 大声说道，“大人，你要找的人，在那儿。” 女人对上顾半夏犀利且昳丽的眸，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要跑。 却被衙役押解住。 押到堂前跪下来。 肉眼可见的，王二贵慌了。 县太爷问道，“台下何人？” 湖绿色衣裳女人吞了吞口水，“民妇…民妇是清风镇上老王家的大儿媳妇，民妇的亡夫和王二贵是不出五服的兄弟，民妇叫谢小翠……” 小翠？ 这名字那么熟悉？ 顾半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终于想到，秦老四那日喝醉在牛车上念叨的名字就是小翠！ 县太爷哦了一声，“方才，为何要跑？” 谢小翠小声道，“民妇只是想回家了……而已。” 县太爷指着顾半夏问她，“你仔细瞧瞧，是否认识这位小娘子？” 谢小翠双手紧紧捏着衣角，半晌才道，“认识的，民妇还在小娘子的摊子上买过凤爪，味道很好的。” 县太爷又问顾半夏，“秦顾氏，你还记得她吗？” 顾半夏点头，“自然，当天开摊，俩孩子是我的第一位顾客，这位小娘子正是第二位，小娘子当时要买两斤凤爪，我只卖给她了一斤。 大人，孩子是吃了带砒霜的凤爪而去世，凤爪是民妇卖的，砒霜是张帆买的，凤爪和砒霜之间理应有个中间点，这人必是能接触凤爪，又能接触砒霜的。 民妇检举谢小翠可以接触凤爪，民妇想张帆应该检举了谢小翠可以接触到砒霜吧？她有犯罪条件，就看有没有犯罪动机了。” 第119页 “你血口喷人，我看着俩孩子长大的，我怎么会害他们？你为了脱罪，你疯狗乱咬人，不择手段！” “那好，我问你，凤爪，吃了吗？” “我吃了，我全部吃掉了，整整一斤！” “凤爪是什么味道？” “就是凤爪的味道。” “辣吗？” “不辣。” “辣吗？” “……” “辣吗？” “辣！” “辣吗？” “……” “辣吗？” “住口，闭嘴！”谢小翠双手捂住耳朵，“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谢小翠，你还不认罪！”县太爷拍着惊堂木，“速速将你的犯罪经过如实招来，不然本官定要采取特殊举措！” 事到如今，王张氏和孩子奶奶才反应过来，“我家孩子是……是她杀的？” “不是我，伯娘，弟妹，真的不是我……”谢小翠疯狂的摇头，眼泪纵横在脸上，顺着下巴，滴滴答答落下。 “谢小翠，张帆已经交代，你利用身体换得张帆帮你买入砒霜，你还有何话说？” “我……” “贱人！”王二贵一边骂一边上前爆打谢小翠。 顾半夏万万没想到，他娘的王二贵爆发的点竟然在这里？？？ 不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们被姘头杀了，而是因为姘头在外面又和别的男人睡觉了。 这还真是…… 刷新了顾半夏的三观。 衙役迅速制服了王二贵，王二贵被按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盯着牛眼，“贱人，你说你只有我一个男人，骗子，他娘的女人都是骗子——” 顾半夏：“……”哦豁，躺枪。 谢小翠又爆了，“王二贵，你凭什么说我？你和我睡觉的时候说休妻娶我，提上裤子就说为俩孩子着想，等孩子长大点再说，我等了三年，整整三年，王二贵，我等来的是什么？是什么—— 县太爷，民妇认罪，是民妇害死了俩孩子，可王二贵也不是无辜的，他早就知道民妇想这样做，他还答应了。” 王二贵挣扎的更厉害，“贱人，你别胡言乱语！” 谢小翠癫狂的哈哈一笑，“大人，民妇不止一次说过若是王二贵再顾及孩子不肯休妻，我就弄死俩孩子，他说，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大人，我是凶手，王二贵是帮凶！请大人赶紧判我们两人秋后问斩，以死谢罪。” 王二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真的挣脱了两名衙役。 直奔到谢小翠跟前，咬牙切齿的掐住了谢小翠的脖子。 县太爷惊慌失措，“拉开他，拉开他！” 衙役去拉王二贵。 一直沉默到不正常的王张氏忽然起身，一把抢过其中一名衙役手中的威武棒，举高，死死的砸在王二贵和谢小翠身上，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可以写到回家，结果我拼命的肝了三千多字，都没写到！这一章，真的比我小肚子上的肉肉都肥啦！ 第85章 归家；小五不让点灯？ 衙役们倾巢出动。 去拉王张氏的，去拉王二贵的…… 顾半夏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以免波及到自己。 县太爷脑袋都快要炸了。 直接将手下的惊堂木甩出去，“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来人，将扰乱公堂的王二贵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王二贵立刻被拉下去，当场就是二十大板。 打完以后，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硬是趴在地上，呜呼哀嚎，动弹不得。 王张氏也被拉住，跪在旁边，哭到失声。 原本扰乱公堂也有她一份，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县太爷也没忍心责备于她。 惊堂木重新回到了县太爷手里。 砰—— 县太爷斜斜的睐着谢小翠，“罪妇王谢氏，不守妇道与人通奸，草菅人命禽兽不如，谋划杀害两名童稚孩童，罪不容赦，其罪当诛，若无异议，即刻签字画押。” 师爷将刚刚写好的罪状书吹了吹笔墨，递给衙役。 衙役立刻送到谢小翠跟前，谢小翠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按下手印，“大人，罪妇自知罪不可赦，只是罪妇恳请大人明鉴，将帮凶王二贵一同判处死刑。” 王二贵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谢小翠，” 县太爷叹息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二贵虽品德败坏，令人唾弃，确实没有违背国法，罪妇王谢氏所求，本官无法应允。” 顾半夏默默的叹了口气。 一个男人的不忠贞，到头来，竟是女人和孩子付出代价。 谢小翠就不说了，为爱痴魔，丧心病狂，罪该万死。 可王张氏呢？ 平白无故没了两个儿子，她这辈子的支撑，还剩下什么？ 剩下一个无情无义，早已变心的相公？相看两生厌？ 可悲可叹！ 可悲可叹！ 县太爷又看向王张氏，“王张氏，你还有话讲吗？” 女人扑通跪在地上。 骨头硬生生撞击冷硬地面，而后磕了个头，“大人在上，民妇恳求大人为民妇做主，民妇要休夫。” 顾半夏：“……”有志气！ 县太爷捏了捏眉头。 第120页 不等县太爷为王张氏做主，顾半夏赶忙道，“大人，民妇可以被无罪释放了吧？民妇家中还有六个娃等民妇回家。” 县太爷微微一勾唇，“本官宣判，秦顾氏助本官破案有功，当庭释放，回家去吧。” 顾半夏伏地，“谢大人。” 而后。 顾半夏急忙起身，匆匆忙忙跑出县衙。 站在县衙门口。 顾半夏焦灼的四下望去，不知道老大昨晚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怎么过的夜。 不远处的巷尾，秦易的身影缓缓变得清晰。 朝着顾半夏跑过来。 顾半夏终于松了口气，大步迎上去，“老大。” 秦易气喘吁吁的在顾半夏跟前停下来，双手捧着四个大肉包子，“我听到后面就跑去买包子了，娘，你快趁热吃。” 顾半夏：“……” 方才—— 如果她的一双耳朵没有出毛病，她好像听到了秦易叫她娘。 顾半夏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自己和几个崽崽不过是相处一段时间的缘分，可万万没想到秦易的一句娘竟让她眼眶微烫。 顾半夏垂眸，眨了眨眼睫，“好，好。” 顺手摸了摸秦易的脑袋，“乖，娘带你回家。” 娘俩好不容易找到了去清水镇的马车。 一路驰骋，到达镇上就已经傍晚了。 秦易在路上已经和顾半夏说了顾半夏跟着衙役离开以后，兄妹们做的事情。 因为不确定小六是否还在宋员外家，所以顾半夏带着大儿子往宋员外家跑了一趟。 宋员外家府邸大门紧闭。 顾半夏上前敲门。 须臾，小厮打开大门，询问道，“你们是谁？” 顾半夏微微一福身，礼貌问道，“请问你们家大少爷还在吗？和你们家大少爷一起来的小女孩有没有被家里哥哥接走？” 小厮张开嘴，刚要说话。 后方传来一声询问，“谁啊？” 小厮迅速扭身，毕恭毕敬的道，“薛姨娘，这位小娘子是来找我们家大少爷和大少爷身边的小女孩的。” 薛姨娘慢悠悠上前。 挑剔的妩媚桃花眼将顾半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道，“那丫头早就不在我家了。” 顾半夏虽不喜薛姨娘，为了小六还是赔笑问道，“请问我们小六是何时回去的？” 薛姨娘不耐烦的说道，“谁记得那么清楚？大约摸好像是昨晚上吧。” 顾半夏点点头，“多谢。” 话罢。 她立马带着秦易回家，推测道，“算算时间，大概是老三把小六接回去了。” 秦易点点头。 娘俩怀揣着迫不及待归家的心，急匆匆赶往盐水村。 终于站在村口，天已经黑透了。 一路回家也没有碰到村里其他人，省了顾半夏的口水话。 “咱家怎么那么黑啊？” “没点灯？” “肯定是小五那个小财迷不让点灯。” 第86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娘俩走到门前。 顾半夏抬手，推开门，“崽崽们，我回来啦！” 清冷的月光随着顾半夏开门的动作迅速铺进房里。 顾半夏走进去。 迎面，秦珥猛的冲上来，抱住顾半夏，“后娘。”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好的预感。 双手按了按秦珥的小肩膀，“小耳朵，怎么了？” 秦珥吸了吸鼻子，“小四发烧了，我请了大夫看，小四吃了药还是没有退烧，小五…小五被人抢走了，后娘，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弟弟妹妹，我是天下最糟糕最无能的姐姐。” 顾半夏赶忙捏了捏秦珥的小耳朵，“不怪小耳朵，我先看看小四，老大掌灯。” 油灯亮起来。 顾半夏在炕边，看到小四额头上沁出鲜血的布，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伤成这样子了？” 秦珥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哽咽着说道，“昨儿天亮以后哥哥还没有回来，我去请村长帮忙打听打听，今儿奶突然知道这件事，带着本门姑姑姑丈，来抢小五去给别人家当儿子了…… 我和小四没拦住，小五被抢上牛车，我跑去找村长帮忙，我没想到小四追了上去，小四的额头是被牛车上的人用尖石头打破的。” 顾半夏心里的愤怒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强忍着愤懑。 轻轻的探了探小四的额头，脖子，问道，“大夫有没有说给吃了什么药？” 秦珥连忙回想，“喝了板蓝根煎的药，伤口敷了白芨和紫珠草。” 顾半夏果断打开伤口上的白布，“老大，你去外面找三七和侧柏叶，没有三七就找蒲黄，若是实在寻不到就去赤脚大夫那里买晒干的。” 大夫用的草药是收敛止血的，小四的伤口应该用化瘀止血和凉血止血的草药。 秦易立刻点头，扭头跑出去。 顾半夏去烧了水，给小四擦身子。 扑通—— 秦珥在顾半夏面前跪下来，“后娘，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做到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没有保护好弟弟，后娘你骂我打我一顿吧……” 顾半夏哎了声。 赶紧放下手帕，把秦珥扶起来，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秦珥的后背。 第121页 “傻丫头，我怎么会骂你打你啊？你也只是个孩子，我知道你肯定用尽全力保护弟弟了，后娘没有怪你，后娘也不可能怪你呀，后娘只要你们都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就好，乖乖不哭。” 秦珥原本还是压抑着哭声的，听到顾半夏的话，小丫头彻底崩溃了。 一把抱住顾半夏的脖子，“娘，娘——” 顾半夏眼眶也湿了。 紧紧抱着秦珥，“我们家小耳朵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你已经很棒了，你是娘的小骄傲。” “娘，我找来了三七和侧柏叶！” 秦易慌慌张张跑进来，把三七和侧柏叶全部递给顾半夏。 顾半夏抓起来就塞进嘴里，拼命的快速嚼成糊糊，敷在小四的伤口处，轻手轻脚的包起来。 秦珥紧张的问道，“小四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顾半夏目光温暖的落在小四的脸上。 手指轻轻摸了摸，道，“让他睡会吧，小脸都煞白了这小可怜见的。” 话音落下。 顾半夏左右逡巡半晌，“老三和小六呢？” 秦珥赶忙沙哑着嗓音说道，“昨儿夜里，老三回来以后才知道小六还在宋员外家，老三今天一大早就去镇上找小六了，就老三刚走后，奶就带人来抢人了。” 秦珥一席话说完。 屋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顾半夏和秦易对视了一眼。 秦珥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娘，大哥，怎么了？” 秦易手指抖了下，“我和娘被骗了，我和娘是从宋员外家里来的，宋员外家里的薛姨娘说小六昨儿晚上就被人接走了……” “她撒谎！” “昨儿晚上老三去宋员外家叫门没叫开才回来的！” “老三记挂着小六，今儿天不亮，他就去了镇上。” 秦珥下意识反驳，“难道是有人冒充我们把小六接走了吗？不可能，小六不会跟不认识的人走的，那就是她在撒谎骗你们，可她为什么要骗你们呢？ 对啊，那么晚了，老三也没回来，我被小四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竟然把老三和小六给忘到脑后了。” 顾半夏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果断起身，“我现在就去镇上接小六。” 秦易秦珥异口同声道，“我陪娘一起。” 顾半夏想了想，“老大陪我走了一路了，在家里歇歇脚顺便照顾一下小四，我带小耳朵去镇上。” 秦易嗯了一声，“娘，小珥，你们小心。” 秦易明白娘的良苦用心。 娘是担心把小珥一个人扔在家里，本就因为小四受伤而内疚的小珥，更加会因为老三小六的事愧疚。 娘把小珥带在身边，还可以宽慰她。 果不其然。 路上，秦珥低声说道，“娘，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比老大还要厉害，事实证明，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不许这样说。” “娘听你大哥说了，娘跟着衙役离开后，后面所有的主意基本上都是你和老大敲定的，要是换了别家的孩子，早就吓得不知道如何了，我们家小耳朵真的聪明又棒。” “趁着我不在，他们成年人来欺负你们几个小孩子本就是他们禽兽不如，做的不光彩，只不过他们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长了蛮力而已，和小孩子拼力气，他们脸都不要了。” “放心，娘一定会把老三，小五，小六，都安安全全的带回家，我们一家七口，少一个都不行。” 秦珥破涕为笑，“嗯，少一个都不行！” 亥时 终于到了宋员外家外。 顾半夏上前咚咚咚砸门。 里面很快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大半夜的，谁啊？” 随着哐啷一声，朱红阔绰大木门被拉开。 小厮打了个哈欠，“怎么又是你啊，我家姨娘都说了你家孩子不在我们家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顾半夏迈进门槛。 小厮哎了一声，“我没让你进来，你这女人怎……” 一句话尚未说完。 小厮就觉得脖子里横亘了一把冰凉的匕首，两腿瞬间软了，干巴巴的求饶，“小娘子，有话好好说……” 顾半夏问道，“别废话，我问你，和宋珏一起的小女孩真的被人接走了？” 小厮吞了吞口水，“小的……小的也不晓得……” 顾半夏：“那你们家少爷，宋珏在家吗？” 小厮沉默须臾。 顾半夏手指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恰到好处的割破了小厮的脖颈一层皮。 血流如注。 小厮吓得屁滚尿流，“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家少爷住的蘅芜苑昨儿夜里走水了，少爷下落不明，薛姨娘不让我们说出去……” 顾半夏乌黑的瞳仁骤然一缩，“带我去蘅芜苑。” 小厮犹豫一下，“这……” 顾半夏继续往里怼了怼刀刃，“去不去？” “去去去。” 小厮双手颤巍巍的关上大门，“这边请。” 顾半夏撤下匕首。 直直的从身后抵在了小厮的腰间，小厮手忙脚乱的扯下腰带把脖子伤口捂住，步履僵硬的带路去蘅芜苑。 蘅芜苑 原本宋家位置最好风景最好的苑子，此时此刻被烧成了一堆废墟灰烬。 第122页 “还没有找到？” 薛姨娘压低的声音从烧成黑色的假山后传来。 顾半夏赶紧扯着小厮躲起来。 “没有。” “找啊，继续加派人手找，活要见……死要见尸！” “是！” “这个傻子，真是福大命大呵！” “姨娘，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整个宋家都是我的人，我怕什么？” “……”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 “是！” 第87章 小六流浪记（一） 等薛姨娘两人离开，顾半夏才从角落里出来。 依旧挟持着小厮。 只是那小厮哭哭啼啼着实烦人。 顾半夏弯腰在秦珥耳边低声嘱咐了两句，秦珥立马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一捆麻绳。 母女俩把小厮绑在了一根雕梁画柱上。 顾半夏拿着匕首威胁说道，“你乖乖待在这里，等下送我们出去，我不会对你如何的，可若是你想要耍小聪明，也要先问问我手里的刀愿不愿意，听到没！” 那看门小厮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顾半夏和秦珥分工明确，“我去里面看，小耳朵你在院墙里面找找有没有狗洞之类的可以出去的洞。” 秦珥连忙重重点头。 撒腿就去找。 顾半夏果断进去厢房，从内院到耳房到前后厢房，顾半夏明显的感觉到似乎没有一件被烧毁的贵重物品。 不说各种盛满了奇珍异宝的箱琏，就连起装饰作用的屏风和花瓶都没有。 顾半夏想：依照宋员外对儿子的宝贝程度，宋珏的起居用度应该是府里最好的才是。 可现在这般…… 顾半夏第一个想法就是，薛姨娘想要伪装成被盗窃现场，这场走水完全可以说是贼人所为。 女人呵！ 归根结底还是男人的错，没有本事将后院管理好，就不要招惹那么多的女人，省得连累无辜的孩子。 顾半夏继续向里走。 而另一边，狗洞真的让秦珥找到了！ 小丫头赶紧趴下，从狗洞里试着钻了钻，她瘦削的小身子勉强可以钻过去。 小六虽然肉乎乎的，但是架不住小六个头小小，身上的肉肉也软软的，从狗洞里把自己塞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小傻子…… 秦珥估摸着他应该是钻不出去的。 不论如何，秦珥都觉得应该先把这件事告诉娘。 她立刻原路返回。 却不曾想，顾半夏被薛姨娘带人堵在了蘅芜苑。 秦珥捂着嘴巴偷偷蹲在假山后面，心急如焚。 忽然，小丫头慧黠的眸光转了转，轻手轻脚的离开。 薛姨娘冷哼一声，“又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半夏阴森森的眸光沉凝下来，“你说我们家小六被人接走了，那我问你，她被何人接走了？宋珏现在又身处何处？” 薛姨娘托着自己的斜云髻，轻飘飘一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还需要我记挂于心，至于珏儿，这怕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顾半夏冷冽勾唇，“我若是说我管定了呢？” 薛姨娘哈哈一笑，轻蔑道，“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顾半夏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八个护院，她应该没问题。 正要动手的时候，外院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将薛姨娘吓了一跳。 她捂住心口，忙吩咐丫鬟，“去看看怎么了？” 丫鬟急忙出去。 不多时便白着脸回来道，“姨娘，他们说大少爷回来了！” 薛姨娘眼珠子一瞪，“你说什么？” 丫鬟恐惧的指了指外院，“大家都这么说。” 薛姨娘一把扶住丫鬟，“带我去看看，把这个妇人给我看紧了。” 薛姨娘前脚刚走。 后脚，秦珥就背着整整一肩膀的鞭炮到了。 手里捏着一根香火。 点燃一串，直直的扔到其中一个护院身上。 护院吓的到处乱窜，捡起来狠狠一扔，又落在另一个护院肩头上…… 现场一片混乱，秦珥躲来躲去，灵活的躲开抓捕。 顾半夏趁机打倒最靠近自己的两个护院，带着小耳朵一路狂奔跑出去宋家。 秦珥气喘吁吁的说道，“娘，我寻到了一个狗洞，我觉得小六应该是从狗洞里爬出去了。” 顾半夏在大宅院外面找到了那处狗洞。 狗洞外面，是空旷偏僻的巷道，此时此刻，一个人都没有。 顾半夏按着秦珥的肩膀，一本正经的交代，“老二，娘现在交代你一个任务，现在应该是寅时，你去千禧酒楼门口侯着，天亮以后看到巡视的官差，立刻报官说小六和宋珏丢了。” 秦珥点点头，“那娘你呢？” 顾半夏抬眸看向这条宽敞的单巷道，“我去找找。” 娘俩在这里分道扬镳。 秦珥跑到千禧酒楼前，放眼望去，才知道娘亲让自己来到千禧酒楼的用意。 这一片只有千禧酒楼夜里还亮着灯笼…… 娘应该是怕自己害怕。 秦珥也没干巴巴的侯着，而是在附近小范围的找着。 …… 此时此刻 第123页 清风镇隔壁的明月镇，镇西有座年久失修的破庙。 破庙里，横七竖八的睡着七八个乞丐。 而在破庙的一个小小角落，有一团团黑乎乎的身影。 坐在地上，小胳膊抱着自己的膝盖，小身子不停地在颤抖着。 不是旁人，正是走丢的小六。 小家伙不住的擦着眼泪，喃喃自语，“娘，鹿鹿好想你啊，鹿鹿的肚肚好饿，鹿鹿想吃娘做的菜团团。” 鹿鹿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天刚亮在路边混在一群乞丐里要饭，有好心人看小家伙可怜给了她一个包子，可小六还没有闻到包子味，包子就被一个乞丐伯伯抢去了。 晌午的时候，小六看到路边边的狗尾巴草，想要编了兔儿爷卖小钱钱，可是小手不听使唤，编不出姐姐编的那样好看的兔儿爷。 傍晚的时候，小家伙在路边发现了娘做菜团团用的野菜，还以为这次终于能吃饱肚肚了，可是又酸又苦好难吃的…… 泪豆豆不住的落着。 小六一只手擦泪豆豆，一只手捏成小粉拳，“鹿鹿不哭哭，娘会来接鹿鹿的，要坚强，要勇敢……呜呜呜坚强勇敢太难啦……” 哭着哭着，小六就哭睡了。 等到第二日醒来，破庙里的乞丐已经走光了，偌大的破庙只剩下小六一个人。 小六摸了摸瘪瘪的小肚肚，撅着小嘴巴，“要肿么办啊！” “师父，这里有座破庙，太好啦！” “师父，我扶你进去歇息一下。” 是小宝宝的声音。 小六好奇的挪动着小脚丫子到破庙门口，两只小手扒着破庙门框，歪着小脑瓜，偷偷摸摸的露出一只黑黢黢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 只看到一个小和尚吃力的扶着一个老和尚爷爷往这边走…… 第88章 小六流浪记（二） 老和尚好像受伤了，腿脚不利落。 大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小和尚身上，两个人走的踉踉跄跄，险象环生。 一不留神，扑通扑通接连两声，老和尚小和尚齐刷刷倒在地上。 小六奶声奶气的哎呀一声，赶忙迈着小短腿，一路哒哒哒跑过去。 在小和尚跟前停下小脚丫子，红彤彤的小虎头鞋已经变成了黑小虎。 小六奶乎乎的说道，“鹿鹿拉你起来叭！” 说着。 伸出小肉手，落在小和尚眼前。 一向被娘亲洗的白白嫩嫩的小手手变的脏呼呼的。 小六小脸蛋微微一红，“地上比鹿鹿的手还脏呐！” 小和尚一溜烟爬起来，“不用，多谢。” 然后去扶老和尚。 小六赶忙跑到另一边，学着小和尚的动作也扶起老和尚的另一条胳膊。 小和尚盯着小团子的动作，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唇瓣翕动，说道，“多谢。” 小六咧开小嘴巴，笑的见牙不见眼，“不阔气！” 两个小团子把老和尚拉扯到破庙里。 将老和尚靠在墙边。 老和尚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破庙里那尊佛像，跪在地上朝着佛像磕了三个头。 小和尚赶忙照做。 小六局促的站在旁边，孤零零的，左脚丫轻轻的踩了踩右脚丫，旋即也撅着屁股跪下来，砰砰砰磕头。 老和尚磕完头，吃力的靠在墙边大口喘息，小和尚轻轻的拍着老和尚的前胸，“师父，你身体怎么样了？我现在就出去给你想办法找吃的。” 吃的…… 小六水灵的大眼睛骨碌碌一亮，立刻踱步到小和尚身后。 老和尚咳嗽了两声，“怀生，你别管师父，你快去蜀山寻师兄们，他们定然会护你周全。” 名为怀生的小和尚摇摇头，目光坚定，“师父在，怀生就在，怀生绝对不会弃下师父偷生！” 老和尚长长的叹息一声。 忽然猛咳几下，喷出几口鲜血，均匀的洒满地面。 吓的小六咬住大拇指，不敢吭声。 小和尚眼泪刷刷落下，“师父，你怎么样了？你一定不能有事，九千岁那个昏君走狗，我此生一定不会放过他！” 老和尚清濯的目光中透出一抹无奈，半分纠结，情绪逐渐被自己化解，转成一声长长的叹息，“不怕，师父无碍。” 怀生连忙说道，“师父，怀生现在就去找吃的。” 他站起来，跑了两步。 忽然停住。 转身看了一眼小六，“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师父，待我寻来吃食分于你。” 小六吞了吞口水，重重的点点小脑袋瓜。 小和尚很快跑出去小鹿的视线。 鹿鹿坐在地上，瞪着一对星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和尚看。 老和尚忽然笑起来，“小丫头，你不用一直盯着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跑不了的。” 小六摇摇头，“答应了…和尚哥哥。” 老和尚勾唇，“父母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六忽然悲从中来。 眼泪说来就来，“鹿鹿在大哥哥家住，起了大火，大哥哥抱着鹿鹿跑，可是门打不开，最后鹿鹿从洞洞里爬出来了，藏在干草里面等大哥哥，睁开眼睛就在这了。” 老和尚赶忙道，“小家伙莫哭莫哭，爹娘尚在？” 小六点点小脑瓜，又摇摇头，“奶说爹爹被老虎吃掉了，但是鹿鹿有娘，可鹿鹿好久没看见娘了……” 第124页 老和尚宽慰难过的小不点，“莫怕，你娘亲定然会寻你归家的。” 小六嗯嗯应声，“娘一定会找到鹿鹿的！” 老和尚摸了摸小六的脑袋，“是个乖娃娃。” 小六把小脑袋往老和尚的手心里蹭了蹭，“嘻嘻。” 小六撅着小屁股爬到老和尚旁边。 老和尚拍了拍自己跟前，“过来。” 小六不好意思的抿了抿粉嫩嫩的小嘴巴，须臾便颠颠儿的坐过去，在老和尚的轻拍下，趴在老和尚腿上睡着了。 很快。 小和尚怀里揣着两个包子回来了。 赶紧塞给老和尚，“师父，你快趁热吃。” 老和尚道，“为师不饿。” 小和尚皱起小眉头，硬塞给老和尚，然后看了看另外一个包子，吞了吞口水，一把塞给了刚睡醒的小六，“给你吃。” 小六鼓着小腮帮。 把小黑爪往身上用力的抹了抹，把包子一分为二。 把大的一半给了小和尚，“我们一起吃，都要肚肚饱饱。” 小四哥说过，要是一直一直填不饱肚肚，就会死。 老和尚吃了包子，便闭上眼睛睡了。 小六慢慢的走到小和尚，坐下。 偷偷的望了望小和尚，又往小和尚那边轻轻的挪了挪小屁屁。 小和尚觉察到两人身子挨在了一起，立刻往旁边挪。 抬起一只手，一板一眼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男女授受不亲。” 小六脑袋上冒出了一堆小问号。 男女，兽兽，不亲？ 好奇怪。 小六像往常一样，抬起爪，想要摸一摸小揪揪。 小手落在脑袋上。 却发现小揪揪散开了，“……” 好难过！ 小家伙蜷缩起小短腿，小脸蛋埋在膝盖中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不停的耸动着。 怀生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小六闷闷摇头。 怀生叹了口气，“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小六抬起小脸，脸蛋上像被水洗一般，“小和尚哥哥，你方才也哭了，鹿鹿看到了。” 怀生：“……” 两个小团子靠着脏兮兮的墙壁，伸开小短腿，同样垂着小脑袋，半晌忽然异口同声的长叹，“唉——” …… 秦珥看到了官差，立刻报了官。 官差带着秦珥去了一趟宋员外家，搜救出了被薛姨娘绑在柴房里的宋春。 宋春嚎啕大哭，“官差大人，薛姨娘把我支出去，把我们家大少爷害的音讯全无，我回来发现我们家大少爷不见了想去报官，还没出门就被打晕绑起来了，官差大人，你们一定要帮大少爷帮小人讨回公道啊！” 薛姨娘慌了神，“官差大老爷，我一直在派人到处在找大少爷，我没有害人，不信你问问家里的小厮丫鬟们，我真的真的在找珏儿……” 两官差睐了薛姨娘一眼，二话不说，直接集结宋家所有小厮，各个角落各个路口逐一搜索。 秦珥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官差大人，薛姨娘说整个宋家都是她的人，我担心……” 官差指着宋家的小厮们，“糊涂蛋，一个是宋员外的宝贝儿子，一个是宋家可有可无的姨娘，若是宋大少爷出点什么事，宋员外回来岂会轻饶你们？找，就给我仔细找！之前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每个月的月钱，是姨娘给，还是宋员外给！” 秦珥松了口气，默默出去宋家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找顾半夏。 此时的顾半夏已经来到了清风明月两镇子的交界处。 冷不丁—— 脚下的土地隐隐约约在颤抖，脚边的尘粒争先恐后的跳跃起来，顾半夏目光锁定一个方向。 果然，不多时，那个方向来了不少马匹，正中间护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并非民间之物。 顾半夏赶紧躲开。 却不想最前面的骑兵老远指着她，“小娘子，留步！” 顾半夏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 转身。 三名骑兵骑着马已来到跟前，“小娘子，是否有遇见一老一小两个和尚？穿灰色僧衣。小和尚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眉目俊秀，老和尚年过半百，身体抱恙。” 第89章 小六流浪记（三） 顾半夏摇头，“未曾。” 骑兵哦了一声，“搅扰了。” 话落。 立刻骑马返回，马蹄子激起一阵尘土飞扬，差点呛死顾半夏。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 马车九骑并行，微风扬起侧窗帘布，顾半夏无意间窥见惊鸿一瞥。 恍影正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不等顾半夏反应，脚下土地震动的幅度已越来越小。 顾半夏微微蹙眉，两个和尚，老和尚和小和尚…… 她倒是看过一个剧透评论，说是男主裴筝将来的诸葛亮之一就有一个和尚！ 该不会就是这个小和尚吧？ 那不就巧了么…… 顾半夏继续向前走。 …… 另一边 秦珥寻顾半夏的途中，碰见两个年轻人。 秦珥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年轻人手中的钱袋就是小傻子每日拴在裤腰带上的！ 她眼眸骤缩。 默不作声的跟在两个男人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 第125页 “钱袋子看着不错，里面就三两碎银子，切！” “还被那个傻子咬了一口，真是晦气。” “三两碎银子，也够咱们哥们喝一顿了，走走走。” “大哥，两位大哥！” 秦珥猛的一嗓子，将前面两个男人吓了一跳，扭头看见秦珥，粗里粗气的问道，“你在叫我们？” 秦珥连忙点点头，“大哥，你们方才说的小傻子是不是长的很高，五官清秀，傻里傻气，一问三不知？” 两个男人瞬间警觉起来，甚至面目狰狞，“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那个傻子？” 秦珥缩了缩脖子，“岂止是认识，大哥，我和你们说，那个小傻子太不是东西了，他往日经常去我家打我弟弟妹妹，我早就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了！” 两个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心的给秦珥指了方向，“他现在就在镇子口往西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你现在去还能把他揍一顿。” 秦珥连忙道谢。 还捏起拳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让你平日里欺负我弟弟妹妹，今天姐姐就让你见识见识阎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说着。 秦珥瞬间变成一头凶巴巴的小牛犊，闷着一口气，气鼓鼓的朝着镇子口冲去。 果然，秦珥在小山坡上找到了被绑起来的宋珏。 宋珏看见秦珥的一瞬间，拼命的呜咽着。 好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流浪小兽终于找到了家人。 秦珥大步流星跑过去。 先把宋珏口中的破布扯出来，“怎么成这样了？” 宋珏哽咽着低着头，“姐姐，对不起，珏儿就是大家口中的废物，珏儿把鹿鹿弄丢了……” 秦珥叹了口气。 给宋珏解开被绑的手脚，“我知道不怪你。” 宋珏眼泪刷刷的掉，也不言语。 秦珥无奈。 明白宋珏的心理年龄和小六差不多，只能哄着他，摸摸脑袋，说道，“别自责了，小六一定会找到的，鹿鹿也不会怪你的，都是你那个坏姨娘的错，我不会放过她的！” 宋珏试探着，小心翼翼的拉住秦珥的手，“姐姐，你真的不生珏儿的气，不打珏儿吗？” 秦珥：“……” 磨磨唧唧。 她扁了扁嘴，抬眸看见怯怯的偷偷看她的宋珏，无奈的嗯了一声，“不打你，我先带你回镇上，我们走。” 两人手牵手，大步流星往镇子走去。 “对了。” “姐姐，你走里边，来了大马车会撞到你的。” “你抓珏儿紧一点，珏儿怕再找不到你们了。” “姐姐……” “你再叭叭叭没完没了，我就不管你了啊！” “……” 宋珏立刻捂住嘴巴，眼睛闪烁着可怜巴巴的光芒。 “珏儿闭上嘴巴了。” “姐姐别生气，珏儿只有姐姐了，不要丢下珏儿。” “……”秦珥心里重重叹气，这玩意儿怎么比小六还黏人啊？ …… 小破庙 老和尚迷迷糊糊醒过来。 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他预感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睁开依旧清明的眼睛，目光浅浅的落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 “怀生，过来。” “师父！” 小和尚忙点头，把趴在自己腿上呼呼大睡的小六轻手轻脚的挪开，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六的小脑袋瓜放在地上，连忙跑过去，“师父，你醒了！” 老和尚艰难的抬起手。 轻轻的摸了摸小和尚光秃秃的小脑袋，“当初在凰山山下捡到你的时候，你就像个小猫似的，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怀生抿唇一笑，“还是师父照顾的好，师父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怀生一定会平安带你回蜀山。” 老和尚露出慈祥的笑，“怀生啊，到了蜀山以后，跟着那群臭道士好好的学本事，学有所成以后，愿意的话就回凰山做住持，不愿意就云游四海，师父不要求你变成多么厉害的圣僧，师父只求你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乐就好。” 怀生隐隐约约感觉了什么，摇头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和怀生说这些？怀生不要听，怀生要师父永远在怀生身边………” 老和尚继续叹道，“怀生，记住师父的话，不入朝堂莫做朝臣！” 怀生眼泪汪汪的看着师父。 老和尚猛烈咳嗽了两声，“记住了没有？” 怀生这才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弟子铭记于心。” 老和尚这才笑了，慈眉善目，“这才是师父的好徒弟。” 话音尚未落下。 老和尚放松的神情忽然凝滞住。 临死之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抓住怀生，一手抓住小六，将两人藏到佛像座下的木翕下。 一字一句的交代，“记住，无论外面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出来，更不许出声！” “师父！” 怀生抬起手，想要去抓老和尚的僧袍，堪堪抓了空。 老和尚躺回原地。 破庙里很快出现了四个杀手的身影。 四人将老和尚团团围住，“济慈，我们兄弟送你上路了。” 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睑，轻蔑的睥睨着四人。 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尔尔。 第126页 缓缓坐正了身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死秃驴，你徒弟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宝贝小徒弟，让他去黄泉路下陪你，济慈，别怪我兄弟们，只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兄弟们，上——” 四把剑齐出，同时插进老和尚的身体里。 朱红血液像流水一般汨汨冒出，血流如注。 又同时拔出。 老和尚一大口血喷洒出，染红了四人的衣襟。 怀生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顺着指缝流下…… 老和尚依旧没有倒下。 坐定的姿态，最后颤抖着双手，合十，呢喃出此生最后一句，“阿弥……陀佛。” 逐渐失去了呼吸。 “给我搜，我就不信他能把小秃驴藏到哪里去！” “是！” 四人在破庙里翻江倒海。 眼看着有人来到了佛像侧面，稍微向后一挪脚，可能就会发现俩孩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千斤重的佛像，忽然从中间倒塌，少说也有几百斤重的半个身子直直的砸在那人身上。 被砸中的杀手当场去世。 剩余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砸成肉泥，更可怕的是砸在兄弟身上的佛祖，还用慈悲为怀的眼神看着他们。 越发惊恐…… 三人转身就跑。 争先恐后的跑出小破庙。 过了许久，怀生才从木翕下爬出来，一路踉踉跄跄到老和尚身边。 扑通跪下。 抱着老和尚嚎啕大哭，满怀悲怆，“师父，师父——” 稚嫩沙哑的声音震破苍穹，破庙外面几只鸟儿被惊起，扑腾着翅膀飞远…… 第90章 小六流浪记（四） 破庙不远处。 骑兵跪在九骑马车前，“爷，晚了一步，济慈大师被杀了，他心爱的小徒弟，那个叫怀生的小和尚倒是躲过一劫。” 马车里许久没有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训练有素的骑兵都跪到双腿发麻了，马车里才传来了一道辩不出感情的声音，“留下四人护送小和尚平安到他欲要去的地方。” 骑兵如临大赦，“是！” 马车里忽然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有感慨，有惋惜，有愧疚，有惆怅。 叹息声后。 又道，“回。” 骑兵迅速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 破庙 怀生哭够了，轻轻的抬起小肉手，给济慈大师掩上了清明的双眸。 跪坐在旁边，念了一遍大悲咒。 小六就乖乖的坐在怀生旁边，怀生做什么，小六就做什么。 小六看着怀生起身出去，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怀生一起出去。 怀生捡到了一把生锈的锄头，就在破庙不远处的空地上开始挖坑。 小六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另一把锄头，便用力的撸起袖子，用自己的小手去挖。 两个孩子的力气怎么够挖出坟墓埋一个大人？ 幸好这会儿来了四个好心人叔叔。 四人身强体壮，很快就帮他们挖好了坟茔，又好人做到底帮怀生安葬了济慈大师。 怀生哭着对四个人磕了头，“多谢施主，佛祖会保佑你们一生平安。” 怀生守在坟前，小六坐在怀生旁边。 怀生捏起小拳头，告诉小六，“我一定会替我师父报仇的！” 小六点点小脑瓜，懵懂的看着怀生。 怀生抿了抿薄薄的唇瓣，“我…我定会将九千岁千刀万剐！” 小六两只小手握住怀生的手，“那你要小心哦，娘说刀很危险，小宝宝不可以碰，要长大以后才可以。” 怀生用力的点头，“我要变得强大，变得厉害，方可和九千岁抗衡，他不过只是一个讨好昏君的奸佞小人罢了，他就是一个大太监！” 小六眨巴眨巴乌溜溜的大眼睛。 怀生看着小六，“你要记住，九千岁是天底下最坏的人，没有之一！” 最坏的人…… 小六小脑瓜里的最坏仅限于…… “九千岁会不给小宝宝饭饭吃嘛？”伯娘就会。 “据说九千岁会抓了孩子去炼丹，以保长生不死。” “九千岁会骂小宝宝是赔钱货嘛？”爷奶就会。 “他手上沾满鲜血，无数冤魂葬送于他的股掌下。” “九千岁太坏啦！” “对。” “鹿鹿要对他翻白眼！”姐姐说讨厌一个人最直观的办法就是翻白眼，虽然鹿鹿觉得翻白眼太难学啦！ “……” 从此以后，小六稚嫩的小心脏里，留下了“九千岁是大坏蛋”这个强烈的认知。 顿了顿，怀生忽然悲从中来。 擦了擦眼泪，“我以后，好像就只有一个人了。” 小六赶紧给怀生擦了擦泪豆豆。 像是娘亲哄自己一样哄怀生，“乖乖，不要怕，你还有鹿鹿，等鹿鹿的娘找到鹿鹿，我们就一起回家！” “鹿鹿……” “嗯！就似我，我就似鹿鹿，怀生有鹿鹿。” “嗯，我记住了，鹿鹿。” “嗯呢！” 小六抱着怀生的胳膊，靠在怀生肩膀上，两个小豆丁紧密的挨在一起。 第127页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道，“爷爷会变成一颗小星星，天黑的时候怀生抬头看到最亮的小星星就是爷爷，爷爷会一直一直看着怀生，就好像鹿鹿的爹爹一直一直看着鹿鹿一样……” 怀生扭过头。 望着一本正经的小六，忽然笑了，“谢谢鹿鹿。” 然后怀生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赶紧捧起小六的两只小手，看着小六因为帮自己挖坟茔而破皮的小手指，轻轻的吹了吹，“对不起。” 小六用力的摇头，“不痛哦，一点都不痛，怀生不用对不起啦！” 转眼到了傍晚。 怀生带着小六去讨饭。 混迹于一群真正的乞丐中，两个小豆丁的身影很是显眼。 以至于有路过的人问怀生，要不要把妹妹卖给她们。 怀生目光警惕又气恼的看着对方。 可是估摸着自己打不过对方那么多人，所以只能气闷的一声不响的牵着小六到旁边继续讨饭。 出师不利。 两个小豆丁只讨到了半块窝窝头，怀生将沾染的泥土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揪掉，把干干净净的窝窝头递给小六。 小六掰开。 怀生连忙说道，“鹿鹿，我不饿的，你自己吃，师父教给我了功夫，我可以抗饿的——” 话音未落。 咕噜噜—— 怀生的肚子叫了。 小少年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耳根都泛红。 小六正经的板着小包子脸，脆脆的说道，“怀生哥哥可以抗饿，但是怀生哥哥的肚肚不可以哦，鹿鹿把窝窝头给怀生哥哥的肚肚吃，但是要请怀生哥哥帮个忙吃下去啦！” 怀生扯了扯唇角。 这个小机灵！ 接过小六手里的半点窝窝头，“一起吃。” 小六用力的点头，“好哒！啊呜——” 窝窝头很小，两口就吃下去了。 天色渐晚。 两个小豆丁手牵手来到了破庙里，窝在小角落一屁股坐下来。 小六捶着自己的小短腿，“老天爷爷爷又要闭上眼睛睡觉觉啦。” 所以天就黑了。 …… 顾半夏在明月镇寻了七八个村子，依旧没有小六的消息。 但是她隐隐约约感觉小六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不肯就这样前功尽弃。 路过其中一个村子口。 顾半夏赶忙毕恭毕敬的询问坐在村口侃大山的大爷大娘们。 大爷大娘们纷纷摇头，“没有见过。” 顾半夏泄了口气。 转身的瞬间—— 身后有个大娘冷不丁说道，“小娘子，你不妨去镇西看看，大户人家买小厮小丫头都是在那里交易的。” 顾半夏一愣。 这位大娘也是旁敲侧击提醒她，小六可能被人抢走去卖了。 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忙问道，“大娘，我该怎么去那边？” 好心的大娘道，“你从这儿一直向西走，走一个多时辰大概能看到一个破庙，在破庙的东南方拐弯，再一直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 顾半夏急匆匆道了谢，迫不及待朝着西边跑去。 作者有话说： 九千岁：又是没见到媳妇的一天:） 第91章 小六流浪记（五） 破庙 两个奇怪的乞丐一直盯着两个娃娃看。 小六往怀生的方向缩了缩小身子，“怀生哥哥，那边两个伯伯一直在看我们哦。” 怀生立刻伸出短短的小胳膊。 环绕过小六的肩膀，紧紧抱住小六。 在小六耳边低声耳语，“莫怕，我在。” 小六奶声奶气的嗯了一声。 两只小手指紧紧的捏住了怀生的僧袍衣角角。 两个乞丐切切查查的低声说了几句话，说话的过程中时不时的抬眸看向两个崽崽。 小六赶忙和怀生道，“怀生哥哥，他们是不是想要吃掉我们呀？” 她记得小四哥看见肉肉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表情。 怀生拍了拍小六。 轻声道，“不会的，我会保护好你的，相信我！” 小六嗯呢一声。 便不再害怕。 乖乖的窝在怀生怀里，“怀生哥哥，你真好！” 不多时。 两个乞丐靠近两个崽崽。 怀生稚嫩的小脸蛋上瞬间充满了抵抗和厌恶，一双清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人，充满了不欢迎。 两个乞丐窃窃一笑，“你们家里人呢？” 小六小声说道，“娘很快就会来接小六啦。” 乞丐心里发笑。 这傻丫头！ 指定是家里孩子太多养活不起，被亲娘带到这里来丢掉的。 估摸着亲娘临走之前骗孩子说是很快就会来将孩子接回去，小丫头片子才傻乎乎的在这里等。 乞丐轻轻咳嗽一声，态度温和，“那…伯伯带你去找你娘好不好？” 小六一双星眸蓦的一亮。 但是旋即摇摇头，“谢谢，但是不用啦，鹿鹿就在这里等娘。” 乞丐不想放弃，“你们还没吃东西吧？伯伯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好不好？” 怀生干脆的拒绝，“不需要，我们吃了。” 两人讪讪的后退到不远处。 脑袋抵在一起。 第128页 嘴唇不停地张张合合，一瞧便知道是在商量对策。 怀生神色冷清的哼了一声。 更加抱紧了小六。 他一定要把鹿鹿安安全全的送到鹿鹿娘亲身边。 这样子他才可以安安心心的上蜀山，学习本事，让自己变的强大，下山定要取了九千岁那大奸佞的小命！ 时间越发晚，月亮高悬于树梢，零零碎碎的月光穿越密密麻麻的枝丫，透过千疮百孔的茅屋顶，不辞辛苦终于印在破庙地上斑斑点点几缕。 小六揉了揉大眼睛，睡眼惺忪，“鹿鹿有点困困。” 怀生摸了摸小六的脑袋，温柔的道，“睡吧，我会在旁边保护你。” 小六小脑袋像是磕头虫似的，磕了一下。 落在了怀生的膝盖上。 很快响起小六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怀生微微动了动身子，让小六可以睡的更舒服一些。 怀生毕竟也是小孩儿，觉多。 不一会儿就哈欠连天了，起初还用力掐手指让自己因为疼痛而清醒。 渐渐的，掐手指也不管用了，怀生忍不住打了个瞌睡。 旁边两个乞丐一看时机成熟，迅速上前，两人分工明确，一人抱一个，起身就跑。 被抱起来的刹那。 怀生就醒了，在乞丐怀里拼了命的挣扎，“混蛋，放开我——” 余光扫过另一人手中的小六，怀生心里越发着急。 挣脱不过…… 怀生忽然一口咬上乞丐的耳朵。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声惊的蛐蛐儿声儿再次此起彼伏的响起。 怀生发了狠，已经咬下了乞丐的半个耳朵。 乞丐吃痛，双手微松，怀生顺势滚到地上。 不顾自己被摔断的腿。 怀生撒开腿去追抱着小六跑出去很远的乞丐。 “鹿鹿——” “莫怕，怀生哥哥来救你了！” 怀生拼尽全力的追。 可小孩子的脚程怎么能和成年人的脚程相提并论，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越拉越远。 前方小六的哭声也越来越小…… 怀生铆足了劲，说什么都不肯放弃。 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一直要救鹿鹿，除了师父之外，鹿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挂念的人了。 …… 奴隶市场 怀生着急的在其中穿梭。 好多人，好多大人，好多小孩儿…… 可是寻不见鹿鹿了。 他着急的穿梭在人流中，路两边高高悬挂起来的灯笼让黑暗如同白昼。 他时不时撞到别人，被人踢上几脚，怀生也不在意。 大周朝是有正儿八经的奴隶交易市场的。 可现如今只能存在于灯火下的奴隶市场上供交易的奴隶，基本上是人牙子从四面八方拐骗来甚至想方设法迷昏了偷来的，所以只能在阴暗处偷偷摸摸进行。 不少奴隶都被绑住四肢，嘴巴里面塞了抹布，关在小笼子里，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起，把人当畜生。 一等品基本卖给烟花柳巷，男女通吃的那种。 二等品基本卖给有钱人家当奴仆，比正经渠道上要便宜许多，负责采买奴隶的人可以从中吃大量回扣。 当然也有幸运的，被挑中带回去当自家孩子养，这种是少之又少的，某种意义说，二等品比一等品要幸运些。 三等品主要是被成群结队组团卖掉，卖给私人矿山上做苦力。 “小和尚！” 有人叫自己，怀生转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蓦的蹦到自己跟前，“小和尚，你在这里做甚？” 怀生蹙眉，不言语，继续绷着嘴唇挨个找鹿鹿。 那男孩缠着怀生，“你想做什么，兴许我能帮你，介绍一下我叫裴筝，这儿，我倍熟！” 怀生眼睛一闪，“真的？那…你能帮我找一个小女孩吗？” 裴筝嘻嘻一笑，“你一个小和尚，找什么女孩？那该不会是你的小相好的吧？！你要是破了色戒，不怕被逐出师门啊？” 怀生紧紧抿唇，愤怒甩袖，就要离开。 裴筝立刻拉住怀生，“好好好，我帮你找，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被人什么时候送来的？” 怀生忙道，“鹿鹿，长的精致又可爱，三岁大，方才被人抱来。” 裴筝撇了撇嘴，“我帮你找找看，不过很难，要是找不到，我就赔你两个三岁大的小相好的。” 怀生气的咬着牙，鼓着腮帮。 他很想打裴筝。 是默念了十几遍阿弥陀佛后还想打的那种。 但是……想想或许裴筝真的可以帮自己找到鹿鹿。 于是握起来的拳头又松开了，等找到鹿鹿再打也不迟的。 这会儿—— 顾半夏也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奴隶市场—— 作者有话说： 二更我会尽量早点更新哒！眼看着一起开书的小伙伴们成绩都爆了，心态有点崩T﹏T岁岁还要努力鸭！ 第92章 小六流浪记（终） 顾半夏着急的在奴隶市场中穿梭。 遇到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总要上前确认一下才可放心。 可是找了许久，眼看着一个个的孩子被人买走，仍旧是一无所获。 第129页 顾半夏越发着急。 忽然—— 一个穿着脏兮兮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撞到了顾半夏。 顾半夏下意识扶住孩子，“没事吧？” 小和尚快速的念了一遍阿弥陀佛，撒腿就跑了。 顾半夏也便没有把小和尚放在心上。 “快给我找，仔细找，那个小丫头生的唇红齿白，精致的紧，绝对能卖得上好价钱，快快快分开找！” 顾半夏听到声音后，下意识侧眸。 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几个女人。 微微蹙眉。 她心里咯噔一下，总是觉得心神不宁，便偷摸跟了上去。 另一边—— 怀生找到了裴筝，“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裴筝摇摇头，“好像没有，我去方才收了人的摊面去看，只看到了几个男孩子，没有你说的生的精致漂亮的小姑娘。” 怀生叹了一声，继续去寻。 裴筝哎了一声，伸出尔康手，“等等我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你总不能卸磨杀驴吧？” 裴筝追上去，同怀生勾肩搭背，“别着急嘛！” 怀生生气的扯下男孩的胳膊。 重重的甩开，“施主，请你闭嘴，可否？” 裴筝撇了撇嘴，“哎，那边在做什么，去看看。” 说着，裴筝不由分说的拉着怀生的手腕，两人一起跑过去。 被众人围在正中间的，正是小六。 小六被找到了。 还被一户人家看上，欲要把小六买回去。 怀生看到小六的一刹那，立刻推开面前挡路的人群，一路狂奔到小六跟前，一把抱住小六，“鹿鹿。” 小六看到怀生，哇的一声就哭了，“怀生哥哥，鹿鹿找不到你了，好怕，鹿鹿以为你也不要鹿鹿……” 长的一脸横肉的老板娘一把拎起小和尚的衣襟，拼命的扯着小和尚，“哪里来的臭小和尚，别耽误老娘的生意，放开！” 怀生拉着鹿鹿的手，“这是我妹妹，把我妹妹还给我。” 老板娘冷嗤一声，“我是花了银子从小丫头的亲爹手里把小丫头片子买回来的，小丫头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理都是我的自由，你给我滚犊子——” 欲要买小六的一对夫妻，连忙蹲下来哄小六，“我们的女儿很早就去世了，我们夫妻看到你，觉得十分有眼缘，我们一定会好好待你，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让你吃好穿好，所以，宝宝跟我们回家好吗？” 小六抽出自己的小手，“鹿鹿有娘，有哥哥姐姐，鹿鹿不能给你们当宝宝，你别叫鹿鹿宝宝……” 老板娘凶神恶煞的说道，“小丫头片子，没有你做选择的余地，老爷夫人，银子你们给了，这个孩子就是你们的人了，我拉住小和尚，你们赶紧带孩子走。” 女人一脸纠结，看着哭哭啼啼的小六，心下不忍，“孩子哭的太伤心了，我……” 老板娘哎呀一声，催促道，“夫人，长痛不如短痛，快走吧！” 男人总是心狠一些。 叹了口气，一把抱起鹿鹿，拼命的掰开鹿鹿和怀生握在一起的小手。 眼看着两个小孩子紧握在一起的小手慢慢的变松，慢慢的分开…… 小六眼泪汪汪的落下，像是夏初的狂风骤雨，“怀生哥哥——” 怀生被老板娘和另外一个男人扯着，小身子用力的挣扎着，空荡荡的小手伸出去，“鹿鹿，鹿鹿！！！” 小六被夫妻俩带上马车，小厮急匆匆赶车要离开。 顾半夏隐隐约约听到鹿鹿…… 她蓦的一怔。 朝着声音来源跑过去，刚好和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怀生已经被放开了。 小和尚狼狈的追着马车跑，“鹿鹿，鹿鹿——” 顾半夏迅速扭头看跑出去一段距离的马车，不做丝毫停留就追了上去。 眼看着两条腿不如四条腿跑得快。 顾半夏果断停下脚步。 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朝着马儿狠狠地投掷过去。 不偏不倚，匕首刚刚好刺在马儿后腿上。 只听得马儿一声凄惨的嘶鸣声，两条前腿蓦的停下，因为速度太快的突然刹住，导致膝盖前倾，猛的跪倒在地上。 马车车厢也自然而然的向前倾倒。 顾半夏大步流星冲过去。 一把揭开帘子。 看到小六的瞬间，顾半夏感觉自己的心脏终于复位了。 小六哇的一声痛哭，哽咽着，“娘，娘——” 泪豆豆噼里啪啦落下。 落在脏的看不见小老虎的虎头鞋上。 顾半夏一把抱过小六。 紧紧的护在怀里，“娘的宝贝，都怪娘不好，娘这么晚才找到鹿鹿，鹿鹿受苦了……” 小六小手死死的抱住顾半夏的脖颈，小脸蛋贴在顾半夏的胸前。 唯恐自己又丢啦。 那对夫妻经历了马匹失控，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敢问小娘子是……” 顾半夏抱紧小六，声音沙哑，“这是我女儿。”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遗憾，“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半夏摇摇头，“不必。” 女人微微一笑，“小娘子，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路过这边，看着和小姑娘有眼缘，又听闻小姑娘是被亲爹卖了的，就想要买回去当闺女养着……” 第130页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本就没做错。 顾半夏只能耐心的说道，“我女儿是走丢的，定是被人牙子卖到这边的，二位花费多少银子买我闺女，我可以补偿二位。” 女人连连摇头，“这倒是不必要，只是……小娘子，我与相公二人实在喜欢你家小姑娘，不若让我们夫妻二人认小姑娘做个干女儿可好？” 顾半夏不太想…… 而小六奶声奶气的讲道，“鹿鹿不太想哎，鹿鹿只要娘亲一个娘就好了……” 闻言。 女人更加遗憾，“既如此，那就权当我们交个朋友，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顾半夏微微福身，“本姓顾，名半夏，亡夫姓秦。” “半夏妹妹。” 女人温婉大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看来是我命中没有和小姑娘的缘分，罢了，鹿鹿是吗？以后不可以乱跑了，听到了没，漂亮的小丫头？” 鹿鹿用力的点头，“鹿鹿日后只在家里跑！” 告别夫妻俩后，顾半夏带着小六打算回家。 小六趴在顾半夏怀里，糯糯的问，“娘，鹿鹿可以养一个小和尚哥哥嘛？” 第93章 裴筝：我要去鹿鹿家提亲 小和尚…… 顾半夏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方才撞到自己的小和尚的身影。 她温柔的问小六道，“小六怎么认识小和尚哥哥的呀？” 小六奶声奶气，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和顾半夏说了说。 顾半夏欣然答应，“当然可以，娘现在就带你去寻小和尚哥哥。” 边走，顾半夏的目光边留意着周遭。 这边的奴隶市场，基本上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模式，只是归根究底没有被官府允许的买卖，就是犯法。 顾半夏回去以后一定会举报的。 只是目前不宜打草惊蛇。 若是自己此时此刻出头，被记住了模样，日后兴许过不了太平日子了。 母女俩从这边走到另一边。 小六着急的目光不停的转啊转，“哥哥不见了……” 鹿鹿已经和小和尚哥哥说好啦，等娘找到了鹿鹿，就带小和尚哥哥一起回鹿鹿的家。 可是现在鹿鹿寻不见小和尚哥哥了…… 顾半夏安慰小六，“别着急，娘再找找，一定会找到的。” 话音未落，在一拐角处，顾半夏忽然瞥见了一抹灰色僧袍。 她抱着小六就追上去。 没想到拐过弯来，却发现宽敞的巷子里，直到尽头也没有人的踪影。 顾半夏敲了敲额头。 分明刚才不是错觉，她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小和尚。 似乎小和尚也在偷偷看着她们…… 所以其实小和尚的真正心思是不想跟着自己回家吗？ …… 裴筝的嘴巴被怀生死死的捂住。 等到顾半夏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怀生才放开手。 裴筝好奇的问道，“你未来的丈母娘来找你了，你怎么还躲起来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丑姑爷总要见丈母娘，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啊？” 怀生抠了抠耳朵。 一本正经的看着裴筝，“我打人很疼的。” 裴筝：“……” 话音落下。 怀生起身。 撅着小屁股把自己僧袍上沾上的干草摘干净，而后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后会有期。” 话落。 小小的身子便朝着东方走去。 裴筝追上去，“你要去哪里？要不带上我吧？” 怀生如实回答，“我要去很远的山上修道，学习本领。” 学习本领！ 裴筝眼前一亮，“我也想学习本领，带我一个呗。” 怀生打量着裴筝。 终究是摇摇头，“施主不适合修行，阿弥陀佛。” 裴筝不服气了。 叉着腰问，“老子怎么不适合修行了？” 怀生：“你的话太多，太密，还无用。” 裴筝：“……” 眼看着怀生越走越远。 裴筝忽然计上心头，“那我就去找那个什么小鹿鹿了啊，我就住在她家旁边，等她到了十二岁，我就去她家提亲！” 怀生脚下的步履蓦的一顿。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转过身，“施主，贫僧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你这等如此不要脸之徒。” 裴筝也不恼。 就嘿嘿的笑着，“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我，实际上我是一个具有鸿鹄之志的人。” 怀生：“哦。” 裴筝又道，“我的鸿鹄之志是当大官，当全天下最大的大官！” 裴筝拼着打小混下来的不要脸，随着怀生亦步亦趋。 “等我当了大官，我就给你豪宅良田，美人黄金！” “不必。” “我还要把我娘救出来，把害我娘的人挖坟鞭尸。” “哦。” “怀生，既然你不要那些乱七八糟，那我就把全天地下所有的和尚都归你管，好不好？” “不好。” 两个孩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无处寻觅。 …… 终究是没有找到怀生。 小六的一双水汪汪星眸肿的像是两个大桃子。 顾半夏心疼又无奈。 第131页 只好带着小六回去，“鹿鹿，可能小和尚现在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你有没有告诉哥哥我们家住在哪里呀？” 小六歪着小脑瓜想了想，嗯呢点点头，“鹿鹿有说过哒。” 顾半夏嗯了一声，“娘相信等到小和尚办完事情，一定会来咱们家找鹿鹿的。” 小六一对儿像是夜明珠似的黑瞳炯炯闪光，“真…真的嘛？” 顾半夏用力点头，“当然，娘不会骗鹿鹿的。” 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 蹭了蹭顾半夏的脸蛋，糯糯的讲，“鹿鹿要学会编兔儿爷，等怀生哥哥来找鹿鹿，鹿鹿要送给他好多好多兔儿爷！” 顾半夏顺应着小家伙的话茬，“嗯，让二姐教你。” 小六捏紧小拳头，“好——哒！” 心里暗暗决定：鹿鹿一定要快点学快点学，学会了怀生哥哥就来找鹿鹿了！ 顾半夏抱着小六原路返回，路过破庙的时候天光已破晓。 破庙里面歇着的乞丐陆陆续续走出来。 鹿鹿忽然看到了昨晚卖自己的乞丐，小身子缩在顾半夏怀里瑟瑟发抖，“娘，我们快走，那个人是抢鹿鹿的大坏蛋！” 顾半夏抬眼望去。 小破庙只剩下他一人，懒洋洋的坐在台阶上，大抵是昨晚卖小六得了银子，不需要争着抢着去要饭了。 顾半夏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一个人。 这才走过去。 乞丐面前忽然多了一襦裙。 他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小六身上，蓦的一怔。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半夏已经飞起一脚，正正的踢在他的下巴上，一道骨裂的声音传来，乞丐扶着被卸掉的下巴不停流口水。 他目光充斥着愤怒，张着嘴，凶巴巴的瞪着顾半夏，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目眦欲裂。 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顾半夏灵巧一顿，男人扑了个空，顾半夏趁机扭身，一脚踹上乞丐的似乎，乞丐立刻摔了个狗吃屎。 顾半夏走过去，双手抱着小六，一动不动。 一只脚挑起男人的胳膊，顺着生理反方向狠别，两条胳膊分分钟被卸掉。 他疼的浑身痉挛。 顾半夏半蹲下身，“买卖女人孩童之人，都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将来或许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待别人家的孩子？畜生！” 顾半夏一手按住小六的后脑勺，让小六脸蛋儿贴在自己胸前，一手折断了他的脚踝胫骨。 若不是小六在身边，顾半夏恨不得把他做成人彘！ 不论是现在，还是二十二世纪，人贩子都该死。 娘俩回到清风镇已经到了辰时。 在千禧酒楼门口没有看到小耳朵，顾半夏直奔宋家。 作者有话说： 怀生：我就想知道我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出来？九千岁：呵，小秃驴，你戏份比我都多，你还想如何？ 第94章 珏儿的家就是姐姐的家 宋员外府邸 下人一看到顾半夏和小六，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惊讶过后。 欣喜不已的喊道，“回来了，回来了，大少爷要找的人回来了——” 顾半夏默了默。 在下人冷静下来后，顾半夏才开口问道，“你家大少爷找到了？” 小厮连忙点头。 毕恭毕敬的邀请顾半夏进来，“小娘子，是你家大闺女把我们家大少爷找到的，你家闺女就是我们整个宋府的救命恩人啊！” 顾半夏微微一笑，“所以我闺女呢？” 小厮赶紧说道，“天还没亮，小姑娘就带着我们大少爷一起出门去寻小娘子你们了！” 顾半夏恍然大悟。 可是想到薛姨娘，她还是警惕的没有进大门，“你们家薛姨娘在家吗？” 小厮叹了口气。 低声对顾半夏道，“不瞒小娘子说，薛姨娘现已被关在了柴房，薛姨娘残害大少爷一事官府已经介入，就等老爷回来处置了。” 闻言。 顾半夏轻轻的扬了扬唇，“大少爷什么时候能回？” 小厮哎呦一声，“估摸着快要回来了吧，小娘子，你不妨进来喝杯茶吃点东西等大少爷和秦小姑娘。” 咕噜噜—— 顾半夏忍俊不禁的看向小六瘪瘪的小肚子。 小六脏呼呼的小脸蛋泛红，趴在顾半夏怀里。 小奶音闷声闷气的说，“是肚肚先开口，和鹿鹿没关系哒！” 顾半夏笑着拍了拍小闺女圆圆的的后脑勺，“嗯，娘信了。” 旋即，跟着小厮进去宋府。 …… 宋珏拉着秦珥的手，“姐姐，珏儿肚肚饿。” 秦珥转着一双犀利慧黠的眸子，警惕的四处张望着。 听到宋珏的话，没好气的说道，“忍着！” 宋珏委屈的扁扁嘴巴，“噢！” 秦珥扭头瞥了宋珏一眼。 唉！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一顿不吃就嚷嚷叫，真是太没用了。 秦珥叹了口气。 从衣袖里面掏出两枚铜板，就地在旁边给宋珏买了一个烧饼，塞给他，“快吃吧。” 宋珏手里冷不丁被塞了一个烧饼。 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特别容易满足，“姐姐，你对珏儿真好！珏儿超喜欢姐姐！” 第132页 秦珥冷哼一声，“我只是怕把你饿死，夜里我在镇上就没地方住了。” 宋珏着急忙慌的摇摇头，“不会没地方住，珏儿的家就是姐姐的家。” 秦珥噗嗤一笑，这个傻子！ 她望着宋珏说道，“你的家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盐水村，你的家是你和你爹的家，你应该好好的守着，不能被那些什么劳什子姨娘庶弟给抢了去！” 秦珥一道难得善良的苦口婆心，可怎奈何宋珏只能听懂前面一句话。 所以宋珏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说道，“那珏儿就把爹赶出去，这样家就是珏儿和姐姐的家啦！” 秦珥：“……” 要是被宋员外听到这话，怕是得哭死。 巳时末 秦珥也是又渴又饿又累又乏，“我们回去看看你们家的小厮们有没有找到我娘和小六老三他们。” 宋珏木讷的点点头。 被秦珥拉着手腕，直挺挺的跟在秦珥身后。 他个子高。 垂眸看着秦珥，只觉得姐姐哪里都好看！ 甚至每根黑丝都好看。 反正比他爹好看！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宋府。 看门小厮立刻说道，“秦小姑娘，你娘和妹妹在厅里等你呢！” 秦珥蓦的一怔。 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的错愕凝然。 宋珏慢慢瞪大眼睛，“姐姐，你怎么了？” 话音尚未落下。 秦珥一把甩开宋珏，撒腿就往厅里跑。 宋珏的胳膊在空中划过。 慢慢落在身侧。 手心里空荡荡的。 心里也空落落的。 宋珏和小厮道，“快去做饭吧，肚子都饿了。” 小厮立刻去交代厨房那边。 宋珏两只手勾在一起，慢悠悠的板着身子往厅里走。 走了两步—— 忽然意识到小厮刚才的话，他呀了一声，“顾姐姐和鹿鹿回来了呀！” 不开心一晃散去。 宋珏大大咧咧的跑起来，幼稚的喊道，“鹿鹿，我来找你玩啦——” …… 厅里 小耳朵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娘，小妹！！！” 不等里面母女二人反应过来。 秦珥已经冲上去。 双手托着小六软绵绵的脸蛋儿，狠狠地亲了几口，小六的脸颊都被亲变形了。 然后一把抱住顾半夏，“娘，你们终于回来了，你们快吓死我了。” 再少年老成，也是孩子心性。 秦珥抱着顾半夏开心的蹦蹦跳跳，顾半夏抱着两个闺女儿，“娘这不是回来了么，小六也没事。” 秦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坐在了娘的腿上，老脸一红。 赶紧咳嗽一声。 默默地退开，假装淡定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娘，老三一直没回来，宋家小厮说老三那天来问过小六以后就离开了，估计现在也是到处在寻小六。” 关于秦飒这个孩子…… 顾半夏能明白秦飒的心思，和秦易毕竟有过悬崖遇狼群的经历，和秦珥更是多次在打击外来蛆虫的战斗上配合默契，小四小五小六年纪小，有点好吃的就能收买了。 秦飒不同。 他和秦易一样，心思通透，却没有一个可以和顾半夏交心的契机，所以一根筋轴到底，非要一个人找到小六才回家不可。 说到底还是不能真正把顾半夏当成娘亲看待。 顾半夏轻微叹息，“老三会回去的。” 说不定已经回去过，确认小六还没回来，所以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 娘三个随便吃了点东西，顾半夏又给宋员外留下一封对奴隶市场的实名检举信，托宋员外送到县太爷手中后，就要回家了。 宋珏也想要跟着一起走，被顾半夏拦住，“珏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你得等到你爹回来，和你爹一起把欺负你和鹿鹿的坏人绳之以法好不好？” 宋珏闷闷不乐的点点头，“……一定要珏儿给爹帮忙吗？” 顾半夏用力点头，“对啊，你爹需要你的指认，他一个人完成不了的。” 宋珏撇了撇嘴，“那好吧！” 爹爹真是没用！ 他把娘仨送到家门口，依依不舍的扒着门挥手，“顾姐姐，姐姐，小鹿鹿，你们要等珏儿哦！” 顾半夏：“……” 这辈分乱的！ 出去宋家后，顾半夏带着两个闺女去了一趟铁匠铺。 铁匠看到顾半夏，急忙道，“小娘子，约定时间还没到，你要的东西我还没给打出来，你看……” 顾半夏忙澄清来意，“不着急，铁匠大哥你慢慢做，我今儿是过来买斧头的。” 铁匠：“斧头？” 顾半夏点点头，目光扫过一众铁器，“越锋利越好，最好削铁如泥。” 第95章 去把小五抢回来 铁匠恍然大悟。 从墙壁上挂着的众多铁器里拎出来两把斧头。 在手里挥舞了一番。 献宝似的拿在顾半夏的面前，“小娘子，你看看这两把斧头如何？” 顾半夏把小六递给小耳朵。 接过一把斧头。 如削葱根一般的白嫩手指轻轻的在斧头刃上捏了捏。 将斧头放在地上，斧头刃向上。 顾半夏拽下一根头发。 第133页 悬空落下。 黑丝碰触到刃的瞬间，果断被断成两截。 顾半夏满意的勾了勾唇瓣。 道，“我要四把。” 铁匠不可思议的确认了一遍，“四……四把？” 顾半夏自然而然的点点头。 铁匠：“……” 好吧。 从上一次小娘子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图纸过来说要打铁器的时候，他就看出这个小娘子脑袋不太聪明了。 今日一事，果真是证实了这点。 斧头啊，不是锄头，铁锨之类的农具，家里人多就要多买几把，斧头这东西一家一把足够用了。 顿时，铁匠看顾半夏的目光有些许的同情，“那我给你便宜些许吧。” 顾半夏微微一笑，“多谢。” 铁匠给顾半夏拿了四把斧头，“给三钱银子吧。” 顾半夏爽快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买完斧头，带着两个小闺女回家去。 路上，小六奶声奶气的叙述着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秦珥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还遇到杀人的了？” 小六点点小脑瓜，“鹿鹿帮怀生哥哥挖坑坑，把老和尚爷爷埋进去了，天黑以后，老和尚爷爷就会变成小星星，在天上看着怀生哥哥。” 秦珥有些茫然，“怀生哥哥又是谁？” 小六坚定的捏起小拳拳，“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秦珥：“……” 废话，不是人还能是鬼啊？ 小六又道，“鹿鹿想养怀生哥哥的，可是怀生哥哥寻不见了。” 话罢。 小家伙充满惆怅的重重叹了口气，“唉——” 秦珥噗嗤一笑。 拍了拍小妹的脑袋瓜，“就你？你还想养别人？你用什么养啊？” 小六不好意思的抬起小爪子捂住小脸蛋，“鹿鹿……阔以背着筐筐去捡粪呀，小五哥说可以卖银子哒！” 秦珥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然后你没捡到粪，你还被别人捡回家了。” 闻言。 小六连忙摇晃摇晃头，“不要，鹿鹿是娘的小宝宝，不要跟别人回家，要永远永远和娘在一起。” 顾半夏享受着小闺女的蹭脸撒娇。 笑眯眯的随口说道，“那可不行，鹿鹿长大以后是要成亲的，成亲以后就要和夫君在一起了。” 小六犯难了。 好半晌，才干巴巴的小声说道，“鹿鹿不要夫君，要不然鹿鹿把夫君送给姐姐吧！姐姐不要的话，那…那就丢掉好啦！” 秦珥：“……” 盐水村 刚进村口，路过村口的小桥，顾半夏就像是猴子一样被几个大娘的目光团团围困住。 顾半夏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奇的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秦珥摇摇头。 这时候，一个话多的大娘，也就是郭春花的婆婆李老婆子，迈着小脚走过来，“秦家媳妇儿，你不是跟着卖货郎跑了吗？” 顾半夏：“？？？” 她怎么不知道她跟人跑了？ 李老婆子啧啧两声，“你婆母说的啊，说你偷偷把老二和小六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之后你就拿着钱跟卖货郎跑了……” 淬！又是那个老巫婆。 顾半夏现在恨不得拿斧头砍下老巫婆的脑袋。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没有的事。” 李老婆子明显的半信半疑，“对了，你婆母还说你提前把小五送人了，因为小四不同意，你还把小四的脑袋打破了，啧啧啧！” “才不是这样的。” 秦珥气的小身子颤抖，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道，“我奶胡说八道！我小妹是自己走丢的，小五弟是被我奶奶带人抢走的，小四弟的脑袋是追小五弟的时候被牛车上的人打破的，和我娘没关系！” 在场的大爷大娘纷纷侧目，有信的，有不信的，还有半信半疑的。 顾半夏拍了拍秦珥的肩膀，“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究竟我是恶毒后娘，还是婆母是狠毒亲奶，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说完，顾半夏便带着两个崽崽，在大娘们伸长脖子看好戏的目光中，淡定的往家里走去。 “哎哎哎，秦老三媳妇那话，你们信不？” “我估摸着这小娘子定是被卖货郎抛弃了！” “我觉得也是，前几天都说这小娘子突然变好了，我就觉得纳闷极了，这人的根都坏透了，咋能冷不丁变好呢？估计那会儿就不对劲了。” “还是别乱猜了吧，就说那秦老婆子，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吧？咱们没亲眼看见的事儿，单单凭借一面之词不好妄下定论，这样不好，不好！” “……” 顾半夏带着两个闺女回到家。 进去房里。 小四躺在炕上睡着，额头上的伤口包的严严实实。 顾半夏心疼的摸了摸小四的脸颊。 这才两天，小四墩墩的小身子看起来就瘦了许多。 纤细的手指抚过小四脸蛋儿的时候，小四忽然睁开了眼睛。 看到顾半夏，眨巴眨巴眼睛，“我好像又做梦了？那我再睡一觉好了。” 顾半夏哭笑不得，“没有做梦。” 小四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抱住了顾半夏的脖颈，差点把顾半夏勒死过去。 第134页 小四闷闷的说，“娘，我流了好多好多血，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娘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了，我做梦还梦见了阎王爷，阎王爷说想让我当黑无常，但是现任的黑无常很生气，就一脚将我踢回来了……” 顾半夏：“噗……” 秦珥笑的捂着肚子，“乐死我了，哈哈哈……” 感动来的好像龙卷风，一瞬间就没影儿了。 顾半夏拍了拍小四的后背，“娘回来了，娘把小六也带回来了，娘现在就去救小五，等老三回家，我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团聚了。” 小四指了指自己的脸，“娘，你亲亲我的馕……我的脸。” 顾半夏笑着在小四的脸上重重亲了两口，“对了，你大哥呢？” 小四说道，“大哥出去捡柴了，咱家都没柴火了。” 说曹操，曹操到。 院子里响起了竹筐落地的声音。 小六耳朵一抖，哒哒哒跑出去，“大哥鸭——” 秦易双手一僵硬。 手里的树枝啪嗒落地，他抬头看着小六，“小妹。” 又望着出现在小六身后的顾半夏，唇瓣翕动，“娘，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 紧接着，秦珥一只手拎着两把斧头，雄邹邹气昂昂的冲到院子里，“娘，大哥，我们赶快去把小五抢回来吧！” 第96章 小五历险记 此时此刻—— 回前村 老余家 秦小五被铁链绑住双脚，坐在院子中间的小板凳上。 旁边有两个守着小五的小女孩，约摸五六岁的模样。 小五气的脸蛋鼓鼓的，瘪着小嘴巴，一句话不说。 他已经被抢到这里两天了。 这两天，小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不委屈自己，可就是不和他们一家人开口说话。 二丫问大丫，“姐姐，他该不会是哑巴吧？” 大丫摇摇头，“爹娘没说，但是…我觉得爹娘总不可能带一个哑巴回来当幺儿吧。” 小五心里冷哼：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这会儿。 余老二夫妻俩回家了。 余老二媳妇正是秦易他们本门的一个堂姑，闺名秦迎春，还是秦家那个老秀才给取的。 两人关了门，径直在院子里数铜板。 小五眼巴巴的看着一针线筐的铜板，小眉头皱了皱。 余老二看到后，忽然心生一计，“小五啊，我给你铜板，你和我说说话好吗？” 秦小五纠结的想了想，两只手分别伸出一根手指头。 余老二哈哈笑，“你的意思是一句话一个铜板？” 小五摇头。 秦迎春不可思议的瞪眼，“难不成还是一个字一个铜板？” 小五这才慢悠悠的点头。 “你这个瓜娃子——” 秦迎春抬手就要打小五，一看就是平日里打习惯了。 却被余老二一瞪眼吓退，“滚犊子，你以后再敢打我儿你试试！” 余老二笑眯眯的把铜板放在小五跟前，“小五，你以后就好好跟着爹娘，给爹娘做儿子好不好？” 一句“不好”被小五卡在喉咙里。 小五古灵精怪的说道，“秦小五不愿意给你们两个人当儿子。” 嘿，两个字变十五个字。 说完，伸出小爪子，手心向上。 余老二不情不愿的给小五数了十五个铜板。 余老二加重了语气，“就算你不愿意，你也是我们的幺儿了，你娘早就跟着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们了，你跟着老子还能吃穿不愁，不然…怕是你得饿死在老秦家！” “呸！” 小五一口唾沫吐在余老二脸上，“你胡说，你娘才跟着野男人跑了，你娘才不要你了，我娘才不会丢下我们不管，我娘是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娘亲！” 话罢。 小五一把将两只小手里的铜板都扔在夫妻俩脸上。 疼的余老二和秦迎春哎呀咧嘴。 小五大声喊道，“什么劳什子铜板，什么破铜板，我才不要你的破钱，我娘会赚钱，我娘比你们厉害。就算你们给我万两黄金，我还是要我娘！” 余老二脸色瞬间黑沉。 他一把捏住小五的下巴，缓缓用力，小五的口水顺着下巴流淌下来。 余老二阴沉沉的说道，“老子给你好脸了，给老子当儿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别给脸不要脸。” 小五含糊不清的辩道，“我自己有脸，我为什么要你给的脸，再说，我的脸比你的丑八怪脸好看多啦！” 余老二猛的起身。 一脚踹翻了小五的小板凳，小五倒在地上，脚踝上的铁链哐啷作响。 余老二不解气，便又踹了小五一脚，恶狠狠的垂眸睐着小五，“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吃的喝的你都甭想要，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小五重重的哼了一声。 不吃就不吃！ 他又不是小四哥，几顿不吃饿不死的。 他也不稀罕吃他们家的粮食。 娘肯定很快很快就要来救自己了。 小五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 小板凳已经被余老二一脚踹散架了，他只能坐在地上，两只小手捏着脚上的锁链，气鼓鼓的骂人。 若是仔细听，就能听到小五嘟囔的话，“余老二的头像个球，一踢踢到……” 第135页 …… 余老二家院子外面不远处 拿了顾半夏两个铜板而带路的两个小孩子伸出手，指着余老二的家门，“这就是余老二的家了。” 顾半夏弯腰看着他们，微微一笑，“谢谢你们哦。” 两个小孩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捏着铜板转身就跑掉了。 顾半夏直起身子，柔软的目光瞬间隐匿，眼光如鹰隼一般的凌然，下颌微抬，“走。” 秦易和秦珥兄妹俩一左一右跟在顾半夏身后。 三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余老二家里。 门从里面挂了门栓。 秦易刚要上前去敲门。 却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娘猛然抬起右手，斧头狠狠的劈在木门上，咔嚓一声，连木门带门栓都断开。 顾半夏一脚踹飞木门。 面前视野瞬间开阔。 小五好奇的抬头，逆光看到娘亲和哥哥姐姐的瞬间，坚强的小五泪珠子哗啦啦落下，“娘，哥哥姐姐，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呜呜呜……” 巨大的声音引起了余老二夫妻俩的注意，两人一前一后跑出来。 余老二看到自家被劈坏的门，气的心口窝都疼了。 他一把抄起墙边的锄头，“你他娘敢卸我家大门，你竟然敢卸我家大门！” 顾半夏两只手里抡着两把斧头，迎上去，“你以为老娘只想卸你家大门？呸，老娘还想卸了你！” 秦珥跑过去，抱小五的时候才发现小五被铁链拴住了。 顾半夏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余老二，你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天天惦记着别人家的儿子，你是不是有病？” 秦迎春嗤笑一声，“顾半夏，你搁我这儿打肿了脸充胖子呢？你一个后娘，算个屁啊！小五是孩子的亲奶奶做主，过继给我当儿子的，你说了不算！” 闻言。 顾半夏冷笑一声，“好，我说了不算，那我告诉你什么说了算！” 话音未落，顾半夏目光盯着秦迎春，右手却高高抬起，将斧头盲掷出去。 咔嚓—— 砰—— 院子里那棵碗口粗的槐树，从中断开，轰然倒塌。 余老二懵了一瞬。 下一刹那，他高高举起锄头，直直的朝着顾半夏的脑门劈上去，“我…我跟你拼了！” “娘，小心——”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第97章 顾半夏发威 顾半夏嫣红的唇角扬起点点笑意。 轻轻的晃了晃脖子。 在锄头距离自己脑袋半个手掌距离的时候，她蓦然矮下身，手中的另一把斧头迅速换了头尾。 将把手那边狠狠的怼在余老二的肩膀上。 余老二肩膀吃痛。 尚未做下一步反应，顾半夏已经眼疾手快的高抬腿将锄头踢翻。 以余老二的肩膀为平衡受力点，锄头一百八十度旋转，锋利的锄头刃刚刚好削在余老二的脚跟上。 疼痛来的太过于突然，身体还没有任何接受疼痛的反应。 余老二定定的站在原地，顾半夏趁此机会，一手将余老二狠狠撂倒在地上。 余老二刚要挣扎。 顾半夏便高高的抬起斧头。 那银光闪闪削铁如泥的刃反射出犀利的光芒，刺痛了余老二的眼睛，他浑浊的眸孔骤然一缩。 眼看着斧头即将要将自己的脑袋瓜劈成两半…… 余老二的嘶吼终于破喉咙而出，“啊——” 顾半夏邪气一笑。 手臂微歪，斧头直直的从余老二的面门上，落在了余老二的发髻上。 就在发髻和头皮紧贴在一起的地方。 砰的一声过后。 余老二的脑袋和发髻一分为二，顾半夏免费给余老二做了个蘑菇头。 余老二吓的心跳都停止了，顾半夏双手腾出来，对着余老二的脸左右开弓。 “让你抢我家崽崽。”啪—— “让你用铁链拴住我家崽崽。”啪啪—— “让你用石头把我家崽儿脑袋打破。”啪啪啪—— “……” “天杀的，顾半夏，老娘跟你拼了！”秦迎春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被秦珥一斧头拦住。 小姑娘目光沉凝虎狼，带着淡淡的杀气，“我娘手下有谱，我是小孩子，我下手可没轻重，堂姑母，如果你非要死着玩玩，你就尽管上前，我不拦你的。” 秦迎春看着横亘在自己腰间的斧头。 骤然破开喉咙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天理没王法了，杀人了，盐水村的小寡妇杀人了——” 余老二一张脸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 眼睛眯缝成两个点，几乎看不见。 顾半夏抡起斧头，“你打我们家小五了没有？” 余老二浑身瑟缩了下。 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顾半夏瞪圆眼睛，“说——话——” 余老二一个大男人瞬间泪如雨下，“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他先用铜板打我的……” 呵！ 顾半夏拎起男人的衣领，“你不抢孩子，孩子能用铜板打你？用的手还是脚？” 余老二哭的泪水涟涟，“弟妹，我错了，我错了…” 顾半夏嗤笑一声，“巴掌不打在自己身上，你永远都不知道疼，那我就好人做到底，让你终生都可记住抢别人家孩子的滋味！” 第136页 话落。 顾半夏手指灵活的把着斧头，隔着余老二的衣襟，用锋利的斧头刃在余老二的腿上刻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八个字。 一重加一重的疼痛感已经让余老二麻木了。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脸，“还有什么要说的？” 余老二哽咽着，一边吸着冷气一边道，“我不应该把主意打到小五身上，我错了，我知错了，求求小娘子饶过我这回，我铁定从此以后好好做人……” 顾半夏切了一声。 狗改不了吃屎，她不奢求这顿揍让余老二改变心性。 但是…… 顾半夏拎着余老二像是拎着一块破抹布似的。 扔在小五跟前。 命令道，“打开！” 余老二赶紧不顾全身的疼痛，从脖子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锁住小五的锁链。 紧接着，顾半夏又道，“和我们小五道歉。” 余老二忙道，“小五对不起，是姑丈的错，姑丈从此以后再也不惦记着你的儿子了，你帮姑丈求求你娘，让你娘放了姑丈吧……” 小五趴在顾半夏怀里。 闷闷的说，“虽然你说的很可怜，说的我也有一点点动摇，但是我还是不想原谅你，因为你踢我踢的太疼啦！” 余老二：“……” 顾半夏冷笑，余老二浑身痉挛，记忆性的害怕。 秦迎春抹了把眼泪。 趁着秦珥不注意扑上去，抱住余老二，“顾半夏，你那么有本事，那你冲你婆母去啊，孩子是你婆母送给我们的，你凭什么只来欺负我们？” 顾半夏拍了拍秦迎春的脸，“别急，一个一个来。” 秦迎春只觉得顾半夏虚握着微凉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婆娑，那种感觉像极了一条毒蛇伸着蛇细子在自己脸上舔舐着…… 她吓得颤抖，却一动不敢动，唯恐那条毒蛇会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咬自己一下…… 顾半夏冷清的嗓音淡淡吟道，“没儿子就专心把闺女养大成人，非要儿子就去做你情我愿的买卖，我还没死呢，我们家小五有娘养，就算我死了，还有他长兄长姐护着，到不了送人的地步。 我儿子我做主，管她什么秦老婆子还是秦老妖精，谁都不可能也没有资格越过我来决定我儿子的未来，你我都是成人，什么因什么果，就算我今儿打死你们，你们也该好好的受着。 留你们两条命，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纯粹是因为为了你们搭上我太不值当，从此以后，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是你们还想搞什么，我有很多解决了你们全身而退的谋略。” 夫妻俩抱在一起，不停地吞着口水。 顾半夏用斧头刃挑起两人的下巴，两人瞬间僵硬。 那锋利的刃好似随时随地都可以削下他们的下巴…… 顾半夏挑眉，眉眼灵动，“懂否？” 余老二眼珠子连连上下浮动，“懂懂懂！” 顾半夏阴森森的眸光从余老二身上转移到了秦迎春身上。 秦迎春好似不服。 可还是逼着自己咬着牙，低下了头颅，“明白。” 顾半夏嗤了声。 抱起小五，“老大老二，回家了。” 两人急忙跟上去，“来了。” 小五在顾半夏怀里扭了扭小身子，“娘！” 顾半夏垂眸，温柔的问道，“怎么了，小五？” 小五伸出小脏手。 指了指断开的槐树，“咱家的斧头。” 顾半夏：“……” 作者有话说： 超级感谢各位宝宝的礼物，么么么么?????? 第98章 钢镚撑起了一个小家 秦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起了斧头。 一手一把，活像是拦路抢劫的小土匪。 秦易微微一笑，“娘，小珥，我们回家吧。” 一家人风风火火踏上回家的路。 而余老二夫妻在顾半夏离开以后，直接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余老二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一时没有摸到。 再扭头看看自己的发髻圆滚滚的落在旁边。 深受打击。 忍不住嚎啕大哭，“这是寻了个幺儿吗？这分明就是寻了个小煞神，大煞神又找上门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余老二还有何脸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 秦迎春抱住自己的相公。 也是悲从中来，“孩她爹，你别这样，头发还能长出来的，我要是早知道顾半夏如此凶神恶煞，活脱脱就像一个女阎王，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要他们家小五…” 秦迎春自己心里也是纳闷的紧。 她不止一次见过顾半夏。 以往每次见到顾半夏，她总是习惯溜着墙根走，低着头，含着胸，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从那时候就打起了小五的主意。 可万万没想到，几天不见，顾半夏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 都怪老秦家的那个死老婆子！ 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死老婆子还能不晓得顾半夏的性格转变？ 呸！ 真是一家子的腌臜种！ 婆母不是个东西，媳妇儿更是恶毒。 …… 回去的路上。 小五奶声奶气的把自己被抢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137页 原来那天秦珥刚刚去了村长家。 小四小五两个崽崽商量着去村口看看娘回来了没有。 结果刚刚出门。 小五就被余老二抢了。 余老二身后还跟着秦迎春，秦老婆子，大伯娘和二伯娘。 余老二抱着小五就往他们借来的牛车跑去。 小四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抢走，赶紧追上去。 秦老婆子去拦小四来着，结果被小四敦实的小身子狠狠的撞了一下，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小四一路追着他们上了牛车。 牛哼哧哼哧的咔嚓，小四哼哧哼哧的追。 眼看着甩不掉小四了。 余老二夫妻忽然捡起牛车上准备好的尖锐石块，不由分说的朝着小四打去。 一块，两块，三块…… 从打出清淤，青紫，再到头破血流。 小五被余老二绑在牛车上，塞着嘴巴哭的泪汪汪，一个劲儿的冲小四哥摇头。 小四是失血过多昏倒的，若非如此，哪怕是顶着一头鲜血直流，小四也不会放弃追小五的。 话罢。 小五又哭了，小脑袋埋在顾半夏胸前，“小四哥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大英雄！” 顾半夏揉了揉小五的后脑勺，“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娘的好崽崽。” 这时，秦易突然道，“老三没有和娘一起回来吗？” 顾半夏脚步微微一滞。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便恢复正常速度。 顾半夏抬起下巴。 看着远方夕阳落下而升腾起的青灰色雾霭，信誓旦旦的说道，“老三会回来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虽说秦易完全不知道娘这样说有什么依据。 可是很奇怪的…… 娘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想并且会无条件的去相信。 回到家。 进去屋里。 小四小六还在睡着，小六踢了被子，仰在床上，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肚肚，一双脏兮兮的虎头鞋被小六摆放的整整齐齐。 顾半夏逡巡半晌，“钢镚呢？” 秦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娘，最近几天没顾得上钢镚，钢镚都是自己晚上出去找吃的，顺便还给小兔子们找点嫩草……” 顾半夏失笑。 几天不见，钢镚竟然撑起了一个小家，噗—— 顾半夏把小五搁在炕上。 转身出去烧热水。 小六小五都要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她自己也是，在大牢里呆的那天晚上，感觉自己全身都要馊掉了。 老大老二去劈柴。 秦易拿着斧头，秦珥负责给哥哥在斧头地下放柴火。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哥，你说老三啥时候能回来？” “娘说很快，应该就是很快了。” “唉！这个老三，肯定是觉得没能把小六带回来，没脸见我们，脸皮太薄了，有时候我都想把我的脸皮分给他一点。” “……” “娘和其他人家的娘不一样，就那天小四受伤，小五被抢，我也以为娘会责骂我的，因为娘交代我保护好弟弟们了，我没有做到，可是娘不仅没有责骂，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还反过来安慰我，当时我就确定她是我娘。”不是后娘，就是娘。 秦易垂眸看了看小珥。 微微一笑。 秦珥也恰好抬头，冲哥哥回以一笑。 热水烧好了。 小四还在睡，顾半夏把小五塞给老大，让兄弟俩出去逛逛。 把小六放在了盆里，小六浑身光溜溜的，头发软软的顺着白嫩的小肩膀飘荡在水面上。 小六扑腾扑腾的拍打一下水面，“娘，姐姐，鹿鹿变成一只小鱼鱼啦，咕噜咕噜咕噜……” 顾半夏轻柔的给小六洗着小身子，“小六走丢的时候有没有害怕啊？” 小丫头得吓坏了吧。 想想小六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模样，顾半夏就心疼。 小六慢悠悠的缩着小脖子，水面没过她的小双下巴。 糯糯的小奶音道，“有一点点怕，但是鹿鹿知道娘一定会找到鹿鹿的，鹿鹿就不怕了，然后鹿鹿遇到了怀生哥哥，鹿鹿就更不怕啦！” 顾半夏宠溺的捏了捏小六的鼻尖，“真勇敢。” 小六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把小脑袋往水里一扎，这下是真的咕噜咕噜咕噜了。 小六洗香香后，穿上新的肚兜兜，被顾半夏塞进了被子里。 小家伙趴在炕上，抿着嫩嫩唇瓣，瞪着一对圆咕隆咚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顾半夏，稚嫩的目光落在顾半夏身上不愿意移开。 顾半夏转身一看，秦珥已经脱的差不多，就要进去水盆。 她慌忙阻止。 快步走过去，“娘去给你换新水。” 秦珥愣了愣，“娘，我用小六洗完的就可以。” 顾半夏哭笑不得，“一点热水而已，娘还供不上你们啊？等下，娘去倒水，很快回来。” 秦珥看着顾半夏的背影。 久久没有回过神。 之前，他们一直是一盆水六个人用，鹿鹿先洗，然后是她，最后是哥哥弟弟们用…… 她都已经习惯了的。 秦珥揉了揉酸涩的鼻尖，心里也被涨的酸酸的。 秦珥和顾半夏洗完。 第138页 顾半夏又让两个男孩子去灶房里洗。 旋即，她去点了两盏油灯。 秦珥趴在床上，和小六一样的姿势，托腮问道，“娘，怎么点两盏油灯啊？” 顾半夏笑笑，“灯亮了，老三就能尽快找到回来的路的。” 顾半夏等崽崽们都睡熟了，她悄无声息的起来。 披上外衣。 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坐在木门旁…… 第99章 我有崽崽，你有吗？ 今夜的风尤其温柔。 吹在顾半夏的脸上，甚至有种小意抚摸的错觉。 温吞着世俗的人间烟火，并无半分的深夜荒芜。 顾半夏仰头看着星星。 哪怕是最不起眼的那一颗，都在竭尽全力的发光。 每一颗星星都会发光。 每一个崽崽都会发光。 这时—— 在蛐蛐儿的鸣唱声中，一道轻轻的脚步声猝不及防的来临。 顾半夏立刻睡意全无。 但是即便如此，顾半夏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她静静地坐在原地，等着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在自己面前响起。 顾半夏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眼睫轻颤。 她声音温软的问道，“回来啦？” 正如顾半夏所料，老三秦飒浑身蓦的抖了下，不可思议的看向声音来源的顾半夏。 顾半夏抬着头，笑靥如花。 拍了拍旁边的空地，“坐吧。” 秦飒唇瓣微微翕动一下。 顾半夏知道老三想问什么，提前一步说道，“放心，小五小六都回来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秦飒提起来的一口气终于慢慢的吞下去。 他坐在了顾半夏旁边。 顾半夏问道，“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回来？” 秦飒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脸，点头，“我想着看看小六有没有回来，没回来的话我就继续去找……” 顾半夏追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哥哥呢？” 秦飒骤然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飒才轻笑了下，“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大哥姐姐都比我厉害，就连去接小妹，我都不能把小妹找到，我好像是你们的累赘……” 顾半夏接过话茬，“所以你想一个人找到妹妹？” 秦飒又道，“作为哥哥，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妹，我应该赎罪。” “不是的。” “小飒。” “别否定自己，你很好，很值得。” 顾半夏摸了摸老三的额头，“小六走丢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呀，哥哥保护妹妹是因为亲情，而不是枷锁，你只不过也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孩儿。” 秦飒握紧拳头，隐忍着咬唇，“可我…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怎么会呢？” 顾半夏打算今晚彻底打开秦飒的心结，“你很聪明，很勤劳，很努力，很优秀，尤其，你对我们而言，很重要。” 秦飒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笑的比晚风还要温柔，“不用一直那么积极，你伤心，难过，焦虑，沮丧，都没有关系啊，这不代表你不是一个乖小孩，没人可以对乖进行定义束缚，就算和大多数小孩不一样，你也是我的宝宝啊。” 秦飒没有开口。 顾半夏继续说道，“我不喜欢假装出来的乖，我只想让你们每个崽崽都肆无忌惮的做自己，可以不行色匆匆，可以不光芒四射，可以不出人头地，可以不必成为别人，别人已经有别人做了，你们就得做自己。” 秦飒肩膀微微的抖动着。 他埋头在膝盖上。 无声的哭泣着。 顾半夏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大方一点嘛，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潇洒肆意才好。” 听了顾半夏的话。 秦飒真的哭出了声。 这是他记事以来为数不多的放声痛哭，泪珠子啪嗒啪嗒落地。 顾半夏心疼的把孩子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轻轻的拍着秦飒的后背。 等秦飒声音减弱了。 顾半夏揉了揉秦飒的脸，嘟囔说道，“没有人疼的小孩儿才需要委曲求全，小飒你以后要嚣张一点，要让我知道我做的好不好呢！” 秦飒瞬间破涕为笑。 用力的点点头。 这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娘亲啊。 他第一次听到有当娘的对自己的小孩子说：你以后要嚣张一点啊。 秦飒觉得，嚣张……他恐怕学不会，但他一定会努力让娘知道，他做的很好很好。 秦飒擦了擦鼻涕。 抿了抿唇。 小少年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出，“娘，谢谢你。” 顾半夏：“……” 妈的。 眼睛里面进去砖头了。 顾半夏用力的揉了揉双眸，“不客气，在外面跑了那么久，累了吧？快进屋上炕休息吧！” 秦飒嗯了一声。 站起来。 扭身看向顾半夏，“娘，你不去睡觉吗？” 顾半夏仰着头，指了指暗黑苍穹，“我看会星星。” 秦飒忍不住细心道，“夜里风凉，娘看完星星，也早点去歇着吧。” 顾半夏连连说了几声好。 等老三进去屋里。 第139页 顾半夏才豪爽洒脱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润湿。 看来是她年纪大了，竟然还流起了迎风泪！ 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崽崽第一次喊娘的场景。 顾半夏笑的幸福又满足。 六个崽儿。 人生赢家。 顾半夏忍不住对着月亮大笑几声，“我有崽崽，你有吗？” “喵嗷呜——” 出去找吃的的钢镚回来了。 看到铲屎官，呜咽着摇着尾巴上前，扑进顾半夏怀里。 嘤嘤嘤的撒娇求安慰。 顾半夏用额头顶了顶小虎头，撸着钢镚道，“钢镚辛苦了，明天给你做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钢镚傲娇的用牙齿轻轻磕了磕顾半夏的虎口。 似乎在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勉勉强强原谅你啦。 顾半夏喟叹一声。 有崽，有猫，有银子，妥妥的人生赢家本家了。 …… 翌日 天高云淡，秋风习习。 睡梦中的小六冷不丁的蹬了蹬小短腿，自己把自己吓醒了。 捏起两只小拳头。 在两只眼睛上转来转去的让自己清醒一点点。 然后啪叽翻了个身。 坐在炕上。 看着还在睡觉的哥哥姐姐，小手指挨个点着，“姐姐，小五哥，小四哥，大哥，三哥，三哥回来啦！” 糯糯的小声音吵醒了哥哥姐姐。 老三睁开眼睛。 眼前一阵风闪过，小六已经骑在了三哥身上，小手捏了捏秦飒的脸，“是活的哥哥哎！” 秦飒：“……”那不然呢？ 秦易拍了拍秦飒的胸膛，“回来就好。” 秦飒嗯了一声。 崽崽们陆陆续续的起床，小四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顾半夏做好了早饭。 锅贴，鸡蛋饼，炒青菜，瘦肉粥，还有一小盘腌白菜。 锅贴是用剩下的烤羊肉做的，烤羊肉切成丁，拌好馅料，擀出水饺皮，将馅料放在正中间，水饺皮只在中间捏起来，放在大铁锅里煎到底部金黄，然后倒入一碗洗地蛋沉淀下来的淀粉水，小火慢熥至熬干。 酥脆爽口，别提多香了。 一家人围着小破桌，其乐融融。 小六一口一个小锅贴，吃的两颊鼓鼓囊囊。 大而澄澈的眼睛叽里咕噜转，奶声奶气的说道，“鹿鹿阔以吃上娘做的饭饭真的是太幸胡啦～” 秦珥噗嗤一笑，“你能不能咽下去再说话？” 小六像只慧黠的小狐狸，眯眼笑起来，“好哒！” 饭后。 顾半夏小心翼翼的给小四额头伤口换了药。 十指都赔着万分小心。 小四憨憨一笑，“娘，没事，我不疼。” 顾半夏：“……” 她白了小四一眼，“有一种疼叫你娘觉得你疼。” 第100章 老秦家的大闺女杀人了 盐水村的麦场地上此时闲了出来，空空荡荡的。 正是孩子们玩乐的风水宝地。 小五带着小六，两个崽崽骑着之前顾半夏在镇上给他们买的小竹马，在麦场地里驾驾驾的跑着。 看的其他孩子们别说多羡慕了。 以往两个小孩子在村里都是怯弱不合群的性格，尤其是小六，看到人就躲开。 这会儿，两个崽儿活泼的不得了，白嫩的小脸蛋上扬着大大的笑。 顾半夏隔壁家的两个小姑娘也在那里。 眼巴巴的看着小六的竹马。 小六主动骑着竹马来到她们面前，“招娣姐姐，念娣姐姐，我们一起玩叭！” 两个小姑娘眼睛一亮，结巴问道，“真…真的吗？” 小六鼓着软绵绵的小腮帮，用力的点点小脑瓜，“比小珍珠还真呐！” 旁边不远处—— 秦大力和秦大勇以及好几个男孩子靠着树干吊儿郎当的站着。 有人开口，“大勇，那不是你三叔家的堂弟么，你能不能把竹马抢来咱们几个玩玩啊？” 秦大力扁了扁唇，“他指定不能给，他们一家人抠门的要死，我娘帮他们做了那么多活什，他们家都没有留我娘吃一口饭，一家七口人，个个白眼狼！” 秦大勇看着小五，忽然一怔。 秦小五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小兔崽子不是被奶送人了么？ 难不成是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这下坏了！ 想到这里，秦大勇二话不说，直奔回家。 气喘吁吁的闯进大门，“奶，不好了，要死了！” 秦老婆子板着脸出来。 一巴掌打在秦大勇的肩膀上，“有你这样咒你亲奶的吗？是不是你娘教你的？杀千刀的恶婆娘。” 秦大勇吞了吞口水，连忙摇头，“奶，我不是说你要死了，我想说的是我方才在打麦场地看见小五了！” 秦老婆子瞬间愣住。 不可置信的盯着大孙子，问道，“你说的可是三叔家的小五？” 秦大勇重重点头，“不然呢？” 老婆子猛的一拍大腿，“天杀的，他咋就跑回来了？快带我去看看——” 她迈着小脚，迫不及待的冲出大门。 麦场 秦老婆子死死的盯着秦小五，浑浊不堪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第140页 她生气的低吼，“秦骛，你给老娘滚过来！” 小五充耳不闻。 还提高了音量，“驾驾驾，马儿快快跑，我的马儿不吃草——” 老婆子气的直喘大粗气，她冲过去，一把按住小五的竹马头。 脸色阴沉的像是黑山老妖怪，“秦骛，我是你奶！” 这几个小兔崽子彻底被养废了。 年幼尊卑都不分。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年老三带他们回来的时候，把人扔水缸里溺死！ 小五被迫停下骑“马”。 抬起头。 慧黠的眸子充满了古灵精怪，“我知道你是我奶啊，我也没说我是你奶啊。” “你……” 秦老婆子拼命的抑制住想要扇巴掌的手掌，“既然你还知道我是你奶，我刚才的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秦小五晃晃小脑袋，“听见了呀。” 秦老婆子磨着后槽牙道，“你说，我说了甚！” 小五毫不犹豫，“我是你奶。” 秦老婆子：“……我说我让你滚过来！！！” 她气的向后踉跄两步，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窝，她觉得胸口里面又闷又疼，还是无法忍受的绞痛。 小五推开秦老婆子的手，把自己心爱的小马从老婆子手里解救出来，扭身要去继续玩，“驾驾驾，马儿快快跑，坏蛋追来了……” 老婆子却一把揪住了小五的衣领，“你随我去……”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亲奶么？” 秦珥背着柴跑过来，顺手将竹筐放在麦场一角的石墩旁。 一溜烟蹿到秦老婆子跟前。 将小五从老婆子手里解救出来，“奶，你又要来对我们家小五做什么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事情呀？” 秦老婆子抬手想要狠狠戳秦珥的眉心。 小耳朵灵活的躲过去，“怎么了嘛？是不是戳到你的心窝子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的事情还不允许别人说了啊？ 是不是看我们家小五平安回来，你心里不得劲了？你是不是还想要送小五一次？奶，你这就做的不对了，秦大力秦大勇都是你的孙子，你怎么不把他们给别人家当儿子呀？” 闻言，秦大勇立刻大声说道，“秦…秦秦秦珥，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揍死你！” 秦珥充耳不闻，还不屑的冷嗤一声，薄凉目光轻飘飘的扫过秦大勇，“呵呵哒，我怕你啊，小瘪三！” 老婆子板着脸道，“把小五送人是对小五好，大勇大力都有爹娘，你们没爹没娘，小五给别人当儿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福气？” 秦珥差点笑喷，“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老婆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你胡说甚？” 秦珥毫不客气的道，“奶，你也没爹没娘了，你怎么不给别人家当儿子去？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可要抓紧时机啊！” “你……” “你你你……” 秦老婆子从在家当闺女到嫁给秦老秀才生儿育女大半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屈辱？ 她指着秦珥的手指不停的颤抖，抖了半晌，只听到扑通一声巨响，秦老婆子翻了个白眼，直直的向后倒。 秦大勇秦大力立刻上前，“奶——” 和秦大力他们交好的小孩子们都扯着嗓子大声的狼嚎鬼叫，“秦珥把她亲奶气死了，秦珥气死人了——” 消息越传越凶，越传越离谱。 不消半个时辰，整个盐水村都流传着一个谣言：秦老三家的那个叫秦珥的大闺女杀人了。 家里第一个知道这个事情的还是出去找何首乌的老三。 他背着一筐的婆婆丁冲进来，“娘，外面乡亲们都说二姐杀人了，怎么回事啊？” “啥啥啥？”躺在炕上睡觉的小墩子秦小四蓦的冲出来，“咱姐杀人了？这么虎的吗？” “去去去，回去睡你的觉。” 秦飒冲他挥挥手，继续和顾半夏说道，“娘，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人说是姐用小五的竹马把人砸死了，脑浆子流了一地；也有人说是姐一拳头把人的脑袋捶扁了，我都不知道该信谁的了。” 作者有话说： 小耳朵：哦豁，我都不知道我那么厉害的…… 第101章 秦珥：我到底杀了几个人？ 顾半夏一边忙活，一边扭头看着纠结的秦飒噗嗤一下笑出声。 放下手里的火锅炉，在围裙上轻轻的擦擦手。 这才走到秦飒面前。 笑着道，“谁说的话都不必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古人都懂得三人成虎的道理。” 小四摸了摸后脑勺。 好奇的伸着脖子问道，“三人成虎，就是说三个人在一起会变成钢镚吗？” 正躺在地上晒太阳，几只小兔崽子在肚子上蹦蹦跳跳的钢镚忽然抬起小虎头。 它好像听到有人喊它了。 秦飒无奈的耸耸肩，“我觉得，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教给小四什么叫三人成虎，过来我告之于你。” 小四一听要让他学习。 “哎呦，哎呦呦，哎呦呦呦——” “我的小脑袋瓜好像有点疼了，我得去躺着。” “三哥，你还是去叫小五吧！” 第141页 小四一溜烟跑回房里。 四个爪爪并用爬上炕。 赶紧躺尸起来。 呵！ 让他学知识？ 还不如让他睡觉。 秦飒把婆婆丁都倒出来，“娘，婆婆丁我都放在盆里了，我出去找找二姐和小五小六他们。” 顾半夏哎了一声。 目送老三出去门。 她好奇的踮起脚尖，隔着篱笆墙看了看外面，小耳朵到底做啥了，咋能传的这么离谱？ 遥望了一会儿，顾半夏笑着摇摇头。 继续捣鼓自己的火锅炉了。 冬日眼看着就要来了，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一家人围在小破屋里吃火锅，单是想想就觉得美哉美哉。 顾半夏正美滋滋的想着。 隔壁家老婆子叫骂的声音又传来了，各种腌臜晦语，像是泼粪似的一股脑的朝外喷。 顾半夏叹了口气。 婆母磋磨媳妇儿的风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另一边 “心狠手辣”的“杀人狂魔”秦珥，作为事件的当事人，她什么都不知道，正坐在场地上给小孩子编兔儿爷。 往日秦珥每天除了捡柴就是洗衣裳，行色匆匆，根本没工夫和小屁孩一起玩儿。 就连现在，都是小六拉着她，和小屁孩玩儿。 小屁孩听小六说秦珥会变兔儿爷，看着秦珥的目光纷纷充满了浓浓的崇拜之情。 秦珥一边臭屁的嫌弃着这群小屁孩傻乎乎的，一边来者不拒的给小屁孩们编兔儿爷。 小五眼珠子一转，说道，“我姐给你们编兔儿爷就没办法去干活，那我娘就要干活，我娘干活就会耽误赚钱，没有钱我们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去，西北风喝不饱就会被饿死，所以我觉得你们可以适量的付给我姐一点点工钱。” 秦珥：“……” 她一把揪住小五的小耳朵，“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钱钱钱的？” 小五哎呦一声，连忙认错，“姐，你亲爱的小弟弟知道错啦，快松开叭！！！” 秦珥哼了一声。 松开手。 小五一溜烟跑到远处，长叹一声，“秦小五没有银子就好像小家雀儿没翅膀，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说完。 唯恐秦珥会追上来打死他，小五赶紧骑着自己的小竹马跑远，去找小男孩子们玩了。 还不忘记顺上了小六的小竹马。 小六奶生生的啊呀一声，“小五哥哥，你拿鹿鹿的马儿干嘛呀？” 小五头也不回，“带你的马儿去吃草，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饱——” 闻言。 奶糯的小六兴奋的跺了跺小脚丫，“谢谢小五哥！” 秦珥无奈的瞅着小六：“……” 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呐。 秦飒看到了秦珥。 立刻上前，“姐，你还在这里悠哉悠哉，你知不知道村里人都说你杀人了啊？” 秦珥一懵。 指了指自己，“我…我杀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冒昧的问一下，我杀了几个人啊？” 秦飒：“……” 他一屁股坐在秦珥旁边，习惯性的把小六抱进自己怀里。 着急的说道，“我听村口的奶奶们说的，说你用小五的小竹马把人家的脑浆子都打出来了，是假的吧？” 秦珥一脸的不可置信。 吞了吞口水，目光灼灼的问道，“我在她们眼里那么厉害的吗？” 秦飒：“……” 他和二姐说话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二姐！！！” “哎呀——” 秦珥一边编，一边道，“哪有哇？我只是把奶气昏倒而已，已经被村里人合伙送回去了，脑浆子没有，我倒是看见奶流哈喇子了。” 闻言。 秦飒重重的松了口气。 没死人就好。 要是二姐真的杀了人，秦飒都想好自己去顶罪了。 秦珥看了老三一眼，眯眼笑，“担心姐姐我啊？” 老三小脸一红，“才…才没有，反正你那么厉害。” 秦珥哼了一声，“对了，这件事别跟娘说。” 秦飒紧张兮兮的舔舐一下唇瓣，“我已经说了。” 秦珥：“……你真是娘的好大儿！” 秦飒纠正说道，“不是大儿，大儿是大哥。” 瞪了秦飒一会儿，秦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狗尾巴草塞给小屁孩们，“今天没空编了，改天再说。” 话音未落，便撒腿往家里跑去。 秦飒赶忙抱着小六，追上去。 此时—— 秦大嫂拿着一块手帕，按在自己眼角下方。 哭唧唧的说道，“弟妹啊，你快去看看娘吧，娘快要被你家秦珥气死了，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啊！” 顾半夏头也不抬，“我现在没空，大嫂你先回去吧，什么时候婆母进出都没气了，劳烦大嫂再来通知我一下，我一定去给婆母披麻戴孝，送她最后一程。” 秦大嫂：“……” 这小娘们咋就不能有一次按着她的想法走？ 秦大嫂跟在顾半夏屁股后面，“弟妹，你可得好好想想啊，要是整个盐水村的人都知道婆母是被秦珥害死的，这小丫头片子日后在咱们村里还能待下去吗？可不得被村里人的吐沫星子淹死啊……” 第142页 这什么奇葩的脑回路？ 顾半夏差点笑了，“大嫂说的是什么话？要是婆母真的不行了，我去一趟婆母就能原地复活蹦蹦跳跳？大嫂这是把我顾半夏当什么了？送命观音吗？” 第102章 小四：我来吃席啦 秦大嫂被噎了一口。 用力的搓揉一下眼睛，眼眶瞬间变的通红。 她装模作样的抽泣了两声，“弟妹，你当真如此狠心连婆母的最后一面都不愿见了吗？” “娘——” 秦珥，还有抱着小六的秦飒，一前一后的冲过来。 秦珥第一时间挡在了顾半夏面前。 冲着秦大嫂龇牙咧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来烦我娘。” “你娘？” “呵呵。” “听听这一口一个娘叫的真是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半夏真是你们亲娘呢，秦珥，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亲娘啊？小孩子就是没良心啊，有奶就是娘哎！” 顾半夏抠了抠耳朵。 这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 她磨了磨牙关。 糟糕。 拳头硬了。 只是不等顾半夏有所动作，她的小棉袄就已经动手推了秦大嫂一把。 气鼓鼓的说道，“大伯娘，你不必挑拨离间，我们和娘之间的感情跟你一个外人有丁点关系吗？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坏，我们心里门清，就像之前在奶家住的时候，大伯娘怕是想不到我们每日都想弄死你吧！” 秦大嫂浑身一颤。 瞪大双眸看着秦珥，“你……恶毒！” 秦珥吐了吐粉嫩嫩的舌尖，把秦大嫂气的半死。 幸好。 秦大嫂还牢牢记得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弟妹，我不想同你们吵，你得赶紧跟我去看看婆母。” 顾半夏忍不住皱眉。 为什么秦大嫂一定要让她去看看秦老婆子？ 秦老婆子心里又闷了什么坏水？ 顾半夏踮了踮脚尖。 那就去一趟看看呗。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既然婆母快不行了，当媳妇的理应去瞅一眼，大嫂，我跟你去看看吧。” 秦大嫂连忙带路，“走走走。” 这时。 正屋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娘——” 是小四。 顾半夏转身，小四已经光着脚丫子跑到门口。 小手扶着门框，眼巴巴的问道，“娘，吃席的时候你别忘了回来带我一起去。” 顾半夏：“噗嗤——” 秦大嫂脸色讪讪。 这群孩子还真是让顾半夏这个小寡妇教养歪的不能再歪了。 这一个个的长大以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地痞流氓就是二混子。 还是他家的大勇有出息，婆母已经应承她开春后就送大勇去庠学。 以后，大勇定然能考上秀才，考上状元郎，成为十里八乡最有文化的人，届时，她就是状元郎的娘了，走在路上都有人行礼的那种。 想想就觉得开心。 秦珥呀了一声，“大伯娘你笑什么啊？” 秦大嫂赶紧捂住嘴巴，“什么笑什么？我没有笑！” 秦珥啧啧两声，出去门大声说道，“大伯娘肯定是想到奶快不行了，才如此开心高兴，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呢！” 顾半夏轻叹一声，“小耳朵，这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秦大嫂气的脸红脖子粗，直想要跳脚。 秦家宅院 墙根，秦老秀才拿着老烟枪，不停地嘬嘬嘬。 顾半夏牵着秦珥的手，随着秦大嫂进去正屋。 老婆子躺在炕上。 脸色煞白。 真有一番奄奄一息的模样。 秦老大秦老二眼眶红通通的坐在小板凳上，秦二嫂在外面熬药。 顾半夏靠近炕边，瞅了瞅老婆子。 秦大嫂“哽咽”着说道，“娘，老三媳妇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吧。” 老婆子嘴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老三媳妇，娘可能要不行了，咳咳咳——” 顾半夏哎呦一声，拍了拍老婆子的胳膊，“婆母，那您快安息吧。” 老婆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原本没病，也被顾半夏这句话气出了病。 原本被秦珥气晕过去，回家后老婆子就醒过来了，老婆子前琢磨后寻思，这顾半夏安全回来了，指定不能轻易饶过她送走小五的事儿，搞不好又要算计她的银子。 所以她才想到这个办法，先发制人，对顾半夏进行道德绑架：我都快要嗝屁了，你再计较我做的事就忒不是人了吧！ 老婆子忍着滔天的怒气，“老三媳妇，我晓得你心里对我有怨气，可婆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啊，给小五找的人家也是知根知底的，不然，婆母也舍不得呀！” 秦珥点点头，“奶说的真好听，比唱的都好听，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们好，结果小六走丢奶不管，老三失踪奶不管，小四被石头打破头奶还是不管，奶口中的对我们好真可笑。” 秦老婆子猛烈的咳嗽了两声，“你闭嘴！” 秦珥晃了晃发髻，“嘴长在我的身上，闭不闭嘴我说了算。” 顾半夏揉了揉秦珥的肩膀。 微微哂笑，“所以婆母是怎么个意思？” 第143页 老婆子就等着这句话，迫不及待的说道，“老三媳妇，小五的事情，咱们就翻篇了，行不？” “药，药来了！” 秦二嫂从外面进来，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 老婆子看都不看，只盯着顾半夏。 心里想着：小寡妇，老娘可是给你大脸了，你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娘就是不稀得和你一般见识，想要息事宁人罢了，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你能是老娘的对手？ 顾半夏勾唇，“婆母先吃药，吃了药再说，儿媳亲自喂婆母吃药。” 顾半夏接过药碗，让秦大嫂从身后扶着老婆子。 顾半夏捏着老婆子的下巴，一鼓作气把药汤灌下去。 秦老大闷闷的说，“热，晾凉再喝。” 顾半夏微笑，“大哥，药就要热着喝才有效果。” 老婆子嫌烫。 死活不肯开口。 顾半夏没耐心，手指稍微用力，只听到咔嗒一声。 顾半夏暗道不好。 手劲用大了。 不小心把老婆子的下巴给卸了…… 一碗热汤药下去，烫的老婆子五脏六腑都抽疼。 她想说，可说不出口，下巴被卸了，只能啊啊的叫。 顾半夏拍了拍手。 看着老婆子说道，“婆母，咱们是一家人，小五这事儿做儿媳妇的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老婆子眼睛瞬间亮堂起来。 顾半夏继续慢悠悠的道，“就是小五受了惊吓，回家后不吃不喝精神恍惚，还有被打破脑袋的小四，现在还是晕乎乎的犯恶心，估计伤到脑子了，我想带两个孩子去镇上医馆看看，婆母就出五两银子吧。” “啊啊啊——” “我晓得婆母过意不去，婆母的意思是不是说多给我五两银子，让我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补偿补偿？” “啊啊啊！！！” “婆母是说五两银子不够？那要不十两？” “……” 老婆子一边流泪一边沉默。 不敢啊啊啊了。 “婆母真是个好奶奶，那我帮婆母把下巴安上吧。” “弟妹，你能行吗？”秦老大不太放心。 “大哥放心，我小时跟着爷爷学过摸骨。”原主顾半夏的爷爷生前是赤脚大夫，大家伙都知道的事了。 在老婆子一脸惊恐的表情下。 顾半夏笑眯眯的上前。 昳丽的小脸笑靥如花，可是在老婆子看来这小娘们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顾半夏一只手按住老婆子的后脑勺，一只手摸了摸老婆子的下巴。 轻轻松动一下后，猛的一怼。 “啊——” 咔嚓—— 顾半夏花容失色，“啊呀呀，抱歉抱歉，安错了，那我卸下来重新安。” 咔嗒—— 咔嚓——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又错了，婆母，你心长的歪歪的就罢了，可你怎么连骨头都长的歪歪的？真是蹊跷了。” 顾半夏啧啧两声，“我还就不信邪了，婆母继续。” 老婆子：“……” 秦老二看着于心不忍，“别安了，我去找个大夫来。” 话音未落。 顾半夏已经安上了，“婆母，可能有点滑脱了，你以后最好不要大声说话，不然，下巴还是很容易脱下来的。” 众人：“……”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门外响起小四虎虎的声音，“我来吃席啦！” 作者有话说： 顾·事业·半夏要上线啦！ 第103章 嫁给一个太监有什么开心的？ 最终。 顾半夏心满意足的带着十两银子，牵着崽崽们回家去了。 秦家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老婆子心疼自己的银子，秦大嫂秦二嫂当然也心疼。 可她们不敢在老婆子面前甩脸子。 便各自拉着自己的相公回到厢房。 好生一顿又打又骂又哭又闹。 起初男人受着，可女人骂的越来越难听，所以两人又被各自的男人按在炕上打了一顿。 整个院子里都响彻着两个媳妇儿的嚎叫和谩骂，不堪入耳。 老婆子气急败坏，下了炕，跑去院里骂儿媳妇。 可声音太大，难免用力，下巴又掉了。 秦老秀才只能扛着烟枪去给老婆子找赤脚大夫。 一时间，搞得像杀人现场似的。 和那边的鸡飞狗跳相比，顾半夏和崽崽们这边可谓是岁月静好。 只是包着脑袋的小四叹了口气，颇为遗憾，“我好像不能吃席了。” 秦珥拍了拍小四的小屁股，“娘做的菜难道不比席更好吃嘛？” 小四嘿嘿一笑，“也是呀！” 秦珥被小四的蠢呼呼逗笑，“你怎么那么笨？” 小四这次倒是口舌利落，“这样才能衬托出我的姐姐的聪明呀！” 秦珥：“……” 彩虹屁还真好听。 回家后。 秦珥慢腾腾的踱步到顾半夏跟前，“娘。” 顾半夏扭头。 看着小棉袄一脸娇羞的模样，难免有些好奇，“怎么了？” 秦珥纤细的小手伸进自己脖子里面。 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块碎玉。 顾半夏抿了抿唇。 碎玉…… 第144页 秦珥从脖子里摘下来，郑重的放在了顾半夏手心里。 乖觉的说道，“娘，送给你。” 顾半夏：！ 她是想要碎玉合成一整块玉佩，届时她便有可能回家了。 但是既然孩子们身上都有这么一块碎玉，就说明这碎玉对他们而言不同凡响。 顾半夏只是想要借用，而并非占有。 她也明白小耳朵的心意。 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送给娘亲，这是从心里由衷的接纳了她。 顾半夏笑着把碎玉挂在秦珥脖子里，“我想这东西对你们应该很重要，娘明白你的心意，娘心领了，快好好收起来。” 秦珥默了默。 迟疑的点点头。 顾半夏笑意盎然的摸了摸秦珥的脸蛋，“好闺女，只要娘在你们身边一天，就会护你们一日。” 秦珥脸蛋一红。 偷偷摸摸的蹭了蹭顾半夏的腰间。 好喜欢娘！ 想一辈子都要和娘在一起！ 忽然。 小六迈着小短腿冲过来，小脑袋撞上顾半夏的腿。 奶团子懵懵的在原地转了两圈，“鹿鹿晕呼呼哒！” 顾半夏忍俊不禁。 把可可爱爱的小六抱在怀里，“小六找娘做什么？” 小六想到了正事。 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指，指了指门外，“肚肚超大超大的婶婶来找娘啦！” 肚子超大…… 怕是隔壁的孕妇吧。 顾半夏抱着小六出去，果真是隔壁的赵嫂子。 看她的小腹，没有九个月也有八个半月了。 人很瘦。 所以显得小腹大的特别突兀，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顾半夏心惊胆战的了。 她赶忙说道，“嫂子，来屋里坐。” 赵金氏摇摇头，轻声细语的说道，“不了，方才你家家里没人，张家婶娘托我转告你一声，张秀才就是张远和姚仙儿要成亲了，让你们一家去吃席。” “啥啥啥？” “要吃席？” 小四不知道从哪个疙瘩冒出来，跑到顾半夏身侧，仰头眼巴巴的看着赵金氏。 赵金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小腹。 反应过来后，微笑点头，“对，张婶娘说定在一个月以后，也就是腊月初六。” 顾半夏哎了声，“多谢嫂子，我记下了。” 赵金氏连忙摆摆手。 唯唯诺诺的说道，“那我就回去了。” 顾半夏连忙让秦珥送她到赵家大门口。 看着柔柔弱弱的孕妇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按着后腰，迈着外八字步，慢腾腾的步行…… 顾半夏忍不住感慨。 母亲真的很伟大。 小六抱着顾半夏的脖颈，奶生生的问道，“婶婶的肚肚里是有小宝宝吗？和大哥哥一样吗？” 顾半夏噗嗤笑出声。 捏了捏软软的小脸蛋，“婶婶的肚子里是小宝宝，宋珏的肚子里不是小宝宝，只有女孩才可以生宝宝。” 小六迷迷茫茫，懵懵懂懂。 一点一点小脑瓜，“好叭！” 傍晚 顾半夏去井边挑水的时候遇到了姚仙儿，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值妙龄，穿着一件桃粉色的外衫，纤细的腰肢像是三月随风摇曳的杨柳一般。 她看到顾半夏，冷哼一声，“秦家三嫂，想必你应该知晓了吧？” 顾半夏明知故问，“知晓什么？” 姚仙儿啧啧，就知道顾半夏在打肿脸充胖子，“我和张远哥哥下个月初六就要成亲了。” 顾半夏昳丽精致的小脸上出现一抹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同情的看向姚仙儿，“那……祝你好运。” 话罢。 赶紧用扁担挑起两桶水走了。 她只是很疑惑，嫁给一个太监有什么好开心的。 哦，对了。 姚仙儿不知道张远变成了小太监。 啧啧。 以后两人就是明面上的夫妻，炕上的姐妹。 在姚仙儿的眼里，顾半夏分明就是难过到极致的落荒而逃。 哼！ 一个小寡妇，还妄想攀上张远哥哥，做她的青天白日梦吧。 姚仙儿一想到张远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双手握起来，放在胸口前。 她快要成为张远哥哥的新娘子了，她做梦都想。 前几天张伯伯伯娘去她们家提亲，说之前取消婚约都是因为张远被顾半夏的花言巧语勾住了，诚心诚意的和她道了歉。 随即，婚事就被定下来了。 “仙儿姐！” “嗯？是秀儿啊！” 姚仙儿对自己未来的小姑子满脸堆笑，“秀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来挑水？你也没带木桶啊。” 张秀儿紧张兮兮的说道，“仙儿姐，你最好不要和我哥成亲。” 姚仙儿瞬间一头雾水，“为啥啊？” 张秀儿刚刚张嘴，张远他爹就出现了，“秀儿，回家吃饭了。” 张秀儿浑身一瑟缩，哎了声，满脸恐惧的转身就跑。 留下一头雾水的姚仙儿。 姚仙儿兀自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丁卯，只是心里对秀儿不太喜欢了。 什么破妹妹，胳膊那么长，竟然还妄想插手哥哥的婚姻大事。 幸好秀儿今年也十多岁了，过两年就能嫁出去。 第145页 不然这样能挑事的小姑在家里，也是一个祸患。 姚仙儿很快就把张秀儿的提醒忘到脑后，专心绣自己成亲那日要穿的婚服了。 …… 顾半夏挑着水，半道遇上了小五。 小五吃力的拖着两个小竹马，哼哧哼哧的，小脸蛋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犁了几亩地回来。 “娘！” 小五看到顾半夏，立刻黏上去。 随在顾半夏身侧，眸子灵活的转动着，充溢着满满当当的得意。 迫不及待的邀功，“娘，我赚钱啦！” 第104章 九千岁是天下第一坏 顾半夏：“……” 她沉吟半晌，鼓起勇气问，“小五是……今天捡了很多粪吗？” 小五摇摇头，主动道，“娘，我找到了另外一种发家致富的好办法！”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什么办法？” 小五笑的大眼睛眯起来。 活像一个不地道的小奸商。 还记得压低声音，唯恐旁人听去了他的生意经。 小声和顾半夏说道，“就是小竹马呀，村里的娃娃都没有玩过小竹马，因为太贵啦，他们的娘都不愿意给他们买。 所以我就让他们玩我的，一个铜板能玩一炷香的时间，娘，我今儿个赚了二十八个铜板呢！” 顾半夏：“！” 她忽然想到了各种商超里面的小电车，貌似就是如此做生意的。 小五继续叽叽咕咕，“等我赚到了二百个铜板，就把买小竹马的钱给赚回来了，以后银子都是白得的！” 顿了顿。 又兴高采烈的补充说道，“这可比捡粪赚钱多啦！” 顾半夏笑出声。 小财迷！ 她估摸着小五的小脑袋里面全部是明晃晃的银子。 回家后，小五还没忘记分给了小六十四个铜板。 拿到铜板的小六笑眯眯的去交给了顾半夏，“鹿鹿的钱钱都给娘，给娘买漂漂酿酿的新衣裳穿！” 顾半夏用秦飒采来的婆婆丁做了凉拌婆婆丁和婆婆丁馅的蒸包子，又做了一锅红烧肉，去喊崽崽们进屋吃饭。 吃饭的时候，顾半夏看着秦易他们，随口说着自己的打算，“我打算把东屋修一修，老大老三你们带着小四小五住。” 毕竟古人讲究三岁不同席，虽说村里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可秦易也是七岁的小少年郎了。 要是放在有钱人家了，估摸着夜夜都要抱着童养媳睡觉了。 秦易点点头，“我们都听娘的，娘说了算。” 小五放下竹箸，不可思议的问道，“娘，我以后不能和你睡了吗？” 顾半夏摸了摸小家伙的发髻，“是啊。” 小五扁扁小嘴，闷闷不乐，“为什么小妹可以和娘睡啊？” 忽然被点名的小六猛的抬起小脑瓜。 嘴巴上还留了一丢丢婆婆丁的绿色叶子，“因为…因为鹿鹿是一个小宝宝，要娘抱抱才能觉觉。” 小五不服，“人家也是一个小宝宝啊。” 秦珥没眼看，扶额，“小五，男孩和女孩不同，你要有男女之别，只是晚上不在一张炕上睡了，白日我们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啊。” 虽然但是…… 小五还是轻轻的点点头，“那好叭，我什么都听娘的！” 顾半夏给小五夹了一块红烧肉，“乖乖，快吃吧。” 这都是一群什么神仙崽崽啊！！！ 饭后 小四小五小六排着队，在院子里转圈圈。 小四告诉小五，“小五，你白日没在家，所以你尚且不知道，下个月我们可以去吃席了！” 小五啊了一声。 立刻停下脚步。 跟在小五背后的小六砰的一下，撞上小五，一屁股蹲在地上。 小五一边拉起小妹，一边问小四哥，“是咱奶驾鹤西去了吗？” 小四紧张的差点咬到舌头，“当然…当然不是，是张秀才……” 闻言。 小五啊嘞一声，“是张秀才啊，年轻轻轻就驾鹤西去了？真是可惜了！” 小四：“……” 瞪起一双小牛犊眼，叉着腰，大声道，“小五，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 小五被吼的缩了缩小脖子，“你……你说呀。” 秦小四哼哼道，“不是张秀才死了，是张秀才和姚家姑姑要成亲了，我们要去吃的是喜宴的那个席。” 小五恍然大悟，“四哥，我晓得了。” 小四点点头。 有些遗憾，“我原本以为明儿个就能吃席的，只是我去了奶家，发现奶还好好的，大伯娘又骗人！” 小五摸了摸鼻尖，“大伯娘和二伯娘一直都是两个骗人精的。” 小六吓得一愣一愣的，“骗人精，是坏人嘛？” 小五嗯呢应声，“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天底下最坏的人…… 小六茫然的抓了抓脑袋上面的一对小揪揪，天底下最坏的人不是九千岁嘛？ 所以，是小五哥说的对，还是怀生哥哥说的对？ 小六纠结的跺了跺小脚丫。 算了啦，鹿鹿还是觉得怀生哥哥说的对！ 天底下最坏的人，就是九千岁！ 遇到九千岁就要翻白眼儿！ 不一会儿，小四小五就拿着树干打架。 第146页 小六赶紧张开小胳膊，一溜烟跑掉。 去浇了菜菜苗苗，喂了小兔子嫩嫩的青草，和钢镚学了会儿四爪爬行，去屋里找在炕上读书的大哥和三哥啦。 秦珥帮着顾半夏又做了一个烤炉，湿乎乎的泥土，还没有干，被钢镚一爪子拍了下，留下一个小爪印。 夜幕降临 月亮高高的悬挂于树梢，淡然的看着世间百态。 孩子们都进屋了。 顾半夏在院子里转着圈，看着需要修葺的小东屋，思考着是自己干还是找人来干…… 忽然，门外出现一个人影。 黑黢黢的。 背着月光，顾半夏没看清楚。 便走到门外，冷清的嗓音警惕的问，“谁？”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顾半夏面前。 顾半夏桀骜的舔舐一下腮帮，“是你啊，有事吗？” 张远唇瓣微微翕动。 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紧衣摆，“想必你听说了吧，我下个月要成亲了。” 顾半夏连连点头，“听说了听说了，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儿孙满堂共享齐人之福。” 说罢。 顾半夏后退一步，退到门里，欲要关门。 “等等。” 张远一手挡住，“半夏，只要你说你愿意嫁给我，我宁愿下个月娶你。” 顾半夏：“？？？” 张远深吸一口气，“我不嫌弃你是个寡妇，其实姚仙儿根本不如你，她不如你漂亮，不如你能干，更不如你会赚钱，所以……半夏，我不嫌弃你了，我愿意娶你。” 顾半夏也是服了。 一个小太监，还想找一个漂亮能干又有钱的媳妇，这都不是白日做梦了，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顾半夏忍不住问道，“是谁给你这么大的的勇气？和你多说两句话我等会都要好好洗洗脸，你还想同我做夫妻？我呸！你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张远愣了下，“你凭什么会嫌弃我？” 他可是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秀才！ 姚仙儿可是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顾半夏双手把住门，丝毫不留情面，“凭你又丑又挫又没用，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你若是再来骚扰我，我就去你们老张家找你们族长，看看你们老张家秀才究竟是什么一副嘴脸。” 说完。 顾半夏猛的关门。 扑通一声巨响，吓的张远浑身瑟缩了下。 张远盯着木门许久。 忽然释然。 顾半夏肯定是在拿捏，只要他多来两次，这个小寡妇指不定就被感动了，就和以前一样了…… 她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毕竟自己作为一个秀才的魅力，哪家的姑娘能抵挡得住？ 美中不足的是…… 张远下意识望向自己的脐下三寸，安慰自己，肯定会好的，最近几天清早，就已经隐隐约约有点感觉了。 想到这儿，张远彻底释怀了。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磨就是了。 顾半夏进去屋里，秦珥连忙问道，“娘，方才是不是来人了？” 顾半夏摇摇头，倒了杯茶水，随口说道，“没有，一只想来讨口饭吃的畜生罢了，被我赶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两更一起发啦，晚安！ 第105章 难产；顾半夏的事业启蒙 抱着铜板睡的小五忽然翘起小脑袋。 看着顾半夏的方向说道，“娘，下次再有畜生来我们家，我们就关门放钢镚，让钢蹦咬死他！” 小五的话音还没有落下。 小四忽然嗷嗷一声，“小五，你怀里是什么？怎么那么硬呀？” 小五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是我今天赚的十四个铜板呀，我要抱着睡觉的，等我赚够一千个铜板的时候，我就用绳子把它穿起来，挂在脖子里睡觉觉！” 只要想一想那个场景。 小五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把村里所有的崽崽都拽起来，让他们继续花钱玩小竹马。 小耳朵扑哧一笑，“你也不怕硌着脖子。” 小五嘿了一声。 仰躺在炕上。 小短腿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说道，“脖子诚可贵，铜板价更高，若为金子故，二者皆可抛！” 秦珥笑着看向顾半夏，“娘，你快看看啊，小五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 顾半夏好笑的摸了摸小五的小脑瓜子，“没关系，我们小五心里有数。” 就冲着上一次，小五用自己的铜板给老二小六还有她买珠花一事，顾半夏就知道在小五的心里，家人比银钱更重要。 顾半夏吹了灯，“睡觉了，晚安。” 过了好一会儿。 后知后觉的小六的呆萌的声音缓缓响起来，“娘，哥哥姐姐，你们要梦见鹿鹿哦，好梦吖！” 顾半夏把小六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小六的后背，小孩子入眠快，很快就呼呼的睡着了。 后半夜。 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了顾半夏和几个大孩子。 老大迅速爬起来，“娘，我出去看看。” 顾半夏赶紧按住秦易，“你们乖乖睡觉，我出去看看。” 说完。 顾半夏穿好外衫，忙不迭的跑出去。 打开木门。 第147页 门外站着的是隔壁家赵嫂子的相公赵大哥。 顾半夏微微蹙了蹙眉。 不等她开口发问，对方哽咽的嗓音艰难道，“孩儿她三婶，你们家有没有多余的柴，能不能借我一点？杏花要生了，要热水，家里柴不多了。” 闻言。 顾半夏连连点头。 带着赵大哥去了灶房，“赵大哥，你快抱回去。” 赵老大不停的道谢。 抱起地上的一堆柴，撒腿就跑。 顾半夏把人送到门口，踮着脚尖看着不远处亮起油灯的老赵家。 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医疗条件下，女人生孩子，可不就是在阎罗殿里走一圈么？ 顾半夏摇了摇头。 正要关门的时候，又看到赵老大火急火燎地路过自己家门。 原本以为他还要来借东西，所以顾半夏停止了关门的动作。 没想到赵老大丝毫不停顿，气喘吁吁地径直跑过去。 不多时，老赵家的两个女娃娃从门里出来。 一左一右像是小童子似的守在自家门口。 顾半夏忍不住走过去。 两个孩子正在抹眼泪。 大概是当了六个崽崽的娘的缘故，对于乖巧孩子抹眼泪，顾半夏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怎么了呀？” 老大招娣断断续续的说道，“娘生小弟弟，生不出来了，好多好多的血，稳婆大娘让爹去找大夫，奶说我和妹妹是丧门星，让我们滚出去……” 顾半夏心里五味杂陈的摸了摸两个女孩子的头，“你们的娘一定会没事的。” 屋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沙哑叫喊。 只此一声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声。 两个孩子哭喊着娘跑了进去。 顾半夏跟在孩子后面。 进去院里。 刚好碰到稳婆和赵老婆子在说话，“赵老嫂子，是坐马扎生，怎么都生不出来，你快和老大商量一下，保大的还是保小的？” 赵老婆子丝毫没有犹豫，“当然是保小的，万一这一胎就是个大孙子呢？媳妇儿好找，大孙子不易得，我说了算，保小保小。” 稳婆点点头，“给我找把锋利的剪子来。” 这个时候所谓的保小，若是孩子困住，就要用剪子把产妇的下体剪开，若是孩子还在肚里，就要用剪子把产妇的肚子剪开。 赵老婆子连忙去找剪子。 扭头却看到了顾半夏，也没惊讶，倒是很不客气的指使顾半夏，“老三媳妇，你帮我照看点火添添柴。” 顾半夏忍不住问道，“赵大哥还没有回来，你不和赵大哥商量一下吗？那可是他的媳妇孩子。” 赵老婆子听到以后。 头也不回，只是淡淡的说道，“在我老赵家，传宗接代才是最要紧的，嫁到我老赵家，就要守我老赵家的规矩。” 顾半夏一时无言。 还好，赵老大及时带着赤脚大夫过来了。 大夫不进产房。 听稳婆说了现在的情况，便开了药方：当归、肉桂、川芎、牛膝、车前子、红花脱花煎，若是有人参更好，但是大夫药箱里没有那么珍贵的东西。 便只是给抓了前面一副药，递给赵老大。 赵老大交给了老婆子。 却看到了老婆子手里的剪子，“娘，你这会儿拿剪子干啥？” 赵老婆子轻咳一声，“没什么，你快去煎药。” 赵老大一把抢过剪子，大吼，“娘，如果杏花和孩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只要杏花好好活着。” 老婆子气的跺脚，却无可奈何。 顾半夏目睹着产妇已经奄奄一息，可药还是煎好。 她握紧双手。 一边替产妇祈祷，一边心里暗暗萌生出一个想法。 半个钟头后，药终于煎好。 老婆子端着药进去产房，顾半夏也跟了进去。 “你一个寡妇进来干甚？” “我爷爷是赤脚大夫，我懂一点医术。” 老婆子这才罢了。 稳婆喂赵嫂子喝了药。 休息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赵嫂子再次吃痛的叫出来。 顾半夏握住她的手，“嫂子别叫，保存体力，跟着我一起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稳婆见有人抢了自己的活什，异常不悦，“你连个孩子都没生过，你懂个屁，走开走开。” 顾半夏一把推开稳婆，把毛巾折起来，放在产妇的嘴里，“嫂子，等下用力咬着毛巾，争取一鼓作气把孩子生出来。” 赵嫂子摇摇头，满头大汗，“我快不行了……” 顾半夏替她擦拭一下额头，“想想招娣念娣，你要是不在了，她们两个丫头在这里家里如何生存下去？” 第106章 开启事业线副本…… 赵嫂子眼泪哗哗的掉。 哭完了，她目光异常坚定璀璨的看着顾半夏，“我得活着，我得活着——” 顾半夏点点头。 温柔的抚摸着赵嫂子的额头，“你可以的，继续？” 赵嫂子两只手缓慢而又坚决的抓紧被子，轻点头。 她随着顾半夏的节奏。 不叫不喊，贮存所有的体力，手指抓破了被子，嘴里的帕子快要被咬断，浑身僵硬的发抖。 第148页 稳婆不停地用热毛巾给她擦身，维持因为体虚而迅速下降的体温。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稳婆忽然叫了一声，“脑袋，脑袋出来了——” 顾半夏垂眸看了一眼，激动不已，“嫂子，再坚持一下，用力。” 产妇摇着头，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我真的不行…” 稳婆大惊失色，“再这样，孩子要被憋死了。” 听到声音的老婆子冲进来，不由分说就让稳婆把孩子掏出来。 被顾半夏阻止。 顾半夏抢过剪子，打开油灯罩，在上面消毒过后，直接给赵嫂子进行了侧切。 侧切过后，孩子顺利降生。 稳婆大喜，“生了，生了，老嫂子，是个……丫头片子。” 产妇昏了过去。 顾半夏将剪子递给老婆子，让老婆子剪脐带。 老婆子黑沉着脸。 没有半分添丁进口的喜悦。 她将剪子扔掉，拎起旁边的镰刀，要砍脐带。 顾半夏急忙阻止，“这是做什么？会感染。” 尤其镰刀上还带着土。 老婆子推开顾半夏，“你懂个屁，这叫镰生贵子。” 顾半夏：？ 在老婆子动手之前，顾半夏眼疾手，一剪子剪断了孩子的脐带。 老婆子气的扭身就走，也不管刚刚出生的崽崽。 还是稳婆包好了孩子，放在了赵嫂子身边。 还边抱怨，“又是个丫头片子，讨不着多余贺喜钱不说，还得看东家的脸色，唉！” 顾半夏一脸无语。 看了看赵嫂子的伤口，确认不会流血了。 出去找大夫要了三七和艾叶，保证不影响母乳的前提下让赵大哥给媳妇煎了服下，可以起到对伤口的消炎效果。 稳婆只拿到了寥寥无几的接生银钱，不悦的走了。 赵大哥再三感谢了顾半夏后，顾半夏也回家了。 家里 六个崽崽坐在炕上，并排看着她。 顾半夏挨个摸了摸脑袋，“娘去隔壁帮招娣的娘亲生了个小妹妹，你们不再睡会了？时间还早呢。” 小六顶着像是小扫帚似的两个小揪揪。 晃悠晃悠小脑瓜，“鹿鹿不睡啦，鹿鹿要起来帮娘做饭饭。” 六个崽崽分别起来了。 饭后，顾半夏抱着小六，带着秦飒去了李老汉家。 刚好李老汉今儿个不去镇上。 顾半夏借了他们家的牛车。 去隔壁村里的老木匠家里买桌子椅子，顺便去看看泥瓦匠。 木匠家 顾半夏看中了一张吃饭用的方形八仙桌，桌腿略高带束腰，四周为双苌，腿与板是以透榫或半透榫的结构形式结合，采用雕花和嵌牙板工艺，使得器件尤其漂亮。 另外，有两张炕桌，桌形直腿，带案形云纹牙板，四条腿矮矮胖胖的，看着就敦实。 眼瞅着冬季就要到了，寒冬腊月，坐在热气腾腾的炕上吃饭简直爽翻了，所以顾半夏毫不犹豫的买了两张炕桌儿。 另外，还给秦易和秦飒两兄弟买了一张书桌，两把配套椅子，供两人目前读书写字。 老木匠笑意盈盈的给顾半夏算了账，还送给了小六一把用边角余料做成的小木鱼。 在木匠的介绍下，顾半夏找到了泥瓦匠的工头。 也就是在二十二世纪大家口中的大包工头。 顾半夏和人商议好了价钱，让他们随时可以开工。 交付了定金以后，娘仨才赶回去回家的路。 路上 小六不停的敲打着木鱼，很是新奇。 秦飒忍不住笑言，“小六这是想做一个小尼姑啊？” 小六扬起小脑袋。 小鹿眼骨碌碌一转，湖水一般的澄澈，黑玉一般的璀璨。 小家伙腮帮鼓起来，摇摇头，“不做小尼姑，鹿鹿要长长的发发，变的和娘一样漂亮，嘿嘿～” 顾半夏乐不可支的顶着小家伙的额头，“我们家小六的嘴巴怎么那么甜啊？” 小六嘻嘻笑，“因为鹿鹿的心里是甜甜的，所以嘴巴就甜甜的啦！” …… 一月后 顾半夏家的东屋修葺好，屋顶用的是陶瓦，村里目前大多数人家屋顶上还是毡草，也就秦老婆子家二进二出的大瓦房，所以陶瓦房还是村民向往的。 里面用木材加固，三角形的稳固结构在这时候已经被彻底得运作起来，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三角。 墙体是防水的砂浆和油毡做成，涂上白色的颜料，亮堂又显得干净。 之所以在修葺东屋上如此费力气，顾半夏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冬日暴雪压垮了堂屋，一家人还可以睡在东屋。 她倒是起过全部推倒重新盖的打算，但是一来她志不在此，二来农村的房子也租赁不出去，不划算。 所以就打消了心思。 东屋焕然一新。 小四小五小六带着钢镚一起蹦蹦跳跳，忍不住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仪式感也是要有的。 顾半夏从屋里拿出之前去镇上特意买的鞭炮，挂在东屋门口，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热闹的像过年。 “哎呦，几日不见，砌房子了？” 宋员外带着宋珏赶来，恰好碰上放鞭炮。 第149页 “早知如此，我断断不该如此寒酸而来啊！” 说着，宋员外已经走到了顾半夏跟前，对顾半夏作揖行礼。 顾半夏连忙扶着他的胳膊，“宋员外，您这是……” 宋员外叹了口气，“家门不幸，让小娘子见笑了，多亏了小娘子我家珏儿才能化险为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小娘子才好。” 顾半夏微微一笑，“也不算家门不幸，主要是你的不作为，一个当姨娘的能嚣张到那种地步，说白了还是仗着你的纵容。” 宋员外连连点头，“小娘子说的是，我那姨娘已经被我扭送到官府，听候县太爷发落，还有你托我交给县太爷的实名举报信，县太爷也看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奴隶市场，怕是命不久矣了。” “只是我这傻儿子……” 宋员外扭头看和鹿鹿一起踢毽子的宋珏，“哭着喊着非要来找你们，说我不带他来，他就不叫我爹了，要管你叫爹。” 顾半夏：“……” 宋员外继续道，“我把宋春宋夏都留下，小娘子你若是有事尽管使唤两人，我听闻小娘子想买辆牛车，我也给小娘子送来了，只希望小娘子能允了珏儿和你家娃娃在一起玩儿。”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半夏只能点点头，“那好吧。” 宋员外喜出望外，“小娘子之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提！” 顾半夏知道宋员外说的是客气话，敷衍的点点头。 两人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 顾半夏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宋员外，你经常出门在外见多识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宋员外哎呦一声，“你说，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半夏微微一笑，“你在外有没有见过药丸？黄豆花生大小，不需要配药方抓药煎药，省时方便高效快捷见效快。” 第107章 山上的笋都被九千岁夺光了（上） 宋员外眯着眼睛仔细的想了想。 最后微微的点点头，开口说道，“小娘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前几年，我也曾倒卖过药丸，但路上遇到一场连绵不断的漂泊大雨，药丸全部受潮，一万两的货全赔进去了。 本来觉得是我自己倒霉，可后来听到一起买进药丸的同行说，药丸子的市场并没有打开，京城有名的大夫也曾鉴定过，说是药丸的含药量很少，价格贵，却不如普通中药见效快，所以同行们也都赔了。” 宋员外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半夏。 惊讶的问道，“小娘子，你别告诉我说你起了药丸的主意？” 顾半夏神秘的笑了笑。 宋员外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得！小娘子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顾半夏点点头。 开玩笑一般的说的，“一言为定啊！” 相比之下。 宋员外异常的认真，一本正经的拍着胸口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旁边。 撅着屁股玩泥巴的宋珏，和同样撅着小屁股的小六说道，“鹿鹿，你回头看看我爹身上的玉佩，你喜欢不喜欢呀？” 小六扭过小脑袋。 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很漂亮！” 宋珏笑眯眯的说，“我去给你要过来！” 小六连忙摇晃摇晃头，“鹿鹿不要别人的东西。” 宋珏鼓了鼓腮帮。 半晌，才想到回应的话，“我爹不是别人，鹿鹿你等我一下下——” 说完以后。 宋珏蹦蹦跳跳的跑到宋员外身边，“爹，我想要和你说一件事。” 顾半夏看着宋珏笑了笑，扭身去做事，给父子俩一个说悄悄话的空间。 宋员外点点头，“珏儿想和爹说什么？” 宋珏立刻伸出手。 一下子戳上了宋员外腰带上的玉佩，“我想要这个东西。” 宋员外手指轻轻的抚摸一下，拒绝道，“珏儿，爹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你，唯独这块玉佩，这是你奶奶留给爹的遗物，乖珏儿，你再看一下还没有喜欢的其他东西，爹通通送给你！” 闻言。 宋珏扁了扁嘴巴，妥协的说道，“那好叭！” 而后他走了两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返回来，双眸亮晶晶地盯着宋员外。 大声说道，“爹，等你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给我了？” 宋员外：“……” 见爹久久不说话，宋珏轻轻的戳了一下宋员外的脸。 咯咯的笑起来，“爹，你不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宋春养的那条傻狗，咯咯咯咯……” 宋员外：“……” 造孽，真是造孽啊！ 可是能怎么办呢？ 这可是亲生的。 宋员外抬手，摸了摸宋珏的后脑勺，“珏儿，爹已经和秦家小娘子商量好了，你可以留在这里。” 宋珏愣住。 反应过来后开心不已，瞬间把宋员外抱起来，用力的转圈。 差点把宋员外转晕。 双手扶着脑袋的宋员外继续说道，“珏儿，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 宋珏想也不想的打断宋员外的话，“珏儿永远都不想回家！” 宋员外好似被噎住。 半晌才喘出一口气，“爹的意思是，如果你何时想爹了就让宋春……” 第150页 宋珏再次打断宋员外的话，“珏儿永远都不想爹！” 宋员外气到暴走。 然而宋珏却开开心心地蹦到小六跟前，和小六继续一起摔泥巴。 宋员外不知不觉在院子里站了好久。 盯着儿子看了好久。 在家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见儿子笑得这么开心过。 现在他也想开了。 家财万贯有什么用？黄金万两有什么用？都不及她的宝贝儿子活得开开心心。 小耳朵端着木盆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宋员外的时候很是意外，“宋员外，你还没走啊？” 宋员外整了整衣衫。 走到俏丽白皙的小姑娘面前，对秦珥鞠了一躬。 吓得秦珥差点把手里的木盆扔了，“你你你你这是做甚？” 宋员外连忙解释，“秦小姑娘别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对秦小姑娘表达一下感谢之情，感谢你找到了珏儿并带他回家，你受得起我这一躬。” 原来是这样。 小耳朵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挺直了腰板，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有模有样的说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傍晚 宋员外留在顾半夏家里吃了顿晚饭。 终于尝到了顾半夏的手艺，宋员外赞不绝口，直夸顾半夏的厨艺可以和皇宫御膳房的厨子相媲美。 秦珥傲娇的说道，“我娘的厨艺可是比御膳房的厨艺好多了！” 闻言，宋员外笑着问道，“秦小姑娘尝过御膳房御厨的手艺？” 秦易似乎是无意识的看了小耳朵一眼。 秦珥随口道，“我做梦梦见的总可以吧？” 宋员外忍俊不禁，“可，可，当然可以。” 饭后 顾半夏泡了上次宋珏送来的茶水。 宋员外一边喝茶，一边侃大山。 顾半夏一早就看出来了，宋员外分明是舍不得自己儿子，想多陪儿子呆一会儿，所以才黏着不走。 毕竟大家都是有小崽子的人，顾半夏理解宋员外，所以大发慈悲的没有赶他。 宋员外目光落在宋珏身上，“我倒想起了一个趣事，上一次我去了京城，正好碰到首辅娶亲，十里红妆，分外气派，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秦珥好奇的问道，“怎么着了？” 宋员外哈哈一笑，“被抢亲了！” 秦珥一点都不相信，“首辅娶亲，谁人胆敢前去抢亲？恐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宋员外神秘地摇摇头。 故意不说出答案，“你们好好的猜一猜。” 顾半夏一只手托着腮。 另一只手骨节微弯，轻轻的敲击着八仙桌。 首辅…… 满朝文武大臣，以其为尊，敢抢首辅亲的，怕是只有皇帝和…… 顾半夏毫不犹豫的说道，“大太监，九千岁。” 宋员外惊讶到咋舌。 盯着顾半夏，目光惊愕，过了许久才缓缓的竖起大拇指。 谜底被揭开，这才继续说道，“没错，首辅娶亲，九千岁当众抢婚，还不是为自己抢的，是为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硕王殿下抢的，当时，首辅坐在高头大马上，整张脸都气绿了。” 顾半夏随口道，“怕是帽子也绿了。” 宋员外哎了一声，“那倒是不能够，新郎官的冕都是正红色的。” 顾半夏：“……” 宋员外端起茶盏，小口抿茶，“这还没完，据说当天晚上，九千岁为了补偿首辅大人，亲自带府上的人向首辅大人的官邸送上了四顶八抬大轿，你们猜那轿子里是什么？” 第108章 山上的笋都被九千岁夺光了（下） 小五正听得入迷。 宋员外却突然抛下一个问题，停顿住了。 这简直太扫兴啦！ 小五迫不及待的回答，“肯定是送了四个新娘子，抢了人家的新娘子就要赔给人家新娘子嘛！一个换了四个，首辅大人好像也不亏哎——” 就好像用一个铜板换了别人家四个铜板。 小五觉得简直赚大发了！ 顾半夏笑着扭过头，摸摸小五的小脑袋。 哎，小孩子未免还是太天真了些。 就九千岁那狗德行，毕竟是抄家的时候连人家猪圈里的母猪都不能放过的人，能好心到抢了新娘子还去还新娘子？ 然而顾半夏什么都没有说。 反而表现的和孩子们一样，满脸的求知欲。 宋员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九千岁亲自来送，首辅大人定然要亲自出来接啊，那会儿，我听说首辅大人府邸门口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整个长安街的百姓几乎都倾巢出动。” 秦珥隐忍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宋伯伯，你这个节奏若是去说书，怕是会被人打死的！” 这也太吊胃口了吧。 宋员外赶忙说到重点，“好戏开场了！当首辅大人掀开四顶花轿的轿帘子，登时那张脸比早晨被抢亲的时候还要绿，你们道九千岁送了什么？九千岁送给了首辅大人四只老母猪，听说有两只还怀了猪崽子。” 顾半夏玩味的勾起嘴角。 她倒是对那个狗男人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秦珥哦豁一声，“这也太损了吧。” 宋员外点点头，“对啊，可更损的还在后面，九千岁还一本正经的拱手贺喜，祝贺首辅大人：妻妾合群儿孙满堂。” 第151页 顾半夏的想象中，画面是这样的：一个长的像是魏忠贤一样的小胖爷们，掐着兰花指，嗓子尖的像是公鸡打鸣…… 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 宋员外笑着摇摇头，“可怜的首辅大人当天晚上就被气病了，听闻当晚宫里的御医就像下饺子似的，一批一批的赶往首辅府邸，首辅大人足足三天没上朝。” 正在和小兔崽子一起玩儿的小六。 忽然迈着小短腿一溜烟冲过来，稳稳当当的被顾半夏抱在腿上。 奶声奶气的说，“九千岁是天下第一大坏蛋！” 闻言。 顾半夏连忙捂住小不点的嘴巴，“宝贝，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 小六嘴巴被捂住，不能说话，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无辜的盯着顾半夏，轻轻的眨一眨，“唔唔唔……” 顾半夏好笑的放开小六。 小六糯糯的声音再次软绵绵的响起，“是怀生哥哥说哒。” 宋员外拍了拍小六的脑袋，“虽然那九千岁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可他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绝对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诟病的，这话要是放在外面说，被九千岁听到了，可是要砍头的啊……” 小六默了默。 抬起一双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 扭头看着顾半夏，问道，“娘，要是鹿鹿被砍头，以后是不是就要小六自己抱着自己脑袋走路啦？” 顾半夏：“……” 秦家兄妹：“……” 秦珥看了看宋珏，诡异的觉得……小妹难不成要变成下一个宋珏？ 童言无忌。 小六的童声稚语不停歇，“那样胳膊会很累哒，鹿鹿还是背一个竹筐筐吧，阔以把脑袋放进去。” 顾半夏：？ 这到底是什么睡前恐惧故事？ 眼看着太阳彻底落山，光明逐渐散去，西边的远山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再也看不真切。 天要黑了。 宋员外实在不宜在顾半夏家里久待下去。 他起身，和蔼的开口道，“珏儿，爹要回去了。” 宋珏头也不抬，“噢！” 宋员外轻轻咳嗽一下。 没事，总归是习惯了。 顾半夏把宋员外送到门口，“宋员外，你慢走。” 宋员外面对着顾半夏，“小娘子，你若是真就打算在中药丸上下功夫，届时我可以尽量助你多销。” 无论如何。 顾半夏还是提前道谢，“多谢宋员外。” 宋员外带上小厮离开。 再晚一点。 宋春也过来叫宋珏回去睡觉，宋珏为了在顾半夏他们面前留下好印象，即便不愿意回去，也乖乖的起身跟在宋春身后出了家门。 明日便是张远娶亲之日。 以至于小四在梦里吃席，流了一炕的口水。 翌日，大早 顾半夏起来去开门。 就发现宋珏已经在门口蹲着了，甫一看见顾半夏，宋珏眼睛迅速亮起来，忙要起身，不成想蹲的时间太长了，一不留神就摔了个屁股墩。 顾半夏把宋珏拉起来，“来那么早呀？” 宋珏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顾半夏一眼，两只手捏在一起，拘谨的说道，“昂！想顾姐姐，小珥姐姐还有鹿鹿。” 顾半夏一边带着宋珏进屋，一边说，“你以后可以叫我姑姑或者婶婶，断不可叫姐姐了。” 宋珏：“……” 默默不语。 顾半夏笑着问，“怎么？” 宋珏犹豫着小声道，“珏儿的姑母，身子胖胖的，脸盘子大大的，手指粗粗的，人还凶凶的……” 不等话音落下。 顾半夏便噗嗤一笑，“你叫小耳朵姐姐，小耳朵又是我的宝贝闺女，我可不就是你的长辈？你若是非要叫我姐姐，那小耳朵和小鹿鹿就要叫你舅舅了。” 宋珏一懵。 舅舅…… 他有一个舅舅，爹说舅舅是个赌鬼，他不能当赌鬼，他不要当舅舅！ 当即，宋珏立刻喊，“姑姑！” 顾半夏惊讶挑眉。 半晌才道，“也不是很傻啊。” 宋珏蹭了顿饭。 饭后，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去看迎亲。 小四拉着小五，宋珏拉着小六，四个“孩子”活蹦乱跳，嘴巴唱着：“新郎新娘，像对鸳鸯，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其他人家的小娃娃也不甘落后的扯着喉咙喊：“新郎新，件件新；生贵子，中翰林。” 还有什么：“新娘子头发长又长，养个儿子上学堂；新娘子脸盘圆又圆，儿子长大中状元。” 老张家人笑的合不拢嘴，抓着葵花籽红花生核桃撒给孩子们。 小娃娃们迅速撅着屁股去抢…… 还有一些年纪大的老光棍，没娶上媳妇的，眼巴巴的瞅着别人家办喜事，眼热的很，嘴里没个把门的，当着孩子的面就开色腔，“新郎新娘，进了洞房；新娘身上，有只山羊；羊挠痒痒，新郎抓羊；没有抓到，湿了一炕。” 小四学了两句，被秦珥踹了一脚后，再不敢说了。 作者有话说： 九千岁：又是活在别人口中的一天，笑着活下去:）【小可爱们不要着急，该出来的一定会出来，没到时机的只能偶尔溜溜了?(?^o^?)?】 第152页 第109章 小四醉酒太疯狂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小孩子们纷纷趴在门外，翘起小脑瓜好奇的看着新郎新娘。 只听到证婚先生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跪在地上，朝着门外叩首。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朝着父母叩首。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朝着对方叩首。 “送入洞房——” 新娘子被送到洞房，这会儿，喜宴也要开席了。 小四小五小六手拉着手去吃席。 早就迫不及待了。 宋珏追了两步没追上，便老老实实的跟在秦珥身边。 只是他好奇地戳着手指。 忍不住问秦珥，“为什么要叩好多头呀？” 小耳朵随口回答说道，“叩完头他们就是夫妻了。” 宋珏更纳闷了，“夫妻？” 秦珥点点头。 扭头看了宋珏一眼。 心里止不住的叹气，小五都明白夫妻是什么，这还真是个小傻子！ 秦珥好心的解释道，“夫妻俱为一体，成亲以后，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睡在同一张炕上，生好多娃娃，等他们死了以后还要葬在一块坟茔里面。” 宋珏恍然大悟。 忽然戳了戳小耳朵的肩膀，“珏儿可以和姐姐你成亲吗？我们也可以生和鹿鹿一样可爱的娃娃吗？” 秦珥：“……” 等小六再次见到宋珏的时候，发现宋珏的耳朵变得通红。 小六奶声奶气的关切道，“大哥哥，你的小耳朵肿么啦？” 宋珏委屈巴巴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耳朵姐姐会捏着自己的耳朵拧两圈。 太疼啦！ 可宋珏还是下意识的摇摇头，“珏儿没关系的！” 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吃席的小四，哼哼唧唧。 一点也不开心的说道，“二姐每天都会把我的小耳朵扭红，小妹也没有关心过我，哼哼哼！” 小傻子都那么大个的人了，还要小妹关心，切！ 闻言。 团子小六不好意思地抠了抠手指，糯糯的辩解，“因为……因为小四哥的耳朵有一点黑黑哒，有的时候，鹿鹿的眼睛会看不到呢！” 小四：“……” 小四满脸的不可置信，扭头和小五说，“小五，小妹说我长的黑呜呜呜。” 小五看了看小四哥的脸色，又捏起小拳头，瞅了瞅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小四哥，小妹说的很对呀！” 最终，小四决定化悲愤为食欲。 …… 顾半夏没有露面。 自己本来就是寡妇，遇到这样的喜事，自然是能躲就躲。 不然，以后一对新人和和睦睦还好。 若是有些矛盾摩擦，按着张家人“宽以待己，严于律人”的狗屁原则，说不定就会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说她一个小寡妇在大亲之日出现，徒增晦气。 况且本来就是讨厌的人，实在没有出席的必要。 所以，顾半夏把几个孩子托付给老大以后，自己套上牛车直奔镇上。 顾半夏去了药铺。 称量了不少的草药。 黄连、甘草、白芷、川芎、黄岑、黄柏、栀子、连翘、大黄、薄荷、防风、生石膏、菊花、桔梗、蔓荆子、荆芥穗、旋复花…… 掌柜的算账的时候还笑着说，“本来以为你是来给我送货的，没想到你是从我这里进货的。” 顾半夏抿唇一笑，“算好了没有？” 掌柜的轻轻点头，“小娘子，我这可是破例卖给你，下次务必得带着大夫的方子过来啊。” 啪—— 一道脆响，手中的算盘珠子归位，“总共是五两银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后，顾半夏将一大包干草药装进竹筐里背在肩膀上，又去了杂货铺。 在杂货铺花了三两银子，买了一块花岗石的药碾子，又花大价钱去称了三斤蜂蜜。 不由得感慨，古代的盐和糖，果然是稀罕之物，价格是所有调味品之首。 回家的路上，在阿婆的摊子上给两个小闺女买了漂亮的小珠花。 这才迎着瑰丽的夕阳，踏上回家的路。 秋冬交际的冷风吹过，顾半夏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下。 该添衣了啊！ 她哼着曲儿。 心情极好。 可万万没有想到回家以后会发生什么…… 此时此刻的小院。 秦易和秦珥只是一眼没看着弟弟，小四小五，还有宋珏就被人给灌醉了。 小四小五是被哥哥姐姐背回家的。 宋珏是被宋春背到顾半夏家的。 小四在院子里打起了醉拳，脚下踉踉跄跄，眼看着下一秒就能摔一个狗吃屎的样子。 两只小拳头嘿嘿哈哈，谁劝都不理。 气得小耳朵发飙，“秦小四，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小四晃了晃身子，“我是大英雄！” 秦珥气的呸了声，“你是小狗熊！” 小四一把抓住闲庭信步的小钢蹦，一屁股坐在钢蹦身上，差点把钢蹦压死。 秦珥连忙解救钢蹦。 小四指着钢蹦，“这个就是我的坐骑！” 小五就老实多了。 第153页 老三看着小五。 眼巴巴的盯着小五从炕洞下某个小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陶罐。 小五的小手伸进里面，拿出来了一块卷起来的小碎花布头。 小五慢悠悠的打开布头，老三才看到布头里面包裹着的铜板。 小五坐在地上。 两只小手捧起铜板，铜板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捡起来，再扔，哗啦啦，再捡…… 秦飒忍不住按了按额头，这是在做什么？ 等到小五玩够了。 把所有的铜板都揣进了自己的小胸膛里面，四肢爪爪一起并用，努力的爬上炕，把自己塞到小被子里面，呼呼的睡着了。 旁边的宋珏脸色通红，还说着梦话，“成亲，生好多娃娃……” 秦飒：“……”都疯了 顾半夏背着重重的竹筐进来小院，正好小四追着钢蹦满院子的跑。 从顾半夏面前冲过去。 凉凉的微风裹挟着一股浓浓的酒气，直冲顾半夏的鼻翼。 酒？ “娘。” 秦珥无奈的上前，“小四喝醉了，疯了似的。” 顾半夏大喊，“秦小四！” 小四两只脚丫子蓦然停顿下。 一脸茫然的扭过头。 盯着顾半夏看了半晌，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咋长的这么俊俏！来和哥哥唠唠嗑……” 第110章 半夏：所以是我又老又丑？ 顾半夏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小耳朵连忙道，“娘，今儿个不是有成亲的？几个老光棍小混混都来了，蹲在墙角不干人事，还教给小孩子一些污言秽语，小四怕是听到了他们说……” 顾半夏嗯了一声。 把竹筐放下来，随意撂到地上。 旋即，直接冲到小四跟前，二话不说就把像是石头墩一样重的小四扛在肩膀上，娘俩进去了东屋。 砰的一声，顾半夏用脚踢上了门。 秦易按了按额头。 半晌后。 嘴唇才轻轻的翕动，慢条斯理的吐出来几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 东屋里传来了小四鬼哭狼嚎的声音。 秦易和秦珥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后，默契的转移开了视线。 小四。 活该。 打完了，顾半夏又任劳任怨的进去灶房，拿出方才在镇上买的蜂蜜，给三个孩子煮了蜂蜜水，让老大老二老三喂三个孩子喝下去。 孩子们在席上吃的肚子饱饱，也不觉得饿。 顾半夏便迫不及待忙活起了自己的事儿。 把中草药拿出来，大块头的用斧子劈开，细长的折断成手掌那么长，全部放在药碾子里，双手把着扶手，来来回回用力的碾，要把中草药全部碾成没有一点碎渣的粉末状。 秦飒默不作声的来到顾半夏身后。 忍不住开口说道，“娘，我帮你吧。” 顾半夏扭头。 细腻高挺的鼻尖上已经冒出不少的细汗，“不用，你和大哥去读书吧。” 秦飒抿了抿唇，“娘，我现在还不太想读书，你就让我帮你吧。” 顾半夏想了想，笑着点点头，“那好吧。” 她起身。 将药碾子让给秦飒，“累了就告诉我。” 秦飒兴奋的点点头。 顾半夏趁机去收拾蜂蜜，蜂蜜里面的杂质过多，需要过滤后才能熬。 秦飒一边碾，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每一种药草都要请教顾半夏分别是什么。 顾半夏耐心的依次解答。 秦飒认认真真的记在心里，“娘，你真厉害。” 顾半夏抿唇。 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大多都是经常能见到的。” 秦飒请教过后，就不再说话，耐心的一点点的碾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在碾磨的过程中，草药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是全天下最香的味道。 秦飒忍不住凑上去，用力的嗅一嗅。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 读书的秦易出来，“娘，三弟，该歇息了。” 顾半夏这才抬头看，月亮早已经高高的悬挂于树梢了。 竟然那么晚了。 顾半夏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浊气，“你俩赶紧去睡，我把蜂蜜装起来，明儿再继续。” 秦易道，“我们帮娘。” 顾半夏笑着点头，“也好。” 娘仨很快把还未彻底变成齑粉的草药，刚刚沉淀出杂质的蜂蜜全部收起来，这才各回房间去睡觉。 顾半夏进去正屋。 小六已经睡了。 小耳朵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听到顾半夏进门，便手忙脚乱的收起来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半夏心里偷笑。 但是嘴上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过问，毕竟孩子也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不管是家人亲人还是极为要好的挚友，在相处中都必须留有一定的余地，毕竟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每个人都需要一定的空间。 她上了炕，看了看小六。 小六仰躺在炕上，两只小手捏成小拳拳，分别放在自己的两只耳朵旁边，粉嘟嘟的小嘴微张，睡容娇憨。 顾半夏低下头，忍不住亲了亲小六的额头。 第154页 秦珥也爬进被窝里面。 躺下来，眼巴巴的看着顾半夏，“娘，我今天看见张远的新娘子了，她穿的婚服好好看，要是娘穿上肯定更好看！” 顾半夏想了想。 当初原主被醉鬼老爹卖到老秦家，穿着一身破衣裳就直接和一个大公鸡拜堂成亲了，的确没穿过婚服。 顾半夏捏了捏秦珥的脸蛋，“那就等小耳朵嫁人的时候给娘买一身漂亮衣裳穿。” 闻言。 秦珥老脸一红，小声嘟囔说道，“我才不要嫁人。” 顾半夏笑眯眯的。 并不生气，反而是给了小耳朵无尽的底气，“那也没关系啊，娘养你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 秦珥用被子蒙住小脑袋，在被窝里偷偷的笑。 娘怎么会那么好呀？ 这时，说完话的顾半夏一怔。 一辈子…… 她刚刚说了一辈子。 她下意识的默许自己可以留下一辈子了？ 纠结了许久。 顾半夏忽然释怀了。 不管自己会不会离开，什么时候离开，她都要把制药厂给孩子们开起来，就算日后她离开了，孩子们也可以一辈子吃穿无忧。 …… 翌日，清晨 小四起的最早，正盘腿坐在院子里，把钢镚和四只小兔崽子吵醒，把它们按在自己对面，给它们讲故事。 “我说的是真的！” “我昨天夜里做梦，梦到我被扔到了水里。” “一只又老又丑又大又凶的坏鱼追着我跑。” “在我屁股上咬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今儿我起来，我的屁股真的肿了哎！” “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顾·又老又丑又大又凶·半夏：“……” 顾半夏出门。 小四猛的起来，冲进了顾半夏怀里，“娘——” 顾半夏差点被撞倒，“小四，昨晚睡的怎么样？” 秦小四瞪着一双黑黢黢的虎目，“可香啦！” 顾半夏笑眯眯的抱着小四的脑袋揉了又揉，“来给娘烧火？” 小四点点小虎头，“来啦！” 八仙饭桌上 秦珥问道，“秦小四，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四点点头，“我昨天去吃席啦！！！” 秦珥扁了扁嘴巴，“然后呢？” 小四挠了挠后脑勺，“我好像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众人：“……” 饭后 顾半夏继续捣鼓她的药丸子。 这下所有的崽崽们都上手帮忙。 小五小六搬着小板凳坐在秦飒旁边，呱唧着两只小手。 小五：“三哥，加油——” 小六：“三哥，渣油——” 小五一脸茫然的看了小六一眼。 紧接着，就变成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三哥，渣油！” 第111章 蜂蜜就是蜜蜂的粑粑 在秦易秦珥秦飒三个崽崽的共同努力下，约摸到了中午，中药才彻底磨成细腻的药粉。 秦飒用手指沾了点，放在嘴巴里尝了尝，十几种中草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竟然有些发甜。 小崽子们看到三哥的动作。 每个人都伸出一只小小短短的手指，轻轻的在药粉上点了点。 不约而同的塞到嘴巴里。 一瞬间。 崽崽们的脸色都变了，白嫩的脸色变得发绿。 小五呸了一声，“又苦又涩又酸又辣，什么鬼呀？” 小六伸出自己粉嫩嫩的小舌头，不停的哈气。 小四叹了一口气，“太难吃了，比钢镚的粑粑还难吃。” 旁边的秦珥冲过来，不可思议地按住小四的脑袋。 震惊的问道，“你吃过钢镚的粑粑？” 小四傻乎乎的一笑，“我猜的。” 秦珥：“……” 顾半夏出来看到药粉磨好，把崽崽们好一顿夸奖。 又把磨好的药粉过筛，筛出更加细腻的粉末，筛子中剩余的药渣也单独存放了下来。 接下来是熬制蜂蜜。 蜂蜜已经过纯。 只需要将蜂蜜倒在大铁锅里，用小火慢熬，将蜂蜜中所有的水分全部熬干净，这样才可以保证药丸的保质期。 蜂蜜一下锅，铁锅逐渐升温，温度释放出了蜂蜜的香气，又甜又糯的气味随着秋天的微风传到了崽崽们的跟前。 小四小五小六不停的耸动的小鼻子。 排着队走到了灶房门口。 小四的哈喇子流了一地，“好香啊，好想吃，想吃一大锅！” 小五绷着小脸蛋，擦了擦口水，“蜂蜜好贵的！娘肯定要用蜂蜜做大事！小四哥，你要控制住你自己！” 小六嘴巴里含着口水，含糊不清的问道，“小四哥小五哥，蜂蜜是怎么做成的呀？” 小五头也不回的说道，“就是蜜蜂拉的粑粑。” 小六：“……” 等到透明泛黄的蜂蜜逐渐涌上半锅的泡沫，且颜色微微变成灰色，顾半夏关了火，将蜂蜜和药粉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加了蜂蜜的药粉又粘又硬，顾半夏不得不用力的搅拌。 这一步骤最费胳膊。 “鹿鹿，小五，我来找你们玩啦——” 宋珏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身后跟着宋春。 第155页 顾半夏立刻挥手，“宋春，过来帮我一下。” 搅拌的工作转移到了宋春手中。 顾半夏转身去灶房煮了药渣。 让秦飒搞不明白的是，煮出来的汤水被顾半夏倒掉，唯独留下了煮完后没用的湿渣渣。 看到秦飒满眼的求知，顾半夏解释说道，“剩下的药渣可以在给牛马羊等家畜做饭的时候掺进去，这样可以为家畜避免很多疾病，不煮的话药效太烈。” 秦飒恍然大悟。 摸了摸后脑勺，“原来是这样子啊。” 宋春那边搅拌的差不多了。 顾半夏拿出事先刷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水渍的菜板。 将一坨黑不溜秋的大块头放在菜板上搓捏成小条。 小四偷偷的拉着小五的手。 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条条，好像我不吃青菜的时候拉的……” 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秦珥一把捂住了嘴。 秦珥戳着小四的脑袋，“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削你。” 在崽崽们加上宋珏宋春，七个人好奇的目光中，顾半夏用虎口掐捏着小条，轻轻拽下一坨，在手心里揉搓成圆溜溜的黑蛋蛋。 将黑蛋蛋小心翼翼的放在案板一角。 顾半夏笑着说道，“做好了，主治清热败火，通便疏风，口舌生疮、大便干结、头晕目眩、面赤烦躁、牙龈肿痛、咽喉肿痛等等。” 旁边的宋春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要是真那么管用，还要大夫做什么？” 宋珏扒拉了宋春一下，“顾姐姐超厉害的！” 宋春倒是也知道顾半夏厉害。 但是—— 要说这么一个小黑蛋蛋，能治疗那么多的疾病，宋春说什么还是不敢相信的。 顾半夏也不为自己辩解，专心致志的将所有条条都搓成了黑蛋蛋。 搓了足够有五六十个。 “秦家小娘子在家吗？老三媳妇儿？” 大大咧咧的嗓门自门外响起。 顾半夏哎了一声，“在家呢，请进！” 来人进门。 不是旁人，正是昨儿个帮老张家张罗婚事的媒婆。 用手帕捂着脸，说话也不甚清楚，“秦娘子，婶子来是想问一下，你今天用牛车不？你要用不上，能不能借婶子去镇上走一遭？” 顾半夏点点头，“我今儿不用的的，只是……婶儿这是怎么了？” 媒婆嗨呀一声，“可甭提了，昨儿个老费嗓子了，今儿个早晨起来，嗓子眼也肿了，牙也肿了，舌头上还起了个疮，唉，嚼了老半天的三七也不管用，我寻摸着去镇上看看大夫。” 闻言。 顾半夏和小耳朵对视一眼。 秦珥赶紧冲到屋里，搬出一张凳子，“杨奶奶你先请坐。” 媒婆坐下来，“秦家娘子放心，我给铜板的。” 顾半夏笑了笑，“不是铜板不铜板的问题，婶儿你应该知道我娘家爷爷生前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赤脚大夫吧？” 媒婆点点头，“记得记得，我家老头子在的时候，经常去你爷爷那边看病，你爷爷是个好人！” 趁着这个机会，顾半夏说道，“爷爷生前留下来了一套独门秘方，我刚尝试做了一点，婶，我爷爷留下来的这个配方恰好就是主治口舌生疮，咽喉肿痛的。” 杨媒婆是什么人？ 走街串巷说对象，十里八乡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 听到顾半夏这句话，立刻便警觉起来，这小娘子怕是想骗钱了吧？ 杨媒婆得体的笑了笑，一只手还捂着腮帮，“等我从镇上看完大夫回来，指定帮小娘子你啊，在十里八乡多传传。” 顾半夏一边笑，一边捡了四颗黑蛋蛋。 一颗颗放在杨媒婆面前。 “婶，我就是做着玩儿，也没打算用此来讨生活。” “可是它刚好能对应婶儿的不爽利，这不就巧了？” “婶儿，牛车我给你，镇上去不去呢，还是随你。” “但是这四颗药丸，我也给你，用不用，也随你。” 第112章 她这个炮灰也有炮灰光环？ 一边是花铜板租赁牛车，花银子去看大夫。 一边是免费拿到四个黑蛋蛋药丸。 前者的话…… 花的银子差不多就代表着老张家和老姚家的亲事，她白忙活了一场。 杨媒婆好好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 最后慢慢的伸出手，将四颗黑蛋蛋握在手心里。 冲着顾半夏笑了笑，嘴边上的一颗媒婆痣十分显眼。 道，“那就多谢秦娘子了。” 顾半夏交代，“早中晚饭后各一粒，若是明天中午还不能缓解，我亲自套车送婶儿去镇上看大夫。” 毕竟是媒婆的嘴，能说会道。 杨媒婆笑哈哈的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小娘子，那我先回去了，对了，这个药丸子要掰开吃吗？” 顾半夏笑着说道，“自然是要掰开用温水送服的，这么大的药丸万一卡到喉咙，事儿可就大了。” 杨媒婆握着药丸，乐呵呵的走出了院子。 老二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娘，杨媒婆的嘴就是咱们盐水村的活喇叭，要是丸子能治好她的病，她肯定会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 这也是顾半夏心中所想。 哪怕她将药丸子的药效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如治好一个人的病来的让人信任。 第156页 没有等到第二天。 当天晚上。 杨媒婆就屁颠屁颠的来到了院子里，“崽崽，你们娘呢？” 顾半夏拿着锅铲从灶房里出来，“婶儿，啥事？” 杨媒婆忙不迭地跑到顾半夏跟前。 指了指自己的脸，兴奋异常，“小娘子，你给我那黑蛋蛋可真是神了，我才吃了两颗，牙也不疼了，脸也消肿了，就连我舌头上的大疮，都干瘪下去了！” 顾半夏松了口气，“婶儿痊愈就好。” 杨媒婆唠唠叨叨地继续说道，“我这是常发病，你也知道婶儿每天就指望这张嘴，以往，我要去镇上找大夫抓药，又要配药煎药，麻烦先不说，再怎么也得一两天才得见效，那药汤子也是苦啊，我还得就着白糖这稀罕东西下咽，你这个黑蛋蛋，对婶儿来说，简直就是仙药！” 秦珥笑嘻嘻的站在顾半夏身后，“杨奶奶，你看我娘没有骗你吧？” 杨媒婆笑得合不拢嘴，“没没没，秦娘子，婶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剩下的黑蛋蛋，可不可以都卖给婶子呀？” 顾半夏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并不是我不想给婶子，目前来看，药丸最多能放一个月，婶子要是都带回去我怕会浪费。” 杨媒婆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认识其他村里的媒婆，要是我真的用不上，可以转卖给她们，我们这些当媒婆的，最废的就是一张嘴。” 顾半夏微微思索一番。 最终在杨媒婆恳切的目光中点点头，“成，小珥，去把屋里剩下的药丸子给你杨奶奶数出五十个。” 小耳朵轻轻脆脆地哎了一声。 连忙跑进了屋里。 顾半夏在脑海中算算账，说道，“婶儿，一个药丸算你二十个铜板，五十个药丸一两银子，可好？” 杨媒婆同样也在心里算账。 她以往每次去镇上抓药，一副药就要八十个铜板，七副药就是五百六十个铜板，往往这会儿才开始见效。 小娘子的黑蛋蛋，才吃了两颗，也就是四十个铜板，病已经差不多好了，这样算一算，简直比去镇上划算多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杨媒婆心满意足的离开。 顾半夏算了一笔账。 剩下的草药和蜂蜜还可以做九次，总共可以赚到十两的银子。 去掉草药的五两银子和蜂蜜的二两银子，净赚三两银子。 按照今天的制作过程来说，一家人一天做四百颗药丸就跟玩儿似的，就按一天二两银子算，一个月就是六十两银子。 而且目前的药材，是在药农药铺的双重获利下落在顾半夏手里的，如果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利润更大。 当然前提是每天做出来的药丸都能卖得出去。 这就需要顾半夏努力寻找并拓宽销售渠道。 秦珥喜滋滋地抱住顾半夏，“娘，我们要发财了！” 顾半夏摸了摸秦珥的小耳朵，“对，要发财了。” 秦珥开心的紧。 小脸上绽放着璀璨的笑容，这会儿才像一个符合年纪的活泼小女孩，唇角带笑，眉眼弯弯，而一对英挺的眉毛却中合了秦珥的小意温柔，让小姑娘又美又飒。 小四拿着树枝屁颠颠的跑过来，“娘，等我们有钱以后，你可不可以给我买一把真的大砍刀啊？” 顾半夏：“不可以。” 小四鼓了鼓小腮帮，“我不会随便砍人的。” 顾半夏笑着戳了戳小四的腮帮，“过几天娘去镇上给你买一把玩具刀，你先耍着，等你长大以后，你想换什么样的大砍刀，娘都不管你，好不好？” 小四点点头，“那好吧，娘！” 晚饭后 让顾半夏出乎意料的是，有客不请自来了。 “娘，来了头发白花花的老爷爷和老奶奶！” 正在外面和哥哥们一起玩的小六迈着小短腿冲进来。 趴在正在刷碗的顾半夏背后，奶声奶气的说。 顾半夏好奇的哦了一声，“来咱家的？” 小六嗯呢一下。 指着门口，“啊呀，娘娘娘，他们进来啦！” “是秦家娘子吗？” “我是。” 顾半夏在围裙上擦擦手，起身，所谓的围裙不过是把小崽崽们穿破的衣服围在身前，“请问你们是？” 老头子连忙自我介绍，“我是隔壁车前村的村民，我们村盛产草药，只是今年洪灾严重，村里的草药都堆积在家里，损失惨重，今儿听闻秦娘子妙手制药，作为车前村的里正之一，我唐突上门，闻秦娘子仁义道德，可否助我们度过这一寒冬？” 顾半夏：“……” 这不！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机会来了。 她现在有点怀疑，作为穿书者，她是不是有了那么一丢丢的炮灰光环？ 顾半夏淡淡道，“大爷，我们仔细说来。” 请二人进屋后，秦珥赶忙去泡茶，秦飒也从东屋进来堂屋，坐在炕上旁听。 外面耍的三个崽崽都回来，排排坐在门槛上，瞪着三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陌生的爷爷奶奶。 虽然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娘好厉害啊—— 第113章 我们小仙女所见略同 小六的眼里闪烁着光芒，“鹿鹿的娘是最厉害哒！” 小四下意识回应道，“才不，我娘才是最厉害的！” 第157页 坐在哥哥和小妹中间的小五愣了一下。 看了看小四哥，又看了看小妹。 纠结的挠了挠自己头顶上的小发髻，“难道……我们不是一个娘嘛？” 小六歪了歪小脑袋。 忽然伸出小手捂住了小嘴巴，眼眸咕噜噜的转，“对的哦，嘻嘻，鹿鹿的小脑瓜变得傻乎乎啦！” 话落。 三个小宝宝便闭上了嘴巴。 好奇的看着屋里。 小耳朵端上来茶壶，给两位老人添了两杯茶。 老叟尴尬的笑了笑，“秦家娘子，老头子就给你简单的说说我们车前村的情况吧？” 顾半夏点点头。 耐心的倾听着。 老叟轻轻的叹息一声，“我们车前村自古是以种草药为生，虽然家家户户不能大富大贵，可也足够能填饱肚子，今年夏日，听闻隔壁郡县遭遇水灾，数以万计的村民家园被毁，断桥断路，我们村的草药从那时开始就再也没运出去。 起初，我们把草药晒干，没有一点水分，就等着水灾过后继续贩卖，可草药贩子许久没到，大概是因为水灾严重的那两个月，草药贩子又寻摸到了其他的药农吧，所以我们的草药全部堆积下了。 从盛夏起，除了年轻的后生能背到镇上，低价卖给一些药铺之外，便没赚过一个铜板了，可咱们镇上药铺有限，能收下的更是寥寥无几，眼看着冬日到了，若不再想想办法，怕是熬不过去了。” 听完老叟的哭诉。 顾半夏轻轻的点了点头，“所以，大爷大娘是想让我收下你们的草药？” 两位老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顾半夏想了想。 认真的询问道，“大爷大娘，就拿桔梗来说，你们村的地亩产大约有多少？” 老妪忙道，“小娘子，桔梗的亩产约莫三四百斤。” 顾半夏算了算这笔账，“湿桔梗三四百斤，大概三斤湿桔梗可以晒成一斤干草药，亩产草药一百二十多斤左右。” 闻言。 两位老人便知道顾半夏是真的懂草药。 更加不敢懈怠。 也更加不敢小瞧面前的这位二八年纪的小娘子。 看向顾半夏的目光充满了尊重和敬佩。 顾半夏手指在自己膝盖上轻轻的敲了敲，“所以一亩地的桔梗约摸能赚多少银子？” 老妪又道，“若按晒成一百斤来算，桔梗每一斤的收购价是六十文，一百斤就是六两银子，若是小娘子真心想要，价格上我们好商量的。” 果然，直接从药农这里进货，简直要比从药铺买药便宜十之八九。 略微思索一番后。 顾半夏下定决心，“大爷大娘，把你们全村的干草药全部收购我怕是没有这个能力，我暂时只能要一千斤左右，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是要仔细检查的，若是你们的货没有达到我的期望值，我肯定不要。” 虽然顾半夏也觉得头发花白的一对老人步行到这里很不容易，可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绝对不可以混淆。 闻言，两位老人连忙点头。 老叟不停的说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老妪也道，“小娘子就放心吧，草药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那都是我们全村老少当成自己的娃娃一般伺候出来的。” 老叟迫不及待回家，“我们先回去，尽量让各家各户都能卖一点，不至于在冬日饿死就好，我会让村民们把草药聚集起来，等到秦娘子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过去查验。” 顾半夏微微想了想，“我明天早晨过去吧。” 两位老人求之不得呢。 他们的心里肯定想的越早越好，可又不敢去催促顾半夏。 眼下顾半夏主动说明早过去。 他们激动的心潮澎湃。 老妪不停的说，“好人，小娘子怕是仙女下凡吧？” 二老想起身回去准备草药。 顾半夏连忙叫住两人，“大爷大娘，这么老远过来，喝口水再走吧，顺便我让我大儿子写下我需要的草药清单。” 已经起身的两人哎了一声。 端起八仙桌上的小茶盏，淡黄色的茶水一饮而尽。 老叟回味无穷的说道，“好茶。” 秦珥又给添了两杯。 顾半夏让秦易写好了清单，拿出来给两人。 等两人彻底解渴，才送他们走。 顾半夏在门口遥望着老夫妻走远了，才转过身。 结果就看到一只小奶团子紧贴在自己身后。 扬起小脑瓜。 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清澈的盯着自己，黑黢黢的眸孔中倒映的是自己的身影。 “小六，怎么了？” “娘，头发白白的奶奶说娘是仙女，鹿鹿是娘的小宝宝，鹿鹿是不是就是小仙女呀？”小孩儿期盼的紧。 “哈哈。” 顾半夏抱起小六。 蹭了蹭小六软绵绵的小脸蛋，“我们家鹿鹿不仅是小仙女，还是娘的小宝贝，是娘的小棉袄，是我们全家的小可爱！” 小六巴拉着小手。 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原来……鹿鹿是这么多的小东西呀？” 顾半夏噗哧一笑，“我们家鹿鹿怎么这么可爱呢？” 抱着小六进去屋里。 正好老大老二老三都在。 第158页 秦易问道，“娘，你收了草药是不是打算全部做成药丸子？” 顾半夏点头。 秦飒激动的小脸通绿，“娘，我帮你，我每天都帮你碾磨草药！” 他太喜欢草药了。 昨天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在碾磨草药。 顾半夏笑着摸了摸秦飒的脸。 秦珥一直面色凝重。 顾半夏喊了一声小耳朵。 秦珥才回过神，“娘，我支持你要做药丸子，但是我觉得靠我们一家人碾磨草药粉其实很难，今儿个的六十来个药丸子，那一丁点草药都是我们磨了昨儿一晚加今儿一晌午，还有小傻子帮忙，一千斤草药得磨到什么时候啊？” 顾半夏笑，“所以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秦珥点头，“娘，地主家良田百亩，都是寻了长工来干活，我们是完全可以借鉴的。” 闻言。 顾半夏抿唇笑，拍了拍小耳朵的肩膀，“我们仙女所见略同啊！” 第114章 威胁我？就凭你们？ 小耳朵老脸一红。 仙女…… 她才不是仙女，她是女霸王。 秦易很难得的开了个玩笑，“那咱娘可就成女员外了啊！” 秦珥嘟嘟囔囔的说着，“女员外多好！什么东西都是你们男的当，女的就应该在家带崽崽做饭啊？别说是员外，日后，什么秀才县太爷首辅乃至皇帝，保不定都是女的当！” 老大知道自己这妹妹从小就要强。 这话也就没放在心上。 笑一笑就过去了。 倒是顾半夏忍不住正眼看了小耳朵一下，女皇，原来从现在就稍显端倪了。 顾半夏又交代了孩子们几句话。 便等着明日去车前村收购药草了。 …… 翌日 顾半夏把小四小五小六暂放在了宋珏家，让宋春宋夏帮忙照看着。 她套上牛车。 带着老大老二老三，去了车前村。 老两口老早就在村口等着，远远的看着顾半夏一家四口过来，提了整整一夜的心终于慢慢的放下了。 老两口带着顾半夏先去了自家。 他们陪着顾半夏说话。 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去通知药农们。 不一会儿。 十来个药农都过来了，对顾半夏可谓是感恩戴德。 在商言商。 顾半夏主动提出要去检查药草，老两口连忙带着顾半夏去到他们聚集药草的场地。 桔梗，牛黄，三七，黄连，金银花，连翘，川贝母种类数不清…… 顾半夏列在纸上的清单，全部齐全。 给药农们算账的时候，顾半夏突然后悔，没有带行走的小算盘——小五过来。 付了银子。 村民们热情地帮顾半夏装了车，目送顾半夏一家四口离开。 可却万万没想到。 牛车刚刚跑出车前村还没有五里地，就被拦住了。 十几个大老爷们，纷纷扛着棍子，将牛车团团围住。 秦易皱了皱眉头，“娘，不像是土匪。” 秦珥冲动的要下车。 顾半夏拦住秦珥，“老大，看好弟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下来。” 秦飒着急的道，“娘，让我们一起帮你。” 顾半夏轻笑，温柔的说道，“现在，娘还护得了你们。” 说完，顾半夏扭身，对着来人冷笑一声，从牛车上跳下去，“劫道？” 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出来说道，“不瞒小娘子说，我们也是车前村的村民，我们每个人家里都屯了最少二百斤药草，我们今儿一定要卖给你！” 顾半夏忽然就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卖主如此蛮不讲理。 顾半夏微微挑眉，“强买强卖？” 男人磨了磨牙，“今天你不收下我们的药草，你和你的娃娃们就休想离开这里！” 顾半夏的目光依次从最左边的男人身上扫到最右边的男人身上。 总共有十二个人。 顾半夏伸出手指，指如削葱根，点着几人，“你们的样子我记住了，哪怕是以后我需要和车前村的药农长期合作，你们十二人家中的药草，我！一！根！也！不！要！” 十二个人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这小寡妇孤儿寡母，他们拿出气势来吓唬吓唬她，兴许就把药草卖出去了。 可没想到这小寡妇胆子也够大的。 带头的男人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小娘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半夏收敛了脸上嘲讽的笑。 嘴角微勾。 溢出一抹冷到极致的浅笑，“巧了，老娘我什么酒都吃得下——” 男人握着棍子的手微微用力，收紧了手中的棍，“小寡妇，那就休怪我不给你脸了！” 话落。 男人举起木棍，对准牛头，咬牙切齿用了吃奶的劲儿，就要狠狠的打下去。 他想的是，只要把牛打死，小寡妇便走不了了。 顾半夏眼疾手快，从药草最下面的隔板，摸出一把锋利的斧头。 随手投掷过去。 斧头将男人手中的棍子齐根斩断，只在男人手中留下不过一手掌的长度。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半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 第159页 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将男人踹翻。 “嗯——” 男人吃痛的闷哼一声，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顾半夏跟着踩在他的肚子上，蹲下来，两只手对着男人的脸左右开弓，疯狂的扇他巴掌。 毫不留情。 其他人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才发现领头羊正在挨打，手忙脚乱的冲过去，“放开叶大哥，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顾半夏的手腕都酸了。 她正好停下来。 纤长白嫩的食指微勾，轻轻的从自己嘴角勾过。 微微抬起下颌。 端的是一派邪气深邃，波澜不惊，“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十几人愣了愣。 虽然都拿棍子，可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先上。 顾半夏啧啧两声。 笑容肆意张扬，满眼促狭，殷红唇瓣微微张开，“既然你们那么谦让，那我就……” 说到这里。 她整个人身上的柔和气息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来自地狱的阴冷，目光沉凝虎狼，“不客气了！” 从地上翻身而起的一瞬间，便踢倒了两个后生。 剩余九个人高高举起木棍，“和小寡妇拼了！” 一同冲过来。 小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下了牛车，捡起了砍完棍子落在地上的斧头。 对顾半夏大声喊，“娘，接住！” 话罢。 小姑娘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斧头扔过去，顾半夏恰到好处的握住了斧柄。 顺手一挥。 一道刺破空气的声音刷的响起，伴随着一道银光。 斧头在顾半夏手中好像有了灵魂。 被顾半夏舞动的好像一件艺术品。 只是艺术品沾了血，诡异而又妖娆。 两个狡猾的男人摸到了顾半夏身后，待顾半夏教训其他人的时候，蓦地抬起棍子，对准了顾半夏的脑袋。 顾半夏警觉，刚要动手。 就听到了砰砰两声。 顾半夏扭头。 两个男人翻着白眼软绵绵的倒下去，露出后面的秦易和秦珥。 冲兄妹俩微微一笑，“干的好。” “哎呦，秦家娘子，这是怎么了？” 村里其他人跟在老叟身后跑来，便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满身是血的顾半夏。 “莫不是遭遇劫匪了？” “这是老叶家几个后生啊，咋被劫匪砍成这样了？” 第115章 把宋珏当成鹿鹿的娘吧 定睛仔细一看。 几个后生身上的粗布麻衣被割开了不知多少个口子。 每一道口子都被沁出的鲜血染红。 顺着粗布衣裳。 一路蜿蜒流到地上。 不说是血流成河。 场面也是血腥的。 若不是因为伤口疼痛而突然痉挛一下，旁人真的会以为这里躺着的是十几具尸体。 有和几个后生相熟的村民赶紧走过去，“咋样了？” 老叟走到顾半夏跟前，“小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顾半夏将手里的斧头随手撂在牛车上。 不啻的目光扫过十几个窝囊废。 语气淡漠的说道，“遇上劫匪了。” 老叟大吃一惊，慌忙问道，“小娘子和娃娃没没有受伤吧？” 这时候。 有个村民忍不住插了一嘴，“该是多亏了老叶家这群后生吧！” 有人说了。 便有人张口附和，“看看这几个后生为了保护小娘子和孩子们，都被劫匪砍成什么样子了呀？” 顾半夏：“……” “才不是！” 秦珥站在牛车上。 她的身高加上牛车的高度，足以俯视众人。 小耳朵大声说道，“他们分明才是劫匪，他们要打劫我娘！” 此话一出。 在场所有人脸色猛的一变。 尤其是老叟，“小娘子，孩子说的，可是实情？” 顾半夏微微颔首。 冷漠以对，“大爷，我们昨日便已经商议好，我只要一千斤草药，这一千斤从哪家农户中取也是你说了算，我敬重你的威望，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可有人却不敬重你啊，眼见为实，他们分明是不满你的一千斤草药分配策略，所以，还要我来为你们车前村的农户擦屁股吗？” 老叟被顾半夏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 顾半夏是他们整个村子的大恩人。 没想到这群鼠目寸光的畜生竟然做出这种事。 这分明就是要断了他们整个车前村药农未来的生存之路！ 畜生！ 鼠目寸光！ 愚蠢至极！ 老叟羞愧的抬不起头来，“秦娘子，你看这件事要如何处理才能让你满意？” 眼前的小娘子是恩人，也是贵人。 老叟是万万不想失去这边的销路。 他一定尽全力将此事处理的让小娘子满意。 顾半夏面无表情的说道，“报官吧，让县太爷定夺。” 老叟一个不字都不说。 赶紧点头，“秦家娘子放心，老头子这就差人去报官。” 一听说来真的。 趴在地上的十几人纷纷爬起来，像是臭虫一样爬到顾半夏跟前。 砰砰砰。 第160页 不停的磕头请罪，“小娘子饶命，我们一时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了这等猪狗不如的错事，请小娘子大发慈悲网开一面，饶了我们这群畜生吧——” 顾半夏一脚踢开快要摸上自己鞋面的男人。 “啊——” 本就伤痕累累的人再次被踢翻到地，发出闷痛的叫喊声。 顾半夏甩了甩裙裾。 义正言辞的说道，“但凡我和孩子们稍稍怯弱一些，此时此刻的场景会是：我家黄牛的头颅被你打碎，一千斤的药草掀翻在地，我和孩子们在你们十几个大老爷们拿着棍子威逼下被迫强买强卖，阴谋未能得逞，现在又跪在我面前装孙子？戏还真都是被你们演了呵！” 秦珥站在牛车上，双手掐着腰，“国有国法，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要是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县衙做什么？” 秦易目光阴郁，淡漠道，“汝等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恩将仇报，难以姑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秦飒：“该死，活该！” 磕头声仍旧不绝如缕。 有村民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自以为正义的说，“隔壁村的小娘子，人生在世，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总该给这群后生们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吧？” “对啊对啊，他们都知道错了，你瞧瞧脑袋都磕破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适可而止，都不能做得太过。” “小娘子就原谅他们吧。” “原谅？” 顾半夏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原谅他们是阎王爷可能会做的事，而我可以做的，便是送他们去见阎王爷。” 没想到顾半夏如此的不好说话。 几个帮后生求情的人面面相觑，脸上滋出几分不悦。 顾半夏伸出手指依次点了点他们。 笑意盈盈的说，“你们几个人，我记住了，你们几家的草药，从此以后，我一根都不要。” 那几人瞬间就慌了，“小娘子，我们……” 顾半夏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目光落在老叟身上，“大爷，我信你，时辰不早了，我得带孩子们回家了。” 老叟连忙哎了一声。 眼睁睁的看着顾半夏上去牛车，载着药草和孩子们，赶着牛车跑远。 求情的几个人也慌了，“里正，你看我们咋办啊？” 老叟哼了一声，“自古便有帮理不帮亲的说法，平日里小吵小闹都该如此，更不必说他们几个混账丧心病狂干出这种腌臜事！你们啊你们……” 老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二顺子，三小子，你俩现在去村口的老张家借他们家的驴车，去县衙报官！” 为了车前村的以后。 他必须要给秦小娘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 小四小五小六小傻子排排坐在门口。 两个小膝盖并到一起，手肘搁在膝盖上，双手分别托住两腮。 眼巴巴的望着村口的方向。 小六糯糯奶奶的问，“我想娘了。” 娘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呀？ 哎！ 生活不易，鹿鹿叹气。 宋珏笨拙的抬起胳膊，拍了拍小六的后脑勺，“鹿鹿，你现在可以把珏儿当成你娘，我有的时候想我爹，我就把宋春当成我爹。” 不远处的宋春差点咳死，这这这……要是被员外听到怕是得削死自己。 小六圆乎乎的小脸蛋上，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斥着不可思议。 无辜清纯的小鹿眼盯着宋珏看了半晌。 摇摇小脑袋，“还是不要了叭……” 有一点点可怕。 正说着。 迎着天青色的沉沉雾霭，牛车的影子越发清晰。 小六噌的一下站起来，张开小胳膊，迈开小短腿，像一个成了精的人参娃娃跑上前去，“娘——” 第116章 我在古代搞传销（不是！） 小四小五也惊喜得不得了。 一前一后的冲上去。 嘴里脆生生的喊着，“娘——” 门槛上顿时只剩下孤零零的宋珏一个人。 宋珏慢悠悠的站起来。 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应该是姐姐，顾姐姐——” 瞬间。 他也追着小四小五的步伐跑了过去。 顾半夏坐在牛车上，看着几个崽崽一溜烟地跑过来，心里暖意融融的。 她从牛车上跳下来。 一把捞起小六。 抱在怀里。 小六肉乎乎的胳膊抱住顾半夏的脖颈，“娘，鹿鹿太想你啦，鹿鹿觉得娘走了好久好久，娘再不回来，鹿鹿都想掉泪豆豆啦！” 这小棉袄！ 顾半夏撅着嘴，在小六的脸蛋上亲了亲，“娘这不是回来了吗？娘不会丢下这么可爱的小鹿鹿的。” 一只手抱着小六，一只手赶着黄牛回了家。 毕竟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 顾半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车干草的事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秦大嫂和秦二嫂特地赶来瞧了瞧。 两人也没敢进院子，就站在门口，“老三家的，听大伙们说你搞来了一车破干草，我俩提醒你一句，你别傻气愣登上了当！” 其实两人也不是纯粹的好心。 第161页 就是怕顾半夏在外面惹了事。 别人追来了，还得婆母那边给顾半夏擦屁股。 这可不成！ 小耳朵拿着一把大扫帚，挥舞的尘土飞扬。 呛得秦大嫂秦二嫂妯娌俩捂着鼻子猛烈咳嗽，眼睛里都呛出了泪，“小死孩子，你有病啊？” 小耳朵把大扫帚往地上一怼。 冷笑一声，“我在自己家里扫地犯法了？你们真是吃饱了撑的，天天瞪着大眼睛来管我家的事，咋滴呀？你们也想来给我娘当娃娃？真是长得丑，想得美，我呸！” 秦大嫂秦二嫂什么都没有打听到，还白白让尘土脏了自己一身衣服。 于是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两人前脚刚走，村长后脚就找来了。 顾半夏把人请到屋里，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村长足足的愣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不敢置信的问，“老三家的，你跟大叔说实话，你没有诓大叔吧？” 顾半夏笑着说，“我就算诓谁也不能诓村长你啊！” 村长异常激动，“你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顾半夏点点头，“水满则溢，我也不可能说抱有十成的把握，尽力而为吧。” 村长回去的路上，走路都是发飘的。 若是秦老三家的药丸子真的能成气候，那以后，盐水村的村民们再也不是看天吃饭的了！ 五日之后。 顾半夏带着一千颗药丸子，带着老三和小五，去了镇上。 中途。 顾半夏特意绕路去了一处养鸡大户，买了五十斤鸡蛋。 小五小心翼翼的护住两大桶鸡蛋，“娘，买这么多鸡蛋做什么啊？” 顾半夏神秘兮兮的说道，“一种营销策略。” 闻言。 小五立刻偏了偏小身子，把小耳朵凑过去，“娘，秦小五是不是也有资格知道一点点呀？” 顾半夏噗嗤一笑，“到镇上你就知道了。” 扭身。 顾半夏忽然看到秦飒一个人坐在牛车一角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 她好奇的问道，“老三？” 秦飒回过神，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娘，怎么了？” 顾半夏哦了一声，“没什么，你是在背书？” 秦飒连忙摇头。 如实告诉顾半夏，“我在背每一种药丸子的成分和可以治疗的病症。” 顾半夏惊讶的问道，“都记住了？” 秦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有点磕磕绊绊，不过也勉勉强强算是记下了。” 哦豁！ 这是小天才吧！ 旁边，秦小五不甘示弱的嚷嚷道，“娘，你看看我，我会背小九九！！！” 顾半夏知道。 小九九就是未来的九九乘法表。 同样的，她也很惊奇，“何人教给小五的小九九呀？” 秦飒笑言，“以前村里有个卖油翁，经常会坐在村口的小桥边算账，那时候小五也就两岁模样，特别喜欢挨着卖油翁坐，起初我们以为小五是喜欢卖油翁身上的味道，直到后来有一天，话都说不利落的小五，竟然背出了一整篇小九九，我们才晓得小五每天都在跟着卖油翁学小九九。” 顾半夏恍然大悟。 原来大奸商的启蒙来自于卖油翁。 顾半夏摸了摸小五的小脑袋。 小五膨胀的说道，“娘，我不只会小九九，小九九里面没有说到的我也会算哒！我以后要当娘的账房小先生！” 顾半夏忍俊不禁。 笑着说好。 镇上 济生堂 顾半夏和掌柜的说明了来意，掌柜的看了看顾半夏手里的药丸子。 心动。 但是也没到了非要不可的程度，毕竟是治病的药，丝毫都不可马虎。 顾半夏看到了掌柜的犹豫，笑言，“我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既如此……” 掌柜的连忙留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半夏了然于胸的说道，“我明白的，掌柜的，要不然这样，我帮你打开一条销售渠道，再留一个月的反馈时间，看一下药丸子的受欢迎度如何，怎么样？” 掌柜的好奇的问道，“如何打开？” 顾半夏微微扬了扬嘴角。 胸有成竹的说道，“想借你药铺里的一张桌子。” 掌柜的自然连连应允。 很快。 两个小药童搬着一张桌子来到济生堂门边。 顾半夏把两大筐鸡蛋往桌上一放。 大声喊道，“送鸡蛋了，送鸡蛋了，不要钱白送鸡蛋！” 掌柜的站在自家药铺门口瞠目结舌。 这样也可以？ 这年头，即便是在镇上，鸡蛋也是个稀罕东西，更别提镇上还有些许从周围村里过来的村民。 一听到免费送。 熙熙攘攘的人里三圈外三圈的围在了顾半夏的小桌子旁边，眼巴巴的望着顾半夏手下的两大筐鸡蛋。 顾半夏拍了拍小桌子，“鸡蛋肯定是给的，但是在这之前呢，我想请大家听我唠叨两句，秋末冬初，天干物燥，老病复发，新病缠身，家家户户总有那么一两个老的或是少的，身子不爽利吧？” 第117章 花银子请个托儿（bushi） 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第162页 一听便是这小娘子坑蒙拐骗卖野药的。 但是为了能不要铜板的两个鸡蛋，这么多人愣是一个都没离开。 反正不管这个小娘子如何说的天花乱坠，夸的世上无双，他们都死死地捂着自己的钱袋子，一个铜板都不往外出。 顾半夏也有自己的小聪明。 她这次做的药丸，并非补气活血那种需要长期服用才可见效的，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可治疗疾病的快药。 比如经期止痛滴丸，主要成分是延胡索和白芷，适用于治疗妇女经痛等痛症。 比如胃炎丸，主要成分是延胡索，柴胡，栀壳，香炙以及甘草，可快速治疗胃脘疼痛。 包括之前送给杨媒婆的去火清热丸等等。 送水服用很快就可以见效。 顾半夏现在需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只要药丸受到大家的认可和欢迎。 “小娘子，你说的快一点，咱们还急着回家呢！” “对呀对呀，啥时候给我们鸡蛋？” “俺们就是为了鸡蛋来的！” “……”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都透露出同一个问题：要不是小娘子你肯白送鸡蛋，就算是八抬大轿去抬我们，我们都不可能过来的。 顾半夏也不气恼。 耐心的笑着，“今儿个，白送的不只是鸡蛋，我这一筐的药丸也白送给大家，分文不取，要的只是乡亲们用过以后给我一个真实的反馈。” 有人就扯着嗓子问了，“啥叫反馈？要银子不？” 顾半夏笑着解释，“反馈就是乡亲们服用了药丸，告诉我和其他乡亲们管不管用，这就叫做反馈！” 不要银子就成！ “小娘子你快分鸡蛋和药丸吧，我得回去做饭呢！” “大娘，你先别着急！” 顾半夏安抚着大家躁动的情绪，“药丸也是药，我可不得负责的一五一十的将它的药效和服用方法告诉大家么？不然可是对大家的不负责任！” “那快说呗！” “是啊，莫说废话了，赶快进入正题吧！” “大家伙事儿都还挺多的！” 顾半夏说了一声好嘞，捏起一个药丸，“天干物燥，很多乡亲们最近应该会出现口干舌燥，咽喉肿痛，口舌生疮，胸闷气短的症状吧，我这颗去火清热丸对症下药，保准你服用两颗之后，症状减轻，服用两天之后，轻症全无。” “我就要这个丸，我当家的起了一嘴儿的口疮，天天蹲在家里嚼黄连也没见成效，那咱就死马当活马医呗！” 顾半夏笑着放下去火清热丸，拿起胃炎丸，“乡亲们，有没有过腹部偏上心脏偏下之处拧绞疼的生不如死，这便是我们五脏之一的胃，俗话说十人九胃，也就是说十个人当中可能会有九个人有胃病，我这颗胃炎丸，主治胃脘疼痛，有此症状的可以考虑一下。” 顾半夏一口气介绍了四颗丸儿。 最后还剩下经期止痛滴丸。 怎么说呢？ 经期止痛滴丸肯定是很多女人都需要的，但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能不能接受因为经期疼痛而去买止疼药的做法是未知的。 毕竟在她们眼里。 女人的经期是污秽的，恨不得藏着掖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拿起了经期止痛滴丸，“各位姐姐妹妹，大婶大娘，我自己每个月的小日子都会疼得死去活来，不知道是不是有和我症状相同的姐妹，所以我也是为了自己做出了这止痛滴丸，若有需要的姐妹可以带回去试下。” 果不其然。 在顾半夏开口说起小日子的时候，女人们便掩耳盗铃的东张西望。 介绍完所有的药丸。 顾半夏坐下来，从秦飒手里拿过纸笔，“乡亲们不要着急，大家自觉排成两队，到我这里来登记，到我家矮一点的小五这里领鸡蛋，高一点老三那里领药丸。” 乡亲们自发排成两队。 不争不抢不插队，很有秩序。 在顾半夏这里报了名字，去小五那里拿两个鸡蛋，最后再到老三那里说明自己需要什么药丸。 娘仨分工明确。 很快，一筐鸡蛋已经见底。 半夏抽空抬眸，看了看老三那边的药丸，就看到经期止痛滴丸几乎没有变。 脑阔疼。 她明明看到一些妇人的目光总是偷偷摸摸的扫过经期止痛滴丸。 应该是需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小娘子，我叫赵香桂，我要…要去火清热丸。” “好嘞。” 顾半夏随手一记，“大嫂，我看你脸色微微泛黄，我给你把把脉吧！” 赵香桂犹豫一番，“也是不要钱的哦？” 顾半夏笑着点头，“对。” 赵香桂毫不犹豫的伸出手，“给。” 明面上是把脉。 暗地里，顾半夏却是往赵香桂的掌心里塞了一两碎银。 低声道，“大嫂，要五颗止痛滴丸，银子就是你的。” 闻言。 女人大喜失色，“真……真的？” 顾半夏微微颔首，大声道，“真的，大嫂身体还好。” 旋即，顾半夏冲她眨了眨眼睛。 赵香桂抿了抿厚厚的唇瓣，接过来小豆丁给的鸡蛋，挪到了老三面前。 第163页 憨厚的脸蓦然变得通红，手里的蛋差点被捏碎。 颇有几分难以启齿。 可是掌心里棱角分明的银子又让她难以舍弃。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我要五颗止痛滴丸。” 此话一出，秦飒眼前一亮，赶紧给面前的大婶数了五颗。 这可是止痛滴丸的第一位顾客。 药丸隔着油纸落在手心里，赵香桂忙不迭的低头跑掉。 但是正如顾半夏所料。 打开了一道口子，便有不少的姐妹鼓起勇气开始索要止痛滴丸。 最后，鸡蛋空了筐，药丸只剩下了五六十颗的止痛滴丸。 顾半夏将其送给了济生堂掌柜的。 掌柜的收了起来，“小娘子，今儿……赔了不少银子吧？” 顾半夏翘了翘唇角，“掌柜的，不瞒你说，我顾半夏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掌柜的愣了一下。 然后缓缓地伸出大拇指，“就冲小娘子的自信，我也相信着药丸自然不会差！” 第118章 盐水村来了拍花子 顾半夏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成年人之间的体面而已，互相恭维，不足挂心。 顾半夏告辞了掌柜的。 给俩孩子买了四个大肉包，遇到以前的几位熟客，追着顾半夏问顾半夏什么时候再过来卖凤爪，还说吃了顾半夏卖的酸辣凤爪再吃其他人家的凤爪都没味了。 顾半夏陪着笑说最近家里有点忙，忙过这一阵一定会过来继续卖。 这倒不是敷衍。 顾半夏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凤爪肉脯鸡米花这些小吃食放下。 不管古今，这种小投资高回报的小本买卖都是不错的。 而且，也养下了一帮熟客。 所以，顾半夏是舍不得放下的。 娘仨买了猪肉时蔬青菜，给小崽崽们买了几本小人书，给两个女娃娃买了珠花和小手帕，又去屠宰场买了一百斤凤爪。 秦飒忍不住道，“娘，和二姐这么大年纪的小姑娘们都会做绣活了，但是二姐还不会做，再过几年二姐议亲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家嫌弃啊？” 顾半夏笑了笑。 一边走一边温和的告诉秦飒，“老三，没有人可以规定一个人一定要成为什么人，或一定要做什么，小耳朵不喜欢做绣活，即使逼迫她去做，结果也只能适得其反。 娘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个人的人生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而不是旁人给你铺好，非让你循规蹈矩一条路走到黑的。” 每个孩子都会长大。 每个孩子都会变成大人。 每个孩子，都注定要经过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霜雨雪的阶段。 小五连忙说道，“娘，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数铜板了！” 顾半夏笑着摸了摸小五的脑袋瓜，“前提是赚铜板。” 小五壮志酬筹的宣布道，“我要赚到最多的金银，全部交给娘！” 抱起小五。 顾半夏开玩笑一般的说道，“那可不行，银子要交给你媳妇儿。” 小五天真无邪的说道，“那我就不要媳妇儿好了。” 自己赚的钱交给娘可以。 给别人就是不行！ 那可是银子呀，比命都重要哩！ 顾半夏忍俊不禁，勾了勾小不点的鼻尖，“你这个小财迷，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媳妇儿的好处了！” 媳妇的好处…… 小五皱着小眉头，想了想，“我知道媳妇儿有什么好处的，大贵哥说有了媳妇儿可以抱着睡觉，可我还是比较喜欢抱着银子睡觉。” 顾半夏：“……” 那你就抱着银子睡觉吧。 最好银子能成个精。 再给你生个胖娃娃。 “娘，那个大婶一直在看你。”小五指了指远处。 “哪里？” 顾半夏顺着小五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她。 卤肉砒霜案的两个可怜孩子的母亲。 顾半夏抿了抿唇。 倒是王张氏率先对顾半夏笑了笑。 旋即。 穿着一身白衣的王张氏竟然朝着顾半夏走了过来。 王张氏摸了摸小五的脑袋，“真可爱。” 顾半夏不擅长安慰人，有些尴尬，“大嫂，你……” 王张氏笑笑，眼角带出了明显的皱纹，“我本姓王，我闺名叫王兰花，你可以叫我兰花姐，没什么劳什子的大嫂。” 顾半夏大大方方的改了称呼，“兰花姐。” 似乎知道顾半夏想问什么。 王兰花主动说道，“县太爷答应了我的休夫请求，也算是老天有眼，那个狗东西从县衙出来平地摔摔死了，我公婆二人，人还不错，把镇上的宅子留给了我，他们老两口搬去村里老宅了。” 话罢。 王兰花手指向不远处的宅子，“那就是我家，妹妹你下次带孩子过来，可以来家里坐坐，我还没有真心实意的给妹妹道个歉，赔个不是。” 顾半夏拍了拍王兰花的肩膀，“兰花姐。” 王兰花按住顾半夏的手背。 两人目光对视。 纷纷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 盐水村 半夏和老三小五回到家，却发现家里房门紧闭。 第164页 顾半夏好奇的拍了拍门。 不一会儿，小耳朵才匆匆忙忙跑过来，“娘？” 顾半夏应声。 秦珥这才拉开门，“娘，你们快进来。” 一边说着。 小耳朵一边不停的往外张望着，神色肃穆。 这倒是引起了顾半夏的好奇。 将牛拴在门口的大槐树上，为了草料，顾半夏和孩子们把牛车上的东西抱到屋里，腾出空来才问道，“怎么青天白日栓门了？” 秦珥小声道，“娘，咱们村里来拍花子了！隔壁的念娣就被拍走了。” 顾半夏哎呦一下，“啥时候的事儿？” 秦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和小四在外面捡柴，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念娣被拍花子拍走了，吓得我赶紧找到小六回家，把门关上了。” 说话间，进了屋里。 小六被秦珥栽到了竹筐筐里面，秦珥怕自己一不留神，小六再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了。 所以…… 顾半夏抬眸就看到了一个不倒翁，“呀，这是谁啊？” 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小六，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扒着竹筐边边。 晃晃小脑袋，一缕呆毛直勾勾的竖起，呆萌软糯，“是娘的小可爱鹿鹿呀~” 顾半夏走过去，双手抱着小六的脸蛋儿揉来揉去。 软绵绵的，手感真好。 忽然，隔壁的赵老大来借牛车，要去镇上寻官差报官。 顾半夏自然应允。 忙将牛车套好，牵给了赵老大。 赵老大和赵老婆子爬上去牛车，勤劳的黄牛很快跑远。 顾半夏下意识望了望隔壁门口。 就看到赵嫂子抱着刚刚满月的小女儿，望着相公和婆母离开的方向，眼泪汪汪。 唉！ 孩子可是娘的心头肉啊。 但愿念娣能被找到吧。 想到这里，顾半夏抱紧了怀里的小六。 乖巧的小六立刻摸了摸顾半夏的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你不要怕怕，鹿鹿会保护你哒！” 顾半夏感动的蹭了蹭小六的脸蛋儿，“宝宝真好。” 夕阳下坠，夜色朦胧。 宋珏后面跟着宋春和宋夏，三人端着碗来蹭饭……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数据越来越差，是不是碰到小可爱们的雷点啦？求意见建议…… 第119章 娘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秦珥双手叉腰，生气的说道，“你们怎么又来蹭饭？” 小四轻轻的拽了拽二姐的衣角。 撅着小嘴巴，不满的说道，“姐，你看看他们手里的碗比咱家的碗要大两圈嘞！” 宋珏眼巴巴的站在秦珥跟前。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充满了期盼，“姐姐，肚肚饿。” 秦珥冷哼一声。 指了指宋珏身后的宋春兄弟俩，“回家让他们给你做饭吃！你爹让他们俩来是照顾你的，不是指望你带他们出来蹭饭的！” 宋珏抿了抿嘴唇。 低着头。 时不时的偷偷看秦珥一眼，双眼亮晶晶的，“珏儿喜欢姐姐，姐姐好。” 小耳朵呸了一声。 大大咧咧的说道，“哼，我看你喜欢的是我家的饭！” 宋珏不好意思的偷偷笑了笑。 伸出一只手。 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戳了戳小耳朵的手，“肚肚饿饿。” 秦珥连忙抬起手。 皱着眉头说道，“进来吧，进来吧，真是烦死了！” 小四跑到宋春跟前。 眼巴巴的瞅着宋春手里的大碗。 擦了擦口水，“宋春大哥，可不可以把你的大碗送给我啊？我把我自己的小碗送给你！” 用这么大的碗干饭。 想一想就觉得浑身愉悦，充满了幸福感。 宋珏紧跟秦珥。 到了门口，宋珏忽然拉住秦珥，“姐姐，你太好啦！” 秦珥：“？？？” 宋珏又红着脸蛋说道，“珏儿想抱抱你！” 因为鹿鹿喜欢谁就会抱抱谁。 半盏茶的功夫。 几人一前一后进去。 顾半夏随意抬眸，结果就看到宋珏眼睛上的乌青一片。 一看便晓得是被人打了。 顾半夏哎呀一声，“珏儿，你在外面跟人家打架了？” 宋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皱着小脸摇摇头，“珏儿……自己打自己个儿的。” 秦珥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一屁股在八仙桌前面坐下。 小五好奇的看着宋珏的黑眼圈，“自己打自己多疼啊，你是不是傻？” 宋珏傻呵呵一乐，摸了摸后脑勺，“他们都这样说。” 大家都说他是傻子。 不过大家都偷偷说。 偶尔他路过会听到。 但是每次听到，他都会偷偷的藏起来，因为偷听别人说悄悄话的不是好孩子。 小五叹了口气，“唉，还真是个小傻子。” 秦珥忽然拍了拍桌面，“秦小五！” 小五忙不迭站起来，挺胸昂头，“在！” 秦珥戳着小五的脑门，教训说道，“不可以随便妄议他人，你忘记了吗？别人都没有笑你是小矮子。” 秦小五疑惑的皱起眉头，“可是我个子矮是因为我还小啊，等我年纪大了，我就长高了呀！” 第165页 秦珥冷哼一声，“总是嘲笑别人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长高的。” 长不高…… 小五想想以后，若是连小妹都长大了，自己还是一个小萝卜头，到时候是不是要喊鹿鹿叫姐姐了？！ 那也太可怕了叭！ 他赶紧对着宋珏鞠了一躬，“宋珏哥，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傻的，你可不可以原谅可爱懂事的秦小五呢？” 宋珏赶紧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又给小五鞠躬，“珏儿不生气，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不会生气的。” 顾半夏端着春卷上桌，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招呼宋春宋夏上桌。 两人憨厚的笑着摇头，“不了，小娘子，我俩蹲墙角吃就成。” 后来，秦小四也跟着蹲墙角去吃饭了。 没什么原因。 就是看着宋春兄弟俩吃的太香了。 饭后。 宋春兄弟俩抢着洗碗砍柴，扫院子，喂钢镚和小兔崽。 隔壁的赵老婆子母子俩过来还牛车已经很晚了。 顾半夏问了一嘴。 赵老大一脸难过的摇摇头，庄稼汉都快哭了，“念娣没找到，报了官差，官差大人说没甚找回来的希望了。” 旁边的赵老婆子一脸疲惫。 拽着儿子回去，“别说了，就算你说破天荒娃娃也回不来了，赶紧回家吃饭睡觉。” 冷漠的一批。 秦珥冷不丁从顾半夏身后钻出来，“娘。” 顾半夏掩了院门。 双手随意搭在小耳朵的肩膀上，“回房睡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 顾半夏被一阵尖锐的吵闹声吵醒。 她轻手轻脚起身。 小心翼翼给两个小棉袄掖了掖被子，轻声步出屋里。 往隔壁老赵家走去。 刚走到门口，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娘，娘嘞——” 顾半夏推开门。 就看见老婆子横躺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似乎是中毒了。 赵老大哇哇的哭着，六神无主，赵嫂子像木偶似的现在旁边，一动不动，老大招娣抱着小妹妹，藏在门后。 赵老大反应过来后，忙往外跑，“大夫，大夫……” 被顾半夏一把拉住。 顾半夏上前查看一下，忽然嘲讽的扬唇，“赵大哥，去找大夫怕是来不及了，你快去恭桶舀污秽，给你娘灌下去，呕上来就好了。” 赵老大擦了擦眼泪，“对对对，我咋忘了，我就去。” 着急忙慌跑去茅房。 顾半夏看向赵嫂子。 赵嫂子喉咙哽咽了下，道，“多谢小娘子，让小娘子看笑话了。” 她听说念娣没找到，昨儿哭了一夜。 今儿婆母起床后却因为她没起来做饭，冲进屋里就要打她。 本就悲痛难忍的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自己的猜测，说是老婆子把念娣卖了，老婆子这才又哭又叫，还吃了毒鼠药。 顾半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让招娣来我家吃饭吧，大人的事儿别饿到孩子，还有小的，你……你怕是回奶了吧？” 赵嫂子尴尬的点点头，感激不尽，“多谢小娘子，小娘子的恩情，来日定当牛做马去报答。” 顾半夏忙说不用。 带着招娣和刚出生的小奶团回了家。 顾半夏把小奶团放炕上，招娣主动去灶房帮忙。 小六的小胖手搓了搓眼睛。 鹿鹿醒啦！ 忽然—— “咦？” 小六惺忪的睡眼越发清澈明亮，“小宝宝？” 呀！ 娘给鹿鹿生了一个小妹妹！ 小不点忙不迭爬起来，穿着红色小兜兜，光着小脚丫子跑到了哥哥们的东屋，“大哥三个小四哥小五哥，娘生了一个阔爱的小宝宝！” 第120章 生娃娃？除非她雌雄同体 老大老三正在穿衣。 小四小五还在睡。 忽然听到小妹的话，正在睡觉的两个小家伙骨碌碌爬起来。 坐在炕上。 眼睛边边还带着些许的眼屎，异口同声问，“真的？” 小六扭了扭圆润的小身子。 短短的手指指了指正屋，“小宝宝就在炕上，呼呼睡大觉呢嘻嘻！” 小四小五衣裳都没穿，爬下炕，连忙冲到正屋。 小奶团子已经醒了。 很乖。 不吵不闹，自己和自己玩，啃小拳头，吐泡泡。 小四小五小六趴在炕边边，黢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妹妹。 小四摸了摸小奶团子的小手，“她的手好小啊，就像小老鼠的小爪子一样。” 小五点点头，“她就是我们的小七妹妹了吗？” 小六嗯呢嗯呢点点头，“鹿鹿变成大姐姐啦！” 开心！ 秦珥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你们干嘛？” “嘘——” 三个小崽崽同时冲着秦珥嘘声，“不要吓到小妹妹。” 秦珥定睛一瞧。 呵！ 哪里来的小崽子？ 秦珥穿上衣裳，“都穿好衣裳再说！” 一个个的穿着兜兜，成何体统？ 崽崽们匆匆忙忙穿上衣裳，又齐刷刷跑来看小妹妹。 秦珥一边给自己梳头发，一边摇头，真是一窝小傻子。 第166页 娘的肚子都没有大过，怎么可能生小宝宝？ 搞笑！ 那三个小崽子，怕是想弟弟妹妹想疯了。 等早饭端上桌。 顾半夏把小奶团子抱过来。 招娣连忙伸出手，“婶婶，我来喂妹妹吧。” 顾半夏惊讶的看着招娣，她还是个孩子呢。 招娣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在家一直是我喂妹妹的。” 她接过小奶团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腿上，一条胳膊撑起小脑袋，另一只手舀起一调羹米汤，吹温了，喂给小奶团。 动作娴熟。 小崽子们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一个个垂头耷耳。 原来不是娘生出来的小妹妹啊，是隔壁家的妹妹。 唉！ 三小只齐刷刷的叹了口气。 顾半夏忍俊不禁，“怎么了？像是小老头似的。” 眼见着小六羡慕的目光落在招娣身上，顾半夏便明白了。 也不知道为啥小崽子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小弟弟妹妹？ 一个个的还盼着她生。 不管是上一世的顾半夏，还是这一世的原主，那可都是妥妥的黄花大闺女。 除非她雌雄同体，才能满足孩子们的心愿了。 晌午 赵嫂子才过来把孩子带走，顾半夏看到她眼睛红肿的像核桃似的。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女子闭门不出，自然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经济来源，就没有脱离苦海的勇气。 可悲可叹。 幸好她穿成了一个小寡妇。 若是穿成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的可怜媳妇儿，她怕自己会拿着砍刀把人给剁吧剁吧喂狗了。 …… 又是一个月的光景转眼而过。 天越发寒冷。 顾半夏给崽崽们裹上了过冬的小袄子，粉雕玉琢的小六变成了一个绛红色的球。 钢镚也穿上了小四穿小的旧袄子，又馋又懒的钢镚每天就窝在墙角晒太阳，像一群村里的老大爷。 更甚者，它还会把两只前爪爪揣进衣服里，来一个正宗的老头揣。 顾半夏去镇上卖凤爪。 带上了老大老二。 刚到镇上，牛车就被人拦住了。 这人倒也不是旁人，正是济生堂的掌柜。 “小娘子，我等了你半个多月了！” “掌柜的，有事呀？” 顾半夏从牛车上跳下来，笑盈盈的走到掌柜的跟前。 基本上能够猜到掌柜的是为了什么。 掌柜的搓了搓双手，“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起初还质疑小娘子的药丸。” 顾半夏：“哦？此话可怎讲？” 掌柜的邀请顾半夏去药铺里面谈。 顾半夏还顾念着自己的一罐凤爪，掌柜的直接指派了自己药房里面的两个小药童去老地方帮顾半夏摆摊。 娘仨跟着掌柜的去了济生堂。 掌柜的开门见山，“咱也是熟人了，我就不绕弯子了，小娘子，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掌柜的从小药童手里拿过一本账册。 摆开。 摊平放在顾半夏跟前，“小娘子可以看一下，这大概是十天以来大家伙来我这里做的登记，都是想要买药丸子的。” 顾半夏翻开看了看。 心里乐开了花。 脸上却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淡定，“嗯，是不少。” 可是掌柜的着急啊，“大妹子，你啥时候能给大哥我进货？价钱上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顾半夏心里默算了时间，“一个月以后吧。” 掌柜的忙道，“就上次你免费送的五种药丸，每种我都要两千粒。” 顾半夏：“成交。” 顿了顿，顾半夏又道，“掌柜的，不同的药丸的用药不同，所以价格上会有一定的差异，看在我们第一次合作的份上，这次我给您一个最低药丸价，每颗十文，但是以后就要一药一价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 顾半夏笑着道，“虽说银货两讫后我不该说什么，但是生意是一门长久的学问，掌柜的若想长远，药价可是第一要素。” 和聪明人处事的确简单。 掌柜的向顾半夏保证，“小娘子放宽心，在下绝对不做腌臜黑心的买卖！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一万粒药丸，一百两银子。 掌柜的提前支付了二十两的定金。 顾半夏又去千禧酒楼拿到了上个月的利润分成，三十两雪花银。 秦珥忍不住算账，“娘，一万粒药丸约莫得用多少银两的草药和蜂蜜啊？” 顾半夏耐心的和孩子们解释，“有的草药出粉率高，有的草药渣多，不可一概而论，约莫十五到二十两吧，蜂蜜二十两，娘打算找人来做，一百文一日，十人十日，不过十两银子。” 秦珥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忽然激动，“那我们这个月啥都不干，就可以赚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足够村里一家人生活两三年了！ …… 日映未时末，顾半夏装了仅剩下的一斤凤爪和一点鸡米花，带着崽崽们去了王兰花家。 却万万没想到，会在王兰花家里见到一个熟人……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架空文，所以银钱方面是私设，可能和其他文的度量衡不太一样。所以岁岁说一下，一两银子私设一千块钱，一文钱私设一块钱（我知道有的大大一文钱按一毛钱来的，这个就不要纠结啦！）我查了下资料，因为朝代的财力状况不同，有的朝代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一万块钱，有的朝代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几百块钱，所以莫纠结啦，还有就是我数学极差，算错的地方还请各位小学霸斧正一下，嘻嘻(*∩_∩*) 第167页 第121章 小四牛逼轰轰炸粪坑 顾半夏手里拿着东西。 秦易忙上前敲了敲门。 隔着木门板，里面响起一道妇人的叫喊，“来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王兰花打开门。 看到门口站着的娘仨，立刻笑起来，“快进来。” 顾半夏带着两个崽崽随着王兰花进去厅堂。 王兰花忙着去沏茶。 顾半夏连忙阻止她说道，“兰花姐，不用麻烦，你快坐下。” 然后。 有些犹豫的倒出了陶瓷罐里的凤爪，“兰花姐，我想祭拜一下两个孩子。” 王兰花愣了一会儿，重重的点点头，“两个孩子生前最喜欢吃你卖的凤爪，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亲自送凤爪过来，指不定多开心呢，妹妹你随我来。” 在后面的厅堂中祭拜了两个孩子。 顾半夏才意识到兰花姐家竟然是两进两出的大院。 “秦家婶婶？” “秦易秦珥？” 娘仨同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却看到了被拍花子拍走的念娣。 秦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指着念娣，“你不是被拍花子拍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念娣一溜烟跑过来。 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半夏，一把拉住顾半夏的手，“秦家婶婶，求求你回去偷偷告诉我娘，我现在很好，不要担心我，等我长大了，能赚钱了，我就去把娘和姐姐妹妹从家里接出来！” 顾半夏从腰间扯出手帕，给孩子擦了擦骨碌碌的眼泪。 疑惑的目光落在了王兰花身上。 王兰花一只手放在念娣的肩膀上，“没想到念娣这孩子竟然是你们村的？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坐下说吧。” 正厅 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围着圆桌坐下来。 秦珥两只手托着腮帮，“念娣，你是真的被拍花子拍走的吗？” 念娣用力的摇头，小小的年纪，目光却流露出一分的憎恶和懊悔，咬着牙说道，“没有拍花子，是我奶把我卖了！” 顾半夏轻轻的抿抿唇。 念娣继续哽咽道，“我在麻袋里迷迷糊糊听到我奶和那个人说话了，我奶让那个人卖的远一点……” 秦珥握紧拳头，“奶奶的，她也是女子，为何非要为难一个女孩子？” 王兰花接过孩子的话，“我昨天晚上出门，正巧听到这孩子在哭，循着声儿过去，和拍花子讨价还价半天，买下了这个孩子，既然你们是一个村的，就劳烦妹妹把这孩子带回去还给她娘吧！” 闻言。 念娣却是小脸一白，扑通一声跪下来。 不停的给王兰花磕头。 顾半夏和王兰花赶紧去拉孩子。 念娣摇摇头，“伯娘，婶儿，我不想回去，我回家以后我奶还会要卖我，下一次可能我就没那么幸运遇到王伯娘这好心人，伯娘，念娣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只求你给念娣一口饭吃，等念娣长大，一定会好好孝敬我娘和你的！” 顾半夏叹了口气，“念娣啊，你娘很想你……你决定了吗？” 念娣坚决点头，“我也想我娘，但是没办法，那个家里奶奶说了算，我娘护不住我，我娘太软弱可欺，婶婶，麻烦你偷偷告诉我娘，我现在一切都好，还有就是，让娘一定要看好姐姐妹妹，不能让她们再被卖了。” 看着泪流满面却故作坚强的小女孩，顾半夏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懂事的孩子，都是带着伤疤长大的，他们也将用自己的一生来治愈童年。 王兰花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渍，“半夏妹妹，就让这孩子跟着我吧，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就不会让孩子饿肚子，什么时候孩子想回去了，我亲自送她回去！” 如今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孤孤单单，若是是身边有个孩子陪着，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回家的路上。 秦珥依偎在顾半夏的身上，“娘，你真好。” 顾半夏侧身，微微笑，冬日枯草泛黄，路边颓坯半墙，这抹笑成了唯一光鲜璀璨的风景。 轻轻地抚摸的小棉袄的头发，顾半夏温柔开口，“小耳朵，以后娘一定要把你托付给值得过一辈子的人，娘捧在手心里的小棉袄，一丝委屈都不可以受。” 秦珥蹭了蹭顾半夏的腰，“娘，你放心，没有人能欺负我的，他们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天天闹得不得太平。” 顾半夏摇摇头，“小耳朵，娘希望你的时间和精力都是用来做你喜欢的事情的，而不是浪费在一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秦珥嗯了一声，“娘，我明白了。” 顾半夏笑起来。 女孩子，就应该野蛮生长，没有人规定一朵花必须长成玫瑰还是向日葵，若是自己愿意，即便是长成仙人掌又有何妨？ 不依赖，不寄托，无畏更无谓。 顾半夏想，这点微不足道的信念，在这个时代，太难。 反正不论如何，各扫门前雪，她一定要让小耳朵和鹿鹿脱离封建思想的禁锢。 …… 盐水村 娘仨一进来村口，蹲在路边的宋春急急忙忙站起来。 拦住了牛车。 着急忙慌的说道，“小娘子，你快去瞅瞅吧，我们家少爷跟着小四还有几个孩子做了个什么劳什子炮弹，把你婆母家的粪坑炸了，孩子都被村长扣下了！” 第168页 顾半夏：“……” 她迅速跳下车，嘱咐宋春把牛车赶回去，而后马不停蹄的跑去村长家。 秦易秦珥也一前一后从牛车上跳下，追上了娘的步伐。 宋春哎了一声。 没有一个人回头理他。 宋春弱弱的嘟囔着，“我也想去看……算了，还是先赶车吧，秦娘子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村长家 一二三四五个孩子，贴着墙根站着。 最矮的一个就是他们家小四。 最高的一个就是宋珏。 村长气的在旁边大大喇喇的坐着，裤腿上还沾着一点可疑的黄色污渍。 顾半夏轻咳一声，“村长。” 小四和宋珏同时迫不及待抬眸，“娘（顾姐姐）！” 顾半夏扭头瞪了他们一眼。 村长气的喘着粗气，“秦家媳妇，你们家这个老四可真是长了本事，带头炸了你婆母家的粪坑！”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小六哆啦A梦式的小兜兜 顾半夏：“……” 说到这里，村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幸好你婆母刚从茅厕出来，不然啊，非得连你婆母一起炸上天！” 小四绷着小脸蛋，憋着笑。 顾半夏径直走过去。 站在小四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谁做的炸弹？” 小四伸出食指。 转了一圈，最后指着自己的心口窝，“秦小四。” 低下小脑瓜。 虽然自己一点都不后悔，但是好像给娘惹了麻烦…… 顾半夏伸出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小四的脑门。 深吸一口气，“如何做的？” 小四小声说道，“就从宋珏家拿了鞭炮，把鞭炮里所有的火药都放在一起，用火折子扯了根长长的引线……” 顾半夏咬紧后槽牙，“你挺厉害呀。” 小四下意识的回答，“就就还好吧。” 顾半夏：“……” 还真以为是夸你啊！ 秦易秦珥也到了，听到小四的壮举，哭笑不得。 这时，秦老婆子被秦大嫂和秦二嫂扶着颤巍巍走过来。 看到村长。 老婆子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村长，你说我一个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婆子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上个茅房都上不安生啊，这不是想要了老婆子的命吗？！” 村长按了按额头，“婶子，你先别嚎，万幸的是你没受伤。” 秦老婆子脸一僵，“我……” 顿了顿。 忽然指着顾半夏，“肯定是这个小毒妇指使的！” 秦小四连忙嚷嚷，“你不要诬赖好人，就是我想炸你们家粪坑，和我娘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别想把脏水泼到我娘身上！” 老婆子冷哼一声，“我就不信四五岁的孩能懂什么？” 小四哼哼唧唧，“懂的可多了，比方说知道你是一个坏透气的破奶奶！” 秦老婆子：“你给老娘闭嘴！” 小四翻了个白眼，“略略略。” 村长主张说道，“那边五个孩子，都过来给秦家奶奶道个歉，秦家奶奶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你们一般见识。” 秦老婆子：？ 她来这里，就是想一般见识的啊！ 另外三个孩子认了错。 宋珏跟着小四走过来，小四看着秦老婆子，异常恳切的弯腰，低声说道，“抱歉，不应该在你出去茅房的时候炸你家粪坑。” 村长只看到了小孩儿诚恳的道歉和鞠躬，便说道，“婶儿，小孩贪玩，又是你亲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顾半夏笑意盈盈，不言不语。 场面必须得先稳住了。 至于小四，那得回家关起门来收拾。 秦老婆子气势汹汹的来，萎靡不振的走，来了个寂寞。 之后。 村长迫不及待的走到顾半夏前，“老三家的，你今儿去镇上了吧？” 顾半夏心知肚明，“村长是想问药丸的事吧？” 村长不好意思的咧开嘴，憨厚的笑了笑，点头，“嗯！” 顾半夏垂头看到村长裤腿上的污渍…… 轻咳一声，“村长，孩子们都饿了，我先回去给孩子们做晚饭，晚点我再过来和你说下关于药丸的事儿。” 村长哎了声，“成。” …… 甫一回家，小四就被顾半夏拎到了东屋。 砰的一声。 关了房门。 把窝在堂屋炕上看小人书的小六，数铜板的小五都震了出来。 小六踮着小脚丫丫，奶声奶气问道，“肿么啦？” 秦珥：“嘘。” 屋里，顾半夏呵斥一声，“站好了！” 小四立刻挺直腰板。 顾半夏问道，“知错了吗？” 小四扁扁大嘴唇子，嗯了一声，“娘，知错了。” 顾半夏朝着小家伙的屁股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知不知道小孩子玩火药多危险？万一火药在你手上炸了怎么办？别说你的胳膊，就连你这条小命都有危险！” 小四怔了怔，立刻抱住顾半夏的腰肢，“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 顾半夏情绪平静下来，“秦肆，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后果，你虽然知错，可娘还是要罚你不许吃晚饭。 第169页 子不教，母之过，娘陪你一起不吃晚饭，也算是娘为没有和你普及火药的危险性的失职而承担责任。” 闻言。 小四扑通跪下来，“娘，你不要不吃饭，小四的错误小四一个人承担，和娘没有关系的，娘你好好吃饭，小四可以两顿不吃。” 顾半夏拉起孩子，拥抱了崽儿一下，“娘心意已决，所以小四以后做事的时候要想想后果，想想娘的心情。 娘知道奶很坏，你不喜欢奶奶，但是你今日做法，是主动找事，若是她出事了，村里的人会戳你脊梁骨的，宝贝。 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占理，理是什么，理什么都不是，可却能让人心归附，舆论一边倒，孩子，可明白？” 小四揉了揉眼睛，“娘，小四晓得了。” 晚饭是顾半夏做的，她却没吃。 娘和小四不吃饭，其他崽崽们食髓无味，只有钢蹦的胃口一如既往的好，吃了两大块排骨和大花卷。 饭后 顾半夏带着小六去隔壁老赵家，然后去村长家。 刚出门。 小六一只小手被娘握在手心，另一只小手在小兜兜里面扣扣摸摸了许久，终于拿出了一把鸡米花，“娘，给你吃。” 顾半夏一怔，笑了，“怪不得鹿鹿非要跟着娘一起。” 小六缩了缩小脖子，眯着一双小鹿眼偷偷笑。 转眼，又从兜兜里摸出来三粒花生米，两片肉脯，一块果肉脯，甚至最后还出现了一条油炸小黄鱼…… 顾半夏看着自己满手的食物：…… 重新给小六装进小口兜里，“娘不吃，娘说话算数，要陪着你小四哥一起受惩罚。” 小六担心的扬起小脑袋，糯糯的小声音带着着急，“娘的肚肚会痛哒！” 顾半夏亲了亲小六，“不会痛，娘还是要谢谢可爱懂事的小鹿鹿。” 鹿鹿鼓起两颊的小腮帮，像一个小河豚，“娘，下一次鹿鹿帮你不吃饭，娘要好好吃饭饭，鹿鹿胖乎乎，不吃饭饭也不怕不怕。” 顾半夏忍俊不禁的抱起小崽子，走进老赵家院子里。 正在和猪食的招娣眼睛一亮，“娘，秦家婶婶来了。” 作者有话说： 鹿鹿：我的兜兜是百宝箱！ 第123章 顾半夏选妃？相中就带走 赵嫂子迅速从灶房里跑出来，“秦易娘，有事啊？” 说着，局促的在身上围裙上擦了擦手。 顾半夏点点头。 转眸四周看了看，“老婶子不在家？” 赵嫂子哎了一声，“去大姑家了，还没回来，就我们娘仨在家。” 顾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直言不讳的说道，“嫂子，我今儿个在镇上看见你们家念娣了。” 闻言。 不只是赵嫂子，就连旁边正在喂猪的招娣，都不可思议的投过来一抹不甚相信的目光。 顾半夏解释说道，“念娣自己亲口说，她不是被拍花子拍走的，是被婶子卖了的。” 赵嫂子忽然崩溃。 双手按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地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念娣让我帮她捎几句话给你，她现在很好，你别担心，但是她不愿意回来，说是怕婶子再把她卖一次，她说她会好好长大，等长大后，就把你和招娣还有小妹接出去。” 赵嫂子哭够了，一把握住顾半夏的手，“念娣在哪，我得去找她，我得去找我的孩子啊！” 顾半夏心里默默叹息。 把王兰花的存在告诉了赵嫂子，又道，“念娣说……怕你护不住她，说你性格软弱内向，她不愿回来。” 闻言，赵嫂子更是嚎啕大哭。 她没用啊。 她连自己的娃娃都护不住。 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让婆母偷去给卖了！ 孩子说的没错，她就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娘亲。 她对不住自己的娃娃们。 这会儿，屋里的小奶团子哭了两声，招娣赶紧去哄妹妹。 小六蹬了蹬两条小短腿，晃晃小揪揪，“娘，鹿鹿想要去看看小宝宝妹妹，好不好嘛？” 顾半夏点头，“当然可以，去吧。” 之后。 顾半夏蹲下来，目光平视着女人，“嫂子，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就要让自己有本事，依附于男人而存在的女人只能逆来顺受，所以，你愿意去我家帮忙做药丸吗，一日一百文钱，年前还可做二十日。” 赵嫂子满脸上都写着不敢置信，“真……真的吗？” 顾半夏点头。 简单的解释了两句，“我等会要去村长家，说的就是这件事。” 赵嫂子迫不及待的握住顾半夏的手，“我去，我干，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的！”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手背。 赵嫂子泪流满面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给你磕个头……” 顾半夏连忙扶起她的肩膀。 阻止了她下跪。 轻轻叹一声，“这个年代，女子自然要帮助女子。” 招娣抱着妹妹出来。 小六踮着小脚丫丫慢慢走，让小妹妹的小手手握着她的小手指。 赵嫂子接过孩子。 顾半夏随口问了一句，“孩子取名了没有？” 第170页 赵嫂子尴尬的抿唇，“她奶说要不就叫盼娣吧。” 顾半夏心里唏嘘，“嫂子，你想让孩子叫盼娣吗？” 赵嫂子摇头。 哽咽着说道，“招娣和念娣的名儿我也不喜欢。” 顾半夏嗯了一声。 还好赵嫂子还不是无可救药的。 赵嫂子趁机擦了擦眼泪说道，“秦易娘，要不你给娃娃取个名儿吧？” 顾半夏微微挑眉，“我？” 赵嫂子重重点头。 顾半夏细细一想，忽然眼睛一亮，“嫂子，不若这小三就取名为宝妹吧。” 宝妹。 宝妹。 赵嫂子连连在唇齿之间咀嚼着这两个字，“宝妹好，宝妹好啊，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闺女，都是我的宝儿。” 顾半夏抱起小鹿鹿。 娘俩同样的乌溜溜杏眸看着宝妹，小六奶声奶气的打招呼说道，“你好，小宝妹，我是大鹿鹿姐姐，这个是我的娘亲，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娘亲哦！” 和赵嫂子约定了明儿就过去做药丸以后，顾半夏抱着小鹿鹿继续往村长家走去。 半道上碰见了姚仙儿。 这是张远和姚仙儿成亲以后，顾半夏第一次看到她。 穿着一身崭新的湖绿色衣衫，头发梳成了妇人发髻，发髻上插了两根银簪，打扮的像个妇人，只是顾半夏依稀可见她眉眼之间的稚嫩之气。 怕是…… 还没洞过房吧！ 顾半夏抱着小六和姚仙儿擦肩而过。 没想到姚仙儿喊住了顾半夏，“秦家三嫂子。” 顾半夏放缓了脚步。 姚仙儿托了托自己的发髻，“我知晓你因为我家相公的事情埋怨记恨我，可谁让公婆就相中了我呢？咱们之间的恩怨要不就……” “别别别。” 顾半夏开口打断姚仙儿，“我和你之间没任何恩怨，你若实在闲得慌，我建议你去你娘家问你娘找避火图看一看。” 说着，顾半夏抱着崽崽目不斜视经过。 小六乖乖巧巧的依偎在娘亲怀里，好奇的问道，“娘，什么是避火图呀？” 顾半夏：…… 打着哈哈笑了笑，顾半夏道，“避火图就是小人书。” 只不过是大人看的小人书。 小六恍然大悟，“鹿鹿明白啦，和闻鸡起舞一样哒！” 村长家 村长和村长媳妇把家里娃娃们都赶出去，老早吃完饭就等着顾半夏了。 甫一看到娘俩身影，村长媳妇立刻眉开眼笑迎上去。 把娘俩引进屋里。 村长放下烟葫芦，“秦易娘，你总算来了，快坐。” 顾半夏和村长说了自己的打算。 村长嘬了两口烟，“秦易娘，这事儿，我跟你干了。” 近些年来天灾不断，大家伙指望着老天爷吃饭，没个定数。 若是秦家娘子的药丸真成了火候，那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村里人的吃饭问题了。 这是好事。 更是善事！ 顾半夏心里有数，就知道村长肯定会答应。 不然方才也不会偏袒小四那么厉害。 她又提出自己的要求，“村长，我目前需要十个人来帮忙……” 不等顾半夏说完，村长立刻大方的挥挥手，“明儿早晨我让全村的年轻后生在村口排队，你随便选，相中哪个就领着哪个走！” 顾半夏砸吧砸吧嘴儿。 这话说的，怎么就跟她选妃似的？ 要看村长就要拍板了，顾半夏忙道，“村长，制药工艺不复杂，但是重在精细，我还是比较想让女人帮忙。” 第124章 顾半夏：没弄错的话，我好像也是女人 “咳咳咳——” 村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便又开口询问一遍，“你说要让女人去制药？” 顾半夏自然而然的点头。 这会儿，村长猛的起身。 在房里转了两圈，啧啧问道，“女人怎能担此大任？” 顾半夏：？ 她好心的提醒了村长一句，“村长，那个什么……没搞错的话，我好像也是个女人。” 村长被噎了一下。 赶忙陪笑说道，“我没有说你，你瞅瞅咱们村里的妇女们，除了做饭带娃伺候公婆，她们能做什么？哦对，还会凑在一起家长里短的扯舌头。” 顾半夏心意已决，“村长，我已经决定了，因为制药需要高精度的称量，我还是比较相信女人的细腻，只是碾磨药粉是个力气活，兴许可能会用到男人…… 当然，如果碾磨药粉这一步骤，有力气大的嫂子们可以完成，那也是不需要男人的了。” 村长只能干眨眼。 忍不住问道，“女人出来做事，男人做什么？”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做饭带孩子洗衣裳，孝敬自己的亲爹娘啊。” 村长哎呀一声，“成何体统，这自古以来就是女人做的活什！” 顾半夏挥挥手，“自古，自谁的古？村长，您放心，如果将来我打开了药丸的更大销路，需要更多的工人，我一定会考虑你们男人的。” 村长：“……” 这话说的，怎么男人好像那么不受待见似的？ 忽然。 村长媳妇说道，“秦易他娘，你瞅我能跟着你干不？” 第171页 她站起来。 拽了拽自己的衣襟，穿着打扮一瞧，也是利落干净体面人。 顾半夏笑不拢嘴，“那感情好啊。” 村长连忙拉了拉媳妇的胳膊，“不成，你去干，咱家谁做饭，你让我和孩子们喝西北风去啊？” 村长媳妇一把甩开村长，“爱咋办咋办，你不是说女人能做什么么？我就让你看看女人能做啥！省的你整天吱吱歪吱吱歪，挑三拣四，像个土皇帝似的，老娘还就不伺候了！” 村长：“……” 急得嘴上硬生生起了两个泡。 …… 翌日 村长媳妇和赵嫂子一大早就来到了。 村长正挨家挨户宣传顾半夏的制药厂需要用人这事儿。 大家伙虽然稀奇，但是没有一个主动去报名的。 即便只有两个人，顾半夏也认认真真的教给她们步骤。 此时，村口 村长大声说道，“寒冬腊月，你在家里猫着也是猫着，还不如去秦老三媳妇的制药厂赚点银子留着过年花！” 郭春花嗑着瓜子，冷嘲热讽，“就她能干成啥事啊？” 秦大嫂也道，“是啊是啊，要是真的能赚钱，她不早就干了么，要是真的能赚钱，指定一个人搁家里偷偷摸摸的发财，还能想着咱们大家伙啊？” 姚仙儿她娘更是添油加醋，“怕是招白丁的吧，到了给她活也干了，力也出了，最后一个铜板都拿不到，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更有人说，“村长，药丸子可不是什么小事，那个小寡妇又不大夫，要是药丸子吃死了人，到时候县太爷可得抓造药丸子的，所有帮工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村长气的嘴上的泡都更疼了。 他敲敲锣鼓，大声吼，“该说的我都说了，拿主意的还是你们自己，要是有愿意干的，现在就去秦娘子家报个名，绝对是亏待不了你们的，我媳妇都带头去了！ 你们不乐意去的，也甭泼冷水，一个个暴活子，烂牛牵的，日后怕是你们哭着喊着去，人家不收了呢！ 好心好意给你家寻着赚大钱的好机会，你们个个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看着吧，迟早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郭春花哈哈大笑，“村长，你咋那么上心小寡妇家的事儿呢？” 众人哄堂大笑。 村长的老脸涨得通红。 角落里，杜老四和他媳妇商量，“媳妇儿，要不你去试试呗，两年前咱娘得病，多亏了秦家三哥白送咱家的十两银子，才把咱娘从鬼门关扯回来了，这恩情，咱得报啊！” 郭翠香点点头，“当家的，其实刚才村长说的时候，我就有些动心了，正要跟你商量一下，只是咱家的活什要咋整？” 杜老四嗐了一声，“我一个大老爷们，家里还有两个小老爷们，我们爷仨还干不了？再不济，我就让娘坐镇指挥，我干。” 郭翠香跃跃欲试，“成！我去试试。” 约莫半个钟头后，杜老四媳妇郭翠香，李大麻子媳妇李嫂子，未出阁的水仙茉莉姐妹俩，还有村里一个寡妇朱小苗，陆陆续续来顾半夏家里报名了。 顾半夏确定她们没有粉末过敏史，手心不曾脱皮后，又带着大家重新顺了一遍流程。 小小的破院子里，瞬间变的拥挤起来。 顾半夏目前采取当日结算，也是考虑到若是有人坚持不住，当日拿到钱明儿不来便好，省的难以启齿。 一天工钱八十文，奖金二十文，一般只要没有打破器皿没有明显偷懒，都可以拿到二十文的奖金。 一群女人好像来到了桃花源。 没有人催促，没有人叫骂，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累了就歇下来喝口茶，逗逗钢镚，捏捏小六。 在被每个人捏了脸脸后。 小六坐不住了。 迈着小脚脚找到了娘亲，“娘，婶婶和姐姐都捏鹿鹿的脸脸呐！” 顾半夏抱起小六，笑着问道，“怎么捏的呀？” 小六立刻示范一下，小手指揪住一点点脸颊，软绵绵的扯出去，“就这样，娘，鹿鹿的脸脸被揪漏了可肿么办呀？！”小六好惆怅。 秦珥冒出一个小脑瓜，“那完蛋了，脸漏了，你的牙就得露出来了，吃饭的时候容易一边吃一边漏。” 小六惊慌失措，“呜呜呜……” 顾半夏赶忙安抚小团子，“姐姐和你开玩笑的，等下次婶婶们再捏小六的时候，小六可以和她们握握手，代替捏脸脸。” 小团子嗯呢一声，“好，鹿鹿知道啦！” 顾半夏把地蛋切好，“小耳朵，去找小四小五吃饭。” 秦珥扁扁嘴，“他俩跟着小傻子回镇上取木剑木刀什么的了。” “木剑木刀？这是小四喜欢的啊，小五怎么也去了？” “因为小傻子说他家里有六个木马要送给小五。” “……” 作者有话说： 小五：娘的事业开启了，聪明可爱又懂事的秦小五的事业也要来到了啊！ 第125章 小五傻了吧唧去买避火图 镇上 宋员外家 宋珏先去祠堂给仙逝的娘亲上了柱香，爹说每次出远门回来都要给娘上香，娘会保佑他的。 虽然宋珏没什么感觉。 在宋春和宋夏去给宋珏取冬日穿的夹袄棉裤，用的手炉等东西的时候，宋珏便带小四小五去拿木剑和木马了。 第172页 后院 打开其中一间厢房，满满当当的都是宋珏从小到大玩过的小玩意儿。 小四小五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似的，“哇！哇！” 小四忍不住说道，“宋珏，你的好玩意真多啊，真是太羡慕你了！” 小五赞同的点头，眼睛应接不暇，“得多少银子啊！” 宋珏抠了抠手指。 眼巴巴的说道，“还好吧，珏儿也羡慕你们有娘。” 从堆成小山的玩具里面，三个人拿出了小木剑，小木刀还有六个小竹马。 宋春宋夏那边还没有结束。 小五摸了摸自己兜兜里面的铜板，说道，“我要去给小妹买小人书，你们要一起嘛？” 宋珏和小四立刻重重点头。 三个人并排出去找书肆。 书肆 三人进去。 老板懒洋洋的倚着墙壁，老头揣着，眯着眼，“三位小哥儿，看你们要点什么？” 小五慢悠悠地在书肆转了一圈，“老板，请问你们家有小人书吗？” 老板点点头，“当然有。” 小五立刻眉开眼笑地说了句太好了，迫不及待的向老板讨要道，“我要一本叫避火图的小人书。” 这话吓的老板蓦地从凳子上出溜下来。 头顶上戴的帽子都歪了。 老板正了正帽子，忍不住问道，“没有记错名字吧？” 小五肯定的重重颔首，“就叫避火图，老板你有吗？” 老板脸上露出些许的为难。 啧啧两声，“有倒是还有一本，就是你们……” 说到这里。 老板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两个小的，一个不太正常的…… 他再次确认道，“是家里人让你们来买的吗？” 小五嗯呢一声，“对！” 啧！这是什么爹娘呀！ 老板一边去取书，一边告诉孩子们，“等回家后，要赶紧把书交给大人，你们在路上不可以偷偷查看。” 小五混不在意的点头。 毕竟他本来就不喜欢看小人书。 老板将避火图用油纸包起来，又用麻绳绑了几圈，最后打了个死结，“一两银子。” “啥？！！！” “老板，多少银子？” 小五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本小破书而已，一两银子？！ 老板重复一遍，“一两银子，这种书本来就贵，还要不要？” 小五心疼的肉疼。 可想一想来之前小妹闪烁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期待。 小五咬着牙扭过头，“宋家哥哥，你能不能借我一两银子啊？” 宋珏忙拿出钱袋，从里面抓住一把碎银，“给。” 小五捡了一两银子，“这些就够了，我会尽快还你！” 银货两讫。 小五掀开小夹袄，把书藏在自己的小中衣里面才放心。 回到盐水村，天快要黑了。 顾半夏刚刚给大家伙发完了工钱。 村长媳妇捧着沉甸甸的铜板，“我的亲老天爷哎，感觉自己像做梦似的！咱也能赚钱了，咱也能养家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 顾半夏送走了她们，唯独赵嫂子还没走，“半夏，这些个铜板我想先放到你那里。” 顾半夏点点头，明白她的心思，“成，我帮你保存，到时候完工我一并拿给你。” 赵嫂子欣喜的哎了一声，“半夏，谢谢你。” “娘！” “娘！” 小四小五一前一后的跑过来，一人抱住了顾半夏的一条胳膊。 顾半夏笑着戳了戳两个崽崽的鼻子，“去镇上都不告诉娘一声的？” 两个崽崽嘿嘿笑。 小五拉着顾半夏往屋里走，“娘，我给小妹买了书，不过老板说得让家里大人打开，娘给小妹打开叭！” 小五从衣服里面摸出避火图。 双手递给了顾半夏。 顾半夏接过去，“呦，包的挺严实的，咱们先吃饭。” 饭后 孩子们在外面称量药草，顾半夏忽然想起来小人书。 口中喊着小六。 手下打开了麻绳和油纸。 看见封面的瞬间，顾半夏懵了懵，咋没书名哎？ 她自然而然的向后翻了一页。 噗—— 啪的一声，顾半夏赶紧合上了书本。 这哪里是什么小人书？ 这分明是大人书！ 小六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娘亲，你的鹿鹿小宝贝来啦——” 小奶音未落，小团子跑来，“娘，找鹿鹿什么事呀？”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 唇角微勾，把小六抱在腿上，“娘想小六了，可不可以啊？” 小六乖乖的倚在顾半夏胸前，“当然阔以，娘，以后要不你把鹿鹿拴在腰带带上叭，娘想鹿鹿的时候，低头就看见啦。” 顾半夏忍俊不禁。 让小六喝了杯温水后，才放小家伙和哥哥们去玩儿。 顾半夏再次从屁股下面拿出避火图。 脸颊热的似乎要冒火。 她再次掀开第一页。 啧啧啧。 不得不说，古人还是蛮厉害的，这画工可谓说是无与伦比的精湛，就像用高清摄像机拍出来的似的。 要说古人腼腆吧…… 第173页 这画里的内容是真开放！ 各种姿势，各种场地，各种工具，各种…… 凌乱的华服，微乱的发髻，摇曳的烛台，飘起的纱浣。 甚至连流出来的水珠子，都画的栩栩如生，莹润反光。 顾半夏一阵口干舌燥。 “娘！” 小耳朵突然喊了一声，吓得顾半夏赶紧藏起书。 跑到门口，“怎么了？” 秦珥一溜烟蹿过来，“哎？娘，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起烧了？” 顾半夏摇摇头，“我没事，叫娘做什么？” 秦珥这才想起正事，“隔壁在吵架，刚刚招娣偷偷过来说，她娘让她告诉你，要是老婆子来要钱，一定不能给她！” 顾半夏嗯了一声，“我心里有数。” 秦珥指了指顾半夏的耳朵。 又说道，“娘，你耳朵都红的不得了，真的没事吗？” 顾半夏肯定的点头，“真没事，去和妹妹玩吧。” 旋即。 顾半夏回了房，赶紧把避火图藏起来，藏的严严实实。 绝对不能让崽崽们翻到。 实乃，崽崽不宜！ 第126章 找男人得找能干的 隔壁的确在吵架，吵的还很凶。 赵嫂子一进家门，赵老婆子就伸着双手来要铜板。 自从知道自己的念娣是被老婆子偷偷卖掉以后，赵嫂子看老婆子就恶心，“没有，要到最后一起结算。” 听到这句话。 再联想到白日在村里听到的闲言碎语。 赵老婆子更觉得顾半夏是在诓人，“明日不许去了！” 赵嫂子冷冷一笑，“去不去，我自己说了算。” 说完。 她甩袖进去灶房，冷锅冷灶，锅也没刷，她叹了一口气，给娘仨做饭。 赵老婆子一看赵嫂子的态度，气得要死，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叫，说儿媳妇欺负人了。 赵嫂子始终不曾理会。 只是过了一会儿，憨厚的赵大哥忽然进去灶房，“招娣她娘，明天别去秦娘子家了，家里衣裳也没人洗，饭也没人做，这还像个家吗？” 赵嫂子放下手里的菜刀，转过身，冷淡的问，“如果我硬要去呢？” 赵大哥烦躁的撸了撸后脑勺，“孩他娘，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是不是被秦娘子灌了迷魂汤了？” 赵嫂子摇摇头。 一字一顿的说，“我没有被灌迷魂汤，我只是清醒了而已，赵老大，今天我就把话撂下了，秦娘子那边的活什我不会放弃的，过得了就过，过不了你就休了我。” 闻言。 赵老大简直目瞪口呆。 本来就嘴笨，这会儿更是说不出话，“你……” 赵嫂子转过身，点了火折子。 赵老大人是不错，憨厚老实，也不打媳妇儿，可是…… 他愚孝！ 只要是他娘说的，他就觉得是对的。 赵嫂子原本想着，熬到老太婆归西，好日子就要来了。 但是现在，她顿悟了。 就像是秦家娘子说的，依附于男人而生存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有太重的话语权和决定权。 她要为自己和三个女儿而活。 …… 村里传言说，顾半夏的制药厂坚持不了一天。 后来，她们说顾半夏的制药厂坚持不了三天。 结果一转眼，制药厂已经好好的存在了七天。 原本从一开始就在唱衰的人，逐渐偃旗息鼓。 原本一开始就说风凉话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甚至小四小五在外面玩儿。 都会有婶子满脸堆笑的过来问，“娃娃，你家还缺不缺人呀？” 小五都会超大声的说，“我家目前不缺人了，但是缺一头可以拉磨的大蠢驴和一只过年能杀了吃的老母猪！” 这话一出。 那些想要套话的人纷纷讪讪然，这还怎么开口呀？ 这时候要是再开口，那不就相当于自己争着抢着要去当一头驴吗，一只猪？ 然后便再没有人来打扰小四小五玩儿了。 小四好奇的问道，“小五，你怎么那么厉害？你一句话就把他们都说退了！” 小五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米牙，“是咱二姐教给我，让我这么说的。” 家里 村长媳妇笑着说道，“半夏，你是不知道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指定是一个羡慕啊！别看他们一个个嘴硬，嘴上不说，心里可都要悔死了！” 郭翠香赞同的点头，“昨儿晚上我回家，春花姐忽然来了我家，听那话头就是想让我和半夏说一下，让她也来干活赚钱，我就当听不懂，最后她很生气的就走了。” 水仙茉莉姐妹俩一般插不上话，就听嫂子们说话。 李大麻子媳妇忽然说道，“干上这么几天，水仙和茉莉的嫁妆都要出来了吧？” 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红了脸。 村长媳妇儿性子豪爽，不拘小节，“水仙茉莉，你们两个女娃娃选夫婿的时候，一定得睁大眼睛好好选，作为过来人的嫂子告诉你们，长得好看的男人啊，不一定能干！” 闻言，几个媳妇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 说罢。 村长媳妇又扭头指着秦珥，“小珥也是，将来得好好寻摸个好夫婿！” 第174页 小耳朵小脸一红，立刻端着晾干的药丸进屋了。 门外，小傻子哒哒哒跑进来，“小耳朵姐姐，珏儿来帮你干活啦！” 村长媳妇继续和两个姐儿说，“为了一辈子的幸福，找男人还是得找能干的，我说的能干可不单指在地里能干。” 赵嫂子，李麻子媳妇，郭翠香，朱小苗，四人都纷纷掩嘴笑。 羞怯的两个姐儿忍不住喊顾半夏，“半夏嫂子，你看看这些个不害臊的嫂子们啊。” 顾半夏笑着从灶房跑出来，“咋了？” 村长媳妇眨眨眼，“半夏也没干过吧？” 顾半夏：“……” 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 嫂子们都这么彪悍的吗？ 村长媳妇挥挥手，顾半夏过去坐下，“怎么了？” 村长媳妇儿低声说道，“前几天，张秀才他娘说秀才和姚家闺女成亲第二天，俩人都没能起来，真没想到秀才那个小体格还挺能干。” 具有一手情报的顾半夏：“……” 李麻子媳妇碰了碰朱小苗，“苗儿，你男人生前不是杀猪的么，又高又壮，你这小身板那时候能受得住不？” 朱小苗年纪二十六七岁，守寡已经六年了，闻言娇娇脸蛋升起一抹红，“起初也是受不住，硬受，后来也便从那档子事里面寻摸到了说不出的乐趣，自个儿就开始想了。” 水仙茉莉两个未出阁的丫头对视一眼，齐刷刷起身。 赶紧跑进灶房熬蜂蜜了。 村长媳妇哈哈一笑，戳了戳顾半夏的脸，“还是你的脸皮子厚点。” 顾半夏噗嗤一笑，“我就当是夸我了。” 朱小苗劝顾半夏，“半夏，女人一辈子，还是该尝尝男欢女爱的滋味儿，你要是实在不愿找男人，嫂子教教你一个人咋整？” 顾半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不不不不用了。” 一溜烟跑了。 朱小苗掩唇笑，“虽然有主意的很，其实也是个孩子。” …… 原本顾半夏估算的工时大约是七人二十五日。 没想到大家士气磅礴，十九日那天便做出了整整一万个药丸子。 顾半夏给大家发了最后一天的工钱，这不是快过年了，还每人送了一大块腊肉，足足得有六七斤。 几个人大摇大摆的拎着回家。 村里的人都禁不住红了眼。 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包括姚仙儿和张远。 第127章 小四：小傻子想抢我姐姐 姚仙儿回了一趟娘家。 娘俩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天。 姚母说道，“嘿！他娘的我还真没想到小寡妇的什么破制药厂真的还就成了火候了，那几个娘们，一个个得了约摸快要二两银子，还有一块那么大的腊肉，啧啧啧。” 姚仙儿也是羡慕。 可她自然不能够去顾半夏那里干活。 不然，总觉得自己过的不如顾半夏好似的。 她才不要这样。 嫁给张远，她就已经压了顾半夏一头了，她可是不能够再去顾半夏手里受顾半夏的差使，那样就又被她压住了。 不说这事了。 越说越生气。 姚仙儿忽然冷不丁问道，“娘，家里有没有避火图啊？” 闻言。 姚母老脸一红，不好意思抬头看闺女，“你问这做甚？” 姚仙儿忙道，“我听几个嫂子说她们陪嫁里都有亲娘给的避火图，我寻思着我没有啊，那个东西是啥啊？” 她才不会说是因为顾半夏提起来，自己越琢磨越想知道。 姚母臊的脸通红。 低声嗫嚅道，“就是教给你们新婚夫妇如何洞房的，我寻思着姑爷是秀才，秀才指定是什么懂的，就没给你。” 姚仙儿一喜，“咱家还真有啊？娘，你给我看看呗！” 耐不住姚仙儿的软磨硬泡。 姚母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放下手里的针线和鞋底，去炕洞洞里摸出一块碎布，打开碎布，里面的纸页早已经泛黄卷边的避火图出现在眼前。 姚仙儿好奇的不得了。 姚母递给她，“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这……按说也没用了的。” 姚仙儿一边翻开，一边说道，“兴许有用呢。” 翻开第一页。 图画入眼，姚仙儿迅速吞了吞口水，“娘，这是啥……” 本就羞赧的不得了的姚母听到闺女这话。 倒是不羞了。 她连忙坐下来，随便指着一张在床上的图。 禁不住问道，“你们在炕上不就是这么做的？” 姚仙儿摇头。 一脸茫然的看着母亲，“没有啊，这个丑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说起丑东西的时候，姚仙儿还皱眉，一脸嫌弃。 话已至此。 姚母猛的拍了拍大腿，“我的亲老天爷哎，那你们洞房花烛夜咋圆房的？” 村里还传言这对小新人第二天都没起得来！ 姚仙儿低声说道，“就是相公用手……” 登时。 姚母脸色黑沉的不得了。 她一把拉起姚仙儿，喘着粗气道，“去你家。” 姚仙儿完全不知道出了何时，便已经到了张家。 张母满脸堆笑，“亲家母来了，快坐，我去沏茶。” 第175页 姚母打断了她，“张远在吗？” 张远从屋里出来，“岳母，我在读书，有事吗？” “有大事！” 说着，姚母径直进去屋里，“张远你来，我有话问你。” 一炷香的时间后。 姚母红着脸从屋里出来，拉着姚仙儿到旁边。 小声说道，“闺女，误会了，你俩还没圆房，姑爷说洞房花烛夜他试了试，觉得你纳吞不下，心疼你，你日后多多配合，才能早点怀上身子，懂不？” 姚仙儿哦了一声。 而此时此刻在屋里的张远，双手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 满身的阴郁和愤怒。 他本来瞒的好好的。 姚仙儿这个小娼妇竟然如此无耻，不要脸到和她娘随口讨论房中事，简直是莫大的耻辱，耻辱！ 她不是想圆房么？ 他就好好的满足她！ …… 顾半夏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一提的避火图，会让张远感觉到尊严尽失。 此时 赵嫂子正在顾半夏家里，看着顾半夏给出的图纸往事，缝制衣裳。 顾半夏原本想学习的。 可缝了五针刺了三个指腹后，便彻底打消了念头。 听闻原主的娘亲曾经是远近闻名的绣娘。 也不知道原主咋就没有在绣娘的膝下学上那么一招半式。 赵嫂子好奇的问道，“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顾半夏笑眯眯的说道，“崽崽穿在里面的小裤裤。” 赵嫂子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么点布料，能干啥？你不说我还当成是给钢镚做的小兜兜了。” 趴在门口懒洋洋晒太阳的钢镚立刻蹦起来，开心！ 顾半夏下一句话却是说道，“钢镚穿小四的破衣裳就够了。” 钢镚：“？？？” 赵嫂子问道，“你家崽儿，现在穿的啥？” 顾半夏低声道，“就是在成衣铺买的犊鼻裈，不舒服。” 赵嫂子忽然喟叹。 忍不住说道，“我婆母把每一寸布都算计透透的，招娣这么大年纪都没穿过。” 顾半夏忙道，“等会做完，嫂子给招娣带两件回去，小姑娘不比小男娃，定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不然会生病。” 赵嫂子在头皮上撇了撇针尖，“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本来，顾半夏还在琢磨要怎么谢赵嫂子的。 给银钱她肯定不要。 这下好了。 总算不欠下人情。 院里 小四小五小六小傻子，四个孩子在和泥巴，然后每个崽崽做一个炮弹（类似于泥碗形状），看看谁的炮弹摔的响。 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 等秦珥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了四只小泥猴，“……” 她无奈的把小六鼻尖上的泥巴擦掉。 然后从兜兜里掏出一把红果子，还有两个红核桃。 小四眼睛一亮，“姐，你从哪儿弄来的？” 秦珥指了指西边，“老沈家幺儿今儿个满月，沈奶奶给小孩子撒喜果儿，我去抢的，你们吃吧，记得给娘留点。” 说着，小姑娘着急忙慌跑去了茅房。 憋死她了。 小耳朵是故意去抢的。 因为制药丸子，大家伙都眼红她们家，秦珥故意去和一群小屁孩你推我搡抢喜果儿，大家伙就会说： 看吧看吧，秦珥跟个土匪似的抢喜果儿，怕是雷声大雨点小，药丸子根本没赚几个钱，要不然秦珥见了喜果儿比见了她亲爹都亲啊？ 秦珥从茅厕出来。 小六跑过去。 秦珥立刻后退半步，“臭烘烘的，让我散散味，小妹你等会再碰我。” 宋珏挺直腰板，慢慢的，吐字清晰的说道，“姐姐，香喷喷！” 小四嘿嘿笑，“小傻子，你是不是想吃了我姐？” 第128章 顾半夏绣的鸳鸯和野鸭子 对于小四而言，香喷喷的东西，就要吃掉吃掉吃掉！ 秦珥两个大步冲过去。 一把揪住小四的耳朵，“秦小四，吃你个大头鬼，你不怎么聪明的小脑袋里面整天想屁呢？” 宋珏乖乖的站在旁边。 咬着下嘴唇。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默默地祝福小四。 赵嫂子缝完了几个小裤裤。 这中间，顾半夏无聊，又不好舍着赵嫂子，一个人出去做事。 就用碎布头子歪七扭八的给两个闺女缝了小兜兜。 小六的小兜兜因为上次装了太多的油炸东西，油印子都滋的透透的了，洗不出来，洗完晾干，还有股糟油味儿。 顾半夏只能丢掉了。 小六心疼的不得了。 还在家门口撅了个小窝窝，把小兜兜埋进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奶生生道，“兜兜，安息叭，鹿鹿一定会经常来看你哒！” 缝完后。 顾半夏自个儿看着都想笑，“嫂子，是不是特丑？” 赵嫂子见状。 一时间语塞。 好半晌才开口说道，“虽然……可也勉强能辨别，这是只小野鸭子吧，真可爱，像真的似的。” 顾半夏抿抿唇。 没好意思说，其实自己绣的是一对鸳鸯戏水。 顾半夏想藏起来。 小六举着红果子跑进来，“给娘吃红果果。” 第176页 把果子塞进顾半夏嘴里。 小六好奇的小奶音哎了一声，“是新的小兜兜哎！” 顾半夏讪讪一笑。 不好意思拿出来，说道，“娘做的不好看，等下让赵伯娘给小六重新做一个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不好——” 小六拿过小兜兜，挂在自己脖子里，“娘做的好看，娘做的什么东西都是最好哒，鹿鹿超级超级喜欢！” 赵嫂子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半夏，我真羡慕你，有这么懂事可爱的闺女。” 顾半夏抱起小六。 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鹿鹿是懂事又可爱的大宝贝啊，不过嫂子，你家招娣念娣也不错，都是好孩子，宝妹也可可爱爱。” 提起念娣…… 赵嫂子眼眶子又红了，“半夏，你下次去镇上，能不能捎带我一起？我想看看念娣，哪怕老远老远看一眼也成。” 顾半夏忙点点头，“成，嫂子，到时候我提前跟你说。” 赵嫂子红着眼道了谢。 把小裤裤叠起来，针线放下，“半夏，我回去做饭了。” 晚上 顾半夏发现秦珥也背上了小兜兜，她愣了下。 之前小姑娘浑身乱糟糟，也没时间收拾。 自从她穿来以后，家里条件越来越好，顾半夏便发现了小耳朵这孩子微微有些强迫症，头发梳的有一丁点不合适都要重新梳一遍。 所以她万万没想到，小耳朵会和小六一样接受兜兜。 秦珥发现娘在看她。 立刻扭过身，“娘，我很喜欢兜兜，小鸭子也可爱。” 顾半夏：“……” 算了，鸭子就鸭子吧。 …… 一早 顾半夏套上牛车，伸出脖子看了看隔壁，赵嫂子还没过来。 她便搓搓双手，往手心里哈哈气，先去屋里等着了。 秦珥坐在炕上，“娘，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顾半夏点点头，“外面太冷了，娘去送了药丸就回来，过几天咱们找个大晴天，一家人都去镇上筹备年货。” 秦珥点点头。 忙又说道，“娘，你快过来，我给你暖和暖和手。” 砰砰砰—— 外面响起砸门声，声音剧烈，吓得睡梦中的小六猛的一激灵。 顾半夏嘘了一声，“看着妹妹，我是看看。” 东屋的秦易秦飒也出来了。 娘仨一起走到大门口。 顾半夏甫一推开门，门外站着的两排大老爷们，不约而同的扑通一声给顾半夏跪下来。 不由分说就磕头。 “哦豁！” 吓得顾半夏后退半步，“什么情况？” 仔细一瞧。 才认出磕头磕的头破血流的十几人，正是车前村当日逼迫她买药草的人。 呵！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顾半夏高声说道，“别磕了，当日我放话说你们的草药我一根也不要不是气话，就算你们死在我家门口，我也不可能自己打自己脸，你们回去吧。” 十几个大老爷们嚎啕大哭，“小娘子，姐姐，姑奶奶，小祖宗哎，我们知错了，求姑奶奶收了我们家药草，给我们个活路。” 顾半夏：“……” 这会儿，村里起的早的乡亲们，难免听声寻过来。 一传十，十传百。 不多时，盐水村轰动了。 说是顾半夏把十几个大老爷们打的头破血流，跪在地上哭爹喊娘，求顾半夏饶命…… 这事，顾半夏就不知了。 因为她已经带着药丸子和赵嫂子来到了镇上。 济生堂 掌柜的看到顾半夏，就像是看到了聚宝盆，双眸放光。 连忙请进屋，“妹子，你总算是来了！” 顾半夏给出了一万颗药丸的清单，“掌柜的，让药童们去查验下货物吧。” 掌柜的连连说不用，“妹子，我相信你。” 掌柜的收起了清单，给顾半夏结算了尾款，“下一次，估摸着啥时候能送来？” 顾半夏笑道，“这次的还没有开始卖呢，掌柜的你想的太长远了些吧？下次估计得年后，年前没工夫做了。” 掌柜的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还不是因为太抢手了啊。” 离开济生堂，顾半夏又去千禧酒楼收了这个月的分利。 赵嫂子看的目瞪口呆。 心里又氤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荡气回肠。 她忍不住感慨道，“半夏，在今日之前，我万万不曾想过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厉害，活的如此潇洒随意。” 顾半夏笑意昂扬，“这有什么呀，嫂子，女子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说女子只能相夫教子洗衣做饭？” 赵嫂子点点头，“半夏，只要你不嫌弃我，以后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跟着你！” 顾半夏抿唇一笑，“好。” 两人边说边来到了王兰花家门口，赵嫂子紧张到手脚冰冷。 拉着顾半夏问，“半夏，你看看我发髻乱不乱？” 顾半夏哭笑不得，“嫂子，很整齐，很漂亮的。” 说着，敲开门…… 作者有话说： 么么，晚安，家长里短过度一下！ 第129章 突如其来的温柔小五承受不住 正好看到一对老夫妇气冲冲的朝大门走来。 第177页 两人脸上都挂着不悦的表情，唉声叹气。 从顾半夏身边经过。 顾半夏忍不住扭头多看了一眼，然后带着赵嫂子走到王兰花面前。 看王兰花情绪也不佳，问道，“兰花姐？” 王兰花大大咧咧的揉了揉眼睛，笑了起来，“没事儿，那是我亲爹亲娘，他俩担心我守着这点家业坐吃山空，想再给我找个鳏夫，我没答应，两人就闹了点脾气，天凉屋里坐。” 围着小茶桌坐下。 不等顾半夏介绍。 王兰花大咧咧的指着唯唯诺诺的赵嫂子说道，“呀！这妹子就是念娣的娘亲吧？我瞅着这眉眼之间果然相似。” 闻言。 赵嫂子从凳子上出溜下去，猛地跪在王兰花跟前，“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知道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这闺女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然后就要给王兰花磕头。 王兰花赶紧蹲下来。 一把拉住赵嫂子，阻止了她的动作，“不可不可，妹子快快起来。” 在顾半夏的劝说下，两人都坐了下来。 王兰花和赵嫂子完全属于两种截然相反的女人类型。 一个大大咧咧，一个唯唯诺诺；一个敢说敢做，一个胆小怯弱，可就这样两个怎么都搭不上边的女人，却可以在向对方诉说自己的苦难之后抱头痛哭。 顾半夏怕她们哭到昏厥过去。 赶紧转移了话题，“念娣呢？” 王兰花解释道，“我怕我跟爹娘吵吵两句吓到孩子，就让孩子出去买两斤猪肉了，还没回呢！” 说曹操曹操到。 念娣拎着两斤猪肉回来，“伯娘，今天的猪肉……娘？” 念娣愣了一下。 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发现面前的娘还在。 小姑娘迫不及待的冲过来，扑到了赵嫂子的怀里，一只手里还紧紧地拎着二斤猪肉。 王兰花笑着把猪肉接过来。 念娣含着泪花的说道，“娘，我好想你！” 赵嫂子哭得梨花带雨，“乖儿，娘也想你，娘想你想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我的闺女，娘对不住你！娘没本事，娘护不住你们……” 娘俩再次抱头痛哭。 一时之间劝阻不下。 顾半夏便和王兰花说起自己的打算，“姐，你有没有想过在镇上做点小本生意？你家在镇上有房，方便得多。” 王兰花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啥都不会，从小就手笨脾气冲，又是家里的独苗苗，我连缝补衣裳都不行，炖个猪肉，都还带着一股猪骚味……” 顾半夏言归正传，“姐，你卖凤爪吧，我把方子给你，算是我无本钱入股，如何？” 凤爪在镇子上很受欢迎。 可顾半夏觉得自己一来一回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可惜，所以便想到了这个折中的方法。 王兰花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妹子，你认真的吗？” 顾半夏笑起来，“我像开玩笑吗？” 王兰花摇摇头。 瞅着半夏妹妹不像是开玩笑。 但是…… 王兰花见过凤爪摊前的热闹场面，那指定是赚钱的。 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差点要把她砸晕了。 可迷糊之际，思路还是清晰的，“妹子，我笨手笨脚，做什么都做不好，我怕我把你招牌给砸了……” 顾半夏哈哈一笑，“姐，你严格按我给你的配方，我在这里向你保证，用配方做出来的鞋底都香的不得了！” 王兰花一怔。 也拍着大腿笑起来，“妹子，那除了本钱，姐赚下来的银子我们三七分，你七我三，怎么样？”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对于爹娘说的坐吃山空这点，她自己也感到惶恐。 可是她又不想将自己的后半生再次依附给另一个男人。 就在她陷入囹圄的时候，顾半夏好像一道光从天而降，将她解救出来。 所以，自己拿三成，都觉得是自己占了半夏的便宜。 顾半夏摇摇头。 王兰花忙说道，“九一也可以。” 顾半夏噗嗤一笑，“姐，你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六四分，你六，我四，你比我多出来的两成，算是摆摊的劳务费了。” 王兰花本身就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当即，拍板说道，“成，成，半夏妹子这样说了，我就腆着自己这张老脸不客气了。” 顾半夏和赵嫂子离开的时候。 赵嫂子依依不舍的抓着念娣的手。 王兰花大方的说道，“妹子，你要是在那个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姐建议你把那劳什子男人休了，没地方住就来姐这里，姐卖凤爪养你们！” 顾半夏：“……” 哦豁。 怎么隐隐感觉故乡的百合花开了？ …… 盐水村 刚回家，家里便冲出来一个男人，殷勤的将牛车拴起来。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怎么还没走？ 再一进门，面前的一切，让顾半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院子被扫得干干净净。 小青菜也被浇透，泛着绿光。 颓坯的墙面被泥起来，乍一看跟新房似的。 还有两个大汉专门陪着小四玩儿。 第178页 小四举起小木刀在空中一划，两个彪形大汉要装作中招的样子，捂着胸口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幼稚的紧。 “娘！” “娘亲~” 一直躲在屋里的小五小六跑了出来，后面跟着老大老三。 最后是钢镚晃着肥胖的身子，一摇一晃的走过来。 两个小团子一左一右抱住顾半夏的大腿。 小五眼巴巴的告状，“娘，这些人太可怕啦！我去茅房出恭，他们竟然要抢着帮我擦屁股，吓的我差点跌到了恭桶里淹死！” 小六嗯哒嗯哒表示赞同，委屈吧啦的戳着小手手，“鹿鹿和钢蹦踢毽子，叔叔非要陪鹿鹿玩，那个胡子翘翘的叔叔一脚把鹿鹿的毽子踢到了屋顶上。” 秦易忍住笑，“娘，他们还声称要帮我和老三学习功课，还说他见过文曲星神仙，我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就叫我小酸腐。” 秦飒淡淡说道，“估计，也就小四欢迎他们吧。” 顾半夏忍俊不禁，“小耳朵呢？” 小五忙道，“二姐说看见这么多人就头疼，出去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丧心病狂，奶娃娃做绣娘？ 顾半夏拍拍手。 各司其职的十几个大汉急忙跑过来，“姑奶奶。” 顾半夏：“……” 莫名其妙穿了书。 莫名其妙当了娘。 现在怎么还莫名其妙到了奶奶辈？ 顾半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些，双手叉着腰，垂眸低睨，淡淡说道，“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别说你们给我干了一天活，就算你们给我干一辈子的活，最后死我家了，我也不会收回我说的话，都回去吧，到饭点了。”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 半晌。 脸上纷纷露出懊恼的表情，更多的应该是后悔。 后悔当初猪油蒙了心，竟然做起了强盗的勾当，最后没成不说，还受了一身的伤，到了县衙又被罚了银子，这次家里是真的揭不开锅了！ 软的不管用。 硬的不敢来。 只能垂头耷拉脑的回家了。 顾半夏瞅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微微深了深。 一家六口回了家。 小六站在院子里，两只小手手背到身后，扬起小脑袋瓜，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的屋顶。 鹿鹿的毽子…… 虽然键子上的小鸡毛一根都没有了，可也是她的毽子呀！ 小五出主意说道，“小妹，让大哥把你扔到屋顶上，你去拿毽子吧。” 站在灶房门口的顾半夏：“……” 这倒是个好主意。 但是你不觉得太废妹妹了吗？ 蠢萌的小六认认真真的想了想这个馊主意，奶声奶气的问道，“要是大哥把鹿鹿扔到月亮上该怎么办呀？” 在小鹿鹿的认知中，去了太阳上还好，因为太阳总是出现在白天，可要是去了月亮上，黑不溜秋的，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啦！ 小五挠了挠后脑勺，“也是哦。” 小兄妹俩纷纷叹了一口气，一筹莫展。 顾半夏笑着走过来，“过几天我们一起去镇上，到时候给小六买新的毽子。” 小六忍不住开心的拍拍小手，绕着顾半夏转圈圈。 小五再次叹了口气。 转身进去东屋。 不一会儿，小家伙就拎着一长串竹马出来了。 总共有八只，宋珏送给他六只，顾半夏买的两只。 小五很聪明。 把这么多的小竹马，首尾用麻绳拴在一起，他只需要拎着第一个，就把一长串竹马都拎出去了。 小五一边往外走，一边挥挥手，“娘，我出去赚点铜板，等一下吃饭的时候就回来，我就在麦场，可以让小四哥等下去喊我。” 顾半夏：“哦！” 眼睁睁的看着小五跑了出去。 顾半夏啧啧两声。 忽然觉得…… 自己赚钱的觉悟远远比不上小五啊！ 不愧是未来的大奸商。 饭后 村长两口子登门了。 顾半夏把人请进屋里，村长揪了揪小六的脸蛋儿，“这几个孩子让你养的真好，白白胖胖，这怎么还能看出小六就是之前的那个小脏妞妞呢？” 小六躲进顾半夏的怀里。 小脑袋埋起来。 冲村长两口子撅起小屁股。 哼！ 谁让他们揪鹿鹿的脸脸的，还说鹿鹿是小脏妞妞！ 村长讪讪一笑，“药丸子卖的怎么样？” 顾半夏如实回答，“有劳村长记挂，都卖出去了。” 村长哦了一声。 然后用脚踢了踢村长媳妇儿。 村长媳妇儿剜了村长一眼，这才对顾半夏满脸堆笑，“半夏啊，我和孩儿他爹商量了下，你说，能不能让咱们村里的人也种药草试试？ 这么多年以来，车前村一直比盐水村要富，就是因为他们种的药草能卖出好价钱，咱们村也就是种种粮食而已，一亩地要比人家少收成一二百个铜板嘞！” 顾半夏沉默一会儿。 开口问道，“车前村总共有多少亩地？” 村长忙道，“多了不说，一百亩地估摸着是有的。” 顾半夏在心里过了过账。 第179页 手指轻轻敲击着小茶桌，“村长，这样吧，这件事等过完年我再给你答复，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大家好，我也乐意带着大家一起走上好日子，但是光靠嘴巴说不成，我得确定下药丸子的销路。 最后还要确定咱们村的土质情况是否适合种植药草，咱们不能拿着铜尺买鞋穿，生搬硬套，要因地制宜。” 村长连连点头，“因地制宜好，好啊！” 村长媳妇儿抚掌而笑，“这个死老头子，就跟自己没长嘴似的，非要扯着我一起过来说话，村长咋当的啊？” 村长涨的脸通红，“我不当给你当成不？” 村长夫人哎呦一声，“那我觉得，我指定当的比你强。” 村长指着媳妇，“我看你就是茶壶打了把，刚个嘴，光剩嘴上说的好！” 村长媳妇不甘示弱，“呦，呦，我嘴上说的好？你让半夏给评评理，我那十多天赚了多少银子？不说旁的，就说你喝的酒，谁给打的？” 村长赔笑，赶紧给媳妇捶捶背，“你有功，你是大功臣，那你在这儿说说话吧，我先回家了，大功臣？” 村长离开后。 村长媳妇一脸嫌弃，“什么玩意儿啊！” 顾半夏噗嗤笑出声，“嫂子，这是你们感情好。” 村长媳妇还有件事，“半夏，我还得跟你说件事，我家老大不是在隔壁河东县干活么，听说绣春坊要招学生，你要不要把老二送去？三年才收一次，机不可失。” 绣春坊是河东县鼎鼎有名的秀坊，里面的绣娘都是打京城来的，除却卖价格昂贵的绣品以外，另一个门路就是招收小女娃娃教授她们绣艺，学费昂贵。 顾半夏笑着说道，“那也得要孩子喜欢才行，我们家小耳朵不甚喜欢针线活，牛不喝水，我不能强按头啊？” 村长媳妇点点头，“说的也是，老二那个孩子的确不是像做精细活的料子，整日风风火火的，比男娃还爽利。” 顿了顿，又看着小六，“要不把小六送去吧。” 顾半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嫂子你说啥？我们小六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三岁奶娃娃，又不是神童，扎一下要心疼死个人了。” 绣娘们可谓是：针眼上长了一双手。 抱紧小六，坚决不松手。 仿佛村长媳妇儿是来抢人的。 村长媳妇哈哈大笑，“半夏，你至于么？” 门口 小五的小身子还在外面，只把小脑袋探进来，“绣娘能赚好多钱不？” 村长媳妇随口说道，“当然了，我听闻一天双面绣的帕子就值三四两银子嘞！” 小五：“！” 第131章 小五收拾小包袱要去当绣娘 一条帕子就三四两银子。 他的八只小木马加起来一日最多才可赚几十个铜板。 这是什么差距啊？ 这简直是脑袋瓜和脚后跟的差距！ 小五在心里暗暗地琢磨着。 不多时。 村长媳妇儿也要回家了，“半夏，我回去了。” 顾半夏抱起小六送村长媳妇儿到门口。 村长媳妇儿捏了捏小六的小手，“不再考虑考虑了？” 顾半夏赶紧把小六的小手从村长媳妇手里抢过来。 用力的摇头，“不考虑不考虑！” 村长媳妇哈哈大笑。 离开之前还拍了拍顾半夏的屁股，“你啊你，嫂子跟你开开玩笑的，我看以后啊，你还是把你们家小六栓到裤腰带上吧！” 闻言。 像小鸵鸟一般趴在娘的怀里的小六蓦地扭过小脑袋。 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鹿鹿也是这样想哎！” 顾半夏和村长媳妇对视一眼。 两人都忍俊不禁。 送走了村长媳妇儿。 顾半夏回到屋里。 刚坐在炕上，小五和小六便挤着坐在她身边给她捶腿，捏胳膊，板着一张小包子脸，别提多认真了。 顾半夏一会儿捏捏小六的脸蛋，一会儿摸摸小五的发髻，一会儿再撸一把旁边趴着的钢蹦，呵，人生赢家啊！ 小五轻轻叹了一口气，“娘，你辛苦啦。” 顾半夏一怔。 怎么突然开始煽情了？ 揉了揉小五的小脑袋，顾半夏笑，“娘没有很辛苦。” 小五皱了皱小脸蛋。 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顾半夏也没强问。 晚上，东屋 老三和小四都睡着了，小五翻来覆去，老大睁开眼睛，问道，“小五，怎么不睡觉？是身体不爽利吗？” 小五翻了个身。 面对着秦易，“大哥，你有没有见过男人当绣娘的啊？” 秦易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男人，是该叫绣郎吧！” 说完之后。 他拍了拍小五的后背，“乖小五，快睡吧。” 兄弟们这才进入梦乡。 任谁也都没有想到，翌日一大早，小五自己一个人在炕上默默收拾了小包袱。 小包袱背在背上，小五出去东屋。 秦珥好奇的问道，“你背包袱做什么？” 小五迈着小短腿跑到灶房门口，“娘，我要走啦！” 吓得顾半夏赶紧从灶房里跑出来，“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180页 小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要去河东县当绣郎啦！” 众人：“……” 秦珥拍拍弟弟的小脑瓜，“你整日都在胡想什么？” 秦飒也道，“快把包袱放下，净净手，进屋吃饭。” 小五跺了跺小脚丫。 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下，“等我学会了，我可以绣双面绣去卖银子哎，好赚钱好赚钱的，你们要不要再想想？” 顾半夏微笑着走过去。 从小团子肩膀上拿下小包袱，拎了拎，还挺沉的。 顾半夏半蹲下来，“小五，我们家不需要你去做绣娘，你要是觉得闲的话，你就陪娘一起算一算各种药草的亩产量以及药丸产量，我们娘俩一起定下药丸的最终价格，好不好呀？” 小五犹豫了一下下，“这个活，大哥也可以干的！” 顾半夏继续说道，“可是当绣娘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最起码你是要交学费的，绣春坊的学费一个月就要三五两银子，你至少要学三年才可以出师，你算一算——” 小五心里立刻出来了一个数字。 把小豆丁吓了一跳。 怎么那么高！ 但是…… 小五又挣扎了一下，“学成以后，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一直绣，银子岂不是很快就回来啦？” 顾半夏：“……” 最后。 拿出了最终武器，“小五，你舍得丢下我们吗？” 小六的小手捏住小五哥的衣角角。 粉嘟嘟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眼巴巴的瞅着小五哥，糯糯的说道，“舍得丢下鹿鹿嘛？” 小五的目光扫过娘，哥哥，姐姐，妹妹。 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奶生生道，“好叭，不去啦！” 小四和小六陪着小五高高兴兴的去放包袱了。 顾半夏站在院子里看着小萝卜丁的背影，笑着摇头。 她没有告诉小五的是—— 人家绣春坊的规矩，就是只要女娃娃，不要男娃娃。 就怕这孩子再走上了不归路…… 绣娘和绣郎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天气越发严寒。 寒风呼啸。 吹来了一场鹅毛大雪。 钢镚和小兔崽子都被从灶房里挪到了屋里。 顾半夏端着烤地瓜一进门，就看见小四小五小六小傻子小钢蹦脑袋挨着脑袋扒着窗户，眼巴巴的看着外面下大雪。 秦珥坐在炕上，对着小铜镜在编头发。 “开饭。” 顾半夏喊了一声。 几个崽崽同时扭头，同时笑起来，“吃饭啦~” 两个大儿子也从东屋里过来。 一家人坐在炕上，围着小炕桌，每个人捧着一块热乎乎的烤地瓜，两只手倒腾来倒腾去，吃的满嘴流香。 小四含糊不清的说道，“娘，吃完饭我想出去堆雪人，打雪仗！” 顾半夏欣然应允，“可以呀。” 小五和小六蓦地支楞起身子。 眼巴巴的瞅着顾半夏。 顾半夏笑了，“你俩也可以去，不过小四小五要保护好妹妹哦。” 宋珏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珏珥也保护鹿鹿哒！” 小豆丁们吃完饭边手拉手一起出去了。 秦珥站在门口望了望。 顾半夏道，“小耳朵，你不和弟弟妹妹一起出去玩吗？” 秦珥耳朵一红，连忙说道，“幼稚把戏，我才不去。” 顾半夏摇了摇头。 这个小傲娇呀！ 旋即。 顾半夏悄无声息的抓起一把雪，团了个雪蛋蛋。 趁着秦珥不注意。 打在了秦珥的身上。 秦珥不可思议的扭头，“娘？” 顾半夏手里还剩下一个雪团团，笑的如夏花骄阳，“我想打雪仗了，陪娘一起玩玩。” 秦珥：“……” 娘俩很快在院子里闹成一团。 后来还休战合伙，团了一个巨大的雪团团，进去东屋摔在老大老三身上。 顾半夏带着老大老二老三在院子里好好的戏耍了一回。 看着这三个少年老成的孩子，脸上露出稚嫩的笑，顾半夏心里涨的满满的。 作者有话说： 小五：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第132章 小傻子偷看洗澡？诬陷 “娘——” “不好啦！” “出事了！！” “出大事了！！！” 小四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就被秦飒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投掷出去的一个雪团团砸的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顾半夏赶紧过去拉起孩子，就看到小四满满一额头的汗。 这样滴水结冰的天气，能让小四跑出一身汗，估计是真的出大事了。 顾半夏急忙问道，“小四，怎么了？” 小四吞了吞口水。 急匆匆的告诉顾半夏，“娘，张秀儿的哥哥嫂子突然说宋珏偷看了张秀儿洗澡，把宋珏关在了他们家院子里！” 张秀儿？ 那可不就是张远那个烂人的妹妹么？ 顾半夏迅速起身。 朝着张家走去。 小耳朵绷着小脸蛋，紧紧随在娘的身后。 她相信小傻子。 第181页 小傻子虽然傻，但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靠近张家 老远老远就看见小五和小六两个小团子努力的扒着老张家的篱笆墙，奶生生的喊着“宋珏哥哥”。 顾半夏走上前去。 敲了敲门。 是姚仙儿来开门的，看见顾半夏，冷哼一声，“是什么风把小寡妇刮到我们家了啊？” 顾半夏一把推开姚仙儿。 径直进去院子里。 “宋珏！” 高声喊了一句。 姚仙儿追上去，“咋地啊，小寡妇，难不成那个傻子也是你的入幕之宾？这可是不巧了，小傻子偷看了秀儿洗澡，得对我们家秀儿负责了！你怕是嫁不成了。” 顾半夏一巴掌落在姚仙儿嘴上，脸色冷清，“真他娘的又脏又臭，吃泔水长大的吧？” 姚仙儿气的跺脚。 故意高声大喊，“相公～”带着显摆的意思。 东屋们被打开，张远从里面出来后，又关了门，把小傻子关在了东屋里。 张远目光淫邪的落在顾半夏的身上，小寡妇一身桃粉色襦裙罩一件雪青色袄子，模样灵动昳丽，越发可人了。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和顾半夏好的时候没有上了顾半夏。 他那时候主要是为了从小寡妇手里捞点东西，心里其实嫌弃小寡妇嫌弃的不得了，甚至碰到小寡妇的衣角，都觉得是对自己这个天降文曲星，未来官老爷的亵渎。 如今一瞧，还真是悔恨至极。 秦珥站在顾半夏侧身后，指着张远，“把宋珏放了！” 张远哼笑，“这个小傻子人傻心邪，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冲进我们家偷窥我妹子秀儿洗澡，破坏了我妹子的名节，这事儿我张远在此发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顾半夏瞅着张远那算计的鬼样子，嘴角勾起冷清的弧度。 目光不屑的扫过张远夫妻，“把两个人带出来，当面对质吧。” 张远上前两步，眯着眼睛嗅了嗅顾半夏身子上的香，“你算什么东西，你说带出来就带出来？我要带着小傻子和秀儿上宋员外家里讨回公道的，或者你跪下求求我啊……” 话音未落。 顾半夏一手抓起张远的胳膊，轻松一挥，待张远惊慌失措哭爹喊娘的在半空中转了半圈后，顾半夏一脚飞踹在张远的肚子上。 张远像一块破抹布似的，扑通一声落地，摔的头昏脑涨。 顾半夏走过去，踩在张远的肚子上，“我给你脸了，谁让你给脸不要脸？你这把戏戏耍戏耍旁人还成，真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张远，我实在不想碰你，我路上跟你遇到，都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晦气死了，你还偏偏往我跟前撞？” 这会儿，秦珥已经跑过去，砸开门锁，把小傻子带出来了。 小傻子一看到秦珥，弯下腰抱着秦珥，委屈的痛哭。 秦珥嘴角僵硬了一瞬间。 双手好像不是自己的，木讷的拍了拍小傻子的后背。 小傻子哭的可惨，说话都不齐整，“姐姐，我真的真的没有耍流氓，是这个女的跟我说小耳朵姐姐在她家堂屋里喝茶，我就去堂屋找小耳朵姐姐，我推开门，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听到了尖叫声，然后我就被这个男的关起来了。” 眼看着张远快要撑不住了，姚仙儿眼珠子一转，立刻跑出大门。 满村子跑着叫嚷不停，“欺负死人了，小傻子偷看我小姑洗澡，顾半夏要把我相公打死了，没天理了，老天爷不开眼啊，来人呐——救命呐——” 顾半夏眼角狠狠的抽了下。 这算嫂子么？ 别说这事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家里人还得想方设法的瞒着其他人呢。 姚仙儿倒是好，唯恐别人不知晓。 不多时 村里那些个爱看热闹的，都冒着鹅毛大雪赶来了。 “咋回事啊？” “听说是村里新来那个小傻子偷看秀儿洗澡了。” “啧，看着傻乎乎的，没寻思也是个不老实的。” “……” 顾半夏和张远两边分庭抗礼，张远一开始便占据了舆论上的上风。 小人得志，得意洋洋，“顾半夏，我晓得你和宋员外关系匪浅，小傻子是宋员外托付给你照顾的。”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在说顾半夏和宋员外之间有苟且。 顾半夏嗤嗤一笑，“我和你也关系匪浅，你记得不，上辈子我是你爹。” 张远脸色黑沉，“你甭耍嘴皮，既然小傻子是你照顾，你就说今儿这事你想怎么办吧，我妹子的名节可是没了！” 顾半夏被气笑了，“是啊，这可不是多亏了你们两口子到处宣扬么？” 张远顾左右而言他，“女子名节比命还重，既然秀儿名节被小傻子毁了，要么让小傻子对秀儿负责，要么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秀儿跳井自尽吧！” 村民们对小傻子指指点点。 敏感的宋珏低着头，浑身发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秦珥轻轻的捏了捏宋珏的手，“不怕，有我娘在。” 顾半夏伸了伸懒腰，“说一千道一万，你也不是当事人，死的活的都凭你一句话在说，究竟真假谁知道？让秀儿出来亲自对证吧。” 张远看了姚仙儿一眼。 姚仙儿点头，转身进去了堂屋。 第182页 等待的过程中，顾半夏好像随口那么一说： “天那么冷，雪那么大，婶子刚好不在家，真巧。” “白日在堂屋洗澡不栓门，你们家都是这么个风俗？” “让宋珏过来还得用秦珥做噱头，张秀才居心叵测啊。” 第133章 牛逼哄哄小寡妇 张远被噎了一下，“你大可不必阴阳怪气！” 顾半夏嗤笑一声。 冷幽幽的睥睨着张远，“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 张远气的握紧了双拳。 不停的暗示自己：不要生气，不要慌，现在的顾半夏就是打肿了脸充胖子，等下他就会让顾半夏败兵而退。 忽然，顾半夏在秦飒面前低语几声，秦飒转身跑出去。 村长媳妇儿也跑了过来，“咋回事啊？我听说出事了？” 张远作了个揖，“嫂子，小傻子偷看秀儿洗澡，刚好被我抓住，现在要为秀儿讨回公道。” 村长媳妇儿嘴角抽了抽。 小宋珏才不是那种人。 平日在半夏家里干活的水仙和茉莉，哪个不比秀儿好看？ 可小傻子压根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满心满眼里都只是和半夏家的几个小崽子玩儿。 这是什么飞来横祸呀！ 村长媳妇看了顾半夏一眼，顾半夏给她投去了一抹安心的眼神。 说来也奇怪。 村长媳妇儿心里忽然就不慌了，有底气了，好像在她的认知中就没有半夏做不到的事情。 不一会儿。 秀儿就被姚仙儿拉了出来。 和穿着玫红色袄子的姚仙儿相比，秀儿简直像拾荒的，身上穿着灰黑色袄子，打着补丁，大约摸是张远穿剩下的。 姚仙儿一脸温柔地拍了拍秀儿，“秀儿，不用害怕，这些婶子们，嫂子们都会为我们主持公道，你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就好。” 秀儿两只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彷徨中带着纠结。 顾半夏锐利的目光投过去，“秀儿，希望你实话实说。” 张远立刻挡在顾半夏和秀儿中间，“休想威胁秀儿。” 秀儿呜咽着小声说，“我正在屋里洗澡，门突然开了，我扭头看了一眼，看到他进来，我就尖叫了一声……” 秀儿指了指宋珏。 在场的妇人们又开始对宋珏指指点点，恶语相向。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漂亮的小脸蛋上逐渐爬起阴鸷的笑意，“秀儿，有没有人同你说过这样说的后果？若是宋家同意，你将会被嫁入宋家成为宋珏的童养媳，除非你死了才可以逃脱，如果是宋家不同意，你哥嫂将会得到一大笔银子，而你将会被随便嫁给鳏夫或老光棍。” 秀儿嘴唇在颤抖。 张远赶紧挥手说道，“当着大家伙的面，顾半夏你竟然还敢吓唬秀儿，秀儿说的就是实话，没什么好质疑的！” 这时候。 老三跑进来。 手里捧着一捧沾了土的药渣，“娘，您看，这是在张秀才家墙角找到的！” 顾半夏捏起来放在底下闻了闻，“鹿茸，枸杞，淫羊藿，起阳石，锁阳，鹿鞭，可都是珍贵药材啊，价格不菲。” 看到药渣的一瞬间，张秀才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村长媳妇问道，“半夏，这是什么？” 顾半夏捏着那一捧药渣，毫不客气的说，“起阳之物。” 话罢。 目光犀利的瞪着张远，“怕是没钱抓药了吧？” 张远目眦欲裂的指着顾半夏，“那不是我的东西，谁知道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死鸭子嘴硬。 顾半夏冷笑一声，大步流星走到了姚仙儿面前。 姚仙儿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顾半夏捏住手腕，另一只手用力的将姚仙儿的袄子衣袖用力的撸上去，“啧啧啧，守宫砂还在哦。” 大家伙哗然失色。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姚仙儿的娘亲突然出现，“这个我可以解释，这不是说我们家姑爷不行，只是姑爷心疼仙儿，怕仙儿受不住，所以才想等仙儿长大两年再洞房！” 闻言。 小媳妇们都不好意思的捂上了脸。 没看出来啊，张秀才文文弱弱，竟然还是人中之龙。 顾半夏扑哧一声，哈哈大笑，“受不住？你咋不说你是金龙转世，身上揣了两个呢？ 啧啧啧，姚婶子，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张远不能人道是因为秀儿走丢的那天晚上，我去找秀儿，张远仗着夜深人静无人路过想要欺负我，让我一脚给废了。 鹿茸鹿鞭淫羊藿，可都是价值不菲的药材，怕是家里拿不出银钱来买药了，才打起了秀儿的主意，一家人实属配合默契。 身体不好的老两口冰天雪地一出门就是一晌午，姚仙儿用秦珥做诱饵招来了宋珏，秀儿一个姑娘白日在堂屋洗澡还不栓房门，这可真是巧上加巧，巧了这狗日的张远。” 张远用力的甩着脑袋，“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顾半夏微笑以对，“那便，去镇上请大夫查验？” 张远：“……” 顾半夏不再理会张远。 而是走到了秀儿面前，“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不管你是不是被迫的，你明不明白可能因为这件事毁了一个少年的一生，秀儿，你好无耻！” 第183页 扑通一声。 张秀儿跪下来，双手掩面痛哭流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傻子没有看我洗澡，屋里是有洗澡盆热水不假，可我根本没有脱衣裳，我哥他们故意冤枉小傻子……” 顾半夏心里终于敞亮了。 没监控没人证，她采用心理战术，先将秀儿的心理防线击溃，再让张远情绪失控，暂时提出一个假说让大家伙以为张远有这样做的动机，然后根据之前秀儿逃跑，判断出这孩子良心未泯，给出最后的痛击。 姚仙儿跺了跺脚，哭着冲出人群跑了出去。 姚母后悔莫及。 狠狠的瞪了一眼张远，转身去追自己闺女了。 张远脑子里嗡嗡的，他愤怒，仇恨，懊恼，不甘，他想要把眼前的顾半夏撕碎。 他忽然抓起一块带着尖锐棱角的石头。 疯魔一样，张牙舞爪的朝着顾半夏打去。 “娘，小心——” 几个崽崽纷纷冲过去，要保护顾半夏。 顾半夏上前一步，把崽崽们护在身后。 一手承接住张远拿着石头的手腕，向后用力一折，张远发出一声尖叫，手背贴上胳膊，彻底骨折，吃痛扔掉石块。 第134章 脾气不好，不惯祖宗 顾半夏用脚尖勾起石块。 用力向上一抛，像打排球似的，用脚底猛的一踢，石块尖锐的棱角狠狠刺痛张远。 并承接着顾半夏给出的力，带着张远一起向后退了三五大步远。 狠狠的摔在地上。 张远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顾半夏拍拍手，无情无欲的语气说道，“既然是你张家不要脸，我把你们张家的脸撕下来扔到地上，有何不可？ 我管你什么阿猫阿狗，管你秀才还是屠户，只要你欺负了我的人，那就要做好——丢命的准备。 我今天打死你也算我自卫反击，在县太爷那边的罪名也砍不了头，可我就是不打死你，老娘就是玩儿。” “都是邻里乡亲的，小娘子也别太过分了。” “对啊，都见血了，这大过年的，真晦气！” “小娘子算了算了，当饶人处且饶人。” “……” 无论哪个时代啊，都有那么多自诩为圣母的墙头草。 顾半夏一脸讽刺的笑，“抱歉啊，脾气不好不惯祖宗，老娘笑着跟他讲道理了他不听，那就别怪翻脸教他什么叫规矩了。” 村长媳妇站出来说道，“我觉得小娘子没做错，这事本来就是张秀才先心术不正，欺负一个不懂事的小傻子！有因必有果，一切都是张远咎由自取，咱们无法感同身受，就休要道德束缚！” 顾半夏实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可若是有为自己说话的，她也会从心由内的感激。 因为善良早已经成为了稀缺资源，不可以浪费掉。 这件事暂且告了一段落。 不过用脚趾头想想，张家这个年也不会过安稳。 在去镇上的前一天晚上。 车前村的里正大爷，求顾半夏再去收点其他人家药草。 顾半夏带着老大和小六去了车前村。 里正引路。 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囤积的药草，顾半夏按比例要了不少。 离开最后一户人家的时候—— 那十几个大汉又跑了过来。 里正吓了一跳，赶紧挡在顾半夏和孩子面前，咬牙切齿又心有余悸的呵斥道，“你们又想给我做什么？” 几个大汉连忙说，“里正，你别着急，我们啥都不做。” 把小六的鸡毛掸子踢到屋顶上的汉子红着脸跑过来。 每只手里握着一个鸡毛毽子，鸡毛五颜六色，直挺挺的。 他塞给小六，“抱歉，不是故意踢到屋顶上的，还你。” 小六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娘，鹿鹿有带鸡毛毛的鸡毛毽子啦！” 汉子憨厚一笑，“娃娃喜欢就好，里正，我们回了。” 他们刚转身。 里正啧了一声，忍不住说道，“小娘子，当初他们也是无奈之举，你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顾半夏冷漠以对，“当初说了，他们几人家中的药草我一根都不要，我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里正叹了口气，他也理解顾半夏。 然而，顾半夏紧接着又补充说道，“他们十几个人的模样我早已经烂熟于心，他们家里人的模样我倒丝毫不知。” 里正：“！” 走出去几米远的十几个大汉脚步蓦地顿住。 脸上的表情由颓废，变为不可思议，再变为欣喜若狂。 里正感动的热泪盈眶。 年老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跑到大汉们跟前。 用力的推了一把，“还傻站着做什么？你们赶紧找地方藏藏起来，休得让小娘子看到你们一眼！快快快，都去钻耗子洞。” 大汉们两两互相看了一眼。 同时跪地。 冲着顾半夏的方向，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 就连长辈里正，都站在大汉旁边，心怀感激的朝着小娘子鞠了一躬。 最终，顾半夏收购的药草超过了预想的数目。 一辆牛车没有拉上。 里正特意跑到车前村唯一有牛车的家人家里借了牛车，亲自赶着牛车送到了盐水村。 第184页 里正离开的时候。 又朝着顾半夏鞠了一躬，“小娘子的格局，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朽都跟不上，惭愧，惭愧呀！” 一家人齐上阵收拾药草的时候，赵嫂子过来帮忙了。 笑道，“我刚才在家里就听到你们的牛车声了，我来给你们帮忙收拾收拾。” 顾半夏笑着道谢。 抱药草的时候，赵嫂子说道，“你今儿出门，大约摸是没有听说，姚仙儿要和张远和离，两边的族长都不乐意！” 顾半夏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两个人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抛去两个人不说，单单站在一个角度，女子无所出就可以被休弃，男子无功能，别说休夫，和离都不成。 夫妻俩和离，还要双方族长里正的同意，这不是扯呢么！ 嗐！ 收拾完药草以后。 赵嫂子从自己身前摸出两块小布料，“半夏，你明日不是要带孩子们去镇上吗？嫂子托你个事儿，我也给念娣做了两条小衣裳，你能不能帮我送去给念娣？” 顾半夏点点头，“当然可以。” 赵嫂子交给顾半夏。 又低声说道，“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可以做一块布料的主，感觉心里真是畅快，我婆母骂我，我说我自己赚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说罢。 赵嫂子再次忍不住感慨，“半夏，你说的没错，女人手里有银子才能有底气。” 顾半夏笑着点头。 孺子可教也。 …… 夜，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皑皑白雪中，反射出细碎光明。 小六像是一个蚕宝宝，窝在顾半夏的怀里，黑暗中响起一口甜糯的小奶音，“娘，肿么还没有天亮呀？” 顾半夏忍俊不禁，“鹿鹿好好睡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小家伙一直盼着去镇上。 盼的都难以入睡了。 顾半夏教给小家伙数羊，秦珥嘲笑小妹，“娘，小六她只会一二三四五，还是因为那首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的打油诗才会的。” 小六撅着小嘴巴，“鹿鹿可以哒！一只羊羊，两只羊羊，三只羊羊，呼呼——” 秦珥：！ 顾半夏压低声音，笑着说道，“看吧，一二三四五足够用了。” 第135章 秦珥：我定取了九千岁项上人头 翌日 放眼望去，白雪依旧覆盖大地，天地似乎连成一线。 东边却是隐隐约约冒出了丝丝缕缕的光晕。 放晴了。 顾半夏在灶房里准备早饭，老大老二在帮忙打下手。 灶房里面热气腾腾，熏的娘仨额头上满是热汗。 秦飒在东屋里，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堆在墙边的药草，各种各样的药草散发出各种各样不同的清新的气息，让秦飒忍不住深呼吸。 香！ 小四小五摸到了堂屋，“小妹，你还没起啊？羞羞羞！” 小六趴在炕上，像小青蛙一样，小屁股高高的撅起来，两只小脚丫丫还露在被子外面，一伸一缩的。 小四跑过去一把掀起被子，“太阳都要晒到小妹你的小屁屁啦！” 小六不好意思的扭过小脑袋。 抠着小手指和两个小哥说道，“昨夜里，鹿鹿数羊羊，没有数完就呼呼了，小四哥小五哥，没有被鹿鹿数到的羊羊会不会生气吖？！” 小四拍了拍小胸脯，仗义的说道，“没事儿，小四哥帮你继续数。” 等顾半夏和孩子端着早饭进来。 就看到小四小五小六三个小崽崽在炕上躺成了一排，睡得香喷喷的。 顾半夏：？ 把崽崽们叫醒，用了早饭。 顾半夏套了牛车，抱出去一床被子放在牛车上，让小一点的崽崽御寒，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往镇上去。 没有叫宋珏的原因，是因为经历了张家那件事，宋珏就被吓到了，没过几天就被宋春兄弟俩送回了宋家。 宋珏临走之前还去顾半夏家里哭了一场，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路上牛车慢悠悠的颠簸着。 小六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路边的大树，“娘，树爷爷穿上白白厚厚的衣裳啦！” 秦·乡巴佬·小六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雪天路滑，牛儿也走得慢，原来一个时辰的路程走了接近一个半时辰。 终于到了镇上。 临近年关。 再严寒的天气，再厚重的冬雪，都掩盖不住人们欢欢喜喜迎接新年的热情，此刻镇上已经是熙熙攘攘。 顾半夏认真的交代崽崽们，“一定不可以乱跑，这么多人中肯定隐藏着好多拍花子，你们要紧紧跟在娘的身后，如果有奇怪的人就大声喊娘。” 保证六个崽崽全部乖巧的点点头，顾半夏才松了口气。 “让开让开！” “通通让开！” 一道威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半夏扭头一看，看到穿着官服的衙役们都带着武器，排成两排，在路上巡逻，带头的官差骑着高头大马，威武的紧。 顾半夏赶紧护着孩子们在路边站定。 身后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唉声叹气，窃窃私语。 “天灾人祸，天灾人祸啊！” “听说本来理应避免，可是派去赈灾的是九千岁的人，他们受了九千岁的指派中饱私囊，不以民生福祉为己任，私自扣押了朝廷下放的赈灾银钱，就连朝廷派遣下来的粮食都被卖掉，换上了缺斤少两的坏粮，要了大家的命啊！” 第185页 “奸佞小人，得志猖狂，必不得好死！” “望圣上圣明，早日看穿奸佞小人之面目。” “呔！那狗贼，哪怕是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上刀山，下油锅，诛九族，杀之而后快，都难以平民愤！” “听说衢州都乱了套了，只希望逃窜之流民，不会波及到咱们这里！” “难说，难说啊！” 顾半夏暗暗地听着。 他们口中的衢州，应该就是车前村之前草药的收购地，联想起之前老叟来卖草药时候说的话，顾半夏彻底明白了。 应该是夏日衢州发了水灾，朝廷派来的官员赈灾不力，以至于让衢州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此时冬日严寒，家家户户难以为继，便，乱了。 若真如两位老叟说的那般。 那么九千岁……确实该死。 顾半夏注意到旁边的秦易双手捏拳，眼眶微红，声音低沉的嗫嚅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轻轻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冲老大笑了笑，“我们去买鞭炮。” 秦易一晃神。 旋即点点头，嗯了一声，老老实实跟在顾半夏身后，只是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刚才娘的那抹大气的笑。 似乎在安抚他说：莫着急，有志者，事竟成。 秦易和秦珥落在最后。 小耳朵低声问道，“那个人怨民愤的九千岁，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易摇头。 拉着秦珥躲过挑着扁担的货郎，“腌臜小人罢了。” 秦珥叹息一声，“只是苦了衢州人民了。” 顿了顿。 小耳朵霸气侧漏的捏起拳头，“若有机会，我定要亲手取了九千岁的项上人头！” 又顿了顿。 再次补充一句，“给小四当球踢！” 秦易：“……” 兄妹俩便不再说话。 顾半夏注意到兄妹俩的悄悄话说完了，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挥挥手，“老大老二，快一点走。” 两个孩子屁颠屁颠的追上去。 一家人先去杂货铺买了不少鞭炮，顾半夏心里有打算，不仅仅过年时候用，等到她的制药厂正式开业的时候还要鸣炮呢。 小四看到那么多鞭炮眼睛都亮了，“这……这能炸多少粪坑啊？” 秦珥扭着小四的耳朵，“炸多少粪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是再作死，把你炸上天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六蹦蹦哒哒。 期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小四，“小四哥，阔不阔以顺便帮鹿鹿看一看嫦娥仙女的小白兔是不是和我们家的小兔兔一样可爱呀？” 小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说一说，我都答应娘以后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啦！” 顾半夏又带着崽崽们去买了一整套崭新的碗筷，是小六挑选的，每一只碗底都有一朵栩栩如生的小花花。 出来杂货铺。 在门外的小摊上给崽崽们买了冰糖葫芦和小糖人。 小四三五口就吃光光了。 眼巴巴的瞅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的。 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只有小五。 伸出一根胖乎乎的小手指，“一个山楂一文钱。” 小四不服气，“小五呀，我可是你哥哥。” 小五脱口而出，“那三个山楂两文钱吧！” 作者有话说： 下章会晚点，宝贝们明天看吧！ 第136章 想把小四小五小六卖掉 路过宋员外家。 “顾姐……姑姑，小耳朵姐姐，鹿鹿，是珏儿——” “珏儿在这里！” “看我看我呀！” 原本，耷拉着小脑袋，蔫巴巴的坐在门槛上的宋珏，无聊到捉了一只小磕头虫，让小磕头虫不停的对自己磕头。 磕着磕着，他冷不丁的抬起头。 就看到了人群涌流中的一家七口，于是拼命的挥着手。 秦珥耳朵一动。 扭头望了一眼，“娘，小傻子在和我们打招呼。” 顾半夏便带着孩子们走了过去。 宋珏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每日都在这里等你们，可你们就是不来镇上，就是不来镇上，我觉得我都快变老了。” 顾半夏噗嗤一笑，“哪里就老了？” 她把小四小五小六留下，陪宋珏玩，毕竟这仨小，刚开始还能抱一抱，后面买了年货便腾不出手了，走太远的路程怕他们累着，要是累的不长个了那就糟了。 然后顾半夏带着三个大的继续去置办年货。 晌午 顾半夏要去宋家接孩子，路过一处宅子，目睹了宅子人家正往外搬东西，包袱箱琏接连不断。 顾半夏听路人说这家人要搬去县里住，这边的宅子便空闲出来了。 现成的空宅子…… 顾半夏心里的小九九转了转，让孩子们在原地等她。 她直接上前。 问了搬家的一个小哥儿，“小哥好，麻烦问一下，这边的宅子主人家要卖吗？” 小哥儿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搬东西，你可以去问问这家当家的，诺，就是穿黑色袄子的那个大哥。” 顾半夏道了谢。 走过去找到了当家的，“大哥过年好。” 正在招呼着伙计们动作轻点的中年男人扭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半夏一眼，微微颔首，“我认识小娘子吗？” 第186页 顾半夏摇头，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不认识，我就是想问一下大哥，你这宅子打算卖出去吗？” 男人挑了挑眉头，“你想置办宅子？” 顾半夏颔首。 男人抬起手刮了刮眼皮，语气微微犹豫，“暂时没有卖的想法，保不准哪日还是要回来住的。” 顾半夏有些遗憾。 缓缓的点点头，“那好吧，耽误你工夫了。” 说着。 顾半夏转身要离开。 却忽然被男人叫住，“小娘子，请留步。” 闻言。 顾半夏立刻扭身。 男人面露思量的神情，“这样吧，小娘子，年后十六，你受累再过来一下，卖与不卖我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如何？” 顾半夏爽快的点点头，“好的。” 他看顾半夏的模样，虽然模样姣好，穿着打扮都是整洁利落的，一看便知是爽利人。 只是…… 衣裳的布料，光秃秃的发髻，不施粉黛的素净小脸，却是能看出来家里状况一般的。 所以，他先小人后君子的说道，“小娘子最好可以做个心理准备，即便要卖的话，最起码也要八百两银子。” 顾半夏算了算家里五个耗子窝里的陶瓷罐里面的银票。 男人却误以为顾半夏是被八百两吓到，忙道，“小娘子并不是我狮子大开口，我们家是两进两出的大院子不假，院子后面还有一处竹林，这可是镇上其余人家都没有的。” 顾半夏算好了账。 所有的银票加起来，七七八八可能勉勉强强可以凑够八百两银子。 她欣然应允，“好的，我心里有数了。” 回到孩子们身边。 秦珥连忙问道，“娘，你去做什么了？” 顾半夏俏皮的眨眨眼睛，吓唬孩子们说道，“我去问问他们家缺不缺崽崽，我寻思着把小四小五小六给卖了。” 话音落下。 沉默了一瞬间后，三个大崽崽忽然同频率的噗嗤一笑。 顾半夏：“……” 原主的记忆中，原主提出卖孩子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分明不是这样的！ 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 秦珥笑的哈哈的，“娘，让小六去当绣娘你都舍不得，还卖小六呢，你怕是卖了自己都不能够卖小六。” 顾半夏：“……” 她现在慈母的形象，都如此深入人心了吗？ 宋家 竹香苑 院子里 十几个奴仆都坐在地上，小四小五小六三个崽崽正在扮演着小人书里面的内容，从闻鸡起舞到狐假虎威到程门立雪到狼狈为奸…… 旁边放着一块小手帕。 小手帕上面已经放有很多铜板了，众多的铜板中，一块小小的银锭子尤其显眼，那是宋珏给的。 顾半夏娘四个过来的时候，崽崽们刚好在表演孟母三迁。 小五是孟母加旁白，小六是孟子，小四是隔壁的娃。 配合默契。 结束后，顾半夏拍拍手，鼓掌说道，“好，不错。” 从衣袖里摸出两枚铜板，放在了小手帕上，秦易兄妹三人也分别贡献了一枚铜板。 小四小五小六冲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毫不吝啬夸奖，“宝宝们好棒，赚了那么多铜板，我们家的宝宝都是神仙宝宝吗？小小年纪都会赚钱养家了！” 小五壮志酬筹，“娘，这没什么，等我长大以后，就给你用金子盖房子，用银子做炕，用上好丝绸做衣裳，用夜明珠做烛火，用珍珠做帘子，用美玉做枕头！” 顾半夏笑的合不拢嘴，“那我肯定是最靓的老太太。” 小六摇晃小脑袋，“娘最漂酿啦，才不是老太太呐，是呼啦呼啦扑哧扑哧飞下凡的大仙女！鹿鹿是小仙女嘻嘻～” 呼啦呼啦，扑哧扑哧，怕是扑棱蛾子…… 临近年关，生意好做，宋员外又出门一趟，还没回来。 宋珏眼睁睁的瞧着顾半夏一家人又要离开，难过的无以言表，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你们等珏儿呀。” 宋家门里。 路过门口的小少爷忽然停住脚步，“方才几人是？” 身边小厮立刻汇报，“是大少爷在盐水村的朋友，一个寡妇拉扯着六个孩子，对了，姨娘入狱和她们也有千丝万缕的干系。” 闻言，小少年眯了眯眸子，舌尖舔舐着腮帮，“是么？” 作者有话说： 好多小可爱说啰嗦了，进展慢，其实岁岁初心就是写一本种田养崽文，种田和养崽是齐头并进，并重的。半夏的事业要搞，崽崽们的日常我也不想简化，日常不水，甚至比事业线还要难写，可我还是想见证六个崽崽的成长路程，能接受的，我们就一起陪着崽崽们成长，不能接受的，我们山高路远，江湖再见。 第137章 不同寻常的乞丐 宋珏踮着脚，望着顾半夏娘几个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放下脚后跟。 闷闷不乐的鼓起腮帮，撅嘴，两只食指对对戳，转过身。 刚好看到了尚未来得及离开的小少年。 宋珏欣喜，“小弟，珏儿好久好久没见到你啦，宋春说你去学堂了，你那么小小就去学堂，真的太厉害啦——” 第187页 小傻子一脸的天真稚嫩，笑得如夏花一样灿烂。 小少年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大哥也很厉害，都学会交朋友了。” 听到自己被夸赞，宋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嘴角却是扬起更大的笑，“他们都是最好的人！” 小少年嗯了一声。 对宋珏作揖，“大哥，我要回房复习功课了，告辞。” 小傻子有样学样。 赶紧抬起来双手，对小少年作揖，“好的好的好的。” 过了片刻。 宋珏偷偷的用余光瞅了瞅眼前，发现小少年已经离开，这才放下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去竹香苑。 宋春跟在宋珏屁股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少爷，你日后一定要娶一个厉害的婆娘，才能帮你守住这偌大家业！” 宋珏懵懵懂懂，“为啥呀？” 宋春叹了口气，“小少爷野心勃勃，定要同你争家产。” 小傻子蹦蹦跳跳的向前走，随口说道，“那给他好啦。” 宋春：“……” 我的亲大少爷。 你是真傻呀！！ …… 牛车上堆放的满满的，娘几个都是勉勉强强坐上去的。 小五像是一个小老头似的查了查年货，“你们都买了什么东西啊？” 他没有跟着去监督，就不能帮忙查缺补漏了。 秦易笑着说，“屠苏酒，五辛盘，假花果，胶牙饧。” 秦飒补充道，“腊药，锦装，新历，门神，桃符，金彩，礼花，馈岁盘盒，酒檐，羊腔，果子，无色彩纸！” 秦珥继续道，“锅碗瓢盆，鞭炮，烛火，灯笼，书本。” 小五瞬间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坐在牛车上，小五摸一摸这儿，扯一扯那儿，一不留神就把小人书扯出来了。 忍不住问道，“娘，你们买的小人书多少银子啊？” 秦珥抢先说道，“六本书五钱。” 小五：“……” 他好像被坑了。 他买的避火图一本书一两银子。 汰！ 那个老板没有良心，竟然哄骗小宝宝的银子！ 简直就是大奸商。 小五不开心了。 蔫吧吧的。 小手伸进小兜兜里，摸到了一兜兜的铜板，这才稍微的开心了一点点。 忽然。 小牛哞哞的叫了两声，牛车猛的一顿，正在打盹的小四差点从牛车上掉了下去，幸好老大老三一个人拉住了小四一条胳膊。 稳住小牛后，顾半夏抬眸。 车前正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一只手拿着棍子，另一只手拿着破碗，淡定地看着顾半夏，“给点吃的吧。” 小耳朵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样突然冒出来，让我们家的牛都受惊了，要是把牛吓疯，我们一家人都会有危险！” 太自私了！ 小耳朵一个铜板都不想给他，甚至还想啐他一口。 乞丐的目光转到小耳朵身上，没有丝毫波澜，“给点吃的吧。” 他身上很脏，臭烘烘的，脸上被黑色的污垢涂抹的看不见五官。 却唯独能看得清他的一双眼睛。 清澈，干净，不染世俗。 顾半夏紧紧的盯着乞丐的眼睛，好半晌，才从腰间摸出半两银子，跳下牛车，将碎银子亲手放在了乞丐的破碗里。 乞丐得到银子以后，都没有道谢，扭身就走了。 顾半夏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秦珥气急败坏，“也太没有礼貌了，最起码也要说声谢谢吧！我们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娘太大方啦——” 顾半夏上了牛车。 揉了揉秦珥变得通红的小耳朵，“觉得娘做错了？” 秦珥摇头，“娘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就是气愤那人将娘的善意当成理所应当。” 顾半夏淡定的说道，“给他银子是我的事儿，道谢是他的事儿，两件事本来就不构成交易，不必记挂于心。” 而且…… 按照顾半夏看过的小说的尿性，这个乞丐应该不只是单纯的乞丐吧！ 关于乞丐这件事，很快就被一家人忘在脑后。 驾着牛车回到盐水村。 满满一牛车的珍贵年货，让整个盐水村都轰动了。 郭春花撇撇嘴，“穷人乍富挺胸叠肚，某些人腰带里刚揣了几个臭钱就开始飘了，呵呵，别忘了一句话，风水轮流转啊！” 郭翠香立刻碰了碰郭春花，“堂姐，你少说两句吧。” 朱小苗掩面轻嗤，“人家半夏有本事，人家就是会赚钱，某些人眼框子也真是够浅的，有本事自个儿也去赚钱。” 姚仙儿她娘最近因为张远的事情，瘦的都快脱相了，也一起嘲讽顾半夏，“能赚钱是不假，关键赚钱之前购置药草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啧，怕是睡男人睡来的吧。” “呦！你们说谁呢？” “当然是方才驾着牛车，小人得意跑过去的顾半夏。” “哦！说我呢！” 顾半夏不知道从哪疙瘩突然冒出来，吓了几个妇人一跳。 众人脸色各异。 郭春花立刻满脸堆笑，“方才嫂子还说你有本事呢！”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这有什么呀？风水轮流转，再过个百儿八十年，我相信嫂子也能本事大大的！” 第188页 郭春花：“！” 气到肚子快要爆炸。 百儿八十年？ 这分明就是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钱了。 小寡妇的这张嘴忒毒了！ 姚仙儿他娘看不起郭春花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在说你会赚钱，腿一张开，钱就来了，多会赚钱呀！” 她阴阳怪气地说着腌臜话。 啪—— 半夏一巴掌甩在了姚仙儿他娘的脸上，“你嘴一张开，粪就喷出来了，多恶心呀，我帮你合上，不用谢。” 姚母吃痛的捂着脸，“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小娼妇！” 她张牙舞爪的朝着顾半夏冲过来。 顾半夏飞起一脚，把人踹翻。 啧啧，自不量力。 然后才将手里的假花果和果子分给大家伙，郭春花笑眯眯的迎上来，伸出两只手捧起—— 第138章 三婶是母夜叉，秦珥是小夜叉 顾半夏最后到郭春花面前。 哎呀一声。 用很绿茶的语气说道，“嫂子真是不巧，怎么正好到你这儿就没了呢？” 郭春花悻悻的将手放下，冷哼一声，“我也不稀得要！” 不就是一点破果子吗？ 又不是什么忒贵的好东西。 她又不是买不起！ 再者说了，小寡妇的钱不干不净，用这样的脏钱买来的东西她也不稀得吃，她还怕吃了会闹肚子哩。 郭春花越想越生气。 扭着大屁股转过身，“吃吃吃，咋不都吃死你们！” 朱小苗嘴皮子利落，闻言便说道，“吃倒是吃不死，就怕有人回家以后啊，心心念念想这口吃的想死了呢！” 姚仙儿他娘从地上爬起来，“小贱人，你这般迟早会遭报应的！” 小贱人？ 顾半夏脸上随和的笑容倏地收敛，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凝之气，目光沉凝虎狼，冷意袭人，“再说一遍？” 姚仙儿他娘被顾半夏吓了一跳。 吞了吞口水，打肿了脸充胖子，“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就偏不说。” 顾半夏冷漠的扯了扯嘴角。 阴森森的朝着姚仙儿他娘走过去。 姚母吓得连连后退，双手在胸前挥着，“你别过来……” 怂了。 顾半夏几个大步赶上前去，扯着姚母双手左右开弓，姚母的脸肿成了皮球，双腿一软缩到地上，就像是见了活阎王一般。 她向后退。 顾半夏便将她扯回来。 一只手抓着姚母的发髻，“谁是小贱人？” 姚母闭口不语。 顾半夏冷笑道，“怂蛋，哑巴了，敢做不敢当？” 姚母狼狈的摇头，发髻凌乱，被顾半夏按着在地上磨嘴。 大嘴唇子肿起了老高。 她终于放声大哭，连连求饶，“我错了，我是小贱人，我才是小贱人，我们全家都是小贱人，我骂的是我自己，求你……饶了我吧……” 顾半夏轻轻张开手。 姚母像块破布一样摔落到地上。 顾半夏抠了抠耳朵，“刚才耳朵不好，没听清楚，谁是小贱人？” 姚母一边哭一边指着自己，“我是小贱人，我才是。” 顾半夏如此的这般做派，除了几个眼酸长舌妇，倒是没有几个人指责，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不少，事情的真相也都清晰可闻，知道是姚母先惹的顾半夏，顾半夏的反击理所应当。 都觉得姚母之所以被打得这样惨，不是顾半夏太狠，而是姚母太弱了。 从这以后。 姚母见到顾半夏转身就跑，再也不敢说顾半夏一句坏话，可算是真心怕了。 ——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前一天。 顾半夏生活的年代，过年早已失去了年味，而盐水村随处可见的红红火火，唤起了顾半夏对过年的一点期盼。 其他人家的小孩子要等到除夕或初一才可以换上新衣服。 然而顾半夏家的崽崽除夕前就已经换了新衣。 老大着一身墨灰色袄子，文雅清矜；老三着一身鸭卵青色袄子，淡泊素雅；小四穿一身绀青色袄子，英气逼人；小五穿一身玄青色袄子……没什么理由，纯粹是因为便宜。 当时买的时候，顾半夏眼睁睁的看着小五选了三四件新袄子，拿着去问掌柜的价钱，对比一番后，选择了玄青色。 顾半夏知道小五的小财迷习性。 所以连忙对小五说道，“小五，娘有钱，你什么都不要考虑，只要选择你喜欢的袄子就可以。” 小五扬起小脑袋，振振有词，“可我只喜欢便宜的吖！” 顾半夏：“……” 老二一身月白色罗裙缭绕，水芙色纱带绑起细腰，外罩一件及膝的海棠红色袄子，衬托的精致小脸越发白皙，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坯子。 小六…… 穿着绛红色的小袄子，以往的两个小啾啾被顾半夏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小啾啾上面绑着大红色的绸带，随手绑成蝴蝶结的模样，绸带最下方，顾半夏栓了两个小铃铛。 小脚丫子上踩了一双红色的虎头鞋，乖巧又可爱。 小四小五带小六出去玩儿。 别家的小女孩看到小六，羡慕的不得了，眼巴巴的瞅着。 性格变得开朗的小六主动跑过去和姐姐们说话。 第189页 “秦小六，你的衣服好漂亮，你的鞋子也好漂亮啊！” “都是我娘买哒！”小六一脸的小骄傲，自豪的讲道。 “你后娘真好。” “不是后娘，是鹿鹿的娘！”小不点也有自己的坚持。 “嗯，你娘真好。” “姐姐说我娘好，我们就是好朋友啦，给你们果果吃。” 两只小胖爪伸进兜兜拿出果果，和小伙伴一起分享。 秦家老宅的秦大力秦大勇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瞅着。 要是放在以前，早就上手枪了，抢了小六的吃食，再把小六像踢蹴鞠似的推推搡搡摔到地上弄哭，他们吃着吃食欣赏着小六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哇哇哭，美滋滋儿的！ 吃完东西以后，如果还有兴趣，就和了泥巴全部糊在小六的头发上。 可现在—— 他们不敢。 因为以前只有秦珥揍他们，现在三婶也会揍他们，三婶可厉害了，奶和娘她们都说三婶是母夜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道阴沉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秦大力他们几个人同时扭身。 老天爷！ 他们好像看到了下凡的仙女，眼睛都放光了。 秦珥晃了晃手腕，眯了眯一双杏眼，“又要欺负小六？” 秦大力啐骂一声。 撒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喊，“神他娘的狗屁仙女啊，那是小夜叉！” 蓦地—— 秦家其他孩子们定睛一瞧，瞬间仙女光环破裂，夜叉光环上线，纷纷作鸟兽散。 秦珥冷嗤，不屑的呸了一口，“软蛋怂包，没用玩意！” 过去摸了摸小六的啾啾，“再过一刻钟回家吃饭啊。” 小六嗯哒嗯哒点点脑袋，动作太猛，脸蛋上的软绵绵肉嘟嘟都在颤，“鹿鹿知道啦！” 等秦珥离开两步。 身后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鹿鹿，你姐姐真好看啊！” “鹿鹿，你姐姐好厉害，一句话就把人吓跑了！” “鹿鹿，你姐姐……” 秦珥：“……” 小耳朵回家，穿过院子进去屋里。 顾半夏从灶房伸出头，好奇的皱眉，自言自语，“怎么还同手同脚了？” 第139章 原书中苦逼男二上线 “顾神医，在家吗？” “可以进来吗？” 门外忽然传来两道陌生的声音，顾半夏好奇地放下手中的笊篱，一边往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了出去。 看到了两个哥儿。 一个穿着玄色长袍，面容俊俏，鼻梁高挺，菱唇分明，眼角下长了一颗朱红痣，十三四岁，自带一股少年意气风发的肆意。 他身后一个大约是小厮，模样周正。 看到顾半夏出来。 玄袍少年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山野乡村，还能养出这般模样的妙人儿。 小厮连忙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请问，你爹在家吗？” 顾半夏：“？” 小厮又解释道，“听闻这里住了一位顾神医，大约摸就是小娘子的爹吧？我们家少爷寻顾神医有要紧之事，还请小娘子帮我们引荐。” 顾半夏嘴角抽了抽，“如果没有弄错，你们口中所说的顾神医应该是我。” 噗嗤—— 玄袍少年忽然笑起来，“就你？神医？” 顾半夏的脸色稍稍冷下来。 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二位请滚吧。” 说罢。 砰的一声，关上木门。 幸好男人躲避及时，不然鼻子要被压扁了。 玄袍少年摸了摸鼻子，“这小娘子脾气还挺大，沈二，继续敲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门再次被打开，出来的却是秦珥。 小姑娘一叉腰，凶巴巴的问道，“你们还有完没完啊？” 沈二陪着笑，伏低做小，“小姑娘，我们确有要事相求，烦劳你在你姐姐面前帮我们说说话，可不可以？” 秦珥咬牙纠正，“那是我娘！” 两人差点吓掉了大牙。 玄袍少年，微微一笑，自带风流，“小姑娘，你回去告诉你娘，就说沈沉方才口无遮拦冲撞了小娘子，还请小娘子给在下一个赔罪的机会。” 闻言。 小耳朵彻底炸了。 两只小手撸起衣袖，阴郁地抬眸盯着少年，“你说方才你冲撞了我娘？” 不知为何。 沈沉总觉得这小姑娘下一瞬就会跳起来，打爆他的脑袋一般。 悻悻一笑，“都是误会。” 怕小耳朵真的控制不住动了手，顾半夏还是出来了。 冷漠以对，“来院子里说吧。” 沈沉急忙侧身，闪身进了院子，“小娘子，在下并不同你兜圈子，我正是京城沈大将军家的三子——沈沉。” 此话一出。 秦易和秦飒同时从东屋里出来，站在门口，默默不语的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听闻此人的介绍，顾半夏心里狠狠的吃了一惊。 不是因为沈大将军的名讳，而是因为在原书中，沈沉就是千年老二——深情的让观众心疼，却只能被女主发好人卡的大苦逼。 她当时从评论区看剧透，大约是男主有意问鼎帝位，女主请求沈沉成为男主的左膀右臂，为了帮助男主登帝，沈沉不惜违背家训，妄自率领沈家军战死疆场，尸骨无存。 第190页 消息传到京城中的当天，正是原女主的封后之日。 压下心里的想法。 顾半夏风轻云淡的点点头，“原来是沈公子，失敬。” 沈沉：“……” 这小娘子嘴上说的失敬，可他却分毫没有看出她有自觉失敬的意思，呵，比他这个沈家三公子都傲气，有意思！ 沈沉怕再次被赶出去，赶紧说明来意，“小娘子，不瞒你说，年后我朝与突厥将有一场大战，我爹势必要上战场，可我爹最近身体不好，经常头昏心悸，身体发软，颈部发紧，必得日日煎药服用。 然，日后一旦踏上战场，头颅都只是暂时寄存在自己脖子上的，哪里还有功夫日日服药？在下寻访名医，得知小娘子你有法子将任何药草制成药丸，特意来为父求药！” 顾半夏垂眸，睫毛微微颤，“我看一下药方。” 沈沉赶紧双手奉上。 果然。 沈大将军的病症属于高血压的初期症状，天麻，杜仲，川穹，当归，钩藤等等一系列药物都具有降压的作用。 只是其中的某些药物的作用不适用于他们目前仅仅生产的大蜜丸，而是需要采用水蜜丸的制法。 见顾半夏犹豫。 少年郎赶紧伸出手，小厮将两锭银子放在他的手心。 沈括呈给顾半夏，“小娘子，就是订金，等药成之后，在下承诺必奉上千两雪花银！” 顾半夏淡淡的嗯了一声，“正月十七八过来取。” 沈沉喜不自胜。 激动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感谢小娘子，这样，我让我的小厮给小娘子磕几个响头吧！” 沈二：“？” 顾半夏握着银子扭身回屋，“不用，折寿。” 秦易和秦飒也退到了东屋里。 秦飒低声说道，“突厥怎又生事端？去年不是刚刚和亲了一个公主？” 秦易冷嗤一声，“上面那位只一女儿曰玉真公主，去年和亲那位昌硕公主怕是鱼目混珠，若是突厥发现，这岂不是最好的起兵理由？” 闻言。 秦飒捏起拳头，“这才多久的光景，突厥都敢进犯我泱泱大周了，想当年我大周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周遭部落谁敢不俯首称臣？” 秦易拍了拍秦飒的手背，“沈大将军定能旗开得胜。” 自古以来，沈家唯一的家规便是：对大周尽忠，非皇也。 也就是说沈家世世代代，不管朝代如何更迭，皇帝如何改变，他们都会以生命之躯保家卫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兄弟俩对视一眼。 默默的转移了视线。 纷纷在自己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送走两人后，秦珥顺便去把小四小五小六找回了家。 明儿就是除夕了。 顾半夏也不可能现在就开工。 吃了晚饭。 一家人坐在炕上嗑儿葵花籽儿，小四小五小六翻看着一本小人书。 老三正在向顾半夏请教一些罕见草药的用途用法。 顾半夏看着老大老三，“打了春，就把你们俩送庠学，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收小四。” 小四蓦地的一激灵，抬起头，虎头虎脑的，“娘，我不想上学堂。” 顾半夏笑着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小四想都不想，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我就想在家吃娘做的饭。” 第140章 鹿鹿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秦珥戳了戳小四的脑袋，“你倒是想得美，你赶紧长大了还要赚钱养家呢。” 小四晃了晃小身子。 闷声闷气的道，“我这不是还没长大嘛！” 秦珥：“……” 你可真是有出息！ 赵嫂子端来了一碗小酥肉，“我刚炸出来，孩子们赶紧过来趁热吃。” 说着。 把大碗放在了小炕桌上。 赵嫂子自然而然的在炕边坐下，怀里的宝妹放在炕上。 顾半夏一边逗宝妹，一边说道，“你往这送，你婆母怕是又要磋磨你了，我这边什么都有，以后你不必总是往我这送东西。” 顾半夏看的出来，赵嫂子就是很传统朴实的女性，你对我好一分，我一定要想方设法的补偿你一点，否则心里不安的。 赵嫂子笑了笑。 低声凑到过半夏跟前，“我婆母在炕上躺着呢！” 顾半夏挑了挑眉头，“又怎么了？” 赵嫂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用她对我的态度来对她，并且远远没有她来的过分，结果她就气的病倒了。” 双标之人，真是遍布每个时代啊！ 顿了顿。 赵嫂子又风轻云淡的说道，“念娣还听到我婆母和孩子爹提起要休了我的事，我早就看开了，休就休呗，我日后跟着你干，有钱又有娃，还不用伺候那一大家的人，也不用成天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美滋滋儿。” 两个人又说了些体己话。 顾半夏才提起药丸子的事，“嫂子，年后你早点来给我帮帮忙吧。” 古代人对于年十分看重。 从小年腊月二十三（四），一直到正月十五送年，这段时间是万万不会做活的。 闻言。 赵嫂子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到时候随便让个孩子去叫我就成。” 顾半夏笑得眉眼弯弯，“这算加班，我得给你涨工钱！” 第191页 赵嫂子连连摆手，“可不行，可不行，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我整夜做梦，梦里都在汆药丸子。” 顾半夏哈哈大笑，“嫂子，你真敬业。” 赵嫂子的盲点来了，“敬业？” 顾半夏嗯呢一声，“就是说你干活认真仔细，干的好。” 突然被夸奖的赵嫂子脸色一红。 拍了拍顾半夏的手背，说道，“还是你教的好。” 六个崽崽解决了小酥肉，撑得肚肚饱饱，小的贴着墙壁站着消化食，一个个气球似的肚子单独的凸出来。 赵嫂子抱着崽崽，端着空碗回了家。 夜色已晚。 顾半夏催着崽崽们去睡觉。 然后六个崽崽同时看向顾半夏，眼睛都亮亮的。 秦珥从衣袖里摸出来一块手帕，打开手帕，里面的一根银簪突然出现在顾半夏面前。 秦易作为大哥说道，“娘，这是我们送给您的新年礼物，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是我们兄妹们的一片心意。” 顾半夏眼睛一酸，故作轻松，“你们什么时候去买的？我怎么都没发觉啊？” 小五嘿嘿一笑，“就是那日娘让我们陪宋家哥哥玩的时候呀！” 顾半夏戳了戳小五的眉头，“小机灵鬼！” 秦飒笑言，“娘，其实小五出的银钱最多了，我们只有百儿八十个铜板，都是娘平日给我们的，而小五足足有八百个铜板。” 八百…… 顾半夏不可思议的看向小五，“都花了？” 小五笑嘻嘻的点点头。 脆生生的说道，“只要娘开心就好，银钱可以再赚的。” 顾半夏差点哭出来。 她的神仙崽崽们啊！ 从手帕上拿起那根银簪，沉甸甸的不只是分量，更是崽崽们的用心。 顾半夏眨眨眼睛，“我很喜欢，谢谢宝宝们。” 小六哼哧哼哧爬到顾半夏怀里。 奶声奶气的，“娘不用谢宝宝，是宝宝应该做哒～” …… 大年初一 崽崽们刚起床就去找顾半夏磕头了，顾半夏老早就给崽崽们准备了红包。 磕头的时候，小六没掌握住重心，小脑袋磕在地上，小脚丫瞬间翘起来，在地上翻滚了一周，惹得哥哥姐姐哄堂大笑。 感情磕头是假，表演真正的技术是真。 “当事鹿”却一脸懵逼。 又觉得哥哥姐姐和娘都在笑，鹿鹿不笑有点不太好，小家伙便眯着大大的杏眼，咧开小嘴巴，一同笑起来。 饭后，几个嫂子过来招呼顾半夏一起去村里请了家堂的人家磕头，顾半夏带上了小六。 妇人的队伍越来越大，姚仙儿竟然也加入了。 只不过走了没几步，姚仙儿忽然捂着嘴巴，干呕了一声。 村长媳妇望见，赶紧问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平常小媳妇干呕她们肯定第一个想到是不是怀身子了呀？ 可是姚仙儿…… 毕竟张远是个软蛋，怕是如此询问，会戳人家痛点。 这大过年的不太好。 所以村长媳妇怕有大大咧咧的婆娘口无遮拦，就先一步问了一句。 没想到，姚仙儿一脸娇羞的说道，“不是，是我有了。” 此话一出。 画面好像定格了。 正在磕葵花籽的村长媳妇都忘了吐皮。 姚仙儿余光扫了顾半夏一眼，和大家解释，“月前我相公在外面寻了一药方，服用三日后便见效了，所以……” 顾半夏凝了凝神，微微一笑，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大家反应过来。 纷纷恭喜姚仙儿。 姚仙儿红着小脸，“原先婆母说没有三月不要说出去，可是你们瞧我太没出息了，又呕了。” 郭春花说道，“呕的早好，呕的早就是儿，我怀闺女的时候十个月都没呕一口，怀儿子的时候头半月就呕的吃不下饭，吐黄水，人家说是因为儿子金贵，小东西能折腾。” 村长媳妇撇了撇嘴。 这娘们的嘴真是六月的天，她明明记得郭春花怀狗蛋仨月了才发觉。 姚仙儿摸了摸肚子，笑着问道，“是吗？我头胎，没啥经验。” 郭春花走到姚仙儿身边，“嫂子给你说道说道，咱女人生了孩子才算女人，这辈子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啊，就是不会下蛋的鸡。” 顾半夏戴着崽崽们买的发簪，心情极好，不愿同她一般见识。 只是觉得，张远病好这件事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作者有话说： 姜岁岁：男主还要点时间出来(*?︶?*).。.:*?九千岁：你干脆把本督写死吧。姜岁岁：请问我可以遵命吗？九千岁：…… 第141章 来了大生意 毕竟生个风寒，服药三天都不一定能见效。 啧啧啧。 有猫腻！ 要么是张远被绿了，要么是姚仙儿被骗了。 这俩人呀，终究是到了算计这一步！ 有个嫂子拉着小六的小手，问道，“小六，你说说仙儿婶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大家都说两三岁的孩子有天眼，能看得出孕妇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正在啃糖糕的小六冷不丁地抬起小脑袋，肥嘟嘟的小脸蛋跟着一颤，清澈的目光落在姚仙儿肚子上，奶声奶气的说道，“是一个阔爱的小妹妹！” 第192页 闻言。 姚仙儿脸上得意的神色骤然一变，“小丫头片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六被吼的懵了一下。 顾半夏的拳头硬了。 一瞬间后，反应过来的小六转过身，抱紧顾半夏的脖子。 委屈巴巴的小奶又响起，“鹿鹿是小丫头，可是鹿鹿不是骗子吖——” 村长媳妇儿不悦的说道，“甭管男女，你都揣肚里了，还能让小六一句话给你把儿子说成闺女吗？ 你和张远年轻，又不能只要这一胎，第一个娃娃是闺女还是儿子有那么重要吗？大过年的，你再把鹿鹿吓着了！” 姚仙儿抚摸着肚子说，“当然重要，嫂子，你是有儿子的人，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想要儿子？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稀罕的？看着就生气！” 开口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小六一眼。 哼！ 顾半夏就是个棒槌，把闺女打扮的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再好看将来也要嫁人去伺候婆婆家一家人。 顾半夏冷嗤一声，“看着女孩就生气？那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她最是看不起这种人，分明自己就是女人，竟然还将重男轻女的思想滋在了脑子里，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怕别人轻贱自己吗？ 姚仙儿一把拉住村长媳妇儿，“嫂子，你听听，大过年的顾半夏让我去死。” 村长媳妇儿一个脑袋两个大，“还不怪你先吼人家孩子？大过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就翻篇了啊！” 顾半夏兀自抱着小六走在最前面。 小六用软绵绵的小脸蛋蹭了蹭娘亲，“娘，鹿鹿不是小骗子。” 顾半夏温柔的亲亲小闺女，“鹿鹿当然不是，鹿鹿是娘最喜欢最喜欢的大宝贝。” 走着走着。 就进去了老秦家二进二出的大院子。 对着家堂磕了头。 顾半夏趁机抬头望了望，按照辈分排列，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亡夫”的牌位——秦家老三秦宴之墓。 秦宴…… 这个名字，比什么大柱狗蛋的强多了，老秀才不愧是文化人。 —— 傍晚 顾半夏才抱着小六回家。 膝盖隐隐发酸。 也不知道盐水村是什么习俗，大过年的竟然要家家户户去磕头。 刚进自家房门，就看到了宋员外和宋珏。 宋员外一见小娘子，好像是见到了送财观音一般。 满脸堆笑，“小娘子，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顾半夏微微挑起眉头。 在宋员外对面坐下来，“此话怎讲？” 顺便放下了小六，小六和宋珏两个孩子便手拉手出去找钢镚玩儿了。 宋员外迫不及待的说道，“年前我不是又出去了一趟么？走之前我去济生堂买了几十个药丸，阴差阳错，我将药丸转手卖给了府县的商贾大家魏家大公子魏宗元，离开之前魏大公子忽然找到我，要和我做这药丸的买卖！” 顾半夏倒是没有这么激动，“是么？” 这个反应…… 实在是出乎宋员外的意料。 宋员外拍了拍小木桌，手舞足蹈的说道，“小娘子，你可能不了解魏家，魏家可是咱们府县最有钱的大户人家，他们家生意遍布各大府县，日入千两纹银，不可小觑啊！ 魏大公子说，过了年，让我带你去府县找他，和你商量一下具体的合作方法，以及日后的供货方式，小娘子，你要发财了呀！” 顾半夏倒是在担心另一个问题，“宋员外，你现在出去跑生意主要是跑什么？” 宋员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转换话题，说起自己。 但他还是诚实的回答，“目前主要是跑的布匹生意，不过最近几个月生意差了些许，之前主要是突厥那边的生意比较多。 可眼下突厥不太安分，我们这些生意人根本进不去，让人欣慰的是年前瀛洲那边生意突然起来了，故而我又跑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年二十九了。” 顾半夏微微颔首，“宋大哥，你看你对收购药草生意有没有兴趣？” 宋员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俩进行合作？” 顾半夏嗯了一声，“附近村里的药草很快就满足不了我的需求了，我必须要开拓一条崭新的购货渠道，可是我没有经验，若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闯，不知要浪费多长时间，所以宋大哥，我给予你足够丰厚的利润，你帮我收购，这般如何？” 虽说，顾半夏一直在避免中间商赚差价。 可随着药丸子的订购量越来越多，她没有三头六臂，不能做到事事都亲力亲为，更何况她还想要抽出时间多陪陪小崽崽们。 所以，不如让宋员外做这个中间商。 顾半夏还是挺相信宋员外的为人的，就拿府县之事来说，宋员外分明可以从中斡旋，赚药丸子的中间差价。 可是他没有。 将自己如实介绍给了魏大公子，这一个举动，就让顾半夏刮目相待。 宋员外没有任何的犹豫，“成！” 顾半夏问道，“那布匹那边还能顾得过来吗？” 宋员外叹了一口气，“不瞒小娘子说，我从去年也开始寻摸新的出路了，收购价越来越高，卖价越来越低，我在中间赚的越来越少，所以我都不敢在家歇着，今日回来，明日装货，后日便走，都没时间陪陪珏儿！” 第193页 此时—— 门外忽然伸进了一个小脑袋，宋珏大声说，“爹，珏儿不用你陪，你好久好久好久不回来也没关系，珏儿有顾家姑姑，小耳朵姐姐，大哥三哥，还有小四小五和鹿鹿！”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崽崽逛庙会（上） 宋员外气的老脸通绿。 这是儿子吗？ 这分明就是个祖宗！ 宋员外叹了一口气，“我家这个小兔崽子啊……” 说罢。 宋珏和鹿鹿两个崽崽，每个人分别拎着两只小兔崽崽跑了进来。 小鹿鹿奶声奶气的问道，“伯伯是在找小兔兔嘛？它们在这里哦，不过不是伯伯家的，是鹿鹿家的。” 宋员外：“……” —— 年初六 秦珥就跑到隔壁，把赵嫂子叫来和顾半夏一起做给沈沉的药丸子。 虽然赵老婆子骂骂咧咧。 但是一想到赵嫂子每日能赚那么多铜板，也就默许了。 没想到朱小苗也跑来一起帮忙了。 她开玩笑一般和顾半夏说道，“半夏就是偏心，这么好的事情都不去找我！” 赵嫂子连忙帮顾半夏解释说道，“这不是怕有忌讳么。” 朱小苗嗨呀一声，“我一个小寡妇，家里没老没少，我自己个儿说了算，能有什么忌讳呀？秦飒去歇着吧，伯娘来碾药草。” 秦飒舍不得离开，“我……我可以帮忙的。” 朱小苗一把拉开老三，温和的说道，“伯娘知道你是好孩子，快去玩吧，这边的活儿留给我们就好了，真乖。” 这…… 秦飒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我真的可以。” 朱小苗敷衍的点点头，“我知道你行，所以你让开，给伯娘吧。” 秦飒：“……” 秦飒哭丧着小脸来到东屋。 正在读书的秦易抬起头，哭笑不得，“你还是和我一起好好读书吧，等开了春，娘送我们去庠学，听说夫子会提问问题，届时回答不上来可就糟了，给你《春秋》读。” 把书递给秦飒。 秦飒双手捧着书，坐在了炕上，“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读书？” 秦易放下手里的书本。 抬起头。 眼睛亮亮的，“因为在书里，能学到很多知识，能和古人进行一场跨越时间的对话，可以由衷的感受到他们的理论和学究，跟着古人学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事。” 秦飒两眼一翻，“可我志不在此。” 秦易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管你想做甚，基础的学识还是要明了，我们不要让娘失望。” 秦飒这才重重的点点头。 嘴里嘟囔着，“不能让娘失望，得好好读书！” 秦飒摆正了身姿，打开书本，摇头晃脑读道： “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知母贝母款冬花，止咳化痰一把抓。 体虚夜失眠，米粥煨桂圆。 要想睡得好，常用灵芝草。 我有刘寄如，不怕刀砍头。 识得八角莲，可与蛇共眠。” 秦易愣了一下。 扭头看自己弟弟，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 这哪里是春秋呀？ 这分明是娘亲教给他的草药顺口溜。 老三疯魔了，疯魔了！ 院子里，顾半夏教给两个人水蜜丸的制作方法。 赵嫂子不解的问道，“之前的大蜜丸不好卖吗？” 顾半夏和她们解释，“大蜜丸的储存时间短，水蜜丸的储存时间长，丸子比较干燥，不易坏，适合长期服用，只是工艺繁琐，成本高。” 两个人不明觉厉，反正越来越觉得半夏厉害。 顾半夏取了一大竹篦用刷子蘸了少量凉白开，均匀的刷在左上方，然后舀一勺药粉，双手握住竹篦两边，用力摇晃使得药粉经过湿水区，均匀的粘在上面。 再用细竹刷，迅速的刷下，呈现出一个个的小颗粒，再分无数次分别加入药粉和水，经过无数次的团筛，使颗粒逐渐变得完整圆润，此时筛出，这就是丸模。 丸模再次放入竹篦中，用刷子蘸取少量蜜水，均匀的涂抹在丸模上，在向其中撒入药粉，更加用力的团筛，等很好的粘合上以后，再分别依次加入油，蜜，水，继续团筛。 经过数千上万次的撞团筛揉，一粒粒如同豌豆大小的水蜜丸就做好了。 而这时，时间却也到了傍晚。 朱小苗忍不住唏嘘，“水蜜丸果然难做的多了，一个人一整天顶多也只能筛出一竹篦。” 顾半夏补充道，“不仅如此还废胳膊，刚开始做，你们晚上回去以后指定会胳膊疼的。” 赵嫂子摇摇头，“这倒无碍，只是……我们三个人能完成任务吗？” 话音尚且没有落下，门外出现了几个人影。 村长媳妇哼了一声，“半夏啊，开工咋不叫我们呢？是不是不想用我们啦？是不是嫌嫂子干活不利落啊？” 郭翠香也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我在家等一整天，等的黄花菜都凉了，孩子爹让我赶紧过来看看。” 还有李麻子媳妇儿，水仙茉莉姊妹俩…… 秦珥连忙帮娘说话，“各位伯娘婶婶姐姐们，我娘不是那个意思的，只是怕大家伙忌讳年初六就干活又不好意思推辞，这才没有通知大家嘞！” 第194页 村长媳妇儿哈哈一笑，“我晓得！半夏啊，这虽然说是从祖宗辈传下来的传统，可祖宗还说女子不如男呢，结果俺们现在赚的比爷们儿都多了，虚虚实实，咱不信那个！” 顾半夏松了口气，“既如此，那明儿一早你们正常过来，我再重新教大家如何做水蜜丸，尽早完工后，让大家带薪休两天假！” 村长媳妇不解的问道，“啥叫带薪休两天假？” 小耳朵连忙解释，“我娘说了，带薪休假就是让大家伙在家里歇两天，我娘正常给大家工钱的——” 几人唏嘘不已。 在家里还能拿钱？ 这太不像话了。 口中连连说着不要不要，“半夏，可不成，你都把我们养刁了！” 村长媳妇敞亮的说道，“我越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回去看见我们家老爷们就嫌弃他。” 顾半夏盈盈发笑。 水蜜丸加班加点，终于赶在正月十四完成了任务。 顾半夏还给大家伙发奖金，她们说啥都不要，顾半夏便在正月十五那日带她们一起去镇上赏花灯逛庙会。 牛车上 朱小苗扯了扯小五的小包袱，“咋还背了小包袱呢？” 鹿鹿帮小五回答，“小五哥说这是小秘密！” 眼看快要到镇上。 顾半夏挨个拍了拍崽崽，“今日庙会人更多，切记不可离开我三尺之外，尤其是小四小五小六，听到了没？” 崽崽点头，崽崽异口同声，“听到了！” 第143章 崽崽逛庙会（下）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顾半夏亲眼见到，才相信这浩浩荡荡的花灯会有多么繁华。 所有的街巷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灯笼争相斗艳，男女老少齐上阵，人潮汹涌，熙熙攘攘。 顾半夏干脆把小六抱起来。 小六肥嘟嘟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兴奋，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暇接。 时不时的指向一盏漂亮的大灯笼，“娘，好好看哦！” 顾半夏要给孩子们买花灯，老大说道，“娘，前方不远处有些许猜灯谜的，猜出灯谜来，老板会送花灯。” 闻言。 小五迫不及待的说道，“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一家人来到此处。 每一盏小花灯旁边都有一个灯谜，猜出答案的，便可将花灯取走。 小六一眼就喜欢上了一个小鱼形状的花灯，“大哥，鹿鹿想要小金鱼灯灯。” 秦易温柔的摸了摸小妹的脑袋，“好。” 老板注意到一家人，笑呵呵的说道，“小娘子小哥儿，猜灯谜送花灯了啊——” 顾半夏看向小金鱼花灯旁边的灯谜：来人竟是蓬莱客！ 脑袋微微转了转，眼睛一亮。 下意识看向秦易，只见老大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老板，来人竟是蓬莱客，此乃为山，高山流水的山。” 老板笑着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说着，便将小金鱼花灯取下来递给了秦易，秦易转手送给了小妹。 顾半夏拍了拍老大的肩膀，“为何为山呢？” 秦易解释说道，“娘，蓬莱客是仙，谜面就成了来人竟是仙，人和山组合是仙，故而谜底就是山。” 小五蹦蹦跳跳，“大哥，你可以为你可爱又懂事的小五弟猜一盏花灯吗？” 小四不甘示弱，“还有你壮呼呼的能吃能睡的小四弟。” 秦易的确有再猜一个灯谜的打算。 不过不是为了两个臭弟弟，而是为了小珥，他方才目睹小珥的目光在一盏走马灯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不过走马灯需要猜对三个谜底。 “哥哥，我要那盏走马灯！” 旁边一个小姑娘也相中了，对身侧一十来岁的小哥儿说道。 老板拍拍手，“既然两位小哥都看上了这盏走马灯，那二位小哥儿便来比试一下，如何？” 秦易扭头看了顾半夏一眼。 顾半夏点点头。 秦易方才说道，“好。” 另一位锦衣华服的小哥看了秦易一眼，“放马过来！” 老板：“第一个谜面，探头迎春，打一诗句。” 两人同时，“一枝红杏出墙来！” 老板抚了抚小胡子，“不错，第二个谜面，绿卡。” 两人几乎又是同时，“春风不度玉门关！” 老板连连赞叹，“极好极好，二位都是年少英才，只是走马灯只有一盏，那么接下来最后一个谜面，二位可要竭尽全力了。” 小六都认真的板起小包子脸，“大哥，渣油——” 老板说出最后一谜面，“南望孤星眉月升，打一字。” 两个小少年纷纷在手心里写着，眉目郁结。 顾半夏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谜底其实不难猜，只是弯弯绕绕了些许，就看老大的联想能力了。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跟着两个小哥儿紧张起来。 锦衣华服的小哥眼睛一亮，“我……” 秦易：“庄。” 小哥一句“我想到了”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抢了先。 他愤愤不平的推了秦易一把，“分明是我先想到的！” 第195页 秦珥见状。 立即上前，不由分说的推了小哥一把，“动手？你以为我怕你啊？众目睽睽，分明是我大哥先说出谜底，按规矩就是我大哥获胜，如何？你就这般恼羞成怒了？看你这模样也是个小读书人，真是有辱斯文！” 小哥脸涨得通红，“今日，我定要取得这花灯。” 说着。 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足足五两，“老板，这走马灯我买了！” 老板为难的不得了。 小哥儿又拿出一锭银子，“十两，不够？二十两——” 老板擦擦汗水，“小公子，咱们也得遵守规矩不是？” 小哥儿嚣张跋扈的吼，“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秦易伸手。 老板取下走马灯，放在了秦易的手里。 小哥儿看的眼睛直冒火。 这不是一盏花灯的事，这关乎他的脸面！ 秦珥拿过花灯。 走到小哥儿跟前，“我卖给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小哥儿气的喘粗气，“你……你怎么不去抢钱庄啊？” 秦珥微笑，“小公子，方才你总共有两次机会，可以得到这盏走马灯，一是拼智力，二是拼财力，但你都没能抓住机会，所以，很抱歉，机会跑了，花灯，现在是我的了。” 说罢。 小耳朵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娘，我们去庙会了。” 一家人跟上去。 小四小五也忘记了再讨要花灯。 老板小心翼翼的对小公子说道，“小公子，不妨你再看一看还有没有喜欢的花灯？” 小哥儿推开老板，“烦死了，小爷不看不看！” 边说着，便气急败坏的走到旁边一屁股坐下。 小姑娘跟上去，“哥哥，我知道你比那位小哥儿猜出来的快，我哥哥最厉害了！” 小哥儿：“……” 他就没好意思说，其实自己猜到的不是正确谜底。 可为了在妹妹面前保持形象。 小哥儿冷哼一声，“我就是故意让着他罢了，看他们一家人穿的穷酸，让他们省下买花灯的钱而已，哼！” 小姑娘哇了一声，拍拍手，“哥哥好善良呀！” 小少年嘴角抽了抽，缓缓扬起，“还行吧，走，哥哥带你去池塘边放花灯。” 说完已经走在前面带路。 小姑娘吐了吐舌尖，其实哥哥还是很好哄的。 庙会 小五打开小包袱，拿出了一大捧小布花。 简直把顾半夏惊到，“宝贝，你从哪里弄的？” 小五嘿嘿一笑，“娘，你们在家里做药蛋蛋的时候，我在外面一边看着大家玩小木马，一边做出来的。” 顾半夏：“……” 自愧不如。 自愧不如！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在沉默中爆发 顾半夏眼睁睁的看着小五捧着花，专门找年轻的男女。 走到人家跟前。 笑眯眯的说着悦耳的话，“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姐姐这么漂亮，和小花最配了，哥哥一看就大方率性！” 元宵节在古代甚至可以称为情人节。 故而年轻的小夫妻，即将要成亲的小情侣便有许多。 一朵花一两个铜板自然算不上什么，加上卖花的小娃娃说话又甜又好听，便愿意花几个铜板买一朵花。 不得不说，小五很擅长发现商机。 不一会儿一大捧花都卖了出去。 小五护着自己的小兜兜，跑到顾半夏跟前，“娘，我又赚钱啦，你们想要什么？我给你们买！” 说的异常豪爽。 顾半夏清楚的很，小五虽然财迷，可对自己家里人是真的舍得。 她便对孩子说道，“娘今天带你们出来玩，就是要让娘花钱的，你要是和娘抢，显得娘多没有本事啊？” 闻言。 小五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拉着顾半夏的手说，“娘，那今天就让娘花钱，花多点钱，下一次我们一家人出来再让小五花钱。” 顾半夏又带着两个小闺女去池塘边放了一盏花灯。 看着荷花形状的花灯缓缓的在水面上跑远。 顾半夏心里一片祥和。 小六双手合十，奶声奶气的道，“希望娘亲哥哥姐姐身体健康，吃嘛嘛香，鹿鹿快快长大，帮娘汆药蛋蛋。” 这边刚扭过身。 就看到小五按着老大坐在池塘边的小木桌上，正在给别人往花灯上写字。 小五的声音清清脆脆： “俩铜板一位，十个字以内——” “这位写平安喜乐，万事安宁。” “这位写蟾宫折桂，登科及第。” “这位写……” 顾半夏瞬间哭笑不得。 这会儿。 刚刚那个小少年也牵着妹妹走过来了。 看到秦易正在给别人写字赚钱，十个字两个铜板，他顿时不服气了。 拉着妹妹在秦易旁边坐下，“我也给你们写字，十个字我只要一个铜板！大家都过来都过来了，我可是襄阳书院的学子。” 顾半夏：“？？？” 现在就开始内卷了？ 旁边的小姑娘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小声说，“哥哥，你写的字有点……嗯，潇洒肆意，怕是大家瞧不懂的。” 第196页 小少年哈哈一笑，“没事，我写的慢点。” 毕竟是一个铜板的差距。 真的有人过来找小少年题字了，“小哥儿，给我写上锦绣前程凤凰于飞。” 小少年提笔，“得嘞，锦绣……” 等他写完。 那人接过花灯，瞅了一眼，“你这写的啥呀？弯弯绕绕就跟小虫子爬似的，还糊了一块又一块，可算了吧，还襄阳书院的学子呢，可别打着襄阳书院的名号造谣撞骗了！” 小少年如同五雷轰顶，“妹妹，你不是说我的字极好的吗？” 小姑娘扁了扁嘴巴，“哥哥。” 备受打击的小少年慢悠悠的起身，失落的向前走。 原来他的字一点都不好看，像小虫子爬…… 顾半夏瞧见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忍不住笑着摇头，还是要经历社会的毒打才能够勉强认清楚自己啊！ 深夜 村长媳妇儿她们在村口下了牛车，仍是意犹未尽。 顾半夏赶着牛车，带崽崽们回了家。 等到孩子们都睡了后。 顾半夏从炕洞里，耗子洞里，依次摸出了三个小陶罐。 每个陶罐里面都是积攒的银票，明日就要去镇上拿定宅子的事宜了，将所有的银票倒在桌面上数了数，还有一千多两。 还真是多亏了老大老三挖回来的何首乌，不然现在买宅子是肯定不够的。 翌日 顾半夏一个人再次来到镇上，直奔那处宅院。 宅院主人果然已经在等她。 买卖双方都爽快，最后以九百两拿下了这处宅子，拿到房契的顾半夏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似的在自己的新宅子里转了两圈。 就只剩下县衙文书了。 等到沈沉来取走了药丸后，顾半夏和宋员外一起去府县的时候，打算去县衙里问一问文书什么时候能办好。 最好在老大老三入学之前就可以搬到这里。 来镇上一次费时费力不容易，顾半夏又去王兰花那里待了一会儿，王兰花特意取出自己按照半夏妹妹教的方法做的各种各样小吃食，让顾半夏尝一尝。 顾半夏连连夸赞，“味道好极了，兰花姐，你现在就可以支摊了。” 两人约好王兰花支摊的第一天，顾半夏一定会来捧场。 念娣要拜托顾半夏帮她把过年时候买的两个珠花分别送给娘和姐姐。 回家的路上，顾半夏又买了六串冰糖葫芦，给三个小点的崽崽买了几个小玩意儿，乐颠颠得踏上回家的路。 …… 盐水村 “娘，娘，你可回来了，赵婶子不行了！” “小四别胡说，娘，是赵婶子家的小宝妹落水了！” 秦珥一边跑着一边说道，“娘，赵婶子要借咱家牛车去镇上。” 闻言。 顾半夏拉着秦珥上了车，快牛加鞭回了家。 小四在后面追，“娘，还有我嘞——” 赵嫂子哭哭啼啼的抱着宝妹，旁边赵老大束手无策。 顾半夏从车上跳下来，“怎么了？” 赵嫂子听到顾半夏的声音，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冷不丁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顾半夏面前，还没开口眼泪就哗啦啦的落下来了，“半夏，宝妹掉水缸了，没气了！” 顾半夏脸色一变，急忙接过孩子。 手指在小鼻子下探了探，确实没气了。 紧接着，又将三根手指贴在小宝妹的脖颈处，“不，还有气，小珥，你去烧水，赵嫂子，你蹲下。” 赵嫂子不明所以，可就是觉得顾半夏有办法，急忙蹲下。 顾半夏一只脚踩在赵嫂子的膝盖上，将小宝妹头朝下放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按压孩子的后背，小宝妹嘴里吐出几口水。 然后，顾半夏抱着孩子跑进屋里炕上，放平小家伙开始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半夏双手都麻木了，宝妹忽然哭出声来。 苏醒了。 顾半夏踉跄着后退半步，扬了扬唇角，真好，真好。 孩子身体还是冰冷僵硬的，再不恢复，怕是会坏死。 顾半夏去灶房倒了热水，手试水温大约三十七八度，把孩子放进水里，一炷香后，加温到四十五度以上，双手轻揉轻敲着小胳膊小腿，让皮肤慢慢变成肉色。 这才结束。 顾半夏松了口气，顺便问道，“嫂子，怎么回事？” 赵嫂子哽咽着道，“我不晓得，我在灶房做饭，老婆子让招娣去村长家里借木杵，我出来的时候宝妹就泡在水缸里了，我……我……指定是恶毒老婆子做的，她磋磨了我的念娣还不可，还要继续磋磨我的宝妹——”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咋样？小丫头还有救不？” 熟悉的声音…… 淡漠的语气…… 彻底将赵嫂子激怒了，她把宝妹交给顾半夏，阴冷着眸光走出堂房。 赵老婆子吧唧吧唧嘴，“你甭这样瞅我，小丫头片子没这个福气在咱家长大。” 赵老大眼眶红红，“娘，你少说两句吧！” 老婆子脸色一黑，“你嫌弃你老娘？” 赵老大忙下意识解释，“娘，我没有。” 赵嫂子忽然仰天大笑。 这就是她嫁的男人，这就是她嫁的窝囊废！ 她忽然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老婆子的发髻，另一只手对着老婆子的脸左右开弓，泄着这么多年的悲愤和怨气。 第197页 老婆子不挣扎还好，一挣扎，赵嫂子一脚踹翻她，把人骑在屁股底下，更方便她动手了，“恶毒的老巫婆，我弄死你给我闺女们报仇……” 赵老大如何拉都拉不开。 他怎么都没想到招娣娘爆发起来，力气那么大，浑身绷紧像是石块一般，“别看了，快过来帮忙拉架！” 秦珥翻了个白眼，“打得好，打得妙，打的呱呱叫。”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休夫vs休妇 赵嫂子隐忍了这么多年。 终于是彻底爆发了。 可以说她活了半辈子了，从来没有打过人，死老婆子是她第一个打的人。 一朝爆发，她根本不知道打人应该怎么打，借着自己的满腔愤怒，双手又扇又捶又拧又掐，竭尽所能。 她现在恨不得弄死死老婆子的地步，甚至起了想要和死老婆子同归于尽的心思。 想着被卖出去的念娣，想着念娣亲口说娘亲的懦弱，想着差点命丧黄泉的宝妹，赵嫂子所有的心理防线全然崩溃。 赵老婆子也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一直被她磋磨的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媳妇，体内竟然会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 整个小院都回荡着赵老婆子凄楚的哀嚎和求饶声。 顾半夏抱着小宝妹。 只要赵嫂子不会被欺负，她就一直冷眼旁观。 对于一些恶人，最有效最有用的方法，便是以恶制恶。 等到赵老大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媳妇拉起来的时候，赵老婆子躺在地上，脸高高的肿起来，上面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淌着血，目光呆滞的望着天。 赵老大一把推开赵嫂子。 将所有力气全部用在老婆子身上的赵嫂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老二赶紧过去把赵嫂子扶起来，“婶儿，你没事吧？” 那一边。 赵老大哭着把赵老婆子抱起来，“娘，你没事吧？你别吓唬儿子，你和儿子说说话，我的亲娘啊——” 赵老婆子依旧一声不吭。 赵老大狠狠的望向赵嫂子，“恶妇毒妇，若是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杀了你——” 赵嫂子轻轻的推开秦珥。 慢慢的挪动的脚步移了两步，她看到赵老大，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高大又懦弱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就是一个笑话。 赵嫂子踉踉跄跄地在院子里走着，忽然抬起头，仰天长笑。 声音凄楚。 听得秦珥头皮发麻，忍不住跑到了娘亲身边。 等赵嫂子笑够了。 她指着赵老大，哀鸣嘶吼，“赵老大，赵铁柱，我金杏花儿今日要休夫，我要休夫，我要休了你——” 此话一出。 原本已经昏迷过去的赵老婆子忽然醒了过来，“屁！” 她气喘吁吁的说道，“老大，你休了她，就凭着成亲十年无所出，休了她！” 成亲十年无所出？ 顾半夏被气笑了。 那招娣念娣和宝妹算什么？不算人吗？ 这边又哭又闹，又叫又嚎的大动静，很快引来了村长。 不管是休夫，还是休妻，抑或是卖儿鬻女，今日这祠堂是非开不成了！ 赵家族长和里正开了祠堂。 大家伙不少前去看热闹的。 毕竟赵嫂子是整个村里出了名的好脾气，没想到如此一个闷性子，竟然会闹到如此轰轰烈烈的地步。 大家自然好奇的紧。 顾半夏也带着两个闺女到了老赵家祠堂外。 毕竟族长和里正，还有族里管事的都是男人，她怕他们男男相护，赵嫂子会受欺负。 族长在主位上，左手旁是里正，右手旁是村长。 赵老婆子以及赵老大和赵嫂子都跪在地上。 族长轻轻咳嗽一声，手杖重重的点了点地，“于旁人家撕闹叫嚷，成何体统！赵金氏，你身为媳妇，竟敢对婆婆动手，简直是胡闹！” 赵嫂子三个响头磕在地上，掷地有声，“族长，敢问赵婆子和拍花子勾结，卖掉自己的亲孙女念娣，又想方设法想杀了自己的亲孙女宝妹，该当如何？” 族长愣住。 他犀利目光看向老婆子，“赵金氏所言，是否属实？” 赵老婆子唉吆一声。 哭喊着说道，“我咋可能卖我自己的亲孙女哦？这小贱人真是什么粪都往老婆子身上泼，她自己的闺女没看好被拍花子拍走怨我？她自己没看好闺女，掉进水缸里也怨我？简直没有天理了，这是逼老婆子去死，就是不想让老婆子活了哦——” 赵嫂子面不改色的说道，“族长，我闺女念娣命大福大被好心人收留，念娣刚好听到了赵婆子和拍花子的全部交易，若是族长不信，我现在方可去镇上，接回我家念娣，同赵婆子当堂对质！” 赵老婆子表情一僵硬。 完犊子，那个死丫头怎么还在镇上？ 眼珠子一转，赵老婆子又说道，“念娣是我儿子生的，我儿子又是我生的，我做念娣的主有何不对？我只是想给念娣找一个有钱人家有何不对？” 赵嫂子冷哼一声，“婆母这是承认卖了念娣呵！还有我家小宝妹，她乖乖的一动不动，怎么就突然翻到了水缸里？” 赵婆子眯了眯眼睛，“你这就冤枉我了，小丫头片子出生以后我抱都没抱过，我咋就能把它扔水缸里？” 第198页 “奶没扔！” 一道小姑娘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 大家纷纷扭头看去。 招娣拨开人群，一步步的走进祠堂。 跪在赵嫂子身边，“族长爷爷，奶没扔宝妹，奶只不过是多次故意把宝妹放在水缸旁，指使我去干活，前几次都被我发现，奶说要是我告诉娘就打死我，都是我的错，我差点害死了宝妹，族长爷爷，你罚我吧！” 族长深吸一口气，“你真是……真是……” 气愤的连形容词都说不上来。 赵老大见状，连忙说道，“闺女是我的闺女，要不是我她们也不可能出生在这个世上，卖了也好淹死也好，都和旁人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她们是我家的私有物！” 村长媳妇连连摇头，“赵老大这人，为了救他娘，都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这话简直了。 赵嫂子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她一把推开赵老大。 怒吼道，“她们都是你的亲闺女啊，丧良心的！” 赵老大目眦欲裂，“可这是我亲娘，闺女能有无数个，我亲娘只有一个！” 赵嫂子：“……” 事到如今，她深吸一口气，“族长，我自请，休夫！” 里正是赵老大的亲二伯。 闻言便道，“休夫成何体统，你若真不想跟赵家，那就自请一封休书离去，自古至今，咱们村还没有休夫的说法，莫因为你自己的私事，让盐水村成为笑话！” 第146章 沈沉和顾半夏的小秘密 “自古以来，女人遵循三从四德，何为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众目睽睽之下，打骂婆母，已经是犯了妇德妇言与妇容，合乎七出之条，理应被休弃！” 顾半夏的拳头硬了。 她看了看周围，这些妇人似乎已经习惯如此的偏袒，面不改色。 顾半夏忽然想起了休夫成功的兰花姐。 她把小六给老二，轻飘飘地走进祠堂，“我有话说。” 里正一瞪眼，“我赵家祠堂，岂容你一个秦家寡妇来放肆！” 顾半夏理都不理，“我朝律法规定，安定之时，不管女儿是妻生妾生还是私生，只要女儿未满十六岁，不管是否自愿，家人都不得肆意买卖，更不可使之为奴为妓，轻者处以仗刑，重者流放！ 既然赵家祠堂有心偏袒，公判不得，赵嫂子还是去府县县衙击鼓鸣冤吧，相信青天大老爷定不会使人失望！我大周律法绝对公平公正，绝不徇私枉法！ 倘若这件事情不秉公处理，偏袒为恶方，伤了大家伙的心，这才是盐水村真正的笑话！” 顾半夏声音洪亮，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回音阵阵。 颇具威力。 赵嫂子慢悠悠的站起来，“好，我立即动身去府县，相信青天大老爷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给我的孩子们一个公道！” 这时。 沉默已久的赵老大忽然开口，“我……我同意休夫。” 赵老婆子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你浑说什么东西？” 赵老大抱住赵老婆子，“娘，若是到了府县，不管是仗刑还是流放，你能受得了吗？休夫便休夫，只要娘你没事，儿子怎样都成。” 赵老大红着眼抬起头，“我愿意被休，族长，劳烦你拟休书吧。” 顾半夏嗤笑一声，“单单休书怎么能行呢？一个女人任劳任怨给你家干了十年的活，还给你生了三个孩子，现如今离家，岂不是正合你们的意？ 族长，三个女孩子跟着娘亲，他们的亲爹是不是应该按月付抚养费啊？不然赵老大快快活活又当新郎，这哪是惩罚，这分明是奖励！ 若是日后你们老赵家的人觉得自家媳妇儿人老珠黄，纷纷效仿赵老大，岂不是就乱了套？所以应该以赵老大为先例，杀鸡儆猴，以敬效尤！” 顾半夏这话说的让当场所有的妇人都有了危机感。 是呀。 好像不管是休夫还是休妻，吃亏的都是她们。 “我赞同秦家娘子的说法，必须杀鸡儆猴！” “我也赞同，请老赵家族长能够以理服人。” “若是人人效仿老赵家，怕是日后闺女生下来就得掐死才放心。” “对，孩子是我们女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们凭什么磋磨？若是今天这事不公道，我们之后再不敢生了，谁能保证肚里回回揣男娃娃？” 以往在大事上，女人是没有发言的权利的。 这是第一次盐水村的妇女们联合起来，在开祠堂的过程中畅所欲言。 族长眼见赵老大和赵老婆子已经激起了民愤，就算他想偏袒，现在也不可能了，“赵铁柱，你答应吗？” 为了不让赵老婆子被流放，赵老大咬牙点头，“应！” 族长挥挥手。 请张远去拟休书。 休书一连改了十三次，顾半夏和赵嫂子才满意。 赵嫂子和赵老大分别签字画押。 一纸休书，加上赵老大负责对三个女儿十六岁之前的抚养以及嫁人之时的嫁妆补偿，怕是再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了。 一别两宽。 各自欢喜。 赵嫂子微微抬眸，看着赵老大，“十年的夫妻情谊，我祝你：孤独终老，长命百岁，老无所依，百病缠身！” 说完。 她将休书甩到赵老大脸上，“呸，窝囊废！” 第199页 牵着招娣，大大方方的走出祠堂，背上所有的包袱都被卸下了，她现在无比的轻松，自由自在，洒脱惬意。 赵嫂子到了顾半夏家里。 抱起小宝妹，亲了亲，“宝宝，娘让你受苦了。” 顾半夏拍了拍赵嫂子的肩膀，“以后就好了。” 村长媳妇和朱小苗一起进来。 朱小苗对宝妹爱不释手，“小家伙长得真好。” 顿了顿。 朱小苗握住赵嫂子的手，“你先带着孩子住我家，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住，有人陪陪我，我还觉得热闹呢！” 赵嫂子感动到落泪。 她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竟然还不如乡里乡亲。 朱小苗痛快的说道，“反正咱们现在自己能赚银子，以后我帮你一起养孩子，把孩子养大成人，等我死了的时候，让孩子给我收个尸就成。” 窝在顾半夏怀里的小六抬起手，“鹿鹿也帮忙养。” 秦珥摸了摸小六的小啾啾，“你怎么养呀！” 小六晃了晃小脑瓜，“鹿鹿……汆药蛋蛋养宝妹！” 秦珥：“我看你长得像个药蛋蛋。” 小六摇头，“才不是呢，虽然我们都圆不溜秋，可是药蛋蛋黑不拉几，鹿鹿白白胖胖。” 村长媳妇叹了一口气，“日后给老二找夫家，一定不能找赵老大这种愚孝之人，简直道德败坏，没良心。” 顾半夏抬眸笑着看秦珥。 小耳朵耳根一红，“我要永远陪着我娘，我才不要嫁人呢！” 说完，就跑了出去。 小六也扬起小脑袋，“娘，鹿鹿也永远陪你，鹿鹿也不要嫁人！” 顾半夏从衣袖里摸出两朵珠花，“姐，这是念娣过年时候给你和招娣买的。” 赵嫂子接过去，笑着落泪，“这一次，我应该不是念娣眼里懦弱的，护不住她们姐妹的没用的娘了。” 小四哼哧哼哧跑进院子里，听到哭声，忙问，“姐，屋里怎么哭了啊？” 秦珥笑笑，“因为招娣她娘支棱起来了。” …… 翌日 沈沉带着小厮，一大早便来到顾半夏家门口。 还给崽崽们带了小零嘴儿。 顾半夏带着老大老二老三端出所有的药丸。 沈沉吓了一跳，“这么多，这是要给我爹当饭吃啊？吃多了应该药不死人吧？” 顾半夏一噎。 翻了个白眼。 指着巴掌大小宽厚长的箱子，挨个介绍，“这个是根据药方为沈将军做的，一次服用三十粒，每日一次即可，大约可以服用八到九个月。 这边两箱，专治止血消炎，那边两箱，专治水土不服引起的腹痛腹泻，你若要，便一起带上，若不要，便只带上沈将军的药。” 沈沉连连点头，“要要要，当然要，都要！” 说着就要搬过去。 顾半夏一只手按在箱子上，“我有个要求。” 沈沉抬头看向顾半夏，被小娘子眼眸中的亮光灼了下。 白皙的俊脸微泛红，眼睑下的红痣都明亮了些许，“小娘子但说无妨。” 顾半夏只有一个要求，“莫要告知别人我的一切信息。” 沈沉的脸更红了，“好，好。” 小娘子的意思就是，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是别人！ 是自己人！ 沈沉憨憨一笑，“小娘子放心，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你就是个老乌龟 顾半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神他娘的小秘密。 这人怎么看起来憨憨的，丝毫没有日后能够统领沈家军的风范。 果然。 大抵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成熟，然后——送命。 顾半夏端详着沈沉，忽然说道，“我观你面相，发觉你适合寻一个年岁无差的女孩做妻子，方可携手百年。” 在原书中，这个苦逼男二，要比女主大五六岁左右。 沈沉兴致勃勃的问道，“你还会算命呀？那你能不能算一算要等我到多大年岁的时候，我爹才不揍我？” 后面的沈二捂脸：“……” 简直没眼看。 这下好了，这下大家都知道沈家小公子天天挨揍了。 顾半夏沉默一番后，伸出手。 沈沉赶紧把手递上去，“小娘子还会看手相呀？”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还没有碰到顾半夏，就被顾半夏一手打掉，无语的说道，“我的银子。” 闻言。 沈沉一脸讪讪然，抬脚踢了小厮一下，“还不快给小娘子拿银子！只干饭不干事的东西！” 沈二一脸委屈巴巴。 赶紧将手中的箱琏奉给顾半夏，“小娘子，你且好好数一数，总共是一千两纹银，分毫不差。” 顾半夏目光在打开灯箱琏中银光闪闪的纹银上扫过。 嗯了一声。 收起来箱琏，没有数。 当即，沈沉心里又美滋滋的，小娘子肯定是因为相信他的为人，所以才没有数银子。 小娘子果真是好眼光。 “娘，咱家外面有大马哎！” “娘，我也想骑马！” “鹿鹿也想～” 小四小五小六整整齐齐的从门外跑进来，刚刚好箱琏还没有合上。 第200页 小五得眼睛都直勾勾的了。 好像银子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一般，吸引着小五一步步走过去。 沈沉哈哈一笑，抱起最小的小六，“你们且叫我一声舅舅，我便带你们去骑马。” 小四一股脑扎进沈沉的怀里，“舅舅，舅舅，骑马！” 那像是铁蛋蛋一样的小脑袋，撞在沈沉的腹部，差点将沈沉撞出内伤。 沈沉带着小四小六去骑马了，小五老老实实的守在顾半夏身边，“娘，咱们要把银子藏在哪里呀？” 顾半夏忍俊不禁，带着小五去藏银子。 外面 沈沉骑着高头大马，小六被他抱在怀里，小四坐在后面两只小胖手用力的揪住沈沉的外袍。 “小四，你动作轻一点。” “没事，我一点都不累！” “不是，你揪着我肉了！” “……” 策马扬鞭。 小四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飞一样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等玩累了，沈沉随便找了一个空地把两个崽崽放下来，小六和小四主动去拔草喂马儿。 秦大勇秦大力兄弟几个忍不住凑上去，“秦肆，你能不能帮我们说说，让我们也骑骑马啊？” 小四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马儿说它只驮乖孩子。” 秦大勇切了一声，一把将小六推倒，“不让就不让，还胡说八道，秦小四，小气鬼，吃了狗屎喝凉水！” 小四目光疏然一变，“你敢推我们小妹，找死！” 小六摔的屁屁疼，小手都磨破皮了，大眼睛含着一汪水光粼粼的泪珠子，指着秦大勇糯糯骂道，“你骂哥哥你吃亏，你就是个老乌龟！” 这还是娘亲教给鹿鹿的。 小四挥着拳头就上去。 小拳头忽然被沈沉握住，沈沉一脸灿烂的笑，“小四别动手，不就是骑马吗？就让他们骑。” 闻言。 秦大勇和秦大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秦小四狠狠的锤了沈沉一下，“我不要和你玩了，哼——” 沈沉充耳不闻。 把秦大力和秦大勇依次抱上马背，然后猛的拍了拍马屁股，马儿瞬间狂奔起来，吓得马背上两个人哇哇大叫。 小四忽然明白了沈沉的用意。 蹦蹦跳跳的拍拍手，“马儿跑，马儿快快跑——” 高头大马带着秦大勇他们在村里转了十几圈，秦大勇和秦大力一边哭一边尿。 秦大嫂和秦二嫂听见声音以后急忙冲出来，跟在马儿后面跑，“我的儿啊，我的儿……” 最后还是马儿跑累了，自己停了下来。 秦大勇和秦大力大腿两侧的裤子都被磨出了大窟窿，大腿也被磨破了，路都不敢走，还是被他们的亲娘背回家的。 盐水村的小孩们拍着手唱，“马儿跑，娃儿尿，稀里哗啦亲娘抱，没出息，没头脑，大勇大力赶快跑——” 沈沉把两个崽崽送回家的时候，刚好朱小苗，赵嫂子现在应该叫杏花姐了，还有村长媳妇都在。 见如此翩翩少年郎，村长媳妇忍不住上前捏捏脸，“这孩子长得真标致，比咱村里多少小姑娘长得都好看！” 沈沉老脸一红。 朱小苗哈哈一笑，“还不好意思了，半夏，你这是从哪里搞的小后生？” 搞的…… 顾半夏按了按额头，“这是大客户，你们加班加点汆的药丸子，就是这位小公子提前预定的。” 闻言。 村长媳妇儿哎呦一声，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哎呀妈呀，这是大掌柜的呀？失敬失敬。” 沈沉红着脸摇摇头，“无碍，小娘子，我要回家了。” 顾半夏点点头。 把人送到门口，“路上小心。” 沈沉翻身上马。 冲顾半夏挥挥手，“小娘子回吧，我们有缘再见。” 顾半夏微笑挥挥手。 还是不见了吧。 万一这玩意儿又和原女主搞一块儿去了，她能上赶着把自家的小反派们送到原书女主的手里嘛？ 她又不是棒槌。 送走了沈沉，顾半夏和村长媳妇儿她们几个人交代下明后天要做的药丸，因为她要和宋员外一起去府县，来回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所以要提前交代下来。 “要是在关于斤两上不懂，就问我们家老三。” “其余的各位嫂子姐姐看着办，我相信你们。” “主要是想麻烦你们，帮我们家崽崽做做饭。” “嫂子姐姐一起在家里吃就行，米面油管足。” 夜里 顾半夏又忍不住喋喋不休的交代小耳朵，“小珥，娘去府县以后，你和大哥看好弟弟妹妹，尤其是小四；另外就是监督小四小五吃蔬菜，不能只吃肉，晚上睡觉之前要洗脚……” 小耳朵忍不住噗嗤一笑，“娘，你只是去三两天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放心吧，我都记下啦~” 顾半夏一怔。 一去不回……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怕是无法安心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人血馒头包治百病 翌日 在小六宝宝骨碌碌的泪豆豆中，已经赶着牛车跑到村口的顾半夏还是没出息的返回，带上了她的小六。 娘俩直奔镇上。 第201页 寻到了宋员外家里，宋员外一大早就候着了。 顾半夏把牛车交给宋春。 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伺候好我们家的大黄牛！” 扭头一看穿着新衣服的宋珏，顾半夏好奇地问，“宋珏也和我们一起去？” 还不等宋员外开口。 宋珏开心的点点头，“珏儿一起，保护姑姑和鹿鹿。” 宋员外吃味的不得了。 明知道是自讨苦吃，还是忍不住问，“不保护爹啊？” 宋珏为难的摸了摸后脑勺。 他只有两只手，只能保护两个人呀！ 便弱弱的告诉宋员外，“你都那么老了，自己还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吗？小四小五都能自己保护自己个儿。” 宋员外：“……” 果然是自讨苦吃。 宋春套上了马车，顾半夏抱着鹿鹿上了车，宋员外和宋珏随后上去，宋夏跟着一起专门赶车。 两个时辰，放在顾半夏眼里就是四个小时，终于到了府县城门口，马车尚且两个时辰，牛车岂不是需要加倍？ 城门口 时不时路过一排巡逻的官兵，两边各守着两人，主要工作是盘查来来往往的人流，收取进城费。 一个大人是两个铜板，一个孩子是一个铜板。 交钱进去城里，宋员外带着顾半夏找到了酒楼，“小娘子，明儿一早我们就去魏家拜访魏大公子，眼下舟车劳顿先休整一番。” 宋员外要了一桌菜，放下包袱后，顾半夏抱着鹿鹿下楼来吃饭。 宋珏笑眯眯的拍了拍旁边的板凳，“姑姑，鹿鹿，珏儿给你们擦的干干净净啦，快点过来挨着珏儿坐坐！” 顾半夏笑着道谢。 宋珏开心的不得了。 活脱脱就是一个三岁的稚童，期盼长辈们的夸奖和平等对待。 等上菜的过程中，宋珏和鹿鹿玩起了拍手手。 店小二添茶。 大约摸是发觉到宋珏的不对劲，便好心提醒宋员外，低声说道，“客官，午时三刻，菜市口有砍头的，届时你带上一个白面馒头，犯人脑袋落地的瞬间，你冲上去用馒头沾血，越多越好，那种馒头包治百病还能让人聪明绝顶。” 顾半夏：“？？？” 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就有人血馒头了？ 眼看着宋员外真的动心了。 忙拉着店小二的手，“兄弟，这事准不？” 店小二赶忙说道，“准，当然准啊，三个月前这边也有一个砍头的，东街上的吴老婆子给她得了痨病都快没气了的儿子弄了一个馒头，给刽子手塞了碎银，沾的是最新鲜最浓稠的血，人家孩子吃了后，第二天就好了！” 宋员外有些激动，给小二塞了二两碎银，“多谢小哥好心相告，多谢多谢。”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 好歹在鲁迅先生的书中，愚民们只道是人血馒头治肺结核，眼下的人血馒头竟然可以包治百病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看了看蠢蠢欲动一脸兴奋的宋员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说。 距离午时三刻还剩一炷香的时间，宋员外把宋珏托付给顾半夏后，就揣上刚刚买的热乎馒头，冲去了菜市场。 顾半夏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砍过头，不知道砍头有什么好看的。 一时之间整个酒楼的人几乎都跑光了，除了几个腿脚不利落的老头子。 老头子吃着花生米喝着高粱酒，啧啧道，“今日砍头这小后生才二十多岁，因为元宵节醉酒后提书骂了上头那个魔鬼头子，就被砍头了，呵呵——” 另外一个年纪更大的说道，“我听闻没那么简单，当时一起醉酒的貌似有个突厥人，眼下我朝同突厥关系势如水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头一个老头啍了一口小酒，“我且看着清正廉洁的首辅大人是如何将那魔鬼头子绳之以法。 盼望有生之年可以见到那魔鬼头子被斩首，别说跑去，我就算爬也要爬到刑场，一睹魔鬼头子掉头的瞬间。” 老点的老头抚摸着小白胡哈哈一笑，“同求，同乐。” 他们默契的停下来，转了其他的话题。 顾半夏竖起来的耳朵慢慢放松下来。 宋珏拖着腮帮，很不解，“爹到底去哪里啦？” 说曹操，曹操到。 宋员外回来了。 宋员外被宋夏背回来了。 原委是这样的，宋员外到场后，不停地给塞银子，才买到了一处视野最好，距离刽子手最近，最容易去沾血的位置。 等到刽子手在大砍刀上喷了酒水，手起刀落。 那人的脑袋就掉下来了，在地上滚了两圈，竟然直直的滚到了宋员外跟前，眼睛瞪的死大死大，盯着宋员外。 宋员外当即就被吓晕了。 手里紧紧握着的白面馒头都被人丧心病狂的抢走了。 等宋员外醒过来，天都黑了，他回想起来，懊恼不已。 顾半夏看不下去，厉声问道，“宋大哥，我一向觉得你虽不是聪明绝顶，可也不蠢，我且问你，将死之人的血和普通人的血有何不同？普通人的血和猪血鸡血又有何不同？ 将死之人，在大牢被关押过，若是被老鼠蟑螂虫子啃咬过，许多病传入他身上，你要是给宋珏吃了他的血，可不就是变着法的害宋珏？” 第202页 宋员外顿时恍然大悟，“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 顾半夏点点头。 还好没有执迷不悟。 这时，才说起另一件事，“宋大哥，我观察了宋珏许久时间了，我觉得宋珏的病大概是出生之时，大脑缺氧所导致，所以……” 宋员外忍不住打断，“大脑缺氧是何道理？” 顾半夏默了默，“就是出生的时候呼吸受滞……憋气你知道吧？就憋住了，憋的时间长了，把脑袋憋坏了。” 宋员外连连点头，“小娘子，你继续说。” 顾半夏：“我觉得可以用针灸疗法试试看。” 闻言。 宋员外眼睛一亮，“管用不？” 然后自问自答道，“没关系，管不管用的，死马当活马医！” 顾半夏：“……” 宋员外又问，“妹子，你会针灸吗？” 顾半夏摇头，“我不会。” 她只是观看过这方面的几本书籍，从没有用人试验过。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是我们家小六出事了？ 宋员外敲了敲脑袋。 叹了一口气，“那我日后多留意一下吧，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我也寻访过各地名医，珏儿从会走路开始几乎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可却没任何效果，每天看到孩子喝药那么难受，我也就放弃了。 就想着，我努力的活，使劲的活，能多陪珏儿一年算一年，为了我死以后的珏儿的后半生，我还将珏儿生母生前的陪嫁丫鬟抬成了姨娘，再生个小儿子，为的就是让他能照顾哥哥。” 顾半夏漆黑的眼眸乌溜溜一转，心下存疑。 只还没说出来，门被推开。 “娘～” “姑姑～” 宋珏抱着小六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手里各自拿着一根冰糖葫芦。 顾半夏立刻起身。 笑眯眯的接过自家小宝贝，“好吃吗？”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把冰糖葫芦举到顾半夏跟前，“鹿鹿还没有吃，要先给娘吃。” 顾半夏眼睛里荡漾着慈母笑，在小六殷切的目光下，她咬下一颗糖葫芦，“嗯，特别特别甜，谢谢鹿鹿。” 宋员外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家的母慈女孝。 心里羡慕的紧。 还是不死心的说道，“珏儿，爹也想吃冰糖葫芦。” 宋珏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一边吃一边说，“就在客栈门口，两个铜板一串，你让宋夏下去给你买。” 宋员外觉得自己可以抢救一下，“爹就想吃你吃的。” 宋珏停下动作。 慢悠悠的扭过身。 声音徐徐的说道，“那宋夏买来，我吃一口再给爹！” 话罢。 宋珏一脸懵逼地低下头。 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摇头道，“爹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坏习惯？” 顾半夏掩了掩唇，没好意思直接笑出来，“宋大哥，晚饭我交代店小二直接送到房里了，那我们明儿一早在客栈楼下见。” 宋员外哎了一声。 顾半夏这才抱着小六出去。 是夜，月朗风清 顾半夏打开木窗，小六踮着小脚丫子扶着窗台看月亮。 过了一会儿。 扭头，糯糯的用两只小爪爪在空中画着小月牙，“娘，今晚的月亮不是白玉盘，也不是小四哥的馕，是尖尖的勾勾。” 顾半夏笑着解下小六脑袋上的揪揪，细软的长发披散下来，搭在小六的肩膀上，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似的。 顾半夏抱起来亲了两口，“娘要关窗，我们睡觉了。” —— 翌日 魏府 管家将一行四人请到厅里，客客气气的说道，“我家大公子稍后就到，请各位客人用茶，稍作等候。” 说着，管家嘱咐丫鬟们好生伺候着，自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小六看着面前的大高桌，高桌上铺着的桌布漂漂亮亮，鹿鹿钻进顾半夏的怀里，“娘，鹿鹿又是一个小土包子了！” 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小土包。 宋珏忙一本正经的说道，“鹿鹿，珏儿是大土包子！” 宋员外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还真有出息呢！” 不一会儿。 管家再次跑进来，“小娘子，宋员外，我家大公子正在书房等二位，二位请随我来。” 顾半夏想要抱上小六。 管家客气的说道，“小娘子，生意不知要谈多久，怕是小孩子会罚倦，不若就让丫鬟们带着孩子到处走走，不出魏府，绝对安全的。” 顾半夏不放心的问了问小六。 懂事的鹿鹿点点头，“娘去做正事吧，鹿鹿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哒～” 顾半夏才一步三回头的随着管家离开。 书房 书房偌大，堪比一处农家四合院。 书房正中间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案几，案几之上，平放着十几张宣纸，案几一角，端坐着一方宝砚，抬眸瞧着一层层书架上堆满了古书，龙涎香气从雕刻着如意貔貅的香炉中溢出。 魏宗元从里间出来，一身白色长袍，端庄儒雅，面冠如玉，眉目俊朗，笑起来眼睛里好像成了一汪三月春水，温暖而柔情，给人一种永远不会发脾气的错觉。 目光在顾半夏身上停留了过长几瞬，“想来这位就是秦家小娘子？请坐。” 第203页 顾半夏和宋员外坐下来。 魏宗元让小厮添了茶水，“在下久闻小娘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小娘子的药丸在下已亲身试验过，方便便利，药效作用发挥也快，价格也合理，在下想与小娘子一同将这药丸发扬光大。” 顾半夏谦虚一笑，故作小态，“我就是区区一农妇，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三生有幸，于爷爷生前学到过一些岐黄之术，受大公子美言，心里忐忑不安，若是大公子能看得上，我自然是感激不尽。” 魏宗元目光中闪过一抹赞许，“小娘子过谦了。” 宋员外在旁边一言不发。 心里却像开了锅似的！ 你是区区一农妇？你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心里还忐忑不安？这是骗哪个傻的呢！ 魏宗元挑了挑眉头，“那我们便先小人后君子？确定一下在下的收购价钱，以及交货方法和数量，可？” 这边。 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各种不同药丸子的不同收购价以及不同数量全部确定出来。 并找来三个账房先生，马不停蹄的算出两方各自所获得的利润，当然，半夏也没有忘记给收购药草的中间商宋员外留出足够的利润空间。 最后订出的价格是大家都满意的，顾半夏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笔账，若是按照最低收购数量交货，那么她每个月可以净赚三百两银子。 以后就是妥妥的富婆了！ 赚钱养崽走上人生巅峰，包养小狼狗（bushi）！ 魏宗元让管家去准备丰盛的午宴，顾半夏和宋员外二人推辞不得，只能点头答应留下吃饭。 这时候。 扎着包包头的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哪位是秦家小娘子，我们家二少夫人有请小娘子过去一趟。”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是我们家小六出事了吗？” 那丫鬟沉默不语。 顾半夏心道一声糟了。 猛的起身。 来不及和魏宗元打招呼，大步流星走到丫鬟跟前，不由分说的拉起丫鬟往外跑，“带路！” 第150章 再入县衙，又出人命 宋员外着急地一拍大腿，“小六可千万不要出事——” 话落。 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魏宗元下意识抬起手，刚要说一句，我带你过去。 眼前早已不见了宋员外的踪影。 这时。 魏宗元也匆忙起身，朝着厅里走去。 此时此刻，厅里 一位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美少妇，正着急的围着桌子转来转去，两只手捏在一起，满脸的着急和无奈。 顾半夏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忙不迭问道，“我们家宝宝呢？” 华衣少妇指了指桌布下。 顾半夏的目光这才落到了面前的美少妇身上，“怎么是你？” 没有等到美少妇的回答，顾半夏便看到桌布微微的撩开一条小缝。 露出了半张白白嫩嫩的古灵精怪的小脸蛋，“娘～” 看到小六。 顾半夏终于松了口气。 哭笑不得的蹲下身，双手掀开桌布，只看到偌大的圆桌下，宋珏和小六两个人抱着自己的膝盖排排坐。 魏宗元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半夏从桌下把小六抱上来。 美少妇立刻道，“大哥。” 魏宗元嗯了声，“怎么回事？” 美少妇急忙解释了一番，“大哥，事情是这样子的，之前我和敬元省亲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处奴仆市场，误以为这孩子是被亲爹所卖。 我和相公瞧着长的白嫩漂亮，就想将孩子收养在膝下，不曾想小家伙是被拍花子偷走卖掉的，所以就产生了一些误会。 我刚刚进来看到她，小家伙大概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吓得便钻进桌下不肯出来了，可是把我急坏了，我这才差丫鬟去将小娘子叫了来。” 顾半夏已经将宋珏和小六拉了出来。 小六紧紧的抱着娘亲的脖颈，两层小下巴搁在顾半夏的肩膀上，黑黢黢的大眼睛紧紧闭起来。 几人坐下来。 宋员外还没有到。 大概是在错落有致的院子里迷了路。 魏宗元解释道，“二弟和弟妹一直有收养孩子的念头，二人没什么坏心思，还请小娘子见谅。” 顾半夏看向少妇，“无碍。” 少妇轻轻的松了口气，一脸艳羡的看着顾半夏，“我真羡慕你。” 管家骤然跑来，“大公子，还是没有找到宋员外。” 魏宗元起身，“小娘子暂歇，在下亲自去寻一下。” 说着。 魏宗元便走出了厅里。 二少奶奶这才畅所欲言，“我成亲五年之久，一直无所出，天南海北遍访名医，都没办法将病看好，我和相公已经认命了，所以我们就寻摸着收养个孩子。” 顾半夏认真的看了看二少奶奶的面色。 面颊红润，光泽满满，不像是身体欠缺的。 顾半夏安慰说道，“二少奶奶还年轻，不必太着急。” 女人苦笑着摇头，“我婆母膝下，只有嫡出的大哥和我相公，大哥至今不愿成亲，我和相公也无子嗣，姨娘那边儿孙满堂，公爹越发偏心姨娘生的兄弟……” 顾半夏：“……” 又是一出宅斗。 第204页 脑阔疼！ 等等！ 顾半夏问道，“二少奶奶，恕我直言，您家姨娘生的兄弟是不是有叫魏昌元之人？” 二少奶奶点点头，“对，三弟如今已有两儿一女，最受公爹喜欢。” 是了！ 原书中，魏昌元不惜害死了两个嫡长兄，加入了原女主阵营，评论剧透说后来小五所承受的劫难和魏昌元脱不了干系。 他本来是干不过小五的，奈何小五被雷劈死，他成了新王朝当之无愧的首富。 淦！ 怎么越发感觉原书三观让狗吃啦！ 虽说那都是原书的结局，可顾半夏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想帮帮魏宗元兄弟俩。 刚才一番较量，看出魏宗元不是个坏的，他性情温和儒雅，行事谨慎圆满，且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小看她，是个不错的。 揉了揉太阳穴，顾半夏说道，“很多时候越是盼望，越是紧张，越是事与愿违，如果可以，我建议二少奶奶和二少爷可以挪挪地方，住上一年半载。” 若是一直在家。 怕是…… 这辈子也怀不上孩子。 这时候，二少奶奶身边的小丫鬟插嘴说道，“少爷和少奶奶出去寻医时也算挪地方吧？每次三五个月，还是没能怀上啊。” 顾半夏若有所思地瞟了丫鬟一眼后，“二少奶奶，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二少奶奶愣了愣。 没想到话题转移的如此之快，可还是软软的伸出手。 声音温柔，“好的啊。” 顾半夏捏着二少奶奶的柔荑，随口聊天似的说道，“二少奶奶，我瞧着你这小丫鬟口齿伶俐，一看便是识文断字的。” 二少奶奶笑了笑，“没有，这丫头自小就跟着我，事无巨细，我万分依赖她，可偏偏就是一个大字不识得。” 顾半夏哦了一声。 手指在二少奶奶手心里划来划去，“二少奶奶，你可看仔细咯，这里是姻缘线，二少奶奶的姻缘线一根到底，说明二少奶奶和二少爷当得住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 该说的说完，顾半夏松开柔荑，笑眯眯的看着美妇人。 美妇人满脸的惊愕。 方才—— 压根不是在看手相。 小娘子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一句话：当心丫鬟，细心吃食用度。 意思是说，身边的得力丫鬟有问题，她始终未曾有身孕可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搞的鬼！ 自小在父母兄弟宠爱下长大，嫁给自己的青梅竹马，继续被相公和婆母宠，她从未想过人性会有如此肮脏。 二少奶奶午宴也没有现身，二少爷心神不宁担心的紧，最后还是忍不住向大哥和客人道歉告退去找媳妇了。 离开魏府。 顾半夏去了县衙，见到了县太爷。 县太爷看到顾半夏，小胡子都翘了翘，“我记得你。” 顾半夏提起要去镇上住的批准文书，县太爷道，“各乡各镇搬迁的文书，本官都会依次处理，之后会有衙役送到你们手中的，莫急莫急。” “老爷，不好了，宋家姨娘在监牢里撞墙自杀了！” 县太爷：“……” 顾半夏：“……”宋员外去监牢了的，不会出事吧？ 她得随着县太爷一同去了监牢。 “你怎么也跟来了？监牢重地，你一介妇人怎可……” “禀大人，大人不让民妇走，民妇万不敢离开半步。” “……” 信了你的邪！ 当日庭判未结束，你不是一样拍拍屁股就跑啦？ 见到了蹲在地上的宋员外，他暂时被衙役控制了起来。 看到县太爷和顾半夏，宋员外心灰意冷的说道，“她承认我发妻是她害死的，我儿子是她摔傻的，我……” 县太爷按了按额头，烦人。 他低声吩咐道，“无关紧要之人带出去吧，带仵作过来验尸。” 顾半夏和宋员外被请了出去。 宋员外出去后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我真他娘的没用！” 顾半夏同情的看着他，“是挺没用的。” 宋员外不可置信的侧目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耸耸肩，“我轻易不撒谎，若你喜欢听好听的，你给我五两银子我也可以考虑昧着良心夸夸你，夸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个陪嫁丫鬟宁愿手握屠刀手沾鲜血都要嫁给你，你可真棒——” 宋员外：“……” 宋员外萎靡不振的耷拉着脑袋，“那你还是把我骂一顿吧！” 顾半夏连忙皱眉，摇头，“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151章 速速回村 客栈 小六和宋珏依旧蹲在桌底下，眼巴巴的看着坐在桌子前，穿着梅红色大氅，脖子里绕了一条白色毛茸茸的二少奶奶。 方才两个人正在客栈里玩闹。 没想到二少奶奶突然到了。 吓得小六魂不守舍，下意识要去找娘，又想到娘出门去办正事了，便踮着小脚丫子转了一圈后，又躲进了桌底下。 只是客栈里的桌子没有桌布，小六便从腰间抽出自己绣着小鸭子的白色小手帕挡住自己的眼睛。 她觉得只要自己看不到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就看不到自己。 第205页 虽然娘说二少奶奶是好人。 可是娘不在，鹿鹿还是不敢一个人和二少奶奶说话的小怂鹿。 哪怕二少奶奶手里拿着桂花糕，千层糕，豌豆黄，果脯…… 宋珏小声问道，“鹿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我的脚脚麻了！” 小六的小胖爪拍了拍宋珏的肩膀，奶声奶气的说道，“你和脚脚商量一下，让它等鹿鹿的娘和你的爹爹回来再麻。” 宋珏捏了捏脚，一脸委屈，“可是它不听我的话呀！” 小六奶凶奶凶的捏起小拳头，“那就把它丢掉好啦！” 宋珏：“……” 这时—— 顾半夏和宋员外一前一后的走进客栈。 小六眼睛一亮。 立刻从桌底下爬出来，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张开两条短短的小胳膊，糯糯的小奶音叫着娘，像风一样冲到顾半夏跟前。 顾半夏顺手抱起小六。 冲二少奶奶微笑的点点头，“二少奶奶，是来找我的？” 妇人不好意思的颔首。 顾半夏扭头和宋员外说道，“我们明日一早便走，我和二少奶奶说会儿话，你没事的话带宋珏到处走走吧，好不容易来府县一趟。” 宋员外哎了一声。 紧接着去招呼宋珏，“儿啊，爹带你出去逛逛府县。” 宋珏两只手捏在一起，“珏儿不是很想和爹爹一起逛逛……” 宋员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顾半夏笑着问道，“珏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府县，你难道不想亲自去给你的好朋友小四和小五挑选礼物吗？” 闻言 宋珏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啪啪的，顾半夏都觉得脑阔疼。 他迫不及待的说道，“对！还有小耳朵姐姐，大哥和三哥。” 一边说着。 宋珏一边急呼拉叉的跑了出客栈。 眼看着宋员外还没跟上去。 宋珏扭过头，气鼓鼓的叉腰，“爹，你能不能快点呀？！” 宋员外：“……” 这到底是他老宋家的儿子，还是老秦家几个崽的的兄弟？ 宋家父子俩离开。 顾半夏才带路，引着二少奶奶进去房间，丫鬟被隔绝在外。 二少奶奶坐下后，便急急说道，“妹妹，昨日之事，还请妹妹能指点迷津，不瞒你说，那大丫鬟从五岁就跟我，吃穿用度倒是赶上半个小姐了，她有何理由害我啊？” 顾半夏滞了滞。 不愧是蜜罐里长大的，对于人性简直一无所知。 她冷静的和二少奶奶分析，“说句不好听的比喻，一个乞丐绝对不会羡慕京城的首富皇商，可是他一定会嫉妒身边比他讨饭多的乞丐。 二少奶奶，你们越是对她太过好，好的她的吃穿用度几乎同你无差，她便会越来越不清晰自己的地位，给得越多，她倒是觉得自己该获得的更多，比如，你的相公，比如，你二少奶奶的位置……” 轰隆一声—— 简直是五雷轰顶，二少奶奶不敢置信的问道，“她……怎么能这样？” 顾半夏叹了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 二少奶奶慌了神，“妹妹，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把我的大丫鬟发卖出去吗？” 顾半夏沉思半晌。 手指把玩着鹿鹿的小揪揪，说道，“最为简单的办法，随便寻个理由将人发卖了，不过若是想要揪出幕后指使之人，我且给二少奶奶出个法子。” 说着。 顾半夏勾了勾手指。 二少奶奶赶紧将耳朵送过来。 顾半夏在她耳边低喃了几句。 二少奶奶顿时茅塞顿开，脸上荡漾着佩服的笑意，“妹妹，你真是我见识过最具聪明智慧的女人！” 顾半夏斜斜的勾了勾唇角。 目光肆意俊朗，带着淡淡的胜券在握，“二少奶奶，这一招叫做无中生有加反间计。” 顾半夏让二少奶奶灌醉丫鬟，制造出她被二少爷临幸的假象，这时候许诺丫鬟不久便抬她为姨娘，让她降低防备。 顾半夏给了二少奶奶一个药方，一个月后想办法让丫鬟喝下具有孕间反应的药。 再让二少奶奶提前安排一个打点好的大夫，称丫鬟有了身孕。 最后，二少奶奶随便从外面找个人，谎称是二房那边的，奉了二房指令给她堕胎，故意失手，让丫鬟跑出去求救，届时，丫鬟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和姨娘之位，定然会言无不尽。 既除了丫鬟，又给了二房那边一记重创，一箭双雕。 二少奶奶被顾半夏眉宇之间的傲然之意吸引住了目光。 太飒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红着脸说道，“妹妹，以后你我就以姐妹相称如何？我年岁比你大，你日后便叫我姐姐吧，对了，我闺名唐婉，你可以叫我阿婉姐姐。” 顾半夏笑起来，“好啊，阿婉姐姐。” 说罢。 顾半夏抱起小六，蹭了蹭小屁屁脸，“鹿鹿，叫姨母。” 小家伙咧开嫩嫩的小嘴巴。 脆生生的喊，“姨母～” 唐婉立刻哎了一声，“乖乖，让姨母抱抱好吗？” 尚未碰到小六的衣角，吱吖一声，房门被推开，两人抬眸齐刷刷望过去。 竟然是魏宗元。 第206页 魏宗元也不顾男女之防，冲进屋里，低声说道，“小娘子，你同宋员外今日关城门之前速速离开，夏日衢州水患，灾民流离失所，正大规模往这边赶，府县要关城门五日，消息没敢放出去，我一个同僚的恰好家人在府县当值，方告知于我。” 顾半夏连忙点头。 把小六托付给唐婉，“我现在就去找宋员外，立即启程。” 昨日 小家伙一直趴在顾半夏怀里，魏宗元没怎么看到。 如今，白白净净的绵绵小团子就在跟前，魏宗元瞧着也是心下喜欢，忍不住抬起手揪了揪鹿鹿的小脸蛋。 鹿鹿：“！！！”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定是小人算计 唐婉笑着问道，“大哥，鹿鹿是不是很可爱？” 魏宗元轻咳一声，点点头。 唐婉趁机说道，“大哥，你赶快给我们找个大嫂，也生个鹿鹿这样的小可爱。” 魏宗元瞥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弟妹一眼。 无奈的说道，“你如今和母亲倒是越来越像了。” 唐婉：“……” 顾半夏很快便将宋员外父子俩寻来，快速收拾了包袱，和魏宗元还有唐婉道了别，急急忙忙出城去了。 唐婉张望了许久。 轻轻的叹了口气。 忍不住说道，“半夏妹妹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唯一又美又飒的女子。” 魏宗元微微勾了勾唇。 的确。 又美又飒。 魏宗元很快收回目光，轻轻的拢了拢自己的大氅，“回吧。” 唐婉想到半夏妹妹给自己的药方子。 连忙说道，“大哥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做。” 魏宗元淡淡的看了唐婉一眼。 微微颔首。 抬脚走出了客栈。 唐婉支开了大丫鬟，“知秋，你去墨雨轩看看，我要的胭脂到了没有。” 她拿出十两纹银给了知秋，“剩下的银子，你也买点水粉。” 知秋嗯了一声，“多谢少奶奶，知秋去去就来。” 看知秋离开以后。 唐婉带着剩下的丫鬟急急忙忙去了药铺，把丫鬟们支使在外，她一个人进入。 —— 且说那边 顾半夏冷静的嘱咐宋夏走小路。 宋夏一脸惊讶的说道，“小娘子，小路颠簸且浪费时间。” 宋员外呵斥道，“让你走小路你就走小路，哪来那么多话？” 虽然说在治家方面有些迟钝，可宋员外也不是真傻，他们也从未接触过流民，根本不知道流民流落出来是为了讨生活还是有其他的心思。 万一流民乱了，他们这种坐着马车的商贾人家，定然是被抢夺的第一目标。 当官的不是逼急了他们不敢抢，穷人抢了也抢不到什么，所以他们这种地位低下却有些小钱的商贾，可不就成了香饽饽？ 颠簸了三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镇上。 小六窝在顾半夏的怀里已经呼呼大睡。 宋员外建议顾半夏娘俩在宋家歇息一夜，明儿再回村。 可是顾半夏总觉得心神不宁。 拒绝了宋员外的好意。 让宋春把自家的牛车牵出来，顾半夏要回去。 宋员外让宋春一起回去，“鹿鹿睡了，小娘子要照顾娃娃，你去给小娘子赶车。” 宋春做事麻利，哎了一声后，就跳上了牛车。 夜晚冷风嗖嗖。 顾半夏把小六裹进自己的袄子里，严严实实的遮盖住。 牛车哼哧哼哧的跑在路上。 顾半夏心疼小黄牛，忍不住说道，“宋春，慢点也没关系。” 别把小牛犊子累坏了。 宋春一脸无奈的扭过头。 月光下，看着小娘子说道，“我都没动鞭，它自个没命的跑，估计是想家了吧？” 顾半夏抿了抿唇。 宋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小娘子，你们出去的这三两天，我有好好伺候小黄牛，每天喂给他的草料我都特意往里面加了红薯藤的，我每日清晨还陪他唠唠嗑，就差晚上陪着它睡牛棚了。” 顾半夏噗嗤一声笑了。 道，“我不是说你没照顾好小黄牛，我只是觉得惊讶，这小犊子买回来那么久了，第一次跑的如此之快。” 没怀疑自己不好好照顾小牛就好。 宋春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说道，“我估摸着就是思家心切，想小娘子家的几个崽崽了，牛都是通人性的，正常——” 顾半夏心乱如麻的点点头。 低声说道，“希望如此。” 小牛犊速度极快，仅仅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回到了盐水村。 顾半夏觉得有些不对劲。 村里太安静。 村口的大黄狗都不叫了。 好像所有的人，所有的动物，都捏着鼻子吸着气，不敢出声。 宋春还要继续赶路回去小娘子的家。 顾半夏却拦住了他。 低声说道，“先将牛车带到你们家，我走回去。” 宋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还是乖乖点头，“成，明儿小娘子让小四去知会我一声，我再给你牵过去。” 顾半夏抱着小六匆匆回家。 没进家门。 便狠狠愣住。 第207页 流民！ 家门口已经被一大群流民团团围住。 崽崽们还在家，崽崽们怎么样了？ 顾半夏心里怦怦跳着，三两步冲到门口，将正堵在门口的两个人一脚踢飞，然后迅速冲进院子里，院子里也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六个流民。 “娘！” 老大老二老三坐在屋门口的门槛上，每个人手里都紧紧的握着一把斧头。 顾半夏的到来，也惊醒了正在睡觉的流民们。 把怀里的小六塞给秦珥，“小珥，把妹妹放去炕上。” 她顺手接过来秦珥手里的斧头，猛地一挥，银光撕裂了黑暗，如一道明晃晃的闪电，“都给我滚出去——” 一位年纪大一点的男人站出来。 其他人大概都听他的，“小娘子莫怕，我们只是听说小娘子做生意赚的纹银万两，想着让小娘子接济接济咱们，大家都是穷苦人家，眼见我们家园被毁，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不惜卖儿鬻女，还望小娘子能可怜三分。” 道德绑架？ 顾半夏冷嗤。 没关系，只要她没有道德，就没人能绑架得了她。 只不过顾半夏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流民没在镇上聚集，而是直接来到了盐水村她们家？还知道她做生意？ 这就……值得琢磨了。 这时候，村长夫妻家忽然带着大家伙来了，村长没进门，就在门口大喊：“兄弟姐妹，我带乡亲们给大家凑了些粮食，咱们去场地支锅灶，先让你们填饱肚子，你们出来，别难为人家孤儿寡母的，更别提唯一的大人还不在，你们要是吓坏了孩子事儿可就大了！” 顾半夏听到村长的声音，大喊道，“村长，我刚回来——” 带头的流民咬了咬牙，“咱们先出去填饱肚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去。 顾半夏摸了摸老大老三的后脑勺，推着两人进去正屋，“乖乖，回去睡觉，娘去看看情况，小耳朵也别出来，拴好门。”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整治渣渣 场地 顾半夏两只手里分别抡着两把斧头。 眼看着村长已经带人生火做饭，顾半夏冷嗤一声。 一手掀翻刚才同自己说话的中年男人。 扑通一声——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迅速被吸引过来。 剩下的流民看到自己的头儿被翻倒在地，迅速将顾半夏围起来。 指着顾半夏大声道，“放开他！” 村长一脸着急的拍了拍大腿，“别冲动，别冲动呀——” 顾半夏充耳不闻，将手里锋利的斧头贴在男人的脖颈上。 目光犀利。 旖丽的小脸荡漾着凛冽的表情，温度骤降，“说，哪个贼人告知你我家是做生意的？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斧头不长眼！”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挣扎了两下，顾半夏手里的斧刃瞬间划破了他的脖颈皮，他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剩下的流民们蠢蠢欲动。 村长带着其他人也紧紧的看住了他们，形成了对峙局面。 顾半夏冷笑一声。 寂静的深夜，笑声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给出最后的通牒，“我数三个数，届时你不说实话，那就去和阎王爷说吧，三……二……” “我说——” “小娘子饶命——” 那人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兄弟，对不住了！” 然后才对顾半夏实话实说，“我们家乡遭遇洪水侵袭，朝廷给的救济粮只让我们挨到了年后初一二，各家各户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我们也是没法子才背井离乡寻一条生路。 我们原本打算一路北上去京城，去找大太监讨个说法，可路过清风镇的时候，遇到一个后生，他给我们说盐水村有个秦老三小娘子家，小娘子做生意，赚的盆钵满满，富的流油……” 闻言。 在场的所有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村长更是将手里的棍子在地上用力的戳了戳，气的小胡子都翘了起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答案在顾半夏的意料之中。 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只是接着问道，“姓甚，名谁？” 中年男子哎哟一声，“这我是真不知道，他只跟我们说了那句话就走了，我真不知道他的名讳，小娘子，我所说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定当遭天打雷劈！” 顾半夏放开了他。 起身走到村长面前，“村长。” 不等顾半夏说出原委，村长立刻道，“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做主，这个混蛋一定要揪出来，简直丧心病狂！” 蠢得不得了！ 流民数量如此之重，这只是区区一部分，若是因此招来了越来越多的流民，遭殃的难道只是半夏家吗？唇亡齿寒，到时候整个盐水村的人都难以避免！包括他自己。 简直是道德败坏，又蠢又坏。 村长气的跳脚。 十几个流民低着头站在旁边搓着手，“我们已经半个多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村长看了顾半夏一眼，“秦易娘，你看……咱们还让他们吃咱们的东西吗？” 顾半夏轻飘飘的撇着村长，“堵了我的家，吓到我的娃，我还能答应对他们以礼相待？抱歉，不杀人是我最后的温柔。” 第208页 话落。 顾半夏挥挥斧头，扭过头，边往家走边说，“明日一早，你们随我挨家挨户去指认，若能找出那人，你们同我的恩怨才算一笔勾销，不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洗干净你们的脖子等着姑奶奶——” 村长咬了咬后槽牙。 指着那些子流民，“一顿不吃饿不死，且等明日再说！铁柱和二娃，还有三狗子，你们三个后生今夜陪我一起守住他们，都什么东西？！” 流民们眼睁睁的看着村民们拿来的米面，又被他们拿了回去。 这…… 还不如一直没有拿出来！ 肚子更饿了。 顾半夏回到家。 小四小五小六已经睡了，老大老二老三坐在炕上，眼巴巴的等着她。 顾半夏捏手捏脚的进了门，嘘了一声，“怎么还没睡？” 小耳朵赶紧爬过去。 把顾半夏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一遍，“娘，你没事吧？” 顾半夏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 秦易问道，“娘，那些子流民呢？” 顾半夏道，“估摸着应该会被村长守住，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剩下的明日再说。” 老大老三点点头，乖乖听娘的话。 要把小四小五一起抱回去。 顾半夏看两个小崽子睡得跟小猪似的，便道，“让小四小五今晚就在这儿睡吧，再给弄醒了，你俩快回屋睡。” 小孩子熬夜不好。 顾半夏和秦珥一起躺下后。 秦珥实在忍不住心里想说的话，“娘，我觉得把流民引到咱们家的幕后黑手，要么是被逐出族谱的秦老四，要么是张秀才张远！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要是流民们真的开始动手抢，抢都抢了，还能只抢一家吗？到时候大家全部都没法子置身事外，真是一群棒槌！” 小耳朵逐渐暴躁。 顾半夏忍俊不禁，在被窝里笑起来。 顺手揉了揉小耳朵的脑袋，“想太多容易睡不着，明天娘带你去看好戏，现在快睡觉！” 秦珥脆生生的哎了下，闭上眼睛。 小五那边忽然说起了梦话，“一万两黄金，两万两黄金……” 伴随着小四磨牙的声音。 顾半夏：“……” …… 翌日 天高云舒，朗日清清。 小鹿鹿跑到大门口，氤氲着一抹水光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 然后哒哒哒跑到了灶房门口。 着急的小奶音问道，“娘，咱家的小黄是不是丢掉啦？” 顾半夏捞出面条，舀上肉丁臊子，“没有，被宋春叔叔牵到他们家了，等一下鹿鹿和小五哥一起去，让宋春叔叔给我们送回来好不好？” 小不点甜甜的嗷了一声！ 摸着自己的小啾啾说道，“鹿鹿都想小黄啦～” 饭后 顾半夏去了场地。 身后跟着老大老二老三，小四小五带着小妹去找牛了。 村长一大早就到了。 一夜的功夫，村长的嘴角上又起了两个泡。 看到顾半夏忙走过来，“秦易娘，等会我得去你那里买几个药丸子，疼的我都没法喝水了，真是造孽啊！” 第154章 论勤俭还是得小五 为了能让自己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饱饭，也为了能保住自己的人头。 流民们不得不随着顾半夏在盐水村挨家指认。 身后跟着一大溜看热闹的人。 姚仙儿她娘幸灾乐祸的说道，“小寡妇不懂得藏拙，有点破钱就想着显摆，每次去镇上都要买一牛车的东西，唯恐旁人不知道她有钱，现在遭报应了吧？” 朱小苗呸了一声。 维护顾半夏说道，“你这张嘴真是臭，有本事像人家半夏一样能赚钱啊，人家自己赚了钱自己花碍着你什么屁事？你就差把嫉妒写在脸上了，老虔婆！” 金杏花（赵大嫂）抱着宝妹，轻声细语的也开口，“半夏招谁惹谁了？真是晦气！” 眼看着太阳落到正头顶，一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只认了大半个村子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腌臜东西。 下一家到了张远家。 顾半夏刚刚进去院子。 姚仙儿便跑了出来，抚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顾半夏冷冰冰的问道，“张远在家吗？” 姚仙儿抿了抿唇瓣，大声说道，“小寡妇真不要脸，我还在家就迫不及待上门来勾引我家相公，我呸，不要脸不要脸！” 村长媳妇儿大半天都没有讲话。 是因为昨儿夜里村长专门求他媳妇儿，今天一定不要大着嗓门轰轰烈烈的骂人，所以她一直忍着。 眼下实在忍不住了。 村长媳妇儿双手一掐腰，“姚仙儿，你说这话才是不要脸，我们这么多人跟在半夏身后，你是眼瞎了吗？你家相公有什么好勾引的？小白脸，扁拉嘴，耷拉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姚仙儿脸一红。 还是硬撑着说道，“我家相公得了风寒，怕传了大家。” 顾半夏不理会姚仙儿。 径直就要进屋。 姚仙儿哎了几声，立刻追上去，挺着肚子和顾半夏对峙。 姚仙儿她娘立刻喊道，“小寡妇，要是我闺女肚里的小娃娃有个好歹，老张家和老姚家都不会让你好过！” 第209页 顾半夏冷笑。 吓了姚仙儿一跳，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怕你！” 顾半夏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微微一笑，“你舍得让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吗？我可以帮你。” 姚仙儿一对瞳孔倏然瞠大。 她后怕的护住自己的小腹，“你……你敢！” 下巴上。 顾半夏的手指冰冷的像是冰块，顺着她下巴上的皮肤，侵入到身体里面，那股邪邪的冷意逐渐遍布四肢百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姚仙儿竟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 她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顾半夏一把推开她，大步流星走进屋里。 张远躺在炕上。 额头上敷着一块冒着热气的毛巾，整张脸敷的通红。 顾半夏上前。 一瞬间后，便拎着张远来到院子里，扔到流民身上。 流民唯恐自己会被传上风寒。 赶忙一脚把张远踹开。 然后才踮着脚尖张望着张远的长相，“对对对，就是这位兄弟告诉我们的，就是他说秦老三小娘子家里的银子都藏不下！” 事已至此。 张远也不装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袭深蓝色衣袍，他长得丑，斯文败类顶多占了一个败类。 重重的叹了口气，张远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都是大周朝的子民，我们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如今我们的兄弟家园受难，像秦老三家小娘子这样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不能善良一点，救一救我们的兄弟呢？！” 这话说的就纯属不要脸了。 就连村长都想指着张远的鼻子骂一句不要脸。 天下之事，自古以来便是，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张远说这话实在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了。 顾半夏摸了摸鼻子。 啧啧有声的点点头，“张秀才觉悟真高，所以，张秀才的意思是自己愿意接济这些兄弟们？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张秀在家到房里吃吃喝喝啊，人家都把你们当亲兄弟，你们也甭把人家当外人。” 张远脸色一变，“你敢！” 顾半夏噗嗤一笑，“你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 说着。 顾半夏上前，抬起手，甩了张远两个嘴巴子，“你那花花肠子里面埋了什么祸心以为旁人不知道？张远，你耍心机动了我家孩子，别怪我不客气了。” 飞起一脚，张远被踢飞，撞到篱笆墙上，将篱笆墙撞坏，飞出去几米远，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疼的呜咽哀嚎，不停喷血。 “相公——” 姚仙儿喊了一声，“顾半夏，我要跟你拼了！” 她张着双手扑向顾半夏。 顾半夏一手便轻而易举的困住姚仙儿，低声在姚仙儿耳边说了一句话，“你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张远的吗？” 姚仙儿狠狠一怔，“你什么意思？” 看到姚仙儿的反应，顾半夏知晓了，是张远算计了姚仙儿，不是姚仙儿算计了张远。 顾半夏嘴角残忍的勾起，“你晚上尽管试试，他还能不能起势你便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姚仙儿，祝你好运。” 说罢。 顾半夏蓦地松手。 姚仙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顾半夏拍拍手。 问流民们，“我有个营生，碾药粉末，包吃包喝包住，没有工钱，你们要不要干？三个月以后，如果你们工作努力，且没有引来其他的流民，每日工钱十文，隔三个月看你们表现涨一次。” 流民们想都不想，重重点头，“干干干，我们干！” 顾半夏心里笑了笑，她和魏宗元的生意，届时估计要整个村子都加入进来干，但是现在她不想告诉村民们，因为…… 顾半夏想“借刀杀人”。 所以她笑着说道，“张秀才真是好人，唯恐累着大家伙，特意从外乡给我找了工人。” 众人面面相觑，后悔莫及。 淦！ 他们梦寐以求的去顾半夏家里做工的机会，被流民抢走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张远。 大家伙忍不住对张远怀恨在心。 在顾半夏公布每家再招一人之前，张远家门口几乎每天都有人来骂骂咧咧两句，还有不少小孩子被家里人差使来张远家门口扔牛粪扔狗屎。 村里整天响彻着顺口溜：张秀才，赛狗屎，读书读到狗肚子，狗肚子有个啥？骨头秀才和狗屎。 还有什么：秀才秀才，蠢驴踩踩，踩坏脑袋，变成废材。 再比如：盐水村真厉害，养了个坏蛋是秀才，坏蛋坏蛋怎么办？拿起土坷垃跟他干！ 还有：左看是蠢驴，右看是傻猪，仔细一看，哎呀妈呀是秀才。 张远一家人苦不堪言，甚至起了搬家的心思。 这就是后话了。 当前—— 最重要的是十几位流民的安置问题，顾半夏经过村长在山下买了一块地，让他们自己去开荒，去盖房，十几个大老爷们十来天就盖了一间房，大通铺，挤挤睡就可，不求舒服。 宋员外来送宋珏的时候，告诉顾半夏目前不少流民继续北上，很有可能会经过盐水村，顾半夏找到村长，村长迅速敲锣打鼓将大家伙聚集起来。 第210页 千叮咛万嘱咐，最近一段时间家家户户都表现的穷一点，把家里最破的衣裳拿出来套上。 宋员外离开之前，顾半夏拜托他给魏宗元飞鸽传书说下第一批药丸子可能会推迟半个月至一个月的时间。 之后，顾半夏特意去嘱咐了十二个流民，“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窝在家里不要出来，我知道兴许来的流民中有你们的亲戚，可是天灾人祸下，吃饱肚子才是唯一追求，饭就那么多，人越多你们就住的越挤，吃的越少，希望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他们对于顾半夏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哪里还敢给顾半夏惹麻烦？ 再说小娘子说的对极了，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谁还顾得了旁人啊？ 连连点头。 发誓保证。 顾半夏回家后，发愁了，她家没有旧衣裳，得现打补丁。 收拾了孩子们的衣裳，顾半夏挎上小包袱，要去找杏花姐帮忙打补丁的时候。 小五突然从东屋出来，“娘，我之前把你让扔掉的旧衣裳都偷偷藏起来啦，正好现在就用上了！” 顾半夏：“……” —————— 【顺口溜都是自编，不押韵，勿喷，臣妾尽力了！】 【九千岁：看在咱俩都是岁岁的份上，我也不要求见媳妇儿了，就拿我出来溜溜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5章 一家的戏精，演技炸裂 话音刚刚落下。 小五便再次钻到东屋里，抱出来了一大堆破旧衣裳。 简直不是在衣裳上打补丁，而是补丁成了一件衣裳。 顾半夏把崽崽们都叫回家。 把破衣裳分给大家，让崽崽们赶紧换上。 小耳朵瞅着小四和小六，“娘，小四这么壮，小六跟个小白团子似的，要是说咱家里闹饥荒，流民们应该也不能相信吧？” 顾半夏便抬起头看了小四一眼。 几个月之前的衣裳已经小了，露出小四的圆鼓隆冬的小肚子。 顾半夏想了想。 说道，“小四和小六就多待在家里吧，尽量别出门。” 穿上破衣服的顾半夏出门一看，大家伙儿几乎都换上了。 小五蹲在门口观察着。 没看见流民，倒是看见了个“流氓”秦老婆子。 小五迅速扭头往屋里喊，“娘，奶来了。” 秦老婆子手里拎了二两猪肉。 走进院子里，满脸堆笑地看向顾半夏，“那什么，给孩子们带了点猪肉吃。” 顾半夏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这老婆子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冷笑一声，“还是婆母带回去给你的宝贝大孙子吃吧，我家崽崽还真是不稀罕。” 秦老婆子脸色一低沉。 眼看着就要发脾气了。 可却又硬生生地把脾气压了下去，“老三媳妇，这六个娃也是我的大孙子呀，咱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我和你公爹商量了一下，你看我俩能不能来你这里住两天？” 她家里是二进二出的大宅子。 若是流民来了—— 一看宅子就觉得她家有钱，要是把她家给抢了怎么办？！ 她和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毕竟是一条腿都进了棺材的人，要是被磕着碰着，估计两条腿都要进了棺材，全村就能开席了！ 所以她就想带着家里的细软和银钱，来顾半夏这里躲躲。 可毕竟有求于人，空着手来也不好意思，吝啬的老婆子咬咬牙跺跺脚狠狠心拎来了二两猪肉。 果然是如此的心思。 顾半夏毫不在乎形象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傲娇的瞥着秦老婆子，“婆母，家里没铜镜的话，总能有泡尿吧？” 秦老婆子一怔。 下意识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顾半夏眨眨眼睛，“你品，你细品！” 老婆子纳闷半晌，忽然叉腰大骂，“小浪蹄子，你是说让我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是不是？！” 顾半夏一脸错愕。 赶紧拍拍手，“婆母你真棒，婆母智慧二百五，婆母威武！” 秦老婆子气的扭头就要走。 这时候—— 一个胖乎乎的黄不拉叽的身影不知道从哪疙瘩突然窜出来。 像一条闪电一样冲上去，咬住秦老婆子手里拎着的二两肉，抢到嘴里后，又一溜烟跑走了，秦老婆子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知道自己手里的二两猪肉没了。 哭着喊着想让顾半夏赔她的猪肉。 最后被顾半夏拿着斧头吓得跑出了实实二里地。 等顾半夏回来的时候。 胖乎乎的钢蹦坐在门槛上，一双蓝色的大虎目充满着兴奋，好像是等着主人来撸的小猫咪，拼命的摇着自己的小尾巴。 顾半夏笑着走过去。 抱起钢蹦…… 抱歉，没抱起来，太重。 顾半夏只能坐在它旁边，一只手从小家伙的脑袋上向后轻轻的抚摸按摩，舒服的小钢蹦直哼哼。 钢蹦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一舔自己爪爪上的肉垫垫，给自己梳理着脑袋上的毛发。 …… 三日后 流民的大部队真的路过了盐水村。 他们从村口进了村，浩浩荡荡的依次路过每一家门口。 第211页 朱小苗家在村口。 第一个去的便是朱小苗家。 朱小苗站在自家门口，看到数量如此之众的流民，十之八九还都是大老爷们，吓得双腿都在打颤。 心里却牢牢的记着半夏妹妹的话，“大哥大叔，俺们村也不好过啊，入夏旱灾严重，家家户户颗粒无收，朝廷赋税也重，倾家荡产的交上了税赋。 你们瞅瞅家里空荡荡的，屋里还有个吃奶的小娃娃，天天饿的嗷嗷哭，不过我们好歹还有个住的地方儿，比你们是好点，锅里还有几个窝窝头，你们能垫吧点是一点吧，我去给拿。” 朱小苗干脆把锅端了出来，锅里的三五个窝窝头赶紧塞给了他们。 一群人就这样要着要着来到了顾半夏家门口。 小五正蹲在门口等他们呢！ 看到流民们的手里的野菜窝窝头，小五的眼睛冒出了绿光，好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野狼看到了猎物一般。 流民们还没有走近小五。 小五却冲了上去，死死的抱着其中一人的大腿，大喊，“娘，大哥二姐三哥四哥小妹，有窝窝头吃，快来抢啊——” 被抱住大腿的人：“？？？” 后面有一个后生忍不住笑，“这家人咋看起来比咱们还惨？” 顾半夏带着秦珥出来。 小五又喊道，“娘，快来抢窝窝头，再不吃饭小妹就要饿死了呜呜呜……” 顾半夏忙上前，抱过小五，连连鞠躬，“不好意思，孩子太饿了，唐突了大家，我这个当娘的给大家道歉，对不起。” 流民头子眯着眼睛瞅着顾半夏。 半晌没开口。 秦珥也紧跟着上前，“娘，等会还要给爹去上坟，我去和点泥巴给爹捏几个泥窝窝了。” 小五吸了吸鼻子，停下自己的呜咽声，“姐，你别提木桶去倒水了，省着点力气吧，我陪你去，我给撒尿和泥巴。” 见状。 顾半夏抬起衣袖按了按眼角的润湿，“让你们看笑话了。” 流民头子这才放弃了打量的目光。 大人可以撒谎。 那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也能撒谎。 可是四岁左右的小孩儿，估摸着是不会撒谎的。 这家……看样子是真的穷的揭不开锅了，从村口到这里，家家户户的孩子看到他们都惊慌失措的乱躲乱藏，只有这一家的孩子为了吃口饭，不仅不藏，还硬着脑袋想要抢他们的…… 要不是饿的受不住了，岂会如此？ 流民头子叹了口气。 塞给了顾半夏两个野菜窝窝头。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制药坊定下名字 顾半夏看着手里的窝窝头：“……” 连忙迫不及待的鞠躬道谢。 他们也直接略过了顾半夏家，径直往前去了。 顾半夏拿着窝窝头，踮起脚尖张望了一番，叹息着摇摇头。 天灾人祸，也都是苦命人而已。 若是物阜民丰，哪里需要背井离乡长途跋涉去寻公道呢！ 不一会儿—— 老二和小五一前一后的跑回来了。 小五脸上挂满了天真的笑，抱着顾半夏的腰，“娘！” 顾半夏双手揉了揉小五的小脑袋瓜，“真聪明，反应真快。” 看到野菜窝窝头，小五眼睛定了一下，“娘，他们真给我们留下窝窝头啦？” 顾半夏点点头。 小五鼓了鼓小腮帮。 其实……他们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怖，那么坏。 顾半夏带着两个崽崽回了家。 一直到晚上，月上柳梢头，村里家家户户才试探着出了门。 村头村尾的跑着瞧一瞧。 确定流民们是真的离开了，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三五聚成堆的凑在一起唠嗑，说的也是今日流民上门之事。 这家说给了几个窝窝头。 那家说给了几块腌咸菜。 听过了所有八卦的村长媳妇儿和朱小苗，挽着胳膊来到了顾半夏家里。 正巧顾半夏刚刚泡上茶，还是宋珏上次送来的，味道有些像是大红袍。 两人当即坐下来喝茶侃大山。 不停的给顾半夏复述着八卦，“你婆母家，就留下了老秀才和秦老大秦老二，老二媳妇带孩子回娘家了，老大媳妇儿带着孩子和你婆母一起回娘家了，估摸着细软银子都带走了。 那些个流民去了老秦家，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堂堂二进二厅大院子，就把老秦家当成了地主家，果真进去翻了一翻，却什么都没翻到。” 顾半夏微微一笑。 估摸着老太婆子手里还有不少银子，不然哪里会如此惊慌失措的跑了？ 朱小苗紧接着说道，“听说在张远家砸坏了一水缸，提起张远还有个事儿，姚仙儿回娘家了，好几天了，张远他娘上门劝了好几次，姚仙儿就是铁了心的不肯回去了。” 村长媳妇好奇的问道，“这是咋回事？当初，姚仙儿追着张远那小子就跟苍蝇追着臭鸡蛋似的，宝贝的不得了嘞！” 朱小苗耸了耸肩膀，“里面的弯弯绕咱哪能知道呢？不过，就冲着张远那个混蛋东西算计半夏的事儿，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瞎了秀儿这个姑娘啊，这姑娘本性其实不错。” 村长媳妇叹口气，“都是命，没托生到好人家。” 第212页 顾半夏喝着茶，听着八卦，悠闲又自在。 说着—— 村长媳妇儿忍不住提起了干活的事儿，“半夏，咱啥时候开工啊？我都有些闲不住了！” 闲一天就少一百文钱。 想想就觉得心疼不已。 而且，之前在半夏家里汆药蛋蛋的时候，家里的衣裳也是大老爷们洗，饭也是大老爷们做，孩子也是大老爷们带，多好啊！ 顾半夏笑着说道，“我且定下个良辰吉日，正式开个张。” 还有一件事情顾半夏最近一直在琢磨。 魏宗元说，若是想要将药丸子的生意越做越大，顾半夏就应该给自己的制药厂取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字，他一定会帮助顾半夏将名号打出去。 听听钢蹦这个名字，大约就知道过半夏是个取名废了。 她最近早想晚想，吃饭也想，睡觉的时候都在想，还是没有能够拿定主意，“嫂子，你们给我出出主意，制药厂取个什么名字好？” 村长媳妇愣了一下。 然后手掌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半夏，你问我名字？我大的都不认识一个，你听听我家崽名儿，铁柱，栓子，小狗儿……” 朱小苗也赞同的点点头。 忽然想到什么，哎了一下，“半夏，我觉得你让老大帮帮你取个名儿，毕竟老大整日看书识字，比咱们可是强的太多了！” 顾半夏正有此意。 等晚上的时候和崽儿商量商量。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村长媳妇儿和朱小苗便告辞了。 顾半夏把崽崽们都聚集到堂屋。 让崽崽们畅所欲言。 小四说道，“给制药厂取名字啊，叫大馕制药坊吧！” 小耳朵一把就捂住了小四的嘴巴，一脸嫌弃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说话了。” 小四挣扎着喊，“娘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小五凑过小脑袋，“娘，哥哥姐姐，我觉得招财进宝制药坊，金银制药坊也可以的，不若还有珠光宝气制药坊，日进斗金制药坊，一夜暴富制药坊……” 众人：“……” 呵！ 这扑面而来的土豪味…… 秦飒提议道，“要不然就叫顾氏制药坊？用娘的姓氏。” 秦珥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可，清风镇的风俗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娘用了娘家姓，保不齐以后顾家村的族长里正想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秦易手指轻轻的敲着炕桌，“不若，半夏制药坊，可行？” 秦珥眼睛一亮。 秦飒抢先说道，“我觉得可以，半夏是娘的名讳，加之半夏还是一种药草，一箭双雕之意，甚好！” 三个大的眼巴巴的看着顾半夏。 等着顾半夏拿主意。 顾半夏微笑着点点头，“好，明儿我就去镇上做牌匾，五日后便是良辰吉日，我们放鞭炮开业大吉。” 后知后觉的小六奶生生的问，“娘，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吖？” 哥哥姐姐们纷纷哈哈大笑。 迟钝的小六六。 小四口不遮掩的说道，“小妹，你反应太慢啦，你以后若是还这样的话，那你吃粑粑都赶不上热乎的。” 顾半夏：“……” 鹿鹿眼睛倏地瞪的更大，惊恐的钻进顾半夏怀里，糯糯的小声音闷闷的拒绝，“鹿鹿不吃粑粑！” 小四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打比方。” 小六：“比方是谁家的小宝宝？小四哥为什么要打他？” 小四像后一仰，瘫在炕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 翌日 顾半夏和几个崽刚刚吃完饭，碗都还没有放下。 朱小苗就跑来了，拉着顾半夏就走，“快去看热闹，姚家和张家打起来了，姚仙儿要休夫了！” 顾半夏：“？？？” 作者有话说： 【村长工作日志】托秦易他娘的福，休夫现象逐渐出现了人传人的特点，相信过不了多久，盐水村就要改名为：弃夫村。到时候我就可以把村长的位子让给我媳妇，专心在家洗衣做饭带崽崽了…… 第157章 顾·自动取款机·半夏 顾半夏原本没想去凑热闹的。 毕竟张远那一家的事儿，她现在就算是眼瞅着都觉得恶心。 可是她家里几个小崽崽闻言立刻跑出来，小四拉小五，小五拉小六，后面还跟着个面无表情的老二。 小四满脸兴奋，搓搓手，“有热闹不看是大傻蛋！” 顾半夏：“……” 只能开开心心带着崽崽们一起去看热闹了。 到了现场。 一眼就看到村长急的直转圈。 被村民们团团围在中间的是张远一家三口和姚仙儿一家三口。 张远爹双手叉腰，“你家闺女肚子里还揣着我家孙子，我们一家人是当牛当马的伺候着她，她现在还要休了我儿，这干的是得天打雷劈的事儿啊——” 姚仙儿她娘冷哼一声。 甩着手里的手帕，“前亲家，大伙都一个村里呆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实在是不想让你们家人日后没脸见人，所以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最好还是问问你家儿子吧！” 张远在旁边低着头，一声不吭，像个哑巴似的。 张远他娘哭的眼眶红红。 第213页 走到姚仙儿面前，“孩子，就算你不想在咱家过了，那也得等到你临盆生了娃以后，你总得把我们老张家的独苗给我们留下吧。” 平心而论。 姚仙儿嫁到张家以后，婆母对她还是蛮好的。 此时此刻也有些许的动容，可想一想自己日后的日子，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享不尽的福气，姚仙儿便狠着心推开了张母。 这时候—— 张远他爹举起了一块儿大石头，尖锐的棱角看的人头皮发麻。 他狠狠的说道，“你要敢离开我家，我就杀了你们全家！” 村长哎哟一声。 赶紧跑过去抢石头，却一个没留神被石头棱角碰到了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 眼看老张家和老姚家本门的后生们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这要是一旦打起来，不说死上一个两个，最起码得受伤几个。 姚仙儿忽然高声大吼，“够了——” 张远死死的盯着姚仙儿，眼珠子都快炸裂了，咬牙切齿。 姚仙儿冷哼一声，“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休夫吗？我现在就满足你们。” 姚母连忙拉住姚仙儿，“仙儿，不可莽撞！！！” 疯狂的给姚仙儿递眼色。 姚仙儿推开姚母，大声喊道，“因为张远不是个男人！他在炕上就是个软怂包！ 当我知道这件事以后，我也是努力的求我娘到处寻访药方看能不能给他治好？结果他做了什么？他为了证明他自己好了，他把我骗到镇上，将我迷昏，让他的一位同僚把我…… 所以说，婆母公爹，你们抱孙子的愿望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们老张家的种，现在孩子亲爹寻来了，你没知道是谁吗？是镇上的唐员外！ 张远呀张远，我其实应该感谢你的，夫妻一场，临了临了你竟然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归宿，既如此，我也不说休夫，那我们便和离吧。” 看热闹的顾半夏：“噗嗤——” 笑死。 我给我自己戴绿帽，绝了。 在场的所有人议论纷纷，掩嘴偷笑，心理活动和顾半夏一样。 朱小苗低声和顾半夏说道，“唐员外我知道，和宋珏家一样有钱，唐员外一个夫人六个小妾，女儿一堆，愣是一个儿子都没有，夫人膝下一对龙凤双胎还是从本门过继过来的！” 顾半夏恍然大悟。 张远莫不是以为唐员外只能生女儿，所以才找了唐员外帮忙？ 唐员外现在眼巴巴地寻上来，估摸着是觉得姚仙儿这一胎可能是儿子？ 这事怎么搞的既荒谬又可笑？ 张远他爹狠狠的愣住。 半晌，怒气冲冲地走到张远跟前，狠狠的给了张远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仰天长叹，又哭又叫，“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张远双手握拳。 怪不得！ 怪不得从前几天姚仙儿和她娘一起去了趟镇上回来后，他就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了。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搭上了唐员外。 呵呵！ 张远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一下，“和离，我同意。” 在村长的见证下。 两人终于签了合离书，张远拿着自己的和离书扭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像天女散花似的，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后来，顾半夏听说当天晚上，姚仙儿就被一辆华美豪奢的马车接走了，而张远一病不起，为了给张远治病，张秀儿被早早嫁了人换来了不少的嫁妆，又过了没几天，张远一家三口便离开了村子。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张远会不会病死在路上。 盐水村唯一记住的，就是张远让自己的朋友把自己的媳妇儿给睡了。 提起这个名字，大家伙都会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一起骂骂咧咧上几句。 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眼下—— 顾半夏抽空去了趟镇上，买了一牛车的鞭炮还有到时候撒给小崽崽们的果子糖果儿，然后去定制了一块牌匾，特意添了银子要的加快。 顺路又去看了看王兰花和念娣。 让她惊喜的是王兰花竟然在镇上盘下了一间小铺面，专门卖柠檬凤爪。 王兰花叹了口气，“这是我爹娘给盘下的，他们把他们在镇上的小房子给卖了，去村里住了，说是每天看着我摆摊收摊心疼的难受，唉，可怜天下父母心，我都没怎么孝敬过他们。” 王兰花听说顾半夏的制药坊不日就要开业了，又开心的厉害。 再三确认了时候。 保证到时候一定会带着念娣过去，话说金杏花休夫以后，念娣还没有见过她娘和姐姐妹妹呢。 顾半夏回家的时候，又遇上了当日那个乞丐。 乞丐撩起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看了看顾半夏，忽然伸出大脏手，“银子花光了。” 顾半夏：“……” 合着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动取款机了？ 她深吸一口气。 还没有说话，乞丐倒是先发制人，“多给点，别抠抠搜搜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又脏又臭，狗屎成精？ 顾半夏讲道理，“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老乞丐摇摇头。 第214页 摸着小胡子说道，“非也非也，你可一直授我以鱼。” 顾半夏啧啧两声，“你瞅瞅你能的！” 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顾半夏问道，“你跟我回去吧，白日给我干活，晚上和其他工人一起住大通铺，管吃管喝，如何？” 这个乞丐…… 顾半夏越看越觉得他不是普通的乞丐。 老乞丐想了好久才点点头，“行吧，小娘子你等我一下。” 一盏茶的功夫。 老乞丐背着一个小包袱过来了，二话不说，跳上牛车。 顾半夏扭头睐了一眸。 小老头腿脚还挺利落！ 此时此刻的盐水村 在制药坊还没有正式开业的这段时间，那些流民也是勤劳的，时不时就跑到山里给顾半夏家里打柴，偶尔还能抓到一两只山鸡。 都送给了崽崽们。 这会儿—— 一个年轻的后生双手不知道捧着什么，跑到了顾半夏家里。 他不敢进门。 就站在门口，脑袋探进去，“鹿鹿在吗？” 很快。 甜甜的小奶音传出来，“鹿鹿在哒～” 小六迈着小短腿溜达溜达的跑了出来，“陈叔，你来啦！” 后生看着奶呼呼的小团子，忍不住想起自己被饿死的小女儿，用力的点点头，逼退眼睛里的热潮，“叔给你捡了鸟蛋。” 总共有四个小鸟蛋。 后生把鸟蛋塞进了小六的小兜兜里，“鹿鹿，晚上让你娘给你煮了吃。” 小胖手轻轻的摸了摸小兜兜，“陈叔叔，鸟蛋可以孵出漂漂亮亮的小鸟嘛？” 这…… 后生挠了挠后脑勺，不确定的说道，“应该可以吧。” 闻言。 小六激动的跺了跺小脚丫丫，“太棒啦，鹿鹿要养小鸟儿！” 后生无条件的赞同，“可以的。” 一大一小都不知道，里面有一颗根本不是鸟蛋—— 鹿鹿送走了叔叔。 这才蹦蹦哒哒的跑进屋里，四肢并用爬到炕上。 翻出了一个小小的针线框。 因为家里没有人会做针线活，所以针线框就没用了。 鹿鹿找到了几块小碎布，还有冬日做衣裳剩下的一丢丢白白的棉花团子，都铺进去，最后把鸟蛋们小心翼翼的从兜兜里捡出来放在了里面。 嘻嘻嘻！ 鹿鹿相信过不了几天，可可爱爱的小鸟崽崽就要出来啦！ —— 夕阳西下 橙黄色的光晕席卷了大半个天空，像是烈火烧过，云朵都被烧红了屁股。 宋珏冲进小院子，双手放在嘴巴上大声喊，“不好啦，姑姑捡回来了一个脏脏的东西——” 闻言。 各司其职的崽崽们纷纷跑出来。 小四虎头虎脑的问道，“我娘捡了啥东西啊，宋家哥哥？” 宋珏撅着嘴巴摇摇头。 一本正经的说道，“宋春看到的，说是脏乎乎，臭烘烘，还特别大的东西。” 小四的浓眉皱成了两条海浪线，“又脏又臭又大，难道是狗屎成精啦？” 秦珥翻了个白眼。 拍了拍小四的铁蛋头。 嗐！好好的孩子，非得是长了一张嘴呢。 秦易笑着说道，“等娘回来就知道了，娘无论做什么都有娘的道理的。” 秦飒赞同的点点头。 说曹操，曹操到。 小黄牛哞哞的声音从篱笆墙外面传来。 崽崽们纷纷争前恐后的跑出去。 就看到牛车上面除了漂漂亮亮的娘亲，多了一个脏脏臭臭的乞丐。 秦珥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说道，“我娘捡的不是个东西啊。” 顾半夏挥挥手，“过来帮忙搬东西。” 四个大的跑上前去帮忙。 小四小五小六眼巴巴的走到乞丐身边，三双水汪汪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老乞丐看。 小四好奇的问道，“我娘为什么要捡你啊？你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吗？你会胸口碎大石吗？会钻火圈吗？” 小五揉了揉小鼻子问道，“你吃的多吗？你能干活吗？你能赚钱吗？你赚的钱可以养活你自己吗？” 老乞丐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你们能闭嘴吗？” 小四小五同时点点头，“能，但是我们不想。” 小六晃哒晃哒小揪揪，“爷爷好，我是鹿鹿。” 老乞丐撩起头发看小六。 幸好。 除了这两个小混蛋，还是有小可爱的。 他笑眯眯的蹲下身，“小糯米团子！” 牛车上的东西搬光了，顾半夏才向崽崽们介绍，“以后你们可以叫他周爷爷，以后他也住在山下的大通铺，一同制药。” 秦珥抿了抿唇。 这位爷爷年纪大了，万一身体不好，制的药还不如吃的药多！ 老乞丐被送去山下前。 从自己的脏包袱里面摸索了半晌，突然掏出一个小弹珠送给鹿鹿玩。 秦珥：“！” 夜明珠！ 鹿鹿拿到新玩具，开心的爱不释手，“鹿鹿超喜欢，谢谢周爷爷。” 顾半夏勾了勾唇角。 这个老头儿的确不是一般人。 有点像是原书中男主裴筝的启蒙师父。 顾半夏交代老大和老三，“没事的时候，你俩多去和老头儿聊聊天。” 第215页 老大老三虽然不知道娘为何意，但是一向听娘话的两个孩子纷纷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娘，我们记下了。” 开业前夕 村长媳妇儿，朱小苗，水仙茉莉都来帮忙，什么染红果子，煮鸡蛋…… 崽崽们都忙的火热。 唯独小六…… 小六把钢镚叫到了炕上，把鸟蛋蛋们拿出来，齐刷刷的掖在了钢蹦软绵绵热乎乎的肚皮下面。 钢镚指定是不老实的。 小六就拿出了终极武器，用娘亲做的香肠来诱惑钢镚。 还撸着钢镚，小奶音细细腻腻的，“镚蹦，你乖乖哦，小鸟破了壳壳，你就是它们的嗷呜娘亲～” —— 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初春的天儿，乍暖还寒。 盐水村一大早就热热闹闹起来。 东奔西走竞相告知，“秦老三那媳妇儿的制药坊开业了，快去抢果子鸡蛋和铜板！” 镇上的店铺开张，有大方地会在撒出去的果子里掺杂几十个铜板。 很快，顾半夏家门口便堆满了人，十来个流民穿着一模一样的工作服，工作服前后都绣着“半夏制药坊”，头上带着的帽子上面也绣着大大的“药”。 威武霸气的分站在两边，像顾半夏的保镖似的。 来主持大局的村长特意换上了新衣裳，喜气洋洋的。 村长媳妇儿刺了他一句，“你能不能别笑的像是要娶媳妇的，成不？” 村长：“……” 村长敲着铜锣，依旧笑的嘴都瓢了，“咱们盐水村，自古以来第一家坊子今儿个正式开张啦——” 顾半夏抓住红绳，拉下红绸，半夏制药坊的牌匾瞬间出现。 老大老二抓着果子铜板用力的撒出去。 一群小屁孩儿撅着屁股抢。 包括小五。 不抢果子，专抢铜板。 村长家的大儿帮忙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欢快响声，将死气沉沉的盐水村从沉寂中唤醒了。 不多时—— 一辆马车停在顾半夏家门口，宋员外掀开帘子，“妹子，你瞧瞧我把谁给你带来啦！” 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制药坊开业 顾半夏笑着走上前。 笑盈盈的问道，“不知宋大哥把哪位贵客请来了？” 不等宋员外介绍。 唐婉已经迫不及待的掀开了帘子，“半夏妹妹！” 顾半夏眼前一亮。 万万没有想到唐婉会出现在这里，“阿婉姐姐！” 唐婉从马车上跳下去，拉住顾半夏的手，“半夏妹妹，你制药坊开业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太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顾半夏连忙笑着赔罪。 紧接着。 宋员外和唐婉的夫君魏柳元也随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魏柳元手里捧着一樽玉如意，“小娘子，这是我大哥托付我给小娘子带来的开业贺礼，望小娘子能够喜欢。” 红绸布掀开，一樽翡翠玉如意立刻出现在大家伙面前。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深绿色的圆润光泽惊呆了，翡翠，还是那么一大块，这得值多少银子呀？ 顾半夏双手接过去，“魏大公子有心了。” 旋即。 魏柳元又从马车里拿出来一卷画轴，“这是我和婉儿夫妻俩送给小娘子的开业贺礼，唯愿小娘子生意兴隆，聚八方来客。” 顾半夏把手中的玉如意递给了秦易。 也用双手接过了魏柳元夫妻俩的礼物，“谢谢阿婉姐姐和二公子。” 这会儿，终于轮到宋员外了。 宋员外刚刚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 宋珏便像一阵风，突然跑过，一把抢过宋员外手里的礼物。 塞到顾半夏手里，“姑姑，这个是珏儿送给姑姑的礼物！” 宋员外：“？” 贺礼是一块汉白玉貔貅，貔貅素来有招揽钱财之意，也是祝顾半夏像貔貅一样财源滚滚。 顾半夏把礼物交给了崽崽们，崽崽们立刻去放起来。 顾半夏留下招揽客人。 原本还在撅着屁股捡铜板的小五，赶紧站起来，随着大哥三哥他们一起进去房里。 他得监督着大哥三哥他们把翡翠和汉白玉好好的藏起来。 晌午时分 王兰花带着念娣也到了半夏家门口。 看见念娣。 抱着宝妹的金杏花赶紧冲过去，“闺女，娘可见到你了！” 双眼通红。 站在人群最末尾的赵老婆子也看到了念娣，翻着白眼冷嗤了一声。 念娣抱了抱娘亲，亲了亲小宝妹，“娘，事情我都听秦家婶娘说了，你真厉害！” 金杏花破涕为笑，“娘以后都这么厉害，好不好？” 念娣笑眯眯的用力点头，“娘且先厉害着，护住我们姐妹，等我们长大了，娘就可以不厉害了，我们姐妹厉害起来，我们再护住娘！” 顿了顿。 机灵的小姑娘扭过头，看着王兰花，“还有干娘！” 王兰花感动的上前握住金杏花的手，“妹子，你真真是养了个好闺女，我都跟着沾光了！” 顾半夏带着唐婉夫妻俩参观了一下制药流程。 唐婉连连惊叹，“半夏妹妹你真厉害，和你比一比，我感觉自己就像小废物！” 第216页 顾半夏笑着说道，“你有爹娘疼，有夫君爱，何必为这些饱腹之事所担忧？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阿婉姐姐你呢！” 唐婉抬起手，轻轻地戳了戳顾半夏的鼻尖。 软糯糯的说道，“听妹子你这话，我就知道你不羡慕我。” 顾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是不羡慕。 是不知道父母疼和夫君爱是什么样的感受，因为从来没有享受过，所以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对它们绝缘。 她只知道被崽崽爱是什么样的感受，这已经够了！ 将所有宠爱集于一体的人是上天的宠儿。 她不可能是这种人。 她没有这样的运气。 二十二世纪的顾半夏没有，大周朝的顾半夏更没有。 傍晚申时（15:00-16:59） 开饭了 院子里坐了整整三桌，一桌是顾半夏崽崽和贵客们，一桌是村长媳妇儿她们，还有一桌是十来个流民们。 流民们中正好有两个厨子，自告奋勇的担任起了今日的厨师。 村长原本和顾半夏他们一起坐，满面红光，喜气洋洋！ 他竟然可以和宋员外还有府县里来的贵客一同用饭，说出去面子上贼有光！ 可还没上菜。 村长就被村长媳妇儿捏着耳朵捏走了，“你说说你这个没眼力见的，小小的桌子你都把小五小六快挤飞了，我们这里那么大的地方你没有看见？我都怀疑你咋当上这个村长的？” 大家伙纷纷哈哈大笑。 村长脸都红了。 这个剽悍婆娘，真是的！ 院里其乐融融。 院外议论纷纷。 她们看着顾半夏院门口的马车，有人赞不绝口，“秦家这小娘子是真的厉害，不知不觉竟然交了那么多贵人做朋友！” 姚仙儿她娘磕着葵花籽，还是从顾半夏家里抓的，边说，“区区一个员外而已，我家女婿也是员外，家业可比宋员外的还要大嘞！” 大家伙忍不住看她。 只是不好意思戳穿她罢了。 哪里是女婿呀？姚仙儿分明是到了唐家给人家做小妾的，人家唐员外可是原配娘家的正牌女婿！ 他们盐水村虽然穷，可自古以来都以为人作妾为耻，没想到出了姚仙儿一家做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也是厉害！ 姚仙儿她娘越发说的口沫横飞，“我家女婿说了，等仙儿这一胎生下个儿子，就把我闺女抬成平妻，还要给我们家修上一栋和老秦家一样的二进二出的大院子！” 大家伙立刻说起了其他的话题，没有一个人接她的话。 姚仙儿她娘气愤的转身就走。 什么人嘛！ 村里人就是没见识，切！ 一个个都是土老帽。 等她家住上二进二出的大院子，这群人指定要眼红死，得不停的巴结她，想一想那个场景，姚仙儿她娘走路都飘了，一不留神踢到一块儿石头，吧唧一声摔到了地上。 …… 晚饭刚刚结束，锅碗瓢盆都泡在了盆里。 周老头（老乞丐）晕乎乎的走进来，“开……开饭啦？” 给鹿鹿捡鸟蛋的后生陈有才笑着说道，“吃完了，正好，周大叔你赶上刷碗了。” 周老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问道，“我就多睡了会儿，制药坊就开完啦？” 陈有才笑的更灿烂了，“大叔，你再多睡一会儿，兴许小半年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去和钢镚睡 天色已晚 顾半夏看着还在抱着小六爱不释手的唐婉。 客气的问道，“瞧这天也晚了，阿婉姐姐和二公子要不就在家里住下？” 顾半夏知道他们夫妻俩肯定不会同意的。 毕竟自家整个院子都比不上人家一个厅堂大，要是答应住下来就要和他们家里的崽崽们一起挤炕。 所以就是提醒他们一下，赶路的话，就要趁着现在尽快走了。 没想到啊。 真是没想到！ 唐婉竟然乐滋滋地点点头，“好的呀，我和半夏妹妹还有小耳朵小鹿鹿住在一起，让我相公和小哥儿们住一起，可好？” 顾半夏：“……” 姐姐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啥？ 我难道还能说让你相公去和钢蹦住一起吗？ 顾半夏只得起身。 唐婉好奇地看过去。 顾半夏解释说道，“我去给你们拿两床新被子，顺便给几个小泥猴收拾一下炕。” 当然，泥猴儿主要是指的小四。 “娘！” 小四和小五从外面跑进来，“方才，赵婶子的念娣姐姐，把赵老婆子和赵老大的脑袋都用石头打破了——” 顾半夏赶紧问道，“念娣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 王兰花和念娣今天晚上也没有赶回去，都被朱小苗邀请，住到了朱小苗的家里。 小五口齿伶俐的说道，“赵老大偷偷摸摸去看念娣，可能是因为念娣姐姐被赵老婆子卖掉而良心难安吧，可恰好被赵老婆子逮了个正着！ 赵老婆子就扯着大嗓门，非说是赵婶子勾引赵老大，大家伙都在那里看，赵婶子就和赵老婆子吵了起来，然后念娣姐姐就用石头把他们母子俩的打出血了。” 顾半夏松了口气，“其他人没事吧？” 第217页 小四摇摇头，粗里粗气的说道，“都没事的！” 那就好。 顾半夏转移了话题，“今晚魏伯伯要和你们一起住。” 小四小五：“啊——” 顾半夏噗嗤一笑，“怎么了嘛？不愿意啊？” 小五抓了抓小脸蛋，“倒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有点点拘束。” 毕竟是个只认识了一天的外人。 还是个没说过话的大人！ 小四赞同的点点头，“那我夜里放屁都不敢太大声音了啊。” 顾半夏：“……” 小四越想越觉得委屈，“那我还得缩着屁股睡，好憋屈啊！” 失去了放屁自由的小四好像失去了翅膀的鸟儿。 顾半夏噗嗤一笑。 亲了亲小四的大馕脸，“乖乖，就委屈宝宝一晚上。” 娘亲自己啦！ 小四瞬间满血复活，“没关系，多住几天也没关系！” 不过多住一日就要多要一个亲亲。 翌日 天刚朦胧亮，魏柳元已经从东屋里出来了，这一晚上睡的可谓是险象迭生。 好不容易适应了小四的呼噜声，又被睡着的小五一脚掌踢到了脸上。 闹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家里多了两个大人，顾半夏也是极早起来做早饭。 蒸的梅干扣肉大包子，斜刀切了一盘香肠，还有昨日王兰花拎来的一罐酸辣凤爪，也倒出了满满一盘，青菜炒了腊肉，最后凑上一盘腌萝卜干，煮了一锅蛋花粥，叫崽崽们起来吃饭。 魏柳元看着灶房里忙碌的倩影，越发觉得…… 怪不得阿婉说，若是这个女子能嫁给他大哥就好了。 饭后 制药坊正式风风火火的开工。 大家伙热情满满，自信十足。 虽然是来干活的，可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因为现在的销量越来越大，再像以前一样的先配药再碾磨的方式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所以顾半夏提前就计算了所有草药的出粉率和出渣率，做出了一份实际上的粉末配比。 这样就可以让大家伙随便碾磨某一种药草，粉末和成丸之间的配比步骤，顾半夏交给了陈有才。 她观察了所有人好长一段时间，发现陈有才这人在衢州是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父母媳妇儿夏日就被洪水冲走，找到的时候都没气儿了，还不满两岁的女儿，随他在逃荒路上被饿死了。 他还识文谈字，是童生，只是秀才没有考过。 性格也老实本分，很喜欢小六和宝妹。 顾半夏交给他放心。 所以现在的生产模式就变成了—— 流民们在山脚下的院子里碾磨药粉后送到顾半夏家里，陈有才再称量配比药粉，交给妇人们开始汆药丸子。 不管是碾粉的，配药的，汆药丸子的，都必须要带上金杏花她们按照顾半夏的描述做出来的口罩和包包帽。 小五两边来来回回的跑着当了小监工。 “娘，周爷爷晌午才起来。” “娘，周爷爷倚着墙根又睡了。” “娘，周爷爷一个时辰跑六趟茅厕。” “娘，周爷爷三个时辰还没有碾磨完一点点药草。” “娘，周爷爷……” 顾半夏哭笑不得。 把老头子弄在盐水村，唯一的目的就是阻碍他和裴筝见面，这样裴筝称王称霸的道路就会长一点，这是顾半夏的私心。 所以即便老头子啥都不干，要顾半夏养着他，顾半夏也心甘情愿。 只要多给她的崽崽们一点时间，让她的崽崽们成长起来，形成正常而又完整的三观，不需要善良温柔，只要不大奸大恶，平平坦坦过好一生，她就满足了。 不就是一个脾气古古怪怪的老头子么，她养！ 总归还能养几年？ 年纪都那么大了！ 顾半夏转了话题问道，“小五，你的木马生意不做了？” 小五摇摇头，“当然不是啦，娘，我找了富贵叔家的海娃哥帮我看着，我每日给他一个铜板，还允许他每日玩一个时辰的木马。” 顾半夏：“……” 厉害了，我的小五！ 都会给自己找员工了。 第二日，唐婉夫妻依旧没走。 第三日，唐婉夫妻仍旧没走。 第四日，唐婉开开心心的跑来说，村长已经帮他们寻到了一所住处。 那家人儿子入赘到了隔壁村，眼下隔壁村的岳父岳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儿子儿媳就把他们老夫妻俩接了过去，盐水村的房子就闲了出来，经过村长一交涉，他们也乐意租赁出去赚钱。 而且，魏柳元一大早就去了镇上，置办生活用件去了。 唐婉开心的不得了，“妹子，之前你不是建议我和相公出去住一段时间吗？我思前想后，觉得你这里就再好不过了！” 顾半夏：“……” 整个晌午，顾半夏都被唐婉拉着，在看着唐婉夫妻俩布置房间。 到了傍晚，顾半夏才有时间在饭桌上问老大老三，“明日就要去庠学了，书袋都收拾好了吧？” 作者有话说： 【九千岁记仇日志】昨日，竟然有读者说那又脏又臭狗屎成精的要饭的是本督！记小本本，改日定找人算总账！（PS：魏柳元夫妻俩统统觊觎本督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hei～tu～） 第218页 第161章 村长媳妇的虎狼之词 老大乖巧的点点头，“娘，都收拾好了。” 顾半夏又看埋头干饭的老三。 老三把嘴里的肉块儿咽下去，“娘，等一下我就收拾。” 小四嘿嘿一笑。 忍不住摇头晃脑地说道，“大哥和三哥去学堂，东屋就是我和小五的天下啦！” 顾半夏抬手戳了戳小四的眉心，“赶明儿就送你们去破蒙。” 四岁的小崽崽就可以去蒙学了。 她们家的两个崽儿年纪都够了。 小四和小五瞬间惊呆，“不要去学堂，要在家帮娘。” 他们听盐水村的二狗子说过，隔壁村里的蒙学夫子，是一个脾气特别古怪的小老头，总是喜欢打小宝宝手心！ 他们不要去伺候古怪小老头！ 顾半夏忍不住笑出声，“再说吧，先解决了你们大哥和三哥的庠学。” 小四和小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吃完晚饭。 唐婉就跑来了，一把抱起了正在院子里和小四一起蹲马步的小六。 坐在小马扎上，戳着小六鼓鼓的小肚子，“鹿鹿，你们家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呀？告诉姨姨好不好？”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道，“红烧肉肉，鸡米花，猪肉脯，还有好多小青菜嘻嘻！” 唐婉愣了下，“鸡米花，那是什么？” 瞬间—— 小四小五小六异口同声的说道，“小鸡吃米拉花花。” 唐婉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你们吃的还挺重口味的。” 正在晃药丸子的秦珥无语至极，“姨母，你别听他们胡说。” 唐婉乐的不行。 秦珥瞅了弟弟妹妹们一眼，“照你们那么说，猪肉脯难不成是小猪吃肉傻敷敷啊？” 小五猛的瞪大了眼睛，“姐，你太残忍了，你竟然让猪猪吃猪肉！” 秦珥眯了眯眼睛，清冷的眸光迸发着危险。 随手抄起旁边的竹条。 阴森森的对小五说道，“你再不跑，我请你吃竹笋炒肉。” 小五没有丝毫犹豫。 两只小胖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一溜烟跑了出去。 逗的唐婉哈哈大笑。 崽崽们太可爱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拥有这么可爱的崽崽了。 今天晚上一定要让相公加把劲！ 生！ 多生！ 生上他六个崽崽，和半夏妹妹一样，成为人生赢家。 想到这里。 唐婉抱起小六，进去灶房，“半夏妹妹。” 正在给老大老三准备“六礼束脩”，是除了银子之外的要送给夫子的东西，即： 芹菜，寓意业精于勤，勤奋好学。 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 红豆：寓意鸿运高照。 红枣：寓意早早高中。 桂圆：寓意功德圆满。 干瘦肉条：用来表达弟子的孝敬心意。 看到唐婉，顾半夏抬起头，“阿婉姐姐，怎么了？” 唐婉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捂住小六的小耳朵，低声问道，“妹子，你这里的药，有没有那种吃了在炕上变的厉害的啊？” 顾半夏耳尖一红，下意识脱口而出，“二公子不行？” 噗—— 误会了。 唐婉立刻摇头，为自己的相公证明，“不不不，我相公行，我相公可行了，就是我觉得要是想尽快有个崽崽，时间更长一点会不会比较稳妥？” 顾半夏恍然大悟。 她笑着说道，“那种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正常就行。” 唐婉哦了一声。 “嗐！” “你寻思想要多久啊？” “也不怕蹭破皮了，刺啦刺啦冒火星子。” 村长媳妇突然开口吓了两人一跳。 顾半夏和唐婉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就看到村长媳妇儿站在唐婉身后。 唐婉老脸一红，“嫂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村长媳妇儿大大咧咧，“你刚开始要药的时候，我就来了。” 唐婉：“……” 脸都丢没了。 唐婉抱着小六扭头就跑掉了。 村长媳妇忍不住拍了拍手，“都小媳妇了，咱家半夏都没羞，咋就羞的跑没影了？” 顾半夏噗嗤一笑。 怪不得村长几乎每天都要交代嫂子几句，出门少说话多做事。 嫂子这张嘴，真是不带怕的。 赶紧问道，“嫂子，您过来有事啊？” 村长媳妇点点头，“我这不寻思明日你就送孩子去庠学了，我家老大入过学有点经验，我过来跟你说道说道……哎，你咋知道六礼束脩的？我就怕你不知，到时候现买闹笑话。” 顾半夏笑着道，“我年前去镇上，就打听过不少人的。” 村长媳妇倚在灶房门口，双臂环胸，感慨说道，“他们兄弟几个碰上你这么个娘，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顾半夏把两份六礼束脩包起来，道，“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遇到他们是我的福气。” 村长媳妇离开了。 唐婉才把小六还回来，小六迈着小短腿去找哥哥们玩了。 到了临睡觉之前—— 原本应该出现在东屋的小四小五突然出现在了堂屋。 第219页 和小六三个崽崽一起并排站。 腆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小四作为代表说道，“娘，我和小五还有小妹也想要吃一个能变的很厉害的药！” 顾半夏：“……” 倏地看向小鹿鹿。 鹿鹿不好意思的捂住大眼睛，小奶音糯糯的讲，“是鹿鹿的小耳朵听到的……” 顾半夏无奈，却又忍不住笑，抱起小六，看着小四和小五。 温柔的说道，“世上不存在可以让你们变得更厉害的药，想要变的厉害，只有自己可以帮助自己，就像你们的大哥，想变成一个有知识有涵养的人，就从庠学开始上起，你们想要变成哪一方面厉害的宝宝，就朝着这一方面去努力，去奋斗。” 三个小崽崽懵懵懂懂，又觉得心潮澎湃，“我们知道啦！” 小四小五一前一后的跑了出去。 秦珥进来，“娘，感觉老三不太想去庠学读书。” 顾半夏沉思半晌，微微颔首，“我大概知道小飒想的什么，不过无论他日后想要做甚，起码的识字能力书本知识还是要懂一点的。” 秦珥嗯了一声，“我觉得也是，就连沈将军都是学富五车。” 说完，秦珥就自知失言了，忙不迭看向娘亲。 顾半夏打了个哈欠，“把枕头帮我扔过来。” 秦珥哎了声。 把枕头给了顾半夏，顾半夏抱着小六躺下来，“快睡，明儿还要早起。” 秦珥眼眶热热的道了声好。 爬上炕。 人都睡的香喷喷，虎就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小六她孵出来了…… 钢镚饿了。 瞅着自己胖乎乎软绵绵的肚肚下面的蛋蛋，饿的吞口水。 嘤嘤嘤好想吃。 可是不能吃，吃掉蛋蛋，鹿鹿会哭的。 因为鹿鹿说这四个是钢镚是宝宝，是鹿鹿的干宝宝。 抬起前爪爪，舔了舔，四舍五入就当成自己吃了饭。 闭上眼睛。 继续睡觉。 咦？ 蛋蛋好像动了动。 钢镚迅速睁开一双圆溜溜的虎目，瞪着蛋蛋看了半晌，发现它们又不动了，钢镚翻了个白眼，彻底闭上了眼睛。 翌日 顾半夏套上牛车，带着老大老三去庠学了。 因为怕要呆太久时间，宝宝们会饿肚子，顾半夏便把剩下的宝宝们都留在了家里。 小六眼巴巴的踮着小脚丫子看着小黄驮着娘和哥哥门远去了。 小心脏里面怅然若失。 只好迈着小短腿去找钢镚一起继续孵蛋了。 …… 镇上 顾半夏把小黄牛放在了王兰花家里。 带着两个孩子去襄阳书院报道。 书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和父母，熙熙攘攘，每个崽崽都背着自己的小包袱，穿的衣着整齐，干干净净。 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自家的两个崽崽在里面算是年纪比较小的了。 顾半夏也在排队登记交束脩。 好不容易到了顾半夏，“我们家两个孩子，分别是秦……” 老大的名字还没有说完。 顾半夏就被一个男人推了一把，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公子，高高的抬着头，鼻孔都要望到了天上。 男人凶巴巴的说道，“先让我们家小少爷报道！”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推了男人一把，“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男人踉跄着站稳，扭头看了顾半夏一眼。 呵！ 长得倒是好看，只是一副农妇打扮，“你知道我们家小少爷是谁吗？” 顾半夏冷笑，“所以你们是来学院当少爷的吗？第一天就如此欺负人，那日后是不是我们其他人家的孩子都要给你们家少爷当牛当马呀？” 本来其他人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但是顾半夏的最后一句话，让他们忽然警醒，纷纷指责男人。 男人面目狰狞的指着顾半夏，“你……好，好，老子给你十两银子买你这个位置！” 说着。 男人从钱袋里掏出了一腚十两纹银，啪的一声，放在了顾半夏的手边，挑眉，“十两银子，小娘子怕是见都没见过吧？” 顾半夏毫不犹豫的拿起银子，朝着男人的脸扔过去。 义正言辞的说道，“书院门口，妄图用铜臭来侮辱读书人，你是不把夫子看在眼里了，若是此等下等风气被孩子们习得，且让夫子如何引导？” 男人的鼻子被银子打出了血。 他恶狠狠的朝着顾半夏扑过去，襄阳书院里忽然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住手，书院门口岂容你放肆！” 这位老者正是书院的创办者，也是书院的夫子和院正。 众人纷纷垂手而立。 老者慢慢上前，“这位母亲说的对极，书院是教书授业解惑之圣地，不是你等富户耀武扬威以权欺人之地，你这是侮辱了孔圣人，侮辱了襄阳学院，侮辱了我等……我等凡夫俗人。 孩子们，这位母亲用实际行动给你们上了入学第一课，不畏强权，尊严无价！劳烦这位小哥带你们家孩子去末尾排队，若是还想在襄阳书院读书的话。” 男人只能愤愤然然地带着小少年去末尾排队。 第220页 小少年路过秦易身边，冲秦易磨了磨牙，“你给我等着！” 秦易这才认出这个人。 就是元宵佳节那晚和自己一起猜灯谜的小公子。 这位小公子也不是旁人。 正是把姚仙儿抬进门当姨太太的唐员外领养的儿子——唐钧。 秦易微微一笑。 没有把唐钧放在心上。 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富家子弟而已。 之后—— 顾半夏看着两个崽崽一步步的进行入学礼，从正衣冠到拜师礼中的拜孔圣人，再到拜夫子，最后是亲手交予夫子六礼束脩。 之后书院便把所有的家长们都请了出去，实行半封闭式教学。 出去后，顾半夏发现自己被尾随了。 她故意绕进了人迹罕至的小弄巷里。 身后的人还没动手，顾半夏便先发制人，几个动作便麻利的将人按在了地上，“果然是你啊。” 唐管家吞了吞口水，“你放开我——” 顾半夏从腰间摸出匕首，高高举起，那人吓得浑身痉挛，不停的求饶。 顾半夏充耳未闻，手起刀落，冷冰冰的刀刃紧贴着男人的头皮，匕首插入地上。 带出来的还有一缕男人的长发。 只见男人双腿一哆嗦，地上有可疑的液体流出来，满满一滩。 顾半夏嫌弃的撇嘴，“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若日后我发现你对我们家孩子做了什么，掉落的可就不是一缕头发那么简单了。” 男人瑟瑟发抖，连连点头，“我明白，小娘子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姑奶奶，还请小姑奶奶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 顾半夏嗤笑一声。 松开男人，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男人翻了个身，躺在地上，眼白涣散，半晌没有恢复过来。 这哪里是小娘子？ 分明就是碰上了一个母夜叉！ 吓死他了。 —— 盐水村 顾半夏驮了一牛车的吃食，悠哉悠哉的回了家。 “娘！” “你可回来了！” “你快去看看小六吧！小六要把我气死了！” 秦珥看到小黄牛，就冲上去，忙不迭的说道。 顾半夏一怔，忙问道，“小六怎么了？” 秦珥简直一言难尽，“小六她孵出来了四个小东西，其中有一个竟然是……” 话没说完，秦·当事人·鹿鹿就端着针线筐，激动的倒腾着两条短短肉肉的小腿跑过来，“娘，你要当姥姥啦——” 奶声奶气的一句话。 吓得顾半夏差点从牛车上跌下去，“快让娘看看你孵出了什么东西？” 小六笑的见牙不见眼，把针线筐推出去，“娘，你看看叭。” 顾半夏抬眼望过去。 就看见了…… 作者有话说： 【半夏养崽日志】今天，我当姥姥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仅仅要养人类幼崽，我还得养动物幼崽…… 第163章 小四，你被绑架就眨眨眼 又窄又小的针线框里，有四只小动物幼崽，三种生物。 三只浑身粉红色的还没有长毛的小鸟崽，有两只看起来是相同的品种，另一只……顾半夏觉得有点像老鹰，个头稍大一些。 这三只鸟还没什么呐。 最重要的是那一条肉嘟嘟的小蛇。 刚刚破壳而出，脑袋上还顶着一点点蛇蛋壳壳，呆萌的紧。 和小鹿鹿的小拇指差不多粗细，还没有成年人的一巴掌长，眼睛特别特别大，还自带一双欧式双眼皮。 顾半夏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老鹰吃蛇，蛇吃小鸟，这小小的针线框组成了一条生物链呀！ 小六奶声奶气的和娘亲介绍，“它们是钢镚的宝宝，也是鹿鹿的干宝宝，娘，鹿鹿可以养它们嘛？” 顾半夏：“……” 小耳朵在旁边跺了跺脚，“那条蛇长大了得多吓人啊！” 小六下意识的搂了搂针线框。 甜儿甜的小奶音轻声细语的商量着，“姐姐，鹿鹿可以不让小花吓人。” 秦珥：“……” 你……你连名字都取好了？！！！ 这是不让蛇吓人的事吗？它本身长得就够吓人了好不好？ 小六开启了撒娇技能，“可不可以嘛？娘～姐姐～好嘛～” 顾半夏无奈的笑了笑。 摸了摸小六的小脑袋，“好的吧，先养着，等他们长大了如果想要去山里生活，我们再把他们送回山里好不好？” 小六开心的转了个圈圈，“好耶！” 得到了娘亲的同意。 小家伙赶紧抱着针线框去找钢镚了。 顾半夏和小耳朵一趟一趟的把东西搬进屋里。 唐婉又来了。 正在汆药丸子的村长媳妇儿看见唐婉，忍不住和这个府县里来的娇滴滴的小娘子开玩笑，“小娘子，昨儿呲火星子了没？” 唐婉小脸一红，捏着自己的小手帕甩了甩。 急急忙忙跑进屋里去找顾半夏了。 村长媳妇儿在院子里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朱小苗忍不住问道，“嫂子，你说啥呢？那么好笑？” 村长媳妇儿探过脑袋去，在朱小苗耳边说了几句话，朱小苗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第221页 “水仙，把你筐子里掺好的药粉先给我一半，有才你快点。” “嫂子，这是茉莉妹子，不是水仙妹子。”陈有才憨憨一笑说道。 村长媳妇儿饶有兴趣的说道，“你还挺会记人，这小姐妹俩生得一模一样，我到现在都不能分出来，你这才来几天，就能分出来了？” 陈有才耳朵根一红，只是憨厚的笑着。 旁边的小姑娘茉莉抿着粉唇看了陈有才一眼，而后迅速低头。 屋里 唐婉进去后，问道，“妹子，你家小四在我家呢。” 顾半夏笑道，“怎么跑到你们家里去了？你家炖肉了？” 唐婉掩唇一笑。 摇了摇头，“没有，白日的时候小四路过我家，看见我相公做了一把小弩箭，非要缠着我相公再给他做一把。” 果然如此。 能够吸引她们家小四的除了吃食也就是什么小木剑之类的了。 这会儿—— 陈有才在外面喊了一声，“嫂子，我不记得活血补气丸子的药粉比例了。” 顾半夏拍了拍唐婉的肩膀，“姐姐你先坐，我出去瞧瞧。” 小耳朵正站在炕上，踮起脚尖，用力的把手里的东西往柜子上面放。 可是身高太矮…… 唐婉笑了笑，脱了鞋子上了炕，“我给你帮忙。” 秦珥忙有礼貌的鞠躬，“谢谢姨母，这些糖果要放的高点，不然小四会一顿都吃干净的，娘说小四的牙现在就黑黑的了，要少吃点甜食。” 唐婉帮小耳朵将糖块儿果脯一同塞在了柜子最上面。 里面好像有东西堵着。 唐婉用力的怼了怼，堵在里面的东西反而被怼出来，啪的一声打在了唐婉的头上。 把唐婉头上整齐的流云髻都打歪了。 秦珥赶紧关心道，“姨母，你没事吧？” 唐婉摆摆手，“没事没事。” 院子里，顾半夏的声音响起，“小耳朵，帮娘去东屋里把你大哥记下的药方配比拿来。” 秦珥哎了一声。 立刻跑出去了。 屋里留下唐婉一个人，本来想要把东西放回去的，但是唐婉忍不住窥见了一个角角，这一窥，可把唐婉吓了一跳。 怪不得半夏妹子藏得那么严实。 原来是那种书啊！ 唐婉吐了吐舌尖，赶紧把书放回了原位。 同时心里做起了打算。 她老早就想送给半夏妹子一点东西了，但是好像半夏妹子什么都不缺。 眼下，她忽然有了主意。 唐婉离开的时候，是贴着院子里的篱笆墙根走的。 只有一个目的——远离村长媳妇儿！ 傍晚收了工，工人们各回各家。 第一次饭桌上少了三个崽崽（老大老三去学堂，老四在唐婉家里蹭饭），瞬间觉得冷清了许多。 顾半夏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小六的小胖爪笨拙的捏着竹箸，抬起小脑瓜道，“娘，等我的宝宝们长大了，我们家就又热闹起来啦。” 顾半夏：“……” 你要先保证你的蛇宝宝吃不了你的小鸟宝宝，你的老鹰宝宝吃不了你的蛇宝宝。 —— 此时此刻的小四 坐在唐婉和魏柳元中间，屁股下面好像做了一排针。 呜呜呜。 好想回家吃娘做的饭。 这个伯伯做的饭打死卖盐的了。 贼齁贼齁。 偏偏他们夫妻俩还不停的往自己的碗里夹菜，作为一个懂礼貌的小宝宝只能含着热泪咽下去。 终于吃光一碗饭，还有饭上面堆成小塔的蔬菜，小四麻溜的抹了抹嘴巴，“姨母，伯伯，我吃饱了，不吃了，我回家了！” 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出去。 跑到院门口的时候。 小四还听见魏柳元说，“小家伙看着壮实，饭量倒是小。” 小四心里默默的想，他是要回家加餐的人。 饭后，魏柳元蹲在地上洗碗。 唐婉蹲在他旁边，“相公，明日你带我一同去镇上吧，我去给半夏妹妹买点礼物。” 魏柳元点头应声，“好啊。” 唐婉忍不住笑出声，“相公，你都不问我要买什么嘛？” 魏柳元抬眸，含情脉脉，“娘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唐婉忍不住抱住自己相公的胳膊，“相公，你真好。” 魏柳元垂眸吻了吻她的发顶，继续洗碗。 只听到娇滴滴的娘子靠在他的胳膊上说道，“相公，我今儿在半夏家里听见几个嫂子说了容易有身子的法子，我们夜里试一试可好？” 说着，唐婉趴在魏柳元耳朵边红着脸低语了几句。 魏柳元墨瞳深深。 看着小娘子的目光灼烧起了烈烈火焰，“只要你受得住。” 作者有话说： 第164章 宋珏有救了？ 小四回到家，又风风火火的干了两碗饭。 吃饱喝足了。 抚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倚在炕头上，“娘，我怀疑府县的人可能都比较耐齁，口味比较重。” 顾半夏笑的捶炕。 不管是魏家二公子还是阿婉姐姐，两个人从小都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两人来到盐水村自食其力，做饭大约摸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第222页 能吃就不错了。 此时—— 距离顾半夏家小院不远处的路上，宋珏抱着枕头和被子，哼哧哼哧的往前走，身后跟着宋春和宋夏。 宋春苦口婆心的劝，“少爷，你这样做让人家笑话，你白日整日赖在人家也就算了，哪里还有晚上也睡在人家的道理呢？” 宋珏脚步一顿。 很气愤的捶了宋春一下，“珏儿才没有整日整日赖在鹿鹿家，珏儿今日晌午就没有赖在鹿鹿家，你不要冤枉好人！” 宋春好想大声吼：那是因为你今日晌午在家里洗了个澡。 宋夏也跟着劝说，“少爷，你这样大大咧咧去别人家住，会让外人在背后对小娘子和珥姐儿议论纷纷的。” 说着。 宋珏已经走到了篱笆墙。 刚好小耳朵在院子里晃悠，宋珏开心的扒在篱笆墙上。 小声喊道，“小耳朵姐姐——” 秦珥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就看见了篱笆墙上冒出来的一颗人头。 不是别人，这么晚了也不可能是别人。 秦珥极其淡定的嗯了一声。 宋珏继续开心的说道，“大哥三哥去学堂，我来陪小四小五睡觉觉啦！” 秦珥愣了下，旋即干干脆脆的说道，“不需要，你回吧。” 闻言。 宋珏本来兴奋到支棱起来的耳朵突然软趴趴的耷拉下去。 他很难过的问道，“是不是因为珏儿不聪明？傻傻的，没有人愿意和傻子一起睡觉，他们说和傻子一起睡觉会变成傻子。” 秦珥：“……” 小姑娘双手一叉腰，“胡说八道！这是谁说的？我去揍他！” 虽然不怎么待见小傻子。 可在秦珥眼里，早已经把小傻子划分到自己的阵营，那就是自己的人。 自己的人只能自己欺负。 别人稍微欺负了，她……她就去把别人的头揍掉。 宋珏忽然开心了，“小耳朵姐姐不嫌弃珏儿傻嘛？” 秦珥：“？” 好像掉进坑里了…… 说不嫌弃的话，是不是就相当于同意小傻子要进来住了？ 这……傻人也有傻心眼嘛！ 不等秦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陈有才忽然出现在了篱笆墙外面。 一边往门口跑，一边招呼秦珥，“姐儿，你娘呢，出事了！” 小耳朵吓了一跳。 赶紧大喊了一声娘。 顾半夏从屋里出来，“怎么了？” 陈有才也进来了院子，喘着粗气说道，“嫂子，你快去看看他们吧，吃过晚饭以后，他们就开始腹痛拉肚子便血……” 顾半夏连连点头。 拍了拍秦珥的肩膀，“看好弟弟妹妹，娘去看看。” 话音未落。 就随着陈有才跑了出去。 小耳朵不放心，“宋珏，你进来帮我看好弟弟妹妹，我去看看我娘。” 山下小院 顾半夏进去看见七八个人躺在大通铺上，腹痛到不停的翻滚。 她急忙问道，“今晚你们都吃了什么？” 看模样像是食物中毒。 陈有才想了想，“凉拌小萝卜，腌咸菜，玉米面窝窝头，还切了一小块香肠。” 大家伙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可是陈有才就没事儿。 顾半夏问他，“这里面有没有你没吃的？” 陈有才点点头，“我没吃凉拌小萝卜，打小就不爱吃萝卜。” 那问题十之八九就出在凉拌小萝卜上。 顾半夏又问道，“凉拌小萝卜是这么做的？算了，带我去看看萝卜和其他用到的调料。” 陈有才立刻带着顾半夏去了简易的灶房。 都没用陈有才介绍。 顾半夏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个黑色的陶罐，她打开盖子。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你们用它做了什么？” 陈有才如实回答，“这不是盐巴吗？” 顾半夏：“……” 这他娘的是硝石，他们是硝中毒。 硝中毒，第一急救方法便是洗胃，灌肠，导泻。 洗胃和灌肠没有条件。 只能用巴豆来导泻。 顾半夏扭过身，对陈有才说道，“你去我家里找到巴豆粉，多带一些过来。” 陈有才马不停蹄的跑去顾半夏家。 顾半夏从灶房出来，刚好碰上了从外面回来，喝的醉醺醺的周老头子。 她无语的说道，“周大叔，你先在院子里坐坐，他们几个人误食了硝石，中毒反应严重，你先别进去，我让有才去取巴豆粉了。” 老头子晃了晃脑袋，“硝石中毒？巴豆粉？麻不麻烦啊！” 顾半夏：“……” 说着。 老头子踉踉跄跄地走进屋里，从炕洞里掏出自己的小包袱。 慢悠悠地打开小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包银针。 跟在他后面的顾半夏愣住，下意识问道，“你会施针，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老头子冷哼一声，胡子都翘了起来，古古怪怪的道，“你又没问我，我凭啥告诉你！” 紧接着，老头子搓了搓双手，开始给大家伙施针。 边施针边说道，“巴豆粉不是个好东西，用量不对也会大伤身子，十天半个月补不过气血，最好少用，乃至不用。” 第223页 顾半夏认真的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老头子扎完所有人。 扭身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帮宋珏问道，“周大叔，你说宋珏能不能用针灸治好病呀？” 老头子挑眉，“就那个整天蹦蹦跳跳就知道喊姐姐鹿鹿小四小五的傻子？” 顾半夏微微颔首。 老头子捏着胡须拿捏上了，“倒也不是不能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就是我施针的时候手不能抖，但我最近干的活有点多，干活多了就容易累，累了手就容易抖，手抖就不能施针……” 顾半夏忍俊不禁，“成成成，只要你治好了宋珏，你什么都不用干，宋员外一定把你当祖宗供着。” 老头子傲娇的冷哼一声，“那我就试试吧，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小傻子多好，整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不为世俗所烦扰，不为七情六欲所困惑，多少人想当傻子都还当不成呢！” 顾半夏翘了翘唇角，“正常人想当傻子，宋珏想当正常人，本来就是不矛盾的，正常人想当傻子真的是因为羡慕傻子吗？只是为了逃避现实罢了。” 老头子定定地看着顾半夏，“你这个小丫头倒是看得通透。” 顾半夏耸耸肩，“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老头子垂眸笑，清澈的目光透着拳拳赤子之心。 等到陈有才取来了巴豆粉，中毒的人都已经泄了出来，一个个软趴趴的躺在炕上，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顾半夏嘱咐他们明日休息一天，不用起早碾药，但是让陈有才带她去山上他们找到硝石的地方去看看。 老头子一瞪眼，“你要那玩意干啥？” 顾半夏眨眨眼，“山人自有妙用——” 作者有话说： 我反思，昨天我不该卡文 第165章 硝石制冰，老婆子提亲？ 翌日 一大早 顾半夏带着几个小崽崽扛着锄头去了山上。 崽崽们也扛着锄头，除了小六之外，小六抱了个小筐子，小筐子里面是她的四个干宝宝，要形影不离的。 秦珥简直觉得没眼看。 陈有才一早便在山下等候了，看到顾半夏一家人，立刻抱起小六带路去寻硝石。 陈有才边走边问小六，“叔给你摸的鸟蛋吃了没有？” 小六神秘的笑了笑。 伸出小胖爪掀开了筐筐盖，小奶音糯糯的，“在这里啦～” 瞬间。 四个不知名的崽崽纷纷抬起头，四双自带双眼皮特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有才。 陈有才被那条肉嘟嘟的小蛇吓得差点把小鹿鹿扔掉。 他不可思议的问道，“这就是那四颗鸟蛋？” 小鹿鹿绷着屁屁脸点点头，“嗯呢！” 陈有才：“……” 在山上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处洞穴，陈有才率先走进洞穴里面，用手指在洞穴壁上抠下一块白色晶体，“您看看。” 顾半夏接过去。 掰了一小块，在指腹之间轻轻的碾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果然是硝石的味道。 难不成这里还有一座硝石矿？ 顾半夏立刻举起锄头，轻轻的刨了刨，果然灰白色矿石越来越多。 真的找到了硝石矿！ 顾半夏激动的不得了，“有才，这件事情……” 不等顾半夏说完，陈有才便保证说道，“东家放心，我跟谁都不会乱说的。” 硝石矿的出现，让顾半夏更快决定了买山。 之前她便有这个打算，村子里其他平原地方的荒地实在是开不出来了，此时朝景自己自足，也没有哪一户农户会卖地，所以她的目光就放在了山上。 起初犹豫，是算了一笔账，唯恐买山开荒的费用会大于等于种植药草所得。 但是现在发现了硝石矿，哪怕是买了山荒废着，也是一笔划算买卖了。 自古以来，夏日冰都是皇亲国戚王朝贵胄才能用得起的东西，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平价市场完全没有被开拓过，她要做第一人。 顾半夏暂时不动声张地先挖了两块回家。 回家后 顾半夏将硝石粉放在水盆里，不一会，硝石吸取大量热量，水盆里的水便凝结成冰了。 亲眼见证水瞬间成冰的崽崽们惊讶的目瞪口呆。 顾半夏交代崽崽说道，“这件事情切记一定要保密。” 崽崽们乖乖点头。 小四捂着嘴巴，“打死我都不说！” 小五也忙表明，“给我一万两黄金我都不说！” 顾半夏笑着拍了拍崽崽们的小脑瓜，“娘相信你们，你们去玩吧。” 然后顾半夏收拾了冰块，“小耳朵，你帮娘照看着，娘去找村长。” 秦珥爽快干脆的哎了一声。 村长那边一听顾半夏想买山，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毕竟能给盐水村多些进项，也是好的。 买山的事情说好以后。 顾半夏起身告辞想要离开。 村长急忙拦住了她，“秦易娘，不瞒你说，还有点事儿……” 闻言。 顾半夏重新坐下来，“村长，你直说吧。” 村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村里不少人过来找我，快要把我家门槛踏破了，想要让我问问你制药坊还缺不缺人呀？大家伙看着你制药坊的工人，眼红的呀！” 第224页 说完以后，村长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其实自己也是眼红的不得了！ 但是幸亏他家媳妇儿赶上了第一波，好歹他们家有一个，他现在无比的庆幸他媳妇儿当时做出的决定。 所以村里的其他人来找他的时候，村长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他忽然就想起了当时在动员村民的时候，甚至还有人胡言乱语说他和小娘子有不正当关系。 结果怎么着？ 这些胡言乱语的人也来求他了。 要自己没有坐在村长这个位置上，看到某些人倒戈相向，他都只想朝那些人啐一口：呸，滚你奶奶个腿的吧。 但是他不能。 他是村长。 他只能作为一个假笑村长，安抚道，“会有的，慢慢等，做工的机会会有的。” 顾半夏想了想，“村长，我就跟你直说了，因为流民，府县关了好几天城门了，去收购药草的宋员外目前也不敢乱跑，我这边的人手绰绰有余。 但是等到流民彻底离开，去往京城以后，我自然是还要人的，不过您先别和村民们说，我怕他们回去家里打扰我们工人。” 这好像是给村长吃了颗定心丸。 村长开心不已，“好好好，秦易娘，你可了不得了，你现在就是咱们村所有人的衣食父母！” 顾半夏：“……” 抱歉，六个崽崽就够了。 —— 顾半夏回家后 就看到朱小苗面红耳赤的，村长媳妇儿和李大麻子媳妇儿正在安慰她。 顾半夏呦了一声，“谁能把嫂子气成这样？可真是不得了！” 朱小苗哭笑不得。 呸了一口，“小冤家，你可你可就别编排我了，气死我了。” 顾半夏笑眯眯的走过去。 蹲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啦？在我家还能被人欺负了？” 朱小苗臊红了脸。 村长媳妇儿替她说道，“隔壁那个杀千刀的赵老婆子，估摸着是杏花休夫的事情被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再找个黄花大闺女的梦破灭了。 这个死老婆子，趁着今天杏花去镇上看念娣，竟然找到小苗说想替儿子求娶小苗，说不在乎小苗的寡妇身份，杏花现在还在小苗家里住着呢，你说这多膈应人！” 顾半夏也是恶心的一批。 的确够不要脸的。 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上了小苗嫂子，还是单纯的为了给杏花姐掉个脸儿。 村长媳妇儿推了推小苗，“你也别生气了，估计你把那死老婆子气的也够呛。” 半夏这就来了兴趣。 慧黠的眸子乌溜溜一晃，迫不及待的问道，“嫂子说了什么？” 朱小苗冷哼一声，“我也没说啥，我就说：你儿子都说了，没媳妇儿没闺女都行，就是不能没娘，你们娘俩那么好，那你们娘俩就自己过呗，别再糟蹋姑娘妇人们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6章 挥一挥衣袖留下一个包袱 顾半夏勾唇。 说的好！ 对赵老大这种重度妈宝男而言，亲爹都是多余的。 作为妈宝男就别霍霍人家小姑娘了。 顿了顿，村长媳妇儿又神秘的说道，“我前两天听说赵老婆子还去茉莉水仙家说和过呢，人家茉莉水仙两个黄花大闺女，长得水灵又能赚钱，再不济也不能嫁给赵老大这个老鳏夫啊！”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称量药粉的陈有才，听到这句话，手下忽然一抖。 药粉称量的多了…… 陈有才回过神来，赶紧聚精会神的继续称量。 鳏夫…… 他也是一个鳏夫，还是个孤家寡人啥都没有的鳏夫。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村长媳妇又告诉了顾半夏另一件事，“你大伯哥家的秦大勇也去学院上堂了，据说学院开学那日，秦大勇睡过头了，等一家人匆匆忙忙赶到镇上，学院都闭堂了。 秦老大媳妇又哭又叫又闹又磕头，还真把学院里的管事的喊出来了，秦大勇也顺利入堂了，今儿一早我见到秦老大媳妇，那个老娘们鼻孔冲天，我和她说话人家就嗯了一声。” 说起大家都不喜欢的人，气氛都低沉下去了。 作为一个活跃气氛的小能手，村长媳妇一拍大腿，“那个府县来的小娘子今天咋没过来啊？我还挺想她的！” 顾半夏噗嗤一笑，“嫂子，阿婉姐姐面皮薄，以后你可别取笑她了。” 村长媳妇儿神秘的说道，“我跟你们说，我每日早晨过来上工都要路过那小娘子家，几乎每日早晨都能看到魏二公子那么大一高个蹲在院子里，窝在盆边洗巾子，乐死我了。” 说起这事儿，朱小苗都不生气了。 蹭了蹭村长媳妇的肩膀，搞黄色的目光无处遁形，“喷的？” 村长媳妇挤眉弄眼，“反正不能是尿的，哈哈哈——” 李大麻子媳妇哭笑不得，“你们听听，这老娘们多损啊。” 顾半夏双颊飞上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朵根，红的几乎要滴血。 蹭的一声站起来。 此地无银三百辆的说道，“我得去做饭了，你们继续唠。” 三个妇人真的脑袋对着脑袋继续唠这事儿。 她们也不知道收敛。 声音时大时小。 第225页 羞的远处的陈有才如坐针毡，迫不及待起身去山下小院搬药粉了。 村长媳妇她们才反应过来，院子里还有个老爷们。 三人面面相觑的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 —— 晌午 秦珥就把周老头子带到了宋珏家。 宋珏正趴在炕上鼓着腮帮，像是小金鱼一样。 看到小耳朵姐姐过来，立刻坐起来，“姐姐！” 秦珥指了指宋珏，“周爷爷，他就是宋珏，你给他扎针吧。” 宋珏的小脑袋里面充满了大大的问号，“给珏儿扎针？” 秦珥点头。 简单的说道，“周爷爷是大夫，可以治好你的病。” 病？ 宋珏忽然垂下头，闷闷的说道，“珏儿没病，为什么都说珏儿有病……” 老头子拍了拍大腿，“行了行了，别矫情了，赶紧躺平。” 宋珏摇摇头。 看着老头子就像看到坏蛋一样，缩进炕里面，“不要不要，你是个大坏蛋，你想杀了珏儿。” 老头子无奈的抬头看秦珥。 秦珥按了按太阳穴，“绑起来吧。” 老头子忽然笑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一抖一抖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说完。 一老一少，阴森森的目光同时看向宋珏。 宋珏吞了吞口水，“小耳朵姐姐，你还是珏儿的姐姐嘛？” 秦珥勾了勾唇角，“我只做听话的小孩的姐姐。” 宋珏：“……” 就在老头子四下找绳子的时候—— 宋珏忽然挪动着屁股，慢慢的来到老头子跟前。 虽然目光里充满了恐惧。 可还是乖乖的躺在了炕上，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角。 深吸一口气。 英勇赴死一样的果决，“来……来吧！珏儿是听话的小孩！” 老头子愣了一下。 冲着小耳朵竖起大拇指，撇撇嘴，“还是你有办法。” 秦珥站在一边。 眼睁睁的看着老头子拿出细长的银针，扎针的时候，老头子的手指灵活的像是年轻人，不等秦珥看明白，宋珏的脑袋已经变成了刺猬。 秦珥好奇的低头瞧着，“扎几次，他是不是就会恢复正常人的状态啊？” 老头子翘着二郎腿，抚摸着小胡子，“非也非也，十多年的老病根了，能不能恢复就全然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秦珥抿了抿殷红的唇瓣，“才不是，他若是恢复不了就是你医术不精。” 老头子冷哼一声，“小丫头片子想要用激将法来激我啊，嘿，老头子我就是不上当不上当，哎，我气死你气死你！” 秦珥面无表情，“今晚我娘做红烧肉，要我端给你一碗。” 老头子眼睛倏地一亮。 秦珥紧接着打碎了他眼里的光，“不过我打算端给村口的大黄狗。” 老头子：“……” 这个小臭丫头！ —— 钢镚有点生气。 因为鹿鹿抓着小幼崽们，在它的身上找奶喝。 但是它是公的啊。 小公老虎怎么可能有奶呢？！ 这还没什么，钢镚觉得它们喝不到奶就不会再烦自己了，就没有去管。 然而，让钢镚和鹿鹿都没有想到的时候，那只体型大一点，长的也是最快的小老鹰，顺着钢镚软绵绵的小肚皮一路啄下去，一不留神就啄到了小老虎蛋蛋。 疼的钢镚嗷呜一声，瞬间蹦了起来。 它不理鹿鹿了。 最后还是鹿鹿吃饭的时候往兜兜里藏了五块红烧肉，喂给它，让减肥中的钢镚得到了一丝丝慰藉，一人一虎才握手言和。 钢镚才再次同意，晚上搂着她们共同的幼崽睡觉。 马车在门口停下。 唐婉一个人抱着一个小包袱进来，“小耳朵，你娘呢？” 秦珥指了指屋里，“姨母，我娘在堂屋。” 唐婉喔了一声。 抱着小包袱进去，“半夏，我今儿和相公回家了一趟，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说着。 唐婉就把包袱放在了小炕桌上，“都是给你的，你慢慢看，我先回去了，我相公还在你家门口等我呢。” 唐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了一个包袱。 作者有话说： 第167章 秦老婆子：顾半夏要被砍头了吗 院门口 魏柳元把唐婉扶上了马车，宠溺又无奈的笑了笑。 唐婉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半夏妹子一定会喜欢的！” 夫妻俩这才双双把家还。 且说顾半夏—— 她盘腿坐在炕上，随手将炕桌上的小包袱打开，手指刚一触碰到包袱布料，温软顺滑细腻，这点小包袱怕是就价格不菲。 随即，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挑，包袱被打开。 里面放了几本书，书旁边还放着一个小锦盒，花纹繁复贵丽。 顾半夏先是捧起一本书，随手打开一页。 错愕的半晌没有反应。 这这这……又是大人看的小人书……还是上了色的那种…… 莹白和古铜色的视觉碰撞，白皙和粉嫩红的相得益彰，绝了。 连顺着桌腿流到地上的一汪水，都画出了莹润闪光的感觉。 第226页 画工了得。 院子里传来小六奶声奶气的声音，大约莫是在和钢镚玩耍。 顾半夏如梦方醒。 又随意翻了翻另外两本书，其中一本是小说体，也是带了色彩配了图的那种。 顾半夏吞了吞喉咙。 原来古人搞起黄色来，丝毫不逊色于未来的现代人啊！ 赶紧把书本藏进了包袱里。 目光落在了华贵的小锦盒上。 第六感告诉顾半夏，这锦盒里面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可人的好奇心总是无穷的，她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打开了小锦盒。 夭寿了！ 好家伙！ 用碧玉雕刻而成。 比她的手掌还要长，比鹿鹿的手腕还要粗，栩栩如生，比真的还像真的，顶部圆润而膨隆，周身遍布轧结凸起。 放在手心里，一派沁凉，是玉石本身的清凉感。 顾半夏有些窒息。 阿婉姐姐这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孤独，欲一求不满？ 想了想村长媳妇儿，朱小苗，王大麻子媳妇，现在又多了个阿婉姐姐，顾半夏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从开放的现代穿过来的。 好像更加开放的是她们…… 怎么说，顾半夏两世都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那东西肯定是不会用的。 像是烫手山芋一样，顾半夏赶紧把东西扔回了锦盒里，把书本连同锦盒一起直接装了包袱，扔进了炕洞最里面。 刚好，小耳朵和小六进来睡觉。 顾半夏无比的庆幸自己动作快，“鹿鹿洗脚丫丫了吗？” 小家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肥嘟嘟的小胖脸都跟着颤抖。 躺在炕上。 小家伙掰着手指告诉顾半夏，“娘，我的宝宝们一个叫小花，一个叫小黄，一个叫小绿，一个叫大黑，因为鸟鸟的脑袋阔阔上长出来一点点小毛毛，鹿鹿是根据毛毛的颜色取名字哒。” 顾半夏哭笑不得，“鹿鹿真棒。” 小家伙软绵绵地往顾半夏的怀里拱了拱，“娘，你真好！” 因为娘让鹿鹿养好多好多的小动物。 今天鹿鹿听村里的二丫姐姐说，二丫以前想养一只小麻雀，可刚养了两天就让二丫她娘做饭的时候放在炉膛里烧了吃了。 二丫姐姐刚开始说的时候难过的都快哭了，但是说到最后烧了吃了的时候口水都落出来了。 吓得鹿鹿撒丫子就跑。 抱着自己的小宝宝，一路狂奔到家里，还关上了院门。 —— 翌日，一早 秦老婆子正在盐水村村口带着几个孙子割猪草。 忽然来了两个骑马的官差，穿着威严的衙役服，高头大马，煞是威武。 看到秦老婆子。 一个衙役开口问道，“老婶儿，秦顾氏顾半夏家在哪啊？” 顾半夏？ 老婆子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下。 指定是那个小贱人又犯了什么事，让衙役来家里捉人了。 她开心的不得了。 把割猪草的筐子往路边一扔，自告奋勇，“官差大人，我带你们去！” 说着。 老婆子便走在前头带路，时不时的问一句，“是不是那个小娘子又犯事儿了？犯的事儿大不大？是不是砍头的罪呀？” 两个衙役面不改色，“此乃公务，不宜透露。” 秦老婆子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距离她的猜测便八九不离十了。 她心里开心的厉害。 都怪那个小贱妇，让自己的下巴脱臼变成了日常，她脾气不好每天都想骂人，可只要声音一大，下巴就会脱掉，口水顺着嘴角哗啦啦的往下流，实在气人！ 要是那贱人真的被砍了头，秦老婆子觉得自己能高兴的一跳三尺高。 想到这里。 老婆子的两只小脚倒腾的更快了，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够腾云驾雾，下一瞬间就飞到小贱人的面前，亲眼看到官差大人把小贱人抓起来，最好戴着手镣脚镣，让她在整个盐水村的人面前丢掉脸面。 不多时，秦老婆子在小院门口停下来，指着，“这就是了，官差大人，你们赶紧进去把顾半夏抓起来吧！” 两名官差斜斜的了老婆子一眼，翻身下马，进去院子。 秦老婆子就站在门口，双手扒着门框，脑袋伸进去一半，她要亲眼看着顾半夏是怎么被抓走的。 官差进门后，就大声问道，“家里有人吗？” 正在灶房里做早饭的顾半夏赶紧出来，“官差大人？” 前面的官差从胸前摸出一个信封，递给顾半夏，微微一笑，拱手道，“恭喜小娘子，贺喜小娘子，这是县太爷批准的小娘子的搬迁入住文书，还请小娘子收好，务必妥善保管。” 顾半夏一喜。 赶紧拿出来看了一眼，县太爷的官印异常显眼。 她赶紧摸出二两碎银子，分别递给两人，“有劳官差大人，二位受累了，一点意思不成敬意，二位要不留下吃饭？” 两人心满意足的收了银子。 笑容满面，“不了不了，我们还得回去收摊铺费。” 搬迁文书这种东西都是官差们抢着送的，能搬去镇上的人家肯定有钱，所以私下里能拿到的银钱自然就多。 站在门口等着看好戏的老婆子都惊呆了。 第227页 两名官差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好瞥见老婆子，便承着二两银子的交情，扭头和顾半夏说道，“你们村里这个老婆子，不是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说媒，还书，收药 两名官差离开的时候，都尽量偏着身子出了门，不愿意碰到老婆子的一点点衣角。 觉得晦气。 等官差的身影消失在老婆子的视野中，老婆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半夏，“你你你……” 顾半夏露出一抹假笑，“我我我……是你爹。” 秦老婆子顿时急了眼，破口大骂，可这里刚张嘴，就听到咯嘣一声脆响，下巴又双叒叕掉了。 她只能狠狠地瞪了顾半夏一眼，一只手托着下巴，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着往家里走去。 她现在怀疑，十分的怀疑，当年这几个小兔崽子身上肯定藏了钱了，肯定没有把所有的银钱都给自己，气死了！ 老婆子离开后。 顾半夏把文书收了起来，继续去灶房做饭了，今儿早晨给崽崽们做了香菇鸡肉粥，烙的肉饼子，皮薄馅多，汁水四溢。 这才去叫崽崽们起床。 小六起床以后，也像娘亲一样，去叫自己的崽崽们起床。 在饭桌上，顾半夏就把搬迁文书的事情告诉了崽崽们。 小四开心的不得了，“那以后我们就可以去镇上住了吗？” 顾半夏笑着点头。 小五看了小四一眼，很不理解，“四哥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小四啊呜啊呜的吃着肉饼，眯着眼睛，“镇上好多好吃的。” 小五：“……” 果然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他只觉得小四哥是个饭桶。 镇上的人家都有钱。 镇上的小朋友们肯定每个人都有小木马，那他去了镇上要怎么挣钱呀？ 好惆怅！ 埋头干饭的小六忽然抬起小脑袋，乌黑乌黑的墨瞳骨碌碌的一转，奶奶的问，“鹿鹿可以带上鹿鹿的小宝宝吗？” 顾半夏点头。 捏了捏小六的小啾啾包包头，“当然可以。” 小六瞬间咧开小嘴巴，露出满足的笑，“那鹿鹿要去镇上！” 小五：“……” 果然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他只觉得小六妹是个憨憨。 镇上没有山，树林也好少，所以虫子肯定就更少了，小鸟儿不能吃虫子，所以还要花银子买粮食喂它们。 然后大家都看向小耳朵。 秦珥手指一顿，“你们看我做什么？娘和弟弟妹妹在哪儿，我就去哪儿，这还有什么可以疑问的吗？你们三个大傻蛋。” 不过顾半夏还是和崽崽们说道，暂时先保密，不要到处说。 崽崽们纷纷一本正经的答应下来。 饭后 大家伙陆陆续续上工。 陈有才来的稍稍晚了一点点，手里捧着一个小破碗，破碗里是他一大早上山给鹿鹿的宝宝们抓的小虫子。 他交给了鹿鹿以后，才匆匆忙忙去净手称量药粉。 鹿鹿甜甜的小奶音谢过了陈有才，两只小胖爪捧着小破碗，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去找钢镚一起喂宝宝了。 陈有才看着小鹿鹿跑开的侧影，满脸荡漾着姨母笑。 村长媳妇儿大大咧咧的说道，“有才啊，你还年轻，识文断字又能挣钱，就没想过再续一房啊，生上两三个，就在我们盐水村定下来了。” 陈有才憨厚的脸微微泛红，“嫂子，您说啥呢，我没想过。” 朱小苗也跟着村长媳妇一起劝说道，“是啊有才，趁着你现在还年轻，多为你的将来打算打算，也是稳妥的。” 陈有才只是憨憨的笑。 两个人觉得这个小憨瓜没意思，就不愿意再和他说话了。 顾半夏从屋里出来，“水仙茉莉姐妹俩怎么没过来？” 村长媳妇摇摇头。 不过补充说道，“两个丫头片子年纪大了，眼瞅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最近听茉莉娘说正在给小姐妹俩张罗婚事。” 陈有才抿了抿唇，自嘲的笑了笑。 低下头。 继续认认真真的称量药草粉，丝毫都不能马虎了。 殊不知，陈有才的情绪变化都被顾半夏收入眼中。 怪不得！ 原来陈有才是看上茉莉了吧…… 中午，茉莉水仙姐妹俩才过来。 先去和顾半夏道了歉，说是今日一大早，陪着她们的娘去了一趟姥姥家，没来得及过来请假，自动让顾半夏扣工钱。 顾半夏笑着拍了拍姐妹俩的肩膀，“我有数，你们去干活吧，对了茉莉，你留下给我帮个忙。” 茉莉哎了声。 等到水仙出门，顾半夏拉着茉莉问道，“茉莉，你觉得陈有才这个人怎么样？” 茉莉脸蛋微微泛红，一派少女怀春的羞窘，顾半夏便清楚了，这合着不是陈有才的独角戏，而是两个人互相都看对眼了。 茉莉抿了抿唇，小声说道，“他……挺好的，经常帮我们捣药末子，对小六也很温柔，他还识字会算账……” 越说，小脸越红，声音越小，最后自动消了音。 顾半夏心知肚明的拍了拍茉莉的肩膀，“不过我还是要煞风景的提醒你一句，这件事情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第228页 茉莉抬起头。 水润润的目光充满了坚定，“嫂子，您放心，我知道的。” 顾半夏嗯了一声。 知道就好。 她笑着道，“好了，没其他事情了，你去汆药丸子吧。” 茉莉起身，“嫂子，那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顾半夏挑眉，毫不犹豫的颔首，“这是自然的。” 茉莉感激的笑了笑。 扭着婀娜小腰，出去了。 “半夏妹妹！” 唐婉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在盐水村待的时间越长，顾半夏越发觉得唐婉像个小姑娘似的，哪里还有半分在府县端着大家贵妇的模样？ 顾半夏想起昨晚的东西，就不太想理她，“阿婉姐姐。” 唐婉嗤嗤一笑。 凑过去，在顾半夏面前站定，弯腰平时着顾半夏，“妹妹，昨儿夜里睡的可还算快活？” 顾半夏：“……” 哼哼一声，白了唐婉一眼，“那指定是不若你快活。” 唐婉一愣，急忙坐下来，关心道，“不好用吗？” 顾半夏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姐姐，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了，我真没有你想的那么欲求不满，东西你要是需要，我就退给你，你要是不需要，我就埋地底了啊。” 闻言，唐婉嘿嘿一笑，“别别别，书都是好的，我都没看过，那你把书退给我吧，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话音未落。 小四兴冲冲的跑进来，“娘，宋员外拉药草来啦，正往咱家门口赶呢！” 顾半夏忙下了炕，带着唐婉一起去收药草。 作者有话说： 【盐水村一年N度的颁奖仪式】［最佳司机奖：村长媳妇儿，朱小苗］［颁奖词：汆最圆的药丸子，开最烈的车，啥也别说了，快上车——］ 第169章 秦二嫂眼红 院门口 浩浩荡荡的马队排了十几米长，宋员外笑呵呵的走到顾半夏面前。 迫不及待的说道，“妹子，东南方向药草大丰收，你瞅瞅我这次收的药草又好又便宜！” 顾半夏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笑着点点头，“宋大哥做事，我放心，就有劳各位哥儿们放去山下小院，我这儿搁不下。” 紧接着，马队风风火火地随着顾半夏去了山下小院。 路过场地。 宋珏正在和小四小五扔沙包，小五第一个看到宋员外，“宋家哥哥，那个人好像是你爹哎！” 宋珏刚抢到沙包，头也不抬，“不管他，小五继续啦！” 从顾半夏家到山下小院几乎穿越了大半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忍不住出来看。 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高头大马从自己跟前经过，如果老秦家二进二出大院子门口的时候，几匹马似乎是累了，停顿了半炷香的时间，拉了几泡，这才元气满满的继续走。 秦大嫂和秦二嫂分别扒着一扇门，一边嗑瓜子儿，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秦二嫂忍不住说道，“没想到老三媳妇这制药坊还真成了气候了，我听茉莉她娘说，眼下在她家做工的，一日还是八十文，这还不算奖励呢！” 秦大嫂冷哼一声，“铜臭之气，等我家大勇考上秀才，当了县太爷，那我到时候就是县太爷的娘亲，比她可威风多了！” 提起这件事。 秦二嫂心里边有说不完的苦水，明明大力也到了年纪，凭啥只让老大家的大勇去学堂，不让他们家的大力去学堂。 那秦大勇长得又黑又壮，晚上灭了灯，跟个小熊瞎子似的，一看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婆母就是偏心，心都偏上屁眼了。 看秦二嫂低下头，似乎在琢磨什么。 秦大嫂旁敲侧击的说道，“婆母可是说过，若是有人背着她去小狐狸精那里做事，婆母就打断她的狗腿！” 秦二嫂：“……” 工人们争先恐后的卸车。 顾半夏把宋员外叫到一旁，告诉了宋员外正在给宋珏治病的事情。 把宋员外激动的老泪纵横，当即就跪地要给顾半夏磕头，顾半夏连忙阻止。 一个端着大茶壶和茶杯的老头，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的走过来。 瞅了宋员外一眼，“你给她磕啥头，出力的是老头子我。” 宋员外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那位神医，虽然穿的像要饭的，可是毕竟人不可貌相！ 宋员外当机立断，扑通一声跪下来，给周老头连连磕了三个响头，“神医，若是你真的能医好我家珏儿，下半辈子，我愿为神医你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老头子心安理得的受下了，“那什么，下次过来的时候，给我带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就行，挺好那一口的，许久不喝馋死个人了。” 宋员外连忙应下来，别说只是一坛女儿红，就是让老头子泡在女儿红里洗澡，他也能做到！ 鹿鹿要找娘。 宋珏才跟着鹿鹿一起过来，不情不愿的晃着身子喊了一句爹。 宋员外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去最前面的领头马上取下一个小布兜，把布兜里面的东西掏出来给小六，“这是回来的路上我在路边见到的，看着挺好看，就随便摘了几个。” 他拿出来的一瞬间，顾半夏就惊了，这不就是啤酒花嘛！ 连忙问道，“宋大哥，你这是从哪摘的？” 第229页 宋员外哦了一声，“就半路上，具体大概是鲁州方向，咋？” 顿了顿，又瞠目结舌的问道，“不会是有毒吧？” 顾半夏连忙摇摇头，“宋大哥，你看下次能不能帮我买几棵这种树？” 宋员外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那里可多了，都是路边自己长起来的，这东西还挺野的。” 卸完车，顾半夏给宋员外结了账。 紧接着又回到顾半夏家里，把药丸子装了车，宋员外明儿一大早还要送去府县。 药丸子每一千粒包在油纸里面，油纸是用浆糊粘成袋状，每个袋子表面都写着药丸子名称和主治病症，以及有没有相克的食物。 大家伙用竹筐端着十多个袋子，往车上装，茉莉原本走的好好的，结果水仙冷不丁从侧面挤过来，茉莉为了躲开妹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没想到踩上了小五的木马，小木马一翘，茉莉迅速朝着旁边歪倒。 幸好陈有才眼疾手快，一只手接住竹筐，另一只手稳稳的横亘在茉莉腰间，接住了倒下的茉莉。 等姑娘稳过来，陈有才立刻松了手，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端着茉莉的竹筐去外面装车了。 茉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脸红的抿了抿唇，迈着小碎步继续去干活了。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顾半夏露出了一抹慈母般的笑容。 从来没有嗑过CP的她，突然有些明白她的那个时代磕CP的小姑娘们的心情了。 真是恨不得让自己磕的CP原地结婚。 唐婉轻轻的碰了碰顾半夏的肩膀，“半夏，你是不是也……” 说着。 便对着顾半夏挤眉弄眼。 顾半夏也是服气了唐婉，“阿婉姐，我真没，我满怀心思想的都是我家六个崽崽，其他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想法和考虑。” 崽崽…… 唐婉抱住顾半夏的胳膊，“呜呜呜，我也想要崽崽，小五小六那样的崽崽，可我就是怀不上，烦死个人了！” 每晚上炕都要塌了，还是没身孕。 唐婉甚至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二房那边派人给她下的药太多，她的身子彻底坏了？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哭，越想哭就越作，越做就越折磨相公，然后就被相公又是一阵颠鸾倒凤，一直到她没有精力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手背，“也要讲究缘分，急是急不来的，你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多过几年的二人世界也是蛮好的，不要胡思乱想，顺其自然反而会事半功倍。”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唐婉深呼吸，“半夏你说的对，开开心心是一天，忧思苦闷也是一天，我又没有其他的隐疾，相公身体也是极好，或许就是还没到时候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0章 给宋员外烧纸元宝 眼看就要到清明了。 村长媳妇儿特意提醒顾半夏，到时候别忘了去给崽崽爹娘上坟。 只是还没有到清明，陈有才和茉莉的事情被茉莉娘知道了。 这天茉莉和水仙都没来上工。 茉莉娘哭哭啼啼的来找顾半夏，从院门口走到堂屋门口，路过陈有才旁边，还踹翻了陈有才的大水杯，滚烫的水翻出来，悉数泼在陈有才的脚上，陈有才愣是一声不吭地扶起水杯，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干活。 茉莉娘进去屋里。 拉着顾半夏就嚎啕大哭。 吓得顾半夏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婶子，你别这样。” 挺吓人的。 坐在炕上和自己的四个小宝宝玩耍的小六被吓的小啾啾都炸开了。 赶紧抱着自己的四个小宝宝转过身，把自己肉嘟嘟的后背对着茉莉娘。 小胖爪轻轻的拍了拍四个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朵，吓一会儿——” 顾半夏都没敢让茉莉娘上炕，怕她一会儿再哭起来，吓到小六。 搬了两个板凳，她陪茉莉娘坐在八仙桌跟前，“婶儿，到底是怎么了？” 茉莉娘扯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润湿，“哎呦，我都不好意思给你开口，秦易娘，你知道的我家茉莉和水仙都到了适婚的年纪，水仙这个丫头听话，我给她说了隔壁村的老孙家。” 顾半夏像个捧哏的似的，“呦，那真是恭喜。” 茉莉娘拍了拍大腿，“恭喜啥呀？水仙倒是让我省心了，可就是这个茉莉真是让我操心操的稀碎稀碎的。 前不久啊，媒婆给说了镇上一户人家，家境殷实，就是年纪大了些，可是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啊，我就跟茉莉说了，谁知道死丫头死活不同意，还说我要是逼她成亲，她就去死！ 你说这连面都没见，怎么就生出死的心思了？我在心里就越发觉得不得劲儿，我就开始偷偷跟着茉莉，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秦易娘，我竟然看见我家茉莉给了那个鳏夫陈有才一双鞋，两个人还……还偷偷摸摸的勾起了小手，我家茉莉还是黄花大闺女，啥都不懂，肯定是让陈有才那个坏胚子迷了心窍！” 小六软绵绵的小耳朵抖了一下。 忽然转过头，动作太快，小脸上的肥嘟嘟都没反应过来，惯性的在原地颤了一下，才安静了，“陈叔不是坏人，是好人。” 第230页 茉莉娘立刻说道，“大人说话，小奶娃别插嘴。” 小六撅着小嘴巴。 两只短短肉肉的小胳膊环胸，“鹿鹿才不是小奶娃，鹿鹿都是小娘亲啦！” 甩了甩小脑瓜，一缕呆毛从包包头里跑出来，直勾勾的立着。 茉莉娘继续说道，“秦易娘，婶子求你一句，你让陈有才这个坏胚子快滚吧，不能留在咱们盐水村了，以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黄花大闺女呢！” 顾半夏：“……” 半夏两只手十指相扣，微微冷笑，“婶儿，陈有才勤快能干，我有什么理由解雇他？再说了，他们来干活之前我们都是签了文书的，若是东家无缘无故解雇工人，要赔十几两银子，婶子愿意给我出吗？” 茉莉娘嘴角抽了抽，“秦易娘，你是东家，啥事不都你说了算吗？你让他滚蛋他还能不滚蛋？” 顾半夏一脸无奈，“东家也不是万能的，我也不能因为婶子你一句话就要赔上十几两银子，再者，陈有才走了，我从哪里去再寻一个识文断字能算账的年轻后生？” 茉莉娘脸色一变，“秦易娘，你是不打算帮我了？” 顾半夏但笑不语。 茉莉娘气愤起身，扭头就走。 过了一会儿，顾半夏出去院子，站在陈有才面前，“去抓把白蔹粉兑水和成糊糊，抹在烫伤的地方，若是起泡出脓可就有罪受了。” 陈有才憨厚的点点头，“哎！” 茉莉和水仙一年四五天没有来上工。 村长媳妇儿都把他两个儿子拉过来凑个数了。 娘仨出门之前，村长搓着手，堵在门口，好好的笑了笑，忍不住和媳妇说道，“俩小兔崽子都能去，我就不能去啊？” 村长媳妇一本正经的说，“你手上死皮太多，汆的药丸子埋汰死人了，我们汆出来是良药，你汆出来可不就成毒药了？！” 说完。 村长媳妇一般把村长推开，“挡着路了，没点眼力见！” 村长被推的一踉跄。 等他站稳以后，他媳妇已经带着两个儿子走远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家猪圈里的那两头老母猪都要比自己的地位要高了。 生活不易，村长叹气。 …… 小耳朵在堂屋里，带着弟弟妹妹还有宋珏一起折元宝。 等着清明的时候烧给秦老三，让他在那边吃啥买啥，不受穷。 小五越做越少。 老二立刻阴森森的看过去，戳到小五的脑门，“你要是敢把元宝偷偷藏起来拿出去卖掉，我敢保证，爹晚上一定会来梦里找你！” 小五后背一凉，赶紧把藏起来的元宝都拿出来，“二姐，我就是玩玩。” 小耳朵哼了声，“你和爹在梦里玩吧！” 小五：“……” 宋珏原本安安静静的折元宝，听到小耳朵姐姐和小五的对话，突发奇想的问道，“你们给你们的爹烧，那珏儿可不可以给珏儿的爹烧，因为珏儿爹很要面子的，如果别人的爹都有，就珏儿爹没有，珏儿怕爹会哭。” 秦珥差点被口水呛到，“其他的我不知道，不过我能保证的是你给你爹烧了后，你一定会哭。” 宋珏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呀，小耳朵姐姐。” 秦珥扬起一抹灿烂的假笑，“因为你爹会打死你。” 宋珏：“……” 顾半夏进来，“呦，折了这么多了，应该差不多了吧。” 然后大家把折起来的扁扁的纸元宝全部捏成了鼓鼓囊囊的，像是真元宝一样。 这时候，一条小蛇顺着桌腿爬了上来，小脑袋拱着元宝，一通乱蹿，元宝都快要塌了，小耳朵重重咳嗽一声。 小六吓得嘟嘟脸一颤。 小胖爪迅速又果断的抓起小花，从蛇头开始卷，卷啊卷，卷成一个蛋蛋，揣进了自己的兜兜里，“小花不见啦，姐姐不气不气，么么啾。” 顾半夏忍俊不禁，“好了，明日就带你们去祭祀扫墓。” 作者有话说： 宋珏：别人的爹有的，珏儿的爹也要有！宋员外：你听我说，这个真的可以没有！宋珏：不，这个必须要有——宋员外：…… 第171章 小四：我又能吃席了？ 越是大户人家，越重视清明祭祀。 宋员外来盐水村接宋珏回家，宋珏从顾半夏家里抱了些许金元宝。 宋员外哈哈一笑，“我的珏儿长大了，都知道给爷爷奶奶还有你娘亲烧元宝了。” 以前宋珏从来不管这些东西的。 宋珏傻乎乎的抱着金元宝，想到在姑姑家里的时候，小耳朵说的话，忍不住想要验证一下，“爹，要是珏儿说金元宝是要烧给你的，你会不会打珏儿啊？” 宋员外：“……” 他娘的！ 拳头硬了。 他一把抢过金元宝，抬起脚想要踹宋珏一脚，可终究还是没舍得下脚，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的傻儿啊，这可不是烧给活人的，这是要烧给去世的家里人的，行了行了，上车吧。” 宋珏蔫蔫巴巴的哦了一声。 爬上车以后，还是不死心的说道，“若是不烧给你，你不会难过吧？” 宋员外狠狠的戳了戳宋珏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敢烧给我，怕是能把我气死，那明年就真的可以名正言顺烧给我了！” 第231页 宋珏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着，“不可以就不可以呀，干什么那么凶嘛！” 宋员外一愣，他难道很凶嘛？ 可想一想半夏妹子家的老二，宋员外还是吃醋了，“那个什么小耳朵不是成天都对你还有小四小五那么凶么？那你还每天都往人家跟上凑呢！” 这要不是他亲儿子，宋员外高低得说一声不要脸。 宋珏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里，纠结的捏着两只大手，“因为小耳朵姐姐长的好看啊。”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宋员外指着自己的心口窝，戳了几下，“我长得丑？” 宋珏扁了扁枣红唇瓣，“你都知道，干嘛还要问我？” 马车吱呦吱呦的跑在路上，初春的微风吹进来，掀起车厢两旁的帘子，吹到宋珏脸上，黑发扬起一缕，他单单坐在那里不说话，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看的宋员外又心疼又心酸。 这是他的儿子呀。 他的宝贝儿子。 要是当年自己就能看穿丫鬟那个毒妇的心思，可能妻子也不会因为难产死掉，儿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或许妻子后续还会给他生一个像鹿鹿一样可爱的小女儿。 然而…… 现在只有他和儿子相依为命了，明儿就是清明了，他一定要在妻子坟前磕几个响头，这么多年把家交给那个毒妇，妻子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不能安心吧。 他得赔罪。 到时候啊，等到他百年之后，去寻了妻子，不至于在妻子面前跪搓衣板。 —— 清明节放了工人一日假，学堂也休沐一日。 一大早，顾半夏先去镇上把老大老三接回来，然后就开始收拾晚饭的食材，好久没有给崽崽们做一顿丰盛的大餐了。 老大换了衣服，就出来给顾半夏劈柴，老三一遍一遍的数着药丸子，不停的闻着药丸子散发出的芬芳香气，觉得人生圆满。 在学堂里闻不到草药的味道，老三一点儿都不习惯。 小五跟在大哥屁股后面，“大哥，学堂好不好玩？你的同窗们都有没有钱呀？他们喜不喜欢玩小木马呢？” 秦易忍不住笑出声。 扭头摸了摸小五的小脑袋，“小五，我们都是大孩子。” 换言之，但孩子怎么还会喜欢玩小木马这种幼稚的小东西呢？ 小五撅了撅小嘴巴。 哼哼唧唧的说道，“大孩子也可以有小童心的嘛！” 顾半夏叫来了小四小五和老三。 让两人把家里的香纸给山下小院的流民们送去了不少，总归他们只给孩子们的爹娘烧纸，两个人能花多少呀？ 兄弟仨抱着香火送了过去。 去山下的路上，刚好碰到从山下的方向回来的茉莉。 小五礼貌的喊道，“茉莉姑姑……或者是水仙姑姑。” 两个姑姑是双胎，长得一模一样，还梳一模一样的头发，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小五每天都分不出谁是谁。 红着脸的茉莉忍不住笑了笑，“我是你们的茉莉姑姑。” 三个孩子同时喊人，“茉莉姑姑。” 茉莉看到三个孩子手里的东西，心知肚明，“快去吧。” 三个孩子继续向前走。 小五忽然扯了扯三哥的衣裳，“三哥，你愿不愿意花一文钱买一个秘密呢？” 秦飒：“……秦小五……” 小五缩了缩脖子，“算啦算啦，不要钱免费告诉你了，前几日我看见茉莉姑姑和有才叔在咱家屋后边偷偷的亲嘴呢！” 秦飒一噎。 小五一边走一边说，“村口说书的甄爷爷说，亲嘴要成亲。” 成亲？ 一直神游物外的小四，眼睛冷不丁的就亮了，“意思是我可以吃席了吗？” 说着。 兄弟仨来到了山下小院。 陈有才站在门口，“呀，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秦飒走在最前面，“有才叔，我娘让我们把香纸香火给你们送过来，我娘说今儿是清明，让你们也给自己的家人送点香火烧点纸钱，让他们在那边过的舒心顺畅。” 陈有才憨憨的一笑，“东家真是有心了，替我谢过东家。” 孩子们把香火帮忙送到屋里，就撒欢跑着离开了。 陈有才随便找了个墙角坐下来。 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 手指轻轻的摩挲一下香囊上面绣的鸳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时—— 周老头子忽然端着自己的小茶壶走过来，一屁股在陈有才旁边坐下。 陈有才受宠若惊，“周大爷。” 老头子喝了口茶水，“年轻人，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陈有才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点头，“大爷，我知道了，谢谢您。” 老头子忽然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笑起来，“那你快去帮我剁肉馅，他们一点都不懂得尊老，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分给我活干，哼——” 陈有才哭笑不得，“成，我这就去帮大爷剁肉馅。” 四周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人。 老头子倚着墙壁，吨吨吨喝了几口水，他就后悔呀！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 白白错过了那么好的姑娘。 老了老了，想想还真是世事无常。 为了前途放弃了姑娘，兜兜转转，没有了姑娘，前途也丧。 第232页 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又可恨呀！ 作者有话说： 第172章 蛇生艰难的小花儿 天隐约上了黑影。 顾半夏让孩子们先随便吃了一点面条，稍微的填填肚子，这才带着孩子们去老秦家的祖坟里祭祀，祭祀回来之后才可以吃荤食。 路上的村里人连绵不绝。 都是往自己家族坟里去祭祀的。 看到顾半夏和六个崽崽，大多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问好。 老秦家祖坟 秦老秀才带着秦老婆子，秦老大和秦老二两家人已经到了。 还没有靠近，就听到秦大勇和秦大力在坟茔上的嬉笑声。 秦易气的唾骂，“宵小之辈，为祖先祭祀岂能如此嬉闹？” 小耳朵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哥不要生气，我们不可以以对人的规矩来束缚小畜生是不是？你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怎么能和小禽兽一般见识呢？” 顾半夏欣慰。 小耳朵真是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一家七口走到一处简陋的坟茔前面，老秦家其他人的墓碑都是请石匠刻的石碑，而秦老三的墓碑却是木头提字，一看就知道是秦老秀才所写。 小木碑在众多石碑面前尤其寒酸。 顾半夏拍了拍老大老三，兄弟俩立刻蹲下来，拿出白布，铺在地上。 然后才陆陆续续的从竹筐里拿出祭祀物品，从肉食到素食，从女儿红到水果，应有尽有。 秦大力看到了橘子，竟然拉着秦二嫂去要橘子吃，秦二嫂不依着他，秦大力当机立断在地上又滚又嚎。 秦老婆子拉起秦大力，“奶去给你要。” 说着。 秦老婆子真的带着秦大力来到秦老三墓前，二话没说就挤过去从瓷盘里拿出两个橘子，塞给秦大力，“快吃吧。” 秦大力开心的点点头，就要开始剥。 老婆子万万没想到，顾半夏会动手把橘子抢回去，还把秦大力一脚踹翻了。 老婆子气的叉腰，“不就是吃你一个橘子，至于吗？大力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子，你咋能这么狠心呢？要是老三知道他的亲侄子想吃个橘子，他也不能够不同意！” 顾半夏咬了咬牙关，“老婆子，亡夫的墓碑还不曾同你一般见识，你倒是自己就不要脸的凑上来了？亡夫同不同意，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下去问问？ 你说说你们啊，站在这里好好的，竟然抢死人的东西吃，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挑呀，这是巴不得自己赶紧入土吧。 老婆子，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你只要躺下就死，老娘明儿就用纯金元宝给你造金棺材，你死不死？有本事你现在就死——” 说着，顾半夏一脚把老婆子踹倒，老婆子正好趴到秦老三的坟上。 啊的一声尖叫，不管自己脱臼的下巴，吓得老婆子连滚带爬往一边跑。 大约是人做亏心事，最怕鬼敲门了，老婆子边爬边喊着，“老三啊，娘也不容易，你别来找娘啊，要找就去找你新媳妇！” 顾半夏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都到这时候了，老婆子还是一肚子坏水呢！ 这会儿，秦老大和秦老二两个大孝子来指责顾半夏，似乎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老三媳妇儿，这可是你婆母，你怎么能对你婆母这样做呢？” 顾半夏双手环胸，把想要出头的崽崽们都拉到身后，“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亡夫的银子养起来的大哥二哥啊。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若是非要论起来，亡夫算是你们的衣食老爹，那我就是你们的衣食老娘，你们得把我和秦老婆子一样孝顺呢，所以长辈的事情你们做小辈的还是不要插手了。” 秦老秀才一甩衣袖，“荒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妇人，真是丢尽了我老秦家的脸面，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呦！” “你们老秦家还有脸面呢？”顾半夏简直被震惊到了。 “啧啧啧，我还以为你们老秦家的脸面早就让秦老婆子丢光了呢，没想到在老婆子天天丢人的情况下，你们还有脸面，那你们老秦家都不能说是脸皮厚了，你们可真的是二皮脸。” 闻言。 老秀才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按着胸口直挺挺的向后倒。 “爹！” “爹！” 秦老大秦老二眼疾手快的扶住老秀才。 顾半夏居高临下的瞅着老秀才，“呦，您没事吧？” 秦大嫂推了顾半夏一把，没推动，还被顾半夏反推到地上，他干脆坐在地上指着顾半夏，“你看爹像没事的样子吗？” 顾半夏赶紧扭过头拍了拍老大老二老三的肩膀，“啧啧，你们大伯娘说你们爷爷快不行了，竹筐下面有锄头，本来是想给你们死去的爹除草的，既然这样，那就就地挖坑把你们爷爷埋了吧。” 秦老大缓缓站起来，捏了捏拳头，“我曾经是不打女人的。” 话音未落。 他握着拳头，朝着半夏打去，顾半夏轻而易举的捏住手，迅捷快速的顺时针拧了两圈，只听到秦老大啊的一声痛惨叫，顾半夏猛地向前一拉，秦老大身子被迫往前，此时，顾半夏用力一脚，直直的将秦老大踹到另一处他们爷爷的坟茔上。 拍拍手，顾半夏冷蔑笑，“你现在也只配被女人打，垃圾。” 第233页 冷白月光下，顾半夏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冷飒，他巨傲的抬起头看着一地“蝼蚁”，“所以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秦老二吞了吞口水，“弟妹，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样子真的没有必要，我们已经祭祀完了，我们现在要回家了……” 说完。 秦老二背起秦老秀才，秦大嫂扶起秦老大，秦二嫂和几个孩子一起拉扯起秦老婆子，一家人踉踉跄跄的从祖坟里跑出去。 一路上风风火火，慌慌张张，都来不及和村里人打招呼。 村里一贯流传起了这样一条传言：秦家祭祀的时候，秦家祖宗从坟茔里出来了，吓得老秦家一家屁滚尿流，草草了事。 一群蛆虫走了，顾半夏带着崽儿们正式祭祀。 崽儿们跪在坟前，老大带头，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 秦易大声说道，“爹娘，我带弟弟妹妹来看你们了，你们在那边放心吧，我们都过的很好，我们给你们烧点纸钱，你们在那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崽儿们烧了祭祀纸和元宝，用小棍轻轻的挑着，保证全部燃烧殆尽，这样，所有的纸钱才可以全部到达阴间，给他们的爹娘花。 小六原本跪在最后，肉肉脸绷得紧紧的，十分严肃，可过了好久还没有结束，小家伙就开始心不在焉的晃悠起了小身子，哥哥姐姐没有起身，她也不好意思起身。 就悄悄的从兜兜里掏出来了小花，软软的一条捏在手里，一会儿团成一个蛋蛋，一会儿又抻开拉长，一会儿又把小花放在地上，按着它的小脑袋磕头…… 蛇崽崽小花：“……” 顾半夏看在眼里，憋着笑。 烧完金元宝，一家七口才打算回家，走到场地那块儿。 朱小苗突然拉住顾半夏，“半夏，茉莉娘说茉莉被陈有才拐跑了，村长已经带着扫墓祭祀回来的大家伙去找了！” 作者有话说： 蛇崽崽：我是蛇不是狗，不过小鹿鹿你是真的狗 第173章 小妹比小王八胖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把手里的篮子交给孩子们，“你们先回家，我去看看。” 秦易忙上前道，“娘，黑灯瞎火的，我陪你一起吧。” 剩下的几个崽崽同时上前，“我也要陪娘一起！” 顾半夏依次摸了摸几个小脑袋，“不用了，这么多人呢，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家先凑合吃点糕点，晚一点娘回家做饭啊。” 看着崽崽们牵着小六走远，顾半夏才和朱小苗一起朝着茉莉家走去。 回到家的小六，把兜兜里的小蛇崽掏出来放在了针线框里。 得到自由的小蛇崽立刻夸张的给小黄小绿和小黑形容自己遭受的非人（蛇）待遇，不停的翘着小脑袋，大眼睛咕噜噜转。 绷起来的小蛇脸上写满了义愤填膺。 小六搬着小板凳坐在针线框旁边。 小鸟们的屁股上也已经长出了很多羽毛，很快，浑身的羽毛都会长出来了。 小六点了点它们的小脑袋，“快快长大哦，带鹿鹿飞上天！” 小五冷不丁凑过来，“小妹，你是小王八吗？” 鹿鹿啾啾一扬，肥嘟嘟的脸蛋儿微抬，“啊？” 小五解释说道，“上一次娘说的故事，就是小王八被两只天鹅带上了天，小六你要是被两只小鸟带上天，肯定摔得更惨，你比王八胖多了。” 小六：“？？？” 小耳朵从后面给了小五一巴掌，“有这样说妹妹的嘛？” 小五嘻嘻一笑。 拉住小六的小肉爪，“小妹，对不起，下次小五哥去镇上给你买珠花。” 再说另一边—— 茉莉娘哭的昏天昏地，“我这一辈子统共得了两个闺女，这个天杀的陈有才，怎么舍得把我一个闺女拐走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村长媳妇儿在旁边劝她，“婶儿，我家娃他爹已经带人到处去找了，你先别着急，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到茉莉的，兴许茉莉只是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步呢！” 茉莉娘哀嚎一声，“就是让陈有才拐跑了，我看那小子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非要把他留下来，非要把他留下来……” 村长媳妇一听。 脸色也忍不住耷拉下来。 她们和陈有才共事时间长了，自然明白那是个很好的后生。 正要进门的顾半夏和朱小苗对视一眼。 两人纷纷露出无奈的神色。 得！ 也甭进去了。 直接跟着村里人一起去找吧。 顾半夏带着朱小苗和水仙到了山下。 朱小苗好奇的问道，“他们就算跑，也得从大路上跑，那样多快呀。” 顾半夏勾唇，“大家伙都知道的，他们也知道。” 茉莉是个聪明人，陈有才也不傻。 而在半山腰的某处山洞里，两个年轻人依偎着坐在一起，两只手紧紧握起来。 茉莉倚在陈有才的肩膀上，“有才哥，等天亮了，我们就从山后跑。” 陈有才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侧过身。 双手按着茉莉的肩膀，眼睛亮亮的，“茉莉，你真的想好了？若是你这样跟我离开，之后我们的生活可能会很辛苦，而且，聘则为妻奔则妾，这对你的名声实在不好。” 第234页 茉莉拉过陈有才的一只手。 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摩挲，“有才哥，我娘根本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我们若是留下来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我真的心悦你，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 陈有才长叹一声，把茉莉拥在怀里，“我陈有才一个鳏夫，何德何能能让茉莉你做到如此，茉莉，既然这样，我更不能带你走了，我不能让你日后被人家指指点点，我要让你堂堂正正的做我陈有才的妻子。” 茉莉很聪明。 听到这话就知道陈有才不打算走了。 茉莉用力的咬了咬唇瓣，让自己清醒，同时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有才哥，我们不走也可以，不过……” 她慢慢的后退。 坐直了身子。 两只手落在自己的腰处，轻轻的拉开了腰带，外衣瞬间敞开，她用力像后一扯，露出了里面湖绿色的绣着茉莉花的小衣。 细白嫩肉，袅娜丰盈，该凹处一分不多，该凸处一分不少。 陈有才吞了吞口水。 下意识的别开了眼，“茉莉，乖，穿上。” 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茉莉就不打算后退，她扑到陈有才怀里，紧紧的搂住陈有才的脖子，“有才哥，你把我要了吧，你把我要了我娘就不可能再让我嫁给旁人，我就在家里一直等着你能说服我娘。” 她在陈有才怀里扭动的像是一条美女蛇，蹭过之处，似发出蹭蹭的火苗，她吻着陈有才的脖颈，贝齿轻轻磕着他的喉结。 这还多亏了在那几个嫂子们整日的耳濡目染，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自己心爱的女孩如此主动，陈有才哪能坐怀不乱？ 他浑身紧绷绷，硬的像石头一般，喉咙快速的滑动着，偶尔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双手将怀里的女孩捞起来，手下却正好是女孩光滑莹润的肩膀，像一块烙铁，烙的陈有才心里发疼。 茉莉眼睛里含着眼泪，“有才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要……” 陈有才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她，“不是，茉莉，我在这里把你邀了我就不是个男人，相信我，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嫁于我。” 极尽克制，可还是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旋即，把人紧紧地按在怀里，“我陈有才对天发誓，这辈子定不负茉莉，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发了誓，他目不斜视的将茉莉的外衣捡起来，手指笨拙的给茉莉穿上。 正因为我也心悦你，才不舍得让你遭受世人非议。 既然要在一起，定然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在一起。 两人下山的时候刚好碰上了顾半夏一行人。 水仙一脸惊喜，“姐，终于找到你了！” 顾半夏扯了扯嘴角，“想通了？” 两人同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顾半夏轻叹一声，“茉莉跟我们回家吧，你……也回去吧。” 陈有才冲顾半夏作揖，“麻烦东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4章 我的宝宝有点笨 茉莉家 茉莉娘看着茉莉回来，抄起马扎就往茉莉身上打。 茉莉也是个要强的。 愣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要不是村长媳妇眼疾手快给拦下，马扎都要打到茉莉头上。 村长媳妇儿充了个大，“水仙，带你姐姐去睡觉吧，婶儿，孩子没回来的时候你担心的掉眼泪，这孩子回来了，你咋还打起来了呢？” 茉莉娘拍的大腿，“丢人，丢死人了啊——” 顾半夏在村长媳妇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村长媳妇点点头。 扶着茉莉娘坐到炕上。 摆开小炕桌，“水仙，把你爹的高粱酒拿来，抓把花生，今儿夜里啊我高低要和你娘整两杯。” 水仙把茉莉拉到东屋，又拿出来了他爹的高粱酒，端来了一盘花生米。 村长媳妇儿拉着顾半夏和朱小苗一起坐下。 拿出酒盅倒上酒。 茉莉娘抹了把眼泪，“她嫂子，哪有心情喝酒嘞，我这两天心里堵死了，一想起茉莉这个死孩子，我就想哭……” 顾半夏抿了一口高粱酒，“婶，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话，我知道你嫌弃陈有才没爹没娘没钱没房还是成过亲的。” 茉莉娘气鼓鼓的说，“知道你还说！” 村长媳妇拍了拍茉莉娘的手，“婶子，这样一闹，整个村的都知道了这件事，你说以后该怎么办？要我说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两个年轻人看对眼了，那当长辈的就放放手吧！” 朱小苗紧接过话题，“婶儿，陈有才是没爹没娘，要我说，你们直接把他招婿上门多好！以后有个闺女在自己跟前，等你和我叔年纪大了，有点小病小灾，身边有个人总是方便些的。” 顾半夏沉思着颔首，“陈有才指定能把你和我叔当成自己的亲爹娘来服侍，陈有才是个能人，识文断字又会算账，我打算提拔他给我当个二掌柜的。” 茉莉娘一愣，“那工钱是不是就多了？” 顾半夏噗嗤一笑，“你说呢？” 村长媳妇儿笑着拍了拍大腿，“那指定得多呀，婶子，我不是咒你们，我就是有事论事，你这辈子养两个闺女没受了欺负，那是因为你婆母走的早，你且看看赵老大家，你说万一茉莉嫁出去了，头两胎都没能得儿子，婆母得磋磨她吧？” 第235页 朱小苗和村长媳妇一唱一和，“要是茉莉养在你身边呢？哪怕茉莉故意不愿意生儿子，陈有才他敢说一句不行吗？日后茉莉生了儿子，直接就随你们家的姓，陈有才能说不愿意吗？” 村长媳妇端起酒盅和茉莉娘干杯，“你就是想不开，我瞧着这俩孩子也挺般配，我日日和陈有才共事，也能看出陈有才的人品，绝对是没得说的，要是茉莉嫁给他，他指定一辈子都能对茉莉好，他要是日后敢对茉莉不好，你直接来找我！” 朱小苗叹了口气，“婶子，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陈有才是个能干的后生，他要是在半夏那里当上二掌柜了，你和我叔以后的日子也能越过越红火。” 说完也和茉莉娘碰了一杯。 最后顾半夏总结说道，“婶儿，他们俩人聪明，先跑到山上躲起来，等大家伙找累的时候再偷偷摸摸跑掉，他们要是不想出来大家伙也找不到的。 但是陈有才觉得这样对茉莉不公平，觉得聘则为妻奔则妾，他不忍心让茉莉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所以及时止损回来了，他要是个骗子，早就拐着茉莉，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茉莉娘沉默了。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盅酒，一口吞。 村长媳妇不停的添油加醋，“茉莉嫁出去了，一年不知道能不能来八九回，人家的娃娃得叫你们姥姥姥爷，自然是比不上天天呆在一起的爷爷奶奶。 要是茉莉嫁给陈有才，身上一儿一女，小奶娃子整天爷爷奶奶的喊着你们，要你们抱，要你们背，要你们陪着玩儿，想想那个场景，这才叫天伦之乐呢，咱们辛辛苦苦一辈子，为的不就是这吗？” 茉莉娘又灌了自己一盅酒。 迷迷糊糊的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得容我再想想……” 这就是有点门路了。 村长媳妇儿冲顾半夏眨眨眼睛，“成，我们再陪你喝两盅。” 这番夜谈后，茉莉娘对陈有才还是没什么好态度，只是不逼着茉莉赶紧成亲了，来家里的媒婆也让她打发了出去。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家家户户开始准备种大豆，茉莉家也不例外。 这天早儿，茉莉娘去了村长家，告诉村长自己家还差大约多少斤豆种，村长把村里人的需求全部记下来，统共去采买。 小四小五忽然跑来了，“茉莉姑姑的娘，你不用买啦，你们家地里都点上大豆啦！” 茉莉娘指着两个孩子笑了笑，“这俩孩子是还没睡醒吧？” 村长看着茉莉娘，“婶儿，要不你去瞅瞅？” 茉莉娘本来没觉得是真事，这下被村长一说，也打算去看看。 来到自家地头，茉莉娘着实被惊讶了，他们家的地被全部翻整了一遍，也浇了水，黑色的肥沃土壤一看就跟地邻浅黄色的地不同。 整整齐齐的一垄一垄，埋豆种的痕迹还可以看得出来，茉莉娘在地头上蹲了半晌，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故意去了顾半夏家里。 就看见陈有才顶着两个黑眼圈还在继续称量药粉，本来想偷偷摸摸的走呢，没想到被小六看见，“娘，家里来客人啦～” 茉莉娘只能讪讪一笑，赶鸭子上架一样的进去，“那什么我和茉莉水仙说下，我去我娘家一趟。” 说完，茉莉娘就赶紧跑了。 顾半夏抱着小六站在门口，看着茉莉娘离开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小六的每只小手里捏着一只鸟宝宝，“娘，你把鹿鹿放下来吧，鹿鹿要教小黄和小绿飞飞啦！” 顾半夏失笑，放下小家伙。 小六叹了口气，奶声奶气的童言稚语，“我的宝宝有点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学会飞飞飞——” 顿了顿，小家伙又明白事理的说道，“唉，可再笨也是我的宝宝呀！” 拍了拍小六的小揪揪，顾半夏乐呵呵的说道，“没事，再笨也是我的外孙子外孙女。”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小孩子的世界果真都是古古怪怪可可爱爱。 “对了，鹿鹿，你哥哥姐姐们呢？” “姐姐和小四哥小五哥去捞鱼啦！” 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冻了一个冬日的鱼儿都冒头了，扔点碎粮食下去，鱼儿就跟傻帽似的纷纷聚堆露头，那时候随便一抓都能抓上几条鱼。 顾半夏和小六道，“要是能捞上鱼，咱们晚上就吃烤鱼。” 嗖—— 钢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眼巴巴的瞅着顾半夏，它已经吃了一个冬天的减肥餐了，想吃新鲜的肉肉！ 顾半夏蹲下来，揉了揉钢镚，以及盘旋在钢镚脑袋上的小蛇崽崽，“好，今日给你破个例。” 这只不怕天高地厚的小蛇崽。 难不成真把钢镚当成亲娘了？ 每天不是挂在钢镚的脑袋上给钢镚当发卡，就是环在钢镚的脖子里给钢镚当围脖。 铲屎官说可以开荤啦，钢镚瞬间开心的蹦起来，虎生圆满。 毫无意义的，小蛇崽吧唧摔到地上，摔的头昏眼花的甩着小脑袋。 作者有话说： 小六：我的宝宝有点笨！小花：我的两个娘亲都不太聪明的亚子！ 第175章 我俩脸皮就够厚的了 第236页 小花现在有点怀疑，它到底能不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呀？ 鹿鹿一把抓起小花，翻来覆去，揉来捏去的检查了一下。 小屁屁脸一脸兴奋的看着顾半夏，兴奋的喊道，“娘，小花可厉害了，怎么摔都摔不坏呐！” 小花：？ 他娘的就很离谱！ 小六抓着小花去找其他三只鸟玩了，钢镚慢悠悠的跟在小花屁股后面。 顾半夏双臂环胸，一只手轻轻的抬起来，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现在看钢镚的背影，觉得钢镚越来越像短腿柯基了，走路的时候都要扭屁股的那种，顾半夏当即决定，等暖和了就给钢镚剪剪毛，在屁股上留出一个小心心，鹿鹿肯定要高兴坏了。 想着这事儿，顾半夏去灶房拿出了自己年前就在铁匠铺里打好的烧烤炉。 村长媳妇见了，好奇地过去瞅了瞅，“这是啥呀？牛槽子？那这也太浅了吧，才能装多点草料啊？” 顾半夏卖了个关子，“嫂子，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村长媳妇儿哈哈一笑，“你成天就知道瞎捣鼓，你前两天不是说要搞一个什么招工启事？搞得咋样啦？” 顾半夏沉吟半晌，“等大家忙过这阵儿地里的活再说吧。” 再者，员工越来越多，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正规的章程来规范大家，这个也得好好想一想如何制定。 村长媳妇儿抬起手拍了拍半夏的屁股，“你说说你这么小小的一个女子，咋就能这么厉害呢？我家老大老二昨儿还说你是女菩萨下凡。” 顾半夏笑，“哥儿们太抬举我了。” 小河边 抓鱼的孩子们老多，几乎都把最有力的地形占据了。 秦珥想了想，果断回家拿了两个缩口竹筐，在竹筐边绑上了一根麻绳，悄无声息的带着两个弟弟去了下游。 小四疑问道，“姐，他们在上游都把鱼抓完了，咱们去下游还能抓到鱼吗？” 秦珥点点头，“当然能，那么多鱼呢，他们徒手抓才能抓几条啊？” 小四哦了一声，“我刚刚看见铁蛋抓了一条大鲤鱼，感觉盘起来比我的脸还要大好多好多，他可能现眼了呢，还说我们一辈子都抓不到这么大的鱼，说我们是小废物。” 秦珥眯了眯眼睛，锐利眸光微熠，“那这龟孙子的一辈子也未免太短了！” 这边说着话，姐弟三人已经来到了下游，秦珥把粮食碎装到一个破香囊里，让粮食碎在竹筐里一点一点的冒出来，这样才不至于一下水所有的粮食水全部浮上来，那样鱼就不会跑到竹筐里了。 把竹筐下水后，秦珥让小五回家拎木桶，她和小四则在下游附近的湿地旁边挖起了蚯蚓，有的鱼是吃荤的，对粮食碎是不感兴趣的。 小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蚯蚓这种软体动物，当秦珥扔给他一条的时候，就连眉毛都逐渐变的狰狞，“啊啊啊姐，真是太恶心啦！” 秦珥：“……” 秦珥走过去，把小四扔掉的蚯蚓捡起来，“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蚯蚓？胆子那么小，丢不丢人呀，秦小四？” 小四扁了扁嘴巴，“我不是老爷们，我是小爷们，我还小。” 他不是胆子小，也不是害怕。 就是觉得又软又长又黏糊糊的东西，搁在手里太恶心，还不如家里的小花可爱，他都敢把小花卷起来玩的。 秦珥翻了个白眼。 脏乎乎的小手拍了拍小四的肩膀，瞬间在小四的衣襟上留下一个泥乎乎的小手印，秦珥：“……” 小四很仗义的说道，“没关系的，姐，我就跟娘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脏的！” 秦珥不好意思的轻轻咳嗽一声，“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做，越是害怕越应该去做，做着做着你就会发现其实一点都不可怕，蚯蚓又不吃人不咬人，你怕啥？” 小四挠了挠后脑勺。 憨巴巴的点点头，“姐，我觉得你说的对，所以……” 小四立刻蹲下身，两只小手拼命的在湿地上挖蚯蚓，“让蚯蚓来的更猛烈些吧——” 秦珥噗嗤一笑。 眼瞅着小四一边皱着小包子脸，一边又豁出去了的挖蚯蚓，反差萌还挺可爱的。 “姐，小四哥，我来啦！” 小五拎着一只大木桶，哼哧哼哧的跑过来，“姐，放这里可以吗？” 小耳朵点点头。 紧接着小五也加入了挖蚯蚓的大军。 第一筐里捞出来了四五条鱼，是鲤鱼和鲫鱼，刺儿多，秦珥把蚯蚓绑起来，又把绳子另一头绑在竹筐的篾子上，保证蚯蚓在水下不会跑掉，然后又下了筐。 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姐弟三人竟然抓了三四十条鱼，小五拎回来的小木桶里都放不开了，小五心里那个后悔，他应该一只手里拎一个小木桶来的！ 秦珥拎了拎，“好重啊，小五，你去宋珏家里把宋珏找来。” 宋·苦力·珏乐呵呵的，屁颠颠的来帮姐弟仨拎桶。 宋春要过来帮忙，被宋珏一把推开，“这是小耳朵姐姐让我做的，你这个大坏蛋不要抢。” 在上游的小孩子们看到秦珥他们抓了那么多鱼，眼都红了。 小四还没有忘记打一下嘴炮，“铁蛋，你不是说我们一辈子都抓不上鱼来吗？你瞅瞅我们的鱼，最小的都比你抓的大，我们才不是小废物，你才是废物，略略略……” 第237页 快到家的时候，迎面跑来了一个周老头子。 看到满满一桶的鱼，老头子一把拉过宋珏，“见者有份，见者平分，不然我就不让你们走！” 小五站出来，“周爷爷，你这样子就是欺负小孩子了。” 老头子白眼一翻，“废话，我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大人我也欺负不过呀。” 秦珥：“……” 脸皮得厚到什么程度，才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 她拉开老头子，“行了行了，吃饭的时候让小四去叫你。” 老头子嘿嘿一笑，“成交成交，别忘了啊。” 老头子都已经走出去好远。 还不甚放心的回头，“一定不能忘了，小心我哭啊——” 小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忽然说道，“我以为我的脸皮就够厚的了，没想到周爷爷的脸皮更是厚的吓人呐！” 小耳朵也摸了摸自己的脸，“谁说不是呢？！” 第176章 想给秦三婶当儿砸 顾半夏在家里早就削好了竹签。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竟然弄了那么多鱼。 鲫鱼肉质鲜嫩，营养价值高，炖汤尤其鲜美，顾半夏赶紧从里面找了两条最大的鲫鱼，处理干净以后丢在锅里炖了汤。 剩下的鱼，特别大的，烧烤不容易烤透的，养起来了几条，还有几条让顾半夏片了鱼片，打算做糖醋鱼里脊。 剩下的刺儿少的，个头小的，顾半夏一一收拾了，活着清洗了一遍，然后一只只的剁头，开膛破肚，挖出内脏，剪掉鱼鳍和鱼尾，再用水冲洗干净，放在小盆里待用。 除了烧烤炉的明火烤，顾半夏还打算在泥巴糊的烤炉里烤几条，在鱼背上划刀后，再将葱椒蒜洋葱辣椒黄酒提前均匀的抹在鱼背上，腌制一炷香的时间。 将平底锅在灶炉上预热，用刷子刷上一层油，把腌制好的鱼丢进去，再用镊子捏着平底锅放入了烤炉中，烤炉周围塞了一圈烧红的木头。 腌制好的鱼里脊撒入地瓜粉均匀包裹，油温七成热的时候放入炸至熟透，捞出沥油，再起锅放入油，米醋和白糖，炒至白糖变了色，再将炸好的鱼里脊下锅，保证每一块玉米鸡都均匀的包裹上糖醋汁，出锅。 最后便开了烧烤炉。 村长媳妇和大家伙递了个眼神，她们还是赶紧回家吧，不然留在这里半夏肯定得让她们吃了走，人家小崽子们辛辛苦苦抓的鱼，她们哪有这个脸吃呢？ 几个人正要下工回家。 小耳朵便出来说道，“伯娘婶婶姑姑们，我娘说你们今日晚些回家，等鱼烤好了，你们带条烤鱼回家尝尝滋味儿。” 其他几个人都看向村长媳妇儿。 村长媳妇儿笑呵呵的点点头，“既然半夏都说了，那我们就不和半夏客气了。” 先烤出来了几条，让村长媳妇儿和陈有才她们带回去了，一家人才开始围在烧烤炉旁边正式吃晚饭。 多了个宋珏和老头子。 老头子吃的满嘴是油，连赞好吃，“日后，我想每顿……” 小耳朵塞给他一条刚烤好的鱼，“不，你不想。” 老头子：“……” 顾半夏从烤鱼上揪下一块嫩白的肉，仔细检查确定没有鱼刺后才塞到小六嘴里。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道，“娘烤的鱼都快要让鹿鹿把舌头一起吞下去啦！” 老老实实趴在小六的小啾啾上的小蛇崽，忽然抖了抖身子。 要吞的是舌头，还是蛇头？ 管它什么头，它还是先溜走吧！ 小花顺着小六的小脑袋，一路向下滑，落地后，赶紧爬去了屋里的炕上。 自动的爬到了针线筐里，把自己绕成一个扁盘盘。 村长家 一盘烤鱼差点就让三个儿子给干掉了，吃到最后剩了个鱼尾巴，三个儿子这才抬头看见村长铁青的脸色，连忙把鱼尾巴推过去，讨好的说道，“给爹吃，给爹吃。” 村长冷哼一声！ 直接用手捏起鱼尾巴，放在嘴里咂巴咂巴味儿。 淦！ 又鲜又香又嫩，都快要把舌头一起咽下去了。 村长家的小儿子问村长媳妇儿，“娘，秦家三婶咋那么厉害啊？” 村长媳妇一脸骄傲，“那当然了，半夏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厉害的女子，我们村就没有哪个男子能比得上她！” 小儿子一脸羡慕，“真羡慕小四他们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都想去给秦家三婶当儿子了！” 村长媳妇：“？？？” 用竹箸狠狠的敲了敲几个儿子的脑袋，“你想给人家当儿子人家也不要你，你瞅瞅你，就连小耳朵都比你能干！明日你去河边帮小耳朵她们一起捞鱼，人家三个小孩子今儿辛辛苦苦捞的鱼，你们白吃的好意思吗？” 小儿子不解的问道，“谁是小耳朵？” 村长媳妇自然而然的说，“就是老二啊，秦珥，小耳朵。” 三个儿子同时对视了一眼。 面面相觑。 小耳朵是秦珥？ 秦珥在盐水村的代号分明是小母老虎，小母夜叉的。 提起小耳朵。 村长媳妇儿忽然放下竹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你说你们要是长得好看一点该多好，要是你们稍微长得好看一点，我就腆着这张老脸去给你们和小耳朵说亲。” 第238页 三个儿子同时咳嗽起来。 大儿子淡定的说道，“娘，人家都说儿子长的像娘。” 小儿子一边咳一边说，“娘，我不行，我不扛揍，你是没见过秦珥揍秦大勇和秦大力的时候，那拳头，看着就疼啊！” 村长媳妇翻了个白眼，“那咋的？别人欺负了小耳朵，小耳朵还不能还手了？你们只看到小耳朵打他们，你们就没有看到他们欺负人的时候？秦老婆子那一窝明明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该揍，幸好小耳朵她们姐弟几个不是老秦家抚养。” 村长忙拍了拍桌子，“不准这样说，我是村长，村长就得站在公正的角度为大家处理问题，你歪的有点厉害了啊。” 村长媳妇哼了一声，拍桌子更大声，“我就歪，我歪的是公理，歪的是好人，你是村长我又不是，公不公正我乐意，关你屁事？” 说完。 村长媳妇起身。 把碗筷都收拾了，顺手把村长捏在手里的鱼尾巴抢了过来，扔进了饭碗里和鱼刺一起准备去倒掉。 村长忙伸出尔康手，“哎，再让我嘬两口啊，还喷香呢！” 村长媳妇头也不回。 小儿子啧啧两声，“爹，现在的娘不是以前的娘了，咱们得哄着她。” 当着儿子的面，村长面子上过不去，“我就不哄，我就看看她还真能上天不成啊——” 外面，村长媳妇儿的大嗓门传进来，“我能不能上天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今晚上算是不能上炕了——” 村长：“……” 讪讪的站起来，收获了三个儿子直勾勾的揶揄目光，他不自在的轻轻咳嗽一声，“不上就不上，我出去逛逛……” 等村长出门。 三个儿子齐刷刷跑到门口，躲在门后面，听声音。 就听到村长低声下气的说道，“媳妇儿，我是开玩笑的，我这么好的媳妇儿哪能上天呢？换句话说，就算你上了天，那我也得扑腾扑腾追着你去，儿子在家呢，给我留点面子哈，好媳妇，媳妇儿，媳妇儿～～～” 紧接着，村长媳妇哭笑不得，“你别碰我，我洗碗呢！” 三个儿子无语的对视了一眼。 爹真是没骨气啊！ —— 吃撑的小崽崽们在院子里转圈圈，小六的小胖爪抚摸着小肚皮，“鹿鹿的肚子原来那么扁扁，现在胖了好多好多！” 小四立刻掀开自己的衣裳，“小妹，你看看我，我觉得我都像是杏花姨怀小宝妹的时候了。” 说罢，小四还用鼓鼓的小肚子撞小六，小六嘻嘻的笑着撞回去，兄妹俩玩的不亦乐乎。 顾半夏在屋里算账，行走的小算盘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 宋珏跟着秦珥在篱笆墙外面的空地上除草翻土，要在这里开出一小块地用来种小青菜，院子里都被汆药丸子的桌子占满了，没地了。 “小耳朵姐姐，你想种什么？我让宋春去我爹的地里偷。” “……” “我爹好多好多地。” “村长家有菜种子，伯娘说明儿就给我带来。” “那……那我能帮姐姐做什么呀？”他不想当小废物。 “你浇水吧，每日都要浇水的。” “好！珏儿每日都来。” 第177章 为搬去镇上做准备 翌日 大清早 顾半夏刚起床走到院子里，隔着篱笆墙，老远就看见金杏花牵着招娣抱着宝妹走过来。 她赶紧去打开门。 金杏花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的朝着顾半夏笑了笑，“妹子，姐今日过来，是和你商量一件事儿。” 顾半夏心知肚明，忍不住笑了笑，“想去镇上帮兰花姐了？” 金杏花嗯了一声，“兰花姐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一个人照应不过来了，我也想和念娣她们在一起。” 顾半夏给金杏花整理了一下领口，“这是好事儿，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嘛，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我用牛车送送你们？” 金杏花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村口的李大爷正好要去镇上办事儿，我们娘仨跟着他过去就行了，不过妹子啊，我先把两个孩子送过去，然后我再回来，等到你什么时候弄完招工启事，家里的工人多了，我再彻底搬过去。” 顾半夏笑了笑，“姐，你就踏踏实实的在兰花姐那里干，我这边你就甭操心了。” 转身进去灶房，给金杏花拎了一块腊肉、两条腊肠。 两个人推搡了半晌，金杏花不得不红着脸收下，“你看看这算什么事儿？我还得刮撇你家的走。” 顾半夏送了金杏花娘仨两步。 要去村口得经过赵老大家门口。 碰巧赵老太刚刚开门，看到金杏花，立刻啐了一口，“呸，晦气！” 金杏花现在也不惯着她。 当即停下脚步。 似笑非笑地扬起唇，“一大早看见你，确实是晦气，宁愿看见办白事的都不愿意看见你，呸呸呸，去去晦气。” 赵老婆子气的深吸一口气。 毕竟现在金杏花不是她家的媳妇儿，它不能对金杏花做什么。 于是，阴森森的目光便落在了招娣身上，“小贱杂种，见了你奶屁都不吭一声，真是没良心的、坏了心肠的小白眼狼，贱死了！” 招娣刚开始还是害怕，毕竟有些阴影是印在骨子里的。 第239页 可当她触碰到顾半夏鼓励的目光时—— 招娣忽然支楞起来了，“赵家奶奶，看见你我就放屁了，只是你没有闻到，可能是你家里太臭了，你都闻习惯了，要不你蹲下我再放一个你闻闻？” 顾半夏心里暗暗发笑。 赵老婆子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胸脯，“腌臜种子长腌臜庄稼，娘歪歪一窝，真是老天爷瞎了眼呐——” 眼睁睁的看着金杏花娘仨趾高气昂的离开。 顾半夏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的背影越来越远。 扭过头，嗤笑中睐了赵老婆子一眼，赵老婆子本来想骂顾半夏的，但是她又想让自己的儿子去半夏那里做工，权衡利弊，她竟然朝着顾半夏笑了笑。 顾半夏：…… 呕。 恶熏熏。 春耕的这段时间，顾半夏一直忙着弄制药坊的招工章程，村长热情的紧，时不时就过来陪顾半夏一起商量商量。 一来二去的，村里面传了些流言。 说着村长和顾半夏有事儿。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渐渐的都起来了闲言碎语。 一般的女人听到这种话可能就会去找顾半夏问清楚，或者直接和自己男人在家里吵。 可村长媳妇儿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在路上听到有人议论后，硬是拉着人家去找上一个胡说八道的人，就这样一个找一个，一个找一个，还真让村长媳妇儿把流言的源头给找了出来。 不是旁人。 正是一直眼红她们能来顾半夏家里做工的郭春花。 村长媳妇勇猛无比，直接就扇了巴掌，一边扇，一边骂，看热闹的不少，愣是一个人没有敢上前，村长媳妇儿的战斗力太强悍，唯恐会波及到无辜的自己。 村长媳妇打完人的第二天，顾半夏就在自家门口贴出了招工简章。 红纸黑字，大大的一张，陈有才识字，负责给大家伙儿念。 招工简章贴出去的晌午，村里人都拖家带口来报名了。 郭春花也来了，脸肿的像猴子屁股似的。 一脸讨好的笑着，“有才呀，记下我的名儿，郭春花。” 陈有才抬头看向顾半夏。 顾半夏双臂环胸，一脸冷傲，“别了，李家嫂子，我们家屋子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郭春花当时就急眼了，“大家伙都能报名，凭啥不让我报名？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顾半夏呵呵一笑，啐了一口，“你嘴皮子上下一翻，败坏我和村长的名声，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真以为话是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就不用负责任了？没去县衙告你就不错了，还想让我给你开工钱？你觉得我顾半夏是个傻子吗？” 趁机，顾半夏指着红纸黑字，大声的说，“半夏制药坊的招工简章上明明白白的写，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制药坊的工人都不得发布对制药坊具有诋毁性，侮辱性的言论，否则面临违约赔偿，也就是说，不仅会白干，还要倒赔钱给我，所以报名的大家请三思而后行。” “这没什么好三思的，这都是应该的！” “是啊，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儿，咱不能够做。” “咱们到小娘子家干活，自然就是一家人，咋能胡咧咧！” “对对对。” “老李家的，我要是你，我今天都没脸来。” “你赶紧回家吧，别耽误我们报名的时间了。” “……” 郭春花又急又羞，用力的跺了跺脚，捂着脸跑开。 三日以后，顾半夏确定了人员名单，也贴在了自己家的门口。 除了老秦家和郭春花家，基本上能保证一家至少出一个工，并且制定出了严格的药坊制度，在山下小院儿挑出来三个人成立了药坊监督委员会，严禁偷摸耍滑，打架斗殴，粗制滥造。 又提拔陈有才做了二掌柜，村长媳妇，朱小苗，茉莉，李大麻子媳妇儿做了小队长，四个小队飙着劲儿的干，每个月评选一次优秀小队，年末，获得月优秀小队次数最多小队，有奖励。 自此，领导班子的大框架基本上形成，规章奖惩制度也基本上形成，一个“公司”基本上就像模像样的成型了。 第178章 在新宅子里撒欢儿 这一段时间顾半夏忙得团团转，都没有顾得上崽崽们。 崽崽们也乖巧。 各司其职。 该帮忙的帮忙，该玩的玩，该养自己宝宝的养自己宝宝。 在事情完美处理后的这天晚上，吃了晚饭，顾半夏向四个崽崽宣布，“宝宝们，我们随时随地可以搬到镇上了，你们想什么时候搬呀？” 小五歪着小脑袋问道，“娘，我们搬去镇上，那么我们家的制药坊怎么办？” 顾半夏摸了摸小家伙的肩膀，“不是让有才叔当了二掌柜？有才叔会帮我们管理好制药坊的。” 小五的小表情有些纠结。 顾半夏心里明白。 上一世，小五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值得他放心托付，所以事事亲力亲为，累得要死。 顾半夏喝了口茶水。 对小五娓娓道来，“宝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娘把有才叔提拔成了二掌柜，就说明我是相信他的能力和人品的。 第240页 拿我们的制药坊来说，要是我不相信山下的伯伯们能把药粉研磨好，我不相信茉莉水仙她们能把大蜜丸汆好，我不相信宋员外在买卖过程中能把药草保管好，我也不相信魏大公子在售卖过程中能把药丸子保存好。 事事亲力亲为，我都自己去做，累不累的先不说，这样的小农经济能赚到钱吗？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聪明人的做法是在自己有限的精力内，努力攒聚其他人的精力，帮自己做事。” 小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娘的话就像一粒小种子，埋在了小五的小心脏最深处，迟早会慢慢的发芽长大…… 小耳朵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小六。 脖子里盘着一条小花，脑袋上顶着一坨小黑，两只小胖手里还分别站着小绿和小黄。 秦珥笑着说，“娘，你不知道，今天咱家小六在外面和别人打架了。” 闻言。 小六嫩肉嘟嘟的小脸蛋一绷，红晕慢慢的爬上脸颊。 这倒是个稀奇事儿。 小六还能和旁人打起架来？ 小四率先说出了顾半夏的心声，“姐，小六只有挨打的份！” 小六奶声奶气的捏起小拳头，捏住了小黄小绿的爪子，“才…才不是！” 秦珥解释说道，“小六在场地里教小黄小绿飞，被郭春花家小女儿看到了，非要玩小黄小绿，小六自然是不给的，那死丫头就叫来了她堂哥，她堂哥对小六龇牙咧嘴，还吓唬小六说会武功，小六说：我会八功，比你多三功！” 顾半夏：噗嗤—— 秦珥继续说道，“当时那孩子就懵了，挠了挠后脑勺问六儿你知道什么是武功吗？小六也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八功吗？” 顾半夏戳了戳小六的肉嘟嘟的软绵绵脸，“宝宝怎么说？” 小六轻轻的咳嗽一声，小奶音甜甜糯糯。 在炕上站起来。 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你不知道什么是八功，鹿鹿也不知道什么是武功，所以我们就扯平啦，谁都不许笑话谁！” 顾半夏：…… 原来自己家里的小六宝宝还是一个披皮黑呀，都知道给人挖坑了。 棒棒哒！ 小六不好意思的扭了扭小屁股，坐在了顾半夏的怀里。 扬起肥嘟嘟的小脸蛋，“娘，小黄小绿能飞一点点啦！” 顾半夏佯装很惊讶的样子，“真的呀？那鹿鹿这个小娘亲做的真好，都教会自己的宝宝飞了呢！” 被夸奖的小六非常不好意思。 扭过头把小脑袋埋进了顾半夏的怀里。 有一点点害羞。 却还是闷声闷气的说，“没事啦，娘，是鹿鹿应该做哒！” 鹿鹿只是做了一点点。 娘为他们六个小宝宝做得更多更多，娘才是最厉害的。 紧接着。 顾半夏又问小四，“宝儿，娘和你说个事儿，据我自己的观点而言我觉得你应该去念私塾，年纪也差不多了，你怎么想？” 小四呜呼哀嚎一声。 直接躺在了炕上，像是被夏日太阳晒得蔫巴巴的小草，“娘，其实我不是不想去，就是我听见老头子念书的声音就头疼，我一头疼就得去看大夫，我去看大夫就要花钱，我一花钱娘就要更加辛苦的赚钱，我看见娘辛苦，我又心疼，我一心疼又要去看大夫……” 顾半夏：“……” 这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啊。 抬起手，在小四的脑门上敲了一个脑瓜崩，“你不愿去私塾，可以，但是大哥三哥每次休沐回来，你要跟着他们识字，最起码念一念简单的文书没有问题，若是你大字不识一个，等将来遇到和别人签署文书的场合，被别人骗了你都不会知道的。” 小四用力的点点头，“娘，我晓得了，我跟哥哥学。” 跟大哥和三哥学。 就算是不认真，大哥三哥应该也不会揍他，老头子夫子可是会揍人呢，天天拿着个小木棍，专往手心里敲，想想就疼。 月上柳梢头。 宝宝们都该去睡觉了。 顾半夏说出最后一个事儿，“我明天先去我们的新宅子，看看有没有需要修缮的地方，谁要一起去？？” 宝宝们纷纷举手。 顾半夏笑着说，“那就一起去，顺便去书院看一看老大和老三。” 还得去千禧酒楼取上个月的分成钱，送下个月的菜单。 虽然和药丸子的利润相比，这点分成钱就显得很少，但是既然已经签下了合约，就要有合约精神，再说，当初也是多亏了这笔钱，做人应该懂得感恩。 顾半夏催着小四小五去东屋睡。 小四小五今儿非要和娘睡在堂屋。 顾半夏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破例一次，下不为例啊。” 小六撅着小屁股，把宝宝们塞进了针线筐，用一层薄薄的布盖上。 这才爬到顾半夏怀里，一只小手抱住顾半夏的胳膊，另一只小手捏住顾半夏的一缕头发，奶奶的说道，“娘，梦里见！” 第二日 一家人老早便坐着牛车去了镇上。 先去了自家的宅子，把牛车拴在宅子里，带着宝宝们在宅子里转了一个来回。 二进二出的大院子，前院后院都很大，后宅还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房子是很新的，大抵也是刚修缮不久，大部分家具也都是齐全的，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种。 第241页 不过顾半夏还是想要修缮一下，最起码院里的两口水井就要修上护栏，最好是可以上锁的那种，不然家里孩子多，她又不能随时随地分身守在几个孩子跟前，就这样敞着口，顾半夏实在是不能够放心。 小四在院里撒欢的跑，“娘，这里还有石桩子，我到时候可以在这里扎马步练武功。” 顾半夏笑着点头，“好好好。” 小五从屋里跑出来，一脸兴奋，“娘，我在犄角旮旯里一共找到了五十几个铜板！” 大约是上一届的主人留下的，毕竟他们搬家的盛况，顾半夏亲眼所见，单单是箱琏就那么多，怕是偶尔不小心丢下几个铜板也不会费力撅着屁股去捡。 没想到都被小五这个小财迷给捡到了。 小五开心地把铜板交给顾半夏。 顾半夏塞到他的小手里，“这是小五捡的，就是小五的。” 小家伙嘿嘿一笑。 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自己的小兜兜里，“娘，我再去其他房间里找找，要是一个房间能找出五十几个铜板，这么多房间，我岂不是要发财啦！ 最好再给小妹捡一个小盒子，让小妹把周爷爷送的蛋蛋珠子放起来，不然小妹老是放在泥巴捏成的小盒子里。” 说着，屁颠颠的转身就跑。 顾半夏走到发呆的小耳朵跟前。 小耳朵立刻指了指上一届主人留下的花田，“娘，等咱们搬进来就把这些花都拔掉吧，我在这里种菜！” 顾半夏：“……” 她明白小耳朵是饿肚子饿的多了，总想着未雨绸缪。 顾半夏点了点头，“娘帮你一起翻土。” 秦珥忙说不用，“有宋珏呢，别看宋珏傻乎乎的，他干起活来可认真了。” 等宝宝们跑累了，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休息了一下，顾半夏去王兰花的摊子上，给孩子热了热午饭，才赶去书院。 这会还没有下堂。 除了顾半夏之外，也有来给孩子们送饭的父母，都在学堂外面等着。 其中便有元宵节晚上见过的一个小姑娘，粉衣小姑娘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不过拿给学生的午饭却是她自己抱着的。 看到顾半夏她们。 小姑娘很有礼貌的对顾半夏作揖，顾半夏回以一笑。 准时准点，书院大门敞开，开门的人鞠了个躬，“请进。” 送饭的他们井然有序的排着队往书院里面走去。 小六兴冲冲的说道，“鹿鹿要告诉哥哥，我们的新家好大！” 学子们从书堂里往外走。 走在后面的唐钧突然猛地上前，狠狠的撞了秦易一下，跑出去几步忽然扭头，得意洋洋的看着秦易，唇语道，“废物！” 作者有话说： 第179章 适当的用一下你的眼睛 秦易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徐，不卑不亢，“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下一次走路可适当的用一下眼睛。” 闻言。 唐钧立刻扯着嗓子喊道，“小爷没给你道歉，装什么装呢？” 秦易恍然大悟。 他连忙作揖，“我本以为你撞了我，道歉是人之常情，原来你并不是向我道歉，是我错怪你了，那我向你道歉好了，抱歉，我错以为你是知错就改之人，万分抱歉，请你原谅。” 唐钧：“……” 怎么觉得这句话那么不对劲呢？ 他挠了挠后脑勺。 还没琢磨出个中意思，夫子忽然出现在身后，“唐钧。” 唐钧迅速转身，下意识站直，挺胸昂头，“夫子好。” 夫子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开堂第一课就教导你们要同窗之间互帮互助，互敬互爱，开堂第二课则教导你们要谨言慎行，知错就改，如今看来，这两堂课你都没有认真学习啊！” 唐钧连连叫苦不迭。 夫子很公正的秉公执法，“罚你抄三遍三字经，明日午时交于我。” 唐钧心里苦闷，可又不敢和夫子犟嘴，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来。 等到夫子离开。 唐钧狠狠地瞪了秦易一眼，“你给我等着！” 秦易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对唐钧的任性充满纵容。 你给我等着，这句话秦易已经听了不下五十次了。 “大哥哥～” 一道甜甜糯糯的小奶音传来，秦易迅速抬头，一向稳重的秦易脸上忽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甚至还小跑了两步。 跑到顾半夏跟前。 下意识便接过小六抱在怀里，摸了摸鹿鹿的小揪揪，“娘，老二，小四小五小妹。” 此时的秦易穿着一身鸭蛋青色的儒衫，头上绑着深蓝色发带，翩翩儒雅君子一个，染着读书人的气息。 顾半夏下意识看向秦易背后，“老三呢？” 一瞬间。 秦易的眼睛里面透出一些慌张，“娘，老三他……身体有些许不舒服，夫子允他去看大夫了。”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清亮的眸光乍现，估计不舒服是假的…… 不管怎么样，顾半夏先带秦易去吃饭。 顾半夏做的红烧肉，醋溜地蛋丝，小炒猪肉，还有四个白白胖胖的猪肉荠菜馅的大包子。 秦易趁着吃饭的时候和顾半夏说道，“娘，夫子打算让我们几个新进来的学子们参加月底的县试，成为童生，日后才有考取秀才的资格，其他同窗们三年前就考过了。” 第242页 顾半夏点点头，“去试试也好，只是你现在年纪尚小，更何况入学才一个月时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而为便好。” 秦易重重颔首，“娘，我知道了。” 秦珥也道，“娘说的对，我头先听人说，隔壁村有几个三十多岁的老大爷，光县试就考了好多年了，可见并不好考。” 闻着肉味的秦大勇寻了过来，“三婶，弟弟妹妹们。” 虽然说顾半夏不待见他，可必定是在外，若是自己拿乔，反倒会给不知真相的外人一个恶毒婶娘的罪名。 顾半夏便点了点头，“是大勇啊。” 秦大勇目光盯着秦易的饭菜，“三婶，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能分我点肉吗？” 小五凶巴巴的说道，“不可以，我的两个哥哥都不够吃，你想吃肉让你娘给你送呀，我们家的肉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秦大勇冷哼一声，“我才不稀罕，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一家人小气吧啦的样子，你以为我真想吃你们的肉吗？” 说到这里。 秦大勇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呸，我娘说了，小寡妇卖肉才能买肉，吃了这样的肉，浑身都要变臭变坏变烂了！” 说完，立刻端着自己的餐盒去了远处。 小四小五对视一眼，小五忽然捂住肚子，“我去尿尿！” 小四忙追上去，“我去看小五尿尿，小五要是掉进恭桶去，我还可以救他，不然会呛死，我就没有小五弟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远。 “小五，你想做什么？” “秦大勇骂咱娘，给他点颜色瞧瞧！” “好！” “四哥，你听我说，我们就这样……” 不一会儿，小四小五去而复返，两个小家伙憋着坏笑。 紧接着，远处的秦大勇忽然尖叫起来，顾半夏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秦大勇扶着树干，弯着腰扣喉咙，嗷嗷的吐。 顾半夏的目光落在小四小五身上。 两个小家伙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顾半夏注意到两个崽儿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另一棵参天大树下。 唐钧一边吃着美味佳肴，一边和妹妹诉苦，“你就说那个秦易是不是个东西吧！？” 唐浅用手帕捂住嘴巴笑了笑，“哥哥，我倒是觉得，秦易这个朋友你应该交的，我很欣赏他们一家人，我觉得他们一家人身上都会发光。” 唐钧呸了一声，“他们是萤火虫吗？屁股会发光？” 唐浅红着脸说道，“哥哥！你听我说，我说的发光是一种人性魅力……” 唐钧不开心了，“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本来想让你陪我一起好好的骂一骂秦易，没想到你竟然替他说话，哼——” 他端着饭碗扭过头。 唐浅看着哥哥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爹爹的新姨娘，那个叫做姚仙儿的年轻女人，据说肚子里怀了男孩子，若是哥哥继续不求上进，等到爹爹有了属于他的亲生儿子，她和哥哥的下场……怕是很难说了。 “我不吃了！” 唐钧耍起了小脾气，把饭碗放下，“妹妹你回家吧！” 他抬腿就跑。 唐浅怎么喊都没有喊住。 丫鬟在收拾被唐钧吃的乱七八糟的残局，唐浅则是慢慢的走到了顾半夏一家人身边。 朝着顾半夏和秦易作了个揖。 秦易赶紧放下手里的包子，起身还礼。 唐浅笑着道，“老远就闻到姑姑做的饭的香气，情不自禁的被勾了过来，还请姑姑不要笑话。” 顾半夏摇摇头。 她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很有心计，不过心计不是贬义，而是褒义的。 唐浅继续说道，“秦家哥哥，我哥哥从小被惯坏了，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替我哥哥向秦家哥哥道个歉，望秦家哥哥不要和我哥哥一般见识，对了，我叫唐浅。” 唐浅！ 顾半夏一愣。 唐浅是唐家员外的女儿，原书中，小姑娘乐善好施，秦易穷困潦倒之时，她对秦易伸出过援手，成功成为了秦易心里一抹白月光。 只是小姑娘下场不好，唐家员外突然暴毙，醉生梦死的唐钧被一房小妾利用，小妾娘家夺权，小小年纪的唐浅想要力挽狂澜，却不料被嫁到小妾兄长家当童养媳，年仅十一岁的小姑娘宁死不屈，刚烈的撞死在唐家祠堂，以血明志，妹妹的死让唐钧幡然悔悟，唐钧杀了小妾，小妾兄长后，却被歹人毒死。 因为是反派的白月光，所以原书中只有寥寥无几的描述。 顾半夏看向秦易。 秦易耳朵跟有点发红，一本正经道，“同窗之间，理应互相扶持，姑娘放宽心。” 作者有话说： 第180章 宋珏被打，没哭 小耳朵连忙说道，“那可不成，大哥，你要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人再犯我，挫骨扬灰。” 顾半夏：“……” 秦易笑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心中有数的。” 他是觉得唐钧本性并不坏，只是被宠惯了的小孩子爱出风头罢了，这倒也没什么。 秦珥：“……” 淦！ 恨铁不成钢！ 于是乎，小耳朵把小鹿鹿拉到自己跟前，隔山打牛，敲山震虎一般的说道，“小六，你要记住，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呢，你就抡着凳子椅子棍子锄头等等等的狠狠打过去，有的人呀，就是欠收拾，你不收拾他，他就不老实。” 第243页 小六猝不及防地瞪大了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可是姐姐，鹿鹿是个小女宝宝呀！” 三岁多点点的小女宝宝怎么可以搬得动这么多东西哇！ 秦珥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那我就在凳子上给你绑一个粉色的小蝴蝶结。” 鸡同鸭讲。 鹿鹿：“……” 唐浅抿唇一笑，从手腕上褪下来一银色手镯，送给了小六，小六连忙摆摆小胖手，“姐姐，鹿鹿不能要的！” 顾半夏也道，“唐家姑娘，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收起来吧，这手镯看起来便价格不菲，若是我们收下，心里才不能得劲。” 她们态度很坚定。 唐浅只能把手镯收了起来，这时有丫鬟过来叫，唐浅冲着顾半夏行了个礼，“姑姑，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小姑娘粉衣离开的背影。 顾半夏摸了摸下巴，“这小姑娘倒是比她哥哥懂事的紧。” 秦珥迅速开心的扬起小脑袋，傲娇的说道，“大抵当妹妹的都是如此懂事吧。” 众人：“……” 只有小六绷着肉肉脸，捏着小拳拳，用力的点点头，二姐说的对，妹妹都是懂事的，鹿鹿是妹妹，所以鹿鹿就是懂事的。 秦易吃完饭以后，顾半夏带他去夫子那里请了一个时辰的假，一起去找老三。 济生堂 顾半夏让几个崽崽站在外面，她自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了老三。 老三正抱着药罐子捡药，干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顾半夏走到秦飒身后，“呦，新来的吧，有点面生。” 老三一边说话一边转头，“对啊，我是新来来来……娘！” 顾半夏眯着眼睛笑，目光泛着淡淡的锐利和危险，老三吞了吞口水，万分紧张的放下药罐子，双手捏在一起，“娘。” 顾半夏嗯了一声，“去和掌柜的说声，然后同我出来。” 老三只能怏怏的去找了掌柜的说明情况，然后抱着被打死的决心，慷慨激昂的走到顾半夏面前，英勇赴死。 顾半夏轻轻咳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己主动交代！” 老三慢慢的说道，“娘，我听见夫子讲课就头疼，但是我闻一闻药味儿就能满血复活一般，我可能不如大哥适合学习，娘，要不干脆我就不学了吧，我学医救人如何？” 顾半夏缓缓颔首。 点评说道，“你有治病救人的理想，我很是欣慰，我并不要求你们每个人都在学堂名列前茅，一路直奔秀才举人状元爷，可你若是大字不识，我且问你，你给病人开药方的时候如何？” 秦飒唇瓣轻轻的动了动。 却发现娘说的这番话，他确实无力反驳。 他识得一些简单的字，可有些药材的名字他确实不会写。 忍不住低下了头。 顾半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你日后若想悬壶济世，成一代良医，娘是万分支持的，可一代良医并不是让你在药馆做学徒，顶好的大夫，最多不过将全身的本事传授于你，可这样你只能成为下一任大夫，万万不是一代良医。 何为一代良医？是能够掌握目前大夫们的本事，又能钻研老祖宗留下来的医书，治普通大夫所不能治的病，医普通大夫医不好的人，万万不可，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若你现在针对学医所痴迷，娘答应你，我去和夫子说，可让你两天一休沐，跟着周爷爷学习医术，届时，我们家将会搬到镇上，你往来也会方便些，可以吗？” 娘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为他着想；每一个想法，每一个策略，也都是为他在铺路，亲娘怕是都难以做到如此。 秦飒眼眶红红的。 用力的点点头，“娘，我不会让你失望！” 你将希望的种子寄托于我，我必将尽我所能，还你万亩花园。 顾半夏欣慰的笑了笑，不过又绷起脸，“归根结底逃学都是不对的，该罚！罚你休沐回去，跟着山下的伯伯们卸装药草一整日。” 秦飒立刻拱手作揖，“这罚，是儿子应得的。” 顾半夏更欣慰了。 她家的崽崽都是神仙崽崽！ 给兄弟俩又留了二两银子，秦易连忙推辞。 顾半夏绷起脸，“让你们收着，你们就收着！平日里缺了笔墨纸砚，亦或是遇到什么麻烦需要银子的，不至于觉得困顿。” 既然都这样说了。 秦易只好把银子收了下来，“谢谢娘。” 顾半夏嗯了声，“乖，你们兄弟俩赶紧回书院吧，和先生约好了时间的，千万不能让先生觉得咱们是不守承诺之人。” 两个孩子冲顾半夏鞠了个躬，“娘，弟弟妹妹，我们回了。” 说罢。 两个小小少年，转过身，并排向前走，在人流熙攘中穿梭，而顾半夏的眼中却只有穿着鸭蛋青色长衫的兄弟俩。 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一句话。 人间骄阳正好，风过过林梢，彼时他们正青春年少。 兄弟俩的身影逐渐隐入人群中再也看不见，顾半夏带崽崽们去镇上找了工匠，订了几个大箱琏，这个时代的家具都是刷的桐油加木漆，除了少部分人对木漆有些过敏之外，不存在后来所说的甲醛污染啥啥啥的。 第244页 从木匠家里出来，一家五口又去采购一番，把牛车装的满满的，才赶着牛车回家。 天空已经上了暮色。 一家五口才回到了盐水村。 家门口，宋珏可怜巴巴的蹲着，宋春怎么劝都不走。 顾半夏家门口的两片田地已经被开垦出来，并且被刨成了一垄一垄的，每个垄上，都刨出来一个个边边挨着边边的窝窝，把种子撒进去埋上就可以了。 这些都是宋珏今天一整天做的，宋春想要帮忙，都被宋珏用土坷垃扔跑了。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 小耳朵心里咯噔一声，她忘记要把今天去镇上的事情告诉宋珏了。 小傻子肯定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 在看到马车的一瞬间，宋珏瞬间开心的站起来，甚至还向前跑了两步，只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耷拉下来。 堪堪的停住脚步，在原地捏着两只手，像是被主人丢在山里的小狗狗。 顾半夏了然于心，“宋珏，姑姑给你买了芙蓉酥。” 宋珏扁扁嘴巴，“谢谢姑姑，可是珏儿不想吃。” 顾半夏无奈的看向小耳朵。 秦珥直接从牛车上跳下来，“那啥，去镇上忘记和你说了，对不住了啊。” 耳朵都红了。 淦！ 竟然还要和一个小傻子道歉。 宋珏摇晃晃着身子，不言不语，不声不吭，像闷葫芦似的。 顾半夏一边笑着，一边赶着牛车回了家。 小耳朵跺了跺脚，“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你还想做啥？行叭行叭，反正这件事是我理亏，我做什么你能原谅我？你尽管开口吧。” 宋珏眼睛一亮，“小耳朵姐姐亲亲珏儿，像亲亲鹿鹿一样！” 秦珥：“？” 反正……这是宋珏第一次被打，没哭。 还被威胁，“敢告状的话……下次就把你脑袋打爆！” 于是乎—— 盐水村出现了一个可人笑的场景。 小傻子顶着额头上一抹青紫，见人就指着额头说，“看到了吗？伤伤，珏儿自己个儿打的自己个儿！” 跟在宋珏身后的宋春捂脸：“……” 作者有话说： 第181章 四公公的恶意竞争 鹿鹿一只手握着小花，另一只手抱着一个葫芦，去给周爷爷送酒葫芦。 现在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有人在顾半夏那里做工，所以他们对顾半夏一家人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路上看见小家伙，纷纷抢着和小家伙打招呼。 还有和小家伙开玩笑的，“呦，秦小六呀，你来婶儿家给婶儿当小闺女行不行啊？” 小鹿鹿吓得虎躯一颤。 加快了小短腿倒腾的脚步，一边小跑起来，一边奶声奶气的说道，“鹿鹿只是娘的小闺女啦，抢别人家的小宝宝不对的！”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人，小鹿鹿找到周老头子的时候，累得直吐舌头。 把小花塞进兜兜里，两只小胖手抱着酒葫芦送给老头，“周爷爷呀，这个是可以装酒的小葫芦，以后爷爷喝酒就可以用小葫芦吨吨吨的喝，不用拿着大茶壶咕咚咕咚咕咚的喝啦！” 周老头子接过去。 笑得眯眯眼，“还是小六有孝心，等着，爷爷给你找玩具！” 他带着小六转身进去屋里。 从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包袱里摸出来了一个小银锁，同时带出来了一块帕子。 雪白的帕子轻飘飘的落到地上，老头子惊慌失措，忙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上面的污尘，赶紧收了起来。 他把小银锁送给了小六，“回去让你娘给你栓个绳，挂在脖子里，京城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有银锁带呢。” 小六爱不释手的把银锁握进手掌心里，“谢谢周爷爷！” 小家伙屁颠屁颠的跑回了家。 立刻把银锁拿给顾半夏看。 顾半夏放在手里掂了掂，呵，得有四五两银子呢。 当即用丝绳给小五编了条五彩线，穿上小银锁，挂在了小六的脖子里。 小六跑着去给小四小五哥显摆。 小五看见以后，许诺说道，“等我日后有钱了，我就用一百两黄金给你们打一个金锁，你们就可以天天戴在脖子里给别人显摆了！” 小四乐呵呵的说道，“一百两黄金，那是不是要把我的脖子累断了？” 小五翻了个白眼，“你傻呀，你不会用手托着吗？” 小六在一旁捂着小嘴巴咪咪笑，小不点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小四哥，脖子累断了就可以背个小筐筐装起来呀。 —— 镇上，书院 天已经黑了，唐钧一个人在书堂里抄写三字经。 四周万籁俱寂，放眼望去，门外黑的浓郁，唐钧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过的说书里说起的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现在的氛围像极了说书的氛围，他要是遇到了一只吸阳气的狐狸精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一阵微风吹过，烛焰忽然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吓的唐钧扔下毛笔，叽里咕噜的跑了出去。 结果就在外面的柳树下，看到了坐在树下，捧着一本书籍，正在念书的秦易。 秦易听到声音，同时抬头，两人目光刚好撞上，唐钧吞了吞口水，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袍，扭头回去继续抄写三字经。 第245页 但是这一次知道外面还有个秦易陪着，他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秦易摇了摇头，缓缓的笑了笑。 唐钧抄完三字经，秦易也刚好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后面休息的院子。 屋里已经灭了灯。 外面的小木桶里空空如也。 唐钧挨个木桶看了看，忍不住咬牙，“放肆！竟然没有给小爷留洗脚水！看我明天要你们好看！” 秦易拎起木桶，动作熟练的将木桶下井，捞上来了满满一木桶的水。 唐钧舔了舔唇瓣，凑上去，别扭的扭了扭身子，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二两碎银，“用银子买你的水。” 秦易瞥了一眼，“不够。” 唐钧：“……” 他气鼓鼓的把荷包里所有的银子都倒出来，拉过秦易的手，把银子拍在秦易的手心里，“这些总够了吧？给我水！” 秦易随手把满满一桶水交给唐钧。 唐钧接过。 啪的一声，木桶落在地上，有水珠都溅出来，“那么重！！” 秦易无奈地看了唐钧一下。 轻松加愉快的拎起木桶，给唐钧倒了半盆水，又给自己倒了半盆。 两人并肩站着，先净了脚，又坐在檐台下洗脚，唐钧偷偷看了看秦易，发现他的嘴巴一直动来动去，似乎还在背书。 唐钧：“……” 切！ 真是个小书呆子。 小小年纪就这般，再大一点点，定然就是老迂腐。 唐钧哼了一声，老迂腐是找不到媳妇儿的，打一辈子光棍。 到时候他娶十八个媳妇儿，生三十六个孩子，带着媳妇儿孩子去老光棍秦易面前显摆，真棒！ 秦易扭头。 就看到唐钧笑的像傻子似的。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塔拉着鞋子，把洗脚水倒掉，准备回屋睡觉。 —— 翌日 车前村的里正带着两个年轻后生，一大早就找来了顾半夏家。 迫不及待的告诉顾半夏，“小娘子，昨日有人来咱们车前村，说是想预定咱们车前村的药草，有多少他们要多少，还说价钱在小娘子给的基础上增加二成，但是小娘子放心，我们村里人都不同意卖给他们，我来此，便是想提醒小娘子一句，怕是小娘子的生意有人盯上了。” 后面的后生道，“当初是小娘子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让我们安心过了个好年，将我们从恨不得卖儿鬻女的境况中解救出来，我们自然是唯小娘子马首是瞻，不管他们出再高价钱，我们车前村的药草只要小娘子需要，那便是小娘子的！” 顾半夏连忙道谢，请三人在自家吃了顿饭。 顾半夏一早就想过。 不管什么时候，一个新兴产业的蓬勃发展，自然会带动人们朝这个产业进军，这没什么，各凭本事做事，而且顾半夏并不觉得在药丸子的竞争中自己会输。 若是正儿八经的商业竞争，她欢迎并且奉陪到底，可若是有人借着这场竞争来打压他们，那就怪不得她了。 就在顾半夏琢磨着这人会是谁的时候。 村长媳妇儿带来了一个消息，“我今儿看见秦老四回来了，带着秦大俊回来的，穿的人模狗样，可把秦老婆子高兴坏了！” 顾半夏：“……” 哎呦我去！ 竟然把四公公给忘了。 第182章 开张第一日见了血 顾半夏倒是没把四公公这只蛆虫放在心上。 倒是正在场地玩儿的姐弟几个，碰上了秦大俊他们。 秦大俊穿着新衣裳。 故意跑到小耳朵面前，“秦珥，你看看我有什么变化？” 他故意抖着腿，腰带上拴着的一块儿掺和着杂质的玉佩不停的晃来晃去。 小耳朵上下打量了秦大俊一眼，“你比以前更丑了。” 秦大俊：“……” 秦大俊撇了撇嘴，秦大力赶紧跑过来，“大俊，他们就是嫉妒你的，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这群土老冒怕是都没见过玉佩！” 秦大力现在拼命的想要讨好秦大俊，因为他娘说了，讨好了秦大俊，日后可能就会去学堂上学，家里还会变有钱。 秦大俊冷哼一声，“一看你们就是不识货的东西，我不要和你们说话了！” 秦珥：“你这人真有意思，你巴巴的跑过来跟我们搭腔，就因为我们不捧着你你还恼羞成怒了，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人丑多作怪，呸！” 秦大俊也呸了一声，“你们给我等着，你们家的制药坊早晚要完蛋，我爹一定会开一个比你们家大一百倍的制药坊——” 秦珥翻了个白眼，“你爹那么能啊？你爹那么能还能让族长给除了族谱？年轻人啊，说话过过脑子，啊抱歉，我忘记了，有的人天生就没有脑子。” 秦大俊听出这句话是在骂他了。 他双手一叉腰，“秦珥，好男不跟女斗，不然我早就打的你满地找牙了！” 秦珥十指交握，骨节处啪啪作响，阴森森的目光扫过秦大俊和秦大力，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俩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秦大俊和秦大力对视一眼。 撒腿就跑。 小耳朵啐了一口，“废物他娘给废物开门，废物到家了。” 然后，秦珥赶紧跑回家，告诉了顾半夏秦大俊说秦老四也要开制药坊的事儿。 第246页 顾半夏哼哼笑，果然如此。 秦珥着急的问道，“娘，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顾半夏拍了拍女儿的脑袋，“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小耳朵挠了挠后脑勺。 的确。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做。 总不能去人家家里，不要人家开制药坊吧？ 小耳朵幽幽叹了口气，“娘，虽然挺不地道的，但我还是希望秦老四制的药丸子，一个都卖不出去，全砸在手里！” 顾半夏但笑不语。 她也是这样想的呀！ 但凡换个人，也不至于这般，可能是秦老四呀，是老秦家呀！ 茉莉水仙今日又来的晚了些。 进来后就找到顾半夏，迫不及待的说道，“嫂子，秦家大嫂子今早去我们家了，想让我俩跟着秦老四做药丸子，让我娘给赶出去了，我娘给我俩好一顿说教，说不管怎么样，我俩都得在你这里好好干。” 顾半夏笑着点点头，“承蒙婶子信任，不胜荣幸。” 茉莉和水仙也说道，“我娘不说，我俩也知道，嫂子，只要你这制药坊还在一天，我俩就跟你干一天。” 晌午 顾半夏统计了一下今天来上工的人数，果真有两个妇人没来。 大约模是被老秦家说动了，这是打算去老秦家上工了。 顾半夏让陈有才记了下来。 这俩妇人，包括这俩妇人的家人，永远不会录用到制药坊。 当天傍晚。 顾半夏就把两人干的这几天的工钱，让小耳朵给送去了。 听说那两家的妇人还骂骂咧咧。 甚至在外面败坏顾半夏的名声，可根本没有人听她俩说。 日子悄无声息的又过去了半个月之久。 天刚刚朦胧亮，村子里的一阵噼里啪啦鞭炮声，把崽崽们都吓醒了。 听声音是从老秦家的方位传来的。 顾半夏好奇的打开门，就听到隔壁的赵老婆子大声说，“老头子老大，你俩动作快点，老秦家正撒银钱呢，快去捡钱！” 然后赵老婆子看到了顾半夏。 冷嘲热讽的说道，“哎呦喂，某人的生意可算是黄了，可比不上人家老秦家，人家那二进二出的大院子，才叫坊呢！” 顾半夏赞同的拍拍手，“说的好，不是所有的院子都叫坊，比如我家的院子，不是所有直立行走的的都叫人，比如说你。” 骂完。 顾半夏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砰的一声关了门，气的老婆子在外破口大骂。 还是赵老大把她拉走捡钱去了。 半个时辰还没到。 村长夫妻俩便跑来向顾半夏借牛车。 村长不好意思说，让村长媳妇说，村长媳妇拍了拍大腿，“半夏啊，是这么回事，今日老秦家制药坊开业，放鞭炮的时候把秦老二家的和老大家的闺女炸了，满脸都是血，还掉了颗牙。 本来想用秦老四的马车把老二家的送去镇上看病，结果鞭炮声太大把马惊了，马跟疯了似的，谁都拉不了，这不秦老二找了村长，让村长来你家说说借你家的牛车。” 临了临了，又叹了口气，“第一日开张便如此，啧啧啧。” 这倒真是不巧。 顾半夏无奈的说道，“我家小黄昨晚开始窜稀，怏怏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今儿本来也想去镇上，也去不成了。” 村长点点头，“那行吧，村口的老李也不在家，那我去隔壁村里给借借。” 村长媳妇儿跺了跺脚，“你是村长又不是管事，又没人给你发工钱，啥啥都得你亲自去做，秦家人又不是死光了！” 村长嗨了一声，“啥都别说了，秦老二家的被炸的可怜见，我去去就回，你们娘四个甭等我吃饭了哈。” 说着村长就跑远了。 村长媳妇儿拉住顾半夏的手，“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他们家的警示呀，我听当时在跟前的人说，那么大一长串鞭炮，本来炸的好好的，结果炸着炸着就转起了圆圈，然后直直的崩向了人群中。 本来正好崩到了秦老四的手里，结果秦老四顺手扔在了旁边的人脖子里，这也不是旁人，就是老二家的和老大家的小闺女，嘿，这也没欺负了旁人家去。”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村长媳妇深吸口气，“爱咋咋，他家的事儿也不想听，我先回家做饭了，家里炕上还躺着三个啥都不干的小废物。” 顾半夏失笑，“快去吧。” 第183章 小四小五盯叛徒 早饭后 工人们陆陆续续的上工，一如既往。 小四和小五倒是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去了老秦家。 老秦家门口。 秦老婆子喜气洋洋的坐在正中间，“大家好好干，咱们绝对亏待不了大家的，二进二出的大院子还能干不动一个小破院？” 小四小五藏在墙根里。 小四摸了摸兜兜里的弹弓，“小五，我想把她的那一颗单独的门牙打下来。” 小五一本正经的按住小四的小手，“小四哥别冲动，要是她让咱娘赔怎么办，要是她还想要娘赔一颗金牙怎么办？” 这倒也是。 小四挠了挠后脑勺，“大不了我把村头大黄狗的牙拔下来赔给她！” 小手指放在嘴巴上，小五嘘了一声，“那两个叛徒伯娘朝着坏奶过去了，听一听她们说了什么？” 第247页 两个小家伙瞬间直愣愣的竖起了耳朵。 “哎呦哎呦，老婆子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俩盼来了！” “秦婶子，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俩回家收拾了下。” “哎哎哎！以后咱们秦氏制药坊，你俩可就是大师傅。” “婶儿，我俩一定好好干，一定把大家伙都教会。” “成，放心，婶子怎么都亏待不了你俩，工钱绝对比小寡妇给的多得多，只要你俩能把技术都教给咱们，教会咱们！” “这是肯定的，婶子也放心，我俩在那边干了快一个月了，把那汆药丸子的技术啊，学的是十成十，村长媳妇还夸我俩学的快呢！” “那就好，那就好，老大老二，快带着这俩嫂子进去。” 一派欢声笑语。 小四气的咬牙，“太不是东西了！简直不是个人，小五，我觉得自己肚子里都是气，我真的快要炸了！” 小五一屁股坐在墙角，老神在在的说道，“那你快放两个屁呲出来一点……叛徒真是该死！叛变就罢了，竟然还拿着咱们家的技术去邀功，也不怕天打雷劈！” 除了那两个叛徒，还有郭春花夫妻俩，姚仙儿爹娘，还有秦大嫂秦二嫂的娘家人，拼拼凑凑倒也来了不少。 兄弟俩又偷偷摸摸的回去。 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顾半夏。 顾半夏哭笑不得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敢情这大半天找不到你俩，你俩去蹲墙根了？” 小五脸蛋一红，点了点小脑瓜，“娘，我就是气不过！” “我也气不过！” 小耳朵身后跟着宋珏，两个人一人拿了一把斧头，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娘，你别拦着我，我今儿非要去那两个叛徒家里讨回公道！” 顾半夏轻叹一声。 拿过小耳朵和珏儿手里的斧头，“怪唬人的，小心误伤，你们该干什么的干什么，不用把某些阿猫阿狗放在心上，他们倒腾不起大波浪。” 秦珥气到暴走，“可我太生气了，我特别想打人！” 宋珏默默的走过去，因为身高很高，所以特意弯下腰，指着自己的胸膛，“小耳朵姐姐，你打我吧！” 秦珥：“……” 她倒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天老头子还要给你针灸，差点把这事忘了，快快快我带你去找老头子！” 小耳朵拉着宋珏，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小五吞了吞口水，“二姐会不会去打周爷爷啊？” 小四不太确定，“虽然周爷爷有时候真的很讨打，但是二姐应该不会打他吧……” —— 翌日 顾半夏带小五小六去了趟镇上，给老大老三兄弟俩送了衣裳，县试快要开始了，顾半夏虽说相信孩子们，可当娘的心里也是挂念着。 桂花树下。 两个孩子一边吃饭，一边和顾半夏说，“娘，夫子说不用家里人陪着，把牛车租赁的银子和吃饭的银子交上去，一切交由书院负责的。” 顾半夏点点头，“这样也好。” 说着。 从荷包里拿出了五两银子，秦易见状，忙说道，“娘，你上次留下的二两银子我们都没用，绰绰有余了，你就不用再给我们留银子了。” 顾半夏塞给秦易二两，“那就少给点儿，到时候你们过去万一需要用钱呢？穷家富路，再说咱家也不穷啊，乖乖带上。” 不远处的另一棵桂花树下。 唐钧大口大口吃肉，“小妹，我跟你说，县试算什么啊，小爷随随便便就能搞他一个第一名，你就别担心了，小心你小小年纪操这么多心，都要长皱纹了！” 唐浅轻轻的叹了口气，“哥哥，最近姚姨娘很是得宠，听说他都参与到爹爹的生意去了，还给爹爹出了个生意门路，好几个大夫都说姚姨娘肚子里怀的肯定是个弟弟。” 唐钧很是无所谓，“小妹，咱俩是养在娘膝下的，咱娘才是唐家的当家夫人，就算姚姨娘生了弟弟，也是庶子，我可是入了族谱的嫡子！” 哥哥太乐观。 当妹妹的只能一门心思憋在心里，虽说如此，可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到底是有太大的不同。 唐浅从地上捡了一只桂花，轻轻的摇动着，长吁短叹。 唐钧抬起头，“小妹，你不需要想太多，天塌下来还有哥哥顶着呢，你就开开心心做你的大小姐好了！” 唐浅努力挤出一抹笑，“好。”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顾半夏倒是也听了去几分。 姚姨娘给唐员外找生意门路。 秦老四在老秦家办起制药坊。 这二者之间，怕是有说不清楚的关联吧。 从书院离开。 顾半夏带着小五小六去了千禧酒楼，吃饭的时候，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一同上楼去楼上包厢。 一个是姚仙儿，扶着姚仙儿上楼的应该是唐员外。 另一个男的……是府县魏家的庶子——魏昌元。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这样就全明白了。 从原材料到生产到销售环节。 他们平行性的对标了顾半夏。 唐员外对标的是宋员外的药草收购。 老秦家对标的是自己家的汆丸制药。 魏昌元对标的是魏宗元的销售渠道。 分毫不差。 第248页 第184章 百鸟朝凤？百鸟拉粑粑 回到家 把小五小六从牛车上抱下来，把小黄拴起来，顾半夏就一股脑钻进了堂屋。 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出来。 端着竹篾筐，筐里是她最新做出来的糊丸，专治胃肠病。 因为有些药粉对胃具有巨大的刺激作用，还有些药粉融化速度过快，到达不了胃部不就会被吸收，糊丸是利用小麦粉和药粉粘胶而成，质地非常坚硬，药粉缓慢释放，延缓药效，又可以减少药物对胃肠道的刺激。 当天晚上，顾半夏就先教村长媳妇儿和朱小苗她们几个老工人制造糊丸的方法，大家伙也是斗志昂扬，一直学到后半夜，学会了才打着哈欠各回各家。 翌日 小五看到小六的三只鸟都会飞了，叽里咕噜的大眼睛一转，忽然想起一个好主意。 紧接着。 小五拉着二姐小四哥还有小六蹲到了角落里。 秦珥问道，“你偷偷摸摸做什么？说话还怕娘知道吗？” 小五神秘兮兮一笑。 抬起一只手，戳了戳老老实实待在小六兜兜里的小鸟脑袋们。 一黑一绿一黄，迅速嫌弃的晃了晃小脑瓜子。 然后四只小脑袋叽叽咕叽叽咕说了好大一会儿，秦珥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就按小五说的办。” 崽崽们各司其职。 小六坐在蒲团上奶声奶气的请求小鸟儿们的帮助，小耳朵跑回家端了一小碗粮食，让小四小五去村口的石磨上碾碎了，她均匀的撒在门外的空地上。 万事俱备，看向小六。 小鹿鹿笑眯眯，脆生生的说道，“小黑小黄小绿说阔以！” 然后。 两只小胖手轻轻的打开兜兜，三只小鸟一跃而起，在鹿鹿的脑袋顶上盘旋了一会儿，果断的飞跑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 三只小鸟叫来了一百多只鸟儿，纷纷落在空地上，吃粮食。 密密麻麻的鸟儿让小四口水都流了出来，心里默念：一只烧烤一只麻辣一只红烧一只炖汤一只…… 鸟儿们吃饱以后。 由小黑带领，组成大部队，齐刷刷的朝着老秦家飞去，浩浩荡荡，堪称奇观，有路过的小孩子忍不住拿起弹弓，都被秦珥给暴揍了。 上百只小鸟在老秦家院子上方不停的盘旋徘徊。 秦老婆子发现后，喜气洋洋的说道，“呀！百鸟朝凤，喜鹊报喜，这是祥兆，祥兆，祥兆啊——” 重要的话她一连说了三遍。 秦老婆子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暗示，暗示她制药坊一定能够赚到大钱，一定能盖过那个小寡妇的风头，一定会让她扬眉吐气。 可真是太棒了。 秦老婆子仰起头，不断的说道，“谢谢你们，谢谢……” 话还没有说完。 数百只鸟儿纷纷做起了同一个姿势，那便是撅起了屁股。 作为带头将军的小黑叫了一声。 成千上百坨鸟粑粑，乌压压的落下，一坨一坨又一坨，全部落在了老秦家的院子里盛着药粉的竹篦里，工人的脑袋上身上，有一坨稀的，还落在了秦老婆子未说完话而张开的嘴巴里。 顿时，所有的工人都尖叫着抱头四下逃窜。 秦老婆子偷着嗓子呕吐，“呕，呕，呕～”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秦老四慌忙从屋里跑出来，“他娘的！这到底是咋回事？” 没人回答他，秦老四干脆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拼命的往天上扔去。 鸟儿们动作敏捷迅速，哪里能让他打到？ 甚至小黑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在秦老四的发髻上屙了一坨。 迅速扑闪扑闪翅膀，带着众多小鸟儿们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挥一挥翅膀，不带走一片云彩，却是留下一地的粑粑。 顾半夏家门口 秦珥早就准备好了水和小米粒来犒劳大家伙儿。 上百只鸟儿吃饱喝足，才挺着胖乎乎的小肚子要飞走。 临走之前，还把小黑小黄小绿围在中间，开了个会，大概是想劝说三只同类陪它们一起回山林。 小黑摇摇头，用翅膀指了指鹿鹿，小六小身子一颤，一脸懵逼。 鸟儿们刷刷的低下头，大概是表示惋惜，然后纷纷跳着转向小六的方向，冲小六鞠了个躬，之后纷纷扬扬的朝着山林飞去。 小四小五兴奋不已，“我俩去老秦家看看，看看坏奶有没有被气死。” 气死就能吃席了。 两个小屁孩儿一前一后的跑远了。 小六把自己的宝宝又揣进兜兜里，“乖宝宝们，等下鹿鹿娘亲给你们捉小虫虫吃！” 目睹了崽崽们做的一切的顾半夏只表示：牛哔—— 老秦家 确定鸟儿真的跑光了，工人们才出来，又是洗手，又是洗脸。 然后看着那药粉上面满满的粑粑就觉得头疼，“老四，婶子，这药粉怕是不能要了，你们瞅瞅，鸟粪比药粉都多了！” 一筐一筐又一筐，都是如此。 秦老四的心都在滴血。 他走过去看了看，忽然说道，“没事，你们不知道，鸟粪也是一种名贵药材，有那什么……那什么清肝明目，保养精血的作用，一起汆进去就成，不用丢掉，鸟粪是好东西呢，可遇不可求。” 第249页 众人：“……” 老婆子拍拍手，“我儿在外这么久，见识也多，听我儿的准没错，大家赶紧下手干活吧，鸟粪黏黏的，正好少放点蜂蜜！” 众人：“……”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秦老四朝着秦老婆子竖起了大拇指。 好样的！ 坐在炕上正在休养的秦二嫂扁了扁嘴，有点犯恶心，她不知道鸟粪到底是不是药材，就知道鸟粪脏的要死，这要是吃下肚子里去…… “呕～” “谁在那里？” 秦老四警觉的追出去，就看见秦小五秦小四两个小王八蛋撒丫子跑着。 秦老四冷哼一声。 看见又如何？ 反正他死不承认就好。 秦老婆子颠颠的跟上来，“老四，谁啊？” 秦老四摇摇头，“没谁，娘，你快回去监督他们，别让他们偷懒，一日百多铜板呢，让他们不停的干。” 秦老婆子哎了一声，“你就放心吧，对了，你啥时候把大俊他娘接回来啊，你和大俊都回来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做甚？” 闻言。 秦老四目光微微闪烁，“再说，再说吧，我镇上租的屋子也得有人打扫。” 秦老婆子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那成吧，随你。” —— 小四小五跑出家，气喘吁吁，“娘，跟你说个恶心的事儿。” 小五嘴皮子溜，叭叭叭叭一阵就说完了。 顾半夏：“……” 有些反胃。 日后那些药丸子若是真的卖出去，到了患者手里，你以为你吃的药，其实你吃的是粪…… “娘，我把魏二公子和唐婉姨找来了——” 第185章 啐了县太爷一脸 “娘，我把魏二公子和唐婉姨找来了——” 小耳朵后面跟着宋珏，宋珏后面跟着魏柳元和唐婉。 两人并肩进来。 唐婉还没坐下，便开口问道，“半夏，你那么着急忙慌把我们叫来是有何要事？” 顾半夏请二人坐下。 便把在镇子上看见魏昌元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 魏柳元沉默了一番，“也就是说，魏昌元要抢大哥的生意？” 顾半夏心里默默的想：何止是想抢你们大哥的生意，他想抢的是你们整个魏家。 但是对于魏柳元的疑问，顾半夏还是点了点头，“对。” 魏柳元立刻说道，“我连夜回府县一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哥。” 顾半夏嗯了一声，“二公子，能不能请你顺便去县衙帮我办件事？” 唐婉嗨了一声，“半夏，咱们这关系你还有那么客气吗？” 顾半夏一笑，“那成，我就直说了，我们村有两个妇人，在我们家上工大概二十多天，掌握了制丸子的技术后，被秦老四挖到了他们家，上工之前我们签订了文书，她们这是违约，我想请县太爷派个人过来处理一下。” 还不能魏柳元答应。 唐婉就开心的说道，“当然没问题，县太爷是我家婆母的亲表弟，绝对没问题的！” 顾半夏一乐，“是么？” 没想到魏家和县太爷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魏柳元连夜便赶着马车回了府县。 顾半夏怕唐婉一个人夜里害怕，特意让小耳朵过去陪她一晚。 而顾半夏口中的两个妇人，此时此刻正在老秦家加班。 村里动作利落脑袋，灵活的年轻人都被顾半夏揽入囊中了，老秦家现在余下的都是姚仙儿爹娘啊，两个儿媳妇的爹娘哥哥嫂子呀，学东西忒慢。 俩妇人只能手把手的教。 王姓妇人忽然想起了文书，“大嫂，之前咱们去小寡妇家里上工是不是签了一个什么叫文书的东西啊？” 冯姓妇人嗯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王姓妇人心里咯噔一声，“那个什么破文书不会有事吧？” 冯姓妇人笑了笑，“咋能有事儿？一天都过去了，要是出事儿早就出了，估计小寡妇就是唬人的，吓唬吓唬那些胆儿小的罢了，放宽心吧，再说，就让她让咱赔钱，咱家里死活就是没有钱，她能拿咱有什么办法？” 王姓妇人咯咯咯一笑，跟公鸡打鸣似的，“反正就豁上一个死皮不要脸呗！” 是夜 小耳朵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去了唐婉家。 小六把自己的宝宝抱出来，放在了小耳朵平时睡的位置，一个炕上三代“人”香喷喷睡去。 翌日一大早 村口 魏柳元和县太爷乘着马车归来，老远就看到一个不是很高小胖墩似的男孩，被村口的大黄狗追的嗷嗷直叫的跑。 魏柳元按了按额头，“前方正在跑的孩子，就是小娘子家的老四。” 县太爷好奇的哦了一声，“一母生九子，有几个不同，看起来他是没遗传了他娘的机灵啊。” 看着这孩子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顾半夏原以为，魏柳元最多也就带两个官差过来，万万没想到县太爷会亲自大驾光临。 忙不迭出门迎接，“县令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县太爷微微一笑，“果然是你，听说你开了家制药坊，恕我孤陋寡闻，想着来长长见识，便承借柳元的东风，不请自来。” 第250页 顾半夏的锅里还煨着肉粥，香气在整个小院里弥漫，那种县太爷从未闻过的鲜香味儿，实在是勾起了心里的馋虫。 顾半夏急忙说道，“二位定然都还没吃早饭吧？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家里一起吃吧？” 县太爷咽了咽喉咙。 刚要点头。 旁边的魏柳元委婉的拒绝了，“你家每日早餐都做的刚好，我俩吃了，孩子们岂不是便吃不饱了，我带表舅回家吃，来的路上买了几个肉包子。” 县太爷：“……” 不想吃肉包子。 顾半夏点点头，“也行，那我去灶房里给你们盛点儿自家做的卤肉，二位稍稍一等。” 饭后 县太爷穿着便服，在魏柳元的指示下，看到了正要去老秦家上工的两个妇人，县太爷追上去，“二位嫂子请留步，二位不是要去半夏制药坊上工？” 两人对视一眼。 她们知道魏柳元是顾半夏那边的人，便自然而然的把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当成是顾半夏那边的。 没有什么好态度，“关你屁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县太爷微微一笑，“你们同半夏制药坊签订了文书，如今带着从半夏制药坊学习的技术去了秦家制药坊，这是违约。” 冯姓妇人啐了一声。 一口唾沫吐到了县太爷的身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违你娘的约，你算老几呀？是不是那个小寡妇找你来的？我还就告诉你了，老娘家啥都没有，爱违不违，老娘不在乎！” 县太爷哈哈笑了两声。 抬高双手，轻轻的拍了拍。 王姓妇人呵呵一声，“别以为你拍拍手就怕你了，这里是盐水村，你一个外来户，还想在我们村里兴风作浪么？呵！” 瞬间。 四个衙役齐刷刷的同时出现，穿着衙役服，戴着衙役帽。 两名妇人瞬间就惊呆了。 县太爷轻轻的掸了掸衣袖，双手背在身后，“鄙人不才，的确是盐水村的外来户，可鄙人同样也是府县县令，巧了，你们盐水村也归本县令管。” 两名妇人瞬间腿软，瘫倒在地上。 县太爷和善的面色骤然变得严肃，大掌一挥，“带下去！” 两人被带到了顾半夏家门口。 顾半夏和崽崽们老早就等着了。 除此之外还有村长媳妇儿，茉莉水仙，陈有才等人。 两名妇人被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 两人瞬时跪下，“小娘子，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愿意回来上工，你和县太爷求求情吧……” “愿意回来上工？”顾半夏嗤笑。 “你觉得制药坊缺人？你觉得我好不容易把县太爷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们两个工人找回来？” “脸是好东西，可是你俩不要啊。” “在我眼里，叛徒，和一坨屎没什么区别，同样的让人恶心，碰到以后浑身发臭，可是粪还能上地做肥料，你俩都不如。” 作者有话说： 第186章 飙车？飙牛车 顾半夏直接从衣袖里掏出来了当初签订的文书。 呈送给县太爷看！ 县太爷一字一字的看过，蓦地一甩，“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们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吗？现在是宣判之前你俩最后的发言机会。” 两人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栗。 惶恐的对视一眼后，冯姓妇人忽然指着人群中看热闹的秦老四大声喊道，“老四老四，你可要救我们，你得帮我们啊——” 秦老四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尴尬的站出来，在县太爷面前也是手脚发麻，“青天大老爷，这事和我没关系，我的制药坊也招人，她俩主动去了，总没有我把人赶出去的道理，谁知道她们这和我三嫂的制药坊还有那么多的牵扯呀！” 两个妇人愣住了。 明明是秦老婆的带着秦老四，母子俩亲自去她们家游说，好说歹说，并许诺给她们一日一百五十文的工钱，他们才同意去老秦家上工的。 王姓妇人以头枪地哀嚎大哭。 冯姓妇人指着秦老四，“老四，做人不能这样，你这样会遭天打雷劈的——” 秦老四便不说话了，垂首而立。 县太爷轻轻咳嗽一声，“你俩，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娘子，小娘子……”两人后悔莫及的去抓顾半夏的裙摆。 顾半夏轻而易举的闪开，两人抓了个空。 顾半夏目光犀利，压抑着暴戾，“别碰我，脏。” 两人沉默不语，泪珠子啪嗒嗒落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县太爷指着文书上的内容，“违背约定，每人分别赔偿秦顾氏五十两银子，泄露制造方法每人分别赔偿秦顾氏五十两银子，合计每人分别赔偿秦顾氏一百两，二者，可有异议？” 两人被吓晕了过去。 二人的男人出来，叫嚷着说要休妻。 县太爷冷呵一声，“就算要休妻，这笔银两也要你们家出，这是在你们成亲以后休妻之前的违背文书，细究，也是你们拎不清，不能及时劝阻。” 两个大男人都抹起了眼泪，“我们家这辈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这不是要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么——” 县太爷冷漠的说道，“这就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了，这样我托个大，给你们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之后没有将银两交予秦顾氏，衙役会强制执行，执行手法包括但不限于卖地卖屋。” 第251页 两个男人狠狠一震。 翻了个白眼，也昏了过去。 这一桩处理违约，也算是顾半夏的杀鸡儆猴，不论如何，这一次她都不可能开口原谅，只有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日后类似的琐事才会变少。 眼看着已经午时（11:00-12:59），顾半夏客气问县太爷，“若是县太爷不嫌弃，中午和几个官差大人留下来，尝尝民妇的手艺吧？” 县太爷想起那碗没吃得上的肉粥，喉咙一动，“那……” 魏柳元立刻道，“表舅日理万机，怕是没时间了，下次吧。” 县太爷蛋疼的咬了咬后槽牙。 咬牙切齿的说道，“柳元说的不错，下次吧，下次……” 俩妇人直接被县太爷带走了。 县太爷的马车跑到村口。 又看见小四和钢镚一起被大黄狗追的嗷嗷叫着跑。 县太爷按了按额头。 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 这孩子好像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事情处理结束，半夏制药坊正常开工，唐婉笑眯眯的跟着顾半夏进入堂屋，“半夏，你太厉害了，杀伐果断就该你这般！” 半夏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唐婉：“嗯嗯嗯（怎么啦）？” 顾半夏白嫩的手指指向炕上，小耳朵正在睡觉。 唐婉惊讶的问道，“不晌不夜的睡什么觉啊？” 顾半夏压低声音，“你还说呢，昨天晚上我怕你害怕，让我家宝儿去陪你，结果你抱着我家闺女一夜，又蹭又亲，一直叫相公，搞的我闺女今儿早上回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用鸡蛋滚了好久都不管用。” 唐婉：“……” 小四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娘。” 顾半夏赶紧捂住小家伙的嘴巴，“你去干嘛了，这一头汗！” 小四嘿嘿一笑，小声说道，“我带钢镚去找大黄狗报仇了，没想到钢镚太怂了，看见大黄狗就开始撒腿跑。” 跟在小四后面的钢镚，傲娇的扭着屁股走进来。 哼！ 它只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猫咪，绅士是它的本性，优雅是它的座右铭，不慌不忙是它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哼—— 它一屁股坐在顾半夏的脚上。 两只爪子抱着顾半夏的腿，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然后—— 顾半夏怕打扰到小耳朵睡觉，硬生生的拉着钢镚的尾巴，把虎拖了出去。 钢镚：“嗷呜——” 毫无尊严！ —— 顾半夏本来选择了良辰吉日搬家的。 没想到，陈有才和茉莉那日成亲。 要不是茉莉娘喜气洋洋来通知，顾半夏还蒙在鼓里呢。 本来也不会那么快，只是茉莉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说句不好听的，估计熬不过这段时间。 家里老人去世，又是亲爷爷，茉莉三年内就不能成亲，拖一拖茉莉就二十多了。 茉莉爹娘一合计，反正陈有才那边也没有爹娘，一切从简给俩孩子办亲事。 婚礼头一天晚上，顾半夏把秦易和秦飒从书院接了回来，两人都参加了县试，还没有出成绩。 路上遇到了接秦大勇的秦大嫂，秦大嫂赶的牛车是秦老四刚买的，秦大嫂得意洋洋的不行，趾高气昂的。 故意高声阔论，“大勇真厉害，竟然是头一个写完的，肯定要比后面写完的考的好，我们家大勇从小就是读书的料——” 秦大勇本来没什么信心，因为考的题目他看都看不懂，就随便画了画，这又不怪他，他才进书院一个多月，字还认不全。 不过秦易他们肯定也是一样！ 被他娘这样一说，他忽然也觉得自己先写完的肯定比秦易后写完的考得好了。 跑着跑着，遇到一道小桥，小桥狭窄，只能允许一辆牛车经过。 秦大嫂明明落后顾半夏半截，却想着争这个先，在快要跑过小桥的时候，她忽然赶着牛加速，想要第一个冲过去。 顾半夏唇角勾起邪肆的笑，飙车，她做的多了，飙牛车，还真是头一次，新鲜！ 在秦大嫂的牛车要跑来的时候，顾半夏忽然拍了拍小黄的屁股，小黄卯足了劲的往前冲，两头牛都到了桥头，并且挤在一起都要第一个冲上去。 顾半夏抿了抿唇，哂笑一声，随便捡起一块小石子，往牛肚子上一打，牛吃痛，哞哞哞的抬起前蹄，踢到了小黄，小黄气的踹了同类一脚，顾半夏趁机让小黄挤上去，同时擦身而过的时候，一手解开牛身上的套绳，还安抚性的揉了揉牛头。 打它不是故意的。 本就倾斜的路面，让牛车脱离了小牛直勾勾的向后退。 啪叽一声。 娘俩侧翻到小河里，水不深，淹不死，但是也呛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爬上去。 发现牛丢了。 秦大嫂吓个半死，回去婆母一定会打死他们的，娘俩在原地坐了半晌，秦大勇忽然说道，“娘，咱们就说三婶故意用大石头砸了咱家牛，咱家牛受惊跳进河里顺着河流跑了。” 秦大嫂连连点头，“成，就这么说，别说娘想超过她的牛车这事儿。” 秦大勇拍了拍胸脯，“娘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 作者有话说： 哈哈，忽然发现我的种田标签都给去掉了，所以官方都觉得这是养崽文么????? 第252页 第187章 不想坐小孩子那桌 秦大嫂和秦大勇母子俩哭哭啼啼的回了家。 秦老婆子一看只有他们两人。 慌忙跑出去望了望。 也没有看见自家的牛车。 脸色一变，一把拉过秦大嫂，“混蛋玩意儿，咱家牛车呢？” 这一问。 秦大嫂捂着脸嚎啕大哭，顺便掐了一把秦大勇，秦大勇也开始嗷嗷的哭。 一边哭一边说，“娘，都是老三家的……正巧碰上老三家的也去接孩子，我俩顺路回来，在小沟村路过她们村里的那座小桥的时候，老三媳妇忽然用她们的牛撞了咱家的牛，把我们齐刷刷都翻到了河里，牛就被河水冲走了，呜呜呜……” 秦老婆子又气又急，更是被她们两个人哭得心烦意乱，“我还没死呢，别嚎了，赶明儿了就去让小寡妇赔牛车！” 老婆子又激动了。 说话声音太大。 一不留神下巴又掉了，老婆子一手托着下巴，阿巴阿巴的去让秦老头子给安上。 久掉成良医。 现在，秦老头子连看都不看，抬手就能给老婆子把下巴安上。 顺便问了一句老婆子，“老婆子，你觉得老四能成吗？” 自从开始搞这个什么制药坊，老头子的心里总是怪怪的。 闻言。 老婆子两眼一瞪，可怕的紧，“小寡妇都能成，我儿怎么不能成了？等药丸子一卖出去，咱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就是小人见识，以后别说这种让人丧气的话，听了生气！” 老头子：“……” —— 凌晨 天还没亮，崽崽们还在睡，顾半夏就被兴奋的唐婉拉着一起去了茉莉家。 茉莉家里却是烛火通明。 新娘子正在打扮。 两人进去堂屋的时候，喜娘正在给茉莉梳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① 茉莉娘看着顾半夏空着身来了，忍不住凑过去，“她嫂子，你咋没把孩子们带来，我还寻思着让孩子们给滚滚床压压轿。” 她都想好了。 让小五小六滚滚床，来年一抱抱俩，让小四去压压轿，胖乎乎的有分量，能压得住福气。 顾半夏：“我家崽还睡着，等会我回去叫。” 茉莉娘连连哎了声。 茉莉娘又来问了两次，顾半夏再回家叫崽崽。 刚一进门。 就看到几个崽崽都醒了，顶着一头小鸡窝，睡眼惺忪，齐刷刷的坐在炕上， 小六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娘。 顾半夏过去抱起小六，“宝宝们，今天茉莉姑姑成亲，用得着你们几个，现在可以跟娘一起去茉莉姑姑家吗？” 小四瞬间不困了，立刻拽过自己的衣裳，像胖泥鳅似的，一个骨碌从被子里爬起来，迫不及待的开始穿衣裳。 吃席吃席，要去吃席！ 小五亦是如此。 抢铜板抢铜板，要去抢铜板！ 小耳朵打了个哈欠，“好早成亲啊，好困。” 顾半夏笑了笑。 揉了揉小耳朵的头发，“要不再睡会儿？” 小耳朵又打了个哈欠，“不用了，我和娘一起去。” 东屋里。 秦易和秦飒还在睡。 小四扭着大屁股要去叫醒哥哥。 被顾半夏阻止，“大哥和三哥刚刚考完试，心神俱疲，让他们多睡会儿，咱们出门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嘘——” 小四捂着嘴巴点点头。 又扭着大屁股回来。 顾半夏轻手轻脚地带着四个孩子先去了茉莉家。 路上 顾半夏把茉莉娘交代三个崽崽要做的事告诉了崽崽，小四好奇的问道，“我帮茉莉姑姑压压轿，娘，你能不能和她们说一说吃饭的时候，我不想去小孩那桌，我去大人那桌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次小孩那桌的饭菜分量都好少的！ 顾半夏失笑。 点了点头，“行，娘给你说说。” 小四立刻开心的手舞足蹈，结果乐极生悲，一不留神栽了个跟头。 来到茉莉家 茉莉娘赶紧一手抱小五，一手抱小六，抱进了给两人布置的新房里，让两个小家伙可劲的在上面滚，“快滚，快滚滚。” 滚…… 小六沉默一会儿。 忽然把小脑袋抵在床上，像滚球球一样的滚自己。 来回左右翻滚的小五见状，忽然觉得小妹的这个滚才是正经的滚，也跟着小六一起滚蛋蛋。 顾半夏简直笑死。 要是有台相机就好了，一定要给两个崽崽录下来，等到崽崽长大了成亲的时候专门放给他们看。 唉！ 可惜没有。 旁边的喜娘正在往床上撒东西，都是一些寓意吉祥的大枣花生什么的。 一边撒一边唱，“撒个枣、领个小(儿子)。撒个栗、领个妮(女儿)。一把栗子一把枣，大的领着小的跑，一把栗子一把钱，大的领着小的玩。”② 很快，小四被喊去压轿。 因为新房还是茉莉家，所以花轿的路线是从山下小院儿抬着小四，来到茉莉家接上茉莉，在村里转一圈，然后再回茉莉家赶在吉时拜堂成亲。 第253页 小崽崽们空着肚子，看完了拜堂，终于到了最喜欢的吃席时间。 本来说好把小四安排在大人桌的，结果发现有两个大人竟然还要排在小孩桌，所以小四只能蔫吧吧的去了小孩桌。 顾半夏哭笑不得，低声哄着，“宝宝，你要是吃不饱，回家以后娘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不拘着你，你想吃多少块就吃多少块，好不好？” 小四分分钟满血复活。 还拉着顾半夏的手指拉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才屁颠颠的跑到了小孩桌。 顾半夏竟然和秦老婆子一桌，茉莉娘本来想要带着顾半夏和其他人换个位置的，顾半夏没让她忙活，毕竟现在就忙得焦头烂额了。 老婆子看着顾半夏，忽然笑了笑，“老三媳妇，牛车的事儿当娘的也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哈，牛冲跑就冲跑了吧。” 村长媳妇好奇的问道，“啥事啊？” 老婆子轻咳一声，“就昨儿个，我家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都去接孩子，回来路过隔壁村的小桥，老三媳妇把老大媳妇的牛车给挤到河里了，牛跑了。” —————— 注：①②出自百度 作者有话说： 第188章 搬家啦搬家啦，搬家真好 村长媳妇哈哈一笑，“你家老大媳妇可了不得了，水能把牛冲走，都没能把你家媳妇儿冲走，你家媳妇真是千斤啊！” 老婆子嘴巴动了动。 后知后觉的也反应了过来。 当时只是一听顾半夏干的，就昏了头脑了。 这会儿，隔壁桌上有个小媳妇说道，“我娘家就是小沟村的，我听我嫂子说前几天，桥上是掉下去了俩人，不过那两人纵着牛车撞另一辆牛车呢，结果最后自己掉下去了，不过牛没掉下去，牛自个儿跑了。” 众人纷纷哈哈大笑。 坐在远处一桌的秦大嫂红了脸，恨不得挖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老婆子也是生气。 可碍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不当事儿，不当事儿，人没事就好，不就是一头牛吗？咱家又不是买不起！”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 可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却让大家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 同时有和秦大嫂交好的，也在心里为秦大嫂捏了一把汗。 顾半夏冷漠的扯了扯嘴角。 肉菜陆续上来，按着盐水村一贯的标准，六小碟，十大碗。 那肥腻腻的猪肉刚端上来，唐婉脸色骤然一变，赶紧用手帕捂着嘴巴，跑到远处的树下，扶着树，干呕起来。 村长媳妇呦了一声，“这小娘子是不是有了？” 顾半夏追上去。 轻轻的拍了拍唐婉的后背，“阿婉姐，你是不是怀上了？” 唐婉愣了愣。 那么快的吗？ 顾半夏拉着唐婉的手，给唐婉摸摸脉，“恭喜了。” 唐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我真的……真的怀上啦？” 顾半夏点头，“明日让魏二公子带你去镇上找个老大夫，再摸摸脉。” 唐婉连忙解释，“半夏，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怀上了……” 顾半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明白，关键是我也对自己没太大把握……对了，等周老头吃完饭让周老头给摸摸。” 怎么把现成的神医给忘了。 唐婉用力点点头，“好！” 席后，喝的醉醺醺的周老头给唐婉摸了脉，“滑脉，有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唐婉双手按住顾半夏的胳膊，“半夏，你就是我的福星，你就是我的送子观音，啊啊啊啊，等我宝宝生下来，你一定要当我宝宝的干娘！” 魏柳元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我现在就修书一封，将这件事情告知大哥和娘。” “等等。” 顾半夏制止住魏柳元，“二公子可能听我一句劝？” 魏柳元连连点头。 顾半夏说道，“周老头说才一个月之久，以我的意见，还是等到坐胎稳了再告诉家里人，可以对别人没害心，可不能对别人没戒心。” 唐婉想了想前些年被二房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也很是赞同顾半夏的意见，“相公，我觉得半夏妹妹说的对，万一这件事情让二房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坏事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一定不能让他们祸祸。” 魏柳元有些惭愧，“好。” 茉莉和陈有才的好事儿结束，顾半夏终于开启了乔迁之喜。 陈有才那伙人，村长，宋员外，魏柳元都来帮忙，家里除了几床被子也没什么可以带过去的，毕竟那边顾半夏什么都准备好了。 所以，场面就变成了七八个大老爷们押解着七八床被子和两个小炕桌，无聊到凑在一起聊天。 魏柳元的马车里，坐着几只呆呆。 小六端着小筐筐，筐里是她的宝宝们。 小五背着一个小包袱，包袱里都是铜板银两。 小四扛着自己的木头大刀，手里还啃着馕。 秦珥一身轻。 老大老三背着书本和文房四宝。 村里人看到这个架势，自然是羡慕的厉害。 第254页 忍不住对着这个小寡妇竖起大拇指。 竟然不知不觉在镇上买了房子，还取得了官府文书，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赞叹之余，也有不少不合群的声音。 比如姚仙儿爹娘，“去镇上住算啥啊，全部身家也就够买一栋宅子了，不像我女婿，良田百顷，房屋数间，我闺女在家里洗脚都有人伺候着呢！” 朱小苗翻了个大白眼，“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闺女当妾还显摆上了。” 姚仙儿他娘瞪着朱小苗，“你一个破寡妇，就算你想当妾还没人要呢，我呸，你有什么底气说我闺女？” 秦大嫂脸肿着，一看就是被扇的，她非说是自己跌的，“姚婶儿说的对，你们瞅着吧，别看小寡妇现在闹的欢，等她的药丸子卖不出去了，一家人在镇上开销都不够了，还得卖了宅子灰溜溜的跑回来住！” 朱小苗恶狠狠的瞪着秦大嫂，“倒是要看看谁的药丸子卖不出去。” 村长媳妇儿，李大麻媳妇儿，水仙从远处来，“小苗，你跟他们废话什么呢？咱们赶紧的，我借了李老汉家的牛车，咱们去给半夏帮着收拾收拾。” 姚仙儿她娘啧啧两声，“真是没脸没皮，赶着舔人家腚眼。” 村长媳妇儿一脚踹过去。 踹的姚仙儿她娘向后倒，四爪朝天，跟吊死猪似的，嗷嗷叫。 镇上 宅子 一进去，村长就嗬的没完没了，“秦易娘，我原本寻思着你最多买个四合院，哪成想你出手这么阔绰啊，一来就是二进二出带林子的大宅子，嗬！” 大家伙都起哄，一定要让顾半夏办暖屋酒。 顾半夏原本是没这个打算的。 可既然大家都想来祝贺，她也就应下了，“得，找个良辰吉日邀请你们。” 正说着话，宋员外忽然叫了一声，“完了完了，我忘把珏儿带来了，这孩子又要跟我闹脾气了，哎呦喂！” 他迅速打算回去，“小娘子，我这就回去一趟，待会你带着大家伙直接去千禧酒楼吃饭，我和那边打好招呼了，哎呦，还不知道我那傻儿子是不是又要跟我生气……” 秦珥上前，“宋员外，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我忘带钢镚了。” 宋员外眼睛一亮，“好好好，咱一起回去。” 大人们忙得热火朝天。 小孩子们齐刷刷地并着肩膀，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 小六端着四只宝宝们，“咱家太大啦！鹿鹿的小眼睛都看不过来呢！” 小四有些惆怅，“我有点想村口的大黄狗了。” 小五：“就是你每日都被追的像只狗的那条大黄狗？” “过来看看你们的床。” “来啦——” 三小只屁颠颠的跑去，从远处看，像是三只行走的糯米团子。 殊不知，此时此刻，院子外面，有辆马车停下。 帘子掀开。 一个女人紧紧的盯着顾半夏的宅子。 捏紧手帕，“嗬，她倒是有本事！” 作者有话说： 第189章 碎嘴子的婆娘们 旁边站在地上的丫鬟一言不发，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 女人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目光带着嘲讽和诋毁，“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丫鬟唯唯诺诺的点点头，“回姨娘，已经安排上了。” 女人轻哼一声。 顾半夏！ 在盐水村你争不过我，在镇上你更是不如我，哼！ 不仅如此。 还要让你在镇上混不下去。 让你灰溜溜的滚回那鸟都不拉屎的盐水村。 纤纤素手放下车帘，“回府。” 马车慢悠悠的离开。 车辙转动声音令人烦躁。 宅子里 三小只跑到了房间，“娘，宝宝们来啦～” 顾半夏一手抱起小六，顺手指了指那张大床，“小四小五，以后你俩就睡这屋了，看娘给你们买的床喜不喜欢呀？” 这是小四哥和小五哥的房间。 小六指了指自己，“娘，鹿鹿睡在哪里呀？” 唐婉忽然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鹿鹿呀，你要带着你的四个小宝宝去树林里睡觉，你娘专门买了有树林的院子，就是为了让你去睡的。” 小六虎躯一震。 圆咕隆咚的眼睛瞪得更大，黑白分明的眸孔亮的不行，小小的懵逼了一下。 两只小胖爪抱住顾半夏的脖子，“娘不会让鹿鹿睡树林哒！” 顾半夏亲了亲鹿鹿的小肥嘟嘟脸，“鹿鹿现在还小，要和娘一起睡。” 紧接着，小五小六又跑到隔壁看了看大哥和三哥还有姐姐的房间。 都好大。 床也好漂亮。 姐姐的房间竟然还有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一块铜镜。 小四和小五托着小腮帮，趴在梳妆台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小四指了指自己，“小五，你的脸好小呀，还没有我的一半大嘞！” 小五揉了揉脸，“小四哥，我忽然发现我长得真俊。” 以前从来没有照过铜镜呢。 小四一愣。 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小五，“其实，我长的很有福气。” 顾半夏笑着进来。 摸了摸两个崽崽的脑袋，“宝宝们都好看。” 第255页 小五是唇红齿白的那种好看，和小六一样，像是没长开的瓷娃娃，而小四抽条的快一点，身体结实，壮实些，脸蛋上的五官也是很标准的，高鼻梁，深眼窝，棱角分明的唇。 大家伙帮顾半夏收拾了一整个下午。 等到宋员外把宋珏接来，小耳朵把钢镚接来，大家伙儿才一起去了千禧酒楼。 顾半夏家的宅子在这一条街上算是很好的，同样的宅子在这条街上一共有五栋，由着这五栋宅子向周围延伸，便是青砖绿瓦的小四合院了。 这边。 顾半夏带着大家伙，浩浩荡荡的离开。 那边。 几个四合院里的妇人便出来了，聚在一起站在墙角嗑葵花籽。 “老赵家的宅子搬进新人了呀！” “嗨，可别提了，真是晦气啊！” “咋？听你这话口，似乎这新邻居不怎么如意啊？” “我昨儿就听人家说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新邻居是个小寡妇，拉扯着六个小拖油瓶，去年八九月份，因为家里揭不开锅差点送掉了两个小的，这才半年多，就突然买了一栋这么豪华的宅子，我听说啊，都是卖肉换来的啧啧啧。” “啥？！你在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瞎说的！关乎名声。” “我自然知道，是她们村里人说的，就说是在村里勾搭的男的太多，被村里的妇人排斥到村里住不下了，这才搬到镇上！” “啊，道德这么败坏，那咱们以后岂不是……” “不是我危言耸听，这小娘子手段忒厉害，他们村里的秀才村长包括咱们都知道的宋员外，都是她的姘头，据说宋员外家的姨娘入狱也和她有关。 不单单是她，他家里的几个拖油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大点的女孩把人家四个女娃推下水过，人家去讨还公道，还被小寡妇给打了出来！ 她家的小四每天都扛着一把大刀打打杀杀，她家小五财迷，手也不干净，你们出门的时候，可是要看好自己的荷包，别一不留神就被人给顺了都不知道。” “你这是听谁说的？准不准呀？别冤枉了好人。” “嗨！我昨天去布庄，正好碰上两个盐水村的女娃说的。” “……” “反正以后呀，要时时刻刻记住，管好相公，管好孩子，管好自己的荷包，毕竟人家一家人不挑，啥啥啥都能收下。” 几个妇人纷纷对视一眼，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儿。 —— 顾半夏特意在千禧酒楼炒了两个菜，送去了书院给老大老三。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顾半夏开锁的时候，倒是隔壁的宅子打开了。 顾半夏和四个崽崽同时扭头。 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老妇笑了笑，“我今儿听见你们搬家来着，以后大家就是邻里街坊了，我自己炒了点葵花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娘子别嫌弃，给孩子们当小零嘴。” 她手里抱了一个布袋。 里面装着满满的葵花籽儿，少说也得有一二斤。 慢慢的走过来，递给顾半夏。 好歹葵花籽不是什么贵重物，也是老妇的一片心意，顾半夏边双手接了过来，“谢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老妇自我介绍，“我姓杨，夫家姓邱，你叫我杨大婶就成，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是给东家看院子的。” 顾半夏恍然大悟，“杨大婶。” 四个宝宝乖乖巧巧的异口同声，“杨奶奶好～” 杨大婶笑着摸了摸最小的那个的小脑袋，“怎么这么乖呀。” 说着。 杨大婶退后半步，“时候不早了，快带孩子们回家吧，我也该回家洗洗刷刷睡觉了。” 顾半夏哎了一声。 带着宝宝们回家。 小四一边嗑着葵花子一边说道，“娘，葵花籽好好吃，杨奶奶是个好人。” 顾半夏一愣。 赶紧把所有的崽崽们全部聚集到一起，“宝宝，你们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也仅仅是打过照面而已，知人知面不知心，绝对不可以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听懂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190章 找人试探崽崽，崽全军覆没 虽然顾半夏也不知道杨大婶是好是坏。 不过对于宝宝们的教育，倒是可以从这件事入手。 不论是谁都不可以轻易相信。 秦珥揪了揪小四的耳朵，“主要就是说你，以后不可以有奶就是娘！” 小四嗷嗷的叫着，“姐，姐，姐，我知道啦，松开我吧——” 小耳朵这才放开小四。 顾半夏又交代，“日后若是娘不在家，有人送你们东西吃，你们可以问一下对方是谁，暂且收下等娘回来，一定不可以随便乱吃，若是遇到走街串巷的，脸生不认识的，千万不要给他们开门。” 四个崽崽用力点头。 顾半夏松了口气，“乖，去洗脚吧。” 小宝宝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 顾半夏望着他们的背影，想着，改天要找个人来试探一下。 或许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那么多心眼，但是还是那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二日 顾半夏一大早出去了一趟，饭后又找了个借口，只带着秦珥出门了，然而，娘俩只是浅浅的拐了个弯儿。 第256页 鬼鬼祟祟的躲在了别人家院墙侧面。 眼睁睁的看着长得五大三粗的宋秋，在自己家门口敲了敲门。 宋秋挑着扁担，扁担两头分别挂了个筐，前面的筐里面是一些吃食儿，后面的筐里面是一些罕见的小玩意儿。 很快。 宝宝们听到了敲门声。 三人一起过来开门。 吱吖一声，门被打开，小四站在最前面，小五小六在后面。 “叔叔，你有事吗？” “我实在是太渴了，你们能不能让我进去喝瓢凉水？” 小五立刻戳了小四一下。 宋秋赶紧从筐里拿出来了三个小糖人，“这个送给你们。” 小四吞了吞口水，“你稍微等一等，我们商量商量。” 三个小家伙脑袋对着脑袋叽叽咕咕。 小四说道，“他给我们小糖人哎，他应该不是坏人。” 小五谨遵顾半夏教诲，“可是娘说不能让不认识的进门。” 小四：“娘是怕我们遇到坏人。” 小五点点头，“是的呀。” 小四扭过身，看着宋秋，“卖货郎叔叔，你是坏人吗？” 宋秋忍住笑，“当然不是，我不是坏人，我卖这些小东西卖了好多年了，大家伙都认识我的。” 小四嗖的扭过头，继续嘀嘀咕咕，“他说他不是坏人。” 小五：“……” 小四拍了拍小五，“弟弟，你想啊，我们家都是小宝宝，我们三个小孩子肯定打不过他一个大人，如果他真的是坏人，他肯定把我们绑起来，塞到筐里就背走了，为什么还要浪费三个糖人呢？” 小四的逻辑第一次这么强悍。 小五都被绕晕了，“好像……好像是哎。” 话说他们竟然真的带着宋秋进了门。 远处的顾半夏扶额：“……” 完蛋！ 宋秋进门以后，忽然关上大门，从筐里掏出一把没有开过刃的匕首，对准了三个崽崽，“快说，你家的银子藏在哪里？” 瞬间。 三张懵逼小脸看向宋秋。 哇的一声，小六先被吓哭了，“娘，找娘，鹿鹿要娘……” 小四迅速把小五弟和小六妹挡住，“大坏蛋，我好心好意让你进来喝水，没想到你竟然是坏人，我跟你说，我娘可厉害了，你最好现在就麻溜滚蛋，要不然等我娘回来一定会打死你！” 宋秋本来就长得五大三粗，如今更是装出狰狞，“不说银子藏在哪里，我就把你们通通都杀掉！” 小六的泪珠子啪啪落，“不要杀宝宝，杀了宝宝，娘就没有宝宝了呜呜呜……” 小五立刻抱住小六，“小妹不要害怕，不要哭，五哥会保护好你的，钢镚，钢镚——” 钢镚从屋里慢慢悠悠的出来。 小四眼睛一亮，“钢镚，他是坏人，咬他，咬死他！” 宋秋：“……” 娘耶，怎么还有老虎？？？ 宋秋勉强镇定，“哼，信不信我把老虎一起杀了！” 钢镚虎躯一震。 还没有迈出去的虎爪子蓦地缩回来，然后一溜烟跑去了小四后面的小五后面的小六后面。 还用两只钱爪爪捂住了眼睛。 宋秋：“……” 宝宝们：“……” 宋秋特别想笑，他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笑起来。 这会儿，顾半夏推开了大门。 阴沉着脸站在门里。 宋秋拽掉自己的大胡子，“你们三个小家伙还真是胆儿大，家里都没有大人在，就敢让不认识的人进来喝水，真是虎啊。” 小四小五小六：“？？？” 宋秋说道，“我是你们娘找来，帮忙试试你们有没有把你娘昨儿的话听进心里的，事实证明，你们没有。” “娘，宝宝错啦……” 三只小崽崽心虚的低下小脑瓜。 顾半夏轻咳一声，“去面壁思过半个时辰，小四一个时辰，钢镚跟着小四一起面壁一个时辰！” 三崽一虎：“哦（嗷呜）。” 一前一后去院墙边边上面壁思过去了。 秦珥跟着一起过去数落他们。 顾半夏谢过了宋秋，把宋秋送了出门，顺便拜托宋秋帮忙调查一下附近邻居的简单底细，不涉及隐私，主要看看有没有犯过法的，坐过牢的。 —— 半个月后，暖屋酒这日 王兰花和金杏花天还不亮就来给顾半夏打扫院子。 孩子们也起早，穿上了漂漂亮亮的新衣裳和新鞋子。 小五小六都不舍得踩地。 两个崽儿干脆随手拿了两块碎布头子，把碎布铺在地上，走一步，再铺，再走…… 可把王兰花乐的不行了，笑的前仰后合。 辰时（7:00-8:59）末 村长媳妇带着朱小苗和茉莉先过来帮忙，鸡鸭鱼都是买的新鲜的，她们自己处理，秦珥带着弟弟去洗菜，顾半夏去千禧酒楼借了两套八仙桌。 唐婉和魏柳元晌午到的，比宋员外和宋珏晚一点，夫妻俩正商量着在顾半夏新家附近买一座宅子。 让顾半夏给参谋参谋。 顾半夏和二人说道，“等到阿婉姐姐肚子大了，你们肯定是要回府县的，蛮可以租赁半年宅子，若是实在寻不到，你们暂时在我家住也可以。” 第257页 夫妻俩还未开口。 门外冲进来一个小厮，“二少爷，大少爷的车被京城来的人给砸了，您快出去看看。” 顾半夏迅速跟着魏柳元出去。 门口不远处的拐角—— 顾半夏老远就看见少年意气的沈沉站在马车上，指着对面的马车破口大骂，“小爷砸的就是你的车，你能咋滴？！” 作者有话说： 第191章 沈沉不喜欢九千岁 魏柳元的好脾气只是对着唐婉。 如今看到自己大哥的马车被砸，砸车的小混蛋还这么嚣张，心里那口气瞬间吞不下了。 愤怒的目光扫过墙边，眼睛一亮。 捡起一块石头就要上去干。 顾半夏赶紧拉住他，“二公子，你别冲动，交给我。” 唐婉也跑出来抱住了自己相公的胳膊。 顾半夏向前走了两步，“沈沉！！！” 听到小娘子的声音。 沈沉立刻转头，脸上那不可一世的嚣张，瞬间变成了笑眯眯的讨好，“姐，你怎么搬这儿来了？我去盐水村找你呢，他们就跟我说你搬到镇上了，可让我好找！” 顾半夏揉了揉额头，“你先下来。” 沈沉无比听话，“哦。” 赶紧从马车上奔下去，一溜烟跑到顾半夏身边，“姐，你先回家，等我先干个人。” 顾半夏：“……” 你干啥人啊！ 顾半夏抬眸。 正好，魏宗元掀开车帘，对顾半夏微微一笑，顾半夏立刻回了一抹笑。 沈沉气的跺脚，“姐，你别跟他笑，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半夏惊讶来自京城的沈沉，竟然和府县里的魏宗元有过节？ 低声问道，“此话怎讲？” 沈沉也不藏着掖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是威武将军府的小幺儿，自然有嚣张的资本，“姐，这厮和朝堂上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混账东西有一腿，他俩关系可好，那个坏东西来府县，都是魏宗元接待，我亲眼瞧见过的！” 男不男女不女，混账东西？ 这莫不是说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奸臣九千岁？ 魏宗元掀开车帘，“沈小公子，今日，我们都是为了顾小娘子家的暖屋酒而来，不知小公子可否暂且放下偏见，别让小娘子难当。” 沈沉就是听不得魏宗元开口，一挥衣袖，“闭嘴！本小爷不屑于同你这种趋炎附势的无良商人说话。”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沈沉，魏大公子今日是我的客人。” 沈沉摸了摸鼻尖，“姐，没事，走了他一个，正好我补上！” 这话说的！ 顾半夏一拳锤在他的肩膀上，“你补个锤子！大公子是我顾半夏的客人，你若是看不惯，那便在镇子上逛一逛，等我今日暖屋酒结束了，你再过来吧，不过你若是还在我宅前闹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着。 就要去迎接魏大公子。 沈沉：“？？？” 魏宗元下了马车，彬彬有礼的作揖，“顾娘子，许久不见。” 顾半夏还礼，“大公子请进。” 瞬间。 门外就剩了沈沉一个人。 沈沉气的一脚踢在门外的石板上，差点把自己的脚趾踢掉。 疼的抱着一只脚单脚跳。 不一会儿。 小四和小六哒哒哒跑了出来，“沈舅舅，娘叫你进来一起。” 沈沉眉心一动。 不行。 他要克制住自己。 必须得三顾茅庐。 所以很傲娇的说道，“我不去，今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两个小家伙立刻哒哒哒原路返回，“娘，沈舅舅不来啦～” 沈沉：“……” 你们两个小不点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吗？ 沈家世代忠烈，誓死保家卫国，沈家不效忠于哪个皇帝，只效忠于大周朝，所以不管皇朝政权如何更迭演变，沈家都会置身之外。 即便如此，沈沉也是有自己的一套是非判断标准，他就是很讨厌九千岁，讨厌到在背后偷偷扎小人咒他去死。 他没有父兄那种岁月沉淀的稳重，所以每次听到九千岁又作妖了，属于沈家的血性让他痛恨极了九千岁那个大混蛋。 爱屋及乌，恨屋也是。 所以他瞅着魏宗元，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 气！ 士可杀不可辱。 让他和坏东西的朋友在一个桌上吃饭，简直是对他人格莫大的侮辱。 淦！ 不吃就不吃。 他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坐在墙角下，随手拽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是像极了纨绔。 宅里 小四和小六去找顾半夏实话实说。 顾半夏忍俊不禁，“小耳朵，要不要打个赌，我赌沈沉吃饭之前一定会进来。” 秦珥扭头，“好啊，我赌他不会进来，十个铜板。” 铜板？！ 小五迅速举起小手，蹦蹦跳跳着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娘，我也要和你们打赌，我跟赌二姐，十个铜板。” 顾半夏打了个响指，“成交。” 顾半夏只是在灶房里忙活了一会儿，就被村长媳妇推了出去，对她道，“你快点出去招待客人，这里有我们，去吧。” 第258页 顾半夏刚出去灶房。 抬头就看见沈沉站在门口，一张俊脸如常，只是耳根红的快要滴血似的。 顾半夏挥挥手，“一起进来吧，先喝点茶。” 沈沉挠了挠后脑勺，“哎！” 乖觉的跟在顾半夏屁股后面进去厅里。 老二小五：“……” 厅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沉身上。 沈沉哼了一声，一屁股在魏宗元对面坐下，“看什么看？没见过长的这么俊俏的小哥儿么？魏宗元，我先把话撂下，我坐在这里是看我姐的面子，你心里最好有点数，别在今日这么好的氛围里提起某些猪狗不如的畜生。” 魏宗元冲沈沉儒雅一笑，“貌似一直都是沈小公子在提。” 沈沉眼珠子一瞪。 顾半夏余光淡淡的扫过沈沉，后者立刻偃旗息鼓，老实了。 接下来是小五最喜欢的时刻。 送暖屋礼。 唐婉夫妻俩送了顾半夏一块玉如意，寓意好，如意如意，称心如意。 宋员外送给了顾半夏家一樽小小的金貔貅，也得有十两黄金。 魏宗元微微一笑。 拍拍手。 立刻有两个小厮抬着一樽沉香木屏风进来，魏宗元说道，“这是我托在京城的友人……” 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眼沈沉。 沈沉：…… 他娘的是不是故意的！ “这是我托在京城的友人寻了京城手艺最好的工匠，加工家电雕刻而成，还有些许的碎料，给两个小哥儿做了两个笔冼。” 小厮放好屏风后，又取出两个笔冼，“诺，沉香木还有安神宁息的作用，听说对睡眠有益处。” 小四凑过去闻了闻，有些后怕的捏着鼻子问道，“我平时就睡得很死很死，要是闻了这个木头，我会不会就一辈子醒不过来了呀？” 大人们面面相觑一会儿，纷纷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第192章 脸都不要啦 沈沉摸了摸自己的钱袋，不知道顾半夏今日要喝暖屋酒，所以就没有准备贺礼。 太丢人了！ 偏偏魏宗元那只老狐狸还一直笑盈盈的盯着自己。 沈沉头皮发麻。 钱袋里只有十两银子，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也就是这身衣裳，对了！ 沈沉似乎想到了什么，弯下腰用手指抠了抠，没抠动。 赶紧撩起衣袍，当着大家伙的面就脱鞋，“不瞒你们说，我这双鞋当初买的时候，可是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呢，鞋跟后面还有两颗夜明珠呢！” 顾半夏：“？？？” 她赶紧按住沈沉的肩膀，“别冲动，别冲动，又不是追着你要贺礼，我们不要你的鞋履，你赶紧穿好。” 万一要是个汗脚…… 得全员窒息。 沈沉也觉得不太妥当，“姐，下次，下次我过来的时候，一定会补上今日的暖酒礼，我要是说话不算数，就让我变太监！” 说着，偷偷撇了撇魏宗元的脸色。 却刚好被魏宗元抓个正着。 后者也只是对着沈沉，微微一笑，纵着他罢了。 横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魏宗元哪能和他一般见识呢？ 傍晚 沈沉被顾半夏支使出去，到襄阳书院接老大和老三。 然后替沈沉道了歉，“魏大公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魏宗元笑了笑，“倒是无妨，每个人的为人处事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标准，我们两个人只是属于标准相悖而已，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说我便听，不跟他一般见识，年轻人的火气也就慢慢压下了。” 顾半夏松了口气，“还好魏大公子看得透彻。” 魏宗元倒是问道，“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就不怕……若是我友人真像沈沉说的那般，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么？” 饶有兴趣的盯着顾半夏。 眼前的小娘子虽说是六个崽的娘，却依旧是个小姑娘模样，唇红齿白，延颈秀项，皮肤白皙，睫毛纤长微卷，眉不点而翠，唇不描而红，端的是一副惊艳绝绝之模样。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的时间太久。 魏宗元默默言笑，同时垂眸。 顾半夏回答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个人身上有百种特质，所谓的契合也不过是三两种相合而已。” 魏宗元哦了一声，追问道，“那你我之间的契合是哪三两种相合？” 顾半夏毫不犹豫，“喜欢赚钱。” 言简意赅。 倒是让魏宗元好一怔忡，片刻后，哈哈一笑，“妙哉——” 正说着话。 魏宗元突然感觉脚踝处一阵沁凉，下意识垂眸，就看见一条像他小拇指那般粗细的小花蛇，这样顺着他的袍脚向上爬。 他脸色微变。 毫不犹豫一脚将小花踹飞几米高，又吧唧一声落下来。 “我的小花宝宝！” 小六像飞一样冲过来，小奶音充满了着急，一把拎起小花，胖乎乎的小手拿着小花，从脑袋捏到尾巴，“小花，你有没有事呀？” 魏宗元：“这……” 顾半夏无奈的解释，“这是我家小六养的小宠物，不咬人。” 魏宗元恍然大悟。 第259页 主动走过去，摸了摸小六的小啾啾，“对不起，我把鹿鹿的小花踢飞了，鹿鹿可以原谅我吗？” 小六心疼的抚摸着小花。 但是也知道是小花太调皮啦，奶声奶气的说道，“没关系～” 魏宗元温润儒雅的笑着摇摇头。 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呐？ 养着老虎，老鹰和蛇当宠物！ 灶房里，村长媳妇儿她们把每一样菜都码好，等着顾半夏亲自掌厨。 老大老三被接回来，顾半夏的菜也做的差不多了。 这么多人足足坐了两桌。 也没有特意分大人桌和小宝宝桌。 只是男客一桌，女客一桌，小四小五在女客这桌。 举杯换盏。 好不自在。 除却沈沉是不是非要刺魏宗元一两句。 倒是因为魏宗元不和沈沉一般见识，不管沈沉说什么，他都斯文儒雅的盯着沈沉笑，这样一来，倒是把沈沉弄了个大红脸。 一顿饭下来。 沈沉算是总结出来了，魏宗元这个家伙，就是一只笑面虎，他那笑特别吓人，沈沉看见魏宗元的笑，话都不会说了。 淦！ 真丢人！ 天黑，宋员外邀请魏宗元去他家住，虽说小娘子家里有空房，可是魏宗元一个大光棍儿，不适合住在这里。 倒是唐婉和魏柳元可以住下。 沈沉也吵着要住下。 宋员外说不行，“沈公子，你还是和魏公子一起去我们家住，你这样对小娘子的名声不好的，珏儿，拉沈公子一起回家。” 宋珏哎了一声。 一把从身后抱住了沈沉的腰，“跟珏儿走，快快快！” 珏儿都不能留下，才不让你留下呢！ 沈沉拉着小四，“我我我得和小四睡，我一个人睡害怕！” 为了留下都不要脸了。 宋珏哼了一声，“那珏儿陪你睡。” 宋员外也哼了一声，“实在不行我也陪你睡，快走。” 就这样。 沈沉伸着尔康手，还是被宋珏给抱走了。 小耳朵不放心的凑到顾半夏旁边，“娘，沈公子和魏公子在一起不会要打架吧？” 顾半夏摸了摸小耳朵的头发，“放心，打不起来。” 把人送出去。 正好看到斜对面的杨大婶，两人相视一笑，互相点点头。 顾半夏便撤回了身子关了门。 老二和小五主动来送钱，“娘，今天的打赌是我们输了，这是我们的二十个铜板。” 顾半夏收下了。 小耳朵洗完脚，慢悠悠的踱步到了顾半夏房门口，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晃来晃去。 “进来吧。”里面传来声音。 “哎！”小耳朵红着脸推开门进去。 就看见顾半夏和小六穿着寝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小耳朵轻轻咳嗽一声，“那个……那个……” 顾半夏招招手，“小六说要睡在中间才不怕，赶紧过来，我们一起睡，把小六放中间。” 小耳朵抿唇一笑，莞尔大方，“好！” 赶紧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顾半夏这才吹灭了床头上的烛火，“明日就要发榜了，又要起个早，快睡吧。” 小六搂着顾半夏的脖子，闭着眼睛，奶奶的说，“大哥三哥一定考中啦，娘和姐姐都晚安啦～” 月色动人，月光沁水，几缕竹影落在窗纸上，影影绰绰。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发出去的小剧场】今天是父亲节，祝天下所有的爸爸们父亲节快乐！六个崽崽：我们的爹除外。宋珏：那我爹也除外吧！九千岁：…… 第193章 放榜，杀人了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鸡飞狗跳。 宋家 沈沉跟在魏宗元屁股后面，“小爷就要住这一间，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小爷也要住这一间！” 宋员外深吸一口气。 现在终于知道自家傻儿子的好了，最起码好糊弄啊。 哪像眼前这个小混蛋！ 可这是贵客，宋员外只能陪着笑说，“沈公子，方才就说给您这一间，您说什么都要去抢另一间，魏公子成人之美，把另一间让给了您，您现在又来抢这一间，您说说您……” 沈沉直接推开门进去，“小爷不管，小爷就睡这了！” 宋员外为难的看向魏宗元。 两人心知肚明，若是魏宗元现在选择了另外一间，沈沉还是会跟过去抢。 他就是想把魏宗元赶出宋家。 魏宗元微微一笑，“多谢宋老爷盛情款待，既然沈小公子的喜好同在下完全相似，那在下就同他睡一间房好了。” 已经躺在床上的沈沉，冷不丁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魏宗元对宋员外作了作揖，“宋老爷，时候不早了，你快带着贵公子去休息吧。” 宋员外连连点头。 拉着宋珏赶紧离开。 剩下的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 宋珏不解的问道，“爹，谁是贵公子呀？” 宋员外：“……你个棒槌！” 沈沉眼睁睁的看着魏宗元关了房门，朝着自己走过来。 他赶紧把被子捂在自己胸前，“我告诉你，你别过来啊——” 魏宗元解下外袍，穿着一身雪白色的中衣，怡然自得的躺在了床上，“等下你睡的时候麻烦催一下烛火。” 第260页 沈沉：“……” 娘的！ 他现在跑出去也太怂了。 睡就睡。 谁怕谁呀？ 他可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纨绔小霸王。 一夜好眠 鸡叫声响起，天空氤氲一层橘色亮光。 魏宗元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便感觉浑身酸疼。 微微扭头。 便看见沈沉一只手搭在他的脖子里，一只脚搭在他的双腿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魏宗元轻轻的挪开他的手脚，晃着酸痛的脖子慢慢起床。 稍微的梳洗一下后，便赶去了顾半夏家。 老大和老三的童子试成绩今日放榜，昨晚已商量好，一家人借他的马车顺路去看榜。 魏宗元到的时候，一家人已经等候在巷子口。 上了车，魏宗元看着在地上的小四小五，“小四小五不去吗？” 顾半夏抿唇微笑，“小四小五留在家里陪一下沈沉，毕竟沈小公子也是客人，主家撇下客人说不过去的。” 路上 魏宗元儒雅的笑着，一派随和，“你们两个小家伙也不用紧张，只是一场童子试而已，以后要经历的考试多着呢，最重要的还是得用平常心应对，童子试之后，还有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秦易点点头，“谨遵魏大公子的教诲，以平常心应对。” 魏宗元欣慰的摸了摸秦易的肩膀，“我听说现在书院的考试模式基本上是小考天天有，大考三六九，想必也习惯了。” 秦易继续颔首，“是的。” 说着孩子便聊起了自己，“当年我和我二弟也上过书院，我们两个人都不是读书那块料，十岁开始参加童子试，考到十六岁也没有成为童生，我俩便放弃了，所以你们小小年纪我真的佩服。” 秦易立刻说道，“魏大公子谬赞，人各有志，我娘说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大公子在经商上，也有旁人羡慕的天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魏宗元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这句话，缓缓的笑开。 这小娘子颇有见识。 放榜处 此时已经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像赶大集的似的。 顾半夏下了马车。 抱着小六往人群里走，老大老二老三紧紧的跟在顾半夏身后。 不多时。 六名衙役穿着威严的官服走了过来。 其中两人维持秩序，四人张贴榜单。 榜单贴在院墙上，六名衙役分别站在两端，因为之前有过金榜被人揭掉捧回家的前车之鉴。 有人垂头丧气，有人欣喜若狂。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耳边。 “爹娘，我考上了，我是童生了，我终于可以考秀才了！” “李兄，你如何？我今年又没考上，唉，时运不济呐！” “怎么没有找到我？不可能呀，誊写之人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 “娘，娘，娘！”小耳朵激动的蹦起来。 原来秦珥早就借助自己身量小又纤瘦的优势挤进了最前面。 她看到了大哥的名字。 激动的在原地蹦起来，“娘，是大哥，大哥考上啦——” 顾半夏抱着小六冲进去。 果然看到了秦易的名字。 同样也是激动的无语言表，“我就知道我儿能行，那么棒！” 顾半夏只知道有历史记载的中华上下五千年中，最小的童生似乎是六岁，如今秦易八岁考得童生，还是在仅仅入书院不到两个月之后，她的宝贝大儿简直就是神童！ 这时候。 有个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碰了碰顾半夏，“小娘子，你家哪位小哥考上了？” 小耳朵迫不及待的指了指自己的大哥，“我大哥，我大哥！” 话音还没有落下。 只见这位老者忽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蓦地发亮的匕首，眼睛里面充斥着愤怒的目光，狠狠的将匕首刺向秦易。 “啊，杀人啦——” 有离顾半夏他们最近的人高声大喊。 顾半夏抱紧小六，忽然抬脚，重重的踢在老者的手腕上，将老者平行朝秦易刺去的手臂，踢到垂直于地面，向天上刺去。 趁这个时候。 顾半夏把怀里的小六塞给秦珥，一把推开秦易，一只脚落地，另一条腿飞速打在老者的头上，将人打的微微踉跄两步，冲过来的衙役七手八脚的将老者制服。 同时，不远处慌慌张张跑过来两个读书人，“官差大人，我同窗被人……对对，就是他，我考上童生的同窗被他被他……被他杀死了！” 顾半夏凝眉。 下意识护住了秦易。 被压在地上的老者癫狂大笑，“哈哈哈活该，你们都该死，老子考了三四十年都没考上童生，你们小小年纪，凭甚，凭甚？！” 作者有话说： 第194章 秦老太被打，小四研究兵法 顾半夏心里一紧。 她在二十二世纪也见过不少因为高考没有考好，而对同学的羡慕转为嫉妒，从而做出杀人举动的学生，她只觉得那些人年少无知的冲动是导致悲剧发生的大部分原因。 可是面前这个人，五十多岁，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当爷爷。 竟然对这些足以当他儿子甚至是孙子的年轻人下如此毒手。 第261页 还真是人心险恶。 衙役把凶手送进了县衙。 并且让顾半夏一家人，还有受伤致死的童生的同窗一起去县衙指认，同时派去两个衙役，将死亡童生的尸体抬到县衙。 顾半夏抱回小六。 轻轻的摸了摸小六的小啾啾，“摸摸毛，吓不着。” 县衙 县太爷看到顾半夏，心里哭笑不得，每次遇上小娘子都得出事。 仵作检查了一下死者的伤口，确定匕首刺伤是致人死亡的唯一因素。 结合死者同窗的证词和顾半夏的证词，定下了凶手的死罪。 “哈哈哈——” 凶手在县衙上忽然癫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了身后压着他的两个衙役。 声音嘶哑着大声吼道，“时不待我，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啊！” 喊了三声。 他弓着身子一路快跑，撞上县衙之上的红色椽柱，顿时，鲜血迸溅如同泉涌，顾半夏立刻捂住小六和小耳朵的眼睛，“老大老三闭上眼睛。” 县太爷也被惊了一下。 等到反应过来，迅速指着已经瘫软在地的尸体，“拉下去！” 两名衙役上前。 一人抓住凶手的一只脚，像是拖死猪一样拖出了衙门。 回去看榜的路上 顾半夏依旧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抽身出来，“老大老三，日后同同窗相处，切记心思不正，心胸狭隘，喜欢悲天悯人者万万不可深交。” 老大老三同时点点头，谨记娘亲的教诲，“娘，我们记下了。” 方才的去世童生，也狠狠的抨击了一下两个少年的心。 榜单前，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人。 秦老大一家人赶着马车姗姗来迟，秦老婆子坐在最中间，一副老娘天下无敌的表情。 顾半夏继续去看有没有老三。 秦飒挠了挠后脑勺，“娘，你别看了。” 顾半夏一边看一边问道，“为什么啊？” 秦飒红着脸说道，“考试那一日，儿子没有做文章。” 顾半夏一愣：“……” 扭过头。 眼睛灼灼发亮，似乎一切小动作在她面前都会无处遁形，双手搭在秦飒的肩膀上，“告诉娘，你不做文章，你做了什么？” 老三低下头。 不太自然的说道，“我写了……打得满地爬，快寻祖师麻。铁脚威灵仙，砂糖加醋煎，一口咽入喉，鲠骨软如绵。宁得一把五加，金玉再多不拿，补肾祛风除湿，强身保健最佳。知母贝母款冬花，止咳化痰一把抓……都是娘教的顺口溜……①” 顾半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一只手拍了拍额头，“你这个家伙……” 算了算了。 老三志不在此。 能好好的坐在书院里读书识字就不错了。 顾半夏轻轻捏了捏老三的耳朵，“你啊你，不过还是要乖乖读书认字。” 秦飒连连点头。 这时候。 秦老大低声说道，“怎么没有大勇的名字呢？” 秦老太自信满满，“你肯定是漏了，这么多名字你慢慢看，咱们家大勇说了考的都会做的都对，咋还能没有呢，再看一遍！” 秦大嫂撇了一眼顾半夏。 故意提高声音，“是啊，咱家大勇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一个小小的童生不在话下，将来可是要考秀才考状元的人呢！” 顾半夏嗤笑。 方才她从头到尾找了一遍，的确是没有秦大勇的名字。 没有办法。 秦老大只能再从头找一遍，“呦！” 闻言。 老太婆和秦大嫂纷纷开心的围上去，“是不是找到咱们家大勇了啊？我瞅瞅是哪几个字。” 秦老大憨憨一笑，“不是大勇，是老三家的小易，小易考上童生了，真厉害。” 秦易微微一笑，礼貌而疏离的说道，“谢大伯。” 啪啪—— 两巴掌同时落在秦老大的后背上，“找咱家孩子，你没事找小贱种做什么？！” 魏宗元安排送顾半夏回去的小厮牵着马车过来，“小娘子，我们家大公子说今日由我跟着你们，你们眼下是要在府县逛还是要回家啊？” 顾半夏道，“我买点糕点就回，我们家几个宝宝都爱吃芙蓉斋的糕点。” 一家人上了马车。 还听到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可能没有我们家大勇。” “娘，你说是不是把咱们家大勇给落下了？” “指定是这样，咱得找个地方讨回公道。” “娘，那咱们得去哪儿？” “去……去县衙！” “好！” 秦老婆子和秦大嫂此时此刻就像两只发疯的野猫，她们觉得秦易都能考上童生，他们家大勇肯定考得比秦易好啊，大勇身体比秦易壮，身量比秦易高，脸盘子都比秦易大，脑子指定比秦易更好使才对。 婆媳气势汹汹的准备去县衙。 秦老大偷偷拉住儿子，“你跟爹说实话，你真的觉得自己的文章做的很好？” 秦大勇心虚，可这时候要是说不好，奶奶和娘就得打死他，他抿着大厚嘴唇子点点头，“嗯，我是第一个做完的呢！” 到时候就算说他做的不好，也没事。 第262页 反正他一直说的是，自己是第一个做完的，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做得最好的。 秦大勇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从芙蓉斋回来。 顾半夏特意嘱咐小厮从县衙门口走。 路过县衙门口，顾半夏掀开窗帘，就看到秦老婆子和秦大嫂被扔到地上，两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屁股上都是血，想必是挨了板子。 围观群众高声阔论。 “这是咋了？” “嗨！这对婆媳俩今日忽然击鼓鸣冤，说是她们家孩子的童子试成绩被人打了低分，他们家孩子是第一个做完的，就应该是做的最好的，县太爷就调来了他们家孩子的文章，你知道她家孩子做的文章是啥不？” “哎呦喂，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我这心痒痒啊。” “咳咳咳，我家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小时不知，便问大人，阿爷说这是一棵桂花树，阿奶说这是一棵桂花树，爹说这是一棵桂花树，娘说这是一棵桂花树，二叔说这是一棵桂花树，二婶说这是一棵桂花树，四叔说…（此处省略七大姑八大姨说）…哦，原来这真的是一棵桂花树啊，桂花树好香好香，可以做桂花饼，我一顿能吃十个饼，啊，甚是幸福。” “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还没完呢，他奶奶和他娘还夸写的好嘞，非说没考中是里面有猫腻，胡搅蛮缠，最后让县太爷赏了十大板，打的半死。” 马车上，几个孩子笑的肚子疼。 顾半夏也忍俊不禁。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回了镇上，把两个崽儿送到书院，书院这会儿才接到消息，这批童子试，除了秦易，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考取了童生。 院正开心不已，奖励了两个小少年一块松烟墨。 回到堂上，秦易发现，秦大勇和唐钧都没有来。 宅院 顾半夏推开门，看见小四和沈沉头对着头，坐在地上叽叽咕咕。 十分专心致志，连有人进来都没发觉。 她走过去。 往地上看了一眼。 嗬！ 竟然是一本兵书。 “咳咳咳。” “娘！你回来啦，我和沈舅舅钻研兵书呢，他好笨。” 沈沉：“……” 顾半夏笑着问道，“小五呢？” 小四随口回答，“小五去给兰花姨帮忙卖凤爪和卤味了，兰花姨开给小五工钱的。” —————— ①出自百度 作者有话说： 预告一下，老秦家那伙极品快要团灭啦！普天同庆—— 第195章 要想富，先修路 顾半夏：“……” 确认过眼神，是小五能干出来的事儿。 沈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和顾半夏诉苦，“姐，那个魏大公子太不是个东西了，他晚上打呼磨牙还抠脚，烦死个人了！” 说完，便用余光偷偷的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了然于胸的说道，“他没有说你的坏话，放心吧。” 顿时，被拆穿的沈沉有些不太自在。 挠了挠后脑勺，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姐，你真不要我鞋？” 顾半夏：“……” 把小六放下来，“鹿鹿，去玩吧。”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就冲到房间里去找自己的宝宝了。 顾半夏招了招手，把沈沉叫到自己面前，“昨儿人多没问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沈沉哦了一声，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我让我娘赶出来的，她说我爹不在家，我老是给家里惹事儿，让我滚出来玩两天。 我那群招猫遛狗的狐朋狗友们，都被家里人关了禁闭，他娘的没有一个人能收留我，我想了想，只有你这里可去，我就来了。” 顾半夏疑问，“你净惹什么事？” 沈沉乖乖说道，“前不久太后设宴，我去了趟皇宫，我也没做什么，就是不小心别了九千岁的马车，又不小心放了太后的鸟，抓鸟的时候，还不小心把首辅大人推到了荷花池而已……” 而……而已？ 顾半夏扶额。 这玩意还能活着从皇宫出来，完全就是倚仗他爹的面子吧。 沈沉忍不住又道，“其实我娘主要是害怕，太后和首辅大人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那个家伙睚眦必报，我娘怕他悄不愣登的弄死我。” 顾半夏心里觉得挺惊奇的。 以往听说九千岁如何如何，也都是一个传一个传出来的。 但是沈沉是亲自接触过九千岁的人，就连沈沉的那么说，可见外面的流言一点都不假。 沈沉指了指地上的那本兵书，“我也不闲着，我临出门的时候我娘塞给了我一本兵书，让我好好练本事，争取早日能跟随我爹一起出征。” 闻言。 趴在地上翻兵书的小四，冷不丁地爬了起来，“娘，沈舅舅什么都不会的，白长那么大个，羞羞脸。” 顾半夏揉了揉小四的脑袋，“虎父无犬子，沈公子还是有点本事的，小四你乖乖跟着沈公子练武，准没错。” 小四哦了一声，很给娘面子，“我听娘的！” 顾半夏欣慰的点点头，“对了小四，娘买了芙蓉斋的糕点，你去给杨奶奶送一包。” 小四立刻点点头。 第263页 顾半夏取了一包糕点交给小四，小四抱着糕点，屁颠屁颠的去了杨大婶家。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又抱回来了两斤炒葵花籽儿。 兴冲冲的和顾半夏描述，“娘，杨奶奶家里种了好多向日葵，还有好多漂亮的我不认识的花，都长得特别好，不像二姐种的菜瘦巴巴的跟养不活的似的。” “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耳朵撸着衣袖从屋里跑出来，追着小四，绕着院子转圈。 “姐姐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沉便以顾半夏远房表弟的身份在顾半夏家里住了下来。 周老头被宋员外接到宋家。 好吃好喝好招待，让他好好给宋珏做针灸，老三便三天两头的往宋员外家里跑，起初夫子还管呢，后来看家人都不管，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他了。 日子过得飞快。 一不留神，半个月就过去了。 宋员外收了药草。 直接要送去盐水村。 可没想到路过老秦家大宅门口时，发现这条平坦的路被老秦家用砖块堵住了。 要去顾半夏家还有两条路，只是人走可以，马队不行。 秦老太得意洋洋的站在门口。 双臂环胸。 眼睁睁的看着宋员外束手无策的焦急模样，“活该！” 结果。 二三十个年轻后生纷纷从顾半夏家的方向过来，有山下小院的，也有在半夏制药坊上工的妇人的家属，他们用背的，硬生生的把几千斤药草，背回到了山下小屋和半夏制药坊。 秦老婆子一脸嫌弃，和旁边的秦老大媳妇说，“一群傻子！” 那么拼命，顾半夏又不给他们涨工钱，还有一些人原本就不是制药坊的工人，辛苦上一整天也没人给钱，真是傻到家了。 顾半夏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宋珏说的。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着牛车回盐水村。 在路上正好遇到了要回娘家的姚仙儿，姚仙儿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好整以暇看着顾半夏，“秦家小娘子，看在我俩也吵吵闹闹了两年多的份上，我好心给你提个醒，你还是赶紧回家把你的制药坊关了吧，不然啊，造出来的药丸子没人买，得全赔在你手里了，到时候呀，就算把你卖去青楼，都还不起亏空的哦！” 顾半夏斜斜睐她一眼，“姨娘当的很舒服？和那么多姨娘共用一根棍子，不嫌脏？也不怕得病，啧啧啧，真是勇士。” 姚仙儿脸一红，“你就是嫉妒我！哼，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实话了，宋员外收购药草的那个地方，已经被我家员外拿下了。” 顾半夏哦了一声，“到时候问问大夫，有没有治口臭的，你可是得常年必备的。” “你——” “小黄快快跑——”顾半夏虽然驾着牛车，却跑得更快。 “给我追上她！”姚仙儿对马夫下令。 “姨娘。”马夫小声提醒说道，“要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姚仙儿抚摸一下小腹，“说的是，我都快气糊涂了！” 盐水村 顾半夏身后跟着村长和陈有才，三人依次走过了三条从村口到顾半夏家的路。 顾半夏拿准一条，对村长说道，“村长，我出钱修路，你给帮忙吆喝吆喝行不？” 村长一拍大腿，“那可真是太行了啊！你想修那条？” 顾半夏指了指，“修山下到我家这条，方便宋员外走货，更方便宋员外送药草到山下小院，同时，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山下小院规模扩大，盛放大量的药草和药丸子。” 村长连连点头，“对对对，你做啥我都支持。” 作者有话说： 第196章 糟老头子坏的很 傍晚 顾半夏刚到家。 宋员外便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小娘子，鲁县琉球突厥附近的药草都被唐耀祖那个天杀的给收购干净了，据我推测，那个老东西大概总共收购了有千百万斤药材！压了好几十万两！估计他大半个身家都进去了！” 闻言，沉默半晌，顾半夏忽然灵机一动。 告诉宋员外说道，“你让家里人虚晃一下，最好刺激一下，让唐员外将整个大周朝所有的药草全部收购干净。” 宋员外一头雾水，“小娘子，他把整个大周朝的药草收购干净，制药坊怎么办？” 顾半夏胸有成竹的说道，“魏大公子那边，绝对不可能让魏昌元抢走药丸子的销路，到时候唐员外手里的药草只能砸手里，届时你用市场价五成的价格收，他都得屁颠屁颠的卖给你。” 顾半夏考虑的还有就是——当初两个妇人只是教会了老秦家制作大蜜丸的几种药丸子，殊不知大蜜丸目前市场上是饱和的，制药坊目前正专注制作的是水蜜丸和糊丸。 总之不论如何，老秦家的药丸子，都不可能顺利抢占市场。 顾半夏三言两语便安抚了宋员外着急的心情。 宋员外点点头，“那成吧，我就在家等着了，正好这两天陪陪珏儿。” 顾半夏送宋员外出门的时候，正好杨大婶从巷子里走过来，手里拿了一捆大葱。 打了个照面。 顾半夏喊了人。 杨大婶笑着微微颔首，“买了点大葱，我先回家了。” 第264页 盐水村的修路工程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另一个让顾半夏开心的消息是，魏大公子都没有出手，魏昌元药丸子生意便完蛋了。 事情是这样的。 唐员外驾马车去盐水村的老秦家取了几百斤的药丸子，直接送去了府县魏昌元那里。 魏昌元便套上马队，还特意花钱请了两位镖师，准备大干一番。 却没成想。 刚到地方。 魏昌元打开箱琏，竟然发现—— 一箱一箱的药丸子，都长出了草？！ 一把一把的小嫩草绿的发亮，下面黑乎乎的药丸子似乎成了上好的肥料。 魏昌元根本想不到小嫩草是从哪儿来的。 大约莫是当时的小鸟儿吃了草籽儿，草籽儿没有消化，顺着粑粑落在了药粉里，被汆到了一起，如今混了粑粑的药粉成了天然性的肥沃肥料，加之天气越发暖和，不发芽才怪呢！ 不仅长出了草，里面还臭的要命，就跟泔水发酵了似的。 当即。 魏昌元就被药馆护院赶了出去，连带着药丸子一起，浑身臭烘烘的魏昌元一脸的狼狈的被推到地上。 魏昌元气急败坏地让人将药丸子原路返回，并将当时给的定金也抢了回来，发誓再也不与唐员外和秦老四合作，留下一堆臭烘烘的药丸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老四傻眼了。 唐员外也愣了。 秦老四从唐员外那里买药草的钱，包括给工人们发放的工钱，还他娘的是从钱庄里借的，如今…… 秦老四双眸赤红，一把拉住唐员外的手，“唐员外，你可得帮帮我，你真的得帮帮我，他……他们说不按时还钱打断腿！” 唐员外此时此刻并不比秦老四好受。 他想了想自己花了所有身家收购的药草，一时之间急火攻心，竟然咳出了一口血。 一边咳一边指着秦老四，“秦老四，你把我害得好苦，你把我害得好苦啊——” 唐员外一把推开秦老四。 踉踉跄跄的往村口走去。 他知道现在就算是杀了秦老四，药草也砸在了自己手里。 完了。 完了。 唐家三代传下来的家业，让他给败光了。 看着唐员外离开的背影，秦老四如丧考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完了…… 秦老婆子她们匆忙跑出来，“老四，唐员外咋走了啊？” 秦老四猛的一震。 他立刻从地上爬着，爬到了秦老婆子身边，一把抱住老婆子的大腿，呜呼哀嚎的痛哭，“娘，你要救救儿子，儿子完了，我真的完了，只有娘能救我了，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送死吧？” 秦老婆子也被吓了一跳，“老四，你慢慢说，到底咋了嘛！” 秦老四吞了吞口水。 看了看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她们，“娘，药丸子卖不出去了，药丸子都臭了，魏公子抢走了定金，唐员外也不管我了，娘，我在地下钱庄拿了银子，他们说还不上要……要打断我的腿——” 秦老婆子慌忙问道，“你……你借了多少银子？” 秦老四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两。” 三百两还好。 秦老婆子还没有松口气，秦老四又道，“利滚利，目前是一千五百两。” “嘎——” 秦老婆子惊厥了一声，直勾勾地向后倒下，幸好被老大老二接住才没有摔死。 整个秦家被愁云笼罩，知道了真相的工人们也纷纷离开。 秦大嫂和秦二嫂各自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东西，她们有种预感，这个家似乎坚持不了几天了。 “娘，娘，奶奶给四叔拿钱了！” 闻言。 妯娌俩疯了一般跑到堂屋，“娘，你不能够这样啊，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秦老婆子哽咽的说道，“这好歹是你们四弟，你们能眼睁睁的看见他被人打断腿吗？” 秦大嫂气的跺脚，“那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人都饿死？” 啪—— 秦老婆子一巴掌拍在小炕桌上，“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秦大嫂和秦二嫂对视一眼。 同时冲出房门，尖叫着哭，“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休夫，我要休夫！” 秦老婆子按了按额头，“儿，娘只有这一百两了，都是当年老三家几个孩子带回来的，修了房子就剩这点了，你看看……” 一百两。 一千五百两。 简直是天上地下。 秦老四失神的坐在地上，“娘，我完蛋了，我真的完了。” 秦老太摸着小儿子的脸，失声痛哭，“我的儿啊，咱们不说这么丧气的话，指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呜呜呜我咋这么命苦啊……” 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老秀才忽然开口，“别嚎了，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去……去……” 老秀才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备，才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去求老三媳妇儿吧！” 作者有话说： 顾半夏：淦！这糟老头子坏的很！老娘给你个鸟粑粑??? 第197章 顾半夏成了香饽饽 老秀才的话给娘俩提了个醒。 娘俩对视一眼。 第265页 秦老四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娘，对，三嫂肯定能拿出一千五百两，三嫂有的是钱，三嫂肯定能救我，娘，为了儿子你一定要去求求她啊——” 秦老婆子忽然就淡定了下来。 对。 老三媳妇肯定能拿出一千五百两。 老三媳妇儿有钱就相当于是她有钱，老三媳妇儿的钱就是秦家的钱。 她的幺儿有救了。 秦老婆子慌忙的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明天，明天一早就去找你三嫂。” 外面。 秦大嫂和秦二嫂也安静了下来。 两人自然也听到了屋里的对话。 秦大嫂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办法，让老三家的还了钱，他们家的日子无非就是变得和以前一样了，没什么区别。 倒是秦二嫂回到了自家屋里。 和秦老二埋怨说道，“你就瞅着吧，老三媳妇肯定不会出钱，当时我给老三媳妇做了那么多活，一家人愣是一口肉没让我吃着。 上到老三媳妇儿，下到那几个崽，都不是好拿捏的，你娘和你四弟还是不了解老三媳妇儿啊，等着吧，等着吧！” 秦老二唇瓣微微的动了动，“都是……都是一家人……” 秦二嫂忽然笑了。 一屁股坐在炕上，“这屋里也没旁人，就咱俩，你就说说如果你是老三媳妇，这个忙你帮不帮？反正我是不可能帮，谁都不是傻子，秦老二，要是你娘为了老四卖宅子，咱俩就和离吧。” 秦老二：“……” —— 此时此刻，唐员外家 唐员外像是失了魂魄似的，瘫坐在椅子上。 姚仙儿从门外袅袅娜娜的扶着小腹进来，“老爷，怎么样？” 走到唐员外身后，轻轻的给唐员外捶背。 “滚滚滚，滚蛋——”唐员外没好气的说道。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姚仙儿拧了拧身子，轻轻的一跺脚，撒娇说道。 原本唐员外最吃这一套，此时此刻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矫揉造作。 他一把推开姚仙儿，“都是你！娘的，要不是你和秦老四勾搭，我能参与到你们这个烂摊子里？我能押了全部身家买了现在低价卖不出的药草？姚仙儿，你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说完。 唐员外愤怒起身离开。 姚仙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两个带着情绪的大人都没有看见门外露出的一抹粉红色衣角。 唐员外派人在镇上挨家药铺询问，可药铺才能收多少药草？ 杯水车薪，寥寥无几。 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去求老宋，可他俩是死对头，他之前还当众嘲笑过老宋的儿子是个大傻子，说有宋珏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断子绝孙呢。 就冲着这句话，老宋就能恨他一辈子。 他现在去找老宋，只能是自取其辱，自讨苦吃。 或者……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晕笼罩了大半个天空，好像是天的尽头起了一场大火一般，每片云彩都在大火中翻滚。 顾半夏家的大门被敲响。 沈沉过去打开门，“谁呀？你找谁？” 唐员外带着姚仙儿，满面堆笑，“小哥儿，想必你就是小娘子家的老大吧，我是专门来找你娘的。” 姚仙儿立刻咳嗽了一声，默不作声的轻轻扯了扯唐员外的衣袖。 沈沉：“？？？” 就他娘的离谱！ 离了个大谱了！ 小四哒哒哒的跑过来，“舅舅，娘让我来问问是谁呀？” 闻言。 唐员外抬起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大兄弟，你瞧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小娘子的兄弟，失敬失敬。” 沈沉臭着脸把门打开。 唐员外拉着姚仙儿的手腕进去，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手里拎着各种礼盒。 看的小四直流口水。 呜呜呜闻到了酱鸭鸭的味道。 顾半夏从灶房里出来，腰间还围着围裙，“唐员外？” 看到姚仙儿，顾半夏基本上就确定男人是唐员外了。 唐员外连连点头。 从小厮手里接过礼品盒，“随便买了点东西，不成敬意。” 顾半夏挑了挑眉头。 没有收，“二位暂等一下，我们家崽崽还没吃饭，等我做完饭再来招待二位。” 唐员外急忙说道，“你先忙，我们在院子里站站就好。” 小四继续去蹲马步了，沈沉手里捏了一根小竹竿，不停的戳着小四，“屁股撅起来，抬头挺胸，不许哈腰……” 小五小六，蹲在地上，脑袋对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小六一边说话，小胖手一边把小花卷起来，再抻开，再卷…… 唐员外忽然莫名的羡慕眼前见到的场景。 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不一会儿。 老二出来喊了一声，“吃饭啦，小四小五小六快去净手。” 三小只一溜烟跑到木盆前面，小四用瓢舀了水，六只肉嘟嘟的小手瞬间插进木盆里，小六奶声奶气提醒，“小宝宝，讲卫生，挽起袖子去洗手，手心搓，手背搓，指甲缝里搓一搓……” 唐员外一脸姨夫笑。 第266页 原来小女娃也能这么可爱啊，他闺女一大堆，都没正眼瞧过，感觉就出生的时候看了一眼，再见面的时候都长成大姑娘了。 在后面厢房里睡觉的周老头子也爬起来，迫不及待来干饭。 顾半夏把饭菜端到屋里后，出来和唐员外说话。 唐员外急忙拱手作揖，“小娘子，今天我来的目的就算不说想必你心里也能猜到几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我全部的身家都压在了那批药草里，我这一大家子的人都要靠着我养活，药草卖不出去，家里数百口人都要喝西北风！” 说着，唐员外轻轻的推了推姚仙儿， 姚仙儿被臊的脸通红，“那个……半夏，看着咱们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份上，你就扶我们老爷一把吧，往日之事，你别同我一般见识，我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顾半夏啧啧两声，“能让姚姨娘说出这番话，还真是不容易。” 顿了顿。 顾半夏直接看着唐员外，“唐员外，很抱歉，这忙我帮不了。” 唐员外不死心，“小娘子，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价钱的事上好商量。” 顾半夏微微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半夏制药坊只用从宋员外手里收购的药草。” 作者有话说： 第198章 坏蛋来吃小宝宝啦 唐员外无功而返。 他出去顾半夏家门，正好宋珏后面跟着宋春，二人进来。 唐员外下意识的对宋珏笑了笑。 宋珏一愣。 等唐员外走远了，宋珏才偷偷和宋春说，“就是这个人，他说过珏儿是个大傻子，爹哭了一晚上呢，他是大坏蛋，宋春你刚刚看见了没有？他笑起来好丑啊，吓珏儿一跳。” 听到宋珏声音的唐员外：“……” 完蛋！ 老宋哭了一晚上？ 那更不可能帮他了。 姚仙儿问道，“老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唐员外瞥着姚仙儿，越看越讨厌，“娶妻娶贤，万贯腰缠，说句实话，姚仙儿，自从你进了唐家门，唐家事事不顺和，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丧门星啊？你先把张远家丧完蛋了，现在又来丧我们老唐家？我看你就是秧子货，是那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说罢。 唐员外一甩宽大的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的朝着马车走去。 留下姚仙儿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泪哗啦啦的流。 她也没有坏心眼呀。 她也是想让老爷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赚更多钱。 她唯一的私心，不就是想帮老爷赚了钱，让老爷抬她为平妻么？ 为什么现在生意黄了，一切就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当初说要做的时候，老爷不也是满心欢喜的？ “你他娘的还走不走？” “走的走的。”姚仙儿赶紧快走两步上前，无论如何，她现在已经是唐家的姨娘，唐员外就是天，她必须要重新获得唐员外的欢心，才能在唐家获得立足之地，才能让她未出世儿子继承家业。 …… 顾半夏算了一笔账。 村里的修路和修官道不同，官道需要夯土，米浆浇灌，甚至还要铺青砖，工程冗长繁琐，费时费力，村里的路只需要砍树夯土罢了，所以大头主要是工钱，顾半夏先拿出了三百两银票，打算明日让宋春回去村里交给村长。 修了路，宋员外运送药草更加方便，现如今从老秦家门口走也是因为那处平坦绕了圈子的，经过了好几处地基，就算老秦家不拦着，届时有人家分家，地基起了房子，也是过不去的。 况且现在这个时代，谁家门口的路就属于谁，都是私人的，若是日后还有红眼病，又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所以修路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了。 果然，要致富，先修路，自古以来就是真理。 算完修路的账。 顾半夏又随便算了算自己一个月的稳妥分成，千禧酒楼的，兰花姐的店面的，还有药丸子，这样算下来，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一个月也有五百两以上的银子进账。 安逸的很。 只是……没有人嫌弃银子多。 更何况日后老大还要去京城上学，京城的宅子肯定更贵，打点也是要花钱的，加上崽崽们还要娶媳妇，老二小六要攒嫁妆，还是得努力赚钱啊！ “娘～” 小六左手捏着小黄，右手捏着小花，兴冲冲的跑进来。 脑门上沁出了一头的汗。 激动的扑在顾半夏的怀里，“嗷呜嗷呜——” 顾半夏：“……” 这小家伙最近跟着钢镚学，高兴的时候，就会嗷呜嗷呜叫两声。 顾半夏忍俊不禁，双手托着小六肥嘟嘟的脸蛋，“怎么那么开心呀？不会是捡到铜板了吧？” 也不对。 只有小五捡到铜板才会这么开心。 小六的小脸蹭了蹭顾半夏的手心，“娘，鹿鹿有了一个好盆友，不是哥哥姐姐，是隔壁家的小宝宝，我们一起给小黄小绿捉虫虫吃，他说明日还要同鹿鹿一起玩！” 小团子是第一次交到朋友。 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顾半夏也替小团子开心，把小六抱在腿上，“嗯，明日鹿鹿可以把娘做的猪肉脯拿给你的好朋友吃呀。” 第267页 小六重重点头。 开开心心。 脸上嘟嘟的小软肉随着她点头的动作颤抖着，“谢谢娘——” 顾半夏抱起小六。 走到门口，“小四，别玩儿了，该去睡觉了，老二和小五呢？” 小耳朵从后院厢房跑出来，“娘，我看周爷爷给宋珏扎针呢，周爷爷刚刚拔了针，宋珏要回家了。” 说着。 宋春带着宋珏从后面过来，宋珏老老实实的站着，“姑姑，珏儿要回家陪爹啦，明日珏儿再来，再见。” 宋珏离开后。 顾半夏特意找到老头儿，“周叔，宋珏能好起来吗？” 周老头摸了摸胡须，半躺在床上，拿着酒葫芦，“看他造化，若是这娃娃三两岁遇见老夫，老夫指定三两针就让他针到病除，现在耽误时间久了，听天由命吧！” 闻言，小耳朵突然冒出头，“周爷爷，治不好宋珏就是你医术不精，你说什么你妙手回春医死人肉白骨都是吹牛，略略略。” 周老头嘿了一声，“你这臭丫头，看我明儿脱了鞋揍你。” 周老头的目光忽然望向窗外的一轮弯月。 脸色蓦地一滞，“今儿什么年月了？” 顾半夏答，“五月初一了。” 五月初一。 五月初一。 周老头眼眶忽然湿了，“她……她的生辰到了。” 顾半夏抿了抿唇。 手指挥了挥，示意小耳朵随她出去。 母女俩前脚刚刚踏出周老头的厢房，后脚就听到老头在房间里呜咽的声音。 顾半夏牵着小耳朵回房，叹了口气，“周叔心里也有伤啊。” 一夜好眠。 翌日 小六刚刚起床，就迫不及待跑到自己家门口，抱着四只宝宝在门槛上坐下来，乌溜溜的澄澈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眼巴巴的看着她的新朋友的紧闭的家门。 等着她的小朋友起床，出来找她玩。 小花百无聊赖，偷偷爬出去，又被小六揪着尾巴抓回来，在空中甩圈圈。 小黑也无聊，想飞出去浪浪，刚要鼓动翅膀，就被小六揪住了小黑爪爪。 不过…… 小六没等到她的朋友，倒是看到了老秦家一家人。 等的脑袋空空，傻乎乎的小六瞬间清醒了。 哇的一声，忙不迭往家里跑，迈着两条小短腿，倒腾的越来越快，“娘，坏蛋……坏蛋来啦，坏蛋来吃小宝宝啦——” 作者有话说： 小花小黑：鹿鹿，你礼貌吗？顾半夏：蛆又双叒叕成群结队跑来了。【关于男主啥时候出来，我也不能超准确的就说明哪天哪天出来，大纲到了就出来了哈哈，目前主要是半夏和崽崽们的主场，我对于未来男女主的打算基本是：你权倾朝野，我富可敌国，你优秀，老娘也不差。】 第199章 打断我爹娘的腿吧，别打我的 对小六伸出两只手，想要展现一下慈祥的秦老婆子：“……” 门口的小奶团子已经不见了。 秦老婆子空空伸出两只手对着空气。 尴尬的一批。 她轻轻咳嗽一声，收回手，“没啥，小六子看见咱们激动了。” 老婆子和老秀才走在最前面。 后面是秦老四。 再后面是秦老大夫妻俩和秦老二夫妻俩，秦大嫂二嫂都是一脸的不悦。 本来就够丢人的了，结果婆母和公爹非要他们一起来丢人，又不是她们欠了钱庄里的钱，凭什么还要让她们一起来求情？ 一家人进去顾半夏家大门。 秦大嫂目光立刻四处乱飘，“我天呐，老三媳妇儿这家，是真好呐，村里的二进二出大院子就是不能和镇上的比啊！” 秦老大戳了戳秦大嫂的腰窝，秦大嫂才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顾半夏抱着吓到啾啾炸毛的小六出来，小六用两只小拳头挡住眼睛。 看见来人，顾半夏眉头立刻蹙起，言简意赅的说道，“滚。” 秦老婆子搓了搓手。 陪着一脸褶皱的笑，“老三媳妇儿，娘过来看看你，你瞧瞧你这是啥态度？做饭呢？正巧咱都没吃饭，咱饭桌上说话？” 顾半夏：“……” 见过不要脸的。 真是没见过秦老婆的这么不要脸的，顾半夏就好奇老婆子这张脸到底是什么玩意做的，是怎么能够做到刀枪不入的？ 简直就是大周朝不解之谜。 “杀坏人啊啊啊——” 一道粗犷的小少年声音从厅里传出来，紧接着，老二带着小四小五，姐弟三人手里分别拿着擀面杖扫帚和鸡毛掸子，不由分说的就往秦老婆子他们身上招呼。 打的一行人到处乱窜。 因为有事要求顾半夏，所以还不敢还手，秦老婆子硬生生的受了小耳朵的三四下擀面杖，背疼的快要裂开了。 顾半夏挥挥手，姐弟三人才停手，乖乖地站在顾半夏身边。 秦老婆子浑身写满了狼狈，揉了揉眼睛，“老三媳妇儿，娘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得救救老四，老四欠了地下钱庄一千五百两，要是还不上的话，他们就要打断老四的腿，你看在他和老三是亲兄弟的份上，这次怎么着都要帮他渡过难关呀！” 顾半夏被气笑了。 把小六塞给小耳朵，顾半夏上前，“你瞧着我长得像菩萨？就该割肉喂狗，普度众生？” 第268页 秦二嫂低声和秦老二说，“我就说从老三媳妇这里拿不到钱，你娘不信呢，非要来丢人！” 秦老二立刻扭了一把自家媳妇的胳膊。 秦老婆子嘴角抖了抖，“老三媳妇，娘知道娘之前对不住你，只要你这次帮了老四，以后娘就把你当亲闺女待，娘保证！”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一口唾沫啐在地上，“老娘稀罕？你算什么东西啊老虔婆，你们一家人，甭管老的少的没一个好东西，长得跟个人似的，却不干人事儿，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不然的话……小耳朵，去路上找官差报官，就说有人私闯民宅。” 秦珥开心的点点头，“哎，好嘞！” 眼看着老二要往外跑，老秀才这才出面，“老三媳妇，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看在爹的面子上……” 不等老秀才说完，顾半夏就打断了他，“你也没面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一家人的脸加起来，在我这里也没一个铜板，你也一样给我滚。” 秦老婆子的坏是坏在表面，老秀才的坏却是憋在心里。 他冷眼旁观着秦老婆子对六个崽儿的磋磨，却当瞎眼看不见，现在出事了又突然跑出来要当老好人。 啊呸！蔫坏更不要脸。 瞬间。 老秀才的一张老脸青白交加。 他可是秀才。 家里免除税赋，见了县太爷都不用磕头的秀才，谁见了他不捧着他夸着他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说滚。 老秀才气得浑身颤抖，“你……你……” “还不滚？” “好。” “小四，去灶房里给娘拿砍刀。” 小四屁颠颠的应了声，转身冲进了灶房。 砍柴刀还没有拿出来，小耳朵倒是带进来了一帮人，“娘，我刚才去找官差大人的路上听到他们说要找秦老四，我就把他们给带来了。” 秦老四一看这些人，魂都快吓掉了。 这他娘的是地下钱庄的人。 双腿一软，噗通一声。 秦老四跪在顾半夏跟前，“三嫂，你帮帮我，我求你了，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砰砰砰。 脑袋磕在地上，掷地有声。 顾半夏一脸嫌弃的后退两步，看着地下山庄的人，“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想动手的话，出去，别把我家里弄脏了。” 钱庄的人也算讲道理。 谁欠的钱就找谁要。 其中两人拖着秦老四就出去了顾半夏家大门，肉眼可见的秦老四裆里湿了一片，秦老婆子哀嚎连天，连滚带爬的拉着儿子衣角。 眼看着顾半夏不为所动，只能暂且追出去保住儿子的腿。 老二和小四迫不及待出去看。 顾半夏没拉回来，让小五看着小六，她也过去了。 巷子口 秦老婆子和老秀才带着秦老四一家三口不停的给地下钱庄的人磕头。 “大人，各位大人，已经在筹银子了，求大人再宽限两天，这么多银钱也不是一时之间便能拿出来的，求大人不要打断我小儿的腿……” “我是盐水村的老秀才，我拿我的名声保证……” “得了吧，一个穷酸秀才有个屁的名声！”地下钱庄的人嘲笑说道，“秦老四，利滚利，你他娘的今儿个是欠钱庄两千两，要么现在就还钱，要么打断你的两条腿，给东家一个交代，东家还能再宽限你几天。” 秦老四吞了吞口水，“娘，娘，儿子还年轻，我要是断了两条腿我这辈子就完了，反正你和爹年纪大了，你们走路不走路也没甚区别，要不你们商量下，替儿子给条腿？” 秦老婆子秦老秀才：“……” 围观的顾半夏和围观群众们：“？？？” 这算是什么阴间发言？ 作者有话说： 第200章 死不瞑目 很显然。 来要钱的人也被秦老四的这番发言惊讶到了。 扁了扁嘴，一脸嫌弃的说道，“你们商量下吧，反正东家交代要断两条腿，断谁的都是断。” 秦老四摇着屁股转身，朝着老婆子和老秀才磕头，“爹娘，你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年纪轻轻这辈子就完了，你们放心，就算打断了你们的腿，儿子也不会不管你们的，儿子伺候你们……” 秦老大秦老二纷纷阻止，“老四，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两位老人都沉默了。 好半晌。 直到钱庄的人开始催了，秦老婆子忽然道，“既然断谁的都行，那就断我两个儿媳妇的，断我两个儿媳妇的腿——” 她说着，骤然转眸。 阴沉黑暗的目光落在秦大嫂秦二嫂身上，“她俩一人断一条。” 围观群众纷纷唏嘘不已。 妯娌俩心里突突一条，被老婆子阴森森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向后退了两步。 秦大嫂脸色苍白，“老婆子，你还算人吗？你幺儿惹的事，凭什么得我们给他负责？你心也歪的太厉害了，你做梦吧你！” 秦二嫂躲到秦老二身后，“患难见真情，怕是只有老四是你亲生的吧，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我们的命就比你儿子的命贱？” 秦老大和秦老二此时此刻也是失望到了极点，红着眼眶用力的摇摇头，“爹娘，你们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第269页 “你们商量出来没有？没商量出来，我就断秦老四的了。” 男人看了看身后几人。 他们立刻搬上几块砖头，扯着秦老四的脚放在了砖头上方，届时用棍子狠狠一砸，骨头直接断裂。 “爹娘，救我救我——” 秦老四被人按着，挣脱不了，扭头偏向老婆子的方向，眼泪哗啦啦的淌，“娘，你说过你最喜欢我这个儿子的，小时候我被你抱在怀里，你说一定会保护我，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娘啊——” “等等——” 秦老婆子面如土色，她忽然厉声尖叫了一声，“断我的，断我的腿……” 她四肢并没有爬过去。 把秦老四推开，主动将自己的右脚搭在砖头上，“不……不要动我幺儿，我儿还年轻，断吧断吧。” 棍子高高举起， 顾半夏一只手捂住一个孩子的眼睛，随着砰的一声，以及秦老婆子痛彻心扉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这件事情暂时落幕。 秦老婆子双腿软绵绵的断了，疼的昏死过去。 那伙人用棍子戳着秦老四的脑门，“明日，两千两银子，少一分你们就等着给秦老四收尸吧！” 留下话，浩浩荡荡的离开。 秦老大秦老二立刻背起老婆子，要去看大夫。 就在这时候。 秦老秀才忽然按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噗的一下，喷出一口血。 直挺挺的向后仰躺，倒在了地上。 砰—— 后脑勺撞击地面的一瞬间，他拼命的扭头看向顾半夏，嘴唇努力的蠕动着，看唇语似乎是在说，“救救老四，求你，求你……” 顾半夏面不改色。 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冷冰冰的看着这个熟读诗书却脏心脏肺的老秀才，然后微笑着摇摇头，在老头子死之前的最后一秒，杜绝他所有的痴心妄想。 果不其然。 秦老秀才死不瞑目，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半夏。 “爹——” 一声悲啸，惊的竹林里群鸟纷飞。 老秀才死了，老婆子半死不活。 —— 当天傍晚 顾半夏就带着崽崽们去奔丧。 虽然不想去，可是老大现在已经是小童生，若是传出来说秦家老秀才去世，小童生孙子都没有回去奔丧，在这个万善孝为先的时代，老大一定会被人诟病，影响科考前途。 顾半夏不可能拿着孩子的前途去赌。 再者说了，她倒是蛮想回去看看的。 盐水村 老秦家 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色灯笼和挽联，顾半夏带着崽崽们进去，堂屋已经被收拾了出来，正中间放着一副棺材，棺材里面躺着秦老秀才。 棺材前方放着香炉，香炉里燃烧着三炷香，盐水村的规矩人去世后直到入土之前，香炉里不能断了香火，有专人在旁边续。 只是秦老秀才的香火也是稀奇古怪，总是灭一根，不是中间的灭就是两边的，续香火的人都快要急眼了。 顾半夏推了推老大，“代替你父亲，去磕个头。” 算是还了老秀才对秦老三的生育之恩。 第一天晚上，安排秦二嫂夫妻俩和顾半夏守灵。 深夜 小耳朵给顾半夏断来了一碗面，顾半夏坐在地上端着碗，吃的香喷喷的，旁边的秦二嫂直吞口水。 秦珥心疼的说道，“娘，你回去睡一会吧，反正谁守都是守，我在这里替你后半夜。” 顾半夏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儿，“不用，回去看好弟弟妹妹，记得栓门。” 秦珥哦了一声，端着空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顾半夏继续倚在墙边打瞌睡。 秦二嫂也偷偷摸摸的眯小觉。 只有秦老二认认真真在守灵，给他爹烧纸，上香，哭灵。 翌日清早 村里人陆陆续续来吊唁，陪着老婆子哭，老婆子哭的像个水鬼似的，秦大嫂和秦二嫂只当看不见，也没人去给送块帕子。 反而是跪在顾半夏旁边，一起冷眼旁观。 当日镇子上那句打断我儿媳妇的腿，已经彻底让妯娌俩同老婆子决裂了。 秦珥带着弟弟妹妹窝在墙角，百无聊赖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小六的兜兜里装着小花，但是娘特意嘱咐不可以拿出来，无聊的小六只能把小手伸进兜兜里面卷着小花玩。 小四闷闷不乐的。 因为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家里死了人，是不能跟着大家伙一起吃席的，要等到村民们吃完，他们才可以吃，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 盖棺下葬那日 地下钱庄的人来了，直接挡着了棺材前面，“秦老四！给老子滚出来，说好的昨儿还钱，你他娘的又妥了一天，两千五百两银子，少一两，老子割你一块肉。” 那人拎着匕首，几乎戳到了秦老四的眉头上，秦老四双腿一软噗通跪了下来，“大爷，看在我爹今天入土的份上，我们明儿再算成不成？” 那人呵呵一笑，直接跳上了棺材，坐在棺材盖上，“呵，我管你爹入土还是你娘入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钱！” 随手拍了拍棺材盖，“呦！这还是实木的，好几十两吧！” 秦老四硬着头皮，“这都是前些年我爹给自己置办的。” 第270页 他们扛着家伙什，村里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出头，地下钱庄里的这些人谁身上没几条人命？ 村长于心不忍，想要出头，不管怎样，都得把这场葬礼好好的给办完再说，只是刚迈出去左脚，就被村长媳妇拽了回去。 低声在村长耳边道，“你逞什么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给秦老四说话，没理儿！” “秦老四，今天你不还钱，信不信我把你爹的棺材给掀了！” “别。” 秦老婆子虚弱的说道，“我屋里还有一百两，我们家二进二出的大院子少说也得值二三百两，还有二十几亩田地，都是沃田值一百七八十两银子，我屋里还有些陪嫁金银首饰，你们去取了吧。” 卖宅子！ 秦大嫂秦二嫂头皮发麻，“卖了宅子，我们住哪儿？” 老婆子有气无力，“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他娘的屁路！” 秦大嫂一把扯下身上的缟素，“谁爱去谁去，谁爱跪谁跪，老娘都得带着儿子睡大街了，还戴孝，呸！戴狗屁。” 扔下白衣丧服，秦大嫂拉着秦大勇和小女儿愤怒离去。 这边还没入土为安。 那边已经卖了房田，转眼活人都要露宿街头了。 秦老秀才的葬礼变成了一个天大的闹剧，要了一辈子体面的秦老秀才，死的不体面，葬的更不体面…… 作者有话说： 第201章 玩游戏：传小花 坐在棺材盖上的男人捏着手指算了算。 嘲讽的呵呵一笑，“这满打满算也就是六百五十两银子，你幺儿欠我们的可是两千五百两，满打满算也就是凑个零头罢。” 老婆子面容枯槁，眸孔浑浊一夜之间好像老了二十岁，满头的黑发都白了，“好说歹说先让我们办完葬礼啊，我家老头子体面了一辈子，不可以死了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啊——” 村长甩开村长媳妇的手。 上前做起了和事佬。 所以说这件事情他也觉得本就是秦家的错，可是老秦家现已经山穷水尽，作为村长的他，总得出来劝劝，谁让他是村长呢？ “这位大兄弟，今儿这场合实在不合适，你们就再宽容他一两天，等到老人家入土为安了，你们的账该怎么算再怎么算，你看这样成不？这要是久久不能入土，生了怨气，就不好了！” “呵呵，大嘴头子一张一合说的轻巧，你知道他欠我们这些钱拖了多长时间了吗？大哥，听兄弟一句话，有的闲事能管，有的闲事啊，不能管。” 村长：“……” 棺材上的男人不停的拍着棺材盖，那闷重的声音听的老秦家的人头皮发麻。 秦老大和秦老二对视了一眼。 老大深吸一口气，鼓起这辈子所有的勇气，终于作为老秦家的长子站了出来，“夏日那会儿，族长已经做主，将老四逐出族谱，老四现如今不是秦家之人，你们该抓就抓，速速抓完速速离开，我们还等着时辰给我爹下葬。” 他再不出来…… 孩子没了，媳妇没了，这眼瞅着家都要没了！ 秦老四吓得腿软，“娘，你听听大哥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们怎么能把所有的错误全部推到我的身上？当初我说办制药坊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开心的跟傻子似的吗？” 秦老婆子求助的看向顾半夏，顾半夏目光都没有闪躲，就这样冷冰冰的盯着她。 过了一会儿，秦老婆子彻底的知道，在顾半夏这里无望了，又转头盯着老大，“老大，这可是你的亲弟……” “娘！” 秦老大忽然打断了秦老婆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作为长子，日后这家是我说了算！” 秦老婆子：“……” 秦老大抬起头，“各位大哥兄弟，你们赶紧把秦老四带走。” 带头的男人从棺材上跳下来，“呵！好啊好啊，真是应了一句什么来着？大难临头各自飞，行，我也不为难你们，兄弟们把秦老四给我绑了，带走！” 手下动作麻利，秦老四很快被五花大绑住了上半身。 秦大俊躲在棺材后面偷偷的看着，“爹，爹……” 秦老四被推搡着，踉踉跄跄的往村口走。 他嚎叫的声音传遍云霄，“娘，你一定得救我，从小你就说我可是你最喜欢的小儿子，你要想尽办法救我啊——” 打谷场上的小麻雀们被秦老四吓得一激灵，扑哧扑哧翅膀飞走了。 秦老大深吸一口气，“起——棺——” 唢呐二胡重新吹起来，棺材重新抬起来，继续往老秦家的祖坟里走去。 路边不乏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哎！你们说老三媳妇也真够心狠的，说买房就买房，说修路就修路，那么有钱都不肯出钱来救救老四，果然老三没了，兄弟间的情分也就断了。” “你脑子有病吧？” 朱小苗甩开茉莉的手，“茉莉你别拉我！姚大婶，要是现在姚二婶家出了事儿，你怕是一个铜板都舍不得出吧，人家半夏自己赚的钱凭什么要贴给阿猫阿狗？ 以前老秦家是怎么对待娘几个的，你眼瞎呀？明明你腚歪的跟什么似的，还故意在这里做理中客，说半夏的不是，也忒不要脸了！难怪是能把自己闺女嫁出去当小妾的人，啐——” 第271页 朱小苗一口吐沫吐在姚仙儿她娘的身上，“真她娘的是恶心死老娘了！” 姚仙儿她娘脸通红，“你信不信我让我姑爷……” “哎呦，真可怕呐，不过婶儿，第一，你闺女就是个小妾，你是没有资格叫唐员外姑爷的；第二，前不久唐员外带着你闺女上门给我们家半夏道歉，你闺女没跟你说吧？要是让你闺女知道你在村里，还在诋毁半夏，呵呵呵，怕是你闺女都要被扫地出门了哈哈哈——” “……”姚仙儿她娘一脸错愕，“不……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的，你去唐员外家问问啊，我要是你啊，问完我都没脸回村了，直接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走，茉莉，嫂子带你继续去看埋棺，宁愿看死人都不愿看畜生！” 朱小苗拉着茉莉追着大部队赶去老秦家祖坟。 祖坟 小崽崽们跪成一排在地上。 个个百无聊赖。 旁边秦大力几个他们在哭，但是小四小五怎么戳眼睛都戳不下眼泪来。 毕竟老秀才在世的时候是疼过秦大力几个人的，又没有疼过他们。 秦珥抱怨，“大哥，我的腿都麻了，膝盖生疼。” 小四摸了摸肚子，“我也有那么一点点饿了，席上的鸡蛋汤好好喝，又酸又甜，还辣乎乎的，就是不管够啊，哎！” 秦珥：“……” 这会儿唢呐声一阵阵的，小四小五小六围了个圈圈，来做传小花的游戏。 小花在三人中间来回的传，传到谁的手中时唢呐突然高亢，这个人就要学小狗爬或者学小狗叫。 小六兴致勃勃的捏着小花，“要……要开始啦！” 生无可恋的小花：“……” 夕阳西下，遥远的天边翻腾起了橙黄色光晕，像是天的尽头有人烧了火，沿着每一片干燥楦软的棉花，逐渐星火燎原。 秦老秀才终于入土为安了。 墓碑上刻着老秀才的名字。 顾半夏抬头看了一眼，秦明礼。 她心中冷笑。 明礼明礼，老秀才这辈子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做到，他不知礼，也不明义。 这是顾半夏一家和老秦家吃的最后一顿饭。 老秦家一家都没有心情。 所以鸡蛋汤几乎都被小四喝了，今日份的小四，是个超幸福小胖子。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 老婆子没了，喜大普奔 秦老婆子一口饭没吃。 眼巴巴的瞅着顾半夏，“孩子啊，娘对不住……” 不等她说完一句话，顾半夏随手抱起小六，目光扫过其他的崽崽们，“吃好了没？吃好我们要回家了。” 唯一还在吃的小四，赶紧擦了擦嘴巴，“吃好啦，吃好啦！” 顾半夏起身。 冲整个桌上的人说道，“再见。” 干脆利落的说完，一家七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秦老婆子呜咽着说道，“老大老二，你们不能不管你们四弟，你们可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娘求你们了……” 秦老二深吸一口气。 俗话说，老大疼，老小娇，中间隔了个赘赘腰，他和老三就是那个赘赘腰，不过他比老三好一点，最起码没在他小时候就把他给出去。 他在这个家里的发言权一直不如大哥和四弟的，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娘，就算我们卖了宅子田地，就算我们砸锅卖铁，就算我们端着破碗去乞讨，也远远还不上老四欠下的债，你是要豁出去一个老四，还是豁出去老秦家？” 秦老婆的唇角颤动，“我……” 老二继续道，“你的下半辈子还有我和大哥，有我们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肚子，我们老秦家现如今是空有一座二进二出的大院子，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老三家的制药坊上工，一天一百文钱支撑一家人的生活绰绰有余。 可是我们没有，我和大哥改天还要出去做苦力，娘，我求求你了，你这个最懦弱的儿求求你了，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可以吗？” 说完。 秦老二扑通跪在地上，朝着老婆子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娘若是还想卖宅子，就亲手把我捅死吧，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宅子田地就休想卖掉！” 秦老大摸了摸鼻子，“娘，我的想法和二弟一样。” 话罢，秦老二带着秦二嫂回屋，秦老大赶去岳父岳母家里接媳妇孩子，空荡荡的堂屋里只剩下秦老婆子一个人，她一边砸着桌子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却没有人在意。 更没有人去劝慰她。 她想去茅房，可是双腿不能动，身边没有人，她一时没忍住只能拉在裤裆里，这样的日子……猪狗不如，猪狗不如啊！ 她爬着，爬上了炕，在炕上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 秦二嫂不愿意进来，所以秦老二来叫老婆子起床吃饭。 叫了两声没人应。 秦老二推开门跑到炕边，就看到秦老婆子躺在炕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黑一块，身子已经僵硬了。 房间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像是夏日茅房里的味道。 秦老二目光皱缩，不可置信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娘，娘——” 秦二嫂闻言冲进来。 一把捂住嘴。 第272页 死了。 老婆子死了。 是的。 嚣张跋扈了一辈子的秦老婆子死了。 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是怀里抱了一个小小的旧旧的破破的襁褓。 据秦老大说，那是老三刚刚出生的时候包裹的襁褓，他说秦老婆的去世之前一定想到了老三。 但是秦老二却不这么认为，因为那个襁褓，包裹过老三，后来也包裹过老四…… 反正人已经没了。 除了秦老婆子也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想知道她临死之前想到了什么。 老秦家的上一场丧事刚刚结束，这一场丧事又开始了。 顾半夏只能继续带着崽崽们留在盐水村。 丧事上，那伙儿要钱的又来了，带着房契和地契，老大老二此时此刻才知道，娘早就把房契和地契给了老四。 房子被收走了，可是他们大发慈悲让丧事办完，毕竟死者为尊。 田地也被收走了，当初买的二十几亩沃田，没了，都没了。 老大媳妇儿老二媳妇儿气的直接不干了。 老婆子耀武扬威了一辈子，最后入土的时候，只有两个儿子在身边，还都对她充满了怨怼的情绪，若不是怕沦为不孝之子，他们也都想撒手不管了！ 丧礼第三天晚上。 秦老大秦老二来到了顾半夏家，“老三媳妇，大哥二哥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顾半夏让秦易带着弟弟妹妹先出去，她自己留了下来。 桌上，只有秦老大夫妻俩，秦老二夫妻俩，顾半夏五个人。 秦老大拿出来一个包袱。 放在桌面上。 打开。 里面是一百多两银子，元宝和碎银都有。 秦老大把整个包袱都推到顾半夏面前，“这些也是当初孩子们带回来的，幸好没被他们翻走，应该物归原主了，虽然……大头都被爹娘还有我们花干净了……” 顾半夏也不推辞。 这本来就是属于他们家崽崽的钱，而且还少了那么多，她不计较就不错了，顾半夏将包袱一拢，闷闷的嗯了一声，“没其他的事了吧？” 说着就要送客。 “那个——” 秦老二喊了一声，“老三媳妇，你看……爹娘也没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就随着爹娘的去世消失吧，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在你这里得好处，就是觉得一家人……” 顾半夏斜斜的勾了勾唇角。 事到如今，她相信秦老大，秦老二是真心的。 不过这份真心，顾半夏还真不稀罕，“算了吧，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稳得了。” 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那……那几个孩子就辛苦你了。” 顾半夏随口说道，“我养我自己的崽崽，天经地义。” 话罢。 顾半夏微笑着送客，“慢走不送。” 两对夫妻走到门口。 秦老大转过身，“老三媳妇，房子没了，我们打算去隔壁的府县谋生活了，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和孩子们都好好保重。” 顾半夏不语。 四人冲顾半夏做了个揖，扭身离开。 漆黑的路上，四人却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秦老大一脸悲痛，“以后，就只剩我们两家了，咱们一定得好好过，绝对不能再犯爹娘的那种错误。” 秦老二点点头，“大哥说的有道理，我都听大哥的。” 秦大嫂和秦二嫂对视了一眼。 妯娌俩沉默不语。 不过，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世界上并没有买到后悔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老宅门口 几个孩子蹲在石狮子脚下，看到大人过来，纷纷站起身，“爹娘。” 只有秦大俊还蹲着。 秦老大走过去，把秦大俊拎起来，“大俊，伯父和伯娘们打算远走他乡谋生活了，你愿意跟着我们，还是去等你爹？” 秦大俊挤巴挤巴眼睛，泪珠子哗啦啦落下，“伯父，我想跟着你们，我会乖乖听话，我再也不欺负人了，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虽然秦大嫂二嫂觉得多个孩子会多个负担，可是眼看着这孩子哭的这么可怜。 嗨！ 反正什么都没了。 不管吃糠咽菜还是要饭，带着就带着吧，要饭还能多个人。 秦老大叹了口气，抬眸望着这二进二处的大院子。 叹息，“人这辈子，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咱们这些泥腿子就不该啥都不干，白白住这么好的宅子，享了这几年的福，也不错了，走吧，今儿晚上，咱们再睡最后一晚，明儿就收拾包袱走咯～” 作者有话说： 第203章 小爷蹭的不是饭，是命 村长家 村长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他不说，村长媳妇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就等着这老东西自己开口。 果然。 半晌之后，村长讨好的问道，“咱家还有多少现钱？” 村长媳妇冷不丁的从炕上坐起来，“我给你说，你别想惦记我那点工钱，你这个村长的要当烂好人就自己去当！” 第273页 村长也随着坐起来。 搓了搓手。 很是为难的说道，“媳妇儿，你看老秦家啥都没有了，房子田地都没有了，他们出去讨生活是不假，最起码路上能买两个馒头吃不至于饿死在路上呀，媳妇，你就先借我二两银子，我迟早会还给你，行不？” 村长媳妇不言不语。 村长叹了一口气，看见窗外的月亮，“媳妇儿，我要不是村长才不管这些破事儿，可谁让我是一村之长呢？媳妇儿——” 村长媳妇一脸气愤的从床头柜子里面摸出来一个小包袱，打开小包袱拿出里面的一个小钱袋，从钱袋里面小心翼翼地倒出来了二两碎银子。 狠狠的扔在村长身上。 没好气的说道，“当个狗屁村长，破好处没捞着，还得自己往里贴银子。” 说完。 气鼓鼓的躺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村长，闭上眼睛。 村长把银子捡起来。 乐呵呵的说道，“还是我媳妇儿深明大义，我媳妇儿真好。” 话罢。 赶紧爬下炕，去老秦家，给秦老大他们送银子了。 翌日 一大早 顾半夏站在自家的高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秦老大秦老二两家人拉扯着孩子们，背着大包袱小包袱，慢慢的走出村子。 一行人时不时的扭头往回看两眼，然而整个村子也没有一个人来送别他们。 顾半夏心如止水。 她也不想评论这是应得还是报应，总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扑哧扑哧—— 小黑飞上了顾半夏的肩膀。 顾半夏扭头笑了笑，“你个小黑鸟，起的还挺早。” 小黑傲娇的梗了梗脖子。 早饭后，村长媳妇就带头带领着工人们来上工了。 现在秦家不在了。 整个村里，家里没有一个人来上工的就是姚仙儿家，郭春花家还有两个被县太爷带走的妇人家。 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又去上工，一天一百文的赚着，姚仙儿他娘心里那是一个嫉妒，和旁边一样嫉妒的郭春花说道，“婆母公爹双双去世，刚发完丧竟然就开门做生意了，真是忤逆不孝之辈！” 郭春花赞同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不说戴孝三年，最起码也得三个月呀，这小寡妇还真是……啧啧啧，祖宗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你孝，你孝，就你们孝顺成了吧！” 小耳朵和小五不知道从哪个疙瘩冒出来，叉腰说道，“姚家奶奶，李家伯娘，既然你们那么孝顺，那你们婆母公爹去世的时候，你们怎么不陪着一起死啊？” 姚仙儿她娘忍不住教训秦珥，抬起手，“臭丫头片子，再说一遍！” 小耳朵迎着上去，“我说你怎么还没死啊，你那么孝顺怎么不陪着你婆母公爹一起死，怎么，你咬我啊，咬我啊——” 小五拼命的拉着二姐。 着急的小奶音语速超快，“二姐二姐，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都这么老了，她要是碰瓷咱们怎么办？她那么坏，肯定的讹死咱娘！” 小五爆发了超强的战斗力，硬生生的把老二拖回了家。 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伸着粉嫩嫩的小舌尖，累得气喘吁吁。 小四拉过正在喂小黄的小六，指着远处的小五，“小妹，你看看小五这样子像不像夏日酷暑之时村口的那只大黄狗？” 小六拧起漂亮的小眉头：“小四哥，这样不太礼貌。” 小四嘿嘿一笑，“一家人不用礼貌！真的，越看越像！” 小六：“……” 修路和修房已经紧锣密鼓的齐头并进，顾半夏在盐水村多呆了半天后，终于可以带着崽崽们回家了。 清风镇 把老大老三送去学堂，顾半夏赶着牛车回家，进来巷子就看见自家门口蹲着宋珏，旁边是杨大婶陪着宋珏聊天说话。 一家人上前。 宋珏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姑姑，小耳朵姐姐，小四小五小鹿鹿。” 杨大婶也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乐呵呵的说道，“出门就看见这个孩子在你家门口坐着，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就在这儿陪他坐了会儿，既然小娘子回来了，那我也该回家做饭了。” 顾半夏忙道，“多谢杨大婶。” 杨大婶挥挥手，“常言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邻里邻居都是应该的。” 宋珏迫不及待的告诉顾半夏，“姑姑，我爹把弟弟打了。” 弟弟？ 顾半夏想到了宋员外家的那个小少年，他错过了原男主裴筝，错过了在童年时期就和裴筝产生生死之交的兄弟情，大抵人生走向将和上辈子截然不同了。 宋珏继续说道，“爹说弟弟是吃里扒外的坏东西，但是珏儿不明白什么是吃里扒外，我趁着爹爹他们不注意，就偷偷的跑出来啦。 前几天我就想来的，但是我爹说你们有事，家里没人，我只能一个人在家里，超级无聊的，周爷爷最近扎针好痛哎！” 小耳朵突然冒出来，“没事，等你好了就把他往死里揍。” 顾半夏：“……” 转而想到另外一个二世祖，“珏儿，沈沉不在你们家吗？” 宋珏乖乖的点点头。 像是小朋友和大人汇报事情一样，事无巨细，“姑姑，沈沉说我们镇上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他去魏大公子家里蹭饭了。 第274页 对了，姑姑，这是沈沉临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我一直偷偷的藏着，都没有告诉爹。” 宋珏拿出来一封信，递给顾半夏。 顾半夏打开一看。 笑了笑。 沈沉说他去魏家蹭几顿饭，如果半个月之后没回来，那肯定是魏大公子把他灭口了，而且他肯定的猜测，一定是九千岁指使的，留下一封信，届时让顾半夏替他申冤。 最后还特意写了一句：感觉小爷蹭的不是饭，是命。 顾半夏：“……”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4章 又有女子失踪了 晚饭后 杨大婶又抱着二斤炒的葵花籽过来给崽崽们吃。 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小六小五和小四。 顾半夏看得出她目光中的喜欢是真心的，大概一个人孤独太久了的缘故。 顾半夏邀请她在院子里坐着聊天，周围围了一群小崽崽，别提多么幸福了。 忽然门外跑进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三嫂！” 顾半夏定睛一看。 嗬！ 竟然是葬礼上都没有出现的秦老四媳妇儿，“你干嘛？” 秦老四媳妇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三嫂，我求求你救救老四，老四快不行了……” 顾半夏蹙眉。 倒是问了她另一个问题，“葬礼，你为何没回去？” 闻言。 秦老四媳妇儿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吞了吞口水，才鼓起勇气实话实说道，“三嫂，我之前……之前让老四卖给了胡屠夫做续弦，胡屠夫给了老四十两银子的本钱，不过老四说等他赚了钱一定会来把我接走的！” 顾半夏：“？？？” 这是一个男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顾半夏又问道，“那胡屠夫待你如何？” 秦老四媳妇抿了抿唇，微微颔首，“还好，还不错……” 顾半夏轻蔑一笑。 都不知道该说秦老四媳妇是傻还是蠢，“既如此，你便跟着胡屠夫好好过日子，秦老四并非你的良人，若是你能收住心，再给胡屠夫生上一儿半女，往后的好日子多着呢。” 顾半夏认识胡屠夫。 之前买肉也都是从他那儿割，是个鳏夫，三十好几了，为人憨厚老实，看到谁都笑呵呵的，也从来不会缺斤短两，是个不错的。 杨大婶便明白这是她们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坐在这里着实不妥当，便立刻起身告辞了。 只是临走之前看了秦老四媳妇一眼，充满嫌弃和厌恶。 秦老四媳妇最终无功而返。 眼泪汪汪的跑了出去。 顾半夏叹息。 人啊，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秦老四，一个不能人事的小太监，为人奸诈猥琐，偏偏就被秦老四媳妇当成宝贝。 胡屠夫那样的，憨厚老实，认真上进，努力生活，却被他们夫妻俩当成猴子一样耍。 顾半夏是无神论者。 不过她始终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日子刚刚安逸了两天。 一早儿，一家人吃了饭，顾半夏正打算带崽崽们出去逛街，天气逐渐回暖，崽崽们该换新衣裳了，对了，还得去布庄要些碎布头子，小六要给她的宝宝们做衣服。 可这边刚打开门。 那边…… 官差就来了。 顾半夏心里瞬间咯噔一声。 这是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沈沉真的被魏大公子搞死了？！ 这—— 顾半夏心里还挺不是个滋味的，毕竟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前段时间还一副光鲜亮丽纨绔子弟的模样，站在她的身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人，突然就…… 哎！ 官差大人上前，“是秦老三的遗孀秦顾氏半夏？” 顾半夏点点头，“是我。” 官差大人点点头，告知顾半夏，“秦老四的媳妇，也就是现在胡屠夫的媳妇儿，已经失踪两日之久，胡屠夫慌慌张张报了官，经过我们查访，得知失踪者于失踪前一天，来过你这里，所以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请配合一下。” 顾半夏微微颔首。 顺手立刻将大门大大敞开，“二位官爷，请进。” 关门的时候，顾半夏发现旁边几乎人家的妇人纷纷探出脑袋看过来。 干啥啥不行，八卦第一名。 她翻了个白眼，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小娘子莫怕，我们只是依照规矩询问几个问题。” “哦，好的。”哪只眼睛看出她害怕了？ 顾半夏让老二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耍，正好，老大巴不得利用小童工来给她的菜园子浇水呢。 很快。 院子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三个小豆丁跟在老二身后，尤其是小六和小五，拎着一个大大的木桶，哼哧哼哧的往菜园子挪动，小脸紧绷，眼睛瞪的大大的，都在帮忙用力。 厅里 官差询问道，“小娘子能否说下当天你们聊了什么？” 顾半夏将那天两个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官差。 另外一个负责记录。 官差继续问，“当天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顾半夏想了想。 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除了头发乱糟糟的有些狼狈，并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第275页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 纷纷叹了口气。 顾半夏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官差自然不能和顾半夏透漏案情，说了句，“没什么，只是日后可能还会来叨扰小娘子，甚至我们县太爷也会过来，还请小娘子最近做好准备，不要出远门。” 顾半夏哦了一声。 把人送出去。 杨大婶正挎着小竹筐从巷子口进来，她去买菜了，看到穿着衙役服的，立刻行礼，坦然大方，“二位官爷。” 官差大刀阔斧的走出巷子。 杨大婶一路小跑，跑到顾半夏身边，“小娘子，官差大人是来找你的？咋了？” 顾半夏想起杨大婶在这一片已经做了好多年了，便拉着杨大婶进了门，“杨大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嗨，你直接说，我知道一定告诉你。” “杨大婶，清风镇以前是不是也出现过女子失踪的情况？” 杨大婶面色有些惶恐，拉着顾半夏低声说道，“难不成是又有女子失踪了？” 又！ 顾半夏点头，“所以之前也有过女子失踪的案例？” 杨大婶拍了拍大腿，把小竹筐放在石桌上，“小娘子，我偷摸跟你说，这五年来镇上陆陆续续已经失踪了五六个女子了，哪一个都没有水落石出，都成了悬案，你瞅着咱们这边县太爷也四十多岁了咋还没升迁啊，就是因为这个案子缚的。” 顾半夏恍然大悟。 杨大婶又说道，“其实有人说她们是跟着卖货郎跑了，也有人说是被采花大盗糟蹋了，没脸见人投河自尽了，反正说啥的都有。 对了，小娘子，你年轻貌美有能干，婶儿还是提醒你一句，家里这么大，最好找两个护院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半夏道了谢，“好，谢谢婶子，我多留意一些。” 作者有话说： 谁是凶手(*′???`*) 第205章 布料，糖人，是好是坏 送走了杨大婶，顾半夏还是带着崽崽们去逛街了。 提前就说好了，崽崽们也盼望了这么长时间，若是突然延误了计划，崽崽们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多少也会失望。 一家人出了门。 杨大婶端着一个针线框，坐在了自家门口，开始做鞋垫，附近有些人家的妇人也端着针线筐过去凑热闹。 “杨婶儿，你咋和那小寡妇走的近了？听说那小寡妇个她的几个孩子们人品都不怎么样，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些。” “都是危言耸听，我和小娘子处了几回，小娘子是个顶好的，孩子们也都乖巧懂事，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哎，对了，杨大婶，方才几个官差到她们家做什么啊？” 杨大婶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感情来找她一起做鞋垫是假，打听事儿才是真。 杨大婶想了想，摇了摇头，“人家的事儿咱不能乱说，哎，登科他娘，我看看你今儿这个鞋垫样子，这小花画的真好看，谁给你画的样子？” 登科他娘立刻笑了，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我娘家的弟妹给画的，不是我夸，我弟妹那双巧手太妙了，邻里乡村的都找她去给画样子，什么花花草草，飞鸟走兽，都画的跟真的似的，杨大婶，你要是喜欢，改明我回娘家让我弟妹给你画一幅。” 杨大婶立刻笑着点点头，“那感情好啊，你去的时候来我家一趟，我给你装点炒葵花籽。” 登科他娘应了一声，“那成，我不和大婶客气，今年的新向阳花儿也种上了吧？” 杨大婶绣了两针鞋垫，“种上了，九月份啊，你们又有新的葵花籽儿吃了。” 几个妇人忍不住抿唇笑。 杨大婶帮东家看房子，老大的院子，东家不让种菜种庄稼，只要养些花花草草，杨大婶灵机一动，种了向日葵，向日葵也是向阳花儿，结了种子还能炒葵花籽儿当零嘴，一举两得。 她平日里也大方。 葵花籽熟了，家家户户都给送。 在巷子里的人缘极好。 —— 布庄 顾半夏抬眸逡巡一周，豪气的挥了挥手，“你们看一下，自己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啊？娘都买给你们。” 趁着崽崽们挑选布料的时候，顾半夏偷偷扯着布庄老板娘，压低声音嘱咐了几句话。 瞬间，布庄老板娘看待顾半夏的眼神充满了佩服。 不多时。 小六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顾半夏的大腿，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璀璨熠熠，歪着小脑袋抬头，“娘，鹿鹿稀饭那个有一点黄黄的！” 顾半夏的目光顺着那胖乎乎的小指尖看过去。 原来是花苞似的嫩黄色。 很嫩的颜色。 适合小六，更适合春夏。 顾半夏立刻指着那布料，“老板，你看着我家小宝的身量来断布，足够做两套衣裳的便可。” 小四指着一身鸭蛋青色的，“娘，我想要这种，大哥和三哥穿的学院服就是这种，我觉得好好看哎！” 顾半夏：“……” 浅色。 轻轻咳嗽了一声，“的确是淡雅色，很好看，不过小四啊，若是着了这颜色的衣裳，以后可不兴在地上摸爬滚打了。” 小四想了想。 忽然挠了挠后脑勺，“那……还是不要了吧！” 第276页 顾半夏：“？？？” 宁愿放弃自己最喜欢的衣裳，都不愿意放弃在地上摸爬滚打？ 小四的脑回路还真是。 顾半夏失笑，“那就只做一身鸭蛋青色，供你出门时候穿，你再选一匹你觉得可以穿着它，在地上摸爬滚打的布料吧。” 小耳朵选了水红色的布料和天蓝色的布料，清新淡雅，娇娇嫩嫩。 轮到小五了。 小五走到老板跟前，“老板，请问你们这里最便宜的布料是哪一种呢？” 老板看了老板娘一眼，老板娘赶紧指着其中一匹淡藤色，看起来变价格不菲的布料，说道，“这一匹布稍微有些瑕疵，所以我们便宜来卖，可以算得上是店里很便宜的布料了，孩子你看你能不能喜欢？” 小五眼睛一亮，“真的嘛？” 怪不得他今儿早晨起来的时候，听到有喜鹊在他屋檐上叫唤，原来真的有好事啊！ 老板娘笑着看了顾半夏一眼，冲着小家伙点点头，“对的。” 小五着急忙慌的跑去告诉顾半夏。 正在和小耳朵说怎么搭配做衣裳才更好看的顾半夏，一脸欣喜和惊讶的说道，“天呐！真的嘛真的嘛，我们太幸运了！” 小五乐滋滋的点点小脑瓜子。 一个崽崽两身衣裳的布料，顾半夏让他们看着裁剪布料，并让老板娘给包些碎布头子给小六，她自己一个人去柜台前结账。 出去布庄。 门口正好有卖糖人的。 三个小宝宝的脚丫丫好像粘到了地上，走不动了。 顾半夏带着三崽儿过去。 买糖人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娃娃，喜欢哪个哦？要是都不喜欢也没关系，爷爷现成给做的啊。”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道，“拜托爷爷给鹿鹿做一个齐天大圣！” 这就触及到了卖糖人爷爷的知识盲点，“齐天大圣？” 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顾半夏摸了摸鼻尖，“老人家，就是……就是一只穿着虎皮衣裳的猴子。” 老人家恍然大悟，“那我会。” 小五凑过去，“爷爷，我想要一个唐僧。” “唐啥？” 顾半夏继续翻译，“老人家，就是一个骑着马的和尚。” 小四不甘落后，昨晚娘亲讲的故事他也有听，“我要一个猪八戒好啦！” 这一次不等爷爷问，顾半夏主动告诉他，“就是一只直立行走的扛着钉耙的猪。” 即便老爷爷根本不知道西游记，更不知道师徒们的形象，可是他竟然也将小糖人做得惟妙惟肖。 三个小崽崽心满意足的一人一个，拿在手里都舍不得吃。 顾半夏顺手从老爷爷事先做好的糖人中，拿下一个给了老二。 小耳朵：“娘，我都长大啦！” 顾半夏笑，“再大在娘的心里也是宝宝，拿着。” 小耳朵脸蛋一红，只能接过来，“谢谢娘。” 离开糖人摊。 顾半夏母子几人去了酒庄。 作者有话说： 第206章 挨打，受伤，久别重逢 酒庄 小四拿着猪八戒，问道，“娘，你想喝酒吗？你还是别喝了，上一次村里吃席，我喝醉了，第二天起来屁股好疼好疼的。” 顾半夏：“……” 感情这小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喝醉酒，挨过打？ 也是个心大的。 顾半夏忍俊不禁，“娘就去看看酒庄里都有什么种类的酒。” 小耳朵立刻领悟了顾半夏的意思，“娘，你在家里的坛子里酿制的就是酒吧？” 顾半夏挑眉，微微颔首。 那是她做的啤酒。 只不过宋员外从其他地方弄回来的啤酒花树刚栽种，啤酒花还没有长出来，不然这啤酒真的就和她那个时代的一样可以冒白色泡沫了。 眼见着夏日就要来了，届时又可以利用烧烤啤酒赚一笔。 进去酒庄。 立刻有小二跑来，“小娘子，打点什么酒？” 顾半夏问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酒？” 小二一口气报出了一大串，中间都不带喘气的，一气呵成。 顾半夏从中随便挑选了几种类型，“每种给我打二两。” 小二：“得嘞，小娘子擎等着。” “你个臭娘们，快走，进来——” 一道猥琐暴躁的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吓得小六肥嘟嘟的小肉脸猛地一哆嗦，赶紧跑到了顾半夏身后藏起来，然后慢慢歪着小脑袋，偷偷摸摸的露出一个小揪揪，一只大眼睛，绷着小脸蛋看。 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披头散发，将手中拎起来的女人一把扔在地上，“老板呢，老板——”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后退两步，躲在旁边，唯恐这人会突然耍酒疯伤害到孩子们。 小耳朵盯着那狼狈的像是要饭的一样的男人，紧紧的皱起小眉头。 思索了半晌，忽然拉住顾半夏的衣角，“娘，这个人好像是你爹。” 顾半夏：“？？？” 也不怪顾半夏没有认出来。 大半头发乱糟糟的挡住半张脸，比上次去顾半夏家里耍赖的时候更瘦了些，几乎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佝偻着背，肩膀下方的两块蝴蝶骨直愣愣的凸出来，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第277页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 那么，面前趴在地上的柔弱女人…… 她皱着眉头，目光直勾勾的看过去。 就看到顾老头对着前来的老板一脸谄媚，“老板，我把我家臭娘们给你带来了，就抵了我这半年的酒钱成不成？你别小看这臭娘们，她年轻时候可俊了，十里八乡一朵花，就是这会儿好好打扮一下，送去窑子，也能赚不少钱嘞，你就再给我打半斤酒成不成？” 小耳朵抬头看了顾半夏一眼。 却发现娘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看待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样。 小耳朵轻轻握住娘的手。 酒庄老板叹了口气，“老顾头，你说说你……没钱喝酒就不喝啊，卖媳妇买酒喝，你说说你这是干的人事么？啧——” 顾老头慌忙说道，“老板，老板，爹，我叫你爹成不成，我都半天没喝一滴酒了，再不沾酒我恐怕都要不行了，求你了，爹爹爹，我的亲爹！” 老板挥挥手，还是有良心的，“你还是赶紧带嫂子回去吧，以往的那些账，我容你慢慢还。” 顾老头不肯善罢甘休。 老板直接叫人来把顾老头和女人抬了出去。 小二那边已经给顾半夏装了酒，“小娘子，你要的酒，都在这里了。” 顾半夏付了钱。 还没出门，就听到外面的摔打声音，“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今儿就弄死你，那是你闺女，你怀胎十月生下的闺女，要点钱怎么了，怎么了——” 女人一声不吭。 却在顾老头扯着她去找女儿的时候，双手死命的抱住酒庄门口的石狮子。 顾老头拉不动她。 又生气又恼怒。 加上整日酗酒之人半晌没喝酒，心里涌上的一阵躁郁，让顾老头的人性彻底丧失。 他似乎放弃了拉着女人去找顾半夏。 而是一把抓起女人的妇人髻，狠狠一扯，女人被迫后仰，顾老头目眦欲裂的盯着她的脸，“给脸不要脸是么，不想找你闺女要钱是么，那我就弄死你，发丧得吊唁钱。” 他抓着女人的发髻，将女人的脑袋用力的往石狮子上撞击。 一下，两下…… 砰—— 顾老头被顾半夏一脚踢飞，他浑身已经没有什么重量，就像是一块抹布似的，直直的飞到别人家的院墙上，猛烈的撞击了一下后，悬空坠落。 顾半夏没有看顾老头一眼，而是走到女人面前，头破血流的女人看到顾半夏，眼泪哗啦啦的落，却扭过头，“多谢小娘子出手相助，多谢，多谢……” 她装都不认识顾半夏。 用尽全力支撑起自己残弱的身躯，扶着墙根，一步步的艰难挪动着。 双腿似乎有千斤重。 每走一步，落下的脚印处，带着滴落的血迹。 走出去还没有十米远，女人彻底昏了过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顾半夏下意识上前一步。 大概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顾半夏叹了口气，“小耳朵，你去宋员外家里把周爷爷请来咱们家。” 秦珥哎了一声，撒腿就朝着宋员外跑去。 顾半夏给了围观的两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女人十个铜板，让她们帮忙把顾母扶回了家。 不多时。 周老头拎着自己的小酒葫芦，被小耳朵拽着拉着进去宅子里。 “哎呀呀，你这个女娃娃怎么这么粗鲁？” “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人这辈子活到什么时候都是命中注定，阎王要他三更死，他就绝对撑不过五更，你拉我再快也没用，慢点慢点，让我再喝一口，老宋家这酒就是比酒庄的好喝多了……” 进去厢房。 周老头把酒葫芦往自己腰带上一挂，撸起两只袖子。 迈着小碎步上前，“来，让我瞅瞅，这命到底该不该绝啊。” 说着。 周老头已然走到床边。 澄澈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女人的脸上，周老头蓦地惊住，唇瓣剧烈的颤抖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卡文不是人，我坦白了，我就是个狗作者 第207章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双手紧紧的捏着袍子。 手背上青筋暴露。 顾半夏发现了周老头的不对劲，轻轻的皱起眉头。 咳嗽了一声。 周老头恍然醒悟，张了张嘴，声音微小又嘶哑，“我看看。” 他坐在小耳朵搬过来的椅子上。 小心翼翼、屏气凝神地将躺在床上的女人瘦弱的手腕拿出来，手指搭上女人的脉搏，深吸一口气，开始把脉。 须臾以后。 周老头收回手指，有些无措的说道，“那个……气血亏空，身体虚弱，要好好的……好好的补一补身子，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我去老大屋里写个药方……” 断断续续的说完一句话，周老头忽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进去老大的房间。 周老头扑通一声关上门。 转身依靠着门板，慢慢的蹲下身，两只手紧紧的捂着嘴，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见老头久久没有出来，顾半夏只能走过去，敲敲门。 门板从里面被打开。 第278页 顾半夏的目光接触到周老头通红的眼框时，微微一凝，不过转瞬即逝，安然若素的问道，“药方子开好了没有？” 周老头连忙点点头。 将书桌上的白纸拿起来，用力的吹了吹，待墨渍完全干涸之后才递给顾半夏，“去抓药吧，小火慢熬一个时辰就好。” 小耳朵自告奋勇出去抓药。 顾半夏倒是也放心。 毕竟她和济生堂有药丸子的生意合作。 秦珥出门后，顾半夏就站在周老头子面前，一言不发，沉默的盯着面前这个怪老头。 老头深吸一口气，“半夏，那人……是你何人？” 顾半夏：“我娘。” 周老头：“……” 半晌之后，两人在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坐下来，周老头手里紧紧抱着酒葫芦，说起了尘封在心底深处的往事。 二十年前 他和顾老头，还有顾母，都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不过他是孤儿，另外两人父母双全，他算是吃了两家饭长大的。 因为顾老头对行医救人没兴趣，而顾半夏爷爷正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乡下大夫，不想自己一手医术无人继承，所以就收了周老头作为关门弟子，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教授。 那时候，周老头和顾母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是顾老头也喜欢顾母，并且闹到附近人尽皆知的地步，还一再要求顾半夏爷爷去顾母家里提亲，不然就以死相逼。 起初，周老头只觉得顾老头无理取闹，他和顾母感情甚好，自然不能因为顾老头的一己私欲而放弃两人感情。 直到有一天—— 那天是顾老头闹绝食的第三日，顾半夏爷爷着实没了法子，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亲自到了周老头家里，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恩师给自己下跪，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周老头赶忙拉起他，“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啊？实在是折煞徒儿了。” 顾半夏爷爷叹息着低声请求，“户生，师父今儿腆着张老脸不要，想和你做个交易。 户生，二十年前我无意路过京城，曾经救过一个将军，他交给我了一把匕首，说日后拿着这块匕首找到他，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现在我把这把匕首交给你，并给你写了一封推举信，推举你去京城做御医，师父的要求是，你和老孙家闺女断了。” 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意气风发，满腔热血抱负无处伸展，此时此刻突然出现一个途径，只要他双脚踏上去，日后方可平步青云，怎么可能丝毫不动心？ 顾半夏爷爷给了周老头一天的考虑时间。 当天傍晚。 周老头背着简陋的包袱来到了顾家，他答应了。 让自己接近二十年的青梅竹马，换了一个锦绣前程。 那一刻。 周户生明白，自己这辈子，再也配不上一段感情了。 拿到匕首和推举信，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子。 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从此以后。 他的前程似海一般广阔，感情却再没有了来日方长。 说完—— 周老头双手在脸上粗鲁的搓了一下，“我是一个……坏人。” 顾半夏恍然大悟，一派唏嘘。 原来是这样。 周老头用力的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当初顾望生那么那么喜欢她，说好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怎么就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了啊？他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 顾半夏冷眼旁观着，等到老头子的哭声小了。 顾半夏忽然又给了他一刀，“她现在如此模样，正是拜顾望生所赐，她身上的伤都是顾望生打的，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你下意识的以为她过得很好，甚至回来之后都不敢去隔壁村子窥探一眼她的生活，不过是人的劣性作祟，这样你就可以麻醉自己，告诉自己说你离开后她过得很好，此番便减轻了你的罪恶感，对吗？” 顾半夏看的通透，一语中的。 恰到好处的刺在周老头的心口窝上，没有鲜血喷涌而出，却又绵绵不断的撕心裂肺之感。 顾半夏起身。 把空间留给周老头一个人，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 顾半夏并不是抨击一些为了前途抛弃爱情的人，周老头不同，他的前途是因为他卖掉了爱情，让爱情中的另一位，为他的前途买了单。 这和那种普普通通的选择题不同。 这种，关乎人性。 还有顾望生，明明是费尽心思才得到的，怎么才过了几年就开始厌恶了？ 顾半夏摇头。 她没有过感情经历。 感情的世界错综复杂，紊乱如麻，她不懂，也庆幸自己不懂。 这遭罪的玩意儿，就不能碰。 就像养蛊似的。 养的时候多么兴致勃勃，被反噬的时候就多么痛。 秦珥抓药回来，“娘，济生堂的掌柜伯伯说让他们药肆里面的小药童给咱们熬药，让我一个时辰过后去铺里端药，就让咱们省事了。” 转头看见周老头，“哎？周爷爷怎么了？” 顾半夏：“……” 略略一思索，随口说道，“让小黑啄到眼睛了。” 第279页 秦珥：“……” 作者有话说： 第208章 剁大骨头，官差又上门 周老头一出门。 蹲守在巷子口的顾老头蹭的一下站起来。 捂着胸口跑过来，“周户生，周户生，真的是你周户生，你他娘的把我媳妇儿藏到哪里了？” 顾望生…… 顾望生！ 曾经混在一起长大接近二十年的异姓兄弟，也是把她折磨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罪魁祸首。 周老头双手紧紧握拳。 顾老头像疯了一样的冲上去，“你们俩是不是一直有联系？你是不是一直在觊觎我媳妇儿，你们这对狗男女，我我我要杀了你——” 他张牙舞爪地扑到周老头身上。 被周老头一拳头打飞。 “周户生，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死我，你们这群狗男女就能在一起了是不是？你来啊来啊，打死我啊——” 附近的邻里邻居都忍不住纷纷探出头来看。 “顾望生，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你以为我不敢打死你？要不是看在恩师的份上，我现在就一拳头打死你了。” “恩师，恩师？哈哈哈哈，周户生，你把我爹当你恩师？你就是这样来报答你恩师的？哈哈哈，你和你恩师的儿媳妇纠缠不清让恩师的儿子当乌龟王八蛋，你就不怕你恩师从棺材里爬出来跟你算账？”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和……和她今日才是首次相见，还是她快被你活活打死了，我来给她看病的！” “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我呸！你们在我们成亲之前就有了苟且，我都怀疑顾半夏这个小杂种就是你的闺女，不然她怎么能帮着你和她娘通奸？”话越说越难听。 周户生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他一步步的靠近顾老头。 一把拎起老头子的衣领，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红血丝，好像是眼睛里面出血了一半的浓郁，“顾望生，老子弄死你。” 顾老头酗酒如命，早已亏空了身子，被周户生打的惨叫连连，呼痛声不堪入耳。 眼看着人真的快要被打死了，杨大婶赶紧跑去顾半夏家里叫出了顾半夏。 顾半夏无奈去拉架。 顾望生又是一顿口爆莲花，满嘴喷粪，被顾半夏一巴掌打在脸上，“不嫌丢人，你给我滚，日后你若是还敢来，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顾老头看着周户生和顾半夏并肩站在一起，也许是滋透入心扉的心魔让他产生了晃影，他越看越觉得两人长得极像。 越发觉得顾半夏就是周户生和那个臭婊.子偷人的证据。 他仰天长笑，状若癫狂。 扶着巷子墙壁踉踉跄跄的走出弄堂小巷，身影看不见了，却还能听到顾老头的笑声，如泣如诉，让人头皮发麻。 顾半夏松了口气。 周户生小心翼翼的盯着顾半夏的脸，小声说道，“你不要听他胡说，我和你娘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关系，绝对没有任何的首尾苟且，你娘不是那种人。” 顾半夏冷淡的嗯了一声。 回去宅子，关了宅门。 把周老头一个人关在外面。 “娘～” 小鹿鹿捏着小花迫不及待从屋里跑出来，“娘，姐姐让鹿鹿告诉娘，老婆婆醒啦！” 顾半夏努力对小六笑了笑。 成年人的情绪不应该影响小宝宝，“娘知道了，去玩吧。” 小胖团子倒腾着小短腿，一溜烟跑去竹林抓虫虫了。 顾半夏进屋的时候。 秦珥正在说话，“我娘很好，我们也很好，姥姥你还想知道你就直接去问我娘吧，我现在要去济生堂给你端药了。” 小耳朵跑到门口，“娘！” 顾半夏摸了摸她的耳垂，“小心点，拿着家里的木托盘去。” 秦珥哎了一声。 利利落落的跑了出去。 顾半夏这才踏进屋里，母女俩对视着，一时无言。 还是顾母先开了口，“半夏，我给你添麻烦了。” 顾半夏坐在桌前，一只手放在圆桌上，十指轻轻敲击着圆桌，发出哒哒哒不大不小的声音。 顾母顿时更加拘谨，“半夏，我不会继续给你添麻烦的，我很快就会走，不过我离开之前，只是想和你说，你就是顾望生的闺女，虽然……虽然作为他的闺女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可是娘只有他一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是，所以你的身世是光明正大的。” 顾半夏扭头，细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女人。 按照这个时代的生崽年纪推算，她也就三十五六岁吧，可是看起来比五十岁的女人还要老态疲惫，脸上的细纹很多，皮肤也很粗糙。 原主的身体里忽然涌上一阵难过，顾半夏皱了皱眉，抬起手揉了揉心口窝，“你暂且安心在这里住着吧，最起码等到你身体痊愈。” 顾母不甚放心，“我怕你爹来找你麻烦。” 顾半夏吭哧，“他不敢，欺软怕硬而已，他敢这样对待你，说白了，还是你从第一次挨打的时候就逆来顺受，不知反抗，助长了他的嚣张跋扈罢了。” 顾母看着顾半夏。 只觉得自己的闺女好像换了一个人。 面前的这个闺女，稳重大方，冷静睿智，和出嫁之前一点都不同了。 秦珥端着药碗进来，“娘，我回来了。” 第280页 连带着木托盘一起放在桌子上，顾半夏交代，“你若是想好的快一些，就老实吃药，趁热喝。” 说罢。 顾半夏便带着小耳朵出去了。 —— 秦老四媳妇儿失踪的事情还是没有眉目。 这天早晨 顾半夏去胡屠夫的猪肉摊子去买肉，碰上两个官差也在。 无非就是照常的询问一下失踪者有没有回来，家里有没有什么变化等等。 同时顾半夏还听到官差说，过几天县太爷会亲自过来调查这起失踪案，兴许这一起失踪案破获，前几年的几起失踪案也会一起破获。 官差离开后。 顾半夏才上前，“大哥，来三斤五花，两斤瘦的，对了，今儿有没有大骨啊？” 胡屠户憨厚老实的笑了笑，“有的有的，给你留着呢。” 他拿起利刀在挂起来的猪肉上随手一划，一称，刚刚好，称完五花肉和瘦肉，胡屠户从摊子里面的盆里拿出一根大骨头。 “我给剁开吧？” “好，麻烦你了。” 顾半夏眼睁睁的看着胡屠户把大骨横亘在案板上，从里面拿出一把尖利的斧头，砰砰砰几声脆响，两根顾半夏手臂粗的猪大腿骨瞬间变成小块，一点碎渣渣都没有。 胡屠户把肉栓起来让顾半夏拎着，剁开的大骨放在网兜里，也交给了顾半夏，“顾家娘子，明儿杀猪，还要留骨头不？” 顾半夏看了看网兜一大包，“明日暂时不要了，不过能给我留几个猪蹄吗？” 胡屠户立刻点点头，笑的憨实，“好嘞。” 顾半夏拎着肉回家。 后面传来胡屠户继续剁骨头的声音。 刚刚回到家 两个熟悉的官差又来了。 顾半夏：“……” 晦气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9章 做小帽子 两位官差看到顾半夏。 也是不好意思的咧开嘴笑了笑，“又来叨扰小娘子了。”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直言不讳的问道，“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啊？” 两位官差对视一眼。 搓着手和顾半夏说道，“顾望生是不是小娘子的亲生父亲？” 顾半夏凝眉。 点了点头。 刚刚说话的那名官差继续说道，“那个……他死了。” 顾半夏：“……” 正在捣鼓自己小菜园的小耳朵闻言，连忙跑了过来，拉住顾半夏的手。 顾半夏下意识的拍了拍秦珥的脑袋，表示自己没事。 顾望生死了。 原主的亲生父亲死了。 顾半夏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死在哪儿了？怎么死的？” 官差说道，“昨个夜里，顾望生跑去酒庄偷酒，被守着酒庄的小厮打断了一条腿，不过也让他给逃了，结果他偷的那葫芦酒酒性太烈，喝了没几口就醉倒了， 踉踉跄跄一不小心落了水，水流不快，水位也不深，只是估计呛到了，大半夜周围也没有人，所以就……是一个卖货郎发现尸体，来找我们的，今日过来主要是让你去指认一下尸体。” 顾半夏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候。 厢房里突然出来一个妇人，白布包着额头，双腿颤巍巍的慢慢走过来，“顾望生……他死了？” 话音还没有落下，眼珠子便啪哒哒落了下来。 顾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 有难过，有释然，有悲愤，有轻松，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苦楚。 官差疑问地看向顾半夏。 后者如实的解释说道，“这是我……娘，顾望生的妻子。” 官差松了口气。 这样啊。 那感情好。 他们哥俩就不用再去下面村子跑一趟了，“你们一起来吧。” 顾半夏交代秦珥看好弟弟妹妹，拴好房门，就和顾母一起随着官差离开了。 案发地点。 小河下游。 母女俩看到了蒙上白布的顾望生，白布被掀开，露出顾望生那张本应该瘦骨嶙峋、却被河水泡到发肿发胀的脸，很是骇人。 顾半夏看了一眼，就转移了目光。 怕晚上会做噩梦。 官差用眼神询问，顾母颤抖着点点头，“是，是，是他！” 白布又被蒙上去。 顾半夏直接花银子找人把顾望生的尸体送到了老顾家，丢下了二两银子，丧事办不办都依老顾家。 顾母竟然还想要回去披麻戴孝。 顾半夏只是说了一句话，“气都是自己争的，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顾母终究没有回去。 女儿说的对。 自己要争气。 听说老顾家也没有给顾望生发丧，只是用一卷破席卷着尸体，叫上家族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去祖坟找地儿挖了个坑，把尸体扔了进去，他们把那二两银子给分了。 自从周老头上次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敢过来。 一直算着时间等到一个疗程的药吃没了，这才回来开药。 顾半夏却是说道，“周叔，不用开药方了，我让药坊用乌鸡人参丹参黄芪当归白芍天冬等做了蜜丸子，让……她长服用。” 就是乌鸡白凤丸。 周老头点点头，“那个……她还好吗？” 第281页 顾半夏沉吟道，“你要是想见她一面，我可以去说一声，但是她选择见不见你就是她的自由了，我没有权利干涉。” 周老头面色纠结又痛苦的想了好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脸见你娘，我先回去了，宋珏还等着施针。” 他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顾半夏进入厢房。 顾母正在给鹿鹿的小宝宝们量尺寸，做衣裳。 顾母的手很巧。 还给小花绣了一顶小小的，也就大拇指那么大小的帽子，这么小一丢丢还能在上面绣了一朵小花两片叶子，惟妙惟肖。 就冲着这个，小六就超喜欢顾母。 “咳咳咳。” “娘！”小奶音甜腻软糯，像是在牛奶里泡过一般。 小家伙立刻跑过来，抱着顾半夏的大腿，“娘，姥姥做的小衣裳超可爱，要不是鹿鹿穿不上，鹿鹿都想要寄几穿啦！” 小六拉着顾半夏坐下。 把给小黄和小绿的漂亮衣裳给顾半夏看，顾半夏拿在手里仔细的扯了扯，“嗯，真好看。” 小六小胖胳膊背在手背，晃着圆圆的小身子，扭来扭去。 顾半夏目光落在岁月静好的女人脸上。 在这里住了五六天，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丝血色，“刚才周叔来了。” 顾母微微点头，仿佛这个名字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连点头相交的街坊邻居都不如。 顾半夏又试探着问道，“你心里怎么想？” 顾母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过去的都过去了，年轻的时候也怨恨过，可什么情啊，爱呀，恨来恨去的也没什么意思，也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了，这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 在这件事情上，顾半夏还是蛮为顾母的选择而高兴的。 虽说她挺喜欢周老头。 但是她喜欢是一码事，顾母的原谅又是另外一码事儿。 如果现在周老头露出一些后悔的情愫，顾母就原谅他，顾半夏才是真的生气的。 顿了顿。 顾母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半夏，“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今天晚上就回去了。” 顾半夏平静的眸子盯着顾母，“你回哪儿去？顾望生去世你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你觉得老顾家的人会轻饶了你吗？” 显而易见的。 顾母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没打算回去，我会做衣裳，也会绣帕子，有这门手艺足够养活自己了，半夏，你把孩子们教养的很好，懂事又可爱，你比娘强百倍。” 她实在是没脸在女儿家呆下去。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当年，顾望生把我卖到秦家，你为什么没有阻止呢？” 顾母深吸一口气。 压在心里的一根刺，又开始隐隐作痛，“半夏，把你嫁到秦家是我的主意。” 顾半夏眸光骤然一颤：“……” 顾母低着头。 手指略微局促，手中还拿着针线布料，一针没扎合适，扎到自己的指腹里，瞬间，一小片布料被染红了。 她哽咽着小声说道，“那会儿，唐老员外还没去世，你爹……顾望生想把你嫁给唐老员外冲喜，说是冲喜，实则陪葬，也就是唐老员外去世后，你作为他最年轻的妾要一起埋葬。 我那会儿千方百计想要将你嫁出去，可是顾望生的名号在十里八乡都是臭了的，没有人愿意娶，他们都唯恐日后会被顾望生赖上去，我就打听到了盐水村，有人想要给死去的儿子续弦，虽说去了就得守寡当后娘，可好歹有命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210章 县太爷微服私访来买肉 顾半夏没有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 其实也不是没想到。 而是她穿过来掌握了这具身体以后，便再也没有自动回忆过以前，更别提这些甚至连原主都不会知道的曾经。 母女俩久久沉默。 顾母笑了笑，把流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也放心了，以后也要好好的啊。 就算……就算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给他，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男人是靠不住的，在男人的眼中，感情永远没有功名利禄来的诱惑大，这是娘这一辈子得出的唯一一个血的经验。” 顾半夏闷闷的嗯了一声。 顿了顿，她还是开口了，“你哪里都别去了，以后就待在我这里吧。” 闻言。 顾母愣了半晌，赶紧摇摇头，“不能不能，半夏，娘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她拘谨的拒绝。 心里哪能不愿意和自己的女儿呆在一处啊，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没脸面对而已。 顾半夏冷淡的说道，“前几日，我思忖着出去买两个婆子，你要是留下，我买一个就行了，你如果还是不愿意，那我只能还要买婆子帮我带孩子收拾家里了。” “我……我愿意，我愿意，我一个人就行，不用浪费银钱买婆子的，我一个人都能收拾过来的，你不用花那个冤枉钱。”顾母小心翼翼的和顾半夏说道。 她愿意留下给半夏一家人当婆子。 保证会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保证会好好照顾孩子们。 她不要一文钱。 第282页 还可以尽量少吃一点。 顾半夏起身，“以后再说，你就住这间屋吧，平时老大老三的书房不用动，其他地方都没什么拘束，钢镚爱扑人，但是不咬人，不必惧怕。” 顾母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应了一声，答应下来。 正好赶上老大老三休沐，傍晚，迎着天边橘红色的晚霞，顾半夏把两个崽崽迎回了家。 两个穿着浅色衣衫的小小少爷对着顾母鞠躬，“姥姥好。” 谦谦小君子，儒雅而又礼貌。 顾母哎了一声，开心的快要掉眼泪了，这几个孩子个顶个都是好孩子，半夏有福气，有福气！ 顾半夏亲自走到灶房掌厨。 顾母赶紧催促她出去，“半夏，你去陪孩子们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顾半夏微微垂眸。 终于还是直言不讳的说道，“以后做饭可以多放些肉，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中午四个菜里的肉肉加起来，放在平时都不够小四一个人吃的，小孩子运动量大，饭量自然大。” 顾母顿时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局促的捏着衣角，不停的说道，“好，我记下了，我记在心里了……” 顾半夏深叹一口气。 看着顾母躲闪的目光，“你没有必要那么拘谨，你试着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顾半夏是您的女儿，外面的孩子也是您的外孙子外孙女，大家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说什么就好，我不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 顾母抿了抿唇。 连连点头，“半夏，娘知道了，那个……你可不可以教娘怎么做小四他们几个说的什么猪肉脯啊？我也想给孩子们做，还有什么烧烤烤鱼鸡米花……” 顾半夏一边切菜一边说道，“以后我慢慢教给你。” 顾母一滞。 以后。 对，她和女儿还有以后呢！ 以后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语啊，之前每天被顾望生打的时候，她都不敢想明天，更别提什么以后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以后了。 一个美好的，堂堂正正的，没有挨打和伤害的以后。 顾母喜极而泣。 又不好被顾半夏看到，只能扭头快快的擦了擦眼泪，“我来切菜吧，你去做饭，别饿着孩子们。” 顾半夏把菜刀给了顾母。 先做了一个红烧肉，烧的肉质绵软透熟，瘦而不柴，肥而不腻，肥瘦相间，食欲满满，顾母不住的夸赞顾半夏的厨艺。 顾半夏盛出来一碗。 让秦珥给斜对面的杨大婶送去了，她们家崽崽光吃人家的葵花籽就吃了不少了，附近的邻家杨大婶都给送，大家伙也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送给她一些吃食。 第二日，顾半夏去买肉的时候，看到了穿着便服站在猪肉摊子前面的县太爷。 微服私访？ 顾半夏走过去，“大哥，来二斤五花肉。” 说着，抬眸。 目光对上县太爷的，县太爷眼睛微微跳了跳，顾半夏笑意盈盈的挪开目光，“再割二斤肥肉，榨猪油。” 胡屠户虽然一大块头，但是手脚特别麻利，“成！” 县太爷指着木盆里的骨头，“我要两块大骨。” 胡屠户一脸的无奈。 把肉递给顾半夏，对县太爷说道，“这位兄弟，我都跟你解释好久了，小盆里的骨头已经放坏了，不能炖汤喝，你要是实在想喝大骨汤，你就从旁边的大盆里选，大盆里的骨头都是今儿一大早杀猪剔出来的新鲜骨头，又嫩又鲜的。” 县太爷不被说服，“我就要那些，给我称一称，怎么着？你是不是怕我付不起钱啊？” 胡屠户求助的目光落在顾半夏身上，央求道，“小娘子，你快帮我说说。” 顾半夏笑着道，“大哥，既然他要，你就卖给他呗，你俩事先商量好，若是这位大哥家里人喝了坏骨头汤，坏了肚子，可不兴由你负责。” 县太爷趁机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不是这样的人，指定不能让你负责，你快给我约一约吧。” 胡屠户无奈至极。 叹了一口气，把小盆里的骨头捡出来，“你说说你，图的是啥嘞，这骨头我昨儿晚上忘捞出，泡了一夜的血水，都酸了。” 约完重量。 胡屠户再次叹息，“你给我两文钱意思意思吧。” 县太爷从钱袋子里摸出两个铜板，递过去，“给，收好了。” 然后和顾半夏一前一后离开。 转了两道弯。 顾半夏停下脚步，“你在怀疑胡屠户？” 县太爷拎起网兜，“你不觉得他不卖这骨头，很是可疑？” 顾半夏瞬间明白了县太爷的意思。 无奈的笑了笑，“他这人心眼极好，约莫也真是怕你吃坏了肚子。” 县太爷还是觉得胡屠户嫌疑最大，“得验验。” 两人就此分开。 顾半夏回家。 家门口 放了两把大凳子，一把小凳子，顾母和杨大婶面对面坐，一边聊天一边做针线活，小六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的抱着小花和小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姥姥手里快要成型的小衣裳。 顾半夏走过去。 杨大婶笑着开玩笑，“又买肉了，你家这伙食真好。” 第283页 顾半夏说道，“晚上杨大婶一起来家里吃饭啊。” 杨大婶摇摇头，“不了不了，你昨晚让小耳朵送去的红烧肉，我都没吃呢，年纪大了不敢贪吃油荤之物，呵呵呵。” 作者有话说： 【七月如果不出意外，会给小可爱们加更哒！】———还有一件小事，我今天在后台看到有人在前面章节连续吐槽了鹿鹿十几条，说鹿鹿傻，大妹子，鹿鹿才三岁啊，三岁的小孩子能多聪明啊？鹿鹿本来就是可爱担当，我没想让她三岁遍览群书的啊，如果真的想骂人解解压，请骂九千岁，不许骂半夏和崽崽还有狗岁岁！ 第211章 绝对不能被秦易压一头 说了两句。 杨大婶便很自觉的回了家，“我该回去洗衣裳了。” 顾母拿了两个板凳，小六把小花卷了卷塞进兜兜里，小黄一溜烟飞上她的小肩膀，两只小胖手抱起小板凳，跟在顾半夏身后屁颠屁颠的朝着家里走去。 顾半夏随口问道，“你怎么和杨大婶坐一块的？” 闻言。 顾母急忙说道，“我帮她画了个鞋样子，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跟她说话了。” 顾半夏扑哧一声笑出来。 实在忍不住了，“我就是好奇你们怎么开口认识的，杨大婶人还不错的，没让你以后不和她说话，你……算了。” 顾半夏觉得现在顾母就是一只惊弓之鸟。 就算她提出来。 她照做也只是命令挟持的去做，要让她放松自如，是需要时间的。 —— 襄阳书院 唐钧一个人躲在一棵桂花树后面，清了清嗓子，“喂，我听说你娘是做药丸子生意的，我这里有一大批药草，便宜卖给你们吧！” “不行不行，这样显得我很好欺负。” “秦易王八蛋，老子目前手里有批药草，你就说要不要吧，要的话看在同窗的面上便宜卖给你，不要的话我就揍死你！” “不行不行，这样会不会太凶了？万一把人凶哭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还要哄他？哄妹妹在行，哄秦易……我呸！” “秦易……” “哎呀，好难，好烦，好想去死啊——”呜呼哀哉！ 唐钧一巴掌呼在自己额头上。 都怪自己。 没事儿瞎出什么头啊？！ 他老爹，也就是唐员外，最近总是闷闷不乐，长吁短叹，两鬓的银发都冒出来了几缕，更让人吃惊的是，他们有时候晚上竟然要吃中午的剩菜剩饭，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越想越觉得怪怪的。 他就跑去问小浅，是不是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 小浅告诉他，说是老爹做生意赔了，几乎赔上了整个唐家，还说估计过几天家里的存银花光了，就要把自己嫁给别人当童养媳了。 唐钧哪里能听得这话？ 当机立断就说自己要养妹妹，扛麻袋也要养妹妹。 唐浅乘势而下，说是他的同窗，也是他的死对头，秦易的娘亲就是做药丸子生意的，要是秦易的娘亲能收，那唐家就有救了，她也不用去给别人当童养媳了。 唐钧那时候脑袋一热，信誓旦旦的承诺，“放心吧，我一定让秦易他娘收下咱家的药草，妹妹，哥哥一定会保护你！” 他那时候拍着胸脯说。 傻憨憨哥哥完全没有看到唐浅嘴角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 可是来到书院，唐钧就后悔了。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对秦易开口嘛！ 所以就趁着他们都在读书的时候，自己偷偷跑出来，对着桂花树练。 可是练来练去，也没练出个所以然。 烦人。 唐钧灰心丧气，一屁股坐在桂花树下的板砖上，随手拽了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憨憨的望着湛蓝的天空。 算了算了。 大不了他穿上妹妹的衣服，替妹妹去别人家当童养媳吧。 反正在秦易面前示弱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要是这会儿就被秦易压一头，那他这辈子都会被秦易压的！！！ 他在这儿哼哧哼哧的生气。 殊不知那边已经下课了。 秦易和秦飒并肩站在学堂门口，抬头便看到了唐钧。 秦飒凝眉，“唐钧对着一棵桂花树嘀嘀咕咕什么呢？怎么神神叨叨的？不会是被小鬼上身了吧？” 秦易扭头看了弟弟一眼，“子不语怪力乱神，小心等会儿夫子来抽你手心。” 秦飒立刻把两只手揣进袖子里，“本来就是嘛，正常人谁没事儿对着桂花树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啊，哥，我今儿又要回来去找周爷爷学习医术了，又能吃到娘做的饭了，美滋滋。” 秦易：“……” 他好气，但他不说。 甩袖离开。 秦飒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当天晚上 学子们都在井边排队打水洗刷。 唐钧唐小少爷自然是从来没干过这玩意儿。 也干不来。 随口和自己前面的同窗说道，“李奉达，帮我摇盆水。” 一向对自己十分奉承的李奉达，却冷哼一声，“唐小少爷，夫子说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没理由劳烦他人。” 李奉达打完水，倒在自己的盆里，然后便端着木盆跑了。 第284页 唐钧看着井边的木桶和绳索不知所措。 后面的同窗已经开始催促了。 说道，“唐钧，你还打不打？不打的话让给我们吧，都那么晚了，不要浪费大家的休息时间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在排队呢，动作快点，可以吗？” 唐钧抿抿唇，“我不打了。” 说完。 将木盆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后面的少年忍不住说道，“还耍小少爷脾气呢，唐家现在什么光景心里没数吗？昨儿唐员外还去我家低三下四的借钱呢！” “哎，前天中午我娘来给我送饭，我也听我娘说了，唐员外也去我家了，不过不是去我家借银子，而是想把他家的田地卖给我家，价格可便宜了，我爹趁机又降了降。” “唐家是不是要完蛋了啊，好像是前不久唐员外做生意把全部的身家都赔进去了，血本无归，境况无比惨烈……” 唐钧蓦地转身。 双手紧紧握拳。 他想打人。 可忽然又想到妹妹的交代。 不行，不能动手，妹妹会生气的，小浅一般不生气，可生起气来十天半个月的都哄不好。 唐钧泄气，松开紧握的双拳，默默的走到一边，坐在台阶上低着小脑袋一言不发。 很快。 耳边传来脚步声。 唐钧下意识抬起头，就看见秦易端着一木盆水过来，把木盆放在地上，又沉默的离开了。 他挺直俊逸的背影被光华月光映衬的华华生辉，皎白色将他笼罩。 唐钧揉了揉眼睛。 装什么大好人嘛！ 口中嘟囔着，动作却很诚实。 弯下腰撅着屁股洗了把脸，然后脱了鞋把双脚放进去，用力的倒腾着，似乎这盆水就是刚才轻蔑自己的同窗。 让它全部迸溅出去！ 该死的家伙！ 洗完脚，在外面把双脚晾干，唐钧这才踢踏着鞋进门。 其他学生都准备睡觉了。 唐钧爬上炕。 找到自己的被窝准备铺床，一掀被子，却发现自己的被子湿了一大片！ 小少爷一瞬间气的头顶冒火，“谁他娘把小爷被子弄湿了？” 往常若是遇到这事。 肯定好多人都争着抢着把被子给唐钧。 但是今儿个…… 整个寝室鸦雀无声，仿佛直接把唐钧忽略了，根本没有听到唐钧的话一般。 小少爷气鼓鼓的蹲在炕上，看着被子上一大片的湿渍，眼睛忽然酸了。 好他娘的难过啊。 淦！ 不想上了，想收拾包袱回家。 秦易叹了口气，抱起自己的被子，送到唐钧身边，把唐钧湿掉的被子抱到自己的位置。 唐钧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秦易。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更，7-8000字，还有两章晚些更！ 第212章 小四：我一人饮酒醉 秦易没有任何反应，背对着他，正在铺床。 唐钧心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呜呜呜。 他家没钱了，甚至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了，没有人搭理他，更没有人把他当成小少爷来对待了。 一向被人捧上天的唐小少爷，这会忽然被人摔到地上了，只觉得头昏脑胀，难过的厉害。 他抱着秦易的被子。 秦易的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唐钧分辨不出是什么药，不过还蛮好闻的。 所以说现在已经是五月，白日阳光明媚，晚上多少还是有些寒凉。 裹着秦易的被子，唐钧蜷缩成一小团，眼巴巴的瞅着隔了三个人的秦易。 秦易就盖着那湿掉的被子，肯定特别冷。 唐钧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毕竟人家的被子是被自己得来了。 想了半晌。 唐钧果断的坐起来，抱着被子，小心翼翼的从床尾越过三个人的脚，来到了秦易睡觉的位置。 自己的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秦易睁开眼，凝眉，下意识的低声询问，“你来做甚？” 唐小少爷傲娇的说道，“小爷怕你被冻死，来和你分享。” 不由分说的就要挤在秦易旁边，要和秦易一个被窝睡。 秦易吓了一跳。 双手赶忙推着他说道，“给你的被子是我三弟的，我三弟今日回家了。” 唐钧：“……” 他娘的，尴了个大尬！ 面红脖子粗，“切，切，切——” 抱着被子又灰溜溜的返回去。 丢死个人了。 秦易重新躺下来，轻笑一声，忍不住摇摇头。 —— 县太爷一大早来到了顾半夏家。 随着一起吃了顿早饭，“带回去的骨头仵作验过了，的确是隔夜的猪大骨，被血水泡了一夜变酸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头绪，忽然又断了。” 一边说，一边悄摸摸的看向顾半夏。 正襟危坐咳嗽一声，“小娘子，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顾半夏无奈至极，“青天大老爷，我不是官差，更不是仵作，我能有什么想法？” 没有监控的年代，若是碰倒一个作案手法超完美，心理素质超强悍的杀人犯，查案方向真的会像是无头苍蝇一样。 不过顾半夏还是提了个醒，“很多杀人犯，并不会在脸上写着自己就是杀人犯，他们反而会和善，甚至比正常人还和善。” 第285页 县太爷长叹，“这么说，镇子上来来往往经过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杀人犯了。”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默认。 外面响起一阵吵闹声。 顾半夏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你放开，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顾母拉着自己的竹筐子，里面是顾半夏嘱咐她买的一些糯米，打算给孩子做糯米藕吃的。 而竹筐子的那边。 却是周老头。 周老头醉醺醺的，“我来帮你，你哪里干过这么重的活啊？” 顾母拽了好几下，也没有拽过来，气的不行。 顾半夏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拉着周老头，“老头，你喝醉了。” 顾母这才解脱。 低着头挎着小篮子，忙不迭的进去院子。 周老头拍了拍自己的酒葫芦，“好酒，嘿嘿，好酒……” 话罢。 他慢慢的抬起手，从顾半夏的手里拿出自己的胳膊。 转过身。 一步一步的朝巷子口走去，脚步踉踉跄跄，背影萧瑟。 时不时的抬起手，抹一把脸。 顾半夏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装醉。 转身看着县太爷，无奈的扯了扯唇角，“让你见笑了。” 县太爷忙摇头，“那我继续去找蛛丝马迹了，傍晚我来你家吃饭啊，吃了饭再回家。” 顾半夏：“……” 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晌午 杨大婶过来帮顾母往藕洞洞里面塞糯米，两人一边干活一边唠起了家常。 小六时不时跑过来。 趁着姥姥不注意，小胖手捏起一粒糯米，哒哒哒的跑掉。 把糯米放在蚂蚁窝旁边，不一会儿，有一只小蚂蚁发现糯米，用自己的小须须轻轻触一触，得到这是可以吃的粮食的信号。 然后迅速回去找蚂蚁帮忙，小须须一碰，另一只蚂蚁就接收到了信号，数十只的蚂蚁浩浩荡荡的赶来，背起糯米，艰难的朝着蚂蚁窝移动。 小六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四小五哥，这个就是娘说的人多力量大。” 小四趴在地上，“可是小六，你为什么不直接放在他们的窝上面呢？” 小六戳着小胖手手背上的窝窝，“……这个问题太难啦，鹿鹿拒绝回答。” 小黑扑扇着翅膀从竹林里飞出来，小黑又长大了一丢丢，原本身长和鹿鹿的小手掌差不多，现在已经有鹿鹿的一个半手掌那么大了。 钢镚趴在竹林外面的一块平坦石头上懒洋洋的摊成一个肉饼。 露出白白细腻的绒毛。 小崽崽们过去都要撸一把。 这是钢镚的岁月静好。 傍晚 县太爷过来之前，顾半夏开了自己酿的啤酒，扑面而来麦芽的香气。 除了没有啤酒花作用产生的白色泡泡和杂质微微多了点，味道什么的和后世卖的啤酒差不多。 顾半夏舀出来了三碗，放在桌子上，就扭身去灶房端糯米藕了。 等她回来。 还没进门。 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四粗粗的声音，“小五，你尝一尝嘛，真的超好喝，特别爽口，喝到肚肚里觉得从喉咙眼子到肚子一路上都是清清爽爽的，巴适得很！” 小五似乎被说动心了，“那我就尝一点点。” 顾半夏赶紧跑进去。 就看到三碗啤酒，小四已经干掉了两碗了。 娘仨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顾半夏磨了磨牙，“秦、小、四。” 小四立刻站立，“娘，这个水好好喝啊，你怎么弄的？” 顾半夏放下糯米藕。 把小四拉到自己跟前，“有没有觉得头晕？眼花？想睡觉？” 小四一脸懵逼的摇摇头。 顾半夏无奈的解释，“这不是小孩子可以喝的，这是酒，你们的脑袋还没发育好，里面的酒精会损害你们的大脑发育，变成小笨蛋的。” 小五摸了摸脑袋，“幸好我还没有喝。” 要是变成小笨蛋就糟糕了。 小笨蛋不会数银子的。 就像是宋家哥哥，从来都不知道数银子，每次买东西从钱袋子里抓一把递给人家就好。 虽然宋家有钱，可是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超级大肥章！ 第213章 真相大白？ 饭后 宋珏带着宋春跑来了。 和崽崽们一起在院里玩耍。 县太爷转了两圈后，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便出去找巡查官差准备会府县了。 顾半夏给宋春舀了一碗啤酒，宋春连连称赞。 宋珏眼巴巴的看着。 想喝。 超级想喝。 看出了宋珏的心思，顾半夏笑着说道，“你不可以喝，等什么时候周爷爷把你的病治好了，我一定管你喝个够。” 宋珏乖乖的点点头。 想了想。 小心翼翼的走到顾半夏面前，礼貌的问道，“姑姑，请问你可以给珏儿一丢丢，让珏儿带回去给我爹尝一尝吗？” 顾半夏应了一声。 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当然可以啊，等下我就给你装一葫芦。” 宋珏开开心心的点点头。 不多时。 顾半夏发现顾母不见了，“鹿鹿，有没有看见姥姥呀？” 第286页 小六跑过去。 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直勾勾地立在顾半夏跟前，“没有呀。” 顾半夏皱眉。 这是去哪里了？ 她以往每次出门，哪怕就算是去巷子口站一站，都要和顾半夏说一声的。 这一次却悄无声息的出去那么久。 顾半夏有些心神不宁。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人还是没有回来。 顾半夏坐不住了，“你们好好看家，不要乱跑，小耳朵跟我出去找找你们姥姥。” 秦珥哎了一声。 宋珏推了宋春一把，“宋春也去找，帮姑姑和小耳朵姐姐。” 秦珥讶异的看了宋珏一眼。 突然觉得周老头子的针灸可能有点效果了，宋珏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三人出去，兵分三路，去寻找顾母。 小耳朵敲开杨大婶家的大门，杨大婶端着饭碗过来开门，“是小耳朵啊，什么事啊？” 秦珥迫不及待的问道，“杨奶奶，你有没有看到我姥姥啊？” 杨大婶一脸懵逼的摇摇头，“你姥姥怎么了？不在家吗？” 秦珥点点头。 匆匆忙忙说了一句，“吃完饭姥姥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和我娘说她要去哪里，杨奶奶，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其他地方找找。” 闻言。 杨大婶赶紧把饭碗随手放在门口的石板上，双手随便的擦了擦嘴，赶紧说道，“那我跟你们一起找找，你也别着急，可能就是出去透透气，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走，孩子。” 顾半夏穿越了大半个镇子，也没有看到顾母的身影。 她欲要继续往前的时候，脚步忽然停顿下来。 不会的。 顾母不可能在没有吱声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跑那么远。 顾半夏果断返回。 可能顾母没有走远，就在他们家附近，她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顾半夏一边往回走，一边轻轻的敲着脑袋回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回来的路上，撞到了秦珥和杨大婶。 秦珥连忙说道，“娘，我和杨奶奶在咱们家附近都问过了，他们都没有看到姥姥，不知道宋春那边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到。 宋春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小娘子，没有看到啊。” 秦珥猜测道，“姥姥会不会是回乡下了？” 顾半夏摇摇头，“应该不会。” 她不会不打任何招呼，无缘无故的回去村里。 宋春说道，“小娘子，那我去报官吧？” 顾半夏说了声好。 拍了拍宋春的肩膀，“麻烦你了。” 宋春摇摇头，“不麻烦，早点找到小娘子的娘亲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杨大婶说道，“会不会是和今日白天在巷子里和你娘产生口角的那个老头子有关系啊。” 老头子？ 指的是周老头？ “婶儿，你说的是不是之前经常出入我家的那个周老头？” “我倒是不知道他姓什么，不过确实是经常出入你家。” 顾半夏脚步蓦地顿住。 杨大婶问道，“怎么了？” 顾半夏摇摇头，“走的时间太久，有点抽筋了，无妨。” 然后，顾半夏轻轻的拍了拍秦珥。 嘱咐道，“小耳朵，你去宋员外家里，让宋员外把周老头带过来。” 秦珥黢黑的眼珠子乌溜溜一转，用力的点点头，“哎！” 转身撒腿就跑。 顾半夏和杨大婶一起走进巷子里。 杨大婶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娘一个人能跑去哪里啊？在镇子上也算是人生地不熟的。” 顾半夏赞同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杨大婶，来我家坐一坐吧。” 杨大婶正要拒绝。 路过顾半夏家门口的时候，就被顾半夏拉到了院子里。 杨大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小四小五小六和宋珏齐刷刷地凑过来，“娘（姑姑），有没有找到姥姥呀？” 顾半夏摇摇头。 揉了揉小六的小脑瓜，有些沮丧的说道，“还没有，也不知道你们姥姥到底去了哪里了，唉——” 小四啊了一声，“姥姥不会是被拍花子给拍走了吧？” 小五迅速踮起脚尖，捂住了小四的嘴巴，“小四哥，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六眼巴巴的看着大门口，“姥姥会回来的，姥姥肯定很快就回来了，姥姥说明日给鹿鹿在兜兜上绣一个小花花的，姥姥答应了鹿鹿的，一定可以做到的！” 小家伙捏起小拳头。 小奶音铿锵有力的说道。 顾半夏端出来两碗啤酒，“婶儿，尝尝我酿制的啤酒。” 杨大婶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 大约是没想到人还没有找到，顾半夏可以如此放松。 可是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顾半夏端过啤酒。 她也就顺势而为的尝了尝。 别说，味道还不错，杨大婶道，“很爽口的感觉啊，小娘子，这是怎么酿制出来的？和酒庄里卖的那些酒口感相差不小。” 顾半夏一五一十的告诉杨大婶，从开始的准备粮食，到压碎，到过滤，到喷水，到沸煮，事无巨细，说了好半晌。 第287页 杨大婶一一记下来。 有听不太明白的，时不时的还问顾半夏几个问题。 “婶子，好喝就多喝一点，还有的是呢！” “哎！” 杨大婶一连喝了两大碗，“好了好了，真的喝不下去了，再好喝也不能这么造啊，我这肚子可算是装不下一滴水了。” 话罢。 朝着顾半夏伸出大拇指，“好手艺。” 然后起身，挺着饱饱的肚子，“我要回家了，天都黑透了，这下真的要回家了。” 这时候，去宋员外家的小耳朵回来了。 不仅带回来了老头子。 也把宋员外带来了。 宋员外身后还跟着宋夏和宋秋。 四个人正好把杨大婶堵在门口。 杨大婶笑意盈盈地扭过头提醒顾半夏，“小娘子，你家来客人了。” 顾半夏应了一声。 跑了出来，“宋员外，把杨大婶绑起来吧。” 闻言。 杨大婶脸色大变，“小娘子，你这是开玩笑的吧？” 顾半夏抿了抿唇。 问道，“说吧，把人藏哪里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还在你的宅子里吧？” 杨大婶皱紧了眉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半夏冷哼一声。 手指指向周老头，“今日你分明没有出现在门口，你怎么会知道纠缠我娘的人正是以往经常出入我家的周老头？他醉了酒，声音本就同原来的声音有所差别，你是如何得知的？” 杨大婶：“……” 她没想到母女俩之间竟然还有暗号。 方才，顾半夏明明只是告诉秦珥，让宋员外把周老头带来，可没想到宋员外还带了人来的。 杨大婶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小娘子，人说话要凭良心，我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你是心知肚明的，我和你娘也是朋友，你这么无缘无故的怀疑人，是很伤人心的，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们还不如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陌生人。” 她甩袖，“让我走，不然，我倒是要请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看，新来的小娘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宋员外看向顾半夏。 顾半夏上前，拉住杨大婶的手腕，“喊啊，顺便让她们出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我真的很怀疑你的动机，不管是秦老四媳妇还是我娘，都跟你无怨无仇，你图的什么？” 杨大婶气的脸红脖子粗，“你这个小娘子，平白无故怀疑旁人是杀人凶手，还蹬鼻子上脸的掰扯上了，你……真不是个东西！” 顾半夏嗤笑。 这老婆子心理素质还真是强硬。 顾半夏微微抬手，“宋夏，控制住她，宋秋，跟我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4章 杀人动机是什么（1） 杨大婶气的向前拱了拱身子。 差点用头撞到顾半夏。 大声喊道，“你是想私闯民宅吗？这是犯法的，我要去找县太爷我要去报官，我要让县太爷把你抓起来，亏我瞎了眼，才把你们一家人当个好的，吃的用的都往你家拾掇，我呸——” 她瞪着一双眼睛。 瘦弱的脸上，瞪大的眼睛，异常明亮，“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会既往不咎的，我可以理解你寻找母亲的心急如焚，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随便怀疑别人的理由。” 她振振有词。 说的还都在理。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宋夏，堵住她的嘴巴。” 闻言。 杨大婶眸子里闪过一抹错愕，她下意识张开大嘴，朕要高喊的呼救。 宋夏已经手脚利落的从头上拽下来一块头巾子，团吧团吧直接塞到了杨大婶的嘴里。 “唔唔唔……” 嘴里含着头巾子的杨大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半夏带着宋秋，直接闯到了杨大婶家里。 挨个房间找。 小耳朵包括小四小五也帮忙找，只有小六和宋珏还待在家里，一个因为小，一个因为傻，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宋珏甚至问小六，“姑姑他们在做什么呀？为什么把杨奶奶绑起来啦？” 小六同样一脸懵逼。 团吧团吧小花，奶声奶气的说道，“可能……是大人们玩的游戏叭！” 宋珏恍然大悟。 竖起大拇指，“鹿鹿真厉害！” 小六不好意思的脸蛋一红，小奶音淬蜂蜜似的，“一般般的鹿鹿一般般的厉害吧。” 宋珏一脸羡慕的看着小六手里的小花，“鹿鹿，等你的小花生了小宝宝，可不可以送给我一条啊？” 小六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还承诺说道，“小黑小黄和小绿的宝宝，我也给你一只。” 小花：“？？？” 就很令人疑惑。 它一条雄蛇，生宝宝？ 宋珏拉起小六，“鹿鹿，我们一起去看看大人们玩游戏吧！” 一大一小手牵手进去了杨大婶家里。 小六来过好多次了。 可是宋珏第一次来。 看到大半个院子里的向日葵，宋珏喜欢极了，地上还长满了很多不知名的小花，艳色瑰瑰。 顾半夏他们挨个房间找遍，也没有发现顾母的身影。 被绑起来的杨大婶眼睛里露出一抹轻笑。 第288页 宋夏从她嘴里将头巾子拔出来，“快说，顾夫人被你藏在哪里了？” 杨大婶冷哼一声，“该找的地方你们不是都找了吗？既然没有找到就说明不是我做的，真是可笑，竟然把怀疑矛头放到我的身上，你们这就是纯属的浪费时间！” 这时候。 顾半夏从灶房里端出一个碗，正是他们家的碗。 是昨儿孩子送来的红烧肉。 红烧肉是顾半夏盛的。 当时盛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杨大婶一动未动。 杨大婶看到顾半夏将红烧肉端出来，微微的蹙了蹙眉头。 顾半夏逼近杨大婶，“不吃红烧肉？哦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吃肉吧？为什么不吃肉？因为吃肉就想起自己杀人的时候对不对？会恶心是不是？” 杨大婶死鸭子嘴硬的说道，“胡说八道，我只是年纪大了牙口不好，身体也不太好，大夫建议我不要食用太多荤腥而已。 该搜的你们也搜了，人是不是没有在我这里？你们现在立刻从我家出去，我可以看在你救母心切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顾半夏把红绕肉往院子里的石桌上狠狠一放。 啪的一声脆响。 碗底直接裂开。 凉透了的红烧肉瞬间落在石桌上，一块一块，带着肉皮，红白相间。 杨大婶脸色骤然一变，胃部深处迅速翻腾起一股恶心。 她忽然弯腰呕吐起来。 顾半夏心里默念：三，二，一。 紧接着，小耳朵不知道在哪个方向大喊一声，“娘，找到姥姥啦——” 闻言。 正在呕吐的杨大婶，目光骤然朝着后院看去。 顾半夏迅速跑到后院。 后院里的厢房也是找过的，空空如也。 但是刚才杨大婶的应激反应告诉顾半夏，人肯定在后院。 顾半夏站在院子的正中间。 目光缓慢的顺着墙根一路看过去，小锄头铁锨，两只坏掉的马车轮子，几块长满了青苔的碎砖，还有两个晒干的大葵花头，靠近里面厢房的墙角，放了一个裂开一道口子的水缸。 另一边，有挂起来的干玉米，还有晒干的海带片豆荚干，都用丝绳绑起来，悬挂在墙面上，地上开垦了一块种菜的土地，菜苗刚刚冒出头。 哪里可疑？ 哪里能藏人？ 顾半夏并不觉得这点时间足够杨大婶毁尸灭迹。 这时候。 宋珏和鹿鹿跑过来。 鹿鹿手里拿着一块空心菜的菜梗，“娘，鹿鹿可以把小花套进去呢，你看看，套进去就看不见花花啦，嘻嘻嘻！” 套进去。 套进去就看不见了。 套。 一个套一个。 顾半夏恍然大悟。 她几步走到水缸跟前，蹲下来，手指摸了摸破裂的纹路。 然后迅速将上面的破砖碎瓦、和了雨水烂掉的水泥块，还有盆盆罐罐全部清理掉。 单单是看着没有发觉。 现在一下手，顾半夏惊了下，原来这些东西的分量那么重。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 掀开水缸盖，坏掉的大水缸里面，果然套了一个稍微小点的水缸。 小水缸依旧用砖头牢牢压住。 顾半夏徒手搬开的瞬间，看到了四肢被绑，嘴里堵着破布，泡在水里的顾母。 她双眸凄楚。 眼睛在看到顾半夏的一瞬间，失望的瞳色瞬间迸发出了无穷无尽的生的希望。 顾半夏拉起她，先把她嘴里的破布拔掉。 顾母开口，声音哽咽沙哑的不像话，“杨嫂子，不是好的。” 顾半夏点点头。 一边给她解绳索，一边点头，“我知道了。” “娘——” 小耳朵跑来，宋员外和其他人也跟了过来。 杨大婶被宋夏推着。 看到顾母的一瞬间，心如死灰，面容枯槁，两鬓的碎发好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完了。 一切都结束了。 她双腿发软，腹腔里的所有器官似乎都悬浮在半空中，下面即是肉眼看不见的深渊，她可以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迅速的坠落…… 她向后踉跄了两步。 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目光呆滞，死死地盯着顾母。 她后悔吗？ 杨大婶扪心自问。 她是后悔的，她后悔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把顾母杀死！ 把顾母从水缸里拉出来，顾半夏让小耳朵陪着顾母去家里换衣服。 她轻轻的敲了敲水缸。 倒吸一口冷气，“老婆子，你杀人已经不是纯粹的杀人了，你是在以杀人取乐。 把人浸泡在盛满半缸水的水缸中，为了防止窒息，他们必须拼命的佝偻腰，用头顶盖，大概小水缸会被顶的松动，这时候她们觉得自己要获救了。 可万万不会想到，大水缸上面的重量，足够让他们在明确自己获救的情绪中，悲喜交加的终究失去所有希望，筋疲力尽被呛死，被闷气，甚至被饿死。” 作者有话说： 第215章 杀人动机是什么（2） 宋员外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真的是她？亏我以前还觉得这是个和善的婆婆，一个妇人，怎么忍心对同为女人的她们下此毒手啊？” 第289页 杀鸡杀鱼就罢了，杀人啊，和自己一样的人啊，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杨大婶一言不发。 她静默的坐在地上。 好像是一尊人体雕塑。 她的耳朵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脑海中的记忆，那残忍的，悲壮的，令人不忍直视的回忆，此时此刻像极了一个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正在将她吞噬。 包括她的思想，她的肉体，她的灵魂。 所有可以失去的，都被吞噬掉了。 她只是一个行尸走肉。 从十年前她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顾半夏四下左右看了看，“秦老四媳妇儿应该不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吧？她们的尸体被你埋在哪儿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外面院子里的向阳花下吧？” 杨大婶蓦地抬起头。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怎么说呢，当一个人相信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做的任何诡异举动似乎都有‘理’可循；可当一个人不相信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任何正常举动都有‘迹’可循。” 杨大婶深吸一口气。 逼退眼睛里的热潮，“她们都该死，我是替天行道，我是在做好事！” 顾半夏蹲下来，直视着杨大婶的眼睛，“是么？” 杨大婶躲开顾半夏的目光。 宋春一边进门一边大喊，“顾家小娘子，我把县太爷给你带来了！” 杨大婶浑身抖了一下。 她刚要做什么。 顾半夏已经眼疾手快的捏住她的下巴，在两端的下颌骨上轻轻一捏，将她的下巴捏脱了臼，防止她会咬舌自尽。 县太爷急赤白脸的冲进来。 就看到这满地的狼藉。 一个瘦弱的老婆子被绑起来扔在地上，不远处的水缸，周围洒满了水，顾半夏几人凶神恶煞的盯着老婆子。 县太爷略微思量。 便明白了。 问顾半夏，“小娘子，令堂找到了吧？没有大碍吧？” 顾半夏微微颔首。 扭头看向县太爷，“县太爷，杨氏就是杀害秦老四媳妇儿的真凶，前几年发生的命案，也与她有关，你审审吧。” 县太爷看着杨氏。 也是大吃一惊。 杨氏的身高也就一米五多一点，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又有些佝偻腰，随便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都比她好，看起来柔柔弱弱手无寸铁，着实不能和杀人犯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这要是放在往常。 若不是亲眼看到她拿刀杀人，就算犯罪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县太爷觉得自己都可能会下意识的为她开脱。 因为她真的真的不像是杀人犯。 县太爷连夜把人带去了府县，明儿一大早，还要带官差过来挖地。 顾半夏回了家。 顾母坐在炕上，周老头子方才给她把脉了，确定平安无恙，周老头子就很自觉的的出去大门，在顾半夏家大门口蹲着，抱着小酒葫芦在喝酒。 顾半夏进门的时候看了周老头一眼。 转过头和宋员外说道，“宋大哥，今儿多谢你了，时间不早，我也就不留你们喝茶了，明日我一定亲自上门感谢。” 宋员外哎了一声。 周到的问道，“妹子，要不我把春夏秋三人给你放下？” 他是怕顾半夏孤儿寡母的，因为斜对面而害怕。 毕竟是地里埋了人。 他一个大老爷们想想就觉得害怕。 顾半夏却轻松的笑了笑，毫不畏惧的说道，“多谢宋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了，人死如灯灭，没什么好害怕的。” 宋员外只好把人都带了回去。 顾半夏进入顾母的房间。 顾母立刻抬起头，支起身子，“半夏。” 顾半夏搬板凳坐在床边，“你和我说说吧，前因后果。” 小崽崽们都好奇的凑过来。 把顾半夏团团围住。 顾母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急忙用帕子捂住嘴巴，然后娓娓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晚饭后。 剩了不少剩饭剩菜，顾母便将剩饭剩菜端到巷子口，等到半夜大概就会有流浪狗过来吃，总比倒进泔水桶浪费了的强。 顾母从巷子口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杨老婆子，杨老婆子一把拉住顾母，“半夏娘，我方才收拾针线筐，发现你给我画的鞋样子丢了一张，丢的正是我最喜欢的莲花儿，你现在能不能去我家再给我画一张？” 顾母说道，“有些晚了，一到晚上我这眼可能就不太好用。” 杨老婆子硬说没关系。 顾母想了想，因为和她处的挺好，就点点头，“那行吧，我先回去和半夏说一声。” 杨老婆子嗨了一声，“半夏娘，就这几步路的功夫而已，如果真的有事，小四小五他们在门口一喊，你在我家院子里便能听见了，走吧走吧，我又炒了点葵花籽，等你回去的时候给孩子们带一点。” 于是。 顾母便丝毫没有防备的，跟着杨老婆子进去她的家。 进入厅里 顾母开始画样子，杨老婆子冲了一壶茶，给顾母添满，“半夏娘，你尝尝我新买的茶叶。” 顾母喝了一口，“挺好喝得。”其实有点发苦的味道，顾母没好意思说。 毕竟顾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养老婆子会在水里下东西。 第290页 在顾母眼中，她们就是朋友。 顾母画着画着，就觉得手指不受自己控制了，“嫂子，我有点发虚，我明日再来给你画吧。” 杨老婆子笑眯眯的哎了一声。 眼睁睁的看着顾母站起来，走到门口，一手扶住门框，另一只手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待她走到院子里，终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顾母唏嘘不已，“后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四肢被绑住，嘴里塞了抹布，大半个身子被浸泡在冷水中，四周一片漆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用力的用自己的头向上顶……” 顾半夏反问道，“她什么都没说吗？” 顾母微微颔首，“对，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所以我就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会对我下毒手？我和她也是处了几天，我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到这几天，我是不是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让她怀恨在心……”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 既然如此。 那只能说明，让杨老婆子怀恨在心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 可是秦老四媳妇和顾母，有哪一方面的类似可以将两人归于一类人？ 顾半夏脑海中浮现出了上一次秦老四媳妇儿来求自己救秦老四的时候—— 那天杨氏也在，她们家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和互动，也就是说那时候两人还是互不相识的。 没过几天，秦老四媳妇儿就失踪了。 所以推算起来，应该是杨氏见秦老四媳妇的第一面就起了杀心。 而杀心骤起的缘由，十之八九就是自己和秦老四媳妇的谈话。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大肥章估计得两点后，别等，快睡，明天早晨看！ 第216章 杀人动机是什么（3） 顾半夏一字一句地回忆起两人的对话。 脑海中忽然分明。 是因为秦老四媳妇的做法吧。 秦老四媳妇嫁给了胡屠户，还想着秦老四，这件事情让老婆子不爽了？ 然后。 老婆子又以为顾母也是如此，丈夫刚刚去世，就和周老头子纠缠不清？ 所以，其实杨老婆子杀掉的都是她自以为的不守妇道之人？ 顾半夏觉得大约莫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具体的动机和细节，还要等到县太爷升堂之后再说。 她安慰顾母说道，“杨氏已经被县太爷带走了，你不用害怕，好好睡一觉吧，县太爷升堂的时候，你肯定要去府县做证人的，好好休息。” 顾母点点头，“半夏，谢谢你。” 顾半夏淡淡的点点头，“应该的。” 然后就带着崽崽们出去了。 她怕崽崽们会害怕，“你们今晚可以自己睡吗？” 小耳朵反问，“为什么不可以自己睡呀？娘怕我们害怕吗？没关系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敲门也不给开就是了。” 顾半夏：“……” 既然你们不怕就好。 秦珥带着小四小五去睡觉，顾半夏还能听到姐弟几个的说话声音。 小四惊讶的问道，“鬼那么有礼貌的吗，竟然还会敲门？” 顾半夏：“……” 小四的关注点总是那么的奇葩。 她笑着抱起小六，“我们也去睡觉啦。” 鹿鹿抱紧顾半夏，小奶音在顾半夏耳边说道，“娘，鹿鹿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怕哦，鹿鹿可以一拳一个小鬼鬼！” 顾半夏笑着点头。 连声说好。 娘俩进去厢房，掩上了房门。 第二天，天还不亮，县太爷就带着数十个官差来杨大婶家里，每个官差手里都拿着铁锨锄头。 声势浩大，想不被人注意都困难。 秦珥和小四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一边吃糕点，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杨奶奶家。 要不是县太爷把门口扯上了麻绳，说明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两人非要跟着进去一探究竟。 小四叹了口气，“二姐，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小耳朵白了小四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附近邻居大多也都出来看。 因为对于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她们并不知道，所以只是看到今天杨大婶家被封了，所以他们比小耳朵和小四还要惊讶和好奇。 伸长了脑袋往里瞅。 却什么都看不到。 而此时此刻的院子里面。 县太爷眼睁睁的看着官差们将向阳花全部拔掉，一棵棵原本正在茂盛生长的向阳花，全部倒地了。 随着官差们继续向下深挖，一块块的白骨露出来…… 最上面的一具尸体，就是秦老四媳妇的。 她死的最晚。 肉身还没有腐烂干净，县太爷看了一眼，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 立刻抬上席子，把尸体卷在席子里，等下要带回府县。 继续挖。 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白骨，不仅仅是县太爷，官差们也是一边反胃一边干活。 清水镇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此庞大的杀人现场。 而且时间跨度那么大。 他们都不由得佩服杨老婆子的心理素质。 这么多年来，每日每夜都和这么多死人待在一起，在外依旧可以谈笑风生，也真是厉害的。 第291页 算上秦老四媳妇儿。 一共有七具尸体。 腐烂程度各不相同。 七具尸体分别用七个席子卷起来，抬到了外面的马车上，杨大婶家被封了，县太爷带着官差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留下一脸蒙圈的围观群众。 等到官差们的身影从巷子口消失。 一群街坊邻居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杨大婶怎么了？” “席子里卷的会不会是死人呀？” “八成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做过官差，他说案发现场死了人就会用席子卷起来的，不会是杨大婶去世了吧？” “你没看见总共有六七个席子吗？” “那到底是咋回事啊？” “谁知道呢？” “哎，你们说，还挺渗人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 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小耳朵和小四，满脸的失望，拍拍屁股回家吃饭了。 顾半夏好笑的问道，“无功而返了吧？” 小四点点头，“县太爷不让进去，也不让人看，好生气啊。” 顾半夏扶额。 真是个狠人。 —— 关于杨氏连环杀人案正式升堂 顾母被带去县衙做证人，顾半夏也带着崽崽们随着一起去了。 公堂之上。 杨氏乖觉的跪在地上，几天不见，她好像老了十几岁。 本就瘦弱的身子，如今更加瘦骨嶙峋。 跪在那里。 单单看背影，好像是个孩子一般。 另外几个失踪的女子家里人也被带来了，看到自家闺女媳妇已经腐烂的样子，有受不住的当娘的都快要疯了。 他们和顾母一起，被带到了堂上。 要不是官差们拦着，这群人分分钟就能够将杨氏碎尸万段。 县太爷敲了敲惊堂木。 “杨氏，你可知罪？” “大人，民妇只是替天行道，杀光那些不要脸的娼妇，民妇不知自己罪从何来？那些贱人本就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杨氏，这些女子同你无冤无仇，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启禀大人，民妇说了，只是替天行道。” “荒谬！” 县太爷又重重的砸了一下惊堂木，“你这分明是滥杀无辜！就说六年前第一位死者，王翠萍，年方二八，正是好年华，她有什么罪需要你来定夺？” 王翠萍的爹娘哭倒在地上，以头抢地。 杨氏淡淡的说道，“民妇见她同一有妇之夫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还威胁男人休妻娶她，这种破坏别人家庭，抢夺别人相公的小贱人，就没有存活于世的必要了吧。” “放狗屁！” 王父踹了杨氏一脚，被官差拉住，“我小女翠萍，自小和邻家小儿定婚约，二人定亲后，邻家小儿却移情别恋，娶了隔壁村的一位望门寡妇，他自觉对不住我小女，找到小女道歉，小女愤怒不已，气在头上就口不择言说了一句，你的诚意就是休妻娶我。 这事儿我们家里都知晓，因为小女回家后就告知我们，并明确告诉我们只是气头上的话语，做不当真，而且小女说就算他真的休妻，小女也不会嫁于这种人的。 却不料第二日小女骤然失踪，这么多年没有丝毫音讯，原来果真是遇害了，这可是我们老两口唯一的闺女……老天爷啊，你怎么就瞎了眼……” 杨氏身子猛地一哆嗦， 她咬了咬唇，“即便误杀一人，剩余几人皆是死有余辜，她们要么是勾引别人家相公，要么是虐杀前妻留下的小孩……我杀的好，杀的对，杀的痛快——” 杨氏癫狂的哈哈大笑。 这时。 一名衙役突然出现，“大人，宅子主人寻到了，是否让人现在上堂？” 县太爷微微颔首。 一名穿着富贵的商人跟着衙役进来，满脸的晦气。 跪地，“县太爷在上，小民正是凶案宅子主人。” 县太爷让他指认，“你旁边所跪之人，是否是受你委托，守看你宅子之人？” 男人扭头看杨氏，好半晌，才想起这人，“启禀县太爷，小民认识她，但是小民并没有让她给小民看宅子，她是小民在清风镇时候的奴仆，嫁给了家里的看门小厮，二人成亲之时，小民还送过礼金。” 作者有话说： 凌晨两点的夜好静啊，努力继续加更！小可爱们多戳戳催更，看下视频叭，算是给岁岁加更xiaofeo了????? 第217章 真相终于大白（1） 县太爷哦一声，“杨氏曾和你的小厮成过婚？” 宅子主人点点头。 县太爷继续问道，“杨氏丈夫现在何处？为何街坊邻居从未见过她的丈夫？” 宅子主人摇了摇头，“启禀青天大老爷，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我们举家搬迁之时，杨氏和小民的小厮已经育有一儿一女，二人感情甚笃。” 感情甚笃？ 感情甚笃！ 听到这句话的杨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声刺耳又凌厉，好像分分钟可以划破苍穹，“好一个感情甚笃！” 门外的顾半夏随手捂住了小六的耳朵。 同时忍不住拧起眉头。 第292页 估计二人感情没那么简单。 县太爷自然也想到了，“杨氏，你有何辩解？” 杨氏沉默，一言不发。 县太爷深吸一口气，“杨氏，你有何冤屈，现在可以一一道来。” 杨氏还是沉默不语。 她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不管现在说什么，就算她有一万条可以杀人的理由，现如今她都要为那七条人命而偿命。 所以说不说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横竖都是一个死。 县太爷看杨氏冥顽不灵，气的心肝肺都疼了，清风镇还没有见过如此一个硬骨头之人。 他挥挥手，“既如此，那就打杨氏二十大板，打到杨氏亲口招认为止！” 也不怪县太爷暴力执法。 毕竟这个年代什么都没有，唯一还原案发现场真相的只有杀人犯的口供。 一连出了七条人命，这场盛大的连环杀人案，从几年前就已经被上面所重视，若只是抓到杀人犯，而没有明确一条完整的杀人链，上面肯定会颇有微词。 杀人犯的供词肯定不只是我承认我杀人了，杀了七个人这样简单，要从杀人动机，杀人过程，杀人方法，善后等等等等。 所以县太爷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使杨氏招供。 杨氏被两名五大三粗的衙役按在地上。 另外两位衙役，一左一右站在杨氏两边，高高的举起威武棍，就等着县太爷一声令下，两人交替执行棍刑。 跪在旁边做众人的顾母，忽然抬起头。 “大老爷，请稍微等一等。” 说着。 顾母扭过头，清澈的目光看着杨氏，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看杨氏如今枯槁的佝偻样子，心里的那股愤怒和恼怒稍稍的平息了一下。 她对杨氏说，“我记得你说过你的一儿一女，你只告诉我，他们因病逝世，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万恶不赦的杀人魔头，即便你到时候去了地府和孩子们团聚，你的孩子们也可能会因为你的恶行而受到其他鬼魂的排挤排斥。 我知道你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现在尽管把原因说出来，即便不能抵消你杀掉七个人的罪恶，但最起码当你和孩子团聚的时候，让其他人知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那一点可怜可能就会将你和孩子们从水火之中捞出。” 杨氏嘴唇微微颤抖。 似乎将顾母的话听到了心里。 县太爷也久久没有扔下两根红签（白签每签打一板，黑签每签打五板，红签每签打十板），他给杨氏一个开口的机会。 公堂之上静默一炷香的时间后。 杨氏缓缓的啜泣起来。 “民妇二八年华和狗子成了亲，开始几年的确感情甚笃，因为东家善良大方，我们夫妻俩便也攒下了不少银两，成亲之后三年内也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挺好。 后来知道东家即将举家搬迁，我们夫妻商量了下，我们不打算跟着东家一起去府县或京城，我们打算留在清风镇，用手里的银两做一个小本买卖来养家糊口。 后来东家搬迁，东家的宅子却没有卖，我听家里夫人说东家是打算年老之后回老家有个落脚之地，便将宅子留下了，我和狗子带着一儿一女在镇上暂时租赁了一间小院。 狗子在酒庄做过小厮，也在酒楼里做过店小二，还挑着扁担竹筐做了两年的卖货郎，日子过得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是后来，狗子手里有了些闲钱，我本来打算我俩在镇上做点肉包子的营生，可是没想到狗子这时候遇到了一个狐朋狗友，他带着狗子进了烟花巷，狗子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叫小青的姑娘，他被小青迷住了，砸锅卖铁都要给小青赎身。 因为这件事我们两个人天天吵架，孩子们吓得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十八年前，清风镇爆发了一场瘟疫，我的两个孩子不幸染上了瘟疫。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把两个孩子的救命钱从自己手里抢走，打破了自己的脑袋，鲜血横流。 我爬出去，我抱着他的腿，我给他磕头，我不停的给他磕头，我告诉他两个孩子快要熬不住了，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跟我说孩子是我的孩子，和他没有关系。 因为瘟疫的原因，烟花巷里的姑娘们赎身的银子大打折扣，狗子拿到银子赎出了小青，他把小青带回了家，说要娶小青做平妻，他俩当晚洞房花烛，就在我的床上，我在隔壁的屋子守着我两个孩子的尸体，静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我的两个孩子的尸体被强拉了出去，因为瘟疫去世的人要集中火化，狗子和小青冷眼旁观着，我追着儿女的尸体跑了很远很远，等我回来的时候，小青说，既然我那么喜欢孩子，他就给狗子生十个八个孩子，丢给我养。” 杨氏说起这些往事。 浑身像冰块一样的平静。 似乎这些不是自己经历过的，而是从自己口中向外叙述的一个故事，她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痛苦的能力。 公堂之上寂静的可怕。 仿佛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每个人都在等着杨氏继续说。 “后来……没有人知道我私藏了儿女的衣裳，染着瘟疫病菌的衣裳，我让狗子和小青两个人同时染上了瘟疫，我每日白天尽心尽力的伺候他们，到了晚上，我去烟花巷，我半个月陪睡了三十八个男人才凑够了买药的银两。 第293页 我买了假死药，白日混入他们的饭菜中，让他们暂时失去了呼吸，我跑去找到衙役，告诉他们，我家里又有两人因为瘟疫而去世，让他们拉去火葬处火葬。 这一次，我安静的跟在衙役身后，我一直亲眼看着衙役将狗子和小青的尸体扔到了一堆尸体上，所有的尸体被洒上了火油，一把火，火势滔天，你们知道假死药吗？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醒不过来，但是他却有意识，听觉痛觉，都正常。 所以被活活烧死是一种什么感受？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个狗男女知道，我回家以后，退租了宅子，我没有钱了，我也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换钱了，我无家可归，忽然我想到了东家的老宅子。” 作者有话说： 第218章 真相终于大白（2） 旁边跪着的东家一脸无语。 你住就住吧。 毕竟你的人生遭遇也挺可怜的。 但是你万万不该后面杀了人埋在我家呀。 一埋就埋了那么多年。 现在想一想，东家就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若是这件事没有被查出来，若是一直等到杨大婶死了，这件事还没有水落石出，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宅子里埋有七具尸体，甚至可能更多，因为后面杨大婶还会杀更多的人。 等到他年老以后，他和夫人回来居住，两人坐在摇椅上，看着自家的院子里鲜花绽放，他们也万万不会想到，瑰丽多姿的鲜花底下，埋着无数具尸骨，都是死不瞑目之人。 就冲着这件事。 本来对杨氏的那一点点可怜也荡然无存了。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报仇也是无可厚非，如果杨氏再杀掉狗子和小青以后就停手，大家甚至此刻都会替杨氏求情。 可现在她自己的仇恨已经波及到了太多的人，给东家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和麻烦，让无数家庭痛失爱女，痛失母亲，就冲这，她就不值得被原谅。 县太爷眯了眯眼睛，“继续说，后面为什么会杀那么多人？” “我搬去了东家的宅子，对外宣称是东家让我帮他看宅子，因为那场瘟疫死了不少人，各家各户单是管自家的事情都管不过来了，没人会在意旁边的邻居家里多的一个看宅人是真是假。 因为这样我就留了下来，我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我越来越空虚，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填补我空虚的灵魂，忽然有一天我遇到了一男一女，他们两个人在密谋，怎么样才能杀死原配。 那个女人是我除了狗子和小青杀掉的第一个人，我以卖耗子药的身份接近了她，她问我有没有毒性更烈的，我让她随我去家里拿，她喝了我加迷药的一杯水，倒下了。 我把她绑起来，扔到了水缸里，水缸里加满一缸水，我要等她醒来的时候，意识清醒的一瞬间，刚有那么一点求生的意识，还没开始呼救，水缸里的冷水瞬间从她的鼻子嘴巴耳朵里灌入体内，迟早会被活活呛死。 为了让她死透，她会在水缸里泡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的时间我已经在院子里挖好了坑，直接将尸体从水缸里拉出来，扔到坑里埋上，我怕每次翻出的土颜色会不同引起怀疑，就在上面种了向阳花。 我逐渐爱上了这种杀人方式，这样的杀人方式会让我解压，它让我忽然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我开始像一个猎人一样，躲在暗处寻找我的猎物，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不守妇道的贱人，通通变成了我的眼中钉。 她们都很笨，总能没有任何防备的落入我的圈套，成为了我杀人游戏中的工具，那种将一个人的生命完全掌控在手心里的感觉将会让我产生说不尽的快感，我很高兴，我很幸福，想要维持就要杀更多的人……” 她冷静的诉说。 要不是面前白骨在侧，哪有人敢相信，这竟然是发生在生活中的真事儿。 说书的都不敢这样说吧。 公堂之上，一派唏嘘。 站在外面的顾半夏忽然高声问道，“自始至终你杀的都是女人吗？密谋杀掉原配的男人难道不是更应该去死的吗？” 杨氏立刻说道，“男人自古风流，三妻四妾都正常，他可以纳妾纳无数的妾，但是不应该对自己的原配及孩子起任何不敬之心！” 顾半夏无语。 所以，如果当初小青伏低做小，叫她姐姐，心甘情愿的伺候她和得病的孩子们，杨氏也是不会杀她，在杨氏心里，最重要的不是丈夫这个人是否完全属于她，而是原配的地位。 她不介意和别人分享丈夫。 但是无比的介意和别人分享原配这个位置。 所以她才会觉得男女通奸的罪过全放在女人身上，所以才会丧心病狂的杀掉一个又一个女人，而罪魁祸首却安枕无忧，继续狩猎另一个漂亮女人。 她觉得男人永远都不会错，错的都是女人。 封建思想束缚住了她，也割裂了她，更是逼疯了她，她在封建思想这块大山的压迫下扭曲的成长，却从来没有想过跳脱出去。 可怜可悲可恨又可叹。 随即。 杨氏也交代了杀掉其他几个人的过程。 无非也是如第一个一般。 她是在秦老四媳妇儿离开顾半夏家里一天之后，在猪肉摊上偶遇了她，那会儿秦老四媳妇儿正在偷胡屠户的钱。 第294页 秦老四媳妇儿害怕杨氏会告诉胡屠户，便在偷完钱以后追了上去。 杨氏心里疯狂的大笑，她还没有找到机会，这个蠢婆娘就已经把机会送到她手里了。 杨氏按捺住心里的惊喜，说自己很同情她，同时还狠狠的抨击了顾半夏一顿，说顾半夏心狠，亲小叔子都不救。 还说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愿意把东家留下来的一块玉佩给她，让她先用玉佩去当铺里换了钱救秦老四，什么时候手头宽绰了再把玉佩赎回来。 秦老四媳妇儿轻而易举的上了当。 跟着她进了宅子大门。 亲自将自己送到了鬼门关。 事情已经明了。 真相终于大白。 困扰了县太爷这么多年的一桩谜案终于破了。 县太爷一敲惊堂木，“杨氏，本官问你，你可知罪？” 杨氏俯首在地，“民妇，知罪！” 县太爷的心里终于畅快了一些，“杨氏，你可后悔？” 闻言。 她眸子里迸发出穷穷的恨意，“民妇后悔，后悔没有早日动手杀了顾半夏母女俩，为母的，为夫守孝期间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为女的，家中每日外男来往不断，不知羞耻，该死！” 方才顾半夏还觉得她有点可怜。 此时此刻便一点都不觉得了。 不说自己，就说顾母，顾母挨了顾望生那么多打，命都快要丧到顾望生手里了，可在杨氏看来，有错的不是顾望生，而是顾母。 死到临头还是认为只有男人不为了外面的女人杀原配，即便把原配打死，原配也应该守孝，而即便男人为了外面的女人杀原配，该死的也只是外面的女人？ 她最初还冠冕堂皇的说自己是替天行道。 呸！ 分明就是恶臭之至。 作者有话说： 加更肥章依旧两点，快睡，晚安。 第219章 魏家主母的乌龙 她杀的那些人都有错吗？ 不，有误杀。 那没有误杀的那部分人有错吗？ 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县太爷当堂对杨氏连环杀人案做出了宣判，“恶毒杨氏，不遵律法，心狠手辣，草菅人命，致使众多家庭天人相隔，骨肉分离，罪不容恕，其罪当诛，本官宣判，杨氏于半月后，午时三刻，当街问斩。” 他拿起桌上所有的签桶，通通的扔在地上，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受害者家属们纷纷跪地叩头，“谢青天大老爷为我家小女（妻子，母亲）讨回公道！” 杨氏缓缓的抬起脊背。 瘦弱的身子好像绷紧了的弓箭一般。 直挺挺的立着。 阴森森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蠢货，全都该死！” 最后目光定格在顾母身上，“你，尤其是你，你不得好死！” 顾母微微一笑。 从地上起身。 一只手轻轻的托了托自己脑袋后面的妇人发髻，“放心吧，你所求之事一定不会实现，我不仅会活着，还会随我的女儿一起好好活着。” 话罢。 顾母没有在看杨氏一眼，扭身离开。 杨氏跪在地上转过身，看着顾母的背影，眼前一幕幕浮现出的是顾母为自己画鞋样子的场景。 顾母说，以后逢年过节可以陪杨氏一起吃饭。 顾母说，等她空了，会亲手给杨氏绣一块双面绣的帕子。 顾母还说，杨氏不嫌弃的话，她们两个老太太就手牵手一起活下去吧，谁先走的早，就劳烦留下的那一个帮忙收个尸…… 杨氏的眼前逐渐朦胧。 她下意识，完全不受自己大脑控制的开了口，“半夏娘。” 顾母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但是没有扭身。 只听到身后传来杨氏虚弱的声音，“半夏娘，待我命丧黄泉的日子，你能不能来……来给我收个尸啊？” 虚弱的声音带着颤抖。 有点泣不成声的样子。 可是杨氏分明没有哭。 顾母头也不回的说道，“对不起啊，我做不到。”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为一个想要夺了自己性命的恶毒妇人去收尸。 杨氏直挺挺得脊背忽然像断开一样。 她猛的向前趴下。 双手按在地上。 一滴滴眼泪直接从眼眶滴落到地面上。 她…… 没有人收尸了。 她要变成一只孤魂野鬼了。 死了以后再也找不到家了。 顾母朝着顾半夏走过去。 顾半夏轻轻的拍了拍顾母的肩膀，“做得很好。” 顾母勾唇笑了笑。 一家人离开了衙门，这件事情尘埃落定，杨氏也终究逃脱不了律法的惩罚。 “姐——” 沈沉驾着马车迎面赶来，“姐，听说你们帮县太爷破案了？” 顾半夏哭笑不得，“你听谁说的？” 沈沉指了指繁华大街，“大家都这么说，说是清风镇五六年间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凶手是被一个年轻小娘子发现的，我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你，魏宗元也知道这件事，他已经在魏府设宴，我来就是接你们过去吃饭的，赶快上车吧！” 沈沉先把孩子们一一抱上车，“小四啊，你怎么又重了？” 第295页 被抱上去的小胖墩坐在车厢里嘿嘿笑。 小五小六也上了车。 三小只乖乖巧巧的坐在一边，等着顾半夏和小耳朵还有顾母上车。 顾母拘谨，双手不停的捏着衣角，说道，“半夏，我就不去了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不好？等你们回家的时候，别忘了过来这里叫上我……” 魏府是何许人家？ 顾母当然早有耳闻。 她就是怕自己一副寒酸模样，去了以后会给女儿丢脸。 顾半夏知晓她的心思，无奈道，“你干脆自己走回家吧。” 闻言。 让顾半夏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母竟然点点头，“也行。” 顾半夏：“……” 沈沉哈哈一笑，“婶儿，我姐这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没听出来吗？快点上车吧，姓魏的知道你也在，让我也带你过去的。” 小五伸出小脑袋，“姥姥，快上来吧，小四哥的肚子都咕噜噜叫了，再晚一点就要把小四哥给饿死了。” 小四涨红了脸蛋。 哼了一声，“我才没有饿，只是我的肚子喜欢唱曲儿罢了。” 孩子们纷纷从窗户里探出小脑袋，叫顾母一起上车。 顾母这才推辞不得。 在沈沉的搀扶下上去马车，“多谢小哥儿。” 忍不住多看了沈沉两眼。 年纪和半夏差不多大，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多六个娃娃。 顾半夏眼睛亮得很。 看了一眼就知道顾母心里在寻思什么，轻轻的咳嗽一声，来提醒顾母不要盯着沈沉看了。 顾母这才着急忙慌的收回视线。 悻悻的。 满脸讪讪然。 沈沉当时也不好意思了。 他在前面赶着车。 时不时的摸一摸自己的脸蛋。 因为他不像大哥二哥一样，从小跟着父亲驻守边疆，所以没有经过边疆的艰难卓绝的环境，以至于他是他们家的汉子中唯一一个小白脸儿。 长得白白净净，旁人见了都说他是窝窝头里面的白馒头，都夸他长得好，没有遗传沈将军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是把将军夫人那江南小意的白净遗传了个正好。 他一向知道自己长得好。 只是没想到，就连他姐的娘亲，都忍不住看着他移不开视线了。 嗨！ 还怪害羞的。 快马加鞭，马车到了魏府门口，唐婉已经带着丫鬟在门口转来转去的等着几人。 看见马车过来。 忙不跌就要跑上去。 还是被一个小丫鬟拉住，“二少夫人，您慢着些！” 唐婉这才想起自己有身孕的事情。 冲小丫头笑了笑，“没事，别担心。” 现在跟在唐婉身边的这两个小丫头是唐婉娘家那边选了好久才选出来的。 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唐婉可以放心的用。 马车停下。 沈沉把小四小五小六依次抱下来，小耳朵很野的蹦下去，顾半夏下车后，扭头伸出一只手，让顾母搭着她的手下车。 唐婉赶紧亲切地拉着顾半夏的手，“回家一点都不好，我还是想念在清风镇和你们住在一起的日子，我已经和我婆母商量好了，我婆母答应等我生下宝宝满月以后，我和相公可以带着宝宝再去找你们！” 顾半夏：“……” 真是奇了怪了。 村里的人想往外面跑，府县的人竟然想往镇上跑！ 拍了拍唐婉的手，顾半夏点点头，“没问题的，你和二公子的房间永远给你们留着，你们随时随地想回去了就回去住。” 唐婉兴奋的点头，“对了，别让钢镚去我们屋里拉粑粑。” 小六奶声奶气的告诉唐婉，“姨姨放心叭，钢镚的粑粑姐姐都包啦！” 小耳朵：“……” 小五解释说道，“是这样的，我姐姐的菜园需要施肥，但是镇上一般捡不到牛粪驴粪，我姐就盯上了钢镚，每天都监督钢镚拉粑粑，还要去菜园子旁边拉，钢镚再也不会祸害屋里了。” 魏宗元早在厅里侯了多时。 看到顾半夏一家人，起身迎接上去。 礼数周到。 顾半夏立刻作揖回礼。 “里面请。” “好。” 走到厅里坐下来，魏宗元儒雅一笑，一身白衣胜雪，“听闻小娘子又帮县令断了一案，还是困扰县太爷五六年的连环杀人案啊，小娘子果真是不同凡响。” 顾半夏微微一笑，连忙说道，“过奖了，过奖了，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合该也是老天爷想让县太爷破获此案，只是拿我当个中间跳板罢了。” 她谦虚的说道。 这时。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顾半夏下意识的看向门外。 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夫人，身后跟了一连串的丫鬟，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这个大概是……魏夫人吧。 果不其然。 魏宗元立刻起身迎上去，“娘，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魏夫人和魏宗元说话，余光却是时不时的瞄向魏宗元身后的顾半夏。 她一早就听说，自己这个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的光棍儿子，最近和一个小娘子走的挺近。 这可把魏夫人开心坏了。 第296页 毕竟，她已经做好大儿孤独终老，老无所依的准备了。 没想到惊喜来的太过于突然，让她措手不及，欣喜万分。 今日一听说小娘子来了，魏夫人终于是坐不住了，忙不迭过来看看小娘子如何，当不当得起她的大儿媳妇，未来魏家的主母。 作者有话说： 第220章 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魏夫人笑着拍了拍魏宗元的手。 露出一抹你懂得的微笑。 魏宗元心里就知道魏夫人误会了。 正要开口介绍，却不料，被他亲娘推了一把，魏宗元没有任何防备的趔趄下，等转过身来，魏夫人已经笑意盈盈的走到了顾半夏面前。 魏宗元忍不住无奈的扶额。 魏夫人虽是锦衣华服，珠玉满头，可终究是抵挡不住岁月的摧残，脸上不少的皱纹细纹，不过这却让她多了几分和气慈祥。 顾半夏立刻作揖，“魏夫人。” 魏夫人立即说道，“这样可就生分了，你就叫我……” 差点把娘这个字说出来。 幸好魏夫人及时停下来，阻止了一场尴尬的发生，“你就叫我魏伯母吧。” 顾半夏急忙改口，“魏伯母。” 魏夫人连声应下来。 拉着顾半夏的手，仔细的盯着顾半夏瞧，“姑娘长的果真是惊为天人，瞧瞧这小鼻子这小嘴……” 顾半夏被一个陌生人拉着手，如此夸赞，难免有些尴尬。 她不善于应付这样的长辈。 求助的目光看向魏宗元。 魏宗元大步上前，“娘，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家小娘子，这位是小娘子的娘亲顾伯母，这几个孩子都是小娘子的孩子。” 这样一介绍，他娘应该会知道人家是有了孩子的小媳妇儿了，就不会随便拉郎配了吧？ 啥？ 孩子？！ 果然，魏夫人惊愕的目光落在几个孩子身上。 大一点的小姑娘长得明眸善睐，身材高挑，眼睛黝黑发亮，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小姑娘。 大一点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健壮敦实，估计身体很棒，一看就是个好养活的小娃子。 小一点的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白皙干净，眼睛透着机灵，一看就是个脑瓜聪明的小崽子。 最小的小女娃娃像只小糯米团子，目光有着属于小孩子的清澈干净，乖乖的站在娘亲跟前，大概是因为拘谨，两只小胖手齐刷刷的塞进兜兜里，估计是紧张的在捏兜兜。 兜兜里面。 被扼住七寸之地的小花花：“？？？” 拘谨紧张什么的就很离谱。 魏夫人看着四小只，是越看越喜欢。 这也太棒了吧。 孙子孙女都是现成的了，以后小夫妻俩再生一个就够了，她保证也会把这四个小崽子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亲孙子来对待。 毕竟儿子都那么大岁数了，眼看着和儿子差不多岁数的，其他人家的公子都已经儿女满堂，魏夫人这几年着急上火，嘴上的燎泡就没有下去过。 此时此刻见到儿子终于肯亲近一个姑娘，别说只是带着四个孩子了，就算这姑娘又丑又懒又奸又馋，她都二话不说立刻娶。 魏夫人继续拉着顾半夏的手，“孩子好，有孩子好，那就更省事了。” 顾半夏：“？？？” 魏宗元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快要丢光了，“娘，顾家娘子是我的客人。” 疯狂的暗示。 魏夫人忙点点头，“对对对，是你的是你的……客人。” 魏宗元捏了捏太阳穴。 是他草率了，太低估了母亲想要为他娶妻的迫切心愿。 “夫人，夫人，不好了！” 门外急匆匆的跑来一个小丫头。 魏夫人气的瞪着来人，“怎么就不好了？说话不吉利！” 小丫头跑到魏夫人面前。 低垂着头。 瑟瑟发抖的说道，“夫人，你房间里的双面绣，被姨娘养的那只狸猫扯坏了！” “什么？！” 魏夫人猛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小丫头立刻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魏夫人头脑一黑，差点昏过去，“冤孽，冤孽，那可是我要呈送给太后的寿辰贺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她扭过头，和顾半夏说道，“小娘子且坐着，我出去看看。” 顾半夏忙道，“您请便。” 魏夫人带着丫鬟们浩浩荡荡的离开。 魏宗元无奈的笑了笑，“让你们见笑了，咱们移步偏厅，边吃边聊？” 顾半夏微微一笑，“那便麻烦魏公子了。” 刚刚到了偏厅。 魏夫人的贴身丫鬟就跑了过来，“大公子，夫人让你现在便飞鸽传书传去河东县，让河东县几个绣娘再跑一趟，过来把绣品补好。” 魏宗元捏了捏额头，算了算来回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你告诉我娘，太后寿辰不要送双面绣了，去库房里挑选几件贵重玉器。” 大丫鬟着急的说道，“可是外面都知道夫人要送双面绣了，要是突然变了，怕是外人会众说纷纭啊。” 魏宗元抿了抿唇。 旁边拘束的顾母一直没有开口，但是目光里小心翼翼的微微亮光却吸引了顾半夏。 第297页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手背。 顾母忽然开口，“大公子，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绣品，我年少时期学过双面绣，如果不是很严重的瑕疵，我想我可以帮帮忙的。” 闻言。 魏宗元大喜过望，“太好了，秀月，赶紧带顾伯母前去。” 那位叫秀月的大丫鬟重重的哎了一声，“夫人，您这边请。” 顾母跟着大丫鬟离开。 小五羡慕的扭头看着姥姥，姥姥竟然会双面绣，一块帕子二三两银子的那种哎。 当年他想背着包袱去学习双面绣，但是娘亲和哥哥姐姐都不让他去，他才作罢，现如今这小心心里竟然又倒腾起一阵阵渴望了。 沈沉给顾半夏夹了一根大鸡腿，把另一根大鸡腿给了小六。 小鹿鹿大眼睛荡漾着笑意，冲着沈沉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舅舅～” 哎呦喂，这小奶音简直把沈沉的心给酥化了。 不一会儿，魏夫人便喜气洋洋的带着顾母回来了，“半夏，伯母得麻烦你一件事了，可能你得把你娘留在这里借给伯母几天了。” 顾半夏便知道顾母有把握修好坏掉的双面绣。 她欣然点头，“只要我娘答应就好。” 魏夫人又道，“把你娘留下来，没人帮你带孩子了，这样吧，我从家里婆子里给你挑几个人，你带回去尽管用，你别和伯母客气，不然伯母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作者有话说： 第221章 搬不搬家？ 顾半夏本来也有买婆子的打算。 只是…… 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婆子，虽然也是伺候人的，但往往好多还是会自命不凡，毕竟他们跟在大户人家的确长了不少见识。 顾半夏就怕碰到这种人。 魏夫人看出了顾半夏心中所想，“半夏，你且放心，我家这些婆子大多都是签了死契的，我把死契一同给你，如果他们不听你的话，打杀随便。” 顾半夏笑笑。 接受了魏夫人的好意。 临走的时候，顾母留下了，顾半夏带走了两个婆子，年纪在三十七八岁左右，看起来干净爽利，是个麻利人。 此时此刻。 清风镇。 家门口。 秦易和秦飒坐在门槛上，眼巴巴的瞅着巷子口。 要不是有位同窗的母亲去给同窗送衣裳，说起清风镇上近几年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呢！ 听说命案就发生在自己家附近，兄弟俩再也坐不住了，和夫子告了假，急匆匆地回了家，没想到家里大门紧闭，没有人。 兄弟俩便坐在了门槛上，等娘回家。 巷子口偶尔露出的半只脚引起了秦易的注意。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会是谁？ 秦易眼睛转了转，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冷不丁拐过弯，出现在那人面前。 和唐钧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秦易皱眉，“怎么是你？” 唐钧一脸尴尬。 跟踪别人都能让别人发现，他真是个没用的！ 挠了挠额头，唐钧四下瞧了瞧，“小爷想去哪去哪，关你屁事啊！” 秦易无奈。 扭身回到家门口。 没想到唐钧也跟了上来，“你家还挺大的哈。” 秦飒翻了个白眼，他对唐钧这个纨绔公子一向没什么好印象。 唐钧倚着墙站着，溜溜的说道，“不过也不是很大，不能和我们家比，我们家的后花园大概就有你家这么大了。” 秦飒：“我娘不用出去借钱。” 唐钧：“……” 这他娘的多狠啊，杀人诛心！ 唐钧蔫儿了。 耷拉着脑袋。 一言不发。 秦飒冷哼一声，对于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小少爷，就该这样治他。 唐钧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慢慢的踱步到秦易面前。 两只手搓了搓，“秦易，我想卖给你一点东西，但是你不能拒绝！” 秦易把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唐钧当成不懂事的弟弟一样，听到他这蛮不讲理的话，也是淡淡一笑，“哦？不知你想卖给我什么？” 唐钧正要说药草的事儿。 无意间抬头，眸光骤然一缩，“妹妹！” 秦易：“？？？” 秦飒：“！！！” 唐钧在巷子尽头看到了他的妹妹。 一时之间也把药草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抿了抿唇，“妹妹，我不是逃学，你不要生气哦……” 身后 秦飒吞了吞口水，和大哥说道，“大哥，你不要答应唐钧，买卖人口是不对的，而且我们已经有姐姐妹妹了，买下唐钧的妹妹能做什么呢？给你当小媳妇吗？” 闻言。 秦易脸色一凝，正色说道，“老三，不可胡言乱语，小心害了唐姑娘的名声。” 秦飒吐了吐舌尖。 自言自语说道，“又不是我先说的，是唐钧那个不着调的纨绔先说的，唐钧到底是什么人呀？竟然要卖妹妹。” 兄弟俩正说着话。 唐钧便将妹妹带过来了。 唐浅看到秦家兄弟俩，立刻作揖，“秦公子。” 兄弟俩赶忙起身，拱手还礼，“唐小姐客气。” 第298页 唐钧疯狂的给秦易兄弟俩使眼色，“我方才告知我妹妹，我们并不是逃课，而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探讨一下做文章的精髓，你们帮我做个证。” 秦易秦飒对视一眼。 旋即纷纷轻轻咳嗽一声，目光望天。 唐钧：“……” 这俩小犊子玩意儿！ 没想到唐浅忽然用手帕掩唇笑了笑，“哥哥，你是应该跟着秦家公子学一学如何做文章？好准备下一次的乡试，你和秦家公子同时入学，秦公子已经是童生了，你呢？” 唐钧握紧拳头，不服输，“哼，下一次我一定能考上！” 唐浅笑着说道，“有志者，事竟成！哥哥有这个心思自然是好的，希望哥哥日后在学习中可以多多向秦公子请教。” 唐钧低着头嘟囔了一句。 也没人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唐浅过来是要带哥哥回家的，“哥哥，爹爹让我接你回家。” 唐钧点点头。 扭身别扭的和秦易说道，“我走啦。” 不等秦易回应，唐钧脚下生风一般的走出了巷子。 唐浅行了离别礼后，速速跟上去。 秦飒忍不住感慨，“唐钧的妹妹倒像是他的姐姐，比他要懂事多了。” 秦易笑笑不说话。 耳朵听到马车声音。 秦易迅速起身，朝着巷子口跑过去，果然正面迎接上了顾半夏他们。 看到娘亲和弟弟妹妹都相安无事，秦易提心吊胆的情绪才慢慢的安抚下来。 顾半夏带着两个婆子去看了看侧厢房，二人住在一起，倒是也挺宽敞。 两个婆子彬彬有礼的对着顾半夏道谢，倒也是毕恭毕敬的，没有半分大家婢的目中无人，顾半夏心里有些满意。 正好两个大儿子也回来了。 顾半夏宣布开家会。 小六赶紧去小竹林里面把她的宝宝们都召唤回来了。 一家人围着小圆桌，六个崽崽目光炯炯的盯着顾半夏。 小花，小黄，小绿，小黑站在桌子上。 顾半夏说道，“咱们隔壁家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娘主要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继续住这个宅子，你们会不会害怕？如果你们害怕的话，我们就搬家。” 秦易道，“娘，子不语怪力乱神，人死如灯灭罢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秦飒附和大哥点头，“君子坦荡荡，夫子说，世上本无鬼，只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心中有鬼。” 小耳朵托着腮，“娘，我的菜园子还没长出菜，我也不愿意搬家，我觉得我们家很好的。” 三个大的都表态了。 顾半夏看向三个小的。 鹿鹿一根白嫩的小手指把小花的尾巴按在桌面上，奶声奶气的说道，“娘和哥哥姐姐在哪里，鹿鹿就在那里！” 小四小五也这么说。 顾半夏宣布，“那我们就不搬家了，小飒说的对，君子坦荡荡，我们心里干干净净，不做亏心事，无愧于天地良心，便不怕那腌臜之事。” 他们不搬家了。 可是附近的邻居却搬走了一家。 剩下的邻居也是怨声载道，可是，家不是随便说搬就能搬的。 镇上一处好宅子怎么说也得几百两银子，怎么能拿的出来啊，而且这里的宅子估摸着也是卖不出去了，总不能舍下，只得继续在家里住着。 只是顾半夏近几天发现，周围的家家户户都在家门口放上了驱鬼镜，捉鬼幡，驱鬼叶…… 没几天，东家从府县过来了，仍旧一脸晦气，家门都不想进去，只是让小厮找来了牙子，要把宅子卖出去。 顾半夏家当初买的时候是九百两银子。 东家的宅子更大。 要是正常起卖，怎么着也能卖上一千两银子。 但是现在宅子成了凶宅。 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七八百两银子也没人买。 东家含泪将价钱降到了四百两，让牙子努力给卖卖。 顾半夏坐等继续降价。 她要买。 买了当酿酒厂。 啤酒酿好的那几天，顾半夏还愁着要去哪里建场，要说当然是建在镇上方便，但是镇上的宅子都太贵了，村里的宅子倒是便宜，只不过距离顾半夏太远，不好管理。 不成想这会儿便送上门来了。 顾半夏也是耐得住。 在半个月之内，眼睁睁的看着东家将宅子的价钱从四百两降低到三百两，二百两，最后降到一百两的时候，顾半夏果断出手了。 拿下了宅子。 作者有话说： 第222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四 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 东家眼泪汪汪。 将房契交给顾半夏，哭丧着脸，“我要说什么好呢？小娘子真是好计谋，也真真是个好胆量，成吧，在下就祝小娘子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 顾半夏接过房契。 抽了抽，没抽动。 她笑着看向东家捏到发白的手指，“东家，你可以松手了。” 东家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手指松开。 眼睁睁的看着房契落入了顾半夏的手中。 当年他爷爷光买这地儿，就花了足足二百两，更何况是这二进二出的大院子呢，里面还有不少的摆设没有带走，真是晦气。 第299页 一想到这里。 东家心里还是忍不住责怪杨氏。 当年杨氏在他家做婆子的时候，他也没有苛待了杨氏，没想到她居然回馈了自己这么大一份“礼物”。 东家收了顾半夏的一百两银票，“小娘子，再会了。” 他爬上马车，挥挥手。 目光在这熟悉的小弄堂里望了望，“走吧。” 小厮赶着马车跑出了巷子。 老宅都卖了，大概这辈子是不会回来了吧。 顾半夏把房契塞进袖口里，拿着钥匙，打开了宅子大门。 站在门口往里望。 里面的向日葵离了土壤，经过这几日的暴晒，已经死透了，鲜艳欲滴的黄色花瓣已经发黑，中间棕色的种子更是腐烂了。 那日官差挖出来的大坑也没有填上。 倒是显得几分萧瑟凄凉。 “娘～” 三只小崽崽齐刷刷的跑过来，“娘，我们家又有宅子啦！” 顾半夏点点头。 抱起小六，“对呀，这也是咱们家的了。” 小六拍着小胖手，开心的挥舞着，“好棒，鹿鹿有两个………不对，应该是有三个家啦～” 顾半夏找到了泥瓦匠，把院子掘地三尺，更换土地，虽然她不怕，可是只要想到这些土曾经埋过死人，心里还是怪怪的。 虽然外面的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反正是眼不见为净。 泥瓦匠们听说是这处宅子，刚开始还有些犹豫，心里发怵，但是顾半夏提出会每天多给他们五文钱，这才欣然答应。 挖土，换土，推倒前院宅子，在东西侧面盖两间厂房，这是一项大工程，那么多泥瓦匠足足干了一个多月，才要完工。 小四小五小六每天都排排坐在门槛上监工。 小六好奇的问道，“小四哥，小五哥，杨奶奶不回来了嘛？” 小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小胖手拍了拍小六的肩膀，“小妹，杨奶奶做了错事，她去忏悔了。” 小六点了点小脑瓜，“可是，什么样的事情是错事呐？” 这个问题…… 微微有些超纲。 但是身为哥哥绝对不能在妹妹面前承认自己不行，“错事就是做了之后，会让别人觉得不舒服不开心会难过的事吧！” 小六哦了一声。 顿了顿，又古灵精怪的问道，“如果做了让自己不开心不舒服会难过的事还是错事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四，忽然开口。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小妹啊，你说的应该叫自残叭！” 这还不够。 小四继续说道，“明明知道做了让自己不开心不舒服会难过，还要去做，这不就是个超级大傻帽吗？” 小五小六：“……” 亮晶晶的杏眼，直勾勾的看着小四哥。 哇噻！ 小四哥忽然变得好厉害。 小四心安理得接受了弟弟妹妹钦佩的目光，用了一句小妹的口头禅，“一般般的小四一般般的厉害吧。” 从门口走进来的顾半夏正好听到这句话。 忍不住笑出来。 三小只听到声音，立刻扭身，齐刷刷的喊道，“娘～” 顾半夏摸了摸三小只的脑袋，走进院子里，“大哥，今日可以竣工吗？” 工头应了一声，“可以的。” 夜色朦胧 工头找到了顾半夏家里，“小娘子，竣工了，你现在有空过去验收一下吗？” “来了。” 顾半夏从灶房里走出来，交代小耳朵进去看着火，她跟着工头走到了对面。 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来建的。 十分满意。 顾半夏给工头结算了工钱，每个工人多给了十文钱，算是给他们今日加工加点到天上黑影的补偿。 两人当面数清了银子，工头笑着说，“我替大家伙谢谢小娘子，小娘子是个爽快人，日后还有什么活什，尽管来找我。” 顾半夏从宅子出来的时候。 刚好三个邻居妇人正在聊天。 手里拿着葵花籽儿，应该还是当初杨氏送给她们的。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杨大婶看起来那么好的人。”这话是顾半夏紧挨着的隔壁的二十六七岁的妇人吴秋菊说的。 “其实她做的也没错，谁让那些女人不知检点，和男人拉拉扯扯呢，要我说啊她们就是活该，杨大婶虽然不是好人，但是比那些死去的女人好的多的多。”这话是吴秋菊隔壁的张红莲说的，她大约摸三十五六岁。 “死者为尊，咱就啥也别说了，只是可惜以后没有免费的葵花籽吃了。”这是张红莲对门的蔡金花。 三人看到顾半夏。 只有吴秋菊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顾半夏也稍微顿了顿脚步，微微颔首。 等顾半夏的身影消失在门槛里。 张红莲冷哼一声，“干嘛和她打招呼？这也不是个好东西。” 蔡金花点点头，“村里来的泥腿子而已，前段时间我家孩子跟她家孩子玩了半天，我就觉得我家孩子被带坏了，愁人。” 吴秋菊嘴巴动了动。 她想说隔壁小娘子家的几个孩子都特别懂礼貌，每次见了她不管是不是玩的正开心都要停下来鞠躬叫人，特别乖。 第300页 尤其是几个小的，看着像是小糯米团子一样，软软的。 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固定了以后，说再多也徒劳无功，反正是日久见人心吧。 又说了会儿话。 三个人才散去了。 吴秋菊一面往自家走，一面想着之前杨大婶让她去她家里拿葵花籽她给忘记了的事情，想着想着，后背便起了一身的汗。 赶紧小跑两步回了家。 关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第223章 盐水村来了蓝瞳人 当晚 魏家的人便赶着马车把顾母送来了。 带了不少的礼品。 从顾半夏到六个孩子都有礼物。 给顾半夏的是一副头面，顾母说道，“魏夫人原本想给你一套红玛瑙头面，我心想太贵重了，便给你选了这套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将来还礼的时候，咱们也还得起。” 顾半夏点点头，“你做的对。” 给老大和老三的分别是一支宣笔，这会儿宣笔可是弥足珍贵，古人曾有云： 江商石上有老兔， 吃刘饮泉生紫毫。 宣城工人采为笔， 千万毛中拣一毫。 宣笔大多都是贡品，在普通店肆上是买不到的，顾母道，“夫人说这些是魏大公子的友人送的，魏大公子平日也用不到，给账房用暴殄天物，听说咱们家两个哥正在上学，就送了。” 小耳朵的是一根银簪子，簪子头是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花，用金丝做花蕊，珍珠做花心，顾母道，“夫人说了，玉兰和海棠太过于内敛，灼灼牡丹花才配咱们家小耳朵。” 拿到簪子。 小耳朵立刻对着铜镜往头发上簪，小姑娘自然是爱美的。 剩下三只小宝宝肩并肩的围着顾母站着。 眼巴巴的盯着姥姥的小包袱。 顾母笑的合不拢嘴。 分别拿出三块长命金锁，递给三个宝宝，“魏夫人说，这是她好多年前去山上寺庙求的，总共求了八块，本来想让大公子和二公子每人生四个孩子，但是魏夫人现在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就把其中三块送给我们家三个宝宝了。” 带上长命锁的三个小崽子爱不释手。 小五拿起来放在嘴里咬了咬，“哇，真的是金子金子金子！” 最后。 顾母从自己的包袱最里面拿出一块手帕，手帕里面包了一块金锭子，足足有十两黄金，拉起顾半夏的手，放在她手里。 笑着说道，“这是我给魏夫人补双面绣的酬劳，给你收着。” 顾半夏反手放在顾母的手里，“这是你应得的，你收着吧。” 母女俩推来推去。 小五眼巴巴的看着，“娘，姥姥，要不我收着？” 顾母当真给了小五。 顾半夏：“……” 小五这一晚上像疯了似的，就连想要跟着姥姥一起学双面绣这件最近在他心里排名第一位的事情都忘记了说。 顾母拉着顾半夏问道，“半夏，你和娘说说，你觉得魏大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顾半夏：“……” 她无奈的笑笑，“娘，我不打算再嫁。” 闻言。 顾母明了，只是叹息一声，“魏夫人很喜欢你，也不介意咱们家六个孩子。” 顾半夏给顾母算了一笔账，“现在我只需要做生意，抚养崽崽儿，赡养你，若是成了亲，除此之外还要操持家里，还要侍奉丈夫公婆，还要提防兄弟阋墙，还要生孩子，你觉得划算？” 顾母一愣。 下意识的摇摇头。 这样算起来，成亲的确是不划算。 顾半夏耸肩，“这不就得了，同样是衣食无忧，我情愿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些，再者说了，我和魏大公子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互相欣赏并非男女之情，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顾母继续追问道，“半夏，你喜欢什么类型？实在不行咱们招婿也可以呀，你就不用侍奉公婆了。” 喜欢什么类型？ 半夏还真没想过。 不过话赶话说到了这里，顾半夏便随口诌了几句，“好看的，容貌惊艳绝绝，甚至远超女子，却不能如同女子一般阴柔。” 顾母：“……” 她是没本事给半夏找了。 魏大公子温文尔雅，儒和翩翩，容貌虽然过人，却达不到惊艳绝绝的地步，沈沉亦如此，翩翩少年郎，策马扬鞭尽显少年意气风发，俊朗逸轩，也达不到远超女子之瑰色。 顾半夏转移了话题，“之前不是说要二十天回来吗？” 顾母忙回答，“后日魏夫人和魏大公子就要进宫贺寿，魏夫人唯恐我在魏家会被姨太太他们针对，就让我提前回来了。” 顾半夏了然。 —— 翌日，一大早 顾半夏出去买肉，还没走到胡屠户的肉摊子前，老远就看到三五只流浪狗流浪猫浑身脏兮兮的，皮毛上还带着血渍走过来。 胡屠户哎呦一声，“是不是又去别人家里偷东西吃了？被打了吧？活该！” 一边说着，一边将小桶里面颜色不太正道的骨头拿出来扔给它们，“别抢别抢，特意留给你们的，都有份。” 顾半夏在一旁看着他照顾猫猫狗狗的样子。 第301页 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蹲在那里，抚摸着小猫脑袋，笑的憨憨厚厚，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等到猫猫狗狗都吃完，顾半夏才上前买肉。 “小娘子又来了，今儿还是两斤五花？” “对。” “好嘞！” 买完肉回了家，刚刚煮好早饭，村长和村长媳妇着急忙慌的来到了顾半夏家里。 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半夏，村里最近多了几个人，一直在村口逡巡着，大家伙都说他们是针对咱们家药丸子来的，我昨儿尝试上去搭话，他们低着头，不看人也不理人，吓死个人了。” 顾半夏拍了拍村长媳妇的肩膀，“嫂子你先别着急，留下来一起吃完早饭，我跟你们回去看看。” 村长媳妇看到顾半夏就好像吃了镇定剂，“哎，成！” 巧合的是，这边顾半夏一家人刚走。 后脚唐员外就带着小厮来了，小厮上前敲门没敲开，“老爷，小娘子八成是不在家。” 唐员外干搓了一把脸，“这他娘的是天要亡我吗？” 小厮试探着问道，“老爷，要不……我们去宋员外家吧？” 闻言。 唐员外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 小厮：“……” —— 盐水村 牛车缓缓跑到村口。 隔着很远，顾半夏就看到了村口附近可疑的陌生人。 随着牛车越来越近…… 顾半夏看的越发清晰仔细，恰好其中一人抬眸望过来，顾半夏恰好同他四目相对，那人身高远超大多数男人，得有一米九以上，身子健硕，威武挺拔，墨发…… 一瞬间，顾半夏心一惊。 这是……单蓝瞳！ 大周朝附近拥有单蓝瞳的，只有以狼为图腾的狼厥国的皇室。 牛车同男人擦肩而过。 顾半夏收回视线。 狼厥国在几年前和大周频频有战争爆发，议和后，大周朝派遣一位公主去往狼厥和亲，近几年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太后寿辰将至，狼厥皇室来贺喜不足为奇，只是听村长嫂子的话头说是这些人大概在村里停留了五六天了，这是何意？ 顾半夏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牛车已经跑到了家门口。 隔壁老赵家家门紧闭。 不知道还以为家里没人了。 忽然，里面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小可爱能猜到这女子是谁？！（和前面出现的一个男性角色有关）剧情已经开始在为某人出场做铺垫啦 第224章 来历不甚光彩吗？ 女人？ 顾半夏扭头看着村长媳妇儿，惊讶的问道，“嫂子，赵老大另娶了？” 也不怪乎顾半夏惊讶，毕竟赵老大可是被休了的，每月还得给三个孩子定量的抚养费，一般人家的姑娘肯定是瞧不上他的。 闻言。 村长媳妇儿也是脸上露出些许的疑惑，“八成是，不过还没有走明场，没定亲，没成亲，也没去族里给老祖宗磕头。” 顾半夏：“……” 这时候的礼节尤其重要。 婚前别说住在一起同居了，就连拉拉小手都极少，洞房花烛夜是第一次见面的夫妻更是不计其数。 这赵老婆子怎么还没成亲就把人接来了？ 姑娘的家里人能同意啊？ 而且刚才听到女人的叫声，似乎是难过气愤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村长媳妇拍了拍顾半夏的肩膀，“半夏，你有没有觉得村口那些人有些可疑？” 顾半夏笑了笑，“嫂子，你别自己吓自己，估计和咱们是没什么关系的。” 明日便是太后的寿辰，即便他们快马加鞭，最晚最晚也要今日出发。 人走了就没事了。 顾半夏进了家门。 朱小苗眼睛一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状，“半夏，隔壁老赵家太欺负人了，咱们正汆着药丸子，隔壁就不停的往咱们院子里扔泥蛋蛋，你瞅瞅！” 旁边是朱小苗捡出来的泥蛋蛋，足够有几十个，和小山一样摞在朱小苗的脚边。 顾半夏蹲下。 捡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等下我去问问。” 下了牛车。 小四小五带着小六就去村口玩儿了。 顾半夏捧着泥蛋蛋去了隔壁。 正好碰上赵老婆子拎着一个小竹篮子要出门，老婆子脸上喜气盈盈，似乎有什么好事将近。 看到顾半夏，脸上的笑容微微的淡了一些，“干嘛？” 顾半夏把泥蛋蛋往她身上一扔，“这是从你家院子里扔到我家的，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赵老婆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老三媳妇儿，这事是咱家做的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了哈。” 她的态度太好了。 好到顾半夏不用细想，就知道不正常。 顾半夏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地摩挲一下，“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院子里的工人对你们不客气了！” 赵老婆子连连点头，“哎哎哎。” 顾半夏迟疑的往回走。 赵老婆子挎着小竹篮走远了。 顾半夏此时站住脚步，扭身，眼睁睁的看着赵老婆子往媒婆家的方向走去。 第302页 顾半夏又返回去敲开门。 这次开门的是赵老大，没什么好脸色的，问道，“有事？” 顾半夏侧开头。 从赵老大的侧面望了望他们家院子，水桶翻了，水缸也被砖块打碎，整个小院里一片狼藉，房间窗户紧闭，还有什么东西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我问你干什么？”赵老大欲要关门。 “哎。”顾半夏伸出手按在门板上阻止，随口胡诌，“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这个月的抚养费该给了。” 赵老大冷哼一声。 噗通一声关了门。 不正常。 太反常了。 顾半夏摸了摸鼻尖，难不成……是姑娘的来历不大光彩？ 他们该不会是偷了人家姑娘来吧来吧？！ 此时此刻 村口 因为村口的几个黑衣男人，人高马大的，看着不像什么好人，所以村里小孩子都被父母揪着耳朵叮嘱，不敢来村口玩儿了。 宽敞的村口只有小四小五和小六。 小四迫不及待的去找他的小伙伴大黄狗了。 小五托了一大串的木马，却没有小顾客，生意萧条。 就和小六玩起了木马。 小六看到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尽早的叔叔老是看自己，便拉着一个小木马，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叔叔，给你玩，你不要老是看着鹿鹿啦。” 男人垂眸，看着那个他一只脚就可以跺碎的小木马，轻蔑的冷哼一声。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小孩子的原因，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又吵又闹，满地打滚，是个天大的麻烦。 小六拍了拍小木马的头，“叔叔，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呀？那鹿鹿不看你，你寄几个儿玩叭～” 说着。 矮矮小小的一个小团子，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迫不及待的坐回到自己的小木马上，晃着肥嘟嘟的小身子，奶声奶气的唱，“马儿好，马儿跑，鹿鹿的马儿不吃草～” 男人冷笑。 看吧，小孩子还特别蠢。 男人身后的黑衣人凑过来，“少主，我们该启程了，不然要赶不上大周太后寿辰了。” 男人目光阴鸷冷冽，不耐烦的说道，“微不足道的寿辰而已，等她死后本少主定然会前来奔丧。” 黑衣人意识到少主情绪不对，便自觉的退后半步，“少主，不若我们挨家杀过去，就不信找不到小夫人。” 男人手指缓缓握拳。 睥睨天下的眸光充满了信誓旦旦的自信，“本少主，偏要等她来自投罗网。” 黑衣人抿了抿唇，“穷山恶水出刁民，要是小夫人在刁民手里出了事……” 男人唇角绷的更为锋利，声音淬了毒液一般，薄情寡义的说道，“那也是她自找的，活人死尸，都是狼厥的人。” 黑衣人轻轻叹息，“少主，若是小夫人真的遭遇不测，主上那边如何交代是好？” 对老头子交代？ 男人嘲讽道，“早就没法交代了。” 从他要了她开始，就没法交代了。 他敛下眸光。 眸光落在面前的小木马上，忽而拉远，看向远处的兄妹俩。 小胖妞似乎是从小木马上摔下来了，男娃正跪在地上给她呼呼着小胖手。 这样的场景…… 倒是也蛮温馨的。 好像……小孩子也不错的……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那只小胖墩，身后追着一条半人高的大黄狗。 小胖墩呜哩哇啦喊，“我说错了，我不想吃狗肉，你别追我了呜呜呜……” 玄衣男人：“……”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小孩子果然就是吵闹的麻烦精，是麻烦的源头。 作者有话说： 第225章 此公主非彼公主 晌午 制药坊的工人回家吃饭。 顾半夏在灶房里炒菜，家里的灶台一两个月没用了，有些难以引火。 小耳朵自告奋勇要去村长家里借点秸秆碎，撒腿就跑了出去。 不多时。 顾半夏听到外面传来跑步的声音，以为是小耳朵回来了，“小珥，不用了，我引着了。” 很快脚步到了灶房门口。 不对！ 不是小耳朵的脚步声。 顾半夏慌忙扭头，对上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怔了会儿，“你是？” 她赶紧拍了拍身上的柴火碎，站起身。 来人却噗通一声，跪在了顾半夏面前，“我们同为女人，求求妹妹救救我，求你了。” 女人一边哭，紧张恐惧的目光一边看向隔壁的老赵家。 顾半夏眸光洞若观火。 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是她想的那般。 顾半夏扶起她，“先进屋吧。” 她给女人打了一盆水，“你先洗把脸吧。” 她脸上脏兮兮的，像是用泥巴糊了一层似的，看着埋汰的紧。 女人局促的捏了捏衣角。 这才掬起一捧水，动作柔软细腻的，洗干净了脸颊，一张白皙娇艳的小脸透出来，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端着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娇模样，姿色过人难及。 洗完脸水盆里的水已经黑了。 女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紧张兮兮的握着双手，“多谢。” 第303页 她偷偷抬起脸。 正好同顾半夏四目相对。 顾半夏一凝，脑海中冷不丁的闪过一个坐在监牢里的穿着囚衣的中年女人，“你……是谁？” 话音未落。 外面进来了赵老婆子，“小寡妇，出来！” 听到那老婆子的声音，面前的女人就浑身颤抖得厉害，无助凄惶的求助顾半夏。 后者叹了口气，拉着女人躲起来，“你不要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女人用力点头。 顾半夏这才出门，“呦，哪阵不道德的风把你吹来了？” 赵老婆子手里拿着锄头，往地上狠狠一怼，“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女人？” 顾半夏挑眉。 点点头，语气轻松的说道，“看到了。” 藏在里间的女人手指蓦地握拳，指甲刺进自己的掌心里，带出浅浅的血丝子。 心跳砰砰砰的在加快，心脏好像都要蹦出来了，恐惧像涌流不断的潮水一样袭遍了她的全身。 外面，赵老婆子一喜，“真的？那你看到她去哪了？” 顾半夏双臂环胸。 踱着脚步，目光微熠，唇角上扬，略带挑衅，“脏兮兮臭哄哄的女人不就是你吗？” 赵老婆子意识到她被顾半夏傻了。 指着顾半夏骂了两句，才扛起锄头骂骂咧咧的出去。 里间的女人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顾半夏回到房间。 “安全了，出来吧。” 女人惊魂未定的出来之后又要磕头，被顾半夏制止住，“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赵家？” 女人为难的紧咬唇瓣。 顾半夏倒了两杯茶，悠然自得的喝着，“我不会傻到去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女人肩膀微微颤抖一下。 握紧双手承认道，“妹妹，不瞒你说，我正是狼厥族首领的小夫人。”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再次打量着女人，“淮南王的女儿，三年前前往狼厥族和亲的昌硕公主？” 女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和亲的是我，昌硕公主也是我，可我不是淮南王的女儿。” 此番…… 也不难猜测。 无非是淮南王舍不得自己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前往异族和亲，嫁给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所以便苦心孤诣找了一个年纪长相都差不多的年轻女子代替。 历史上有不少类似的前车之鉴。 顾半夏问，“你此番回大周是要去给太后贺寿的？” 女人点点头。 顾半夏又问，“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夫人回娘家，怎生会如此狼狈？” 女人纠结半晌。 这才说出原委，“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想去找找我弟弟。” 顾半夏长长的舒了口气。 来龙去脉，她已经知晓了，“你弟弟，裴筝？” 女人吓的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不敢置信的目光紧盯着顾半夏，“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半夏示意她坐下，冷静，“前段时间我被冤枉杀人，在大牢里见过你娘亲，你和你娘亲的眼睛特别像，只是你太柔了。” “我娘……我娘她怎么样了？妹妹，你告诉我，我娘她……” 她紧紧握住顾半夏的手，泣不成声，“我娘她……还好吗？” 顾半夏点点头，“她挺好的。” 女人继续追问，“妹妹，我娘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弟弟？我弟弟现在在哪？我回家一趟，我家房子已经塌了，我到处都没有找到我弟弟，我真没用……” 顾半夏从腰间抽出一块帕子给她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你先别哭，放心，你弟弟没事的，他自己可以养活自己。” 毕竟是书中的男主嘛！ 情绪冷静下来后，昌硕告诉顾半夏。 她趁着是侍卫不注意，和丫鬟调换了衣服，偷偷跑了出来。 先回了趟家，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去找弟弟的路上，钱袋子又被偷了，那会儿正好遇上赵老婆子，她性子单纯，糟老婆子一问，她便把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 老婆子骗她说她见过一个自称叫裴筝的小孩子，主动开口要带昌硕来找，昌硕不疑有他，跟着老婆子来到了盐水村，可万万没想到，来到之后就被老婆子囚禁起来了。 老婆子还说要她给他儿子当媳妇儿，给她生一大堆孙子，昌硕怎么求情都没用，为了防止昌硕逃跑，老婆子干脆用链子把她栓起来了。 丧尽天良的老婆子！ “对了，你娘一直知道你……死了，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这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被我爹和我爹的相好卖到青楼的时候才十二岁，青楼里的老鸨逼我接客，我誓死不从，还把客人咬断了一根手指，老鸨气愤不已，活活将我打死了。 尸体被青楼的龟公扔到了山林里，大概是我命不该绝，我被路过化缘的两位尼姑师傅救了，我在寺庙里休养了一年，才续上腿骨，养好了伤，在尼姑师父要送我下山让我回家的头几天，淮南王妃来了。 她见到我第一面，态度就特别好，几个小尼姑还笑着说，我俩长得像是缘分，淮南王妃在寺庙住了三五天，忽然找到我，要求我替他的女儿前去狼厥和亲，说了我母亲杀了两人早被处斩一事。 第304页 她说要是我同意代替郡主去和亲，淮南王就有办法让我母亲不必处斩，在监牢里几年遮人耳目后，就能放出来。” 作者有话说： 九千岁：狼崽子都有甜甜的爱情，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爱情和幸福都是别人家的。某少主：呸，狗屁，一点都不甜，又酸又苦，还有死太监，别叫我狼崽子！！！ 第226章 救出 顾半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昌硕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 哽咽着说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弟弟怎么样？我娘出事的时候他还那么小，他一个人要怎么养活自己啊？”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身份不能暴露，在偌大的镇子找一个孩子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你也不要低估一个小孩子的生存能力。” 顿了顿。 顾半夏又提醒说道，“方才我进村的时候，看到村口有几个玄衣陌生人，其中一个男人有一只异瞳，应该和你有关吧？” 提到异瞳…… 昌硕的目光流露出半分惊恐，“是他，是他来了……” 顾半夏疑惑问道，“谁？” 昌硕拧着眉头，如实相告的说道，“狼厥族的少主。” 少主那么大了，可想而知狼厥族的主上……八成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怪不得淮南王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远嫁。 顾半夏试探着问道，“你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 昌硕深吸一口气，“我不能让他在村里发现我，我必须得回去驿站，妹妹，我求求你帮我出村好吗？ 要是被少主发现我在村里，他定然会追根摸底找到隔壁，隔壁的老婆子一定会把我的身世说出来。 鱼目混珠，狼厥族肯定受不住如此大的屈辱，势必将会为难大周，淮南王的阴谋诡计就会浮出水面，我的安危不甚重要，可我娘不行……” 顾半夏沉默不语。 她不会贸然答应。 外面的男人一看就不好惹，若是为了帮助眼前的女人，让自己和孩子们置于危险之中，她肯定是不能干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昌硕能理解顾半夏，她想了想，忽然说道，“明日便是太后寿辰，少主肯定不会置其不顾，他今日定然会离开的，届时妹妹再带我去镇上可以吗？” 顾半夏嗯了一声，“若是他离开，我可以考虑。” 昌硕眼含热泪，“不论成与不成，我都是要感激妹妹的。” 这会儿。 小耳朵带着三个弟妹走了进来，“娘，来客人了嘛？” 顾半夏嘘了一声，“姨母暂时在咱们家躲躲坏人，你们记住谁也不要说出去。” 四个孩子纷纷点头。 小耳朵鼻子动了动，“娘，是不是什么东西糊了？” 顾半夏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锅里还煮着菜，大喊一声糟了，而后赶紧跑了出去。 小六爬上小板凳，坐在桌前。 两只小胖手叠叠放，把小下巴搁在小胖手上，“姨母你好，我是鹿鹿。” 一双波光粼粼的硕大杏眸充满了善意和无辜，让昌硕看的心生喜欢，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揪揪，“鹿鹿好乖。” 鹿鹿咧开小粉嘴巴，笑的见牙不见眼，“谢谢姨母～” 昌硕看着看着，眸光里竟然闪烁起了泪花。 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宝宝，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拥有了。 昌硕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不多时。 顾半夏将饭菜端进来，“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凑合着吃点吧。” 昌硕立刻说道，“已经很麻烦妹妹了。” 晌午饭后，工人们陆续来上工，朱小苗看到昌硕，顾半夏介绍说是娘家那边的一个表姐，来找她说说话的。 大家伙也没有怀疑。 夕阳西下。 大半个天空被夕阳渲染成橙红色，艳的发亮。 顾半夏让小耳朵去村口转了一圈，等小耳朵回来，迫不及待的去告诉顾半夏，“娘，村口那些可疑的人已经不见啦！” 想必是已经前去京城给太后贺寿的路上了。 顾半夏松了口气。 进屋里告诉了昌硕，打算带着昌硕回镇上。 又怕会碰到隔壁老赵家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顾半夏特意带做了两箱药丸子，第三个箱子里装的是昌硕。 也便轻而易举的从老赵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出去。 刚出村子。 顾半夏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 有人在跟踪她们。 虽然来人的行踪尤其神秘，可是顾半夏上辈子的敏锐就是让她能够感觉到。 她扭头看了看箱子。 无奈叹息。 就算是自己不想惹麻烦，麻烦好像也自己跑来了，这下子算是躲不掉了。 回到镇子上。 顾半夏料想的腥风血雨，最不济也是狂风骤雨，并没有发生。 跟踪的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搅扰她们的打算。 一直等到顾半夏做完晚饭，昌硕随着一家人吃了饭，两个婆子勤勤恳恳的洗了碗筷，小耳朵带弟妹提着一桶水在浇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妹妹，打扰你太久了，我要告辞了。”昌硕找到顾半夏。 “现在走？”顾半夏抬眸，看着外面浓郁的黑色，再看看昌硕姣好的小脸和曼妙的身姿，又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如此一个妙人大半夜这样出去，不是擎等着被一群蛆虫欺负的么？ 第305页 昌硕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妹妹，你能带我来镇上，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不能再给妹妹添麻烦了。” 望着昌硕，顾半夏由不得苦笑。 她将昌硕从老赵家救出来，自然算是昌硕的恩人，就冲这点，日后便可以和裴筝讨个条件，争取给自己家崽崽们博的光明好未来。 可若是昌硕今儿从这里开出了意外，怕是裴筝不仅不会因为她救了昌硕而感激，反而会因为她没有留住昌硕而迁怒。 人性就是如此。 多的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顾半夏淡淡说道，“明日一早再走吧，若是姐姐不嫌弃，就在我家歇息一晚吧？” 闻言。 昌硕感激涕零，“多谢妹妹，多谢。” 凌晨 顾半夏从梦中惊醒，她下意识望向窗外，骤然发现一个黑影，从自家墙头跳了下来。 直奔昌硕住的厢房。 顾半夏迅速穿好衣裳，来到昌硕房间门前，“姐姐，睡了？” 昌硕柔柔的声音传来，“要睡了。” 顾半夏哦了一声，“姐姐，明日早饭喝粥可以吗？” 昌硕嗯了一声，“可以的，麻烦妹妹了。” 闻言。 顾半夏才放心离去。 睡觉之前，她和昌硕商量好，若是屋里有事，昌硕就回答她不爱喝粥。 作者有话说： 第227章 闺房进“贼” 厢房 昌硕穿着一身雪白色的中衣，乌黑的秀发散在肩后，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上，两只手纠结的拧在一起，面前站着一个穿玄衣的男人。 暖春夜里，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嗜血气息，让娇娇软软的小娘子不寒而栗。 “昌硕，你好大的狗胆呵！”男人突然出声，将昌硕吓得浑身抖了一下。 “少主，我……”小娘子紧咬唇瓣，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却猝不及防地打断了她，微微张开双手。 昌硕悄悄的抬起头。 看到男人的动作，忍不住皱了皱鼻尖，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乖乖的站起来，扑进男人怀里，一双柔软的雪臂在男人腰间紧紧环绕。 柔软坚硬互相碰撞。 自男人喉咙深处溢出一抹闷哼。 他垂眸盯着乌黑的发旋，心里所有的气恼忽然烟消云散。 抬起冰冷的大掌，在小娘子脑袋上捏了一下。 吓得昌硕满身大汗。 她还以为男人要捏爆她的小脑袋。 幸好。 五指落在她的小脑袋上的一瞬间，只是轻轻揉捏一下，旋即昌硕听到头顶传来没那么寒凉的声音，“昌硕公主还真是喜欢投怀送抱呵，本少主只不过想让公主帮忙更衣罢了。” 昌硕：“……” 满脸通红的女人立刻从男人怀中出来，低着头，羞死了！ 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手却没有闲着。 给男人解开衣袍，脱下来，整整齐齐的叠放好，放在桌子上。 悄声说道，“少主，好啦。” 男人转身坐在床上，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说话自然也是颐指气使，“本少主要洗澡。” 昌硕为难极了。 小心翼翼的蹲在男人跟前，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去打盆水给你简单的擦一擦好不好？” 月光下 柔软的小女人蹲在自己面前，红艳的唇瓣微张，只一眼，男人便觉得失了心窍。 他轻咳一声，“去吧。” 小女人如蒙大赦，赶紧出去打了盆温水回来，将自己的汗巾子打湿，将水拧干，慢慢上前，垂眸解开男人身上同样雪白色的中衣。 男人性感的锁骨喉结，刚毅结实的胸膛，条理分明的腹肌，以及一路蔓延的人鱼线，逐渐显现出来。 昌硕只管低着头给他轻轻擦拭。 握着汗巾子的小手在腹部停顿一下，“好了。” 男人一把按住她的手。 说着分明的线条缓缓滑落下去，眉眼轻挑邪气，“你平日洗澡只洗一半？本少主的印象中，可不是如此。” 昌硕：“……” 啊啊啊不要脸。 真想用力废了他。 可是昌硕心知肚明，自己做不到，反而还会被收拾的更惨。 只能眼泪汪汪、充满羞赧羞臊的按着他让做的一点点做完。 终于结束。 昌硕和他躺在床上，两人皆是一言不发，昌硕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闭上眼睛。 男人却也翻了身。 微凉的指尖像是针尖似的，隔着中衣在小娘子的腰间轻轻摩挲滑行。 昌硕素来怕痒。 一时间忍不住扭来扭去，努力的想要避开男人作恶的指尖。 扭起来就没数，也是因为男人太或许邪恶，让昌硕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他。 “嗯……” 一阵闷哼传来，昌硕才知道自己做了甚，干脆闭上眼睛装死，像一只小鹌鹑似的。 男人忽然掰过她的身子，他覆上去，声音阴鸷的可怕，“你把我撞坏了。” 昌硕：“？？？” 他那么大一个大块头，昌硕唯恐他双手一收，重重的砸下来，把自己给压坏了，心惊胆战的问道，“什……什么坏了？” 男人勾起放肆的笑意，“你说呢？” 第306页 昌硕紧闭双眼，装死到底，“我……我不知道。” 她艳色唇瓣被咬的尽是牙印。 分明是紧张的。 男人忽然低下头，在小女人耳边轻声呢喃，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垂，“我也不知道，那就……试试吧。” 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正在摧垮着娇滴滴的小花儿。 —— 翌日 昌硕一大早起来洗床单，两个婆子赶紧过去，“小娘子是我们夫人的贵客，哪能让你洗衣裳呢？快放着我来。” 婆子撸起袖子。 昌硕满脸嫣红，“不……不用啦，我这就洗完了。” 两个婆子终究没有争抢过来，只能悻悻的去灶房里做饭，昌硕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肚子里，太丢脸了。 在狼厥皇宫的时候就罢了，现如今在半夏妹妹家…… 外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议论她。 昌硕快速洗干净，将床单晾起来，然后匆匆忙忙回去厢房。 男人刚好睁眼。 昌硕走过去，“今日是太后寿辰，你不去，可以吗？” 男人盯着昌硕，“对周太后不敬，顶多发动一场战争罢了。” 昌硕吓得瞠目结舌。 男人嗤笑，“谁让小夫人私自从驿站逃出么，届时战争一起，生灵涂炭，家国尽毁，人民流离失所，痛不欲生，食不果腹，卖儿鬻女，可都是仰仗了小夫人的出逃之责啊。” 闻言。 昌硕眼睛迅速红了。 她自小没读过书，又不太聪明，只有在淮南王府被逼着学了几个字，对这些朝堂政事是真的丝毫不懂，男人一说，她就当真了。 眼眶红的像是兔子一样。 男人心里默叹。 女人怎么就那么能出水？ 他挥挥手，“过来，我告知于你解决之法。” 昌硕立即小跑过去。 半蹲在床头前，“什么解决之法？” 男人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按下，唇瓣碰触，狂肆掠夺一番后，抵着她的额头喑哑的低声说，“就说狼厥小夫人被狼厥少主干……”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只全部传到了昌硕耳中。 她尚且才反应过来，男人就是拿她寻开心，气的眼眶更红了，一把推开男人，“你快点起床，快点偷偷离开，不要让别人看到你，快点呀！” 男人愣是一动不动。 “姨母呀，吃饭啦～” 小六迈着小短腿走进来，看到多出来的陌生人，小短腿蓦地停下，“鹿鹿……鹿鹿是还没有醒过来嘛，还是在梦里嘛？” 男人点头，“对。” 昌硕扭头瞪他。 小六又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哒哒哒的声音不绝如缕，“鹿鹿还是再去床床上重新醒一回吧。” 男人嗤笑，“蠢货。” 昌硕气的将衣服扔在他身上，“你能不能快一点？” 第228章 天上掉下小金子 男人一把拉住昌硕的手。 猛的一用力。 昌硕娇小的身子瞬间顺着他的胳膊滑过去。 不等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床边上，纤细的腰间横跟着一条臂膀。 昌硕气的想掰开。 男人将头埋在昌硕的肩窝里，用力呼吸，“快点？你昨天晚上不是这样说的。” 昌硕满脸通红。 男人笑笑，坐起来开始穿衣裳，昌硕趁机赶紧挪开。 院子里 所有人都看到小鹿鹿像一阵风一样，从昌硕的房间里跑出来又冲进了睡觉的房间。 两个婆子好奇的对视一眼，不知道小鹿鹿是怎么了？ 小耳朵放下浇菜的木桶。 追到房间门口。 眼睁睁的看到小六四肢并用，像是钢镚似的，爬上床，老老实实的仰躺在床上，小胖手拎起被子，把自己除了小脑袋之外的地方都盖了个严严实实。 小耳朵扑哧一笑，“鹿鹿，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像个小傻子似的。 小虎头鞋都忘记脱了。 鹿鹿闭着眼睛，奶声奶气的道，“刚刚鹿鹿醒了，但是好像又没有完全醒，姐姐，鹿鹿打算再重新醒一次，你阔不阔以帮忙叫鹿鹿起床呀？” 秦珥：“……” 得！ 妹子傻乎乎的。 还得拉个人陪她一起傻。 秦珥扯着嗓子喊，“小鹿鹿，起床啦——” 小家伙猛的坐起来，“好嘞～” 秦珥又看到她风风火火的从床上暾下来，一溜烟又跑去了昌硕房间。 啊哦—— 又看到了陌生人。 男人余光看到去而复返的小家伙，冷哼一声，“小蠢蛋。” 昌硕气的推了他一把。 这么可爱的小鹿鹿，他怎么下得去口的？ 果然，禽兽就是禽兽！ 披着一层俊俏的人皮，也遮掩不住是禽兽的本质！ 昌硕不再理他，“你穿好衣裳赶紧走，我会回去驿站的，我要和我朋友道别。” 说着。 昌硕牵起小鹿鹿的手，走了出去。 男人目光深邃了些。 看着昌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男人轻呵一声。 抬步出去房间，轻轻一跃，身影便消失在墙头。 目睹了一切的钢镚目瞪口呆：“……” 第307页 天呐！ 那人会飞？！ 听到有些许动静的两个婆子同时扭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见到墙头上的几根狗尾巴草轻飘飘的晃了晃。 吃了早饭 昌硕要告辞，“半夏，多谢你帮我收留我，不过我是时候要离开了，有缘的话，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默了默。 昌硕似乎想到什么。 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手帕，将小手帕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里面一个拇指大的木头雕刻的小姑娘。 昌硕恳求说道，“半夏，这个木雕原本是一对，我弟弟那里是一个小男孩儿，我能不能放在你这里？如果以后我弟弟回到镇子上，你就告诉他，我还活着，这个便是信物。” 顾半夏点头。 说句真心话，她求之不得。 收下了木雕，“放心吧，如果有幸遇到裴筝，我会给他的。” 昌硕再三感谢。 而后，在顾半夏的送别下，离开了这里。 出去巷子口。 昌硕抬眸，正在思虑着是从哪一条路来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玄衣身影。 太阳刚刚升起来，橙红色的光芒笼罩苍穹，同时也将他笼罩，暖色让他祛除了几分冷意，昌硕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抬起脚步走了上去。 而此时此刻，小五正在院子里思考人生。 冷不丁的。 从外墙砸下来了一个东西，刚刚好砸在小五的脚丫子上。 疼得他哎哟一声。 顾半夏和小耳朵赶紧从屋里跑出来，“怎么了？” 小五一瘸一拐的捡起地上的小包袱，“从天上掉下了一个小包袱，砸我脚上了。” 说着。 小五灵活的小手打开小包袱。 一包袱闪瞎眼的金子出现在娘三个面前。 顾半夏：“……” 小耳朵：“……” 小五：(???????????)*??* 顾半夏立刻跑出去，门外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大概是……狼厥少主差人所为。 等她返回院子，听到小五兴奋难耐的说道，“老天爷，让金子来的更猛烈些吧，砸死我都行——” 财不外露。 顾半夏把金子藏了起来，嘱咐孩子们不要说出去，正巧这会儿两个婆子出门买菜了，除了他们家人，没有外人知道。 …… 盐水村的药坊药草不多了。 顾半夏便去找宋员外商量。 刚到宋府 顾半夏刚落座，下人还没有上茶，宋春跑来禀报，“老爷，唐员外来了，带了挺多人的！” 带人来？ 这是要打架啊！ 宋员外赶紧和宋春说道，“把所有的护院还有年轻力壮的小厮们都集合起来。” 宋春哎了一声，忙去办。 顾半夏跟着宋员外一起迎上去。 门外 一群身高马大的大老爷们在叫嚣，“快点，你们家员外怎么还没有出来？” 大块头宋秋站在大门口，一个人能抵两个人，“你算什么玩意儿？你让我们家老爷出来我们家老爷就出来吗？那我让你们家老爷去吃屎，他就去吃屎啊——” 眼看着两拨人吵着吵着就要打起来。 宋员外出现在门口。 唐员外正坐在壮汉身后的马车里，这厮都没有下车，没有一点诚意。 宋员外看了顾半夏一眼，顾半夏微微感受，宋员外这才开口说道，“唐员外这是想做甚？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想越界了吗？” 听到宋员外说话了。 唐员外悄悄地从马车窗帘里向外看了看，正好顾娘子也在。 他在马车里倒腾了一番。 马车车辙都在隐隐的颤抖。 顾半夏不可思议的盯着一抖一抖的车轮，难不成这就是古代的车一震？！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 马车车帘忽然被敞开。 唐员外光着上半身，袍子耷拉在腰间，背上还背着荆条，老脸红的不成样子。 牙一咬，心一横。 从马车上跳下去。 三两步来到宋员外面前，噗通一声，半跪下来，“宋兄，往日是我不懂事，胡言乱语，伤了宋兄的心，今儿我特意来负荆请罪，要打要骂都由宋凶定夺，我绝无二话。” 说完。 唐员外双手奉上一根荆条鞭子，“宋兄，你尽情的打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9章 你的小宝宝想死你啦 顾半夏扶额，简直没眼看。 这一身的五花膘大肥肉，一动就颤巍巍的，哎—— 宋员外双手接过鞭子。 唐员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宋兄，你悠着点，也别为了打我而累坏了自己的身子，那我就更过意不去了，你说是不是？” 顾半夏忍住笑。 还真是把怂说的如此善解人意。 宋员外拿着鞭子，在空气中一甩，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吓得唐员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喉咙紧张的不停吞咽着。 宋员外冷哼一声，“准备好了吗？” 唐员外声音颤抖，“准备……准备好了……” 宋员外高高的举起鞭子，吓得唐员外也紧紧闭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脆响。 唐员外几乎惊叫出声。 第308页 可是预料之中皮开肉绽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唐员外抬起头，只看到宋员外将鞭子扔掉，转过身说道，“跟我进来吧。” 唐员外大喜。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背着肩膀上的荆条，就随着宋员外进入。 顾半夏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在厅里坐了下来。 唐员外不好意思的说道，“既然宋兄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当兄弟的，那现在我就不要脸的有一说一了。” 不等他说。 宋员外便伸出了五根手指，“我只能出五成，多一个铜板也不可能。” 五成的意思是…… 他还要往里面搭进去小半个家产。 但是唐员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搭进去整个家产和搭进去小半个家产，自然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虽然心疼，唐员外还是拍着桌子说，“成交！” 顿了顿。 唐员外又道，“那宋兄，你需要几天的时间准备银票？动作最好快一点，我怕我那边快支持不住了，我的第四五六房小妾都跟着隔壁卖油的卖菜的卖草帽的跑了。” 顾半夏：“噗嗤——” 宋员外神秘一笑，“早就准备好了，宋冬？” 不一会儿。 宋冬就拿着一打银票过来，“老爷。” 宋员外拿过银票，“写个文书吧，宋冬，交给你了。” 宋冬哎了一声。 立刻便去准备笔墨纸砚了。 唐员外看着宋员外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心里百感交集。 啊啊啊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宋员外早就知道他会来求他，一早就准备好了银票，等待这一天呢！ 唉！ 谁让他眼红人家宋员外和顾小娘子一起合作赚大钱呢，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他该得的教训。 “爹，姑姑！” 宋珏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举着两根冰糖葫芦，非要给顾半夏一根。 看到宋珏，唐员外立刻说道，“这就是珏儿吧，几日不见竟然长这么大了，你瞧瞧，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真好！” 宋珏盯着唐员外看了半天。 忽然放下冰糖葫芦，将手伸进自己钱袋里，摸出来了一两碎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唐员外手里，“真可怜，你还是去买件衣裳穿吧！” 唐员外：“……” 淦！ 差点忘了自己还袒一胸一露一乳的！ 赶紧拉起袍子。 宋员外拍拍宋珏的手，“珏儿，爹有要事，你先出去吧。” 宋珏乖乖的点点头，“我就是想和爹说，我要去扎脑袋啦。” 说完。 又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爹，姑姑，还有不认识的叔叔，珏儿走啦～” 唐员外叹了口气，“其实不瞒你说，我当年是羡慕你，你总共就一个正房一个姨娘，可偏偏每人都给你生了个儿子，我从正房到姨娘到通房丫鬟，足足二三十，我他娘的光闺女就十七八个，我自己都认不全，我唯一的儿子还是过继的。 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低你一头，我就唯恐你提起儿子的事儿让我没脸，所以我便先发制人攻击你儿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啥心思，总之，我也知道我错了，这么多年每次见你，我都寻思要不要道个歉……” 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两人的关系似乎回到了之前那般。 宋员外道，“今晚过来吃饭吧。” 唐员外哎了一声，“那个能带上我儿子不，你是不是一直还没见过我儿子呢？我儿子老机灵了。” 宋员外绷着脸，“哦，就是那个过继的儿子，是不是啊？” 两人一瞪对方。 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顾半夏拒绝了一起吃饭的邀请，她去买人了。 找到牙子，买了八个小厮，两个小姑娘，都是签的死契，她要在夏日即将来临之际，开始大规模的酿制啤酒。 她去千禧酒楼问了一下，老板说想要啤酒，但是不打算做烧烤的生意，毕竟依靠顾半夏的那些菜单，酒楼里每天熙熙攘攘都忙不过来了，不需要再去算计其他营生了。 既然如此，顾半夏刚好自己干。 之前也是怕自己干，会抢了千禧酒楼的生意，这才问了问，如果老板愿意干她就继续从中拿抽成，既然老板不愿意干，那正正好她自己干。 第一批啤酒酿制之后，小厮们无事可做了，顾半夏干脆又研究出一种新的药丸子，专治一些女性疾病，让他们在这边汆丸子。 她也是每天忙的不亦乐乎的查看店铺，各种因素都要考虑进去，甚至几个崽崽最近几天都难见到娘亲，小六每天都抱着她的四只小宝宝坐在门槛上，眼巴巴的瞅着巷子口，变成了一个小小胖胖的望娘石。 不远处。 两个女人嗑着葵花籽聊天，“瞅瞅那家女人，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干的什么营生。” 说这话的是张红莲。 对面的蔡金花点点头，“就是啊，他们家还有两个男孩子到了启蒙的年纪了，竟然也不送去私塾，呵呵，泥腿子的思想就是狭隘。” 张红莲笑着说，“幸亏她不把她的孩子们送去私塾，不然我都不想让我幺儿在私塾了，这个女人也忒不懂事，来镇子那么长时间了，都没有挨家挨户给我们送点见面礼。” 第309页 蔡金花挥挥手，“乡下来的，心眼小又小气，正常！你瞅瞅那边那个小女娃，整天只能和动物玩，都没人愿意和她玩。” 两人说着说着，看到顾半夏回来了，大约摸心虚，赶紧匆匆忙忙分开回家了。 顾半夏张开胳膊。 鹿鹿像只小蝴蝶似的，飞奔上去抱大腿，“娘，你的小宝宝想死你啦！” —————— 【敬请收看下章：沈沉口中的九千岁】 少主和昌硕还会出来的，两人是前期的滴滴滴担当。 我会努力用所有可以想象到的动植物甚至静物来描写场景！ 作者有话说： 第230章 九千岁就比我好看一点点 顾半夏一把拎起小六，“娘也想我们鹿鹿，哥哥姐姐呢？” 小六扭着肉嘟嘟的小身子，小手指了指门里，“在家呐！” 刚要进门。 巷子口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顾半夏不用扭头看，就能猜到来人是谁。 “姐——”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沈沉已经跳下了马车，“姐，我终于回来了！” 顾半夏：“……” 小鹿鹿冲着沈沉笑了笑，露着一口奶白的小米牙，“沈家舅舅！” 沈沉屁颠屁颠的跑到顾半夏面前。 从衣袖里摸出一沓银票，“姐，这是十万两银票。” 这会儿。 正巧不远处的张红莲出来，眼睁睁的看到了沈沉给顾半夏钱的一幕。 她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便立刻扭身回去了。 只是心里越发不耻。 顾半夏也被突如其来的银票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沈沉接过鹿鹿，“姐，我们进屋说。” 然后便率先一步走进宅子。 顾半夏跟在他后面。 忍不住笑了笑。 到底谁是客谁是主呀？ 坐下来，沈沉才道出原委，“姐，我爹从边疆来信了，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再想办法给他搞十万两的药丸子，我爹说这次着重要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丸。 边疆一战，毫发无伤的士兵基本没有，但是很多受了轻伤的士兵根本是轮不到军医治病开药的，他们只能兀自忍着，我爹说姐的药丸子刚好弥补了这个弊端。” 顾半夏拧了拧眉头，“沈沉，我问你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这十万两银票是谁出的？” 沈沉默了默，有些惴惴然的说道：“朝廷。” 顾半夏倒吸了一口冷气，“沈沉！！！” 沈沉吓得缩了缩脖子。 小心翼翼的说道，“姐，不是我说的，是随军的一名军医本是朝廷御医，他见到我爹用的药丸子，摸根问底，觉得药丸大有裨益，可在全军之间推广，所以密函一封，呈交了皇上。” 顾半夏缓缓呼吸一下，“皇上怎么说？” 沈沉连忙回答，“皇上说，以后药丸子的采取就全部交由我负责了。” 那还好。 顾半夏轻微的松了口气，“好吧。” 反正做谁的生意都是做，而且，这还是个不能拒绝的。 不过，顾半夏还是耳提面命的交代，“你日后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断绝所有的尾巴，你要是把陌生人给我带来，沈沉，你就给我等着，我非把头给你揍进肚子里！” 沈沉忙点头。 再次拿出十万两银票，“姐，给。” 十万两银票，啧啧啧，真香。 收起来，又道，“沈沉，我只能分批交货，我这里只是一个小作坊，就算把我的工人都累死，我也没法一次交出那么多。” 婆子已经做好了饭。 恭恭敬敬的来到门口，“夫人，可以上菜了吗？” 顾半夏嗯了一声。 饭桌上。 顾半夏有意无意的问道，“太后的寿辰如何？” 小耳朵也下意识抬眸看向沈沉。 沈沉嗐了一声，“可别说了，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话罢。 沈沉又紧张兮兮的过去关上了房门。 回来绘声绘色的叙述说道，“太后寿辰，本来应该万朝同贺的吧，只不过突厥最近和大周关系敏感，只派来了一个使臣，琉球等南边几个倒都是皇室之人，可是狼厥族，那群蔑视王法的狼崽子，一人都没到，飞鸽传书说是在驿站受凉，缠绵病榻。 这还不算什么？顶多是一点开胃菜，在太后寿宴当天的中午小聚，首辅大人的小汤碗里面竟然被放了两只癞蛤蟆，首辅大人受惊，打翻了汤碗，两只癞蛤蟆直接蹦到了太后的头上，场面一片狼藉。 晚上寿宴正式开始，各国来使，纷纷献礼，场面恢弘奢靡，什么万年人参、天山雪莲、檀木菩萨、南海遗珠各种奇珍异宝大肆呈现。 来使贺礼结束，当是本朝官员祝贺，作为官员之首的首辅，自然应该是首个，可九千岁却抢了个先，你们猜猜九千岁送了太后什么宝贝？” 小四：“一把大刀吗？” 小五：“一箱金子吗？” 沈沉神秘的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告诉你们，九千岁的宝贝是一套白玉琉璃制的小钟，你们见过寺庙的大钟吧？就是那种钟的缩小形状。 送钟亦有送终之意，当时太后娘娘的脸都白了，幸好首辅大人妙语连珠，说是古文古言中，钟是代表永恒的，九千岁送太后娘娘一排钟，怕是希望太后娘娘可以寿比天齐，恒昌永康。” 第310页 顾半夏淡淡笑着摇摇头。 真是人才。 沈沉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本来事情都给圆过去了，就连首辅大人这个九千岁的死对头，都不计前嫌出来帮九千岁说话，就说明今天场合非同寻常，若是出了事儿，打的可是整个大周皇朝的脸。 可九千岁那个嚣张跋扈的，竟然幽幽然的说道：原是如此啊，家穷人蠢脑袋笨，不若首辅大人读了一狗肚子书，没读过书，竟不知‘送钟’还有如此说法，真是稀奇。 你们听听他的话，这不是明摆着说他送小钟的意思，就是看上送终的谐音了么，当时情况尴尬极了，幸好礼部反应快，赶紧继续下一人祝寿，这事儿才罢了。” 顾半夏好气的问道，“我就奇了怪了，这人那么作，太后怎么就没想过杀了他？” 沈沉拍拍大腿，“怎么可能没想过？还不是皇帝力保么，听闻九千岁好像是在皇帝年少时对皇帝有恩，因为皇帝宠爱，越发狗仗人势，嚣张跋扈，尤其是从两三年前皇帝登基后，他彻底变成大奸佞。” 顿了顿，沈沉又道，“反正像我爹这样的好官，每个人都对九千岁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九千岁在京城的名声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京人就算不怕猛兽，不惧鬼神，也不可能不惧怕九千岁。” 顾半夏：“他长的也很丑？” 沈沉讪讪一笑，“也就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吧，就一点点。” 说罢。 有些心虚的低头。 不得不说，九千岁那个混球王八蛋，真的是沈沉长这么大，第一个觉得男人竟是也可以用惊艳绝绝来形容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31章 抢小六的小木马 顾半夏也不纠结沈沉说的真真假假，只不过白白胖胖的魏忠贤的形象终于可以从脑海中祛除掉了。 沈沉又死皮赖脸的住下了。 正好顾半夏最近很忙，就毫不客气的使唤着沈沉。 只不过最近每次出门遇上张红莲，张红莲就躲着她走，似乎她是什么不可沾染的洪水猛兽。 一点小破事。 顾半夏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二十天后，烧烤店正式开业，前三天酒水半价，烧烤八折。 整个清水镇上的两个员外都拖家带口来捧场，自然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纷纷想要进去尝一尝，可是烧烤店的容客量是有限的，很多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进去的人望洋兴叹。 烤肉的是顾半夏买回来的小厮，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干起活来热火朝天，不喊累不喊苦，什么都能做，还什么都能干好。 千禧酒楼的掌柜的也来捧场了。 看到生意这么红火，心里那个后悔呀，“小娘子，不瞒你说，我现在是真的后悔，当初就应该接下来。” 顾半夏笑着说道，“现在想干也不晚。” 掌柜的连忙摇头，“那可不成，这不是抢你的生意吗？这种事情可是不能干，我也来尝一尝咱家的烧烤配啤酒。” 旁边小四小五小六蹦蹦跳跳的喊着，“烧烤配啤酒，快乐天天有，啤酒配烧烤，日子真是好，客官你里面请嘞～” 掌柜的忍俊不禁。 对顾半夏说道，“嗐，就冲着这仨崽崽，都得进来尝尝。” 旁边的酒楼都羡慕的看着。 不过他们觉得也就是前三天因为价钱低，所以大家也都想去尝尝鲜，三天过后一恢复原价，估计顾客就会少许多。 可万万没想到三天之后，烧烤和啤酒通通恢复原价，人家的烧烤店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周围的酒楼都坐不住了。 其中有家很小店面的铺子，店里主要是酱猪头肉和高粱酒，店家叫冯源寿，眼看着自家的生意越来越不行，坐不住了。 这一天他早早关了店。 本来想去烧烤店尝尝烧烤配啤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那个所谓的啤酒到底是什么酒，为什么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他刚刚走到门口。 店小二却关了门。 冯源寿立刻上前，“小哥儿，这才晌午，咋就不干了？” 店小二忙说道，“客官抱歉，准备好的烧烤和啤酒已经卖光，您明儿再来吧。” 冯源寿：“……” 他眼睁睁的看着烧烤店关了铺面，店小二回家了。 这时候，有人过来。 也是慕名而来的。 “哎呦，这么一老早咋就肄（关门）了？” “是啊，我还想带你尝尝他们家那个什么劳什子啤酒的！” “算了算了，是我没有口福。” “别介，我带你去千禧酒楼，就是吃不到烧烤了，不过千禧酒楼也有供应的啤酒，可是每日也不够卖，咱们紧赶紧两步？” “好嘞。” 说着，两人纷纷小跑起来，朝着千禧酒楼跑去。 冯源寿脑袋一转。 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对啊！ 他也可以每日进货烧烤店的啤酒啊，用啤酒带动猪头肉！ 想到这里。 冯源寿果断将店铺里还有几个猪耳朵包起来，关了店铺门，直接回了家。 张红莲看着相公回来，立刻跑上前，“咋大晌午的回来了？” 冯源寿说道，“听说最近的烧烤啤酒了没有？” 第311页 张红莲点点头，“我听隔壁的说起过，隔壁的相公好像昨日在那里吃了，说是味道极好，我打算让你有空带娃娃们去尝尝，哎，你手里拿的什么？” 冯源寿将猪耳朵递给张红莲，“没卖出去的猪耳朵，你去分给邻家吧，一家一个，省得放坏了。” 张红莲接过去，“你还没说你怎么大晌午就回来了？” 她捏紧猪耳朵，心疼的要死。 才不给邻家呢。 最多给蔡金花家切几块。 冯源寿忽然兴奋起来，“你给我拿五两银子。” “啥？那么多？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我打算去求求烧烤店的老板，看能不能卖给我啤酒。” “烧烤店老板谁啊？” “我也不知，开业那日，我出来晚了，就没瞅见。” “那你怎么找？” “我明儿就蹲在店里。” “成，我听说烧烤店生意爆火，要是能沾上光，可就发了。” 忽然，小孩子哭声传来。 冯源寿下意识扭头出门，就看到他家胖儿子正在欺负一个女娃娃。 他立即上前，“冯安卓，你在做什么？” 小胖子哼了一声，“这里是我的地盘，她想在我的地盘上玩，就得让我玩她的小木马！” 小鹿鹿的木马是沈沉之前从京城过来带来的新鲜玩意，外形和真马一模一样，还可以来回摇晃，镇上的小孩子哪里见过。 闻言。 冯源寿一把拎起儿子的耳朵，“这是谁教你的？！” 张红莲哎哟一声。 急急忙忙跑过来，一把推开冯源寿，“你这是做什么？乖儿疼不疼啊？” 说着，又道，“不就是一个破木马，咱家孩子玩玩怎么了？” 话音未落。 顾半夏身后跟着小耳朵从家里跑出来，鹿鹿的木马被抢走了，小家伙绷着小肉包子脸，大眼睛瞪得溜圆溜圆，捏紧小拳头，一个人对一家三口。 杏眸挂着泪珠子，小嘴巴不停的抖动着。 看到娘亲，小不点就憋不住了，一把抱住顾半夏，“娘，呜呜呜，欺负鹿鹿，是坏坏蛋……” 冯源寿有些尴尬，“那个……小孩子之间闹着玩……” 张红莲哼了一声，“小气吧啦，一个玩具都不能分享，怪不得是穷乡僻壤小旮瘩出来的村民，真是没有见识和教养。” 冯源寿拉了拉张红莲，低声道，“你给我少说两句！” 张红莲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竟然在帮这个小寡妇说话？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小寡妇了，还是说你们早就有了首尾了，我的老天爷啊，我不活了——” 冯源寿当即被气的头顶冒烟，“闭嘴！” 顾半夏冷嗤一声。 把鹿鹿交给小耳朵，慢悠悠上前，一把推开冯源寿，站在张红莲面前，“方才说什么？我只听见驴叫，没注意你说话。” 张红莲：“？”哪里有驴？ 她还要张口重复，顾半夏一巴掌甩过去，“老娘一直将你当成空气，你倒是欺负到家门口了，我给你脸了，不要是么？” 说着，她左右开弓，狠狠的甩了十几巴掌。 张红莲疯了似的。 脸肿的老高，张牙舞爪的叫着，朝着顾半夏扑过来，顾半夏一个高抬腿，用脚狠狠砸在她的肩膀上，张红莲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顾半夏又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飞出去几米远，软趴趴的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哀嚎。 冯源寿看看顾半夏，又看看张红莲，无奈叹息一声，赶紧去扶张红莲。 小胖子吓得目瞪口呆。 比他娘还要彪悍的别人家的娘…… 顾半夏拎着他，“你抢的小木马？” 小胖子哇的一声就哭了，顾半夏捏住他的嘴不让哭，瞪着眼睛，锐利的目光阴森森的，仿佛能把小胖子冻成胖冰块儿，“道歉。” 小胖子腿一软。 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忙不迭磕头，“呜呜呜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抢玩具，你不要让你娘打死我，呜呜呜……” 小六窝在小耳朵怀里，撅着小嘴巴，“鹿鹿接受你的道歉，可是鹿鹿不想说原酿你。” —————— 【鹿鹿委屈巴巴的样子参考网上很火的那个委屈崽崽表情包???】 作者有话说： 第232章 一拳打爆你的脑袋 小胖子哭的一抽一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半夏这才放开他。 冷哼一声，高高的举起拳头，“再有一次，你试试，老娘一拳头打爆你的脑袋！” 小鹿鹿心想：鹿鹿不愧是娘的小宝贝，自己可以一拳一个小鬼鬼，娘可以一拳一个小脑瓜，棒棒哒！ 威胁的话吓得小胖子向后缩了缩脖子，“不敢了呜呜呜……” 顾半夏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和小六的木马回家。 冯源寿一手扶着张红莲，另一只手扯着自家胖儿子的小耳朵，朝着自己家门口走去。 张红莲一把推开他，“你别碰我，你这个窝囊废，看自己老婆孩子受欺负，屁都不放一个，你怎么不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我们给打死啊，我看你就是觊觎她的美貌，滚开——” 说罢。 张红莲两只手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进去宅子。 第312页 冯源寿无奈的叹息，摇头。 孩子打架，母亲出头，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而已，要是这时候他一个大老爷们出来，被人笑话不说，还容易把事情弄大。 唉！ 冯源寿也是一肚子气，无处可放，“冯安卓，爹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小胖子低着头，“是我娘说，他们家都是土老帽，欺负他们家的孩子没关系……” 这他娘的…… 冯源寿气的差点昏了头，“你们娘俩还真是……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小胖子缩了缩脑袋，很真诚的说道，“爹，你不用说我好，我知道我可能有一点不好。” 冯源寿：“……” 想爆粗口。 这小兔崽子让他娘教的不仅坏，还蠢！ 他一只手把小胖子滴溜着回家去了。 鹿鹿在院子里继续玩木马。 顾半夏坐在旁边的石桌前，两个婆子颤巍巍的，“夫人，是我们没有看好鹿鹿小姐。” 顾半夏摇摇头，“不干你们的事，你们去忙吧。” 小六扭过头，“是鹿鹿一个人跑出去哒，和奶奶没关系啦～” 顾半夏走过去。 在小家伙面前蹲下来，摸了摸小呆毛，“下次，要是还有人欺负我们鹿鹿，就让小黑啄他的脑袋，啄的他哇哇哭。” 小六似乎被按下了什么笑点，咯咯咯的笑起来没完了。 “姑姑，小耳朵姐姐，鹿鹿。” 宋珏从外面进来。 宋春屁颠颠的跟在后面。 宋珏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姑姑，我爹让我来给你送啤酒花花。” 说着，他把小包袱递给了顾半夏。 然后抬起头看向小耳朵，灿烂一笑，“小耳朵姐姐。” 顾半夏打开啤酒花，迫不及待的说道，“你们玩会儿，我去做做啤酒泡。” 拿着啤酒花去了对面的宅子。 这时。 宋珏忽然从背后拿出一支芍药花，一下子递到小耳朵面前。 秦珥：“？？？” 宋珏耳根微微红，塞到秦珥手里，“珏儿不知姐姐喜不喜欢，不过总觉得很适合姐姐，送给姐姐！” 宋春在后面捂着嘴巴偷偷笑。 嘿嘿嘿。 他们家的傻少爷都会讨好女娃娃了哈哈哈。 第二日，一大早。 天还没有亮。 冯源寿从灶房里拿了一个窝窝头就离家去了。 他在自己店铺里守着，店铺外面放置着肄业的招牌，他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就已经打算好，哪怕今儿一整天不干买卖，也得去烧烤店蹲守到她们家掌柜的。 一定要和烧烤店掌柜的好好商量一下，进货她们家啤酒。 单单是两人见面的场景，冯源寿已经想了无数次。 暗示自己一定要发挥好。 烧烤店是巳时（9:00-10:59）才开张，顾半夏午时（11:00-12:59）从家中出门，去学院给两个孩子送了点吃食，才前往烧烤店。 学院 唐钧压下眼底深处的羡慕，“你娘又来给你们送东西，你们是还没有断奶的小娃娃吗？” 秦飒冷哼一声，等他学成医术，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唐钧扎两针，让唐钧变成小哑巴。 好好的一个孩子，非得长了一张嘴呢！ 秦易淡淡一笑，“对，我娘送了家中做的糕点和五花肉。” 唐钧舔了舔嘴巴。 秦易把小包袱打开，“如若不嫌弃……” 唐钧已经把手伸了过去，“行吧，给你个面子，不嫌弃。” 秦飒看了大哥一眼。 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对这个人事不干的纨绔子弟那么宠！ 烧烤店已开张。 冯源寿作为第一个客人跑了进去，找了一个视野极其开阔的位置坐下来。 店小二跑过来，“客官你好，想要点什么嘞？咱们家有烤猪肉串，烤羊肉串，烤鸡肉串，烤鸡翅，烤鸡心，烤鸡爪，烤茄子，烤辣椒，烤豆角，烤蘑菇，烤馒头，烤包子，烤窝窝头，烤大饼，酒水有啤酒，有高粱酒，还有咱店里免费赠送的酸梅汤，客官你要点什么？” 冯源寿随口说道，“要十串烤猪肉，五串儿烤豆角，五串烤蘑菇，两个烤窝窝头，再来半斤啤酒。” 他听说烧烤店的啤酒不醉人，喝了还能让人神清气爽，平时喝一两白酒就能撂倒的他，一口气要了半斤啤酒。 店小二去告诉了后厨。 然后继续出来招待客人。 冯源寿问他，“你们家掌柜的今日过来了吗？” 店小二笑着摇头，“还没有，我们掌柜的不是每日都过来。” 冯源寿哦了一声。 “客官，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你去忙吧。” “得嘞！客官，有事您叫我。” 不多时。 顾半夏进来了。 因为冯源寿的位置好，所以一眼就看见了顾半夏，昨日的事情实在有些尴尬，他赶紧转了转眸光，不去看她。 过了好大一会儿。 冯源寿发现顾半夏已经不见了，这才自在了些。 又把店小二叫来，“小二，你们家掌柜的现在来了吗？” 店小二点点头，“来了，在我们后厨呢。” 闻言，冯源寿眼睛一亮，“那个，可不可以告诉你们掌柜的，就说我有点事情想要和她谈谈啊？” 第313页 店小二很好说话，“得嘞，客官您稍等！” 说着。 店小二腿脚麻利的跑去后厨。 冯源寿紧张到头皮发紧，他不停的深呼吸着，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掌柜的。 “掌柜的，就是这位客官找您说有事谈谈。” 作者有话说： 第233章 府城开店，偶遇 来了！ 掌柜的来了！ 他的摇钱树来了！ 冯源寿听到店小二的话以后，立刻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 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站起来，扭过身。 对上的—— 却是一张熟悉的惊艳又精致的小脸。 她站在面前，人迹熙攘中，明眸暗咂，笑靥生花。 冯源寿吞了吞口水，“你……就是掌柜的？” 顾半夏点点头，“对，是本店有何处让客官您不满意吗？” 冯源寿连忙摇头。 迫不及待的从钱袋子里拿出来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忙不迭的低着头跑了出去。 店小二哎了一声，“客官，您要的串串还没上呢！” 可是眼前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好像是身边有狼撵着似的。 跑的比野兔子都快。 顾半夏道，“先给其他的客人上着，等下我走的时候，再把他点的东西打包给我。” 店小二点点头。 那边又有客人要点餐，顾半夏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冯源寿一溜烟跑到巷子里。 路过顾半夏家门口，闻到一股刺鼻臭味，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此时此刻心里都被满满的震惊压着，忙不跌跑回家。 脚步踉踉跄跄。 回家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目光呆滞。 张红莲得意扬扬的从茅房里出来，“哼，今儿真开心，真是太解气了！” 一抬眼，却看到了自家相公，“你昨儿不是说去烧烤店蹲掌柜的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是和掌柜的商量好了？掌柜的是不是要卖给我们啤酒了？” 张红莲跑到自家相公面前。 冯源寿抬眸。 忽然又闻道一股臭味儿，一下子，他就联想到了路过过半夏家门口的那个臭味，立马起身，“你做了什么？” 张红莲得意扬扬。 拍着手说道，“我张红莲从小到大还没受过那样的欺负，我当然是去报仇了，哼，我恶心死他们一家老少，呸——” 冯源寿一把握住张红莲的脖子。 吓得张红莲浑身僵硬，“你想做什么？冯源寿，你疯了！” 男人紧了紧目光，“张红莲，你知道隔壁的小娘子是谁吗？” 张红莲点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从穷乡僻壤出来的一个小寡妇而已，你快点把手拿开，我头皮都发麻了！” 冯源寿微微的紧了紧手指。 这样张红莲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冯源寿一字一顿的告诉她，“张红莲，隔壁的小娘子，正是烧烤店的掌柜的！” 张红莲：“……” 张红莲：“！！！”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冯源寿，扭头就跑。 冯源寿凝眉，“你做什么？” 张红莲已经跑到院子里提起了木桶，“去给隔壁洗门刷地，我把泔水桶倒在她们家门口了。” 冯源寿：“……” 这该死的，该死的糟老娘们！ 他四下望了望，快步走到床边，拿起床头上那只扫床的骢毛刷子，赶了两步追上去跟上张红莲。 宅子里 小六偷偷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觉得外面有两个人怪怪的。 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一路，跑去和姥姥说。 发现小五哥正在跟着姥姥一起学双面绣，小六便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等顾母教会小五一个完整的回线后，扭过头，就看到鹿鹿已经睡了。 顾母：“……” 顾半夏回来的时候，张红莲两口子正好干完活。 顾半夏冷脸，“你们在做什么？” 张红莲吓了一跳。 扭过头，讨好的笑道，“那个……小孩子不懂事儿，给你家大门弄脏了，我就和我相公来给你们刷刷，小娘子放心，我们绝对给刷干净了。” 顾半夏蹙眉上前。 靠近自家大门，的确已经没有任何异味了，“弄了什么？” 张红莲纠结的捏着衣角。 冯源寿默默叹息一声，“抱歉，顾掌柜的，泼的……泔水。”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完蛋！ 她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张红莲立马亡羊补牢，“小娘子，我们真的弄得干干净净的，你要是不信的话，那我就……那我……” 目光落在门板上。 张红莲毫不犹豫的凑过去，用舌头舔了舔，“小娘子，真的刷的干干净净的，要是我唬你，就让我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半夏把串串丢给冯源寿，冷声冷语，“晚上我会换门，换下来的旧门板会送到你们家，麻烦你们准备好新门板的银子。” 夫妻俩对视一眼。 连连点头。 同时不停的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顾半夏推开门回家。 第314页 砰的一声关门，门板差点碰到夫妻俩的鼻尖。 张红莲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要哭不哭的，“我要是早知道这小娘子这么厉害，打死我都不敢说她一句坏话，别说打架，我都不敢和她瞪瞪眼啊——” 冯源寿甩了甩袖子，“算了，命里没有这个福分，强求是强求不来的，算了，呵呵呵……” 他笑的比哭还难看，踉踉跄跄回家。 后悔莫及的张红莲跟在身后，眼睛红红的。 —— 魏宗元建议顾半夏在府县开一家烧烤店。 顾半夏有些心动。 这天一大早，顾半夏借用了沈沉的马车，一个人去了府县。 魏柳元和唐婉接待她。 当即就把顾半夏带到了魏大公子帮她选的店址，都是在府县最为豪华的地段。 魏柳元说道，“府县的夜晚尤其繁华，我大哥建议小娘子可以两班人轮换着来，一日十二时辰轮休，大哥还说租金的问题，小娘子不必担心。” 顾半夏倒是不担心租金的问题，毕竟上次沈沉给送来了十万两银票。 只是…… 她需要一个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管事儿的。 虽然家里那些小厮不错，可是岁数太小，仅仅停留在干活的层面，距离独当一面有些距离，要是让他们来管理一个店面，顾半夏着实是不放心。 可一个心腹也不是三五天可以培养成的。 忽然—— 街面上驶过来一辆马车。 所有人纷纷避散，唯独正中间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来不及跑。 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去。 顾半夏欲要动手，魏柳元已经脚尖轻点飞过去，将女人救了下来。 马车也堪堪停住。 顾半夏扶着唐婉过去，魏柳元已经把女人带到了安全区域。 此时此刻。 马车窗帘也被掀开，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半夏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234章 找到大掌柜 顾半夏抬头，看一下声音来源。 昌硕已经被男人拽了回去，只剩下窗帘轻轻的晃动着。 马车从侧面飞过。 唐婉好奇的问道，“半夏，你认识他们？” 顾半夏拧着眉头，“之前有点接触。” 唐婉哦了一声，低声和顾半夏讲道，“这两人是上京来的，听说身份似乎是非同寻常，在府县由我大哥接待。” 顾半夏点点头，“是么？” 这会儿。 魏柳元救下的女人已经镇定下来，“谢谢，谢谢。” 她头发乱糟糟的，双目无神。 不过，唐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月大掌柜？”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苦笑，“哪里还有什么月大掌柜？” 眼看到了晌午，午饭时间。 唐婉于心不忍的说道，“月大掌柜，你还没吃饭吧？既然咱们碰巧碰上了，那就一起吃点吧！” 说着。 唐婉不由分说地推着女人往前方的酒楼走去。 因为唐婉现已经显怀，女人不管有什么推搡动作，只能老老实实的由唐婉推着。 酒楼包厢，四人一起坐下。 唐婉亲切的介绍，“半夏，这位是月掌柜的，曾经是府县鼎鼎有名的女大掌柜，月掌柜，这位是顾半夏，我的好朋友。” 顾半夏…… 顾半夏！！ 女人倏然抬眸，枯槁的目光里透出一抹光亮，好像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就是帮助衙门破了几年前大案的顾半夏？” 唐婉点点头，“是啊，月掌柜，你是怎么知道的？” 月掌柜从凳子上滑下。 噗通一声跪在顾半夏面前，“求小娘子替我讨回公道——” 顾半夏懵逼了。 唐婉也有些不解，“月掌柜，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你吓到半夏了！” 月掌柜抬起头，老泪纵横，“小娘子，我早就听闻你的本事，我这里也有一桩陈年旧案，还请小娘子为我讨回公道啊——” 原来。 月掌柜家世代经商，年轻时候入赘了一个相公，二人琴瑟和鸣只生下一个女儿，只可惜相公英年早逝，只留下孤儿寡母。 不过月掌柜在生意方面颇具造诣，将一间小铺子发展壮大成了一家酒楼。 月掌柜女儿年方二八，喜欢上一个后生，那后生家穷，月掌柜原先是不同意的，可怎奈女儿以死相逼，她只能无奈点头，小两口成亲以后，都在酒楼里帮忙。 婚后三年，月掌柜的女儿终于怀上身子，差一个月就要临盆的时候，家中忽遭走水，一场大火，一尸两命。 此后，女婿茶不思饭不想，甚至一度差点迈入鬼门关，月掌柜也被女婿的真情感动，不惜卖了自家酒楼，讨得万年人参，为他治病。 女婿甚至三番五次寻死，却刚刚好每次都被路过人救了下来，他还请人用绣花针把亡妻的名字刺在背上…… 此番已经传成一段佳话。 后来。 府县不少人甚至自发为他筹银，让他振作起来，重新生活。 可就在今年年后，他忽然带回来了娘仨儿，距离那场大火过去五年，然而女婿带回来的老大已经六岁。 月掌柜不愤。 第315页 开始和女婿对簿公堂，可因为酒楼是月掌柜自愿卖的，筹银也是人们捐给女婿的，和月掌柜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在县衙也没有得到公道。 月掌柜哭成了泪人，“小娘子，我现在甚至怀疑，小女一尸两命同他密切相关！” 顾半夏唏嘘不已。 薄情寡义，总能刷低界限。 月掌柜哽咽的说道，“所有人都在劝我大度，叫我不要闹，让我回去好好的跟着那个狗杂种过日子，可我怎么能？死去的人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啊，那是我的命根子，旁人都能忘了，我忘不了啊！”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实话，五年前的事情，现在怕是给不了你一个公道了。” 这个案子和杨氏连环杀人案不同，没有证人，没有监控，当初也没有尸检，五年过去，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已经销声匿迹了，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月掌柜又何尝不知？ 她只是一直给自己一个虚假的念想罢了，不然，她早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和借口。 顾半夏忽然想到，“月掌柜，你知道那个人现在最怕什么么？他最怕的就是你过得比他好，他巴不得你穷困潦倒，最好离开府县，届时，才是他真正高枕无忧的时刻。” 月掌柜点点头，“我又何尝不知？可我又能怎么办？我全部的身家，当年用在为他治病上，这几年，我心疼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把他当成我亲儿子，每天想方设法的做羹汤，现如今被赶出来，我什么都没有了，一日三餐都靠平日那些伙计接济。” 顾半夏询问道，“你愿意来我的铺面做我的大掌柜吗？我决定了，我们家的铺面就开在你女婿附近不远处，你愿意吗？” 月掌柜不敢置信。 她嘴唇微微抖动，“可我已经五年没有做过生意了，你真的能相信我吗？” 顾半夏坚定点头，“我信你。” 月掌柜忽然泪奔，“就冲小娘子这句话，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顾半夏又道，“至于案子，现在是没办法告他杀人罪，但可以另辟蹊径，你去告他欠债不还，让他还了当初人参的银子，雇佣几人闹大一些，再去找几个说书人，把这事儿说遍府县。” 月掌柜点头，“好，我都听小娘子的。” 饭后 月掌柜带着顾半夏来到了她女婿酒楼附近，说起来也巧，正好魏宗元给过半夏的建议位置，其中有一处就是这里。 顾半夏二话不说。 就决定了。 就在月掌柜女婿店面的正对面。 顾半夏看着月掌柜，“月姨，我相信凭借你的本事，一定能让对面望洋兴叹，你想若是你能亲自搞到对面关门，会是一件多么解气的事情？你一定得沉得住气，沉得住气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月掌柜双拳紧握，“嗯，我知道！” 下午，顾半夏一次性交付了五年的租金，受魏宗元的邀请，去了魏家。 作者有话说： 第235章 放出来溜溜了，真的 魏宗元姗姗来迟。 却是带来了狼厥少主和昌硕。 昌硕看见顾半夏，开心的不得了，要不是旁边有少主，她早就扑上去了。 入座以后。 昌硕还对顾半夏眨了眨眼睛。 魏宗元互相介绍，“公子，这位是我的好友顾氏半夏，顾家娘子，这位是淳于公子，这位是夫人。” 也没介绍是什么夫人。 顾半夏和淳于烈二人微微颔首，勉强算作是打了招呼。 虽然二人都不屑于和对方打招呼。 席间 魏宗元无意间谈起了今年的县试，“顾娘子家两个哥儿，若有机会，也可一试，有志不在年高，小易那个孩子绝对出息。” 毕竟没有哪个当父母的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顾半夏笑得眉眼弯弯，“魏大公子抬举，小易也就一般般。” 众人：“……” 如果你笑的没那么灿烂，我们可能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顾半夏越想越开心，一顿饭就没有合上过嘴巴。 饭后，时间已晚，顾半夏接受了魏宗元的邀请，暂住一晚。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今日的月亮格外圆。 末了，才反应过来今儿是月圆之夜。 “大公子，贵客来了。” 魏家的小厮满头大汗，匆匆忙忙的脚步，一溜烟跑来，从他的反应足够看出这贵客果真是贵客。 魏宗元连忙扭过身，不好意思的说道，“顾娘子，让弟妹带你到处走走，我这边有点要事。” 淳于少主跟上去，嗤笑问道，“那个阉人？” 魏宗元脸色一变，极其不悦，“公子，还请口下留情。” 淳于少主冷嗤，“本少主随你一同前去。” 魏宗元凝了凝神，微微颔首，“好。” 眼看着淳于烈目光飘忽在昌硕身上久久不散去。 魏宗元心知肚明的说道，“公子放心，在下一定会派人照顾好夫人。” 淳于烈哼一声，“只是怕她给你们添麻烦罢了。” 说罢。 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魏宗元即刻跟上去。 唐婉也把魏柳元赶了出去，身边终于没了聒噪的男人，三人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丫鬟沏了一壶花茶，端了一盘糕点，点了一炉熏香，一边赏月一边喝茶。 第316页 初夏的晚风扫过，一阵阵清凉贴在肌肤上，惬意十足。 唐婉好奇的问道，“你和那个淳于公子，是什么关系啊？你是他的夫人吗？” 闻言。 昌硕脸色稍稍变化了下，她端起花茶，喝了一杯。 顾半夏恰到好处的撤开话题，“还能是什么关系呀？对了，你大概等到几月份生？看着肚皮还挺大的。” 话题就这样轻易的被转移。 唐婉兴奋的说道，“大概还有三个多月，他现在在我肚子里超级顽皮，每日都要踢我，又开始了，不信你们摸摸。” 她拿着顾半夏和昌硕的手。 按在大大的肚皮上。 很快，肚皮上就鼓起了一个个小包，触感强烈。 顾半夏了然说道，“这叫胎动，是小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面伸展四肢，小拳头这里打一下，小脚丫那里踢一下。” 昌硕满眼羡慕的问道，“怀宝宝是不是很辛苦？” 唐婉双手抚摸着肚子，一脸的慈母笑，“辛苦肯定是有的，但是只要想想十月怀胎后宝宝出世，即便再多的辛苦也不觉得辛苦了。 我真的特别特别希望我肚子里这个宝宝是个和鹿鹿一样可爱的小娃娃，不过我相公希望是个和小五一样机灵的小娃子，对了你们知道吗？我婆母甚至还想要我们再生三五个。” 顾半夏撇了一眼，说道，“你和二公子继续努力。” 唐婉叹了口气，“其实……怀了孩子也有不好的时候，我相公现在都不敢碰我，有时候哪怕是我想了，他也匆匆忙忙用指头纾解一下就完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怀孕时候甚至想的还多了。” 这这这…… 昌硕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顾半夏平常无恙的解释，“这是正常现象，不必觉得羞耻，随着女人怀孕，女人体内的各种激素便会产生分泌紊乱，尤其是性激素。” 唐婉：“鸡……鸡素？那是什么东西？” 顾半夏一愣。 发觉自己说的话对于唐婉她们来说是超纲了，“是一种可以调节人的生理活动的物质，是大夫的专业术语。” 唐婉还是不懂。 但是幸好她对这些也没有兴趣，又转移了话题，“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 顾半夏噗嗤一笑，想到了小四，“嗯，像个馕。” 昌硕和唐婉同时看向她。 顾半夏摊开手，“这样看我做什么？是我儿子的原话。” 唐婉道，“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小四。” 夜深，人静 魏宗元和淳于烈都没有回来。 魏柳元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顾娘子，夫人，让春花秋月带二位去客房歇息吧，夫人，淳于公子让我告知于你，早睡。” 而后。 魏柳元带着唐婉离开。 春花秋月分别带着顾半夏和昌硕去往客房。 魏家客房是单独出来的一栋别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最中间一间房屋檐翻卷，巍峨耸立，八字弧形在上，雕梁画柱精美绝伦。 顾半夏和昌硕被丫鬟分别带到了左右两侧的厢房。 初夏夜。 屋里远远没有院子里凉快。 顾半夏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起身开了窗棂的一条缝隙。 返回去。 和衣躺在床上思索着月姨女儿的事情，身怀六甲，走水…… 此时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似乎不止一个人。 顾半夏下意识扭头。 从窗棂透出来的一条缝，刚好瞥见一抹银丝锻绣暗红色锦袍，身姿绰约挺拔，一头墨色随意用碧玉簪绾，只肖看得一侧脸，得见右眸微微扬，琉璃凤眸惊艳绝伦，淡漠带着孤傲，慵懒带着邪佞，鼻梁高挺诱人，如巍峨不动黛色远山，绯红的唇瓣平静又妖娆，色倾一世，天下无双。 只是一晃影，那人的脚步便和剩余两人分开，那人直直去了巍峨正厢房，淳于烈去了对面的侧厢房，也就是昌硕下榻的房间。 而主人家魏宗元则是离开了旁居。 作者有话说： 第236章 走水了，受到连累 顾半夏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方才…… 那人，莫不是传说中，臭名昭著，奸名远扬，什么都干就是不干人事的九千岁？ 那模样还真是…… 人间绝色。 院子里忽然带起一阵沁凉，几缕微风扫过，穿透窗棂，落在顾半夏的脸颊上。 惬意十足。 顾半夏轻轻闭上眼睛。 对面的侧厢房。 淳于烈一进去，就对上一张酣睡的小侧脸。 他目光闪过一抹不悦。 他都没有回来，她睡的倒是香。 三两步上前来到床边。 淳于烈一只大手用力的捏了捏昌硕的脸，昌硕被吵醒，一双无辜的杏眼对上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少……少主……” 一阵浓烈的酒气袭来。 昌硕下意识的屏气凝神，“少主，你喝醉了。” 淳于烈捏着昌硕脸蛋的手缓缓下移，落在昌硕的下巴上，用力撅起，他目光深沉，“昌硕公主，可否认识淮南王府前些年认下的义女昌顺郡主，嗯？” 闻言。 第317页 昌硕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现在淮南王府，所谓的义女昌顺郡主正是淮南王和淮南王妃的亲生女儿。 也是她代替下嫁的公主。 难道是眼前这狼崽子发现了什么？ 昌硕不言不语，保持沉默，这个时候仿佛说的多，错的也多。 淳于烈哼笑一声。 坐在床边，告诉昌硕，“她欲要嫁给本少主，当本少主的少主夫人。” 昌硕：“……” 她低下眉眼，心里默默叹息，感慨造化弄人。 如果当时淮南王妃没有利用狸猫换太子这一计谋，可能现在和淳于烈纠缠不清的正是郡主，届时等到主上去世，郡主那可以过继给少主，当上少主夫人。 没想到这一计谋牵扯进去那么多人，最终竟然是殊途同归的发展。 昌硕心里不明所以的松了一口气。 可能狼崽子身边有了其他女人，就不会缠着自己了。 很明显，昌硕虽然没有直接叹息，可娇嫩的小脸上能如释重负的表情却惹恼了淳于烈。 他一把按住昌硕的肩膀，翻身上榻，“昌硕，我告诉你，哪怕我身边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也休想从我掌心逃出去！” 大手一挥。 空气中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 酒气蔓延。 倒也不知道是酒气还是怒气。 撕裂的布帛漫天飞舞，昌硕眼泪汪汪的请求，“别撕了……” 明日如何见人？ 淳于烈冷笑一声，仿佛不啻，手下的动作却慢了几分。 很快，二人赤诚而对。 别居后有一处山林，一望无垠的碧绿遮掩着整个山体。 只是，山林不知何时被设下了结界。 一只体型较其他鸟儿比较庞大壮实的小鸟儿在结界之上不停的盘旋。 倦鸟归林， 它想回家。 只是结界紧绷绷的，它不知道从哪里进入。 只能到处试探着。 用鸟头不停的试探着，戳弄着结界。 终于，脑袋发现了结界的连接之处，是一处几乎看不出的缝隙，这应该是结界的脆弱点，欲要归家，这里是必经之路。 鸟儿停下探索的脚步。 小脑袋轻轻的试探着钻过缝隙。 可是那道缝隙实在太过于狭窄，脑袋都进不去，更何况说它这么大的身子。 小鸟只能想方设法的扩大结界缝隙。 它只能用嘴巴啄。 一点点的啄。 上下左右，各种方向，全部照顾着。 鸟儿唾液的润湿似乎是结界的克星，待鸟喙一不留神啄到结界缝隙上面一处小突起，整个结界坚持了不到一刻钟的时辰，便开始剧烈颤抖，结界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张。 时机到了。 就是此刻。 小鸟儿眼疾手快快速将脑袋探进去，却被死死的箍住。 “啾啾啾——” 好紧！ 脑袋被卡住。 小鸟只能开始扑腾着翅膀，用柔软的羽毛抚摸着结界，待到安抚好结界后，小鸟儿趁机冲进去。 整个鸟身子全部挤进去。 呼～ 小鸟儿舒缓了口气。 终于。 进来啦！ 得以归家的小鸟儿开开心心的飞上飞下，摇曳着，窜动着，三高一低的飞，九高二低的飞…… 除了这只精气神旺盛的鸟儿，山林里寂静的无声无息。 —— 后半夜 顾半夏似乎听到了一点点闷哼声。 不过不是前半夜偶尔听到的那种难以言喻，不可言说的声儿，这次倒像是忍耐着痛苦的声音。 她起初没在意。 闭上眼睛又睡了一觉。 结果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别居却燃烧起来了大火，通天的火光映衬在窗棂上，挞在顾半夏的脸上，她翻身而起。 快速穿戴好衣物，拿起搭在床尾架子上的一条巾子，用桌子上的茶水浸透，捂着鼻子充了出去。 结果—— 火是从院子里开始燃烧着的，整个院子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中，翻卷的火舌，开始侵蚀着木质窗棂和木质门板。 顾半夏大喊一声，“走水了——” 然后不顾一切的穿越火线，冲到别居门口。 拉开门栓。 用力推门。 却根本推不开。 顾半夏脑海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根本不是意外失火，根本就是有人蓄意纵火，目的是想要把他们全部烧死在这里。 可是确切的目标是谁？ 淳于烈还是九千岁？ 靠！ 真是晦气，难不成要陪他们一起死在这里？ 顾半夏用力的打着门，想要凭借蛮力把门打开，这他娘的什么破门，怎么会那么结实？ 眼看着大火蔓延，越发迅速。 别居的屋顶已经燃烧起来。 顾半夏扭头跑到侧厢房，砸着淳于烈的门，“走水了，别他娘的睡了！” 然后，不假思索的跑到主厢房，“喂，再睡就死了。” 主厢房里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顾半夏一脚踹开门。 结果看到锦衣玉袍的男人合衣坐在浴桶中，浴桶里的水，在逐渐结冰。 男人双眼紧闭，唇瓣惨白，邪意的眉眼紧蹙，遍布着痛苦的神情。 第318页 他……有病？ 砰—— 一声爆裂。 经过热胀冷缩，门框已经框不住门板，扩大的门板，直接将门框撑裂爆开，碎成了千万粉末。 没有任何犹豫的机会，顾半夏冲到房间另一边靠近山林之处。 用力的砸开封死的窗棂。 人已经站到了窗上就要往下跳的时候，扭头看着九千岁。 啧。 真可怜。 年纪轻轻就要葬身火海了。 作者有话说： 请欣赏小人书《倦鸟归林》(?????) 第237章 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即将跳下去的一刻。 顾半夏还是后悔了。 叹了一口气。 从窗户上往房间里跳下来，跑到浴桶跟前，将泡在冰水里面的男人拽出来。 火光滔天。 橙黄色的光下，顾半夏看清楚男人的脸。 比之前在院子里瞥见的一抹惊鸿更为惊艳，啧，死了可惜了。 她拖着男人一起跳了窗。 别居依山而建。 后面山水相间。 两人落入湍急的河流中，顾半夏虽懂水性，可河流的湍急，让她完全伸展不了自己的身手，只能随着河流的流向飘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 总之还是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顾半夏被河水打上了岸，浑身酸痛的厉害。 她呈大字型在岸上歇息一会儿后，奋力爬起来，视野适应了黑暗，瞳孔扩大，可以看清楚身边的东西。 顾半夏就看到了身边的…… 人！ 说起来也算是缘分。 两人在河水中被随意漂流，没想到竟然还被送到了同一处。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拖着男人来到不远的一处山洞，山洞很小，足够两个人歇脚。 顾半夏坐在男人旁边。 虽然把人救了，可还是越想越气，忍不住抬脚踹了男人一下。 抱怨道，“要不是你老娘至于那么狼狈么？长得挺好的一个人偏偏不干人事儿，看你得罪了多少人，到处都是想弄死你的，还要拉着旁人做陪葬，你知不知道我家里还有六个崽？！” 还有…… 不知道昌硕怎么样了。 淳于烈和昌硕住在一起，他应该会救昌硕的吧。 周身氤氲起一阵寒气。 冻得顾半夏有些手脚发麻。 她垂眸。 纤细的手指伸出去，碰倒九千岁的脸，一刹那，顾半夏瞬间缩回手指。 他身上根本没有正常人的体温。 冷的像冰块一样。 浑身硬邦邦的。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脸，“醒醒，你没事吧？” “……” 男人在说话。 顾半夏弯腰，耳朵悬浮在男人的唇瓣之上，“你说什么？” 九千岁的唇瓣微动。 不小心碰到了顾半夏的耳垂，“水，水……” 顾半夏听清楚了。 没好气的说道，“刚才在水里还没喝够呀？” 她起身。 出去了山洞。 直奔小河边。 双手举起一捧水，走到半路就已经没了。 顾半夏：“……” 想了想。 她干脆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面，手指不停的动着，解开了两处纽结。 手指在领口处微微一抽，里面的小衣被抽了出来。 顾半夏扁了扁嘴。 她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 啧啧啧。 她返回到小河边，蹲下来，在湍急的河流里揉搓了两把自己的小衣裳。 然后拎着小衣在小河里浸泡。 棉质的小衣很能吸水。 很快轻飘飘的小衣变得沉甸甸的。 她捧着小衣回到山洞，一只手粗鲁的捏开九千岁的嘴巴。 另一只手轻轻地挤压着小衣里的水份，细细的水流流进去。 一连喂了他两次。 他才闭嘴。 顾半夏安静下来，抱着膝盖，靠着山洞墙壁。 希望魏大公子早一点能找过来。 不然…… 目光落在眼前的九千岁身上。 她只身一人当然可以脱身跑掉，但是这个大太监，恐怕就只能在这里喂狼了。 没有了小衣的束缚。 顾半夏觉得不太舒服。 可能是她最近的伙食有点好，感觉…… 更加沉甸甸的了。 “热……” 安静了不到一盏茶时间的九千岁，忽然又开始作妖。 这时，顾半夏又碰了碰他，他身上竟然又变得像火炉一般，灼的她指尖发烫。 卧槽！ 顾半夏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大太监应该是中毒了吧。 时而身体冰冷如寒窖，时而身体灼热似火炉。 “热……” 他双手落在自己的胸前，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中衣硬生生的被从中间撕裂。 顾半夏：“……” 她好人做到底。 拿着被男人撕裂的衣服，去了小河边，将衣服打湿，回来随便搭在他的身上，企图降低一下他身上那股燥热之感。 手指要缩回的时候。 却被男人蓦地抓住。 他的掌心也是火热，手指有力，似乎想要把顾半夏的纤纤细指融化一样。 第319页 顾半夏来回在树林中穿梭，身上带着股冰冷的潮意，这让九千岁依赖不已。 他紧紧的握着那只手。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脸颊，“能醒过来了吗？别耍流氓了！” 半晌。 没有任何的回应。 看来是醒不过来。 顾半夏翻了一个白眼，只好坐在他身边，手掌由他握着。 她觉得…… 自从自己养了六个崽崽以后，可能就母性泛滥了。 —— 另一边 淳于烈带着昌硕跳到水里，可是湍急的河流将二人打散。 淳于烈在岸上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已不见了昌硕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 瞬间翻身而起。 站在岸上张望着河流，“昌硕，昌硕——” 回应他的却只有河水撞击岸边岩石的声音。 昌硕丢了。 那个小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她一个人在河流中要怎么活？ 不会的。 她不能有事。 他还没有玩腻，还没有睡够，她怎么可以死？ 那一只有异于常人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出幽蓝的光芒，淳于烈顺着河流下游，踉踉跄跄的走去。 在距离淳于烈被冲上岸的八丈远处，他终于找寻到了昌硕。 昌硕身上裹着淳于烈的宽大衣袍。 那是淳于烈发现走水以后，带着昌硕跳窗而逃之时，随手拉过来裹在她身上的。 “昌硕。” 淳于烈跑过去，半跪在地上，手掌轻轻拍到她的脸颊，“昌硕醒醒！” “让开，她溺水了。” 顾半夏的突然出现，猝不及防的淳于烈愣了一下，“你……” 她是被淳于烈喊昌硕的声音吸引过来的。 眼看着淳于烈还不让开。 顾半夏一把将他推开，“磨磨唧唧。” 她双手交叠起来，在昌硕的胸口进行按压，“淳于烈，你用手指捏紧昌硕的鼻孔，然后嘴巴包住昌硕的嘴唇，对着昌硕的嘴巴吹气，快点。” 淳于烈立刻照做。 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无数次以后，昌硕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淳于烈继续人工呼吸。 顾半夏提醒他，“不用了，可以了。” 可是…… 耳边传来的润濡声音告诉顾半夏，他不是在人工呼吸…… 顾半夏面红耳赤的扭过身。 年轻人还真是！ ———————— 九千岁：好狼狈，好想重来一次，这不是我想要的见面方式，哭了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8章 一巴掌扇过去 淳于烈抱着昌硕跟着顾半夏来到山洞。 本来只够容纳两人的山洞里变得十分拥挤。 淳于烈垂眸一看。 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九千岁，冷哼一声。 抬脚踢了踢。 顾半夏立刻虎视眈眈的瞪着淳于烈。 嗬！ 老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出来的人，你再一脚踢嗝屁了老娘弄死你！ 淳于烈似乎很是开心，“没想到这个阉人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阉人…… 不怪顾半夏。 实在因为她太好奇了。 目光顺着九千岁那张让日月为之失色的脸，明目张胆地扫过修长的肩颈，健硕的胸腹，最后落在……嗯…… 真的没有了吗？ 啧啧啧。 淦！ 想扒开看看。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顾半夏赶紧扭头。 昌硕被放在地上。 她赶紧和顾半夏说道，“半夏妹妹，多谢你救命之恩。” 淳于烈：“？？？” 顾半夏冷笑一声，努了努嘴巴，“主要是他救了你。” 昌硕垂眸顺眼小声道，“多谢少主救命之恩。” 淳于烈嗤了一声。 扭头走到山洞口。 在阴森森的月光下，观察着这边的地形。 昌硕指了指地上的人，“他是……九千岁？” 顾半夏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昌硕不由得感慨，发自内心的赞美，“他长得真好看。” 此时。 伫立在洞口的淳于烈不齿道，“一个阉人，男人都不是。” 顾半夏小声嘟囔，“那也比你好看。” 忽然 淳于烈低喊一声，“过来帮忙搬石头堵住洞口，有老虎。” 顾半夏两三步冲过去。 在半遮半掩的山林之中，虎怒声逐渐靠近。 顾半夏晃了晃手腕。 淳于烈指着旁边的大石，“将这块石堵在洞口，过来帮忙。”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 伸出手，“有没有匕首。” 淳于烈看了顾半夏一眼，以为她是防身用，从身后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随手扔给她。 淳于烈过去拖住了石头，“听得懂人话吗？快过来帮忙！” 顾半夏啧啧两声，“这么大块头的人，怎么这么小块石头都推不动？你不行。” 淳于烈：“……” 我呸！ 这时候，老虎的黄色身影已经出现在二人面前，不过八九步距离的空地上。 淳于烈吞了吞口水，“你先进去，眼下只能从外面堵住洞口，你保护好昌硕。” 第320页 这意思就是他在外面同老虎打斗了。 顾半夏嘴角扬起势在必得的微笑，哪里有那么麻烦！ 她侧眸看了一眼淳于烈，淳于烈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老虎，一时之间没有发现顾半夏的动作，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顾半夏踢出几步远。 距离老虎更近了。 淳于烈目眦欲裂的瞪了顾半夏一眼，“你给我等着！” 等弄完了老虎，他就要杀了顾半夏！ 老虎一个猛扑，只纵身一跃，越到淳于烈身体之上，淳于烈双手抱住老虎的虎头，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它往旁边摔。 一人一虎，僵持不下。 老虎肩颈俯下，前肢略微呈现跪趴的姿势，就是这个时候，顾半夏助跑两步踩上树干，直直的落在老虎的背部。 她死死地掐住老虎背上一块软肉，也是老虎的“七寸之地”，牙齿咬住匕首刀鞘，匕首出鞘，精致的刀鞘被她咬在唇间。 银光闪闪的刀刃在黑暗的夜空中发出刺眼的光芒，顾半夏将匕首狠狠地刺进老虎后颈，老虎吃痛，迅速放开淳于烈，在地上猛烈的打滚。 顾半夏被整只老虎压了那么一瞬间，浑身的骨头好像要裂开， 她忍着痛，手上继续用力，手腕支撑着手指的施力点，一刀划下。 干脆利落。 老虎凄惨的哀嚎一声，终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呼—— 顾半夏重重的松了口气，“狼……少主，能请你拉开老虎吗？” 这人莫不是傻的吧？ 亲眼目睹了一个女人三两招之内解决了一只老虎的淳于烈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女子简直太彪了。 比他们狼厥族的男子还要彪悍。 淳于烈走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整只老虎，从顾半夏身上拉起来。 顾半夏从嘴里取出刀鞘，匕首入鞘，她轻松的扔给淳于烈。 淳于烈追上去，“兄弟，跟我去狼厥族如何？去了我便封你一个副将的位置！” 顾半夏气喘吁吁，朝着山洞走去，“谢谢，不约。” 淳于烈不甘放弃，“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顾半夏：“谢谢，不考虑。” 等她走到山洞，昌硕眼睛亮晶晶的跑过来，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写在额头上，“半夏妹妹，你好厉害！” 顾半夏莞尔一笑，“一般般。” 淳于烈继续洗脑，“你……” 顾半夏：“谢谢，请闭嘴。” 后半夜，淳于烈也没敢到处乱走，怕猛兽又过来，所以说刚才那只老虎是顾半夏打死的，可要没有自己当诱饵，顾半夏也不能把老虎打死。 所以自己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他坐在山洞门口，守了一晚上山洞。 天色逐渐亮起来。 顾半夏却靠在山洞上小眯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脚踝有些发痒，她下意识的睁开眼，二话不说的一巴掌挥过去。 啪—— 然后…… 昏迷不醒的男人脸上迅速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顾半夏瞪大眼睛。 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她把九千岁打了。 那个能给太后送钟，能给首辅送猪，能给老母猪下药，能止小儿夜啼的九千岁……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 恰恰这时候。 魏大公子带着魏家的上百个小厮们在山林里找寻了一整夜，终于找过来。 刚刚到达魏家。 顾半夏就留下纸条，偷偷摸摸的驾着自己的马车跑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虽然救了九千岁，可她也打了九千岁。 九千岁那种万恶不赦的奸佞，谁能保证他不会在表面上感谢顾半夏的救命之恩，背地里暗戳戳的找人弄死顾半夏呢？ 所以思前想后。 顾半夏还是跑了。 这叫从心。 九千岁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橙黄色的光笼罩了苍穹。 吱吖—— 门从外面被推开。 第239章 祸害活千年，本督有的活 魏大公子进来。 半跪于榻前，“千岁爷，是我对下人管教不力，请千岁爷责罚！” 九千岁轻轻的吸了口气，从榻上坐起来，“同你无关。” 魏宗元沉默不语。 九千岁又问道，“昨夜是谁救了我？” 魏宗元连忙回答说道，“我带下人找过去的时候，千岁爷，你和狼厥少主，狼厥小夫人，还有我一个朋友待在山洞，当时我太过于着急，便没有询问昨日的具体情况。” 九千岁沉默颔首。 这时候。 门再次从外面被推开。 淳于烈随手将手中的纸条塞进衣袖里，慢悠悠进去，“呦，真是祸害活千年，还没死呢？” 九千岁缓缓抬眸，凤眸微挑，慵懒带着阴鸷锐利，“嗬，少主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淳于烈冷哼一声，“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九千岁缓缓的拧起好看的眉头，“救命恩人？” 淳于烈嗯那一声，“昨晚若不是我，你现在早就化为一堆白骨或是一捧灰了，不过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让你报答了。” 顾半夏临走之前留的纸条是给淳于烈的。 让淳于烈在九千岁面前，承认是淳于烈救了九千岁。 第321页 “大公子，我们去时已晚，二人悬梁自尽，春花已经死了，秋月被救下了，关在柴房，等待大公子审讯。”外面有为动员的贴身小厮跑过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禀告。 “千岁爷，您看……”魏宗元询问九千岁的意见。 九千岁沉眸，眸光稀碎狠厉，带着决绝的杀气，“你们先去，我稍后便到。” 魏宗元带着淳于烈和下人一同出去。 魏宗元趁机问道，“果真是你救了千岁爷吗？” 淳于烈默了默，“不是，不过你那个朋友不想掺杂太多。” 果然如此。 魏宗元点点头。 这样才对。 不然…… 怕是淳于烈这人亲眼看到千岁爷被烧，都不会动手指相救。 房间，静谧若斯 九千岁起身，皱着眉头拿起桌上自己撕裂的中衣。 狼崽子救了他？ 不会。 中衣被拎起的一刹那，一个东西轻飘飘的从中衣中落下。 九千岁下意识垂眸望去。 看见一件属于姑娘家的鹅黄色棉质小衣安安静静的躺着。 一角。 绣了一只五颜六色的……野鸭子？ 可以看得出来，这姑娘的绣工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差极。 九千岁弯腰，细白的手指轻轻拎起，纤长的五指慢慢握拳。 徐徐清风吹过。 独属于小衣上的一股淡淡清香沁入鼻尖。 …… 两柱香后。 身穿朱红色锦袍的九千岁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眉目疏朗，绝美的唇弧勾起一抹讥笑，两小厮立刻搬过来软榻。 九千岁坐下来。 微微倾身，脸上的嘲讽之意越发明显，“就是这狗杂种，妄想杀害本督？” 跪在地上的秋月，浑身瑟瑟发抖。 她不敢抬头去看九千岁一眼。 九千岁漫不经心的嗤了一声，慵懒斜卧，“谁派来的？” 秋月不做声， 九千岁精致的眉眼微挑，“还有一个狗杂种，死了是吗？” 魏宗元说道，“是，畏罪自尽。” 那双斜冷的眸子料峭的紧，“真是……便宜了她了。” 目光扫过秋月。 小丫鬟依然紧闭牙关，不曾有开口的迹象，也是嘴硬的。 嗬！ 九千岁惫懒的闭上双眸，沉着道，“死了的，拉出去鞭尸，暴晒三天三夜，活着的，烹了吧。” 说着。 他手臂微抬，眉目之间透出不耐。 示意所有人离开。 活烹…… 也就是把活人绑起来，放在大蒸笼中，下面点火，活生生的将活人蒸熟，这是大周朝十大酷刑之一，凶狠程度可想而知。 秋月双腿发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千岁爷，我说我说，是……是魏三公子让我做的，真的是三公子让我们做的，和我没有关系，求九千岁，饶我一命吧……” 她伏在地上磕头。 砰砰作响。 额头出了血。 顺着脸蛋缓缓下流，在下颌线上打了个转，直直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地上已经凝聚了一小滩鲜血。 九千岁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魏宗元。 魏宗元拱手，“千岁爷放心，魏某定会给千岁爷一个交代。” 等众人离开。 九千岁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手指，“宗元，终于有机会能除掉你那喧宾夺主的庶弟了，开心吗？” 话音未落。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大公子，不好了，三公子他服毒自尽了！” 闻言。 九千岁和魏宗元四目对视。 九千岁骤然勾起冰冷的唇弧，“宗元，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 魏宗元担忧的说道，“日后，你在京城要万分小心了。” 九千岁抬眸，碎星子般潋滟，光华内敛，“狼崽子不是说祸害活千年？本督还有得活。” 二人心意相通，默契不语。 —— 清风镇 顾半夏一路跋涉，终于回了家。 呼—— 还是自己家里好。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她一推开门，小四小五小六齐刷刷的跑过来，把顾半夏团团抱住，顾半夏眼睁睁的看着小六因为激动把小花甩飞了。 明明才分别了一天，三个小崽子的这架势，让顾半夏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离开了十天半个月。 最能撒娇的小六，奶声奶气的说，“娘，你晚上都不回来，鹿鹿没有娘抱抱睡，睡的一点点都不好呢～” 顾半夏笑着抱起小六。 在面团似的小脸蛋上亲了七八口，“乖崽，娘也想你们。” 她蹲下来。 挨个亲了亲小四小五，“你们二姐呢？大哥三哥没休沐吗？” 小六举起小胖爪，“这个鹿鹿知道，二姐去宋家哥哥家帮宋家哥哥开荒种菜菜。” 顾半夏：“……” 哎不是—— 小耳朵怎么就那么执着于种菜呢？ 小五接过小妹的话，继续说道，“大哥，三哥今天晚上才会回来，姥姥出去买菜啦，娘，我已经会绣一点点双面绣啦！” 顾半夏：“……” 厉害了，我的儿。 “半夏，回来了？” 第322页 顾母从外面进来，篮子里装了菜，手里捧了一把什么东西。 顾母解释道，“是一个邻家送给我的南瓜籽，等会儿就把它种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到了秋日便可喝南瓜粥了，做南瓜饼也好吃。” 小五敲了敲自己的小脑门，默念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那么…… —————— 按照原来大纲，九千岁大概七八十万才出来，但是大家都在喊他出来，我就临时改了大纲，删减了很多内容，出来的方式可能不能让大家满意，这是个人思想的碰撞，没问题。 喜欢的，我们继续一起走，不喜欢的，我不介意你留下一句作者写的真垃圾，然后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的故事写什么样就是写之前我想象的样子，不存在什么凑字数偏题跑题，说偏离主题的，只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你脑海中的蓝图写下去。 我昨天想了好多，沮丧好久，幸好想通了，我只是一个没天赋没运气没实力的小小作者，成绩差的一批，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啦，只要满意的那一小部分人可以跟我走下去，就好啦。 感恩。 【正文2000+++，没有凑字数的嫌疑】 第240章 唐·人间清醒·员外，绝绝子 顾半夏心里惦记着两个孩子考试的事情。 吃过中午饭，便匆匆忙忙赶去了襄阳学院。 正好院正今日在。 顾半夏便直接找到了院正，院长是个风度翩翩，颇具风骨的大儒生。 见到顾半夏，也并没有因为顾半夏是女子而轻视，以礼相待。 顾半夏行了个礼，问道，“院正，我听说府试即将要推举，不知道我们家秦易是否有资格参加府试？” 院正抚摸着小胡须，缓缓颔首，“秦易，是个好学生。”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院正哎，别发好人卡，成吗？ 顿了顿，院正继续说道，“不过，此番推举应是清风镇秀才和府县县令同时推举，秦易娘亲，老夫觉得秦易孺子可教，但是老夫说了不算，说了算的是秀才和县令。” 顾半夏恍然大悟，“院正先生，你看我们家小易有几分把握？” 院正笑而不语，“说实话，老夫将同学院的先生们会将学院成绩较好，观一眼便知非池中之鱼之辈列出名单上报，你觉得秦易在名单之中，他便在名单之中。”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 顾半夏立刻道谢。 院正挥挥手，“老夫是院正也是先生，自然曾亲自教授过秦易知识，这孩子的学识和见解以及做文章的能力，远在他年纪之上，老夫很喜欢这个孩子，老夫也数年未教授过如此聪颖的学生，这是学院的福分。” 顾半夏告别了院正，回家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 “小娘子！” 唐员外不知道从哪疙瘩冒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大肚子即将临盆的姚仙儿。 顾半夏扭头。 看到姚仙儿的一瞬间，完全是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呕。 恶熏熏。 唐员外很开心，就要上前，却被姚仙儿一把拉住。 姚仙儿抚摸着巨大的肚子，撒娇似的说道，“老爷，我同半夏也是老乡，许久不见还挺想她，我们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 唐员外一把甩开姚仙儿的胳膊。 皱着眉头问道，“姚仙儿，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小娘子多讨厌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想上赶着上去碍人眼？赶紧给我让开，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我早就把你送回盐水村了，老实呆着！” 他凶巴巴的话，吓得姚仙儿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唐员外满脸堆笑的跑上去，“小娘子，好久不见。” 顾半夏高冷的点点头。 唐员外搓着手问道，“小娘子，秋日府试，你家小哥儿准备好了吧？” 顾半夏说道，“还要靠秀才选举，这个无法定论。” 唐员外立刻恭维道，“你家小哥儿绝对没问题，比我家那个猴儿子好的太多了，不过小娘子，在下请了一位先生，专门来教均儿学识。 此人乃是七年前的殿试状元，却因上任途中摔断腿，故而没能按时任职，后又入蜀山旁听三年，学成以后四处游学，被世人称为九斗先生，意为才高八斗多一斗。 如果小娘子点头，可让你家的几位哥儿一同来，随着我家均儿一起学习，也好互相督促互相鼓励互相进步。” 顾半夏默了默。 她还是决定尊重孩子的意见，“唐员外，等今天晚上孩子休沐回家，我会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再去府上回复你。” 唐员外有些不解，“小娘子作为小哥的娘亲，自然有资格替小哥儿做任何决定的呀，怎生还要依着孩子的心思呢？” 顾半夏说道，“孩子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坚持和对未来的打算，要懂得尊重孩子，他们最终有一天需要独当一面，从现在就让他们试探自己决定人生方向，不会太早自然也不晚。” 唐员外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二人就此分开。 姚仙儿赶紧小跑步上来，“老爷～” 唐员外抬起手臂，“别这样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姚仙儿：“……” 第323页 她委屈巴巴的拿起手帕，轻轻的按了按眼角莫须有的眼泪，娇滴滴的问道，“老爷，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呀？” 唐员外冷哼一声！ 一边走，姚仙儿抓紧跟上去，唐员外一边说道，“我从十二岁的时候就有了四个通房，正房加小妾加通房丫鬟加青楼里的姑娘足足三四十个，我睡过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要是每一个我都爱，我爱的过来吗？ 你们当的女人得清醒一点，就拿你说，我让你绫罗绸缎，让你珍馐美馔，你还不满足，还想要爱，做人可不能这么贪心！” 姚仙儿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她机械性的跟着唐员外的步伐，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老爷，那你对夫人有爱吗？” 唐员外呵呵一笑，“我这辈子啊，最爱的是自己，然后是金银珠宝，其次是我老爹老娘，再其次是我的儿子，闺女，骏马，然后才是女人。” 姚仙儿红着眼眶，“可我是爱老爷的呀！” 唐员外此时无比的清醒，“我自然是知道的，你爱我，我的女人都爱我，但是你们的爱也有条件，如果有另外一个人，比唐员外更有钱，比唐员外长得好，白日也能让你们锦衣玉食，夜里也能将你们弄的嗷嗷叫，你们的爱就又变了。” 说罢。 唐员外扭头，“之前之所以宠爱你，一是因为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男孩，二是因为你之前的确给了我赚钱的好法子，可法子烂掉了，现在你唯一傍身的就是肚子。” 他一直笑呵呵的说道。 可每句话都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块儿，将姚仙儿的心脏冻上。 双手忍不住抚摸着自己的肚皮。 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依仗了。 唐员外扭头，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姚仙儿，笑呵呵的问，“怎么还不走？想回娘家啦？” 姚仙儿赶紧抬步追上去。 她原本一直觉得唐员外在内宅的事情上糊糊涂涂，可万万没想到……小丑竟然是自己。 —— 顾半夏推开门 抬眸便看见小耳朵的菜地旁边，有三个撅起来的小屁股。 朝天撅着。 头向下。 第241章 春种一个崽，秋收百个崽 每个小崽崽的小胖手里面都拿着一个小铲铲。 撅着屁股正在挖坑。 小六最小一只，力气也小小的，两只小手抓着铲铲柄，小脸蛋绷得圆圆的，一双晶莹璀璨的星眸瞪得大大的，哼哧哼哧的在挖坑。 小四挖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太干啦，要不然我撒泡尿？” 小五抬起头。 对小四哥进行灵魂拷问，“为什么不可以端盆水来呢？” 小四：“……” 说的也是，所以小四立刻起来跑去端水了。 顾半夏笑着走过去，“这是在做什么？” “娘～” “娘～” “娘～” “哎～” 顾半夏蹲在孩子们身边，小六连忙把两只小肉手伸进小兜兜里摸索了半天。 摸出来了一个…… 一只小花？？？ 顾半夏一言难尽的问道，“是……是要把小花种进去？”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没想到小六却随手把小花卷成一个花卷，往旁边一扔，奶声奶气的说道，“拿错啦，重新来一遍～” 小胖手再次伸进去。 这次拿出来的是一个粉红色的绑啾啾的小珠花，一块还没吃完的杏仁酥，一块从小河边捡出来的滑溜溜小石子。 这些东西放在小手心里，伸开手心，给顾半夏看，“娘，把这些种在地里，明年就会长出好多的珠花糕点和漂酿小石头！”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 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小五，“小五，你呢？” 小五嘿嘿一笑。 看了看四下左右确定没有其他人，然后才从衣服里面摸出一个钱袋袋，小心翼翼地从钱袋袋里面拿出一小块银子，一小块金子。 “娘，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个金子长金矿！” “娘，还有你的小四崽！”小四端着一盆水跑过来，迫不及待的和顾半夏说道，“我要把我的大刀种进去，明年就会结出一把比宋家哥哥都要高的大刀！” 顾半夏哭笑不得，和三个崽崽科普，“之所以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是因为种下去的是种子，种子是有生命力的，会发芽，会长大，会开花，会结果，可是你们这些宝贝都没有生命力，种下去之后怎么会生长呢？” 三个小崽崽面面相觑。 最后小五眼巴巴的说了一句，“娘，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呐？” 顾半夏一怔。 说的也对。 实践出真知。 再说，这并不是什么危险性十足的尝试，就让他们搞搞吧。 顾半夏笑着颔首，“行，那你们种吧，娘去隔壁看看。” 小五忽然想起一件事，“娘，对了，刚才烧烤店的哥哥来找娘说是收到了一张假的银票，让娘过去看看。” 顾半夏说道：“我知道了，我去看看隔壁看看，就去烧烤店。” 说完。 顾半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小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咱们得娘真是太辛苦啦！” 小五跟着叹了一口气，“唉！谁让咱们的爹早就死了呢！” 第324页 小六黢黑的眼眸溜溜转，“唉！” 小四小五同时看向小妹。 小六却久久没有发表自己的感慨。 小五问道，“小妹，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六声音奶奶的问，“说什么吖？” 小四嘿了一声，“不说话你为什么要叹气啊？” 小六鼓起小腮帮，像河豚似的，“就是……就是小四哥和小五哥都在叹气，鹿鹿不叹气的话，好像有点不太礼貌的亚子。” 小四小五：“……” —— 傍晚 从烧烤店出来的顾半夏踏上回家的路，却刚刚好碰到老大老二老三。 她停下脚步。 三个崽崽朝着她跑过来。 顾半夏问道，“你们刚好碰上的？那么巧啊。” 秦珥摇晃摇晃头，“不是啦，我去学院门口接他们休沐的。” 一家人往回走。 碰到胡屠户收摊。 胡屠户主动和顾半夏打了招呼，羡慕的看着她儿女双全。 然后顾半夏发现胡屠户还有不少没卖出去的骨头。 胡屠户顺着顾半夏的目光看过去，因为顾半夏经常在他这里买大骨头，他便以为是顾半夏误会了，连忙解释，“小娘子，平日卖给你的大骨头都是最新鲜不过的，这些剩下的我都喂了小野狗小野猫的。” 胡屠户长着大胡子，憨憨厚厚的，着急的不行。 顾半夏笑着点点头，“我自然是相信胡大哥的。” 胡屠户这才松了一口气。 胡屠户收摊往回走，迎面跑上来一个媒婆，胡屠户没躲开，就被媒婆拉住了，“胡家爷们啊，你跑啥呀？婶子还能吃了你不成？婶子跟你说，婶子又给你物色了一个小娘子，绝对……” 胡屠户绷红了一张脸，终于打断她，“婶子，你别忙活了，我不打算娶媳妇儿了，我也没钱了，你给我找的那些个媳妇儿都是什么媳妇儿啊？我不找媳妇儿了，我一个人过也挺好。” 说着。 胡屠户挑着担子撒腿就跑。 他不敢要媳妇了。 头一个媳妇是爹娘给娶的，安安稳稳，日子挺好，谁知道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一尸两命。 后来，媒婆天天去他家，说过大户人家的丫鬟，结果没几天就卷了钱跟着卖货郎跑了，说过青楼从良的女子，结果人家就是为了等府县相好的来接，暂时找个吃白饭的地儿。 胡屠户觉得媒婆不靠谱，就自己寻摸，没想到自己寻摸第一回 就碰到了秦老四，这次更厉害了，还发生了命案。 胡屠户算是明白了。 自己大概就是孤独终老的命了，可能是杀了太多的猪，身上的怨气和煞气太重，注定一辈子不能有福祉吧，他想开了。 媒婆哎了两声，没追上，气的跺跺脚，“真是的！看不住自己的媳妇还能赖我吗？谁让你不会说话又蠢又笨，刚娶媳妇就把全部身家交给媳妇的，呸！活该留不住媳妇儿！” 说完，媒婆扭着丰臀走了。 —— 院子里 三个崽崽竟然齐心协力挖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坑。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赶紧去告诉顾母。 顾母出来瞧了瞧，小五只说三人在玩儿，顾母站在旁边一大会儿，发现三个崽崽真的只是玩儿，就随他们了。 没想到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挖的动的时候就使劲挖，挖不动的时候就倒了水再挖，累的小六舌头都在外面一抽一抽的。 小五丈量了一下。 问道，“小四哥，小妹，你们觉得可以了吗？” 小四挠挠后脑勺，“我觉得差不多啦。” 小五一下子就躺了进去。 两只小手平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睛，“你们埋吧！” 顾半夏带着三个大的推开门，就看到这令人窒息的一幕，“小四小五小六，你们在干什么？” 三个崽儿蓦地一颤。 扭过头。 老大老二老三：“……” 他们不在家，弟弟妹妹都玩这么狠的么？ 小六笑眯眯的，很开心的说，“娘，小五哥说把他埋啦，来年就可以长好多好多小五哥，一个帮娘酿啤酒，一个帮娘看烧烤店，一个帮娘做饭，一个帮娘睡觉觉……” 第242章 我差点活埋我寄几个儿 顾半夏：“……” 老大老二老三：“……” 顾半夏上前一步，把坐在坑里的小五滴溜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好笑又可气的说道，“把你埋进去，来年并不会长好多小五，但是会让我们失去唯一的小五。” 她牵着小五的一只手，“小五牵小六，小六牵小四，过来。” 娘四个一连串的进去厢房。 老大老二和老三还站在原地。 小耳朵瞅了瞅那挖出来的坑，啧啧一声，“还真厉害。” 想她种菜的时候，刨刨地都累的不行。 三个小崽子还挺能干。 娘说的那句话果然对：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崽崽的也是。 老三满脸的不可置信，“二姐，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小妹他们玩的游戏都这么的费弟弟妹妹吗？” 小耳朵：“……” 秦易微微笑了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弟弟妹妹他们听到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句话吧，还以为种个小孩儿就能跑满山了。” 第325页 厢房 顾半夏坐在圆桌前面，三个小崽崽并排站在她面前。 三个小崽子身上都脏兮兮的，顶着一张小花脸，小六的小啾啾上面都有泥蛋蛋，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大而澄澈又干净。 顾半夏的目光扫过三个崽崽。 当目光落在小六脸上的时候，小六急忙冲半夏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白糯糯的小米牙，笑的肥嘟嘟的小脸蛋上见牙不见眼。 顾半夏努力才绷住自己的脸，坚决不让自己笑出来。 手指拍了拍桌面。 吓得三个小崽崽都哆嗦了一下，“我问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 小四两只小胖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娘，我们只是想种出好多小五帮娘干活而已啦。”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你们爷爷奶奶下葬的时候你们看到了，他们埋在土里了，可是你们见土里长出好多他们了吗？” 小五灵机一动，“娘，可能他们是死了以后才埋的，所以才没有长出好多呢！” 说完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发现了盲点！ 顾半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种子埋在地下之所以可以长大开花结果，那是因为土壤本就是他们的孕育之地，但是我们人的孕育之地是母亲的身体。 种子可以从土壤中吸取它所需要的养分来供它长大，但是我们人不行，人只能依靠吸取母亲体内的养分来供养自己。 就拿小六的小花小黄小黑小绿来说，它们都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吗？那自然不是，它们是破壳而出的，所以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出生模式，人和动物不一样，动物和植物不一样，那么人和植物就更不一样了。” 小五好奇的问道，“娘，要是把我种进去会发生什么？” 顾半夏：“会死。” 小五：“……” 吓得三个小崽子浑身一哆嗦，没想到竟然会那么那么严重。 小四惊讶到张大嘴巴，“啊，我们差点杀了小五啊？” 小五郑重的点点头。 圆润嘟嘟的脸蛋肉肉颤了颤，“对，我差点弄死我自己。” 顾半夏哭笑不得，“所以以后还干吗？” 三个小崽崽同时摇头，像是甩拨浪鼓似的，“不敢了不敢了，不干了不干了！” 饭桌上。 顾半夏和秦易秦飒提起了九斗先生一事。 秦飒没什么兴趣，毕竟除了学医之外，他都没有什么兴趣。 倒是老大。 满脸的激动，“娘，是不是就是几年前摔断腿的殿试状元？” 顾半夏点点头，“对。” 秦易问道，“真的可以请到他吗？我真的可以跟他学习吗？” 现在的夫子虽然也是博学多识。 可终究有些迂腐。 而且常年居在镇上，不曾出门，不见世面，故而不谈国事。 秦易想要拓展一下都觉得很难。 每次问起夫子一些可能超纲的问题，夫子总会推辞：“这不是你这个年纪段该学的，等你考上府试乡试院试自然就懂得。” 整个学院也就院正的知识渊博一些。 但是院正三五天才上一堂课，秦易积攒起来的问题根本问不完。 眼下，一听说可以跟着九斗先生学习，自然是乐意之至。 不过…… 顾半夏提醒他，“可能要去唐员外家里，和唐员外的儿子一同学习，因为九斗先生是唐员外先生请来的，我觉得我去挖墙脚可能不太好意思的，不过如果你不想同唐家公子一起学习，那我就……我就试着去挖挖？” 秦易忙道，“可以的可以的，在哪里学习都可以，只要先生是九斗先生。”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明日就去唐家走一趟，告诉唐员外，你和小飒都愿意去学习的。” 秦飒：“我……我有说了吗？” 小耳朵一本正经，“你说了。” 小四小五小六：“三哥说啦～” 三小只脆生生的声音，引起了顾半夏的注意，顾半夏目光落在三小只身上。 忽然说道，“小四小五也得去旁听，你俩到启蒙的年纪了，说实话你俩去私塾我也不放心……” 顾半夏是真怕。 今儿个，有家长来找，说家里孩子被小五“骗”了钱。 明儿个，有家长来找，说家里孩子被小四“打”了拳。 所以相比之下还是放在两个哥哥的身边比较稳妥。 小四和小五对视一眼。 这……这是为什么呀？ 他们明明只是看热闹的，为什么自己成了被看的热闹啦？ …… “小五，小四，过来——” 吃了饭，两个小家伙正在巷子里玩，就看到了周老头。 周老头手里拎了一个布袋。 冲着两个小家伙挥手。 小四小五颠颠的跑过去，“周爷爷！” 周老头哎了一声，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把手里的布袋递给他们两个人，“这是爷爷去山上摘的酸枣子，给你们和你们的姥姥吃哈，不过别说是我摘的，就说是街坊邻居送的。” 小五挠了挠后脑勺，“可街坊邻居从来不给我们送东西呀。” 周老头：“……” 他又说道，“要不就说是宋珏送的，反正别提我，乖。” 第326页 第243章 免费的“小绣娘” 两个小家伙抱着布袋回了家。 “小五！” 三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小五把布袋全部给小四，“小四哥，我去看看三哥叫我有什么事情，等一下下就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吧！” 小四点点头。 小五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三哥的房间。 没想到大哥也在。 小五进去后，三哥就把房门关了个结结实实。 小五：“……” 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妙的样子？ 吓得小家伙挪动着小脚丫丫，向后倒退了两步，“大哥三哥，我和娘认错了，我知道以后不能活埋自己了，你们就不要再教训我啦！” 老大和老三对视一眼，微微笑了笑。 老三拎着小五的小胳膊来到床边，“谁要教训你了？我听说你跟姥姥学了双面绣？” 原来是这件事呀。 小五骄傲的点点头，不自觉的就扬起了小脑瓜，“对呀，难道大哥和三哥也要学习双面绣吗？那按资排辈，我可是你们的小师兄！” 啪—— 老三一巴掌打在小五的后脑勺上，“什么小师兄！我的意思是说你连双面绣都会了，那么你的针线活应该挺厉害的吧？” 小五的小脸蛋一红，“还……可以叭！” 老三笑着说道，“那太好了。” 老大从床里面拿出一小摞衣裳，“小五啊，大哥和三哥想要你帮忙改改衣裳。” 小五：“？？？！！！” 老三卡着小五的胳肢窝，让小五坐在床边。 小五一脸懵圈的问道，“可是……为什么不让婆婆干呀？” 娘带回来的两个婆婆什么都会做，再不济还有姥姥呢，他们两个大哥哥让自己的幼小的弟弟来给他们缝衣裳，小心心都不会痛痛的吗？ 老大和老三再次对视一眼。 老大耳朵根一红。 咳嗽一声。 从里面拿起一件亵裤，点着一个地方，“这里，稍微的放放，不要那么紧。” 小五恍然大悟。 笑嘻嘻的甩着两条小短腿，“原来是大哥和三哥不好意思让婆婆和姥姥缝补呀～” 其实…… 好像卖的衣裳都是如此。 秦易在学堂，也偶尔听见同窗抱怨，说是买来的新的亵裤特别难穿，又短又卡裆。 所以他们钟爱穿旧的亵裤，哪怕是屁股后面都穿出来了窟窿，也当成宝贝舍不得扔，因为旧的亵裤那里会松垮垮的，穿上很舒服。 他们这个年纪也正好是一个坎儿，买小孩子的就太小，买大人的又太大。 之前一直挨着不舒服穿，也是因为不好意思说，但是现在既然小五学会了针线活，免费的“小绣娘”放在这里，不用白不用嘛！ 小四坐在外面等了小五好久。 一直等到哥哥的房间里亮起了烛光，小五都没有出来。 小四看着已经被自己吃掉一半的酸枣子，觉得自己不能再坐在这里了，不然另一半也保不住了。 他爬起来跑去找了顾母。 顾母正在给顾半夏量身量，做夏日的纱裙，小四闯了进去，把布袋放在桌上，“娘，姥姥，有人给的酸枣子，你们吃吧。” 顾半夏问道，“谁给的？” 小四捂着嘴巴，“那个人不让说。” 顾半夏：“……” 顾母的目光落在酸枣子上，“你们都尝尝吧。” 小四问道，“姥姥你不吃吗？那个人说也要给你吃哎。” 顾母收了收嘴角。 平静的口吻淡淡的说道，“我在家为闺女的时候，是挺爱吃，但是现在不喜欢了，一颗都不想吃了。” 顾半夏看了顾母一眼。 转身对小四说道，“小四，拿去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尝尝吧。” 小四点点头。 抱起布袋子，转身，撒腿就跑了出去。 —— 翌日 太阳都晒屁股了，小五还没起床。 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等他。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小五今儿个怎么了？” 秦易道，“可能是昨晚又数铜板了吧。” 饭后 顾半夏带着小六把两个孩子送去书院，又去烧烤店里转了一圈后，最后去王兰花的凤爪铺里转了一圈。 招娣看着小宝妹。 小宝妹已经快要六个月了，长的白白嫩嫩，看着就让人喜欢。 小六拉着小宝妹小小的手，哄着小宝妹玩。 念娣帮着王兰花忙活。 洗鸡爪，剁指甲，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都干得井井有条。 王兰花笑着说道，“有念娣的帮忙啊，我轻快多了。” 顾半夏问道，“杏花姐呢？” 念娣抢先一步说道，“婶婶，我娘去姥姥家了，姥姥前几日跌断了腿，我娘回去看看姥姥。” 原来如此。 坐了一会儿，顾半夏还要去趟家，就要告辞。 扭头看到小六正依依不舍的拉着小宝妹的手，顾半夏笑着说道，“小六，要不你留下和小宝妹玩儿，娘等一下回来接你？” 闻言。 小六立刻跑到顾半夏身边，二话不说抓住顾半夏的手，“鹿鹿要和娘一起。” 顾半夏抱起小六告辞。 第327页 路上，顾半夏随口问道，“鹿鹿不是喜欢小宝妹，想要和小宝妹一起玩儿？” 小六两条肉嘟嘟软绵绵的小胳膊紧紧抱住顾半夏的脖颈。 小奶音甜糯软萌的说道，“鹿鹿虽然想要和小宝妹一起玩，但是鹿鹿更想和娘在一起～” 娘才是最重要哒！ 这话说的。 顾半夏笑意盈盈，想要去啄一啄小鹿鹿的脸蛋。 小鹿鹿却赶紧抬起小胖手，捂着脸。 顾半夏一脸受伤，“呀，鹿鹿现在都不让娘亲亲了吗？” 小六赶忙着急的说道，“没有没有，不是啦不是啦，是鹿鹿的脸脸刚刚被小宝妹的脚丫丫踩了好几下，娘亲脸脸就好像娘亲脚丫丫一样，臭臭哒～” 顾半夏噗嗤笑出声。 很快，到了唐家。 啪—— 砰—— 哐啷—— “小爷都说了多少遍了，小爷不要请先生在家上课，小爷就要去襄阳书院上课，小爷死都要死在襄阳书院，小爷我、要、去、书、院！” “小少爷，这是老爷的决定，你就别生气了，老爷他也是为了你好啊，九斗先生学识渊博，学富五车，能言善辩，是天下难得一遇的好先生，能被他教授，是众多学子梦寐以求的事。” “谁爱求谁求，反正小爷不求，在家里上课，只有小爷和那个什么斗牛先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爷搞小动作都不行，这哪里是上课，这分明就是坐大牢，不，还不如坐大牢轻松！” “少爷，人家叫九斗先生。” “滚，都给我滚！”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传来。 吓得小六赶紧窝在顾半夏怀里，两只小短腿都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里面有个小宝宝，好像疯球啦！ 第244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小易 顾半夏安抚性的拍了拍小六的后背。 然后就看见唐员外匆匆忙忙的从廊里跑进去。 紧接着。 里面就传来了父子俩的争吵声。 唐钧：“我要去书院，不要什么斗牛先生！就算你把他请来，不出两天我就把他气死！” 唐员外：“你这个小兔崽子，知不知道我为了把九斗先生请来花了多少功夫？费了多少银子？你还拿乔嫌弃上了，你这个小王八蛋！” 唐钧：“你是我老子，我是你儿子，我要是小兔崽子，你就是老兔崽子，我要是小王八蛋，你就是老王八蛋！” 唐员外：“我看你他娘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唐钧：“你来呀，你来呀，你看你能追得上我吗？” 唐员外：“来福，来福，去把我屋里的马鞭拿来！” 小厮来福：“是！” 顾半夏站在院子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小六趴在顾半夏的肩膀上，大约是被吓到了，小奶音细细的说道，“这个家里的好多人，都疯球啦～” 顾半夏：“……” 来福一出来，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顾半夏。 愣了愣。 来福立刻原路返回，“老爷，来贵客了！” 唐员外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今儿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把这小兔崽子打断一条腿再说——” 来福：“老爷，是顾小娘子。” 静默在空气中蔓延。 须臾—— 唐员外已经满脸堆笑的从屋里出来了，“顾娘子，真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些小的也真是的，怎么不通禀我一声？让小娘子久等了。” 唐员外把顾半夏母女俩请到正厅。 连忙吩咐下人去上茶，上最好的茶。 顾半夏无意间抬起眼睑，看到躲在门外露出一点衣角的唐钧，她忍不住垂眸轻笑。 轻轻咳嗽一声，主动问道，“唐员外，小少爷是不想跟着九斗先生学知识吗？” 唐员外揉了揉脑门，“小孩子不懂事，我会想法让他接受。” 顾半夏轻声说道，“以前还是以小孩子的意愿为主，若是他本身十分抗拒这件事，最后若是被迫接受，只能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扒着门板站在外面的唐钧，用力的点头。 说的太好啦！ 不愧是秦易他娘！ 忽然，门轴冷不丁的旋转起来，唐钧还没反应过来，就随着门出现在了唐员外和顾半夏面前。 小六冷不丁瞪大杏眸。 别人都是骑驴骑马骑牛，这个小宝宝真厉害，骑着门就跑过来啦。 唐员外不悦的说道，“来福，把小少爷带回去。” 唐钧甩了甩衣袖，“我不回去，这位姑姑说的对，你总是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只能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唐员外当着顾半夏的面，不好直接抽他，压着心里的怒气冷静的问道，“那你想怎么办？什么才是你喜欢的事情？” 唐钧说道，“我要去书院上课！” 唐员外无奈至极。 他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光请先生就换了上百两银子，先生的出山费用更是白银千两，你这不是让你爹赔死了么？” 就是这时候—— 顾半夏连忙趁虚而入，“唐员外，你看这样行吗？你把九斗先生让给我，你在九斗先生这里花费的所有银两，我一个铜板都不差的交还于你，可否？” 第328页 唐员外想了想，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虽然前前后后是自己操了不少心，但是这样还可以卖给顾半夏一个人情，算起来他也并没有吃亏。 唐员外正要点头的时候。 唐钧忽然问道，“姑姑，请问你请了九斗先生，是要教你怀里的这个小胖妞的吗？” 小六：?_?？ 顾半夏目光剜了唐钧一眼，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我是邀请九斗先生教授我们家秦易和秦飒知识。” 闻言，唐钧在原地石化。 他搓了一把自己的脸问道，“也就是说，如果九斗先生在我们家，秦易和秦飒要来我们家一起学习？” 顾半夏点头。 笑着说道，“可惜小公子不喜欢九斗先生，还扬言要把九斗先生气死，所以我就挽救九斗先生一命好了。” 唐员外这时候也说道，“小娘子在家擎好了，等先生一来，我就陪同先生到小娘子家里教授两位哥儿。” “不行！！！” “我改变主意了！” “我就要九斗先生来教我！” “我对九斗先生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唐钧握紧拳头，冲着唐员外大声喊道，“我要先生！” 唐员外嗔怪的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能朝令夕改？” 唐钧撅着嘴巴，哼了一声，强词夺理，“我不是大丈夫，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再说死马当然追不上我了。” 顾半夏看着唐钧，“小少爷确定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唐钧傲娇的点头，“不会，本少爷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么？” 小六点点小脑袋瓜。 唐钧：“……” 顾半夏看向唐员外，“君子成人之美，我就不和唐员外你争抢九斗先生了，届时我会让我们家老大老三过来学习，不过如果九斗先生答应的话，我可以让我家小四小五来旁听吗？” 唐员外连忙颔首，“当然是可以的，两个姐儿也可以来。” 顾半夏略略思索。 还是笑着婉拒了。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唐员外的闺女多，足足十几个，要是唐家那些姨太太们看到有女娃，都想送自己的闺女过来，二十多个人便和学院没分别了，估计九斗先生肯定不会答应。 “是半夏来了吗？” 姚仙儿挺着大肚子，穿着绫罗绸缎，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慢悠悠的走进来，对顾半夏满脸堆笑。 顾半夏抱着小六起身，“唐员外，在下先告辞了。” 唐员外连忙跟着一起起身，“来福，快去送送小娘子。” 唐钧跟着顾半夏身后走了两步，“姑姑，你得说话算数。” 顾半夏笑意盎然的停下脚步，扭身。 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脑勺，“唐小公子，你是不是很喜欢我们家小易和小飒？” 第245章 夏夏怕是凡尔赛成精吧 闻言。 唐钧瞬间面红耳赤，憋的一张小脸像是猪肝色。 紧紧的咬住后槽牙。 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才、没、有！” 他只是为了还给秦易的被子恩情而已，哦，还有打水的恩情。 嗯！ 就是这么简单！ 顾半夏笑着点点头，“好，我信了。” 唐钧：“……” 才不是！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信！ 顾半夏抱着小六继续往外走，“好了，你们回去吧。” 唐钧和来福往回走。 唐钧忍不住问道，“来福，你觉得她信没信啊？” 来福：“……” 我觉得她没信，但是我得说她信了。 不然小少爷你得疯。 所以，来福点点头，坚定的说道，“肯定信了。” 唐钧哼了一声。 厅里。 姚仙儿正在撒娇，“老爷，你好久没去我那边了，今日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你去我那里陪我一起吃吧？” 唐员外问道，“你亲自下厨做的菜是要比府里的厨子们做的好吃吗？” 姚仙儿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老爷，妾身的厨艺自然是比不上府里的大厨们，可胜在里面还有妾身的情深意重啊。” 唐员外又说道，“值几个钱？” 姚仙儿：“……” 唐员外轻轻的叹了口气，拉住姚仙儿的手，拍了拍，“你乖乖待在你的院子里，等孩子出生，就算孩子是个女娃，你在我唐家也能锦衣玉食活到死，别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今日我也就跟你透句实话，你绝对不是我最后一个女人，你进门的时候就知道我家里女人多，自然是带着接受的心思来的，所以现在就别想着一生一代一双人和比翼双飞了。 你知道为什么家里这么多女人，我还是要寻新欢吗？就因为新欢刚进门的时候，哪哪都写着满足，等过段时间，胃口就开始变得填不满了，这个时候，新欢就可以变成旧爱了。” 姚仙儿心里咯噔一下。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双手抚摸着自己硕大的小腹，姚仙儿咬着牙说道，“谨遵老爷教诲，仙儿明白了，老爷，正好仙儿屋里有几个长相俊俏的小丫头，老爷有空过来帮仙儿调教一下吧？” 唐员外笑而不语。 唐钧刚好进来。 第329页 看到姚仙儿，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看自己老爹，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一个渣，一个贱，还真是天生一对。 唐员外招招手，“钧儿，日后和秦家几个哥儿一起受业，你得多向秦家几个哥儿学习，知道了吗？” 唐钧不耐烦的哦了一声。 然后甩袖离开。 姚仙儿说道，“小公子怎么能这样对老爷呢？” 唐员外冷冷的看着姚仙儿一眼，“这是我们爷俩的事儿，有你们女人什么事？别乱扯舌头，我晚上去你那里。” 姚仙儿开心不起来。 知道唐员外的目的。 可总比被冷落的好，“好，妾身一定准备好酒菜候着老爷。” 唐员外离开后。 姚仙儿几乎把手帕捏碎，目光阴森灼灼，“牡丹，等会让芍药来见我。” 她两次，想让自己完全依附于一个男人，可两次都翻了跟头。 姚仙儿彻底明白了。 男人根本不可靠。 要手里有银子才可靠，本来以为可以和唐员外度过余生的，现在看起来……她要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打算了。 情之一字。 原来是最为卑微低贱的东西。 不可沾染！ —— 往后几日 顾半夏因为府县新烧烤店的事情，不停的在穿梭在镇子和府县中间。 七日后 府县的顾氏烧烤店终于开业，顾半夏带着孩子们去了一趟。 月掌柜的梳洗打扮，换上新衣裳，迎来送往，颜笑宴宴，一副古代女强人的模样，十分的精神。 她心里谨记着顾娘子的话。 只有自己过得越好，包藏祸心的那个人才过得越发煎熬。 她听了顾娘子的建议，将自己女儿的故事说给了说书人，说书人模糊了姓名，将这件事情在府县传开，让男人的生意受到了重创。 顾半夏站在烧烤店门口，斜对面的酒楼门口，果然有一个男人不停的往这边张望。 如果顾半夏猜的没错，那应该就是月掌柜的前女婿。 月掌柜年逾四十，仍旧风韵犹存，想必女儿模样也是不错的，而那个负心人却一副尖嘴猴腮模样，长得也丑，也不知道当年小姑娘是怎么样被他下了降头。 触碰到顾半夏的目光。 男人匆匆忙忙缩回脑袋。 魏宗元，魏柳元夫妻俩，狼崽子淳于烈，昌硕，沈沉，顾半夏一家人，月掌柜，凑了一整桌，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 淳于烈还惦记着顾半夏，“兄弟，你要是同意跟我回狼厥族，我立刻封你为异姓王，让你飞黄腾达，让你得道升天！” 小耳朵冷嗤一声，“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别打我娘的主意。” 小四小五小六也把娘护住。 真是太不要脸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宝宝们抢娘，没有一点点礼貌。 顾半夏带着孩子们连夜赶回家。 第二天 一大早 唐家小厮来福就跑来说，九斗先生今日傍晚就会到，让顾半夏去书院和夫子们说一下。 原本顾半夏以为只是简单的说一声的事情。 却不曾想—— 顾半夏早饭后来到书院，找到院正，说起了这件事情。 院正自然是答应的，不过院正也有一个要求，若是秦易能被选中，那么秦易还是得以襄阳书院的名义参加考试。 顾半夏自然是点头答应的。 院正这边过了，顾半夏私以为就没有问题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却被秦易的夫子——钱夫子拦下了。 “是秦易娘亲吗？” “对。” “孩子在我这里学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给他额外请先生？” “钱夫子，你听我说。” “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的本事？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带好一个区区小童生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两元及第的秀才！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你这样子是坑了你自己的孩子，江湖术士，坑蒙拐骗，但凡你家里有个男人做主，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原本，顾半夏尊他是先生，本不想同他起不必要的争执。 但是他那副趾高气昂不啻女子的样子，着实让顾半夏感到不齿。 顾半夏钦佩的竖起大拇指，“哇！两元及第，钱夫子好厉害啊！” 被夸奖的钱夫子仰起头。 小人得志，洋洋得意。 顾半夏紧接着说道，“唉！我请的先生的确不怎么样，只不过区区六元及第罢了，也没什么可以炫耀的。” 第246章 我们只看过小人书 钱夫子被夸飘了。 一边顺着自己的胡须，得意洋洋的抬着头，完全是不可一世的模样。 冷哼一声说道，“你说的对，区区六元及第……六元及第！” 等到他反应过来，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许多，好像是乌鸦在门外嘎嘎的叫声一般的尖锐刺耳，“你再说一遍！” 会不会是他听错了？ 他可是清风镇除了院正之外，唯一一个二元及第的秀才。 哪有人比他还厉害？ 顾半夏满足他的自取其辱，“我刚才说，你好厉害呀！都是两元及第呢！不像我给孩子们请的先生，不过区区一个六元及第而已。” 第330页 钱夫子：“……” 六元及第的神人，在大周朝貌似只有一个，而且那个人运气还不太好。 因为殿试的时候摔断了腿，而丧失了上任资格，从而便宜了当年的榜眼。 当年读书人中还流传的一句话：六元及第不如千年老二。 这小娘子莫非把那人请来了？ 钱夫子冷笑，“本夫子知道你说何人，那人的确颇有见识，可自从无缘朝堂之后，他便浪迹天涯，学识怕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术业有专攻，你请那种人来教孩子，怕是想把孩子培养成四海为家的浪子，呵！” 顾半夏轻轻的动了动鼻子，好奇的问道，“谁家的醋瓶翻了，这酸味简直了，让人窒息，呕～” 钱夫子气到跺脚，“你……你会后悔的！” 顾半夏：“那又怎样？关你何事？” 钱夫子咬了咬牙关。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顾半夏，“你一定会毁了你们家孩子！” 顿了顿。 还是觉得心有不甘，发现似的口不择言，“你家那俩孩子本来就是怪胎，我肯教授他们知识就不错了，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家这俩孩子，注定没出息，呸！” 顾半夏将老大的枕头往炕上狠狠一摔。 转头。 冷冷的盯着钱夫子，“为人师表，你心胸狭隘，善妒忌，我害怕我家孩子跟着你学坏了，钱夫子，就你这样的夫子，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说完。 顾半夏随手拿起窗檐上的一个茶杯，狠狠的投掷过去。 刚好打在钱夫子的脑门上。 钱夫子捂着红肿的额头，气急败坏，“你敢打我？！” 顾半夏继续转过身，收拾行李，淡淡道，“这是刚才你对我家孩子造口业的惩治，你真是枉为人师。” 钱夫子要上去和顾半夏拼命。 这会儿院正忽然出现，“钱正业！” 钱夫子瞬间扭头，点头哈腰的说道，“院正你怎么来了？” 院长气得深吸一口气。 他冷冷的说道，“我来很久了，你们两个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钱夫子：“……” 院正抬手捶了捶他的肩膀，“两个孩子是得到我的允许的，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来找我，老夫亲自跟你解释，你偷摸跑来这里侮辱两个孩子的娘亲，这是读书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混账！” 钱夫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院正直直的掠过钱夫子面前。 来到顾半夏身边，很抱歉的说道，“是本院的过错，还请小娘子息怒。” 顾半夏扯了扯唇角，“无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时何地都不缺鱼目混珠之辈。” 钱夫子：“……” 顾半夏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同窗纷纷相送。 折柳相赠。 等到两个孩子离开后，院正盯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柳树，有些头疼。 每一场送别，都会有一棵柳树变成秃子啊！ —— 翌日 清早 顾半夏特意嘱咐两个婆子早点做早饭，吃完饭后，有迫不及待的带着孩子们去了唐家。 四个男孩子都背着小布包，老大和老三的是单肩斜挎包，小四和小五的是顾半夏指挥顾母做出来的双肩背包。 老二和小六也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路过宋员外家的时候，正巧碰到宋珏要出门去他们家，所以就把宋珏也带上了。 唐员外家 唐员外特意清出一个别院，专门供九斗先生授学与休息。 来福一大早就在门口迎接顾半夏一家人，然后带着顾半夏一家人直奔别院——轩墨苑。 轩墨苑 正厅门口，唐钧和唐浅已经等候多时。 唐钧冲秦易和秦飒挤眉弄眼。 秦易轻咳一声，岿然不动。 唐员外看看人家的儿子，少年老成，气宇轩昂，再看看自己的儿子…… 唉！ 没眼看，没眼看。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儿子比儿子，死的人恐怕是老子。 不多时。 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穿着书童模样的小哥儿出来，“我们先生说，让大家一同进入。” 唐员外好奇，“我们也可以进去吗？” 书童点点头，“我们先生说，要先进行一场口头考试，大家都可以旁听。” 考试。 唐员外心里咯噔一下，“要是考不过的怎么办？” 书童微微一笑，“并不存在考得过考不过，是我们家先生想了解一下各位学生的学识，以便在日后的教学过程中可以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 唐员外头疼的看看唐钧，儿子啊，你可得争气一点，不能让先生日后对咱们是因蠢材施教啊！ 大家井然有序的进入房间。 顾半夏拍了拍四个儿子的肩膀，“加油。” 正厅 有一端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身后是一排屏风，面前是一张小茶桌，茶桌上放有大肚子茶壶和六只茶杯。 唐员外连忙说，“这位就是九斗先生了。” 顾半夏：“……” 九斗先生儒雅一笑，“学生们过来一步，并排站起，为考试开始。” 秦易，秦飒，唐钧立刻站过去。 第331页 顾半夏推了推小四和小五，两个小家伙才磨磨蹭蹭的走上去。 站在大哥旁边。 不明所以的小六也迈着小短腿跟上去，站在了小五哥旁边。 “娘，小六！” 小耳朵大吃一惊。 赶紧伸出手，把鹿鹿拽了回来。 九斗先生询问了一下几人看过的书，秦易秦飒和唐钧如实相告。 等到小四小五，两个小家伙磨叽一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只看过小人书……” 第247章 孩子和先生都丢啦？ 九斗先生微微的扯了扯嘴角。 然后便正色起来。 先是指着秦易，“你是其中最为博学多识的，那我就考你先秦中有《斯干》之文章，末尾有言，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是为何意？” 秦易毫不犹豫的说道，“但愿她不招惹是非不邪僻，每天只围着锅台转准备酒饭，知晓礼法，不给父母添麻烦。” 九斗先生赞许的点点头，“我在问你，你同意与否？” 秦易摇头，“不敢苟同。这篇文章最后两段彰显了作者男尊女卑的思想极其严重，在作者眼中，女子只可烧火做饭，就算是王氏贵族都不例外，可天地平分，阴阳相合，男子养家糊口，女子持家有道，家业才可长久，而且，众多女子也可完成男子不可完成其任务，学生尊敬先人，却非悉数接纳先人。” 九斗先生双眸中更是流露出高兴，“孺子可教也。” 之后又指了指秦飒，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秦飒虽不如哥哥见解深刻，可也回答的较好。 又到了唐钧。 唐员外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九斗先生问道，“《诗经》中有一句话，叫做：三岁为妇，靡室劳矣，这话何意？” 唐钧敲了敲自己的小脑瓜，“好像是……我三岁的时候就嫁到你们家，一直帮你们收拾房间也很辛苦呀。” 九斗先生笑了笑。 右手轻轻握拳抵在自己的唇边，咳嗽一声，“唐员外，你是不是有给贵公子寻的童养媳？不然三岁的时候出嫁，着实令人不敢深想。” 唐员外：“……” 完蛋了。 老脸没了。 唐钧抠了抠小手，“先生，正好这首词我没学，不然你再换个问题问我吧！” 九斗先生说了声好，娓娓道来，“《鸿门宴》中有语，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 唐钧一愣。 又是他不知晓的。 小少年咬着牙硬说道，“我喝酒喝死都不怕，更何况只是一杯酒呢。” 唐员外：“……” 九斗先生笑着摇了摇头。 目光落在了小四小五身上。 这两个小家伙小一些，九斗先生声音放得更缓，“我也不问你们了，你们会什么就展示一下什么吧。” 小四泄了一口气，他好像除了吃什么都不会，但是如果说给先生表演一次能吃五个馕，好像有点不太尊敬的样子。 冷不丁的，小家伙脑筋一转。 眼睛瞬间亮起来，愁眉苦脸消退，“我给先生背一首诗吧！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明月…明月像个馕！” 顾半夏：“……” 她似乎体会到了刚才唐员外的感受，也明白了为什么唐员外至今还满头大汗。 小心翼翼的盯着九斗先生。 因为他不知道唐朝这个朝代有没有存在过，但是通过刚才先生的提问她知道先秦和汉朝是在大周历史上存在过的。 九斗先生问道，“这是一首打油诗？” 顾半夏放心了。 没唐朝。 小四骄傲的点头，“这是我娘教我的。” 九斗先生的目光落在顾半夏身上，“这首打油诗前三句可谓令人惊艳，然，最后一句可以适当的修改一番。” 顾半夏汗颜。 最后到了小五。 唯一会背的一首诗被小四哥抢了，小五只能蔫蔫的说，“我会背小九九。” 唐员外不敢相信，“厉害了，小五，伯伯十多岁才背会小九九的。” 等小五背完了小九九，唐员外激动的都想收小五当儿子了！ 这孩子从小就是做生意的料呀！！！ 九斗先生说道，“考试结束，拜师宴现在开始。” 九斗先生站起来。 拎起小桌上的茶壶，在精致的小茶杯里倒上水。 秦易作为第一个。 朝着九斗先生跪下，九斗先生立刻侧开身，让秦易跪了个空。 就在众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 顾半夏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她眼睁睁的看着小书童把屏风挪开，屏风后面，有一清风道骨的谦谦君子坐于蒲团之上。 接收到众人惊奇的目光，君子翩然若笑，“在下，九斗。” 众人又看向出题的“九斗先生”。 那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不是九斗先生，我是九斗先生的师弟，大家可以叫我青竹，我是代替师兄考核几个学生的。” 真正的九斗先生起身，长身玉立，气质飘然，眉目俊朗，器宇不凡，“秦易，秦飒，唐钧，由我教授；秦肆，秦骛，由青竹教授。” 拜师宴开始。 孩子们端着茶杯，为先生敬茶，先生重新为孩子们挽发髻，正衣冠，点水泽沐。 第332页 结束后。 青竹偷偷的和顾半夏还有唐员外说道，“你们还没有其他的孩子要学习的呀，可以都给我送来，来者不拒，我不能在质量上取胜，那我必须要在数量上取胜！” 顾半夏：“……” 好家伙。 这玩意儿都搞起内卷了。 说着。 青竹瞥见了小鹿鹿，立刻笑意盎然的喊道，“小妞妞～” 吓得小家伙撒腿就跑了出去。 青竹：“……” 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顾半夏笑着说道，“青竹先生，我们家小四小五就交给你了。” 青竹拍着胸脯说，“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两个小家伙教育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他们学富五车，两人双双六元及第。” 顾半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理想很丰满。” 顾半夏又去告诫两个小的。 教育说道，“小四小五，你们一定要跟着青竹先生好好学习，听到了吗？” 两个一点都不愿意学习的小宝宝：°ˉ??ˉ?° 不过还是仍旧乖乖的点点头，“好哒。” 鹿鹿鼓了鼓小腮帮，来的时候，一大堆。 回去的时候，就剩下鹿鹿，娘，姐姐，宋家哥哥了…… 顾半夏原本以为，小四小五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不好好听讲。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这一天的功夫都还没有到，就出事了。 来福匆匆忙忙跑来顾半夏家里，推开门大喊，“小娘子不好了，你们家小四小五不见了！” 顾半夏大吃一惊，把菜刀扔下，就跑了出去，“怎么回事？怎么还能不见的？不是一直在你们家吗？青竹先生呢？” 小耳朵，鹿鹿，宋珏，顾母闻言也跑了出来。 来福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四小五和青竹先生一起不见了。” 第248章 小五搞的新的营生 顾半夏：“？？？” 按理说他们在唐家，应该不会出意外的。 顾半夏冷静的问道，“三人是何时不见的？” 来福摇摇头。 长话短说的说道，“本来九斗先生和青竹先生分别一个厅堂，九斗先生刚刚下课，秦易小哥跑去提醒小四小五喝水，却不曾想在隔壁的厅堂没有看到人，秦易小哥跑去问了问，看门小厮说青竹先生带着小四小五在开课不足一炷香的时候就跑了。” 顾半夏：“他们离开的时候带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话？” 来福摇摇头，“没有，一句话都没说。”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九斗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来福嗯了一声，“九斗先生已经知晓，先生说不用担心，不过我们家老爷说，毕竟小四小五两位哥儿是小娘子家的，要我来和小娘子说一声。 顺便让我问一问小娘子，两个哥儿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我去附近找找。” 顾半夏拧了拧眉头。 奶呼呼的小六抢先说道，“小四哥和小五哥哪里也不去，在家里蹲蹲！” 来福：“……” 顾半夏想了想，“算了，不用找了，有青竹先生在，小四小五也是个机灵的，不会出什么事，告诉你们家员外不用担心。” 此时此刻—— 镇子最繁华的街道。 青竹先生怀里抱了一大堆东西，“这些应该够了吧？” 小五摸了摸小下巴，“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要去选一块巨大的空地。” 选好了地方。 三人立刻将青竹先生抱着的东西摆放起来，便宜的贵的大的小的，应有尽有。 小五一边摆放一边不停的指挥，“小四哥，把那个木头雕成的小人放的远一点，不然一套就套住了，我们要亏死的！” 青竹听到小五的话。 默默的把自己手底下的那块含着不少杂质的玉雕和一块锦锻布往最后面挪了挪。 放在最前面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比如珠花啊，一块糕点呀，一个小茶杯呀，等等等等。 摆放好所有的东西之后。 青竹屁颠屁颠的跑到小五面前，“五儿，接下来要咋办？” 小五在青竹的耳朵边边小小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套圈正式开始。 小四扯着嗓子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文钱八个圈，圈到啥你拿啥，圈到茶杯拿茶杯，圈到玉尊拿玉尊，十文钱你圈不了吃亏，十文钱你圈不了上当……” 青竹先生一脸佩服。 现在的小崽子都太厉害了！ 不一会儿便有小孩哭着吵着过来玩儿。 这人也不是别人。 正是顾半夏隔壁的蔡金花，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张红莲也不和她玩儿了，她没事干，只能带着孩子出来遛遛。 没想到孩子看到了套圈，非要里面用木头雕刻成的马儿。 她没办法，只能带着孩子过来。 小四小五迅速扭过头，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帷帽，扣在了小脑袋上。 青竹一回头，差点吓了一跳。 蔡金花过来，“五文钱四个圈是不是？” 小四摇摇头，捏着嗓子说道，“不是的，十文钱八个圈。” 青竹的嘴角抽了抽，“你可以闭上嘴巴吗？” 然后笑意漾漾的看着蔡金花，“大姐，没错的，你要来多少钱的？” 第333页 这会儿，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套圈在京城的夜市里并不少见，但是在镇子上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都觉得蛮有意思。 可又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蔡金花买了四个圈。 小五收到了五文钱。 蔡金花把圈儿都递给儿子，“你看准了再投掷，最好每个圈圈都能套点东西，咱家的铜板可不是风刮来的！” 小男孩点点头。 拿起其中一个圈儿，对准木雕马，用力一扔，只见那圈轻飘飘的飞出去，落在木雕的旁边，转了几个圈，躺在地上。 紧接着三个圈过去。 也没有套着木雕。 小男孩吵着还要买圈儿，蔡金花气急败坏，“这都是些骗人的把戏，啥啥都套不着，也就是骗你这种傻子！” 她一说这话。 青竹先生就不高兴了，“套不着是你没本事，那你拉不下屎来还怪茅坑啦？生不出孩子还怪隔壁邻居啦？” 蔡金花没想到青竹会说话，讪讪的说道，“本来就是，要不然咋可能一个圈都套不着，有本事你们来套，你们要是能套得上这才不算骗人！” 青竹先生冷哼一声！ 来就来。 谁怕谁？ 他随手捡起刚才小孩子扔出去的圈儿，站在画的线外面，灼灼目光看向那块玉雕。 手指轻轻一掷，两个圈同时飞出去，一个套上了木雕，一个套上了玉雕。 在场的人都看愣了。 过了许久。 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青竹微微一笑，“大姐，这属于娱乐活动，最重要的就是让孩子们玩儿，玩得开心，要是功利心太强，反而会适得其反，每个人都想花五文钱套五十两的东西，如果每人都能成功，那我岂不是要赔死了？” 青竹做了一个活人招牌。 大家伙看到要是有本事，真的可以套到贵重的东西，不只是小孩子，就连一些大人都蠢蠢欲试。 不一会儿一百个圈都卖了出去。 剩下的人想要投掷还要排队。 一个时辰的功夫都不到，他们就赚了二百文，被套走了十个珠花，十块糕点…… 被人套走的最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花了五文钱买的鸡毛毽子，还是一个小姑娘，套了二十个圈才套到的，小姑娘开心极了。 镇上的人不缺这十个八个铜板，十几二十个铜板能让孩子如此开心，就算是套个空也是值得。 算一算，他们净赚大概一百八十文。 只是一个时辰。 小四：“小五弟，请问可以给你的小四哥买个大肘子吃吗？” 小五：“……好的吧！” —— 蔡金花带着儿子回家，在巷子里还一直数落儿子。 “五文钱买个教训还不够，非要再买十文钱的！” “那三个人就是个骗子！” “专门骗你这种傻子的钱。” “下次你要是还吵着套圈，我就把你送给他们！” “……” 正巧，顾半夏从斜对面的宅子往自家宅子走，听到这些话便多留了个心眼儿。 第249章 秦易，乃太傅之子 套圈摊子 小五感叹道，“这可比我的小木马赚钱赚的多多了！” 青竹先生好奇的问道，“小木马如何赚钱？” 小四抢先道，“就是我的小五弟有好多只小木马，他把小木马放在村头上，要玩的孩子就过来交一个铜板，每天可以赚二十多个铜板。” 青竹先生眼睛亮晶晶，“小五，你好厉害！” 小五摆了摆小手，“一般般吧，不过有的小崽崽花一个铜板要玩上大半天，我还要在旁边陪着，就很烦的。” 顿了顿。 青竹先生试探的说道，“要不我们也买几只小木马放在旁边，反正我们也要守摊子，在相同的时间里做两件事，可以赚到两份钱呢！” 小五伸出一根小食指。 轻轻的晃了晃，“还是不要了吧，小木马在我们村里受欢迎，是因为我们村的小崽崽们都没有木马，但是我看镇子上好多小崽崽家里都有木马，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很喜欢的。” 小崽崽们总是喜欢买新玩具的原因，就是玩够了家里的。 青竹先生想了想。 这话说的也是，“哎，我突然有个想法，我们可不可以买两匹真马放在这里？” 小五反问道，“你知道一只马儿多少钱吗？” 青竹先生沉默。 这会儿工夫，大家伙都回家吃午饭了。 熙熙攘攘的镇子变得门可罗雀。 顾半夏站在远处。 悄咪咪的看着这一幕。 有些脑壳疼。 这个青竹先生还真是……童心未泯。 青竹先生问道，“赚到了银子，你们两个小崽子想做什么？” 小四猛的举起小肉胳膊。 粗声粗气的说，“我要买一把大刀，真的刀，不是用木头做的那种，我可以天天扛在肩膀上，谁敢来我家欺负我娘，我就一刀一个小脑袋！” 青竹先生摸了摸小四的头，“宝儿，杀人犯法。” 小五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要用金子给我娘盖房子，以白玉为床，珍珠为帘子，让我娘视绫罗绸缎为破布，我还要买一百个丫鬟伺候我娘。” 第334页 青竹先生：“……” 他轻轻咳嗽一声，提醒说道，“一个男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有三个，一是自己的老母亲，一是自己的结发妻，一是自己的宝贝女，你俩不能只想着娘，你们不想娶妻吗？” 小四小五脆生生的齐口说，“有我娘就够啦！” 远处的顾半夏悄无声息的离开。 一边往家走。 一边笑意盈盈。 —— 傍晚 下学回家 两个小崽崽心惊胆战的跟在大哥二哥身后。 踏进宅门。 看到顾半夏正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研制另一种药丸子。 小石桌上面放满了各种药粉。 秦飒深呼吸。 嗬！ 痛快。 两个小崽崽不敢看顾半夏，捏着双肩背包的书包带。 顾半夏笑着问道，“今日的课程如何？” 秦易道，“九斗先生学识渊博，眼界开阔，更重要的是所有繁荣繁杂的知识总是能够被他以轻松幽默的方式解答出来，儿子觉得收获颇丰。” 秦飒也连忙点头，“娘，不仅如此，九斗先生还精通药理！” 看得出来，两个大儿子是真的满意。 顾半夏的目光又落在了两个小崽崽身上，眉头上挑，“嗯？” 两个小崽崽互相推搡，忽然小四一把将小五推了出去。 小五朝前跑了两步，欲哭无泪。 唔唔唔，壮呼呼就是好，推谁谁就跑。 两只小手紧张的捏起来，“娘……青竹先生也很厉害。” 顾半夏温和的继续发问，“那青竹先生都教了你们什么？” 小五吞了吞口水，“青竹先生教……教了我们，与民同乐！” 秦易秦飒：“噗嗤——” 幸好。 这时候婆子从灶房里出来说吃饭。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去吃饭，“老大老三带着弟弟去净手，好好的洗洗。” 小四小五如蒙大赦。 晚上 小四小五窝在床底下，点了一只家里最小的蜡烛，两个人在床底下做珠花，用的布料都是家里做衣服剩下来的布头子。 顾半夏路过两个孩子房间。 微弱不起眼的灯光映在窗纸上，她笑着摇头。 可能…… 小四小五就不是读书的料。 不过青竹先生也算得上博学多识，希望在他们的日常相处过程中，两个小家伙也能从青竹先生身上学点东西。 算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也不要求他们将来参加科举考试，只要能读书写字，懂得一些最基本的道理就可以。 翌日 一大早 小五睡眼惺忪的出来，就看到他和小四哥的房间门口放了一百多个圈儿。 小五：(＊?ω?＊) 肯定是娘放的。 娘知道他们逃学了。 不仅不生气，还帮他们准备做生意的东西。 他一定不能辜负娘的期望。 他要跟着青竹先生学知识，更要带着青竹先生赚大钱，要做到两不误！ 他一定要成为让娘最骄傲的小五儿！ —— 唐员外家 小书童伺候九斗先生和青竹先生用饭。 九斗抬头看了青竹一眼，“昨日，你把两个小家伙拐到哪里去了？” 青竹直呼冤枉，“哪里是我拐他们了？我拐得了他们吗？明明是他们把我拐出去了好不好？” 青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立刻挑起了另一个话头，“你昨日如何？秦易如何？” 九斗先生，忽然微微一笑。 悠远的目光盯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秦易这小子，不愧为太傅后人，只是秦飒……他仿佛对读书没甚兴趣，反而对古书中记载的各种药草充满了好奇，唉，随了他娘亲了。” 青竹点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继续用饭。 …… 堂上 青竹和小四小五席地而坐。 青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五鼓鼓囊囊的小书包，“你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小五的两只小胖手在书包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来了一个针线框。 美滋滋的说道，“我来教你们绣双面绣，也可以拿去套圈。” 青竹眼睛一亮，“好啊。” 小四：“……” 在小四弄断了四根针以后，终于放弃了，他只好坐在旁边绑珠花，这是个不需要技巧的活什儿。 —— 顾半夏最近一直在给小耳朵讲故事听。 她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秦珥开阔一下眼界，增长些见识。 所以给秦珥讲的是中华上下五千年。 没想到小鹿鹿和宋珏也听上瘾了。 两个傻乎乎的，每天搬着板凳跟在顾半夏的身后听故事。 这会儿，刚刚讲到秦朝的指鹿为马，王兰花忽然闯进来。 满头大汗的说道，“半夏，不好了——” 第250章 新事业线的开启 顾半夏一把扶住跑的踉踉跄跄的王兰花。 耐心的问道，“兰花姐，怎么啦？” 王兰花跑了一路，跑得气喘吁吁，一边拍着自己的胸，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快跟我走一趟，招娣不好了，这孩子换牙的时候旧牙没掉，今儿个杏花从她娘家回来，偶尔才发现这孩子嘴里已经长了两排牙，杏花带招娣去大夫那里看了看，大夫给拔了一颗牙后，招娣快要疼死了，满地打滚，不停吐血。” 第335页 单单是听叙述，就让人不寒而栗。 顾半夏赶紧点点头，拉着王兰花往外跑，“快走。” 到了王兰花家。 顾半夏就看到招娣已经吐了一痰盂的血。 小姑娘面色蜡黄。 看起来虚弱的厉害。 旁边的金杏花完全被吓得不知所措，跪在招娣旁边，一只手握着招娣的手，不停的哭着。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上前掰开招娣的嘴巴看了看，“嫂子，野三七车前草夏枯草，你们现在立刻去找这些东西，能找几样算几样，野三七一定要挖根，赶紧去！” 汆药丸子的药草都是干药草，而可以止血的药草，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汁液，所以必须要去找正在生长中的新鲜的药草。 王兰花点点头，立刻跑了出去。 念娣也跟上去，“我去给干娘帮忙，两个人找的快。” 还好。 王兰花和念娣很快就把草药凑齐了。 顾半夏让王兰花砸开野三七，把根茎下面的汁液砸出来，滴在了招娣的伤口处。 刚开始，一边滴，一边流血，血液很快就把滴进去的汁液带了出来。 足足滴了小半碗后，出血的现象才渐渐的缓解，最后止住。 招娣面色煞白的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屋顶。 金杏花捂着嘴巴压抑的哭，“都怪我，我最近都没有怎么关心孩子们，要是我早点发现，我闺女哪会受这个罪呢……” 王兰花轻轻的拍着金杏花的后背，“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别自责了，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想想招娣的牙该怎么办啊？” 顾半夏脑海中闪过一抹亮光。 她隐隐约约记起古医书中有写古代外科手术的记录。 是的。 做手术并不是起源于西医。 华夏民族五千年的历史中早就出现了手术的征兆。 考古学家也无数次从墓穴中找出来各种手术器械。 只不过临床上没有西医那么成熟。 加上人们骨子里的传统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矣的封建教条的束缚，以至于中医上的外科手术并没有发展起来。 现在招娣的状态，大概除了做手术将牙齿拔掉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恒牙也已经长了出来，用其他的笨办法弄掉小乳牙的同时，可能会损坏恒牙。 王兰花一脸期盼的看着顾半夏，“半夏，你有没有法子啊？” 顾半夏对金杏花说道，“杏花姐，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把牙都拔掉。” 金杏花差点哭出来。 捂住嘴哽咽的说道，“大夫也是这么说，可是……可是拔了一颗牙就吐血吐成这样，要是拔上十颗八颗，那可不是要了招娣的命了吗？” 顾半夏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所以啊，所以我要做出一种麻醉剂来……” 说着。 顾半夏又轻轻的掰开招娣的嘴巴看了看。 奇了怪了。 怎么小奶牙一个都没有自动掉？ 招娣已经八岁多，也到了该换牙的年纪了，结果就连恒牙长出来都没有把小奶牙顶掉。 她说道，“这样吧，我先回去研究一下，这几天主要给孩子吃点流食，若是牙痛的止不住，就去我那里拿点消炎止痛的药丸子，我三日之内一定给出答复，不过我只有三成的把握，如果是我没有办法，届时我们一起想办法。” 金杏花和王兰花连连点头。 顾半夏回去的路上还在念叨。 低着头撞到了周老头。 周老头看见顾半夏，立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溜着墙根就要跑。 “等等！” 顾半夏喊住他。 周老头弱弱的扭过身，“怎么……怎么啦？” 顾半夏说道，“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周老头：“……” 以防顾母不爱看到周老头，两人去了宋员外家。 周老头听完过半夏的叙述。 点了点头，“我看过类似的医书记录，不过……我觉得太匪夷所思，所以没有往这条路子上想，你想怎么办？” 顾半夏道，“我知道其中一个麻醉剂的配方，你给我捣起来，我想办法从白酒中提出酒精。” 周老头：“酒精？什么玩意儿？” 顾半夏解释说道，“一种可以消毒的液体。” 周老头：“哦！” 顾半夏给周老头留下了药方：生草乌、生川乌、生南星、生半夏各五钱、蟾酥四钱、川椒(或胡椒)一两、荜拔一钱、细辛一两、樟脑(或薄荷)一钱。 周老头连忙记下来，“丫头，这些药理你都是随谁学的？” 顾半夏一愣，“我爷爷。” 周老头也愣了，“为什么师父没有教过我？” 顾半夏：“大概你不是他亲儿子吧！” 周老头：“……” 回家路上。 顾半夏从酒庄里买了十斤酒，拎着酒坛子回家。 刚到家。 宋珏就带着小鹿鹿扑上来。 鹿鹿红红的小脸蛋激动不已，“娘，宋家哥哥带着鹿鹿去套圈圈啦～” 顾半夏笑了笑，“是吗？” 鹿鹿嗯哒嗯哒点点小脑袋瓜子，“娘，套圈摊子上的三个哥哥都戴着帷帽哎，还有粉粉的小纱纱把脸给挡住啦，鹿鹿可不可以也要一顶那种帽子呀？” 第336页 小家伙不好意思的笑，露出可可爱爱小米牙。 顾半夏挑眉嗯了一声，“好啊，明日娘带你出去买。” 顾母刚好出来，“买啥啊，鹿鹿过来，姥姥现在就给你做。” 鹿鹿看了看顾半夏。 顾半夏笑着点点头，小鹿鹿迈着小短腿撒丫子跑过去。 宋珏紧随其后，“顾家姥姥，珏儿也要！” 晚上 孩子们下学回来，吃饭。 秦易好奇的问道，“娘呢，怎么还没有出来？” 小耳朵拿起筷子，“不知道娘在干什么，点着火，可能在炼仙丹呢，提前跟我说说吃饭的时候不用喊她了。” 第251章 秦鹿可以改名秦猪猪 半夜三更 顾半夏才从房间里出来。 饥肠辘辘都感觉不到，她……她成功了！ 她成功提炼出了酒精！ 就算麻醉剂没有成功，酒精也是大有用处的。 秦易和秦飒分别从她们的房间里出来，“娘！” 顾半夏扭头，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美好的像是踏着月光而来的嫦娥仙子，“你们怎么还没睡？” 秦易道，“先生今日留了些功课，我们刚刚完成，正要睡呢，就听到娘的声音了，娘还没吃饭吧？我去给热一下饭菜？” 顾半夏连忙摇头，摸了摸肚子，“倒是也不觉得饿了，你们两个赶快去休息，省得明天在堂上打瞌睡，去啦去啦。” 顾半夏把两个孩子的退回房间。 她感觉自己走路的脚步都是飘的。 飘飘然，走去灶房。 掀起锅盖，拿了一个凉凉的馒头，就着鸡汤，吃了一个馒头。 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 翌日 顾半夏带着自己提炼出来的酒精和小六来到了宋员外家。 小六去和宋珏玩儿。 没想到宋珏刚刚扎完针，小脑袋像个刺猬似的，不能立刻起来和小六玩儿，小六就趴在宋珏的床旁边，和宋珏聊天。 周老头已经把药粉碾磨混合好。 顾半夏只需要把药粉和酒精混合变成粘稠状的液体， 用自己做了下试验。 将液体滴在自己的牙窝上，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被滴到的那颗牙已经麻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当她迫不及待的和周老头提起。 起初周老头还不太行。 执意用自己也做了下试验，让顾半夏在他的牙齿上滴了一滴。 果不其然！ 周老头激动的说道，“那你可以去给招娣拔牙了。” 顾半夏忽然愁眉苦脸起来，“但是招娣要拔的牙太多了，我怕一次性拔光，麻醉药过后，孩子会受不了，也不习惯。” 周老头摸着胡子思索一下，“这件事还是跟孩子和孩子他娘一起商量一下吧。” 顾半夏也觉得应该这般。 她交代周老头帮忙照看一下鹿鹿，回家后找到小厮们，又做了下麻醉实验，事实证明，麻醉药效绝对是有的，而且最短的也有一炷香的功夫，最长的达到了三炷香时间，这就看个人的抗麻体质了。 下晌 顾半夏来到了王兰花的家里，和金杏花还有招娣仔仔细细的说了这件事情的利害。 招娣迫不及待想要拔牙。 小孩子之前只是觉得牙疼，不想给娘添麻烦，便没有说。 可万万没想到牙齿会长成这样。 别人都是一排牙齿，只有她自己有两排牙齿，就像一个怪物。 新的牙齿不断的长大，两排牙齿在嘴里已经撑到她几乎闭不严实嘴巴。 她今儿早上偷偷的用铜镜照了照。 真的好丑好丑。 金杏花抱着招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样拿主意，“半夏，你觉得呢？” 顾半夏神情凝重，说道，“杏花姐，不瞒你说，我以前也从未尝试过，我比你们还要紧张，不过我会去养猪场找几只猪做做实验，如果确定没问题，才能用在人的身上。” 招娣拉着金杏花的手，“娘，你就让婶子给我做吧，我现在实在太丑了，好像一个大怪物，我以后都不敢出门了，如果这辈子都顶着这么两排牙，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金杏花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招娣，瞎说什么呢？！你要是死了娘要怎么办？” 紧接着，金杏花拉着顾半夏的手，“半夏，交给你了。” —— 接下来的几天。 顾半夏第一时间去铁匠铺，让铁匠给做了一些小器械。 然后去养猪养羊场，花了点银子，在杀猪之前让她拿猪羊做了实验。 以至于鹿鹿的小嘴巴撅得都可以挂酱油了，“娘喜欢上猪猪和羊羊啦，不喜欢鹿鹿啦！” 耿直的小四说道，“那你以后就改名叫秦猪好了。” 小六：?_?？ 小四哥一点都不礼貌！ 顾半夏给招娣拔牙的前日晚，秦易特意和先生告假。 九斗先生询问原因。 秦易便实话实说。 九斗先生颇感兴趣，“不知，在下可否一观？” 秦易点点头，“应该可以的，先生，回去我和娘说一下。” 九斗先生微笑点头。 等孩子们离开后。 青竹跳进来，“师兄，我想跟你一起去，听着还怪新鲜的！” 第337页 九斗微微敛眸，眼下风光流转，“秦易这个后娘，不简单。” 青竹点点头，“我那两个学生，可是把他们后娘当成了宝！” 九斗但笑不语。 —— 翌日 金杏花一大早就带招娣来了顾半夏家。 不多会儿。 九斗先生和青竹也到了。 又过了一转眼的功夫，宋珏，唐钧也陆续进来。 就连济生堂的掌柜的都来了，他还在因为学徒贸然给招娣拔牙的事情感到抱歉，后面也自动做出了相应的赔偿。 顾半夏：“……” 那么多人…… 顾半夏让招娣躺在榻上，背后垫高了许多，半仰躺起来。 剩余的酒精把所有的手术器械全部消毒，包括她自己洗手。 让所有人都站在两人的方圆两米之外。 顾半夏又往空气中喷洒了一下酒精。 最后让招娣张开嘴巴。 一滴一滴的麻醉剂滴到牙窝，直到掐一下牙龈，招娣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时候，才用分离器一撬，牙挺器一弯，牙钳已经捏出了一颗小奶牙。 招娣眼睁睁的看着秦三婶把自己的牙拔了下来，但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和上一次在济生堂被学徒硬生生地把牙拔下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一点都不同。 如法炮制。 顾半夏加快速度，将所有的小奶牙全部拔下来，在拔下来的牙窝里又滴了几滴麻醉液。 有轻微的血量渗出。 顾半夏立刻捏起准备好的消过毒的立刻棉球，排着队放在牙窝上，让招娣轻轻的衔住，不能用力，也不能掉落。 大功告成。 招娣自己从榻上站起来，安然无恙。 金杏花当时就捂着嘴巴哭了。 九斗先生举起双手，拍了两下，紧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这件事情后。 顾半夏吸取教训。 让家里婆子每日晚饭都要准备一锅硬邦邦的窝窝头，让每个崽崽每天晚上必须吃一个。 省得老是吃软绵绵的大白馒头，到时候小奶牙都不会蜕掉。 那就糟糕了。 —— 府试的名单很快出来了。 让顾半夏不解的是，名单上没有他们家老大。 得知这个消息后，顾半夏直接闯到了襄阳书院。 第252章 我娘平日很温柔 襄阳书院 顾半夏径直闯进去。 却得知院正不在。 一位姓王的夫子接待了她，“秦娘子，不知有何贵干？” 顾半夏直言不讳的问道，“我儿秦易，在县试中拔得头筹，为何这次参加府试的童生中没有我儿的名字？” 王夫子哦了一声，“这件事情我也很纳闷，不过我去看了看，最终发现，秦易的教书先生不愿意为他做担保，而上面的规定却是为考生做担保的人中，必须有一位教书先生，这就使得秦易丧失了考试资格。” 顾半夏的拳头硬了。 她深吸一口气，“秦易的教书先生是不是指的钱夫子？” 王夫子低下头。 算是默认了。 顾半夏又问道，“姓钱的如今在哪？” 秦易是整个学院不可多得的人才，王夫子也是早有耳闻，他虽然也鄙视钱夫子的公私不明，却还是劝诫顾半夏，“秦易娘，你一定得三思，不能冲动，否则……” 王夫子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钱夫子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他如同小人得志一般，洋洋得意的一笑，“呦，这不是秦易的娘亲吗？怎么有时间跑到我们学院来了？你们家的小文曲星不是在外请了先生的吗？外面的先生多厉害啊～” 钱夫子不停的阴阳怪气，眼睛斜斜的睐着顾半夏。 猥琐的眸光在顾半夏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放肆的游走着。 顾半夏疾步走到钱夫子面前。 钱夫子撵着自己的小胡子，微微笑了笑，“秦易娘，是不是特别想让秦易参加这次的府试？如果是的话，我们找个地方？” 自从上次被顾半夏教训了以后，钱夫子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让顾半夏跪在他脚边，给他舔脚。 顾半夏扭头问王夫子，“是不是只要姓钱的答应做担保，我们家小易就有参加府试的资格？” 王夫子连连点头，“我可以召集学院其他夫子，同学生的教书先生一起做担保。”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 明白了。 钱夫子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小娘子，我……” 话还没有说出来。 顾半夏一拳直迎他面门。 飒飒拳风划过，钱夫子的口鼻一起流血，吐出来了两颗牙。 王夫子看懵了。 钱夫子抬起手擦了擦鼻子，看到满手的鲜血，他瞬间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眼睛里的绿光仿佛分分钟可以撕碎顾半夏。 他抬起大掌。 向着顾半夏扇过去。 顾半夏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一只手握住钱夫子的手指，向下用力一握，只听到嘎嘣嘎嘣几声，随着钱夫子一声惨痛的尖叫，他右手上的四根手指软绵绵地耷拉了下去，骨头已经断了。 在钱夫子的分神之际，顾半夏一脚踹上他的膝盖，钱夫子一屁股倒在地上，顾半夏又是飞起一脚，钱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身子撞到粗壮的柳树上才停下来。 第338页 砰的一声。 吓得柳树上休眠的蝉儿都扯着嗓子的在尖叫。 王夫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拉架，“使不得，使不得……” 还没靠近顾半夏就被顾半夏一把推开。 顾半夏目光灼灼，胸膛里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她慢慢的上前。 钱夫子痛得浑身痉挛，一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女魔头向着自己靠近，等待自己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折磨。 他吓得浑身一软。 裆里竟然湿了一片。 顾半夏半蹲下来，手指轻轻的蹭了蹭鼻子，邪肆不羁的微微勾了勾嗜血的唇，一把拉过钱夫子，“就你这样的垃圾，也配为人师表，狗叫三声都比你像人。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站起来呀？像你这种欺软怕硬没有师德公私不分的人，都不能叫你人，得亏这次你遇上的是我，要是让你遇到个好欺负的，孩子的一辈子都让你毁了！ 腌臜货，你发抖什么？知道害怕了？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吗？娘的——” 顾半夏越说越生气。 掐着钱夫子的脖子，将他的脑袋往柳树上撞。 九斗先生带着顾半夏家里几个崽崽来到学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九斗：“……” 青竹：“……” 小耳朵下意识捂住小五小六的眼睛。 钱夫子不停的求饶。 直到满脸鲜血淋漓，这才哭着说，“姑奶奶，我知错了，你别打了，我现在就担保秦易，名单还没有送到上面的，一切都来得及，我求求你别打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顾半夏狠狠的扔开钱夫子。 扭头一看。 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我说了我一个人能解决。” 青竹先生啧啧两声，“我以为小娘子说的是能解决这件事，万万没想到原来小娘子的意思是解决这个人啊——” 顾半夏脸一红：“……” 她几步上前。 把小六抱在怀里，和九斗先生说道，“先生，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还请您继续教授小易。” 九斗先生扯了扯嘴角，“这是应该的。” 顾半夏拍了拍秦易和秦飒的肩膀，“都说了这件事情娘一个人能解决，你们跟出来做什么？赶紧跟着先生回去学习知识，用饱满的精神状态来迎接府试，娘相信你们。” 九斗先生带着两个学生回去的路上。 秦易忍不住说道，“先生，其实我娘很温柔的，她只是为了我们才……” 九斗忍俊不禁，点点头，“嗯。” 过后。 九斗和青竹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件事，忍不住道，“这几个孩子也是有福气的，遇上这么一个全力护着他们的后娘，也算是几个孩子的造化。” 青竹连忙点头。 同时后怕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师兄，你说如果让小娘子知道该学习的时候我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摆摊赚钱，她会不会也像对待那个什么钱夫子一样对待我呀？” 九斗先生给了青竹先生一抹自求多福的眼神。 青竹：“……” 有点怕怕的。 这会儿，一只鸽子飞进来，扑通扑通翅膀，落在窗台上。 青竹立刻跑过去，将鸽子脚边的信筒里面的信拿出来。 交给九斗先生。 九斗先生慢悠悠的打开，看了一眼，便撕碎了。 青竹好奇的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九斗先生默了默，“突厥进军了，边疆打起来了。” 青竹一阵唏嘘，“有沈家军驻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九斗目光悠远，“但愿如此。” 第253章 谁最厉害，决斗吧 最近几天。 顾半夏还是很忙。 每天都要带着小六往宋家去。 她是想带上小耳朵一起的，不过小耳朵偶尔愿意去，大多数时候还是宁愿待在自己家里整整自己的菜园子。 这天晚上 小六奶声奶气的和小四哥小五哥说道，“娘想把肚肚割开，把里面的东东拿出来，然后再把肚肚缝上哒！” 小四哈哈大笑，“小妹你以为是缝衣服吗？那么容易，要是把人的肚子给割开，人就要死啦～” 小六抓了抓自己的小啾啾，“鹿鹿……鹿鹿也布吉岛……” 听到小鹿鹿的话。 老三眼睛一亮。 黏上了顾半夏，“娘，你最近和周爷爷在做什么呀？” 顾半夏看着对医术颇为感兴趣的三儿子，笑着和他说道，“在研究手术和缝合。” 秦飒：“娘可以说的仔细一点吗？” 顾半夏就把最近和周老头一起研究的手术告诉了秦飒。 他们现在有麻醉剂，有酒精，还可以拜托打铁匠做各种各样的手术器械，只是栽到了缝合线上。 周老头看过的医书多。 其中有一本医书上所记述的古人手术的缝合，是用了一种叫做行军蚁的蚂蚁。 这种蚂蚁十分毒，一旦咬到了人便永远不会松口，直到把那块肉咬下来。 所以古人就运用行军蚁的这种特性，做手术的时候会根据伤口的大小来决定抓行军蚁的数量，让行军蚁的嘴巴咬住伤口，确定咬合结实后，再将行军蚁的下半身给剪掉。 第339页 等到伤口愈合之后，行军蚁的尸体会脱落掉，虽然听起来很不卫生，却比单纯的绑带系紧疗法管用的多。 秦飒听得越发入迷，“行军蚁长什么样？我明日出去抓抓。” 顾半夏：“……” 秦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娘，我是说着玩儿的，那我明天请教一下先生，看看先生知不知道？” 顾半夏想了想，点点头。 对。 传闻九斗先生学富五车，可能他看过相近的古籍呢。 钢镚扭着屁股跑到顾半夏脚边。 一屁股坐在顾半夏的脚上。 秦飒一言难尽的看着钢镚，试探着说道，“娘，你有没有觉得钢镚跟着我们那么久了，好像一直没有怎么长大啊？它不会是有病吧？” 顾半夏早就注意到了。 揉了揉钢镚的脑袋，“可能是有虎类的侏儒症吧。” 钢镚：......=???...... —— 唐员外家 唐浅端着酸梅汤悄悄来到课堂外面。 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哥哥睡得呼呼真香。 唐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跺了跺脚，哥哥怎么又睡了！ 那边。 九斗先生刚说了一句，“今日的课程到此为止。” 唐钧立刻抬起头。 精神矍铄。 唐浅：“……” 唐浅把酸梅汤送进去，“先生也饮一杯吧？” 九斗先生微微一笑，摇摇头，“多谢，在下肠胃虚弱，不宜贪凉。” 然后便离开了。 唐浅把酸梅汤分给里面的三个人，“哥哥，你怎么又睡了？” 唐钧吧唧吧唧嘴，“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先生讲的实在是太好了，让我感觉到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你知道的，我一听到曲儿就容易睡觉。” 唐浅：“……” 有些头疼。 小姑娘轻轻的揉了揉脑门，“哥哥，你可不可以像秦家哥哥学习一下啊？” 唐钧拍了拍秦易的肩膀，“这孩子是要考取功名的，我只要继承爹的家业就行了。” 说完。 唐钧就跑了出去，“我去拿蹴鞠，很快就回来，先生说了做学问也要劳逸结合，秦易秦飒等我啊——” 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唐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秦易上前，站在唐浅面前，“唐姑娘不必着急。” 唐浅抬眸。 对上秦易一双墨色瞳眸，脸蛋微微一红，点点头，“多谢秦家哥哥安慰。” 秦易正色道，“不客气，其实唐钧很清晰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唐浅点点头，反思道，“可能我也是逼的哥哥太紧了些。” 唐员外路过。 刚好看到这一幕。 下午就把唐浅叫到了自己屋里，“浅儿，爹问问你，你觉得秦易这个哥哥怎么样？” 唐浅心思活络，几乎瞬间就知道了爹的意思。 小姑娘低眉顺眼，声音娓娓道来，“爹，秦家哥哥自然是人中龙凤。” 唐员外哈哈一笑，“为父也是这么想，那你想不想和秦家哥哥定一门亲？” 唐浅抿了抿唇，“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秦家哥哥将来是要考取功名的，我只是商贾之女，若是真的和秦家哥哥定了亲事，只能让秦家哥哥被同僚笑话。 话本子上写的多了，意气风发少年郎，是会被大官相中，成为达官贵显的乘龙快婿的，不能让秦家哥哥还没有来到这个门前就被告知没有进门的资格。 其次就是我们年纪还小，未来存在的不定数太多，我们都不应该被小时候这条被称为婚约的无形枷锁桎梏住自己的脚步。” 闻言。 唐员外心里忍不住感叹。 这闺女，绝了！ 这要是个儿子该多好啊！ 绝对能成为他以后有利的左膀右臂，把家业交到她手里，自己也能放心的去啊！ 趁机。 唐浅又说道，“爹，娘在屋里备了酸梅汤和酸梅膏，我记得爹以前很喜欢，不妨去坐上一坐？你已经好久没去娘那里了。” 唐员外点点头。 唐浅开心的笑起来，跟在唐员外身后就往娘的院子走去。 可刚走到半路。 就被大着肚子的姚姨娘拦下了，“老爷，小姐。” 唐员外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姚仙儿走过去，抱住唐员外的胳膊，娇滴滴的说道，“老爷，我这里收了几个新丫鬟，都是京城来的，身段模样都是上等之姿，我特意在这里等老爷，让老爷跟我一起去认认脸。” 唐员外脸上立刻露出笑。 唐浅见状。 冷哼一声。 精致的小脸上冰冷一片，“爹，府里丫鬟的来去，都要经过我娘的应允，没有我娘应允，这和私相授受没什么分别！姚姨娘贵为姨娘，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还是说，你是有意在挑战主母威严？” 姚仙儿被唐浅一番话说得六神无主，“老爷，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唐员外想帮姚仙儿说话，毕竟心里还惦记着京城来的几个小娘子。 唐浅甩了甩秀气的衣袍，“按家规，当姨娘的私自买进丫鬟，罚姨娘月钱三个月，丫鬟发卖出去，爹，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 唐员外轻咳一声，“对，祖宗的规矩不可废，来福，这件事情你去处理吧。” 第340页 来福哎了一声，“是。” 姚仙儿眼睁睁的看着父女俩有说有笑的离开，气的她在原地跺脚。 气死了气死了！ 这个唐浅，简直就是成了精的！ 不远处的石桌上。 唐钧笑眯眯问道，“你们看到我妹妹多厉害了吧？” 秦飒不服，“我二姐才厉害，我二姐就是个炮仗！” 唐钧：“我妹妹厉害，我妹妹敢打我。” 秦飒：“我二姐厉害，我二姐疯起来谁都敢揍！” 唐钧：“我妹妹厉害，我妹妹敢一个人走夜路。” 秦飒：“我二姐厉害，我二姐敢一个人睡坟地。” 唐钧：“我妹妹厉害，我妹妹连我爹都敢教训。” 秦飒：“我二姐厉害，我二姐连我爷奶都敢骂。” 秦易：“……” 第254章 鹿鹿：真是人心险恶啊 秦易：“……” 突然好想说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两个人。 忽然老三拉了拉大哥，“大哥，二姐也是你妹，我们两个应该联合起来对抗唐钧，让唐钧知道到底谁是最厉害的妹妹！” 秦易露出一抹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 起身。 说道，“你们继续讨论，我去如厕。” 唐钧：“我也去。” 秦飒：“我也去。” 秦易：“……” 突然就……就不是很想去了！ 傍晚 从唐员外家归家的时候，突然发现青竹先生也要一起。 九斗先生无奈，“青竹，你要去做什么？” 青竹先生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的两位学生邀请我去她们家尝一尝他们的娘亲做的饭。” 说完。 青竹就跟在老大老三小四小五的身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九斗先生的视野范围。 九斗先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额。 就知道青竹是个不靠谱的。 早知道不管青竹怎么撒泼打滚，都不会带他下山了。 这时。 来福跑过来，“先生，我们家老爷让我来问问您，今日可以去厅里用膳吗？” 九斗先生微微颔首，“好。” 青竹不在。 他一个人吃的也没意思。 倒不如同唐员外一起用膳，正好在饭桌上聊聊唐钧的问题。 九斗先生正了正衣冠，“待我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来福：“好嘞，我先去禀报我们家老爷。” 九斗先生进去旁边的厢房换了一身玉白色外袍。 正要出门的时候。 他的小书童抱着一只鸽子跑了过来。 这只鸽子和平日传递书信的鸽子不同，脑袋顶上有一缕绿毛。 是他小徒弟的鸽子。 他接过来。 从鸽子腿上取出一封书信。 师父亲启： 师父，怀生最近有好好学习，好好练功，已经可以用轻功上树了，只是净月师兄总是让我学习烧菜给他吃，有点小烦。 早知道怀生也像青竹师叔一样，撒泼打滚跟着师父下山了，怀生很想师父，希望师父一切安好，早日回家。 怀生口述，净水师兄代笔。 看完以后，九斗先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捏了捏小鸽子的绿脑袋，吩咐书童说道，“把这小东西好生喂着，等我回来。” —— 另一边 青竹先生跟着四个孩子进门。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撅着小屁股，和一只胖大喵一起爬行的小胖妞。 他玩心大发。 几步走过去。 朝着两个小屁股，一人踢了一脚。 小六和钢镚同时转过头：⊙_⊙ 青竹先生哦吼一声，“这竟然是一只老虎！” 钢镚立刻躲到鹿鹿身后躲起来。 鹿鹿轻轻的拍了拍钢镚的脑袋，“你怎么来我家啦？” 青竹先生吓唬小孩子，“因为你娘把你卖给我了，我来带你去我家的。” 小六背着小手。 像小老头一样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奶音甜甜的说，“这个叔叔看着是个人，可是总喜欢说鹿鹿不喜欢听的话，多损鸭——” 青竹先生：“……” 嘿！ 他怀疑这家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是成了精的小崽子。 秦易的学识和见解远超同龄人不是一点半点。 秦飒对于各种药草的作用如数家珍了若指掌。 小四小五总是能给他不同的惊喜。 现在就连小六说话都那么逗趣。 家里是不是只有老二像个正常一点的姑娘？ 这时候—— 小耳朵从屋里出来了。 站在门口，撸着袖子，双手一叉腰，大喊，“喂！你们杵在那里玩一二三木头人呀，傻乎乎的，赶紧去净手吃饭——” 青竹：“……” 青竹第一次喝到啤酒，同白酒完全不一样的味道让青竹惊讶到瞠目结舌，“这酒真的是自己酿制出来的吗？” 小耳朵翻了个白眼，“你都问了三遍了！” 青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因为太好喝了，很解暑的，我走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我师兄带一坛？” 顾半夏失笑，“当然可以，原是我的疏忽，应该给二位先生送一些尝尝的。” 秦飒晃晃脑袋说道，“先生说过，他滴酒不沾啊。” 第341页 青竹：“……” 尴尬了…… 顾半夏轻咳一声，忍住笑，“小飒，老实吃你的饭。” 小耳朵顺便给三弟夹了一大块红烧肉。 堵上他的嘴。 一顿饭。 鹿鹿一直用圆咕隆咚的小眼神不停的瞥着青竹，这个叔叔…… 目光落在青竹面前的白米饭碗中。 小小的鹿鹿叹了口大大的气。 真的好能吃哦！ 比小四哥还能干饭。 幸好娘亲不养他这个大宝宝。 饭后，宋珏来了。 宋珏小四小五小六拉着秦飒一起出去玩一二三木头人，青竹好奇的问道，“什么是一二三木头人？我可以玩吗？” 然后开开心心的加入进去。 砰砰砰—— 有人敲门。 顾半夏亲自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周老头，“周叔。” 周老头从怀里拿出来一本破破烂烂的医书，“这是我今日从旧书摊子上淘来的，里面对于剖腹接肠这件事，颇有描写，你看看吧。” 然后塞给了顾半夏。 顾半夏拿在手里，“要进来坐坐吗？” 周老头摇头像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你娘也不愿看见我，我就不进去给她碍眼了，那我回去了，你好好看看吧。” 顾半夏哎了一声。 看着周老头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走远，无奈摇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半夏拿着医书转身，就看见青竹在向几个孩子耍赖，“你们看错了，我根本没有动，我刚才就是这样的姿势，你们刚才肯定是看见风把我的衣角吹了起来，就以为是我动了，我也太冤了吧，想哭……” 旁边的小六立刻拍了拍青竹先生，“不要难过啦，我们算你没有动好了啦～” 这时，臭不要脸的青竹立刻说，“你们快看小六是不是动了，小六是不是动了？” 小六：(||?_?) 人心险恶。 鹿鹿不玩啦！！！ 捏着两只小拳头，气呼呼的跑去找顾半夏。 接下来，几个人合伙攻击青竹，到最后青竹简直生无可恋，“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小六了，小六，青竹叔叔来向你道歉了——” 第255章 谁能看上你家的小家雀儿 小六窝在顾半夏怀里。 顾半夏烛火下看医书，小六玩着自己的小胖手指。 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来，然后把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分别往食指上面摞高高，两只小手都这样，“娘，你看鹿鹿，嘻嘻！” 顾半夏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可还是超给面子的哇哦一声，“鹿鹿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呀？” 青竹搓着手进去，“鹿鹿呀，青竹叔叔错了，叔叔不应该出卖你，原谅叔叔好不好啊？” 小六眨眨一双汪汪的水眸，“是真的知错了嘛？” 青竹点头，“青竹叔叔向你保证。” 鹿鹿终于对他笑起来。 眉眼弯弯，“那好叭！” 青竹也笑了笑，伸出两条胳膊，“叔叔带你飞一圈好不好？” 小六不可置信，“飞一圈？就像鹿鹿的小绿、小黄和小黑一样吗？” 青竹不知道黄绿黑是啥，说道，“就像小鸟一样。” 小六立刻从顾半夏的怀里钻出来，“鹿鹿可以带上小花吗？可以带上钢镚吗？” 青竹：“没问题！” 不一会儿。 青竹就看到了比鹿鹿还要重的钢镚，他挠了挠后脑勺，“带你和小蛇可以，但是这只钢镚有点困难。” 小鹿豪爽的说道，“那好吧，青竹叔叔就只带鹿鹿和小花吧，等鹿鹿的小四哥学会武功，再带钢镚上天。” 青竹轻而易举的抱起小六，脚尖轻轻一点，立刻就飞到了屋顶上。 “哇噻——” “哇噻——”这是地上的小四小五，“先生好厉害！” 经过这一次的飞檐走壁。 小六和青竹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甚至…… 小六也有了自己的小包包，每天把小花装在里面，偶尔也跟着小四哥小五哥一起去青竹先生的学堂上课。 —— 唐家 姚仙儿关注了几天，发现最近唐员外也很喜欢唐浅。 她有意想要拉拢唐浅。 便忍痛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一套头面，送到了唐浅的院子。 满面堆笑的说，“小浅，姨娘刚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孩子长得漂亮又聪明，特别像姨娘小时候。” 唐浅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你是在咒我吗？” 姚仙儿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盐水村，只有盐水村的人知道她姚仙儿小时候多么漂亮又聪明。 她立刻就要解释。 唐浅却冷冰冰的打断了她，“姚姨娘真是好生有意思，说我现在像你小时候一般，这不就是诅咒我长大以后也像你一样，只能做个小姨娘？ 我爹从小对我富养长大，也倾尽了我娘的心血抚养，依着姨娘的意思，我就该自甘堕落成为别人家的偏房吗？真是很抱歉，我丢不起这样的脸。” 这话简直是不声不响的直接将巴掌呼在姚仙儿的脸上，她还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不仅是受着，还得向唐浅道歉。 第342页 唐浅打断她，“姚姨娘以后还是不必来我的院子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道不同不相为谋，姚姨娘还是请回吧，记得带上你的这套头面，小浅无福消受。” 姚仙儿气的起身就走。 这个小犊子！ 真是好赖不知。 自己一个当长辈的都宁愿拉下脸来讨好她，她竟然说自己自甘堕落，还说自己不要脸，呸！ 等她生下肚子里的儿子，就把这对根本不是老爷的骨肉的孩子赶出去！ —— 天越发炎热。 烧烤店每天都是爆满的状态，尤其是啤酒，根本是供不应求。 就连千禧酒楼的掌柜的都少要了一些，可还是不够。 顾半夏当即决定扩大啤酒形成规模化的啤酒厂。 在镇子不远处的田里买了八亩良田，直接在田里盖起了厂房，又让目前烧烤店的管事儿的，也是之前买回来的小厮，顾半夏给他取名叫顾初一，让他去府县买了三十个小厮回来。 厂房正如火如荼的盖着。 过半夏又带着初二初三去了盐水村，要开采硝石矿，做冰镇啤酒和冰镇梅子汤。 回了老家一趟。 村长媳妇她们都亲切的不得了，围着顾半夏，那意思似乎都不想让顾半夏走了。 茉莉也已经有了身孕，水仙秋收后就要出嫁了，就连村长家的大儿子都要开始说媳妇儿了…… 只有隔壁的老赵家。 赵老大依旧是单着。 赵老婆子都快急坏了，十里八乡的媒婆都找了，愣是没有一个媒婆接她们家这门亲事。 毕竟，赵老大是被休的，每个月还要给金杏花那边银子，不管是小媳妇儿还是大姑娘，单单一听这两样就直接把人给否了，更别说赵老婆子的泼辣难伺候可是出了名的。 赵老婆子每天都急得嘴上起泡。 今日忽然看见顾半夏回来。 立刻迈着小脚，跑到了顾半夏家里，“哎呦，秦易娘回来了，真是越长越俊俏了。” 众人：“……” 赵老婆子凑上去，“秦易娘，最近有没有见我们家招娣念娣和宝妹啊，你说我是挺想他们的，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奶奶，还有啊，我们家杏花最近还好吧？” 朱小苗哼哼一声，“还你们家杏花呢？早就不是夫妻了，说这话不嫌打脸的。” 赵老婆子：“……” 她想拉半夏的手，半夏立刻缩回去。 赵老婆子讪讪一笑，“那个……我知道以前是我老婆子做的不对，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想让杏花带着三个孙女回来，我保证以后一定对她们娘四个好，不会再打骂，半夏，我知道杏花听你的话，你看在老婆子我诚心诚意的份上，你就替老婆子说说杏花吧？！” 朱小苗呸了一口，“现在知道杏花是香饽饽了，早干什么去了？我看现在也不是诚心悔过吧，只不过是杏花一走，洗衣裳做饭烧火的活都落在了你老婆子的身上，是不是每日都累得不行？ 杏花以前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也没说什么，还把你们伺候的舒舒服服，你现在才干了几天啊，就受不了了？ 不瞒你说，前几日我去镇上见到了杏花妹子，杏花妹子可是丰腴了许多，人都跟着变漂亮了，我听兰花姐说，镇上好多人家都相中杏花了呢，人家都见过凤凰的人还能看得上你家这小家雀儿？” 第256章 府试（1） 赵老婆子气的浑身发抖。 却还是勉强自己站在原地，“半夏，当婶子的求你了，你看着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做了这么多邻家的份上，你就可怜可怜婶子吧！” 甚至她还要向顾半夏下跪。 被朱小苗和村长媳妇儿眼疾手快地拉了起来。 顾半夏无奈的说道，“覆水难收，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对杏花姐造成的是不可挽回的伤害，杏花姐不会回头了，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杏花姐现在带着三个孩子生活的很好，她们很勤劳，也很能赚钱，杏花姐现在不需要伺候相公和公婆，头半天卖小吃食，过午就陪着孩子逛逛街，生活别提多惬意了。 对了，小宝妹现在七个多月了，和两个姐姐小时候干干巴巴的样子不同，她长得白白胖胖的，在娘亲干娘和姐姐的呵护下快快乐乐的成长。 所以你想让杏花姐回来的心思还是早点歇了吧，杏花姐是绝对不会回来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老婆子眼泪哗哗的掉，“可我儿今年都快三十了，他要是再找不到媳妇儿，他后半辈子要怎么办呢？” 朱小苗呸了一声，“你这个老婆子真是人话说不到一句就开始说鬼话！娶了媳妇就是为了伺候你儿子呀？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你要是有个闺女，你愿意把你闺女嫁到你们这样的人家吗？ 要我说啊，老大现在找不到媳妇儿，就是活该，这都是你们作死作的，杏花多好的一个人，让你们逼成那个样子，现在还想让杏花回来，你吃了饭拉出来的屎，你还能当饭吃下去吗？” 顾半夏憋笑。 话糙理不糙！ 小苗姐总是可以出其不意的说出令人捧腹大笑的话。 赵老婆子抖了抖肩膀，“我真的能保证我改了……” 顾半夏微笑，“可是已经晚了，没有人需要为了你的错误站在原地等你改正，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而现在就是你前半生所作所为的代价，你怪不了旁人。” 第343页 老婆子忽然偃旗息鼓。 她佝偻着身子，慢悠悠的转身，走出了顾半夏家。 但是没有人同情。 自作自受而已。 等赵老婆子出去以后，朱小苗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真是气死她了！ 忽然。 门口进来一个壮硕的彪形大汉，“媳妇儿，我先回去做饭。” 这人也是当年顾半夏收留的流民中的其中一个，是里面最壮实的一个年轻人。 顾半夏：“？？？” 朱小苗第一次不好意思了，“那什么……反正我俩一个死了丈夫，一个没了媳妇，就凑一起过过呗，想着你回来跟你说的，也不打算办事了，搭伙过日子。” 村长媳妇拍拍手，“呦！洞房第二天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朱小苗立刻剜了村长媳妇一眼。 村长媳妇儿学着朱小苗的样子，“咳咳咳，嫂子，我就喜欢这种壮实的，一个能顶我两个半，我这老腰都快要被撞断了。” 朱小苗面红耳赤。 顾半夏笑着说道，“都是实在人，既然有缘，那就凑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日子指定会越过越红火，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带人去趟山上。” “哎！” “行。” “你快去吧，我们再汆会儿药丸子，也该回家吃饭了” 上了山。 顾半夏给初二初三示范了一下，怎么开矿石，两人年纪小又机灵很快就学会了。 顾半夏说道，“下次我就不带你们了，你们自己过来。” 初二初三点点头，“哎！东家，交给我俩你就放心吧！” 开了小半箱。 晌午才起身回镇上。 顾半夏又在村子口遇见了赵老婆子。 估计赵老婆子特意在这里等她。 不过顾半夏车速都没有减缓一下，一溜烟远去了。 对于赵老婆子这种人，她实在同情不起来。 不值得。 即便现在说自己后悔，也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将自己的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无奈的抉择罢了。 顾半夏敢肯定得说，如果现在有一个大姑娘说要嫁给赵老大，赵老婆子肯定二话不说就把杏花姐忘到脑后了。 回到镇上。 顾半夏立刻用硝石做了一箱的冰块，将冰块儿用菜刀砍成糖块大小。 送去了烧烤店。 烧烤店外面的招牌上立刻添上了毛笔字：今日新品：冰啤。 晚上。 烧烤店又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盛况。 大半夜的，大家伙都热的睡不着，出来闲逛，逛着逛着就被冰啤吸引了目光，一尝，真他娘的爽。 加了冰块的酸梅汤也一样，成了孩子们中间最受欢迎的饮品。 周围的其他商家都眼红的不得了。 人家这是要十二时辰营业的节奏呀。 白日白日生意那么火，没想到晚上晚上更火了！ 可也只能羡慕的看着。 谁让自己没有人家的生意经呢！ 眼红一会儿。 便也拖家带口的来尝一尝所谓的冰啤和冰镇酸梅汤，喝一口身心都畅快了，感觉晚上回家终于能睡得着了。 这一阵忙活结束。 顾半夏简直赚翻了。 一个小小的烧烤店门面，每个月赚的银子，几乎是一个大酒楼的四倍之多。 炎热的夏天终于只剩下一个小尾巴。 很快到了府试时间。 盐水村隶属清风镇，清风镇隶属长平府县，长平府县隶属宁州，而大周朝总共划分了十六州，今年府试的地点就是在宁州，由宁州郡守主持，听闻首辅大人可能也会到。 府试之前七天，顾半夏就打算带孩子们动身。 一大早。 刚刚套上马车，唐员外家的马车来了。 唐钧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喂，秦易，我带着我妹妹要去给你加油——” 第257章 府试（2）吃啥补啥，青竹要补脑 秦易：“……” 秦易：“谢谢。” 不一会儿，宋员外带着宋珏来送她们。 坐在车厢里的小六掀起小窗帘，露出一个小脑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小板板位置，“宋家哥哥，你来坐小六这里～” 宋珏：“哎！” 眼看就要往马车上爬。 被宋员外一把拎住后衣领，讪讪一笑，“珏儿，小易弟弟是要去做正事的，你就不要跟着瞎捣乱了，我们在家里乖乖等好消息。” 被耷拉下来的宋珏，一脸不开心的站在他爹身边。 时不时的拿愤怒的小眼神，斜斜的瞥一眼宋员外。 这个小老头太坏啦！ 宋员外只是装傻。 九斗先生带着青竹先生前来，秦易秦飒立刻躬身行礼。 九斗先生给两个学生正衣冠，“小易，你要记住，用你平时的水平去应考，便已绰绰有余。” 秦易用力的点点头，“多谢先生教诲，我已铭记于心。” 之后九斗先生送他们登上马车。 送他们远行。 眼看着马车跑远，宋珏还在生气，气呼呼的转了个身，一屁股坐在了顾半夏家门口。 太生气啦！ 就差那么一点点，便可以跟着姑姑和小六，还有小耳朵姐姐她们一起走了。 宋员外哭笑不得，“我的傻儿子，人家是有正事要做，你去了以后还要腾出人来照顾你，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快跟爹回家去。” 第344页 说着宋员外就要伸出手去牵自己家的傻儿子。 却没想到宋珏躲开了宋员外，“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留在姑姑家里，帮小耳朵姐姐浇菜，你自己一个人回吧！” 宋员外：“……” 宋珏还说，“你也别让宋春来接我，反正我不会去，我现在有一点生你的气。” 宋员外：“……” 九斗先生和青竹先生回去的路上，九斗先生询问宋珏的情况。 青竹连忙说道，“我问过小四小五，好像是出生的时候被摔过摔坏了脑袋，所以从小就这样子，像四五岁的孩童一样，不过现在正在用针灸企图帮他恢复，已经扎了三四个月了。” 九斗先生缓缓颔首。 娓娓道来，“我观其面相，祖上功德荫庇，自能逢凶化吉。” 青竹先生一听这个就来精神了。 连忙伸出左手，“师兄，你快帮我看看，你帮那么多人看相，就是没帮我看过，快点快点。” 九斗先生看都不看就说道，“我说过，你的小桃花树枯萎后就没有长起来过。” 青竹先生哎呀一声，“我又不想算姻缘，我想让你算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够拥有黄金万两，家财万贯？” 九斗摇摇头，“算不出来。” 青竹不悦的追上去，“师兄分明都给那么多人算，就是不给我算！” 九斗沉默笑着摇头。 他虽颇懂命理，不过一直严守准则：不算己，不算亲。 算自己不一定能算到。 算亲人可以算到，可很多命数都是命中注定，若是算到亲人的不祥之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逆天改命，此为大忌。 “我知道师兄的准则，但是怀生那个小秃驴可是你的小徒弟，你都给他算了呢，哼！”傲娇起来了。 “非也！我给怀生算命之时，他并非我徒弟。” “……” “回去吧。” “师兄，你看这样好不好？现在你装作不认识我……” “青竹，待师兄明日给你多买点核桃吃。” “……” —— 为了早日到达宁州，顾半夏决定跑了官道。 去的路上碰到了不少押解贡品的大周朝廷派来的马队，以及往大周和突厥的边界运送粮草和兵器的官人。 中途在客栈里歇下。 客栈里面全部是穿着官服的官兵们。 顾半夏找了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挤挤巴巴的地坐下来。 店小二忙来忙去，给那些官爷们送上大鱼大肉。 那边忙活完了。 才来到了平头百姓这一桌，“您儿几位要点什么？” 顾半夏随便要了几样招牌菜。 等上菜的时候。 隔壁交谈的声音大刀阔论，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那边的兄弟，你们也是去边疆的吧？” “是呀，我们是运送粮草的，你们呢？” “我们啊，我们是运送药丸子往那边去的。” “你们听说了没有？边疆那边的战事情况如何了？” “沈家军骁勇善战，区区突厥不在话下。” “可是我怎么听说九千岁在朝堂上建议议和？首辅大人被下派至州府参与各种学子考试，九千岁在朝堂再没了掣肘，这小阉人厉害的很，不过这次差点让太后给斩首，他却用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将太后压了下去，把太后都气晕了。” “那个阉人，仗着皇上宠爱，无法无天，罪该万死。” “皇帝也是，宠谁不好，非宠这么一个大奸佞，若是当年太子……” “哎哎哎，说什么呢？干杯，干杯——” “哈哈哈，干杯！” 那边的谈论还在继续。 店小二把他们这桌的饭菜上来了，“客官，您慢用！” 顾半夏夹菜给孩子们，“快吃饭。” 然后往自己的小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把刺一根一根的挑出来，喂给小六吃，“乖宝儿，多吃点鱼会变聪明的。” 小六嗯哒嗯哒的点点头。 啊呜啊呜大口的吃。 吃的可欢快了。 小啾啾都在脑袋上支棱棱的竖起来。 吃鱼可以变聪明？ 唐钧咬了咬唇瓣，趁着大家不注意，把那一盘鱼慢慢的挪到自己面前，专注吃鱼。 他以为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没有注意。 殊不知所有人都看到了。 只是没有人揭穿他罢了。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 在路上下榻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才到达宁州。 宁州城的繁华又是府县所比拟不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繁华，各种酒楼酒肆，舞乐歌坊，说书茶馆，糕点飘香…… 按照书院里给的考点位置。 顾半夏带着孩子们来到了距离考点最近的一处酒楼。 一般学子都是提前一两天到，顶多不过提前三天，像他们这样提前七天出发，提前五天就到的，真的很少。 以至于考点附近的酒楼还没有开始涨价。 顾半夏直接包了最贵的一个星期。 她带着小耳朵和鹿鹿住一个房间。 老大准备考试，需要清静，自己住一个房间。 老三带着小四小五住一个房间。 唐钧和唐浅分别一个房间。 两家的车夫住一个房间。 第345页 总共五个房间，一个房间一晚是一两银子，单单是柱就花了三十五两银子。 第258章 府试（3）鹿鹿今晚身高两米八 加上客栈不间断热水的服务，顾半夏又给了五两银子。 看着娘亲给钱的时候，小五的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宁州城里的东西都这么贵？ 住宿都要花四十两银子！ 小五决定以后不会再来城里一次了，对于小五而言，宁州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吞金兽，不仅吃人，还吞金！ 当晚 老大一个人在房间备考，顾半夏带着剩下的崽崽们去宁州城逛了一圈。 宁州城的晚上依旧一如既往的繁华，各家各户各店肆的灯笼高高挂起，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有投壶的！ 地上放着三个壶，一个广口的，一个收口的，一个收口且脖颈修长的。 三个壶后面分别对应放着不同的奖品，价格自然也不相同。 十文钱五个小木箭。 将小木箭投掷到哪个壶里，就可以随意挑选这个壶后面对应的各种各样的奖品。 除了小五，眼看其他的几个崽崽都非常感兴趣，眼光都被黏住了。 小五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东西和他的套圈又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不过是变相的赌博而已。 摆摊的人一定不会亏本的，反而会大赚特赚，就像他自己一样。 唉！ 小六奶声奶气的捂着小嘴巴说道，“鹿鹿好想玩呀！” 小五把小胖手伸进随身背的兜兜里，拿出来了一把铜钱，无奈又宠溺的说道，“五哥有钱，五哥给你去买小木箭！” 小五跑过去一口气买了四十个。 娘亲五个。 二姐五个。 三哥五个。 小四哥五个。 唐家小姐五个。 唐钧五个。 小妹十个！ 八十文钱呜呜呜…… 小六连忙分给小五哥，小五嘴硬的说道，“我不爱玩的！” 投掷小木箭的人要站在指定的区域。 小耳朵先来。 兴冲冲地跑过去，五只小木箭全部投到了广口壶，虽然广口壶后面的东西没有其他两个壶后面的值钱，但是五连中已经刷新了今天晚上的记录。 小耳朵过去随便选了几样东西，塞到了小六的小兜兜里。 “嘻嘻，谢谢姐姐的珠花，鹿鹿明天要全部带在啾啾上。” “……” 小四争抢着要来，“我来我来我来！” 小五忙说道，“小四哥跟着青竹先生学了武功，小四哥一定可以的，小四哥加油！” 小四捏着小木箭，用尽全身吃奶的力气，努力一投掷。 呲的一声。 小木箭的箭头将广口壶的壶边边打下一小块瓷儿。 老板都傻眼了。 小五忐忑的问道，“老板，应该不用我们赔吧？” 老板哈哈一笑，“当然不用你们赔，小家伙继续吧。” 又是一箭过去。 刺啦—— 广口壶从碎了一点边边的那里，彻底的裂开。 老板换了一个新的广口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吧。” 小四手里还剩下三箭，这次没敢朝着广口壶投掷，反而是故意投掷偏了，却没想到没有广口壶的阻挡和缓冲，小木箭直勾勾的插在了老板的靴子上。 老板：“……” 幸亏头上也是木头，不是铁，不然，他会死。 小六紧紧捏着小木箭，伸长肉乎乎的小胳膊，闭上一只大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巴巴地瞅着小木箭的屁股那边。 然后用力一扔，“嘿～” 这么小的一个小奶团子能扔多远呀？ 大家伙都没有把小六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小木箭直勾勾的钻进了最困难的那个壶里。 老板都惊呆了。 小六笑眯眯的和顾半夏说道，“娘，宝宝要那个墨盘盘。” 这是给大哥要的。 小家伙每次都能看见大哥用这个东西写字，就知道这个东西肯定对大哥很重要，因为大哥没能和她们一起出来，所以第一个就要给大哥。 小耳朵忍不住鼓掌，“我们家小胖妞这么厉害的吗？！！” 小六一鼓作气。 连续扔了三个都落在了最困难的壶里，老板都傻眼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放了整整五六年的的镇摊之宝，被一个胖嘟嘟肉呼呼的小奶团子一个接一个的搬走，想哭。 小六已经投进去六个了。 还要继续的时候。 顾半夏在小六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小六虽然布吉岛为什么，可还是乖乖的，“老板伯伯，鹿鹿不往长长细细的壶里投啦，鹿鹿往胖墩墩的壶里投。” 话音未落。 小胖爪子捏着剩下的四根小木箭，一起扔出去，四支小木箭同时落在了大口广口壶里。 众人：“……” 这他娘的还真是指哪打哪，一点都不偏啊。 只剩下顾半夏手里的五个小木箭。 顾半夏看着老板的模样，忍俊不禁，“小五，还是你来吧，娘不玩。” 小五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最后只中了两个大口壶，老板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346页 八十文钱的小木箭，带走了他一百八十多两的东西。 他找谁哭去啊。 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开。 奶呼呼的小六扭身，很有礼貌的冲着这个大方的伯伯挥挥手，小奶音响起来，“伯伯，明日鹿鹿还来找你哦～” 老板：“……” 等到一家人离开。 老板赶紧收摊。 他要用今天晚上剩下的时间去物色一个新的摊点，一定是这娘几个找不到的地方！ “娘～” “怎么了？” “我们去把这些大大的东西当掉吧！给路边的乞丐伯伯们钱，让他们去买肉包子吃，把肚子吃的饱饱的。” “好啊。” 顾半夏没想到自家小小一只的小妞妞还有这样的觉悟。 立刻带着小家伙去了当铺。 把大件的木雕什么的换了银子，带着小六分发给路边的乞丐。 乞丐们忍不住要叩头，“是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下凡了。” 鹿鹿害羞的藏在顾半夏身后。 抱着顾半夏的大腿。 只微微的露出半个小脑袋，“嘻嘻，不是啦，我是娘的小鹿鹿宝宝。” 不远处。 一白色锦袍男子长身玉立，手中捏着折扇，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 身后小厮上前，“大人，该回了。” 男人一动不动。 小厮又喊了一声。 男人如梦方醒，“哦。” 他扭身。 在前面徐徐步行，脑海中浮现出方才一个小胖团给乞丐们分发银子的场景，微微一笑。 第259章 府试（4）小五赚翻 玩到大半夜，顾半夏才带崽崽们回到客栈。 秦易房间的烛火还亮着。 小六抱着自己投壶赢来的墨盘盘，要去送给大哥。 秦易还在看书。 听到门响。 抬头就看见门缝中出现了小妹的身影。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本，双手微微张开，“小六，过来。” 小六两只小手抱着墨盘，冲到大哥的怀里。 把赢来的东西给大哥，“大哥，这个是鹿鹿帮你赢来哒，你喜不喜欢鸭？” 秦易拿在手里，点点头，“谢谢小妹。” 小六嘿嘿笑。 小胖手轻轻的拍了拍大哥的脑袋，“大哥，你快点睡觉吧，娘说过的，早睡早起，身体棒棒！身体棒棒，吃嘛嘛香！吃嘛嘛香，快长高高！” 小奶音萌萌的，秦易亲亲小妹的脸颊，“好，我先送你去娘的房间。” 小六扭着小胖身子从秦易的怀里下来，“不用啦，鹿鹿知道路的～” 说罢。 迈着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啪嗒啪嗒的跑去外面。 秦易不甚放心。 走到门口。 眼睁睁的看着小糯米团子进去了隔壁的房间，才返回去。 顾半夏笑着把小六抱起来。 放在床上。 脱了小鞋子，开始给她洗脚，“亲手给哥哥了？” 小六嗯哒嗯哒点点小脑瓜，“娘，伯伯是好人。” 顾半夏想起老板最后那便秘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揉了揉小六的脑袋。 交代小六说道，“宝儿，下次再见到伯伯，我们就当做看不见他，不然他可能要在家里哭死了。” 小六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鹿鹿吉岛啦～” 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都那么大的伯伯了，竟然还是一个小哭包！ 烛影曳动。 一夜好眠。 顾半夏带着这群崽崽们在宁州城里玩了整整两天。 终于到了考试前两天。 陆陆续续的考生纷至沓来。 附近所有的酒楼都呈现了爆满状态。 顾半夏带着小六在大厅里喝茶的时候，就听见两个考生因为酒楼里剩下的最后一间厢房给谁的问题，直接吵了起来。 “明明是我先问的！” “可是是我先付钱了。” “凡事总要讲求一个先来后到。” “对呀，所以我先付钱了。” “同为读书人，夺人所爱这件事，实在为君子所不齿！” “你奈我何？” “掌柜的，最后一间房，我愿意出五两银子！” “我出十两。” “十五两！” “二十两！” “……” 真是一房难求啊，顾半夏如今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把崽崽们都带来了。 当初付银子的时候，小五还心疼的肉疼，要是让小五现在知道一间房被炒到了二十两银子…… 话音未落。 小四小五忙不迭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顾半夏以为两个小崽子是来找她的，微笑相迎。 可没想到，小五直接跑去其中一个前来考试的年轻人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哥，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你，一晚上十五两银子，如何？” 顾半夏：“？？？” 年轻人大喜过望，“小兄弟，此话当真？” 小五用力的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把我的行李收拾出来了，你直接拎包入住就可以，现在我带你上去，先看一下房间？” 年轻人点点头，“好呀！” 说着。 就背起箱箧，随着小五一起上楼。 第347页 小四兴冲冲地要跟上去，被顾半夏眼睛手快的抓住了胳膊。 顾半夏问小胖墩，“怎么回事啊？你们兄弟三个住哪儿？” 小四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的后脑勺，“娘，我和三哥还有小五弟都商量好了，我和小五去唐钧唐少爷的房间打地铺，三哥去马夫的房间打地铺，正好把我们的房间空出来，嘿嘿嘿，小五弟说回家以后给我买三个大肘子吃！” 顾半夏一言难尽的问道，“那小五许诺了你三哥什么？” 小四如实相告，“小五要给三哥去铁匠铺打一套娘前几天在铁匠铺里打的那种小刀小镊子小钳子之类的东西。” 顾半夏：“……” 果然。 这的确是小五能办得上来的，也是老三所能接受的。 一晚上十五两银子。 三个晚上四十五两银子。 相当于他们这一周在宁州府城白住了，还赚了几两银子。 要是把昨天晚上小六投壶所得的奖品也算上，可真是赚翻了。 嘿！ 别人出门花钱。 他们出门揽钱。 崽儿们简直就是个小宝藏。 —— 考试当天。 天还不亮。 顾半夏就醒来了。 就像是现代的许多家长一样，甚至比考生本人还要焦灼。 她亲自去酒楼的后厨，借用了灶房，给大儿子做了早饭。 等做好饭。 崽崽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小六对着酒楼的铜镜，把姐姐给她赢来的小珠花全部都扎在了脑袋上。 秦珥：“……” 这怕是个珠花成了精。 小耳朵真的觉得没眼看。 偏偏小鹿鹿还觉得自己超漂亮，不停的在小耳朵面前晃悠，又不好意思亲口问姐姐自己好不好看，想要让姐姐主动说。 小耳朵故意逗小六，就装作看不见。 小六就想到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 一会儿—— 哒哒哒，跑到小耳朵面前，“姐姐，你看看鹿鹿的小啾啾有没有扎歪吖？” 小耳朵憋着笑，摇头，“没有歪，很正很正，比耳朵都正。” 小六：⊙ω⊙ 跑远。 过了一会儿又跑过来，小奶音糯糯的说，“姐姐，你看看鹿鹿的脑壳上有没有脏东西哇？鹿鹿觉得有东西掉上去了呢！” 小耳朵继续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什么都没有。” 小六捏了捏自己的小胖手。 低着头。 小手指轻轻地戳着手背上的窝窝，“姐姐，你觉得鹿鹿头上的花花好看嘛？” 终于问了出来。 小耳朵哈哈大笑，“你早这么问不就好啦？我们家小六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小宝宝！” 小六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谢谢姐姐，姐姐也是全天下最温油的姐姐～” 秦珥抱起鹿鹿，“走啦，要送大哥去考试了。” 门外。 正好顾半夏来敲门，“刚要叫你俩，天呐，鹿鹿这是怎么了？” 第260章 府试（5）小崽崽们干大事 秦珥轻轻咳嗽一声，“这个不是鹿鹿，是珠花成精了。” 顾半夏十分夸张的说道，“汰！妖精，你把我家鹿鹿拐去哪里了？” 小家伙信以为真。 立刻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肉，“娘，是你的鹿鹿宝宝啊，你看看鹿鹿的肉肉，那个小宝宝还有这么多这么软的肉肉哇，鹿鹿只是带了好多好多的花花，就像……就像……” 小家伙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眼睛一亮，“就像……钢镚把小花盘在脑袋瓜子上，钢镚还是我们家的钢镚呀！” 顾半夏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一笑。 从小耳朵的怀里把小六接过来，“娘当然知道是小六，小六变成什么样子娘能认得出来，娘只是在和你开玩笑啦！” 闻言。 一脸懵圈的小六眨了眨眼睛。 忽然嘿嘿一笑，紧紧的抱住顾半夏，“娘，你怎么变成一个淘气的小宝宝啦～” 顾半夏抬起手指，戳了戳小六的鼻尖，“吓到宝宝了？” 小六想了想。 在顾半夏的耳边小声说道，“娘，现在鹿鹿还没有长大，等到鹿鹿长大以后，你可以变成一个淘气的小宝宝，鹿鹿可以养着你看看～” 顾半夏被小六这句话感动到不行，吧唧吧唧亲了几口，“娘的乖乖。” 一家人把老大送到考场外面。 考生专用的考场叫做贡院。 宁州的贡院叫做州贡院。 每逢考试，早上卯时一刻（5:15）就会开门。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到达州贡院门口的时候，前面已经陆陆续续排了二十几个人。 各种年龄段的都有。 不过整体看起来都要比老大的年纪大一点，甚至其中还有几个长着白胡子的老生。 经过上一次县试的经历，顾半夏不停的交代老大，“小易，不是娘搞歧视，遇到年纪大的考生，一定要躲着走，在每两场考试中间的休息时间中，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听到了吗？” 老大站在柳树下，耐心地听着顾半夏把所有的想法交代完。 最后才轻轻的点点头。 小少年忽然一笑，面目白皙，唇红齿白，“娘，你不用紧张，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把自己和弟弟妹妹照顾好就好。” 第348页 说完。 老大挥挥手，“娘，弟弟妹妹，我去排队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顾半夏连忙点头，“快去排队吧。” 看着老大走到目前队伍的最后面。 不能亲眼看到他进去，顾半夏也没有办法安心离开。 便带着孩子坐在柳树下，一直目送着队伍的移动。 考生们要先在州贡院门口进行初步检查。 初查结束。 合格的考生将由四名执灯童子带到考场门口，考生们将在考场门口接受军士的检查，确保身上没有带的违规物品，这一项主要是检查企图作弊和贿赂的考生。 根据自己的考引（准考证）找到自己的位置。 考场里会备有笔墨纸砚，考生们除了考引之外，什么都不需要携带。 经文，杂文分别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要考两天。 这四天的时间里，严禁止所有考生出入，就连晚上在考场过夜的被褥都是由州府提供，每个考生之间隔开，各占一席之地。 秦易坐在考场中，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一定要考中。 为娘争光。 此时此刻的考场外面，知府大人小心翼翼的跟着，一位穿着锦衣玉袍的男子，“首辅大人，听说你想要亲自监考？”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袭白衣，五尺男儿，风度翩翩，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手中执一把折扇，微微颔首，“没错。” 知府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首辅大人，您想要监考哪个考场？” 首辅随意走了两步。 在其中一考场门口停下来，“这个。” 知府大人连忙点头，“好，属下现在立刻安排。” 不多时。 首辅大人走进考场，目光灼灼的扫过每一位考生，在秦易脸上稍微停留了一番，这个考生年纪最小，却无丝毫的紧张之感，坐姿笔挺，面容舒朗，只期望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准备铃响起。 考生们纷纷正色，严阵以待。 —— 考场外面。 顾半夏带着孩子们回了客栈。 因为一晚上没睡好，加上早上做饭起得早，顾半夏回房间补觉了。 小四小五想要出门耍，小六也想去，秦珥不放心，就一起跟着了。 走着走着。 四小只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反正抬头一看。 就和投壶摊子的老板尴尬而又准确的对上了眼睛。 老板：“……” 不等其他人开口，小六忽然目不转睛的径直路过，小奶音不停的嘟囔着，“鹿鹿什么都没有看见，鹿鹿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鹿鹿没有看见好心的伯伯，也没有看见伯伯的投壶……” 老板：“……” 等吃吃喝喝逛了一大圈又回到客栈的时候。 发现客栈成了赌局？？？ 这是每次考试的必备娱乐内容，押注猜前三名。 小五说道，“赌博的事情，我们做小宝宝的还是不要参与啦。” 然后拉着哥哥姐姐和妹妹就要往楼上跑。 然而这时候。 有个嗓门大的说道，“前年的府试，我压中了案首，我当时下了十两银子的注，赚了整整一百二十两……” 闻言。 小五已经开始上楼梯的脚步，猛然一顿。 小脚丫好像被什么粘住了。 怎么都往上去不了了。 小五看向二姐，秦珥目光灿灿，“我觉得这是一桩稳中不赔的买卖。” 小五嘿嘿笑着点点头，“不瞒二姐说，我觉得也是！” 小耳朵一把拎起小五，“那还说什么，快去下注，小五，你快点借给我十两银子。” 小五昨儿个收了考生四十五两，加上从家里带来的他的二两银子的私房钱，刚刚出门也就花了一两多，所以还剩下四十六两。 就很大方的借给了小耳朵十两银子。 姐弟俩凭借着自己的体型优势，轻而易举的挤进去。 被遗忘在楼梯上的小四小六：⊙_⊙ 小六捏了捏小兜兜，“鹿鹿也有钱钱，小四哥，我们也去叭！” 老二和小五挤进去。 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 有人说道，“我压案首是州西文家公子，文子豪，一百两。” “我，我压第一名是秦易，十两。” “我跟注，三十六两。” 两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来。 不等大家伙反应过来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奶娃娃，更多的奶娃娃就过来了。 唐钧：“我和妹妹压案首是秦易，总共五十两。” “还有窝！” 小六蹦蹦哒哒，迈着小短腿跑来，“鹿鹿也要赌博。” 小家伙伸长小胳膊，把一两银子放在了其中一个盘中。 秦珥一瞪小六，“小妹，这个是猜前三名的，超难，咱又不认识其他考生，你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瞎费力气。” 不过落银无悔，这一两银子，只能白白扔了！ 小六萌萌又无辜的眨眨眼睛，“可是狗狗可以吃饱肚肚啊。” 秦珥：“……” 这会儿。 有人问了，“这个秦易，是个何方神圣？” 有人回答，“不知，没听说过，在此之前，只有一个人压秦易案首的，压了好像是……我看看……五百两银子！” 第349页 第261章 府试（6）小六撞人啦 大家伙都哦哟一声。 毕竟这只是一场府试，一次性押上五百两，就算是会试殿试，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又有一个中年男子问道，“你们押没押前三甲？” 另外一个年轻的小哥说道，“押案首还好，前三甲太难了，你们看看刚才小胖妞丢进去的那个注，三个人没一个认识。” “那我也只押案首，我加文子豪五十两。” “跟押十两。” “我也二十两。” “……” 小耳朵问旁边的一个伯伯，“文子豪是谁呀？”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文子豪，是前郡守的嫡长孙，五岁时便可提笔写字，八岁时出口成章，是宁州城鼎鼎有名的天才。” 小耳朵皱了皱眉头。 这有什么？ 还是他们家大哥最厉害。 他们家大哥一定能拿到榜首。 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哥戳了戳鹿鹿的小脑袋，“小胖妞，到时候输了一两银子可别哭鼻子。” 鹿鹿扬起小脑瓜。 奶声奶气的问道，“哥哥，你放了几两银子呀？” 年轻的小哥儿说道，“哥哥我放了五十两。” 小六轻轻的叹了口气，“唉，哥哥，到时候输了五十两银子可别哭鼻子哦～” 年轻人哈哈大笑。 抱起小六指了指赌盘，“哥哥我押了四十两给文子豪夺案首，还押了十两银子给前三甲，哥哥我可是好好做过文章的，你瞅瞅你押的那三个人，什么秦易，甄年，王焕，都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小六伸出小胖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哥哥，那你的见识有点少哦～” 年轻人：“……” 赌局越来越大。 大约莫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文子豪的押注，已经远远超过了几万两。 小耳朵把小六从陌生人的身上扒了下来，“小妹，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随便让不认识的人抱你，万一人家抱着你跑掉了怎么办？” 小四在旁边嘿嘿笑，“那小妹就去吃穷人家。” 秦飒一脸鄙视，“你以为小妹是你呢？” 小四冷哼一声，撅起小嘴巴，“小妹也超能干饭好不好！” 鹿鹿：“……” 小胖手慢慢的慢慢的捂住小脸。 大家都看不见鹿鹿！ 老二带着弟弟妹妹要离开的时候，小四终于翻遍浑身所有的兜兜翻出来了五个铜板，“我只有五个铜板啦，但是我也要支持一下大哥。” 黑不溜秋的小胖爪把五个铜板拍在了秦易的盘子。 众人：“……” 你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 晚上 吃饭之前，小四小五小六忽然盘腿坐到地上，面对着门外，双手合十，小嘴里叽叽咕咕。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崽儿，你们这是干嘛呢？” 三个小家伙一本正经。 绷着小脸蛋一言不发。 小耳朵耸了耸肩，“他们在祈祷，祈祷大哥能取得案首。” 顾半夏：“……”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 三只小崽崽在从地上爬起来。 坐在桌前。 顾半夏好笑的问道，“你们在向谁祈祷？文曲星吗？” 小五摇摇头。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道，“小五哥说，要向财神爷祈祷！” 秦飒：噗嗤—— 小耳朵啧啧一声，“你们这么能，怎么不向阎罗王祈祷呢？” 小五振振有词，“我觉得财神爷爷才是最厉害的神仙！” 府试总共考了四天。 第四天傍晚，顾半夏老早就带着孩子们来贡院门口等候。 而就在他们的旁边。 有一顶八抬大轿。 叫得上精美的雕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除了轿夫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然穿着华丽，但看起来应该是这家管事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一个手里捧着水葫芦，一个手里捧着糕点，另外两个手里捧着干净衣裳。 不出意外。 应该是文家的人。 这架势，好像文子豪已经取得了榜首一般。 贡院大门打开，考生们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小崽崽们蹦蹦跳跳的张望。 可是她们的个头实在太小。 就拿小六来说。 就算蹦起来。 看到的也只是别人的腰部一下。 所以老三就把小六妹扛在了肩上。 “哥哥，哥哥，鹿鹿看见哥哥啦～” 小胖手用力的挥舞着。 秦易在众多嘈杂的声音里面，捕捉到了一道奶声奶气的糯糯声音。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抬眸，微微一笑，他立刻朝着这边走过来，“娘，弟弟妹妹，唐兄，唐小姐。” 顾半夏没有立刻询问孩子考得怎么样，“我在宝悦楼订了一个包厢，咱们现在就过去吧，好好的给老大补补营养。” 秦易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贡院里的吃住还算可以。” 小四立刻说，“可是娘已经定好了，不能取消的，要我说咱们还是快去吧！” 宝悦楼 三楼包厢 顾半夏提前便点好了八菜一汤，都是宁州城的招牌硬菜。 第350页 秦飒问道，“哥，你考得怎么样？” 秦易淡淡道，“正常发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包厢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隔壁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一些。 “文兄，这次榜首定然是你，没有人能与你相媲美。” “在下提前向文兄贺喜。” “恭喜文兄。” “文兄恭喜。” “……” 小耳朵戳了戳面前的白米饭，“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现在就开始贺喜未免为之过早了吧？” 唐钧拍了拍桌子，“秦易，我跟你说，你这次一定要考过那个什么文兄，简直太嚣张了，小爷我都从来没这么嚣张过！” 唐浅默默的低下头，简直没眼看。 毕竟她哥哥可是连荐引信都没有。 秦易微微勾唇，“反正已经考完了，事情已经成定局，就看什么时候放榜公布而已。” 小五小六很快就吃完了。 两个小崽崽要去门口玩。 顾半夏千叮咛万嘱咐，“就在我们包厢门口，一定不要随便下楼。” 两个崽崽纷纷点头。 一前一后的跑出去。 小六低着头跑出去的时候，一头扎进了刚刚上楼来的人身上。 虽然是小六先撞上的。 可还是撞到小六向后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墩在地上。 “哪里来的黄发雉子！” “大人，您没事吧？” “小孩，你家大人是怎么看的你！知不知道你撞到了何人？” 第262章 府试（7）半夏击鼓鸣冤 小六从地上爬起来。 孤零零的站在几个大老爷们的对立面。 小脚丫有些痒。 用右脚挠了挠左脚。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微微抬手，示意其他人闭嘴。 然后他纡尊降贵蹲下来。 即便蹲下来，还是比眼前的小奶团子高了不少。 小五立刻挡在小六面前，“我替我妹妹道歉。” 首辅大人一把推开小五，然后伸出手指，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小团子的脸，“你家大人呢？” 小六抬起头。 愣了一下。 这个叔叔长得真好看！ 鹿鹿立刻笑起来，“娘在吃饭啦～” 首辅大人看着小家伙，有种别样的亲切感，“你这样随便乱跑很危险。” 小六连忙解释，小声音奶萌奶萌的，“鹿鹿跟着哥哥一起，没有随便乱跑，是不小心撞到了叔叔，对不起！” 这小奶音…… 首辅大人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捏了捏小团子的脸颊，“不碍事，你继续去玩吧。” 鹿鹿晃了晃小脑瓜。 脑袋顶上的两个小啾啾跟着一起晃了晃。 已经跑出去两步的她忽然又返回来。 用力的抱了抱首辅大人的腿，然后红着小脸蛋啪啪啪的跑远。 首辅：“……” 小六追上小五。 轻轻的拉住哥哥的胳膊，“小五哥，等你长大了，可不可以长得和刚才的叔叔一模一样？他太好看啦～” 小五：“……” 不想！ 点的菜太多，也没有吃完，顾半夏打包回去。 在客栈外面的巷子口。 顾半夏发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小少年靠墙而坐，双手紧紧的抱着一个小包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秦易小声说道，“娘，我在考场见过他，是和我同在一个考场的考生。” 顾半夏点点头。 下一秒。 少年肚子叫的声音响。 顾半夏看了看手中的饭菜，拍了拍小四小五，“你们给那位哥哥送过去，就说虽然是我们吃剩的，但是干干净净。” 两个小家伙点点头。 拿着饭菜送去给小少年。 少年刚开始还在推辞，小四小五干脆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跑。 顾半夏特意带着孩子们绕了一条远路，回到客栈。 —— 放榜之日。 盛况比县试更甚。 榜单还没有张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 等到知府官差张贴榜单。 所有人更像是一群饿了大半年的饿狼，看到了肉一般，不顾一切的向前挤。 不多时。 文家管家带着文家十几个护院前来，粗鲁的冲进去，有不给他们让路的直接掀翻，像是强盗一样。 很快。 里面传来了管家兴奋异常的声音，尖叫到变声，“我们少爷是榜首，我们文家少爷是第一名，文子豪考了案首——” 顾半夏一怔。 还没有反应过来。 旁边的老大却反过来安慰顾半夏，“娘，我前三名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没有考到第一，让娘失望了。” 顾半夏连忙将手搭在老大的背上，“说什么呢？娘没有失望，无论结果如何，在娘的心里，你都是最棒的！” 旁边的唐钧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秦易，反正我觉得你就是我心里的第一，没有人能比你厉害，你还是考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就算你考第二第三也比他们也厉害多了。” 秦易微微一笑，“多谢唐兄安抚。” 小耳朵和小四，姐弟俩凭借身高优势，努力的钻进去，在挤挤攘攘当中寻找大哥的名字。 第351页 “第一名，文子豪，第二名，钱正，第三名，孙耀宗……” “小四，大哥竟然没有在前三名！” “我继续往后看看前十名。” “……第九，第十……” 小耳朵愣住了，一脸懵圈的继续向后看，没想到十一名竟然是秦易。 而府试中，除了第一名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前十名，按照大周朝的律法规定，如果没有重大事故，府试第一名可以免院试直接为秀才，准备参加乡试，前十名是为荣誉，二到九名可受到知府大人的院试举荐，在考生履历中会有一定的优势。 可秦易偏偏是十一名。 小耳朵垂头丧气的钻出人群，深吸一口气，努力笑笑，“娘，大哥，我看到了，大哥在……在十一名。” 顾半夏组织好了语言，想要安慰一下大儿子。 秦易却斩钉截铁的说道，“娘，成绩有猫腻，我虽不能肯定的说我可以拿到案首，但是我万万不会取得十一名这样的成绩，我绝对不会掉出前十名的。” 顾半夏眯了眯眸子，虽然刚才想要安慰孩子，但是从心里深处她也觉得老大不可能考这么差。 顾半夏果断说道，“我去知府县衙，要求重批。” “小兄弟，两位好心的小兄弟。” 昨天晚上见到的少年看到了小四小五立刻跑过来，“两位好心的小兄弟，昨天晚上的饭菜，多谢你们，我要回家了，希望是和我们有缘相见。” 少年看起来比秦易要大五六岁。 顾半夏问道，“你的名次……” 少年脸上露出一抹愧疚，“不瞒姐姐说，这是在下第六次参加府试，也是在下第六次落榜，可能我不是读书的料吧。” 顾半夏问道，“你认为你答题如何？” 少年低下头，“我认为又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考官认为。” 小耳朵问道，“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成绩？” 少年愣了一下。 呆呆的看向顾半夏。 顾半夏说道，“你要随我一起去府衙，要求重新判卷吗？” 少年彻底愣住。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条路。 顾半夏微微一笑，“如果你相信自己，那就随我一同前去，如果你觉得自己水平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山高水远，有缘再见。” 说着。 顾半夏大步流星朝着府衙走去。 少年在原地纠结了好久。 双手握拳，终于下定决心，他背着小包袱追上去，“姐姐，我愿意同你一起，就算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哪怕我以后要回家种地，也不枉我这六场府试了。” —— 宁州府衙 顾半夏上前，拿起鼓上的鼓锤，用力的击打。 平头百姓上告的方法无外乎击鼓鸣冤。 鼓声阵阵，连绵不绝。 似乎连脚下的土地都在震颤。 府衙之中。 首辅正在观看知府大人送来的榜单备份。 执起茶盏，“文子豪？” 知府大人正要解释这人是谁，官差急急忙忙冲进来，“首辅大人，知府大人，外面有一小娘子正在击鼓鸣冤！” 知府大人：“……” 偷偷的看了看首辅大人的脸色。 娘嘞！ 早不击鼓，晚不鸣冤，偏偏赶在这位祖宗在的时候弄幺蛾子！ 知府大人声音颤了几下，“把人带进去，升堂。” 第263章 府试（8）偷梁换柱 知府大人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首辅大人的脸色。 喉咙轻轻的滚了滚。 问道，“首辅大人，你看我这边有个案子，您……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首辅大人忽然站起身。 手中的折扇轻轻的点了点，“正好，让本官开开眼，知府大人是如何明察秋毫的判案。” 知府大人额头上沁出了一脑门的汗。 事到如今只能赶鸭子上架的点点头，“那好吧，还望首辅大人不要见笑。” 首辅大人轻笑一声，“自然不会，术业有专攻，判案可是大人的强项。” 知府大人立刻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首辅大人您先请。” 首辅收了自己的折扇。 走在最前面。 知府大人抬起宽大的袍子角擦了擦自己的汗，紧跟上去。 击鼓鸣冤之人已经被带到了堂下。 顾半夏，秦易，仅有两面之缘的少年，三人跪在地上。 小耳朵带着剩下的几个崽崽被官差拦在府衙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娘和大哥。 着急的厉害，却没有办法。 很快。 首辅出现在堂上，知府紧接着出现，赶紧派人搬来了椅子，让首辅大人坐在旁边旁听。 小六看见首辅，眼睛一亮，竟然是那个长得好看的叔叔！ 首辅大人自然而然也望见了小六。 之后目光从小六的脸上挪到了跪在堂下的顾半夏的脸上，这个女子难道是小团子的娘亲？ 一番常规操作。 知府大人拍了拍惊堂木，“堂下所跪何人，又状告何人，从实招来！” 顾半夏即使跪在地上，也是挺胸昂首，没有半分的狼狈之意。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铿锵有力的说道，“民妇顾半夏，这是我儿秦易，我儿前几日参加府试，今日出府试魁榜，民妇对榜单之上的名次尚有异议，请知府大人明鉴，为我儿以及我儿旁边这位考生辨查。” 第352页 知府大人清了清嗓子，“府试考试，皆是判官参差判卷，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一张卷子需要三名判官一同判断，就算其中一位判官学识不精，还有另外两名判官把守，怎么可能会出现判错的情况？” 顾半夏反问道，“既然如此，民妇只是要求核查一下，应该也并无不妥吧？” 知府大人捏了捏惊堂木。 旁边的首辅忽然发话，“知府大人，我觉得她说的没错，核查一下并无不妥，不然的话，还真以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既然问心无愧，何不公开示众呢？这才是大周朝律法兄取信于民的道理。” 知府大人咳嗽一声，“首辅大人，您说的是，我现在就让人去办，过来过来。” 他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衙役挥了挥手。 两名衙役刚要走过来的时候，首辅大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的扇了扇，淡淡的道，“让我的人去吧，他们会轻功，脚程比较快，知府大人只需要告诉他们要去何处做何事便可。” 知府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小官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首辅大人的两名侍卫上前，知府大人低声吩咐了两句，两人匆匆忙忙离开。 等待的过程中。 首辅大人看着跪在顾半夏两侧的两个少年，“叫什么？” 秦易不卑不亢，“禀大人，学生秦易。” 另一边的少年磕了个头，“学生甄年。” 站在外面的小耳朵，忽然一愣，这个名字好熟悉，小五轻轻的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姐姐，我记起来了，你还记得小妹押了一两银子前三甲吗？其中好像就有一个名字叫甄年。” 小耳朵恍然大悟。 对对对。 她就说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么熟悉呢？ 首辅大人继续问道，“师从何处？” 秦易：“禀大人，在下为清风镇盐水村之人士，于清风镇襄阳书院读书，有幸受过九斗先生的不吝赐教。” 九斗…… 首辅大人轻轻挑了下眉头，“九斗先生可是不可多得之人才。” 秦易点点头，“先生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学生此生若能得先生之皮毛，也算学生不枉此生。” 这话也就是变相的谦虚说，自己现在连九斗先生的皮毛都跟不上。 甄年接过话茬说道，“学生为阜丰镇人士，自幼在镇上济才学院念书，学生的教书先生是韦先生。” 首辅大人哦了一声，“韦先生可是殿试第五名的韦先生？” 甄年点头，“正是。” 首辅微微颔首，“韦先生也是人才。” 啰嗦了一会儿。 首辅的两名侍卫终于带着判官过来了。 判官的手里还抱了两份考卷。 首辅伸出手。 判官大人看了知府一眼，才将两份考卷送上去，考卷都采用的是糊名制，也就是把考引上的所有信息全部盖起来。 判官给首辅找出了秦易的试卷。 首辅粗略一观，颇有些遗憾的说，“秦易，如果我是判官，顶多也就是给你这个成绩罢了。” 而甄年是直接落榜，所以他的考卷上只写了一个不字，首辅大人又看了一眼，“名副其实罢了。” 顾半夏拧眉，“民妇请求一观考卷。” 知府大人连忙说道，“从未有如此先例。” 首辅很遗憾的说，“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大人！这番……” 不等顾半夏说完。 首辅又开口了，“既然没有先例，本官也无法破例，既如此，你们二人可否记得自己考试中所做文章。” 两个少年纷纷点头。 知府大人捏紧了手掌。 首辅放下折扇，“背。” 秦易比甄年率先反应过来，他知道这是这位首辅大人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他一定要紧紧抓住，“令者，无外乎……” 随着秦易和甄年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将自己所做文章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首辅大人嘴角的笑容逐渐变的嘲讽阴森。 知府大人连忙从高堂上跑下来。 扑通一声跪在了首辅大人面前。 砰砰砰的磕头。 “首辅大人饶命！” “首辅大人饶命啊！” “这件事情都是前郡守逼本官去做的，他势力强大，说若是本官不配合，赶明儿就能把本官头上这顶乌纱帽给摘下来，首辅大人饶命啊——” 第264章 府试（9）运气爆棚的小鹿鹿 几名判官也慌里慌张的跪地求饶。 磕头声不绝如缕。 顾半夏磨了磨后槽牙，“请首辅大人明鉴，请大人明察，请大人给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一个公道，请大人为这些寒门子弟申冤！ 寒门一家人省吃俭用，才勉强供得一个孩子上学，一场接一场的考试是他们唯一可以向上攀升的途径，可万万不曾想，这些途径现如今竟然成了官权交易的黑色地带，首辅大人，若是不严惩以儆效尤，怕是以后……寒门再难出贵子！ 试想，达官贵人从小不受饥寒交迫，不辨菽麦，如何能对庄稼农民感同身受，人站在了天上，一云障目，不见底层，可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首辅大人直接将两份试卷打在了知府大人的脑袋上，“这是第几次？” 第353页 知府顾左右而言他，“首辅大人，我真的知错了，请首辅大人给本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首辅大人一脚把知府踢出去，“本官问你话，这是第几次了？从实招来！” 知府趴在地上，上身俯地，浑身颤抖，“十五年来……第……第六次……” 首辅大人差点被气笑。 第六次…… 第六次！ 说起来轻巧，可是这六次的背后，牺牲了多少学子？ 他就说为什么近些年殿试的时候，宁府城出来的学子就像草包一样，原以为是读书读傻了，没想到本来就是草包一个罢了！ 若不是他这次被那个阉人挤兑，无奈来了府城巡考，这个“风俗”怕是要上百年的延续下去！ 首辅大人起身。 冷言吩咐，“揭榜，顺便告示通知府城人，宁州城此次府试，判卷严重失误，故而重新判卷，三日后再次发榜，以最后发榜为准，另外，集结考生。” “来人！” “将知府和判官，押入大牢，发榜后，再严惩以待！” “是！” —— 告示一出。 整个宁州城都轰动了。 文家也开始急眼了。 文老爷子——也就是知府口中的前郡守听闻告示内容，心急如焚，“小少爷呢？” 管家擦了擦汗水，“小少爷昨日同其他几个少爷喝多了，现在还在睡。” 文老爷子用力的拍了拍胸膛，“这个……没出息的！那少爷呢？” 管家更是汗如雨下，“少爷……少爷去丽春院了。” 文老爷子：“……” 他气的踉跄了两步，直直的坐在了榻上。 管家着急上前，“老爷，你要保重身体啊。” 老爷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备轿，我要去见首辅。” 结果可想而知。 文老爷子根本连首辅大人的面都没见上，就被赶了出来。 坐在轿子里，老爷子敲了敲轿壁。 管家赶紧挑开窗帘，“老爷？” 老爷子压低声音吩咐说道，“你去查一查，那个叫秦易的考生如今榻在何处？动作麻利些！” 管家：“是，老爷！” …… 当晚 深更半夜。 秦易的房间潜伏进去两个黑衣人。 两人溜到老大的床前，看到床上鼓鼓的，抬起手中的匕首，两人一起狠狠的刺下去。 手下一晃。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刺破的竟然只是棉被。 两人愣了一下。 四目相对一瞬间，反应过来中计了。 正要跑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顾半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黑灯瞎火，一双灼灼杏眸光彩熠熠，锐利无比。 两个黑衣人瞬间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顾半夏刺过去。 顾半夏一手按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同时以此作为支撑点，一条腿撑地，另一条腿高高的从后抬起，直接踢飞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踢到黑衣人的下巴上。 手下用力拧断黑衣人的手腕，灵活的将匕首捏在了自己手中。 两人手中没了有武器，开始赤手空拳的同顾半夏打，都是练家子，拳拳生风。 只是很快—— 两人终是不敌，身上被顾半夏划成了血人，发出痛苦难忍的哀嚎声。 他们根本看不出这女人的武功路数！ 两人支撑不住倒地。 门口忽然涌进来几个小孩子，手里拿着凳子，擀面杖，门栓，劈头盖脸的往两人身上打去。 砸到他们皮开肉绽，脑袋流血，顾半夏才拜托客栈里的小二前去报官。 很快。 首辅大人带着官兵来了。 两名黑衣人看见首辅大人像看到了再生父母一般。 首辅大人进来看一下两名黑衣人的情况，嫌弃的拧了拧眉头。 探究的目光落在顾半夏身上，“你打的？” 顾半夏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崽儿。 小四狠狠的抹了抹鼻子，“是我们打的，他们想要杀我哥哥，不打死他们就不错了，首辅大人，你赶紧把他们斩首吧！” 首辅大人吩咐官兵将两人带下去，“我留两人在客栈保护你们和甄年。” —— 三日后 重新放榜。 案首：秦易。 第二名，甄年，第三名，王焕。 小耳朵不可思议的看向小六：“……” 鹿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歪了歪小脑瓜，“姐姐怎么啦？” 小耳朵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没什么，你可能……要发了。” 小六：?_?？ 像姥姥发白面馒头的那种发嘛？ 回到客栈。 赌局收盘。 小五嘿嘿一笑，“娘，等下我们给你赚可多可多钱了！” 在崽崽们注视的目光下。 顾半夏大步流星走过去，她当初押了五百两，如今净赚八千两银子，翻了十六倍。 其他押秦易为案首的也是如此，秦珥的十两银子，变成了一百六十，就连小四的五个铜板都变成了八十个，更不必说小五和唐钧他们了。 而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小六。 小六一两银子押中了前三甲，而秦易甄年王焕的盘，只有小六一个人押，也就是说押前三甲的所有人的银子都给了小六，足足两千多两。 第354页 顾半夏：！！！ 鹿鹿到底是什么神仙运气！ 鹿鹿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子，眨了眨眼睛：笑死，根本拿不动！ —— 首辅大人的办案效率出奇的快。 即日 官兵就来客栈叫受害者前去对质。 顾半夏陪着秦易和甄年去了府衙，府衙门口聚集了不少被顶替成绩的寒门学子，少年们纷纷义愤填膺，唾骂文家和知府。 “王焕还没到吗？就是第三名。” “王焕他……我方才来的时候听说，第一次放榜后，他就心灰意冷的回家了，王焕回家的路上跳了护城河，尸体还没有打捞上来。” “……” 第265章 府试（10）首辅大人快又狠 “若是王焕兄因此身亡，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我等寒窗苦读数十载，不其他人万两金。” “我从未怨恨过自己出身贫寒，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们非按着我的头让我怨恨。” “我等贫寒人家，用爹娘的命换来的束脩，却成了公子哥儿得道升天的垫脚石，他们输了这场考试，依旧是清风明月公子哥儿，我们输了这场考试，就彻底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首辅大人眸光忽然黑沉。 仿佛氤氲着波涛汹涌。 被他死死地按捺下去，侧眸，吩咐自己身边的两名贴身侍卫，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们俩去，务必找到王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立刻领命，步履一致的走出去。 首辅大人坐上高堂。 他的头顶正上方，有一块御赐牌匾，上面硕大的鎏金大字：明镜高悬。 好一个明镜高悬，正大光明啊！ 升堂。 顾半夏带着秦易和甄年，以及被顶替了府试成绩的考生纷纷被请到了堂中。 跪下见过首辅大人之后，首辅让他们起身，站立在两旁。 一声令下，“带犯人范之章，文绅道，文江东，文子豪等。” 知府大人，以及所有参与到这场偷梁换柱中的人，全部被官兵押解到堂前。 范之章即是知府大人，被带上来之后就一直抹眼泪，“首辅大人请明察秋毫啊，我是被迫的，我要是不答应文绅道，他就会想办法让我掉了乌纱帽啊！ 首辅大人，我也是贫寒人家出身，我也是十年苦读，一步一步才熬到今天这个地位，我没有后台，没有依仗，我只能被迫为文家卖命，冤枉啊，冤枉啊——” 这时候。 有官兵端着两箱箱琏从外面进来，“启禀大人，这些是在知府大人府中送到的一部分，十万两黄金，其余还有百万两白银，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我们的人正在刊录中。” 首辅大人冷笑一声。 范之章瞬间一言不发，额头上的汗水如雨下。 白发苍苍的文绅道轻轻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首辅大人，我同你的老师也算是老相识了。” 首辅大人拿起惊堂木，直直砸过去，狠狠的落在老头子的肩膀上，打的老头子向后一趔趄，狼狈的坐在地上，“你……” 首辅大人气急败坏，“文绅道，作为前郡守，你知法犯法，罔顾律例，手段腌臜，瞒天过海，这十五年来，六次偷梁换柱，让多少考生多少家庭心灰意冷，最重要的，让多少有志之士无法为朝廷施展自己的本事抱负，其心当诛，罪不容赦！” 文绅道诡辩说道，“首辅大人，虽说老夫偷梁换柱，可若是他们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只要有真才实学，下次就能上榜，只是晚一年罢了，所以首辅大人说我阻碍了有志之士的抱负，恕我不能苟同。” 早晚能上榜？ 站在顾半夏身边的甄年气的浑身颤抖。 他已经做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来府试的准备了。 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前几次的真实成绩到底如何，自己的成绩到底供养了多少有钱人家的子弟？ 首辅大人冷嗤，“只是晚一年，而已？你知道对于贫苦人家的孩子，这一年意味着什么吗？这一年的束脩意味着他们一家人一整年都吃不饱饭，这一年的束脩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对你而言一年三五两银子的束脩，都不够你的一顿饭钱，而对于他们呢？” 文绅道继续诡辩，“首辅大人，老夫一顿饭钱几十两，那也是老夫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得来的，老夫有享受的资格！他们一年拿不出三五两银子，那只能是他们的父辈没用，仅此而已，首辅大人这般做派，莫不是对咱们名门贵族有敌视？” 这老头子太会模糊重点了。 顾半夏听他说了这两段长话，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 还能混水摸鱼，转移视线。 真真是一条老狐狸。 可首辅大人完全不给他机会，“你再辛苦，再厉害，再为朝廷做了数不清的贡献，这都不是你可以随意扭转一个人命运的理由，你没有这个资格，我也没有，甚至万岁爷都没有！” 文绅道抿了抿唇，“首辅大人，我只是想替当今圣上检验一下这些学子们的抗压能力，就拿王焕来说，这种失败几次的仍旧寻死觅活，将来也不能为万岁爷担当大任！” 顾半夏：“……” 这就是纯粹的比脸皮厚，开始不要脸了？ 首辅大人眸光越发深沉，“哦？今日帮万岁爷试探学子，明日岂不是要帮万岁爷处理朝政，文绅道，你这是要做甚啊？” 第355页 闻言。 文绅道这会儿才乱了阵脚，“你胡说什么呢？你不要胡说，我文绅道为官几十年，忠君爱国，为朝廷奉上汗马功劳，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般？！” 稳了稳心神，文绅道深吸一口气，“傅家小儿，老子不怕，不就是区区的府试，就算是殿试，有我这般做派之人，撑死不过是一个流放，府试而已，怎么能和殿试比呢？老夫就看傅家小儿，你奈我何？” 首辅大人忽然勾唇微笑，岑冷的凉意瞬间侵袭而来，“今日我便教于你老匹夫什么叫做先斩后奏！” 文绅道：“……” “大人。” “王焕找到了，他被渔民救了，只是尚且昏迷。” “不过大夫说绝无生命危险。” 首辅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知府范之章知法犯法，即刻移交大理寺，文绅道欺君罔上，错而不改，一错再错，流放！参与偷梁换柱的判官和考官们，流放！文江东等参与者杖责八十大板，抄家！文子豪等受惠者杖责八十大板，游街示众三日，即刻执行。” 听到判决。 文绅道愣住了，“不可能的，不可能那么严重，按照我条例法规定，府试作弊最多是敕夺封号，罚银万两，以此为鉴！老夫不服，老夫要见皇上——” 首辅大人微笑，“文绅道，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来人拉下去。” 第266章 府试（11）东宫巫蛊政变 范之章，文绅道他们立刻就被官兵拉了下去。 文绅道还要喊冤。 被官兵捂住了嘴巴。 首辅大人想拍惊堂木，才反应过来，刚才已经被自己扔了下去。 他轻轻咳嗽一声。 看着下面站着的众多考生，“本官也算给了你们一个公道，不管日后你们仕途如何，我都希望你们可以以此为鉴，做一个忠君爱国爱民之人。” 考生们纷纷下跪，“谨遵大人教诲，学生定铭记于心。” 首辅大人的目光落在依旧站着的顾半夏身上，“今日之事，多亏秦顾氏不畏强权，方可为考生们讨回公道，来人，赏秦顾氏白银百两。” 顾半夏：“？？？” 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但还是先跪下磕个头吧。 顾半夏跪地，“多谢大人赏。” 退堂之后。 顾半夏抱着一百两银子就好像做梦似的。 顾半夏问秦易，“老大，你觉得这一百两银子娘该不该收？” 秦易吞了吞口水，“娘，你都抱出来了，你就收着吧！” 顾半夏：“……” 说的也对。 反正都拿在自己手里了，不是自己的也是自己的了。 回客栈的路上。 顾半夏心里有些发飘。 敢情他们来宁州府城这一趟，白白赚了接近上万两银子。 这说出去谁能信？ 你要说一个三岁大的小屁孩儿靠赌博赢得了两千两白银，怕是能被别人给喷死。 “姐姐。” 甄年追上来，“姐姐，请受我一拜。” 少年不由分说的跪在地上，冲顾半夏铛铛铛磕了三个响头。 秦易赶紧将人扶起来。 甄年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是姐姐，我也没有复盘的勇气，这么多年的失败，已经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了，多亏姐姐，甄年今日把话放在这里，日后姐姐若有用得到甄年的地方，甄年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小箱子里面拿出一锭白银，十两银子，塞给了少年。 甄年说什么都不要。 顾半夏说道，“赶紧收下，在府城好好看看，还家人带点吃的回去，剩下的银子勉强够你下半年的束脩了。” 甄年握紧手中的银子。 再次扑通跪下，“甄年多谢姐姐仗义相助，这份恩情，甄年定然铭记于心。” 顾半夏其实想说，要不是你努力考试，我们家鹿鹿也不可能赚上两千两银子。 —— 此时此刻 知府衙门 首辅大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问侍卫，“真的拿走了？” 侍卫点头，“都没有任何推辞的。” 首辅大人：“……” 那是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的银子，想着不过是走个过场，可没想到那位小娘子如此……直率。 侍卫又在首辅大人的心上扎了一刀，“大人，我们此番出来已经将家中所有的现银全部带了出来，你在路上慷慨解囊，所以这一百两是我们所有的家当了……” 首辅大人：“哦。” 他轻轻的甩开自己手中的折扇，扇了扇。 天可能有些凉了。 扇的自己心里都凉飕飕的。 他收起折扇，低声对身后的护卫说道，“千金散尽还复来。” 侍卫：“……” 您这是在安慰您自己吧？ —— 客栈 顾半夏推开门，进去，把怀里的小箱子放在桌子上。 鹿鹿好奇的问道，“娘，你买了什么呀？” 胖乎乎的小手顺手掀开箱子。 白花花的银子收到了小六的眼，“肿么又是银子呀？！” 他们现在都有好多银子了。 小六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啥？” 第356页 “银子？” 小五从外面冲进来，脚下生风，像个小炮弹似的，“小妹，这你就不懂了吧，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鹿鹿坐在小板凳上。 小腿太短，根本都碰不到地。 就在半空中晃悠晃悠，小手戳了戳嘴巴，“都花不完啦～” 小五嘿嘿一笑，“我就喜欢看着，抱着，枕着。” 这小没出息的样子！ 小耳朵忍不住笑出声，“小五，你这么财迷，等你长大以后娶了媳妇儿，你到底是要抱银子还是抱媳妇儿？” 这…… 小五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我抱银子，让小四哥帮我抱媳妇儿吧。” 旁边正在啃酱肘子的小四：(ー_ー)!! 小四也拒绝，“我也不要抱媳妇儿，我要抱我的大刀，如果还有空的话就要抱我的大肘子，让三哥抱吧！” 秦飒老脸一红。 毕竟不是小四小五那种不懂人事小奶团子，老三呵斥，“别胡说八道。” 下午 在客栈楼下吃饭的时候，发现文家这件事儿已经传开了。 彻底成了人们饭桌上的笑话。 “文老头就是太过于有恃无恐，仗着自己是拥护当今圣上当年的老臣，竟然做出如此肮脏之事，真是活该啊。” “我觉得也是，文老头大概是觉得首辅大人会看在当今圣上的面上不同他一般见识，或者是从轻发落，估计文老头自己也没有想到首辅大人会刚正不阿，秉公之法，甚至还有意利用他这件事情来杀鸡儆猴。” “要我说呀，最倒霉的还是之前那几届考生，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文老头抄家流放的报应也不算太重。” 顾半夏挺好奇的。 当今圣上的老臣？ 她忍不住问道，“圣上在位两年，文老头为官几十年，顶多算得上是大周的老臣，怎么算是当今圣上的老臣？” 一个嘴快的话赶话的说道，“嗨，还不是当年的东宫巫蛊政变，前太子连同三皇子被满门抄斩，而文绅道刚好是大皇子的左膀右臂，大皇子作为长子力排众议登上帝位，就有文绅道鞍前马后的功劳。” 顾半夏一愣，“东宫巫蛊政变又是什么？” 那人还要继续说，就被另一个人一杯酒堵住了嘴，“喝酒。” 很显然两个人都不想再多说了。 犯了禁忌。 顾半夏也没有强求。 只是…… 顾半夏的目光落在了眼前几个崽崽身上。 总觉得…… 这几个崽崽，很有可能同东宫巫蛊政变脱不了干系……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天晚上。 顾半夏用十两银子从店小二的口中套出了“东宫巫蛊政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267章 归家 一碟花生米，一盘酱肘子，二两小酒。 店小二笑嘿嘿的搓了搓手，端起酒盅，抿了一小口。 酒的辛辣味瞬间在舌尖上滋开。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天天搬这女儿红要搬几十坛，今天却是我第一次尝，果然是香呀！姐，你想知道啥就问吧！” 顾半夏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压低声音问道，“白日的时候，我听几位客官说，几年前的东宫巫蛊政变是怎么一回事呀？” 店小二差点被一口酒呛到。 猛的咳嗽了几声。 连忙转身四下左右都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挪着小板凳靠近了顾半夏，“姐，我同你说了，你可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否则咱俩的这条小命可能都不保！” 顾半夏用力点头，“小哥儿放心，这是当然。” 小二这才压低声音的畅所欲言，“两年前……或者应该说四年前，先皇生了一场大病，遍访天下名医，最后虽然有所好转，但病根却落下了，从此以后，先皇身体每况愈下。 先皇就这样又撑了两年，某一天，听说那日京城天象莫测，可就在这样奇怪的天象下，京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位不知名姓的道士，这位果然是个人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道士在民间的名声大噪，不知道被哪一位朝廷命官举荐到了先皇面前，先皇一声令下，道士进了宫，在道士的丹药作用下，先皇的身体竟然慢慢的有所好转，这就让先皇更加宠信道士。 没几个月后的突然一天，先皇忽然吐血，整个人状若癫狂，那名道士半夜被请到宫里，他一看，就说先皇受了巫蛊之术，换句话说也就是被诅咒早死，被扎小人了。 在道士的鬼斧神工下，魔祟暂时被解除，不敢兴风作浪，先皇拜托他一定要找出在背后大兴巫蛊之术的人，他闭关三天才给出了一个具体方位，但是你猜怎么着？那个方位所在的位置正是太子的宫殿东宫所在之位。 先皇大怒，让自己的御前侍卫带人去东宫进行搜查，可万万没想到果然在东宫搜出了巫蛊之术所用的东西，先皇气急败坏，当即就废了太子，整个东宫入狱。 当时，先皇成年的儿子有四个，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二皇子是当年的太子，三皇子和太子交情甚笃，四皇子不问朝政醉心舞乐。 三皇子，以及平时和太子交好的几位大臣去替太子求情，顺便参了道士一奏，后来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是太子党羽密谋造反，这些人连同太子一起竟然被满门抄斩，当天的上京血流成河，浓稠的鲜血蔓延几百里之远，一车车的尸体往城外运送…… 第357页 这是大周朝有史以来，第一次皇帝将太子皇子满门抄斩的，所以后人就把这件事取名为东宫巫蛊政变，因为这件事以后，东宫易主，又过了两个月，先皇驾崩，大皇子登上皇位，也就是如今的万岁爷。” 顾半夏放在桌下的手掌轻轻的握成拳。 小二捡起一个花生米扔进自己的嘴里，嚼巴嚼巴，“姐，你还想知道什么？” 顾半夏问道，“先太子的党羽都有谁？” 小二敲了敲脑袋，“这个咱是真的不知道，反正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可是多了去了，因为先太子之前的确是仁义道德，加上又是皇后嫡出，东宫自然是门庭若市。 对了，我知道并且能确定的应该是太子太傅！” 顾半夏喉咙微微的滚了滚。 太子…… 太子太傅…… 太子党羽…… 满门抄斩…… 小二喝的醉醺醺的，顾半夏交代说道，“喝完就赶紧回家睡觉吧。” 然后，她恍惚的走上楼梯。 顾半夏现在怀疑，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崽子，可能和这场政变脱不了干系。 否则，那几个小崽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尤其是老大和老二。 顾半夏回到房间。 老二和小六还没睡。 “娘～” 小六穿的活像一个成了精的人参娃娃，朝着顾半夏伸出了两条藕节似的小胳膊。 顾半夏走过去。 拎起小六，“你怎么和姐姐还没有睡？” 小六把小脑袋往顾半夏的脖子里蹭了蹭，声音又甜又奶，“想要和娘一起睡，没有娘，鹿鹿睡不着哎！” 顾半夏敲了敲小六的额头，“小机灵鬼，乖，你和姐姐先睡，娘去洗把脸。” 小鹿鹿像是被栽萝卜似的，结结实实的敦在了床上。 顾半夏去洗漱。 —— 翌日 一家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趟出远门收获，最多的就是银子，跟天上掉下来的似的。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五。 他抱紧自己的小包袱，里面都是白花花的子，他本来想要给娘的，但是顾半夏让他自己收着，小五就紧紧的抱了一路。 路上 小五还感叹说道，“要是银子只进不出就好了，要是人不吃饭喝水也能活下去就好了，要是……” 第三个要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小耳朵捂住了嘴巴。 秦珥瞪着眼睛，“你能不能出息一点？” 小五：(||?_?) 距离回家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顾半夏让孩子们累了就睡会儿。 小四和小六躺下就睡了，唯独小五，虽然躺下了，还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顾半夏打算开口要求小五睡觉的时候。 小家伙冷不丁的坐起来。 把顾半夏吓了一跳，“怎么了？” 小五开心的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个吃饭不需要花银子的好主意！” 小耳朵呵呵一笑，“你且说来我听听。” 小五奶声奶气的说，“我拿出一点点钱，买三只鸡，然后和小四哥一起去盐水村的村口，把那只大黄狗抓回来，然后我、老母鸡、大黄狗的关系就变成了：我拉了狗吃，狗拉了鸡吃，鸡生出来鸡蛋我吃，拉出来粑粑狗吃，每日都这样，咱们每个人都这样，基本上就花买三只鸡的钱就好了。” 顾半夏：“……” 第268章 第一位手术病人 小耳朵伸出手指，一下子戳在小五的脑门上。 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上辈子一定是太大方，这辈子阎王爷专门让你来变成一只小吝啬鬼。” 小五振振有词的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秦珥反问，“对呀，你也说了吃不穷穿不穷，那你在吃上这么斤斤计较做什么？” 小五：“……” 小手抓了抓小发髻。 二姐说的也对哦！ 顾半夏摸了摸小五的脑袋，“小五，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要是每日省吃俭用吃糠咽菜穿着旧衣服补丁摞补丁，那我们辛辛苦苦赚钱的初衷是什么？ 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可以攒钱，但不能将自己赚来的钱十成十的攒下，你可以为自己制定一个规则，比如说你将赚来的钱的四成拿出来作为日常开销，攒住六成，这就很好了。 你试想一下，如果你有万贯家财，但是你舍不得花，你从小长到大再到老，吃的都是粗面窝窝头就咸菜，穿的也都是旧衣裳一穿十几年，那等到你临终要咽气的时候，回想一下这辈子，你觉得亏不亏？” 小五皱了皱鼻尖，好像也是这样啊。 等到他死的时候，钱又带不走。 深夜 一家人才回到清风镇。 刚刚到自家宅子门口，门帘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顾半夏狐疑的看过去。 看到的竟然是唐员外。 顾半夏说道，“唐员外，唐小姐和唐公子在后面的车里，我把她们好好的给你带回来了，不用担心。” 唐员外连忙说道，“我自然相信小娘子，不过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我的姨娘要生了，可生了一天一夜孩子也没出来，我请了周大夫，周大夫却说你有办法能两个都保住？” 第358页 顾半夏了然问道，“是姚仙儿？” 唐员外擦了擦汗水，点点头，“对，是姚姨娘，还请小娘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计前嫌去救救母子俩，钱的事不用担心。” 顾半夏语气平静又稳重的说道，“唐员外，我没有十成把握，如果是陌生人还好，但是她是姚仙儿，整个盐水村都知道我俩不对付，要是姚仙儿真的死在床上，哪怕和我没关系，瓜田李下的我也没法脱身。” 唐员外连忙说道，“小娘子，周大夫已经说了可能产生的危险结果，我都能承受，而且唐某发誓一定不会让小娘子蒙受不白之冤，不管结果如何，唐某都承诺，会以黄金百两答谢。” 顾半夏抿了抿唇。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她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你走一趟，稍等一下，我去家中取东西。” 老大背着小四，老二抱着小六，老三牵着小五，回了家。 顾半夏去自己的“实验室”拿了手术工具和酒精，麻醉剂，跟随唐员外前往唐家。 秦飒追上去，“娘，我想一起去看看。” 顾半夏点头，“好。” 在姚仙儿产房门口，顾半夏认真交代，“老三记住，洋金花十份、薄荷8份、蟾酥3份、胡椒3份、冰片3份、细辛8份、生草乌8份、川芎8份、全当归8份、炒南星8份、鱼腥草10份、罂粟壳10份，碾磨成粉末，用酒精浸泡，到时候给我。 还有唐员外，你现在让你们家的丫鬟取了桑白皮线，煮完蜂蜜成炼蜜，用炼蜜来焖桑白皮，没有粘性后，再用文火慢炒，炒干以后立刻给我送来。” 这是顾半夏研究出来的缝合线。 她自己还没有试验过，就赶上送老大去府试。 秦飒和唐员外分别去做。 顾半夏进去产房。 姚仙儿已经脱力，浑身像是在水里被浸泡过一般，头发似乎都在滴水，虚脱到了极致，嘴里咬着参片，参片被咬透。 两名稳婆在旁边束手无策。 顾半夏一进去。 姚仙儿的眼睛蓦然撑大，她此时此刻说不出话来，更做不出动作。 但是眼睛里透出的惶恐已经出卖了她。 她在害怕恐惧顾半夏。 尤其是在自己此时此刻手无缚鸡之力面对的时候。 顾半夏上前看了看，对稳婆说道，“换上新被子，只露出她的肚皮，用热水烫两块棉布，将被子盖起来。” 两名稳婆事先已经被交代好，要完全服从顾半夏的话，听到顾半夏的吩咐以后，马不停蹄的立刻去办。 姚仙儿恐惧非常，可她现在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让自己受稳婆的摆弄。 稳婆很快按照顾半夏的交代，弄好了棉被和棉布。 顾半夏把手术所用的器械用酒精依次消了毒。 拿出麻醉散涂抹在姚仙儿的肚皮上，两柱香的时间过去，姚仙儿的肚皮已经彻底没有知觉。 顾半夏嘱咐稳婆，“等下不管谁来送东西，都不允许进来，你们两个人过去门口拿进来。” 她一个人站在床前。 旁边用开水烫过后，又用酒精擦过的棉布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器具。 轻轻的划开姚仙儿的肚皮，姚仙儿皱着眉头，完全看不到顾半夏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 小孩子竟然直接被抱了出来。 一个稳婆立刻上前把小孩抱过。 另一个稳婆接过了外面丫鬟送来的桑白皮线线，拿给了顾半夏。 顾半夏给姚仙儿缝合伤口，在缝合的过程中，为了避免麻醉剂失效，将她交代老三做出来的另一种短效滴入麻醉剂时不时在伤口上滴几滴。 “是男是女？” 姚仙儿虚弱的问。 顾半夏头也没抬，“没看。” 姚仙儿侧眸，看旁边的稳婆，“是儿是女？” 稳婆欲言又止，“是个小姐。” 姚仙儿：“……” 竟然直直的昏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日。 旁边站着两个丫鬟，受顾半夏的交代，每隔半个时辰都要往姨娘的肚皮上抹东西，要坚持两天两夜。 “老爷呢？” “回姨娘，老爷去答谢顾大夫了。” “老爷有没有来看过我？” “……” “实话实说！” “姨娘，可能是老爷太忙了，还没顾得上过来吧……” 姚仙儿明白了。 老爷没来。 因为她生了个女儿！ 早知道就听娘的了，姚仙儿娘想了一招偷梁换柱，因为姚仙儿十分的确定自己肚子里怀的是儿子，所以一口就回绝了。 “姨娘，小姐不吃奶娘的奶，夫人说让你试试。” 一个丫鬟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从外面跑进来，小孩子饿了，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我不喂，有奶娘在，我不喂。” 她在村里见过，自己喂奶的妇人，都耷拉的那么长，变形了。 就说她娘，因为她小时候老喜欢喝一边，都变成了一大一小。 她不要喂奶。 她不能变成那个样子。 她还得重新获得唐员外的宠爱，她要生儿子的。 第269章 排队去看小宝宝 小丫鬟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儿进退两难。 第359页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姚仙儿却只觉得烦躁，她双手抓了一把自己头上的布，“能不能把她抱走啊？一直哭一直哭，烦死人了！” 小丫鬟双腿一软。 差点跌落到地上。 两眼泪汪汪的说道，“姨娘，你就喂喂小姐吧！小姐不肯喝奶娘的奶，她会被饿死的啊——” 姚仙儿闭上眼睛。 挥了挥手，“不会再去找两个奶娘啊？我没下奶，喂不了！” 小丫鬟见姚仙儿心意已决。 只好抱着孩子跑出去。 此时。 唐员外正坐在唐夫人的屋里，唉声叹气，“怎么又是闺女？” 唐夫人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只是面上表现的不能太高兴，“老爷正身体力壮，姨娘们年纪也尚小，子嗣的事不要着急，该来的早晚会来的。” 唐浅在旁边憋着笑。 可爹的儿子可能就是不该来的。 唐员外长长的叹出一口浊气，“你说……谁见了姚仙儿的肚子不说她这胎怀的是个儿子啊，怎么生出来就成了小丫头？” 唐夫人拍了拍唐员外的手背，“别管儿子女儿，大人小孩儿好好的就行，对了，你得亲自去感谢一下秦家小娘子呀，要不是小娘子妙手回春，怕是喜事就要变成丧事了。” 唐员外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来人，备黄金百两！” “老爷，太太！” 小丫鬟抱着小孩子跑进来，“老爷，太太。” 小家伙嗷嗷大哭。 唐员外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 丫鬟哭着说道，“小姐不吃奶娘的奶，姨娘说她没奶，喂不了小姐，小姐这是饿的，老爷太太，现在该怎么办呀？” 唐夫人站起来。 愤怒的摔了摔衣袖，“没奶？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带我去姚姨娘的房间看看。” 唐员外也不想理会后院的这些破事，带上百两黄金和儿子，去顾半夏家里拜谢了。 —— 两个稳婆拿到赏银回家，两人唠唠叨叨了一路子。 “拿刀的时候，我还以为要把肚子剖开，把孩子拿出来，大人就不管不顾的了，那会我还寻思着，这个咱也做过呀！” “我也是，没想到的是把孩子拿出来之后，竟然又把姨娘的肚子给缝上了，还用线给缝了起来，奇怪的是，用刀划肚子，又用针缝伤口，姨娘竟然都没有喊一声疼。” “对呀对呀，我也是惊奇这儿，以前咱们遇到两天两夜生不下来的，必须得把肚子划开，把孩子拿出来的那种，划肚子的时候……哎呀，我都不敢去回忆！” “不得不说，那个小娘子真有些本事！” “那要是以后大家伙都知道了她，是不是就没人找咱了？” “……应该不会吧，最起码附近的村子还是得找咱，划开肚子拿孩子，咱们可能比不上她，但是论接生的经验，绝对是咱比她厉害！”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我得回去给家里人好好说道说道。” “我也是，我也是，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见……” —— 唐员外带着唐钧来到顾半夏家里的时候。 九斗先生和青竹先生已经在了。 九斗先生在秦易的房间询问秦易关于考试的一些事情。 而青竹先生在空院子里和孩子们一起玩一二三木头人。 唐钧立刻加入孩子们。 唐员外找到了顾半夏，按照商量好的给了顾半夏黄金百两。 顾半夏顺手收了起来。 随口问道，“孩子还好吧？” 唐员外叹了口气，“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姚仙儿不愿意给孩子喂奶，孩子又不喝奶娘的奶，饿的不行。” 顾半夏随意的出了个主意，“你告诉姚仙儿要么自己喂孩子，要么出了月子自个儿回娘家，你看她喂不喂。” 唐员外眼睛一亮，点点头，“倒是个好法子。” 顿了顿。 唐员外似乎有话要说，但是难以启齿。 顾半夏敲了敲桌面，“想说什么就说吧。” 唐员外这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额头，“那个……那个小娘子医术如此精湛，在下也有点问题想要请小娘子瞧上一瞧。” 说着。 老脸都红了。 顾半夏心知肚明。 微微一笑说道，“唐员外，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控制生男生女，生男生女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人根本无法干预，你试想一下，如果大夫可以决定生男生女，那以后男孩子是不是要泛滥成灾？到时候没个黄金万两都娶不到媳妇儿！” 唐员外仔细一想。 理儿倒也是这么个理。 唉！ 可能他这辈子就是个岳父命了，“对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小娘子你们家的秦易小哥取得了府试案首的好成绩。” 顾半夏笑的合不拢嘴，“一般般，普通发挥罢了。” 唐员外：“……” 唉！ 什么时候也轮到他能对别人说出这么一句话呀！ 唐员外忍不住抬起头。 看着外面因为有没有动脚而和小四吵得面红耳赤的儿子，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怕是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顾半夏给唐员外添了杯茶，“这是从宁州带回来的，也不算什么好茶叶，但是我尝着味道还不错，唐员外也尝尝吧。” 第360页 两人喝了一壶茶。 唐员外才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 小六忽然扑上来，大眼睛眨呀眨，会发光一样，“唐员外伯伯鸭～” 小家伙奶声奶气，声音酥软的不成样子。 唐员外的心瞬间就化了。 他家里虽然十几个闺女，可没有一个闺女像小六这样会撒娇，一般见到了他能躲就躲。 唐员外立刻蹲下来，轻轻的摸了摸小六的额头，“鹿鹿。” 小六的两只小手忍不住翘起来，像小企鹅那般，“唐伯伯，鹿鹿可以去你家看一看新出生的小宝宝嘛？” 她还没有看过刚出生的小宝宝呢！ 第一次见到宝妹的时候，宝妹也已经出生好久啦！ 唐员外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啊，现在就跟伯伯一起去伯伯家，好吗？” 小六用力的点点小脑袋瓜。 然后扭过头，小奶音大喊一声，“去看小宝宝的，过来排队啦～” 然后唐员外就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太敢相信的画面。 第270章 半夏：人怕出名猪怕壮 先是一只小老虎从远处飞奔过来。 一时间没有刹住。 撞在了小六的小胖腿上。 然后是一条手指粗，两掌长的小花蛇飞奔而来，像飞似的，待在小老虎的身后。 然后是一只黑色的小鹰，一只黄色的鸟，一只绿色的鸟，分别俯冲下来落在了小花蛇的身后。 唐员外吞了吞口水。 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鹿鹿笑眯眯地对着自己的两根小食指，不太好意思的说，“鹿鹿的宝宝也想要看一看刚刚出生的小宝宝，可以嘛？” 唐员外一言难尽的点点头，“当然可以的。” 然后。 鹿鹿的动物军团就跟着鹿鹿去了唐员外家里，顾半夏自然得跟着自家的小豆丁。 唐员外呵呵一笑，“这些都是鹿鹿的宝宝们吗？” 小六摇摇头。 小手指点了点钢蹦的脑袋瓜子，“这个是钢镚舅舅。” 唐员外：“……” 这…… 竟然还都是有辈分的！ —— 秦易的房间 九斗先生说道，“知府的事情一定会上报朝廷，整件事情届时将会事无巨细的上报给皇帝，秦易这个名字，也将会第一次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按照那些朝官尿性，必然会有人想要培养你。” 秦易还是不明白，“先生，您到底是谁？” 九斗先生打开折扇，抿唇轻笑，“一个受到过你爹帮助的学子罢了，秦易，其实你和你爹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我却能一眼将你认出来，那是因为你们身上有股气质简直一模一样。 盖棺而论，我还能看出你们家老三是三皇子的儿子吧？老二是东宫的血脉吧？至于小四小五小六，约莫是年纪太小，我倒是没有认出来。” 秦易没出声。 警惕心还挺重的。 九斗先生笑了笑，“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友，非敌。” 秦易依旧沉默。 九斗先生继续问道，“你现在的娘亲知道你们的身份吗？” 闻言。 秦易这才坐不住了。 立刻看向九斗先生，盯着九斗先生的眼睛说道，“你不要和我娘说任何事。” 九斗先生反问，“是怕给她带来麻烦，还是怕她知道了之后会认为你们是麻烦？” 秦易双拳握紧，“先生，我娘不是那种人。” 九斗先生笑而不语。 秦易又道，“先生，当年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九斗先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有些感慨的说道，“可能还不如你知道的多。” 秦易：“……” 九斗先生拍了拍老大的肩膀，“日后不管如何的波诡云谲，都要谨记你的初心。” 秦易点点头，“先生，您是要离开了吗？” 九斗先生说道，“不着急，还能教你半年之久。” 秦易颔首。 —— 唐家 唐员外热情的带着小六去看刚刚出生的小孩子。 还没走到姚仙儿的房门。 就听到里面姚仙儿的吼声，“我说了我不要喂奶，把这个赔钱的小丫头片子给我弄走啊——” 当即。 唐员外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冲顾半夏抱歉地笑了笑，“你们在这稍等片刻，我先进去看看。” 顾半夏点点头。 牵着小六在原地站住，眼睁睁的看着唐员外进去姚仙儿的房间。 唐员外进去以后，脸色黑沉的像是锅底，“姚仙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姚仙儿一怔，“老爷，我……我……我正在给孩子喂奶啊。” 唐员外冷哼，“姚仙儿，你他娘的是把老子当傻子耍！” 姚仙儿浑身颤抖一下。 她不顾自己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就要下床，“老爷，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想喂孩子，我是没有……没有怎么喂啊！” 唐员外的目光落在姚仙儿身上。 刚才用被子遮挡着，还看不出什么。 如今没有被子的遮挡。 被浸湿的衣服直勾勾的透出来。 唐员外讽刺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有？” 姚仙儿双手下意识的挡住。 第361页 唐员外听着耳边小婴儿的哭声，心烦意乱，冲旁边的丫鬟阴沉沉的说道，“抱着孩子去找太太，让太太多找几个奶娘，挨个试试，至于姚姨娘……等她伤口愈合，送回盐水村。” 姚仙儿如同被五雷轰顶，“老……老爷……不要……” 唐员外三两步上前。 一把掐住姚仙儿的脖子，“本来你若是好好喂孩子，我可以只对外说你是亏欠了身子，回娘家养；可偏偏你给脸不要脸，我要让整个盐水村都知道你姚仙儿……是被休回家了！” 说完。 唐员外狠狠的扔开姚仙儿的身子，“虎毒不食子，你真是禽兽不如！” 说着，唐员外让丫鬟抱着小婴儿跟随自己一起出去。 小六老远就看到了小宝宝。 开心的踮起小脚脚。 唐员外匆匆忙忙几步走过来，“姚仙儿不喂孩子，我让夫人去多找几个奶娘来。” 小孩子刚出生没有喝过她娘亲的奶，怎么就喝不下奶娘的？ 莫非是…… 顾半夏提醒唐员外，“唐员外，你可以差人去找些羊奶来，喂喂孩子试试看。” 唐员外立刻吩咐丫鬟去找羊奶。 顾半夏抱起小六。 跟在丫鬟身边一起去了唐夫人的院子。 小六被举高高，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刚刚出生的小孩子。 只觉得…… 和自己的小脑袋里面想的不太一样，小孩子皱巴巴的，脸上糊了一层白白的东西，眼睛也睁不开，脏兮兮的，就像小黄小丽和小黑他们刚出生的时候一样，浑身都黏黏的。 到了唐夫人的院子。 唐夫人一看这架势，忍不住摇头叹气，“罢了，这个孩子就养在我的院子里吧，给均儿和小浅当妹妹算了。” 唐员外喜笑颜开，他正愁找不到地方安置孩子呢，“夫人大人有大量。” 丫鬟找来了羊奶。 用小银勺一点一点的喂着孩子，没想到这次真的喝下去了。 小六看着小宝宝喝奶。 小嘴巴也下意识的裹了裹，唐夫人赶紧让丫鬟给小六舀了一碗羊奶。 小六起初还不好意思，顾半夏让她喝，这才红着脸吨吨吨的干了。 “嗝～” “嘻嘻。”鹿鹿不好意思的捂住小嘴巴。 —— 小孩子的满月宴过后，姚仙儿被送回了盐水村，听说整日以泪洗面，自暴自弃，这就是后话了。 眼下。 顾半夏的名声大噪。 也是两个稳婆口口相传的功劳。 大家伙都知道顾娘子妙手回春，一双手能起死回生，纷纷来找她看病。 顾半夏堵不住悠悠众口。 她心里有些后怕。 若是名声传的太远，也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 人怕出名猪怕壮！ 第271章 咱家院子也挖出尸体了？ 眼看着夏天已经过去。 冰啤和烧烤便不太适合了。 顾半夏拿着之前做过的一套火锅器具，去了铁匠铺，一口气打了二十套。 可万万没想到。 火锅器具还没有打完。 上面就来人了。 宁州城的新任知府大人和县太爷一同前来，堵在了顾半夏家门口。 小六原本正在院子里骑钢镚。 所以是第一个看到他们的人。 新上任的知府冷不丁地看到一个小团子，温柔的一笑，“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小六脸蛋一绷。 从钢镚身上下来以后，立刻迈着小短腿去找娘，来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 知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下意识的问旁边的县太爷，“本官长的很骇人吗？” 县太爷唯唯诺诺的拍马屁，“当然不是，知府大人您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天人之姿气质非凡。” 知府冷哼一声。 紧接着。 顾半夏带着小六从屋里出来，小六藏在顾半夏的身后，偷偷的看着这些来人。 新任知府大人不过二十七八岁，年轻有为，“可是秦顾氏？” 顾半夏只认识县太爷！ 此时此刻看县太爷对旁边的男人一脸谄媚的样子，便知道来人身份不凡，“正是民妇。” 县太爷立刻说道，“秦顾氏，这位是宁州城新任知府。” 顾半夏：“……” 果然。 她立刻鞠躬行礼，“民妇参见知府大人，恕民妇眼拙。” 知府大人摇摇头，“本官走马上任，你不认识本官也是理所当然，本官今日来此，主要是有一件要事，宁州城府试案首秦易可在？” 顾半夏抿了抿唇。 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 垂眸顺眼的说道，“启禀大人，小易去学堂了，不然……民妇现在就差人去把小易叫回来？” 知府大人哎了一声，“无妨，等他下学吧，正好本官在清风镇走一走。” 就在这时候。 济生堂的掌柜的忽然跑进来，“小娘子，救命啊——” 顾半夏咬了咬牙。 立刻走到掌柜的面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掌柜的，今日家里实在有事，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来找我，好吗？” 可这件事就是迫在眉睫。 掌柜的拍了拍大腿，“小娘子，但凡这件事能往后拖，我今日就不来找你了，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第362页 镇上老王家，他家儿子在外面疯玩了一整天，昨天晚上回家才吃饭，吃的正好是硬邦邦的窝窝头。 小孩子饿急了，吃的也急，吃完以后就开始腹痛，家里人便以为是撑着了，给他揉肚子揉了整整一晚上，然而今天早晨孩子就疼昏了，送到我那里，我看应该是肠塞了。 现在孩子腹部又肿又硬，我用了针灸也无济于事，腹部硬的我不敢下手按摩，小娘子，人命关天，你赶紧同我去看看吧，你平时的下刀费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知府大人好奇的问道，“小娘子竟然还会医术？” 半夏谦卑的说道，“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知府大人笑了笑，“可否让本官旁观？” 顾半夏：“……” 于是—— 知府大人亲眼目睹了一场开刀手术。 他简直惊呆了。 这小娘子，绝对非池中之物。 他家儿子也是小小年纪，正中案首，孺子可教也。 傍晚 老大老三下学回来。 后面跟着小四小五，两个小家伙背着小包包，里面是满满的铜板。 两个人在后面叽叽咕咕的说着明天要带青竹先生做什么营生。 推开家门。 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几名官差。 小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住小五，“小五弟，咱们家的院子里不会也挖出尸体来了吧？” 小五一巴掌拍在小四的嘴巴上，“呸呸呸，小四哥乌鸦嘴，乌鸦嘴是不作数的！！！” 秦易皱着眉头进去屋里，“娘。” 喊完人以后才看到旁边的县太爷和知府，秦易是认识县太爷的，“大人。” 顾半夏忙为儿子介绍了旁边的知府大人。 秦易立刻作揖，“知府大人，小人慢怠。” 知府大人温和的说道，“秦易，本官这次贸然前来，主要是带了当今圣上的口谕。” 闻言。 县太爷浑身猛的颤抖一下，就要跪下。 知府大人说道，“不必了，圣上听闻你，甄年，还有王焕的遭遇深感抱歉，所以圣上特邀你们三人进京，入太学，为外舍生，两年一次考核，成绩优异者可升至内舍生，继而是上舍生，上舍生可直接接受朝廷封官拜爵，秦易，你可愿？” 老大唇瓣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他完全下意识地看向顾半夏。 顾半夏笑了笑，“你自己决定，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娘都无条件的支持你。” 秦易抿了抿唇，“京城太远了。” 知府笑，“你现在的十年苦读，为的不也是一朝殿试，若是殿试之时被当今圣上选中，要你留在京城做官，你也要推辞家远难担吗？” 秦易娓娓道来，“届时我便有能力将我娘和弟弟妹妹接到京城，现在我去京城要读书，我没有养家的能力，还要我娘来交高额束脩，实在汗颜。” 知府大人眸光里闪过一抹意外。 顾半夏说道，“老大，你不要考虑任何外在条件，只要你想去你就去，娘经常带着弟弟妹妹去看你便是了。” 秦易还是纠结的厉害。 毕竟京城路远。 又只有他自己单刀赴会。 一时间似乎觉得难以接受。 可若是放弃这个机会，着实是是心有不甘。 看到儿子如此，顾半夏拿了主意，“知府大人，大人，这件事对我们家而言都是兹事体大的一件事，所以我们一家人想要商量一下，明日再给二位大人明确的答复，可以吗？” 县太爷自然没有做决定的资格。 连忙看向知府。 后者挑眉，微微颔首，“那就给你们一家人，一晚上的时间，明日我会来此，希望可以得到令我满意的答复。” 说着。 知府便起身离开。 县太爷磨磨蹭蹭的走在后面，和顾半夏说道，“小娘子，本官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可千万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犯傻，当今圣上的口谕，说白了和圣旨并无二样，不管你们的决定是什么，最终都得上京，与其那般，倒不如你们点头，还显得你们掌握了主动权不是？” 第272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顾半夏嗯了一声，“多谢大人。” 县太爷欲言又止。 眼看着知府大人已经出门上了马车，他也赶紧甩一甩衣袖，追了上去。 顾半夏带着老大站在巷口子，目送马车走远。 才转身回家。 关了大门。 不远处的张红莲和蔡金花眼睁睁的看着。 张红莲扁了扁嘴，“这小娘子是真厉害啊。” 蔡金花翻了个白眼，“张红莲，我越来越发现你这个人呀，绝对不能深交，你的坏心眼的太多了。” 张红莲尴尬的切了一声，“说的就跟你是什么好人似的。” 蔡金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要是早知道隔壁小娘子这么厉害，从一开始怎么敢给她脸色看？怎么敢在背后大声的议论她们家？ 住在镇上的，一部分是自古以来就在镇上住，另一部分便是村里人出来做生意的，蔡金花就是相公出来做生意，买了镇上的宅子，成了镇上的人。 可最近生意不好做，蔡金花的相公也一直在寻找别的营生，正好那会儿烧烤店如火如荼，他相公就想去找烧烤店的老板，想让老板允许他在隔壁镇子上开一家烧烤店，可以给老板一定的分成。 第363页 可没想到见到了老板，却发现老板竟是隔壁的小娘子。 被一口回绝的男人回家以后和蔡金花说了这事，蔡金花心里当然是后悔莫及。 后来蔡金花发现，原来张红莲早就知道。 于是乎，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理过对方了，今天是凑巧了，两人正好一起出门，正好看见隔壁小娘子家有客人出来，便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一起看了一番。 一直看到顾半夏带着老大回家关门。 两人才分别朝着对方抛了一个白眼，哼哼唧唧的回了家。 —— 饭后 一家人围在小桌前，等着秦易做决定。 小耳朵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大哥，要不你就去吧，如果九斗先生可以一直教你也好，但是九斗先生要回去了，镇子上的学堂里的夫子又……我倒不是说夫子不好，就是觉得你应该被知识更为渊博的人教授学问，我觉得你可以去。” 秦易抿唇不语。 小六趴在桌子上，歪着小脑袋瓜。 大眼睛像极了璀璨生辉的水晶葡萄，糯糯的问，“大哥，你是不是舍不得可爱的鹿鹿呀？” “还有可爱的小五弟。” “还有可爱的小四弟。” 小四小五一前一后的补充说道。 秦易失笑，“对，大哥舍不得你们，还有娘。” 老三不在意的说道，“哥，这有什么啊，我们可以经常去看你啊，反正小四小五小六在宁州府城赚了那么多银子。” 小四小五小六：“……” 顾半夏一直沉默。 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直到秦易喊了一声娘，“娘，你觉得呢？” 顾半夏说道，“我赞同小耳朵的观点，小易，你去吧，束脩的事情不用担心，别说还有我在，就算没有我，小四小五和小六也能供得起你。” 小四小五小六忽然挺胸昂首，自豪的情愫油然而生，突然觉得自己超棒。 可以养哥哥了。 秦易重重的点了下头。 旋即。 他耐心的说，“小珥，大哥去了京城，你就是家里的老大了，你要帮娘看管生意，照顾弟弟妹妹；老三，你也是，小珥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可是男子汉，不要每天脑子里只有你的药草，家里人曾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小四，不要每天老是想着打打杀杀，小五，你也不要每天总是想着赚钱，你们两个也要好好学习，小妹……” 咦呀！ 终于到鹿鹿了。 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大哥，听大哥的教诲。 秦易忽然笑了。 小少年温润如玉，已经长成了翩翩君子的轮廓，“小妹……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想做什么也都可以，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乖乖等哥哥。” 小四小五：╮(???????)╭ 小六嗯呢嗯呢的点点头，肉肉抖抖，“好哒，大哥～” 顾半夏起身，“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说着。 就出去。 去了隔壁秦易的房间。 秦珥欲言又止，秦易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大哥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人的忘性是很大的，再者……其实我长得比较像我娘，我娘深居简出，更没几个人认识她。” 秦珥点点头，“那也要万事多加小心。” 秦易颔首。 小六好奇的问道，“哥哥姐姐，你们在说什么鸭？” 秦珥在小六的脑袋上撸了一把，“没什么。” 小五告诉小六，“一般大人或者哥哥姐姐说话，你问说了什么，他们告诉你没什么的时候，就是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 秦珥一巴掌拍向小五，“就你机灵是不是？” 小五成功躲开二姐的袭击，“嘻嘻嘻！” 秦珥：“……” 傻憨憨弟弟。 隔壁房间。 顾半夏拿出一个包袱，平铺在书桌上，往里面装秦易的衣物。 京城那么远。 小易一个人也不知道行不行。 虽说小易肯定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可毕竟不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觉得心里不太安心。 想到这里，顾半夏忽然笑起来。 还真是主动的把自己放在了老母亲的位置上。 早知道就提前让顾母多给小易做几身衣裳了。 也没关系。 先把老三稍大的衣服让老大带走，到时候再给老三做就是了。 不一会儿。 书桌上就出现了三个超大的包袱。 顾半夏有些头疼，这不过才是把衣服鞋子给装进去，怎么就这么多了？ 还有吃食，书籍，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顾半夏干脆回自己屋里，搬出来一个大箱子。 大到什么程度呢？ 有一次，顾半夏把箱子拿出去晒晒太阳，正好小崽崽们在玩捉迷藏，小五小六一起钻进箱子里，盖起来，竟然绰绰有余。 就是这么大。 顾半夏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重新叠，放在箱子里。 门口。 六个崽崽眼巴巴的看着。 小五吞了吞口水，“我怎么觉得，娘是要搬家呢？” 小六奶生生的，“鹿鹿都可以塞进去，打包带走啦～” 第364页 第273章 送别 秦易故意说道，“那大哥就把小六装在箱子里带走好不好？” 闻言。 小家伙虎躯一震。 白嫩嫩的小手指，轻轻的戳了戳自己的下巴，圆不隆咚的大眼睛像是黑玉一般的熠熠生辉，“鹿鹿只有一个，要是和大哥一起走，就不能陪娘和姐姐还有三哥四哥小五哥啦——” 小五惆怅的叹了口气，“要是种一个小宝宝，能长出好多小宝宝就好了。” 可是不行。 娘说了。 把一个活的小宝宝埋进去，小宝宝会死。 听到小五这句话，老大戳着小五的脑袋瓜，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后不可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想想都不行。” 小五揉了揉脑袋瓜，嗷了一声，“大哥，我知道啦！” 顾半夏很快就把一个箱子装满了。 转过身就看到了六个小崽崽，齐刷刷的站在门口。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顾半夏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都回各自的房间去睡觉吧，明天知府大人从县衙过来，估计也得中午才到，我请他们吃顿饭，约莫傍晚才能出发，咱们还有时间收拾行李。” 说完。 顾半夏走过来，抱起小六，“都去睡吧。” —— 翌日 家里大门还没有开。 顾半夏刚醒来。 就听到有人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声响十分的剧烈。 家里的婆子急匆匆的爬起来去开了门。 唐钧跑进来。 在院子里喊，“秦易，你快出来，你是不是要去京城了？你是不是不留在清风镇了？以后我们也不能在一起读书啦？” 很快。 秦易穿好衣服，出来房间，“唐兄。” 唐钧气呼呼的跑到秦易面前，“你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跑到京城去读书啊？清风镇多好呀！京城离我们那么远，你以后想回来都麻烦，我爹说在路上要跑两天两夜！” 秦易有些惭愧的说道，“我也是昨日刚刚决定，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唐兄没关系，以后老三继续陪你读书。” 唐钧：“……” 唐钧不开心的扁了扁小嘴，“可是我就想和你一起读书啊。” 秦易：“……” 唐钧留在家里一起吃了顿饭，闷闷不乐的。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朋友超多。 但是自从那次爹的生意遭遇滑铁卢以后，唐钧被那么多人欺负和嘲笑，他当时就彻底的明白，那些朋友根本都不能叫朋友。 而那时候帮助他的人只有秦易。 他就知道秦易将会是他唯一的一个朋友。 可是他和这个朋友才呆了那么短的时间，朋友就要去很远的京城了。 从此以后，他又成了一个没有朋友的人。 想一想就觉得好难过。 顾半夏看出了小家伙的心思，“唐少爷，要是你不嫌弃，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吃饭玩耍，和小四小五一起玩。” 和小四小五？ 唐钧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个小豆丁。 忽然问道，“你们会玩什么？” 小五哼了一声，“我们会玩的可多了，蹴鞠沙包踢毽子，捉迷藏跳房子一二三木头人，只有你说不出来，没有我们玩不出来的！” 唐钧忽然激动，“那我以后天天来找你们玩。” 顾半夏：“额……” 没想到这么好哄。 中午 知府大人和县太爷一起到的时候，顾半夏还在收拾东西，真是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老大装走。 听到小六跑进来说两个当官的又来了。 顾半夏才迎出去，“二位大人，大人们远道而来，我请二位大人尝一尝我们家的招牌烧烤和啤酒吧，事发突然，家里也没什么准备，还请二位大人不嫌弃。” 县太爷是尝过顾半夏的厨艺的，连忙笑呵呵的说，“不嫌弃，不嫌弃。” 知府大人看了县太爷一下。 后者立刻闭住声音，向后退了半步，毕恭毕敬的说，“还请知府大人定夺。” 知府大人轻咳一声，“那好，依着主家安排吧。” 两个婆子一大早就去买了肉，已经腌制上了，顾半夏和孩子们搬出烧烤炉，小四小五捧着酒坛子去对面装了两坛子啤酒。 年轻的知府大人看到顾半夏烤肉，跃跃欲试。 顾半夏邀请他试试。 县太爷也撸起袍子衣袖，直接上手。 宋员外带着宋珏前来。 大人们在烤肉，小孩子们在玩。 金黄色的阳光笼罩了整个小院，温馨的让人懒洋洋的，一只胖成皮球的小钢镚直接趴在了一块大石板上，露出自己白白的小肚皮。 谁从那儿走，都忍不住要上手rua上一把。 钢镚只是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一看，然后再闭上眼睛。 惬意的很。 九斗先生带着青竹先生来辞行。 小四小五不舍得看着自家的青竹先生。 青竹摸了摸后脑勺，“师兄，要不你一个人回去吧，毕竟你的学生去了京城，可是我的学生还在呀，我要尽到一个教书先生的责任，不能半途而废，师兄你说是不是呀？” 小四小五眼睛一亮。 眼巴巴的瞅着九斗先生。 希望九斗先生可以点点头。 第365页 青竹的话早在九斗先生的意料之中，九斗先生笑了笑，“你想留下那便留下，师兄又从来不拘着你，不过切记，一定不可以惹是生非。” 青竹先生立刻颔首，发誓说，“师兄请放心，我一定不会给师兄和师父惹事的，我要是不听话，那就罚我……秃头，就跟山上的小秃驴一样！” 九斗先生睐了青竹一眼。 青竹连忙投降，“好吧好吧好吧，我知道小秃驴是你的爱徒，我以后不叫他小秃驴了。” 九斗先生这才作罢。 下晌 烤肉烤了一桌，顾半夏把烤肉的活儿什交给了初一他们，邀请贵客们进屋吃饭。 源源不断的烧烤，一把接一把的被送到屋里。 一坛一坛的啤酒也是如此。 唐员外扭捏的说道，“这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两个大官一起吃饭呢。” 大周朝重农抑商。 孩子们提前吃完了饭，就跑出去玩儿了，只剩下大人们把酒言欢。 知府喝着啤酒，“这是什么酒？还不错。” 顾半夏笑道，“等下我让小厮装几坛给大人带走，只是啤酒不宜久放，最多放两天，和越放越醇香的白酒不同，啤酒是很容易放坏的。” 第274章 把自己打包的憨憨小四 知府大人也不推辞。 大约莫是真的喝到中意的了，“那本官就收下了，在座的各位给本官做个见证，这可不是贿赂官员，这是我亲自护送小娘子家的老大去京城的酬谢啊，哈哈哈——” 众人把酒言欢。 顾半夏也真的只是仅仅请知府大人吃顿饭而已，并没有在知府大人身上寄托太多的希望，比如说是请求知府大人多多照顾一下小易之类的。 毕竟知府大人是地方知府，平日里都不会上朝的。 再者，她相信自家大儿子，有能力应对任何事情。 院子里 几个大点的坐在小石桌跟前，包括宋珏。 小耳朵一只手托腮，长叹一口气，“大哥，等一下知府大人吃完饭你们就要走了，你去到京城自己照顾好自己，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去京城看你的！” 宋珏也是一只手托腮，“大哥，你乖乖听老师的话，不然是要被打屁股的，你要多吃饭，你是我大哥，你还不如我高呢！” 秦易：“……” 唐钧唉声叹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过……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这话…… 秦易觉得，应该不是唐钧能说出来的。 果然。 唐钧一脸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后面的话是什么来着，我给忘了，早知道就把妹妹一起带来了，唉，不管了，那就说一下我想说的吧！” 唐钧转身看着秦易，傲娇的说道。“秦易，小爷告诉你，不管你在京城里交到了多少朋友，你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位置，要留给小爷，而且小爷的位置一定要比其他朋友的位置大得多！你听到了没有？” 秦易失笑，看着唐钧，这才像是唐钧的口吻啊。 刚才那一番话，和之前在宁州城放榜时候，唐钧安慰他的话一样，大约都是唐浅的照本宣科。 挺让人不自在的。 秦易微微的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唐钧哼了一声，“那你要经常给我写信。” 秦易默了默，“如果功课不是很繁忙，我一定经常写信。” 唐钧嘟囔了一句，“就算是功课繁忙也要抽时间写啊！” 小耳朵瞪了唐钧一眼，“我哥是要去努力学习的，又不是去玩的。” 唐钧被小耳朵瞪的缩了缩脖子，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宋珏立刻说道，“小耳朵姐姐不生气，不和小孩子生气。” 唐钧：“……” 唐钧：“你连书都没读过，你更是小孩子。” 宋珏：“可是我比你高呀～” 唐钧：“我爹说你的实际年龄就只有三四岁。” 宋珏：“可是我比你高呀～” 唐钧：“秦易，你看看宋珏欺负我！” 宋珏：“小耳朵姐姐～” 秦易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你……忍一下好了。” 秦珥这才收敛了骇人的视线。 要是大哥帮着唐钧欺负小傻子，她就和大哥打一架。 远处 青竹正带着小四小五小六钢镚小花小黑小黄小绿玩捉迷藏。 夜色越来越晚。 知府大人和县太爷该告辞了。 顾半夏连忙让初一他们几个年轻人，去老大的房间，把两个箱子抬出来放在马车上。 初一初二抬了大箱子，两个年轻人累得气喘吁吁，都不知道东家在箱子里塞了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沉！ 好不容易才装了马车。 家门口 秦易站在顾半夏面前，“娘。” 顾半夏轻轻的给秦易整了整衣冠，帮他束了束发冠，“去了京城，跟着先生好好学习，家里的一切都不用担心，有我在。” 秦易红着眼眶点点头，“娘，你辛苦了。” 顾半夏笑着弹了弹儿子肩膀上的小飞虫，“你们叫我娘，辛苦就不算是辛苦了，弟弟妹妹们也不用担心，如果有时间，给家里写封信，没有时间就算了。” 然后，靠近老大，在老大耳边低声说道，“我在小箱子里最底下的暗格中，给你放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五百两银票，五十两黄金，你好生收着，穷家富路，别说咱家还不穷，出门在外不能拘着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把身体落下了。” 第366页 秦易用力的点点头，“娘，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府大人说道，“小娘子，就到这里吧，时辰已经不早了，再耽误下去一天就得过去了。” 顾半夏哎了一声。 侧身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眼角。 老二老三小五小六纷纷来和大哥道别，小五偷偷说，“大哥，我给你改了好多的亵衣，今天一早就都塞在你的箱子里啦！” 小六蹭了蹭哥哥的腿，“哥哥，保重哇！” 顾半夏皱眉问，“小四呢？” 小五说道，“小四哥可能是太难过了，不想要看着大哥走，所以一个人躲起来了吧。” 县太爷一再催促。 秦易只能上车。 一家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走出了巷子口。 宋员外带着儿子，唐员外带着儿子，九斗先生带着青竹，一起告辞。 顾半夏也带着崽崽们转身回家了。 关了门。 怅然若失。 秦珥叹息，“大哥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了吧。” 话音未落。 敲门的声音重在响起。 “我去开门。”小耳朵跑过去。 拉开门。 “大哥？？！！”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同时转身，不可置信，“怎么回来了，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秦易一脸无奈的宠溺，“没有忘记东西，多带了个东西。” 睡眼惺忪的小四被秦易一把拽过来。 “小四？” “小四哥！” 秦易说道，“小四说他们一起捉迷藏，他就躲到了箱子里，长时间没有人找到他，小四就趴在箱子里睡了，路上颠簸才被颠醒，在箱子里面呼救，我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发现了他。” 众人：“……” 秦易把小四推给小耳朵，“好了，我把小四送回来了，两位大人还在巷子口等我，我要走了，娘，弟弟妹妹们，再见。” 小少年风度翩翩的小跑着离开。 小四揉了揉眼睛，对小五小六说道，“你们也太不行了，那么简单都找不到我！” 顾半夏：“……” 第275章 到底谁是谁的老师 老大走了。 沈沉来了。 老大离开了第二天，沈沉就骑着他的小红马屁颠屁颠的到了。 然后就从小四口中得知了老大去了京城的消息。 后悔莫及的说道，“早知道我就晚一点过来，帮老大在那边安顿一下了，这才不枉费我这个当舅舅的一片心意！” 小四眼巴巴的看着沈沉，“你什么时候变成我们的舅舅了？” 沈沉上嘴唇碰了碰下嘴唇。 一脸傲娇的说道，“是我自封的行不行？你娘呢？” 小四哦了一声，“我娘去改装烧烤店了，我们要做火锅店。” 沈沉好奇的问道，“什么是火锅？” 小四的小黑手指指着深沉，“你竟然都不知道火锅是什么？你猜一下不就好了！” 沈沉：“……” 小四，不愧是你。 等到顾半夏回来，沈沉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又是来买药丸子的，向顾半夏订了一万两银子的药丸子。 顾半夏随口问道，“边疆那边战事如何了？” 沈沉回答说道，“还行吧，突厥那边小意思，就是突厥那孙子一搞事情，旁边的几个部落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分一杯羹，以至于蠢蠢欲动，不过势力最大的狼厥族，少主被当今圣上扣在大周，只要狼厥那边不和突厥联手，部落们之间就不会联合起来。” 顾半夏好奇的问，“狼厥少主被扣下了？” 沈沉点点头，“是的，美其名曰是请来做客，不过就是扣下当人质的。” 顾半夏缓缓颔首。 沈沉想起了自己听来的一个八卦。 迫不及待的和顾半夏说道，“狼厥族的首领，也就是少主的父亲今年六十多岁了，身体一直不太好，卧病在床很久了，所以这一次前来还是让小夫人跟着少主一起来的。 小夫人正是淮南王的女儿，淮南王把女儿嫁到狼厥以后，又从尼姑庵里认了一个女孩当义女，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淮南王的义女看上了狼厥少主，非要嫁给少主。” 顾半夏津津有味的听着，问沈沉，“狼厥族的首领去世以后，小夫人是不是也要跟少主？” 沈沉点点头，“是这样子的，这是他们那里的习俗，所以咱们大周一直觉得狼厥那边有悖人伦天理，从心底里有些看不上他们。” 顾半夏又问，“那么到时候两个郡主，谁是正宫？” 沈沉想也不想的回答，“那当然是昌硕公主了，昌硕可是被封为公主嫁过去的，淮南王的义女如果真的非要嫁，只能以郡主的名义嫁过去，两人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顾半夏好奇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八卦？” 沈沉：“八卦是什么？” 顾半夏默了默，替换了一个他可以听得懂的词语，“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轶事？” 沈沉嗐了一声，“这还不容易啊，姐你不知道，京城里发生芝麻点大的事，说书的都能重复说上三天三夜，想不知道都困难的！” 顾半夏：“哦！” —— 第二日 沈沉要带的小四小五骑小马，被小四小五一正言辞的拒绝，“我们是要去读书的，大哥临走之前交代我们了。” 第367页 沈沉一脸懵逼的问道，“你们要去哪里读书？” 两个背上小包包的小家伙异口同声的说道，“要去唐员外家里，我们现在的先生是青竹先生，青竹先生现在教我们两个，还有唐家公子。” 沈沉冷哼一声，“我也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什么青竹先生，到底是不是江湖骗子！” 他跟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唐家。 顾半夏从屋里出来却不见了沈沉的身影，“沈沉呢？” 目睹了一切的小六奶声奶气的说，“去唐员外家上课啦～” 顾半夏：“……” 一连三日。 唐员外终于坐不住了。 他亲自来到了顾半夏家里，“小娘子，我决定送我儿子继续去学院了，青竹先生也忒不靠谱了，我过去八次，就有八次发现老师带孩子们都不见了，我让来福去找，结果发现青竹先生带着几个孩子在外面摆摊！ 你说说…… 我们唐家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将来做生意的地方还能少了吗？但是现在因为孩子年龄小，我就想让他多学习一些知识，可万万没想到……唉！ 小娘子，青竹先生你要不要？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找个借口委婉的提醒他可以回去了，你要是要的话，我就让给你。” 顾半夏忍着笑，“那好吧，让青竹先生来我这里。” 唐员外连忙哎了一声，“那成！” 傍晚 青竹先生就被打包送到了顾家。 青竹先生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衣袍，上面几棵浅浅青竹，沈沉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衣袍，遍布着祥云花纹，两人站在一起，像一副八卦图似的。 顾半夏对着沈沉说道，“你带青竹先生去你隔壁的厢房。” 沈沉：“哦。” 就这样。 青竹先生和沈沉一直在顾半夏家里住了三个多月。 冬天到了。 大雪那日，天上果然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一家人窝在屋里看雪。 小六穿着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色小袄子，脖子里围了一条厚厚的纯白色毛绒围脖，两只小胖手捂在一双大红色的小手套里面，脚上的小虎头鞋也被特意多垫了一层棉花一层鞋垫。 其他小崽崽的鞋子也是这样办的。 以至于小四穿上自己的新棉鞋，到处和人炫耀，“我穿着这双鞋感觉就像踩屎了似的，你们羡慕不羡慕？” 沈沉青竹：“不羡慕，谢谢。” 小五垫着小脚丫子趴在窗台上，“瑞雪兆丰年。” 顾半夏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家小五本事了。” 作为启蒙老师的青竹先生，把头一扬，“那是当然，不看看这是谁的学生。” 沈沉切了一声，“你可算了吧，我也很纳闷，你和小五到底谁是谁的学生？你又跟着小五学刺绣，又跟着小五学做珠花，还跟着小五摆摊，略略略，我看小五是你的老师。” 青竹先生也不生气。 抱着一个小手炉坐在椅子上，乐呵呵的，“反正只要比你强就好了，有你这个废物垫在最底下，你都不怕丢脸，我也不怕丢脸。” 第276章 京城又来人了 沈沉快要气死了。 他和顾半夏告状。 顾半夏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孩子吵架大人是不能插手的。” 沈沉：“……” 神他娘的小孩子！ 大雪逐渐小了许多，小六拉着小耳朵，“姐姐，我们一起出去堆雪人叭！” 小耳朵趴在床上，怏怏的，“姐姐不太舒服，小四小五你们陪着小妹去堆雪人。” 沈沉立刻撸了一把袖子，“那我也去。” 青竹先生自然也跟了出去。 等孩子们都出去了。 顾半夏又给小耳朵倒了一杯热水，“还疼吗？” 小耳朵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顾半夏猜测小耳朵大概是快要来月事了，最近两个月每到一定的时间就浑身不舒服。 顾半夏只是没想到古代女孩子十来岁就会来月事，但是转念一想，那些十三四岁就嫁人的可不来的月事早么。 孩子太小了，顾半夏也舍不得让孩子吃药，所以就只能从食物上改善，用枸杞红枣煮一些甜品，偶尔煲一只乌鸡汤…… 孩子们在外面热火朝天的堆雪人。 外面有人敲门。 沈沉走过去打开门。 原来是送来的信。 一猜就是老大的。 小家伙们一听说哥哥来信了，赶紧把手里的雪放下，要听完哥哥的信里说了什么再回来堆雪人。 沈沉把信封交给顾半夏。 顾半夏迫不及待的打开。 给孩子们念：展信安，娘，弟弟妹妹们，你们最近可好？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下雪？京城从立冬开始，就一直在飘雪，京城的冬天比家乡的冬天要冷，不过穿上娘送来的衣裳，便就不觉得冷了。 …… 我在这边很好，不用太挂念我，娘和弟弟妹妹还有姥姥，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今年过年大概率应该回不去了…… 洋洋洒洒的写了五张纸，顾半夏光读就读了两炷香的时间。 读完。 小四小五小六还蹲在地上，围着顾半夏，“娘，鹿鹿有点点想大哥啦。” 顾半夏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等冬天过了，娘就带你们去京城探望大哥，不过过两天，我们还是要出一趟远门，要去看看唐婉姨姨的小宝宝。” 第368页 三个小家伙原地复活一般，“好哎好哎——” 只是…… 还没有等到来年春天。 知府大人到了。 还带来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年纪大约摸五十多岁，风韵犹存。 顾半夏抿唇不语，把二位请进来，以及夫人身后跟着的四个大丫鬟。 直觉告诉她，知府大人可能给她惹事了。 知府赶忙介绍说道，“小娘子，这位是太师夫人，我的堂伯母。”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恭恭敬敬的行礼，“民妇见过太师夫人。” 太师夫人赶紧把顾半夏扶起来，“顾大夫，这可使不得。” 她亲昵的拍着顾半夏的手。 打量着顾半夏，笑着说道，“顾大夫果真是个妙人，我冒昧前来打搅，实在是无理之举，还请顾大夫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顾半夏赶紧说道，“夫人，您言重了。” 三人坐下来。 知府大人率先发话，“小娘子，夫人此番长途跋涉冒雪前来，是要求小娘子一件事情。” 顾半夏心里似乎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但是她还是装作不知道。 疑惑的音调嗯了一声，“夫人，请直言。” 太师夫人叹了口气，“老身只有一个女儿，大约摸到年后一月末二月初要生产，但是自从小女怀身子以来，越发消瘦，这六七个月里，我们夫妻遍访名医，花了不知道多少银两，可我女儿却依旧如此，好多大夫看了，明里暗里都说我女儿能不能正常产下麟儿，都是未知数。 我听邦儿说，清风镇有位小娘子，医术了得，敢为人先，我便马不停蹄过来，想请小娘子随我走一趟，待我女儿一朝生儿，有小娘子在运筹帷幄，老身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啊。” 顾半夏沉默。 如此一番。 怕是以后都不得安宁了。 以后，若是京城的达官贵人，每个家里有产妇的，都要提前几个月让她过去…… 看顾半夏有些犹豫。 太师夫人心里惴惴的，“顾大夫，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是我三十多岁才得来的，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冒昧，可能给你带来了困扰，可是还请顾大夫看在老身是一个母亲的份上，帮老身一个忙，顾大夫，如若你肯帮，老身发誓，从此以后，顾大夫的事情就是老身的事情，老身愿为顾大夫鞍前马后。” 顾半夏抿了抿唇角。 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击着，“夫人，我想……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太师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润湿。 立刻点点头，“哎，哎，顾大夫，你好好的考虑一下，我就住在清风镇上唯一的那家客栈，如果你考虑好了，请务必要告诉我一声。” 说完。 太师夫人拉着知府大人要走，“顾大夫，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我们先走了。” 顾半夏看着太师夫人走到门口。 忽然喊了一声，“夫人，如果我的决定并非你想要的决定，你会恨我吗？” 太师夫人脚步蓦地一顿，她没回头，笑着说道，“不会，这是你的自由，说恨太重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大人，夫人，慢走。” 二人离开后。 沈沉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姐，我看到了。” 顾半夏点头，“太师夫人，你应该认识。” 沈沉笑了笑，“那个老头子中年得女，宝贝的不要不要的，前年太师府小姐嫁给了礼部尚书的儿子，今年有了身孕，两口子更捧在手里怕化了，上次宫宴，淑妃的猫儿吓到了太师小姐，太师夫人不留任何情面的把淑妃痛骂一顿，太后都默许。” 顾半夏抬眸。 目光晶亮的看着沈沉，“说实话，沈沉，我想知道京城的派系分布，太师和首辅关系好，还是九千岁？” 沈沉愣了一下。 他搓搓手，“我爹交代过，沈家人勿议朝政，但是今天是姐你问我，我就偷偷跟你说吧。” 第277章 拉下去，砍了吧 沈沉自己搬着小板凳坐下来。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刚要开口。 青竹先生忽然过来，在外面敲了敲门，问道，“沈沉，你要不要玩捉迷藏？” 沈沉连忙说，“你们先玩，我等会就到。” 顾半夏：“……” 青竹先生哦了一声，很快两人就听到了脚步离开的声音。 沈沉喝了口水，这才继续说道，“怎么形容呢？其实现在大周朝总体来说，也就当今圣上这一个派系，因为先太子和三皇子早就不在人世了，四皇子又是个吃喝玩乐不顶事的，现在被封了个闲散王爷，每日朝都不上，街头柳巷花天酒地，所以当今圣上位子坐得稳稳的。 现在朝廷里所谓的派系，也不过是文武百官之间的明争暗斗，大体局面现在已经形成，太师首辅这些官员只要不犯特大错，位置绝对是稳稳当当，可是呢，这其中就有一个变数，这个变数便是九千岁。 为什么说九千岁是变数呢？他只是一个太监，却能达到和首辅平起平坐的位置，而且，他在当今圣上面前的发言权，远远比其他的文武百官要重，恨他的是真恨他，但是亲他的也是真亲他。 这就导致，朝廷中以喜不喜欢九千岁为标准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首辅大人为首厌九派，一派是以黄太师和我爹为首爱咋咋地的派，还有一派是以兵部侍郎为首亲九派，这派人很少。” 第369页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太师是不站队的。 顾半夏又问沈沉，“黄太师和太师夫人，夫妻俩为人如何？” 她可不想千里迢迢去了京城，却因为没有保住母子二人，被黄太师暗戳戳的搞死了。 冤枉不冤枉呀！ 沈沉拍着胸脯说道，“姐，你放心，黄太师绝对是个好的，他们夫妻俩乐善好施，和我爹也有些交情的。” 顾半夏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缓缓颔首。 沈沉迫不及待的问道，“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顾半夏暂时摇摇头。 沈沉端起杯子。 把剩下的水吨吨吨的喝完，“那我出去和青竹他们玩儿了。” 顾半夏看着沈沉急匆匆的跑出去的身影，头疼的按了按脑门。 要是被沈将军知道他家小儿子被小四小五带成了这样子…… 嗐！ 顾半夏去找了小耳朵。 她一直猜测这几个孩子的身份非同一般，去不去京城，还是要询问一下小耳朵的意见。 如果她们担心会被人认出，那顾半夏肯定不会带他们去京城，她顶多自己跟着太师夫人去给太师小姐接了生，就回来。 听顾半夏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耳朵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娘，我想去。” 顾半夏笑着摸了摸小耳朵的脑袋，“好的，娘知道了。” 小耳朵鼓起勇气，好奇的问，“娘，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顾半夏笑着看着大女儿，“时机成熟了，你自然会主动说的，既然你没主动说，就说明时机尚未成熟，娘便不问。” 小耳朵眼睛湿湿的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每个人都有秘密，娘也有秘密，这是正常的，不要有心理压力，既然我会带你们去京城，无论如何我都能保护住你们。” 小耳朵一下子扑进顾半夏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娘，你真好。” 顾半夏微微一笑。 抱住秦珥，拍了拍她的后背，“什么时候跟小六一样小了？” 秦珥笑起来。 既然决定了前往京城，就得着手开始安排这边的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 顾半夏先去客栈里告诉了太师夫人自己的决定，太师夫人高兴极了。 不过顾半夏要了半个月的时间，来安排盐水村清风镇这边的事宜。 太师夫人满口答应下来。 别说半个月。 就算一个月两个月，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小娘子能跟自己一起去京城，那也值了。 顾半夏的本意是让太师夫人先回去的，不过太师夫人却留下来看顾半夏的安排。 甚至还和顾半夏一起跑了一趟盐水村。 盐水村 顾半夏说明了来意。 村长媳妇儿和朱小苗他们都依依不舍地看着顾半夏。 村长媳妇儿眼睛湿乎乎的说道，“怎么突然就打算跑那么老远啊？咱们清风镇多好，盐水村多好啊，你说说你咋想不开非要去天子脚下？” 朱小苗也说道，“怎么决定的这么突然？” 顾半夏也没说别的，只道是，“老大这不是去了京城学习么，他小小年纪一个人在京城，我实在是不大放心，你们放心吧，这可是我的老家，等到什么时候老大金榜题名了，未来不用担心了，我就再回来，天天跟你们坐一起唠嗑。” 大家都破涕为笑，“半夏，你得记住你说的话啊！” 顾半夏爽朗的一笑，“这是肯定的。” 又找到了大掌柜陈有才，算是把盐水村这个摊子完全的托付给了陈有才。 陈有才受宠若惊，保证一定会好好的经营制药坊，努力为顾半夏多赚银子。 看着顾半夏一个人一个人的有条不紊的交代。 一直跟在顾半夏身边的太师夫人忍不住的点头，她太喜欢这个丫头了，完全是活出了她年轻时候向往的样子，做事雷厉风行美若天仙却又英姿飒爽。 之后。 顾半夏一个人去了老秦家的祖坟。 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秦老三的墓地。 把带的香和纸拿出来。 在墓地前烧上一烧，“我要带着你几个崽崽去京城了，要是你在天有灵，就保佑几个崽崽们全部顺遂吧，你要是不保佑，以后逢年过节的就没人给你烧纸了，你自己掂量着办……” 此时此刻的千岁府—— 一袭暗红色里衣，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手炉，假寐的九千岁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扑通扑通，像下饺子似的，在旁伺候的一众人分别跪地。 九千岁狭长邪肆的眸子依次扫过众人，哑着嗓音问，“今日地龙是谁烧的？” 一个小太监战战巍巍的伏地，“是……是……小人……” 吓得说话都不利落了。 九千岁敛下眼眸，冷嗤，“抬头。” 小太监涕泪纵横地抬起头。 九千岁只扫了一眸，目光一厉，便惫懒的眯起眼，“拉下去，砍了吧。” 第278章 送别（1）死不死的小花 盐水村 当晚 村长非要留顾半夏一起吃顿饭，无论如何都不让顾半夏推辞，顾半夏无奈只能留下，让太师夫人先回去了。 第370页 酒过三巡，已经挺晚了，顾半夏不得不提前离开，“我家里还有崽崽呢，小六现在看不见我不睡觉的。” 匆匆忙忙赶到村口。 牛车忽然被突然出现的姚仙儿拦住，“顾半夏。” 顾半夏立刻拉住车。 姚仙儿跑到车前，“顾半夏，我求求你帮我去和唐老爷说，就说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回去亲自抚养我女儿，让他不要生气，让他允许我回去好吗？我娘要把我说给一个老男人了，我要是不能回唐家，我只能去给别人当后娘了……” 顾半夏居高临下的看着姚仙儿。 她头发乱糟糟的。 也没有涂胭脂描细眉。 顾半夏说道，“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们两个人自己去解决，我和唐员外只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没有资格谈论别人的家事，你要是想挽回，你自己去找唐员外就好。” 说完。 顾半夏赶着牛车要离开。 姚仙儿猛然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顾半夏的车，“顾半夏，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看不到我过得好，你恨不得我过得穷困潦倒，蛇蝎心肠的恶毒妇人，你会遭天谴的。” 顾半夏头疼的按了按脑壳。 悠悠的声音传到姚仙儿耳朵里，“姚仙儿，你这种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人，落不得好下场，不信走着瞧，还有，我现在已经比你过得要好千倍万倍。” 姚仙儿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才不像顾半夏那个傻子一样，去给别人家当后娘。 她得跑。 姚仙儿迅速回家，收拾了细软，把她娘藏起来的钱全部偷了出来，装在小包袱里，趁着夜色，逃出了盐水村。 —— 翌日 顾半夏又把初一叫来，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初一了，也幸好她之前就有意培养初一，现在初一也能独当一面了。 初一他们都是主动和顾半夏签的死契，顾半夏相信他们。 宋员外和唐员外知晓顾半夏一家人要搬迁到京城。 两人一起给顾半夏办了一场送别宴，周老头也来了，宋员外还特意把王兰花金杏花她们叫了过来。 唐钧很不开心，“我好不容易接受了秦易离开，我现在刚和小四小五玩到一起，玩得很开心，结果你们又要走了，哼！” 宋珏也不开心，“小四，小五，小六，还有小耳朵姐姐你们都要走了，只剩下珏儿一个人了，珏儿也没有朋友了……” 唐钧问唐员外，“爹，咱们家可不可以搬去京城？” 唐员外冷哼一声，“你爹尚且没有这个实力！” 唐钧撇了撇嘴，“可是顾家姑姑年纪比你小，做生意比你晚，为什么他们现在都能去京城住了啊？” 唐员外：“……” 非要逼你爹承认自己不行吗？ 宋珏偷偷的看了一眼宋员外，唐钧的爹都不行，那么自己的爹就更不行了。 唉！ 宋珏一只手托着下巴，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多时。 顾半夏带着一家人到了，包括青竹先生和沈沉。 包厢很大。 里面放了两张桌子。 看到顾半夏一家人进来，两个员外同时站起来，唐员外热情招呼着小崽子们说道，“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小孩去旁边那一桌。” 小六嗯呢一声。 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另一个桌子上。 然后张开两只小短胳膊，“姐姐抱。” 小耳朵卡着小六的嘎吱窝，把小六抱在了凳子上。 小四小五也依次坐下。 唐员外立刻又对顾半夏说道，“我们也坐，还有青……” “竹先生”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唐员外就眼睁睁的看到了青竹先生和沈沉随着小崽崽们一起走到了小孩的那一桌。 唐员外：“……” 宋员外：“……” 嘿！ 宋员外忽然就觉得，他家的珏儿坐在小孩那桌上，一点都不违和了呢！ 小孩桌 沈沉从桌子底下轻轻的踢了踢青竹先生，“我俩好像坐错了。” 青竹先生耸了耸肩膀，“我就是坐在这桌的，我在山上的时候也总是和小秃……小师侄们坐一桌。” 沈沉：“……” 小六两只小胖手交叠在一起，放在桌桌边边上，把小下巴放在上面。 挤出了好几层下巴，笑眯眯的说道，“青竹先生也还是一个小宝宝，嘻嘻嘻！” 沈沉抬手在小六的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英雄所见略同！” 唐钧宋珏：“……” 呜呜呜，开心都是他们的，自己什么也没有！ 小五看出了唐钧的心思，“唐家哥哥，你以后可以和宋家哥哥一起玩儿，有机会你们两个可以手拉手去京城找我们。” 唐钧扁了扁小嘴，反正就是不开心。 小耳朵哼了一声，“你好好学习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来到京城参加殿试，自然就能见到我们了。” 闻言。 唐钧眼睛一亮。 对的呀！ 他爹靠不住，还可以靠自己呀！ 宋珏眼巴巴的看着小耳朵，“姐姐，珏儿呢？珏儿不能读书，那珏儿是不是永远永远都见不到你们啦？” 第371页 都快要哭了。 小耳朵叹了口气，拍了拍宋珏的背，“不哭不哭，你跟着周爷爷好好治病，等你的病好了，你就可以去京城找我们了。” 宋珏捏紧拳头。 大声的说道，“珏儿要好好治病，要把病看好，早点去京城见姐姐和小六小四小五还有姑姑。” 小六把冬眠的小花从背包里掏出来。 小花是冷血动物，需要冬眠。 虽然身上穿了一层厚衣裳，原本一个大拇指粗细的小花，穿上顾母做的衣服后变成了拳头那么粗，脑袋上还带了个小厚帽。 小六拨拉拨拉小花的脑袋，小花醒了过来，一双圆咕隆咚的大眼睛瞅着小六。 仿佛在说：你礼貌吗？ 小六松了一口气，小胖手捏起小花又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唐钧看的目瞪口呆，“小六这是在干嘛？” 小五解释说道，“从进了冬天开始，小花就特别爱睡觉，有时候能睡两天两夜，小妹就很担心，怕小花会睡死，要是小花长时间不醒过来，小妹就扒拉扒拉脑袋。” 第279章 笨窝瓜不是小四哥嘛 唐钧替小花吞了吞口水，“这样……小花不会死吗？” 小耳朵说道，“放心吧，小花的生命力比你要顽强多了。” 唐钧：“……” 各种珍馐美馔上起来，孩子们就都不说话了，纷纷埋头开始干饭。 唐钧喂了一声，“你们能不能别吃了？我们说说话不行吗？你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吃饭，还是为了告别啊？” 小四头也不抬的说道，“当然是为了吃饭。” 唐钧：“……” 好家伙！ 终究是错付了。 唐钧是个顶挑食的，现如今看到小四小五小六吃的那么香，也拿起筷子来大口大口干饭。 别说。 这样吃还真挺香的。 大人桌举起酒杯碰杯。 小孩桌眼巴巴的看着。 最后还是沈沉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了点茶水，“干杯。” 小崽崽们开开心心的端起自己的水杯，砰砰砰的干杯。 月上柳梢头。 顾半夏才告别大家，带着自家的吃的饱饱的小崽崽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 小六窝在顾半夏的怀里，“娘，鹿鹿现在就有一点点舍不得宋家哥哥和唐家哥哥了呢！” 秦珥笑着逗小妹，“那要不你就留下来吧，我们和娘一起去京城，你留下来陪着宋家哥哥和唐家哥哥，怎么样啊？” 小六板起小脸蛋。 立刻扭过身。 小脑袋埋在顾半夏的怀里，把小屁股对着姐姐，两只小手紧紧的捏成两个小拳拳，放了一个屁，“嘻嘻嘻！” 秦珥脸一黑。 和顾半夏说道，“娘，小六现在越来越黑心肠了。” 小六笑嘿嘿的，“不是啦，是鹿鹿越来越聪明啦～” 小耳朵故意说道，“聪明什么呀？长得像个小笨窝瓜似的。” 小五好奇的抬起小脑袋，“笨窝瓜不是小四哥吗？” 小四皱起眉头，“小五，你是不是欠揍了呀？” 说着挥起拳头就要打小五。 小五屁颠屁颠的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小四扑通扑通的在后面追，一边跑一边喊拿命来。 两个孩子你追我赶，气氛一派轻松祥和。 青竹这才和顾半夏说道，“那个……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京城吗？” 顾半夏挑了挑眉头，“你需不需要问一下你师兄？” 青竹连忙摇头，“不用问他，我是大人了，我自己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只要姐姐愿意带我去嘿嘿。” 顾半夏想了想，“好吧。” 青竹开心的不得了，“到时候我们要住在一个家里吗？” 顾半夏看着青竹说，“如果你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沈沉连忙说道，“我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小耳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的意思是将军府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吗？你就不怕你爹娘打你吗？” 沈沉：“……” —— 翌日 周老头来了。 他来到顾半夏跟前，“你这一番前去京城，作为过来人，周叔有几句话想要嘱咐你。” 顾半夏请周老头坐下。 周老头叹了口气，“你要时刻记住，京城可不是什么享乐的好地方，那就是个吃人不眨眼的，你的言行举止，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周叔送给你一句话：寡言少过，沉默是金。”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周叔，我记住了。” 周老头欣慰的看着顾半夏，“孩子，你能听进去我的话，我就不妨再多说两句，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是初来乍到绝对不能锋芒毕露，就算你是块金子，也得装成一块铜，不然，极易招来杀身之祸的！即便没有杀身之祸，也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你要切记！” 这些话都是周老头发自肺腑的，是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惴惴教诲，顾半夏自然都应承下来。 最后。 周老头扭捏的问道，“那个……你娘也和你们一起出去吗？” 顾半夏摇摇头，“她不愿意去，既然不愿去，就让她留下帮我守的宅子吧，我交代了兰花姐和杏花姐，她们时不时的就会带孩子们过来陪陪她，她也可以帮忙带带小宝妹。” 第372页 周老头哦了一声，“你也安心，就算你娘不待见我，我也经常过来瞅一眼，你娘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有事。” 顾半夏嗯嗯点头。 交代完以后。 周老头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具体什么时候走？” 顾半夏：“明天早上。” 周老头已经背过身去，手指揉了揉眼睛，“走那么早，我可起不来送你们，就祝你们一路平安吧。” 话落。 周老头慢悠悠的走出了院子。 顾半夏去到屋里。 顾母还在做衣裳，她的身边已经做了一大摞的棉衣。 顾半夏说道，“别做了，你白天也做，夜里也做，对眼睛不好。” 顾母谦和的笑笑，“没事，我怕你们到了京城会冷，孩子的衣服都好做，我一人给做了一身，给你做了两身。” 顾半夏笑着道了谢。 顾母将针尖在头皮上蹭了蹭，“半夏，此去路途遥远，照顾好孩子们的同时，你更要照顾好你自己，别让娘在家担心。” 顾半夏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陪着顾母静坐了一会儿。 准备去收拾东西。 刚刚走到门口。 顾母忽然喊了一句半夏，顾半夏转过身，“怎么了？” 顾母嘴角轻轻地蠕动着。 过了好半晌才说出来，“半夏，你好像……好久好久没叫过我娘了。” 顾半夏一愣。 瞬间后，她扬起笑容，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喊了一句。 顾母热泪盈眶的重重点头，“哎！” 顾半夏这才出去了。 顾母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眼前一片清明，继续开始缝衣服。 要收拾的东西倒也不多。 反正只要有银票，什么东西都可以去那边再买。 为了锻炼孩子们的自理能力，顾半夏给了孩子们一人一个小木箱，让他们自己去给自己收拾行李。 一盏茶的功夫还不到。 小五就迈着小短腿冲出来和顾半夏说道，“娘，我的小木箱好像不够，娘可以再给我两个小木箱吗？” 顾半夏愣了愣，“你都装了什么？” 第280章 离开清风镇了…… 小五拉着顾半夏去看。 小四小五两个孩子住一个房间，小四已经收拾好了。 顾半夏看了一眼小四的小木箱，里面只放了四大包从厨房拿来的酱肘子，还有一包袱的白面馕馕，除此之外啥都没有。 再看一下小五的小木箱—— 顾半夏简直一言难尽。 走过去。 拎起小木箱里的一百多个圈儿，“这些东西你也打算带着？” 小五重重的点头，“去京城也要赚钱呀！” 顾半夏继续向下翻找，拿出一个已经没有鸡毛的毽子，“这个东西你还要来做什么？” 小五振振有词的说，“万一以后小妹还想踢毽子，直接去拔两根鸡毛放在上面就可以了，就不用在京城里买。” 看着那些原本应该扔掉的东西，顾半夏哭笑不得。 她蹲下来。 把小五拉到自己面前。 郑重其事的说道，“小五，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去京城重新买的，你的箱子已经很重了，如果在路上把马给累坏了，你说是重新买一匹马花了钱的，还是买你这些玩具花的钱多呢？” 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五恍然大悟。 迅速使出洪荒之力，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小手大大的一挥，豪爽的说道，“那就不要啦，去了京城再买新的，反正我有钱！” 顾半夏拍了拍小家伙的小脑袋，“这就对了！出远门呀，银子才是最好的行李！” 小五受教的点点头。 同时。 小家伙的心里忍不住的感叹，果然只有银子才是好东西啊—— 紧接着。 半夏去到了老三的房间，不出所料，各种医书，药材，还有他自己做的药丸子。 秦飒看到顾半夏，问道，“娘，这些东西我都可以带吧？” 顾半夏笑笑，“可以，当然可以。” 隔壁。 小耳朵的行李已经装完了，正在给小妹帮忙。 鹿鹿蹲在旁边看。 奶声奶气的问道，“姐姐，鹿鹿的箱子是不是有点小？” 小耳朵气呼呼的在旁边站着，指着里面的虎头鞋，“你是有收集鞋子的癖好吗？这些鞋子你根本都不能穿了，为什么不把它们丢掉呢？” 小六扬着小脑袋和二姐讲理，“姐姐，每一个鞋子都陪了鹿鹿好久，都是鹿鹿的好朋友，把它们丢掉，它们会伤心哒～” 顾半夏笑着走进去。 垂眸一看。 箱子最底部，整整齐齐地摆了八双小虎头鞋。 顾半夏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那个……鹿鹿呀，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所以你可以让你的小朋友帮你看家呀，然后你带一个最具代表性的小朋友和你一起去京城，好嘛？” 鹿鹿小手捏了捏自己的啾啾，绕了一小圈，“好的叭！” 一家人风风火火收拾了一整日。 才将要带走的行李勉强的打包好。 —— 翌日 顾半夏套好了两辆马车。 一辆马车专门拉行李，另一辆马车拉娘几个，沈沉已经骑着自己的小红马，驮着青竹先生提前跑了。 第373页 太师夫人的马车也到了。 太师夫人撩开窗帘，从窗帘里喊顾半夏，“孩子，等下我的马车在前面带路，你让马夫在后面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顾半夏哎了一声。 先把小五小六和钢镚抱上去，然后其他几个孩子爬上马车，最后顾半夏才上去。 赶车的是初七和初九，也是顾半夏要带着去京城的小厮。 小六坐在马车里的板凳上。 钢镚的身上站着小黑小黄和小绿，钢镚的肚皮下面放着小花。 小六忘了带谁也不能忘了带她的几个宝宝。 马车出去巷子口。 宋员外和唐员外站在大路上，给他们送别。 宋珏追上去，手里拿着一块玉，耷拉的小脑袋，不好意思的把玉送给了秦珥，“小耳朵姐姐，珏儿也有玉啦，不用等到我爹死了再把他的玉给我，珏儿把自己的玉送给小耳朵姐姐。” 小耳朵刚开始不要。 宋珏气的面红耳赤又跺脚，眼睛都气红了，似乎下一瞬间就能哭出来一般。 小耳朵只好接过来，“不过说好了，我可没有给你的回礼。” 宋珏抿唇一笑，“不用哒，小耳朵姐姐收下就是给珏儿最好的礼物啦！” 顾半夏带的小崽崽们和宋珏挥挥手。 宋珏后退了两步。 也挥了挥手，“等珏儿不扎脑袋啦，珏儿就去找你们——” 马车跑得快。 很快就跑出了送别人的视线。 宋珏闷闷不乐的来到宋员外面前，“爹，我的病什么时候才可以好呀？” 宋员外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很快的，很快的……” 唐员外叹了口气，“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祝福小娘子越来越好。” 然后低下头和唐钧说道，“你好好念书，就有机会去京城见到顾家姑姑和孩子们。” 唐钧垂头丧气，“爹，你要是好好做生意，那我们现在也能去京城了。” 宋员外呵呵一笑，“孩子，去京城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家家大业大人又多，和顾姑姑她家不同，顾姑姑带着几个孩子就走了，你家呢？你们家光孩子就十多个吧？姨娘也得有十多个？” 唐钧算是明白了。 他之所以不能去京城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爹的小姨娘太多！ —— 马儿在路上驰骋着。 管道两旁的雪还没有化，入眼便是白茫茫一片。 小六把小下巴放在窗户口上，看着外面，“娘，路边的小草们都盖上了一层超厚超厚的白棉被呐！” 顾半夏说道，“是呀，今年的雪真多，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小四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小五挥挥小手，“肯定不可以的，小四哥，你那么喜欢放屁，除非自己枕了自己吃。” 小四：“……” 顾半夏和秦飒秦珥哈哈大笑。 笑声传到了前面的马车里。 太师夫人一脸羡慕的说道，“小娘子家几个孩子，真是看的人眼热。” 知府大人附和着点点头。 太师夫人看着知府大人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家你妹妹都快要当娘了，我听说你娘最近因为你的终身大事急的身子都不行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得为你娘想想！” 知府大人：“……” 早知道就装作没听见了。 他就是因为家里一直催一直催，才自请来的宁州府城当知府的。 没想到，现在还是有人催…… 第281章 鹿鹿不喜欢小弟弟 路过府县。 顾半夏特意去了魏家一趟。 几个小崽崽也是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唐婉生下的儿子。 唐婉抱着孩子。 开玩笑的问小六，“小六呀，你看看，弟弟可不可爱？” 小六一本正经的点点小脑袋。 看起来是有一点点可爱哎。 唐婉又说道，“那让弟弟给小六做童养夫好不好？” 顾半夏：“？？？” 小六偷偷的拉住小耳朵的衣角，愣头愣脑的问道，“姐姐，你可以告诉鹿鹿什么是童养夫嘛？” 小耳朵挠了挠后脑勺，和小妹说道，“就是让你把他从小的时候一直养大，等他长大以后就会和你成亲的男孩子。” 闻言。 小六连忙倒腾着小脚脚向后倒退了两步。 慌张的两只小手用力挥了挥，“不可以不可以，弟弟也太小啦吧，鹿鹿翻个身就要把弟弟压到了，鹅且，鹿鹿不喜欢这么小小一只的弟弟，鹿鹿喜欢哥哥。” 唐婉哈哈大笑。 戳着自己儿子的脸，忍不住说道，“完蛋了，你的鹿鹿姐姐不喜欢你了。” 小六连忙解释，“鹿鹿是喜欢弟弟的，只是不想让弟弟当童养夫啦，姨姨，你别这样说，弟弟会难过的啦～” 唐婉连忙点点头。 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好的，姨姨知道了。” 唐婉把他们送到门口，“等孩子长大一点，我就和相公一起去京城找你们。” 顾半夏笑着点头，“那好啊。” 魏夫人也匆匆忙忙的从院子里跑出来，“半夏啊。” 顾半夏连忙扶住她，“伯母。” 魏夫人真的是喜欢顾半夏。 第374页 只可惜。 这孩子和自己的大儿子没有缘分，魏夫人叹了一口气，“听说你们一家要去京城了，去那边照顾好自己啊。” 顾半夏点点头。 笑着说道，“多谢伯母，伯母你放心吧。” 依次告别了魏家兄弟俩。 这次是真的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途。 —— 两天两夜过后。 京城 一大早。 城门开放。 太师夫人的车在前面，顾半夏的两辆马车紧随其后。 看守城门的士兵拦住太师夫人的车。 太师夫人露出脸，“是我。” 士兵立刻拱手，“原来是太师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太师夫人温和的说道，“后面两辆车里是我的贵客，就不必查验了，一旦有任何问题，我负全责。” 两个士兵立刻点头，“是，夫人！” 三辆马车大摇大摆的进去城门。 京城的繁华又是宁州府城无法相比拟的。 放眼望去。 街道两旁店肆凛立，高楼厅堂，酒肆歌房，衣帽扇帐，金银珠宝，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源源不断，街道上，风姿绰约的佳人，英俊潇洒的玉郎，鲜活衣帽的稚儿，百姓们安居乐业，京城繁荣昌盛。 男男女女穿的衣裳也是分外华丽，即便只是路边撑着大伞卖小吃的妇人，头上都冠着各种各样的玉簪发髻。 小五从窗户里往外看。 忍不住的感叹说，“娘，京城人都太有钱了吧！他们竟然都把金子放在头顶上！真的太酷了！” 顾半夏：“……” 小四问道，“是头顶上的金子越多就说明越有钱吗？” 小五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小四又说，“那以后我们是不是也要这样？” 小五哼哼一声，“干脆直接用金子打顶帽子戴在头上好了。” 秦飒悠悠的说道，“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你的脖子就要断。” 小五：“……” 路边，除了卖各种各样小吃和珠花的，还有唱戏的，卖艺的，比如胸口碎大石，比如小猴子钻火圈…… 不知道在城里跑了多久。 终于来到了太师府。 太师夫人下了车。 立刻走到后面，“顾大夫，到家了，带着孩子们下车吧。” 顾半夏掀开门帘。 自己跳下去。 然后依次把小崽崽们全部接到地上，“夫人，我原先想着在京城寻一处宅子。” 太师夫人连忙说道，“这件事情就让太师府的管家去办，在寻到新的宅子之前，顾大夫就带着孩子们安安心心的住在府里，我走之前就特意吩咐家里的丫鬟们打扫出了一处院子，顾大夫就像住在自己家里一样。” 顾半夏只能暂时答应下来，“那我就带着几个小孩子叨扰夫人几天了。” 太师夫人喜不自胜的说道，“这是哪里话？我巴不得你和孩子们能在太师府多住一段时间呢，你家这几个孩子，个个都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太师夫人赶紧吩咐小厮帮顾半夏把东西全部抬到别院。 之后立刻吩咐家里厨房烧菜，又找丫鬟去礼部尚书府接回女儿。 以接待贵客的阵势来接待顾半夏一家。 舟车劳顿。 太师夫人体贴的让顾半夏带着孩子们先去休息。 傍晚 崽崽们才都起来。 毕竟在路上也没有休息好。 看到她们都起来了。 丫鬟们这才进去别院，“夫人，我们家夫人请您和少爷小姐们前去用膳。” 顾半夏哦了一声，喊出来崽崽们，随着丫鬟去了前院。 一路上 顾半夏可算是见了世面。 单单是他们居住的别院，不过是太师府的一角，却和她们在镇上买的房子相媲美。 出来以后。 更是游龙附凤，抄手游廊，院外红墙环护，树木低垂，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即便现在那么冷的天气，假山依旧是水流潺潺，上面还似有若无的泛起一层薄雾，简直像步入了人间仙境一般。 顾半夏，小四，小五，小六，就像是四个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不过顾半夏毕竟是成年人了，掩饰的比较好而已。 反倒是老二和老三，两人看到眼前的场景，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表情，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见多不怪了。 顾半夏心里唏嘘。 果然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崽崽！ 丫鬟在一雕梁画柱门前立住，“夫人，里面请。” 顾半夏抱着小六进去。 太师夫人立刻喜笑颜开，“顾大夫，快坐快坐。” 第282章 小五：因为小妹不识数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坐下。 这时候。 太师从宫里回来了。 太师一进门，小六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哇的一声钻进了顾半夏的怀里。 无论如何都不抬头了。 顾半夏好奇的看过去。 只见黄太师头发白了不少，胡子长长的，也白了。 顾半夏明白了。 这是小六脑海中的坏人的唯一装束，因为之前给小六买的小人书里面，有一个终极大boss就是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 第375页 太师夫人赶紧迎上去，“怎么今儿这么晚才回来？” 太师叹了一口气，“别提了。” 太师夫人赶紧拉着太师过来，介绍说道，“老爷，这位就是顾半夏顾大夫，这几个孩子都是顾大夫家的。” 转身。 又和顾半夏介绍，“顾大夫，这位是我们家老爷。” 顾半夏连忙弯腰鞠躬，“太师，久仰大名。” 太师虽然看着是个比较严肃的老头，但说话的语气还挺温和，也没有官架子，“顾大夫，小女生产之事，就拜托给您了。” 顾半夏低眉顺眼，“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小六死死地抱住顾半夏的脖子。 小屁股高高的撅着，对着太师。 宝宝快要吓死啦！ 太师夫人赶紧招呼大家，再次坐下来。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焦灼的说道，“怎么还没到？” 顾半夏笑道，“无妨，天色还早。” 太师夫人说道，“不行，不能再等了，顾大夫和孩子们肯定饿了，我们先吃。” 话音还没有落下。 太师父唯一的千金小姐黄静娴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丫鬟，肚子看起来也得有七个月了，行动比较迟缓笨拙。 太师夫人急忙跑上去。 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送信的人那么早过去，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黄静娴微微一笑，带着不谙世事的温柔，“我婆母出门了，我等婆母回来，和婆母解释了一下，这才带着丫鬟出来，让你们久等了。” 太师夫人又拉着自己的女儿和顾半夏相互介绍了一次。 黄静娴看见顾半夏，万分惊讶，“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妹妹，我还以为会是个姐姐的，半夏妹妹你真厉害。” 太师夫人哎了一声，责备的说道，“胡乱叫什么呢？要叫顾大夫。” 顾半夏连忙说道，“夫人，没关系的，你以后也别叫我顾大夫了，叫我半夏就好。” 太师夫人点点头，尊重顾半夏的意思，“既如此，那我以后就叫你半夏，半夏以后也别夫人夫人叫了，我和我家老爷的年纪应该比你父母大，你以后就叫我们黄伯父黄伯母。” 顾半夏笑着应下来。 黄静娴扶着后腰慢慢坐下来。 开始用餐。 小六战战兢兢的坐在顾半夏旁边的椅子上，头都不敢抬，两只小短腿瑟瑟发抖。 完蛋了。 小人书里的坏蛋爷爷从书里面跑出来要吃小宝宝了。 太师夫人觉得小六有点奇怪，“小六怎么了？” 小家伙憨憨的拍了拍胸口，“没……没事啦，就是鹿鹿有点点没有胃口。” 太师下意识咳嗽一声。 扑通—— 小六从椅子上直接跌到地上，然后钻进了桌子下面，“坏爷爷不要吃小宝宝，宝宝的肉肉一点都不好吃，柴不拉叽，酸不溜啾，苦了吧唧，唔唔唔反正可难吃可难吃啦——” 太师一脸蒙圈。 太师夫人哈哈大笑，“老爷，可能是你长得骇人了，把小家伙吓到了。” 太师老脸一红。 顾半夏苦笑不得的蹲到地上，掀起桌布，“鹿鹿，太师爷爷是好人，你还记得你书上的爷爷手上是不是缺了一根手指啊？你看太师爷爷没有缺，所以太师爷爷不是你书上的坏爷爷。” 小六有那么一点点不敢相信，“是真的嘛？” 顾半夏斩钉截铁的点头。 小六才慢悠悠的从桌子下面爬出来，被顾半夏抱到了凳子上。 小六偷偷的用大眼睛的余光去看太师。 太师故意撩了撩衣角，把自己的两只手全部露出来。 小六数了数，“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对的！” 这才相信眼前的白胡子爷爷不是书上的白胡子坏爷爷。 黄静娴笑得肚子快痛了，“爹，小孩子果然都怕你，等我家孩子出生，你可得对孩子多笑笑，不然孩子肯定也要怕你。” 太师一脸无奈，“你娘说，我笑起来更骇人。” 众人：“……” 饭后 太师就跑去了书房。 太师夫人请顾半夏去用饭后甜品蔬果和消食茶。 果然是京城贵夫人的生活。 每日也就吃喝玩乐了。 黄静娴半躺在榻上，“娘，再有两盏茶的功夫，我就得回家了。” 太师夫人不悦的说道，“就不能坐在家里一晚吗？明天再回去。” 黄静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婆母说，沉着身子住娘家不好，容易给你们带来不好的事情，我还是回去吧。” 太师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黄静娴，“张口闭口都是你婆母说你婆母说，怎么着？你婆母说的话都是圣旨呀，你亲娘说的话就不当回事啊？” 黄静娴哭笑不得，“娘！你说什么呢？” 太师夫人冷着脸说，“我早就看你婆母不顺眼了。” 黄静娴抿了抿唇，“娘，婆母那人挺好的，就是偶尔说话有点直。” 喝了一杯水。 黄静娴起身告辞。 太师夫人一边不高兴，一边却把黄静娴送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 忍不住和顾半夏念叨，“我这闺女，当初多少封爵的王爷来求娶，就怕闺女高嫁了，到时候在婆家受苦，所以在那么多名门子弟中，选中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这算是下嫁了，谁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闺女的那个婆母，简直就是母夜叉。” 第376页 顾半夏安慰说道，“夫人，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太师夫人叹了口气，“我这闺女，就是从小到大太宠了，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以为所有人都是真心对她，唉——” 顿了顿。 太师夫人又道，“半夏，你以后得让你家小六多几个心眼，别和我闺女似的，像个憨憨，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银子呢——” 旁边小耳朵说道，“奶奶放心，我小妹绝对不会被人卖还要会替人数银子的。” 小五哈哈一笑，“因为小妹不识数！” 太师夫人噗嗤一笑，被几个小崽崽逗乐的不行。 第283章 太师是个耙耳朵，去找老大 晚上 一家人出来，裹着棉衣，在别院里看星星。 院里很安静，微风吹过，只存留稀稀疏疏的响声。 太师夫人提出要给顾半夏置办两个丫鬟，顾半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初七和初九暂时被太师夫人安排在太师府下人的耳房里，其他的小厮们都是六或者八一间，初七和初九住了两人间。 小六裹着棉衣，又被顾半夏裹了一床棉被，整个人就像一个球似的，谁看到都想踢一脚。 托着两小腮帮，一颗一颗的数星星，“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娘，天上有好多好多星星呀，鹿鹿的手指都快要数不过来了呢，到底总共有多少颗星星呢？” 秦飒忍住笑，和小六说道，“总共有五颗星星。” 小六：?_?？ 顾半夏和崽崽们交代着明天的行程，“明日一大早，我们先去书院看老大，在外面吃顿饭，中午把你们送回来，你们乖乖在房里睡午觉，我出去找找宅子，我们争取早日搬到自己的宅子里。” 小崽崽们异口同声的嗯了一下。 —— 而另一个正院中的房间。 太师和太师夫人坐在床上，太师夫人抱着一个小手炉。 太师说道，“那几个小崽子看着挺好玩的，哈哈。” 太师夫人睐了他一眼，嗔怪的说道，“以后你尽量少出现在几个孩子跟前，万一把他们吓到不愿住咱家了，怎么办？” 这话说的。 太师一脸委屈，“我什么都没做呀。” 太师夫人抬起一只手拧了拧太师的脸，“谁让你长得这么吓人？” 太师哎了一声，“九千岁那个太监倒长得俊美如畴，老夫活了一辈子了，从未见过哪个男的长得如他一般，可怎么着？不照样是能止京城小儿夜啼吗？” 太师夫人被将了一军，“那……不比好的，你非要比坏的，不知道一千年能不能出这么一个玩意儿，你还非要上赶着跟他比，我看你是脑子坏了，趁着顾大夫还在咱们家，明日赶紧让顾大夫给你看看脑子吧！” 太师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夫人。 敢怒不敢言！ 顿了一会儿，太师说道，“最近几日顾大夫暂住在咱们家，外面有什么应酬，你全部推了吧，好好的陪一下客人，到时候咱家闺女生娃娃，就全仰仗顾大夫了，对了，你明日还要抽空去亲家家一趟，把这件事情告诉亲家母，让他们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闻言。 太师夫人把手里的手炉扔给太师，瞬间就不高兴了，“生孩子的是我女儿，怎么生，让谁接生，难道不是应该我女儿说了算吗？凭什么还要和她婆母商量？” 太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向前挪了挪。 抱住夫人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为了让咱闺女不在她婆家被排挤，你就忍一忍，两家不都是为了闺女好？” 太师夫人推开太师，“行了行了，别说这些场面话，明天我就去说一声，要是那个老女人不同意，我明天就把孩子接过来，让孩子在咱家生。” 太师抿了抿唇，“成，这个我听你的，你说了算！” 太师夫人又开心起来了，“你说，闺女来咱家，天天看着顾大夫的孩子们，等到咱外孙或外孙女降生，会不会就和小五一样机灵和小六一样可爱啊？” 太师脑海中浮现出了趴在桌子底下的小崽崽。 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哈。” 太师夫人躺下来，“那我明日就和亲家母商量一下，就算她不让闺女在咱家生，那这段时间也常让闺女来家里住。” 说完。 太师夫人又掐了一把太师的大腿，“我跟你说啊，老爷，要是那个老女人不同意，你以后在朝堂上就使劲的挤怼礼部尚书，最好天天让皇帝给他安排做不完的活，让皇帝天天凶他，让皇帝看他不顺眼，妇债夫偿！” 太师：“……” 这婆娘！ 以为朝堂上的事情是过家家呢？ 太师躺在太师夫人身边，把手炉放在床下的榻上，吹了烛火，给夫人拽了拽被子，“行了，天不早了，快睡吧，明儿就别赖床了，要是比客人起的还晚，成何体统？” —— 太师一大早上朝，天还未亮，路两边还结着厚厚的霜雪，就坐上马车走了。 太师夫人和顾半夏一家人一起吃了饭。 听闻顾半夏要去找她大儿子，正好太师夫人和顾半夏一同出了门，去礼部尚书府邸的路上要路过太学堂，太师夫人把顾半夏一家人放在太学堂门口，告别以后，才吩咐小厮驾车离开。 第377页 顾半夏一无令牌，二无官爵，进出太学十分严格，只能退而求其次等在门外，让人拿着顾半夏登记的信息进去核查，若是核查正确，会有专人进去学堂叫人。 可若是叫人的时候，先生正在上课，叫人的人就要守在门外，一直等到先生上完这堂课，这是大周朝的尊师重教。 好在顾半夏和崽崽们没有等太长的时间。 秦易就被人带了出来。 入太学，穿青衿。 玉白色的澜衫，袖缘、衣襟、底摆、双侧摆都镶有深青或者黑色的缘边，领口是一道极宽的青矜，腰部用一宽深青色腰带束腰，长身玉立，翩翩如玉。 小六围着大哥转了一圈，伸出小胖手，轻轻的捏了捏大哥的衣服，高高兴兴的说道，“大哥好好看鸭～衣服好好看呀！” 老大微微一笑，笑容可掬的双眸充满了惊喜，“最近一直在等娘的回信没有等到，原以为是家里近年关繁忙，不成想你们竟然到了，一路奔波受冷，娘，您辛苦了！” 小少年对着顾半夏作揖。 顾半夏赶紧抬起一只手扶住了小少年的双手，“和娘还客气什么？可以请半天假吗？陪着弟弟妹妹在京城玩玩？” 秦易点头，“可以的，我现在就去同老师讲。” 说完。 老大忽然变得像个孩子似的，扭头跑了进去，不复往日的稳重。 不一会儿。 老大便出来了，而且也换了一身自己的衣裳，“娘，老师准了。” 第284章 可爱是可以当饭吃的 老大兴冲冲的带着娘亲和弟弟妹妹在京城里转。 得知娘亲和弟弟妹妹要在京城安家后，更是乐得不行，只是老大生性比较内敛，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久久不肯落下。 又忙不迭的和她们介绍，“娘，我之前已经帮你打听好了，京城里人流量最多的街就是这一条道，尤其是晚上，夜市是京城最具代表性的繁华。 小珥，大哥也帮你打听好了，旁边街道上的一家绣春坊，里面卖的你这么大的女孩子的衣服最好看的。 老三，京城里最有名的药房顶数妙手回春堂，我还听说明年大春妙手回春堂会收学徒，你要是想去的话可以试试，不过我觉得娘比所有的大夫都厉害，其实你认认真真跟娘学也可以。 小四，京城的花满楼酒楼，里面的酱肘子卤猪蹄都是招牌菜。 小五，京城的夜市里，套圈的投壶的应有尽有，你必须得改变你的策略了。 小妹呀，等一下大哥带你去买芙蓉斋的鲜花饼吃。” 小五满脸震惊，不可置信，这是他老神在在的大哥能打听出来的八卦吗？ 小五好奇的问道，“大哥，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我都是听太学中的同窗私下聊天的时候听到的，然后我就记下了。” 小五哇了一声，“大哥，你太学的同窗家里是不是都非富即贵啊？要么爹和爷爷都是当大官的，要么就是爹和爷爷都是超有钱？” 老大点了点头，“差不多如此吧，对了，我和甄年住一起，因为王兄的年纪比我们大了些许，所以就分到了另外的学堂。” 顾半夏点点头，像是随口聊天一般说道，“在学堂和同窗们好好相处。” 老大点点头，“娘，我知道的。” 小四轻轻的拉了拉顾半夏的衣袖，“娘，我饿了，我们赶紧去大哥说的花满楼酒楼吃饭吧！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哎——” 顾半夏笑着赞同，“好啊。” 她抱起小六。 让老大在前面带路。 一家人选了二楼的包厢，打开窗户还可以看到繁华的街道。 突然。 一排马车轰隆隆地经过，像强盗似的，吓得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四下逃窜，有的甚至碰到了路边的摊子。 高头大马扬声嘶鸣。 畜生和主人一样的嚣张。 老大看都不看就知道是谁，“又是九千岁下朝了，九千岁每日下朝，都是这样的排场，我们学院里有几个先生特别厌恶九千岁。” 顾半夏交代老大说道，“他们发表自己的观点，你沉默的听着就好，不必争执，更不必附和。” 老大点点头，“娘，我明白的。” 小六从板凳上跳下去。 跑到窗台前。 用力的垫起两只小脚丫丫，几乎把小脚丫子立起来，才勉强看到外面的情况。 哇！ 好多好多的高头大马中间保护的那辆轿子，真的是太漂亮啦！ 有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亮晶晶的小珠珠，都在上面镶着呢，这是鹿鹿见过最漂亮的轿子啦，什么时候鹿鹿可以在里面坐一坐就好了。 小耳朵伸长胳膊，把小六巴拉过来，“乖乖吃饭，你要是再乱跑，小心九千岁把你抓去。” 小六瞪大了眼睛，一脸迷茫的问道，“抓鹿鹿干什嘛？” 小耳朵吓唬小妹，“当然是把你变成一个小太监了。” 鹿鹿：“什么是小太监？” 众人：“……” 小四一边拿着大肘子哼哧哼哧的啃，一边说道，“就是把你的小鸟偷偷带走。” 闻言。 小六虎躯一震。 小奶音猛的响起，“不要！小黑小黄小绿都是鹿鹿的宝宝，谁敢来抢鹿鹿的宝宝，鹿鹿就把他打回老家，一拳打跑一个的那种。” 第378页 顾半夏按了按额头，把挑出来鱼刺的鱼肉夹给小六，“宝宝要乖乖吃饭，吃的壮壮的，才能一拳打跑一个坏蛋。” 小四点点头，“对啊，要像我一样能吃，像小妹这样的，坏蛋一脚就可以把小妹踢到月亮上去，月亮上什么都没有，小妹你就只能和玉兔抢胡萝卜吃了。” 老大轻咳一声，忍着笑，“你看小妹被你吓的，不要吓唬小妹了，快吃饭吧，等一下我就该回太学了，先生只允了我半天的假。” 饭后。 先把老大送回了太学。 又把崽崽们送到了太师府，交代老二老三看好弟弟妹妹，顾半夏就急急忙忙的出门打算去找宅子了。 —— 晚饭 太师果然没有出现在饭桌上。 而太师夫人肉眼可见的不可高兴，顾半夏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太师夫人一脸恼怒，“还不是被我那个亲家母给气的，你说我女儿怀了身子，让她多回娘家住几天怎么了？我那个亲家母说什么都不同意，真是气死我了。” 顾半夏眸子转了转，“夫人，既然小姐的婆母不让小姐回娘家来住，那夫人你就去小姐家呀，日日去，天天去，每天一大早就去，早饭中饭晚饭，都用过了再回来。 你可是堂堂太师夫人，可不得顿顿珍馐美馔么？空闲的时候，你就拉着小姐的婆母说道说道，小姐小时候的事情，比如说你们是怎么样把小姐捧在手掌心里宠的……” 闻言。 太师夫人如听仙乐耳暂明，“妙啊！妙极了！我那个亲家母为人小气巴拉，我在他们家整日这样吃，保证不出三顿，她就得让我闺女随我回家养胎！” 顾半夏笑而不语。 太师夫人眼巴巴的看着顾半夏，“顾大夫，以后有什么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就帮我拿拿主意啊，我管内宅是一把好手，因为我家老爷这么多年从未纳过妾，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女人跟女人之间是如何处理事情的？” 顾半夏：“……” 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把狗粮。 这时候。 太师府的小厮跑进来，作揖鞠躬，“夫人，顾大夫，老爷吩咐我们给小六小姐做的秋千已经做好了，等你们用膳结束，可以带小六小姐去看一下，如果小六小姐不满意，我们随时可以休整。” 太师夫人都懵了，“老爷什么时候让你们做的秋千？” 小厮连忙回答说道，“就在今日下朝的路上，老爷说昨天吓哭了小六小姐，今日必须得弥补，所以老爷在宫中看到了小公主们玩的秋千，便起了给小六小姐修一座秋千的心思。” 太师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还算这个老头有心。” 又问小六，“昨日那个长胡子爷爷给小六修了秋千，小六开不开心？” 小胖六嗯哒嗯哒点点脑瓜，“超级开心～” 旋即。 太师夫人又说了一句，“自打我闺女有身子以来，来来往往的贵妇们数不胜数，给小孩送的衣裳都能穿到七八岁了，我们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今日，静娴收拾了十多身瞧上去比较漂亮的衣裳，让我给小六带了来，吃完饭我带你们去看。” 顾半夏：“……” 果然。 可爱是真的能当饭吃的！ 第285章 买下宅子，年关将近 饭后 小六就迫不及待的去看小秋千了。 小秋千安放在假山旁边，依山傍水的，旁边还有一处石桌石凳。 因为现在是寒冬，天气寒凉，下人们做秋千的时候专门在吊椅上绑上了结结实实的棉垫子。 不仅屁股下面有，后面依着的木栏杆上还有，就连左右两边放小手的地方，都铺上了棉垫。 小六踮着小脚丫子坐在上面，迫不及待的说道，“来一个娘亲或者哥哥姐姐，推一推鹿鹿好嘛？” 壮呼呼的小四自告奋勇。 立刻上前。 拍着胸脯说道，“小妹，小四哥来帮你推，但是等你玩完了，可不可以让小四哥来玩一下？” 小六嗯哒嗯哒的点点头。 好东西就是要和哥哥姐姐们分享的。 见状。 小四推的超级用心，绷着小脸蛋，似乎用上了浑身的力气，要把小妹推上天空一般。 黄太师躲在暗处看了看，看到那个最小的小胖妞这么高兴，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顾半夏和太师夫人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石凳上也铺着棉垫子。 一点都不觉得凉。 太师夫人看着小孩子们，满脸的艳羡，“希望我们家静娴将来也能多生几个，我要是当年身体好，非得也生上五六个孩子，热热闹闹的多好呀！” 顾半夏笑而不语。 太师夫人又问道，“半夏，你看宅子看的怎么样了？” 顾半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还好吧，只是京城这边的宅子一般都太大了，动辄便是二十几亩地，打扫都麻烦。” 太师夫人哈哈一笑，“的确是这样，所以家里得备上几个丫鬟小厮，尤其是到了秋里，秋风一吹，树叶落下，还有冬日扫雪的时候，人少了根本不顶用，一边扫一边落。” 顾半夏解释说道，“就我们一家人，也用不了太大的地方，我明日继续走走看看。” —— 翌日 下晌 第379页 太师夫人就喜气洋洋地把黄静娴接回来了，一看就是顾半夏给她出的主意奏效了。 不多时。 出去看宅子的顾半夏也回来了。 这次倒是看中了一个价格和地方都比较符合心意的宅子，唯一不足的是……宅子的主人是前朝被抄了家的，满门抄斩。 大约大家都觉得不吉利，所以宅子解封之后一直没有卖出去，导致府邸的价格一低再低，据说京城这样的宅子还真不少。 她在心里暗暗的计较着。 不知道要不要买下这一处宅子。 说起来也巧，这宅子和太师府只有一街之隔。 小六穿着新衣服跑出来，围着顾半夏转了三圈，晕乎乎的，差点一屁股蹲到地上。 幸好被顾半夏一把抱住。 小家伙穿了一身水红色的棉衣，前面是斜领方扣，裙摆很大，有点像汉朝时候小朋友穿的衣服，漂漂亮亮的。 小六抱着顾半夏的肩膀，“娘，这是姨姨给的，嘻嘻嘻！” 顾半夏亲了亲小六肉嘟嘟的脸蛋。 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陷进小家伙软绵绵地脸里面了，“我们家小六是最漂亮的小宝宝。” 小六害羞的搓着拳拳，捂着眼睛。 顾半夏抱着小六进去厅堂。 黄静娴正坐在榻上吃糕点，看到顾半夏，立刻笑起来，“半夏妹妹，快过来坐，我闲来无事，私自给小六换上了衣服。” 顾半夏坐下来，“很漂亮，小六有没有谢过姨姨？” 小六连忙绷着小脸点点头。 黄静娴晶莹的双眸里面满满的母爱泛滥，“真希望我也能生下一个小六这么可爱的小闺女，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顾半夏笑着说，“肯定会的。” 黄静娴好奇的问道，“我听我娘说，半夏妹妹你医术独到，尤其是在女人产子这方面，你能跟我说说吗？” 顾半夏：“这……” 她怕黄静娴受不住。 毕竟剖腹取子这个法子，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就是弃母保子。 但是对上黄静娴好奇的求知的目光，顾半夏也不会扯瞎话，就实话实说，“我研究出一种药物，一层一层的滴在皮肤上，可以让人完全无感，趁着药效期间，剖开肚子，拿出孩子，我还有专门的工具可以将伤口缝合，保证伤口会长好恢复，可能听起来有一点血腥，但是在清风镇，我已经为八九个孕妇如此接过生。” 闻言后，黄静娴目瞪口呆。 顾半夏心想完蛋了，肯定是把人给吓到了。 没想到黄静娴却抬起手拍了拍，“这也太厉害了！半夏妹妹，你简直是女中豪杰，对了，到时候你要给我横着切还是竖着切肚子？” 顾半夏噗嗤一笑，“你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这太师府小姐，还真是有些胆量。 黄静娴想了想，“要不你给我横着切吧，竖着切的伤口可能会有点吓人，到时候我整个人都会人事不醒吗？我可以看到你的动作吗？” 顾半夏耐心的一一和她解释。 黄静娴轻轻的点点头，“好棒，我可以看着你给我开刀，我们两个都在战场上，都在努力的为一个新生命的产生而努力，那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顾半夏实在没有想到黄静娴会如此的豁达，“战友，你好。” 黄静娴眨眨眼，“将军，你好。” 小六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姨姨，“那鹿鹿是什么鸭？” 黄静娴拍了拍小六的脑袋，“鹿鹿是个福气娃娃，姨母摸一摸鹿鹿，就能给姨母带来福气，保证让姨母也生一个鹿鹿这么可爱的宝宝！” 原来是这样。 小六立刻把自己的小头探过去，“姨姨，那你快使劲摸！” 黄静娴忍不住笑，一边笑一边看顾半夏，“好想把你家小六偷回去。” 小六一本正经的晃了晃小手指，然后指向黄静娴的肚子，“不可以的啦，姨姨的宝宝在这里，鹿鹿是娘的宝宝！” 黄静娴一连在太师府住了一个月，肚子越来越大，已经八个月了。 没几天就该过年了。 顾半夏最终还是买下了那处宅子，但是太师夫人，让她们过完年后再搬过去，让一家人留在太师府过年。 黄静娴也要回尚书府了，怀着身子在娘家住了一个多月，已经着实不容易了，要是再留在娘家过年，婆家那边非得疯不可。 第286章 本督会吃人吗？ 太师夫人亲自把黄静娴送到尚书府，依依不舍的回来。 偶尔和顾半夏聊天，“半夏，静娴许久没有遇到这么投缘的小姐妹了，要是可以的话，等静娴生了孩子，你们两个结拜个金兰姐妹呗。” 顾半夏没有正面回答。 她的私心里是不想和太师府这么尊贵的名门贵胄扯上关系的，要是个小官——比如说县太爷也就罢了，可这是太师啊！ 顾半夏便模棱两可的说道，“伯母，等到静娴姐姐生下孩子再说吧！” 腊月二十九，太学才放年假，顾半夏老早就去太学门口守着，把老大接了回来，正好碰上了甄年和王焕，如果是在自己家里过年，顾半夏可能会邀请他们一同前去。 但是一来，是在太师府过年，二来，人心隔肚皮，顾半夏根本不能确定他们知道顾半夏是太师府的贵客以后对秦易的态度的变化。 第380页 便在太学门口告辞了。 带着秦易回去。 “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街上传来。 顾半夏头疼的敲了敲额头，转过身，果然是许久未见的二人组，依旧是一副八卦图的穿着，沈沉和青竹一前一后跑过来。 顾半夏问道，“来京城后，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都没有现身？” 青竹先生嘿嘿一笑，“沈沉刚回家就被禁足了，姐，你都不知道沈夫人多可怕，沈夫人一吼，吓得沈沉都快尿了。” 沈沉：“……” 顾半夏嗷了一声，看得青竹先生，“那你怎么也没出现？” 青竹先生立刻板起了脸。 委屈巴巴的说道，“还不是沈沉这个混蛋，他告诉沈夫人说是我勾搭他出去浪迹天涯的，沈夫人不由分说就把我俩一起关了禁闭，你说沈沉跪沈家的列祖列宗也就罢了，我跪沈家的列祖列宗是什么鬼？” 顾半夏：“……” 吞了吞口水，顾半夏猜测，“大概……也许是……让你给沈家的列祖列宗赔个罪叭！” 沈沉插话说道，“不说这个了，姐，你现在一直住在太师府吗？还没有找到宅子啊？要不你去我家住吧，反正我爹和我大哥二哥都不在家，我们家也很大，住得开的。” 顾半夏就把宅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沉眼睛一亮，“姐，你确定是那个地方吗？我家离那个地方只有一条街的距离，那以后我们就更近了！” 顾半夏：“……” 她敲了敲太阳穴。 不知道现在突然反悔……可不可以？ 沈沉和青竹没有跟着顾半夏去太师府，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就离开了。 顾半夏带老大回去。 几个崽崽却站在门口，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低着头，可怜巴巴的一言不发。 这是作了什么事？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 听到娘亲的声音。 几个崽崽迅速抬起头，老二老三小四，咦，小五小六呢？ 小耳朵作为四个人中的老大，只能硬着头皮说，“娘，小五小六和小四一起玩儿捉迷藏，不知道谁的主意就钻进了黄奶奶的轿子里，我猜测小五小六可能是藏在了轿座下面的空隔间，所以被黄奶奶带走了……” 顾半夏：“？？？” 她连忙问道，“太师夫人去哪儿了？” 秦飒小声说，“家里的家人说，太师夫人被太后叫进宫了。” 瞬间。 顾半夏倒吸了一口冷气，“太师大人在吗？” 小耳朵摇摇头，“也在宫里，还没有回来。” 顾半夏立刻作出决定，“你们老实待在太师府，我去沈将军府找沈沉帮忙，对了，夫人走了多久了？” 秦飒回答说道，“大概有两炷香的时间了，太师府下人说应该已经进宫门了……” 顾半夏扭头，大步流星跑远。 老大上前。 严肃的目光扫过弟弟妹妹，“你们是怎么看弟妹的？！” 沉默…… 秦易深深的叹了口气，希望娘一切顺利，希望小五小六去了宫里千万不要惹事，毕竟宫门深似海啊。 —— 太师夫人在宫里下了马车，马车就停放在了宫墙外面。 太师夫人刚起身。 就听到轿垫下传来的声音，“救命鸭～” 这把她吓了一跳。 猛的缩了缩身子。 后知后觉的辨认出似乎是小五的声音。 她用力赶紧掀开。 对上的就是两双圆不溜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带着茫然。 太师夫人一手一个抱出来。 两个小家伙立刻道歉，弯腰鞠躬，小手捏紧，声音奶糯，认错态度熟悉且良好，“奶奶对不起，我们玩捉迷藏，躲进来就睡着了，刚刚才醒……” 太师夫人哭笑不得，“奶奶现在要去宫里见太后，你们两小只是要跟着奶奶一起去呢？还是要留在这里等奶奶？” 小五想了想，“奶奶，我们就留在这里吧，保证不会给奶奶惹麻烦！” 太师夫人看了看四周，“这样吧，我带你们进去，就在宫门口不远处，让奶奶的丫头陪你们一起玩，奶奶尽快回来就带你们回家。” 两个小宝宝异口同声的说了句好。 可把太师夫人稀罕坏了。 太师夫人下了马车。 一只手牵着一个小孩子，走进宫门，把贴身跟着的两个丫鬟留下来，“务必要睁大眼睛看好小六和小五。” 两个丫鬟立刻垂眉顺眼的道，“是，夫人请放心。” 两个丫鬟带着小五小六在旁边不阻碍走道的地上坐了下来。 傻乎乎的。 小五觉得自己像个小傻子，他提出来，“两个漂亮姐姐，我想要在附近走一走，保证不会闯祸，可以吗？” 丫鬟也知道顾大夫带来的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就放心的点点头，“但是一定不要出去这片范围，兹事体大。” 小六不想动。 就继续像个瓷娃娃一样坐着，托着小腮帮。 不一会儿。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漂亮的轿子！ 小六忍不住看直了眼。 漂亮轿子原本在后面，可突然把蓝色轿子挤到旁边，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面。 第381页 小六皱了皱大眼睛，漂亮的轿子很漂亮，但是看起来有点没礼貌哎！ 这时。 一阵风吹过。 蓝色轿子轻飘飘的门帘被吹起，坐在里面的首辅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小六。 首辅愣了一下，立即喊停。 蓝色轿子停下，不多时，前面的漂亮轿子也停下了。 首辅从轿子里下来。 小六这会才看见上次在宁州城见到的首辅，小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像招财猫似的挥了挥小胖手，“我们又见面啦！” 首辅笑着走过去，“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小六挠了挠小啾啾，“这个问题有点难，因为鹿鹿不知道，鹿鹿睡了一觉就到这里啦！” 两名丫鬟迅速站起来。 慌慌忙忙的作揖，“首辅大人安好，这位是我们夫人家远房表亲戚的女儿，和我们家夫人一起来的，我们家夫人前去面见太后了，就让我们二人在这里看着表小姐。” 首辅没多想。 毕竟哪家还没几个亲戚，而且小娘子家的老大应该来京城念书了，估计是一家人来探望孩子顺便住在了远房亲戚家里。 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小胖妞，觉得很有缘分，首辅大人让贴身侍卫去取来了御赐的糕点，送给小六。 隔着油纸包。 香味便传了出来。 小六深深的吸了吸小鼻子，“好香呀，谢谢～” 漂亮轿子忽然压轿了。 随从迅速将一块红绸布铺在轿子前面，里面的人才慢条斯理的下轿。 小六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首辅立刻吩咐丫鬟，“带你们家表小姐去别处玩。” 两个丫鬟也知道前面是哪个煞神，方才一时之间六神无主了。 听到首辅的声音才镇定下来，抱起小六就要跑。 “嗬！” “本督会吃人？” “再跑一步，腿打断。” 第287章 认错态度良好且熟练 两个丫鬟的腿好像灌了铅一般，一动不动。 小六趴在丫鬟姐姐的肩膀上。 璀璨生辉的一双杏眼灼灼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俊美叔叔。 九千岁一袭暗红色衣袍，锦袍外面罩了一层黑色大氅，头发高束玉冠，眉眼冷清邪肆，慵懒又跋扈。 九千岁将手中精致的小手炉随手扔给身边的小太监。 三两步走到小六面前。 目光盯了小六半晌。 小六吞了吞口水。 依依不舍地举起首辅刚刚送给自己的糕点，很是肉疼，送到了九千岁的面前，“你……你是要吃嘛？” 九千岁微微地挑了挑眉头。 吓得小六立刻抬起小胖手，捂住了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看。 九千岁冷笑一声问道，“这是他给的？” 小六点点脑袋。 九千岁一把抢过来，随手扔在地上，“狗都不吃，方圆。” 刚才接过手炉的太监立刻走过来，“爷。” 九千岁淡淡说道，“把方才皇帝赐的甜品，拿来给她。” 方圆哎了一声。 立刻去拿。 首辅在旁边静静的伫立着，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这……你都要斤斤计较？” 九千岁不屑的撇了首辅一眼，“本督乐意，关你屁事？” 小六扁了扁小嘴巴。 她要是在家里这样说话，会被娘打屁屁的！ 九千岁看到小六的动作。 冷不丁的抬起手。 捏住小六的脸颊，软软的触感，让九千岁有一瞬间的惊奇，小孩子怎么那么软？ 小六说不出话来了。 首辅大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只是个孩子。” 九千岁扭头，“这该不会是首辅大人的私生女吧？” 顺便松开手。 小六连忙解释，糯糯道，“不是啦，人家有娘亲，也有爹，虽然小四哥说我们的爹的坟头草都一米高啦～” 叫方圆的小太监把糕点拿过来。 双手恭恭敬敬地奉给九千岁。 九千岁随手接过来，塞进了小团子的小胖手里，“拿着，小家伙给本督记住了，这才叫糕点，他给你的，那叫狗不理。” 姗姗来迟的顾半夏，进来宫门，看到的就是这让她冷汗直冒的一幕。 顾半夏迅速走过去。 从丫鬟的手里接过小六，把小六的小脸蛋按在自己怀里，毕恭毕敬的低下头，“给二位大人请安。” 九千岁挑剔的目光从顾半夏的额头一直掠到脚边。 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妇而已。 九千岁最后抬起手戳了一下小六的后脑勺，恶作剧一般，之后便转身上了轿。 随着一声起轿。 那用金银珠宝装饰的恨不得把人眼睛闪瞎的轿子，慢悠悠又稳妥妥的走出宫门。 首辅大人走过来，“别来无恙？你们家孩子应该已经入学太学了吧？” 顾半夏点点头，客气的说道，“这件事情还多亏了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爽朗的一笑，“还是你家孩子有真才实学，同我没有一点关系。” 顾半夏抿了抿唇，“首辅大人，我们初来乍到，所以……方才那位大人……” 首辅大人脸色微微一变。 收敛了笑容，“总之小娘子在京城也待不太久，有些人不认识的也罢，只要记住，无论何时见到那顶轿子，躲着走便是。” 第382页 顾半夏点点头。 首辅大人上轿离开。 顾半夏四下没有看到小五，瞬间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小五呢？” 两个丫鬟急忙把小五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顾半夏心中焦灼，又不能责怪两个丫鬟，只能站在原地，不停的朝着四周张望。 幸好。 小五很快就回来了，不知道胸前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顾半夏立刻抱着小六，拉着小五出去宫门外面院墙下停的马车上。 两个小家伙站在车里，认错态度熟悉且良好。 顾半夏板着脸，“别只说你们错了，说说你们错在哪里了？” 小六低着头，两只小脚丫紧并在一起，小胖手也捏在一起，声音软软的，“娘，鹿鹿不应该跑到奶奶的车上捉迷藏……” 小五紧接着说道，“娘，我不应该跑到奶奶的车上捉迷藏，也不应该在宫里随便跑，娘，小五也知错了。” 顾半夏手指戳着小五的胸膛，“这是什么？” 小五眼睛一亮。 立刻从衣服里面拿出一沓信封。 顾半夏吓了一跳，这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 这要是一不留神被锦衣卫给当成奸细抓了…… 小五嘿嘿一笑，“娘，我刚才在宫里碰到了好多的宫女姐姐和太监哥哥，他们知道我是和太师夫人一起来的，就拜托我把这些信交给他们的家人，他们给了我金叶子的！” 顾半夏：“……” 她到底该怎么说小五？ 生意都光明正大的做到了皇宫！ 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随便安给他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这还了得呀？ 顾半夏只能苦口婆心的和小五说了一下皇宫的复杂，以及皇权的威严，赶紧打消了小五想要把这项事业发展下去的念头。 小五惴惴然，“娘，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被人抓了，那我们全家都要被斩首呀？！” 顾半夏无奈的看着他，“如果信中写了有关皇宫的一些情况，按理说应该是这样。” 顿时。 小五手里的心好像变成了烫手山芋，“那……这些怎么办？” 顾半夏揉了揉小五的脑袋，“你回去请教一下太师爷爷。” 小五：“……” 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 小六赶紧把糕点递给顾半夏，“鹿鹿给娘的糕点，嘻嘻嘻！” 顾半夏抬起手戳了戳小六的鼻子，“借花献佛！” 小六：(???) 虽然认错态度良好且积极，但是该罚的还是要罚。 晚饭过后。 小六和小五就开启了面壁思过。 两个人一人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墙边，眼巴巴的盯着墙面，从侧面还可以看出凸出来的胖嘟嘟的脸部轮廓。 太师夫人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洪荒之力才压抑住自己心里想要求情的欲望。 别人家父母教育孩子这种事情，作为外人，一定不可以插手。 太师夫人和顾半夏出去院子，太师夫人说，“我家老爷依次看了几封信，只是宫里的下人们报平安的，可以相送。” 顾半夏松了口气，“多谢太师，多谢夫人。” 第288章 守岁 太师夫人忙说没关系。 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小五还真是个人才，这种钱都敢赚，我家老爷说这小孩子可了不得，有范公之才。还有一件事，半夏，老爷给小四小五找了所学堂，鹿梵书院。” 顾半夏大喜。 忙说，“真是有劳太师了，我最近正在为这发愁呢！” 太师夫人挥挥手，“举手之劳，你别记挂在心上，我和我们家老爷都觉得跟你们一家人颇有缘分，都把你们当成自家人。” 顾半夏笑着说道，“这真是我们一家前世修来的福分。” —— 除夕夜 皇宫宴请群臣，太师和夫人也要盛装出席。 太师夫人特别不好意思，“你说说，硬把你们留在我家过年，结果除夕夜还没能陪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今年太后凤体欠佳，宫宴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等我们回来陪你们守岁。” 顾半夏点点头，“夫人，您们尽兴就好。” 夫人哎呀一声，“去那种地方哪能尽兴呢？无非就是听些场面话，听些奉承话，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还不能不听，每年都是这些流程，唉，还不能不去，真是烦死人了。” 旁边的太师用力的咳嗽。 夫人白了他一眼，“我知晓分寸的，这不是在家里吗？又没有外人！” 还是尴尬的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 装作抬头望天。 太师和夫人离开了太师府。 小六把她的宝宝们全部溜出来了，个个头顶上绑着大红花，顾半夏表示实在没眼看。 钢镚穿着小花袄。 刚开始的时候，怕钢镚吓到太师府的人，都不敢让它露面。 结果没几天的相处，大家竟然也适应了钢镚的存在，完全不把钢镚当个老虎看，顶多把它当个又懒又肥的大猫儿。 京城的年，的确比镇上的年要热闹的多。 早早的吃过晚饭。 顾半夏就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去了，到处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了围墙，将一条条街道照得灯火通明，好一副大周盛景。 第383页 路上到处都是卖小吃的。 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小甜点，吸引的小孩子目光应接不暇。 走着。 忽然碰到了黄静娴。 顾半夏更是惊讶，她怎么没有出席宫宴？ 黄静娴显然也看到了顾半夏。 不过黄静娴指了指面前的老妇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她的婆婆。 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刻薄模样。 顾半夏主动走过去，“静娴姐，怎么是你呀？” 老妇人立刻转过头，不悦的问，“你认识她？” 黄静娴点点头，“娘，这位就是之前我和你提起过的顾半夏顾大夫。” 闻言。 老妇人恍然大悟。 挑剔的目光在顾半夏身上转了一圈，“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一盏茶后我就要看见你。” 说着，带走了大部分丫鬟。 黄静娴吐了吐舌尖，“半夏妹妹，让你见笑了，我婆婆就是这么个脾气，我都习惯了。” 顾半夏问道，“你怎么没去宫宴呀？” 黄静娴嗐了一声，“我夫君就是个小小侍郎，再说，我公爹不愿带我婆母去，我自然也不能跟着夫君前去。” 顾半夏想想方才老妪，也恍然大悟，“最近感觉怎么样？” 黄静娴摸了摸小腹，“最近我的胃口大了些，但是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在最后一个月的时候稍微控制一下么，我每天晚上就差不多吃八分饱。” 顾半夏笑了笑，“嗯嗯，控制住小孩的体重，到时候能顺产的就尽量顺产。” 黄静娴开心的点点头。 那边。 老妪不停的往这边张望，黄静娴只得提前告辞，“我过去找我婆母了，等过几天我回娘家我们再聊，我走啦。” 顾半夏嗯了一声，“你慢点。” 黄静娴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老妪那边走去。 顾半夏远远看见黄静娴低声下气哄老妪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怕闺女受委屈不敢高嫁，可是低嫁，也不一定比高嫁的好。 等以后老二和小六长大了，找婆家的时候。 她一定得好好的把门。 什么妈宝的，凤凰的，自卑的，自傲的……都不能要！ 想到这里。 顾半夏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几个崽崽身上。 小四小五和小六正在分一片类似于辣片的东西，因为很贵，小五就买了一片，正在给小四和小六分。 顾半夏失笑。 现在才什么时候呀？ 想这些还为时太早。 —— 深夜 太师和夫人才回来，小四小五小六已经睡了，三个大的还在陪着顾半夏一起守夜。 夫人进来后，长吁短叹，“终于结束了。” 双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暖烘烘的手炉，身上的狐狸毛大氅被脱下，太师夫人坐在了顾半夏和孩子们中间，“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睡了呢，今年的宫宴格外晚。” 顾半夏说道，“我和孩子们习惯守岁了，等凌晨之后孩子们就去睡了，太师还没有回来吗？” 太师夫人点点头，“好像是出了点事情，老爷和首辅他们都被留下了，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消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半夏鼓了鼓腮帮。 果然是在其位谋其政。 这些当大官的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也不轻松。 她的目光落在了老大身上。 心情十分矛盾。 望子成龙又怕儿子太辛苦，是不是全世界的当娘的都这样？ 隔日 黄静娴夫妻俩来了。 太师夫人热情招待，顾半夏觉得黄静娴有些不对劲。 趁着太师夫人没注意，问了一句。 不成想，这一问，黄静娴的眼泪啪啪啪的就落下了。 她拉着顾半夏的手，“妹妹，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娘，我婆母身边的两个丫鬟同时有了身子，结果都是我相公的孩子。” 顾半夏紧紧蹙眉，“你打算怎么办？” 黄静娴摇摇头，“我不知道。” 顾半夏拍了拍黄静娴的手背，“静娴姐，你听我说，要是你觉得过不下去干脆就和离，要是你觉得还能过下去，就把孩子打掉，把两个丫鬟发配出去。” 黄静娴擦了擦眼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半夏叹了口气。 黄静娴还在犹豫。 殊不知，这会儿的犹豫，没几天后，差点害死她自己。 第289章 女人有反抗和选择的自由 “半夏，静娴？” 太师夫人的声音传来。 黄静娴立刻手忙脚乱的擦了擦眼泪，“拜托拜托，半夏，这件事情暂时一定不要让我娘知道。” 顾半夏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好吧。” 正好太师夫人进来，“嘿，你俩躲这里干嘛呢？静娴，刚才姑爷找你找不见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挺着急的。” 黄静娴点点头。 双手按着自己的后腰，慢慢的站起来，“我去看看。” 顾半夏扶着她。 太师夫人也跟在旁边照应着，“我看你这几天身子怎么这么笨了，应该还没到月份呀。” 黄静娴笑了笑，“可能是最近吃的有点多，得少吃点了。” 第384页 太师夫人哎了一声，“想吃就吃，省那口干嘛呢？” 黄静娴解释说道，“娘，半夏说最后一个月是孩子生长最快的时候，如果我吃得太多太好，孩子就会疯狂长大，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会有些难。” 闻言。 太师夫人恍然大悟，“那是得少吃点，少吃点才好生。” 黄静娴和顾半夏都笑起来。 三人来到前厅。 顾半夏这才正眼打量了一下尚书府的公子——孙常安。 长相算是中等偏上，体型较为瘦削，看着轻飘飘的，脚下没根不稳重。 看到黄静娴，孙常安偷偷的看了看太师夫人的脸色。 发现岳母大人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就知道那件事，太师夫人还不知道。 眼下就松了一口气，“夫人，你去哪儿了？可让我好找。” 黄静娴坐下来。 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去找我妹妹聊天了。” 孙常安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顾半夏身上。 目光在一瞬间流露出一抹惊艳，转瞬即逝，“噢，这位应该就是娘子你经常和我提起的顾大夫吧，顾大夫，我娘子生产一事就交给你了。” 顾半夏高冷的点点头，“最后一个月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月，希望你们家每一个人都放在心上，让静娴姐每天保持开心，必然不能愁闷郁结。” 孙常安头皮一麻。 连连点点头，“顾大夫放心，这是自然的，现在娘子就是我们尚书府的第一大功臣，我们全家上下把她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呢。” 顾半夏嗯了一声。 在黄静娴旁边坐了下来。 这时候。 太师身边的一个小厮，请孙常安过去，说是太师有请。 孙常安匆匆忙忙的跟着小厮去了。 外面，小六追着钢镚跑的身影一闪而过，太师夫人乐呵呵的去找小六了。 顾半夏才和黄静娴说道，“看你夫君的面相，我原以为会是个沉默寡言的，没想到嘴皮子还挺利落。” 黄静娴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顾半夏又问，“你那个婆母，究竟是什么来头？” 黄静娴这才告诉顾半夏，“其实，我公爹是我婆母家的上门女婿，因为我公爹家里兄弟多，从小吃不上饭，就被爷爷奶奶卖到了婆母家，给婆母当了童养夫，婆母家里供我公爹读书，我公爹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朝状元天下知。 从此以后，仕途天骄，顺顺利利，这才把我婆母和我相公接到了京城来，起初的时候，我公爹也是想让我婆母融入京城那群夫人们中间的，但是我婆母那个人……小肚鸡肠，行事小气，脾气暴躁，对家里的佣人动辄打骂，一来二去，公爹也就消下去了这个心思，只要她老实待在家里就好。 起初我们也并不知道，我爹娘还以为我婆母从乡下过来，必然是朴实无华好相处的，不像其他的夫人那般自命不凡，可万万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怎么说呢？我能看出来，我婆母最怕的是我相公和我关系太好，把她给忽略了，其次就是她骨子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无论我做什么，她都觉得我是在向她炫耀，一来二去，情况越发不好了。” 顾半夏坚定的告诉黄静娴，“静娴姐，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告诉太师和太师夫人。” 黄静娴叹了口气，“父亲母亲年纪那么大了，实在不想让他们替我担忧，等我生下孩子再说吧，看我婆母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改变一下，如果依旧如此，我再考虑和我父母商量。” 顾半夏心里惋惜不已。 黄静娴家世好，相貌好，还知书达理，怎么就摊上了孙家那样的？ 唉！ 顾半夏捏住黄静娴的右手，“女人的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们有反抗的权利和自由，没有人注定天生生来就是委曲求全的，你是太师府的小姐，是太师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他们疼惜了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去别人家里受委屈的。” 黄静娴眼泪汪汪的点点头，“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 顾半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明白就好。” —— 年后 顾半夏就准备搬家了。 太师夫人亲力亲为，恨不得把顾半夏一家人在太师府别院的用过的家具全部搬过去。 幸好地方距离太师府也不远。 人多力量大，来来回回几趟就搬完了。 太师夫人还想张罗着办一场暖屋酒，但是顾半夏在这边又没有几个朋友，就婉拒了。 正月十五，元宵宴会。 又是一场宫宴。 太师和太师夫人继续盛装出席，奔往皇宫。 顾半夏在家里和孩子们亲手做了元宵，一个个小崽崽弄得脸上花白花白的，奇形怪状的元宵，什么模样的都有。 小六还做了一个小花形状的，吓得小花缩在自己的新衣服里不敢出来。 小五做的都是金元宝形状的，小四还做了一个大刀形状的，但是扁扁的都拎不起来。 终于包完了所有的元宵，顾半夏要去下锅，“听说京城的庙会特别热闹，等吃了元宵，娘就带你们出去看庙会。” 三个小一点的崽崽，开心的拍着手，蹦来蹦去。 太棒啦！ 顾半夏端着元宵去了厨房。 第385页 小耳朵跟上去帮忙添柴。 下元宵的时候。 一个不留神，热水溅到顾半夏下的手背上，烫起了一个小水泡。 第290章 难产 然而就在这时。 老大带着黄静娴的丫鬟冲过来。 “娘，这个姐姐说有急事要找你。” “嗯？” 顾半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小丫鬟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顾半夏的面前。 顾半夏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小丫鬟，好像是黄静娴身边的，不过不是大丫鬟，只有年后的时候，跟着黄静娴来过太师府一次。 小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说道，“顾大夫，你快去救救我们家小姐吧，我们家小姐突然要生了，可是我们家老夫人不让我们出来通知太师夫人和顾大夫，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求求顾大夫赶紧去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边解开围裙，一边说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取药箱。” 丫鬟点点头。 顾半夏快速的交代老大老二说道，“你们在家看好弟弟妹妹，看好家，元宵先不要煮了，把火灭了，等娘回来。” 然后迅速的跑到房间，拎起了药箱。 拉着小丫鬟就跑。 路上才记起来问道，“去太师府通知了吗？” 小丫鬟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去了，管家已经派人去宫里告知太师和夫人了。” 顾半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先别哭，你先跟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按照月事来推测，黄静娴的预产期应该还有二十来天。 小丫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被老夫人调去厨房那边，帮忙做今晚的元宵，然后我就听说我们家小姐要生了，之后老夫人就下令说任何人不许进出尚书府……” 顾半夏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妇人还真是蛇蝎心肠！ 仗着今天晚上有宫宴，太师和太师夫人都不在家。 这作死的老婆子。 万一静娴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觉得太师会放过尚书府吗？ 简直是愚蠢至极！ 马车一路颠簸。 终于来到了尚书府。 府门紧闭。 顾半夏跑上前去敲门，怎么敲，里面都没人应声。 小丫鬟轻轻地拉住顾半夏。 小声说道，“顾大夫，我是钻狗洞爬出来的。” 顾半夏：“……” 顾半夏便打消了用武力强行撞开大门的打算，若是强硬的冲击开门，势必会和尚书府的护院们纠缠到一起，浪费时间。 她一把抓住小丫鬟，“带我去狗洞。” 小丫鬟拉着顾半夏来到了自己方才钻出来的狗洞，却发现狗洞已经从里面被堵上了。 顾半夏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 她把药箱小心翼翼的递给小丫鬟，“无论如何保护好。” 然后大步流星跑到前门，拼命的踹着。 不多时。 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带头出来的正是尚书府的老婆子。 那老妇一脸趾高气扬的模样，“放肆！尚书府岂容你撒野？” 顾半夏指着她，“放我进去，黄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整个尚书府不过陪葬的！” 老妇呵呵一笑，“黄头小孩，你以为老婆子都是吓大的？女人生孩子鬼门关上过一圈，过得来的就活了，过不来了就死了，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过不过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顾半夏上前一巴掌打在老妇的脸上。 啪的一声。 声音无比的清脆。 “你……” 顾半夏的手并没有离开她的脸，反而是向下移动，手指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一拧，将她的下巴捏脱了臼，又捏着下巴把人甩飞出去。 摔在地上的老妇全身疼痛的骨头似乎要裂开，也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自由，“唔唔唔……” 尚书府的护院将顾半夏团团围起来。 顾半夏轻轻的动了动手腕，“一起上吧。” 二十几个护院，个个彪形大汉，齐刷刷的朝着顾半夏前后左右四方袭来。 顾半夏不能恋战。 速战速决。 将所有的人打翻在地，抬脚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人踢飞，只见那个身长八尺体重一百多公斤的男人，轻飘飘的被踹翻到了墙上。 老妇吓的眼睛撑大。 顾半夏随手扯过老妇身边的一个丫鬟，“带路，不然我弄死你。” 纤长的手指掐在丫鬟的脖子里。 似乎只要丫鬟摇头，瞬间就可以将丫鬟的脖子掐断。 那丫鬟吓得颤颤巍巍。 急忙在前面带路。 很快。 顾半夏终于来到了产房，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 顾半夏看的心惊胆颤。 甩开丫鬟，从小丫鬟的手里拿过自己的医药箱，不由分说地闯了进去。 房间里有四个伺候的丫鬟，还有两个年纪大的，看上去应该是稳婆。 看见顾半夏，稳婆立刻呵斥说道，“闲杂人等赶紧出去。” 顾半夏上前一把，把人掀开。 此时此刻的黄静娴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眼睛也睁不开。 第386页 嘴里含着的参片也已经滑了下去。 “你到底是谁？我们正在给少夫人接生，要是耽误了，唯你是问。” “给老娘闭嘴——” 顾半夏掀开被子看了看，远远没有开到十指，孩子却已经滑到产道，照这样，孩子根本出不来，很有可能会窒息，也已经错过了剖腹产的最佳时机。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打开医药箱，拿出酒精。 用小喷壶四周撒了撒，用来消毒杀菌。 “半夏……” 黄静娴逐渐有了一些意识，认出了来人。 顾半夏立刻半跪在床前。 拿起手帕轻轻的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来了，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黄静娴紧紧的拉住顾半夏的手，“妹妹，我可能不行了，妹妹你答应我，帮我照顾我爹娘，求你……求你……告诉他们，就说女儿不孝，下辈子，女儿一定……一定好好尽孝……” 顾半夏低声说道，“你自己的爹娘你自己照顾，你必须要给我活下去，我会让你没事的，你必须要有求生的意识，黄静娴，你爹娘只有你，你想想他们，好好的想想他们，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了。” 顾半夏从药箱里拿出一枚人参丸，让黄静娴吞了下去。 总比含着人参来吊气有用的多。 第291章 爹带你回家 顾半夏摸了摸黄静娴的耳朵，“乖，保持体力。” 转身。 指着几个丫鬟，“去端两盆热水。” 然后把两个稳婆撵了出去。 两个稳婆骂骂咧咧，“我们是老夫人叫来的，你个年轻娃娃算是什么东西啊？敢让我们滚出去。” 顾半夏抬脚踢翻了一盆热水，“滚不滚，不滚就死。” 滚烫的热水泼在两个稳婆的脚上，两人被烫的嗷嗷直叫，像跳梁小丑似的跳着跑了出去。 顾半夏让小丫鬟关了房门。 再三嘱咐，“等下不管谁让你们开门，都记住，不许开。” 然后拎着盛满酒精的小喷壶，把留在产房里的几个丫鬟的身上全部喷了一遍。 她才来到了床边。 把被子向上掀起来，抬起头看了一眼黄静娴，“姐，加油。” 从医药箱里拿出麻醉剂。 滴在要侧切的地方。 慢慢的。 黄静娴失去了知觉，同时，她眼睛越发朦胧，“妹妹，抱歉，姐姐真的不行了，我撑不住了……” 顾半夏拿出手术刀，“姐姐，再坚持一下，就一下，你怎么忍心让太师和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想一想他们把你害得这么惨，你都不想报仇吗？” 顾半夏一边唠唠叨叨的说着，一边手指利落果断的切开肌肉组织。 血瞬间低落。 与此同时，孩子也在慢慢的向外滑落，“姐，你攒着力气，然后小腹迅速收力，我们就要成功了，孩子就要生下来了——” 失去了剖腹产的最佳时间和机会，顾半夏只能用这种办法，但是治标不治本，只能起到一个孩子出生的辅助作用而已。 最要紧的还是要靠黄静娴。 此时。 都不能说是医疗条件落后了，这里根本没有医疗条件，顾半夏根本不敢切大伤口。 砰砰砰—— 有人在拍门。 小丫鬟吓得魂不守舍，“顾大夫，老夫人和少爷来了。” 顾半夏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管他们，守好门，不能让他们进来。” 黄静娴的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左右两边的小丫鬟拿着滚烫的毛巾，不停地擦着她的胳膊和脖子，用来保持身体温度，不然冷汗蒸发带走的热量，足以要了命的。 “顾半夏，你给老子住手，你要是敢伤到老子的孩子，老子和你没完！” “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孩子没事！” “我要保住小的，不惜一切代价……” 门外。 孙常安骂骂咧咧的声音穿透门板，进来。 顾半夏一边动作，一边说道，“姐，你终于认清楚这个混蛋的真面目了吧，你必须得坚持下来，你要报仇，你要将这个混蛋的面目公之于众，你要让他被整个大周朝的唾沫星子淹死。” 小孩的头已经出来了。 顾半夏大喜，“姐，你再用力，就差一点了！” 黄静娴憋足了最后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 产房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啊——” 久久不能平息。 好像直接冲出去穿破了苍穹。 也正好打在了进来门的太师和夫人的耳朵中。 太师夫人双腿一软。 直直的跪倒在地上，“女儿——” 而产房门口。 老夫人和孙常安还拍着门板大声问，“生了没有？是不是生了？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赶紧抱出来看看！” 孩子生下来以后。 顾半夏就拎着孩子的两只小腿，递给了旁边的丫鬟。 然后赶紧给黄静娴缝合了伤口。 黄静娴已经彻底的昏死过去。 敲门声越来越重。 顾半夏心烦意乱，甚至有些想干呕。 好不容易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愤怒，缝合好了伤口。 旁边的丫鬟已经把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包裹好，小心翼翼的来到顾半夏身边说道，“大夫，是个小少爷，胖乎乎的……” 第387页 顾半夏冷哼一声！ 怎么可能不胖？ 静娴姐被老毒妇养的身子那么重，孩子怎么可能瘦小？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 顾半夏还是看了看小家伙。 这小家伙大约九斤重，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头发指甲都长了出来。 顾半夏轻轻的戳了戳他的小脸，“你啊你，差点把你娘害死了。” 大师愤怒的大刀阔斧的上前。 左右大掌一挥。 直接把老妇和孙常安一把挥出去。 正好。 顾半夏打开门，“太师。” 太师哽咽着，用尽了这大半辈子所有的力气，带着恳求的语气问道，“半夏，静娴她……怎么样了？” 顾半夏说道，“伯父，静娴姐还在昏迷中。” 太师腿一软。 顾半夏赶紧扶住他，“伯父，您别急，静娴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岳父大人，这个顾大夫实在是没有礼……” 孙常安还想恶人先告状。 只是他一句话没说完。 就被太师一脚踹飞，太师狠厉的走过去，一把抓起他，捏紧刚硬的拳头，不由分说的往他身上打。 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 “孙常安，自此以后，我小女和你孙家再无关系。” “孙常安，老夫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给老夫等着。” “我将小女下嫁你家，不是让她来受你家磋磨的。” “孙家，孙家呵，老夫定让你孙家从此以后家道沦落——” 孙常安不停的吐着血。 眼看快要不行了，才被太师一把甩开。 太师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跑过来，“半夏……” 太师深吸一口气，“半夏，麻烦你带你伯母进去整理整理，我们带静娴……回家！” 顾半夏点点头。 搀扶着太师夫人进去产房。 把黄静娴用被子紧紧的包裹起来，孩子也多包了一层襁褓。 太师这才大步流星进去。 小心翼翼的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儿，“女儿，爹带你回家，爹带你回家——” 老态龙钟的声音像是声带被撕裂。 太师夫人抱着小的。 一家人一步步走出去。 第292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太师和太师夫人前脚刚走。 尚书大人孙添丁后脚匆匆忙忙赶回来。 见到满院的狼藉，头脑嗡嗡一响，气冲山河的大吼，“把老夫人和少爷给我绑来！” 不多时。 老妪和孙常安被下人带到了尚书大人面前。 两人脸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一看见尚书大人，老妪忽然抱尚书的腿嚎啕大哭，“相公，你快看看太师府是有多么欺负人，你看他把我和常安给打的，哎呦喂，咱们大胖孙子出生以后，竟然让他们直接带回去了，京城的人都这般不讲道理的吗？” 尚书大人看见这老女人就一阵烦躁，“你给我闭嘴！事到如今孙家即将大祸临头了，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老女人愣了一下，“我错在哪里了？你把话说清楚，孙家又为什么即将大祸临头了？” 尚书捶胸顿足，“愚蠢之至！简直愚蠢之至！你把太师唯一的女儿磋磨至此，你还想全身而退吗？你在做梦吗？” 老女人一听。 忽然就笑了，“我倒是什么事呢？不过是这件事罢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他也没法插手咱们的家里事！ 再说了，我是缺了她的一口饭，还是缺了她的一碗羹，她怀孕的时候我吩咐丫鬟好生伺候，每天大鱼大肉的补着，眼看着要生了，我又提前准备了两个稳婆候在府里，有一说一，你在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婆母？ 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找了个江湖骗子，还要在我大孙子面前动刀子，刀枪无眼，万一要是割到我大孙子的脸怎么办？不仅如此，他们一家人上来就动手，看把我儿子打的，于情于理，都是他们的错！” “混账东西！” 尚书气得手指发抖，他忽然伸出手，啪地给了老女人一下。 愤怒的指着她的眉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朝堂之上，太师大人可凭一己之力将我从现在的位子压到狗屁不是！你们母子俩做的事，你们母子俩一起承担吧——” “这……这不可能，只是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太师犯得着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这么对你吗？” “混账！在你眼中的丫头片子，是太师夫妻俩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我……孙添丁，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这是不管我和儿子了吗？” 老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喊，“哎呦喂，真是丧尽天良了，孙添丁，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你已经三天没吃饭，快饿死了，还是我娘把你塞进被窝里，给你暖和了身子，一口一口的喂给你热粥，才有你今天，结果现在你有出息了，就不管我和儿子的死活了，哎呦喂～” 尚书眼眶通红，“孙玉莲，这么多年，就因为爹娘的这份情，我一直纵着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事后，全由我擦屁股，结果你越发过分，这一次，我护不住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吼完。 尚书愤怒起身离开。 第388页 孙常安吓的抱住老婆子，“娘，怎么办？爹看起来那么生气，他会不会不管我们了？” 老婆子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别怕，你爹就是在气头上，他不可能不管我们的，你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不怕，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上走一圈，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这也只是咱们的家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谁要是插手谁就是不识抬举！” 孙常安觉得他娘说的有道理。 稍微的放了下心。 —— 太师府 太师把黄静娴放到床上。 然后把顾半夏叫到了门外，“半夏，你和伯父说句心里话，静娴她……她能不能撑过来？” 顾半夏点点头，“伯父，你放心，静娴姐一定会没事的！” 太师老泪纵横，“有你这句话，半夏，伯父算是放心了。”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 太师不管不顾，直接派人备马车，他要去皇宫。 太师夫人劝了劝，没有劝下。 也就随太师去了。 顾半夏在黄静娴的房间守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轻薄的纱窗照进来，黄静娴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动了动胳膊。 顾半夏瞬间就被惊醒了，“姐，静娴姐，你醒了？” 黄静娴轻轻的扯了扯嘴角。 给了顾半夏一抹笑，“半夏，谢谢！多谢救命之恩。” 顾半夏轻轻的叹息一声。 拿起旁边的手帕替她擦了擦脸，“应该做的，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虎头虎脑的，特别健康，伯母连夜已经找来了乳娘。” 黄静娴微微的点点头，“我爹娘呢？” 顾半夏继续说道，“伯母昨儿守了你大半夜，我劝她先回去休息了，伯父连夜进宫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要丫鬟去通知伯母。” 黄静娴连忙说道，“别，让我娘睡一会儿吧。” 顾半夏嗯了一声，“你饿了吧？” 黄静娴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是有些饥饿感。” 顾半夏撸起袖子，“我亲自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 顾半夏就出去了。 …… 很快 太师夫人抱着孩子过来了。 把孩子给女儿看了看，“看看吧，谁见了都说这孩子跟两三个月的孩子似的，你婆母真是其心可诛！” 黄静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太师夫人叹了口气，“娘也是心疼你，闺女放心，这件事情爹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你爹一定不会放过尚书府那对母子俩的！” 这对于黄静娴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给孩子掖了掖襁褓，“娘，他们怎么样都不关我事了，我只希望以后我能在家里把孩子抚养长大成人，从此以后我和孩子都与孙家没有一点关系，孩子是我自己的，是我们黄家的。” 这件事情。 太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在御书房磨了皇帝半个晚上，让皇帝御笔提休书，是太师府大小姐休了尚书府大公子，然而这只是第一步计划。 紧接着，一向对朝堂之事并不敏感的太师，竟然一次性爆出了尚书大人贪污受贿徇私枉法之十宗罪。 经过大理寺调查，其中有九件，都是尚书府的老夫人和尚书府公子瞒着尚书大人做的。 尚书大人本就是童养婿，无法休妻，为了保住自己仅剩不多的一点名声，只好选择了告老还乡。 而这就结束了吗？ 非也。 尚书大人的回乡之路，太师早就派了人好好招待…… 据说，一路长途奔波，老女人在路上遭遇了无数次抢劫殴打之后，细软被抢走，身边两个怀了身子的丫鬟也堕了胎，一时之间悲愤交加，刚刚回到家乡就一命呜呼了。 这是后话。 第293章 半夏进宫 当前的京城 人人口口相传的还是太师府小姐差点因为生子去世这件事。 宫里的太后皇后纷纷都派人前来太师府探望。 等到黄静娴的身子稳定下来之后，太师夫人还要盛装前去皇宫拜谢。 这天是孩子出生后第七天，太师夫人才决定进宫。 可万万没想到。 这一次进宫，却是太后的计划。 中午 太师夫人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半夏。” 顾半夏正带着小六看小弟弟，听到声音抱着小六出去，正好迎上了跑进来的太师夫人。 一只手扶住了夫人的胳膊，“伯母，出什么事了？” 夫人吞了吞口水，“进去说。” 进去房间。 黄静娴也好奇的躺在床上看过来，“娘，你怎么那么着急？” 太师夫人后悔不迭的说，“半夏，这件事……哎，你给静娴接生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着就让太后知道了，太后非要请你进宫一见，我找了无数个理由推辞，都没有推过去……” 顾半夏敲了敲额头，“太后要见我？要让我给她看病？” 太师夫人点点头，“十有八九如此。” 顾半夏转了转黑黢黢的眼珠子，“如果只是看病，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反正给谁看病都是看。” 太师夫人拍了拍顾半夏的手，“半夏，太后这个人心思深的很，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所以我思前想后，想出来一个办法，我和太师认你做干女儿，有这层关系在，不管太后想做什么都得掂量掂量了。” 第389页 闻言。 黄静娴大喜，“我觉得可以，半夏，你就认我爹娘当干爹干娘吧！” 顾半夏沉默不语。 太师夫人拉住顾半夏的手，“半夏，其实在我和你伯父的眼里早就把你当自己的闺女看了，我这辈子就得了静娴这么一个闺女，怪孤单的，你就和静娴当个姐妹，成不？” 顾半夏还在犹豫中。 不得不说，有了太师这个靠山，对孩子们而言是一件特别好的事。 太师夫人趁热打铁的说道，“如果你现在能同意，我和太师立刻着手去办，在太后召见你进宫之前，告诉所有人你的身份，届时不管太后想要做什么，都会三思而后行了。” 黄静娴也在不停的劝说。 顾半夏终于松了口。 太师夫人开心的不得了，像个孩子似的，“那我现在就去和老爷商量。” 太师夫人三两步就跑了出去。 黄静娴笑着摇头，“我还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慌张模样呢。” —— 太师认了个干女儿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太后听到以后也只是冷笑了一声。 反倒是下朝之后。 太师被几个同僚拦住，一个同僚纷纷向他道贺。 本来挺开心的场面。 结果…… 九千岁来了。 九千岁一袭紫色蟒袍，玉冠束发，走过来。 “太师大人，恭喜。” “……” 太师看了九千岁一眼，浅浅咳嗽一声，“多谢督主。” 九千岁忽然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太师大人老当益壮。” 太师：“……” 差点没忍住就要口吐芬芳。 首辅大人敲了敲额头，“在下也恭喜太师大人了。” 太师大人连连道谢。 眼看着九千岁似乎又要开口，太师大人赶紧找借口溜走了。 那阉人…… 分明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 一月末 太后那边终于坐不住了。 下了懿旨，让太师夫人带着顾半夏进宫。 翊坤宫 宫门口 夫人拉着顾半夏的手，“闺女，等下很有可能太后会把我支出去，你一个人不要害怕，有太师府为你撑腰呢，太后也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顾半夏点点头，“干娘，我知道了。”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进去。 太后穿着一身凤袍，带着凤冠，金光闪闪，坐在榻上。 听宫女汇报。 这才睁开眼睛，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进来。” 宫女带着太师夫人和顾半夏进去。 两人陆续跪下，“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目光在顾半夏身上停留了半晌，微微点头。 脸上扬起精致的笑和太师夫人说道，“怪不得能入了你们夫妻俩的眼，果然是个妙人。” 顾半夏忙道，“太后过奖。” 太后这才道，“起来吧，赐座。” 不出太师夫人所料。 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 太师夫人就被支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太师夫人拍了拍顾半夏的肩膀，让顾半夏不要害怕，然后才跟在宫女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翊坤宫。 太后掩唇一笑，“太师夫人对你还真是尽心尽意。” 顾半夏抿唇，“民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太后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倒是会说话，过来，离哀家近一点。” 顾半夏起身。 低眉顺眼的靠近过去。 太后伸出手腕，“把把脉吧。” 顾半夏：“……是。” 她其实不太懂脉象，略懂皮毛，只是对药草的混用研究上比现在的大夫要强点。 可是给太后把脉后，顾半夏彻底懵圈了。 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因为…… 先皇已经去世两年多了，而太后竟然……有了身孕！ 顾半夏心里默默地叹出一口气。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是自己了。 太后…… 没打算留她。 她一旦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太后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那么下一个死的人肯定会是她。 太后看着顾半夏，目光灼灼，“如何？” 顾半夏放开手，微微一笑，“太后娘娘凤体欠佳，稍微有些气血不足，民妇可以为太后娘娘开几副活气通血的药。” 太后挥挥手，“药方就不必了，你明日熬了药，亲自送来。” 顾半夏手指一抖，立刻俯身，“民妇遵命。” “坐。” “是。” 顾半夏再次落座，太后指甲挑了挑凤冠，“你这小娘子倒是有些许本事，不知有没有兴趣来宫里做个女医？” 顾半夏连忙说道，“启禀太后，民妇只是跟着爷爷学过些许皮毛的岐黄之术，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怎能和宫里的太医们相提并论？” 这就是不愿意了。 太后也没有强人所难，“也罢。” 顾半夏低眉顺眼，伏低做小，“多谢太后体谅。” 太后指尖一顿。 心里冷哼一声。 第294章 想要炸学校，夫子不知道 太后旁敲侧击的警告顾半夏，“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390页 顾半夏微微颔首，“太后娘娘教训的是。” 太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只手抵在榻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挥了挥。 立刻便有宫女上前请顾半夏出去。 顾半夏起身。 行礼，“太后娘娘，民妇退下了，太后娘娘凤体万安。” 之后。 顾半夏跟在宫女身后，在皇宫里弯弯绕绕，终于见到了太师夫人。 太师夫人看到顾半夏忙跑过来。 一把握住顾半夏的双手，四下看了看之后才低声问道，“太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顾半夏轻轻的摇了摇头，“干娘，我们回家说。” 太师夫人点点头。 立刻带着顾半夏出宫。 在路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离开之后，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顾半夏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口气，没有告诉夫人实话，“干娘放心，没有什么大事，太后娘娘让我帮她把把脉，她最近有些气血亏空，让我给她开服药。” 闻言。 夫人总算是缓了缓，“那就好！吓我一跳。” 太师府的马车先将顾半夏送到家门口，太师夫人挥挥手，“我先回去了。” 顾半夏目送马车离开之后，才回到自己家里。 京城的二月还是春寒料峭。 不过好歹穿的衣裳比冬日少了些许，小四拿着一把没开过刃的大刀在院子里挥来挥去，绿植被他砍的七七八八。 院子里有两块半人长的石头，小六和钢镚一人霸占了一块，躺在上面晒太阳。 顾半夏走过去，揉了揉小六的小肚子，“舒服吗？” 小六嗯呐嗯呐点点头，“娘，你回来啦，鹿鹿都想你啦～” 顾半夏亲了亲小六的脸蛋，“你们玩，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对了，小四，等下告诉小五，明日学院就要开学了。” 小四：(||?_?) 顾半夏拍了拍小四的后脑勺，“听到了没有？” 小四蔫巴巴的哦了一声。 顾半夏埋头进去了自己的药坊。 她送进宫里的任何吃食，肯定要被重重检查，这对她而言是个天大的困难。 要在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条件下帮太后打掉孩子，躲开太医院那群人的重重检查，她心里倒是想到了两个办法…… —— 后院竹林 老二和老三正坐在中间的石凳上，两个家伙面面相觑。 老三耷拉着脑袋，“二姐，我就回去看一眼，我在外面看一眼就回来。” 老二还是摇头。 十分坚定的说道，“不可以，说不定附近还有狗皇帝埋伏下来的人！” 秦飒一只手托着腮帮，“那好吧。” 他是想回原来的三皇子府看一看的，可能因为他们今年在京城过年，距离这么近，却没办法为亡去的父母烧纸，让他心里一直难过和不安。 小耳朵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总会有机会的，不要着急。” 秦飒用力的点点头。 小耳朵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胸前，隔着衣服摸了摸里面的碎玉块儿。 不管是回家还是祭奠，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实现的。 一定会的！ 小耳朵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今日，太后让娘进宫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娘应该回来了，我去问问。” 老三点点头，“那我随你一起去。” 姐弟俩起身。 走出了竹林。 直奔前院。 从小六的口中得知顾半夏回家之后就钻进了药坊，一直都没有出来。 两人便在外面等。 太阳落山。 顾半夏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孩子们纷纷迎上去，“娘——” 顾半夏笑着抱起小六，“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厨房里做好饭了没有？” 小耳朵摇摇头，“应该做好了，娘，你今天去皇宫干嘛了？” 顾半夏神秘一笑。 一只手拍着小耳朵的后背，一家人往厅里走去，“没什么，就是给太后娘娘把把脉，她有些气血亏空，我给开两副药，明日送到宫里之后就完事儿了。” 小耳朵松了一口气，“哦，那就好。” 一家人都坐在厅里，两个小丫鬟把晚饭呈上来。 “娘，你之前说的铺子，看的怎么样了？” “一直有在看，京城这边的租赁金太贵，得货比三家。” 其实，光是清风镇盐水村的两间药坊，给她带来的收益便可让一家人在京城奔小康的过下去，可没有人嫌钱多。 再说，京城的机会很多，对顾半夏而言，足以比在镇上更能让她大展拳脚，这样好的机遇，傻子才不会抓住呢。 晚饭后—— 顾半夏带着崽崽们在城里散步消食。 顺便带着小四小五去他们明日即将要上得学堂看一看。 小五在路上和小四商量。 两个小脑袋顶在一起叽叽咕咕。 小五小声说，“小四哥，如果我能出五十两银子，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书院夷为平地啊？” 小四一本正经的说道，“书院应该不会被夷为平地，我俩应该会把牢底坐穿吧。” 小五：“……” 小五还是不甘心，“可是小四哥，你之前不是自己做过小炸药炸过坏奶奶家的茅房吗？” 第391页 小四敲了敲敲脑袋，“可是这不一样呀，茅房那么小，书院那么大那么大，根本炸不了的，小五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五：“……” 小四叹气，“小五，你以为我想上吗？呵，我比你更不想上！！！” 两个小家伙俨然变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两个人的对话，其实顾半夏全都听到了，她只是装作不知道。 心里忍不住在偷笑。 原来，炸学校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是孩子们的愿望啊！ 正走着。 忽然看到一家店铺要租赁。 地段倒是个好的。 繁华街道的繁华地段。 顾半夏牵着崽崽，好奇的走了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就连桌子凳子都没有。 只有一个掌柜的坐在柜台里面，昏昏欲睡。 顾半夏走过去。 轻轻的敲了敲柜台，“掌柜的，你们的店铺要卖？” 掌柜的睁开眼睛看了顾半夏一眼，嗯了一声，“小娘子想要吗？价格好商量。” 第295章 应州出事 双方坐下来。 顾半夏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们店铺的位置极好，为何要出售呢？” 掌柜的呵呵一笑，“位置好倒好，就是不想干了，后半辈子养老的钱都赚出来了，拼死拼活也没什么必要了。” 顾半夏：“……” 这话说的还真叫一个凡尔赛。 既然一个想卖，一个想买，就进入正题了，顾半夏轻轻敲击着桌面问道，“掌柜的，不知道你的意向价格是……” 掌柜的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银子。” 小五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万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顾半夏此时心里也有一些忐忑，一万两银子，拿是拿得出来，只不过拿出来以后就该吃糠咽菜了。 但是这个位置的店铺她又实在舍不得放弃。 便和掌柜的进行新一轮的讨价还价。 最后掌柜的明确告诉顾半夏，自己能接受的范围绝对在九千五百两以上。 并且还给顾半夏分析了一下，“小娘子，你尽管可以出去瞧一瞧，咱家这间店肆附近，有看病的，说书的，唱曲的，你说这些人累了之后可不得来到酒楼里吃饭吗？这些都是潜在的客官们啊，换句话说，就算酒楼里的饭菜不好吃，但是最起码来京城看病的人第一个选择就是距离最近的。” 顾半夏倒是明白这个道理。 就好像在她那个时代，明明医院附近的餐厅都十分难吃，可每天全都是爆满。 再三斟酌之后，顾半夏还是小心的说道，“我再考虑一下。” 掌柜的也不催促，“那也成，反正我就在这里守着，只要你过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就说明还没有卖出去。”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 顾半夏把所有的银票都拿出来数了一遍，她身上总共还有一万一千多两银子。 京城真是个吃钱的地方！这还是在她没有大批购进丫鬟小厮护院的前提下，平日里还有太师府的接济，太师府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太师和夫人都第一时间差人送过来。 —— 翌日 在太师夫人的带领下，顾半夏再一次进入了皇宫。 在宫门外下了轿子。 正巧碰上了上朝姗姗来迟的九千岁。 九千岁今日换了一袭黑色锦袍，平日的玉冠束发，今儿却散开来，只在发顶之上，用一根暗红色的绸带将头墨发松系起来。 太师夫人微微一笑。 算是和九千岁打了招呼。 九千岁微微颔首，“夫人。” 紧接着，九千岁同顾半夏擦肩而过，一阵寒凉的春风拂过，一股淡淡的香气沁入心脾。 等到九千岁反应过来。 面前已经没有了顾半夏的身影，那股被冷风裹挟的香气，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仿佛一切都是九千岁的错觉。 他抬起纤长白皙的手，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翊坤宫 太后娘娘等候多时。 顾半夏手里拎着的饭盒中的那碗汤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太医的检验，终于呈送到了翊坤宫。 小宫女拿来琉璃玉盏。 顾半夏将汤药倒出来，徐徐的热气旋转着上升。 太后娘娘轻轻地拂了拂鼻尖，“如此这般？” 顾半夏沉默不语。 只是抬起胳膊，将纶在发髻上的一根簪子取下来，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将簪子一头的珍珠轻轻敲开。 没有人会想到珍珠是空心的，珍珠里面藏了药粉。 顾半夏直接将珍珠里面的药粉倒入到琉璃盏中，用小玉勺轻轻的搅了搅。 等到药粉全部融化在汤药中，顾半夏将小玉勺递给宫女，双手捧起琉璃玉盏，放在太后跟前，“太后娘娘，这是民妇专门为娘娘熬制的补血益气汤药，服用后可能会出现乏力困倦的症状，皆为正常。” 太后看着顾半夏。 后者水光粼粼的，眸子微微一转，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这才笑起来，“有劳。” 她端起琉璃玉盏。 看着黑黢黢的汤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太后娘娘又掩饰性的同顾半夏说了几句话，便让人退下了。 顾半夏在翊坤宫外见到了太师夫人，太师夫人心里总觉得不安定，“半夏，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宫里那么多太医，太后娘娘为什么非要点名让你来给她治病呢？” 第392页 顾半夏沉默一番，宽慰太师夫人道，“干娘，你别胡思乱想，既然太后娘娘这么做，肯定有她这么做的理由。” 太师夫人还是觉得惴惴的，“反正……以后太后娘娘这边能挡的，我尽量帮你挡住，皇宫深似海，你能不掺和进来的就不要掺和进来。” 顾半夏笑着点点头。 好巧不巧。 两人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下朝。 文武百官熙熙攘攘。 跟赶大集似的。 太师夫人立刻拉着顾半夏站住，等着他们陆续离开。 最后，见到了太师。 太师夫人才上前，“老爷，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上朝的时候被皇帝给训啦？” 太师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在这里？” 太师夫人说道，“说来话长，回家再说。” —— 太师府 老二带着小六陪黄静娴聊天。 太师进来后，就背着手焦灼的随便走。 太师夫人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我让你转的头都晕了，你能不能停一下？” 顾半夏感觉……似乎出事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干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太师长叹一声。 一屁股坐下来。 目光流露出一份悲怆，“应州发了瘟疫。” 太师夫人惊讶的不可思议，“应州怎么会发瘟疫？前些年的衢州水患，衢州都没有发疫，怎么应州好端端的发了瘟疫？” 太师解释说道，“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之中，看皇上的意思，肯定是要派个有代表性的官员过去处理了。” 太师夫人忙道，“皇上不会派你去吧？你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去到之后染上瘟疫，那可怎么办？朝堂上这么多年轻的朝臣，他们身体好，理应让他们前去啊。” 太师摇了摇头，“妇人之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上下了命令让我去，老夫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老夫现在苦恼的，只是疫区的人民……” 第296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九千岁 说到这里。 太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现在说的太多，万一到时候皇上真让自己过去，家里人只能会更担心。 所以 太师及时的止住话，“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大周朝能人志士那么多，还怕攻克不了一个小小的瘟疫吗？” 太师夫人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自然明白丈夫的用意。 太师离开之后。 黄静娴说道，“爹这么大年纪了，皇上应该不会让爹去冒这么大的险。” 太师夫人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谁知道皇帝的心思呢？就像你爹刚才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万一皇帝下定决心要让你爹去，你爹也就只能前往了！” 顾半夏坐在茶桌前。 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黄静娴的目光又落在了顾半夏身上，“妹子，你今日在太后娘娘那边如何？” 顾半夏笑着说道，“一切正常，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黄静娴松了口气，“那就好。” 接连三天过去。 太师大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第三天。 皇宫 朝堂之上因为谁去抗疫救灾之事众说纷纭。 九千岁和首辅大人分别站在两列的最前端，在他们争吵的不上不下之时，唯独两人面色淡然，似乎一切争吵都同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丝关系。 皇帝一阵头疼。 他轻轻的敲了敲额头，询问九千岁的意见，“秦爱卿，不知你有何见解？” 九千岁抬眸。 灿如星辰一般浩渺的目光从皇帝脸上扫过，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不以为意，“不然，那就抓阄吧。” 众大臣：“……” 太师气的跺脚。 一向对九千岁非敌非友的他愤怒而道，“皇上，九千岁此言差矣，抗疫救灾绝非儿戏，哪能用此等儿戏的方法来决定？既然如此，那老臣就自请一战好了，望陛下批准。” 太师大人跪在地上。 九千岁冷哼一声，“半截身子都要进土的人，你去应州，到底是去抗疫，还是让瘟疫抗你？” 太师大人：“……” 老脸气的通红。 仿佛下一秒就要冒火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一直是德高望重之辈，哪里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还是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在打他的脸，说他老而无用！ 首辅大人唯一一次和九千岁有相同的见解，“陛下，微臣赞同九千岁的意见，太师大人忠君爱国，此乃我等后辈之表率，只是大人年岁已高，实在不宜前去瘟疫之地，还请皇上三思。” 太师：“……” 你听听。 你听听！ 同样是说话。 同样是表达一个相同的意思。 可有的人说出来的话，那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而有的人说的话，让人听着就心里舒坦！ 九千岁歪着头看了一眼首辅大人，忽然道，“皇上，不若，就让首辅大人去一遭吧，首辅大人年纪轻，身体好，即便感染了瘟疫，死的也慢。” 众位大臣：“……” 第393页 这话说的，简直不是人。 但是好在文武百官早已经习惯了九千岁的口出狂言，对此也没有太大的表示。 只是有拥护首辅大人的官员，连忙说，“还请皇上三思，首辅大人方才大病初愈，实在不宜前去支援此次应州瘟疫啊。” 一向巴结九千岁的兵部尚书立马说，“微臣倒是觉得九千岁之言颇为有道理，应州瘟疫，此时应该做的是安抚民心，若是随便派一个芝麻小官过去，只能让民心失望，让灾民们觉得朝廷对他们不重视，而若是首辅大人前往，所以说明皇上和大周朝对灾民们的重视，就会让他们勇气倍增，挺过灾难。” 另一波的立刻反驳，“按照兵部尚书而言，最应该前往疫区的难道不应该是当今圣上？再说，疫区现在最缺的应该是有回天之力的大夫，而不是你所说花拳绣腿的坐镇！ 如果只体现对灾民们的重视，便可让这场瘟疫安然度过，如果真的那么简单，皇帝带我们文武百官一同坐镇，瘟疫就会从世间消失不见吗？” 一时之间。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反而是位于舆论中心的九千岁和首辅大人，二人老神在在，没有任何的慌张。 文武百官们吵到皇上头疼。 皇上甚至只能看到他们的嘴皮子不停的张张合合，压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啪—— 皇上直接将玉玺拍在龙桌上，“够了——” 刹那间。 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皇上怒而起身，“退朝！” 说罢。 气势汹汹的下了朝。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最终只能甩一甩宽大的官袍，无奈的叹息摇头。 九千岁转过身。 面对着首辅大人，微微一笑，“傅大人，若你不幸以身殉职，本督乐意为你主持葬礼。” 首辅大人：“千岁大人，你怎知，此番前去之人，不是你？” 二人目光对上。 表面淡然的目光中掀起了重重的风起云涌。 首辅大人率先退后一步，“千岁大人，你先请。” 九千岁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出去金銮殿。 —— 翊坤宫 太后娘娘斜倚在榻上，眯着眼睛看着皇帝，“皇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皇上摇了摇头，“母后，朕以为……” 太后抬起小臂。 宫女和太监们纷纷摒退，只剩下母子二人。 太后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皇帝，让九千岁前往是最好的办法了，大周朝上下，谁不知道九千岁是皇帝眼中的重臣，若是此番让九千岁前往，足以向天下昭告，皇帝爱民如子，心系百姓。” 皇上抿了抿唇，“母后，可那是瘟疫啊，若是一不小心染上瘟疫……” 太后哎了一声，制止了皇上接下去的话，“皇上，哀家知道你同九千岁有小时的情分，甚至在皇上你的心目中，九千岁比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四皇弟还要重要，可你是皇上，岂能被儿女私情绊住脚步？你是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顿了顿。 太后继续说，“我这边有一个民间大夫，医术十分了得，届时派她一同前往，相信合二者之力，一定能让瘟疫尽快消除。” 第297章 太后的一箭双雕之计 皇上疑惑，“民间大夫？” 太后笑了笑，“没错，一位医术了得的民间大夫，等下母后就会下懿旨，让她明儿进宫面圣。” 皇上半信半疑，“好，那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担起母后如此之高的赞誉评价。” 太后笑而不语。 眼睛深处迸溅出一抹杀气。 皇上在翊坤宫坐了没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太后娘娘立刻招来宫女，“扶我去床上。” 陪着皇上坐了一会儿，身体便有些不舒服。 在床上躺了下来。 阴森森的目光落在头顶上的手绣纱幔上，此番前去应州，对于太后来说，简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啊—— 九千岁。 顾半夏。 受死吧！ —— 小四小五背着小书包从学堂里回来。 回家以后。 随手把小书包往石桌上一撂，就去找小妹玩了。 “小四小五，你俩过来。” 顾半夏喊了一声。 两小只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娘，你叫我们有事吗？” 顾半夏点点头，问道，“你们俩和娘说一说，今天都学了什么？” 闻言。 两小只心虚的面面相觑。 顾半夏冷哼一声，“怎么回事儿？说不出来？” 小五低着头。 捏着自己的小手指，小声说，“娘，在学堂的时候是记住了学了什么的，但是出门以后学问就不愿意待在我的脑袋里了，就像小妹的小黑一样，嗖的一下就飞了，它只是短暂的爱了我一下下……” 顾半夏：“……” 小四听到小五弟这样说，也赶忙找自己的借口，“娘，我主要是因为我的两个耳朵是通气的，夫子讲的课从我的左耳朵里进去，它自己又从我的右耳朵里跑出来了，我也没办法啊！” 顾半夏：“……” 小耳朵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你们还真会给自己找借口！” 第394页 顾半夏摇了摇头，“算了，你们去玩吧。” 她轻轻的敲了敲太阳穴。 小耳朵连忙问，“娘，你头疼吗？” 顾半夏哭笑不得的说道，“被小四小五气的，小珥，我打算给你请一位先生。” 秦珥愣了下，“给我请先生？”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是的，在家里给你请一位先生，偶尔也可以教一下小六，你觉得可以吗？” 小耳朵皱着眉头，好一会儿，问道，“娘，那你打算给我请什么先生？” 顾半夏想了想，“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肯定会让太师大人那边多多费心，能入太师法眼的先生肯定是真才实学之辈。” 小耳朵耸了耸肩膀，“我都听娘的，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半夏欣慰的摸了摸小耳朵的脑袋。 总算还有一个崽崽听她的话。 被摸脑袋的小耳朵，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娘，我都是大姑娘了。” 顾半夏噗嗤一笑。 一把拉过小耳朵。 双手在小耳朵的毛茸茸小脑袋上使劲的撸了撸，最后还捧着小耳朵的脸颊吧唧吧唧亲了几口，“在娘的眼里，你们都是娘的小孩儿。” “半夏——” 太师夫人着急忙慌的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拉住顾半夏的手，不由分说的往外跑。 顾半夏吓了一跳，“干娘，怎么了？” 太师夫人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说道，“半夏，宫里的太监带着太后娘娘了懿旨过来了，和你有关系，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你赶紧随我去府里看看。” 顾半夏哦了一声。 该来的总会来的。 太师府 前来宣读太后懿旨的小太监看见顾半夏，立刻起身。 “顾半夏接旨。” 刚刚跑进来的顾半夏又要跪下，她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娘的！ 这动辄就要下跪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顾半夏慢慢的跪下来。 太师和太师夫人也跪地，紧接着，除了宣读懿旨的小太监，所有的下人纷纷扑通扑通跪下，像下饺子似的。 小太监一副尖细的嗓音，宣读，“奉天承运，太后诏曰，今有顾氏熟读岐黄，医术高明，胆识过人，深受哀家喜爱佩服，而今正逢应州瘟疫之际，当今圣上与哀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故而，特派顾氏半夏前往应州，助力瘟疫，望顾氏半夏全力以赴，消灭瘟疫……钦此，顾半夏接旨。” 顾半夏轻轻的磕了磕唇瓣，双手缓缓抬起，“民妇接旨。” 太师夫人身子一软。 差点跌坐在地上。 太师喊住太监，塞了一锭银子，“公公，可否方便告知皇上打算派遣而去的官员是哪位？” 太监掂量了一下银子。 放进自己的衣袖里面，压低声音和太师说道，“九千岁。” 太师心里咯噔一声。 脸上都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多谢公公相告！” 小太监和太师道别后，便带着太监宫女离开了。 太师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双手拍着茶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爷你好不容易躲过去了，怎么又牵扯到咱家闺女了？半夏一个小姑娘，应州路途遥远暂且不说，那里闹的可是瘟疫啊，一不小心……” 太师夫人又气又急，“太后娘娘也真是的，前脚半夏刚刚给她看了病，后脚她就把半夏坑去了应州，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闻言。 太师立刻一声呵斥，“休得胡言！” 太师夫人气的脸都绿了，“本来就是，你说现在怎么办？太后懿旨都下了……要不然，老爷你去求求皇帝……” 太师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顾半夏连忙说道，“万万不可，太后娘娘的懿旨刚宣读，干爹现在若是去皇宫，让皇帝驳回太后娘娘的懿旨，别说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是成功了，也相当于当面打了太后娘娘的脸，太后娘娘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师夫人拍着桌子说道，“那大不了老爷就告老还乡，反正都这么大年纪了，不干就不干了！” 顾半夏笑着说，“干娘，这件事情怕是太后娘娘心意已决，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太师夫人眼睛通红，“那怎么办？还能让干爹干娘也真正的看着你去应州送死吗？” 顾半夏拉住太师夫人的手，心里一片温暖，“干娘，谁说我去了应州就是送死的？可能……我真的能消除瘟疫呢……” 第298章 本督在乎吗？ 闻言。 太师大人迫不及待的看着顾半夏，“半夏，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治疗这场瘟疫？” 顾半夏想了想，模棱两可的说道，“我看到此类的书比较多，多少有些经验。” 她没有记错的话…… 她曾经在历史书上看过，说是一百多年前的历史上，某年年底也曾经爆发过一场疫情，众志成城，中西结合，很快便把那场疫情控制在了可控范围内。 所谓瘟疫，之所以可怕，不过是传染性极强。 只要切断传染源，阻碍传播途径，研制治疗药物，相信很快就能把疫情控制住。 太师右拳打在左拳的手心里，“我还是不太放心，不若干爹就陪你一起走一趟吧？” 第395页 顾半夏连连摆手，“干爹，这可使不得，无论什么疫情，最容易受到传染的都是老人和孩子，你就放心吧，你们就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太师夫人叹了一口气，“都怪我，要是我不带半夏去见太后，太后自然也就不会下发这道懿旨了，真的都怪我。” 顾半夏哎了一声，“干娘，你可千万别自责，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平平安安归来。”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 只能无奈又心疼的点点头。 第二天，早饭后 太师夫人就带着顾半夏进宫去见太后了。 太后特意将太师夫人和顾半夏二人留到金銮殿下朝，皇上匆忙从金銮殿奔来翊坤宫。 在翊坤宫里见到了顾半夏。 皇上的目光在顾半夏白皙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番。 太后娘娘轻轻的咳嗽一声，“皇上，这位便是哀家昨日同皇上提起过的顾大夫。” 九五至尊的皇上一身金黄色龙袍，坐在主位，昂首挺胸。 太师夫人和顾半夏迅速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大手一挥，“起来吧。” 太师夫人和顾半夏异口同声，“谢皇上。” 太后娘娘吩咐宫女，给二人赐座。 即便入座以后。 顾半夏也始终保持着低眉顺眼，不会抬头去窥探皇帝的真容。 皇帝声音徐徐的问，“顾大夫是何方人士？” 顾半夏轻声细语的回答，“民妇是宁州城清风镇人士。” 皇帝哦了一声，“自小学医？” 顾半夏继续说道，“祖父是村里郎中，民妇自小在祖父膝下耳濡目染，略微懂些皮毛。” 皇帝哈哈一笑，“能入了母后法眼的，可不仅仅是懂皮毛，顾大夫谦虚了，母后的懿旨想必已经传到顾大夫府上了吧，顾大夫可有异议？” 顾半夏：“……” 这话问的…… 就像是某企业中，老板以各种借口降低了员工的工资，反而还转过身来屁颠屁颠的问员工有没有什么意见。 员工能说什么？ 谁有意见？怕是直接就要滚蛋了。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启禀圣上，民妇无意见。” 皇上微微的点头，像是很满意这个答复。 在顾半夏看起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民意为主。 紧接着。 皇上又迫不及待的交代说，“顾大夫，此番前去应州，有九千岁同行，希望你同九千岁二人可齐心协力，共同帮助应州度过这次难关，另外，朕要嘱咐的是……你跟九千岁二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顾大夫医术高明，朕自然放心，然，九千岁并不懂岐黄之术，所以朕就把九千岁交给顾大夫了。” 顾半夏：“是，民妇一定尽己所能。” 听到皇上的这番话。 太后不悦的翻了个白眼，抬起手，轻轻的托了托自己的凤冠，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最终决定出发时间是在三日之后。 除了顾半夏和九千岁，宫里还出了五名太医，调动了千名锦衣卫。 —— 千岁府 九千岁坐在院子里赏梅花，初春乍暖还寒，梅花早已零落。 所以他赏的只能是梅花树。 身后的方圆抱着一黑色大氅，“爷，你真的要去应州吗？” 九千岁指尖轻轻地摩挲了下。 冷嗤一声，“老妖婆费尽心思想弄死本督，本督倒是想要看看老妖婆究竟想成了什么法子？陪她玩上一玩，算是逗狗了。” 方圆担心的挠了挠后脑勺，“可是疫情凶险，您的身子……” 蓦地。 九千岁眉头一挑，浩瀚如渺的眸光中，透出一抹不悦，“本督的身子好的很！” 方圆撇了撇嘴。 我信了你个鬼。 方圆立刻转移了话题，“爷，你要带谁去？” 九千岁沉默半晌。 手指在榻上轻轻地敲了敲，声音不疾不徐的发出来，“既然是老妖婆让本督前去送死，本督自然不能辜负了老妖婆的好意不是？把老妖婆的人都带上。” 方圆啊了一声，“那得有二十多个姑娘呢，爷，本来你的名声就不太好，你说你去抗疫途中带二十多个姑娘，这不是明摆着的让人往你身上泼脏水吗？” 九千岁脸色古怪的问，“本督在乎？” 方圆：“……” 好像也是！ 方圆放下大氅，“那属下现在就去处理。” 九千岁不语。 方圆躬身告退。 九千岁依旧半躺在榻上，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脑袋，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枯树上，一一的逡巡过去。 冬日…… 终于过去了呵！ 春日…… 已经近在咫尺。 —— 顾宅 顾半夏把老大也接了回来，告诉了几个崽崽，自己被太后娘娘指派前去抗疫的事情。 听完之后。 小耳朵双手紧紧的捏成拳，眼睛里带着对太后娘娘的愤怒。 老大轻飘飘的看了妹妹一眼。 示意小耳朵冷静下来。 顾半夏抱着小六，“我会把你们送到外公外婆家，你们在那里乖乖听外公外婆和姨母的话，如果时间顺利，可能一两个月我就能回来了。” 第396页 小六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娘带鹿鹿一起吗？” 顾半夏叹了口气。 忍不住亲了亲小六，不舍得说道，“娘当然想带鹿鹿一起，但是应州疫情严重，情况很危险，娘不能带小六去冒险，所以鹿鹿乖乖的跟着哥哥姐姐在家好吗？” 小六巴巴的撅起小嘴巴。 她从来没有和娘离开一两个月的时间。 小心心里好难过。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一两个月，每天早晨睁开眼睛都看不见娘，鼻子一酸，泪珠子啪哒哒落了下来。 第299章 出发 小鼻尖都哭得通红。 小家伙哽咽的抽泣，“娘，鹿鹿舍不得你唔唔唔，真的不可以把鹿鹿拴在裤腰带上一起带走嘛呜呜呜……” 半夏又感动又好笑。 不停的亲着小家伙的眼泪，“鹿鹿乖，宝宝乖，一两个月的时间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等娘回来，每天都陪宝宝，好不好？” 小六窝在顾半夏的怀里。 小小的脑袋里面似乎也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只能扁着小嘴巴点点头，“那好叭……” 不情不愿的。 这时候。 小五忽然说道，“娘，如果小妹闲下来肯定会想你，所以要不然我和小四哥这一两个月先不去学堂了，在家里陪小妹玩，小妹玩起来可能就不会太想你了。” 顾半夏：“……” 这个理由找的竟然让她无言以对。 秦飒撇弟弟一眼，“你们为什么不能带着小妹一起去学堂？” 小五：“……” 顾半夏敲了敲桌子，“我三天后就要随着朝廷的大部队出发了，这两天好好的陪陪你们。” 小六忽然从顾半夏的腿上滑下去。 一溜烟的迈着小短腿跑远。 不一会儿。 就把她的宝贝们都抱了过来。 一个一个地塞给顾半夏。 “娘，这个是小黑，你给鹿鹿写了信，小黑可以送过来！” “娘，这是小黄和小绿，你无聊的时候，它们给你唱歌！” “娘，这个是小花……小花就不给娘啦，它总是睡觉觉。” 顾半夏看着塞进自己怀里的老鹰。 脑壳一疼。 这…… 用老鹰来飞鸽传书，哦，不对，老鹰传书应该叫飞鹰传书吧。 还真是蛮有场面的。 但是…… 顾半夏把小鹿鹿的宝宝们一个一个放在桌子上，“太师府里有专门用来传送信件的信鸽，娘用鸽子就可以，小黄小绿和小黑都长得这么好看，万一飞在路上的时候，被猎人打了去，怎么办呢！” 小六摸着啾啾想了想。 觉得娘说的很有道理。 然后又把宝宝们塞进了自己的小兜兜里。 再次爬到了顾半夏的腿上，听顾半夏继续说话。 —— 三日后 太师府门口 顾半夏即将就要离开了。 六个小崽崽排成一长排跟在她身后。 顾半夏走一步。 她们就跟着向前走一步。 眼看朝廷派来的马车快要到了，小六却一把抱住了顾半夏的腿。 “娘～” “宝宝一定会想你的呜呜呜，你也要每天都想宝宝……” 小耳朵把小六抱起来，“鹿鹿，你别这样，娘会不放心的。” 小六立刻抬起小胖手用力擦了擦眼泪，“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哭了变猪猪。” 又萌又可怜。 顾半夏强忍着才没有把小六抱起来，怕抱起来就放不下了。 朝廷的马车很快到了太师府门口。 大部队是从另一条大道上走的，八名锦衣卫接了顾半夏就要前去城门口和大部队会合。 顾半夏上了马车。 太师派了两个颇有身手的丫鬟随顾半夏一同前往。 一家人眼睁睁的看着顾半夏乘着马车，越来越远。 太师夫人忍不住双手合十。 嘴里念念叨叨，“西天佛祖保佑，观世音菩萨保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各路神仙保佑，保佑我家闺女顾半夏一定安全回来……不行，明天一早我得去山上拜拜。” 小耳朵连忙说道，“外婆，你带着我一起去吧。” “还有鹿鹿……” 太师夫人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咱们一起去，一起去庙里烧香拜佛，给你娘祈福。” 小鹿鹿伸着小胖脖子张望着。 一直等到娘亲的马车彻底看不见了，才委屈巴巴的收回目光。 两只小手不停的戳呀戳。 肿么办呀？ 娘刚走，鹿鹿就想娘想的想哭哭了呢…… 眼看着小家伙的眼眶都红了。 太师夫人立刻抱起鹿鹿，哄着小家伙说道，“鹿鹿，我们一起去看弟弟好不好？我听说鹿鹿还会给弟弟换尿布，还会给弟弟拍嗝？” 小六嗯呐嗯呐的点点头，“对的喔！” 太师夫人成功的给小六转移了注意力。 —— 城门口。 顾半夏掀开窗帘向外看。 好家伙。 除了粮草和药草之外，前面竟然足足有十几辆马车！ 她好奇地问身边的秋霜冬雪。 秋霜立刻说道，“小姐，我过去打听打听。” 第397页 顾半夏还没来得及阻止，秋霜已经朝着前面小跑了过去。 这两个丫鬟是干爹专门派给她的，都是深藏不露，有身手的。 秋霜的性格比冬雪活泼了些。 不一会儿。 秋霜就跑回来了，一脸八卦的和顾半夏说道，“小姐，我打听出来了，前面的那几辆马车上面坐的都是九千岁家里的美姬，九千岁出门还不忘了带家里的美人，啧啧啧。” 顾半夏恍然大悟。 很快。 九千岁身边的贴身侍卫方圆忽然走了过来，“顾大夫，我们家千岁爷说，顾大夫是皇上太后特派大夫，理应打头阵，有请顾大夫车马上前。” 顾半夏哦了一声。 冬雪立刻赶着马车，来到了九千岁的马车后面。 一路上走过来，听到十几辆马车里叽叽喳喳的女人的嘈杂声音。 顾半夏觉得自己脑袋都要大了。 九千岁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去做什么的？ 等到顾半夏的马车停下。 九千岁从与众不同的马车中掀起窗帘，向后看了一眼，和方圆低喃了几句。 方圆立刻下令，“出发——”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行进。 顾半夏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也就在路上能有些轻松时间了，一旦到了应州，就有的忙了。 当天晚上。 大部队在野外安营扎寨。 火头兵生火做饭。 顾半夏从帐篷中出来透气。 就看见了一大群穿着青丝浣纱的女人，成群结队的，从这里跑到那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甚至她们还有随身携带的画师…… 顾半夏：“……” 目光忍不住落在距离自己营帐不远处的帐篷里。 里面是九千岁。 忽然。 营帐帘门被掀开。 一身黑色蟒袍的九千岁，腰封紧束，长身玉立，气宇轩昂。 两人的目光正好相对—— 第300章 九千岁弹琴的赏银 顾半夏立刻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九千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直接扭身回去了自己的营帐。 顾半夏朝着九千岁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人呀？ 很快，火头军做好了晚饭。 秋霜和冬雪来找顾半夏过去吃饭，路上碰见方圆端着四菜一汤朝着九千岁的营帐走去。 秋霜撇了撇嘴角，“都什么时候了？九千岁还能开小灶！” 顾半夏笑了笑，没吱声。 过去以后。 顾半夏和五名太医在一张桌上，其中还有拼桌的九千岁的四个美姬。 个个穿着翠烟纱，身上笼罩百褶裙，随意披上挽带，发髻低垂，斜斜的插上一两支步摇。 即便仍是乍暖还寒的初春，穿着暴露，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脖颈，继续向下望，酥一胸一半一露，春意满怀。 顾半夏悻悻的转移了视线。 当时旁边的一两个太医，差点看直了眼。 拿起筷子。 刚尝了一口。 其中一个姑娘便吐了出来，脸色不悦的说道，“呸！这是什么呀？那么难吃，人家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菜，怎么咽下去嘛？” 其中一位太医立刻上前献殷勤，“姑娘，你先喝点汤水吧，姑娘家的细皮嫩肉嗓子也细，这些糙米糙面的确难以下咽，只是毕竟行军途中条件艰苦，姑娘还是暂时忍忍吧。” 顾半夏倒是拿起一个粗面窝窝头，吃的香喷喷的。 在心里暗暗的发誓。 这段时间她也不要出来吃饭了，要让秋霜冬雪把每日的三餐都送到她的营帐中。 不然……犯恶心。 这群女人的胃口简直比小鸟还小，喝了两口汤就摸着肚子说要撑死了。 “翠烟姐姐，艳芳姐姐在那边发现了一只小白兔呢～” “真的吗？我要去看兔兔，兔兔那么可爱～” 几个女人像孩子似的成群结队的跑掉。 顾半夏：(*′???`*)智障 满眼都是看智障的表情。 反倒是旁边的几名太医，望着九千岁的姬妾们的眼睛，几乎直了目光。 顾半夏再次翻了个白眼儿。 直接起身。 一只手拿起一个窝窝头，抬步回去自己的营帐。 几名太医这才低声说道，“皇帝对九千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好，瞧瞧赐的这些美人，哪个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爱极了。” 另一名太医说，“尤其是和顾大夫一比……顾大夫虽说长相略胜一筹，可是这饭量，这吃相，这打扮，着实不像一个女人。”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几个人此时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对着女人评头论足的猥琐之辈。 顾半夏来到自己营帐外。 就看到旁边营帐门口，九千岁正在抚琴。 琴声悠扬，可是仔细听来，却又带着一分无论如何都掩饰不掉的愁绪。 九千岁在愁什么？ 不知不觉就在原地多伫立了一会儿。 直到——曲终，人未散。 最后一个音被九千岁压在手指之下，他缓缓抬眸，看向顾半夏。 顾半夏见过不少钟灵毓秀的人，可不可否认，每次见到九千岁，这位眉眼冷漠，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大奸臣，总能被他容貌一震。 第398页 顾半夏微微一笑，“不知不觉就多听了一会儿千岁爷的琴声，千岁爷应该不会介意吧？” 九千岁挑了挑眉头，“本督介意。” 顾半夏：“……” 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位大奸臣根本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顾半夏硬生生的在自己的嘴角挤出一抹笑，把最后一口窝头塞进嘴里，拍了拍双手，将窝窝头的碎屑拍掉。 右手拿起拴在腰带上的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两银子。 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啪的一声。 放在了九千岁面前的琴桌上。 顾半夏假笑着说道，“千岁爷，这一两银子，算是在下听千岁爷弹曲儿的报酬，千岁爷您收好，不用找了。” 说完。 顾半夏直起腰，头也不回的进去了自己的营帐。 不一会儿。 方圆从营帐出来，“爷，床榻已经收拾好了，哎？这一两银子哪里来的？” 九千岁的目光落在银子上。 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这是……本督弹曲儿赚得的赏银。” 方圆一脸惊恐。 九千岁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将一两银子拿起来。 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本督的曲儿，就值一两银子？” 方圆连忙弯下腰说道，“自然不可能就值一两银子，京城舞乐坊的小倌们，弹首曲子都得白银千两呢。” 九千岁的声音忽然凝了晨霜一般，“哦？你拿本督和小倌比？” 方圆心里咯噔一声。 扑通一声跪下来，“爷，属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今日的九千岁心情良好。 毫不在意的说，“起来吧，把琴收进去。” 方圆点点头，立刻收拾琴桌。 九千岁却下意识地眯了眯眸子，那股淡淡的味道…… 又来了。 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营帐门上。 顾半夏…… 凌晨三更。 顾半夏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她立刻起身，一边穿衣一边走出营帐。 只看到外面火把透明。 九千岁着一身朱红色中衣站在不远处的营帐前面。 顾半夏好奇的走过去。 只看到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被九千岁的人团团围在中间。 仔细瞧一瞧，那女人竟然是今日晚饭之时，饭桌上的翠烟。 身上穿着肚儿兜。 也仅仅穿着一抹水红色的鸳鸯戏水的肚儿兜。 而旁边的男人更是全身赤一果。 两人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九千岁轻轻的摇了摇头，“翠烟，本督待你如何？” 翠烟顿时浑身瘫软如泥，“爷，是奴婢鬼迷心窍，是奴婢不守妇道，是奴婢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奴婢该死，奴婢知道错了，还请爷放过奴婢，奴婢下半辈子愿意做牛做马侍奉爷……” 九千岁冷嗤，“一次不忠，终身不用，方圆，拉下去砍了吧。” 方圆：“是！” 立刻叫了两名锦衣卫，将两人拉下去。 男人被拉拖着走，着急而又凄怆的大声喊，“九千岁，我是太后娘娘的人，你若是杀了我，你要如何跟太后娘娘交代？” 九千岁掏了掏耳朵，“先把舌头切断。” 方圆：“是！” 第301章 惨烈对比，半夏vs太医 处理完了这件腌臜之事。 九千岁黑沉着脸色扭过头，看到了顾半夏。 顾半夏眉头紧拧。 她不傻。 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九千岁有意为之，他在清除太后娘娘的人。 顾半夏心里有些纠结。 因为表面上，她也是太后娘娘的人。 会不会到最后，她也被九千岁给除掉了？ 如果现在去找九千岁澄清，反而越发让人觉得自己心里有鬼。 可如果不澄清，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落进九千岁的圈套中，小命都没了。 两人各怀心思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半晌。 九千岁忽然朝着顾半夏走过去。 目光落在顾半夏单薄的衣着上，低声开口，“顾大夫，更深露重，保重身体。” 顾半夏很有礼貌的后退半步，“九千岁也是，保重身体。”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毕竟是和九千岁有关的，还是让九千岁戴了绿帽子，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大家伙自然也不敢议论，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 无非也就是说九千岁自己不能人道，还拘着府里的美姬，让那群年方十八的妙龄少女们独守空房，太不人性了。 死了一个小姐妹。 剩下的女人们也安分了不少。 最起码营帐内营帐外，再也听不见她们叽叽喳喳的，像群鸡尖叫一样的声音。 经过了四天三夜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疫情中心——应州。 若是快马加鞭，怕是两天就能到了。 可耐不住九千岁人家过的精致，每晚都要保证睡眠的，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 朝廷派遣的大部队刚到，应州城的知府大人赵坤已经等候在城口。 为九千岁和顾半夏一行人接风洗尘。 赵坤迎上九千岁，低眉顺眼，点头哈腰，“千岁爷，下官提前便已为千岁爷准备好了落脚府邸，还请千岁爷随下官一同前去，若是千岁爷有不满意的地方，下官也好让手下人抓紧时间去改进。” 第399页 好家伙！ 知府大人赵坤万万没想到，朝廷竟会派九千岁前来抗疫。 自从得知了这个消息，赵坤便是食寝难安，唯恐慢待了他，回去之后在皇帝面前给自己穿小鞋，这可是了不得的。 所以他不顾疫情紧张，特意亲自带着整个应州府城的能工巧匠，给九千岁临时打造了一处府邸。 九千岁嗯了一声，“知府大人有心了。” 赵坤连连说应该的。 之后，才看向顾半夏等几名太医，“顾大夫，太医们，你们的府邸也在……” 顾半夏不耐烦地打断了赵坤的话，“知府大人，府邸什么的就不必了，我想尽快去疫情严重的地方看一看，还请知府大人可以派几个人为我带路。” 赵坤一脸纠结的说道，“顾大夫，本官知道顾大夫心系百姓，这让本官很是欣慰，本官也代表整个应州所有的百姓们感谢顾大夫，但是接风宴已经提前准备好，以本官之见，不若咱们先用了这接风宴，诸位舟车劳顿，好好的休息一晚，睡一觉，等到明日，本官亲自带诸位前去疫情聚集地，可好？” 有太医主动说道，“知府大人说的对，我等舟车劳顿，身体匮乏，你我都是行医之人，应该知晓这样的情况很容易被感染的。” 顾半夏分毫不让，“我没让你们随我一同前去，我只说我自己要去，你们打算参加接风宴你们就去，我没有阻碍你们的行程，也请你们不要妨碍我的行程，好吗？” 几名太医被顾半夏说的面色惶惶。 敢怒不敢言。 赵坤求救的眼神看向九千岁。 九千岁的余光却扫向方圆，“赵大人，既如此，那还请赵大人派遣两名官差护送顾大夫前去查验，顾大夫为国为民，在下钦佩。” 赵坤这才点点头。 顺手指了自己手下两名官差，“你们两位随顾大夫走一遭。” 九千岁指了指方圆，“你也一同前往。” 方圆：“是！” —— 走在府城。 顾半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的百姓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瘟疫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偌大的府城人群挤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顾半夏看着，就觉得窒息。 她扭头问旁边的官差，“府城，是还没有发现感染民众吗？” 官差点点头。 告诉顾半夏，“目前瘟疫最严重的地区是下面的西阳镇。” 顾半夏继续问道，“西阳镇的村民们，知道生病的村民们得的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吗？” 官差默了默，“我们说过，不过大多数人不相信，因为几十年前应州也发过一场瘟疫，那场瘟疫不管是传染速度还是死亡速度都特别快，所以经历过那场瘟疫的人，就不把这次的瘟疫放在心上了。” 在应州府走了一圈后。 顾半夏才回到知府大人准备的府邸。 和九千岁的府邸挨着。 不同的是，九千岁一人一府邸，而顾半夏需要和其他几个太医以及几名锦衣卫首领，住在同一府邸中。 她让秋霜和冬雪出门购买了几百斤白酒。 并且教会了秋霜和冬雪炼制酒精的方法，三个姑娘窝在房间里制作酒精。 秋霜屏气凝神，“小姐，这些东西怎么用？” 顾半夏随口说道，“可以杀菌消毒，你们以后出门随身携带，有人从你们身边经过以后，就往你们四周喷洒一下。” 秋霜恍然大悟，“小姐，你真厉害。” 门外。 几名太医闻着味道来到了顾半夏的院子。 几人轻轻的耸了耸鼻子，窃窃私语。 “她到底在搞什么？” “谁知道！故弄玄虚罢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丫头，能指望她做出什么丰功伟绩？” “说的也是，消除瘟疫，还是得看咱们这些有真才实学的，花圈秀腿什么的看着倒是好看，到了用得着的地方，就成笑话了。” “……” “管她呢！你们今晚要不要出去？我听说应州城的玉楼坊里的姑娘们可是大周朝一绝，就连咱们的闲散王爷，时不时都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在玉楼坊点上三五个姑娘们，酣战一夜呢，哈哈哈——” “果真如此优秀？那……就去开开眼界？” “要得要得，走走走——” 他们在宫里可是憋坏了。 宫里的女人都不能碰。 就连御膳房里烧火的小宫女，那都是皇帝的女人。 谁敢碰？ 好不容易出来，天高皇帝远，自然得放纵些。 第302章 亲密接触 几名太医浩浩荡荡的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候。 正好顾半夏推开门出去，打眼就看见了几名鬼鬼祟祟的太医。 几名太医偷看被发现，脸上讪讪的，涨成了猪肝红色，吞吞吐吐的和顾半夏说道，“闻到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儿，我们查看一下。” 顾半夏哦了一声。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几个人，从院子里拿了一个小木桶，转身打算要回去。 几个太医纷纷往院门口走。 “对了。” 顾半夏忽然转过身，说了一声。 几个人瞬间顿下脚步，紧张的转过头，“顾大夫，有事吗？” 顾半夏问道，“你们是要出门吗？” 第400页 几名太医面面相觑。 最后派出一个代表上前和顾半夏说，“应州城如今危如累卵，我们几个人实在心里担心的睡不着，便出去查看一下具体情况。” 顾半夏的目光落在几个人脸上。 忽然冷笑一声，“那太医大人们也要注意好防护。” 几名太医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的，自然要防护。” 顾半夏不说话了。 几人才纷纷作揖，告辞离开。 等顾半夏提着木桶进去房里，她立刻拍了拍正在干活的秋霜。 小声嘱咐说道，“秋霜，你跟着外面那几个太医，看看他们究竟打算出去做什么？” 刚才她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几个太医只想着跟着知府大人去吃香的喝辣的，现在月上三更了，他们要出去查看情况？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 秋霜领下命令，“是，小姐。” —— 第二天 早饭之后 顾半夏要前往应州府衙。 和她住在同一个宅子里的几个太医也纷纷出来，要一同前往。 顾半夏瞬间退后几步，距离他们远着呢。 出去府邸。 遇上了也要出门去府衙的九千岁。 方圆小跑到顾半夏面前，“顾大夫，我们家爷邀请你上马车。” 顾半夏随着方圆走过去。 刚刚过去，就有一个小太监立刻跪在地上，让顾半夏踩着他的身子上车。 顾半夏微微一笑，“不用了。” 她自己爬上了马车。 九千岁挑眉，“顾大夫，请。” 顾半夏坐在了九千岁对面，“多谢千岁爷。” 外面几个太医看到这一幕。 忍不住撇了撇嘴。 跟在马车后面行走着，窃窃私语，“咱们是来抗疫的，九千岁倒像是来出游，自己带了那么多的美姬美妾还不够，又看上了顾大夫，啧啧啧。” 另外一个太医压低声音说，“嗐！越是做不了什么，越是向往什么，他连根都没有，最多也只是过过手瘾，过过嘴瘾罢了。” 其他几个人瞬间秒懂。 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对了王太医，你昨天花了二百两银子包下的四魁之一，感觉如何呀？” 王太医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自然是技艺过人，哈哈哈。” 他们以为在后面窃窃私语便没人听到。 孰不知方圆可以耳听八方。 听到他们议论的方圆，两只耳朵尖尖红的像要滴血似的，这简直是一对一个纯情小少男的巨大折磨。 马车正在路上安然行走着。 忽然窜出来一只小野狸猫。 把马儿吓了一跳。 金贵的马儿瞬间止住后蹄，嚎叫了一声，前蹄抬起来，整个马身向后方倾斜。 马车瞬间猛烈的晃了一下。 正在发呆的顾半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惯性带的直接撞到了对面的九千岁怀里，额头狠狠的撞上他的下巴。 九千岁怀里突然涌入一具温暖馨香的身子，一条胳膊自然而然的稳住顾半夏的身子。 垂眸。 便见一颗黑不溜秋的毛茸茸小脑袋。 顾半夏双手撑着九千岁的胸膛，手忙脚乱的就要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马儿忽然向前狂奔，即将要起来的顾半夏，瞬间又趴在九千岁的身上。 还不如刚才呢。 这次几乎是骑坐在了九千岁的腿上。 顾半夏欲哭无泪。 九千岁忽然笑起来，笑声朗朗疏疏，“顾大夫投怀送抱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 马车稳了下来，顾半夏赶紧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屁！ 感觉自己的胸都要被撞掉了，全是内伤。 可毕竟是自己坐在了别人的身上，无论如何，都得道个歉。 顾半夏低眉顺眼，像极了平时小六道歉的样子，信手拈来，“实在很抱歉，千岁爷，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介意……” 九千岁眼高于顶。 斜斜的睨着顾半夏，好半晌，慢悠悠说了一句，“顾大夫还是第一个敢骑在本督身上的人。” 刚刚检查完了马儿失控的原因的方圆走过来。 冷不丁的就听到了这句话。 方圆：〣(oΔo)〣 这话同样也说得顾半夏面红耳赤，什么骑不骑的，真是……羞耻！ 不过好在很快到了府衙。 还没有下车。 就听到府衙门口的争吵声。 顾半夏立刻跳下马车。 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面帕子，折成三角巾，捂在口鼻上。 就看见一个女人正跪在几名官差面前不停的磕头。 听了听原委。 原来是女人的丈夫，今日早晨发觉不舒服，去医馆看病，医馆里的大夫觉得他的症状像极了现在流行的瘟疫症状，就让店里的小药童过来请了官差。 官差立刻赶过去，把人控制住，不让人乱跑。 但是女人说家里只有男人一个劳动力，男人要是被关起来，一家人都得饿死。 所以才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顾半夏走过去，直接说道，“你相公感觉不舒服之后，你和你相公还继续待在一起过吗？” 女人泪眼婆娑的点点头。 第401页 顾半夏直接吩咐官差，“把她相公单独隔离，他们一家人，集中隔离在他们自己家，派两名官差去守着，不允许他们和任何人接触，他相公所用的汗巾子碗筷等全部焚烧，你们全部捂好口鼻，做好防护。” 两名官差虽然不认识顾半夏，但是知道最近从京城里来了一批特派使臣，想必这位小娘子也是其中之一，立刻应声，答应去办。 最后顾半夏立刻去看病人。 第303章 本督向来不讲理 知府大人也挺聪明的。 直接将人隔离在了监牢中，并且距离其他的犯人极远。 顾半夏和九千岁还有几名太医一起进去。 男人刚刚发病。 根据他自己描述，昨夜睡觉的时候还没事，今早睁开眼睛，忽然觉得头痛脑热，浑身乏力，四肢瘫软。 刚开始以为是受了风寒，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吃饭的时候，肺部开始剧烈疼痛，不停的咳嗽，咳出来的口液中还带着深红色的血，甚至逐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才匆匆忙忙到了药馆。 他还没有和大夫说起具体情况，忽然就咳出了一口鲜红色的血痰，大夫就直接报官了。 根据他自己的描述，顾半夏基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鼠疫，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死病。 九千岁看向顾半夏。 后者指了指外面。 二人一起出去。 顾半夏和九千岁说道，“千岁爷，据我初步猜测，这场瘟疫应该是鼠疫，具有潜伏期短，发病率高，传染性强，致死性强的特点。” 九千岁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顾大夫可有法子？” 顾半夏缓缓的点点头，“我有几个药方。” 九千岁立刻喊来了方圆，“仔细听着。” 然后才示意顾半夏可以说了。 顾半夏一点一点地想着，“生石膏(先煎)十二钱、大黄三钱、知母二钱、水牛角(先煎)三钱、丹皮二钱、赤芍1三钱、生地六钱、黄连二钱、黄芩二钱、全瓜蒌六钱、半夏二钱、连翘三钱、白茅根六钱、仙鹤草六钱、三七一钱，基本上就这些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方圆一一的记下来，“爷，顾大夫，那我现在就去带人抓药。” 顾半夏颔首，“辛苦了。” 说着。 她看见方圆没有任何的防护。 立刻从衣袖里面又摸出来一块帕子，递给方圆，“像我这样把帕子折起来，然后捂住口鼻，在脑后系一个结，可以起到微弱防护。” 方圆刚要接过。 却被旁边的九千岁一把抢过去，九千岁看了方圆一眼，“我记得你有帕子的。” 方圆目瞪狗呆。 瞬间过后，方圆笑着点点头，“是的，顾大夫，我有帕子的。” 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跑了出去。 刚刚跑出监牢。 方圆就停下脚步。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撩起外袍。 刺啦一声。 从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惨兮兮的前去抓药。 一行人离开监牢的时候。 顾半夏一边走，一边和九千岁说，“千岁爷，我想请你和知府大人说一声，必须得封城，还有就是……我想去疫情最严重的地方看一看。” 九千岁温和的说道，“好。” 顾半夏继续说，“我们带来的药草根本不够，所以还得请九千岁飞鸽传书到京城，让皇帝再往这边调药草，其次就是让知府大人在应州城里收集药草。” 九千岁继续点头，“好。” 神情太过于专注，一不留神踩到了一块碎石，顾半夏的脚偏了下，身子随之也踉跄了下。 九千岁立刻抬手扶住顾半夏的胳膊，“顾大夫，小心。” 顾半夏抬眸冲他一笑，“谢谢千岁爷。” 后面伸出手却慢了一步的秋霜，讪讪的将手放下。 “还有就是，府城中的人们如果不得已必须要出门，一定要至少用两层布捂住口鼻，还要做好登记，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一个漏洞。” “好。” “我去疫情严重的地方，到时候问一问有没有自愿跟我去的，不管怎么样也得凑到六个人。” “本督随你去。” 顾半夏一愣。 不敢相信的看向九千岁，“很危险的。” 越是像九千岁这种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惜命。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顾半夏也惜命，毕竟家里还有六个崽崽，但是顾半夏有把握自己可以预防。 九千岁盯着顾半夏的眼睛。 一个杏眼灼灼，一个如浩渺烟波。 九千岁眉头一挑，“顾大夫都不怕，本督还不如一个女子？” 顾半夏：“……” 其实顾半夏心里想的是，九千岁啊，你也不是男子啊。 自然。 这种说出来就能丢了小命的话，顾半夏就连做梦都是不敢说的。 顾半夏只好说道，“九千岁好胆量，好气魄。” —— 知府大人得知九千岁要随着顾半夏一起去西阳镇。 吓得魂不守舍。 立刻想方设法的想要阻止九千岁的这个念头，“千岁爷，如今的西阳镇可谓是水深火热，病人到处都是，实在不宜千岁爷亲自前往，若是千岁爷你有个三长两短，下官根本没法同皇上交代啊—— 第402页 再者说，皇上派来了太医和顾大夫，他们熟悉岐黄之术，肯定比咱们这些不懂医术的人去了管用的多，所以九千岁，还请三思啊！” 九千岁斜倚在榻上。 缓缓的点点头。 手中把玩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本督认为，知府大人说的句句在理。” 知府大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能被他说服就好。 不去西阳镇就好。 可万万没想到，九千岁本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只听到九千岁淡淡的说，“巧了，本督向来不讲理。”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没办法，回去想了整整一晚上，打算陪着九千岁一同前去。 这他娘的可真是舍命陪君子……陪奸臣了。 九千岁都亲自出马了。 那几名太医纵然心里万般不想去，也得磨磨唧唧的跟上。 —— 西阳镇 整个镇子空空如也，店铺全部关了门，就连药铺也是。 走在里面，颇觉荒凉。 知府大人在一旁说，“镇子上还算好一些的，虽然家家闭户，但是病人相对而言还是很少的，最重要的是下面村子，死了不少人。” 顾半夏连忙说，“去看看。” 知府大人腿一软，心里发怵，将求救的目光放在了九千岁的身上，希望九千岁可以珍惜生命…… 九千岁微微勾唇，目光落在顾半夏的发顶之上，“好。” 知府大人心里：@＃￥＄＆%@㎡ 知府大人表面：“好的。” 第304章 现在的小孩子都那么直接吗 几个太医一听。 他娘的腿都要软了。 去重灾区啊…… 那和直接把大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有什么区别？ 绝了！ 顾大夫想送死就一个人去呀，拉着他们这些无辜之辈当垫背的算什么？ 几名太医面面相觑。 最后出来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太医，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上前和顾半夏说道，“顾大夫，老夫知道顾大夫迫不及待的想要救治那些病人，可必然得以大局为重，目前我们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传染性如何，就这样贸然接触那些患病人群，我们当然义不容辞，但你也要为千岁爷和知府大人考虑一下啊！” 顾半夏笑了笑，“我明白太医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让千岁爷和知府大人在此等我们，然后我们这些大夫一同前去？” 老太医目瞪口呆。 张了张嘴巴。 正要解释什么的时候。 旁边的九千岁忽然拍了拍手，啧啧有声的说道，“张太医真是医者仁心，宅心仁厚，让本督不得不佩服，既然义不容辞，那本督就做个主，准许张太医在瘟疫最严重地区，安营扎寨，亲密接触到患病人群，为患病人群寻求治愈良方，本督相信张太医肯定要万分感谢本督，不客气。” 张太医：“！！！” 果然，棒打出头鸟，他这只傻了吧唧的出头鸟，就被九千岁的棒给打了。 可是九千岁已经开了口，怕是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张太医心里后悔莫及！ 忍不住在九千岁看不到的地方，捶胸顿足，扼腕叹息。 知府大人差人去派了三辆马车。 等马车的途中。 几名太医要去喝水，正好路过九千岁面前。 站在九千岁后侧的顾半夏，一把拉住九千岁的胳膊，用力的向后扯了一下。 完全没有防备的九千岁，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拧着眉头看向始作俑者。 等到几个太医路过。 顾半夏才压低声音和九千岁低声说道，“千岁爷，昨天晚上他们几个人去青楼了，接触的人有些多，所以最近还是和他们保持距离比较好，瘟疫的传染性极强，在这个节骨眼，还是小心为妙。” 九千岁清朗疏疏的眸光中由一分好奇变成了六分的探究，“你怕本督染病？” 顾半夏讪讪一笑，含糊的说道，“病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她肯定不会说。 她必须得利用九千岁，控制住那一批太医。 最起码现在看起来，九千岁这个人比那群草包太医有用的多。 万一九千岁得了病被隔离，顾半夏觉得那些太医肯定不会听她的，那么以后他想要调动朝廷派下来的药草，可能都会很困难。 而且…… 这个阉人向来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万一得了病不愿意隔离，再把自己给传染了，那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九千岁在顾半夏这里就是一个工具人。 红果果的工具人。 可这话又不能明说。 九千岁缓缓的点点头，唇角几不可见的扬起来，“你怕本督生病？” 顾半夏点点头，“自然。” 九千岁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不错，“顾大夫可以放心，本督不会生病。” 顾半夏一本正经的说道，“毕竟人不是铁打的，该需要防备的还是得防备着。” 九千岁点了点头，“顾大夫说的不错。” —— 此时此刻的京城 小鹿鹿坐在太师府的门槛上，眼巴巴的望着娘亲离开的方向。 盼望着娘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原本应该去学堂的小五和小四，背着斜挎包，大大咧咧的返回来。 第403页 小六眼睛一亮。 抓着小花站起来，奶声奶气的问，“小四哥，小五哥，太阳公公还没有下山，你们怎么就下学了呀？难道是月亮婆婆在吃饭饭，让太阳公公在天上多待一会儿嘛？” 小四憨憨的挠到后脑勺，笑了笑，“小妹，我们逃学啦——” 小六：“……” 小五哎了一声，板着小脸说，“小四哥，你说话要严谨一点点，我们不叫逃学，我们应该是娘平时说的全面发展，从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来汲取知识，而不是拘泥于夫子讲课。” “哈哈哈哈哈——” 下朝的太师刚刚回府，就听到了小五的歪理，忍不住哈哈大笑。 掀开轿帘。 问道，“小五，那你说一说，你在学堂之外，学到了什么？” 小五的小脸蛋一红，小声说，“我……我会吆喝，还会数银子。” 太师再次笑起来。 从轿子里下来，带着三个小崽崽一起进府，“不知道你们娘那边怎么样了。” 鹿鹿眼眶一红，“娘明天就会回来啦！” 太师愣了一下，“鹿鹿怎么会知道？谁告诉鹿鹿的？” 小六摸了摸小啾啾，“鹿鹿……是自己告诉自己哒。” 小四嗐了一声，“小妹，自己告诉自己是不做数的，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告诉自己，每天睁开眼睛我就能长的和天一样高，我还会告诉自己明天我一定能吃三顿肘子，可都是假哒！” 太师摸了摸鼻尖。 难道是太师府的伙食太差了？ 太师连忙说道，“小四，虽然说外公不能满足你第一个愿望，但是第二个愿望，外公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小五赶紧道，“外公，千万不要！我娘说不能让小四哥每天吃三顿肘子，要营养均衡，我娘说小四哥现在就是营养过剩，必须得让他多吃水果和青菜！” 小四：T_T 到手的一天三顿大肘子，就这样的飞了。 还有什么能让人比这更加难过？ 闻言。 太师抓紧悬崖勒马，“既然是你们娘已经交代了，自然应该听你娘的话。” 小四的快乐没有了。 小六一只手被太师牵在手里，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巴，嘿嘿的偷笑着。 看见小四蔫巴巴的样子，太师于心不忍的说道，“其实……老夫觉得小孩子多吃点肉是可以的，胖乎乎的孩子多可爱，要不今天中午就让厨房给小四做一个肘子吧。” 闻言。 小四的目光顿时发亮，“真的吗？外公，你真好，我爱死你啦～” 太师老脸一红：“……” 现在的小孩子，都那么直接的吗？ 第305章 你可要对本督负责 西阳镇的孙家寨是这次瘟疫爆发更严重的地方。 三辆马车陆陆续续的到达村口。 让顾半夏没有想到的是村口竟然坐了十多个老人，口沫横飞的在聊天，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 这让她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知府大人蒙上面纱。 跳下车。 来到距离他们两米多远的距离，老远的问道，“大爷大娘，前几天不是有官差前来告诉你们，而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许出门吗？” “嗨！” “你们这些年纪轻的，就是整天疑神疑鬼，我今年六十二了，黄土都埋到头顶了，啥没见过？就是一场小瘟疫，一两个月就好了。” “对的呀，二十年前我就经历过一场瘟疫，我还得了病，照样是自己一挨就挨过来了，这玩意儿就是个怂包，有啥可怕的？” “就算是传染上了，治不好了，我们活了五六十年也够本了。” “成天待在家里，看着儿媳妇就够，老婆子我才不愿意在家。” 十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那场面堪比百鸟朝凤，知府大人的脑袋都大了。 无奈之下。 知府大人只能拿出自己的令牌，“我是应州城的知府，特意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抗疫，若你们不按规矩来办事，那就是藐视当今圣上，其罪当诛，现在，本官命令你们快点回家，从现在开始，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出门半步！” 一群人不停的撇着嘴，觉得知府大人是大题小做。 可偏偏还不敢说什么。 只能怏怏的回了家。 紧接着。 知府大人找到村长，让官差跟着村长挨家挨户的通知，谁家要是有发烧，头疼脑热，咳血胸闷的病人，必须及时送到村口治疗，否则将会危及生命。 而村口。 官差们正在热火如荼的搭着营帐。 孙家寨的村长带着两名官差连续通知了二十多户人家，可却没有一家人承认自己家里有这种病状的病人。 官差带着这个消息回来。 九千岁沉默不语。 顾半夏轻轻的敲着自己的膝盖，她大概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年轻人觉得自己挺挺就能过去。 老年人不放在心上，并且觉得，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 至于孩子…… 家里人更是舍不得让孩子出来。 如此一来便陷入到了焦灼中。 九千岁走到顾半夏面前，“顾大夫，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顾半夏点点头，“我赞同。” 第404页 可是当顾半夏带着瑟瑟发抖的太医们挨家挨户的进行把脉的时候，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 顾半夏被一阵哭声吵醒。 立刻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上面纱，连忙从营帐里出去。 外面有好多个村民。 声音嘈杂。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什么呼吸困难，没有气，翻了白眼，人事不省。 其中一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哭得浑身抽搐，“我就说让你赶紧把你爹娘送过来，你不愿意，现在可好了，孩子开始发烧了，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好了——” 旁边一脸无措的男人，大概是女人的丈夫，“我怎么知道突然这么严重了……爹娘也没有出现这么重的情况啊，孩子怎么却……” 叽叽喳喳的声音完全盖住了知府大人的控场声。 九千岁看了方圆一眼。 方圆立刻抽出自己的佩剑，狠狠的砍在旁边的石头上。 砰的一声。 金属撞击石块，噼里啪啦的响声震破苍穹，同时带出了一连串的火花，火光蔓延半米之远。 这下终于安静了。 知府大人看向九千岁。 九千岁看向顾半夏。 后者这才出来，踩上石块，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大家先听我说，我今天傍晚仔细的观察了你们村，你们村的村北边有一块荒地，村南边有两块场地，都特别大。 现在你们要做的，年轻力壮的把家里已经出现患病状况的人送到东场地，家里若是有患病的小孩，离不开大人的，送去西场地，可以有一个大人跟着，但是跟着的大人一定要像我一样随时随地带着至少两层三层面纱，剩下的没有患病情况的人去荒地。 现在情况紧急，大家一定要团结起来，记住要从北向南转移，在你们转移的过程中，家里不要锁门，我们会挨家挨户给你们消毒，等到天亮的时候，以村长家和祠堂为分界线，患病的人往北边住，没有患病的人在中间住，半个月之后，中间的这部分人，依旧没有患病的去南边，得了病的就要往北边挪，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半夏猜测应该是潜伏期过了，所有被传染的人全部爆发了。 九千岁淡漠的眸光轻飘飘的掠过顾半夏。 方圆在九千岁耳边低声说，“爷，这个顾大夫，倒是有些本事。” 九千岁瞥了方圆一眼。 冷冰冰的说，“闭上眼，不许看。” 方圆：“……” 人家顾大夫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就不能看了？ 他们家爷估计是又犯病了。 “村长，孙广胜一家三口都去世了！” “村长，我……我娘没撑过去……” “……” 死了人，大家伙心情异常的沉重，但是也见识到了这场瘟疫的威力，再也不敢小觑了，沉默异常的去按照顾半夏的吩咐去办。 顾半夏带着秋霜冬雪，方圆，还有官差们，用自己带过来的酒精液体挨家挨户的消毒。 天亮以后。 终于将整个村子全部消毒完，顾半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两只手向后撑着扶着腰，一步一步的走到营帐，“千岁爷，知府大人，现在要兵分两路，这边我留在这里，大人，你带着我的丫头秋霜冬雪回去，秋霜带着人炼消毒液体，需要你提供足够的酒水，冬雪带着妇人们去做简易面罩，能集结到的妇人越多越好。” 知府大人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带她们回去办，千岁爷，您还是随下官一同回去吧！” 九千岁站起来。 走到顾半夏身边，同顾半夏并排站着，“本督要同顾大夫并肩作战。” 知府大人忍不住低声说，“本官说句话，顾大夫不要生气，事态越发严重，一夜之间竟然就传染了半个村子的人，千岁爷不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顾大夫是没办法，在其位，谋其政。” 九千岁微微一哂。 忽然侧着头。 冲顾半夏弯了弯眼睛，“顾大夫，听见没有，本督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了，从现在开始，你可要对本督负责。” 第306章 撑腰 顾半夏：?_?？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九千岁忽然冲着知府大人说道，“瞧，顾大夫她答应了。” 知府大人：“……” 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的说，“千岁爷，你一定得保护好自己！” 九千岁嗯了一声。 知府大人才带着人匆匆忙忙赶回去。 天已经隐隐约约黑了。 顾半夏还在紧锣密鼓的指挥官兵们建造熬药的大火炉。 营帐中 烛火通明。 九千岁斜斜的倚在榻上，正在口述，让方圆下笔，是要寄回到京城的信件。 半晌之后。 九千岁懒洋洋的问道，“写好了吗？” 方圆头也不回，“爷，还差一点点。” 写完九千岁刚才说的，方圆灵机一动，在最后又加上了一句：咱们家千岁爷对一个姓顾的小娘子颇为不同！ 然后才对九千岁说道，“爷，我写完了，现在就要飞鸽传书到京城吗？” 九千岁眯了眯眸子，忽然伸出手，“给本督看看。” 第405页 方圆心里恍若山洪海啸。 他紧张吞了吞口水。 靴子里面的十根脚趾头都紧紧的蜷缩起来，扒着地面。 九千岁见方圆磨磨唧唧，忍不住紧蹙起眉头，“快。” 方圆两只手捏着信纸。 慢慢悠悠地走到榻前。 双手恭恭敬敬的抬起来，正要朝着九千岁的方向挪动手掌的时候。 营帐的帘子门被打开，“千岁爷。” 顾半夏进来。 九千岁挥了挥手，“你先下去，直接去传信吧。” 听到这句话。 简直像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人，来到阴曹地府，阎王爷对他说：哎哟喂你怎么来了？你还有一百年的阳寿呢，我赶紧把你送回去。 方圆离开的时候和顾半夏擦肩而过。 他感激地冲顾半夏笑了笑。 顾半夏：“？？？” 九千岁坐正了身子，“顾大夫找本督何事？” 顾半夏挠了挠下巴，“我想带着太医们去给确诊的病人把脉，他们说他们只听你的话。” 闻言。 九千岁冷笑一声，“一群草包。” 说完。 九千岁起身，“你随我一同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从营帐里出来，九千岁四下看了一圈，“人呢？” 顾半夏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营帐，“他们都回自己的营帐去休息了。” 九千岁嗤笑。 直接大步流星走到了营帐前。 推开营帐门，直接进去，结果就看见几名太医围聚在一起，中间的小桌上放满了银子，看起来像是在……赌博？？？ 对于营帐里冷不丁地出现了九千岁。 几人顿时吓得魂不守舍。 桌上的银子都没来得及收，一个个赶紧跪下，“千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千岁爷恕罪！” 九千岁慢慢悠悠的走过去，目光落在银子上，“很有闲情雅致。” 几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忽然，砰的一声，九千岁抬脚便把桌子踢翻，小桌跑出去几米远，小桌面上的银子落了一地。 顾半夏将双手背在身后，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想要去捡银子的冲动，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九千岁是如何处理的。 九千岁踢完之后转过身。 抬起一只脚直接踩在了张太医的背后，张太医被踩的向前匍匐着身子。 仍旧是一动不敢动。 九千岁冷笑，“从现在开始，顾大夫的命令就是本督的命令，谁要是敢违抗，格杀勿论，谁要是敢对顾大夫不敬，便是对本督不敬，顾大夫指东，你们不能往西，否则，本督折磨人的法子可多着呢，区区几个太医而已，本督还是杀得起的！” 几人连忙磕头，“千岁爷，我们知错了，从此以后我们一定听顾大夫的命令，还请千岁爷恕罪……” 九千岁脚下用力，一脚将张太医蹬的像是蹴鞠球一样滚开。 抬起手。 用虚握的手指关节轻轻的按了按额头，“现在立刻随着顾大夫前去给确诊病人把脉。” “是是是……” 九千岁看向顾半夏。 那目光让顾半夏有种错觉，好像是在……求表扬？？？ 确诊的患者在村北边。 顾半夏带头去了那里。 带着小院的四合院，大约能住十多个病人。 顾半夏进去之后，看到所有的病人都已经戴上面纱，心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群病人还是挺听话的。 顾半夏从东到西依次把了脉，有一名太医和顾半夏一起，剩下的太医们也陆陆续续的去了其他的院子。 忽然。 顾半夏发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和鹿鹿差不多大，孤孤单单的蜷缩在墙角，没有人陪。 顾半夏一直注意着小姑娘。 把脉把到了她的面前。 小姑娘立刻伸出自己的小胳膊，黑黑瘦瘦的，看惯了鹿鹿白白胖胖的小藕节，忽然再看同龄的孩子干瘦干瘦的胳膊，顾半夏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将手指搭在小姑娘的脉搏上，“你自己在这里隔离吗？” 小姑娘点点头。 因为小脸瘦瘦，所以显得眼睛尤为大，“嗯。” 顾半夏微微的动了动手指，“你爹娘呢？没有人过来陪你吗？” 小姑娘沉默一番。 压低声音小声说，“爹娘要看弟弟，二丫一个人可以的。” 其他的病人们都有被子，小姑娘也没有被子，虽说现在是初春了，白天还好，晚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凉。 顾半夏抬起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等一下我会让人来给你送一床被子，明天会有官差叔叔来给你们送药，药可能很苦，但是可以让你好起来，赶紧好起来，就可以赶紧和爹娘弟弟团聚了，所以你一定要喝药，听到了没有？还有就是除了吃饭喝药的时候，一定要随时随地戴着面纱。” 小家伙也没有人陪。 顾半夏怕明天官差送了中药之后，小家伙尝一口觉得苦就不喝了，所以特意多交代了两句。 小姑娘用力的点点头，“二丫不怕苦，二丫什么苦都可以吃！只要可以早点见到爹和娘，二丫什么都不怕！” 顾半夏心里一酸。 把小手给她放下。 小家伙连忙问，“漂亮姑姑，我的病有没有好一点点？” 第406页 顾半夏点点头，伸出大拇指，“嗯，正在好转中，特别棒。” 小家伙嘿嘿的笑起来。 第307章 顾半夏的前世（1） 顾半夏温柔的隔着面纱捏了捏她的小脸，“你爹叫什么？”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说，“我爹叫孙富贵。” 顾半夏记了下来。 又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乖乖的，就是一场小病而已，喝上几碗药病就好了，就可以回家了，和以前一样。” 小家伙甜甜的笑了笑，“谢谢漂亮姑姑。” 顾半夏从里面出来后。 深吸一口气。 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里面的人是小鹿，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她又连续给两个院子的瘟疫病人把过脉之后，和几名太医凑到一起。 “顾大夫，我发现得病的人的脉搏具有相同的特点，把脉时关脉过快，尺脉紧贴在骨边，这种脉象是很罕见的，以前从未见过。轻症关脉弦，尺脉弦比重症要轻一点。” “我这边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 “……” 几名太医纷纷得出相似的结论。 虽然几个人贪生怕死，又欺软怕硬，但是在岐黄之术方面还是颇有成就的，不然也不可能被选入宫，成为太医。 顾半夏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天色已晚，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晨吃完饭以后，你们跟我去村长家和祠堂中间的这部分人中把脉，要挨个排查，看看能不能从脉象上分离出来现在被感染但是处于轻症，还没有症状发作的患者。” 有了九千岁做后盾，几个太医对顾半夏，那可谓是言听计从。 听到顾半夏的话，连连点点头。 一个反驳的字都没有。 离开的时候还交代顾半夏，“顾大夫，天都黑了，你孤身一人也是尽快回去的好。” 顾半夏先用随身携带的小瓶酒精喷了喷自己，然后去了隔离中区。 这边就挤了很多。 因为南区只能等到半个月之后接收，完全没有被感染的人，也就是说原本一个村子的人，现在必须要挤在三分之二个村子里。 北区那边是病人，人与人之间必须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中区这边相对而言挤了不是一点半点。 顾半夏进去之后。 找了一个年轻的女人，问道，“这位嫂子，你认识孙富贵吗？” 年轻的女人点点头，“当然认识了，他在隔壁院子，他咋了？他也患病了吗？” 顾半夏连忙摇摇头，“没有的，二丫托我给他带两句话。” 年轻的女人忽然啧啧两声，“这对夫妻也是狠心的，就他家的儿子是宝贝，闺女就成了小草了，小小年纪也被送到北区，夫妻俩愣是没有一个愿意去陪的，唉——” 顾半夏早就猜到了，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尤其是小姑娘的年纪和鹿鹿差不多。 她不想用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恶意去揣测一对父母，可是现在看起来，父母的恶意更甚。 顾半夏按照年轻女人的指路，果然找到了孙富贵一家四口，分别是孙富贵夫妻俩，两岁大的小儿子，还有孙富贵的娘。 听到顾半夏说了来意。 孙富贵叹了口气，“我堂哥孙广胜家一家三口都去世了，就是因为我大娘得了病，家里人都不注意，一不留神传染，一家的人都上了西天。 你瞅瞅我们这一家子，我娘年纪大，身体不好，你们又说老人最容易感染，我肯定不能让我娘去照顾二丫，我媳妇儿更不行，我儿子还得喝奶呢，我媳妇要去了，我儿子咋整？我也不行，我可是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了，我要是让二丫传染了，一命呜呼了，我这一大家的人谁给我养？”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你先听我说，这一场瘟疫的传染性没有那么强，只要做好防护就不会被传染，我只是觉得你们可以一日三餐的时候，孩子喝药的时候，去陪陪她，三四岁大的小孩子，万一喝药的时候烫到了怎么办？” 孙富贵嗨了一声，“烫是不可能烫到的，她从两岁的时候开始就给我们烧火了，我家二丫懂事的很，没事的。” 顾半夏抿了抿唇。 忽然笑起来，嘴角嘲讽的弧度缓缓上扬，“所以懂事的孩子就活该被抛弃吗？” 孙富贵听了这句话心里不得劲儿了，“你说这话可不对，我哪里抛弃二丫了？” 顾半夏知道这一家人油盐不进，也不打算和他们多费口舌了，直接从孙富贵的身上扯下被子。 孙富贵哎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顾半夏冷冷的说，“你闺女连床被子都没有，你想活活冻死她？” 说完。 抱着被子，二话不说的返回。 把被子交给了二丫。 小家伙瘦瘦小小，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还可以把被子绕两三圈，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倚着墙壁，眉眼弯弯，一看就是隔着面纱在笑。 顾半夏脚步沉重地回到驻地。 她一个人坐在小土包上。 阴冷的月光打下来。 她的身上似乎凝了一层冰霜。 忽然。 肩膀一沉。 顾半夏扭过头，“千岁爷。” 九千岁在顾半夏旁边坐下，“睡不着？” 顾半夏点点头。 九千岁又问道，“怎么回事？是把脉发生什么事了？” 第407页 此时此刻的顾半夏，微微有些倾诉欲，就忍不住把二丫的事情说了出来。 九千岁忽然沉默。 俊朗如玉的面上透出几分冷嘲热讽，“是的，懂事的孩子，往往是最容易被放弃的。” 顾半夏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盯着九千岁的侧脸，天庭饱满，鼻梁高挺，唇瓣锋利，下颌棱角分明，“千岁爷，你……是被放弃的那个吗？” 九千岁清朗疏疏的一笑，“是。” 顾半夏转回目光。 悠悠的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 顾半夏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 她不是像师兄那样，刚刚出生没几天就被组织捡了回去。 她是被放弃的那个。 她和弟弟得了同一种罕见病，一个孩子一年的药费高达五六十万，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他们连一个孩子的药费可能都无法负担得起，更别说是两个孩子了。 所以…… 作为姐姐的，从小就以懂事著称的顾半夏，成了父母放弃的对象。 第308章 顾半夏的前世（2） 一针十五万左右，一年需要打四针，就是六十多万。 而当时。 顾半夏的亲生父母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才不到六千块钱。 按说他们连一个孩子的看病费用都出不起。 如果说他们因此把两个孩子同时放弃了，顾半夏都不会怨恨他们，顾半夏都会认命的。 偏偏—— 他们选择卖房，卖老家的地，砸锅卖铁的选择救治弟弟。 从那时候开始。 顾半夏就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父母带着去全国各地看病。 她就只能乖乖的待在家里，跟着奶奶。 奶奶爱打麻将，经常一出门就是一整天。 三四岁的小半夏只能每天都饿肚子，有时候实在饿的难受，就跑出院子里喝凉水，等到晚上就会肚子疼，可只能偷偷的忍着，要是把奶奶吵醒，奶奶又会骂她。 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小半夏逐渐开始了持续不断的发烧，四肢更是持续不断的抽搐，偶尔甚至还会口吐白沫。 奶奶很害怕。 背着小半夏偷偷的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可奶奶永远都不知道，她打电话的时候，小半夏正站在椅子上，两只小手扒着窗户，眼巴巴的看着。 她亲耳听到奶奶说，“你们决定了就好，我明天就带她去隔壁市一院，把她放在医院门口吧，我觉得如果放在公园里，基本上就是等死了，放在医院门口，可能还有生的希望，我每天都带她去……我知道你们心里也难过，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咱没办法，等你们带着孩子看病回来的时候，一家人去庙里烧香拜佛，祈祷孩子下辈子身体健康吧。” 小半夏趴在窗台上。 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瘦削的小脸上，一双原本璀璨的大眼睛，逐渐的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变得晦暗，好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盲人一样。 她还小。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好像又什么都知道了。 当天晚上，奶奶骑着一辆绿色的咯吱咯吱的小三轮车，去镇上割了一斤肉，做了一顿小半夏最爱吃却吃不到的红烧肉。 重男轻女的奶奶，第一次对小半夏呵护备至，不停的给小半夏夹红烧肉，让小半夏多吃一点，小半夏不敢吃，怯生生的让奶奶吃。 晚上。 奶奶又破天荒地给小半夏洗了澡，换上了一身干净崭新的背心和小裤裤。 奶奶把小半夏放在床上，轻轻的拍了拍小半夏的脸蛋，“睡吧。” 小半夏不想睡。 可是又不敢不听奶奶的话。 就一直装睡到第二天早晨。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带着小半夏起床，给小半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小裙子，背上一个小书包。 把浑身上下所有可以证明小半夏身份的东西全部留了下来，包括小书包的最外层放着父母电话号码的小本本。 确定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奶奶依旧骑着她那辆小破三轮车，先带着小半夏去了镇上。 在镇上坐上了去县里的公共汽车，又辗转到了县里的火车站，买了一张去隔壁市里的火车票。 小半夏知道。 自己要被抛弃了。 很快很快，她将会变成一个没有父母和奶奶的孤儿，她必须要一个人在外面讨生活了，她可能会病死，可能会饿死，可能会要饭。 可是小半夏不相信奶奶会这么狠心。 她紧紧的抱着奶奶的胳膊，奶声奶气的问，“奶奶，等我们晚上回来再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老人家狠心的不去看顾半夏的眼睛，盯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 声音老态龙钟的说道，“好。” 小半夏顿时很开心。 她以为自己说服了奶奶。 可是直到——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市医院的门口，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无论在哪个方向都再也看不见奶奶的身影了。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人们在顾半夏的眼中似乎都翻了个儿，鼻子里涌出了两道鲜血，啪嗒啪嗒，落在白色的小布鞋上，绽放出了两朵红的摄人心魄的血花。 扑通一声—— 一个孩子倒下了。 在小脑袋撞击地面的一瞬间，小半夏绝望地想，她再也不想做一个人了，如果非要做一个人的话，她想要做一个男孩子…… 第408页 等到小半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很漂亮的房间里。 她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改变了她的一生的人——师兄。 那时候的师兄十四岁，却已经是一个老成的小少年了，他在医院门口救了小半夏，他负担了小半夏一年六十万的医药费。 但是—— 组织里也有组织里的规矩，组织里是不养闲人和没用的人的。 所以小半夏和与她差不多年纪的一群小孩子们，必须互相残杀，有胆识，有能力，有气魄，有远见，有智慧，有谋略的小孩子才可以留下来。 小半夏不是最厉害的那个。 可却是被师兄帮助的那一个， 所以顾半夏成功地留了下来。 她也没有让师兄失望，最终也在艰苦的磨砺中练得了一身的武艺。 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打打杀杀，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要接受很久的心理疏导，可偏偏她又是女杀手中枪法下手都是最准的那个。 后来。 干脆每次出任务都由师兄带她，而顾半夏的任务就是在各种各样的热带雨林丛林中寻找食材给师兄师姐们做饭。 她不喜欢杀人。 却很喜欢做饭。 成功的用自己出色的厨艺赢得了其他的师兄师姐们的喜欢。 俨然成了组织里的小团宠。 就连主子，都时不时把她叫到庄园里做一顿饭。 然而后来。 一次艰难险阻的任务中，受到了队友的出卖，师兄他们节节败退，她们要全军覆没了，最后关头，师兄掩护她逃了出去。 而除了她之外的所有师兄师姐们，没有一个活了下来。 顾半夏狼狈的找到了主子。 亲手宰了叛徒队友。 主子主动放顾半夏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半年多的时间，顾半夏都没有从阴霾中走出来，她惶惶然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直到后来，在宠物店遇到了一只被主人抛弃却不自知，依旧傲娇的像是二世祖一样的钢镚。 多了只相依为命的猫，好像也给了半夏——努力活下去的勇气。 第309章 小五想当如来佛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嘴角弯起来。 再次侧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九千岁，“其实我始终相信，老天亏欠你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归还于你。” 九千岁挑眉，“是么？” 顾半夏坚定的点点头，“不管有没有被放弃，最起码活下来了，活下来一切就都有了希望。” 九千岁笑了笑。 忽然冷不丁的问道，“顾大夫今年多大年纪？” 顾半夏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话题转移的如此之快。 九千岁棱角分明的唇角斜勾，“顾大夫别误会，本督只是觉得，顾大夫的所言所感不像你这个年纪该说出的话。” 不懂顾半夏解释和回答。 九千岁再次快速的转移了话题，“顾大夫，认不认识乾州一位叫魏宗元的人？”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声。 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魏府纵火那日，她带着九千岁一起逃生的事。 顿时—— 顾半夏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认识魏大公子，我和他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九千岁也认识魏大公子吗？” 九千岁的眸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紧紧的盯着顾半夏。 在顾半夏受不了之前，忽然转移到了天边的月亮上。 九千岁的声音浅浅淡淡，“嗯，一个朋友。” 顾半夏手指敲了敲膝盖，“那还真是巧了。” 九千岁嗯了一声。 意味不明。 顾半夏赶紧起身，“九千岁，我先回去睡了，你的衣服。” 她把衣服递给九千岁。 九千岁抬手接过来。 顾半夏告辞以后，迫不及待的跑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九千岁看着被顾半夏还回来的大氅，五指轻轻收拢，放在鼻翼下面轻轻的闻了闻。 先是嗬了一声。 然后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 —— 翌日 天还没亮，顾半夏就起来了。 比她起得更早的是官兵们，已经开始熬药了，大大小小的砂锅摆了一百多个。 她向外面走了两步。 就看见方圆捏着小米粒在喂鸽子。 方圆看见顾半夏，立刻打招呼，“顾大夫，您真早。” 顾半夏微微的挑了挑眉头，看着方圆手里的那只灰色鸽子，“这是信鸽吧？专门用来送信的？” 方圆连忙点点头，“是的，这是我养的，是我三儿子。” 顾半夏默了默，又问道，“路线是要往京城里送信的吗？” 方圆嗯了一声。 闻言。 顾半夏眼睛一亮，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你下次让它往京城里送信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捎一封信送去太师府？” 方圆说道，“当然可以，顾大夫今天把信写出来，明天一早过来给我就好。” 顾半夏连忙道谢，“真是太感谢了，因为我家里有几个孩子，我怕他们会担心，所以我想给家里报个平安。” 方圆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然后顾半夏就告辞了。 方圆轻轻的摸着鸽子的羽毛，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怕就是传说中所谓的天造地设吧，小娘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孩子，那正好，我们家爷又生不出孩子来，这样……爷也算后继有人了，嘿，明天的信里我一定要把这件喜事写上去，喜当爹，美滋滋——” 第409页 鸽子咕咕咕的叫了两声。 自求多福吧。 傻方圆。 —— 京城 太师夫人亲自给鹿鹿扎好小啾啾，“鹿鹿，外婆今天带你们去山上烧香拜佛好不好？咱们要祈求佛祖保佑你娘平安无事，早点回来，保佑你和哥哥姐姐弟弟都健健康康。” 小六赶紧点点头。 “哎呀……” 太师夫人刚刚扎好的，小啾啾立刻又散了，“外婆重新给扎。” 这次把两个小啾啾绑得紧紧的。 太师夫人上下左右的看了看，满意了，“要不说我这手真巧呢！” 鹿鹿瞪着一双圆咕隆咚的大眼睛，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 这个啾啾还真是…… 第一次见到呢！ 太师夫人牵着小鹿出门。 正好看到今天没有去上朝的太师。 小家伙笑容甜甜，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外公。 太师嘴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了，笑得合不拢嘴的走过来，一把把小六抱起来。 目光落在小六的小啾啾上，狐疑说道，“鹿鹿今天没梳发？” 旁边的太师夫人：(╯‵□′)╯︵┻━┻ 小六抬起小爪爪，摸了摸啾啾。 奶声奶气的说道，“是外婆炸的啾啾啦～” 太师顿时摸了摸鼻子。 一脸尴尬的改了口，“真好看，真漂亮，真乃巧夺天工。” 鹿鹿：?_?？ 大人说话肿么乱七八糟的？ 太师夫人接过鹿鹿，太师手里一空，“我才抱一会儿……” 太师夫人一把推开他，“我要带着老二，老三，小四，小五，小六上山拜佛，耽误时间就不好了，你要是想抱就去屋里抱轩哥儿。” 黄静娴生下的儿子，跟了太师的姓，叫黄朝轩，小名轩哥儿。 太师想了想那个臭小子，每次他一抱不是尿就是拉，还是鹿鹿香。 陆陆续续的。 小耳朵带着弟弟们过来了，“外公外婆，我们来了。” 上山拜佛朝圣，早晨不能吃饭，要等到拜完佛以后，可以在寺庙里吃些斋饭。 所以孩子们刚起床就过来了，小四不停的打着哈欠，“我们去的那么早，万一如来佛祖和观世音菩萨还没有起床，那不就尴尬了？” 小五连忙拉了小四一把，“小四哥，你是不是傻呀？我们去拜佛是要给香火钱的，如来佛祖和观世音菩萨肯定会早早的起床，等着收香火钱，有钱不要是傻子！我要是佛祖，那我肯定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闭眼。” 小六伸出小食指，轻轻的晃了晃，“小五哥，当佛祖好累的，要满足好多好多好多愿望，外婆就有好多愿望呢，会累趴下哒！” 闻言。 太师夫妻俩面面相觑。 太师夫人忍俊不禁的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童言无忌，佛祖们是不会怪罪的。” 太师把太师夫人和孩子们送到家门口。 把小四小五小六抱上马车，又扶着老二老三上了马车，“晚上早点回来，在山上看好孩子。” 太师夫人掀开窗帘，“知道了，知道了，啰哩巴嗦的。” 太师：“……” 第310章 姑娘长的好看，还有崽崽 等到所有治病的药都熬好了，官兵们全副武装之后，端着药汤给隔离的病人们送去。 顾半夏和九千岁随便进了其中一家院子。 隔着窗户。 两人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小姑娘也被分了一碗汤药。 药碗很热。 但是小姑娘却很懂事，先用小手碰了碰，确定很热以后，立刻把小手撤回来。 像只小猫咪一样趴在地上，两只小手托着腮帮，用力的吹药，两边的小腮帮鼓鼓的就好像金鱼一样。 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在看她，小家伙立刻抬起头，隔着窗户上的一层纱布，她隐隐约约看到了顾半夏。 小家伙很开心的冲着顾半夏挥了挥手，笑得眉眼弯弯。 顾半夏也冲她挥挥手。 九千岁沉默的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低声问道，“这个小崽子，就是你昨晚说的那个？” 顾半夏嗯了一声。 “顾大夫，有个病人吐血了——” 一个官兵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跑进来，头顶上的官帽都快要跑掉了，看见顾半夏立刻说道，“顾大夫，隔壁一个病人吐血了，是一个四十二岁的妇人。” 半夏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带我去看看。” 官兵立刻在前面带路。 顾半夏紧随其后，九千岁要跟上，顾半夏一边走一边说，“千岁爷还是不要跟来了。” 九千岁自然没有理会顾半夏。 随着官兵一起进入旁边院子里的堂屋，妇人躺在正中间，周围的其他病人都距离远远的，虽然知道现在自己也是病人，可似乎和妇人接触了也会变成妇人这么严重的样子。 顾半夏三两步上前。 在女人身边蹲下来。 手指轻轻的扒开女人的眼睛瞧了瞧，目光赤红，浑浊不堪，然后拉下女人的面布，捏着嘴巴看了看她的舌苔，舌苔发黑，十分厚重。 接下来，又给女人把了把脉，脉动比正常人要减缓了许多，这应该属于目前而言的重症患者，顾半夏立刻又给出了另一个药方，让官兵速速去熬药。 第410页 纤细的手指灵活的在女人的几个穴位轻轻的按压一下，女人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大夫，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顾半夏摇了摇头，“不会的，好好喝药，会痊愈的。” 女人努力的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笑，“谢谢大夫，有大夫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咳——” 转眼又开始了一场撕心裂肺的咳嗽。 顾半夏下意识的起身。 可就在这时候。 女人忽然喷出一口血，尚未来得及完全站起来的顾半夏被九千岁一拉。 狠狠的撞到了九千岁的怀里。 而那口血，刚好从刚才顾半夏蹲下来的时候脸部位置，做了一道抛物线，最后喷洒落在了地上。 顾半夏的额头撞在九千岁的下巴上，整个人的正面，也撞上了九千岁。 力度很大。 以至于顾半夏的额头都在隐隐发疼。 她甚至感觉到小包子都快要撞出了包子馅，疼得不得了。 第一时间从九千岁的怀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多谢九千岁救命之恩。” 九千岁忍不住抬起手，将她撞歪又没整理好的发髻，轻轻的正了正。 躺在地上的女人后悔莫及，“大夫，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我控制不住咳嗽……” 此时此刻。 她也知道顾半夏就是她们的救命稻草，唯恐顾半夏会因此不给她治病了。 顾半夏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别多想，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们所有人都转危为安，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心情好一点，病才能好得快。” 女人泪眼汪汪的点点头，“多谢顾大夫，顾大夫就是活菩萨啊！” 顾半夏和九千岁出去之后。 九千岁一把拉住了顾半夏的胳膊，顾半夏被迫停下脚步。 好奇的看着九千岁。 九千岁声音低哑地说道，“顾半夏，刚才的那种事情，莫要再次发生。” 顾半夏点点头，“我知道的，也是我不好，我拉下面布，看完了她的舌苔后，忘了给她捂上了。” 两人目光对上。 顾半夏忽然觉得，九千岁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还不等顾半夏仔细研究，方圆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宝贝的抱着一只小信鸽。 来到顾半夏和九千岁面前，“爷，你也在这里啊，顾大夫，你昨儿不是和我说想要给家里人写一封信，让我的小三儿一块送去嘛？你的信写好了没有？” 顾半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我昨天晚上没有腾出时间来写信，不然你先送去吧。” 方圆哦了一声。 刚要扭身去放鸽子。 就被九千岁一把拎住了衣领，方圆：“咳咳咳——” 九千岁把方圆提溜回来。 和颜悦色的对顾半夏说道，“顾大夫，我们的信不重要，今天晚上能放出去就可，你可以现在去写信，不会耽误的。” 顾半夏眼前一亮，“那我现在就去，两炷香的时间就可以！” 说完。 顾半夏一溜烟跑去了自己的营帐。 九千岁终于放开了方圆。 方圆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爷，这信……其实也蛮重要的。” 九千岁阴森森的目光斜斜的瞟了方圆一眼，俊美无俦的皮囊下却是一副暴戾恣睢的灵魂，“哦？” 方圆扁了扁嘴巴，“算了算了，当我没说，爷，您要去歇着吗？我来给你捶背。” 九千岁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手指纤细莹白，好看的不得了。 说出来的话，却让方圆浑身激灵的颤了一下，“我看下信。” 方圆：“……” 他一脸谄媚的笑起来，“爷，你知道我的，那把字就像狗爬似的，你肯定读不懂，要不就让我来给你念一遍吧！” 九千岁：“嗯？” 方圆只能一脸哭唧唧的，把信从鸽子脚边的信筒里面拿出来，狠狠的吞了吞口水，递给了九千岁。 九千岁一边拆开，一边往营帐里走去。 方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紧紧跟上。 九千岁一目十行，直到看到最后的一行小字：嘿嘿，最近爷对一个姑娘颇为不同，姑娘长得好看，家里还有现成的崽崽，多适合爷！ 第311章 这可不就误会了吗 九千岁忽然停下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方圆扑通一声跪下来，“爷饶命，我错了，求求爷饶了我这条小命……” 九千岁抬起手指，轻轻地按了按太阳穴，颇有些无语。 刚要让方圆起来。 正好，瞧见远处几名鬼鬼祟祟的锦衣卫正往这瞧。 九千岁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冷笑，趁此机会，他一脚将方圆踢开。 冷哼一声，“若有下次，提头来见！” 方圆急急忙忙的爬回来，不停的磕着头，“是是是，小的晓得。” 之后便随着九千岁进入了营帐。 九千岁低声说道，“起来吧。” 方圆一溜烟的爬起来，“爷，方才是不是又被屎壳郎盯梢了？” 九千岁扭头看了方圆一眼，“你又机灵了？” 方圆嘿嘿一笑，“不然，爷一般不会动脚的。” 说完之后。 方圆立刻亡羊补牢，“爷，我现在就把信里面的最后一段话给划掉，那都是我胡说八道的，我这张嘴您也知道，就爱胡说，我错了。” 第411页 九千岁坐在榻上，“哪里错了？” 方圆后腿的说道，“爷，你没有对顾大夫与众不同！” 九千岁：“……” 随手从榻上抓起一块玉佩，狠狠的打在了方圆的脑袋上，方圆的脑门立刻就红了。 九千岁却被方圆气笑了，“滚。” 方圆哎了一声。 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出去，跑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了正事儿。 扭头问道，“爷，我是需要再重新写一封信吗？” 九千岁一把把手里的宣纸扔了出去。 方圆就明白了。 他喜滋滋的跑回来，捡起地上的宣纸，又喜滋滋的跑了出去。 好哎！ 不用重写一份了。 他这双手可是拿刀耍棍的手，写字什么的太为难他了。 方圆刚刚出去营帐。 有两个穿着华丽的美姬相伴来到了九千岁的营帐。 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子。 来到门口朝里面问了一句，“千岁爷，您在吗？” 冷冰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 两个女人大喜。 赶紧并肩进去。 袅袅娜娜地从营帐门口一直走到了榻前，两人自然而然地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了九千岁的两条腿旁边。 其中一个女人小脸通红的把手里的木盒子献上，“爷。” 九千岁看见那盒子。 眼底深处，泛涌上一股惊涛骇浪的嫌弃与恶心。 面上却依旧冷峻如斯，像神祇一样，不可侵犯。 就着女人的手。 九千岁打开那盒子。 果不其然。 里面放的，即是每个女人来到千岁府的第一天，都会收到的一份礼物。 那一根玉，玲珑剔透，泛着浅浅的莹润的绿色光泽，雕刻手法鬼斧神工，单单看外形状态，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九千岁恶心的皱了皱眉头，“何意？” 女人满脸通红的小声说，“爷，你既然要我们前来作陪，想必一定是……可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爷连我们姐妹几个人的房间都尚未踏进去过，是不是姐妹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坏了爷的兴致？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姐妹两个代替所有的姐妹和爷道个歉，然后……我们姐妹两个愿意一起伺候爷。” 九千岁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玉上，“你们伺候本督，还是妄想本督伺候你们？” 两个女人脸色一变，急急忙忙说不敢。 九千岁的目光逐渐下移，“抬起头来。” 两人立即照办。 涂脂抹粉，香味浓郁，五官精致，倒是称得上是美人，只是……跟错了主子。 两人灼灼闪烁的目光含着浓浓的情意，声音嗲声嗲气，“爷～” 硕大的即将遮掩不住的桃子，挺了几下。 另外一个女人甚至大着胆子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九千岁的脸。 谁知—— 手指还没有碰到九千岁。 就听到砰的一声。 九千岁将木盒子狠狠的扔到地上，木盒子滚了一圈，里面的玲珑剔透的碧玉顺势而为的滚了下来。 巧合的是。 刚刚写好家书的顾半夏，推开了营帐的门。 那晶莹剔透的东西，滚了两圈儿，正好落在了顾半夏的脚边。 顾半夏下意识的低下头。 看到那个惟妙惟肖东西的一瞬间，小脸忽然变得通黄。 她匆匆忙忙抬起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打扰了。” 然后拿着家书转身。 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九千岁：“……” 他一脚踹在女人的胸口上，愤怒不堪，“滚——” 两个女人吓了一跳，对视了一眼后，确定现在不是好时候，赶紧一起跑掉了。 尚未跑到门口。 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拿着你们的脏东西。” 两人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赶紧从地上捡起你的东西，揣在怀里跑了出去。 九千岁微微的合上眼睛。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府里，有一个叫梁山的采花贼，是两年前，他从那个破首辅的手里抢过来的一位犯人。 这两年中…… 多亏了梁山，三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冒充他，假装一个太监，用刚才那些，行男女之事。 顾半夏找到了方圆。 把家书交给了方圆。 方圆瞅了顾半夏一眼，“哎呦，顾大夫，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顾半夏连忙摇了摇头，“我没事，没事的，家书就拜托你了。” 方圆连连点头，“没问题的，我现在就让小三儿送去京城。” 方圆把顾半夏的信也塞了进去。 亲了亲灰色的小鸽子。 不知道在小鸽子的脑袋顶上偷偷的说了几句什么话。 然后双手捧着小鸽子用力一投掷，小鸽子立刻展开一双灰色的翅膀，围着方圆盘旋几圈，拉了一坨粑粑，成功的减轻了自己的负重，像一支离弦的箭，迅速飞走了。 九千岁发现了。 顾半夏在躲着自己！ 其实也不怪顾半夏，一来，她觉得自己若是和九千岁走得太近，肯定会被九千岁的那几个美姬扎小人；二来，说句实话，她有点接受无力，觉得挺脏的。 第412页 没有亲眼见到的时候还好。 可当那个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她的脚边，微微的脑补一下，那东西可能是刚刚正用过的……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胃里的翻腾。 傍晚。 北区这边又多了几个由轻症转为重症的病人，以防交叉传染，顾半夏只好又带着官兵们，把重病和轻症分开。 一直忙到深更半夜，顾半夏才回。 第312章 本督同你行不可言说之事 因为村子里炕不够，又要保证隔离效果，所以很多人都是直接躺在地上的席子上。 这就导致顾半夏给他们把脉的时候，必须得蹲下来或者半跪下来。 这样的动作保持了一整天，现在浑身酸痛，不管是膝盖还是腰肢，肩膀还是颈椎，感觉就好像刚刚打完一场硬仗。 顾半夏左手按着右边的肩膀，右手在空中画圈圈，晃动的脖子不停的在空中写着粪字。 在即将到达自己营帐的时候，方圆忽然小跑过来。 迫不及待的对顾半夏说道，“顾大夫，我们家爷想要找你了解一下现在病人的具体情况，这边有请。” 方圆侧开身子，伸出右手，手指指向的方向正是九千岁的营帐。 顾半夏眯了眯眼眸。 压低声音问方圆说道，“里面只有九千岁吧？” 方圆一本正经的说道，“人是只有一个，其他的我就看不见了。” 顾半夏：“……” 呵呵哒。 好冷啊。 顾半夏打了个哆嗦，“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 方圆点点头。 往前远走了两步，就在附近踱步，等着顾半夏。 等待的过程中。 有两个九千岁的美姬偷偷摸摸的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就往方圆的手里塞了两锭大银子。 方圆怎么可能收下？ 赶紧退还。 两个人却紧紧地握住方圆的手，“方大人，您收着，我们姐妹俩主要是想要请教方大人一个问题。” 方圆掂量了一下银子，加起来得有二十两，“什么问题啊？”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 穿着水红色绣裙的女人，抿唇，眼睛里含着一抹水似的，“方大人，我们姐妹俩是想要问一下方大人，千岁爷对我们到底什么态度？我们被他带了出来，为什么他却对我们不理不睬的？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府里，给其他的姐妹们一个机会呢！” 这可是她们抢破了脑袋抢来的随着千岁爷一同出行，京城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说是被皇帝临幸容易，被九千岁“临幸”难，这句话便足以说明，九千岁府里到底有多少女人？ 方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舟车劳顿，加上疫情严重，爷哪里有闲情逸致来搞这些风花雪月？你们要做的就是乖乖呆着，别给爷添麻烦，你们这会儿听话，等回府以后，绝对一飞冲天，搞不好，爷能纳你们为妾呢！” 两个女人大喜。 互相对视一眼，对着方圆连连道谢，“方大人，既如此，我们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着落了，我们就不耽误方大人了，我们回了。” 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都充满着喜气洋洋。 方圆摇了摇头。 把银子塞进了袖子里，转过身，就看见顾半夏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方圆立刻跑上去，笑着说，“顾大夫，走吧。” 顾半夏一言难尽的点点头。 九千岁的营帐 九千岁正在下棋，自己和自己下，神色专注认真。 方圆带着顾半夏进去，“爷，我把顾大夫请来了。” 九千岁将手中的白子落入棋盘中。 幽幽抬眸。 他似乎刚刚沐浴过，身上透出一股清冽干净的气息，罕见的穿一身白色锦袍，同穿朱红色或黑色锦袍的九千岁恍若两人。 九千岁微微抬手，“顾大夫，坐。” 顾半夏坐在了他的棋桌对面。 二人目光相对。 九千岁微微一哂，“顾大夫，辛苦了。” 顾半夏硬着头皮说，“为老百姓服务，不辛苦。” 九千岁一怔。 旋即，缓缓的笑起来，清朗玉疏，黎黎华钟，“顾大夫的觉悟倒是让本督刮目相待。” 顾半夏礼貌的笑了笑，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盘上。 九千岁挑眉，“顾大夫，会下？” 顾半夏点点头，“略微一点点。” 九千岁忽然坐正，摊开锦袍衣袖，“你执白子，本督执黑子，我们杀上一盘？” 顾半夏不好意思的说道，“三脚猫的功夫怕是会让九千岁见笑。” 千岁爷低声缓慢道，“无妨。” 说话的时候，邪肆深邃的目光微挑，无意间的觑着顾半夏。 顾半夏这才用两根手指捏起一颗白子，“是到我了吗？” 九千岁点头不语。 顾半夏瞬间将白子落在其中一个位置。 九千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颗白子，忽然笑了，“我原本以为这局僵死了，没想到，顾大夫给本督上了一课……” 说到这里。 九千岁捏起一枚黑子，轻轻的放在白子旁边，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什么叫做……不破不立。” 方圆站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这玩意儿太雅了，他一点都不懂。 第413页 两人这一盘棋一直厮杀到深更半夜，方圆已经倚着柜子站着睡了。 顾半夏最后落下一枚子。 九千岁手里的黑色瞬间掉进棋盒中，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 他身子倾斜，向后倚，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乌发低垂飘逸，“本督输了，顾大夫将本督厮杀的片甲不留，本督佩服。 既然顾大夫的棋子如此精湛，远在本督水平之上，那就请顾大夫每日来本督营帐，教本督下上一个时辰的棋吧。” 顾半夏：?_?？ 顾半夏可不想自己变成那群女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连忙站起来。 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说道，“千岁爷，只怕是不太好，我们出来是奉了皇上之命救瘟疫之灾，如此这般怕是，容易落人口实，千岁爷可以不管不问，民妇不可。” 九千岁默默的看着顾半夏。 过了半晌。 忽然从榻上下来，来到了顾半夏面前，“本督心系黎民百姓，每日将顾大夫叫到营帐，商讨对付瘟疫之良策，谁敢多言？又落了何人的口实？” 顾半夏：“……是。” 气死！ 冷不丁的。 九千岁忽然俯身。 顾半夏面前，瞬间放大了一张雌雄不变的俊颜，九千岁声音带着一分的调笑，低缓深沉，一字一顿的说，“顾大夫，如此这般，我俩算不算是假借冠冕堂皇之名，行私密且不可言说之事？” 顾半夏：“？？？” 哪个同你不可言说了？ 第313章 本督是喜欢溜须拍马之人？ 顾半夏倒是谈不上生气，反正就是觉得……好笑到头掉。 两人的不远处。 原本已经站着睡了的方圆，忽然缓缓的睁开一只眼。 啊哦！ 他睡了这一小觉，好像错过了什么！？！ 顾半夏向后退了一小半步。 九千岁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有的时候，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 这话说的…… 似乎有些…… 难以招架！ 之后，九千岁有些困倦的说道，“时辰不早了，顾大夫回去早点休息。” 顾半夏连忙告辞！ 出去了九千岁的营帐，顾半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总觉得九千岁的那句话仿佛是在暗示什么，难道是因为白日自己撞见了那一幕？ 那么…… 顾半夏脸上露出一抹错愕的神情。 天啦！ 她该不会是被一个太监看上了吧？不光是太监，还是个奸佞！ 转而。 顾半夏又在安慰自己，这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那可是九千岁呀。 府里的美姬美妾比皇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要多！ 他不缺女人。 尤其是那些女人，长得又漂亮，又会撒娇，走起路来像是个行走的S字母，最重要的是……大！超大！无敌大！ 有这样的珠玉在前。 应该不会吧？ 顾半夏压下自己的这个念头，赶紧跑到了自己的营帐，肯定是今日一整天太累了，竟然出现了这样不可理喻的错觉！ 而九千岁的营帐。 方圆嘿嘿一笑，“爷，您和顾大夫……” 九千岁方才的温和，似乎转瞬间就变成了方圆的错觉。 他冷冷的看向方圆，“交代你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方圆挠了挠额头，“已经解决了三个了，剩下的几个……警惕性挺强的，他们不管是吃饭睡觉，都是几个人一起，怕是已经警觉到了危险，所以从来不单独行动，而且，我一直在暗地里监视着，并没有发现他们像皇宫里的那位老妖婆，递送任何的情报。” 九千岁缓缓的闭上眼睛。 眉心郁结出一个疙瘩，“好。” —— 京城 太师夫人来到黄静娴屋里看外孙。 顺便把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递给了女儿，“这是给你求的，你得挂在身上，还给半夏求了一枚，只能等到半夏回来再给她了。” 黄静娴一边拍着儿子，一边问道，“娘，你带着孩子们浩浩荡荡的就只求了两个平安符啊？” 太师夫人提起这件事就生气，“我觉得那个庙……不太行，这两个平安符是我之前进去就求的，都已经开过光了，所以必须得给你们姐妹两个，至于其他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样一来。 黄静娴就更加好奇了，“到底怎么啦？” 太师夫人叹了一口气，“老和尚算命根本不准，他给咱家小六算命，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竟然说小六和佛门有缘，我滴个乖乖啊，你说说一个小姑娘和佛门有缘，难不成长大了还得当尼姑不成？” 黄静娴也沉默一番，“是不怎么准，还挺气人的。” 太师夫人又拍了拍大腿，“还不光这个呢！我还让他给其他的几个孩子们算了算，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你说要是他直接说自己算不出来，那也就罢了，但是他明明算不出来，还说几个孩子的命格随时都在变化，错综迷离，复杂的紧，一眼望不到头。 向来咱们都说命是上天注定的，算命算命，不过就是一条巷子看过去，直勾勾的看到底，那些看不到底的，都是半吊子算命，我以后再也不去这个寺庙了，气死我了。 第414页 还随时都在变化，难不成今天看着孩子以后有出息，等到明天再看孩子以后就变成个大坏蛋了？怎么可能呢？！反正我是不信。” 黄静娴笑了笑，“娘，你也别生气了，算命这个东西本身就是半信半疑的一件事，你要是让爹知道你去算命，爹肯定又要说你。” 太师夫人皱起眉头，“他敢！” 黄静娴笑而不语。 同时。 心里多多少少又忍不住的感慨。 她娘这辈子，算是幸福的了，有爹这么一个相公。 不像她…… 太师夫人眼看着天色不早了，站起身，“我去孩子们院里走一圈，他们睡了我也回去睡了，小六这个小丫头最近想半夏想的不得了，我去瞅瞅小家伙有没有蒙着被子偷偷哭。” 黄静娴笑着点点头，“您去吧。” 太师夫人又瞧了瞧大外孙，起身离开。 去了孩子们的院子。 也就是顾半夏他们刚来的时候，在太师府住的院子。 太师夫人为了方便照顾孩子们，特意在顾半夏离开后让孩子们搬过来的。 黄静娴看着母亲风风火火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半夏妹子家的这几个孩子，终于将母亲从枯燥无味的贵妇生活中拉了出来，感觉母亲最近都变得年轻鲜活了不少。 —— 翌日 九千岁起床后，方圆在旁边伺候。 并且提醒九千岁说道，“爷，顾大夫和太医们已经先去给病人们把脉了。” 九千岁动作微微一顿，“那么早？” 方圆小心翼翼的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的，爷。” 九千岁微微颔首。 直接走出营帐。 方圆立即跟上去，“爷，您还没吃饭呢？” 九千岁随口道，“本督心系百姓，食不下咽。” 方圆：“……” 我信了你的邪！ 他乖乖的跟着九千岁身后，“爷，您要去找顾大夫？” 九千岁的脚步忽然顿住。 扭过头。 用古怪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方圆。 方圆只觉得头皮越来越紧，“爷，瞧瞧我这张破嘴，爷心系百姓，知道百姓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食不下咽，现在更是要饿肚子，深入百姓之中，体验百姓疾苦，真乃百姓之福祉！” 方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啥，反正就是怎么好听怎么编了。 九千岁冷哼一声，“方圆，你拍马屁的功夫，日益见长。” 方圆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跟在爷的身边……” 九千岁蹙眉，“嗯？何意？本督喜欢溜须拍马？” 方圆只觉得脑袋上劈下了一道闷雷。 老天爷！ 赶紧劈死他吧，活着太难了—— 第314章 用马屁来弥补马屁 方圆皮笑肉不笑。 唯唯诺诺地跟着九千岁身后，点头哈腰的，“当然不是，爷英明神武，聪慧过人，凡事自有判断，自然不能被任何言行左右。” 九千岁脚步微微一顿。 不啻的目光扫过方圆，“那你还说？” 方圆：“……” 他只是想到了用这一个马屁来弥补上一个马屁，可万万没有想到马屁就是马屁，就算是用来补上一个窟窿的，可他的本质就是马屁。 方圆抬起手，挠了挠脑袋。 他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赶紧闭紧嘴巴。 沉默寡言的跟在九千岁身后。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一段距离。 九千岁却发现方圆沉默了，九千岁冷哼一声，“怎么？在本督面前话都懒得说了？” 方圆：“……” 方圆抬起头看了一圈儿，看到了一块石头，方圆特别特别想想指着石头问，“爷，你看那块石头像不像我要自杀的武器？” 幸好。 两人已经走进了北边第一家。 九千岁昨日一整天没出营帐，压根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当他看到到处都是哀嚎遍野的声音时，目光狠狠的收了一下。 喉咙里微微有些发堵。 顾半夏正好从屋里出来。 抬头就看见主仆两人。 顾半夏立刻伸出手，狠狠的点了点两个人。 九千岁和方圆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顾半夏已经快步走过去，从衣袖里面抽出来了两只面布，分别塞给九千岁和方圆，“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出来一定要做好防护，人人都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就你们两个人例外，起不到一丁点的表率作用，赶紧带上。” 两人被莫名其妙的凶了一顿。 九千岁抿了抿唇。 将鼻子嘴巴都捂上，“这样可以了吧？” 顾半夏满意的点点头。 又看向身后愣在原地，像痴呆似的方圆，“还有你！” 方圆如梦方醒。 他刚刚只是觉得玄幻，九千岁被人给骂了，九千岁没生气，九千岁也没有杀人，九千岁反而是乖乖听话了…… 方圆好像见到了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壮观场景似的，一时之间呆在了原地。 顾半夏喊了他一声，方圆立刻也将自己的口鼻捂上，“顾大夫，好了。” 顾半夏旋即又说道，“正好中间地区的人手不够，你们两个人赶紧去帮忙吧。” 第415页 九千岁：“好。” 方圆：“…哦！” 交代完以后，顾半夏又一头钻进了房间里。 这时候才见识到没有现代化科技的今天，疾病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三天之后。 知府大人带着十几车药草以及两车的面罩，风风火火的赶来。 同时又带来了一队官兵，将村子牢牢封住。 面罩是按照当初顾半夏所描述的制成的，虽然不如口罩方便，可总归比每天戴面纱要强多了，顾半夏所需要的药草也一样不少的拉来了。 九千岁和顾半夏正在同知府大人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有一个官兵急匆匆的跑过来。 告诉顾半夏说道，“北边第一家的那个小女娃吐血了。” 是那个小姑娘！ 顾半夏赶紧撒腿朝着北边跑去，九千岁也跟了上去，知府大人哎了一声，谁都没有留住，无奈的指挥其他人开始往下搬药草。 顾半夏来到房间。 小丫头躺在地上。 全身蜷缩在一起。 身上的皮肤肉眼可见变得赤红，似乎可以“看见”灼热的高温。 顾半夏跑过去。 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门，“乖孩子，睁开眼睛看看我，能睁开眼睛吗？” 同时手指搭在了小丫头的手腕上，给小丫头把脉，顾半夏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差。 忽然。 小姑娘醒了过来，她茫然的看着顾半夏，盯了好久，“是漂亮大夫呀，大夫，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我的病还是没有好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好？” 顾半夏轻轻的蹭了蹭她脑门上的碎发，“很快了，很快会好。” 说完。 顾半夏向后撇开脸，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扭过头笑着说，“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可能换个地方就好得快，我现在抱你去隔壁好不好？” 小姑娘问道，“爹娘奶奶和弟弟在隔壁吗？” 顾半夏想了想，“他们离的隔壁很近。” 小丫头忽然笑起来，“那我愿意去隔壁！” 顾半夏正要抱起小姑娘。 胳膊却被九千岁握住。 九千岁将顾半夏拉到身后，上前一步，“我来吧。” 话音未落。 九千岁弯腰，轻而易举的抱起没什么重量的小姑娘。 顾半夏赶紧在前面带路。 忽然。 小姑娘的身子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两只小手紧紧的握拳，从腹部不知道什么具体地方发出轰隆轰隆的闷声，她不停的咳嗽着，咳嗽的声音沙哑又老态，就好像是得了痨病的过冬的老年人。 她很痛苦。 似乎咳嗽能让她身体好受一些，却又不能彻底的咳嗽出来，两只小手在空中挥着—— 一不留神。 将九千岁的面罩抓了下来。 原本将口鼻和外界阻隔的布料，迅速落地。 顾半夏刚好看见，心里咯噔一声，立刻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摸出一个新的，迅速给九千岁戴上。 小姑娘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口，“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这里太疼了，漂亮大夫，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九千岁低声说，“没关系，不怪你，要好好活着啊。” 把小姑娘抱到了隔壁。 隔壁都是一些重症患者。 根本是已经束手无策的。 虽然顾半夏和太医们，每日都会准时给他们灌药做针灸，可也不过就是延续着他们最后一口气而已。 把小姑娘放在了病患中间。 她那么小小一只，像小虾米一样弓着腰，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顾半夏鼻尖微微酸涩。 九千岁拍了拍顾半夏的肩膀，“出去吧。” 顾半夏嗯了一声。 傍晚 顾半夏亲自给九千岁端来了药汤，“千岁爷，这是有预防作用的，您喝了吧。” 九千岁接过去，一饮而尽。 将碗随手放在桌上，“我听说又死了两个？” 第315章 九千岁被感染 顾半夏在对面坐下来。 无奈又惆怅的叹了口气，点点头，“已经带出去火化了。” 九千岁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最后的发展趋势，会不会是轻症早晚会转化成重症，重症早晚要去世，只有从中区转移到南区的健康百姓才能彻底存活？” 顾半夏虽然不否认九千岁的意思。 但是她隐隐约约觉得九千岁似乎想要一劳永逸。 顾半夏紧紧的拧着眉头，看着九千岁。 九千岁微微的挑了挑眉，“就是你想的那般。” 只要是现在有病的，不管轻症还是重症，通通杀掉火化，消灭所有的传染源。 顾半夏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以前她是杀手，杀人是她的任务，即便不想做，也得硬着头皮做。 现在她是大夫，救人是她的职责，只要有一丝希望，也不想放弃。 顾半夏淡淡的和九千岁说道，“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生命，他们是得病了，他们的病是有可能会传染其他健康人，可是，难道是他们自己愿意得病的吗？不是的，没有人想得病，只是有的人运气不好而已，运气不好已经足够可怜了，为什么还要要了他们的命？一场瘟疫都没能够夺走他们的命，却被自己的同胞夺了命？” 第416页 九千岁深深地看着顾半夏。 一言不发。 顾半夏说道，“我是阻挡不了你，不过这是我自己的意见，可能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想，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说完。 顾半夏站起身。 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一个人在营帐外慢慢的走着。 天空一片黑暗，没有月亮，只有两三颗零零星星的看不见的星子。 如果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九千岁要打要杀，她都无所谓。 可是她不是。 她几乎摸过每一位病人的脉搏，几乎和每一个病人说过话，几乎听到过每一个病人的求生欲。 他们有的人盼望着自己好起来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有的人盼望着自己好起来赶紧去赚钱盖房子，有的人盼望着自己好起来赶紧去找爹娘…… 这些对生活充满积极的人们，都那么可爱顾半夏无论如何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处死——并且他们没有错。 营帐 方圆悄无声息的走进去，“爷，你真的想请求皇上下旨，将得病的所有人全部火葬吗？” 九千岁一个人下棋。 方圆的突然出声，让他手中的一颗黑棋落了下去，那本来不是他想要走的步，但是现在他却已经走上去了，而且，棋盘上的规矩，落子无悔。 不能后悔。 也后悔不得。 只能按照这一步，尽心尽力的去规划，下一步。 下棋是这样。 人生更是如此。 九千岁将手中的白棋扔在棋盒中，悠悠的抬起头，看着方圆。 方圆咬了咬牙，“爷，我觉得……不妥，这些可都是无辜的黎民百姓啊。” 九千岁扬了扬嘴角，“罢了，你下去吧。” 方圆在原地站了好半晌。 鞠了个躬，“小的告退。” 倒退着走了几步，之后才扭过身，小跑着出了营帐。 九千岁的目光落在棋盘上。 走错的那一步，异常的突兀与明显…… —— 第二日 九千岁起烧了，方圆发现以后，赶紧叫来了顾半夏。 顾半夏给九千岁把了脉，望闻问切后，“千岁爷，您……可能是被感染了。” 方圆吓的呆愣在原地，“顾大夫，你会不会是搞错了？我们家爷怎么可能被感染呢？” 顾半夏和九千岁同时想起了昨日抱小姑娘的时候。 九千岁咳嗽了一声，面色苍白的从榻上坐起来，“本督，也要去北边隔离吗？” 方圆连忙摇了摇头，抢在顾半夏前面说，“这哪能行呢？爷，大不了把我们的营帐封起来，不让旁人靠近就是了。” 九千岁不语。 只是看着顾半夏。 后者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方圆说的对，你就待在营帐吧，无论何时都不要出来，一日三餐和早晚汤药，都给你送进来。” 九千岁说了声好。 旋即。 九千岁忽然笑了笑，“顾大夫心里是不是觉得，这就是本督的报应？” 顾半夏连忙说，“千岁爷多想了，我可不敢。” 心里要说没有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顾半夏只是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爷想让九千岁体会一下做病人的心情，那种坚韧不拔的求生欲，这才叫感同身受，切身体会。 那种动不动就全部杀掉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轻易说出来的好。 九千岁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顾半夏的说辞。 顾半夏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爱信不信。 九千岁就这样被隔离了，顾半夏特意交代方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九千岁出去营帐。 方圆重重的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九千岁气恼的坐在榻上，方圆耷拉着脑袋，站在九千岁面前，两个人中间是一个……干净的恭桶。 方圆小心翼翼的说道，“爷，顾大夫特意交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出去营帐的，你就凑合凑合吧。” 九千岁：“滚。” 方圆一脸的委屈，“这真的是顾大夫交代的，要不然，我现在去找顾大夫，让顾大夫亲自过来和爷说？” 九千岁：“……” 脸色异常的不好看。 过了半晌。 九千岁似乎对生活低头了，不耐烦的把方圆踢了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方圆进来处理残局。 九千岁面色不善，黑沉的眸光好像即将想要杀人似的，方圆二话不说赶紧溜了。 妈耶。 再不走估计就要被活剥了。 九千岁又来到了昨日尚未结束的棋局前面…… 看似好像已经到了尾声。 实际上似乎才刚刚开始。 —— 顾半夏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外面走来。 今夜的月光十分皎洁。 美好的惊心动魄。 然而—— 顾半夏后之后觉得想起今日是月圆之夜。 之后又想到了之前在魏府的事情。 目光立刻落在了九千岁的营帐外面。 月圆之夜。 他会犯病？ —————— 【?_?？】有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写，我的大纲后面是一个大权谋，但是好像整体会严肃很多，和文章基调不搭；一笔带过又虎头蛇尾了，唉，还是开开心心的家长里短好写！ 第417页 第316章 梦见被九千岁杀了 顾半夏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营帐门口。 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在营帐门口停下脚步，朝着九千岁的营帐方向看了看。 最终还是决定扭身。 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巧合的是。 方圆正好从里面出来，抬眼就看见了顾半夏，“顾大夫，你来看我们家爷呀？” 顾半夏大大方方的点点头，“千岁爷怎么样了？” 闻言。 方圆掀开了营帐门帘，“顾大夫还是亲自进去看一看吧。” 顾半夏哦了一声。 走了进去。 九千岁穿着一身雪白色的中衣，半躺在榻上，还在研究他的棋局。 他的这个动作让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顾半夏无意识的望过去。 目光顺着领口逐渐向下…… 半夏狠狠的吞了吞口水。 在九千岁发觉之前，立刻收回视线，“千岁爷，我来给你把把脉。” 九千岁哦了一声。 伸出手掌。 将脉搏向上。 顾半夏慢慢的走过去，蹲在榻前，莹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按压在九千岁的脉搏之上。 微微挪动了一下，才刚刚好准确触碰到了脉搏。 顾半夏蹙了蹙眉头，“奇怪，好像脉象正常了的，千岁爷，你有没有服用其他的药物？” 九千岁乖乖的摇摇头，“没有，顾大夫让吃什么就吃什么。” 顾半夏缓缓的点点头。 继续探了探九千岁的脉搏，说道，“千岁爷，你的病情似乎好了许多，照这样的发展趋势，明天再喝一顿药，估计就痊愈了。” 但是顾半夏就是很惊讶，为什么九千岁会痊愈的那么快？ 百思不得其解。 好看的柳叶弯眉皱成了一个小山包。 九千岁轻轻的咳嗽一声，压抑住想要抬起手指将顾半夏的眉头按平的冲动。 给顾半夏提供了一个思路，“会不会是……以毒攻毒？” 话还没有落下。 顾半夏也想到了，当初在魏府，九千岁泡在冰水里，人事不知的场面。 她复杂的目光看向九千岁。 九千岁淡淡一笑。 嘴角弯起的弧度像极了浅浅的月牙，好看得紧，“我身上带有其他的毒症，会不会是以毒攻毒了？” 顾半夏木讷的点点头，“若是这么说起来，应该是的。” 顿了顿。 九千岁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一枚黑色棋子，“今天是十五吗？” 顾半夏面色复杂的点点头。 九千岁深吸一口气，“嗯。” 顾半夏思索再三，决定不再继续深问，“千岁爷，明天的药你还是正常吃，我随时给你把脉观察一下情况，您早点休息。” 九千岁：“好。” 他目送顾半夏出去营帐。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又落下，落下的瞬间，九千岁面色一变，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胸膛，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指青筋暴露…… 冰寒毒…… 果然是能吞噬世间其他毒物，让他百毒不侵，可偏偏，冰寒毒这一种毒便可要了他的命了啊。 方圆进来。 脸色骤然一变，瞬间跑过去，扶起九千岁，“爷——” 九千岁虚弱的抬起手指，轻轻的晃了晃，“我没事。” 方圆贴身伺候了九千岁整整两年，他知道这两年里，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九千岁都是如何熬过来的，心里恨极了太后。 恨不得让那个老巫婆被雷劈死，碎尸万段！ 方圆脸上写满了担忧，“爷，要不我去找顾大夫，顾大夫医术那么高明，兴许就有办法能治呢！” 九千岁紧咬牙关，额头上大汗淋漓，身上却冷得像冰块一样。 他出声阻止了方圆，“不必，你也出去。” 方圆：“……” —— 此时此刻 皇宫 翊坤宫 太后娘娘从睡梦中惊醒。 枕边人立刻随太后娘娘一起醒过来，“娘娘，怎么了？” 太后娘娘紧紧的抓着盖在身上的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蚕丝被。 吞了吞口水，紧张的说道，“我做梦了，我梦见那个阉人把我杀了——” 说完之后。 太后娘娘更加紧张的看向枕边人，“怎么办？我要怎么办？等他从疫区回来之后，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 枕边人忽然笑了笑。 把太后娘娘按在自己的怀里。 拍了拍太后娘娘的后背，“要我说你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整天疑神疑鬼的，难怪晚上睡不着，白日没精神，你是太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就算那个阉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如何！ 再者说了，人人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在你的梦里，你梦见九千岁杀了你，可能现实中是你除了九千岁，乖，赶紧睡吧。” 太后娘娘被安抚着躺下来。 她还是难以闭上眼睛。 望着薄如蝉翼的纱浣，低声说道，“只可惜顾半夏不受我的拉拢，不然这一次那个阉人难逃一死。” 枕边人好奇的问道，“顾半夏，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太后娘娘摇了摇头，“哀家说不上来，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哀家从未见过的强劲，就好比说……她在哀家面前也会主动下跪，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其实是很不啻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418页 枕边人轻轻的点点头，“我明白，我只是很好奇，你不是说她从哪个山旮旯里来的吗？山旮旯里能出这样的金凤凰？” 太后娘娘说道，“那你明日想办法找人去顾半夏的老家看一看，如果这次顾半夏死在疫情中，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了百了，可若是她好好的回来了，那我们就要考虑一下怎样才能拉拢她了。” 枕边人忽然说道，“你说你也是，当初怎么就留了活口？还把她推给了皇帝，要是她这次抗疫有功，以后下手就更难了。” 太后娘娘一听。 原本紧张不已的心情更加生气，“你怪我？你不怪你自己你怪我？孩子是谁的孩子？我告诉你，要是这件事被皇帝知道了，定然会诛你九族！” “娘娘，你敢让皇帝知道吗？” “我……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是我错了，快睡吧。” 太后娘娘被轻轻地安抚着，很快睡了过去。 旁边的男人却睁开了眼睛。 乌黑的眸子，闪烁着邪恶的光。 第317章 九千岁姓秦名…… 翌日 一大早 顾半夏打着哈欠从营帐里出来。 方圆从他面前路过，抱了一大包衣服，“顾大夫早，你之前不是说要把我们家爷的衣裳用消毒水泡一泡吗？我去泡衣裳了。” 顾半夏：“……” 这可真是妥妥的良家妇男。 顾半夏点了点头，“对了，你家千岁爷还好吧？” 方圆说道，“我们家也很好，多谢顾大夫挂念。” 之后。 方圆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顾半夏在原地伸伸胳膊伸伸腿，晃了晃脖子，目光下垂的一瞬间，看到地上落下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锦囊。 应该是刚才方圆落下来的。 顾半夏赶紧弯腰捡了起来。 锦囊是用绸子布做的，周围绣了一圈祥云，中间绣着一个同心结，针线绵密复杂，一看就是功夫活儿。 拿在手里捏了捏。 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软软的。 顾半夏忍不住，微微的用了用力。 忽然—— 顾半夏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住了，时间仿佛都停留在这一秒。 顾半夏不可置信的低下头。 紧紧的盯着这个小锦囊。 匆匆将锦囊带进了自己的营帐。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思索再三。 她的目光放在了收锦囊的黄色锦绳上，双手忍不住放在收紧的锦囊口处。 轻轻一拉。 料想中的拉开并没有出现，锦囊口却是被封死的。 顾半夏更好奇。 同时也似乎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猜测。 既然打不开。 她就一点一点的摩挲在锦囊里的那块硬东西。 玉佩！ 玉佩的一部分。 摸起来和家里六个崽崽身上携带的玉佩碎片一模一样。 顾半夏一屁股坐在榻上。 九千岁。 秦宴。 秦家老三。 秦…… 莫不成九千岁就是秦家老三秦宴？ 家里的六个崽崽也是他搞回去的？ 可是…… 他现在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为什么对崽崽们不管不顾？ 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顾大夫？” 知府大人在门口喊了一声。 顾半夏浑身缩了一下，赶紧将锦囊塞进衣袖里，“来了。” 她出去营帐。 知府大人请教道，“顾大夫，今日熬药还是和昨日一样吗？” 顾半夏点点头，“对，还有，不要忘记吃完饭之后让官兵们随处去消毒。” 知府大人点点头，“顾大夫，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先歇着，你可不能累垮了！” 顾半夏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没事的，谢大人关心。” 知府大人闻言，才罢休了。 顾半夏再次见到方圆的时候，一把拉住了方圆，“等一下。” 然后。 从袖子里掏出那枚锦囊。 拿在方圆面前轻轻的晃了晃，“这是不是你掉的？刚刚你离开之后，我在地上捡到的。” 方圆拍了拍大腿，“我的天老爷呀，这是我们家爷的，顾大夫，太感谢你了，要是被别人捡到不想还，我肯定要被我们家爷碎尸万段去喂狼！” 顾半夏丢给了方圆。 方圆赶紧双手捧过来，小心翼翼的收下。 顾半夏目光微微一缩，故意说道，“不就是一个小锦囊么，被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呢。” 方圆嘿嘿一笑，“这不是我们家爷的东西么，我家爷的东西就算是一只穿破了的袜子，对我们而言都是奇珍异宝。” 顾半夏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们的口味还真重。” 话罢。 方圆迫不及待的告辞。 去把锦囊送到了九千岁的营帐，“爷，您的锦囊。” 九千岁拧眉。 方圆心虚的说，“方才，我收拾了爷的衣裳，打算去洗，一不留神把锦囊给卷进去了，幸好掉落在了顾大夫的营帐前，被顾大夫捡到了，顾大夫这不就还给我了。” 第419页 九千岁一把抢过来，声音冰冷，“再有下次……” 方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抢先说道，“我就把自己剁吧剁吧喂狼狗。” 九千岁将锦囊接在手里。 手指用力的捏了捏。 将前后两边塞进去的填充物捏至最小，摸到了玉佩的形状。 他长叹一口气。 沉默不言。 方圆见状，悄无声息的出了营帐。 —— 顾半夏一整天心里都好像藏着心事一样。 恍恍惚惚的。 病人们依旧是如此。 有重症死亡的，有轻症转为重症的，有重症转回轻症的，还有轻症转为痊愈的…… 不过让人高兴的是，那个小家伙由重症转成了轻症，顾半夏特意去看了看她，不过让顾半夏没有想到的是，小家伙的爹娘也去看过她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转眼间春暖花开。 这个秘密却在顾半夏心里积压着，让顾半夏完全注意不到春天原来已经到了。 九千岁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只当顾半夏过度劳累。 又过了一个月。 重症病人终于没了，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三个轻症，其中就有那个小姑娘。 只要他们每日按时服药，估计再有三五天就能全部痊愈了。 九千岁打算班师回朝了。 顾半夏给知府大人留下了药方，从预防到适用于轻症到适用于重症，应有尽有。 知府大人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离开之前的最后一晚上，知府大人宴请九千岁，顾半夏和太医们。 酒过三巡。 略略微醺。 深更半夜。 顾半夏打开了九千岁房间的门，醉醺醺的走进去，“千岁爷……” 正好出来出恭的方圆路过。 方圆赶紧屁颠颠的跑过来。 蹲墙角。 九千岁睁开眼睛，“嗯？” 顾半夏走过去。 站在床前。 微微的弯腰看着躺在床上的九千岁，剑眉星目，疏朗绝绝，一时之间顾半夏好像将想要问出来的话彻底抛到了脑后。 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九千岁的脸，“你长得真好看。” 九千岁：“……” 蹙眉，“你来找我，就为这事？” 顾半夏连忙挥挥手，重重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想问一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九千岁抿了抿殷红的唇，眸光深处缩了缩，“秦子瞻。” 顾半夏：“秦……秦……子瞻……” 她嘴角微微动，重复了一遍。 然后凶巴巴的指着九千岁的额头，谨慎的问，“你没有骗我吧？” 第318章 本督的哪哪你都见过？ 秦…… 姓秦，却叫子瞻。 顾半夏晃了晃脑袋，醉醺醺的眼神，微微有些迷离，直勾勾的盯着九千岁。 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秦子瞻？” 九千岁微微颔首，“是我。” 顾半夏又问道，“那你老家是哪里的？” 九千岁忽然勾了勾唇，“顾大夫有何用意？” 顾半夏凶巴巴的说，“我问你你就说嘛，干嘛话那么多？！” 九千岁哦了一声。 回答她说道，“京城本地人士。” 顾半夏沉默一番。 京城本地人士，秦子瞻？ 可那一枚碎玉又是什么鬼？ 到底是九千岁在撒谎，还是九千岁偷了别人的玉佩？ 九千岁一眼看出顾半夏在装醉。 烟如浩渺云波的眸子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抬眸。 一把握住顾半夏的手腕。 微微用力。 将顾半夏按在床边。 没有丝毫防备的顾半夏一屁股坐下来，“干嘛？” 九千岁的嘴角挂着一抹弧度，“你刚才说本督长得好看，本督好奇你觉得本督哪里长的好看？” 顾半夏扭过头，看着九千岁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在微弱的昏暗烛光下，这人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充满着不真实感，还有一种野性的诱惑。 顾半夏的目光控制不住的从九千岁颜笑宴宴的殷红嘴角缓缓下移，落在他微微敞开中衣的领口，看见他修长脖颈下的性感锁骨…… 九千岁的皮肤很白。 是典型的冷白皮。 让顾半夏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嫉妒。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 装傻一般的说道，“自然是……哪哪都好看。” “哪哪都好看？” 九千岁的声音里氤氲着一股浓浓的笑意，带着揶揄，重复了一遍顾半夏的话，之后好奇的问道，“哪哪都好看的意思是，本督的哪哪你都见过？” 表面上装醉实际内心十分清醒的顾半夏：“……” 草（一种植物）了！ 既如此。 顾半夏只好贯彻着装傻到底，“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九千岁素来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他盯着顾半夏的眼睛。 一字一顿的重复问道，“我在说，你是不是偷窥过本督？” 顾半夏：“……” 这天根本没法聊下去了。 顾半夏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声音很大的呕了一声，“我想吐……” 第420页 趁着九千岁错愕之际，顾半夏一把推开九千岁，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刚刚打开门。 迎面扑上来一个人。 不是旁人，正是方圆。 方圆听墙角听的正带劲呢，为了让自己吃瓜吃得更舒服一些，双手环胸，整个身子依靠在门上。 可万万不成想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 方圆一时之间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子，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朝着顾半夏投怀送抱。 顾半夏利落的朝旁边一躲，方圆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顾半夏趁机赶紧溜走。 九千岁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像青蛙一样的方圆。 方圆轻轻的咳嗽一声，“爷，那什么更深露重，小的想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加一床被子？” 九千岁盯着方圆，“本督不需被子，倒是你需要备上一床被子。” 方圆啊了一声。 意识到这是爷在关心他，连忙感动的说，“爷，小的不冷，小的从小身强体壮，不怕冷。” 九千岁淡淡的说，“备上一床被子，回京挨板子的时候，屁股不至于被打烂。” 方圆：“……” 屁股一缩。 九千岁挥挥手，“下去吧。” 方圆苦哈哈的退了下去。 隔壁的房间。 顾半夏坐在窗台边上，两只手托着腮，隔着一层窗户纸，望着外面朦朦胧胧的月亮。 如果将所有的一切的基础搁置在：九千岁在撒谎，这一前提下。 那么她心里的大部分疑团几乎就解开了。 所以…… 九千岁到底有没有撒谎？ 秦子瞻到底是不是秦宴？ 如果是的话，他又和几个崽崽到底是什么关系，几个崽崽和当年东宫政变的参与者又是什么关系？而九千岁和当年的东宫那边又是什么关系？ 所有的谜团就好像是滚雪球一样，原本小小的谜团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后大到让顾半夏无法安然入睡。 以至于导致第二天，顾半夏顶着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上了路。 上了马车后。 顾半夏掏出两枚煮熟的鸡蛋，轻轻的在黑眼圈上按摩。 方圆跟在九千岁的马车外面。 低声和九千岁说道，“顾大夫好像没有吃饱，临走的时候我看见她去后厨房里顺了两个鸡蛋，顾大夫还真能吃呢！不过……” 方圆嘿嘿的笑了两声。 从自己的胸口里面摸出两个鸡蛋，“我看见顾大夫拿鸡蛋，我忽然也想吃了，所以我也去顺了两个鸡蛋，爷，您要不要吃啊？” 九千岁：“……” —— 路上奔波了一天一夜。 翌日 天还不亮，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六猛的蹬了蹬腿，忽然睁开眼睛，两只小拳头揉了揉。 忽然意识到，娘今天要回家啦！ 小家伙再也睡不着了。 赶紧把旁边的姐姐拍醒。 肉肉的一巴掌拍在了小耳朵的肩膀上，小奶音超大，“姐姐，赶快醒一醒——” 喊完之后。 又爬下了床。 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去了隔壁。 一巴掌拍醒了小五哥，两巴掌拍醒了小四哥，“快点醒一醒，娘今天要回来啦——” 所以—— 除了老大之外的姐弟五人，穿戴的整整齐齐之后，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看一看，天上的月亮还没有落下…… 哥哥姐姐阴森森的把小六围住，一起用恨不得吃了小六的目光瞪着小六。 鹿鹿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心虚的说道，“早睡早起身体棒。” 让小耳朵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太师夫人也起得极早。 所以以至于太师府今日早饭提前了接近一个时辰。 饭后 太师夫人就急不可耐的牵着小六去门口等。 甚至比小六还要着急。 黄静娴抱着孩子，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谁是孩子呀？” 太师坐在椅子上，悠悠的说道，“个个都是沉不住气的！” 黄静娴问道，“爹，皇上那边怎么说？” 太师说道，“皇上今日晚上准备宫宴，为九千岁和半夏还有太医们接风洗尘。” 第319章 宫宴 黄静娴担心的说道，“估计半夏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太师想了想，“有我和你娘在呢，总归不过是吃顿饭，半夏若是不喜欢，那就埋头干饭好了，左右都有我和你娘帮忙挡着呢。” 黄静娴抿了抿唇。 看了爹一眼。 才将自己心里的担忧说出来，“我倒不是担心这儿，我担心的是…爹，半夏是太后娘娘举荐的，可偏偏半夏和九千岁一起救灾，九千岁和太后又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那你说，太后娘娘对半夏到底是善意还是敌意呢？” 太师也想过这点，“这个你也不用担心，半夏好歹也是老夫的干女儿，是太师府的小姐，若太后娘娘是善意，也就罢了，若太后娘娘是敌意，她这是逼着老夫去向九千岁的阵营啊，放心，太后娘娘暂时还不敢。” 听到爹这样说，黄静娴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和娘一样不问朝政，但是耐不住听的多，也知道现在朝廷上主要分为三部势力，分别是九千岁为首的，首辅大人为首的，还有他爹和沈将军这般不站队的。 第421页 虽同样忠于皇帝，可九千岁和首辅是死对头，九千岁和太后娘娘又是死对头，可能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理论，太后娘娘又对首辅大人很是关照。 所以方才，爹才说，若是太后娘娘敢为难半夏，就直接是将他这个不站队的逼到九千岁的阵营里。 太后娘娘没有那么傻。 就算是想要做什么。 应该也不会在宫宴上当着众目睽睽的面。 就算搞也得背后搞。 —— 太师府门口 浩浩荡荡的部队缓缓靠近。 小六骑在秦飒的肩膀上，抬着小脑袋，紧张兮兮的看，“娘在哪个轿子里呀？” 太师夫人好笑的说，“最前面的轿子应该是九千岁，半夏应该在后面的轿子中。” 小六哦一声。 然后继续乖乖巧巧的张望。 两只小手伸得平平的，分别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方，似乎这样就可以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 终于越来越近…… 领路的两名官差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的走过。 后面的第一辆马车没有做丝毫停留，第二辆马车果然停在了太师府的门口。 小六开心的笑起来，大声喊，“娘——” 顾半夏掀开车帘。 第一个跳下来。 然后秋霜和冬雪紧随其后，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顾半夏朝着崽崽们奔过来！ 一把将坐在秦飒肩膀上的小六抱住，放在手里可劲的撸了撸。 好久没有撸崽崽了，都手生了。 成功的把小六的两个小啾啾撸成了小蒲扇，然后摸了摸小四小五的小脑袋，捏了捏老二的脸蛋，拍了拍老三的肩膀，“想我了没？” 小四小六小五重重的点点头。 不管是什么年代，小孩子似乎是最容易表达自己的情感的。 反而是老二和老三。 一个长成小姑娘，一个长成小少年，对于想不想的话题，颇有些难以启齿。 顾半夏笑眯眯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想我了，我也想你们。” 旁边的太师夫人重重的咳嗽一声。 顾半夏忍俊不禁，“对了，我还想干娘。” 太师夫人这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赶紧进去吧，在大门口这是干嘛呢？快点进来进来——” 只是还没有跨进门槛的时候。 太师夫人忽然说了一声，“等一等——” 顾半夏已经抬起来的右脚立刻又缩回去。 只见太师夫人招了招手。 站在道路两侧的小丫鬟赶紧跑过来，手里端了一个盆。 另一个小丫鬟手里拿了一个火折子，和一把香纸。 只见小丫鬟将香纸放在火盆里，用火折子点了香纸，香纸瞬间燃烧起来，火势熊熊灼灼。 太师夫人解释说道，“跨跨火盆，把外面的晦气全部烧干净。” 顾半夏笑的说了声好。 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襦裙，大长腿一跨，轻而易举地跨了过去。 “鹿鹿也要跨火盆～” “你得了吧。”小耳朵指着火盆，“你看看火比你都高。” 鹿鹿：?_?？ 顾半夏从小六的背后卡着小六的胳肢窝，把小六拎起来，让小六跨越了火盆。 小六开开心心的说，“耶，鹿鹿也是跨过火盆的崽崽啦～” 跨完火盆之后继续往里走。 可走了没两步。 就听见后面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喊声，以及小四小五的叫声。 顾半夏迅速转过头。 就看见—— 小四的裤裆着火了…… 顾半夏吓的脸都白了。 赶紧几步冲过去。 一把拎起，把小四浸泡在了最近的荷花塘里。 火瞬间熄灭了。 小四和顾半夏说，“娘，我就是想跨跨火盆，但是我的腿有点短。” 顾半夏又气又笑，“下不为例，下次你要是再犯，我可要打你屁股了！你还笑，知不知道多危险？” 小五连忙点点头，“是的呀，小四哥，你都把衣服给烧坏了！” 顾半夏：“……” 哎，不是…… 衣服是重点吗？ 重点是……是烧的哪里好不好！ 她可不想培养出另一个九千岁的，她还想当奶奶呢！ 小五和陪着小四一起去换衣服。 而顾半夏先去沐浴。 洗完澡，换上衣服，才去见太师。 —— 傍晚 顾半夏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盛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袖子又宽又大，下面的裙子更是不知道多少层，光这些布料就不知道有十几斤压的她的肩膀疼，头发梳成了斜云髻，本来太师夫人打算让顾半夏带一套头面的。 顾半夏“义不容辞”的拒绝了。 最后只让黄静娴在发髻上纶了一个海棠花的发簪。 太师夫人拉着顾半夏的手，“忍一忍，就今天一晚上。” 顾半夏嗯了一声，点点头。 随着太师和太师夫人夫妻俩一起走进皇宫。 小太监带着一家三口来到乾清宫。 金光闪闪，富丽堂皇，雕梁画柱，巧夺天工…… 直白一点说就是闪瞎了眼。 顾半夏不能随着太师夫妻俩坐，被小太监带到了她的位置。 第422页 靠近天子之位为上，靠近门帘为下。 顾半夏的下首，正好是一起随行的几个太医。 往上似乎依次是兵部尚书，沈将军夫人，九千岁！ 不得不说。 这个位置的安排，倒是给了她足够的脸面。 第320章 又见沈沉 群臣尚未聚集，天子自然没到。 顾半夏她们已经算是来得早的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顾半夏基本上就像是在看一些职场人，戴着虚假的面具，虚伪的寒暄着。 抬头一看。 下首的臣子们陆陆续续的已经到了，反而是九千岁，首辅大人，沈将军夫人这些，尚未到来。 顾半夏现在突然发现。 一个朝廷原来就像是一个公司。 不多时。 顾半夏旁边的兵部尚书大人到了，她之前听沈沉说过，兵部尚书大人是九千岁那边的人。 顾半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同之前静娴姐的公公礼部尚书不同，兵部尚书并不是一个小老头，而是一个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青年人。 兵部尚书大人坐下之后。 扭头看了看顾半夏。 微微一笑。 颔首。 算是打了招呼。 顾半夏立刻冲他点了点头。 这时候。 一阵急促又强劲的脚步声响起，沈沉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身后跑着一个小太监，“沈小公子，您慢点！”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指着兵部尚书大人上面的位置，“小公子，这个是你今日位置。” 沈沉指了指最上面，“这里是谁？首辅大人吗？” 他上次把首辅大人搞进荷花池，还没有去给首辅大人赔罪，实在不好意思挨着他。 小太监连忙说道，“不是首辅大人。” 闻言， 沈沉堪堪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正要撩起袍子坐下的时候，小太监忽然补充了一句，“沈小公子的旁边是九千岁。” 屁股刚刚接触到坐垫的沈沉，瞬间像是被烧到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 动作很大。 以至于好多人的目光都落在这边。 沈沉悻悻的笑了笑。 为了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他重新坐下来，轻轻咳嗽一声，“兵部尚书大人，看看我，看看我……” 兵部尚书大人侧眸，“沈小公子，何事？” 沈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两个可以换一下位置吗？” 兵部尚书大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抱歉。” 沈沉撇了撇嘴，“没事。” 顾半夏咳嗽了一声。 沈沉仿佛这会儿才安上自己的眼睛，“娘嘞，姐？你也在！”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 沈沉伸长了脖子，“我都不知道你也要来，怎么就你自己啊？老大老二老三小四小五小六呢？” 顾半夏：“……” 不是我说—— 敢情你把皇宫当成菜市场，都要拖家带口的？ 沈沉又说道，“对了，我忘记了不被邀请的不能来，本来说是要我娘来的，但是我娘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感染了风寒，怕把病过给了其他人，所以就让我过来了，青竹非要跟我一起来，但这件事情我又做不了主，青竹还给我闹脾气了，小样！” 两人相谈甚欢。 位于两人位置中间的兵部尚书大人：“……” 就觉得自己很多余。 恨不得想让自己原地消失的那种。 这时候，沈沉忽然揪了揪兵部尚书大人的胳膊，“哥，你看你那边就是我姐，我想跟我姐说句悄悄话，你就给我换了位置吧……” 兵部尚书轻轻咳嗽一声。 将沈沉的小脏手挪开，“沈小公子，位置都是内务府事先决定，并让万岁爷过目的，实在不可随意更换，很抱歉，帮不了你。” 沈沉：“……” 最后，除了九千岁，首辅大人，皇帝，太后，皇后娘娘，剩下的与会宾客都齐全了。 首辅大人姗姗来迟，穿一身白色直袍锦服，精致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银丝勾勒的祥云滚边，腰间束一条同色系宽边锦带，将腰肢横横一束，整个人笔挺而又精神，整个人丰神俊朗，透着一股翩翩君子的温润如玉。 让人眼前一亮。 只觉得看一眼便心旷神怡。 顾半夏的目光在首辅大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间。 首辅大人在对面的最上首入座。 顾半夏以为下一个到来的人会是九千岁了，毕竟除了皇帝皇后太后只有他没到。 可怎么都不会想到，下一个到来的，竟然是皇帝三人。 也就是说。 这一场宫宴，需要皇帝皇后太后娘娘三个身份异常尊贵的龙凤，在等九千岁一个人。 顾半夏心里忍不住笑。 不愧是九千岁。 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皇帝出现。 所有群臣纷纷起身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微微抬手。 金色的龙袍在满堂烛光下金光闪闪，“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太后娘娘的目光斜斜的落在九千岁的空位置上，眼睛里面写满了不悦。 第423页 这腌臜阉人，不守规矩！ 太后娘娘靠近皇上，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帝看了看九千岁的空位置，抿了抿唇。 太后娘娘的目光流露出一份警告。 皇帝才微微的点点头。 太后娘娘端着一副母仪天下的架势，雍容华贵，“哀家……” 两个字刚出口。 门外一道清雅疏狂的声音传来，“呦，人真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门外。 太后娘娘简直气到半死。 她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可是凤袍掩饰下的双手却紧紧的掐在一起。 九千岁进来。 亦如他平日嚣张舒狂的性格，朱红色锦袍，堪堪垂直下坠，看得出布料是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的竹，自古以来，翠竹搭配的都是白色这种浅色，过半夏还是第一次见到翠竹，绣在朱红色的衣袍之上，这种不伦不类的搭配倒别有一番味道。 就好像是一位艳丽绝绝的贵公子，张口便能吟出淡泊豁达的诗句。 皇帝笑了笑，“就等爱卿你一人了，爱卿快快就座。” 九千岁站在两边的宴席正中间。 对着坐在高堂上的皇上，作揖，“是。” 他潇洒的来到位置上坐下，扭头一看，看见沈沉，沈沉迅速低下了头。 九千岁笑呵呵的问道，“这是沈将军府的狗洞又开了？小朋友从狗洞钻出来了？你娘知道吗？” 顾半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其他人亦是如此。 只不过官职没有沈将军高的憋着不敢笑，官职比沈将军高的那几个人已经笑了出来，比如太师。 第321章 唇枪舌战，九千岁vs首辅 沈沉气得小脸通红。 小少年的耳朵根都红的快要滴血了。 破九千岁。 死太监。 烂阉人。 气死了。 真他娘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太后娘娘不悦的说道，“沈夫人身体有恙，特让沈沉前来赴宴，沈沉是代表的沈将军，还望九千岁口下留情。” 九千岁嘴角斜斜的勾了勾。 抬眸。 正好对上首辅大人，九千岁挑剔的目光在首辅大人身上打量了几眼。 顾半夏立刻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地打算看戏。 九千岁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首辅大人，知道的，你是来参加皇帝为本督和太医们举办的接风洗尘宴，不知道……看你穿的这么素，还以为你是要去参加谁的葬礼，或者是……尚在服孝？” 太后娘娘被呛的咳嗽了一声。 立刻看向皇上，赶紧对皇帝说两句。 皇帝刚要开口。 首辅大人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总归没有参加九千岁的葬礼，不过九千岁倒是为本官提了个醒，这身衣服本官一定要留下来，届时穿在九千岁您的葬礼上，九千岁，您说，在您的葬礼上穿这身衣裳，应该很妥帖吧？” 整个乾清宫沉默无声。 甚至连旁边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众人的目光都偷偷摸摸的落在九千岁的身上。 以前九千岁老是找首辅大人的事情，首辅大人只是一笑而过，不会同九千岁太过计较。 所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首辅大人计较起来，也是这么的……毒！ 紧接着。 首辅大人继续说道，“要是九千岁你不喜欢，大可说出来，九千岁尽管告诉本官你喜欢什么，本官一定会让你如愿，可好？” 九千岁脸上始终铺着一层浅浅的似笑非笑，“本督还是比较喜欢瑰色。” 首辅大人哦了一声，“所以本官要穿着赤红色为九千岁送葬。” 九千岁嗤笑，“本督活了小半辈子，什么东西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首辅大人这种抢着要给本督当儿子的，呵！” 首辅大人儒雅随和，“九千岁，送葬的不一定是儿子。” 九千岁赞同的点点头，“是啊，所以先死的不一定是本督。” 顾半夏：“！！！” 绝了！ 原来最后这个坑竟然在这里！ 要是让两人再说下去，恐怕就要把其他人吓死了。 皇帝赶紧说，“今日宫宴，正如秦爱卿方才所说，是朕专门为秦爱卿以及其他奔往疫区的太医们所举行的庆功宴，短短四十天，秦爱卿带领的太医们不畏艰险，迎难而上，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将疫区人们的生命比为天高，所以才让瘟疫落荒而逃，秦爱卿以及每一位太医的奉献，都让朕深表涕零，李公公——” 站在皇帝身后的太监立刻上前。 拿着圣旨。 群臣们再次跪下，顾半夏心里骂骂咧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秦爱卿和诸位太医抗疫有功，理应奖赏，故而朕决议赏赐秦爱卿黄金万两，诸位太医黄金千两，顾半夏顾大夫黄金千两，良田五十顷，钦此——” 顾半夏着实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到了。 黄金千两！ 良田五十顷！ 躺赢了。 皇上的圣旨宣读结束。 太后娘娘又说道，“哀家以为，哀家也要表达一下对诸位的感谢，所以哀家决定赏赐太医们玉如意一对，顾大夫夜明珠一对，九千岁……美人十人。” 第424页 顾半夏和太医们立刻跪地谢恩。 九千岁似笑非笑的说道，“果然还是太后娘娘最懂微臣了。” 太后眼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九千岁喜欢，就不枉费大家的一片心意。” 说完。 太后忽然笑起来，“皇上，从哀家这边看，看着九千岁和顾大夫，二人郎才女貌，瞧着还挺般配，皇上，你说呢？” 皇帝皱了皱眉头，“母后说笑了，顾大夫早已嫁人，如今也是儿女双全，天伦之乐。” 太后明明调查过顾半夏。 此时此刻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的惊讶，“哦？顾大夫瞧起来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成亲生子了？” 顾半夏点点头，不卑不亢的说，“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民妇的确早已成婚。” 太后娘娘继续问道，“相公和孩子都在京城吗？” 顾半夏咬了咬牙，“太后娘娘，民妇寡居。” 太后娘娘恍然大悟。 一边做出一副不该揭顾半夏伤疤的样子，一边忽然又说，“这倒是和九千岁更合适了不是？” 顾半夏：“……” 妈的。 你是寡妇，我也是寡妇，总不能因为你是先皇的寡妇，你这个寡妇就比其他的寡妇更金贵吧！ 自然。 顾半夏也明白。 其实太后娘娘针对的不是自己，只不过是想用自己来膈应九千岁。 告诉所有人。 九千岁就是一个不能生儿育女的阉人罢了。 再厉害又有何用？ 最后要么无人送终，要么就得给别人养孩子。 皇帝赶紧错开了话题，“李公公。” 李公公立刻宣布准备开宴。 几百名宫女们鱼贯而入。 每人手里都端着精致金贵的餐具。 从皇帝那桌开始，挨个向下顺。 顾半夏看着自己面前迅速被堆满的小桌，吞了吞口水，菜肴的分量很少，但是餐具超大，还给顾半夏放下了一瓶酒，是用白玉小酒壶盛装的，大约摸，酒壶要比酒贵了。 沈沉是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参加宫宴。 没有人拘束的他。 忙不迭的就要给自己倒酒。 却被九千岁一把将小玉壶抢过去，“小朋友不能喝酒。” 沈沉：“……” 九千岁又道，“小朋友醉酒后容易发酒疯，尤其是喜欢跑到旁人的房间。” 旁边突然被戳了一下的顾半夏：“……” 她偷偷隔着尚书看了九千岁一眼。 发现九千岁目不斜视，好像说的根本不是她。 倒是顾半夏很有自知之明。 九千岁就是隔山打牛，敲山震虎，指桑骂槐。 她心虚的倒了一点点酒。 尝了尝味道后。 就把小玉壶推到桌子最远的距离，不喝了。 —————— 【以下字数不计入正文】宝贝们，我看到有不少小可爱在我基友书下说基友的书和我的像，其实我这是第一次写古言，刚开始的时候基本没有思路，举步维艰，做药丸子啊，让孩子接受后娘的梗，都是几个基友一起帮我想的，做药丸子的视频也是基友推送我的，后面我才步入正轨，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剽窃的，顺便透露一下下基友的书的后面发家手段是我想的嘿嘿。 第322章 刺杀 “顾大夫。” 皇上突然看向顾半夏。 顾半夏赶紧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作揖，“皇上。” 皇上微笑着说道，“果然是民间出奇才，顾大夫医术了得，着实让朕佩服，朕原本想钦封顾大夫为女医，可是皇后给朕提了个醒，大约莫你们都是女子，也都是母亲，朕方才意识到，若是顾大夫来到皇宫当了女医，日后陪孩子们的时间倒是几乎没有了，朕万万不可做这种事啊。”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的谢恩，“多谢皇上体谅，多谢皇后娘娘体谅，臣女感激涕零。” 皇上又说道，“可是一身医术倒是不能被埋没，顾大夫，朕在此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你保证，若是之后顾大夫想要在京城兴办医馆，朕要为你亲笔提字！” 顾半夏嘴角扬起一抹标准的微笑，恰到好处，“谢主隆恩。” 她现在不在皇宫，只是被太后娘娘盯上，就已经如此了。 若是在皇宫当了女医，怕是以后都不得安宁了。 皇宫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 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晚宴的歌舞表演开始。 一群穿着华丽的舞女们鱼贯而入，个个风姿绰约，衣着华丽，舞姿翩翩。 顾半夏无聊的看着。 却还要装出一副“哇塞，好美，好看，跳的真好”的面部感叹。 忽然。 顾半夏觉得自己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 她刚刚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只见几枚银针，刷刷的飞出去，而银针针尖的方向指向的却是高堂之上的皇上三人。 有人行刺皇上！ 只见太后娘娘推了皇上一把，两人双双躲开，而似乎皇后娘娘本来就是捎带的，所以刺杀皇后娘娘的那根针的方向并没有直冲皇后娘娘的命门。 针尖刺在了皇后娘娘的凤冠上，同金子做的凤冠碰撞出一丝丝火花。 “有刺客，保护皇上——” 第425页 李公公的声音都变了，尖锐的像是公鸡打鸣。 瞬间。 整个宴会都乱掉。 御林军直从外面闯进来，只是稍微眨眨眼的功夫，那一名舞女已经被控制在了重重的御林军的刀剑之下。 惊慌失措的皇帝，终于安定下来。 他轻轻的抖了抖自己的龙袍，“你是谁？为何要刺杀朕？又是听了谁的命令？” 女人哈哈一笑，用力一咬。 似乎咬破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 血丝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女人浑身颤抖一下，跪趴在地上，手指指着皇上和太后，“只恨没能杀掉你们替先太子报仇，一个偷梁换柱，一个手足相残，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肉眼可见的，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似乎有种被戳中心事的诡异愧疚。 反倒是太后娘娘。 怒而甩凤袍，“混账，岂有此理，给哀家将其碎尸万段！” “太后娘娘请息怒。” 首辅大人忽然出来，行礼，说道，“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此人一定是受人指派，第一要务应该是找出她的背后之人，连根拔起。” 那女人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像是一只枯叶蝶一般，软绵绵地落在地上，两只眼睛大大的睁着，已经没有了呼吸，却仍旧是死不瞑目。 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堂上的皇上和太后娘娘，充满着愤懑憎恶。 皇上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太后娘娘说道，“这人已经死了，死人说不出真相了，拉下去五马分尸喂野狗吧。” “太后娘娘。” 首辅大人又出口阻止了太后娘娘，“微臣有办法，可以让死人开口说话。” 太后娘娘好奇的哦了一声，“让死人开口说话？首辅大人莫不是在和哀家开玩笑？” “微臣岂敢！” “那好，哀家就把这名刺客交给首辅大人，哀家等着看首辅大人如何让死人开口说话的，首辅大人莫要让哀家失望。” “呵！” 九千岁忽然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目光斜斜的睐了首辅大人一眼，“首辅大人如此紧张这具尸体，该不会是和首辅大人有关吧？难不成是首辅大人抢着要为此人收尸？” 首辅大人不卑不亢，也不生气，语气淡淡的说，“微臣对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九千岁自重。” 九千岁冷哼一声，“首辅大人，何为清，何为浊？” 首辅大人微微一笑，“心中正义，则为清，反之，为浊。” 九千岁又问，“何为正义？” 首辅大人回答，“男儿立于天地之间，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内心，即为正义。” 说完。 九千岁恍然大悟，“原来本督也是正义之人。” 诸位群臣憋得笑。 他们就知道九千岁和首辅大人绝对不会正经的讨论问题。 太后娘娘有些头疼，“罢了罢了，先把人拖下去。” 御林军立刻把地上的死者拖了下去。 这一场宫宴，因为一场刺杀，不得不草草结束。 宫宴结束之时。 太后娘娘让自己的得力丫鬟喊住了首辅大人。 “太后娘娘。” “首辅大人，这次的刺杀，是扳倒九千岁的好时机。” “娘娘此言为何意？” “人已经没了，死无对证，既然你说你可以让尸体说话，哀家想尸体说什么肯定是你说了算，所以，哀家想要的答案你明白。” “恕微臣愚钝，没能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 “你内心不确定的，即是哀家的意思，刺客，是千岁府的人。” “太后娘娘，恕微臣难以做到。” “……你啊你，你个这个人就是太认死理，你要是能学会九千岁那个阉人的一丝半点，早就能取代那个阉人，成为皇上面前的第一大红人。” “微臣惶恐。” “你……你还真是个小小年纪的老学究，罢了，你去吧。” “是，微臣告退。” 看着首辅大人离开的背影，太后娘娘的目光微微的凛冽。 她看中首辅，不过因为首辅和九千岁是死对头，若是首辅肯乖乖听她的话她一定会保首辅万世富贵，可是……这个年轻人不好拿捏！ 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该聪明的时候又丝毫不含糊。 也是只狐狸了。 这人，可以拉拢，但是却不能把所有的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注定难以回本。 第323章 先皇后宫（1） 宫外 太师府的马车坏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车辙忽然断裂。 九千岁的马车刚好路过。 方圆看到外面的场景，对里面说了一句。 九千岁的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九千岁微微的掀开门帘，淡淡的目光向外面一撇，“车坏了。” 太师嗯了一声。 九千岁心情愉悦的说，“太师还真是倒霉。” 太师：“……” 这个狗东西！ 九千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本督今儿开心，就做件好事吧，太师夫人，顾大夫，若是二位不嫌弃，本督可送二位一程。” 闻言。 第426页 太师夫人忽然缩了缩脖子，这话说的，怎么就像要送他们去鬼门关一样。 顾半夏轻轻的拉了拉太师夫人的胳膊，冲她点点头。 太师夫人恍然大悟。 在这一个多月的救灾过程中，半夏应该是同九千岁相处最多的，既然半夏都不怕九千岁，那就说明，九千岁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所以—— 九千岁的车，可以上。 脑海中掠过这一条线之后，太师夫人忽然笑起来，“那就麻烦九千岁了。” 说完。 就要拉着顾半夏一起上车。 被忽略的太师重重的咳嗽一声，这娘俩，怎么就把他落下了？ 听到声音。 九千岁忽然掀开窗帘，好整以暇的盯着太师。 啧啧了两声。 一只手托着腮，气死人不偿命的说，“太师，本督这辆马车，里面极其宽敞，倒是能坐四五人。” 太师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 在心里决定，要是九千岁这个狗东西能主动邀请他，他就暂时不计前嫌的上去坐。 紧接着。 九千岁的下一句话说道，“太师，可是本督就是不想带你呢！” 太师气的倒吸了一口气。 还没反应过来。 九千岁已经一把将窗帘遮住。 本来太师被九千岁气的够呛，抬眼一看，他的娘子和干女儿已经钻进了车里，没有任何的留恋，似乎忘记了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九千岁的马车行动起来。 太师夫人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老爷，你去蹭一蹭其他人的车吧。” 太师：“……” 车里 太师夫人规规矩矩的坐着。 九千岁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顾半夏身上，“太师夫人，还未恭喜您喜得外孙。” 太师夫人受宠若惊，“多谢千岁大人。” 九千岁稍稍勾唇。 一路沉默。 来到太师府门口，太师夫人忙不迭的连声道谢。 带着顾半夏一起下了车。 九千岁轻咳一声，“夫人，天色已晚，早点休息。” 太师夫人哎了一声。 告辞后。 带着顾半夏进府。 九千岁在太师府门口停留了些许，才回去千岁府。 路上。 方圆抠了抠自己的太阳穴，他就纳了闷了，奇了怪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了，让他想办法把太师家的马车搞坏，然后—— 就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坐了一整路？ 这算什么事啊？ 九千岁的马车拐了几道拐角。 在一处极其黑暗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 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人上了马车。 方圆带着轿夫守在巷子两端。 月朗风清。 —— 晚上 顾半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身边的小六睡得像个小猪似的。 顾半夏翻了个身，面对着小六。 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进小六的脖子。 嗨！ 还有点小困难呢。 小家伙都快没有小脖子了。 好不容易将两根手指伸进去，夹住了一根细绳，小心翼翼的将那根细绳抽出来。 细绳上绑着的一块碎玉佩出现在了顾半夏的面前。 顾半夏闭上眼睛。 把碎玉用小六身上的衣服包裹两层，轻轻的摩挲着，感受一下手感。 不用眼睛去看，只用感觉。 这感觉很快就和之前捡到九千岁的香囊相对上。 一模一样。 顾半夏倒吸一口气。 如果这块碎玉是真的将崽崽们、九千岁和东宫之间联系起来，那么今日的刺杀之事是不是也和九千岁有关系？ 谜团的心理越滚越大。 顾半夏似乎已经等不到崽崽们主动告诉她的那一天了。 如果一切和她猜测的一样。 那么目前崽崽们在京城可谓是如履薄冰，危险重重。 到处都是隐患。 —— 沈沉和青竹来到顾半夏家。 “姐，你托人去找我干什么？” “有件事问你。” 先太子的事在整个大周朝都是一个忌讳，顾半夏想过了，就算是她去问干爹，干爹都不一定能实话实说，所以她想了一圈后，将希望放在了沈沉身上。 顾半夏指了指对面，“坐。” 沈沉和青竹一起坐下来。 顾半夏给两人倒了一杯水，“沈沉，不瞒你说，我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沈沉连忙说道，“姐，有什么事你就吱声，只要我能办到，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 半夏连忙说道，“没有那么可怕，沈沉，我最近几天在外面听到了一些故事，但是他们都说的没头没尾的，我就觉得很好奇，所以就想问问你。” 沈沉拍着胸脯说，“姐，你说什么事，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我不知道的就想办法去给你找人问。” 顾半夏也不和沈沉兜圈子。 直言不讳的说，“那个……我想问问你，先太子的事！” 此话一出。 沈沉的脸色有些难看，“姐，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件事情知道不知道没什么意义。” 第427页 顾半夏叹了口气，“我主要就是好奇，加上那天宫宴发生的事，我就忍不住脑补一些故事，但是来龙去脉我都不知道，所以好奇心越发严重，都到了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步了。” 沈沉咬了咬唇瓣。 少年欲言又止。 青竹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姐，我跟你说。” 顾半夏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知道？” 青竹自然而然的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师兄跟我说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京城估计没有不知道的，只是大家都忌讳，不敢说而已。” 沈沉耸了耸肩膀，“算了，还是我说吧。” 先帝在位期间。 子嗣单薄。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只有四个儿子。 第324章 先皇后宫（2） 大皇子正是当今皇上，生母是当今太后，原本只是惠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勾引了皇上，被惠妃找借口打入了辛者库，后来大皇子六岁的时候，惠妃无子，逐渐失去恩宠，这才想到了把小宫女母子俩接了出来。 从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宫女一路爬到当今太后的位置也是有本事的。 二皇子正是先太子，生母便是先帝唯一的皇后，只是皇后娘娘英年早逝，在小太子四五岁的时候就因病逝世，小太子只好养在了皇贵妃的名下。 三皇子正是皇贵妃的儿子，兄弟俩从小感情甚好，三皇子文学造诣甚高，却因为违背先皇的旨意，娶了一位医女，一直被先皇刻意冷落。 还有四皇子，四皇子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如今年龄也便十七八岁，被当今皇上封了一个闲散王爷，整日寻花问柳，饮酒做对，倒是也过得逍遥自在。 时间线拉回到当年。 当年的太子辅佐皇帝，勤政爱民，口碑极佳，众大臣纷纷对太子殿下不吝夸奖，加之对于先皇后的追念感情，也让皇帝更加喜爱这个儿子。 后来。 先皇不知为何突然沉迷上了炼丹，他始终相信天底上有一种长生不老丹药，派遣了不知多少臣子去帮他五湖四海寻药。 也尝试吃了不少丹药，没有长生不老，倒是把自己的身体吃坏了，生了一场大病，眼看着身体越来越差，遍访名医也无济于事。 一天不如一天。 后来。 不知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之下，有大臣向皇上举荐了一位道人，据传闻这位道人，明阴阳，懂八卦，知奇门，晓遁甲，有病乱投医，皇帝立刻亲自接见。 那人见了皇帝的第一面，只是看了看皇帝的面相，就说皇帝如此是有小人作祟，他在宫里闭关三天，寻出幕后作怪之人的方位。 而方位指向的位置正是东宫。 皇帝大怒。 立刻派御林军前去搜东宫。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御林军却真的在东宫之中搜寻到了巫蛊之物，甚至还搜寻出了一件龙袍，皇上顿时龙颜大怒，立刻下旨将太子押入大牢。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因为三皇子替太子求情，皇帝株连，顿时也将三皇子下狱。 两皇子在大牢里被关押了足足一个月。 皇上不闻不问。 在道人“仙丹”的作用下，皇帝的身体越发强健，每日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他越发相信自己之前患病就是因为太子诅咒自己早死。 甚至突然之间就对太子起了杀心。 那些拥护太子的臣子们得知消息，纷纷结队而行，在乾清宫门口，长跪不起。 多人的劝说，让皇上终于隐隐约约有了改变主意的迹象。 可这时候。 皇上身体却更差了。 他再次找来道人，道人再次闭关，矛头依旧指向太子，说是太子及其党羽们要拥护太子登基，将皇上抬入太上皇的位置。 皇上一听这还了得。 他还没有死！ 就巴不得尊他为太上皇了。 皇帝一气之下就病倒了，在病榻上传出来了一道圣旨，将太子一家三皇子一家，以及替太子和三皇子求情的臣子们全家，通通格杀勿论，一个都不留。 圣旨一下。 朝堂震荡。 如此恶毒，所以有人怀疑这张圣旨并不是皇帝亲自拟的，然而，皇帝被抬出乾清宫，亲自承认圣旨之意是他心意。 御林军却只能依旨行事。 因为圣旨来的太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防备，加上又是深更半夜颁的圣旨。 御林军闯到东宫。 东宫里所有人几乎都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夺了性命。 一家一家的杀。 一个一个的杀。 整个京城血流成河。 用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 之后。 皇帝的病越来越严重，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次上朝中，宣布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当天晚上就驾崩了，大皇子当了一天的太子后，直接继位成了皇帝。 说完之后。 沈沉长吁了一口气，“当年，那天晚上，我们家也是一晚没睡，我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我当年年纪小，却能明白他的挣扎，反正从那晚以后，我爹几乎再也没有上过朝，自请永久镇守边疆。” 青竹先生捏起拳头，“果然与我听闻的分差不多。” 顾半夏问沈沉，“当年太子和三皇子家里可有孩子？” 第428页 沈沉想了想。 点了点头，“我只知道太子妃有一女儿，三皇子家应该是有一个儿子，不过满门抄斩，肯定一个活口都不留的。” 顾半夏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顾半夏又问，“当今国姓是什么？” 沈沉：“凤。” 顾半夏沉默下来。 东宫巫蛊政变是她听过的第二次，上一次还是前来京城的路上，在客栈里听店小二说的。 和沈沉说的相比，店小二说的颇有些以讹传讹的特点，把这件事情神化了不少。 反而沈沉娓娓道来的叙述，让顾半夏更觉得可以信任。 太子的女儿，三皇子的儿子…… 顾半夏的面前浮现出了几个崽崽的小脸蛋。 若是论年龄，怕是老大老二老三都有可能。 沈沉拖着腮帮问道，“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半夏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沈沉哦了一声，“那我先去找小六玩了。” 青竹也急忙跟着跑了出去。 顾半夏：“……” 她觉得是时候问一问孩子们了。 原本想着等孩子们什么时候想说的时候，主动告诉自己，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必须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再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到底是铤而走险的留下来，还是保全家人回到老家？ 顾半夏喝了口茶水。 茶水已经冰凉。 顺着喉咙流下去。 之后。 顾半夏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就看到院子一角，小耳朵在给菜苗儿浇水。 顾半夏走了过去，“哎呦，都长那么高了。” 小耳朵扭过身。 冲着顾半夏笑了笑，说道，“娘，沈沉驮着小六出去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小耳朵你过来，娘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 秦珥哦了一声。 放下手里的葫芦瓢。 跟着顾半夏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来。 第325章 小耳朵的坦白 歪着脑袋。 一只手托腮。 小耳朵好奇的问道，“娘，你想说什么？” 顾半夏如实相告，“小耳朵，我前几天发现了，有一个人身上有一块和你们兄妹几个脖子里带的碎玉一模一样的碎玉块。” 闻言。 小耳朵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娘，谁啊？” 顾半夏看着小耳朵的眼睛，“小珥，这块玉佩，到底有什么作用？” 小耳朵心虚的低下头。 顾半夏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不想说也没关系的，不过我目前可以告诉你，拥有另一块碎玉的人，是九千岁。” 闻言。 秦珥忽然抬起头，小脸上写满了错愕。 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娘，你说有另一块碎玉的人，是那个大太监？” 顾半夏点点头。 小耳朵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碎玉？碎玉是怎么落到他手里的？难道是他把人杀了……” 顾半夏一言不发的看着激动的小耳朵。 秦珥似乎在做一个挣扎。 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过了好久。 她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娘，我跟你说实话。” 顾半夏点点头。 小耳朵四下看了看，靠近顾半夏，压低声音，小声说，“娘，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可能你知道以后……会不太想要我们了，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 小耳朵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盯着顾半夏。 顾半夏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胡说八道什么呢？不管你告诉我什么秘密，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女儿，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小耳朵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才和顾半夏说道，“娘，其实我不是秦珥，我叫凤绮罗，我是先太子的遗孤。” 虽然顾半夏心里老早就猜到了。 但是现在听到孩子自己说出来，心里难免还是被狠狠的震动了一番。 她轻轻的揉捏着小耳朵的肩膀，给小耳朵默默的鼓励。 小耳朵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说出这句话以后，整个身子仿佛都轻松了许多，这才继续说道，“当年我们全家被杀，我母……母亲把我托付给了一个会武功的姑姑，整个东宫，只有我，姑姑，还有姑姑六个多月的女儿逃了出去。” 顾半夏猜测说道，“那六个多月的小孩子正是小六？” 小耳朵点点头。 继续说道，“姑姑带着我们在京城郊区的城隍庙里暂时安顿下来，第二天天一亮，姑姑让我带着妹妹，她一个人偷偷回去，等到回来的时候，就把大哥老三也带了回来，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了京城。” 顾半夏疑问道，“你们几个孩子的身边只有一个姑姑吗？还有小四和小五是怎么来的？” 小耳朵继续说，“姑姑带我们去盐水村，但是我们却被人跟踪了，路上一波一波的人追来要杀我们，姑姑带我们到处逃窜，那时候遇到了在街边乞讨的小四和小五，姑姑计上心头，她想要找小孩子冒充我们四人，让追杀的人杀了回去复命。 两个大一点的孩子觉察到不对劲，跑掉了，而小四和小五俩傻子却为了姑姑之前许给他们的一两银子陪着姑姑演戏，不过最后关头，姑姑终究是没忍心，为了救小四，姑姑被砍伤。 第429页 幸好这时候有一个好心人出手相助，杀了所有追杀者，救了我们，那人把我们送到了府城后，就离开了，重伤虚弱的姑姑带着我们六个孩子艰难的寻找到了盐水村。 姑姑伤势太重，伤及肺腑，当时，为了姑姑的银子，奶奶也是细心照料了一段时间，到处奔波着，请了不少的大夫，不过所有的大夫都表示无力回天。 姑姑临死之前给了我们六个孩子一人一块玉佩，我想姑姑之所以也给小四小五的原因，大概是担心我们四个被杀掉，小四小五带着玉佩最后也好确定我们的身份，姑姑说，日后见到持有同样玉佩的人必定是可信之人。” 说到这里。 小耳朵停顿了一下。 精致的小脸上出现了一抹一言难尽的表情，“可是我觉得九千岁并非是可信之人，会不会是他把人杀了，然后无意间得到了玉佩？” 顾半夏：“……” 顾半夏又问道，“小珥，你有没有想过，姑姑为什么会带着你们去盐水村？姑姑和盐水村的秦老三秦宴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耳朵愣了一会儿。 忽然摇摇头，“姑姑没有说，只是重新给我们取了名字，并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记住，以后我们的爹就叫秦宴。” 顾半夏觉得，小耳朵口中的姑姑，一定认识秦宴。 “你们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秦宴这个名字吗？” “嗯，没有听说过，姑姑也没说过。” “好的，我知道了。” 之所以能冒充秦宴的孩子，要么是和秦宴商量好的，要么是明确的知道秦宴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人来反驳。 相比之下。 顾半夏还是更倾向于前一个。 毕竟九千岁姓秦，而九千岁还有一块碎玉，如果说这是巧合，那么两个巧合碰在一起的概率未免也太小了。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九千岁就是秦宴，秦子瞻就是秦宴。 可能…… 她是时候试探一下九千岁了！ 顾半夏和小耳朵承诺说道，“至于九千岁是敌是友，娘这几天会想办法替你们查验出来。” 秦珥面色凝重，“娘，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其实……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的，就算我们一辈子隐姓埋名也没关系的。” 顾半夏道，“若是姑姑真的想让你们隐姓埋名，就不会给你们象征身份的玉佩了，之所以把玉佩留下，就是为了迟早有一天让你们根据玉佩恢复身份。” 小耳朵苦笑，“这太难了，同我父……我爹交好的人全被杀了，若是我们光明正大的恢复身份，就要做件比登天还要困难的事情，让在位的皇帝给先皇定罪。” 顾半夏微微一笑，“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不可能呢？” 第326章 拜访沈家 就算是天王老子，大罗神仙，错了就是错了。 不能因为死者为尊就否认了死者的过错。 死者为尊。 难道活着的就卑微轻贱了吗？ 还有当年两次闭关做法的道人…… 顾半夏突然考虑到了一个问题，“当年先皇身边的那个道人，现在如何了？” 小耳朵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顾半夏拍了拍秦珥的肩膀。 秦珥冲顾半夏笑了笑，“娘，我没事的。” 顾半夏越看小耳朵，越来越觉得有那股味了。 对了。 顾半夏又问，“那老大老三和小六都是？” 小耳朵想了想，不好意思的说道，“娘，还是让他们有机会自己跟你说吧，不过至于小六……我们都不知道小六的爹是谁。” 顾半夏：“？” 小耳朵解释说道，“小六的娘亲是姑姑，姑姑跟着爹娘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我们都不知道姑姑的相公是谁，爹娘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小六出生的时候他爹也没有来，我猜测小六的爹可能是在边疆牺牲战死了。” 顾半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 如果当年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这群孩子们，估计会是现在京城最耀眼的一群孩子们，意气风发，身份尊贵。 唉！ 真是造化弄人。 青竹先生跑进来，“顾姐，沈夫人让我跟你说一声，她把小六留下吃晚饭啦。” 顾半夏：“哦。” 小六这孩子，走到哪，吃饭吗。 娘亲再也不用担心她饿肚子了。 当完了传话筒，青竹先生立刻又跑了出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一阵风似的。 顾半夏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青竹先生现在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小耳朵吐槽说，“他之前给小四小五当老师的时候，也像小孩子似的，还跟着小五出去做生意。” 说曹操曹操到。 小四小五背着小书包跑了回来，两个小家伙穿着书院里的院服，天蓝色的小书生服装，头发梳成一个发髻顶在脑袋后，用一片深蓝色的布绑起来。 顾半夏眨了眨眼睛，“怎么这个时候下学了？” 小四连忙说，“娘，我们这次没有逃学，教我们的夫子，他的夫人生孩子，他跑回家了，然后我们就有了半天的假，娘，我想去找沈沉舅舅耍大刀。” 顾半夏忍俊不禁。 第430页 他们来到京城之后还没有去沈家拜访过，既然如此，反正正好今天小六也在沈家，顾半夏便说道，“这样吧，我拿点礼品，我们去沈将军府拜访一下。” 小四眼睛亮亮的点点头，跟在顾半夏后面。 顾半夏准备礼品的时候。 小四就在顾半夏的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娘，我告诉你，沈沉舅舅家里的武器可多了，他们家后院里全部都是武器，刀剑弓弩矛盾都有，还有好多好多我不认识的，他们家院子里全部都是木桩子和铁桩子……” 小四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顾半夏扭头看着小四。 忽然就想起了小耳朵刚刚说起的小四和小五，差点因为一两银子丧了命，鼻尖一酸，顾半夏伸手摸了摸小四的脑袋，“小四。” 小四抬头，“嗯？娘，怎么了？” 顾半夏轻咳一声，说道，“没什么，娘就是觉得你长高了。” 小四嘿嘿一笑，凑上去蹭了蹭顾半夏的胳膊，“娘，你没有发现我还壮实了呢？” 顾半夏：“是有点。” 小四连忙说道，“娘，我在书院里的时候，都可以把小同窗举起来呢！” 顾半夏：“……” —— 将军府 顾半夏带着几个孩子上前敲门。 沈家小厮打开门，眼看着顾半夏是个生面儿，“夫人有何事？” 顾半夏彬彬有礼的说道，“我是你们家三少爷的朋友，特意前来拜访你们家夫人和少爷，我叫顾半夏，麻烦小哥通禀。” 小厮点点头，“夫人请稍等。” 在门口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小厮飞快的跑来了，对着顾半夏的态度毕恭毕敬，“夫人里面请。” 小厮引着顾半夏来到了堂厅里，“夫人你先坐，我们家夫人稍后就到。” 话音尚未落下。 沈将军夫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娘——” 被沈夫人牵在手里的小六，松开沈夫人的手，迈着小短腿朝着顾半夏跑过来。 一头栽进了顾半夏的怀里。 顾半夏连忙起身，“沈夫人。” 沈夫人已经走了进来，随手挥了挥，“快坐快坐，别客气。” 说罢。 沈夫人就在主家位上坐了下来，“顾大夫，久仰大名，我不止一次听说过你，只可惜一直没有缘见面，没想到，今日刚刚见了你家小六，这不多时又见到了你，可真是双喜临门。” 沈夫人长相英挺，带着一股英气，走起路来的步伐和京城里的那些贵妇不同，是那种挺胸抬头步伐铿锵，瞧一瞧就知道是练家子的。 顾半夏连忙说道，“原本早该来拜访沈夫人的，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耽搁了脚步。” 沈夫人连忙说无妨，目光落在顾半夏身边的几个孩子身上，扫过小耳朵的时候，微微的停留了一下，笑着问道，“这几个娃娃都是顾大夫家的？” 顾半夏点点头，依次介绍了孩子们，“我们家老大在上学，还有个老三在家不爱出门的。” 沈夫人一脸羡慕，“有这么几个孩子，乖巧又漂亮，真是令人羡慕啊。” 顾半夏连忙说道，“沈夫人也不错，沈公子们个个英豪，还是沈将军和沈夫人教导有方，我还想向沈夫人讨教一下育儿经呢。” 沈夫人赶紧挥挥手，“个个就算了，老大老二的确不错，可就我们家老三你说的是英豪，他自己都不敢认……” “娘，我听说顾姐来家里啦？” 沈沉从外面跳进来，“姐，真的是你啊！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沈夫人说道，“人家顾大夫是来拜访我的，关你屁事，赶紧坐下，你瞅瞅你站没站相的，要是让你大哥二哥见了，非得打断你的腿。” 第327章 再遇九千岁，暴露 沈沉撇了撇嘴。 在顾半夏对面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娘，刚才我靠近过来的时候听见你说我了，你说我什么了？” 沈夫人笑了笑，“夸你呢。” 沈沉笑着摸了摸鼻尖，“这怎么好意思呢？” 沈夫人不再理会自家的傻儿子，专心和顾半夏说话，“我是真心觉得和你们家小六有缘分，我看见小六的第一眼，就觉得跟这小丫头特别有眼缘，就跟在哪里见过似的。” 小六坐在顾半夏的腿上，嘿嘿一笑，“沈奶奶，你是不是在梦里见过鹿鹿呀？” 沈夫人哈哈一笑，“对，沈奶奶可能是在梦里见过鹿鹿。” 说完。 沈夫人张开双臂，“鹿鹿来奶奶这边，让奶奶抱抱好不好？” 小六点了点小脑袋。 顾半夏把她放在地上，小家伙立刻像个小企鹅似的，一挪一挪的挪到了沈夫人面前。 沈夫人张开双手，轻而易举的把小六抱了起来，搁在自己腿上。 一只手护着小六的小身子，另一只手把玩着小六的小啾啾，“顾大夫看起来年纪不大呀？” 顾半夏微微颔首，“比小公子大几岁。” 沈沉听的无聊，沈夫人又不允许他插话。 打了个哈欠后，沈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小四小五，我带你们出去耍耍，走吧。” 两个小家伙看了看顾半夏。 娘亲点头之后。 才乖乖的跟着沈沉走出去。 第431页 沈沉刚刚离开。 管家急匆匆的跑来禀报，“夫人，九千岁前来探望您了！” 沈夫人脸色一变。 还没来得及反应。 九千岁那独特的声线已经传了进来，声音清透，却又混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哑涩，完整的听起来像是似笑非笑，“听闻沈夫人偶感风寒，身体抱恙，宫宴都没能参加，本督特意来探望夫人。”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正好九千岁的左脚踏了进门槛。 抬眸。 看见顾半夏的一瞬间，微微邪肆的挑了挑眉头，“真巧，顾大夫也在。” 沈夫人抱着小六站起来，“不知千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千岁爷不要怪罪，千岁爷快快请坐。” 九千岁大摇大摆的进来。 坐在了方才沈沉坐过的位置上。 方圆紧随其后。 手里拎了不少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在了小茶桌上。 方圆站在九千岁身后，低眉顺眼的说道，“沈夫人，这是我们家爷特意为沈夫人挑选的补品，沈夫人请笑纳。” 沈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九千岁破费了。” 九千岁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没有打开，用扇骨敲着自己的手心，随口说道，“没什么，不过是百年灵芝，千年人参，万年雪莲……” 顾半夏心里啧啧两声。 果然是大手笔。 有钱人。 不差钱。 “……这些玩意都没有。” 九千岁补充说道，“路过玉醉轩买了两斤糕点罢了。” 顾半夏：“……” 很显然。 沈夫人也被九千岁的这骚操作撞了一下腰，只见沈夫人的嘴角抽了抽，勉强的笑着说，“玉醉轩的糕点的确是千金难买，九千岁有心了。” 九千岁勾了勾唇角，“沈夫人身体如何了？我瞧着该是痊愈了，毕竟抱这小胖妞都没问题了。” 鹿鹿：“……” 沈夫人尴尬的笑了笑，“今日早上起来的确是好了不少，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九千岁唏嘘的点点头，“话虽如此，可日后，沈夫人还是得好好保重身体，毕竟老胳膊老腿的身体比不得年轻人。” 沈夫人咬着牙点点头，“九千岁说的极是。” 这个场合不太适合顾半夏。 顾半夏就要告辞，“沈夫人，既然家里有客人，那我就带着孩子们先行告辞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沈夫人。” 沈夫人大概是想到了顾半夏怕九千岁，急忙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可还没说话呢。 九千岁已经说道，“顾大夫，你这不是让沈夫人为难吗？让客人空着肚子离开不是沈家的待客之道吧？” 沈夫人：“……” 顾半夏：“……” 所以顾半夏就留下了，留下用晚饭，九千岁自然而然也留下了，毕竟他也说了这是沈家的待客之道。 沈夫人起身，想去外面透透气，就找了个借口，把小六放下来，“我去嘱咐一下厨房。” 沈夫人离开后，小六跑到了顾半夏身边。 九千岁用折扇轻轻的敲击着手心，“小孩，过来。” 小六板着小脸蛋。 轻轻的摇了摇头。 立刻扭过身，把脑袋埋进了顾半夏的怀里。 九千岁扭头问方圆，“本督很可怕吗？” 方圆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九千岁哦了一声。 抬起手指了指小六，“把她给我拎过来。” 方圆：“？？？” 这有点不像是人做的事儿。 顾半夏拍了拍小六的肩膀，在小六的耳朵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小六迟疑地从顾半夏身上爬下来。 偷偷的扭过头看了一眼九千岁。 然后鼓起勇气。 两只手捏成小拳头，一步一步走到了九千岁面前，“你找我做什么呀？” 九千岁用扇骨挑了挑小六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你猜。” 九千岁：“……” 方圆：噗嗤—— 九千岁在小六的脑门上打了一个轻轻的爆栗，“我猜你叫小胖子。” 小六气的脸蛋都红了。 两只小手叉腰，“我告诉你哦，你要礼貌一点，礼貌的孩子才讨人喜欢。” 九千岁一本正经的和小六胡说八道，“本督向来很讨人喜欢。” 小六哼了一声，小鼻子小嘴巴撅起来，“鹿鹿不信。” 九千岁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你叫鹿鹿。” 小六愣了一下。 连忙抬起手，捂住嘴巴。 闷声闷气的说，“哼，就算你知道人家叫鹿鹿，可是你又不知道鹿鹿姓秦！” 九千岁面色恍然一变。 他一把拉过小六。 小六被吓了一跳，胳膊也被面前的这个人掐的有点痛，又气又急又疼，小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顾半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走过来抱起小六。 站在九千岁面前。 二人目光相对。 第328章 五百年前才是一家 九千岁从来不习惯被人如此居高临下。 他看着顾半夏。 缓缓的站起来，微微的挑了挑眉头，“本督很惊讶。” 第432页 顾半夏哦了一声。 目光却一动未动，盯着着九千岁好看的眸子。 紧接着。 九千岁忽然笑了笑，“本督惊讶的是，本督和这个小胖妞，兴许五百年前是一家。” 小鹿鹿连忙摇了摇头，“鹿鹿不要和你是一家，鹿鹿才不要你这样的家人嘞！” 家人都是宠鹿鹿的。 哪有人捏过鹿鹿的小胳膊呀，现在都还痛痛麻麻的。 鹿鹿揉揉自己的胳膊。 窝在顾半夏的怀里，偷偷的翻了个小白眼，并且在顾半夏的视觉盲区冲着九千岁做了鬼脸。 顾半夏再次哦了一声，“原来五百年前才是一家啊！” 九千岁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 小耳朵从后面走过来，就站在顾半夏旁边，小家伙高高的抬起小脑袋，自带倨傲的目光睇视着九千岁。 九千岁淡淡的瞟了小耳朵一眼，“这个也是你的女儿？” 顾半夏嗯了一声。 小耳朵字正腔圆的说道，“千岁爷，我叫秦珥。” 九千岁哦了一声。 紧接着又说道，“本督没问你，本督对你的名字也没兴趣。” 秦珥：“……” 小姑娘气的跺了跺脚，又返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 一双锐利的璀璨眸子死死地盯着九千岁。 这个玩意儿才不会是父亲的同僚！ 估计他手里的那块玉佩就是他抢来的！ 就这样的人。 什么事做不出来呀？ 顾半夏看着小耳朵的反应，忽然忍俊不禁，“千岁爷，我还有几个孩子，你要不要也见见？” 九千岁轻咳一声，“那倒是不必了，本督虽生不了孩子，不过对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感兴趣。” 这个时候。 沈将军夫人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千岁爷，这是怎么了？” 九千岁悠哉悠哉的坐下来。 拿起扇子。 用扇骨轻轻的敲了敲鹿鹿的小屁屁，“我把顾大夫的小女儿欺负哭了，顾大夫来替她讨回公道，正兴师问罪呢。” 沈夫人：“……” 沈夫人赶紧从顾半夏怀里把鹿鹿接过来，小家伙脸上的泪珠还没有擦掉。 看着人那叫一个心软加心疼。 沈夫人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千岁爷大人有大量，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 九千岁：“本督乐意。” 一边说着。 一边又用扇骨敲了敲鹿鹿的小胳膊。 气的鹿鹿用小手使劲的搓了搓自己被敲过的地方。 沈夫人赶紧抱着鹿鹿坐到了主人位上，远离九千岁。 扯开了话题，“我已经和厨房里说了，等一下千岁爷和顾大夫一起留在府里用顿家常便饭吧。” 九千岁微微的颔首，“夫人热情相邀，本督盛情难却。” 沈夫人心里：老娘巴不得你赶紧走。 顿了顿。 沈夫人又道，“我和顾大夫聊几句家常话，枯燥无味的，恐怕千岁爷会觉得烦躁，我让沉儿来带千岁爷在府里四下看看，千岁爷，您看可好？” 九千岁哼了一声，“全由夫人做主。” 沈夫人赶紧差人去叫沈沉。 不明所以的沈沉很快跑了进来，“娘，你找我什么事啊？” 沈夫人的目光落在九千岁身上，“沉儿，你陪着千岁爷在府里四处走走吧。” 沈沉：“……” 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九千岁施施然起身，手里的折扇微微一撇，“沈小公子，请。” 沈沉气呼呼的都在前面，“九千岁请。”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 方圆紧紧跟在九千岁后面。 顾半夏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盯着九千岁离开的背影。 忽然轻轻的摇了摇头。 等到九千岁离去远了，沈夫人才赶紧撸起鹿鹿的袖子，看了看鹿鹿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一大片发红的地方。 哎哟一声。 愤愤的说，“这个九千岁还真……看把咱们小六的胳膊给掐的！” 小六摸了摸红红的地方。 嘿嘿一笑。 扬起小脑袋和沈夫人说，“这个是鹿鹿自己搓的，不疼啦～” 沈夫人捏捏鹿鹿的脸蛋儿，“以后记住了，见到了刚才那个人，一定得躲得远远的。” 小六绷着小脸蛋，点点头，“鹿鹿记住啦！” —— 另一边 沈沉带着九千岁走在园子里。 忽然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九千岁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是顾大夫的其他孩子们？” 沈沉昂了一声。 那二世祖似的纨绔模样，懒懒散散的，还带着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抗拒。 九千岁朝着那边走过去，“本督看看。” 沈沉忍气吞声，“两个孩子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九千岁打量沈沉一眼，呵了一声，“只要比你好看，就是本督赚了。” 沈沉：“！！！” 走过拱形的小门。 九千岁刚刚踏进去。 耳边忽然一阵凛冽的风刺来，九千岁眸光一凛，蓦地抬手。 手指一夹。 一支小木箭落在了九千岁的双指之间。 第433页 紧接着。 一个壮乎乎跑了过来，“嘿！你还真厉害，可以把小木箭还给我了吗？” 小四伸出小胖手。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九千岁。 九千岁问沈沉，“这个是老几？” 沈沉撇了撇嘴，“老四。” 九千岁了然。 眸光下放，落在小胖墩身上，看着小家伙手里拿着弓箭，肩膀上背着小木剑，腿上还绑了两个沙袋…… 九千岁的脸色逐渐温和下来，“想要吗？” 小四连忙点点头，解释说道，“我一个人在这里练射箭，我不知道你们会突然来，所以我不是故意要射向你的，我很抱歉，所以可以还给我了吗？” 九千岁一本正经，“好啊。” 小四一喜。 然后下一秒。 九千岁忽然高高的抬起胳膊，将手里的小木箭一下子扔到了墙头上。 手法很准。 小木箭直直的站立在了墙头上，在一堆狗尾巴草中间鹤立鸡群。 小四目瞪口呆。 九千岁补充说道，“想要就自己过去取呀。” 这下。 别说是沈沉和小四，就连方圆都觉得他们家的爷太过分了！ 第329章 九千岁知道狗字怎么写吗 简直就是过分他娘给过分开门，过分到家了！ 等到九千岁狗完，成功让小四怀疑人生后，准备离开的时候。 方圆立刻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 轻轻的往墙头上一扔。 小石子精确地打在小木箭上，小木箭落了下来。 目睹了一切的小四目瞪口呆。 天呐！这个人真是太厉害了！他好想要拜这个人为师！ 小四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盯着方圆的背影。 只觉得这位大哥在他眼中的身高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似乎可以把天捅破。 如果说在战场上将军是士兵们的神，那么现在方圆就是小四的神。 走了两圈。 九千岁看到了小五，一个长得粉雕玉琢，像小女娃似的小男孩，穿了一身浅浅的小长袍，更衬的皮肤白皙。 沈沉轻轻咳嗽一声，“千岁爷，这边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后花园看看吧。” 九千岁丝毫不理会沈沉，凑过去。 看到了将军府的一群下人都在小五旁边。 九千岁看了看。 恍然大悟。 原来在投壶。 沈沉抓了抓头发，青竹这个滚蛋东西！ 青竹仗着在清风镇的时候，跟着小五做过几天生意，就把小五的那套生意经原封不动的搬到了将军府，每天除了投壶就是套圈，倒是真的让他赚了将军府不少下人的钱。 他刚才明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小五，不要再只想着赚钱，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对他阳奉阴违，带着小五来赚钱。 九千岁走过去。 看了方圆一眼。 方圆立刻拿出钱袋子，“怎么卖的？” 青竹立刻说道，“十文钱一根箭。” 方圆财大气粗的说道，“我来一两银子的，一百根。” 青竹一听。 赶紧把所有下人手里的箭全部收回来，屁颠屁颠的送到了方圆面前。 方圆递给九千岁。 九千岁问道，“所以，投向哪个壶里，哪个壶后面的那些东西随便选？” 青竹点点头。 把一两银子递给了小五，“小五先帮哥哥收着。” 小五抿了抿唇。 他看着九千岁。 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可能会让青竹先生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残酷。 九千岁接过方圆递过来的小木箭。 随手一丢。 进了。 青竹先生安慰小五说，“这是巧合。” 小五心想：你这恐怕是在安慰你自己吧。 紧接着。 嗖嗖嗖，连续十根箭扔出去，全中。 青竹先生目瞪口呆。 小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就说吧！ 从刚开始这个人过来的时候，小五就觉得，嗯，他能行。 没想到真的那么行！ 当扔到五十支的时候，地上已经没有了，可以作为奖励的物品。 青竹先生欲哭无泪。 他在将军府干了快两个月了，赚的钱，基本上今天赔了个干干净净底朝天。 从今天开始，他又成了“清清白白”的青竹先生，不是财大气粗的青竹先生了，他又得靠沈沉养了。 九千岁玩心大发，“这样吧，你让那个小崽子脑袋上绑个壶，随意跑着，看本督能不能投中，若是本督不能全部投中，这些东西如数奉还，若是本督全部投中，作为陪本督戏耍的奖励，这些东西依旧全数奉还，何如？” 青竹先生想也不想，“成交！” 小五：“……” 一盏茶的功夫以后，小五不情不愿的被绑上了一个投壶。 青竹先生偷偷的和小五说，“反正不管是他说还是他赢，都会把东西全数奉还给我们，所以你敷衍一下就好。” 小五皮笑肉不笑，“青竹先生，我以后再也不带你赚钱啦——” 半个时辰之后。 披头散发的小五，哭唧唧的找到了顾半夏。 见状。 真的把顾半夏吓了一跳。 第434页 就算每天早晨起来，小五都不可能这样子。 顾半夏连忙拉住小五，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五弱弱的吸了吸鼻子，“青竹先生让我当移动投壶，有一个人他不往壶里投箭，他专门往我的头发里投，最后箭混在一起，都取不下来了，沈沉舅舅就把我的头发散了，娘，我不要和青竹先生好了——” 听过小五的解释，顾半夏松了一口气，“娘给你重新扎上。” 而九千岁幽幽进来。 小五下意识地挪动着小脚丫子，向顾半夏的怀里靠了两步。 顾半夏恍然大悟。 明白了小五口中的有一个人的那个人是谁。 这人……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还真是把几个孩子得罪的彻彻底底。 小四在饭桌上看到九千岁以后，都没有胃口了。 四个崽崽们，吃了一顿有生以来最难以下咽的一顿饭。 倒是九千岁吃的香喷喷的，不停的夸赞将军府的厨子，甚至最后离开的时候，还顺走了将军府的一个厨子。 沈夫人一脸的无语。 等到九千岁离开。 沈夫人拉着顾半夏说，“今天没让你和孩子们尽兴，我这心里总觉得有点事儿似的，不大敞亮，过几天等老大休沐的时候，你带六个孩子一起过来，到时候我再好好的招待你们一家。” 顾半夏笑着点头，“夫人，今日也不错。” 沈夫人叹了口气，“只是没有想到千岁爷会突然过来，怕是只要是个人……和千岁爷相处都觉得不太自在。” 顾半夏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悠悠的望着天边的夕阳。 慢慢的捋着自己脑海中的线索…… 而小四小五小六蹲在房间里，一边吃着小糕点填填没有吃饱的肚子，一边吐槽今天遇到的那个长的超级好看，但是做事超级不像个人的人。 “他叫我小胖妞，还用扇骨打我屁屁，还捏我胳膊呐！” “他把我的小木箭扔到了墙头上，哼。” “他让我变成疯子头啦！” 此时此刻的千岁府 九千岁在书房中作画，画着画着，用错了油墨，一株梅花的花瓣变成了墨绿色…… 研磨的方圆忍不住笑。 九千岁侧眸。 方圆立刻捂住嘴巴。 九千岁放下画笔，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浮现出几个孩子的小脸。 二，四，五，六…… 还差一，三。 第330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手中的画笔缓缓的放下。 九千岁伸出手。 方圆立刻将旁边的湿手帕递过去。 九千岁默默的擦着手指，目光落在自己的梅花图上。 低声问旁边的方圆，“好看吗？” 方圆咳嗽了一声，“好看，这是属下见过最好看的梅花图，简直比冬日见到的真梅花还要好看，爷的画工真是越发炉火纯青。” 九千岁哦了一声，“你看到了什么颜色的花瓣？” 方圆吞了吞口水。 他看着宣纸上面的墨绿色梅花花瓣，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当然是粉色的花瓣了。” 九千岁扭过头，面色古怪的看着方圆，随手将手里的湿帕子扔到了方圆的头上。 冷哼一声，“古有指鹿为马，今有指绿为粉，你当本督是眼瞎？” 方圆紧张的挠了挠脸颊，“爷，可是不管怎么说，爷的画工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九千岁抬起手，示意方圆闭嘴，“你出去吧。” 方圆就等着这句话呢。 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 当他走了两步。 九千岁忽然又开口，“等一下。” 方圆的脚步猛的顿下来，心里呜呼哀哉，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皮笑肉不笑的扭过头，“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九千岁点了点书桌上的宣纸，“换张纸。” 方圆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让他干嘛呢，不过是换一张纸而已嘛。 方圆手脚麻利的半利索了，“爷，换好了。” 九千岁嗯一声，“出去吧。” 方圆麻溜的跑了出去。 九千岁坐下来。 拿起旁边的墨笔，在干干净净的纸上一顿笔走龙蛇的勾勒，一张惟妙惟肖的精致小脸蛋就浮现出来了。 这可真是……有点意思了。 勾了好了五官之后，九千岁用扇子扇了墨，待墨干后，纤长的食指随着那脸颊的脸型轮廓缓缓的滑下，嘴角扬了扬。 忽然。 又拿起旁边的墨笔，随手在右下方提了字：秦顾氏。 —— 顾宅 小耳朵气冲冲的找到了顾半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美人胚子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悦，“娘，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九千岁身上的玉佩肯定是他偷的，要么就是他抢的，我父……父亲的同僚，怎么可能是这种欺男霸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大坏蛋！” 坐在床里面的小六重重地点点头，“是哒！” 正在收拾床铺的顾半夏笑着扭过头，“被气到了？” 小耳朵点点头。 一只手撑着腮，“在沈将军家没好意思发脾气，回家之后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气的我都睡不着了，那人太讨厌了，堪比除了盐水村的奶奶之外，我最讨厌的人了。” 第435页 顾半夏噗嗤一笑。 走过来。 轻轻的拍了拍小耳朵的后脑勺，“有的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毕竟…… 顾半夏可是亲眼见过，九千岁在应州的时候，对待那个感染了瘟疫的小丫头的。 所以—— 顾半夏总觉得九千岁不是他表现出的这种人。 似乎…… 他在演戏？ 虽然这也只是顾半夏的猜测，但是顾半夏觉得有了这个猜测，九千岁做的很多事情才可以说得清楚。 她捏了捏秦珥的耳朵，“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以后你也没有太多机会见到他，时间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小耳朵咬了咬唇瓣，忽然撒娇，“娘，今天晚上想跟你还有妹妹一起睡。” 坐在床上的小六立刻拍了拍小床板，“好的呀，姐姐过来呀——” 顾半夏笑着点点头，“好啊，去把你的枕头抱来吧。” 小耳朵兴高采烈的哎了一声。 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的小燕子一般，风风火火的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屋里去拿枕头。 小六赶紧把娘亲的枕头往边上挪了挪，又把自己的小枕头往中间挪了挪，给姐姐留下了里面的空。 鹿鹿要睡在正中间，被娘和姐姐包围着，嘻嘻！ 想一想就觉得开心爆了。 小耳朵回来的时候，顾半夏出去洗脸了。 她抱着枕头来到床前，就看到小六躺在床上，两条小短腿抬起来，两只小手分别捏着两只脚丫子，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还傻笑着。 小耳朵：“额……” 傻这个字，她对着小四弟和小妹，已经说倦了。 同样对九千岁心怀不满的，还有隔壁的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在三哥的房里，绘声绘色，手脚乱比划，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秦飒眸子眯了眯，敢欺负他的姐姐弟弟妹妹，想一想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次若是有机会见到，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往九千岁的饭菜里下一包巴豆粉给家人报仇！ —— 太师府请了一位画师，要给轩哥儿做画。 顾半夏吃完饭就带着小六去了，她们在一旁哄着轩哥儿笑，画师赶紧画下来。 顾半夏没看见太师夫妻，“干爹干娘不在家吗？” 黄静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我娘被太后请去了，我爹上朝了。” 顾半夏哎了一声，“干爹今天不是该在家休息吗？” 黄静娴说道，“临时出了点事儿，好像是首辅大人查出了国舅爷草菅人命，欺男霸女，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皇上特意召见我爹和几名官员大臣，商议一下事情该如何处理。” 顾半夏哦了一声。 黄静娴通透的说道，“皇上大概不想处理……毕竟那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抛开这一层关系不说，当年皇上登基之前，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皇子，那时候国舅爷就鞍前马后的的跟着皇上了。” 顾半夏恍然大悟，“所以说，今天本来不上朝，但是圣上特意将干爹他们叫去，为的就是敲打敲打，让他们在明日的朝堂之上保一保国舅爷？” 黄静娴点头，“每次都是这样，而且，皇帝的王牌是九千岁，等到明天就算我爹他们不出来反对处理国舅爷，作为皇帝心腹的九千岁一定会顺从皇帝的意见的。” 顾半夏啧啧两声。 忽然看向黄静娴，“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黄静娴一边注意着自己儿子那边，一边问道，“什么？” 第331章 处死国舅爷前夕 顾半夏抿唇笑，“那我可说啦！” 黄静娴失笑，“我们姐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快说呀，我这心里着急的很。” 顾半夏笑嘻嘻的说，“静娴姐，你比我想象中对你的固有印象，聪明聪慧的多。” 黄静娴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我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就是嫁过那样的人家，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屑于去吵去闹去争，现在后知后觉的想一想，大概也是因为自己心里觉得他们不重要罢了，他们没有资格让我去筹谋，让我去争取吧。” 顾半夏重重的点点头，“这话说的没错。” 姐妹俩对视一笑。 那边。 画师已经画好了一幅画，拿给黄静娴看。 画里面，轩哥儿趴在那里，小六蹲在旁边正在逗轩哥儿。 画师解释说道，“我看着这画面挺温馨的，忍不住就把两个孩子都画上了。” 黄静娴满意的点点头，“特别好，麻烦画师再给两个孩子单独画一幅吧。” 画师点点头，“好的，小姐。” 黄静娴又和顾半夏聊起了天儿，“过几天我娘还要去王府参加小世子满月宴，说起这小世子，又不得不提一提九千岁和首辅大人的往事了。” 顾半夏立刻表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哦？此话怎讲？” 黄静娴咬唇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场景，“我跟你说，小世子的母亲，本来应该是皇帝指给首辅大人的媳妇儿，但是被九千岁给硕王殿下抢去了，结果进门之后半年都不到，就生了小世子，里面的门道大约都能猜得出来，所以说是抢亲的时候，九千岁让首辅大人丢尽了脸面，但是我觉得首辅大人现在心里一定十成十的感谢九千岁。” 第436页 这个故事—— 顾半夏听过！ 是听宋员外讲的！ 但是……话说若是真的成亲六个月就生了孩子，那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吧…… 黄静娴又道，“这话说出去总归不太好听，所以说人人都知道，那孩子肯定是硕王殿下的，可毕竟黄花闺女私会外男，未婚先孕，说明有了肌肤之亲，肯定是不好听的，所以这才在成亲将近一年半之后，孩子都快一岁了，才美其名曰满月宴。” 顾半夏：“……” —— 皇宫 御书房 皇上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底下的几个大臣身上，“众爱卿，这事你们怎么看？” 太师微微躬身，“皇上，臣以为，王子犯法应当与庶民同罪，就算是国舅爷，也不可以逃脱罪责，恳请皇上秉公处理，不要让百姓们寒了心。” 皇上手指轻轻的在书桌上敲了敲。 余光落在一言不发的九千岁身上。 不停的给九千岁使眼色。 九千岁终于起身，“皇上，臣以为，太师大人此言不妥。” 老太师瞬间气的吹胡子瞪眼。 皇上脸色稍微缓和，“朕想听一听秦爱卿有什么见解？” 九千岁幽幽说道，“太师说的未免啰嗦繁琐，就好像整个大周朝只有他一个人懂得这些条例立法，说的像是圣上什么都不懂似的，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太师气的喘着粗气，胸脯起起伏伏。 这个阉人！ 定然又要在里面搅乱是非了！ 太师看向旁边的首辅大人，首辅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太师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但是他不顺着皇上，因为他穿着朝服，踩着官靴，他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这身行头，做臣子的的确要忠君，可不能没脑子的忠！ 太师大人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要是如此一件证据确凿的贪赃枉法，横行霸道，横征暴敛之事，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立刻就在这御书房之中脱下这身朝服，辞官告老还乡！ 九千岁轻轻咳嗽一声，目光落在太师身上，“太师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如此的自以为是，你以为圣上不知道大周朝的律法吗？你以为圣上不知道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吗？你以为圣上难道不会秉公处理吗？那你把咱们圣上当成什么人了？徇私枉法？罔顾律例？无脑护短？让百姓寒心，让万民寒心吗？ 太师，本督真想问问你，你的脑子是不是落在家里忘记带过来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什么样的皇帝才会做？昏君，庸君而已，而咱们当今圣上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圣君，怎会做那些事！” 太师愣了愣。 今日份的小阉人，怎生忽然就良心发现了？ 太师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手指轻松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打消了辞官告老还乡的念头。 皇帝被九千岁一番话说的脸上青白交加，“爱卿说的是，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皇亲国戚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秦爱卿，这件事情朕就交由你去办。” 九千岁笑笑，“还请陛下息怒，臣……办不了。” 皇上被噎了一句，“秦爱卿！” 九千岁看向首辅大人，“陛下，所有人都知道微臣同首辅大人面不和，心更不和，所以微臣斗胆推辞，是怕到时候处理事情过程中难免会掺杂私人恩怨，这件事情既然是首辅大人发现的，自然应该交由首辅大人处理。” 皇帝嘴角抽了抽。 本来还想让九千岁处理的时候，在其中斡旋一下的，没想到…… 皇上挥挥手，“罢了，这件事情，就交由首辅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首辅大人这才领命，“谢圣上。” —— 首辅大人雷厉风行，力排众议，很快将国舅爷缉拿归案。 按照大周朝律例，当斩。 国舅爷被斩首的那日。 刑法之上。 一辆富丽堂皇，金光璀璨的马车缓缓而来。 监斩官——首辅大人的侍卫连忙低声说道，“大人，九千岁到了，会不会是皇帝突然改变主意了？让九千岁来保国舅爷？” 首辅大人静坐不动，安如山，坚定的说道，“不会。” 九千岁拎着饭盒下了马车，“首辅大人，本督奉了皇上旨意，特来代皇上和皇后娘娘送国舅爷一程。” 首辅大人看了看日头的方向，“千岁爷仅仅还剩下一炷香的时间。” 九千岁：“足矣。” 第332章 二百一十三口人命 国舅爷看到九千岁，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跪在地上，伸长了脖子，“千岁爷，千岁爷，是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让你来保我来了？我就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会不管我的……” 九千岁嘴角扬起一抹一味不明的微笑。 他慢慢的走过去。 一身锦衣华袍，肆意潇洒又张狂的红色，让他像一条翱翔于天地之间的巨蟒肆意奔腾，他剑眉星目，笑容疏疏，疏离的走到国舅爷面前。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蹲下来。 衣袍瞬间落了一地的涟漪。 国舅爷目光期盼的看着九千岁，“是不是皇上让你来救我的？赶紧把我救走，千岁爷，我看到你来了，我的心里终于放心了！” 第437页 九千岁笑了笑。 国舅爷心里咯噔一下，“千岁爷在笑什么？” 九千岁将食盒放在旁边。 慢慢的打开。 从里面端出来，三菜一酒。 国舅爷看到之后，愣了好半晌才说道，“这是做什么？你不是来救我的吗？我不吃我也不喝，我就想回家。” 九千岁又从食盒里面拿出筷子。 他抬起头。 脸上浮现出一抹放肆的笑，竟然掺着一抹幸灾乐祸，“国舅爷，万岁爷让我来送你一程，你和万岁爷君臣一场，这几年你为万岁爷出生入死，万岁爷铭记于心，所以在你去往黄泉路之前，万岁爷特意托本督来送国舅爷一程。” 国舅爷彻底的愣住了。 九千岁不是皇上派来救他的…… 他真的要被斩首了。 连皇上都不救他，那就再也没有人能救他了。 他今天脑袋要落地，他要死在这个刑场上了。 国舅爷满脸的悲愤，“皇上怎么可以不管我？我姐怎么可以不管我？” 九千岁夹起一块红烧肉，“国舅爷，用膳吧。” 红烧肉落在国舅爷嘴边。 国舅爷愣愣的看着九千岁，九千岁岿然不动，“以后想吃，可是再也吃不到咯。” 国舅爷下意识张嘴，张嘴的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我要死了是不是……” 九千岁一言不发。 又倒了一杯酒，送到了国舅爷的嘴边，“请。” 他无意识的张开嘴。 九千岁喂什么他就吃什么喝什么。 忽然—— 国舅爷瞳孔猛地撑大，他努力的张开嘴，痛苦的挣扎着，似乎想要说话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满脸惊恐地看着九千岁，似乎在问九千岁对他做了什么？ 九千岁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白玉酒盏。 嘴角疏狂的笑容越发变大，“国舅爷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什么叫做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九千岁呵呵一笑，“国舅爷，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国舅爷当年带人屠了太子太傅家满门，从上到下整整二百一十三条人命，二百一十三条冤魂都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 国舅爷啊啊啊的叫着。 二百一十三条人命？ 不可能，不可能是二百一十三，应该是二百一十四条才对。 忽然，国舅爷什么都反应了过来。 此时此刻，他再看着九千岁的目光，甚至比自己面临死亡时，都要感到惊恐和恐惧。 他明白了。 太傅家的那个孩子肯定是被九千岁弄走了，他根本就是他们的人？ 这么大的一个滔天秘密。 他若是上报皇上，一定可以免除死罪的。 他不能坐以待毙。 国舅爷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声的啊啊啊—— 声音就好像一群乌鸦一起鸣叫一样。 不远处。 大理寺的官员问首辅大人，“大人，您看罪犯是否有些不正常？” 首辅大人的目光轻飘飘的落过去。 挑了挑眉头说道，“哪里不正常？” 大理寺的官员默了默，“是下官看错了。” 首辅大人的目光收回来，微微的侧了侧头，和贴身侍卫说，“去告诉九千岁午时三刻已到，犯人该问斩了。” “是！” 待侍卫跑到九千岁身后，“千岁爷，我们家大人说午时三刻已到，犯人即将要进行问斩，还请千岁爷退后。” 九千岁默默的将地上的三菜一酒收起来，“好。” 国舅爷瞪大眼睛盯着来人，“啊啊啊，啊啊啊——” 侍卫笑了笑，“堂堂国舅爷竟然吓得变成了哑巴吗？”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国舅爷心知肚明，他拼命的朝着侍卫面前移动，试图想要告诉侍卫，他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禀告圣上。 那年轻侍卫忽然笑起来，露出一个小小的虎牙，“国舅爷放心，我们家大人特意为你配了一个刽子手新手，保证手感生疏。” 九千岁站起身，轻甩一下衣袍，袍子从国舅爷的脸上擦过。 九千岁转身。 脚步一顿，“祝国舅爷早早的和故人重逢。” 话罢。 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 国舅爷以头抢地，拼命的挣扎着，和侍卫递着眼色。 小侍卫全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跑到了首辅大人面前，“大人，千岁爷已经离开了。” 首辅大人缓缓的颔首。 从黑盒里拿出一支斩立决的签子，直直的扔出去，“斩。” 国舅爷的目光从首辅大人拿起签子的时候就转变成了绝望，所有的孤注一掷都变成了惶恐与听天由命。 他背后的木板被拿开，他主动的将脑袋放在了粘板之上，侧着头，把脖子露出来给刽子手。 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死就死吧。 反正—— 他的皇帝姐夫可能不久以后就来陪他了。 哈哈哈—— 不过是一刀下去，尸首异处，干脆利落，快的很！ 可是刽子手一刀下去，其他的同犯已经脑袋落了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唯独国舅爷，他的脖子好像比平常人的要硬，以至于刽子手砍的时候刀进去了一半后就砍不动了。 第438页 刽子手这行是有个规矩的。 若是一刀砍偏了，或者是一刀没把脑袋砍下来，绝对是不可以再砍第二刀的。 如果刀砍偏了，那么犯人就赚了，死刑犯变成自由身。 可这一刀没把脑袋砍下来，砍了一半儿，那只能是让犯人带着意识慢慢的在剧烈的疼痛中鲜血流干而死去…… 第333章 祖上积了大德 此时此刻的千岁府 园子中 九千岁一个人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有一桌丰盛的酒菜。 九千岁端起酒杯，三杯酒依次倒在地上。 兄长，安息吧！ 方圆跑进来，“爷，爷——李公公来了，说是皇帝让你进宫。” 九千岁头也不抬，“就说本督偶感风寒，身体抱恙，不宜外出。” 方圆：“……哦！” 方圆屁颠屁颠的跑来，又屁颠屁颠的跑出去。 出去后，和宫里来的李公公如实回答。 李公公心里忍不住喟叹，这当公公的当到九千岁这个位置，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他点点头，“那咱家就如实汇报给万岁爷了。” 方圆嗯了一声。 李公公继续说道，“那还请方大人带咱家向千岁爷问个好，什么时候千岁爷身体康健了，咱家再来探望。” 说完。 李公公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感慨，一个阉人，能被全天下称为爷，还能在京城里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府邸，大小甚至可以媲美硕王爷的王爷府邸，这可真是他们这些当公公的一辈子的终极理想啊。 不过啊，人和人哪能一样呢？公公和公公就更不一样了。 有时候李公公也很纳闷，就九千岁这么一个普天之下都成了一个大坏人，皇帝怎么就这么喜爱重用他？ 不得不说，这也是九千岁的本事啊！ 等方圆回去复命的时候，九千岁已经回到了屋里，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而他面前，挂着一幅画轴。 方圆显而易见的看到，画上又有一个代号被用毛笔划掉了。 总共有二十多个代号，已经被划掉了四五个。 方圆说道，“爷，李公公回去了，李公公托我给爷问个好。” 九千岁没吱声。 方圆默默后退。 退到九千岁身后。 忽然。 九千岁问了一句，“顾大夫是不是还有两个大点的儿子？” 方圆点头，“是，顾大夫总共有六个孩子，啧啧啧，真能生。” 九千岁斜斜的睐了方圆一眼。 方圆连忙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顾大夫的相公真能生。” 九千岁：“……” 他右拳徐徐的握住，抵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咳嗽一声，“顾大夫的相公？” 方圆自然而然的点点头，“对啊，顾大夫的相公啊，我听说顾大夫的相公好像老早就死了，听说是带着孩子们回家省亲时候，被土匪砍死的，而且……” 方圆神秘兮兮的走到九千岁面前，小声说道，“爷，我还知道一个秘密，就是顾大夫的六个孩子，都不是顾大夫亲生的。” 九千岁：“哦，方圆儿，本督且问你，你看顾大夫年芳几何？” 方圆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没问过顾大夫，不过看起来应该有十七八岁吧。” 九千岁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看顾大夫的二女儿年芳几何？” 方圆又想了想，“我对小女娃也没有概念，大概九岁十岁？” 九千岁悠悠的看向方圆。 那目光完全就是在看一个傻子，“所以你觉得孩子不是顾大夫亲生的，这件事还算一个秘密吗？” 这话说的有点绕。 方圆捋了捋，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也是哦！”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看顾大夫和孩子们的感情，感觉顾大夫应该很疼孩子们，视如己出，所以孩子们才把她当亲娘，以后谁要是娶了顾大夫，可就是现成的六个孩子了！” “娶？”九千岁的目光有些古怪。 “嗯啊！” 方圆继续说道，“顾大夫现在还年轻，再说她嫁过去的时候相公都死透了，她总不能一辈子守活寡吧，顾大夫长得又那么漂亮，将来肯定还是要嫁人的，就是不知道便宜了谁。” 这下，九千岁不光是目光有些古怪了，就连脸色都有些古怪。 —— 顾半夏在铁匠那边订了烧烤架。 又去了之前，刚刚来到京城不久之后想要盘到店里。 那会儿因为她忽然被指派去瘟疫区救灾，就把这件事给耽搁了。 这时她也不知道那家店有没有盘出去，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思带着小耳朵和小六去了。 让她高兴的是。 店还在。 老板看到顾半夏，眉开眼笑的迎过来，“我还以为夫人不会来了，夫人这是考虑好了？快快，这边请坐。” 顾半夏抱着小六坐下来，“掌柜的，价格未变吧？” 掌柜的伸出一根手指，“降了一百两银子。” 顾半夏忍俊不禁，“掌柜的，我们尽量早点签字画押吧。” 掌柜的就知道，顾半夏已经下定决定要买自己的店肆了，连忙点了点头，“成，成，那咱们明日早饭后，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和房契。” 第439页 从店里离开。 小耳朵好奇的问道，“娘，为什么咱们要继续开烧烤店？其实如果你现在开医馆，应该正是好时机。” 顾半夏叹了口气，“开医馆……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太累了，若是名声打了出去，那些达官贵人大半夜的来拍门叫你，二话不说就得从床上爬起来去给他们看病，更不必说一整日都要忙忙碌碌，倒不如开个烧烤店，娘每天只负责点点钱，然后就是陪你们。 这样，娘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就可以全心全意的教老三医术，督促小四小五的学业，继续给你讲故事，更能陪着小六一起长大。” 小耳朵笑眯眯的说道，“娘，昨天晚上，曹操刘备孙权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顾半夏摸了摸小耳朵的脑袋，“今晚继续，不过小珥啊，娘给你讲了这么多帝王将相的故事，可不是单单让你听故事的，你每天都要告诉娘，你从上一天的故事里学到了什么？” 小耳朵连忙点头，“草船借箭，火烧赤壁，是说要懂得变通，变被动为主动，要多谋善虑。” 母女三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而就在母女三人路过的茶坊二楼，方圆关了窗，忍不住说道，“没想到顾大夫还颇有学问，只是曹操孙权刘备都是什么人？” 九千岁敲了敲折扇，“方圆，本督问你，若你是顾大夫的相公，你待如何？” 方圆哎呦一声，“那我可真是积了八辈子的德了。” 九千岁端起细致雕花茶盏，小啜一口，目光微熠，“是啊。” 方圆一时之间没搞懂。 正待还要问。 就听到九千岁问道，“还没到吗？” 方圆麻溜儿说道，“我去瞅瞅。” 第334章 宋珏：小耳朵姐姐 过了一会儿。 方圆身后跟着两个人过来了，“爷，人来了。” 九千岁悠悠转过身。 挥挥手。 方圆立刻带着另一个人出去守着了。 那人在九千岁对面坐下来。 —— 很快 还没有真正入夏，顾半夏的烧烤店就开起来了。 几天之前，顾半夏特意飞鸽传书到了盐水村，让陈有才想办法，把盐水村的硝石矿弄过来了一些。 这天。 陈有才到了。 顾半夏一大早就派了家里的家丁在京城口迎接。 没想到来的不只有陈有才一个人，还有宋员外父子俩，以及唐钧。 顾家家丁立刻将几人带到顾半夏家里。 正巧顾半夏被太师夫人叫过去了。 仆人毕恭毕敬的说道，“还请几位贵客稍作休息，我们家夫人暂时有点事情。” 说着就下去准备茶水点心了。 宋员外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忍不住的啧啧感叹，“小娘子果真是个妙人！不管在哪里都如此的厉害啊，在这人才济济的京城，小娘子偏偏能靠自己杀出一席之地，着实令我佩服。” 旁边的宋珏坐在凳子上，微微垂眸，一言不发。 反而是唐钧，上跳下窜的跟个猴子似的，“姑姑不在家，怎么那几个娃娃也不在家呀？” 宋员外轻轻咳嗽一声，“你老老实实给我坐下，你爹特意嘱咐我要让你守规矩的。” 唐钧摸了摸鼻尖，“我都出来了，那我爹说的就不算了，这叫什么来着，宋珏哥？” 突然被点名的宋珏缓缓的抬起头，冲唐钧微微一笑，“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唐钧点点头，“对对对，反正就是我出来，我爹就管不了我了。” 宋员外：“……” 很快。 老三先跑了进来，“你们到了呀！那么快，我娘让我先招待你们，结果我在后院提炼酒精的时候，给忘了时间了，宋伯伯，陈叔叔，唐少爷，宋珏哥哥。” 其他人还没有开口，唐钧就嚷嚷着说道，“为什么他们都是伯伯叔叔是哥哥，怎么到了我就变成唐少爷了？这样搞得我像外人似的，我很不爽哎！” 秦飒抬起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唐少爷想让我教你什么？” 唐钧挥了挥手，“你就叫我唐钧哥哥吧。” 秦飒：“……” 宋员外笑呵呵的拍了拍秦飒的肩膀，“老三都长这么高了，你弟弟妹妹们也该长高了吧？” 秦飒坐下来，和唐员外说着话。 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 顾半夏终于抱着小六，脚下生风马不停蹄的跑了进来。 看到熟悉的人。 忍不住笑起来，“比我预料的时间来的早了些，路上很辛苦吧？” 紧接着。 小耳朵也进来了，坐在了顾半夏旁边。 宋珏这才抬头。 小耳朵一愣，“宋珏，你的病是不是好啦？” 不知道为什么，宋珏耳根一红，轻轻的点点头，“是的。” 小耳朵大喜，“那太好了，周爷爷还是有些本事的！” 顾半夏只顾着高兴了。 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宋珏的不同，此时经小耳朵一提，半夏的目光才彻底地落到宋珏身上，“你爹终于该放心了。” 宋珏笑容温润，声音轻缓，像清风徐来一般，“姑姑说的是。” 叙旧之后。 宋员外说道，“妹子，我这次来呢，是被唐员外托付了一件事情，唐员外想让唐钧这个孩子留在京城，在京城学习，你看能不能暂时先托付给你呀？” 第440页 顾半夏看向唐钧。 刚刚还软趴趴的坐着的小少年，立刻直起身子，“姑姑，我会很乖的，不给你惹事。” 顾半夏说道，“也好，家里孩子多，也有照应。” 宋员外让小耳朵和秦飒带着唐钧和宋珏出去参观了。 顾半夏问道，“宋大哥，你特意把孩子们支出去，是想说什么？” 宋员外微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妹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这是唐员外托我给你带来的银票，是这个孩子在你家吃穿住用的报酬，之所以不让我当着唐钧的面给你，就是怕这孩子太过理所应当了，总共是五千两银票，你看看。” 顾半夏拿起一摞银票，只留了一张，“一千两足够了，剩下的你再给唐员外送回去吧。” 宋员外知道顾半夏的性格，说一不二，“那行吧。” 陈有才也道，“东家，按照你的吩咐，硝石矿带来了翻三车，要是后面不够用，你尽管再飞鸽传书给我，我再亲自来送。”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茉莉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还有给茉莉和孩子准备的礼物呢。” 陈有才说道，“东家有心了，孩子前几日染了些风寒，周大夫嘱咐不要随便出门，这才没让她们母子俩过来，原本也是打算带着茉莉来见见东家的，茉莉天天念叨您，说是想您了。” 顾半夏叹了口气，“我也念叨你们，念叨制药坊的那些嫂子们。” —— 外面 唐钧坐在小六的玩具马车上。 秦飒着急的不得了，“你慢一点，你都那么重，千万不要给我小妹坐坏了，这玩意可贵了呢，是外婆花重金为小六做的。” 不远处。 石桌上。 小耳朵坐在宋珏的旁边，一只手托腮，一双泛着波光粼粼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宋珏。 宋珏将目光投向小耳朵的小脸上，微微一笑，“怎么了？” 小耳朵：“……” 她以前只觉得宋珏笑起来很傻，可没想到不傻的宋珏笑起来还……还挺好看的。 小耳朵轻轻的摇了摇头，“就是没想到你好的这么快。” 宋珏嘴角嗪一抹笑，“还好，多亏了周爷爷医术高明。” 小耳朵讪讪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突然好起来的宋珏，让人很是不自在。 她收回目光，“对了，你们这次好不容易来京城，多住一些时日再走吧，晚上让我娘带你们逛逛京城的夜市，特别繁华的！” 宋珏道，“我这次来京城，不打算走的。” 小耳朵啊了一声。 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宋珏忽然笑的更开了，他歪着头看着秦珥，“以后还请多多照应，小耳朵姐姐——” 第335章 千岁爷，男女授受不亲 秦珥：“……” 小姑娘下意识的站起来，用手指抠了抠耳朵。 总觉得宋珏刚才的语气又低沉又闷缓，还带着一点点该死的好听，直接撞上了她的耳朵，让她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意味儿。 宋珏好奇的看着秦珥，“怎么了？” 小耳朵随便扯了一句，“有一只虫子爬到我脚上了。” 宋珏立刻弯腰蹲下。 目光从小耳朵白色的，绣着粉色小梅花的绣花鞋上，落在了石桌下面。 扫了一圈，然后说道，“别怕，应该是跑掉了。” 小耳朵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要是留在京城，宋伯伯也留在京城吗？你们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这边还是挺难找的，要是想住在中间这块儿，就得买大宅子，要是觉得大宅子空空荡荡的，想买小宅子，又只能去外面那几圈的。” 宋珏嗯了一声，“之前有听人提起过，不过我爹不会留下，他在清风镇上还有自己的生意要管，只有我自己留下。” 小耳朵不可思议的看着宋珏，“你现在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宋珏挑眉。 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一挑眉便多了几分邪气的味儿，“我不仅可以照顾好自己，还可以照顾别人。” 小耳朵：“……” 宋珏微微倾身，靠近了小耳朵一些，“所以，小耳朵姐姐可否收留珏儿？” 扑通，扑通—— 秦珥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该死的！ 她立刻再次站起来，一只手挠了挠太阳穴，“这件事情你要去问我娘，我娘说了算的，我有点渴了，我去找我娘要杯水喝。” 说完就要跑。 宋珏哎了一声，“正巧，我也渴了，小耳朵姐姐带路吧。” 秦珥吞了吞口水。 在路上。 小耳朵和宋珏说道，“你以后别叫我姐姐了，那是你不懂事的时候叫的，你现在变得正常了，要是还叫我姐姐，外人会笑话的。” 宋珏哦了一声，“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秦珥：“你以后就叫我秦……” 秦珥话没说完，旁边忽然低低哑哑的响起三个字，“小耳朵？” 秦珥加快了脚步。 宋珏如鱼得水的跟上去。 —— 晚上 顾半夏特意带着大家伙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楼吃了顿饭。 饭后。 天黑了。 京城的夜市也要拉起帷幕了。 第441页 宋员外抱着小六，身后跟着几个孩子，顾半夏和陈有才分别在宋员外两边。 顾半夏说道，“京城比咱们那边好的地方也就是这夜市了，有时候都能到凌晨，在京城无论什么时候饿了，想要出来买东西吃，都能买得到。” 闻言。 宋员外忍不住说道，“那妹子你的烧烤生意肯定又要在京城发扬光大了，夏日本就炎热，酷暑难耐，到时候妹子你一杯冰啤，一盘烧烤，就能让一人在这儿过上大半宿，惬意的很啊。” 顾半夏抿唇说，“是啊，只是宋员外没有来京城发展的意向啊。” 宋员外哈哈一笑，“我小半辈子都在清风镇了，人越是年纪大了越不愿意出去闯了，我这辈子算是出不来了，所以我才想把我儿子送出来。” 听到这句话。 小耳朵立刻竖起了耳朵。 顾半夏说道，“宋大哥，你就放心地把宋珏交给我吧。” 小耳朵抿抿唇。 娘已经答应了呀。 不远处。 方圆站在九千岁的身后，伸长了脑袋，“爷，你在看什么？” 九千岁眯了眯眼睛。 一袭锦袍惹眼，鹤立鸡群一般的璀璨。 他没有回答方圆的问题。 反而是从另一条平行街上绕过去，刚好和顾半夏他们碰了头。 顾半夏冷不丁的看到九千岁，尚且有些不可思议。 九千岁的目光，却从顾半夏的脸上转移到了，抱着小六的宋员外身上。 冷呵一声。 小六吓的赶紧扭过小身子，紧紧的抱住宋员外的脖子。 这个打小宝宝的大坏蛋又来了。 九千岁：“……” 顾半夏挑眉，“千岁爷何事？” 九千岁流利的回答说道，“本督身体颇为不舒服，还请顾大夫赏个脸为本督把把脉。” 顾半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在大街上把脉？” 九千岁斜眸睐过，“顾大夫的意思是，要去本督房中？” 顾半夏：“……” 不要脸。 正好旁边有家茶坊。 顾半夏眼睛一亮，和宋员外他们说道，“逛了这么久了也累了，去茶坊里喝壶茶吧，里面还有说书的呢。” 宋员外已经知道了九千岁的身份，此时此刻头也不敢抬，“好。” 一行人进去茶坊。 要了两间包厢。 小耳朵带着宋员外他们也去了一间，顾半夏带着九千岁去了隔壁的一间。 茶坊的包厢窗户是可以打开的，打开窗户，正好可以听到外面说书人的声音。 九千岁一进去，“方圆，关上窗户。” 方圆连忙照做。 九千岁大大咧咧的坐下来，要将自己的胳膊大大咧咧的往桌上一放。 轻轻的拎起宽大的衣袖。 露出白皙的手腕。 他是那种看起来不太健康的冷白皮，就连手腕上的血管，都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看起来颇有一种病弱美人的易碎感。 当然，这都是顾半夏脑补的。 这人才不是什么病弱美人，就连月圆时候，都是能将水结冰的人。 顾半夏盯着他的手腕，看了半晌。 这才抬起手。 纤细白嫩滑润的手指落在九千岁的手腕上。 九千岁眯了眯眸子，“如何？” 顾半夏嘘了一声，“安静，不要说话。” 九千岁轻轻咬了咬殷红到荼蘼的唇瓣，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中途，顾半夏微微的动了动手指。 继续听脉。 时间慢慢过去。 顾半夏收回手。 九千岁默默看她。 顾半夏说道，“没什么大毛病，您绕着京城跑两圈，回家洗洗睡，明儿早起来会发现什么病都好了。” 方圆虚心的问道，“顾大夫，请问这是什么个道理？” 顾半夏想说吃饱了撑的，可没敢。 轻咳一声，道，“没什么，大概是日理万机积劳成疾，需要多多运动放松一些。” 日理万机，积劳成疾…… 方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两个词语和他们家爷都搭不上一点关系。 顾半夏起身，“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起身。 一步还没有迈出去。 顾半夏在九千岁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儿， 之后才扭过头。 垂眸看着被九千岁拉住的衣袖，无奈至极，“千岁爷，男女授受不亲，您请自重。” 第336章 他们都说本督是…… 九千岁没有回应顾半夏。 反而是侧眸看了一眼方圆，冷冰冰的吩咐，“出去。” 方圆犹豫的看了看被千岁爷拉住的顾大夫，在心里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递给了顾半夏一抹自求多福的眼神，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顾半夏：“……” 顾半夏对上九千岁的目光，“千岁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九千岁挑眉。 眼神从顾半夏的脸上转移到凳子上，“顾大夫先坐。” 顾半夏无奈坐下来。 深吸一口气，“九千岁，您到底有什么事？” 千岁爷忽然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胸膛，“本督这里不太舒服。” 顾半夏的表情逐渐皲裂出了一条裂缝，“刚刚把脉的时候并没有把出千岁爷的心脏有任何的不舒服。” 第442页 九千岁悠悠的叹息一声，“宫里的那些个庸医也这么说。” 顾半夏：“……” 顾半夏深呼吸两三次，“那就祝九千岁早日找到可以给你看病的神医。” 说着就要离开。 九千岁一把按住顾半夏的手，按在桌面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顾半夏目光烈烈盯着那只纤长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 淦！ 真想把爪子给他剁掉。 白瞎了那么一双好看的手。 偏偏随主人。 干的都不是人事儿。 顾半夏抽了两下，没有抽出来，“九千岁，男女授受不亲。” 九千岁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在顾大夫的心里，本督还算个男人？” 顾半夏：“……” 不得不说，这男人狠起来，对自己也是狠。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地说，“千岁爷当然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以男女授受不亲，还欠九千岁自重！” 九千岁啧啧两声。 忽然靠近顾半夏。 把人吓了一跳。 顾半夏下意识的向后张，却又意识到坐的是凳子并不是椅子，后面并没有靠背，差点向后倒下，幸好九千岁的另一只手，稳稳地落在了顾半夏的背部中间。 他的掌心很烫。 隔着布料，似乎烫到了顾半夏的后背。 要是说他守规矩呢，他的另一只手还压着顾半夏的手。 要是说他不守规矩，他稳住顾半夏的身子后立刻收回了手。 九千岁幽幽叹息，“外面那些人，可是一个个在本督身后指着本督的脊梁骨骂本督死阉人呢。” 顾半夏娇俏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千岁爷可以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我想千岁爷也不会在意他们的目光不是吗？” 九千岁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所以，顾大夫什么目光？” 顾半夏眨了眨眼睛。 忽然变被动为主动。 顾半夏猝不及防地靠过去，九千岁面前那张娇俏的小脸忽然在一瞬间放大。 两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 顾半夏微微的翘了翘唇角，“千岁爷，您认识秦宴吗？” 九千岁目光定定地看着顾半夏。 过了好半晌。 九千岁摇摇头，冷呵一声，“难道什么阿猫阿狗本督都要认识？”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他不是阿猫阿狗，他是我夫君。” 九千岁浩如烟海一般深沉的目光微熠了一下，“他是你什么？” 顾半夏：“夫——君——” 九千岁忽然觉得心情颇好，“谁是你夫君？” 顾半夏：“秦——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如此之近。 呼吸纠缠在一起，气氛旖旎不安。 目光相对。 似乎要被对方吸入深邃的眸光中。 九千岁的指节微微的动了动，就在这时候，顾半夏忽然向后撤回了身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 一本正经的说道，“九千岁，民妇相公虽然死了，但这也不是您可以随意欺负玩弄民妇的理由，小心民妇丈夫去梦里找你。” 九千岁玩味的语气，重复着顾半夏的一句话，“死了？” 顾半夏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九千岁。 重重的点头。 嫣红的像花瓣一样的唇瓣微微的掀起，“对，死了，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呢。” 九千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死了就死了吧。” 顾半夏嗯了一声，“对，既然死了，就回不来了。” 九千岁：“……” 他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让顾半夏的那只手得到了自由。 顾半夏立刻说道，“多谢千岁爷，那……我先告辞了！” 说着。 顾半夏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 九千岁的眼神逐渐变得琢磨不定，他盯着顾半夏的背影，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下巴。 这时候。 窗户忽然被打开。 一长身玉立的男人从窗户里翻进来，“啧啧啧。” 九千岁不回头就知道是谁，“滚。” 那人不仅没有滚。 反而还在九千岁的对面坐了下来，“秦子瞻啊秦子瞻，本官还是头一回见你这般模样，平日的嚣张和不要脸中又携带了一点无奈。” 两人坐了许久。 男人忽然说道，“别把她牵扯进来了。” 九千岁冷嗤一声，“老妖婆早就将她拉进来了，若非本督表现的对她颇有兴趣，怕是老妖婆早就对她下手了。” 男人饶有兴趣的问道，“装的？” 九千岁斜斜的睥睨他，“关你屁事。” 男人拍了拍九千岁的肩膀，“子瞻，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最狠的欺骗叫什么？” 九千岁不语。 男人自问自答，“自欺欺人。” 九千岁忽然拎起桌上的小茶壶，狠狠的朝着男人扔过去，温热的茶水落在男人的袍子上。 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长袍正中间，眯了眯眼睛，“秦子瞻，你故意的？” 九千岁：“是啊。” 男人：“……” 愤怒起身，就要离开。 正好这会儿方圆从外面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袍子中间的那一片污渍。 第443页 方圆吞了吞口水，“这……大人尿裤子了？” 九千岁轻咳一声，“如此丢人的私密之事，还是不要大肆宣扬。” 方圆连忙点点头，“大人，爷，你们放心，我肯定守口如瓶！” 男人气的上前抢下方圆的外袍。 头也不回的离开。 方圆关了门，“大人生气了吗？” 九千岁淡淡的说道，“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尿裤子，还被人看见了，脸上过不去也是应该。” 方圆觉得有道理。 第337章 小六的biubiubiu 九千岁忽然看了下对面，“坐。” 方圆哎了一声。 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下来，“爷，怎么了？” 九千岁问道，“知道什么是自欺欺人吗？” 方圆连忙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九千岁满意的颔首，“你说，本督是自欺欺人的人吗？” 方圆哎哟一声。 迫不及待的拍马屁说道，“爷，您怎么会是自欺欺人的人呢？您才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呢，你有智有谋，您……” 接下来的一些奉承的话，九千岁表示早就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他冷哼一声。 打断了方圆的滔滔不绝。 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兴许呢。” 方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九千岁这句话的意思，“啊？” 九千岁一脸嫌弃的看着方圆，“闭嘴。” 方圆哦了一声。 上嘴唇和下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顾半夏回到隔壁的包厢。 宋员外赶紧问道，“没事吧？” 顾半夏坐下来。 笑着摇了摇头。 表示让他们不要担心。 宋员外啧啧有声的说道，“原来刚刚那位就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九千岁，久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左手拿着栗子糕，右手拿着南瓜饼的小六，忽然抬起头。 一双大而澄澈的眼睛，乌溜溜的转来转去。 小家伙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伯伯，那是个坏家伙！” 宋员外呵呵一笑，“伯伯早就听说过了。” 小六捏紧小拳头。 栗子糕被捏的碎碎的，“真的超级坏！” 这间包厢的窗户开着，外面说书的声音传进来，偶尔还会唱两句小曲儿。 微风吹过，穿堂风扫荡，凉爽宜人，十分惬意啊。 顾半夏拎起小六。 把小六抱在腿上。 自己在小六的座位上坐下来。 宋员外好奇的问道，“妹子，你怎么会认识九千岁？” 顾半夏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前段时间应州发了瘟疫，我是那时候和九千岁认识的。” 宋员外点点头，“以后和这种人相处还是小心为妙，毕竟他的口碑可真是有目共睹，反正不太好。” 顾半夏笑着点点头，“我有数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 天色越来越晚。 不适应京城夜生活的宋员外和陈有才，已经困得打起了哈欠。 小耳朵看了看外面的月色。 忽然激动的说道，“娘，娘，午夜了，我们快去看铁树银花吧！” 宋员外眼睛一亮。 困意烟消云散，“铁树银花？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的见过一次，真是可漂亮了。” 秦珥兴奋的说道，“京城的铁树银花可以自己打，我就会！” 一言不发的宋珏余光落在秦珥脸上。 忽然低头笑了笑。 以前的时候，他总觉得小耳朵就是个大姐姐，可现在一瞧，不过也是个贪玩的小丫头。 顾半夏喝了两杯茶水，“好的，现在就带你们过去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茶坊。 九千岁站在窗前。 目光定定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一行人。 嘴角微微的耷下去。 不悦。 而这时候，被宋员外抱在怀里的小六，面对的方向正好跟顾半夏他们相反。 小家伙眼神好。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台边的九千岁。 大概是因为今天自己身边的人多，娘亲在，哥哥姐姐还有宋伯伯他们都在。 小家伙壮了胆子。 紧握的小拳头，忽然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了一个八的手势，高高的抬起来，冲着九千岁biubiubiu。 九千岁皱起眉头。 低声问道，“这是何意？” 站在九千岁旁边的方圆小声说，“可能是小丫头太喜欢爷了。” 九千岁差点被气笑，“方圆，你当真以为本督是瞎的，蠢的？” 方圆自动抿紧了嘴巴。 —— 京城夜市一处十分宽阔的地儿 小耳朵拉着小四小五飞快的冲过去，“伯伯，我们又来玩了！” 正在烧铁水的老板哈哈一笑，“你们前天不是刚来玩儿了？” 小五连忙说，“因为我们家来了两个哥哥，要带他们玩。” 老板哎了一声。 站起身，“你们谁玩？过来一下，我教你们动作。” 小六立刻举起小短胳膊。 被顾半夏拉下。 小六冲着娘亲嘻嘻一笑，“娘，鹿鹿只看看啦，等鹿鹿长大了，鹿鹿再来玩～” 第444页 唐钧屁颠屁颠的凑过去，“这玩意儿我还没在清风镇见过，看起来还挺危险的。” 那滚烫的铁水火红火红的，冒着刺啦刺啦的声音。 小耳朵看向了宋珏。 立刻挥了挥手，“宋珏，过来一起呀。” 宋珏笑着说了一声来了，才走过去。 顾半夏小声和宋员外说道，“宋大哥，我发现宋珏好了之后不那么活泼了。” 宋员外点点头，“毕竟年纪大一些，镇上像他这么大的，有的人家都要说亲了，算是小半个大人了。” 顾半夏笑起来，“宋珏也快了，你很快就要当爷爷了。” 知子莫若父。 宋员外的余光扫了秦珥一眼。 忽然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觉得，珏儿的终身大事，最起码也得等上七八年了。” 那一边。 老板已经教会了宋珏和唐钧。 小耳朵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们两个先玩儿，我们躲远一点。” 唐钧微微的有些怂。 看了看宋珏，“宋家哥哥，要不你先来吧。” 说完。 就一溜烟跑到了小耳朵她们的身后。 秦珥：“……” 宋珏笑了笑。 真正的铁树银花是需要五个人共同操作的，老板为了让生意好一点，让孩子们也试一试，所以特意改了改工具。 原本需要五个人共同转动的轮，换成了一根鞭子，大大的铁笼子也换成了小小的铁翕，用喷火枪将铁翕中的木炭和炭点燃，随着里面烧红的铁水化开，宋珏根据刚才老板教的动作迅速的抡动胳膊。 一瞬间。 火花四处飞溅。 就像是烟花在天上炸开一样的壮观，抡在天上像花，落地更成花。 有的铁水落到旁边的树上，好像树枝上绑了一圈五颜六色的荧光。 几个孩子们拍着手，疯狂的蹦蹦跳跳。 宋珏扭头。 看向秦珥。 清浅勾唇。 胳膊上用的力气更重了。 顾半夏看到宋珏的小动作，目光不由得落在小珥白皙精致又美好的侧脸上。 结合宋员外方才的话—— 哦豁。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第338章 小阉人又把老夫算计了 顾半夏带着他们几乎玩了个通宵。 半夜三更。 小家伙都困的不行了，这才回家，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觉要睡到大中午。 顾半夏刚刚爬起来。 太师府里面的冬雪就跑来了，“小姐，太师夫人知道你朋友来了，所以今天晚上特意在府中设宴款待他们，让我来告诉小姐一声。” 顾半夏点点头，“你回去告诉干娘，就说，我知道了。” 冬雪哎了一声。 立即转身回去复命了。 顾半夏走到隔壁院子里，就看见小四跟着宋珏在锻炼身体。 看到顾半夏。 宋珏连忙停下动作，“姑姑。” 顾半夏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这是干什么呢？” 宋珏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前脑子不太好的时候，也不懂得锻炼身体，就想着现在多锻炼一下身体，周爷爷也说应该多动动。” 小四嘿嘿一笑。 迫不及待的跑到娘亲的身边，“娘，以后每天早上我可以和宋珏哥哥一起练武啦，小五起得晚，我自己一个人好寂寞的！” 顾半夏笑着摸了摸小四的小脑袋，“好的，以后你就随着宋家哥哥一起。” 顾半夏朝着前院走了两步。 想起了什么似的。 扭过头，看着宋珏促狭的说道，“宋珏，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爹就没有催你娶媳妇儿啊？” 宋珏俊脸一红，连忙说道，“姑姑说笑了，我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还想多陪在我爹身边几年。” 顾半夏只是微笑的摇了摇头，“你们继续练，我去厨房看看。” 一边走一边笑。 说什么想多陪在他爹身边几年，可还不是屁颠屁颠的来了京城？ 过几天宋员外就要回去了。 这哪里叫多陪陪他爹身边几年呀！ 这明明叫儿大不由爹。 宋珏看着顾半夏离开的背影，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小四说道，“宋家哥哥，你的耳朵好红呀！” 宋珏扭过头。 一本正经的对小四说道，“哥哥有点热。” 小四点点头，不疑有他，“是挺热的，都快要到夏日了呢！” 早饭之后。 顾半夏对宋员外和陈有才传达了干爹干娘想让他们去太师府吃一顿饭。 宋员外当即有些懵，“妹子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你干爹，你干娘邀请我们去太师府吃饭？你干爹干娘是在太师府当差吗？” 顾半夏噗嗤一笑，“我昨天没提过吗？我怎么记得我昨天和你们说过的，我干爹干娘就是太师和太师夫人。” 扑通—— 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宋员外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陈有才也是一脸的错愕。 宋员外赶忙爬起来，“妹子，你能不能跟宋大哥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半夏悠悠而言，“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太师府的小姐生产的时候是我接生的，救了姐姐和孩子两条命。” 第445页 宋员外竖起大拇指，“妹子，你太厉害了。” 顿了顿。 宋员外又有些腿软，“可是……可是我连跟县太爷一个桌上吃饭的经历都没有过，突然让我和太师大人一起吃饭，半夏，要不你还是帮我推了吧，我现在想想就已经觉得腿软了。” 陈有才更是点头，“不管怎么说，宋员外走南闯北的见过世面，像我这种走过最远的路就是逃荒路的人，我也害怕。” 顾半夏说道，“我干爹干娘人很好，性格也随和，你们不要把他们当成太师和太师夫人，就当成是我干爹干娘，你们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趟，做长辈的肯定要招待一下，没关系的。” 宋员外和陈有才对视了一眼。 两人之后巴巴的点点头，妥协的说道，“那好吧。” 下午 顾半夏去了太师府。 太师夫人迎上来，“我已经让厨房里开始准备晚饭了，你和你的朋友们说了没有？” 顾半夏点点头，“干娘放心，我已经说过了。” 太师夫人立刻笑眯眯的。 摸了摸半夏的头发，“说了就好，说了就好。” 顾半夏和太师夫人相处的时候，反而会比和顾母相处的时候要随性一些。 她想。 大概是因为和顾母产生联系是因为原主，而和太师夫人产生联系完全是因为自己吧。 太师夫人说道，“你赶紧去找你娴姐说话吧，我去厨房瞅瞅。” 话没有落下。 老太师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了。 似乎又被谁惹到了。 太师夫人无奈的看了顾半夏一眼，“这个老倔驴又生气了。” 母女俩一起迎上去。 顾半夏喊了一句干爹。 太师的脸色稍微的缓和了一下，“嗯，来了啊。” 紧接着，太师又道，“九千岁那个小阉人气煞老夫了。” 顾半夏憋着笑，忍不住问道，“干爹，他又怎么了？” 太师甩了甩衣袖。 一边走一边说，“他要我押解粮草去边关，老夫这老胳膊老腿的，这小东西还真不和老夫客气！本来是想让他去的，结果他绕着绕着就把老夫绕进去！” 顾半夏关心的问道，“押解粮草？那要什么时候走？” 太师说道，“明天中午就得走，这个小阉人！”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他为什么要让干爹去？” 太师无奈，“谁知道呢！” 太师夫人说道，“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没用了，去就去吧，等会儿我去给你收拾行李，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太师算了算时间，“快的话一个月能回，慢的话可能要两三个月之后随着沈将军一同回来了。” 顾半夏说道，“那干爹要照顾好自己，边疆苦寒，实在恶劣。” 太师说道，“我倒不是怕边疆苦寒，我只是怕若老夫不在京城，九千岁那个小阉人怕是能翻了天。” 太师夫人吐槽说道，“得了吧，可别想五想六的了，就算你留在京城，九千岁该翻天的还是能翻天，现在谁还管得了他？幸好他是个小太监，不然的话，怕是野心勃勃都想要夺皇位了。” 闻言。 太师狠狠的瞪了太师夫人一眼，“你这张嘴！幸亏半夏不是外人，你要是在外人面前说了这话，怕是全家都要被你连累。” 太师夫人哎呦一声，“你当我傻呀，我又不是没数，这不就因为你和半夏都不是外人，我才说的吗？” 第339章 装睡 顾半夏笑着说，“干爹干娘，我去找轩哥儿了。” 把时间留给了老夫妻俩。 看着顾半夏走开。 太师夫人脸色凝重了一些，“你有没有觉得九千岁最近好像一直在针对你？” 太师说道，“哼，他一直在针对我，只不过以前没有那么明显，现在朝廷这个局势谁人不知道？他之前想拉拢老夫，老夫不理，所以才恼羞成怒，一直针对老夫，这个小阉人，要是把老夫逼急了，老夫拍拍屁股就加入首辅大人的阵营，让他明白人间险恶。” 太师夫人赶忙说道，“还是不要说气话的好，你都这么大年纪，没几年就得告老还乡了，没必要因为和九千岁赌气，就非要让自己站队。” 太师嗯了一声。 抬起一只手，抱着夫人的肩膀，夫妻俩一同进了屋，“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顾半夏走去黄静娴院子里的路上，忍不住胡思乱想。 九千岁为什么要把干爹支出去？ 难道是他又想做什么了？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按说，作为秦宴，他原本应该是和孩子们一伙，和先太子一伙的。 可偏偏现在成了当今皇帝的宠臣，还盛宠不衰。 简直可以说是铁打的九千岁，流水的妃子。 他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她知道九千岁就是秦宴，而且，那人那么狡猾，肯定也知道自己早就猜到他是秦宴了。 可他偏偏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装作一副不知道顾半夏已经知道的样子，目的是什么？ 关于崽崽的身世。 小耳朵已经坦白了。 她相信这群孩子也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了。 顾半夏明白自己若是还想要知道什么，就必须要自己去九千岁那里探索。 第446页 可她又实在不想和九千岁走得太近。 就很纠结。 想着想着已经走到了黄静娴的院子里。 黄静娴正抱着儿子在院子里看花。 看见顾半夏低着头绷着小脸，若有所思的走进来。 忽然笑了起来，“半夏，你在想什么呢？” 顾半夏抬起头。 接过轩哥儿，抿唇笑，“我没想什么呀。” 黄静娴咬唇，“你觉得我信吗？快说，是不是在想哪个野男人？” 顾半夏：“……” 她逗弄起了轩哥儿。 小家伙出生的时候就壮了些，现在更是越长越成小胖墩了。 黄静娴经常说，轩哥儿就是下一个小四。 太师夫人还开心的不得了。 说她就喜欢胖乎乎的小家伙。 然后太师就生气了。 很莫名其妙。 后来黄静娴和顾半夏才知道，原来当年和太师一起去太师夫人家里提亲的，就有一个胖胖的人。 两人乐不可支。 不过也被狠狠的塞了一把狗粮。 顾半夏抱着轩哥儿，说道，“干爹要押解粮草去边关了。” 黄静娴叹息，“我爹这么大年纪了，估计又是被人算计的。” 顾半夏不可置信，“聪明。” 黄静娴拍了拍顾半夏的肩膀，“我猜肯定又是九千岁。” 顾半夏：“你简直了！” —— 傍晚 宋员外和陈有才以及宋珏还有孩子们，早早的来到了太师府。 原本宋员外和陈有才十分的拘谨。 但是太师夫人的热情让他们逐渐的放松下来，在见到太师的时候，那股拘谨又起来了。 不过太师和陈有才聊着怎么种地插秧，和宋员外聊着天南海北的新鲜事，很快就让两个人放松下来了。 顾半夏惊奇地问太师夫人，“干娘，干爹怎么什么都知道？” 太师夫人抿唇笑起来，“这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也是从地里走上来的，还在我家做过长工呢。” 顾半夏不可置信。 太师夫人说道，“是真的，他在我家做长工的时候就不老实，小心眼可多了，专门挑我经常走的地方做工，一来二去就让我注意到了他，谁让他那时候长得俊呢，唉——” 虽然表面上唉声叹气，可是脸上、眼睛里面全部放着轻轻轻轻的幸福。 顾半夏抱着太师夫人的胳膊，“干娘，真羡慕你们，能从少年意气一直走到白发苍苍。” 太师夫人拍了拍顾半夏的手，“相信干娘，你也可以的，过两年等到小六长大了，干娘就给你张罗婚事，伴娘保证给你找一个人好长得好脾气好性格好的夫婿。” 顾半夏噗嗤一笑，“得了吧干娘，我可是一个寡妇，还带着六个小拖油瓶，要真有这么好的，人家哪里看得上我呀？” 太师夫人哎了一声，“你再这样说自己，干娘可就生气了，你和静娴在干娘眼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两个小姑娘，放眼望去，我倒是觉得整个大周朝都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们两个呢。” 顾半夏说道，“干娘，你这纯粹的是孩子看着自家的好庄稼，看着别家的旺。” 太师夫人傲娇地说道，“不，不管是孩子庄稼，自家的就是最好的！” 忽然，太师夫人拉着顾半夏，小声问道，“我看那个叫宋珏的年轻人真是不错，长得好看，彬彬有礼，要是他能大那么几岁多好！” 顾半夏差点被呛到，“干娘，你可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 太师夫人一愣，“你的意思是他有心上人了？” 顾半夏意味深长地说道，“肯定有了。” 太师夫人唉了一声，“那就算了，而且他年纪也有点小，得比你小一两岁吧？” 顾半夏记不清了，“可能是。” 太师夫人拉着顾半夏说，“你听干娘一句话，你找夫婿要找个年纪比你大的，年纪大的会疼人，最好大个五六岁，再大一点那就不要考虑了，过几年就变成糟老头了，等老了你还得伺候他！” 顾半夏忍俊不禁。 “你别笑啊，你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哎，干娘没跟你开玩笑啊。” “我知道知道。” —— 酒足饭饱，已经是月上中天。 顾半夏带着大家伙回了家。 她多饮了几杯果汁，有些昏昏欲睡。 回了房间，坐在梳妆镜台前面卸首饰。 忽然听到房顶上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半夏手指微微一顿。 旋即，继续安然无恙的落下首饰。 起身。 一边朝着床边走一边打了个哈欠。 趴在床上，很快就响起了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第340章 夜闯顾大夫的卧房 房间外面。 房顶之上。 方圆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千岁爷。 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家房顶上当贼，还是姑娘家的房顶上。 这事也就他们家九千岁能做得上来了。 方圆小心翼翼的提醒说道，“爷，顾大夫已经睡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千岁爷不理会方圆，吩咐说道，“在这等我。” 方圆还没反应过来九千岁想做什么，只见千岁爷一个漂亮的跃身跳下落在了窗台旁边。 第447页 方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家爷打开窗子，从窗子里跳了进去。 方圆：“……” 放着大门不走非要走窗子。 放着人不当非要当……狗。 九千岁进去。 顺手关了窗子。 走到床前。 雕花木床上，顾半夏睡得正香，精致的五官被橙黄色的烛光挞上了一抹柔和，闭着眼睛的原因睫毛压下，在眼睛下方落下一抹阴影。 九千岁坐在床前。 手指轻轻的在顾半夏的脸上刮了一下。 旋即。 缓缓的俯身。 温热的呼吸喷在顾半夏的脸颊上。 一瞬间。 顾半夏猛的睁开了眼睛。 下一瞬间。 就听到九千岁带着似笑非笑的低沉嗓音问道，“不装了？” 顾半夏推了他一把。 立刻坐起来，“千岁爷，大半夜闯入良家妇女的卧房，您不觉得不合适吗？” 九千岁好整以暇的盯着顾半夏，“不觉得。” 顾半夏：“……” 果然。 人和狗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千岁爷，请你赶紧出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九千岁反而悠然自得的靠在了床桅上，“哦？本督这个人，从小好奇心就非常严重，本督倒是想看看你能对本督如何不客气法儿？” 顾半夏咬了咬唇边，“秦子瞻，你能不能要一点脸？” 九千岁好奇的问道，“哦？本督没脸吗？” 下一刻。 他忽然朝着顾半夏的方向靠过去。 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俊脸，瞬间在顾半夏面前放大。 九千岁似笑非笑的说道，“要不顾大夫摸摸这是什么？” 顾半夏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指尖，“其实我挺想给你一巴掌。” 九千岁一怔。 旋即嗓音低沉喑哑的笑起来。 顾半夏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他到底半夜来找自己，所谓何事。 于是便问了下，“千岁爷，你到底有什么事？” 九千岁沉默了一会儿。 一直盯着顾半夏。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说道，“本督……想看你一眼。” 顾半夏：“？？？” 离了个大谱。 顿了顿，九千岁又说道，“顾大夫，你该不会是信了吧？” 顾半夏此时此刻已经不想同他说一句废话了。 九千岁这才说出自己这一次请来的目的，“明日，皇帝会宣旨让你进宫给惠妃看病，提前有个准备。” 顾半夏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九千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沉了下去，“太后娘娘可能也会借此找你。”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 顾半夏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太后娘娘没病吧？” 九千岁挑眉，“什么意思？” 顾半夏想了想，“没什么，就是猜一猜太后娘娘找我的目的。” 九千岁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床帷，“谁知道呢？” 不过他嘴角却稍稍的向上扬了扬。 顾半夏就明白了。 这人根本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不想和自己说罢了。 顾半夏哼了一声。 皱了皱鼻尖。 九千岁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顾半夏。 因为顾半夏刚刚起身的动作太过于迅速，以至于衣服皱了起来。 腰间的衣服向上堆积，就显得领口有些敞开。 而九千岁借助这样的位置，刚刚好看到。 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缓缓向下，目光缠绵的扫过性感的锁骨，两片锁骨的弧度好像一方水天交接处的小船只…… 继续向下…… 九千岁抿了抿殷红的唇瓣，开口，声音微微沙哑，“机灵些。” 顾半夏哦了一声。 忽然就觉得九千岁，有些不太对劲。 顾半夏抬起头。 狐疑的皱了皱眉头。 而后，眼神顺着九千岁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冷不丁的脸颊一红。 赶紧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秦！子！瞻！” 十分极其罕见的。 九千岁老脸一红，急忙避开了目光，“那个，我先走了。” 九千岁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 还没忘记给顾半夏把门关严实。 顾半夏红着脸啐了一口。 老流氓。 她下了床，检查了一下门窗，冲他离开的方向呸了几口，才回床上躺下来。 —— 千岁府 刚刚进入卧房，九千岁迫不及待的吩咐方圆，“准备沐浴。” 方圆立刻去准备。 九千岁的卧房隔壁是沐浴间。 直接在房间正中间开了一处沐浴场所，足足半个房间那样大。 周围是用竹筒做成的传水带。 热水可以直接从外面顺着竹筒进来。 九千岁穿着中衣走到隔壁沐浴间，扑面而来的一阵热气。 这让九千岁心里更加烦躁。 他拉了拉铃铛。 方圆立刻跑进来，站在门口，垂眉顺眼的说道，“爷，又怎么了？” 九千岁矜傲的说道，“水烫，兑凉。” 第448页 方圆只好出去吩咐。 来来回回四五趟。 最后水几乎变成了冷水。 九千岁才不敲铃铛了。 坐在外面的方圆终于松了一口气，快要累死了。 九千岁脱掉中衣。 踏入沐浴池。 沁凉的水温瞬间将他包围，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他全身颤栗了下。 慢慢的坐下来。 轻轻舒了一口气。 终于好些了。 躺在其中闭目养神，九千岁的眼前却浮现出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嗯。 鹅黄色。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娇娇嫩嫩的黄色。 想着想着。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又波涛汹涌。 他无奈地审视着自己。 水越来越凉。 他浑身就越来越烫。 无奈的眯着眼睛抿了一下唇瓣，盯着自己。 最终。 九千岁抬起手指看了看。 而后…… 可谓是： 梦里玉人方下马，满阶秋雨落梧桐。 第341章 借刀杀人 九千岁果然没有骗她。 一大早。 宫里的小太监就带着皇帝的旨意来了，说是惠妃娘娘卧病在床，请顾大夫前去瞧一瞧。 顾半夏跟着小太监匆匆忙忙前去。 她还想赶到中午之前回来送干爹一程。 跟着小太监去了惠妃的宫里。 惠妃娘娘躺在榻上，看到顾半夏到了，立刻将其他人摒退左右，只留下了自己的贴身宫女。 这才小声和顾半夏说起了自己的病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 等惠妃娘娘说完，顾半夏基本上可以确定应该是性一生一活不干净引起的。 搁在那个大夫身上，估计也就是一刻钟能考完的事儿。 不过因为宫里的御医都是男的，估计惠妃不想找他们看，拖着拖着才厉害了些。 她给惠妃娘娘开了一些消炎用的中药，还告诉惠妃娘娘每天晚上必须要清洁，而且最好每日如厕后也要清洁。 惠妃娘娘一脸的别扭，“自己给自己洗吗？” 顾半夏无语至极。 自己不给自己洗，难道还想让别人给你洗啊？ 似乎是看出了顾半夏的意思，惠妃娘娘连忙解释，“本宫的意思是说有些……别扭。” 毕竟是洗澡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碰到地儿，如今却要每天特意洗干净，想一想就觉得…… 顾半夏知道现在的女人的心思。 她只好解释说道，“生病之后难受的是你自己，再说了，娘娘您自己的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是自己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按照我说的做，保证你一个月之后就会好起来，不过一个月之内不要同一房。” 前面说的还好。 可是最后一个条件，却让惠妃娘娘愣了一下，“不能……” 顾半夏嗯了一声。 惠妃娘娘呐呐的低下头，“好吧。” 顾半夏看着她。 也知道皇宫里的这群女人拼了命的打破脑袋，想要争取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皇帝的恩宠和宠幸。 若是皇帝一个月不见某个妃子，估计一个月之后早就忘了这妃子长什么模样了。 谁不是可怜人呢？ 顾半夏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或者以后，好好的清理清理。” 惠妃眼睛一亮。 惠妃娘娘赏赐给了顾半夏一大包金叶子。 都是明晃晃的金子。 不要白不要。 顾半夏推辞了一句后，就迫不及待地收下了。 九千岁那个狗男人说的果然没错，她刚刚从惠妃娘娘的宫里出来，就被太后娘娘宫中的人拦住了。 那大宫女皮笑肉不笑，“顾大夫，太后娘娘请你到翊坤宫一叙。” 顾半夏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趾高气扬的说道，“带路啊。” 然而。 顾半夏却没有想到自己去了翊坤宫之后，太后娘娘正躺在榻上睡觉。 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大概过去了半个钟头，顾半夏心里着急的不得了。 而这时候。 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忽然又进来，“顾大夫，太后娘娘今天精神不佳，还请顾大夫先回去吧，改日等太后娘娘精神好了，再请顾大夫进宫一叙。” 顾半夏心里：叙你@￥㎡%*￡$♂♀ 表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好的。” 出去后。 大宫女只派了一个小宫女送她出宫。 顾半夏一边走一边想。 忽然。 她蓦地停下脚步。 似乎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太后想要表现的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然后……想要借九千岁的手除了她？ 前面的小宫女停下脚步，问道，“顾大夫，您怎么了？” 顾半夏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 这会儿她回了神。 随意的抬头看了看，发现面前有一栋挺旧的建筑，“妹妹，这里是哪里？” 小宫女听到这句话，眼神流露出一分嫌弃的意味儿。 压低声音和顾半夏说道，“这里是放太监的那个东西的地方。” 顾半夏：“……” 真是长见识了。 没想到那个东西还留着。 第449页 小宫女话多，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听其他的小姐妹说，那个东西割下来以后会被用石灰擦了擦，放在小瓶子里面保存，所有的小瓶子都放在这里面。 很多太监们一辈子拼命的攒钱，就是为了把这东西赎回来，最后临死的时候和自己一起安葬。” 顾半夏恍然大悟。 忍不住问道，“是所有太监的都在这里吗？” 小宫女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有的已经被赎走了。” 顾半夏哦了一声。 一边走一边往后面看了看。 小宫女还喋喋不休的说，“我还听我的小姐妹说起过，说是太监的地位越高，他的小瓶子放的位置就越高的。” 顾半夏：“……” 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太监的位置高了。 那玩意的位置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真实又讽刺。 —— 顾半夏好在在太师出发之前回到家里。 太师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当着孩子们的面也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 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好好的。” 太师夫人点点头，握住他的手，“你也是，一路颠簸，边疆苦寒，你也得照顾好自己啊。” 太师笑笑，“我会的。” 紧接着。 又捏了捏小六的脸蛋儿，看了看几个孩子，抱了抱轩哥儿，催促家人们说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就送到这里吧。” 顾半夏道，“干爹，我们等你走了再回去。”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浩浩荡荡的粮草车，快速离开了京城。 太师夫人双手合十，“希望一路平安。” 城墙之上。 九千岁合衣而立。 身边的白衣男人说道，“听闻今日太后娘娘又宣顾氏进宫了。” 九千岁斜斜的睐过去。 那人低低一笑，“子瞻，我并无怀疑顾氏，所以你不必用这种目光看待我，再者说了，你吓唬人小孩儿，还把人家干爹坑出去，人家就算想要算计你，都是咎由自取。” 九千岁傲娇的冷哼一声，“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那人轻咳一声，“这话还是送给子瞻你，比较好。” 九千岁白了一眼。 转眸。 那人幽幽调笑，“别看了，人都走了。” 九千岁：“……” 第342章 神秘兮兮小耳朵 顾半夏的烧烤店开业了。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忙烧烤店的事情，只有小六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 其他的几个孩子这一段时间都没来得及管。 甚至小四小五又逃学，被夫子找到了家里。 唯一让顾半夏放心的小耳朵，最近确实频频出门。 但是因为顾半夏一整日不在家，而小耳朵又是在顾半夏早晨离开之后离开，晚上回来之前回来，所以并没有发觉。 倒是让宋珏发现了。 这天。 小耳朵一如既往的在顾半夏离开之后打算离开。 还没有走出院子，就被后面的宋珏喊了一声，“小珥。” 小耳朵扭过头。 看着宋珏，深邃的眸光中氤氲着灿灿星光，“嗯？宋家哥哥。” 宋珏走过去，站在小耳朵面前。 微微弯下腰，和小耳朵平视，“我看你最近总是出门，有事？” 秦珥眸子微微一跳，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事，我出去玩儿。” 闻言。 宋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正巧我在府里呆着也憋闷，不若小耳朵也带我出去走走吧？” 小耳朵抿了抿唇瓣，得心应手的说道，“那我明天带你出去玩。” 宋珏追问道，“所以今天是不可以吗？” 小耳朵抓了抓头发，“嗯，今天不方便。” 说完之后。 小姑娘撒腿就跑了。 宋珏站在她身后，目光定定地看着小耳朵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姑娘最近有些神秘。 到了傍晚。 顾半夏回来之前。 小耳朵匆匆忙忙跑回来，又在门口遇到了宋珏。 宋珏似乎像是在刻意等她。 小耳朵目光微微闪烁一下，轻轻咳嗽一声，“宋家哥哥，真巧。” 宋珏闲庭信步的走过去。 直言不讳的说道，“不巧，我就是在这里等你的。” 小耳朵被噎了一下。 宋珏微微的抬起手，手指指向一个方向，“我们谈谈吧。” 小耳朵的脚像是粘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宋珏扭过头。 翩翩少年郎轻挑一下眉头，“还是说，你想和姑姑谈一谈？” 这句话简直拿捏到了小耳朵的命门。 小耳朵在心里呜呼哀嚎，闷闷不乐的跟在了宋珏身后，随着宋珏一起去了宋珏的房间。 在房间里的圆桌前面坐下来。 宋珏给小耳朵倒了一杯温水，“说说吧，出去见谁了？” 小耳朵耸了耸肩膀，“就是新认识了几个小伙伴，出去见他们。” 宋珏手指微微的摩挲了一下，“小耳朵，现在的宋家哥哥可不是傻子了。” 秦珥：“……” 秦珥咬了咬牙关，猛的站起来，指着宋珏说，“这件事情你要是敢和我娘说，你就死定啦，反正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第450页 宋珏也不恼。 只是轻轻慢慢的笑着，“不告诉姑姑，那这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了？” 小耳朵思索一番，“你可以这样认为，所以你要保密！” 宋珏缓缓的点了点头，“要我保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他微微的抬眸。 清澈的目光中间倒映的是小姑娘清丽的身影，“有好处吗？” 闻言。 小耳朵用一种“没想到你现在是这种宋家哥哥”的目光看着宋珏。 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她能给宋珏什么。 她倒是可以去小五弟的房间偷小五弟的银子，送给宋珏，但是细想一下宋珏应该不缺银子。 其他的弟弟妹妹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偷的好东西。 但是既然宋珏这样说了，就说明他大概率不会告诉娘亲。 小耳朵重新坐下来。 两人分庭抗礼一般。 小耳朵捧着小脸蛋问道，“你说你想要什么吧？” 宋珏手指落在自己腰间的钱袋上，“小耳朵，今天早儿一起来忽然发现我钱袋坏了，不若，你亲手做个钱袋送我，如何？” 针线活呀…… 小耳朵难得的囧了下，“我针线活超级差，比我娘还差，可能比小六还差，你带着那么一个钱袋子，会被人笑话的。” 宋珏毫不在意，随口而言，“钱袋装钱，本来就是实用的，又不是为了装饰好看的。” 闻言。 既然宋珏都不在意，那她还在乎什么？ 小耳朵立刻拍着桌板说道，“那我有空了就给你做一个，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就达成交易了，你一定不可以告诉我娘。” 宋珏沉默一番。 小耳朵瞬间吹胡子瞪眼，“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宋珏摇头。 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我只是希望，你做的事情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危险。” 秦珥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危险的。” 宋珏颔首，嘱咐说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记得不要让……让你娘和你哥哥担心。” 外面传来了小六喊钢镚的声音。 宋珏笑了笑，“小六回来了，姑姑也该回来了，出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 正好看着小六抱起钢镚……的两条后腿，踉踉跄跄的往前厅走。 小耳朵揉了揉脑门，“你这是干什么呀，六六？” 小六停下脚步。 冲着姐姐笑了笑，奶声奶气的说，“鹿鹿带钢镚训练，娘说钢镚都快要胖死啦。” 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又没有什么烦心事，这个东西简直朝着球的方向发展。 小耳朵和宋珏到达前厅的时候，顾半夏正在教训小四小五。 两个人乖乖的站在顾半夏面前。 伸着两只小手。 正在被顾半夏用竹竿打小手。 顾半夏绷着脸问道，“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小五连忙点点头，“娘，我和小四哥不应该逃学，我们要像娘说的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顾半夏倒是不好意思再打下去了，“那以后该怎么办？” 小四小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半夏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着。 又用小竹竿在两个小孩子手里敲打了两下。 小四出于关心的心理，也是想让顾半夏快点消消气，所以很关切很诚恳很憨厚的问道，“娘，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顾半夏：“……” 要不是听说过这个梗，她今天非得让小四明白什么叫人间险恶。 第343章 被算计 晚一点。 老大也从学堂里回来了。 一家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了。 顾半夏特意亲自下厨，给孩子们做了他们最喜欢吃的鸡米花红烧肉糖醋鱼等等。 顾半夏让人去找宋珏和唐钧，结果二人都没过来，两个人也是想让她们一家人好好的吃顿饭。 顾半夏只能作罢。 但是把自己亲手做的菜都盛出来，让下人去给两个少年送了些。 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 小五问老大，“大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老大哦了一声，放下筷子说道，“祭酒，及丞(掌判监事)和主簿(掌印)最近都有事情，几个博士也是公务繁忙，所以皇帝就下令给太学放了两天假。” 顾半夏随口问道，“接下来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吗？” 秦易点点头，说道，“五月份会有宗庙国祭，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着了，文武百官纷纷有要务在身，忙的不可开交。” 顾半夏点点头。 国祭…… 应该就像她以前在电视中看到的一样，皇上和皇后娘娘带领着文武百官祭祀，表达对先祖的怀念，同时祈求保佑国家国泰民安。 只是提到国祭的时候，小耳朵的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很快很短暂。 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 饭后 宋珏和唐钧才并肩一起走到前厅。 唐钧屁颠屁颠的跑到老大面前，“秦易，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比我高的更多了！” 老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唐钧，上一次宋员外和陈有才离开之前，顾半夏本来说把老大叫出来一起吃顿饭，但是夫子没有准假。 第451页 老大垂眸看了看唐钧，“唐公子也长了，只是我长得比较快。” 唐钧：“……” 唐钧兴致勃勃地说，“太师大人说等他回来也可以把我和宋珏弄进太学里，我们两个又可以做同窗了！” 秦易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唐钧哎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半年不见，我发觉你更像一个小夫子了。” 秦易笑而不语，又去见过宋珏，“宋兄。” 宋珏立刻还礼。 顾半夏好笑的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以后在家里不需要有什么礼数，这些繁文缛节看着就麻烦。” 几个孩子笑着行拱手礼，“娘（姑姑），我们记下了。” 顾半夏：“……” 嘿！ 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局势一直不怎么太平。 顾半夏在店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顾客们谈论，说是哪个哪个大人又被告老还乡了，哪个哪个大人又因为之前贪赃枉法被查出来，抄了家流放了…… 顾半夏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京城真的变了天，她就干脆带着孩子们回家算了。 半个月以后。 皇帝又下旨招顾半夏进宫，是惠妃娘娘想见顾半夏。 这一次是专门为了感谢顾半夏的，说是用了顾半夏给的方法，自己的便已经彻底好了，一喜之下，又赏赐了顾半夏一包金叶子。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太平。 顾半夏离开的时候。 撞上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男人的打扮不像是宫里的公公，而且，他好像是专门为着顾半夏来的。 顾半夏被撞的向后退了两步。 她扶着自己被撞的有点发疼的肩膀，抬起头看着来人。 给顾半夏带路的小宫女急忙扶住顾半夏，“顾大夫没事吧？” 顾半夏摇了摇头。 狐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这男人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多岁，长相周正，皮肤很白，只是目光浑浊中带着一抹阴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 他抬头看了顾半夏一眼。 那抹阴狠，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穿透顾半夏的心脏。 撞到了顾半夏，他什么都没说，径直就离开了。 小宫女跺了跺脚，“什么人呀？” 顾半夏动了动自己的肩膀。 有些疼。 也没到疼的受不了的地步，“刚刚那个人是谁？” 小宫女摇了摇头，“我以前从未见过，不过既然能在后宫中行走，应该是有皇帝或太后娘娘的旨意吧。” 顾半夏嗯了一声。 被小宫女送到宫门口，顾半夏坐上马车离开。 在马车上。 她一直在回想着刚才的男子。 四十多岁，可以随意在后宫中行走，并非侍卫，究竟是谁呢？ 忽然—— 顾半夏的脑海中闪过一抹大胆的猜想。 怀孕的太后！ 这个男人莫不是？ 她心里咯噔一声，男人是故意撞她的！ 目的是什么？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什么都没有，才稍稍的安心。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顾半夏也是第一时间换了衣裳，把换下来的衣服直接吩咐下人烧掉了。 顾半夏陪着孩子们吃完饭之后就回到了房间，她已经在考虑回家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 平静的京城下，总是给她一种波诡云谲的错觉。 不管是怀孕的太后，神秘的男人，温和的有些懦弱的皇帝，还是奇奇怪怪的九千岁，都让顾半夏死了不少的脑细胞。 她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京城果然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 在盐水村清风镇的时候，稍稍的崭露头角，迎来的都是人们的称赞佩服，而现在，必须得努力的掩盖住自己的锋芒，崭露头角带来的后果，是惹来杀身之祸。 夜色逐渐浓郁。 顾半夏忽然觉得自己心里不太舒服，嗓子里很干，迫不及待的想要喝水。 她随手拎起桌上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两杯水，一饮而尽。 然而水喝的越多，那阵不适之感越严重。 顾半夏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算计了。 她撑着身子走到门口，打开门。 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般。 愣在了原地。 她的正前方。 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男人的那张脸，顾半夏没忘。 顾半夏咬了咬牙关，“现在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不会跟你计较。” 男人哈哈一笑。 落下自己的斗篷，露出脑袋，“相信我，等一下，你就会求着不让我离开的。” 顾半夏咬着唇瓣，“做梦。” 男人上前半步。 啧啧两声，“顾大夫还是大夫呢。” 顾半夏了然。 果真是他下了药了，“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不是防护下三滥手段的。” 深夜，夜色浓郁。 顾半夏眸子里的光芒比夜色更要浓厚，她轻轻的捏了捏手腕。 就算被下了药。 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第452页 真以为自己会做一些下三滥的脏药，就能拿捏住所有的女人了？ 呸。 做梦！ 第344章 不是一般女人 顾半夏忽然皎皎一笑。 白日里那疏离冷清的面色上忽然浮现出几分带着粉色的娇媚，他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纱衣，皎白的月光下，整个人白的会发光。 腰间束了一条天蓝色的纱带，勾勒出那盈盈一握的细腰，那中年男人只是消消看了一眼似乎就知道了半条魂魄，那小腰的柔媚…… 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 他很快就要知道了。 这么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姑娘，很快就要是他的人了。 中年男人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味道。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丫头，他就想得到她了。 他今年不过三四十岁，怎么甘心守着一个黄脸老太婆过一辈子？ 宫里的小宫女们有漂亮的，可她们忌惮着那个死老太婆的威力，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开始，草草了事，一点都不尽兴。 这一刻他已经想了很久了。 顾半夏侧开身子，“所以，要进来吗？” 中年男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抬起手。 手指几乎要勾上顾半夏的下巴，顾半夏撇了撇脸，刚好躲开。 男人也不生气。 呵！ 事到如今了还在装矜持呢。 等一下他非要一层一层地剥掉她的矜持。 男人进了门。 顾半夏背对着男人，目光低迷，璀璨烁烁的眸子里透出一抹杀意。 她关门的时候手指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 也就是此刻。 门关上的瞬间，顾半夏轻飘飘的转过身。 男人已经开始脱斗篷。 黑色的斗篷脱下，一身深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面前。 顾半夏口角干涸。 她用力的吞咽一下口水。 男人十分自信的笑了笑，“宝贝别着急，这就给你。” 说完。 他不管不顾的扑上来。 刹那之间。 顾半夏猛的侧开身子，男人向前弯腰的时候扑了个空。 他也不生气。 还以为顾半夏是和他调情。 就是这个时候，顾半夏迅速的高抬腿，身子都没有动，一脚踢上男人的后腰。 男人被踢得向前踉跄了两步。 顾半夏趁着这个机会来到男人身后，冲着他的两腿，勾脚踢上去。 房间里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 顾半夏把男人踩在脚下。 男人疼的浑身痉挛，“你……你……我杀了你！” 顾半夏冷冷的笑了笑，“就凭你，一个米青虫上脑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看看你到底长得什么鸟样，算个什么东西？你给姑奶奶提鞋都不配！” 她脚下用力的碾了碾，“给我解药！” 男人哈哈一笑，“小娘子，我们就这么耗着，耗着耗着，等你耗不住了要求我的时候，老子弄死你。” 顾半夏眉头拧成一个小山包，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微微发颤。 凭借着最后的清醒和力气，一脚把男人踢翻，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抓着他后背的衣袍，将人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一手按着他。 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在手心里狠狠一捏，碎裂的声响响起，好好的茶盏在她手里已经变成了碎片。 顾半夏拿了一片最大的碎片，同时也是最尖锐锋利的，直接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下面，“说不说？” 男人眸子眯了眯。 娘的！ 踢到铁板上了。 他和顾半夏拖延时间，“解药现在不在我身上。” 顾半夏手上一用力。 尖锐的碎瓷片已经刺进了中年男人的脖子，那粘稠的让人恶心的血瞬间涌出来。 滴答滴答的落在桌面上。 中年男人有些心慌了，“别这样，别这样，我说。” 顾半夏像盯着一个死人一般死死地盯着他，“说。” 压下泛红的眼圈里的波涛汹涌。 她心里已经热燥到了极点，可现在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中年男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喉咙滚动，牵扯到外部伤口更疼，忍不住的嘶了一口气，“没有解药，这药没有解药，只需要男女……药效便可消失。” 顾半夏心里狠的想要把男人挫骨扬灰。 中年男人拼命的向后撇着脑袋，想要离顾半夏手中的碎瓷片远一些。 “小娘子，我……我说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 绕？ 顾半夏冷笑一声，“若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能饶了她么？” 男人紧张的看着顾半夏，不知道顾半夏想做什么。 顾半夏手指掐着男人的脖子，手中的碎瓷片落在男人的脸上，在男人脸上刺了一个“奸”字。 在一个人清醒的情况下，用碎瓷片在脸上刺字，简直比挨刀子还要疼。 挨刀子手起刀落，刀刃锋利，一进一出，不过是明晃晃的一个整齐伤口。 而用碎瓷片刺字，那是要用碎瓷片一点点的割裂肌肤，碎瓷片还是钝的，这程度无异于受到大周朝最残忍的刑罚。 第453页 男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而就在房顶上。 一个白衣男人轻飘飘的说道，“我就说，她不是一般女人吧。” 九千岁默不作声的松了口气。 白衣男人嗤笑，“没出息。” 刚刚这人差点就要冲进去了。 九千岁斜斜的睐他，“我夫人有出息便可。” 白衣男人彻底的被九千岁的不要脸征服，“你夫人？你叫一声，她会答应吗？” 九千岁坐下来，和白衣男人普及，“在我们家乡，一场姻缘，讲究的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白衣男人哦了一声，“秦子瞻，最好不是你的一厢情愿。” 九千岁傲慢挑眉，“本督是会一厢情愿的那种人？” 话音落下。 九千岁说道，“好了，该收人了，别真让她玩死了，留着还有用。” 九千岁冲着不远处正在放风的方圆扔了一块小石头。 方圆立刻跑过来。 九千岁和白衣男人说，“你不方便见人，我让方圆给你送过去。” 白衣男人嗯了声。 九千岁和方圆轻飘飘的从屋顶上跳下去。 顾半夏听到了敲门声。 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九千岁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一片狼藉，桌子上面更是血流成河。 九千岁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 赶紧三两步走上前去，抓住顾半夏的手。 第345章 娘被虫虫咬了 顾半夏要用力，势必自己也要抓紧碎瓷片。 所以手上也被割出了几道口子，隐隐的透着血丝。 九千岁的眸孔皱缩，眼眶周遭微微泛红，殷红唇瓣紧紧抿起。 方圆心里暗道不好。 九千岁将瓷片从顾半夏的手中取出来之后，捏在自己手中，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碎瓷片已经穿透了躺在桌上的男人的手掌心。 男人似乎连呼救的本能都丧失了，只是浑身哆嗦了几下，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九千岁。 九千岁松开手，碎瓷片插在男人的手心中。 九千岁扭头和方圆说道，“带回千岁府。” 方圆心道：果真如此。 本来说好要给那位爷的，结果……怕是给不成了。 方圆哎了一声。 像拎起一条死猪一样拎起桌上的男人，屁颠颠的跑了出去。 九千岁将沾上了鲜血的桌布掀开，随便折了几下，扔到了门口。 他在凳子上坐下来。 拉着顾半夏，“疼不疼？” 顾半夏用力的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人好像出现了几个重影，看不真切到底谁是谁。 有一点像是九千岁那个混蛋，可又好像变成了师兄的样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恍恍惚惚。 可是听到那三个字。 顾半夏忽然觉得委屈了，她抬脚踢了一下九千岁，“本来不疼，你一问好像就疼了。” 九千岁扯了扯嘴角，一边抬起顾半夏的手，一边说，“嗯，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个不是。” 顺手从顾半夏腰间扯出她的手帕，浅浅的擦拭着手心里的血迹。 差不多的时候，又从身上摸出一小瓶金疮药粉。 抬起头，睐着撒娇似的姑娘，“忍一下，有些疼，要不再踢我两下。” 说完。 他就将金疮药粉撒在了顾半夏手心里的伤口上，又给她用手帕轻轻的抱起来。 “嗯……” “疼？” 目光斜了一眼顾半夏，顾半夏嗯了一声，果然又踢了他几脚。 九千岁哭笑不得。 然后下一秒。 顾半夏却直接落在了九千岁的腿上，清澈的眸光里氤氲出了一抹水汪汪。 声音更是像浸了一层水，“热，不舒服……” 九千岁眯了眯眼睛，她放松下来了，药效又开始了。 抬手。 比女人还要白皙娇嫩的时候，在顾半夏的脸上刮了一下，“本督可不敢动你，醒来非得杀了本督不可。” 顾半夏气呼呼的看着九千岁。 九千岁忍不住笑出声，手指捏了捏顾半夏的下巴，“那你说，你想让本督怎么做？” 顾半夏拉着他的手掌，“凉……” 旋即—— 九千岁掌心忽然被充满，他整个人恍若被雷电劈到似的，一阵电流直接袭遍全身各处。 深呼吸一下。 另一只手捏了捏顾半夏的肩膀，“乖，别闹。”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你是……你不行，我知道。” 九千岁：“……” —— 翌日 顾半夏醒来，腰酸背疼……是不存在的。 睁开眼睛之后。 眼巴巴的望着床帷，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忆起来画面稀碎稀碎的。 先是那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后来又是九千岁，最后好像做梦还梦到了师兄。 乱七八糟的。 她抬起手。 看着被包起来的掌心，微微有些蒙圈。 九千岁真的来过。 那个男人也是被九千岁带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意识在脑海中起来的时候，顾半夏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没跑就好。 第454页 九千岁来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顾半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的回忆回忆回忆，什么都没有回忆起来。 而这时候。 小六已经跑进来喊她起床了。 顾半夏所有的思考戛然而止，“好嘞。” 小六冲进来，还没忘记给娘亲关上房门。 迈着小短腿跑到床前。 趴在床上看着顾半夏起床。 忽然。 小奶音脆生生的响起来，“娘，娘，你的脖子里被虫虫咬啦！” 顾半夏垂眸。 视觉盲区，看不见。 小六哒哒哒的跑到梳妆台前，捧起一个厚重的小铜镜，给顾半夏送了过来。 顾半夏皱着眉头接过铜镜。 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脖子。 这是…… 小草莓？ 虽然没吃过猪肉，可还是见过猪跑的。 顾半夏眉头紧锁。 难不成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她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感觉，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和九千岁发生了什么，不可能唯一的痕迹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颗小草莓。 而且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顾半夏可以确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 小草莓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九千岁不行，所以就解解馋？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合乎常理。 小六晃了晃顾半夏的胳膊，“娘，你怎么啦？” 顾半夏连忙说道，“没事，起床。” 顾半夏怀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心思起了床。 穿了交领裙襦，刚好把小草莓遮盖起来。 —— 千岁府 千岁爷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在他身上蒙上了一层清浅的橙黄。 方圆和方正站在不远处。 方正拉拉方圆问道，“大哥，爷今天的心情怎么这么好？” 方圆一言难尽，“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方正：“你直接说你不知道不就得了。” 方圆嘿了一声，一巴掌拍在方正的脑袋上，“你这个小兔崽子，我知不知道关你屁事，赶紧去干活——” 方正摸了摸脑袋，“不说就不说嘛，不过……爷这样，好像有人情味了许多。” 方圆：“……” 过了一大会儿。 方圆在试探着走上前去，“爷，昨晚……” 刚说了这三个字，九千岁竟然笑了。 方圆目瞪狗呆。 九千岁斜斜的睐他，“继续说。” 方圆吞咽喉咙，“爷，昨晚的那个人，怎么处置？” 九千岁这才想起他。 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白嫩的小手上被碎瓷片割裂的口子，透出血丝的样子。 九千岁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本督去会会他。” 方圆心里啧啧两声，可怜的人呐，自求多福吧。 他抓紧跟上九千岁的脚步。 第346章 双标九千岁 阴森潮湿的地牢中。 九千岁刚刚踏进去，里面瞬间传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霉臭味。 九千岁皱了皱眉头。 好看的手掌在鼻尖轻轻的挥了挥，也没让那股味道散掉。 见状。 方圆立刻拿出一把折扇，在九千岁侧后方给九千岁轻轻的扇风。 主仆俩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地牢前。 九千岁的脚步停下来。 隔着粗壮的木门，眸光异常的寒冷，死死地盯着困在里面的男人。 “开门。” 方圆立刻吩咐地牢里当差的人，“开门开门。” 地牢门被打开。 九千岁轻飘飘的走进去，从方圆的手里接过折扇。 一直走到男人面前。 九千岁用折扇挑起男人的下巴，轻嗤了一声。 中年男人浑身都是伤口。 不光是昨日拜顾半夏所赐，更是来到地牢之后被这边的人收拾的。 满脸是血，嘴巴边的血已经凝结成了血块，粘在嘴边，让人看着想要犯恶心。 那人看见九千岁，“秦子瞻，你最好放了我，不然……不然有人不会放过你的！” 九千岁嗤嗤一笑，“不会放过我？你说的是太后吗？笑话，你知道现在最希望你死的人是谁吗？蠢货！” 那人眸子皱缩。 不敢置信的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九千岁将折扇扇骨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比掌掴还要疼，那硬而锋利的扇骨直接将他脸上的皮肉割裂开，那种钝钝的疼，疼到手脚都蜷缩了。 九千岁笑着摇了摇头，“做了太后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你竟然这么不了解太后，呵！” 男人有些慌。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九千岁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只是他不敢相信。 九千岁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最毒妇人心，女人一旦狠上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恭喜你，遇到这样的女人了，本督替太后娘娘杀了你，将你和太后娘娘的奸情彻底隐瞒住……” 男人身子微微一颤。 九千岁余光瞟了他一眼，“来人。” 地牢里当差的立刻过来应声。 九千岁啧啧两声，“这位爷受这么重的伤，怎么都不懂医治？” 那人明白九千岁的性子，直接就坡下驴，“小人愚钝，还请千岁爷指点。” 第455页 九千岁用扇骨点了点那人的脑袋，“啧啧，本督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本督若是没有记错，盐巴是不是可以治伤啊，方圆？” 方圆憋着坏笑，点点头，“小人似乎也听说过。” 九千岁满意的嗯了一声，立刻下令说道，“既如此，那就把他泡在盐水中吧，什么时候说了本督想听的，什么时候捞出来。” 方圆一唱一和的说道，“爷，他要是嘴硬不说，那岂不是就被腌了咸菜？以前我娘活着的时候腌咸菜，都得特意把菜割出几道口子，这样腌进去的才快呢！” 九千岁哦了一声，“是么？要是腌成咸菜，那就喂狗吧。” 方圆哎了一声，“正好最近天热了，后院的那些狗都吃不下饭了，吃点咸菜下饭不错的，爷，我先替那些狗们谢谢你。” 男人听得浑身哆嗦。 九千岁却是头也没回，径直离开。 出去地牢之后。 方圆小心翼翼的问，“爷，那位爷还等着把人送过去呢。” 九千岁冷哼一声，“若是怎么来的，怎么送出去，还真把本督这里当驿站了，也得问问本督同不同意。” 方圆心里悄悄的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为了给顾大夫报昨天晚上的仇么？ 以往抓的人不都是怎么抓的，怎么偷偷的送到了那位爷的那边。 怎么碰上顾大夫的事情就开始找起理由了？ 啧啧啧。 男人啊…… 不不不，半个男人啊—— 方圆心里正想着，前面冷不丁的传来一句，“这个月月钱全扣。” 方圆百思不得其解，“爷，这是为什么呀？” 九千岁脚步微顿，“本督觉得，你在心里偷骂本督。” 方圆：“……您有证据吗，爷？” 九千岁神色有些古怪。 测了测身子，一言难尽的说道，“本督做事，还要证据？” 方圆：“……” 欲哭无泪。 这时候。 方正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爷，刚刚那边来人了，问什么时候把人送过去。” 九千岁随口说，“不用理会，关门不让他进来。” —— 顾半夏来到烧烤店。 坐在账房里面算账，一只手托腮，一只手在拨弄键盘，拨弄着算盘，算着算着就神游物外了。 忽然，烧烤店门口走过两个身影。 顾半夏眯了眯眸子。 第一时间起身追出去，“秦珥，宋珏——” 两个孩子同时停下脚步，转过头，“娘（姑姑）。” 顾半夏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近，目光在大女儿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又要一起出门？” 最近家里的丫鬟无意间提起，说是小珥每天都要在顾半夏出去之后出去，在顾半夏回家之前回家，神秘兮兮的。 秦珥嗯了一声，“娘，我带宋家哥哥在京城里四处转转。” 顾半夏看向宋珏。 宋珏惯来是个不会撒谎的。 接受到顾半夏的目光，宋珏轻轻的咳嗽一声，点头，“姑姑，是小耳朵妹妹说的这样，我让妹妹带我到处走走看看，省得以后在京城会迷路。” 顾半夏哦了一声。 立刻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元宝，塞给了小耳朵，“想买什么就随便买。” 小耳朵冲顾半夏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好，谢谢娘。” 顾半夏捏了捏她的肩膀，“去吧。” 两个孩子并肩走远。 顾半夏站在原地。 眉头颦蹙。 不太最近。 直觉告诉她，小耳朵应该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顾半夏回到店里没一会儿，就看见外面浩浩荡荡的车马。 她愣了下，走到门口看了看。 原本还以为是沈将军班师回朝了，那干爹也要回来了。 可没想到只是运送了一些买卖品。 倒是车夫押解，个个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都低着头，哼哧吭哧的走。 一辆硕大的马车路过。 顾半夏立刻向后挪了两步，才勉强让其通过。 第347章 九千岁和狗 一连走了半个多时辰，街面上才渐渐安静下来。 顾半夏回到店里。 就听到店里的客人在谈论这件事情。 顾半夏多听了两句。 好像是说边疆最近不太平，在边疆做生意的大周人，陆陆续续的都被遣回来了，一个个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 兴许回来之后都不太适应京城里的生活了，基本上得算重新开始。 顾半夏恍然大悟。 不过…… 其中的女人倒是很少，大多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估计是把媳妇儿孩子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去边疆做生意的。 门口晃过一个人影。 等到顾半夏反应过来仔细去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她觉得那个人的侧面……很像淳于烈，那个狼厥的狼崽子。 不过也兴许是看错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半夏的生活一片宁静。 也没有再见过九千岁。 那个神出鬼没的东西倒是真的鬼没了。 脖子上的小草莓也终于消退了下去，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穿立领的衣服实在是受罪。 第456页 在立夏那一天，烧烤店里推出了冰啤，一时间人流熙攘，顾半夏忙得不可开交，甚至黄静娴都从太师府里跑出来给她帮忙。 着实把顾半夏吓了一跳。 黄静娴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我天天听你说店里的好玩事儿，我这不是好奇吗？所以才特意来看看，你放心去忙，我给你做个照应而已啦，没事的。” 顾半夏这才放任她了。 晚上。 真正的忙碌才正式开始。 那些白日腾不出时间来的，到了晚上都拖家带口的来了。 屋子里已经坐满。 单单是排队就排了几米远。 为了防止因为位置的事情打架，顾半夏特意参考“海底捞”的叫号制度，维持秩序。 就在这个时候。 黄静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跑去屋里去照顾半夏。 “妹妹，妹妹，你知道谁来了吗？” “哈？” 顾半夏刚刚给一位客人结完账，把银子放进柜台里面的箱子里，这才抬起头问道，“谁来了？” 黄静娴凑过去，踮着脚尖，隔着柜台和顾半夏说，“我看见皇上了——” 闻言。 顾半夏露出一抹惊愕的表情，“真的假的？” 黄静娴信誓旦旦点头，“比珍珠还真，他身边跟着九千岁和首辅大人。” 顾半夏往外看了看，“会不会微服私访？应该不会来咱们这儿。”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 方圆先跑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柜台里面的顾半夏。 笑眯眯的冲过去，“顾大夫，麻烦给安排一间上房，有贵客。” 顾半夏哎呦一声，倚在木质柜台上，双臂环胸，“贵客？你家那位难伺候的爷吗？” 方圆神秘的笑了笑，“不光是我们家爷，还有其他的贵客，顾大夫我知道你这里忙，能不能看在咱们认识的份上，通融通融。” 顾半夏敛了敛眸，“成吧，上面还有间包厢，我儿子在写功课的，这样，我找两个人先去给你们收拾收拾，一炷香以后你们再过来，不过……切记，我们店里不招待随便张口会咬人的狗。” 方圆愣了一下，赶紧迫不及待的说，“顾大夫你放心吧，我们来的都是人，没有带狗。” 顾半夏轻哼一声。 方圆说道，“顾大夫，那我先去禀告我们家爷了。” 说完，方圆颠儿颠儿颠儿跑了出去。 跑到三位爷面前，说道，“爷，本来已经没有包厢的，但是顾大夫说给我个面子想办法给我们搞了一个，那咱们一炷香之后再过去，顾大夫还以为咱们带狗了，说店里不接待随口咬人的狗，我跟她说我们只有人没有狗，您们先逛逛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 首辅大人斜挑眉，“顾大夫怕是被狗咬过吧。” 九千岁疏疏敛眉，“本督听说首辅大人小时候还咬过狗。” 首辅大人紧咬牙关，“胡说八道，九千岁听谁所言？” 九千岁傲然矜贵，“本督猜的。” 首辅大人：“……” 皇帝连忙打圆场，“你们两个呀，见面就吵，见面就掐，明明两个人都是不可能的人才，怎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朕……我可是每日都让你们二人愁煞苦心。” 九千岁躬身，“我曾经不谙世事，也想和首辅大人和平共处，可是人家首辅大人看不上咱。” 皇上哈哈一笑，“莫不是还因为你害他丢了媳妇儿？要不我做主，让子瞻还给你一个媳妇儿，以后你们的恩恩怨怨就解开了。” 首辅大人撇撇嘴。 九千岁冷嗤一声，“你瞧瞧他那死人脸。” 皇上：“……” 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这两个臣子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若是两人可以携手，一个给他唱红脸，一个给他唱白脸，他这皇位绝对坐的是稳稳当当。 一炷香的时间，随着两人的争吵很快过去。 进去烧烤店。 首辅大人却故意提了一嘴，“咱们没带狗吧？我刚刚看到一个狗影儿。” 九千岁轻慢一笑，“你都进来了，带条狗应该也无妨。” 皇上头疼，“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两个就不要再搅扰我的兴致了，行不行？” “是。” “是。” 顾半夏迎上来，挑眉目光落在九千岁身上，“欢迎贵客光临，有失远迎。” 皇上在最中间，两人分别站在皇上身后错开半步的两侧。 平心而论。 皇上也长得不错，可是在九千岁和首辅大人面前，却总好像是少了一份气质和韵味，差不多可以说是：美则美矣，表面而已。 反观其余二人。 一个朱袍，嚣张恣睢，傲然张扬，目中无人；一个玉袍，谦谦君子，疏朗而立，两抹人间绝色。 若要是非要比出个高低，顾半夏心里还是更偏向九千岁一些。 顾半夏带三人上楼。 首辅大人问，“顾大夫，您看我们没带狗吧？” 顾半夏：“……” 她讪讪一笑，“三位请坐，您们看看菜单。” 首辅大人把点菜的推给皇上。 皇上看了看，说道，“就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做一些上来吧，还有刚才在外听人说的冰啤，也来一些。” 第457页 顾半夏：“是。” 她转身瞬间，朝着九千岁方向转身，两人刚好对上目光。 顾半夏磨了磨后槽牙，“几位稍等，马上就好。” 第348章 九千岁，这样对身体不好 顾半夏出去以后。 赶紧吩咐先给这边厢房里的客人上菜。 黄静娴不知道从哪个疙瘩冒出来，小声说道，“来了吧？” 顾半夏伸出手指，轻轻的指了指楼上，“已经安排下了。” 黄静娴点了点头，“那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把黄静娴送到了门口，“天色那么晚了，赶紧回去吧，小心轩哥儿哭着闹着找你。” 黄静娴一边走一边转头笑了笑，“轩哥儿听话，我娘就能哄。” 顾半夏站在外面。 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转眼间，又变成了笑迎八方客的模样。 不多时。 老二老三带着小四小五小六过来了，宋珏也来了。 他们是来给店里帮忙的。 帮忙端端菜什么的。 顾半夏一个没注意，给楼上贵客的烧烤就被小耳朵端在了手里，小耳朵问清楚了房间号之后，屁颠屁颠的端着上楼。 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首辅大人的声音，“进。” 小耳朵推开门进去。 看见里面人的一瞬间，愣了下。 幸好宋珏端着啤酒跟在小耳朵身后姗姗来迟，“您的冰啤。” 如果小耳朵身边的时候推了小耳朵一下。 小耳朵如梦方醒，“三位客官，你们的烧烤，还有一部分正在烤，请各位先慢用。” 她始终低着头。 没有抬头。 将烧烤放在桌上之后，安然无恙的转过身，慢慢的走出。 她刚出门。 就被宋珏拉住手腕。 小耳朵咬唇看着宋珏，“干嘛？” 宋珏拉着小耳朵来到了二楼的走廊尽头，“你刚刚，怎么回事？” 小耳朵随意的挥了挥手，“没什么，走神而已，我去给娘帮忙。” 说完。 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头也不回的跑远。 宋珏站在原地，玉身而立。 半晌。 才微微摇了摇头，这小姑娘心里，到底存了何事？ 厢房中 皇帝拿了一根串串，闻了闻味道，“倒是新奇的味儿，闻着不错，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两位爱卿也尝一尝。” 首辅大人拿了一根。 咬了一口。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火炙烤过，撒上厚厚的一层烤料，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首辅大人眯了眯眸子，目光里露出一抹意外的惊喜，“着实不错，皇上请。” 九千岁这才动手，“皇上，既然首辅大人没死，证明安全，皇上请用。” 首辅大人被噎了一下。 猛的咳嗽了两声。 端起冰啤喝了一口，只觉得冰冷的气息瞬间充斥着自己全身上下各处，肌肤上的每一寸都在炸开，入喉冰冷甘甜，也是从来未尝过却可以轻易俘获人的味蕾的味道。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家店的门口熙熙攘攘，需要排队了。 绝对值得。 小娘子也是有本事之人！ 首辅大人心里想着，嘴上便也说了出来。 皇上哈哈一笑，“顾大夫的确有本事，一身医术不说，经商也是井井有条，谁说女子不如男呀！顾大夫这般女子，可不是平常女子可相提并论的。” 九千岁嘴角微微的弯了一下。 首辅大人说道，“的确，有的男子不一定是男子，可有的女子绝对胜过男子。” “咳咳咳——” 皇帝被呛了一下。 猛地咳嗽起来。 方圆赶紧递上了一方干净手帕。 皇帝接过手帕捂在嘴边，咳嗽了好一阵。 九千岁寒沉的目光扫过首辅大人，“呵！” 看着两人纷纷都是话中带刺，明里暗里计较的场面，皇帝心里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是想要带两人出来微服私访，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的。 可没想到两个人积怨太深，到了如此之地步。 他的愿望怕是回天乏力。 皇帝打着圆场，“趁热吃吧，多吃饭，少说话。” 九千岁拱手，“万岁爷说的是，某些人话说的多了就容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首辅大人赞同的点点头，“千岁爷说的是，狗这个东西有利有弊，你说它不好呢它能看家，你说它好呢，顾大夫都不让它进来。”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杠上。 皇帝拍了拍桌面，“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些？朕出门可不是为了听你们两人拌嘴的！” 二人纷纷偃旗息鼓，“是。” 过了没一会儿。 顾半夏端着其他的烧烤出来进来，“三位贵客，请慢用。” 皇上扭头看着顾半夏，“顾大夫到底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顾半夏微微颔首。 目光低垂，一副见到了皇上伸展不开手脚的局促模样，“民妇就是一普通农妇，农闲之时给孩子做点小吃食，正好赶上皇帝治国有方国泰民安，京城愿意接纳民妇的新奇吃食，这才有了民妇这家微不足道的小铺面，归根结底民妇还是要感谢皇上。” 第458页 明里暗里都是拍马屁。 皇帝久居高位。 听的马屁也多。 可说来也奇怪，怎么听都听不腻。 闻言。 笑得合不拢嘴，“顾大夫通透，可顾大夫也不要太过于谦虚。” 顾半夏垂眸浅笑。 九千岁心里莫名不舒服。 他忽然起身。 潇洒的甩了甩袍角，“本督想去恭房，掌柜的带路。” 说完。 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只是在经过顾半夏身边的时候，留下一抹气味儿，像极了深山老林中高耸入云的青松在雪后散发出的味道，清爽而又神秘。 顾半夏只好告辞。 待二人出门。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子瞻，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首辅大人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皇帝拿起一根羊肉串，“味道像极羊肉，待朕一尝。” 走到拐角处。 九千岁一把拉住了顾半夏。 两人隐入走廊尽头的一处十分狭小的空间中，勉强够两人站立。 顾半夏轻哼了一声，“九千岁不是要如厕？” 九千岁傲慢的说，“本督忽然不想了。” 顾半夏抬手，白嫩纤细手指轻轻的扫了扫九千岁的胸口，似乎将他胸口上的一点点灰尘拂掉，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千岁爷呀，憋着对身体不好，容易……早X……” 九千岁眸子皱缩。 第349章 升温 一把抓住胸前的那只已经恍了自己心神的小手。 啧啧啧。 软的厉害。 就向她的腰肢一样。 柔若无骨。 顾半夏用力的抽了抽，没有抽回来，咬着牙看着九千岁，“放开我。” 九千岁不仅没有放。 反而用力一扯。 这点空隙本来就小，两个人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缝隙了， 而经过九千岁这一拉扯。 顾半夏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九千岁的另一只手瞬间揽住顾半夏纤细的腰肢。 他在顾半夏耳边，声音低沉魅惑的说，“别对他笑。” 顾半夏懵了一瞬间。 然后反应过来，他说的他应该是皇帝。 顾半夏呵呵一笑，“关九千岁什么事？” 九千岁手臂下力气更大。 顾半夏踩上九千岁的靴子，用力的碾磨了几下。 九千岁的脸色不太好。 顾半夏冷哼一声，“活该。” 九千岁声音忽然充满了委屈，“顾大夫，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顾大夫全部忘了吗？” 他不提那天晚上还好。 他一提那天晚上，顾半夏就想起自己脖子里的那颗小草莓，就是那个小草莓害自己穿了好几天的交领裙襦。 她更是抬起脚。 狠狠的落在九千岁的脚面上。 踩死他。 面上却是一脸严肃，和九千岁说道，“千岁爷莫要胡说八道，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九千岁忽然冷呵一声。 声音里充满了鄙夷，“没想到顾大夫竟是这种人，提上裙子就不认人了么？” 顾半夏呸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九千岁：“昂。” 顾半夏简直被气笑了，“我能对你做什么？你有什么？” 说完几句话。 顾半夏自己也懵了一瞬。 她好像有点……不太想活了…… 一不留神，把心里的话当成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心虚的偷偷的看了一眼九千岁，吞了吞口水，“咳，那个……” 她以为九千岁会生气。 而九千岁却只是双手落在顾半夏的腰间，轻轻一提，顾半夏整个人瞬间高了几分。 九千岁微微俯身，就可捕捉到顾半夏的耳朵。 他轻咬一口。 在顾半夏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震惊的顾半夏半晌没有反应。 像一个小呆比。 九千岁莫名其妙觉得她这般十分可爱。 手下着实没有忍住。 抬起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再见。” 九千岁从缝隙中撤身。 出来走了没两步。 正好遇到了跌跌撞撞跑上来四下寻找顾半夏的小六。 小六看到九千岁。 立刻停下脚步。 整个小身子贴在了墙壁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九千岁。 九千岁切了一声，“本督会吃人么？” 小六吞了吞口水。 九千岁问道，“胖妞妞，你找你娘的？” 小六下意识点点头。 也不敢说话。 九千岁哼了一声，主动说，“你娘刚刚下楼了。” 闻言。 小六转过身。 朝着楼梯口，撒腿就跑。 好像后面有狼撵着自己。 顾半夏还在原地。 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方才九千岁说的那句话—— 他说：“没有……照样能做，比如……” 说完，就在她耳垂上啃咬了一下。 直到现在，白嫩圆润像是珍珠一样的耳垂都是麻麻的。 包厢 九千岁春风满面的进去。 首辅大人刚刚放下啤，抬眸一看，呵了一声，“知道的明白九千岁是去如厕，不知道还以为九千岁去了后街的花街柳巷。” 第459页 九千岁连忙说道，“本督府邸女人甚多，不像首辅大人只能频频光顾花街柳巷，也不怕得了病，皇帝，明儿干脆调给首辅大人一名太医做他的贴身大夫吧，毕竟这种事儿也对旁人难以启齿。” 首辅大人：“……” 皇帝心累。 这两人还真是一见面就掐。 —— 顾半夏下楼 秦飒跑上前去，“娘，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脸怎么那么红？” 顾半夏摸了摸脸。 手心里的热度也将自己吓了一跳，“没什么，熏的，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带着弟弟妹妹回家睡觉，不用等我，今天估计又得到后半夜。” 秦飒征求道，“娘，要不让小四小五小六自己回去，我和二姐留下来给您帮忙。”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小孩子不能熬夜，赶快的。” 秦飒耸了耸肩膀，“好吧，我去找弟弟妹妹。” 秦飒跑走。 顾半夏来到账房里坐下来，摸了摸耳垂，心绪不宁。 一炷香后。 秦飒牵着小四小五小六回来，“娘，二姐和宋家哥哥在帮忙烤串，我带弟弟妹妹先回去了。” 顾半夏点点头。 从账房里出去。 亲了亲小六，“乖乖，跟着三哥回家睡觉，过几天娘请的账房先生到了，娘以后晚上就可以陪你们了。” 小六困的打哈欠。 打完一个哈欠，大眼睛里瞬间眼泪汪汪的，“好哒，娘～” 里面三人极慢。 等到半夜三更。 客人差不多都离开了，里面的三个人还没有出来。 顾半夏无奈只好上楼。 上楼的时候还在想：该不会是三人的酒量太差，一点啤酒就把三个人撂倒了吧。 上去的时候敲了敲门，得到允许才推开门进去。 可里面三人之间气氛不像是吃饭的。 好像在讨论什么大事。 顾半夏低眉顺眼的说，“贵客，咱家得关门了。” 首辅大人声音脆生生的说道，“那就走吧，刚才九千岁不是还提议去后街的坊子玩一遭么？” 顾半夏微微抬眸，看向九千岁。 九千岁好整以暇的说道，“主要是首辅大人这么多人身边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怕您憋坏了，您千万别担心本督，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 首辅大人呵呵一笑，“这么说，九千岁今儿晚上，是打算舍身陪君子了？”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那就预祝几位大人玩得开心。” 皇帝起身后。 两人才跟着起身。 首辅大人摸出一个金元宝，递给顾半夏，“今晚的饭钱。” 顾半夏手指摩挲，“大人，这太多了。” 首辅大人直接塞给顾半夏，“顾大夫，再见。” 三人从她面前离开。 顾半夏连忙喊，“大人慢走。” 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顾半夏清点了一下今日的收益，等到伙计们离开后，她才出门。 锁了店铺门。 转身—— 第350章 九千岁，你是秦宴吗 似乎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顾半夏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九千岁，皎洁的月光下，疏淡的光芒打在他的身上，清冷同他身上朱红色的锦袍对比，是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反差。 顾半夏轻轻的耸了耸肩膀。 目不转睛地走过去。 九千岁抬起胳膊拦住她，“看不见本督？” 顾半夏看着横亘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深吸一口气，“有事？按理说现在你不是应该在后街的姑娘们榻上流连忘返？” 九千岁盯着顾半夏。 轻轻的嗤了一声，“不是你说本督不行？” 顾半夏忽然靠近他。 在他耳边低声说，“你不是说，其他的法子多着呢？” 用他说过的话来堵他。 真是…… 绝无仅有的一个姑娘。 九千岁拉起顾半夏的手，顾半夏抽了一下，没有抽回来，“男女授受不亲，九千岁。” 九千岁拿起一方锦帕。 一脸嫌弃的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拭着。 顾半夏：“？？？” 九千岁低着头，好像在做一件十分认真虔诚的事情，只是说出来的话令人哭笑不得，“首辅大人碰到你手了。” 顾半夏略微抬眸。 看了一眼九千岁认真的神情。 忽然说道，“你又不是我相公，关你何事啊？” 九千岁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那个短命鬼不早就死了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等九千岁擦完了顾半夏的手，直接将那一方价值不菲的帕子扔到了旁边，似乎上面沾染了什么细菌。 顾半夏上前半步。 两个人之间几乎刚好没有了所有的缝隙。 顾半夏抬头问道，“你亲口告诉我，你不是秦宴。” 九千岁忽然扯了扯唇角。 一抹魅惑的笑意出现在他精致的面上，“秦宴？何人？你那短命的死去的相公？” 顾半夏盯着他沉默不语。 九千岁忽然摸了摸鼻尖，“本督长的，同他很像？一个山野村夫能长成本督这模样？” 顾半夏还是不说话。 第460页 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九千岁用手指轻轻的划了一下顾半夏的额角，却被顾半夏偏头躲开。 顾半夏说道，“九千岁，如果你是秦宴，为了孩子，可能我们之间会有一些联系关系，可如果你不是秦宴，那很抱歉，以后您对我还是放尊重一些，再者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九千岁斜斜的睐着她。 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哦？没任何关系吗？” 他抬手。 手臂从顾半夏的后腰压下，用力一按，两人瞬间贴合。 顾半夏的额头擦着九千岁的下巴而过。 她皱了皱眉头。 九千岁啃咬一下她圆润的耳垂，低声说道，“没关系么？你弄湿了本督衣袍的时候怎么不说没关系，嗯？” 他声音缭绕。 在深夜里，万物寂静，没有人经过的街道上，更像是一阵靡靡梵音平白无故让人上道。 顾半夏面红耳赤，“你别胡说八道，秦子瞻！” 终于恼羞成怒了。 九千岁低低的笑了。 笑声喑哑。 似有若无的勾魂摄魄，“其实，本督也不亏，本督喂饱了你，你也喂饱了本督不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 唇瓣贴着顾半夏的耳畔。 温热柔软的唇瓣，对顾半夏的耳边和脸颊，似有若无的触碰，让顾半夏脑海中不停的闪过一道道白光。 他好像在提示她什么。 而她真的想起来了。 喂饱和喂饱的意思…… 听起来一样，实际上却一点都不一样。 顾半夏身子一软，她抓住九千岁的胳膊，“秦宴。” 九千岁抿了抿殷红的唇。 顾半夏又道，“是不是因为你变成太监了，不好意思承认你是秦宴的啊？” 此话一出。 仿佛一阵风吹来，刮走了两人之间所有的旖旎。 九千岁有些梗的慌，“我并非秦宴。” 顾半夏看着他的眼睛，执意的喊，“秦宴，秦宴，秦宴。” 九千岁：“……” 趁着九千岁失神的时候，顾半夏一把推开九千岁。 九千岁手中一空。 下意识的看向距离自己三步远处，那嘴角带着狡黠的笑的姑娘，忽然跟着她笑了。 小狐狸。 顾半夏咬了咬牙关，“九千岁，告辞。” 她扭头就走。 九千岁向前走了两步，顾半夏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千岁爷，还是赶紧早点回到榻上醉卧美人膝吧。” 九千岁被气笑了。 深夜 顾半夏已经上床了。 窗户缝里忽然闪进来一个纸团儿，把顾半夏吓了一跳。 那纸团刚好落在她的床榻之前。 顾半夏捏着纸团起了床。 赶紧打开窗户。 向外面看了一眼。 万籁寂静。 什么人影都没有。 她关上了窗户，不管是不是夏季，都把窗户顶了上，这样从外面再也没可能打开了。 回到床上。 借着床头唯一的一盏还没有吹灭的烛光，顾半夏打开了纸团。 上面写：我没有过女人。 不是本督，是我。 顾半夏切了一声，顺手将纸团一捏，随手扔在了床上。 她侧过身子。 吹灭了烛光。 躺下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千岁那番话让人浮想联翩。 夜里。 顾半夏做了个梦。 梦到了那天晚上。 和现实中不同的是，在梦里，她是醒着的。 梦里，贪玩的小男孩得到了一株尚未开放的花骨朵，浅浅的红色，又清纯又干净。 粉嫩嫩的花骨朵，娇艳欲滴，尚开未开的状态，手指微微一碰，两片花瓣迅速合拢翕动着，甜腻的花汁沁着玫瑰的香气，划过花瓣，流向花茎。 小男孩向来是调皮的另一种称呼。 目光盯着那花骨朵，似乎想要看到它绽放的模样，可那娇滴滴的花骨朵又不忍心用粗鲁的方式去触碰。 男孩子柔软的唇瓣轻轻吻了吻，碰到了花瓣保护下的花蕊，浅黄色的花蕊，是最脆弱最娇嫩的花的部位，也是蜂蜜采蜜的部位，而挂着淡淡红色花汁的花蕊泛着淡淡的碎光。 小男孩笑了笑。 玩性大发。 小花骨朵不停的抖动着，似乎在无声的抗议着，娇滴滴，又委屈巴巴的。 没有蜜蜂，花蜜却依旧像是被蜜蜂酿制过一样的甜…… 第351章 鹿鹿要洗衣裳 翌日 顾半夏很难得的贪睡了。 日上三更。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小六才拉着钢镚走进院子，先是在娘亲的门口停下来，两只小手搭在门上，闭上一只眼睛，睁着的那只眼睛想要从门缝里往里望，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 小六只好抬起小胖手，敲了敲门，“娘，你醒了没有呀？” 里面传来顾半夏的声音，“嗯。” 娘亲醒啦！ 小六开开心心的问道，“那鹿鹿可以进来嘛？” 顾半夏嗯了一声。 小六推开门进去，迈着小短腿又跑到了床前，趴在床边上，两只小手垫在下巴下面，抬起头，看着顾半夏，“娘，我们已经吃完早饭啦，姐姐说娘太累了，让娘好好地睡，鹿鹿就没有喊你吃饭哦。” 第461页 顾半夏抬起胳膊，揉了揉小六的脑袋，“嗯，娘等会自己吃。” 小六的大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 忽然眼睁睁的看到床尾上有一件衣服，“娘，你的裤裤怎么在那里呀？” 顾半夏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赶紧和小家伙解释说道，“娘昨晚上渴了，起来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把茶倒在衣服上了，所以就半夜换了衣服。” 小六哦了一声。 然后说道，“娘，鹿鹿给你洗衣服吧！鹿鹿会洗衣服啦～” 顾半夏差点被呛到。 她随手从床头上拿了一双干干净净的小手帕。 交给了鹿鹿，“那鹿鹿帮娘洗一洗小手帕好不好？衣服太大了，万一把鹿鹿累着怎么办？小朋友被累着容易长不高。” 此话一出。 终于打消了小家伙迫不及待想要给顾半夏洗衣服的念头。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拿着小手帕，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好哒，等一下下鹿鹿就去给娘洗小手帕，鹿鹿洗的超干净呢！” 顾半夏起床。 小耳朵正好从外面跑进来，“娘，新的账房先生到了！” 顾半夏哦了一声，“小珥，先让先生在前厅等一会儿，我稍后就到，你先帮娘招待一下。” 小耳朵脆生生的哎了一声，干干脆脆利利落落的就跑了出去。 顾半夏抓紧时间洗漱。 顺手把换下来的裤子塞进了被子里，这才着急忙慌的去前厅会见新招来的账房先生。 上一个账房先生似乎不太识数，老是算错账，搞得顾半夏每次都要核对，太浪费时间，而且算错了就算错了，少算的顾半夏只能自认倒霉，多算的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还都不知道还给谁。 前厅 账房先生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 大概二十多岁的一个年轻人，穿着利落干净，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顾半夏走过去。 那人一看见顾半夏立刻站起来，“想必这位就是东家吧。” 顾半夏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干娘向我推荐的人，我放心，只是你先说说你之前有没有做过账房先生的经历？我心里有个数。” 年轻人立刻说，“之前做过四年的账房先生，东家尽管可以放心，我是举人出身。” 顾半夏缓缓颔首，“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年轻人连忙说道，“东家，我叫赵坤，字乾朗。” 顾半夏默念了两次，记了下来，“乾朗，你今日随我一起前去烧烤店里，先上手适应一下，我跟你两天，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尽管可以问我。” 赵坤连忙点头，“多谢东家，在下一定好好干，绝对不会让东家失望。” 顾半夏饿了，顺便问了一嘴，“吃饭了吗？” 赵坤默了默。 点点头。 可就在这时候，他肚子里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赵坤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 顾半夏吩咐下人，“准备早饭吧。” 下人立刻去办。 顾半夏和赵坤说，“随我一起吃点吧。” 赵坤红着脸，“那……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 千岁府 九千岁手里拿着一根小棍棍，正在逗鸟儿，是一只漂亮的小鹦鹉，关在笼子里，九千岁拿着小棍棍，不停地戳着它的羽毛。 气的小鹦鹉窜上窜下，不停的喳喳叫着，似乎在喊九千岁是渣渣。 方圆从外面跑进来，“爷，地牢里的那人已经给那位爷送去了。” 九千岁嗯了一声。 方圆继续说道，“还有，赵坤也去了顾大夫家里，只是您的铺面就少了一个账房先生了。” 九千岁淡淡说道，“无妨。” 方圆欲言又止。 赵坤可是九千岁七八个仓库里的账房先生，在算账这方面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纰漏。 这么一个能人，竟然被九千岁动动嘴皮子，就给送到了一个小小的烧烤店里当账房先生，还真是暴殄天物。 九千岁侧目，“你有意见？” 方圆连忙迫不及待的摇头，“不敢不敢。” 九千岁冷哼一声。 旋即，又问道，“宫里如何了？” 方圆立刻小声说，“爷，一切按照你的计划发展，太后娘娘知道了皇上昨天晚上去了花街柳巷，正发火呢，她不舍得冲着自己的儿子发火，倒是冲着皇后娘娘发火，皇后娘娘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也气得不轻，两人的梁子算是越结越深了。” 九千岁冷嗤一声，“狗咬狗。” 小鹦鹉忽然学会了这句话，不停的喊，“狗咬狗，狗咬狗，狗咬狗……” 九千岁笑了笑。 用小棍戳了一下小鹦鹉的屁股，“好话你不学，这话倒是学得快，故意气本督是不是？” 小鹦鹉梗着脖子，“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九千岁：“……” 他又问方圆，“太后那边还有其他动静么？” 这老太婆也够沉得住气的。 自己的枕边人都失踪那么久了，愣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方圆摇头，“没有了。” 九千岁挥挥手，“下去吧。” —— 顾半夏抱着小六，带着赵坤刚出门，去了烧烤店。 第462页 后脚。 小耳朵和宋珏就偷偷摸摸的出了家门。 两人溜着后院的墙角，鬼鬼祟祟的到了一宅子的后院门口。 宋珏按了按额头。 小耳朵上前，拍了拍后门。 立刻有小厮来开门，“姑娘，您到了，快进来。” 小耳朵拉着宋珏进去。 第352章 暴露 等到赵坤基本上上手以后，已经是中午了。 顾半夏带着小六回家吃午饭。 母女俩刚刚从烧烤店里走出来，只见一辆嚣张跋扈的马车直直飞速经过，路过母女俩身边，马蹄子扬起了层层的灰尘，把小六打的灰头土脸。 顾半夏拍了拍小六的小脑袋，咳嗽了两声，看着远去的人。 旁边有被马蹄子掀翻的小摊。 摊主愤愤不平的说道，“还这么嚣张跋扈，呵！他头先的主子国舅爷都被斩首了，一丁点都不知道收敛，我看下一个就是他！” 另外一个摊主连忙说道，“大哥，这话可不兴乱说。” 小六两只小手揉了揉脸，“娘，鹿鹿觉得自己吃了一斤土。” 顾半夏失笑。 亲亲闺女的脸蛋儿，“我们回家去洗脸。” 回到家里之后。 发现小耳朵又不在家。 顾半夏就要来了丫鬟，“小珥今日又出门了？” 丫鬟连忙点点头，“大小姐今天一大早儿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过宋家公子陪小姐一起出去的。” 顾半夏点点头。 这小丫头，最近在搞什么呢？ 先到院子里给小六洗了洗脸，洗着洗着顺便洗了个头发，小六乖乖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晾头发，顾半夏自己洗换下来的裤子。 被丫鬟看到了。 丫鬟赶紧跑过去，就要抢顾半夏手中的活儿，“夫人，您怎么能干这种活呢？你交给我们就好了。” 顾半夏把盆子端了端，“没事，你去忙吧，我不过是闲来无事。” 那丫鬟还是心怀坠坠。 毕竟自己是丫鬟，就是干洗洗刷刷的活的，现在做东家的亲手洗洗刷刷起来，小丫鬟的心里总有一种自己即将要被辞退的感觉。 顾半夏失笑，“没关系，你去忙吧。” 小丫鬟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小六趴在石桌上，两只肉乎乎的小胳膊，长长的伸开，小脑袋枕在胳膊上，歪头看着顾半夏，“娘，你真好看！” 顾半夏笑的合不拢嘴，“我们家小六嘴巴上抹了花蜜了？” 话音一出。 不知道怎么的。 顾半夏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梦境。 嘴巴抹蜜…… 九千岁的嘴巴抹蜜…… 这…… 完蛋了，她黄了。 趁着思绪彻底的变黄之前，赶紧把自己拉回来，“鹿鹿，去给娘搬一个小板凳。” 小六脆生生的哎了声，连忙跑去屋里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娘！” 顾半夏坐下来没一会儿。 小耳朵着急忙慌的跑回来了，“娘，你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顾半夏抬起头。 一直盯着小耳朵看，看到小耳朵心里发慌，“娘？” 顾半夏将湿漉漉的手往自己的裙襦上擦了擦，从腰里扯出来了一个白色的小手帕，递过去，“满头大汗，也不怕受了凉，擦擦。” 小耳朵接过手帕，赶紧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天太热了。” 顾半夏示意让她在小六对面坐下来。 秦珥吞了吞口水。 顾半夏果然问道，“一大早出门做什么去了？” 秦珥得心应手的说道，“宋家哥哥想要出去玩，我陪他的。” 顾半夏哦了一声，“那你们去哪里玩了？” 秦珥好像背书似的，一连串的说出了几个店名。 顾半夏抿了抿唇。 笑着。 没有说话。 她越发觉得这个大女儿最近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 又过了几天。 小耳朵和宋珏再次偷偷摸摸的来到那家的院墙外面。 谨慎的四下看了看。 才抬手敲门。 后门很快被打开，一个小厮把两个人请了进去。 之后。 小厮同样也很谨慎的出来看了看四下，发现四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关上了后门。 而就在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拐角。 顾半夏走了出来。 她抬头看着这家宅子，眸光紧紧盯着，眼眸深邃。 呵！ 不是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秦宴么？ 混蛋！ 小厮带着小耳朵和宋珏到了前厅。 还没开始向九千岁汇报。 方圆已经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爷，顾大夫来了。” 九千岁：“……” 小耳朵：“……” 九千岁立刻对小厮说，“把姑娘从后面送出去。” 刚刚带小耳朵他们进来的小厮，立刻又带着小耳朵她们出去。 打开后门。 “娘嘞——” 小厮吓了一跳。 看着面前的顾半夏，忍不住的向后挪了挪脚步，暴露了小耳朵。 秦珥低着头。 慢慢的挪动着小碎步上前。 走到顾半夏的面前。 第463页 小心翼翼地伸出纤长白嫩的小手，拉了拉顾半夏的小手指。 头一次听见小耳朵声音如此的软糯，“娘，娘～” 顾半夏抽出自己的小手指，“你只有爹，没有娘。” 小耳朵心里咯噔一下，“娘，我错了。” 顾半夏看着女儿垂眉顺眼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还是头一次。 忍不下去了。 轻咳一声，“你错哪儿了？” 此时此刻—— 前厅 九千岁不停的朝着门外张望，“还没到吗？” 方圆说道，“我去看看。” 一步还没有跑出去。 方正从后院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爷，顾大夫到了。” 九千岁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我知道。” 方正垂首，“爷，我的意思是，顾大夫把姑娘堵住了。” 九千岁一愣。 猛的起身。 大步流星往外走。 方正连忙大声说，“爷，没在前门，在后门。” 九千岁脚步一滞。 迅速转身。 朝着后门走去。 迫不及待冲到后门，就看见小耳朵在对顾半夏说什么。 九千岁轻轻的咳嗽一声。 手里拿着折扇，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手心，掩饰尴尬。 嘴唇微微张开，一句话即将要出口的时候，顾半夏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道，“闭嘴。” 九千岁：“哦。” 宋珏手指摸了摸鼻尖，低声劝说顾半夏，“姑姑，隔墙有耳，不若我们进去说吧，若是被旁人看见了，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顾半夏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终于点了点头。 顾半夏第一个走到后门口，“让开。” 九千岁急忙侧开身。 顾半夏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小耳朵紧随其后。 路过九千岁面前的时候，咬着牙说道，“完蛋了，我娘生气了！” 第353章 小六的爹娘 一众人在前厅里坐下来。 顾半夏双手环胸，目光斜斜的睐着九千岁。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却是寡淡嘲讽的神情。 上至九千岁，小耳朵和宋珏，下至方圆方正，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方圆心里忍不住的鄙夷。 他不敢出声就算了，怎么九千岁这么怂了呢？ “呵——” 顾半夏突然冷呵一声，几个人同时被吓得耸了耸肩膀。 顾半夏看着九千岁，“秦子瞻，秦宴？秦子瞻不是秦宴？秦宴死了？坟头草两米高了？” 九千岁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小耳朵鼓起勇气说道，“娘，是我要瞒着你的，你要怪就怪我吧，你要打就打我吧！” 顾半夏的目光从九千岁的脸上转移到小耳朵的脸上。 宋珏慌忙的说，“姑姑，小珥也是为了你好，她怕您卷进来会有危险的，甚至秦易都不知晓。” 小耳朵低着头说，“娘，您教过我们，做错事情不要找理由，错了就是错了，这件事情我不应该瞒着您，可是我瞒了，就是我错。” 顾半夏摸了摸小耳朵的脑袋，“娘不怪你，你小小年纪，怕是被什么阿猫阿狗诱骗了。” 方正看向方圆：听到了没，骂咱家爷呢。 方圆：废话，我不聋。 被骂为阿猫阿狗的九千岁揉了揉脑门儿，“方圆，先把姑娘和宋家少爷带出去喝茶，我和秦夫人有话要说。” 方圆哎了一声，“姑娘，请吧。” 小耳朵磨磨唧唧的站起来。 一边走，一边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 小心翼翼地交代顾半夏，“娘，你别打秦叔叔。” 顾半夏：“……” 九千岁：“……”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九千岁忽然笑起来。 顾半夏冷冷的盯着他，“你笑屁？” 九千岁咳嗽一声，收住笑声，“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 顾半夏终于对他发火了，“秦子瞻！秦宴！我养小孩儿那么久，不管你现在需要和小孩做什么，都应该向我透露一下吧？万一你们做的是很危险的事情，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 九千岁站起来。 走到顾半夏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本督错了。” 顾半夏一把甩开，“别碰我。” 外面的窗檐下，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鹦鹉，叽叽喳喳，“怂了怂了他怂了……” 顾半夏差点笑了，还好绷住的快。 九千岁绕着桌子转了两圈，脚步终于停下。 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半夏，“你确定，你要知道？” 顾半夏丝毫不惧地对上他的目光。 九千岁轻叹一声，“你答应本督，知道真相后，不许跑。” 顾半夏哼哼一声，“我自己的腿长我自己身上，你管不着。” 九千岁被气笑了。 可他还有什么办法？ 只能乖乖的在顾半夏对面坐下来，“绮罗说，你已经知道了他们几个孩子的身世了，这点我就不做多余的赘述，现在我要说的，也正是我和绮罗在筹谋的。 先太子和三皇子蒙冤而死，一场东宫巫蛊事变，总共连累了二十多个大臣，几千条人命，一夜之间逝了，而他们却是蒙冤而死，我作为先太子，三皇子以及太子少傅的挚友，肩上时时刻刻担着要为他们申冤鸣不平的重任。” 第464页 顾半夏抿了抿唇瓣，目光中咄咄逼人的锋利消退了不少，“你想要怎么做？” 她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小耳朵。 这件事情，绝非易事。 一招不慎将会满盘皆输。 而满盘皆输的下场，却不只是输了一局棋那般的简单，他们输的将会是命。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是不是……很难？” 九千岁微微一笑，轻轻的摇摇头，“秦夫人，其实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反而容易很多。” 顾半夏忽然意识到了原书的内容。 她猛的起身，“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让皇帝和太后承认当年的错误，还是想要……想要让……小珥或者小飒登基称帝？” 九千岁眸光骤而阴沉狠厉。 他压着嗓音，厚重的说道，“伤口腐烂了，需要剜掉。” 顾半夏一屁股坐下来。 不可置信的说道，“可是……可是朝廷有军队，你们有什么？” 既然说了出来。 就不存在藏着掖着了。 九千岁在顾半夏旁边坐下来。 抬起手，将顾半夏掉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掖到她耳后。 声音温柔的问道，“你知道小六是谁的孩子吗？” 顾半夏摇头。 小耳朵都不知道。 只知道小六的娘亲是那个带着他们回去盐水村的姑姑。 九千岁笑笑。 告诉了顾半夏一个惊天大秘密，“小六的娘亲，是淳于烈的妹妹，同胞亲妹妹。” 顾半夏：“……” 狼崽子？ 她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为什么小六的眼睛不和淳于烈一样？” 九千岁耐心的解释说，“小六是女孩子，狼厥的蓝色瞳仁只遗传淳于家族的男孩儿。” 这样确实可以说得通。 顾半夏缓缓的点点头，又问道，“小六的爹是……” 九千岁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沈家大公子。” 顾半夏：“！！！！” 小六是沈沉的侄女儿？？？ 九千岁给顾半夏讲了一个故事。 十几年前，三皇子随着沈家人驻守边疆，边疆苦寒之地，邂逅了一位狼厥族的医女，二人一见钟情，三皇子同她私定终身，可皇帝怎么可能同意三皇子娶一位异国民女为正妃？ 三皇子便发誓一辈子不娶正妃，唯独钟爱女子一人。 后来。 秦飒就是在边疆出生的。 秦飒出生之后，先皇大概年纪大了，心也软了些，想要看看孙儿模样，就召见夫妻俩回来。 后来，突厥进犯，战事告急，边疆危险，先皇没舍得让儿子再离开。 突厥一战，足足好几年，狼厥派人应援大周朝，就这样，沈家大公子于战场上结识了淳于文。 后来，突厥战退，狼厥收兵，可淳于文对沈家大公子情根深种。 沈家自古以来，连朝堂纷争都不参与，就怕那位忌惮，做出飞鸟尽良弓藏之事，甚至沈家大公子年幼时同太子三皇子十分要好，可因为沈家祖训不得不远离好兄弟，更不必说让沈家人娶异邦公主了。 沈家公子心知肚明，故而一直不肯接受公主的心意。 第354章 只知道关心孩子 公主缠了沈家大公子一段时间后，忽然消失在了边疆。 从此以后。 沈家大公子从没见过公主。 公主回到狼厥族，主上却正在和大周朝的先皇商议和亲的事宜。 主上要派淳于公主去大周和亲，嫁给太子当侧妃。 圣旨一下。 公主被迫只身赶赴大周。 那时候的太子妃和三皇子妃十分要好。 公主在大周偶尔见到了三皇子妃，本来三皇子妃和太子妃帮助公主想要逃出去的，可没想到突然有了身孕。 她乔装打扮随着太子妃到了沈家，想要旁敲侧击一下沈家对于沈家大公子的婚事事宜。 却没想到沈夫人告诉太子妃，家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等到边疆那边彻底平静之后，沈将军和沈大公子归来，就会是沈大公子的大婚之喜。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让公主丧失了期待。 太子妃留下了她。 对外是以太子侧妃的名义，对她悉心照料，家里的孩子也亲切的称呼她为姑姑。 因为那时候小耳朵年纪还小，不懂得大人之间的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公主其实是以父亲侧妃的名义进府的，倒是真的只把公主当成了姑姑。 后来。 边疆安定下来。 沈将军和沈大公子班师回朝。 公主一直在等待沈大公子大婚的消息，却没想到等到她肚子大起来也没有等到。 公主那时候还和太子妃开玩笑说，沈大公子的眼睛肯定长在了头顶上，估计谁都看不上。 说完这话没有两个月，公主就临盆了，生下了个小女娃娃，刚生下来就长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太子妃和三皇子妃更是对公主悉心照顾，对孩子疼爱有加。 可没想到，小孩子还没有过百天，东宫便引来了灭门之祸。 太子妃冒死把公主和孩子们送了出去，她却留下来，在东宫，为太子殉了葬。 故事很快讲完，却足足囊括了成百上千条人命，说来简单，可背后都是一条条无家可归的灵魂，一条条冤死的人命。 第465页 顾半夏心里一片唏嘘，“原来是这样啊。” 九千岁嗯了一声。 端起精致的小茶盏，抿了口水，“公主救出去了老大老三和小六，我把老三从亲王府救了出去，和公主回合后，把孩子全部交给了公主，随便给孩子按照年龄起了几个名字，让她去清风镇盐水村找到老秦家。” 顾半夏忽然扭过头。 直勾勾的盯着九千岁。 目光一眨不眨，闪闪发光，“哦？老秦家？” 九千岁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顾半夏冷哼一声，暂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计较，“你为什么始终没有派人去看看她们？你知不知道她们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九千岁苦笑一声，“你看我风光无限，殊不知，不知何时一举一动就被监视了去，眼线永远杀不尽，今天杀一个，明儿来一双。” 顾半夏抿了抿唇。 似乎也是…… 她又问道，“那你们之前的打算是什么？” 闻言。 九千岁平淡深邃的目光里，突然迸射出一抹杀意，“铺平所有的道路迎太子唯一的后人回朝登基。” 顾半夏：“小耳朵？” 九千岁嗯了一声，“老二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孩子，老三是三皇子的儿子，所以说老三是男孩，可毕竟身体里有一半血是狼厥的，让他称帝难以服众，况且，狼厥的那只狼崽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半夏了然，“是不是我突然带着孩子们回京，打乱了你们的计划？” 九千岁缓缓的掀眸，朔朔流光溢彩，俊朗如峨眉松翠，目光柔和地盯着顾半夏，忽然弯了弯唇，“嗯，你是计划之外。” 顾半夏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我说孩子呢！” 九千岁：“哦。” 顾半夏：“……” 顾半夏微微思索，问道，“那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九千岁幽幽道，“撒网，鱼上钩，就收网。” 这话说的…… 和不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顾半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余光忽然扫过九千岁的…… 她迟疑的问道，“你怎么成了太监的？” 九千岁捏着杯盏的好看手微微一顿。 斜斜的睐顾半夏一眼。 忽然老生常谈的摇了摇头，语气哀怨的说，“此事说来话长，暂时先不说了。” 顾半夏：“呵呵……” 话谈到这里，顾半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顾半夏不该知道的九千岁一直在划水，顾半夏也就不追问了，“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保证我孩子们的安全。” 九千岁眉目微微耷，脚尖忽然撩人的碰了碰顾半夏的脚踝，委屈巴拉的问道，“只是孩子们？” 顾半夏收回双腿，远离九千岁，嗯了一声，“对啊。” 九千岁：“呵！” 砰砰砰—— 九千岁的语气十分的不悦，“谁？” 小耳朵轻轻的推开门，把脑袋凑进来，“我不放心来看看，娘，你和秦叔叔说完了吗？” 九千岁咬了咬后槽牙。 娘，和，秦叔叔？ 顾半夏施施然起身，轻轻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裙摆，“嗯，完了。” 小耳朵的目光落在九千岁脸上。 嗯。 很好。 并没有受伤。 小耳朵才彻底的推开门走进来，“娘，您还生气嘛？” 顾半夏伸出食指，重重的在小耳朵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气！” 小耳朵嘿嘿一笑，“我知道了，娘不生气了。” 顾半夏一边走一边说，“你留下来继续商量事情吧，我得先回家了。” 小耳朵哎了声，送顾半夏回去。 九千岁默默的注视着娘俩出去。 方圆屁颠屁颠的跑进来，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下自家的爷，还好，没有挨打。 九千岁皱着眉头，“你看什么？” 方圆连忙摇了摇头，“爷越发俊朗无俦了。” 九千岁冷漠以对，“滚。” 方圆盼的就是这句话呢，“哎！” 他刚走了两步。 九千岁忽然叫住了人，“滚回来。” 方圆脚步一顿，小心翼翼的扭过身，“爷？” 九千岁吩咐说道，“去那边看看，问出什么了没有？” 方圆：“是！” 第355章 小六和沈家 小耳朵把顾半夏送到后门门口。 顾半夏转过身。 双手落在小耳朵的双肩上，微微一笑，“加油，不管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娘永远在背后支持你，累了的时候随时随地可以回到娘的身边。” 小耳朵眼睛微微酸涩，盈了一脉水汪汪，“娘，谢谢你。” 顾半夏的手指从双肩上移动到脸颊上。 捏了捏小耳朵的脸，“回去吧。” 小耳朵点点头。 顾半夏看着小耳朵进去之后才转身离开。 她一个人默默的走在街道上。 不停的深呼吸着。 既然参与进来了这件事情，就再也无法独善其身，即便她没有参与进去，可她也不能独善其身，孩子是有血海深仇的孩子，可也是她的孩子。 刚刚回到家。 第466页 小六就冲了出来，钢镚挪着小屁股跟在小六后面。 小六奶声奶气的抱住顾半夏的大腿，“娘，沈家舅舅来啦！” 顾半夏挑了挑眉头。 是沈沉？ 她牵起小六的小手，进去院子，就看到沈沉和青竹先生正在小四的木桩前面说话。 两个人时不时的踢一脚小四的木桩。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 两个人听到声音后迅速扭过头，沈沉开心的说，“姐，我娘前几天得了几匹布料，说是夏天做了衣裳，穿在身上凉飕飕的，十分的惬意舒爽，就让我送来了一匹，我放在屋里了。” 知道了沈家和小六的关系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顾半夏越发觉得小六的眉眼之间和沈沉的眉眼之间十分相似。 她点了点头，“等有机会我带着小六上门去专门答谢一下夫人。” 沈沉笑嘿嘿的搓了搓手，“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实话跟你说吧，来送布匹是假，来请你们一家人吃饭是真，从上次的饭局被九千岁搅了之后，我娘就一直想着再请你吃顿饭的……” 顾半夏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好。” 沈沉开心的一蹦三尺高，“那我现在就回家告诉我娘，我完成任务了。” 他拉着青竹先生就往外跑。 青竹先生不停的说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想和小六玩，你这是干嘛呀？”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跑远了。 顾半夏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边坐下来，把小六抱在腿上，娘俩面对面。 顾半夏的双手揉了揉小六肉乎乎的小脸颊，“娘的乖宝宝。” 小六脸蛋一红。 把小身子缩进了顾半夏的怀里，小脑袋蹭了蹭，“娘，小六是大宝宝啦。” 顾半夏失笑，“不管你是多大的宝宝，在娘心里都是小宝宝。” 亲了亲小六的脸蛋儿，“真香。” 而后。 顾半夏一本正经的和小六说道，“鹿鹿，去了沈家奶奶家里，要多和奶奶说话，嘴巴甜甜的，哄奶奶开心好吗？” 小家伙嗯哒嗯哒点点头，“鹿鹿记住了，鹿鹿什么都听娘的！” 母女俩腻歪了一会儿，顾半夏才放下小六，去核算这个月的账目。 不得不说。 和清风镇相比，京城的人果然有钱，整体利润要比在清风镇时候提高了两成左右，减掉这边的食材工费可能要贵一些，整体利润也要高了一成多。 开了还没有一个月，已经净赚了接近两千两银子，就这样搞下去，那也太香了。 —— 傍晚。 小耳朵还没有回来，顾半夏带着小四小五小六去了沈家。 老三不爱去凑热闹。 宁愿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读医书。 刚刚来到沈家。 沈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一把抱住了跑在前面的小六。 使劲的抱在怀里，揉了揉，“我的小六呀，好久不见。” 小六牢牢的记着顾半夏的话。 眉眼弯弯的抱着沈夫人的脸颊吧唧一口，“奶奶，鹿鹿都想你啦！” 沈夫人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恨不得把小六留下来。 她一边抱着小六，一边招呼着顾半夏和剩下的两个孩子进了屋。 也顺便拍了拍两个小男孩的脑门，“长高了，比上次过来的时候高了不少呢。” 鹿鹿连忙说，“奶奶，我也有长高哦！” 沈夫人连忙笑着点点头，“对的对的，我们家小六也长高了。” 顾半夏看着这一幕。 大概也是知道了小六同沈家有血缘之情，总觉得，心里挺感动的。 小四小五跟着沈沉出去玩儿。 沈夫人在正厅里和顾半夏说话。 顾半夏看着沈夫人如此稀罕小六，试探着问道，“夫人，大公子二公子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吧？既然夫人这么喜欢小孩子，干脆让大公子二公子给夫人生几个孙子孙女，让夫人儿孙绕膝颐养天年。” 听到这句话。 沈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呀，我们家的几个孩子，估计都是打光棍的命！老大死活不娶，再过个年就快二十八了，老二啊，看他大哥不娶，说啥也不娶，老三年纪还小，更不用说了。” 顾半夏继续追问道，“夫人，大公子为什么不娶亲？像大公子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沈夫人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也不知道老大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老大十六七的时候就跟着他爹驻守在边疆，那时候也没有人给他说亲，等到二十多了，眼看着年纪大了，说亲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一直推呀推，这时候态度还是摇晃不定的，可这几年，几乎就跟老僧入定一样，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顾半夏心知肚明，“可能……是不是大公子心里有人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我倒是巴不得那样呢！可怎么可能？他在边疆那处几乎连只母蚊子都看不见，我们家老大嘴也笨，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有哪个女孩子能看得上他呀？” 顾半夏抿了抿唇。 其实有的。 还是一个很优秀很刚烈很真性情的女孩子。 可能…… 大公子这么多年不娶亲，只身一人，守在边疆，也是因为边疆那处有他的心灵慰藉吧。 第467页 沈家自古的家训便是不问储君事，他选择忠孝，就无法报仇，甚至连站队的机会都没有。 顾半夏拉着沈夫人的手，“夫人，以后你就把小六当成你的亲孙女……噗哈哈，这倒是我们占了便宜是不是啊？” 沈夫人连忙挥挥手，“不是的，这是我占便宜，是我占你们的便宜！” 第356章 招猫逗狗，傻了吧唧 小六捏着小手指说，“奶奶，鹿鹿有好几只鸟宝宝，鹿鹿让他们每天往奶奶家飞，要是奶奶想要和鹿鹿玩了，就告诉鸟宝宝，宝宝们就会去告诉鹿鹿，鹿鹿自己就可以来啦，鹿鹿长大——啦！” 说到长大的大的时候，小奶音拉的老长老长。 可把沈夫人给稀罕坏了。 看着这么小小软软的一个小团子，心都快软了。 她嫁给沈将军之后，一连生了三个臭小子，沈将军只有兄弟两个，沈将军的弟弟家也只有两个臭小子，她根本没机会碰到这么软弱的小团子。 也是头一次知道小女娃竟然可以这么软，这么乖，这么甜。 沈夫人笑着拍了拍小六的小脑袋，“在奶奶腿上一小只，哪里就长大了呀，小六距离长大还有好几年呢。” 鹿鹿扭过头好奇地问道，“和姐姐一样大才是长大了嘛？” 想起小耳朵。 沈夫人笑得更厉害了，“你姐姐的确是长大了，不过好多小孩子到你姐姐这个年纪，依旧是个孩子呢，就跟你沈沉舅舅似的，都是快要娶媳妇的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整天招猫逗狗，游手好闲，傻了吧唧的！” 小六听到这句话好像被戳到了笑点，笑的停不下来。 沈沉从外面跑进来，“呦，小六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捡钱了呀？” 小六故作神秘的说道，“对的，鹿鹿捡到了一个大金矿，嘻嘻！” 沈夫人嘱咐沈沉，“你去厨房里瞅着些，做些半夏和小六喜欢吃的饭菜。” 听到这句话小六赶紧说，“奶奶，不用的，鹿鹿什么都吃，鹿鹿是吃嘛嘛香！” 沈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扭头看着顾半夏，“鹿鹿的这一点倒是像我们家的这三个孩子，吃啥都行，不挑，好养活的很。” 沈沉戳了戳小六的脸蛋，“娘，你也甭着急，过两年我成亲了也给你生个这么乖的孙女儿玩儿。” 话音未落。 沈夫人的一记佛山无影脚就踹到了沈沉的屁股上，“我听你说话我就来气，谁家的小宝贝生来是玩儿的？你赶紧出去吧，反正我也不太想看见你。” 沈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他还没有出去。 沈家的管家拿着书信跑进来，“夫人，少爷，将军来信了。” 沈沉上前几步，接过书信。 直接拆了开来。 顾半夏急忙起身，“夫人，我先带小六出去走走。” 沈夫人按了按手指，示意顾半夏坐下，“无妨，家书而已。” 沈沉将信展开来。 手指轻轻的抖了一下，“娘，我爹说太师大人运送去的粮草解了燃眉之急，说现在正蓄势待发，正准备对突厥发出最后一击，让您不要担心，说此战结束之后，就会带大哥二哥回来住一两个月。” 沈夫人点点头，“信里还说了什么？” 沈沉继续向后看，总结说道，“我爹说让你好好保重身体，还说让我好好练武，下次再走的时候把我带着……我天，娘我到底是不是我爹亲生的？我爹说他回来，若是我功夫没进步，他要围着整个京城追着把我揍一顿……” 顾半夏轻轻的弯了弯唇角。 沈夫人笑着说，“该！谁让你爹一走，你就像撒了泼的猴似的。” 沈沉扁了扁嘴。 沈夫人拍了拍大腿说道，“也不知道这一战什么时候能结束，不过应该也快，我过几日就找几个媒婆，多找几个姑娘，我先看看，有合适的就留着，等你大哥二哥回来看。” 沈沉混不吝的说道，“娘，我觉得吧，大哥二哥年纪这么大了，都不乐意娶媳妇儿，估计是在军队的时间多了，每天吃喝拉撒的身边人都是男的，会不会他们对女的没兴趣了？天呐！我大哥和我二哥该不会喜欢上男的了吧？！” 沈夫人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打到沈沉的屁股，“你抓紧时间从我眼前离开，我看见你就头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沈沉捂着屁股一蹦一跳的跑远了。 沈夫人看着顾半夏说，“这小子从小就这样，让你见笑了。” 顾半夏赶紧摇了摇头，“夫人，大公子二公子是不是心有所属？” 沈夫人叹息，“就跟老三说的那样，军队又没有个女人，她俩又常年呆在军队，身边唯一的母的估计就只有战马了。” 顾半夏笑了笑，“夫人，感情这东西，并不是得天天在一起才能生出来的，您想是不是啊？” 这话倒是给沈夫人提了个醒。 沈夫人愣愣的点点头，“这倒是啊……或许就是见过一个女孩子惊鸿一瞥，放在心上就忘不掉了呢，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怪不得每次老大回来我说要给他说亲，他都不乐意呢！” —— 九千岁伫立在一棵青松之下，拽着青松的叶子。 身后不远处，一个男人坐在石桌前，手里拿了一个锦囊，放在手里摩挲着。 第468页 声音徐徐传来，“秦子瞻，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九千岁嗯了一声。 身后的男人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九千岁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呼出来，“你说，那个男人说的会是真的吗？” 身后的男人轻轻的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是，生死攸关之际，他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更何况他对太后本就没那么忠诚，一个连自己身子都守不住的人，还能守住自己的思想么？” 九千岁轻嗤一声，“这么说起来，先皇是被他们控制了？” 男人默了默，“嗯。” 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他口中所说的那一封所谓的真正的圣旨，他之所以没有销毁，也是怕当今皇上和太后娘娘事后会杀人灭口。” 九千岁又确定了一遍，“圣旨果真在翊坤宫吗？” 男人肯定点头，“据他所言，就在老太后榻下隔间中。” “好。” “那……你万事小心。” “放心，本督有的活。” 九千岁抬步离开。 身后。 正在把玩着锦囊的男人手指撑开了锦囊，锦囊里，忽然滑出一块碎玉。 太阳光下，泛着翠白的光—— 第357章 做交易吧 月上柳梢。 顾半夏抱着小六同沈夫人告辞，在沈夫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正好小耳朵也从外面回来。 母女俩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小耳朵心虚的朝着顾半夏笑了笑，同时戳了戳小六的脸蛋。 顾半夏心知肚明的说道，“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心虚的小耳朵，低着头用力的点了点。 顾半夏心里叹了一口气。 把小六递给了站在小耳朵身后的宋珏，一条胳膊搭在小耳朵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来吧，宋珏，你看下小六。” 宋珏轻轻的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姑姑放心。” 顾半夏拉着小耳朵去了自己房间。 把门关起来，母女俩坐在床边上，顾半夏握着小耳朵的手，声音温和的问道，“想要跟我说什么？” 秦珥低着头，“娘，后天，我要出门一趟。” 这似乎在顾半夏的意料之中，“能跟娘说去哪儿吗？” 小耳朵点点头，“娘，我要去……皇宫。”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她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小耳朵的目标却是皇宫。 她双手捧着小耳朵的脸，问道，“小珥，你和你父亲长的真的一丁点儿都不像吗？” 是的。 先太子殿下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可能普通人都已经忘了太子殿下的模样。 可唯独有两种人忘不了，一种是太子殿下生前的挚友亲人，另一种则是恨太子殿下入骨的仇人。 显而易见的，皇宫里面的都是第二种人，正因为恨，所以才会牢牢的记得太子殿下的模样，甚至一点一滴的细碎，他们记得比太子殿下的挚友亲人还要牢固。 小耳朵舔舐一下腮帮，“娘，您别担心。” 顾半夏反问道，“你觉得我会不担心吗？” 小耳朵嘴角微微地动了动。 顾半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天是吗？” 小耳朵嗯了一声，拉住了顾半夏的手，“娘，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一定会谨慎行事的，娘，你相信我，我遗传了我父亲，又经受你的教导，我会做好的。” 顾半夏捏了捏小耳朵的耳垂，“乖，回去睡觉吧。” 小耳朵不敢置信的问道，“娘，你这是同意了吗？” 顾半夏笑笑，“不同意还能怎么着？” 小耳朵立刻笑起来。 一把抱住顾半夏，“娘，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顾半夏哭笑不得。 两只手抱了抱小耳朵的后背。 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大姑娘。 等到小耳朵回了房间。 顾半夏找来了小六。 陪着小六洗漱完，把小六哄睡之后，顾半夏穿了一身深色衣，从后面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千岁府的后门。 敲了敲门。 开门的小厮看到是顾半夏，立刻受宠若惊地把人带了进去。 并且叫人去汇报。 没过多久，方圆急匆匆的跑过来，“顾大夫，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来找我们家爷有事吗？” 顾半夏嗯了一声，“秦子瞻呢？” 方圆吞了吞口水，如实回答说道，“我家爷在洗澡。” 顾半夏：“……” 方圆立刻接着说，“顾大夫，你先去客房坐坐，我们家爷应该快洗完了，等爷洗完澡，我带爷去找你。” 顾半夏点了点头，跟着小厮去了厅里。 大概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顾半夏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 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顾半夏抬头望去。 九千岁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外面披了一件袍子，走了进来。 刚刚洗完澡。 墨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他俊朗的脸色被熏得有些发红，这让他身上多了几分人情味。 第469页 九千岁唇角微微的扬起，缓缓的走过来，直接走到顾半夏面前，微微的俯下身。 顾半夏不得不向后仰了仰身子，皱着眉头不悦的说，“自重。” 九千岁心情愉悦的笑出声，绕过顾半夏坐到了旁边，“秦夫人，这么晚了来找本督，所谓何事？” 时间的确不早了。 所以顾半夏也不扯东扯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后天，你想让小珥去做什么？” 九千岁沉默一番，“做她应该去做的事。” 顾半夏问道，“会有危险吗？” 九千岁说，“那要看她如何随机应变。” 换句话说，就是有危险。 九千岁侧眸，深邃的眸孔泛出一抹笑意，“秦夫人，你没必要太过担心，你要相信她，这毕竟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你总要相信自己是不是？” 顾半夏一本正经的说，“我相信小耳朵，也相信我自己，只是我不相信你。” 九千岁：“……” 他深吸一口气。 呵！ 这要是但凡换个别人，她今天都不能留着一口气走出千岁府。 九千岁眸子微挑。 勾了勾手指，“过来。” 顾半夏皱眉，“有什么话不能这样说？” 九千岁啧啧两声，“秦夫人半夜找都找来了，这般就怂了？” 顾半夏：“激将法？不管用。” 九千岁无奈又宠溺的盯着她，“不是，真的有话说。” 顾半夏半信半疑的走过去。 九千岁轻咳一声。 在顾半夏耳边说了几句话。 顾半夏拧眉，“就这样？” 九千岁笑，“你还要如何？” 一时间。 顾半夏的脑海中闪过了几抹可能性，“我去吧。” 九千岁：“……” 他失笑，“秦夫人，别跟本督开玩笑。” 顾半夏坚定的说道，“没有开玩笑，小耳朵身份特殊，若是不会被人认出来也就罢了，一旦被人认出来，她将会招来杀身之祸，秦宴我养的女儿我心疼。” 九千岁沉默了良久。 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责怪我没有陪你一起养孩子？” 顾半夏：“……” 不得不说，您真的多虑了。 顾半夏想了想这个可能性，届时，也不知道是九千岁帮自己养孩子，还是自己养了七个孩子。 九千岁按了按额头，“这件事情你容我再考虑一番。” 顾半夏刚要撤身离开。 手腕被九千岁握住。 她狐疑扭头，白皙清冷的小脸上，难得的现出了一抹娇憨。 九千岁眸子闪过促狭，笑意盎然的说道，“秦夫人，不若夫人留下伺候本督一晚，本督便依了你。” 第358章 中间杀出一个顾半夏 顾半夏轻哼一声。 目光放肆的落在某处，硬气的挑了挑眉，问道，“你确定若是我留下来会是我伺候你？” 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听出来了顾半夏的话外之意，九千岁咬了咬牙关，“哦？试试？” 顾半夏甩开他的手，“不了。” 九千岁哀叹了一声。 慢悠悠的起身，穿上披在身上的外袍，“秦夫人，走吧，本督送你一程。” 顾半夏连忙挥了挥手，“不用了，九千岁还是早些安歇吧。” 九千岁执意要送。 已经跟着顾半夏走出去。 两人走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身后不远处，紧跟着方圆兄弟两个人。 兄弟两人唯恐九千岁会受到袭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人群拥挤。 九千岁一把抓住了顾半夏的手。 顾半夏转身，“你是怕自己丢掉吗？” 九千岁邪邪的笑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没错。” 谁知道。 下一瞬间，顾半夏毫不在意形象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把推开九千岁。 大声说道，“那你去让方圆抓着你吧。” 穿过这条繁华的街道，再往前走就要到了顾半夏家，月影婆娑，月光被道路两旁的树木打碎，从茂密的枝叶的缝隙中落下来，打在地上碎碎的斑驳。 微风吹来，撩起两人耳畔的墨发，两缕墨发纠缠在一起。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 顾半夏刚要开口让九千岁离开。 只是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九千岁握住胳膊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顾半夏：“？？？” 拳头硬了。 九千岁垂眸看着她，“今年多大岁数了？” 顾半夏又翻了一个白眼，“关你事？” 九千岁异常自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关我事，你可是秦夫人。” 顾半夏盯着九千岁的眼睛。 一个男人的眼睛能长得这么好看，也是奇怪。 好像一汪澄澈的水面，然而下方却是深不可测的黑洞，即便如此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水面上烟波浩渺，像江南的雨后，烟雾缭绕，而看不到底的黑洞之下，风起云涌…… 顾半夏一字一句的说道，“九千岁，或者秦宴，我是孩子们的娘亲不错，可我也只是孩子们的娘亲而已，你明白吗？” 九千岁忽然笑起来。 抬起手指。 纤长的手指微微弯起，轻轻的勾了勾顾半夏的鼻尖，“回去吧。” 第470页 顾半夏抿了抿唇，“我们之所以有联系，是因为孩子们。” 九千岁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半夏。 忍不住的再次抬起手掌，在顾半夏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手下柔顺滑腻的墨发触感，让九千岁爱不释手。 他嘴角的笑容勾的更魅惑。 尤其现在月朗风清，深更半夜，如此一个俊朗的男人对着自己笑，顾半夏有些把持不住的挪了挪身子。 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梗着脖子说道，“我们刚刚说的事情，您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先走了，再见。” 她小跑了两步。 三步并作两步地回了家。 留下九千岁，一个人站在原地。 九千岁转了转身，后背倚在墙壁上，微微的抬起眸，望着天边那一轮弯弯的月亮…… 眼睛里的目光越发坚毅。 他想做的事情自始至终就十分的坚定，而顾半夏的出现，却是一个始料未及的意外。 虽然自己的前进大方向依旧没有改变，可中途的过程，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不知不觉的滋生了变化。 —— 第二天上午 小耳朵又带着宋珏屁颠屁颠的跑去了千岁府。 听完九千岁说话之后，小耳朵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怎么突然不让我去了？我很熟悉翊坤宫的，遇到什么事情还可以藏起来。” 九千岁手指敲了敲桌面。 发出有规律的嗒嗒嗒的声音，“我已经决定了。” 小耳朵正好耸了耸肩膀。 不过心里充满了好奇，“你想让谁去办这件事情？” 九千岁看着秦珥，小姑娘长得确实同她爹不是很相像，小姑娘唯一像太子殿下的便是那双眼睛，一双充满着睿智的清澈的眸子。 九千岁告诉她，“这是一个秘密。” 秦珥：“……” 紧接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看见秦珥翻白眼，九千岁忽然笑了，他想起了顾半夏昨天晚上翻白眼，孩子可是学她学的九成像，不愧是母女！ 九千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似乎也被那个小胖团子翻过白眼。 小耳朵在千岁府待到下午。 离开的时候。 忽然被方圆喊住，“姑娘。” 方圆大步流星的跑上前，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二话没说，塞到了小耳朵的手里，“姑娘，请把这封书信交给你娘亲，务必要亲手交到她的手里。” 秦珥接过书信，干脆利落的塞到了胸前，“我知道了。” 秦珥带着宋珏离开。 千岁府某处小院的阁楼之上。 九千岁同另外一个男人正在畅饮。 两人偏偏头，就可以看到小耳朵离开的方向。 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你真的决定要让顾大夫前去？” 九千岁一本正经的纠正他，“不是顾大夫，是秦夫人。” 男人：“……” 男人沉默半晌，“顾大夫是无辜的，这件事情原本同她没有一点关系，你现在这样把她牵扯进来，她就再也没法独善其身了。” 九千岁看着男人，“是她昨天晚上来找我，说要替小耳朵进宫。” 男人太了解九千岁。 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一句话就戳穿了九千岁，“若是你执意不答应，顾大夫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跟着你进宫，子瞻，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你不过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顾大夫拉下水。” 九千岁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她早就下水了，对于秦珥她不可能不管不问。” 男人含着笑，笑意脉脉看他，“哦？” 九千岁端起酒盏，小啜一口，“再者说了，夫妻本就该同仇敌忾浑然一体。” 男人失笑，“这般不要脸的模样才是你！” 九千岁瞪了男人一眼，一口气喝了一杯酒，“我知道你嫉妒我。” 第359章 小……小夏子？ “嫉妒你？” “嗯。” “我能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夫人一直认为你是个太监？” “……” “话又说回来了子瞻，我很好奇，你真的不是太监吗？” “方正，送客！” —— 顾半夏收到了小耳朵送过来的信。 她随手拆开看了一眼。 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嫣红的唇角微微的上扬。 小耳朵坐在旁边。 两只手托着腮帮，隔着一张桌子看着顾半夏。 她本来就不是傻孩子。 心思通透，这会儿仿佛已经明白了，“娘，你明天是不是要和九千岁一起进宫？” 顾半夏随手收起书信，放在了自己枕头下面，“没有的事。” 秦珥走过去。 站在顾半夏面前，“娘，其实你不用掺和进来的，很危险。” 顾半夏拉着秦珥的两只手。 低着头说道，“你叫我一声娘，我一辈子都是你娘，危险的事，当娘的能让自己的女儿站在前面吗？再说了，你一定得好好的，你要替你父亲将他没有得到的东西重新拿到，所以啊，宝贝儿，我们必须得保护好你。” 秦珥鼻尖一酸。 一把抱住了顾半夏，“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啊？”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哽咽。 第471页 顾半夏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相信娘，不会有问题的。” 秦珥闷闷的嗯了一声，“娘，若是大业能成，以后你就是太后娘娘！” 顾半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抚说道，“好，娘等着你。” 顺便嘱咐了一句，“明天在家里看好小六，小六要是想去沈家，就陪他一起去，若是沈夫人留你们吃饭，也不要推辞。” 小耳朵愣了下。 她缓缓的直起身子。 看着顾半夏好奇的问道，“娘，你是不是知道小六的身世了？难道小六和沈家有关系？” 顾半夏笑着，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沈夫人极其喜欢小六，若是可以取得沈家的帮助，你们走上的这条路将会顺利很多。” 秦珥点头，“原来娘是这样打算的，我知道了。” 虽然小耳朵心里明白，想让沈将军背叛祖训，那将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但是她在顾半夏面前没有说。 她怕娘亲会焦灼。 于是笑容甜甜的说道，“娘，我知道了，明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六，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 翌日 天还没亮，顾半夏就从后面到了千岁府。 方正已经在门口候着，看到小娘子来了，立刻把人迎进来，“顾大夫，我们家爷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说着。 来到了厢房门口。 方正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大夫请进。” 顾半夏推开门进去。 九千岁端坐在桌前，手里端着一杯茶，听到声音，抬眸看过去。 顾半夏慢慢走近，“我是不是晚了些？” 九千岁喝了口水。 这才默默的摇了摇头，“不晚，刚好。” 将精致的小茶盏在手边放下，九千岁招招手，“过来。” 顾半夏走过去。 九千岁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顾半夏，冷不丁的开口说了三个字，“脱衣服。”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两只垂在身侧的手，虚虚的握成拳头，“你再说一遍。” 九千岁：“脱干净。” 顾半夏拳头硬了。 然而下一瞬间，九千岁忽然扭过身，抬起手，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床边的衣服，“换上。” 顾半夏：“……” 她赶紧走过去。 衣服是太监服。 顾半夏拿起衣服，和九千岁商量说道，“千岁爷，你能回避回避吗？” 九千岁手指微滞，不耐烦的说道，“本督不看你，动作快点，又不让你全脱。” 顾半夏恶狠狠的盯着九千岁的后脑勺。 如果目光能嗖嗖的射刀子，九千岁的脑袋早就变成刺猬了。 顾半夏脱下自己的裙襦，留一身雪白色的中衣，套上太监服。 深蓝色的太监服，大小肥瘦倒是刚刚好！ 她一边系腰带一边来到了九千岁面前，“可以吗？” 九千岁忽然眼前一亮。 他向来觉得太监服是最低下卑劣的服饰，可此时此刻穿在顾半夏的身上，深蓝色的颜色衬托的她纤长的脖颈和精致的小脸，越发白皙透亮，腰间同样为蓝色的腰带，轻轻一系，不赢一握的小腰瞬间显露出来。 九千岁默不作声地垂了垂眸子，端起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 点点头，“还行。” 顾半夏又把头发拢起来，用帽子罩住，这样，倒是真和太监没什么两样了。 只是…… 九千岁站起来。 手指虚虚的点了点她的腰带，指点说道，“这里向上松一下。” 顾半夏：“嗯？” 好奇。 九千岁无奈的睇着她，问道，“你见哪个太监那里鼓鼓囊囊？” 顾半夏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中央。 九千岁差点被她这个动作气笑。 然后顾半夏的目光缓缓上移，转移到自己的胸前。 瞬间小脸一红，“知道了。” 她向上拽了拽衣袍，原本修身的衣服瞬间变得像是肥大起来一样，倒是真的完美的遮掩住了。 他跟在九千岁身后走出去。 千岁府外面备好了马车。 方圆看见太监打扮的顾半夏，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九千岁要上马车。 不明所以的车夫，看着顾半夏说，“还不过来给千岁爷当脚垫！” 顾半夏：“？？？” 方圆第一时间跑过来。 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爷，您请。” 九千岁点了一下方圆的后背，轻飘飘的上了马车。 方圆从地上爬起来。 对顾半夏招了招手，“过来跟着。” 顾半夏小跑过去。 跟在马车外面。 马车刚要出发，九千岁冷淡的声音传来，“让小夏子上来。” 顾半夏：我他妈…… 方圆哎了一声，“小夏子，爷让你上去，你还愣着做什么？” 方圆拼命的给顾半夏使眼色。 顾半夏哦了一声，赶紧爬上车。 一路上，马车里面时不时传来气息声，动来动去。 众人纷纷低垂眉目不声不响。 九千岁越发变态了。 不光是女人，现在就连太监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啊！ 第472页 第360章 秦夫人，真乖 车里。 九千岁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半夏，“听明白了没有？”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 忍不住发出一句感慨，“图的什么？爬上太后的位置，有钱有权有人伺候，还迫不及待的给先皇戴绿帽子，啧啧啧。” 九千岁哼了一声，“女人呐，鼠目寸光。” 话音还没有落下。 就被顾半夏抬起腿，狠狠的踹了一脚。 九千岁瞪了顾半夏一眼，“你再踹一脚试试？” 顾半夏立刻又抬起另一条腿。 动作更用力的踹了一脚。 似乎都能感受到车在晃动。 顾半夏挑衅的看着九千岁。 九千岁拿着折扇的扇柄，轻轻的敲了敲手掌，“秦夫人，真乖。” 顾半夏：“……” 乖你妹的头。 顾半夏气呼呼的瞪着他，不声不响。 九千岁脉脉言笑，“好了，本督错了，别气了。” 很快到了皇宫。 顾半夏下了车。 立刻有小太监跑过来，匍匐在地上，九千岁踩着背，倨傲的下了车。 顾半夏和方圆立刻跟上去。 九千岁在皇宫有专门的歇脚地，这会儿大臣们正在上朝。 九千岁直接去了那处。 顾半夏随着九千岁坐着，和九千岁的不紧不慢相比，顾半夏心里有些焦灼。 刚要开口问，九千岁就嘘了一声，“再等等。”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方圆抱着一身宫女服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爷，偷来了。” 九千岁用折扇撇了撇，“进去换上。” 顾半夏从方圆手里接过来衣服，抱着去了里间。 九千岁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 不知道总共敲击了多少下。 最后一下落在桌面上，正巧顾半夏从里间出来了。 大周朝皇宫的宫女服，浅粉色搭配着浅蓝色，很素朴的色，让小女子身上多了一抹恬淡和素雅。 顾半夏站在九千岁面前，“怎么样？” 方圆看呆了，“天呐，这哪里像宫女？这分明就是娘娘！” 砰的一声。 只见九千岁手中的折扇飞了出去，直直的打在了方圆的额头上。 方圆哎吆一声。 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怎么能把九千岁的夫人说成是娘娘呢？！ 九千岁上下打量着顾半夏，挑了挑眉头，“还行，凑合吧。” 顾半夏：“……” 九千岁起身，“我带你走一趟，切记，得手之后一定要从这条路上离开。” 顾半夏点了点头。 两人走在皇宫里一条僻静的小路上，“你且看仔细，一样的路多的很。” 顾半夏左右四顾，不停地记录着周围的景色，一边敷衍的对九千岁点点头。 甚至九千岁停下来都没有发现，她一脑门撞到了九千岁的身上。 这才抬起头。 看着九千岁，“干嘛？” 九千岁摇摇头，“记下了吗？” 顾半夏嗯了一声，“差不多。” “你们给我找仔细了，谁要是能找到，太后娘娘有重赏！” “要是找不到，我们都要一起受罚！” 听声音是翊坤宫的大宫女。 九千岁眉头一皱。 晦气！ 他这边刚拉起顾半夏的手转过身，那边大宫女已经带着其他的宫女拐了过来。 九千岁二话不说直接将顾半夏压到了一所假山上。 整个人罩住了顾半夏。 好像她连一缕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九千岁冲顾半夏递了个眼神，旋即，伸手将她领口的衣服用力向下一拉，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以及若有似无的一抹奶黄色的丝绳，“凶狠”的吻在顾半夏的脖颈处。 顾半夏福至心灵，立刻掐着嗓子喊，“九千岁不要啊，九千岁，求求你了，放了奴婢吧……来人啊救命啊——” 那边太后的大宫女看到这一幕，眼睛里闪过一抹厌恶。 她赶紧挥挥手，“先去那边，这边还是等下再来吧！” 七八个小姑娘们纷纷红着脸跑开。 她们倒是在宫里听说过不少关于九千岁的荒唐事，不过眼下还是头一次见到。 毕竟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没想到九千岁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还…… 随处发一情。 眼前彻底没有了其他人，顾半夏收了嗓音，推了推九千岁。 九千岁声音喑哑，“嗯。” 嘴巴挪开顾半夏白皙娇嫩的脖颈，好看的手指瞬间帮她收拢了领口。 而后。 下巴抵在顾半夏的肩膀上，深呼吸，“稍等。” 等九千岁平复下来，才放开了顾半夏。 他朝着小姑娘望过去。 只见她小脸绯红，殷唇微张，眼波清澈荡漾，平日清冷的小脸上被蒙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春情脉脉。 九千岁下腹一沉。 他捂住顾半夏的眼睛，凶巴巴的说道，“别看本督。” 顾半夏：“……” 他有病！ 接下来，九千岁一直带着顾半夏来到了翊坤宫的宫门口。 两人隐在暗处。 第473页 九千岁居高临下的盯着小姑娘乌黑的发旋，“记住路了吗？” 顾半夏嗯了一声，“放心吧。” 两人静悄悄的原路返回。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 等回到九千岁的歇息地，朝堂上也下朝了。 九千岁起身，“我去了，你等方圆的消息。” 顾半夏点点头。 目送九千岁离开。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 外面忽然变得嘈杂起来，似乎有无数人从门口路过，有无数张嘴在说话。 顾半夏立刻整装待发。 果不其然。 不一会儿方圆就匆忙回来，“顾大夫，是时候了，我不能陪你，我现在得赶紧赶回去，万一他没发现我不在，会把事情怀疑到爷的头上。” 顾半夏点点头，“那你快回去。” 方圆瞬间消失在眼前。 顾半夏眨了眨眸子，我去，厉害！ 下一瞬间，她便拎着裙摆从和九千岁一起走过的小道上，去了翊坤宫。 来翊坤宫的路十分通畅。 大约是“大太监”那边，把宫里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了。 顾半夏倒是在进入宫门之前，被一个小丫鬟拦住。 她心里咯噔一声。 面上却丝毫不显，还主动问道，“怎么了？” 小丫鬟好奇的问，“你从外面进来，外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半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多人都在跑。” 小丫鬟哦了一声。 顾半夏见她没有其他的事情，微微笑着，告辞离开。 第361章 沈大公子遇小六 她脑海中浮现着进宫的时候，在车里，九千岁给看过的地图。 找到了寝宫。 寝宫外面，有几个小太监，拿着抹布擦窗棂。 顾半夏迈着小碎步跑进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此时此刻。 御书房 太医们全部匍匐在地上等候召唤，九千岁站在门口，目光深邃。 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全部是皇帝最后说的那句话。 皇帝说，就算茶水有问题，他也会喝下去。 九千岁眉头紧锁。 皇上…… 似乎对一些事情心知肚明了。 太后终于过来。 她从轿撵上下来，那一瞬间，脚步踉跄，幸好被宫女扶住。 她双手推开宫女。 脚步匆匆的冲过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九千岁。 太后娘娘二话没说，抬起手，狠狠的甩了九千岁一巴掌。 扣在指甲上的纤长的手指，瞬间划破了九千岁俊朗的脸，血丝几乎在一瞬间便渗了出来。 足足有一根手指长的口子。 九千岁眼都不眨一下，“太后娘娘千岁。” 太后指着九千岁，“若是皇帝有什么三长两短？秦子瞻，哀家定当将你千刀万剐！” 九千岁垂眸顺眼，“小人死不足惜。” 太后娘娘重重的哼了一声。 用力的甩了甩凤袍，“皇帝……” 朝着御书房冲了进去。 九千岁站在原地，任凭脸颊上的伤口鲜血汨汨地流出。 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打着璇儿，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袍上，他穿的是朱红色的锦袍，血滴子落上去，好像隐身一般。 他抬眸。 今天的天空阴暗昏沉，没有一丝阳光可以打破阴霾。 他身体深处缓缓的呼出一口浊气。 当年—— 血洗东宫的时候，那日的天比今天的天还要阴沉，仿佛天下要灭亡了一般。 御书房 太后拉着太医问道，“皇帝怎么样？” 太医一脸惶恐。 拱手回应，双手微微颤抖着，“启禀太后娘娘，皇上他……日理万机积劳成疾，实在是累出来的毛病，拖垮了身体……” 太后一把抓住太医，“胡说八道！荒谬！积劳成疾，怎会吐血？” 太医扑通一声跪下来。 瑟瑟发抖的说道，“娘娘，吐血正是积劳成疾的反应，微臣不敢撒谎骗娘娘……” 太后娘娘踢了太医一脚，走到榻前，双手轻轻的抚摸着皇帝的脸。 眼睛里泪汪汪，“皇帝，你怎么样了？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母后？你告诉母后你到底是怎么了……” 时间过去一个时辰已久。 九千岁余光看了一眼方圆。 方圆一脸担忧的摇了摇头。 九千岁开始心神不宁。 里面的皇帝还没有醒过来，太后已经陪了一个时辰，已经有太医劝说太后回去休息。 九千岁藏在衣袍里的手握成拳头，不行，不能等了。 他抬步离开。 很快消失在了御书房门口。 太后娘娘很快出来，没有见到九千岁，她厌恶的皱起眉头，问身边的太监，“秦子瞻呢？” 太监赶紧回答，“九千岁方才离开。” 太后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里暗道一句不好，“来人，回宫！” 太后这边走到半路上。 后面追上来了太监，“娘娘，御书房走水了……” 太后娘娘着急上火，一时间差点昏厥，手指死死的捏着锦帕，“回去。” 第474页 —— 宫外 顾半夏还能感觉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九千岁磨了磨牙关，“该死！” 那个老男人招的时候只说证据放在太后的榻下，却没有交代，太后榻下的机关，只能进不能出。 若是九千岁没有及时赶到，顾半夏怕是要等到太后回宫。 顾半夏松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打开之后就能看见，却没想到下面挖了一间这么大的密室，我进去的时候还叠了手帕塞在了出口，没想到也被死死地扣住了。” 九千岁嗯了一声，忍不住揉了揉顾半夏的脑袋，“没事了。” 顾半夏将圣旨交给了九千岁！ 九千岁拿在手里。 手背上青筋缓缓暴起。 顾半夏咬着唇瓣望着九千岁，“要不，我帮你看看？” 九千岁逼退眼睛里面的热潮，又把圣旨塞给顾半夏，“你现在带着圣旨速速出宫，我要赶回去。” 顾半夏点点头，“你万事小心。” 九千岁扬了扬唇角，“好，多谢夫人关心。” 说完。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半夏扁了扁唇瓣，夫人？ 夫你个头。 —— 将军府 “夫人，你看看是谁回来了？” 沈府的管家带着一位穿着黑色锦袍的男人进来前厅院子，欣喜不已。 正在抱着小六在院子里看花儿的沈夫人好奇的转过身。 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呀？” 黑袍男人已经走到了沈夫人面前，“娘。” 沈夫人惊讶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怎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边疆战争频发，没有皇帝的召唤，将领怎么能轻易回来？ 这要是被发现了…… 沈覆低声说道，“娘，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对你说。” 沈夫人只觉得自己双腿有些发软。 就快要抱不住胖乎乎的小六了。 她赶紧把小六塞到了沈覆的怀里，“你随我来。” 沈覆冷不丁被塞了这么一只小奶团子。 他低头看奶团子。 团子也抬头看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沈覆跟上沈夫人，“娘，就是谁家的小娃娃？” 沈夫人回答说道，“顾大夫家的。” 沈覆上一次抱四五岁的小孩子，还是抱的童年时期的沈沉。 他哪里会抱孩子呀？ 感觉小六在自己怀里，他整个人都僵硬了，甚至比穿上数百斤的盔甲还要难以走路。 小六拍了拍沈覆的肩膀，“伯伯，勇敢一点，大步向前——” 这个伯伯好生奇怪，还会走小碎步呢！ 终于踱步到厅里。 沈夫人在主位上坐下来。 张开双手，“小六，来找奶奶。” 沈覆放下小六，看着小奶团子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沈夫人的怀里。 沈夫人看着自己最为稳重的大儿子，“说吧，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覆垂眸。 半晌以后才说道，“娘，我……我回家祭奠一位故人，最近总是噩梦缠身……” 第362章 打的一手好算盘 听到这句话。 沈夫人倒是对自己这个稳重的大儿子刮目相看。 他竟然还会做噩梦？ 沈夫人以为老大老二都跟他爹一样没心没肺呢！ 听完之后。 沈夫人手指尖尖的敲了敲桌面，“你小心行事，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你自己偷偷一个人从边疆跑回来，老大，那可是要杀头的。” 沈覆点点头。 目光忽然落在了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奶团子身上。 小六虎躯一震。 连忙讨好的冲沈覆笑了笑，“伯伯，伯伯，鹿鹿什么都没听见！” 沈夫人哈哈大笑。 伸出两只手。 要接小六。 沈覆心里忽然出现了一分诡异的不舍，但他还是乖乖的把小六送到了娘亲的身上。 沈夫人一边撸着小六的脑袋，一边和儿子说，“鹿鹿人家只是个小孩子啊，什么都不懂的，只要你自己出门的时候注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沈覆轻轻的点头。 沈夫人然后又说道，“算了，你还是不要招摇过市了，我让家里的管家去给你置办，你想要买什么？香火蜡烛？” 沈覆微微的抿了抿锋利的唇瓣，“娘，我想一个人去。” 沈夫人盯着儿子看了半晌。 忽然开口问道，“老大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位故人，是男是女？” 沈覆说道，“娘，你别问了。” 沈夫人哦了一声。 好的，不问了。 已经知道了。 小六闪烁着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看一看沈夫人又看一看沈覆，大人之间说话真的是好难懂的呀—— 沈夫人又问道，“你身上有银子吗？” 沈覆老脸一红，“没。” 沈夫人一脸嫌弃的拿出自己的钱袋子，扔给了大儿子，打在了沈覆的身上，“赶紧去吧，赶紧办完，赶紧回边疆。” 沈覆起身就走。 沈夫人看着大儿子的背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小六听不懂。 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倾诉自己的心思，“鹿鹿啊，你这个大伯伯，就是一个大棒槌，奶奶真的好奇，这孩子怎生多了一个已经去世的故人？还是个女的……” 第475页 鹿鹿两只小手捏在一起互相把玩，“奶奶别急，伯伯想说的时候就告诉你啦，就像鹿鹿有时候走路摔了个大马趴，可丢人了，鹿鹿就不想告诉娘，可是再过几天就想告诉娘了呢。” 沈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鹿鹿还会跌个大马趴呢？” 鹿鹿不好意思的咬着小嘴唇。 小脸蛋绯红一片，“鹿鹿不光会跌大马趴，小四哥说，鹿鹿还经常会跌个狗吃屎呢！” 沈夫人顿时哈哈大笑，“你这个小丫头呀，真是得了奶奶的心！” 沈覆听觉好。 虽然出了前厅，可依然能听到母亲和小奶团子的对话。 往常他对这种事情惯常没有兴趣。 只是今天却勾了勾唇角。 大约是—— 那只粉粉糯糯的小奶团子太可爱。 —— 皇宫 皇上还没有醒过来，太后娘娘却下令封了宫。 九千岁被堵在了皇宫中。 太后娘娘的身边人来到九千岁面前，“千岁爷，对不住了，奴才也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 说着就要对九千岁搜身。 还没靠近九千岁。 就被方圆一脚踢飞，“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动我们家爷！” 这时候。 太后娘娘从外面进来，“呵，千岁爷，身边的一条狗都如此大的口气，还真是让哀家佩服，千岁爷，哀家宫中失窃，所有尚在皇宫中的人都难以幸免，不能因为皇帝宠爱你，就对你特殊以待，更何况，方才哀家……可是看见你离开过御书房。 若是九千岁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何惧一次搜索？若是九千岁你遮遮掩掩推三阻四，这可让哀家不妨觉得是司马昭之心了……” 九千岁嘴角扬了扬。 轻轻的推开方圆。 和太后娘娘对峙，“来啊，本督身正不怕影子斜，搜吧。” 太后娘娘给小太监递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刻点点头。 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跑到九千岁面前，“得罪了。” 将九千岁上下搜查。 旁边一个小太监正在搜查方圆。 两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太后又差人将九千岁素常休息的这处小宫寻了一遍，仍旧是一无所获。 九千岁笑而不语，可是眼中的对太后嘲讽的笑意，却让太后气的浑身发抖。 可偏偏她没有证据能捏住九千岁。 也只能把这口气吞下来，“去其他地方找。” 她明明知道做出盗窃圣旨这件事的人，只能是九千岁，可是她一天不能在九千岁身上搜出来，她就一天拿九千岁没有办法。 那一份圣旨，可是她和皇帝的命门！ 可是太后又清楚的知道，就算公布于众，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先皇是她害死的，可是他们依然不能撼动皇帝的地位，因为先皇剩下的子嗣，只有皇帝一个人。 对。 还有一个草包硕亲王，可是那个草包王爷，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早就荒废了身子，连子嗣都没法子繁衍，还想当皇帝？ 简直是白日做梦。 所以对太后而言，丢失的这张圣旨，只是会让后世对她和皇帝的名声有所诟病罢了。 可这却撼动不了她和皇帝如今的地位。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退步。 若是这个阉人真的将圣旨公布于众，她就主动承认。 说一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自请去宗庙聊度此生，最后来一个假死，她依然能回到皇宫里，悄悄的享受着荣华富贵。 太后娘娘一直将九千岁关到了深夜凌晨。 还不打算放九千岁回去。 这时候。 皇帝醒了。 太后娘娘坐在皇帝的床前，握着皇帝的手，“你可把母后吓死了，太医说你是积劳成疾，日后可不能这么拼了，命是自己的！” 皇帝咳嗽了两声，“母后，子瞻呢？” 太后娘娘的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在皇帝的眼中，是不是那个死阉人比母后还要重要？” 皇帝脸色一白，“母后，朕……咳咳咳……” 太后娘娘赶紧拍了拍皇帝的后背，“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哀家现在差人去叫他。” 第363章 谋杀亲夫 九千岁姗姗来迟。 太后娘娘站在旁边不愿离开。 皇帝无奈地看了太后娘娘一眼，“母后……” 太后娘娘这才气的转身离去。 九千岁跪在地上，“皇上。” 皇帝挥挥手，“平身吧，子瞻，你过来。” 九千岁走过去，皇帝又让他坐下，九千岁拉过小矮凳，坐在旁边。 皇帝笑了笑。 脸色还有一些虚弱，苍白的很，“子瞻，朕以为，朕躲不过这一次了。” 九千岁面色不改的说，“皇上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九千岁说道，“子瞻，朕……的确愿意听好话，可却不愿意听从你的嘴里出来的这些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九千岁垂眸，“臣愚钝。” 皇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愚钝？你若是愚钝，朕的朝堂之上可就没有聪明人了。” 九千岁依旧不卑不亢，冷冷淡淡，不疾不徐，“臣惶恐。” 第476页 皇帝盯着九千岁看了半晌。 忽然好像放弃了什么一般。 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秦爱卿，朕这辈子，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在辛者库的时候，得罪了贵妃的宫女生下的孩子，虽是皇帝的子嗣，可活的连太监都不如。 太监宫女都可以随意欺辱朕，朕虽然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脉，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把朕当主子，朕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朕记得最清楚的那一次，寒冬腊月，朕才七岁，用冷水洗衣，手背全部皲裂，疼的要死，可他们依旧觉得朕动作慢，用鞭子打朕，就是那时候，朕第一次见到你，你救了朕，你给朕一个包子，你告诉朕你姓秦。 第二天，还在原地，你又偷偷摸摸给朕拿来了一瓶冻伤膏，还有一瓶金疮药，秦爱卿，你知道吗？你是朕自打出生以来，除了母亲之外，感受过的唯一的温暖。” 九千岁依旧淡淡的说，“还是皇上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微臣只是顺应天意……” 皇帝终于打断了九千岁，“秦爱卿，说这些，不累吗？” 九千岁闭上嘴巴，“既然皇上不愿意听，那微臣便闭嘴！” 皇帝被九千岁气的深吸一口气。 缓了好半晌。 语气幽幽的说道，“爱卿，若是重来一次，爱卿递给朕的茶水，朕依旧照饮不误。” 九千岁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眸子中，瞳仁皱缩，“臣愚钝。” 皇帝挥了挥衣袖，“罢了，你回家吧，天色也晚了，日月交叠，秋收冬藏，本来就是正常事儿，人啊，没本事翻转。” 九千岁：“皇帝是九五之尊，定然不是普通人，微臣告退。” 九千岁在地上磕了个头。 起身。 颀长的身形如玉挺立，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御书房。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 身后又传来皇帝的声音，“爱卿，乌鸦有反哺之情，羔羊有跪乳之恩，太后她是朕的母亲，在朕心目中，她比朕更重要。” 九千岁转过身，双手作揖，“微臣为皇上的孝顺十分景仰。” 皇上：“……” 皇上的嘴角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罢了，你回吧。” 九千岁离开之后。 空荡荡的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皇帝抓起手边的玉枕，狠狠的摔到地上。 这个皇帝…… 从开始就不是他想要的！ —— 九千岁刚上马车。 马车里的人早已等候多时，“秦子瞻，谁让你大庭广众之下跑走？早知如此，倒是不如让千岁爷你亲自去取一趟，还不劳顾大夫。” 九千岁轻嗤一声。 拿斜眼看来人，“等你将来成了家，你就明白了。” 来人差点被气笑，“子瞻，我发觉你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你和顾大夫，成家？” 九千岁说起了正经事儿，“我怀疑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来人微滞。 九千岁一鼓作气，把刚才在御书房里发生的对话和来人复述了一遍。 两人瞬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来人敲了敲脑门，“你怎么看？” 九千岁磨了磨后槽牙，“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把秦珥和秦飒送到你那里。” 来人嗯了一声，“好，对了，沈覆回来了。” 九千岁嗯了一声，“我明日去会会他。” 来人皱眉，“还是别了，他们一家人都不待见你，再说，沈将军家有家训，无论朝代如何更迭，只要是姓凤的，他们就不出手，沈家保护的是姓凤的王朝，而不是姓凤的某个人。” 九千岁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我自有办法。” —— 顾半夏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 坐在床上的她抬头望过去。 九千岁已经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 跳窗和走正门有什么区别吗？ 九千岁进来之后，顾半夏连忙将取来的圣旨递给他，“给。” 九千岁随手将圣旨放在一旁，“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过问一下你的意思。” 顾半夏不明所以。 九千岁说道，“和小六有关。”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声，似乎已经猜到了，“我……是我想的那样吗？” 九千岁默了默，“可能，兴许……是的。” 他坐下来。 看着对面的顾半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半夏吸了吸鼻子，“那么……小六要从我身边离开了吗？” 九千岁坚定的摇头。 他语句恳切的告诉顾半夏，“不会的，小六说了算，只要小六不想离开你，就没有人能把小六从你身边夺走。” 顾半夏摇了摇头，“不行的，那是……是小六的亲生奶奶和父亲，我……” 九千岁走上前去。 她坐着。 他站着。 九千岁按着她的肩膀，“相信我，好不好？” 顾半夏抬眸。 九千岁目光泛着坚毅，“相信我。” 顾半夏似乎被他蛊惑了，下意识的点点头，“好。” 九千岁心里松了口气。 他手指捏了捏顾半夏的鼻尖，“那……给爷笑一个。” 顾半夏抬起一脚。 第477页 结结实实的踹在九千岁的大腿上。 九千岁向后踉跄两步，差点摔倒，他咬牙切齿，“你要谋杀亲夫？” —————————— 【其实没什么很烧脑的权争，我也不太想写大权谋（主要是我脑子不够用），解决完以后就是一家人围着炕头过日子了，还是走温馨种田搞笑路子，看不太明白的小可爱要不等这段结束以后再看，就明白啦，我智商有限也写不出烧脑剧情???】 第364章 霸气侧漏小耳朵 九千岁低头看着自己袍子上的脚印。 啧啧两声。 旋即又说一件事，“你等一下和老二老三商量，我暂时把他们带出去避避风头，明天一早我让方圆来接他们。” 老二老三？ 顾半夏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你要带他们两个去哪里？” 九千岁抬起手在顾半夏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我还能害他们么？” 顾半夏缓缓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 门外响起了小短腿跑步的声音。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起身，一把将九千岁推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了起来。 而小六也推开了门。 小六的胳膊上缠了一只已经长的像小孩的两根手指粗的小花，奶声奶气的问道，“娘，我的小花宝宝好像生病啦，我好担心呀。” 小六一溜烟地跑到了顾半夏面前。 猛的伸出了小胖胳膊。 小花就绕在她的胳膊上，蛇头微微翘着。 顾半夏倒吸了一口冷气。 把小六抱起来，“来，我看看你的小花怎么了？” 顾半夏把小花蛇捏在手里，看了看，“没事呀。” 小六手舞足蹈的和顾半夏说，“小花宝宝以前活蹦乱跳，今天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鹿鹿还以为死掉了，差点都掉泪了，结果拿起来捏了捏，发现小花宝宝还活着，只是没有精神了……” 顾半夏想了想，“今天你有没有带小花出去呀？” 小六连忙摇了摇头，“没有的，只有小六自己出去了。” 顾半夏判断说道，“蛇在夏天是怕热的，估计小花出门热着了，以后天热，不要让它中午出门就好，要不然等明天，鹿鹿你去我们家的烧烤店搬一块冰块回来，放在小花旁边，给小花降温。” 鹿鹿赶紧的点点头。 笑眯眯地把小花接过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鹿鹿终于放心啦，娘——” 小六抱顾半夏上的腿，小脸蛋在顾半夏的膝盖上蹭了蹭。 童声稚气的小奶音说道，“鹿鹿现在觉得当娘太难啦！娘，你真好。” 顾半夏窝心的很。 心里暖意融融的。 把小家伙抱起来，双手搓了搓软绵绵的小脸。 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问道，“今天在谁奶奶家里有没有见到沈家大伯伯？” 小六想了想。 应该是见到过。 所以点点小脑瓜，“见到了一位伯伯，伯伯喜欢走小碎步，抱着鹿鹿不敢走路嘿嘿嘿～” 顾半夏被小六逗笑，“那个伯伯看起来怎么样？” 鹿鹿仔细的想了想，“看起来还好啦。” 顾半夏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就好。” 小六完全不明白娘亲在说什么，“娘，你说的话，鹿鹿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呀？” 顾半夏亲了亲小六的额头，“不明白没关系的，小六该明白的时候就会明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去睡觉吧。” 小六哦了一声。 从顾半夏的腿上挪下去，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已经出了门的小六忽然又转过身，“娘，晚安，啾啾。” 小六的啾啾就是撅着嘴巴亲亲。 顾半夏忍俊不禁，“宝贝儿，晚安。” 顾半夏看着小六出去之后赶紧跑过去，关上门。 转过头。 某人已经斜斜的躺在了她的床上，像平日躺在软榻上的姿势。 顾半夏走过去。 一脸嫌弃的说道，“喂，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走吧。” 九千岁岿然不动，“秦夫人，本督觉得，你这床榻甚是舒服。” 顾半夏冷言冷语，“哦。” 大步流星上前。 一把拉着九千岁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快走快走。” 九千岁啧啧两声。 想要再贫两句嘴的时候，看到顾半夏的眸光微微有些变化。 九千岁忍不住收住了到嘴边的话。 认真的看着顾半夏，“想说什么尽管说。” 顾半夏忽然说道，“秦宴，我大概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毕竟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好像都没有定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帮你们，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陷入危险当中，所以，秦宴，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她的态度认真又恳切。 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九千岁的眼睛，“可以答应我吗？” 那眸子仿佛欲语还休似的。 明明看起来柔情似水，却穿着一抹柔韧的坚定。 九千岁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了她的额头，动作很轻，“会的。” 顾半夏一把握住九千岁的手指，“你说到要做到。” 九千岁认真的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绝无戏言。” 第478页 他似乎好久好久没有向任何人如此诚挚的承诺过了。 顾半夏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秦宴，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九千岁笑了笑。 手指顺着顾半夏的肩膀缓缓的滑下去，一直落在顾半夏的腰间。 他有力的胳膊用力向前一揽。 顾半夏被迫撞在他身上。 九千岁垂眸，在顾半夏小巧的耳边轻声细语，“秦夫人，本督绝对会说话算数，可本督也想让你……别放过本督。” 声音轻飘飘的落在顾半夏的耳畔。 下一瞬间。 他忽然恶作剧地在顾半夏圆润精致的耳垂上啃咬一下。 顾半夏闷哼一声。 下一秒钟。 九千岁已经抓着圣旨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顾半夏浑身打了个哆嗦。 全身酥麻。 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耳朵。 顾半夏骂了一句：“老色批！” 小六回到和小耳朵的房间之后，突然发现姐姐不见了。 小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姐姐。 小六踩着床脚的小凳子爬上床，像个圆滚滚的球似的，一直滚到了床的最里面，窝起来小小一只，闭上眼睛睡了。 把外面的一大片都留给了姐姐。 此时此刻的小耳朵正在秦飒的房间，宋珏也在。 秦飒垂眸说，“姐，我真的没什么兴趣。” 小耳朵气得拍了拍桌子，“又没说事成之后一定让你当皇帝，你不当就不当嘛，但是为我父皇和皇叔申冤这事，秦飒，你要是不参与，你就是孬种！” 第365章 娘是太后，爹还是太监 闻言。 秦飒连忙说道，“二姐，这个你别担心，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我自当义不容辞。” 小耳朵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不就是一个皇帝吗？你不想当就不当呗，实在不行我去当，男人能当的，女子也行！” 秦飒和宋珏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耳朵。 小耳朵摸了摸通红的耳垂，“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若是我当了皇帝，那我娘以后就是太后娘娘了，再也不用每天劳累奔波赚钱，我要把整个国库的钥匙都给我娘！” 宋珏摸了摸鼻子。 发出了灵魂拷问，“若是姑姑当了太后，那九千岁……” 小耳朵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继续让他当他的大太监就是了。” 宋珏：“……” 秦飒：“……” 秦飒小心翼翼的说道，“姐，这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在九千岁面前提起。” 怕是会挨揍。 小耳朵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赶紧回去睡觉了，小六还等着我抱着她睡觉呢，走啦。” 她毫不犹豫的站起身。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出去。 秦飒看着宋珏，“你就这样陪着我二姐掺和进去了？” 宋珏温润如玉的笑了笑，“生活总是风平浪静，也没意思啊。” 秦飒笑着摇摇头。 得了吧。 什么没意思？什么风平浪静？ 要不是因为有二姐，宋珏才不管呢。 宋珏也起身，“我也回去睡了，早点睡。” 秦飒把送宋珏到门口，“宋家哥哥，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谢谢你，多谢你最近一直陪着我二姐。” 宋珏抿了抿唇，“客气。”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 顾半夏就把小耳朵和秦飒叫了出来。 将九千岁打算把两个人送出去避避风头的事情说了。 小耳朵没有任何意见。 秦飒也只有一个要求，“娘，能把我屋里那些药罐子什么的都带上吗？” 顾半夏：“……” 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妥协的点点头，“当然可以。” 闻言。 小耳朵忽然又举起手，“娘，我也想带点东西。” 顾半夏皱眉，“什么东西？” 小耳朵：“宋珏。” 秦飒：“宋珏他不是个东西。” 正好宋珏推门进来。 瞬间和秦飒面面相觑。 秦飒：“……” 听我解释…… 为什么尴尬总是那么容易找上他？ 三人回去收拾了小包袱，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顾半夏送到了后门处。 方圆已经窝在后门口等候多时，“顾大……夫人，来了。” 顾半夏嗯了声。 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把三个孩子交给了方圆，“快走吧。” 方圆带着孩子们拐了几道弯儿。 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匆匆离开。 顾半夏站在后门，朝着远方张望着。 东边的一道晨曦忽然破开了云层，挣脱了束缚，直直的打落人间。 太阳终究会升起的。 阳光也终于会有的。 会好起来的…… —— 家里瞬间只剩下了小六一个孩子。 小六每天孤孤单单。 大哥要读书，二姐和三哥突然不见啦，小四哥和小五哥也要上学堂，宋家哥哥也不见了，唐家哥哥要跟着大哥读书，唉！ 整个家里就剩下了鹿鹿一个没有用的小笨蛋。 第479页 小六一个人跑去了太师府。 却正好在太师府遇到了沈覆，“哎呀，又是你这个伯伯！” 太师夫人一把抱起小六，“抱歉，这是我家外孙女，鹿鹿，你见过沈家伯伯？” 小六点点头，“是昨天在沈奶奶家见到的啦。” 沈覆的目光一接触上小六。 就好像化成了一汪水。 忍不住多看了小六两眼之后，才向太师夫人告辞，“夫人，太师托付我的事情已经办完，晚辈先告辞了。” 太师夫人连忙点点头，抱着小六给沈覆带路，“沈家老大，你从后门这边走。” 太师夫人也知道沈覆是偷偷跑回来，沈覆给自己带了一封家书，就说明自家相公是知道这件事的，她自然要替沈覆瞒着。 后门口。 沈覆转过身，“夫人，您请留步。” 说完。 目光再次忍不住的胶着在小六的身上，微微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勉强的一抹笑容，“小家伙，再见。” 小六忽然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道，“再见的意思是，很快又会见面嘛？” 沈覆忍俊不禁，“有缘再见吧。” 鹿鹿忽然嘿嘿笑起来，“伯伯放心哦，鹿鹿和所有人都有缘呐！下一次再见哦——” 说完。 小家伙捏了捏小手，像是招财猫似的，“伯伯再见，伯伯要保重身体哦。” 祖孙俩目送沈覆走远。 太师夫人捏了捏小六的耳朵，笑道，“就你会说话，就你嘴甜。” 说着。 太师夫人亲手关上后门。 一边抱着小六往厅里走，一边说，“你外公说呀，在边疆那里有不少西洋人的玩意儿，还有西洋人的小狗，又白又胖，特别可爱，要是能带回来，外公就给你带回来一条，叫什么傻么爷爷还是啥…” 小六：?_?？ 奇奇怪怪的名字！ —— 沈覆被堵住了。 他看着面前的马车，一只手默默的伸到背后，已经摸到了匕首。 马车里忽然传来了声音，“沈大公子，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沈覆：“来者是谁？报上名来！”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的伸出，动作极其慢的挑开马车门帘。 九千岁微微倾身。 嘴角挂了一抹疏离的笑，“大公子，是本督呢。” 沈覆皱了皱眉头。 他和九千岁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为何九千岁会拦住他？ 不。 最重要的是，九千岁怎么会知道他从边疆偷跑回来？ 难道九千岁想要利用这个把柄来拿捏住他？ 九千岁斜斜的挑了挑眉头，颇有些放荡不羁的意味，而沈覆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这般，“千岁爷，有话直说吧。” 九千岁嗤笑一声，“只是想请沈大公子喝杯茶，不知道沈大公子是否能赏脸？” 沈覆咬了咬后槽牙，“好。” 九千岁满意极了，“请沈大公子上车吧。” 沈覆连声拒绝，“不用，坐不惯娘们唧唧的玩意儿。” 九千岁：“哦！本督倒是没关系，若是沈大公子想要招摇撞市的话……” 沈覆无奈。 脚尖微点，瞬间飞上车，掀开门帘，坐了进去。 第366章 你的女儿 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 九千岁散漫的目光，露出几分放荡不羁。 打量着沈覆。 从头打量到脚。 沈覆莫名其妙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九千岁，到底有何事？” 九千岁啧啧两声，“沈大公子别着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沈覆：“……” 吃他娘的狗屁豆腐。 他着实心里着急的不行。 可偏偏九千岁这个似乎是故意吊他胃口的，打死都不说。 大概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马车在一家茶坊后门门口停下来。 九千岁率先下了车。 悠悠的朝着里面走去。 沈覆下车之后，先是左右四顾观察了一下情况和地形，确定九千岁在附近没有埋伏的人，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这才大步流星的上前追上了九千岁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 走到了楼上一间包厢。 九千岁看着方圆说，“来壶好茶。” 方圆立刻出去找店小二。 包厢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个大男人。 沈覆手指握拳，“九千岁，这次总该说了吧？” 千岁爷斜斜的目光盯着沈覆看了半晌。 那目光里饱含深意。 其他的深意沈覆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了，一抹讥讽。 沈覆心里也觉得好笑。 面前这个不过是一个狗仗人势的阉人，有什么资格嘲讽自己这个保家卫国的将军？ 不过因为自己的把柄还在面前人的手中，沈覆只能忍气吞声。 过了好半晌。 九千岁啧啧两声，仿佛有些疑虑，不解的问道，“看沈大公的这长相也不似是背信弃义抛弃妻子之人啊？” 沈覆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他有些不太明白九千岁的意思。 声音里带着一抹不悦，直接和九千岁说，“九千岁怕是搞错了，在下尚未婚配，怎能担起九千岁口中的抛妻弃子？” 第480页 九千岁嗤笑一声，“未婚配，就不能有子吗？” 沈覆脸色黑了黑，“九千岁，在下一向洁身自好，还请九千岁嘴下留情。” 九千岁忽然抬起一条胳膊托住腮帮，好整以暇的说道，“本督前几日倒是听到了一桩趣事，也不知道真假，还想请沈大公子为本覆好好的解答一下。” 沈覆冷着脸说道，“在下久居边塞，九千岁都不知道的事情，在下更没可能知道了，所以九千岁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九千岁将在下叫到此处，究竟有何事？还请九千岁明示。” 九千岁哎了一声，“本督还就想跟你说说这桩趣事。” 沈覆：“……” 他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既然非要说，那就说呗，非要之前铺垫那么久！ 这就是他不喜欢京城的原因。 每个人都似乎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 每个人说话总要留八分余地，非要让你体会从中的意味儿不可。 九千岁忽然问道，“沈大公子是否还记得淳于文？” 沈覆目光在一瞬间冷冽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的喉咙微微的滚动一下，声音低沉的说，“当年的太子侧妃？” 没有人知道…… 这也是他这次回家的目的。 他和母亲的谈话中，所谓的故人，正是她。 九千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覆的脸色。 当亲眼目睹了沈覆脸色的变化之后，九千岁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揉了揉额头，“是太子侧妃，也不算太子侧妃，毕竟，淳于公主进东宫之前已有身孕。” 沈覆蓦地抬头。 瞳孔好像要炸裂开。 整张小麦色的俊毅的脸，更加沉郁。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着。 九千岁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的一句话，已经在他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就好像漫无目的的大海上，刮起了重重的风暴，所有的船只被掀翻，所有的生命被卷席，这样的风起云涌让人窒息。 沈覆也屏住了呼吸。 九千岁皱着眉头故意问道，“所以你是一直不知道吗？” 沈覆锋利的唇角微微的动了动。 没有开口说话。 九千岁悠悠的叹息一声，“那公主还真是可怜，啧啧啧。” 沈覆两只拳头青筋暴起。 眼眶红肿，一字一顿的问道，“所以……所以她和孩子……随着当年的东宫一起……一起被……被……屠杀了是吗？” 九千岁故意不说话。 砰—— 一拳头砸在茶桌上。 脆弱的茶桌瞬间四分五裂。 幸好九千岁收胳膊快，不然就要摔倒了。 他一针见血地指着沈覆，“我猜的果然没错，是你的孩子。” 沈覆垂眸。 盯着茶桌的残骸，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动不动。 宛若坐成了一尊雕塑。 方圆拎着茶壶进来，“……” 看着满地狼藉，方圆都不知道要把茶壶放到哪里。 九千岁指了指窗台。 方圆哎了一声。 把小茶壶和茶杯都放在窗台上，倒了两杯茶水，然后就出去守门了。 九千岁慢悠悠的走过去，端起茶盏，又返回送给沈覆。 沈覆不接。 九千岁一个人喝完，“那么，接下来……我要开始说正事了。” 沈覆红着眼睛看着九千岁。 —— 从茶坊后门出来。 沈覆整个人，还是飘忽的状态。 他胸腔里面绞痛。 好像有一把匕首朝着心脏刺进去，然后缓慢的拧搅，将他的心脏划成了一滩肉泥。 真的很痛。 哪怕是他在战场上受过的危及生命的伤，也不会这么痛。 他抬起手按了按胸口。 却恍然又觉得里面空空洞洞，什么都没有。 他一直失魂落魄的走到沈府后门。 刚抬起手拍了拍门板。 紧接着。 一口鲜血瞬间从胸口里喷出来，染红了后门口的花花草草。 下人来开了门。 沈覆软绵绵地倒在了他面前。 “大少爷，少爷，来人啊，来人——” 沈夫人去沈覆的房间，“覆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了内伤？” 沈覆摇头。 不语。 沈夫人着急的不得了，正巧，顾半夏被请来了。 沈夫人一把拉住顾半夏，“半夏，你看看老大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 顾半夏安抚了沈夫人几句。 在床边凳子上坐下来，给沈覆把脉…… 第367章 鹿鹿变成小破鹿了 稍稍过后。 顾半夏说道，“夫人，大公子是急火攻心，伤了心脉，我给开副药吃吃看吧，最近最好不要让大公子有较大的情绪起伏，心脏上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沈夫人点点头。 等到顾半夏写下了药方。 赶紧让下人去抓药。 沈夫人还要和儿子说什么的时候，沈覆忽然说，“娘，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和顾大夫说两句话。” 顾半夏收拾笔墨的手指微微一顿。 沈夫人不疑有他，“儿子，半夏可厉害了，你哪里不舒服尽管和她说，千万别藏着掖着。” 第481页 等到沈夫人离开。 沈覆忽然从床上起身。 “大公子，你不能……” 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沈覆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顾半夏面前。 顾半夏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心里也明白了。 她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凳子上。 小六…… 她的小六…… 沈覆郑重其事地朝着顾半夏磕了三个头，“顾娘子，你的大恩大德沈覆无以言报，从今以后，沈覆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顾半夏无意识的捏了捏手指，“大公子，你别这样。” 沈覆抬起头。 因为吐血的缘故，嘴唇很是苍白，“顾娘子，沈覆后半生，愿为娘子当牛当马，以报顾娘子的大恩大德！” 顾半夏忽然轻轻的扯了扯唇瓣，“你都知道了呀？” 沈覆嗯了一声。 顾半夏心里一紧，“那……你有什么打算？” 沈覆说道，“顾娘子放心，在下自知罪孽深重，绝对不会和顾娘子抢小六，而且小六在顾娘子的身边，比在其他任何人的身边，我都要放心。” 顾半夏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沈覆继续说道，“顾娘子，我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小六以后就拜托你了。”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出于医者仁心，“不行，你最近四五天都不能长途跋涉。” 沈覆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顾半夏抿了抿唇角。 沈覆又道，“沈覆这辈子没脸做小六的父亲，顾娘子却有资格做小六一辈子的娘亲。” 顾半夏彻底释怀，“你离开之前，要不要见见小六？” 沈覆默了默。 咬着牙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顾半夏：“……” 门外。 端着参汤进门的沈夫人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 小六……小六竟然是…… 她端着托盘的手，紧紧的用力，深呼吸几口，才安然无恙的抬起手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顾半夏赶紧把沈覆扶起来。 扶到了床上，“夫人请进。” 沈夫人把参汤放在桌子上，“我让厨房里先熬了点参汤，半夏，你看老大现在能不能喝？” 顾半夏点头，“可以的。” 沈夫人端着参汤来到床前。 见状。 顾半夏起身告辞，“夫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夫人哎了一声，“我送你。” 顾半夏笑了笑，“夫人，不用了，你照顾好大少爷，我走了。” 顾半夏收拾了医箱，轻松的背在肩膀上，潇洒的走了出去。 沈夫人端着碗给沈覆喂参汤。 沈覆道，“娘，我自己来。” 从小都没有被他娘这样喂过，如今这么大年纪了更是不习惯。 沈夫人把碗递给沈覆。 还没说话。 眼泪就掉下来了。 落在沈覆的手背上，沈覆好像被灼伤了一般。 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母子俩四目相对。 沈覆明白了。 他喑哑的开口，“娘，您听到了？” 沈夫人擦了擦眼角，又哭又笑，“我就说，我就说我怎么从第一眼见到小六就这么喜欢这个丫头啊，闹了好半天，这竟然是我的亲孙女，我亲孙女……小小的，乖乖的，却出生不久就没了娘……” 沈覆给她擦擦眼泪，“娘，有顾娘子照顾小六，她没受委屈。” 沈夫人点点头。 哽咽着说道，“幸好有半夏，幸好还有半夏……” 沈覆思虑再三。 还是主动说道，“娘，这件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小六知道。” 沈夫人连忙点点头，“娘都听你的，小六还小，不要给她压力。” 沈覆嗯了一声。 翌日凌晨 沈覆就离开了京城。 沈夫人来到沈覆房间，看到沈覆留下的一封信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 关于顾半夏在房间里看到九千岁，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推开门，旁若无人的走进去。 九千岁正坐在她的床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顾半夏一边洗手一边问，“你每天都这么无所事事的吗？” 他站起身，“我今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顾半夏扭头。 拿起巾子擦擦手，“哦？” 九千岁轻轻咳嗽一声，“那几个孩子没有带换洗衣裳，你给收拾一下，我让方圆送过去。” 顾半夏拧眉，“不可能吧？就算老三忘了，小耳朵也不可能忘。” 九千岁挑眉，“要不让你去问问？” 顾半夏：“……” 她吃饱了撑的！ 顾半夏哦了一声，“那你在这稍等，我去孩子房间叠两身。” “娘～” 小六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来。 忽然看到了九千岁。 下意识的挪动的小脚脚向后迈了两步，“你…你怎么在我家呀？” 九千岁垂眸，散漫的看着小家伙，“这怎么是你家？这是你娘家。” 小六气呼呼的说，“娘的家，就是小六的家！” 九千岁一本正经，“你这么说可不对，这是你娘和她相公的家。” 第482页 小六脱口而出，“娘没有相公，我们没有爹，爹早就死掉了，埋在土里面，还去烧纸上坟，就是这样一个下面圆圆，上面尖尖的小坟子……” 唯恐九千岁笨，不明白，小家伙努力地描述坟茔的样子。 手舞足蹈的。 九千岁悻悻的摸了摸鼻尖，“没关系，死了一个爹，再找一个爹。” 小六：?_?？ 顾半夏瞪了九千岁一眼，“你别胡扯，我去叠衣服，你别吓唬小六。” 九千岁：“本督是那种人么？” 谁知，顾半夏和小六同时点点头。 九千岁：“……” 等顾半夏出去以后。 九千岁特意蹲下来，和小六平视，“你觉得，本督怎么样？” 小六眨了眨硕大的眼眸，润着水，很乖觉的摇头，“不……不怎么样……” 九千岁气极反笑。 从腰间摸出一把折扇就敲在了小六的脑门上。 小六捂着脑袋，头也不回的迈着小短腿跑出去，“娘，他不听话，他又欺负鹿鹿啦，他把鹿鹿脑袋打破了，鹿鹿变成小破鹿啦——” 第368章 有的大人是真坏 九千岁在屋里啧啧两声。 转身随便看了看。 然后随手将手里的扇子扔到了床底下。 不一会儿。 顾半夏一只手抱着小六，一只手拎着一个大包袱，气呼呼的从外面走进来。 看见九千岁就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小六了？” 九千岁搓了搓手指，“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小六的小胖手还捂着小脑袋。 但是九千岁明明记得自己打的是她的左边脑袋，她的手却捂着右边脑袋。 九千岁差点被气笑。 小六窝在顾半夏的怀里，奶凶奶凶的说，“就是你，你用一把破扇子打破了鹿鹿的脑袋，哼！” 九千岁哦了一声。 悠悠说道，“可是我今天出门根本没带扇子，不信你搜。” 小六简直不可置信。 瞪大了眼睛。 似乎在控诉九千岁：你可是一个大人呀，你怎么能这样呢？！ 小六从顾半夏身上下来。 果断的走到九千岁面前，小手指在九千岁的身上摸了摸，转到九千岁身后的时候，还抬起小胖手，拍了拍九千岁的屁股。 九千岁眯了眯眼眸。 真的什么都没有。 小六惊讶极了。 九千岁一屁股坐下来，啧啧两声，“你搜过了，是不是没有扇子？你挺漂亮的小丫头怎么会随便诬赖人呢？太令人伤心了，啧啧。” 小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仿佛一尊石化了的小雕像。 过了好半晌。 小六摸了摸小脑袋，“没有扇子，那脑袋也没有痛痛，刚刚难道都是鹿鹿的错觉嘛？” 闻言。 九千岁伸出大拇指，“你终于聪慧了一回。” 鹿鹿：?_?？ 顾半夏心里无奈。 也是绝了。 她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把小六抱起来的，落在自己腿上，和九千岁面对面坐下。 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小六的后背安抚小六。 抬头看着九千岁，“一个孩子麻烦你照顾好，毕竟都是孩子，要是有什么得罪九千岁的地方，还请九千岁不要介怀。” 九千岁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动声。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怎么会和孩子一般见识呢？” 顾半夏：“……” 总觉得这话没有几分的可信度。 果不其然。 九千岁的下句话竟然是，“怎么着，也得女债母还。” 说完，眸子里充满着深意，意味深长的盯着顾半夏。 顾半夏在小六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踢了九千岁一脚。 因为是盲踢，根本没有注意到踢哪儿。 幸好九千岁眼疾手快。 下意识起身。 才避免小九千岁被废了。 他脸色不太好，阴森森地盯着顾半夏。 顾半夏也后知后觉的抿了抿唇瓣，“那个……不好意思……” 她以为是自己踢的地方，让九千岁觉得自卑了。 九千岁收起脸色。 语气悠长，“迟早让你知道本督的厉害。” 顾半夏偷偷翻了个白眼。 却恭维的笑起来，“一直知道九千岁很厉害的。” 九千岁：“你信不信还可以更厉害。” 顾半夏：“……”有病。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九千岁叹了口气。 从桌上拿起小包袱，“都在里面了？” 顾半夏点了点头。 说道，“里面有个油纸袋，是我早上做的鸡米花，孩子们最喜欢吃的，回去一定要告诉他们，省得在里面放坏了。” 九千岁面无表情：“哦。” 他拎起包袱。 顾半夏摸了摸小六的脑袋，“鹿鹿乖乖，娘去送送客人。” 听到最后两个字九千岁的脚步微微一顿。 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轻嗤。 顾半夏把九千岁送到后门口。 方圆已经赶了马车再等了。 看到顾半夏，微微一笑，“夫人。” 得！ 连秦都省略了。 第483页 九千岁上车，离开。 在路上。 方圆闻到了香味，“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偷吃了三块鸡米花的九千岁一怔。 然后将鸡米花重新包了起来，放在了包袱里，“没。” 方圆揉了揉肚子，“可能是我有点饿了。” 顾半夏目送九千岁离开之后。 回到了屋里。 一时间没有看见小六。 缓了缓，才看到了床底下仅仅露在外面的一双小脚脚。 她赶紧走过去，“宝宝？” 鹿鹿努力的伸着小胳膊。 正在够最里面的一把扇子。 终于让她给够出来了，鹿鹿拿着扇子和顾半夏告状，“娘，鹿鹿就说鹿鹿没有记错吧！小脑袋就是被它打哒！” 顾半夏嘴角抽了抽。 自然认得出小六手里的扇子，正是前几次见到九千岁，他随身携带的。 这人还真是……幼稚！ 幼稚透顶。 他和小六在一起，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他小还是小六更小。 顾半夏拉过小六，“娘相信宝宝，只是那个叔叔……脑袋有点病，我们要关爱病人对不对？” 小六不可思议。 怪不得她觉得那个大人一点都不像大人呢。 原来是有大病呀！ 善良的小六嗯哒嗯哒的点点小脑袋，“娘，鹿鹿以后，不和他计较，鹿鹿是乖乖的大宝宝了。” 顾半夏亲了亲小六的额头，“你怎么那么让娘喜欢呀！” 鹿鹿嘿嘿一笑。 小胖手抱住了顾半夏的脖子，“因为我是娘的宝贝女鹅呀——” —— 翊坤宫 太后娘娘又把九千岁请到了宫里。 已经是最近的第四次了。 把人请来。 赐座。 太后也不和人说话，就把人简简单单的晾在那里。 九千岁也不在意。 一坐坐上大半天，直到太后要用膳了，他才主动告辞。 可是今天 太后娘娘用膳的时候，却把九千岁留下了。 九千岁眸光微微一闪。 也只是一瞬间。 旋即。 他行礼，“多谢太后娘娘。” 他和太后娘娘坐在了同一张餐桌前。 陆陆续续的珍馐美馔一盘一盘的呈上来。 太后娘娘对九千岁多了几分温和，“也不知道你什么口味，不过哀家看你经常陪着皇帝用膳，想来应该和皇帝的口味差不多，就做了一些皇帝爱吃的菜，你不用拘束。” 话音还没有落下。 太后娘娘的贴身太监从外面跑进来，在太后娘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太后娘娘脸色微微一变，“让他进来。” 第369章 给你找个女人吗 来者也不是旁人。 正是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行了礼。 太后娘娘似乎有些疲倦，目光在首辅大人身上转了好几圈，“怎么突然来了？” 首辅大人说道，“太后娘娘，不是您差人将微臣召来的？” 太后娘娘神色微微一凛。 她看向九千岁。 后者好整以暇。 太后娘娘心知肚明，恐怕是面前的秦子瞻，利用她的名义把首辅叫来的。 还真是个狐狸精。 太后娘娘抿了抿唇瓣，“哦，对，哀家叫你前来，是想问问你，快到你爹娘的忌日了，你什么打算？” 首辅大人眸光皱缩。 他恰到好处的垂眸，“没什么打算，一如往常就好。” 九千岁：“啧啧，太后娘娘，首辅大人都来这么久了，你都不让首辅大人坐下，怕是首辅大人心里要羡慕死本督了。” 太后娘娘的嘴角轻轻的扯了扯，“坐下吧。” 首辅大人落座。 三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低迷了。 随着最后一道菜落下，太后娘娘干巴巴的笑了笑，“用膳吧。” 太后娘娘发现。 秦子瞻这人，是真的谨慎又精明。 他只跟着首辅大人夹菜，首辅吃什么，他下一刻就能准确无误的落下筷子。 太后娘娘嘴角扬了扬。 这又有什么关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太后娘娘笑了笑，“你们二位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个场景怕是皇帝知道了也会高兴的，既然如此，哀家……就替皇上敬二位一杯。” 太后娘娘已经端起了酒杯。 两个人自然不能推辞。 那金色的小酒盏，雕着花儿，手指摸上去凹凸不平，看起来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贵。 不过对于九千岁而言。 现在除了贵之外又多了一个字，那就是毒。 两个人刚刚抬起酒盏，九千岁忽然把首辅大人手中的抢了过来，将自己的塞给了首辅。 太后娘娘的目光蓦地一顿。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笑容满面的将自己的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二位都是聪明人，皇帝身边有二位哀家也放心，若是二位，从今以后能同心协力辅佐皇帝，哀家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首辅大人默默的盯着酒盏，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看。 旋即就一饮而尽。 九千岁淡笑着撇了首辅大人一眼。 第484页 太后娘娘放在桌下的手微微的捏成了拳。 饭后 两人告辞离开。 两人不约而同的一个选择向左一个选择向右。 太后娘娘盯着。 身边的大太监小声和太后娘娘说，“娘娘，首辅那边……” 太后娘娘摇了摇头，“总归不是什么毒药，找个女人就过去了。” 只是她有一些头疼的按了按额头。 便宜了九千岁了。 那本来是给秦子瞻准备的。 是…… 让男人控制不住的药。 是的。 太后现在开始怀疑了，她怀疑秦子瞻恐怕不是太监…… 一个男人就算长得再好看，如果不是太监，不管是嗓音还是动作都不会太阴柔。 九千岁和首辅大人在冷宫后面相遇。 首辅大人已经忍到额头上青筋暴起。 九千岁却双臂环胸，悠哉悠哉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歪着头看着首辅大人，“再忍一忍呗？” 首辅大人咬牙切齿，“秦子瞻，我是替了谁？” 九千岁耸肩，“没什么经验，现在要怎么办？要给你找个女人？” 首辅大人双手紧紧握拳，“滚！” 九千岁扬了扬眉头，“去冷宫里泡个冷水澡吧。” —— 距离国祭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顾半夏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憋得慌。 也不知道为何。 兴许是夏天来了的缘故，整个世界好像变成了一个蒸笼，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蒸笼里的包子。 随便走两步就会出汗。 大中午时候出门更是要喘不动气儿了。 幸好家里是有冰的，回家摸一摸冰块，身上的暑气就消散了不少。 顾半夏没让小四小五继续上学堂了。 学堂里实在太热。 前几天在小四小五接连不断的恶心呕吐头晕之后，顾半夏确定两个人应该是中暑，等两个人好起来，顾半夏让两个人端着冰块去学堂。 结果让夫子把娘仨一起训了一顿，说学堂是学习的地方，要是想享乐享受，干脆回家。 所以顾半夏就把两个孩子带回家了。 她是没有看到夫子黑沉的脸色呦。 只是在心里琢磨着天气凉快一些之后，恐怕要给两个孩子重新寻觅学习的地方了。 只不过现在的学堂是干爹找的，干爹那边也要好好的说一说。 所以顾家每天都会出现这样一幕景象。 三个小屁孩在院子里玩。 院子中间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盆。 盆里面是几块冰块。 几个小家伙玩着玩着玩热了，就跑过去伸出小胖手，搓一搓冰块。 “呜呜呜……” “呜呜呜——” 听到小四哥的声音，小五小六立即转身。 看到了让他们觉得极为惊讶的一幕。 小四哥的舌头竟然粘在了冰块上，拿不下来啦。 小四都快急哭了，“唔唔唔……” 他只是太热了。 想要舔一舔冰块。 没想到就把舌头给粘上了，根本拽不下来！ 小六急坏了。 立刻迈着小短腿找来了顾半夏，幸好今天顾半夏还没有去烧烤店。 被小六拉过来的时候。 顾半夏：┐(′-｀)┌ 一言难尽。 她赶紧倒了杯热茶，用手指撩着，一点一点的落在冰块上，很快，几乎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小四就把舌头拿了下来。 小手戳了戳舌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把舌头给割掉了。” 顾半夏：“……” 她千叮咛万嘱咐三个孩子绝对不要再办类似的事情了。 三个小宝宝站成一排点点头，答应下来，顾半夏就放心了。 可是顾半夏万万不知道。 等她刚刚离开。 三个孩子陆陆续续排着队在用冰块黏舌头，黏完就用温水化开。 —— 这天深夜 九千岁又到了。 顾半夏正在泡脚，九千岁坐在对面的桌前，两人都没说话。 顾半夏问道，“怎么了？” 九千岁拧了拧眉头，“情况有变，国祭几日，我被派出去了。” 第370章 蹭住 听到这句话。 顾半夏心里真的咯噔一声。 她握紧双手看着九千岁，“你该不会是让孩子们自己来吧？” 九千岁挑了挑眉峰，“怎么可能？” 顾半夏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那你来这里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因是……” 九千岁抬起手指勾了勾。 顾半夏好奇地凑过去。 把耳朵送过去。 九千岁小声说了一句话。 顾半夏不满意的皱起眉头。 这个人说，要用一招金蝉脱壳，把自己脱出来。 而脱出来的九千岁必须要瞒住所有人。 这意思就是说，千岁府是肯定不能住。 所以这人就打到了她们家的主意。 看着顾半夏拧起眉头的样子，九千岁挑了挑眉头，“得！要不还是算了吧，省得给顾大夫惹来麻烦，那我就听天由命吧！” 顾半夏冷冷的盯着九千岁，“你不要想用话激我，我又不傻。” 九千岁指腹微微的摩挲着。 第485页 口中发出一声轻啧，其实这个时候，倒是可以傻一些的。 顾半夏脑海中转了一圈。 也不避讳的直接问道，“你该不会是故意想要蹭我这里住吧？” 九千岁冷哼一声，“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顾半夏的目光低垂。 扫过。 很赞同的点点头。 一只手托起腮帮，眨了眨眼睛，“也是哦！” 九千岁：“……” 他幽幽起身，“你要是愿意呢，到时候给我留个门，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吧，我再重新想办法。”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你还有第二种方案？” 九千岁盯着她摇了摇头，“没有，可是被你逼的。” 顾半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人说话还真搞笑，别动不动就给我带这么顶高帽，我哪里敢气九千岁您呢？” 两人对峙了半晌。 还是九千岁先服了软。 他重新坐下来，眼睛里充满了诚恳，“求你了，秦夫人。” 顾半夏：“……” 她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的大狗，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行吧，你就住在老三的房间里吧。” 九千岁立刻拒绝，毫不犹豫，“我不要，一股子药味。” 顾半夏：“……” 想来也是。 也就老三觉得药香。 顾半夏微微思索，“那你就住在宋珏的房间吧，记住一定要礼貌，不可以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 九千岁沉默了好久，虽是不满意，可也点点头，“好。” 顾半夏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九千岁脸色微微缓和，“还要皇帝那边下命令，再说。” 顾半夏挥挥手，随意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该走了。” 九千岁刚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更加黑沉。 他狠狠的瞪了顾半夏一眼，“走！” 就跟小孩子赌气似的。 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半夏微微松了口气。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两手托着腮帮，倒是显得幼稚了几分。 她觉得现在有些看不透，九千岁。 她甚至觉得九千岁是不是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 她倒不是歧视太监。 可就算她要在这个世界永远的呆下去，她应该也不会跟一个太监。 毕竟…… 两辈子都还是个黄花闺女呢。 所以在九千岁面前，讨论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只能装傻。 九千岁离开顾半夏家。 直接去了老地方。 首辅大人已经在了，见到九千岁如此这般，语言里有些幸灾乐祸，“这是谁又惹到你了？” 九千岁过去坐下来，一言不发。 首辅大人啧啧两声，“说正事吧，这件事情是太后的主意，太后一直怀疑人在你手里，圣旨也在你手里，她怕你等到国忌的时候会出幺蛾子，特意找了个理由把你扔出去，而且，地方是她让我选的，我觉得，对于我，似乎她也不太信任了。” 九千岁冷嗤一声，“她要是有信任的人，就不会用自己把那人留在宫里这么久了。” 首辅大人也冷笑，“可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对自己再满意，也不过是明日黄花了，那人见到顾大夫，不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向前冲么？男人，只有男人才足够了解。” 九千岁不满的皱起眉头，“那是因为……秦夫人好看。” 首辅大人一脸恶寒，“还真是以貌取人，你真庸俗。” 九千岁揉了揉额头，“对，我就是庸俗，你不庸俗，你去跟我送你的老母猪睡觉呀。” 首辅大人脸色微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两人的互怼结束。 才开始了正事儿。 首辅大人低声问，“沈家那边怎么样了？” 九千岁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沈大公子……可以，但是他未免说服不了沈将军，而且……沈家一向忠孝两全，怕是难。” 首辅大人又道，“那我们就只有淳于烈和私军了，我们的人都是足以抵御京城里的兵马，不过或许结果是两败俱伤，而且，我还是认为你太过于放纵秦飒，若是秦飒登基……” 话还没有说完。 九千岁面色古怪的看着首辅大人，“你脑子被狗吃了？你以为淳于烈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淳于文？这狼崽子的胃口大着呢，从小自私自利，他此番举国相助，只为妹妹？” 是了，秦飒的母亲，是狼厥的医女。 秦飒体内有一半是狼厥的血。 不过。 九千岁悠悠的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秦飒不愿，如果他愿意，也倒是能处理，傅璟，你要知道，一个人长此以往的做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 首辅大人脸色复杂的看着他，“好。” 大不了两败俱伤。 首辅大人又道，“过几天你金蝉脱壳出来，去我那边，我已经找人收拾好了房间。” 九千岁脉脉言笑，“不了，我夫人让我去她那里，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 首辅大人：“……” 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 首辅大人轻笑，“该不会是你死皮赖脸去求的吧？” 第486页 九千岁斜斜的目光瞪向了首辅大人，“我是那种人吗？我能做出那种事吗？” 第371章 让我抱抱 首辅大人很果断的点了点头。 他自然就是那种人。 九千岁：“……” 首辅大人提醒他，“你还是悠着点，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大太监。” 九千岁不理他了。 自顾自喝茶。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首辅大人提醒九千岁，“子瞻，你要想明白，有的东西是不能碰的，碰到了就容易戒不掉。” 九千岁目光有些邪气。 他喝了口茶。 却像喝出了一壶酒的意思儿，“我碰了的，就不打算戒掉。” 首辅大人终究是叹了口气。 告诉了九千岁，自己知道的有关于顾半夏的事情，“你知道吗？大概两年前，顾半夏还是一个虐待孩子的毒妇，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变得对孩子们好起来，前后好像变了个人一般，你说……” 后面的话首辅大人没有说出来。 但是两人都是聪明人。 有的事情的确不需要说透。 就比如眼下。 首辅大人的下一句话应该是：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她得知了孩子们的身份？ 九千岁没有说话。 首辅大人摇了摇头，“孩子毕竟是孩子，睡觉时候说出几句梦话，也是不足为奇的，你说是吗？” 九千岁持续沉默。 两人喝光了一壶茶。 九千岁忽然起身。 他刚刚走到门口，脚步顿住。 背对着首辅大人说，“我的人，没必要你去查，我相信就可以。” 首辅大人翘了翘嘴角，“子瞻是在怪我？” 九千岁坦荡荡的点头，“嗯。” 首辅大人笑出了声，“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情种？” 九千岁忽然也笑了笑，“我以前也不知道。” 说完以后。 九千岁拉开门。 头也不回的离开。 也没有给首辅大人关门。 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打开着，首辅大人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外面的热闹。 他盯着外面看了半晌。 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看吧，就连秦子瞻这个家伙，都逃避不了感情的宿命。 他是见过顾半夏两次的。 的确觉得这个小娘子能力非同寻常，长得也好看，挺有吸引力。 可以没有到让人痴迷的地步。 也不知道秦子瞻怎么就陷进去了。 宿命！ —— 九千岁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 身后不远处跟着方圆。 就这样前前后后的跟着。 也不上前打扰。 九千岁脑海中回想着首辅的话。 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估计才会为感情冲动，他以为自己早过了那个年纪。 他这一辈子过得不算顺遂。 最起码。 灾荒之年，首先被父母卖掉的就是他。 也不算是卖，他跟着一个远房亲戚出去，的确比在家里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呢？ 有人问过他愿意不愿意吗？ 没有。 他跟着亲戚来到繁华的城里，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后来亲戚做生意把家底赔了个干净，整日窝在家里酗酒，对他非打即骂。 后来。 他被卖掉了。 因为他越长越好看，被亲戚卖到了寻欢作乐的场所。 那里面长的像他一样好看的男人，除了接待女人，还要接待男人。 然后他遇上了这辈子第一个好心人。 一个哥哥。 一个长得像女子一般的哥哥。 他帮他跑了出去。 他没命的跑。 没命的跑。 后来又遇到了人牙子。 他被迷晕之后，再醒来，就到了宫墙外。 他即将要被送进宫里当太监。 在排队验身的时候。 他又跑了。 好多人在他后面追。 他都不敢停一下。 他知道自己停下来，就完了，一辈子都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撞到了一位小少年身上，那位小少年穿着华丽，意气风发，眼眸发亮，看起来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那人将他扶了起来，似乎不在意他身上脏不脏，“你没事吧？” 他站了起来。 都不敢抬头看的。 少年笑笑，“怎么了？” 他这才抬头。 少年看到他微微一愣，“你是？” 他说：“求你，救我。” 少年的确救了他。 让他躲过了净身，先把他安排在了辛者库，毕竟那里面每天都要死人的，突然消失一两个人，没有人会察觉， 而他无意间在辛者库里，送给过一个比他更可怜的小孩子，一个包子。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小孩子竟然是皇子。 再后来。 少年说到做到。 把他带了出去。 少年身边还有好几个少年，他们同样的意气风发，洒脱肆意，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他们一点都不嫌弃他。 带着他一起读书，写字，让他从一个没人要的奴仆，变的博学多识。 第487页 他见到他们甚至不用行礼。 他被他们用兄弟相称。 他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唯一的光。 原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无奇，却又充满惊喜的过下去。 可万万没想到…… 他的兄长们，他亲眼看到了他的兄长们死亡的惨状。 他却因为被太子赶去庙里烧香躲过一劫。 太子说。 他到了娶媳妇的年纪，非要让他去庙里烧炷香，让佛祖和菩萨保佑他早日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妻子。 他不想去。 可是太子已经催了无数次。 这才不情不愿的前去。 却万万想不到这次竟然是诀别。 而他的太子兄长，最后一次，保护了他。 当今首辅大人，傅璟，还有一个更隐秘的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当年的太子太傅同父异母的庶弟，没人知晓他的身世。 除了他们这群人。 太傅孝敬，母亲不让傅璟进门，太傅只能把幼弟托付给太子，换而言之，首辅大人和九千岁，是一起长大的，太子他们几个的年纪比两个人要稍微年长，而两人年龄相仿，互怼着长大。 那日，九千岁去山上。 傅璟也去了。 太傅说服他去的。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 九千岁觉得好像下雨了，把他的脸都淋湿了。 他去的方向是顾家。 顾半夏听到敲门声。 走过去打开门。 就看到一身狼狈的九千岁，“怎么了？” 九千岁眼眶微红，看着顾半夏，“能抱抱我吗？” 顾半夏拉着他进去。 关了门。 还没转身，就被人紧紧抱住。 她一米六八，在这个时代女子中，算是高的了。 可被他抱在怀里，仍旧小小只。 顾半夏皱眉，“秦宴，怎么了？” 秦宴摇摇头，“叫我子瞻。” 子瞻是太子兄长给的名字，说他以后定会高瞻远瞩。 第372章 都是鹅黄色的吗？ 顾半夏瞬间就发现九千岁的情绪不太对劲。 她轻轻的拍了拍九千岁的手背， 有些安抚的意思。 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九千岁没有说话。 只是浑身围绕着一股委屈的气息。 两条胳膊紧紧的抱着顾半夏，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胳膊，“占便宜也该有个度吧？可以了吗？” 后者慢慢的嗯了一声。 分明还是委屈巴巴的意思。 顾半夏拉着他，在桌子前面坐下来。 顾半夏两只手托着腮帮，定定的看着九千岁。 她虽然不是特别特别熟悉九千岁这个人，但是两个人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时间的相处，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顾半夏当然知道，这人绝非是轻易会狼狈的。 但她也没有多问。 想说的不问也会说。 不想说的就算严刑拷打都不会说。 九千岁避开顾半夏的目光，“别看我。” 顾半夏啧啧两声，“怎么？看你还要给钱啊？” 九千岁冷哼一声。 明明声音里还有稀碎的委屈，说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的傲娇，“本督怕你赔的倾家荡产。” 顾半夏：“……” 这话可就是纯属的不要脸了。 顾半夏笑了笑，“秦子瞻啊，我觉得你这人，比小六还小。” 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 九千岁忽然问道，“你带小六睡觉的？” 顾半夏立刻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又解释说，“你不小，你大，超级大。” 闻言， 九千岁只觉得浑身一紧。 有些意味不明的情愫在体内撺掇。 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后来顾半夏又品了品自己刚才那句随口而出的话的意思，忽然品出了些颜色。 她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带你去客房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九千岁：“都能满足？” 顾半夏：“差不多吧。” 九千岁：“和你睡呢？” 顾半夏：“你去死吧。” 九千岁：“……” 顾半夏站起来要带九千岁去看。 九千岁一动不动。 顾半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者忽然抬起头。 直勾勾的盯着顾半夏，声音小小的，“我可以打地铺，不介意。” 顾半夏：“……” 直觉告诉顾半夏，好像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 能不能反悔？ 事实证明。 反悔不了。 经过九千岁的软磨硬泡，顾半夏的房间终于出了一个地铺。 九千岁走过去，捏了捏被褥，有些嫌弃，“太薄了。”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又给加了一床。 九千岁眼巴巴的看着顾半夏，“还是薄的。” 这特么是豌豆姑娘么？ 最后顾半夏脾气终于上来，一踢被角，“你要是想留下睡就老老实实的睡，你要是话再那么多，就赶紧滚出去，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烦不烦呀你？” 第488页 被吼的九千岁瞬间像一只小白兔似的，“哦。” 一直在门外等着九千岁出来的方圆。 眼睁睁的看着房间里的灯灭了。 烛火灭了…… 方圆：“……” 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脸上有些说不出的意思。 爷……真他娘的厉害。 —— 果不其然。 第二天。 九千岁就接到了远离京城的消息。 按照之前的计划。 走出去不远，九千岁就玩了一招金蝉脱壳，躲在了顾半夏家里。 这一天。 继九千岁把小六的小花吓得躲在蛇窝里不敢出来，不小心拔掉了小六的小黄和小绿的几根尾巴毛以后，小六皱着小眉头，找到了小四哥和小五哥。 小家伙整天笑眯眯的。 还是头一次如此的愁眉苦脸。 忍不住和两个哥哥诉苦，“都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走，我以前都不知道有人会这么可恶，哎呀呀真的要把我气死了——” 作为护妹狂魔。 两个小家伙思前想后，终于找到了九千岁。 他们两个要跟九千岁谈判。 “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 “这是我们的家哎。” “谁说是你们的？你问问它，它答应吗？” “家根本不会说话，有本事你问问它，它答应了。” 九千岁看了看两个孩子。 随口说道，“你不是我家吗？” 没人吱声。 九千岁无奈的笑，“你们看到了吧？它没说不是我家。” 两个小家伙就这样被绕进去了。 小四本来就笨头笨脑的。 小五虽然机灵，只不过那机灵劲儿也只是用在了赚钱上。 这下子对上这只不要脸的老狐狸，两个孩子哪里是对手？ 一直等到晚上。 顾半夏接到了三个小崽崽生词激烈的控诉。 忍不住回到房间里，“你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子。” 九千岁轻咳一声，“我哄他们玩儿。” 顾半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九千岁站在床边，随手绕着床帷上的帘子。 一不留神。 不知道动到了什么。 一连串的反应，有几身衣服跌落下来，最后落地的是一件轻飘飘的鹅黄色的小衣。 顾半夏气的要死，“你有多动症呀？你能不能老实一些？” 赶紧走过去。 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 气呼呼的踹了九千岁一jio。 完全是没有收住力气的那种，估计九千岁的小腿骨都要发青了。 九千岁虚虚握拳。 拳头放在唇边。 不自在的咳嗽一下，没话找话的说，“怎么都是一种色儿？” 顾半夏抓到了盲点。 她手里还抱着衣服。 就眯着眼睛看九千岁，“都？什么意思？” 某人自知失言，“没什么意思，胡说八道呢。” 顾半夏把衣服放在床边上。 一只手抓住了九千岁的衣领，“说不说？” 九千岁喉咙微微滚动，“没什么。” 顾半夏眯眯眼睛，“你还想不想继续呆我家了？想就说实话。” 九千岁默了默。 他觉得那件事情说出来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有些犹豫。 顾半夏：“一，二……” 九千岁：“咳咳，就是……你还记得……之前在魏家……”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继续。” 九千岁抿唇。 本就妖冶的唇瓣更加殷红。 啪—— 顾半夏一拍床帷。 九千岁果断讨饶，“说，我现在就说！” 第373章 迷雾 九千岁吞吞吐吐的说道，“当时是你救了我吧？” 顾半夏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没有承认。 不过九千岁肯定的说道，“我知道是你。” 顾半夏：“那你还问我？” 九千岁：“……” 他轻轻的咳嗽一声，嗓音里微微带了些不太自在，“就是……你当初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在我这里。” 顾半夏眸光一缩，心平气和的说道，“什么都没丢。” 九千岁伸出纤长的手指。 指了指被顾半夏刚刚手忙脚乱收起来的衣服，“我看到了，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绣花。”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你变态啊。” 九千岁摸了摸鼻子，“我在皇宫第一次见你，就闻到你身上熟悉的味道了。” 此话一出。 顾半夏甚至有些炸毛。 可她还是故作老成的说，“你……闻过？” 九千岁：“……” 不回答。 顾半夏倒是也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了，“那个，你去客房睡。” 九千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头一次这么蒙圈。 顾半夏也不惯着他，“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客房睡。” 九千岁毫不犹豫的肯定说，“我选二。” 顾半夏指了指门外，“第二去院子里睡。” 九千岁：“……那我还是选三吧。” 顾半夏斜斜睐他，好半晌之后说，“那你还是滚蛋吧。” 第489页 两人对峙了半晌。 终于是某人先服了软。 他抱着自己这两天打地铺睡的枕头和被子，一步三回头，“那我就去客房睡啦。” 顾半夏只是扯了扯嘴角。 冷眼看着某人出去。 等某人彻底关门以后。 顾半夏的小脸才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啊啊啊，九千岁不要脸。 那东西他竟然都还能带回家！！！ 变态！ 不过顾半夏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总归只是一件衣服，还是自己不要的。 有什么呢？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只能说是某个人不要脸罢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小耳朵和老三了，顾半夏心里特别想他们。 可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求见他们可能就会给他们增添几分危险，也只能压在心里。 转眼间距离国祭还剩下三天。 皇帝竟然又一次微服私访了。 和首辅大人一起来到了烧烤店。 同样也是晚上， 一回生二回熟，顾半夏这次已经知道怎么招待他们了。 皇帝和首辅大人面对面坐着。 忽然叹了一口气，“上一次来这里，还有子瞻一起呢，不知道子瞻现在怎么样了？” 首辅大人，一言不发。 皇上抬起头，看着首辅大人，忽然微微地勾唇笑了笑。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其实当皇帝的人太过于温和反而不好。 而他便正中下怀。 首辅大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皇上，您有话说吧。” 皇帝问道，“子瞻，藏在哪里了？” 首辅大人轻轻一笑，“微臣属实不太懂皇上这番话的意思。” 皇上眼睛里面露出一抹柔和责怪，“傅璟，朕的头脑虽然不如你和子瞻，可是朕也并不是傻子啊。” 首辅大人桌底下的脚微微动了动。 可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微臣愚钝。” 皇帝忽然笑了。 抬起手点了点首辅大人，“你这番做派，当时和子瞻一模一样。” 顿了顿。 皇帝又问，“傅璟，你有没有一个，特别想要守护的人？” 首辅大人眯了眯眼眸，“没有。” 皇帝依旧浅浅的笑，“可是朕有呀，朕的母后，就是朕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呀。” 首辅大人不卑不亢，“皇上孝顺，感天动地。” 皇帝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他端起啤酒。 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傅璟，朕……朕求你们了。” 吱吖—— 包厢门被打开。 九千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顾半夏。 顾半夏目光有些担忧。 本来是要劝住的，可没劝住，还被九千岁将了一军。 她下意识摸了摸有些肿胀的唇瓣，“你们聊。” 给人关了门。 皇帝丝毫不觉得惊讶，“子瞻，赶快过来坐，朕记得你上次最爱吃的是这个烤肉了，快来吃。” 九千岁悠悠走过去。 首辅大人流露出了几分不悦。 这个时候他着实不应该出来的。 九千岁坐下。 皇上笑着笑着，眼眶湿润了，“子瞻，现在真好呀，现在朕都能吃饱饭，还记得朕小时候，要不是你，朕就要饿死了吧。” 九千岁打断皇上的话。 冷言冷语的说，“皇上，当初，让我去给您送包子的，是太子。” 皇上的手指蓦地握拳。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九千岁的脸。 九千岁继续说，“上好的金疮药，御赐之物，我去哪儿给你偷？” 皇上：“……” 傅璟接过话茬，“你和你母亲能活着从辛者库出来，也是太子从幕后做的，他只是不想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流落到那般地步。” 九千岁冷嗤，“他一直盘算着如何让你们活命，你们却一直计较着如何要了他的命，呵！” 皇帝一脸的颓败。 他甚至不敢相信。 似乎只要不相信那就不是实情。 既然不是实情，仿佛就没有那么重的罪恶感。 皇帝难过。 却笑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给你们一个交代，可是，我母亲是我最重要的人。” 九千岁的眼眶立刻就红了，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见到，“曾经，太子兄长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皇帝哑口无言。 他们杀了他最重要的人，凭什么要他们留下自己最爱的人？ 他双手握拳，“子瞻，朕求你了。” 九千岁和首辅大人对视一眼。 皇帝继续说，“子瞻，朕愿意禅位给太子兄长的孩子，朕知道她们肯定已经在你身边了，朕会为太子兄长翻案，求求你们，为我母后保留最后的名声。” 首辅大人不声不响。 九千岁忽然笑了，“好，我答应你，就国祭日。” 皇帝按了按眼角，“好，到时候，朕会带着传国玉玺，禅位给孩子。” 第374章 风雨欲来 首辅大人不动声色地扫了九千岁一眼。 第490页 只看到九千岁的手指在桌上微微的点了点。 两人的默契似乎就是在此刻心有灵犀。 首辅大人立刻笑了笑，“皇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皇帝好像松了口气，“只要你们能放过母后，皇位算不了什么。” 只见九千岁的表情，露出些许的烦躁。 九千岁起身，“皇上，微臣告辞！” 他推开门出去。 推门的动作，带着一股狠意。 出门之后却刚好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半夏。 动作收了收。 抿了抿唇瓣。 顾半夏走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九千岁也不说话。 只是主动的牵起了顾半夏的手。 顾半夏看他现在心情似乎不好，也没有理会。 被九千岁拉到了尽头角落。 顾半夏有了刚才的经历，警惕的看着他，“你又想做什么？” 九千岁安抚道，“放心，不亲你了。” 顾半夏才稍稍的放松下来。 可是下一秒。 他精准的吻上去。 顾半夏：“……” 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 这只禽兽。 不是都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么？ 为什么在地上的话也不能信？ 好久后，九千岁下巴放在顾半夏的肩窝里，闷闷说，“原来人都是会变的。” 顾半夏动作一顿，然后立刻恢复原样子，“是啊，怎么可能不变呢？” 九千岁委屈，“心烦。” 顾半夏在九千岁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烦也不能耍流氓呀。 顾半夏把九千岁哄回去。 等到深夜她从烧烤店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狼崽子从九千岁的房间里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顾半夏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正要从狼崽子身旁走过的时候。 那人忽然拉住了顾半夏，“说几句话。” 顾半夏的眸光冷冷的落在自己的胳膊上。 淳于烈放开她。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桂花树下。 淳于烈忽然自嘲的笑，“她跑了。” 顾半夏：“……” 淳于烈叹了口气，“要是她来找你借钱，多给点。” 顾半夏：“……” 淳于烈：“我十倍奉还。” 顾半夏：“好嘞。” 淳于烈本来心里就梗了一口气，顾半夏的态度更让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抹了抹脸，“你不问原因吗？” 顾半夏微微的松了松肩膀，“在你这样的人身边，昌硕想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淳于烈：“……” 虽然不爱听这句话。 可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那一场场的欢一爱，似乎都变成了笑话。 顾半夏送客，“时间不早了，少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淳于烈头也不回。 可是走到院门口。 又忍不住的停下脚步，声音里有些悲怆，“她若是真来找你借钱，你仔细瞧瞧她，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顾半夏好半天没说话。 淳于烈就不走。 似乎非要等了一个答案。 顾半夏扬了扬唇角，声音轻飘飘的，“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轻到刚刚出口似乎就被风吹散了。 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淳于烈听到没有。 淳于烈的身子猛的一颤。 这才抬起脚朝着外面走去。 顾半夏长舒一口气。 孽缘！ —— 距离国祭还有一天。 顾半夏心里一直不太舒服。 反观某人。 每天悠哉悠哉的，招猫逗狗，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气息。 被他一熏陶，顾半夏倒是也放松了许多。 甚至还被某人缠着做了鸡米花。 炸鸡米花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 顾半夏的脸色不太好。 她站在灶房门口。 看着把一张软榻搬到院子里的某人，“你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的？” 某人：“……” 顾半夏的脸色越来越沉，“上一次让你给孩子带的，你是不是自己偷吃了？” 九千岁本来想说没有呢。 可是对上顾半夏的眼睛却又觉得心虚。 便折中的说道，“我就吃了三块。” 顾半夏：“……可能是我让你给孩子们带的，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吃了？” 九千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你是我夫人。” 顾半夏冷冷，“秦宴不是死了么？” 九千岁撇撇嘴角，“又活了。” 顾半夏冷呵一声。 很正常的。 九千岁一块鸡米花都没吃上。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那边狼吞虎咽的三个孩子，小六觉察到目光，立刻扭着小屁股，挪了挪身子，把后脑勺给了九千岁。 九千岁：“……” 真是逆子。 还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于是。 他把心里话和顾半夏说了。 顾半夏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 上上下下的扫的那一种。 冷哼一声，“又不是你的种。” 第491页 九千岁哑口无言。 不过…… 经过顾半夏这么一提，他忽然想要自己的种了。 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九千岁毫不掩饰的目光，红果果的落在顾半夏的身上。 她虽然年纪不大。 出落的倒是好的很。 顾半夏的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再看挖眼睛。” 九千岁：“你舍得么？” 顾半夏扭头。 灿然一笑，“你试试？” 九千岁摸了摸鼻子，“算了，不太想。” 顾半夏冷哼。 转身。 转身的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好像在秦子瞻面前，越来越容易发脾气了。 偏偏这么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恨不得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大奸臣，却没任何反应。 顾半夏偷偷摸摸的吐了吐舌头。 心里倒是想着，以后得收敛一下脾气。 万一人家现在就是因为在她家蹭吃蹭住不好意思的，秋后算账怎么办？ 那她可是招架不了的。 面前这人是谁呀？ 可不是一般人。 傍晚的时候。 淳于烈又来了一趟，前门后门都不走，非要飞檐走壁。 他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还吓了顾半夏一跳。 说实在的。 顾半夏是真的羡慕他们这种随时随地就能飞起来的人。 虽然她身手也还成。 不过都是一些硬碰硬，像这种轻功呀，她想都不敢想。 毕竟古代的功夫和现代还是不同的。 淳于烈进去了九千岁的房间。 顾半夏交代孩子们去远处玩儿，别搅扰了。 第375章 前夕 九千岁的房间。 淳于烈一进门。 九千岁打量的目光就落在了淳于烈身上，上上下下把人看了看。 忽然说了一句，“过得不怎么样嘛。” 淳于烈：“……” 他走过去。 在九千岁对面坐下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九千岁斜眼，“我不说话你来是做什么的？” 淳于烈：“……” 他发誓。 要是合作之前知道九千岁是这么个玩意儿，他可能都不考虑。 带着自家的军队来支持他，他都不给自己个好脸色。 也是自己犯贱。 淳于烈轻咳一声，“我来想问一下，我妹妹的孩子是哪个？” 九千岁眯了眯眼睛。 淳于烈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不和顾大夫抢。” 九千岁嗯了一声说道，“下次告诉你，我先和夫人商量下。” 淳于烈：“……” 进来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感觉自己受到的伤害，简直比在战场上战斗三天三夜还要多。 也就只有秦子瞻这个混蛋能办得出这种事情。 九千岁目光若有所思得看着淳于烈，“本就不把人当回事，走了不是正合你的意思，我记得你不是还对什么昌顺公主有情有义？” 淳于烈心梗了半天，“你放屁。” 九千岁好整以暇，“女孩子得哄着，现在的小姑娘可厉害了，像你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淳于烈的好胜心上来，“你信不信？想要嫁本少主的能围着你们大周朝的京城转三圈。” 九千岁嗤笑一声，“是你想要的吗？” 一句话终于堵死了淳于烈。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这才开始说起正事。 淳于烈靠近九千岁，“我的人目前……” 半个时辰后。 他从九千岁的房间出来。 刚好撞到了，出来找小花的小六。 小六睡得迷迷糊糊。 小脑袋撞到了淳于烈的大腿上。 一屁股蹲到地上。 淳于烈好笑的笑了笑，“谁家的蠢娃娃？” 小六哼了一下，奶凶奶凶的说，“反正不是你们家的，你这个臭叔叔！” 说完以后，还拿着小花，用小花的尾巴，当鞭子在淳于烈的大腿上甩了甩。 迈着小短腿，忙不迭的跑回了房里。 淳于烈笑了笑。 九千岁出现在窗前。 看着面前这一幕，目光深处现出一抹深沉。 淳于烈再次飞檐走壁的离开。 九千岁脱下外袍，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大摇大摆的去了顾半夏的房间。 —— 国祭日 顾半夏一大早就出门了。 让顾半夏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路过将军府的时候看到了沈将军。 她觉得沈将军既然回来，那么干爹应该也回来了。 顾半夏匆匆忙忙去到太师府。 却发现太师尚未回来。 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对劲儿，似乎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她迫不及待的回到家。 此时此刻的九千岁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照铜镜。 顾半夏跑过去，“喂，沈将军回来了，可我干爹还没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九千岁勾了勾唇角。 目光里露出一抹危险阴鸷，“有人提前召回来的，你别着急。” 顾半夏嗯了一声，然后又担忧的问道，“既然沈将军回来，沈家军应该也回来了吧？如果他们站在皇帝那一边，你们该怎么办？” 第492页 九千岁扭身。 都这个时候了。 他还一把抓住了顾半夏的手，微微一笑，“怎么？担心我？”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我担心我的孩子们。” 九千岁：“……” 他轻轻的拍了拍顾半夏手背，“孩子我怎么带出去的，我怎么给你带回来，他们有任何的三长两短，我都会提命来见。” 顾半夏脸色微白，“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孩子好好的。” 九千岁挑眉，“会的。” 顾半夏还是不太放心，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不能随你一起去啊？” 九千岁的目光露出几分意味深长，“很危险。” 顾半夏立刻摇了摇头，“我不怕，我可以扮作小厮跟在你身边。” 她璀璨的眸光里，伴着浓浓的坚定。 九千岁心里默叹一声，“好吧。” 后门 方圆赶着马车来接九千岁。 九千岁带着顾半夏一同离开。 两人不知道被方圆带到了哪里，“方圆，来身衣服。” 方圆立刻说道，“爷，马车的座位下面有。” 九千岁拿出来。 递给了顾半夏，询问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地方换衣服？” 顾半夏连忙摇了摇头。 她知道时间宝贵。 自然不愿意因为自己再耽误他们的时间了。 她说道，“没事，我就在车上换吧，你背过身去。” 九千岁：“……哦。” 九千岁转过身！ 听到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以及布料相互摩擦到轻微。 他忽然觉得他心里有些燥热。 若是仔细看。 可以看到九千岁的耳朵有些泛红。 顾半夏换好以后，“我好了。” 九千岁，这才像一个正人君子似的转过身来。 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顾半夏身上。 这几次，他总是觉得—— 秦夫人穿男子的衣裳，似乎比穿女子的衣裳还要勾人摄魄。 顾半夏拢起秀发，戴上冠帽。 活脱脱一个清秀小生。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马车终于停下来。 九千岁带着顾半夏下了马车，一前一后，直接走进了一间院子。 而里面坐着的正是首辅大人。 顾半夏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这两人果然…… 首辅大人看到半夏一愣，旋即拧眉，“你怎么把顾大夫带来了？” 九千岁握住顾半夏的手，“夫妻俩生死与共么。” 首辅大人毫不吝啬的给了九千岁一个大大的白眼，“先坐。” 坐下来后—— 顾半夏立刻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 用眼神警告九千岁：不许动手动脚！ 两人简单谈了几句话。 谈话内容简洁又云里雾里，恐怕只有两个人能听得懂。 然后首辅大人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九千岁拉起顾半夏，“走，是时候了。” 顾半夏问他，“小耳朵和老三呢？” 九千岁勾唇，“她们安全的很，别怕，跟我走。” 第376章 反水 顾半夏原本以为他们要偷偷摸摸的进去。 没想到九千岁就大摇大摆的带着她到了皇家宗庙。 路上甚至遇见到了一些官员。 “千岁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 “要不说还是千岁爷行，皇帝还特意把你招回来了。” “本督自己偷跑回来的。” “……” 后者拍马屁的人尴尬的笑了笑，“皇帝肯定就不会追究您责任。” 九千岁嘴角扬了扬。 也不知道是愉悦还是嘲讽。 不过那拍马屁的人大约看出九千岁兴致不高，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顾半夏好奇的说道，“我也纳闷了，你这样的狗脾气，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乐意贴上来的？” 九千岁斜斜看她，“大约摸……本督好看。” 顾半夏眨了眨眼睛，“所以，他们这些人都好男色啊？” 九千岁：“……” 这要不是自己的亲夫人，早就拉出去打死了。 这会儿。 沈将军突然出现。 像是同九千岁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站在远处，眉色不悦的盯着九千岁。 顾半夏提醒说道，“沈将军好像对你不太友好。” 九千岁冷哼一声。 毫不在意的说，“等下就给这糟老头子一个大礼。” 顾半夏轻轻的拽了拽九千岁的衣角。 靠近上去小声说，“这毕竟是小六的……” 九千岁抿了抿唇瓣。 本就妖冶，此刻更是邪气，“管他什么爷爷奶奶，不跟我们是一伙的照样气死他。” 顾半夏：“……” 这一场宗庙祭祀声势浩大。 官员携着家眷纷纷来到。 专门掌管祭祀之事的太常卿看到人差不多到了，才去请皇帝。 皇帝出现。 身后跟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官员立刻侧身跪下，在中间留出一条宽阔大道。 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493页 声音划破苍穹，震耳欲聋。 皇帝下意识的看向九千岁的方向，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他走到高台之上。 九五至尊。 站在权力的最高峰，他俯瞰着跪在地上的臣民们。 这都是他的臣民。 都在向他匍匐。 他是王。 “诸位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立刻起身。 太常卿想要继续下一步，却被皇帝阻拦住。 皇帝叹了口气，“诸位爱卿，今日祭祀，朕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文武百官们脸色各异。 大多数人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 九千岁的嘴角没有什么含义扬了扬。 不知道是不是顾半夏的错觉。 她觉得旁边的人今天似乎情绪异常的低落。 不过顾半夏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旁边人身上，而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帝的身上。 顾半夏心里有些跌宕起伏。 毕竟孩子们的大仇终于要报了。 而孩子们也将归于原位。 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顾半夏甚至深呼吸一口气。 满心欢喜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下一秒钟。 皇帝哽咽着说道，“朕有罪，朕罪不容赦。” 大臣们纷纷哗然。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带头跪下，其他人纷纷都跪下。 只有九千岁和首辅大人。 直挺挺的站立在那里。 同站在高台上的皇帝，形成了三方对峙的局面。 九千岁不守规矩。 他做任何事情大家都觉得合理。 可是首辅大人不一样。 首辅大人一向是规矩的代名词。 此时此刻陪着九千岁一起胡闹，让官员们纷纷有些错愕。 皇帝的眸光扫过两人，继续说道，“朕愧对列祖列宗，朕愧对先皇，朕更是愧对黎民百姓，这件事情压在朕心中许久，今日，朕终于痛下决心，来认罪。” 太后娘娘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喊，“皇儿！” 皇帝看向太后娘娘。 眼睛里流出了两行热泪，“母后，朕不孝。” 顾半夏有些迷糊了。 她好奇的看向九千岁。 九千岁依旧，冷冷清清。 只不过—— 熟悉他的人能够发现，他现在的怒气已经积聚到了一个顶点。 就等待一个突破口了。 下一瞬间。 皇帝甩了甩龙袍，大声说，“太后娘娘欺上瞒下，同无名道人勾结，害死先皇，其心可诛——” 整个寺庙哗然一片。 顾半夏这会儿才明白。 她同样地皱起了眉头。 隐隐约约感觉到九千岁和首辅大人是被皇帝给耍了。 心里充满了担心。 甚至有些站不住了。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小耳朵和老三。 似乎是窥探到了顾半夏的心思。 九千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的捏了捏顾半夏的手指。 说来也奇怪。 被人这么一安抚，顾半夏的担心倒是去了几分。 皇帝擦了两行热泪。 看着让人更是动容不已。 他在太后娘娘面前跪下，“母后，儿臣不孝，儿臣是你的儿臣，也是父皇的儿臣，而且要替父皇打回公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只能交由大理寺处理，儿臣不孝——” 太后娘娘的脸色像极了一个调色盘。 一会儿黄，一会儿白，一会儿绿。 最后她却笑了。 是那种欣慰的笑，如释重负的笑。 她走上前去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皇帝的头，小声说，“母后终于看到了，最想要让你成为的人的样子，我好欣慰。” 皇帝低头，没人看到他的脸色。 太后娘娘双手摘下凤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哀家没有任何辩解，哀家认罪。” 她将凤冠轻轻的放在地上。 有几分的依依不舍。 可是她知道，这算不了什么。 因为儿子终于变成了自己最想让他成为的那种人。 她很是欣慰。 即便是用自己的命换的。 太后娘娘后来一直笑着。 皇帝站起来。 面对着文武百官，“朕自当引以为戒，此等事，日后绝不会发生在皇家，今日，当着父皇的在天之灵，朕发誓，定延续父皇的开明盛世，将大周王朝流传万古——” “皇帝英明。” 文武百官再次跪下，高声呼。 “哈哈哈哈哈……” 一道不入流的笑声响起。 大家伙纷纷扭头去瞧，却发现正是秦子瞻。 第377章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有些平日里就对九千岁阿谀奉承的大臣，此时此刻赶紧小声提醒。 “千岁爷，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赶紧跪下啊。” 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在今天这个场合，九千岁竟然还敢如此的嚣张放肆。 这个是一年一度的国祭。 这般的放纵。 怕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九千岁一边笑着，一边穿越重重跪着的人群，直挺挺的站在了高台之下。 第494页 他抬起头。 仰望着站在高台上的人。 最终—— 对于王权的追逐还是胜过了一切。 不得不说，他真将自己的野心彻底的隐藏住，差点就连九千岁都骗了。 皇上垂眸。 俯瞰九千岁。 此时此刻那人就在他的脚下，像是被他踩在脚下一般。 皇上轻声问道，“秦爱卿，所谓何事？” 九千岁仰头。 轻轻的叹息一声，“皇上，您可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皇上眼睛里闪过一抹阴鸷，“朕不明白爱卿的意思。” 此时此刻。 首辅大人也慢悠悠的走到了九千岁旁边。 两人向来是朝廷中的死对头。 如今站在一起。 倒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首辅大人做了个揖，“皇上，既如此，那便不要遮掩了，将太后娘娘所行之事，一并昭告天下吧。” 说完。 不看皇帝的脸色，首辅大人转过身，面对着文武百官。 声色俱厉的控诉道，“当今太后，在为先帝的服孝期间，便和一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这男子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为先帝炼丹的道士，更甚者，前不久，太后娘娘还怀了这人的孩子。” 众人哗然。 太后娘娘踉跄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皇帝的目光中波诡云谲，没有人猜测出他在想什么。 首辅大人依旧直言说道，“身为太后娘娘，其罪可诛。” 话音落下。 首辅大人跪在地上。 脊背挺直。 大声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娘娘不守妇道，作恶多端，理应五马分尸受车裂之刑，还请皇上不要为亲情所蒙蔽，可以秉公执法，给先皇一个交代，给祖宗一个交代——” 平日里跟着首辅大人的都是一群忠臣。 良言逆耳利于行。 他们觉得首辅大人说的对，纷纷拥护首辅大人。 皇帝放在龙袍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双拳。 他深吸一口气。 眼神都没有给旁边跪在地上的太后娘娘一眼。 就做了决定说，“傅爱卿言之有理，国祭结束，朕会拟旨将太后娘娘送到大理寺，接受大周律例的审判。” 太后娘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两行泪瞬间溢出来。 她应该开心的。 她儿子终于成了一个君王，摒弃了君王所不需要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 心里还是难受的紧。 她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认命一般的说道，“皇帝千古，罪人知罪。” 皇上微微抬手。 示意太监把太后娘娘拉下去。 就在这时。 九千岁忽然抬起手拍了拍，嘲讽的说道，“皇帝可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不去舞乐坊唱戏，真是瞎了这块料。” 皇帝目光阴鸷不定。 但是他知道眼下不是和九千岁硬碰硬的时候。 皇帝笑着，像往常一样儒雅，“爱卿，今日国祭，吉时已到，所以……” 皇帝话音未落。 不远处。 一个小小的身影，捧着牌位前来。 她缓缓的朝着这边走着。 穿了一身缟素。 白的有些晃人的眼神。 皇帝倏地愣住。 他眼睁睁的看着远方的小姑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小姑娘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手里纷纷捧着牌位，同样的一身白。 皇帝有些坐不住了，“来人，把她们拉下去，拉下去！” 守在周围的御林军是皇帝的人。 此时纷纷要出兵。 唰唰的声音是剑出鞘的。 可就在这时。 淳于烈突然出现。 淳于烈带来的狼厥官兵，将御林军团团围住。 皇帝沉沉一笑，“你以为我就从未防备过你吗？淳于烈？” 话音还没有落下。 皇帝大喊一声，“沈家军何在？！” 沈老将军出现。 他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沈家军，将淳于烈带来的狼厥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皇帝一挥衣袍，狠厉大喊，“杀无赦——” 三方鼎立。 里外是一伙。 基本上将狼厥人包圈。 就在皇帝以为狼厥会全军覆没之时—— 九千岁拍了拍手，“可以出来了。” 沈大公子一身矫健的轻功从天而降。 沈老将军眯了眯眸子，“沈沉，何意？” 沈沉拿出虎符，“虎符在此。” 老将军一愣。 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沈沉！你盗取我虎符！” 沈沉不理会。 落在九千岁身边，举起虎符，“沈家军听令——” “在——” 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沈沉眼眶里充斥着极重的红血丝，眼珠几乎要爆裂。 他大吼，“今日，必当竭尽全力保护先太子先三皇子遗孤，保护九千岁首辅大人等为先太子翻案之忠臣，万死不辞。” “是——” 老将军咬牙切齿，“沈沉，你疯了！” 沈沉充耳不闻。 他同九千岁和首辅大人一起，面对着皇帝，“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第495页 事情发展到这里。 文武百官还是一头雾水。 九千岁做什么似乎都正常。 可现在站在九千岁身边的，竟然是首辅大人和沈家最稳重的大公子。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耳朵上前。 一边走一边说，“我父亲是先太子凤九霄，我是父亲唯一的遗孤凤绮罗，父亲受小人陷害，含冤而死，尸骨未寒，我等被小人追杀，不得已躲进穷乡僻壤，蓄锐养威，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真相昭告天下，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告慰我整个东宫几百口人的在天之灵，告慰那日血洗京城，成千上万口人的在天之灵——” 九千岁：“手段残忍，铲除异己，陷害忠良，自私自利，此为不仁——” 首辅大人：“戕害手足，残杀无辜，断后绝子，人伦不容，此为不义——” 沈大公子：“身为臣子，诟病先皇，欺上瞒下，手段腌臜，此为不忠——” 顾半夏：“身为皇子，算计皇上，东窗事发，推母顶罪，此为不孝——” 第378章 众望所归 秦易指着皇上，“尔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还有何脸面成为一国之君？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皇帝的身子猛烈的踉跄了两下。 他似乎有些站不稳。 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 他不服。 皇帝哈哈大笑，“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朕吗？大周朝，先皇的子嗣，只有朕一个人可以荣登大统，太子只有一女儿，自古以来没有女人登位之传统，三皇子倒是有一个儿子，只不过三皇子的儿子的血液中有一半，流着狼厥人的血，你们以为淳于烈是来帮你的吗？他只不过想扶持一傀儡！ 哈哈哈哈，你们想方设法，你们绞尽脑汁，你们前前后后做了这么多，可到最后怎么着呢？朕依旧在这里，谁也动不了朕！” 九千岁立刻转过身。 面对着已经走上前来的小耳朵。 毫不犹豫的跪下来。 顾半夏也跪下。 小耳朵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九千岁大声说，“恭迎公主回宫，请公主继位大统。” 首辅大人重复一遍，“恭迎公主回宫，请公主继位。” 沈覆对小耳朵行了将礼。 “吾愿带领沈家军为公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请公主继位——” 沈老将军终于看不下去。 他气的直接走到大儿子面前。 伸手就是一巴掌，“胡闹！我沈家自古以来就是为守卫大周朝而存在——” 沈覆舔舐一下腮帮，老子下手是真狠，腮帮都破了。 他说道，“父亲，四年前的那场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你无动于衷吗？ 当年以后，是因为除却凤九云，没有其他人可以登位，所以我们隐忍不发，我们继续为保护大周朝而抛头颅洒热血。 可是现在，你看看我们拼尽全力保护的大周朝，到底是为什么人所保护的？我们的保护值得吗？ 沈家军自古不问朝政！可日后，这个规矩必须要改了，我没有理由带领着我的众多兄弟们为一个小人献出生命。” 沈将军还要开口。 沈覆忽然靠近。 指了指被秦飒牵着的小六。 在父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沈老将军面色复杂的扭头，他看着那个小奶团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慢慢的踉跄着向后退下了。 只是目光却从未从小奶团子脸上挪开。 皇帝眼睁睁的看着最后的王牌退却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们——” 手指指向的方向正是不敢说话的文武百官。 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你们真的想要看到大周朝的江山落到一个小女娃的手中吗？你们真想眼睁睁的看着大周朝在一个小女娃的手中走向灭亡吗？你们，你们——” 小耳朵上去高台。 九千岁贴身护着。 终于和皇帝平起平坐。 小耳朵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手中的排位放在祭祀的大鼎之上。 她用衣袖轻轻的擦了擦排位。 转过身。 一只脚踩在皇帝的龙袍之上，此时此刻的小姑娘，摒弃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柔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范。 她倨傲又睥睨，“皇叔，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对我父亲感到抱歉吗？我父亲出于手足之情，对你百般照顾，就连你从辛者库那种地方出来，都是我父亲在皇爷爷面前的求情。 而你和你的母亲呢？你们恩将仇报，你们就是农夫与蛇中的那条毒蛇，你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不是人！ 我凤绮罗今日为父报仇，就让你到阎罗殿去承认你的罪行！” 小姑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匕首。 御林军要上前。 可却被淳于烈的人和沈家军困住。 情势一触即发。 皇帝指着小耳朵，“你一个女娃娃，你还想反了天了？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你也堵不上黎民百姓的悠悠众口，你也不能稳稳的坐上这个位置，不过是一介女流，下等人而已。” 九千岁朝前，走了两步。 轻咳一声，“文武百官，本督敢问你们，支持公主登基否？” 第496页 “这……” 事已至此。 九千岁他们已经杀疯了。 此时此刻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人带头跪下，“恭迎公主殿下回宫，请公主殿下登基。” 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口子。 剩下的人纷纷效仿。 此起彼伏的请公主殿下登基在宗庙中响起。 九千岁扭头看向皇帝，“你说的对，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可什么叫民心呢？” 九千岁从衣袖里摸出圣旨，“这可是从太后娘娘的寝宫搜到的，这才是当年皇帝下的诏书，而当年的你们，为了继位，胆大包天伪造了圣旨。 你不是跟我谈民心么？你不是跟我谈黎明百姓吗？那我就让黎明百姓好好听一听先皇的遗旨到底说了什么？” 九千岁展开圣旨。 先皇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愧疚和后悔，表达自己的太子和三皇子的罪恶，之后，拜托沈老将军选贤举能重新择人继位。 皇帝脸色微微变化，“你胡说八道，这根本不是父皇的遗旨，父皇的遗旨中分明只是说要沈将军和太师去查询……” 话说到这里。 戛然而止。 皇帝眯着眼睛，“你诈我。” 九千岁诡异一笑，“伪造圣旨，就当斩！” 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后娘娘，在这个时候，突然躲避开所有人的注意，一把掐住了小耳朵脖子。 顾半夏眼疾手快，拉过小耳朵，一脚把人踢飞。 她的身子像一块抹布一样撞到鼎上，又重重的摔到地上。 吐了一口血。 沈覆下令，“来人，把罪犯凤九云和绿珠带下去，皇后娘娘暂且禁足。” 绿珠，就是太后娘娘。 她本就是一介宫女，连个像样的名姓都没有。 死到临头了—— 就又变成了绿珠。 绿珠只能是绿珠，染白自己变成珍珠，迟早要掉色了。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落下了帷幕。 趁此之际。 先太子夫妻和三皇子夫妻的牌位，终于入驻了太庙中，终于不再是孤魂野鬼，终于安定了下来，终于洗刷了冤屈…… 第379章 做太监就要有做太监的样子 政权更迭。 举国动荡。 这是大周朝多年以来，唯一一位被问罪的皇帝。 小耳朵还没有登基。 需要钦天监挑选吉日良辰。 大理寺。 九千岁和首辅大人踏入地牢中。 来到了凤九云的牢房前。 看到来人。 他冷嗤一声，“来了。” 其实他早就发现九千岁和首辅大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但是他太自负。 他以为自己扮猪吃虎足以牵制住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而且因为两个人都是能才。 他实在不舍得，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两个人杀掉。 他想要用自己的才华能力将两个人收为己用。 没想到最后造成的结果竟然是养虎为患。 他是真的后悔啊。 如果当时就把两个人杀掉，此时此刻他依旧是稳固江山的皇上，他依旧是大周朝的王！ 可是现在呢。 他穿着一身囚衣，被关在天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面前的两个人所赐。 想到这里。 他的目光深处压了一抹阴鸷，“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朕？” 九千岁冷笑，“朕？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呐。” 凤九云的目光微敛，“子瞻，你说过，会让朕一辈子江山稳固，你失言了。” 这是想要打感情牌？ 九千岁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看，我秦子瞻，这辈子只为先太子殿下俯首称臣，马首是瞻。” 风九云脸上流露出一抹悲痛，“你在我身边这些年，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九千岁皱眉头，“我同你有什么感情？” 风九云：“……” 九千岁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牢房门，“事情已经说清楚，就连当初给你的那一个包子，那一瓶金疮药，只是太子殿下托付罢了，事到如今是你罪有应得，凤九云，这是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希望你下辈子再也不要惦记别人的东西，成为一个正常人，好好的活着就可。” 说完以后，九千岁向后退了两步。 首辅大人缓缓抬头，“你差一点就把我们骗过去了，大家都知道笨蛋装聪明人很难，殊不知聪明人装愚人也装得很难吧？” 后者没有开口辩解。 首辅大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此一别，便是绝别，黄泉路上好好走。” 话音落下。 首辅大人冲着里面的人鞠了个躬，“送你最后一程了。” 说完以后。 首辅大人和九千岁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步走出牢房。 里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他怒吼一声。 双手握拳。 眼睛里充溢着浓稠的红血丝，“为什么——” 他对九千岁，是动过真感情的。 他以为他对九千岁如此纵容，会让九千岁感动，继而收为己用。 可是…… 他错了。 九千岁就是一条忠心的狗。 第497页 不管他为了他多少肉包子肉骨头，到头来，这条狗也只会冲着先太子殿下摇尾巴！ 甚至还为了他过来反咬自己一口，咬的自己遍体鳞伤。 他的目光逐渐狠厉。 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九千岁和首辅大人留在身边。 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他忽然站起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了墙壁。 砰的一声。 震得整个地牢都颤了一下。 头破血流。 晕染了大片墙面。 他就顺着墙面缓缓的落地，嘴角扬起了一抹狰狞的笑。 他是皇上。 他不可以接受下等人的审判，他也不容许自己接受宣判。 他自己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的生死也只有自己可以主宰。 要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 就是自戕。 两人刚刚走出去地牢，就被衙役跑过去通知了这个消息。 九千岁只是微微笑了笑。 首辅大人追上他，“你心里就毫无波澜？” 九千岁耸耸肩膀，“当初本就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始至终都将他当成仇人对待，心里能有什么波澜？” 首辅大人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并肩远走。 —— 皇宫 小六觉得自己紧张到了极点。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长得很凶恶可怕的老爷爷一直盯着自己看。 好像下一刻就要把自己吃掉。 小家伙已经尽量的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 她都躲到了娘亲的身后。 可是那个老爷爷还是换了个方向盯着自己看。 吓得小六都想抹眼泪了。 沈覆和小耳朵说，“公主，您就等着登基便可，在您登基之前我会派人牢牢的保护你。” 已经被赶到这个份上了。 小耳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其实…… 她对这个位置还是茫然的。 当初只是为了替父母，还有那些枉死的家人们报仇，现大仇得报，她真的要留在皇宫中成为大周朝成立以来唯一的女皇帝，有些怅然若失。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小耳朵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同以前一样潇洒了。 她的肩膀上担起了一个国家的兴亡。 是一个大人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 小耳朵才扑到了顾半夏的怀里，撒娇说道，“娘，我现在挺不知所措的。” 顾半夏揉着她的头发，“不用怕，秦子瞻和傅璟会帮你的，你自小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得好，娘相信你！” 小耳朵抬头，“娘，那你能在皇宫里陪着我吗？” 顾半夏无奈的笑，“娘……要做生意呢。” 小耳朵有些失落。 顾半夏连忙说，“娘一定会经常来看你。” “每天都来好吗？” “……成！” “那我要给娘一座距离皇宫最近的宅子，应该是……千岁府。” “……” “这样的话，秦叔叔住在哪里呢？要不然让他去和傅叔叔住。” “……” 门外。 某人脸色铁青。 旁边的首辅大人轻轻的拍了拍某人的肩膀，说道，“我拒绝。” 九千岁：“……” 他冷嗤，立刻又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挂在脸上，“我家，和我夫人的家，有什么区别吗？” 首辅大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九千岁：“我说的不对？” 话音未落。 里面属于小耳朵的声音再次传出来，“也不行的，做太监了就要有个太监的样子，太监都是住在宫里的，九千岁也要住在宫里，不然我就要重蹈那个人的覆辙了，宠信宦官不可取不可取。” 九千岁：“……” 第380章 头发长见识短 首辅大人提前走了。 九千岁找了个不太被人注意的地方，站在那里等人。 过了很久。 顾半夏从房间里出来。 带着一个小太监，先是左右四顾，然后偷偷摸摸的离开。 本来想要喊住她的九千岁，硬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 默默的追上。 而顾半夏的目的地，正是放着太监们的小棒棒的房间。 来到这里。 顾半夏让太监打开门。 刚要偷偷溜进去的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郁的声音，“顾半夏！” 顾半夏瞬间扭身。 看到九千岁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一抹遗憾的表情。 九千岁快步走上去。 一把将差点就要进去那肮脏房子的人抓了回来。 九千岁脸上表情不太好看，“你去这里做什么？腌臜不腌臜？” 顾半夏被拎着胳膊。 眨了眨眼睛。 盛满了星子一般，熠熠生辉，“我……我……” 九千岁盯着她。 顾半夏拧眉，“好吧，我说实话，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九千岁的目光由阴郁逐渐变成了古怪。 拿别人的那啥那啥来送给他？ 怎么那么恶心。 顾半夏低下头，“我知道你当太监非自愿啊，所以，就和小耳朵讨们这个恩典，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我听宫女们说，当太监的这辈子终极目标之一就是下葬之前能有个全活身……” 第498页 九千岁又气又想笑。 他给远处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心知肚明，立刻跑开。 九千岁拉着顾半夏的手腕来，到了假山后。 目光低低的。 里面坠着一汪深潭似的。 顾半夏好奇的看着他，“怎么了？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为小耳朵做了这么多，应该回报你一下下的。” 九千岁：“……” 他缓缓的垂眸。 干净的目光落在顾半夏的手上。 白皙纤长的手指看起来便柔柔软软。 九千岁捏着她的手…… ……分割线…… 一刻钟之后。 顾半夏红着脸，气呼呼的，迈着大步离开。 她一直都被耍啦。 这玩意哪里是什么太监啊！ 啊啊啊—— 走了两步之后，顾半夏又后知后觉的转过身。 小脸红爆。 却还指着九千岁凶巴巴的说，“你别跟上来，不然我揍死你！” 威胁完之后。 赶紧跑了。 九千岁倚着假山，双臂环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号召一下的看着秦夫人的背影…… 只觉得身心舒畅。 爽快的很。 —— 小耳朵登基大典的日子已经选好，八月初八。 还有半个多月。 趁着这半个月，小耳朵特意回了家，和弟弟妹妹们待在一起。 小四眼巴巴的盯着二姐，“二姐，你真的要当皇帝啦？不是过家家的那一种。” 小耳朵无奈的，嗯，了一声。 扯了扯唇角，摸了摸小四弟的小虎脑袋，“是呀。” 小四跃跃欲试，“那等我练好了武功，就去皇宫保护你好不好？” 小耳朵点点头，“好啊，二姐等你。” 顾半夏给孩子们端来了冰的水果茶，却发现小五不见了。 她默不作声地走出去。 结果在小角落里发现了，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的小五。 小五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 不停的戳着地面。 顾半夏走过去，同小家伙一起坐在地上。 小五看了顾半夏一眼连忙说，“娘，地上太脏了，你快起来。” 顾半夏摸了摸小五的小脑袋，很温柔的问道，“怎么啦？” 小五低下头，“娘，大哥二姐三哥还有小六，他们的父母都是超级厉害的人，他们以后也会变成地位很高的人，他们可以给娘好多好多钱和荣耀，可是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您……我好没用。” 原来这孩子在这里闹别扭呢。 顾半夏把小五抱在自己腿上，“乖乖，谁说你没用的？你小小年纪自己就能赚钱，哪里没用了？ 你大哥二姐三哥还有小六，都是要认祖归宗的，到时候他们就有自己的亲爹和亲娘了，而娘的身边就只有你和小四，你们两个要给娘养老送终的。” 小五眨眨眼，“娘，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顾半夏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我们家小五可机灵了，满脑子的小主意，从小就是个小机灵鬼！” 小五心里甜甜的。 困扰了自己好久的心事，终于得到了解决。 他转过身，抱着顾半夏的脖子，“娘，我会好好孝敬你的！” 这时候。 小厮来报，“夫人，九千岁在外面。” 顾半夏：“打出去。” 小厮：“夫人，我好像有点没听清您说了什么……” 顾半夏：“打——出——去——” 小厮摸了摸后脑勺，“是！” 顾半夏又和小五聊了会儿，一直等到小家伙把心里的结全部解开以后，才带着小家伙回到了房间。 从此后几天，九千岁都没有到。 顾半夏明白。 这会儿朝堂上群龙无首，必须得有人先稳定住局势。 而且…… 应该有不少的文武百官对小耳朵即将继位登基的事情有很大的异议。 九千岁和首辅应该会在小耳朵登基之前将这些人全部解决，当然，并不是杀掉的解决。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去十来天。 小耳朵每天都跑去烧烤店帮忙。 烧烤店里的顾客永远都不会想到给他们送啤酒送烧烤的小姑娘几天后就将是大周朝的第一位女皇帝。 时间一晃而过。 —— 八月初六的时候，小耳朵就被九千岁和首辅接走了。 八月初八 天还不亮，顾半夏就把所有的孩子们全部叫了起来。 给小六梳头发的时候，小六坐在小板凳上都能睡着了。 一家人匆匆忙忙坐进马车里赶去太师府。 太师刚回来没多久。 这会儿还气着呢。 这几天谁都不见。 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太师夫人和顾半夏小声说，“你快去看看那个倔驴，反正我说话他是听都不听了。” 顾半夏去了厅里，“干爹，今日你真的不打算去了吗？可是小耳朵登基，不管怎么说，小耳朵也叫了你这么久的外公吧，你要是不去，她肯定会伤心的。” 太师甩了甩衣袖，“哪个说我不去的？是不是你干娘？头发长见识短，哼——” 第499页 第381章 小妹是个小福星 太师看着顾半夏说道，“不过小耳朵是小耳朵，九千岁那个混账东西是混账东西，就凭这个混账把我支出去这一点，我都不可能和他握手言和！” 顾半夏毫不犹豫的说道，“干爹，没关系的，我也不跟他握手言和。” 太师倒是斜着眼，看了顾半夏一眼，“真的？” 后者重重的点点头。 太师这才抿着唇瓣笑了笑，“那好，咱们快去吧。” 说完。 太师就把顾半夏赶了出去，“你先出去和你干娘一起等我，我得先换身衣裳。” 顾半夏看着面前被关闭的门，笑着摇了摇头。 出去和太师夫人说了。 太师夫人跺了跺脚，“这个死老头子，昨天晚上任我怎么说，他都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还是当闺女的在这里有面子。” 旁边的黄静娴抱着儿子笑着说，“哪里就当闺女的有面子？我昨天晚上说他不也是一样？还是半夏有面子。” 顾半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黄静娴喟叹，“万万都想不到，前几天还在我跟前姨长姨短的小丫头转眼间就成了女皇帝，我家轩哥儿还不止一次的，在小耳朵身上撒过尿呢，这事等他长大以后说出来，绝对是威风凛凛。” 顾半夏和太师夫人跟着黄静娴笑。 太师夫人似乎又想起了从前，“那一年我也是亲眼见过的，那惨状简直不能提，你干爹当时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整整三天三夜没吃东西，我大约莫就能猜出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我现在还记得当年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那真是两个顶好的人，开明仁爱，哎，只可惜天妒英才。” 这边正说着。 太师出来。 穿着一身气派的官服，踩着步伐有力的官靴，“走吧。” 顾半夏笑眯眯的说道，“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干爹穿这身官服好像年轻了三十岁似的。” 太师夫人拍了拍顾半夏，“你可别抬举他了，抬着抬着，他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年轻三十岁，那不成老妖精了？” 太师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你就是不如半夏会说话！” —— 登基大典 钦天监一系列繁杂的程序过后。 文武百官们纷纷跪地。 小耳朵出现。 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张牙舞爪的金龙栩栩如生。 在众人的跪地簇拥下。 她穿越人海，一步一步的朝着远方的皇位走去。 目光坚定。 她一定一定要成为父亲那种，胸怀若谷，开明仁爱的君王。 她是凤绮罗，是父亲的传承。 新皇登基，追封逝者，大赦天下。 随着一声震破苍穹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耳朵长舒一口气。 微微抬起胳膊。 那姿态气势拿捏的恰到好处，“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匍匐在她脚边的文武百官站起来。 左边最前面是首辅大人和太师，右边是九千岁和沈将军。 秦飒承袭父亲，被封为世子，赐府邸。 至于秦易…… 把当初的太傅府归还给他，只是因为秦易年纪尚小，所以特意令秦易和宋珏伴随小皇帝一同学习。 登基大典过后。 小耳朵跑到顾半夏身边撒娇，“娘，我就想封你的，结果你还不让我封！” 顾半夏笑了笑，“娘还是喜欢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小耳朵耸耸肩膀，“那好吧，那你要经常进宫来看我，最好是每日都来。” 顾半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不是还有大哥和宋珏在宫里陪你？” 小耳朵轻轻的跺了跺脚说道，“那不一样的，你是娘！” 就在这时候。 太监忽然进来，“皇上，首辅大人和九千岁，还有沈将军觐见。” 刚刚还在抱着顾半夏撒娇的小耳朵，迅速坐好。 一脸的威严。 面不改色的说道，“让他们进来。” 太监立刻去请人。 不一会儿。 三人并肩来到。 小耳朵轻轻咳嗽一声，“三位爱卿来见朕，有何要事？” 沈将军跪下，“皇上，臣年纪大了，是时候解甲归田了。” 小耳朵目光微微一缩，“沈将军，可否是对朕登基颇有怨言？” 沈将军连忙说道，“臣不敢。” 小耳朵哦了一声，“那又为何在朕刚刚登基，急需人手之时，沈爱卿欲要弃朕而去？” 沈将军解释说，“皇上，从此以后，沈家军听您号令，加之身边还有首辅大人和九千岁二位贤能相助，江山定然稳固，而臣已驻守边疆数十年，是时候卸甲归田陪一陪家人了。 臣的两个儿子，将会继续驻守边疆，接过臣的棒，继续为我大周朝江山的稳固奉献终生。” 小耳朵不动声色地看了首辅大人一眼。 首辅大人闭了闭眼睛。 小耳朵佯装叹息一声，“既然沈将军态度如此真挚，那朕就允了沈将军。” 沈将军即刻拜谢。 即日起，沈家大公子沈覆，被封为护国将军。 —— 事情终于告了一段落。 除了老大老二还有宋珏不能经常跟在身边，其他的几个孩子该怎么样怎么样。 第500页 老三有了自己的府邸，也不住，天天还是住在顾半夏这边。 一家人尤其低调。 不过自从沈老将军解甲归田之后，倒是收了小四这个徒弟，每天小四都要兢兢业业地去沈家学功夫。 这次学功夫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沈老将军教授十分严厉。 每日小四从沈家回来，都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遍。 双腿发软。 走两步要跌两个跟头。 顾半夏看着心疼不已，“要不咱就别练了。” 小四一边疼得咬牙一边说，“不行的，沈老将军很厉害，好不容易被他亲手教授，不能半途而废，我必须要练好功夫，给二姐保卫江山的。” 可是这也太狠了…… 小四才多大呀！ 任何本领的学习都是循序渐进的，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老将军这太激进了。 从第二天开始。 小四去神将军家的时候，顾半夏特意让他带上小六一起。 小四惊奇的发现。 原来冰块脸也会笑。 说句话就能把天震破的老头子竟然也可以温柔的哄小朋友。 就算自己偶尔错几个动作，也不会被老头子拿着杆子抽的屁股疼。 反而老头子还会温柔的说，“没关系，再来一次，加油哦。” 简直打破了小四的刻板印象。 不过—— 小四觉得小妹真是他的小福星。 第382章 你不要你男人了吗 九千岁府 九千岁坐在榻上，面前的盆里放了两块冰块。 暑气缓缓的升腾。 让这个难熬的夏天舒服了很多。 九千岁一只手按着额头，另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榻，“几天了？” 方圆立刻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说道，“爷，已经十三天了。” 说完以后。 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九千岁每天都要问他。 记录的是顾家小娘子多少天不理他了。 听到这句话以后，九千岁长长的叹息一声，“才十三天，本督怎么感觉已经过去了三五个月了？” 方圆一边擦冷汗一边拍马屁，“爷，可能这就叫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吧。” 九千岁扭过头看着方圆问道，“你觉得现在，本督应该怎么做？” 方圆坚定的说，“那就去找顾大夫。” 九千岁的目光微微泛冷，“顾大夫？” 方圆呸了一声。 抬起手，轻轻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什么顾大夫呀，那分明是秦夫人！” 九千岁的表情这才稍微的好些，“对了，你方才说什么？” 方圆：“什么顾大夫呀，那分明是秦夫人。” 九千岁皱眉，“上面一句呢。” 方圆：“那就去找顾大夫……秦夫人。” 九千岁收起折扇。 脸上露出一分高深莫测的神情，缓缓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就听你的吧。” 方圆：“……” 你真不要脸。 “还不快去备车，要本督亲自来？”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方圆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心里还在默默的骂了一句九千岁。 这边的九千岁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嗯。 可能是夫人想他了。 —— 没想到刚出门就撞上了淳于烈。 九千岁看着淳于烈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皱起眉头，“专门来找我的？” 淳于烈嗯了一声，“在京城待那么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九千岁赞同的点点头，“毕竟你们家也还有那么大一个烂摊子。” 无非就是争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嘛。 淳于烈苦笑。 九千岁上前拍了拍淳于烈的肩膀。 声音低沉的说，“京城这边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 至于留意谁，那就不言自明了。 淳于烈点点头，“我在京城有留下的人手，只要她出现在京城，立刻会有人飞鸽传书通知我，不过，如果是她真的在京城，那就还要请你保护她一段。” 九千岁挑眉。 本来想呛淳于烈两句，可看他现在也蛮可怜的。 就什么都没说，“嗯。” 淳于烈还有另外一件事，“还有文文的女儿，你那么大人了，不要总是欺负她。” 九千岁：“…？？？” 开什么玩笑？ 他什么时候欺负过那只小胖团子？ 淳于烈看了一眼天色，“不跟你废话了，我要走了。” 九千岁：“一路平安。” 淳于烈已经走出去很远。 闻言。 高高的抬起胳膊挥挥手，“再见。” 九千岁低下头，自言自语的说，“不太想。” 方圆：“……” 和淳于烈耽误了一阵，匆匆忙忙来到了顾半夏家。 小六正坐在家门口。 旁边小花小红小绿和小黑排排坐。 小黑已经长成一只大猫头鹰了。 九千岁笑眯眯的走过去，“小胖团子……” 小六抬起小脑袋。 淡淡的看着九千岁，“漂亮的大姐姐。” 九千岁：“……” 第501页 方圆：“……” 小六的心里快要乐开了花。 这是姐姐教给她的办法，姐姐说如果九千岁见了她，还喊她叫做小胖团子，她就叫九千岁漂亮的大姐姐。 看九千岁的反应。 小六知道自己做对了。 九千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你要叫我爹。” 小六虎躯一震，指着九千岁凶巴巴的说道，“你这个人，太阳还在天上呢，你就开始做梦啦，鹿鹿的爹死掉啦，好久了呢。” 九千岁：“……” 以及拿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前来的沈覆：“……” 小六从地上爬起来。 抱着自己的宝宝们，气呼呼的就往屋里走。 最终 沈覆留下来吃饭了。 九千岁被拒之门外。 九千岁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竭力的克制住自己想要砸门的冲动。 他直接坐在门口。 根本不管来来往往的路人如何看。 他甚至还和方圆说，“女人心软，在这坐一坐，等会吃饭的时候就会来人叫我了。” 方圆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 院子里传来了各种各样的香气，似乎有烤鱼有烤鸡…… 九千岁喉咙微微的滚了滚，“就算不来叫我吃饭，肯定也有给我留的饭。” 方圆依旧一言不发。 大概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方圆这才慢吞吞的说，“爷，不行咱就先回家吃饭吧，吃了饭再回来好不好？” 九千岁脸色微微泛黑。 就在这时候。 门忽然被打开了。 出来的管家手里拿了一个食盒。 九千岁激动的不得了，“方圆，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九千岁站起来。 上前。 伸出手。 管家果然把饭盒递到了九千岁的手中。 九千岁正得意洋洋的。 结果管家的下一句话便是，“麻烦千岁爷了，把饭盒送到街口小巷去，那里有三四条流浪狗，我们家夫人每日都要带着剩菜剩饭去喂狗。” 九千岁：“……” 九千岁还没有反应过来。 管家已经咣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方圆忍住笑，“爷，咱回家吧。” 太丢人了。 厅里 管家和顾半夏汇报，“夫人，你是没有看到九千岁那张脸，我觉得我再待下去，他就能把我吃了，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顾半夏冷哼一声，“活该。” 距离上一次在皇宫见到他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可顾半夏只要闭上眼睛。 就能想起在小耳朵登基大典之前，那个混账做的事。 她回家之后洗手洗的皮都快脱下来了！ —— 深夜 顾半夏把小六哄睡了。 回到自己房间。 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中间桌子前的人。 顾半夏轻咳一声，完全把人忽视，走到床边开始收拾床铺。 九千岁委屈巴巴地跟上去，“你怎么回事？你不要你男人了吗？” 第383章 打地铺的九千岁 此时此刻是深夜。 万籁俱寂。 顾半夏的耳边只萦绕着九千岁撒娇的声音。 本就好听的声音，故作委屈。 让顾半夏忍不住的抖了抖肩膀。 他娘的…… 还颇为招架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原因。 想到这里。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顾半夏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扭过头看着一脸委屈的男人，昏暗的烛光下，他那张俊脸好看的地下无双，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也是时候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了。” 九千岁自然而然的点点头，“我觉得夫人说的很对，是时候谈谈我们的大婚典礼了。” 顾半夏：“？？？” 顾半夏知道他想错了。 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开诚布公的说一说，我们以后要如何如何，比如孩子几天在我这里，几天去跟你。” 九千岁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我应该住在你这里。” 顾半夏：“！！！” 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顾半夏几乎要放弃了谈话。 可没想到九千岁却拉着顾半夏在桌前坐了下来，“夫人，说吧。” 顾半夏双手交握在一起，“我是不是一直没跟你说过关于你爹娘的事？” 九千岁一只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半夏，在烛光下越发娇俏可人的小脸蛋。 随意的说道，“我不在乎。” 顾半夏哦了一声，“我和你娘的关系很差，和你哥哥嫂子的关系都很差，你爹去世之前求我做的一件事，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九千岁连忙说道，“你那么好，肯定是他们不好；你不答应的事情一定是无理的，我支持你。” 顾半夏：?_?？ 不得不说。 若是天下的男人都有这么一个觉悟，怎么还可能会有婆媳矛盾呢？ 九千岁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顾半夏立刻低头。 完蛋玩意儿。 他是不是在对自己用美人计？ 第502页 九千岁撇了撇嘴，“夫人，不管怎么说，你都嫁给我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要住在一起，我俩是夫妻，夫妻自然要睡在一起。” 顾半夏冷哼一声，“你想的美，我嫁给的是已经死掉的秦宴，和你秦子瞻有什么关系？” 九千岁拉住顾半夏的手。 用力一握。 顾半夏被迫向前倾身，几乎趴在了九千岁的腿上。 九千岁淡淡的说，“夫人，为夫不介意重新娶你一次。” 顾半夏：“我没答应哈。” 九千岁：“……”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告诉九千岁实话，“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成亲这件事，我只想把孩子们养大，其次就是赚钱，婚姻对我而言，不是什么必需品，本来就可有可无的。” 九千岁更委屈了，“夫人，那就不生气，为夫给你暖床。” 顾半夏简直惊掉了眼睛，“秦子瞻，只要你愿意，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 九千岁默默，忽然开口说道，“可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是你呀。” 顾半夏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一只小拳头轻轻的捶了一下。 她别过脸。 呼吸调整一下节奏，“秦子瞻，我有一个秘密不能告诉你，而这个秘密注定让我不能放任自己成亲生子。” 九千岁轻轻地晃了晃顾半夏的手，“那就不成亲，不生子，我只给夫人暖床。” 顾半夏：“……”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听不懂人话。 第二天晚上。 九千岁不得不在顾半夏房里打了地铺。 第二天一大早。 九千岁提前一步起床。 双手按着后腰，慢慢的走出院子。 正好方圆从外面进来，“爷，这是怎么了？” 九千岁傲娇的睐了方圆一眼，“你说呢？” 方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忽然捂住了嘴巴。 惊讶的问道，“难道是爷和夫人昨天晚上……嘿嘿嘿。” 九千岁瞪了方圆一眼。 不过什么都没说。 方圆就当九千岁是默认了，“还是爷厉害，佩服佩服。” 九千岁更傲娇了。 他在院子里散步，方圆紧跟在他身后，“爷，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回府了？你以后就住在夫人家了？” 九千岁模棱两可地说道，“差不多。” 就在这个时候。 小六从里院里跑了出来。 顶着两个乱糟糟的小啾啾，还没有梳头发，小奶音朝着九千岁大声喊，“叔叔，我娘说让你回房间把你打的地铺收起来啦。” 九千岁：“……” 方圆：“噗嗤——” 九千岁摸了摸鼻尖，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朝着里院走去。 等看不到九千岁的背影了。 方圆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小六歪着脑袋看了方圆一下，完蛋了，又有个叔叔疯掉了。 小六虎躯一震。 赶紧迈着小短腿，原路返回。 这个疯掉的叔叔长着一副想吃小孩子的模样。 —— 饭桌上。 九千岁讨好的说道，“夫人，我今日去店里给你帮忙。” 顾半夏一边喝粥，一边问道，“你都不用上朝的吗？” 九千岁毫不在意的说，“朝堂上不是还有傅璟吗？” 顾半夏：“……首辅大人知道你这样想么？” 九千岁冷哼一声，“我和傅璟不一样，他孤家寡人一个，整天在家呆着也是呆着，还不如去帮皇帝处理一下政务，我就不一样了，我有家世有孩子，自然是忙的。” 顾半夏歪着的脑袋看他，“都繁忙到要去店里给我帮忙了？” 九千岁悻悻一笑，“夫人的大事是大事，小事也是大事。” 为了彰显自己的用处。 从家里去店里的时候，小六一直是九千岁抱着的。 窝在这个叔叔的怀里，小六一动都不敢动。 刚好遇上了相向而行的沈覆。 看见自己的宝贝闺女窝在九千岁怀里，沈覆抿了抿唇，“我刚要去你们家的。” 这话是对着顾半夏说的，“三日之后我就要启程去边疆了。” 顾半夏看了小六一眼。 把小六从九千岁的怀里抢了出来，塞给了沈覆，“鹿鹿，跟着叔叔去沈奶奶家玩好不好？” 小六嗯哒嗯哒点点头，“对啦，沈二叔说要带鹿鹿飞飞飞呀——” 第384章 干啥啥不行破坏第一名 突然被抢了孩子的九千岁，有些不高兴。 似乎真觉得是自己的闺女被抢。 一直臭着个脸。 直接到店里。 顾半夏好笑的看着他，“人家那才是亲爹，不过沈将军说，现在鹿鹿年纪还小，怕鹿鹿接受不了，所以人家就没有硬认孩子，说要等鹿鹿大一些，再把真相告诉鹿鹿，到时候鹿鹿想不想认祖归宗，都看鹿鹿的。不得不说，沈将军一家人果然是胸襟宽广。” 九千岁一把拉住顾半夏。 眸子中闪烁着簇簇的火焰，“在你男人面前，你夸其他人？” 顾半夏一把拍开他，“我夸的是沈将军一家人，吃哪门子飞醋？” 九千岁摸了摸被打痛的手背，撇了撇嘴。 烧烤店。 第503页 白来的小厮，不用白不用。 顾半夏不停的指使九千岁，送烧烤送啤酒，收银子结账，擦桌子扫地…… 总之不让他有一分一秒的空闲时间。 顾半夏的意思也是很明确，累上他几天，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九千岁估计就不会再来了。 可没想到九千岁却干的带劲。 去送烧烤的时候。 碰到了某个兵部侍郎家的小公子。 他一眼就认出了九千岁。 本来在凳子上坐的好好的，结果一屁股摔下凳子，蹲在地上。 瑟瑟发抖的不敢看九千岁，“千岁爷，您怎么怎么在这里……” 虽然文武百官们都知道九千岁在凤九云面前故意扮奸臣，可谁让他奸臣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呢。 以至于现在看到九千岁，都觉得他依旧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奸臣。 让这么一个大奸臣给自己上菜。 兵部侍郎家的小公子都要吓尿了，“九千岁，您请，您请。” 九千岁一本正经，“不不不，客官您吃好。” 那人：“……” 不敢吃，真不敢吃。 九千岁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不停的随着九千岁的动作上上下下的动。 九千岁说道，“等下结账的时候，在老板娘面前给我美言。” 那小公子点头像捣蒜一般。 九千岁露出一抹笑，虽然很好看，可是在小公子看起来依旧是地地道道的奸臣笑——就那种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着暗戳戳弄死人的笑。 令人毛骨悚然。 小公子他们结账的时候。 特意跑到顾半夏面前，“老板娘，你们烧烤店新招的小二简直太不错了，你一定要留他长干，下一次我们来吃饭必须得再见到他，老板娘要多照顾照顾小二，他真的太棒了——” 顾半夏：“……” 给钱的时候，小公子还多留下了五两银子，“不用找了，算是奖励给你们店小二的。” 顾半夏：“……” 小公子屁颠屁颠的跑了。 头都不带回的。 顾半夏拿起柜台上的五两银子，放在手里轻轻的掂量，一顿饭总共没花一两银子，啧啧啧。 到了下午。 顾半夏忽然发现。 店里的客人大多都成了女客人。 并且明目张胆地盯着九千岁看。 还指定要九千岁送啤酒和烧烤。 九千岁送过去的时候。 她们甚至挤眉弄眼的冲着九千岁调情。 估计是不认识九千岁的，却沉迷于九千岁的美色。 “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来当店小二，要不跟姐姐回家吧？” 九千岁垂眸，根本不看她们一眼，“请慢用。” 其中一个女人甚至拿起手帕撩了撩九千岁的手背。 顾半夏站在柜台里。 目光灼灼的盯着。 九千岁迅速把手收回去，“请慢用。” 扭头就走。 走到柜台前，目光深深的看了顾半夏一眼。 然后去了后厨。 顾半夏跟了出去。 就看见他打了一盆水，双手泡在盆里，死命的搓着。 顾半夏走过去。 九千岁扭头看了她一眼，软软的说，“是她用手帕碰我，我现在就洗干净。” 顾半夏叹了一口气，“行了，再洗把皮都搓下来了。” 九千岁语气委屈，“我怕洗不干净。” 顾半夏白了他一眼，“那你干脆把手剁下来。” 九千岁默了默。 忽然从身后冒出来一把匕首。 着实把顾半夏吓了一跳。 她赶紧抢过来，紧紧的捏住匕首，握在自己手里，“有病啊？” 九千岁浅浅的笑开，“我就知道，夫人不会坐视不理。” 顾半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说，“我觉得你就是个精神病！” 然后就回到了前面店里。 有几个年轻姑娘进来，“老板娘，你们这里听说来了一个长得颇为好看的店小二，赶紧让他出来给我们瞧瞧。” 顾半夏：“……”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们家是正规的烧烤店，不是小倌所，想要让好看的男人伺候，请出门右拐到尽头。” 那年轻姑娘也是年轻气盛的，“你不让他出来，我们就不吃了。” 顾半夏头也不抬，“请便。” 那姑娘跺了跺脚，“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顾半夏：“来人，送客。” 那姑娘就被“请”了出去。 气的姑娘在门口破口大骂，“我告诉你，小寡妇，我大伯可是当今太尉，得罪了我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你给我等着——” 九千岁从后面进来，“怎么了？” 顾半夏一边扒拉着算盘，一边说，“来了个闹事的姑娘，被我赶出去了，秦子瞻，你回家吧。” 九千岁愣住，“回哪个家？” 顾半夏抬眸，“你回家给小六去洗衣服吧。” 那就是回她家了。 九千岁抿唇笑，“好，现在就回去，我连小四小五的一块洗。” 顾半夏：“随便你。” 九千岁屁颠屁颠的回去。 院子里。 九千岁坐在太师椅上，拿着折扇，旁边放了一盘水果。 第504页 好不惬意。 反观蹲在地上，正在洗衣裳的方圆，累了满头大汗，哼哧哼哧的在搓衣板上搓着小六的裙子，“爷，我能歇会儿吗？” 九千岁拿了个小棍子，戳了戳方圆的后背，“好好干，干完了过几天给你放假，让你出去玩几天。” 一听这话。 方圆立刻有精神。 手下的动作都变快，哼哧哼哧哼哧……刺啦—— 两人迅速看过去。 就看见小六好好的一条裙子被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九千岁：“……” 方圆缩了缩脖子：“……” 这布料，也太脆弱了…… 他都不敢看九千岁的神情。 后者也是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起身，“走吧，去买衣裳。” 第385章 给我提鞋都不配 紧赶慢赶。 终于在小六从沈家回来之前把新衣裳买好了。 让方圆把新衣服过了一水晾在了院子里。 小六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 蹦蹦跳跳的跑进后院。 看到绳子上晾了这么多衣服。 小家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旁边装作若无其事正在喝茶的九千岁，目光一直盯着小家伙这边。 小六跑到自己的裙裙下面，“这个是小六的衣衣吗？” 九千岁淡定的说道，“旁人也穿不进去。” 小六摸了摸小啾啾。 围着自己的衣服转了好几圈，“是鹿鹿昨天换下来的吗？” 九千岁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又不知道你昨天穿了什么衣服？” 小六：“咦？怎么感觉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兜兜上的小花花也没有了耶！” 九千岁好整以暇的说道，“你是不是傻呀？现在都是暮夏了，花都凋谢了。” 小六：?_?？ 忽然觉得长见识了。 又转了两圈，“可是裙裙上的花边边也没有了哎。” 九千岁摸了摸鼻尖，“花都败了，你还指望着花边永远在啊？你这个小朋友不行，你得让自己拥有丰富的想象力，没有丰富想象力的人没有出息。” 小六：“……” 小家伙使劲的跺了跺脚丫丫，重重的冲着九千岁哼了一声，朝着前院里跑去。 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老是赖在自己家里，不走的叔叔。 他是没有自己的家吗？ 等到小六跑远了。 方圆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爷，这样骗个小孩子，是不是不太好呀？” 九千岁斜斜的看了方圆一眼，“那你去说实话，就说是你给她洗衣服洗破了。” 方圆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一个小胖团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的样子…… 立刻摇摇头，“我觉得爷做得很对，您英明神武，聪明过人！” 这时候。 烧烤店里的店小二忽然跑了进来，“那个那个谁，我们老板让你去店里一趟。” 九千岁施施然站起身，“夫人找我有何要事？” 店小二气喘吁吁的说道，“有个姑娘带人去我们店里闹事，我们老板说是你惹的事就要让你处理。” 闹事？！！！ 九千岁顿时就火大了。 京城竟然还有人敢到他的夫人的店铺闹事。 还真是不知道阎王爷有几只眼，活得不耐烦了。 九千岁重重地甩了甩衣袖，双手背在身后，气呼呼的走出去。 “带路——” “哎。” 出门的时候撞上了小六，小六非要跟着一起去找娘，方圆只好把小六抱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很快来到烧烤店。 就看到那位太尉家的侄女儿带了几个小厮，站在店里。 双手叉腰。 趾高气昂的说道，“小寡妇，今天你不给我面子，现在我也不给你面子，你不出去打听打听，整个京城谁敢不给本小姐面子？我可是太尉府最受疼爱的小姐，要么你今天跪下来给我道歉，要么今天我把你的店砸了，你二选一吧。” “好大的口气。” “大老远就闻着臭烘烘的。” “怎么着？太尉家里是缺水，你每天都不能刷牙吗？” “你还真是屎壳郎去吃屎，臭上加臭。” 随着四句轻飘飘的，却杀伤力十足的话，传进来，那姑娘的脸色几乎变成了猪肝色。 “谁？给本小姐滚进来——” 九千岁的身影出现。 很自觉的站到了顾半夏身边。 高傲的抬起头颅，那不可一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女孩，“嘴臭就算了，长得还那么丑，长这么大真是委屈你了，我要是你，我刚出生就咬舌自尽了。” 那女孩看着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如此的诋毁自己。 气的心脏都快要炸了，“我告诉你，我可是太尉的亲侄女，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只要你愿意对我俯首称臣，跟我回去，刚刚你说的这番话，我就当做没有听见，不然，哼！” 九千岁轻轻的摩挲一下手指，“原来是太尉家的呀。” 女孩冷哼一声，“是不是害怕了？” 九千岁轻轻地叹了口气，“还真是没想到，看门狗也能养出恶犬。” 那女子脸色顿时大变，“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 九千岁笑了笑，“他跪在地上给我擦鞋都不配。” 第505页 那女子指着九千岁，“你这是侮辱朝廷命官，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她大手一挥。 和身后的几个小厮说，“给我砸，砸的越烂越好。” 几个小厮眼看就要上手。 九千岁随手拿起柜台上的算盘。 狠狠的扔过去。 那算盘瞬间砸到了两个小厮，九千岁的眸光阴沉，“谁敢！” 那女子咬了咬唇瓣，“你……我敢！” 她抄起一个凳子。 就要往桌子上砸。 顾半夏冷眼旁观。 忽然觉得自己腰上被扫了一下。 低下头。 就看见自己腰间的手帕被九千岁抽走。 九千岁晃了晃手帕，“等下赔你。” 旋即。 顾半夏还没有反应过来，九千岁已经用手帕垫着手指，掐上了女孩的脖子。 九千岁手掌缓缓的用力。 那女子慢慢的被拎起来。 双脚开始扑腾。 九千岁脸色未变，仿佛手中捏着的不是一个人的命脉，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 那女子呼吸越来越艰难。 眼睛里流露出了害怕恐惧。 这次她怕是踢上铁板了。 顾半夏走过去。 拍了拍九千岁的手腕，“差不多行了，别在我这出了人命，影响了我做生意就不好了。” 九千岁点点头！ 双手松开。 那女孩的身体就像一块破布似的，软绵绵的落在了地上。 九千岁将手帕扔在她身上，“我夫人的手帕，一百两银子，明天若是不送来，我自去找太尉取。” 那女子匆匆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 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九千岁冲顾半夏讨好的笑了笑。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在我这里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也不会有今天这场无妄之灾。” 九千岁悻悻的笑了笑。 立刻把手伸到顾半夏面前，“手疼，掐她脖子掐的，好疼。” 顾半夏翘了翘唇角，“疼啊？” 九千岁连连点头。 顾半夏在他手心掐了一把，“以疼止疼，怎么样？” 第386章 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话说—— 最近几天。 太尉大人十分的苦恼。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人了。 处处都不顺心。 前几天晚上走夜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绊倒，然而巧合的是，身后浩浩荡荡来了一群要去看热闹的人，几乎个个是踩着自己过去的，差点把自己踩死。 在家里休了一天假。 等到第二天去上朝。 小皇帝提出了几个虽是建设性可实施性很难的问题，首辅大人和太师大人老是在不自觉之中就把他拎出来了。 这是他自从当官以来上的最艰难的一次朝，简直了。 而且。 最后这个苦差事还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的的确确是吃力不讨好的，甚至还要自己往外掏银子来补贴，他想一想就觉得肉疼。 而且…… 这好像还是首辅大人和太师大人第一次合作，没想到毛头就知道了他的身上。 太尉大人只是叹息，原来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是会塞牙的。 这还不够。 下朝之后。 他忽然被沈小将军叫住，沈将军什么都不说，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呐。 那可是一个将军的手，肩膀瞬间脱臼，差点将他的身子板拆了。 他不得不又在家里卧病休养一天。 也就是今天。 太尉大人一个人躺在床上，正在思索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这时候。 管家忽然来报，“大人，老将军来探望你了。” 太尉吓得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 老将军来探望他？ 开什么玩笑？ 他这种品阶的官，平日就算是老将军生病，他去看望老将军都不知道能不能让进门。 眼下老将军竟然主动来看望他？ 吓得太尉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快快迎接。” 太尉出门。 远远的就看见老将军朝着自己走过来，老将军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小奶团子。 太尉一愣。 没听说过沈家三个公子有哪个成亲了，这是扛着谁家的孩子？ 莫不成还是老将军从路上抢的？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太尉大人笑口常开的迎过去，“老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下官失职，老将军前进！” 老将军哼了一声。 驮着小六进去厅里。 坐下来后。 才把小六从肩膀上抱下来，放在自己腿上。 太尉大人战战兢兢的陪坐在旁边，“这小姑娘真可爱。” 小六立刻笑，小奶音甜甜的说，“谢谢爷爷。” 老将军在小六耳边说，“不叫他爷爷，他不配。” 看似是悄悄话。 实则所有人都能听见。 太尉大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老将军说道，“这个小姑娘，她娘是大师的干女儿，她爹是我的……我的干儿子……” 太尉：“！！！！！” 第506页 一文一武。 绝了。 老将军这还没说完，“她管首辅大人叫叔叔，管当今小皇帝叫姐姐。” 太尉：“！！！”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原本小皇帝登基之后就有传言，说是小皇帝流落民间的时候，有一堆的兄弟姐妹，感情甚笃。 这个小奶娃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太尉都不敢看小六了。 这玩意儿…… 也太了不得了。 啪—— 老将军一拍桌子。 太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将军怒目而视，“可是你的侄女，却在前几天，去了她娘亲开的店，扬言要砸店，还一口一个小寡妇叫着当今小皇帝的养母！” 太尉原本是坐着的。 听到这句话立刻跪了下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将军手下轻轻的捏着小六的小啾啾，温柔的不像样子。 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太尉，你也算是老臣了，老夫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之人，更何况，欺的人还是老夫的家人，这件事情小皇帝尚且不知道，要是让皇帝知道，你觉得你脑袋上的乌纱帽还能保住吗？甚者，你侄女儿脖子上的脑袋还能保住吗？” 太尉整个人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爬到了老将军的脚边。 抱着老将军的腿，“老将军，是我管家无方，是我教子无方，还请老将军看在我们同朝为官这么多年的份上，饶恕我一次，不要把这件事禀报皇上……” 老将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欺负了谁，得罪了谁，就去向谁道歉。” 太尉连连点头，“会的会的，等一下我就带着孽女去向夫人诚诚恳恳的道歉。” 小六适时的补上了一刀，“沈家爷爷，那天的姐姐，还想让秦叔叔跟她一起回来嘞，小二哥哥说姐姐看上秦叔叔啦～” 太傅心里咯噔一声。 所谓的秦叔叔该不会是…… 老将军哈哈大笑，“太尉呀，你家侄女看上了九千岁，不知道你能不能看上啊？” 太尉只觉得一道闷雷劈在了自己头上。 但凡换个人。 甚至但凡是首辅大人…… 都不至于如此绝望。 当天下午。 烧烤店门口。 太尉带着夫人，弟弟，侄女儿，在门口请罪。 那天趾高气昂的女子，此时此刻畏畏缩缩，跪在门口，“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见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一个女子如此这般的道歉。 以后在京城怕是找到如意郎君很难了。 顾半夏都把这件事忘记了。 出来以后，她板着脸说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仗着家里人的名声就出来嚣张跋扈。” 那女子哆哆嗦嗦的点头。 顾半夏挥挥手，“都算了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太尉大人小心翼翼地说，“夫人，多谢你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小畜生一般见识，不过……能不能请夫人帮忙美言几句，让太师大人首辅大人和沈将军在朝堂上不要针对我了，我……遭不住了啊！” 顾半夏：“……” 还有这事？？？ 等到晚上，顾半夏和九千岁提起来。 九千岁一脸懵逼，“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他那个人就是心眼多，谁有事没事的爱针对他呀，一个小太尉而已，给我提鞋都不配。” 顾半夏：“……” 信了你的邪。 别人都是朝堂动荡引起民生不安。 而在她这里。 民间纠纷，倒是搅动了朝堂。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子，其实现在……你在外面的名声，也不过是个小太监而已。” 九千岁傲娇的冷哼一声，“就算只是个小太监，谁敢招惹我？” 说完。 又委屈巴巴的看着顾半夏，眼睛水水的，“也就只有你了。” 第387章 九千岁被刺杀 顾半夏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咯噔一声。 赶紧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九千岁。 随意的挥了挥手，“行了，说的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差不多就得了，你什么时候回你自己的府？再不回去小心让小耳朵把你的千岁府没收回去。” 九千岁微微的耸了耸肩膀。 毫不在乎的说，“前几天我还偷偷听到那些皇帝暗戳戳的和她身边那个叫什么的宋家小子说，想把我的府邸给你，夫人，你想要住到我那里就直说呀，我能不让你去吗？还要烦劳皇帝做这事？ 你要是想去，明儿我就找人来给搬家，绝对干的利利落落，夫人，你觉得如何？”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我觉得不如何，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挺好，距离我干爹干娘家近，距离小六的……沈家也近，才不爱去你那个什么劳神子天子脚下千岁府。” 九千岁摸了摸鼻尖。 立刻改了口，“谁说不是呢？我夫人看的就是通透，那个什么破千岁府有什么好呆的？所以我这不是就跑出来了，夫人挑选之地，定然是风水宝地，怪不得我出门老是爱往夫人这边拐，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是夫人的风水宝地，有吸引力。” 第507页 顾半夏：“……” 这口才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 顾半夏坐下来。 随手拎起茶壶。 倒了一杯水。 有些凉。 不过正合心意。 她吨吨吨的一口喝下去，“你也该去上朝了，小耳朵刚刚登基，还是需要你和首辅大人的扶持，毕竟我干爹年纪大了，沈将军再过不久就要去边疆。” 九千岁坐在顾半夏对面。 一只手托着腮。 微笑盯着顾半夏，“傅璟没家室，光棍活该多干活，夫人，不干活他会空虚的。” 顾半夏：“……” 第一次见欺负人都用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九千岁啧啧两声，“夫人，天色很晚了，我们就歇了吧。” 顾半夏还没开口。 某人已经屁颠屁颠的去取自己打地铺的用具了。 顾半夏：“……” 顾半夏走到窗前。 关窗的时候忽然瞥了一眼，下意识的说道，“又是月圆了。” 身后正在兴冲冲打地铺的某人，手指忽然一顿。 赶紧把被褥抱起来，“那个……我今天还是去隔壁睡吧。” 顾半夏转过身。 不声不响的看着他，“不妨和我说说，怎么中的毒？” 九千岁已经走到门口。 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无奈的说，“是当年和太后之间的交易，是我留在宫里的代价，太后以为能靠它拿捏住我，恐怕那老太婆到死之前都不知道为什么寒毒对我不起作用。”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所以并不是寒毒不起作用，而是你装作寒毒不起作用。” 九千岁沉默的点点头。 顾半夏靠近过去，“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解毒？” 九千岁的手指落在顾半夏的肩膀上。 将落在睫毛上的一根头发摘下来，握在手里，“谁知道？” 说完。 他推开门，“夫人，明天见。” 顾半夏的目光有些怔然。 她盯着九千岁出了门。 —— 第二天。 顾半夏搜罗了全京城所有的书铺，把可以买到的医书全部买了回来。 昨天晚上经历了一晚上痛苦折磨的九千岁，看到这么多医书，心里瞬间暖暖的。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努力克制住想要把夫人抱在怀里的冲动。 轻轻的咳嗽一声说道，“谢……” 谢夫人还没有说完。 就被顾半夏一把抓住胳膊，硬生生的按在了板凳上。 九千岁还没反应过来。 顾半夏就快速说道，“你自己把这些书看完，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治疗你寒毒的办法。” 九千岁眨了眨眼睛。 浩瀚星河般的眸子熠熠的，“你的意思说……让我自己给自己找办法？”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不然呢？我那么忙，还要我给你找吗？” 九千岁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顾半夏拍了拍他，“那你乖乖在这里好好找，我去烧烤店了。” 说完就像一阵风似的，毫不留情的刮走了。 只留下被风啪啪打了脸的九千岁，看着那摞起来足够有两个小六高的医书，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作孽啊！ 过了一会儿。 穿着新衣服的小六，慢悠悠的背着小手走进来。 九千岁瞅着小六皱了皱眉头。 小六嘿嘿一笑。 把小手从背后拿出来，手里瞬间多了一根小杆。 小六用小杆子戳了戳九千岁，“娘让我来监督你看书，还说鹿鹿今天就是小夫子，小四和小五哥说，夫子都有杆杆，专门打不好好学习的小孩，就这样嗖嗖嗖——” 九千岁：“……” 九千岁之后随便翻开一本医书。 一目十行。 小六在旁边提醒，“一定要认认真真的看哦～” 九千岁呵呵一声。 小六立刻拿起小杆儿戳了戳九千岁，“不可以对小夫子没有礼貌的哦～” 九千岁磨了磨牙关，“商量个事儿。” 小六点点头。 九千岁说，“我给你十两银子，你现在立刻马上滚去太师家。” 小六小胖手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 小奶音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不可以让小夫子犯错误哦！！” 九千岁直接拎起一本医书砸在自己脑袋上。 夭寿了。 小孩这种东西，真是不惹人喜欢。 —— 一晃过去了半个月。 这一天。 顾半夏带着孩子们进宫去看小耳朵。 九千岁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了。 问了家里的丫鬟，才知道她们进宫了。 进宫都没有喊他。 还真是不拿他当一家人。 九千岁心里酸酸的想。 心情不好。 出去遛圈。 却万万没想到，随便出来遛弯，竟然就碰到了刺客。 他带着方圆。 自然不会有问题。 只是两个人被突袭，石灰粉迷了眼，虽然最后来人还是被方圆打跑了。 不过九千岁的眼睛里进了些石灰粉，颇为刺痛。 那边—— 两个小刺客蒙着脸，哼哧哼哧的跑出去老远。 第508页 发现没有人追了。 才停下脚步。 高一点的小刺客拉下面罩，“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傻乎乎的，没想到身手还挺好。” 第388章 小和尚去化缘 矮一点的小刺客摘下了面罩和帽子。 露出了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 怀生咬了咬牙，“今天之事，出师不利，让那个畜生给逃了，下次一定要取他狗命！” 裴筝抬起手，摸了摸怀生的小脑袋。 叹了一口气。 说道，“好吧，我继续帮你，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两个人去了蜀山后，就归在了九斗先生的名下，因为怀生怀念自己的师父，所以不肯认师，只叫九斗先生为先生，但是裴筝却屁颠屁颠的认了九斗先生为师父，自然而然就把怀生当成小师弟。 裴筝摸了摸肚子，“师弟，我肚子饿了。” 闻言。 小怀生立刻从包袱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破碗，“我去给你化缘。” 裴筝点点头。 找了棵树坐下了，“师弟，你快一点，千万别等到我饿死了再回来。” 怀生点点头。 把背上的小包袱拿下来，塞给了裴筝，“你拿好行李。” 裴筝点点头。 怀生端着小破碗，屁颠屁颠的跑起来去化缘。 他虽然以前跟着师父来过京城。 但这边是城郊。 荒郊野岭的没有几户人家。 他从来没有来过。 所以只好挨家房子去化缘。 接连碰了三次壁之后。 怀生耷拉着小脑袋，就连脚步都变得怏怏的，一步一步的朝着下一家人走去。 他知道失败的可能性太大了。 可是师兄肚子饿了。 还等着自己的饭呢。 想到这里。 怀生立刻又有了动力。 脚步也迈得大了，铿锵有力的走到了第四户人家。 小家伙站在门口。 抬起小手轻轻的敲了敲，“家里有人吗？” 这时候。 里面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将门打开。 出来一个长得漂亮的姐姐。 怀生立刻笑起来问道，“施主姐姐，可不可以施舍给贫僧一点点饭？” 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从淳于烈身边逃走的昌硕。 昌硕点点头，“进来吧，小师父。” 怀生一听，瞬间开心的不得了，“多谢施主，多谢施主。” 怀生进去。 从屋里出来了一个老奶奶，“是谁呀？” 昌硕急忙说道，“婆婆，是一个化缘的小师父。” 老奶奶哦了一声，“多给他盛点饭。” 怀生立刻鞠了大大一个躬，“谢谢施主奶奶，好人一生平安。” 昌硕给怀生舀了一碗地瓜粥，给了他两个素馅的大包子。 怀生站在昌硕旁边。 一直看着昌硕。 后者笑着问道，“小师父，你看着我做什么？” 怀生皱起小眉头，“贫僧是觉得施主姐姐长得同我师兄有点像。” 昌硕笑起来，“那真是缘分呀。” 怀生嗯了一声。 昌硕转身的时候，身子明显的有些笨重。 小怀生的目光落在昌硕的小腹上，“施主姐姐，你是有宝宝了吗？” 昌硕点点头，手掌摸了摸小腹，“是呀。” 怀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祝福施主姐姐和施主姐姐的宝宝都会一生平安顺遂，万事喜乐。” 昌硕眉开眼笑，“谢谢你，小师父。” 怀生接过碗和饭，“施主姐姐，施主奶奶，贫僧告辞了。” 说完。 小家伙一溜烟的小跑。 昌硕满脸笼上了一层慈祥的光辉，看着小家伙的背影。 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小腹上摩挲着。 希望自己的宝宝将来也像小师父一样，健健康康的。 怀生跑回去。 把包子给了裴筝，“师兄，快吃吧。” 两人一人一个包子，大快朵颐。 怀生突然说道，“师兄，我去化缘的那户人家，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施主姐姐，和你有一点像。” 裴筝不以为然，“巧合，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的一个姐姐……早就不在人世了……” 怀生动作顿了顿，“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裴筝笑着拍了拍他光秃秃的小脑袋，“我又没说什么，你道什么歉呀？对我姐来说，可能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了，她从小喜爱干净，若是落到污秽之地，怕是生不如死。” 怀生端起小破碗递过去，“师兄，你喝粥。” 裴筝接过来，怅然若失的说，“小的时候，我娘也经常给我们煮地瓜粥，我娘煮的地瓜粥可好喝了……” 怀生像小大人一样，拍了拍师兄的肩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伯母应该快要被放出来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找伯母。” 裴筝揉了揉眼睛，“好，我们尽快把你的仇报了。” —— 皇宫 小耳朵看见顾半夏，就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娘！” 顾半夏紧紧的抱住大女儿，“瘦了。” 小耳朵蹭了蹭顾半夏，撒娇说道，“谁让娘不在我身边照顾我？” 第509页 顾半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拉着人在桌前坐下来，“给你带了菜，现在给你带饭可不容易了，从宫门口到这里，经历了重重考验，被银针试了无数次。” 小耳朵抿唇一笑，“娘，那吃完饭我就下令，只要是以后你送来的东西，都可以直接送到宫里。” 顾半夏连忙说，“不能这样，越谨慎越好，万一有心术不正之人想要借我的名字戕害你，可怎么办？” 小耳朵点点头，“我都听娘的。” 顾半夏问道，“老大和宋珏，唐钧呢？” 小耳朵挥了挥手，“他们三个有一个问题和太傅的意见相左，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已经吵了大半天了，我脑子嗡嗡的。” 顾半夏噗嗤一笑。 小耳朵左右看看，“小四小五小六没来吗？” 顾半夏抬眸看向窗外，“宫女带着他们出去玩了。” 中途。 小耳朵提起了一件事，“娘，首辅和太师最近向我提议，想让九千岁假死一次，然后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进入朝堂，因为他奸佞的形象在世人眼中实在太过于鲜明，您看呢？” 顾半夏说道，“朝堂之事，你自己拿主意，多参考参考首辅大人和大师的意见，你可以独当一面的，还记得娘给你讲过武皇的故事吗？你一定会比武皇更厉害。” 小耳朵脸一红，嗯了一声，又道，“还有一件事，娘，有些臣子们提议让百官家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入宫伴读，说实话，其实就是让我选‘妃’的，我还没答应，您看呢？” 第389章 她在聊，他在撩—— 选妃…… 这…… 顾半夏无奈地敲了敲额头，和小耳朵说道，“我觉得吧……你现在年纪尚小……” 小耳朵特别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这样就觉得，不过他们说感情要从娃娃抓起。” 顾半夏：“……”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管小耳朵是不是女皇，在顾半夏的眼中，都是自己的闺女。 既然是个闺女，那就得千防万防。 避免被外面的狼崽子给拐了去。 就算顾半夏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小姑娘对于花言巧语的抵抗能力终究要比大老爷们弱那么一点点。 顾半夏说，“要不然这样好了，让他们在太学单独开一个班，让他们飙着劲的学习，就算最后你一个都不喜欢，还可以提拔他们入朝为官，当你的左膀右臂，你觉得呢？” 小耳朵激动的拍了拍桌子，“这简直太妙了，不愧是我娘想出来的主意，听君一席话，醍醐灌顶呀！” 顾半夏抬起手，轻轻地勾了勾小耳朵的鼻子，“别拍马屁了，快吃吧，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皇上——” 外面有小太监跑进来，“皇上，刚刚九千岁身边的人来宫里找太医，说是九千岁在宫外遇到刺客袭击，伤了眼睛。” 小耳朵红烧肉塞了一嘴。 随口说了一句，“他要谁就让谁去，他要是都要，就把拍医院给她打包回去。” 那小太监哎了一声，“是，皇上。” 小太监离开之后。 小耳朵继续和顾半夏说，“娘，我就说吧，九千岁这个名头在外面得罪的人太多了，他现在出行只要稍微简单一些，就有太多的人想要刺杀他，就算他有九条命，都不够人杀的。” 顾半夏一只手轻轻的顺着小耳朵的长发，“那你们说了算，你和首辅大人还有太师商量一下该怎么办？至于假死，我也觉得是一个蛮不错的主意。” 顾半夏在宫里也没有待很久。 等到小耳朵吃完饭，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贴己话，顾半夏就拎起食盒回家了。 刚刚走到家门口。 坐在门口的小六冷不丁的站起来，“娘，秦叔叔的眼睛瞎掉啦！” 顾半夏：“……” 她牵着小六进去。 来到院子里。 看见了眼睛上蒙了一块儿绸布的九千岁，正乖乖的坐在院子正中间的石凳上，其中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敲击着石桌。 他的后面跟着方圆。 方圆看到顾半夏，立刻叫人，“夫人，您回来了。”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 九千岁听到顾半夏回来了。 立刻将脑袋转了转，此时此刻没有确切的方位感，就随便的扭了扭头，声音委屈巴巴的说，“夫人，我被人刺杀，我眼睛坏了。” 感性的小六吸了吸小鼻子，“呜呜呜真的太可怜啦……” 顾半夏撇撇嘴，“瞎不了就好。” 九千岁：“……” 九千岁一只手敲了敲太阳穴，“所以就不配得到一句安慰吗？” 顾半夏轻飘飘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你现在就是过街老鼠啊？非要大白天出门，这不是摆明了给人送上了沙袋，我要是以前那些被你欺负过的人，也恨不得大街上给你套了麻袋，胖揍一顿。” 九千岁：“……” 好大的委屈。 但是不能说。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 九千岁摸了好久才摸起筷子，将筷子向中间一插，正好插在了两个汤碗中间。 一家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九千岁像模像样的叉开筷子，在两个汤碗中间的桌子上夹了好半天…… 第510页 小六轻轻的吞了吞口水，“那个……叔叔，那里是桌子，你是想要吃桌子嘛？” 一直赖在家里的秦飒，终于看不下去了，“我来喂你吧。” 九千岁不乐意。 他想让人喂。 可是不想要小崽子喂。 秦飒刚要走过来，小四就说，“三哥，我离秦叔近，还是我来。” 小四话音未落。 就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米饭，“啊——” 九千岁张开嘴，万万不曾想，得有他半个拳头大的米饭，就这样被怼进了嘴里。 九千岁一向被人伺候着，细嚼慢咽的，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阵仗？ 再加上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整个嘴巴被充满，嚼都不知道该怎么咀嚼。 偏偏小四还在旁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平时一口吃的比你吃的要多多了，我也没有像你吃的这么慢呀，还是个大人呢，哼！” 九千岁伸长脖子咽下去。 小四还送上来一口。 九千岁礼貌的拒绝了，“我饱了。” 整个饭桌上的小崽崽，瞬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我的天呐！ 竟然有人吃一口米饭就填饱肚子！ 小六觉得就算是她的小黄和小绿，那么小小一只的鸟鸟，都不可能吃一口米饭就饱肚子了。 秦叔叔真是一个神人。 等到孩子们都吃完饭了，离开桌子出去玩。 顾半夏才坐到了小四的位置。 一个碗里添了一碗汤，一个碗里半碗米饭，添了半碗菜。 没好气的说，“张嘴。” 九千岁抿唇一笑。 绸布下的眼睛，微微的扬了扬，满足又潇洒。 喂饭的时候。 顾半夏来了一句，“今天我去皇宫看小耳朵，小耳朵跟我说了件事，我原本以为无足轻重，但是看你今天这个……熊样，我觉得首辅大人和我干爹考虑的有道理，只要九千岁这个名声在，只要九千岁这个人还在，就少不了找你麻烦的。 所以他们提议，找一个合适的契机，让你假死一回，然后再以另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这样应该会减少不少的纷扰，你觉得呢？” 九千岁乖乖的张开嘴巴，喝了一口汤，“夫人觉得可以，那我就听夫人的。” 顾半夏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唇角，仗着九千岁看不到，顾半夏一本正经的说，“你是个成年人，你不应该总是听我的听我的，你要有你自己的想法和考量。” 九千岁点点头，“我唯一的想法和考量，就是告诉我，以后大事小事都要听夫人的。” 顾半夏：“……”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她聊，他撩—— 第390章 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九千岁 晚上 九千岁什么都看不见，自己自然不能铺地铺。 顾半夏敲了敲脑袋。 只能任劳任怨的给他铺地铺。 虽然说九千岁的眼睛瞎掉是装的，可是，眼睛上的绸布是真的。 绸布一带，啥也看不见。 所以他听到顾半夏打地铺的时候，忍不住的摸索着走过去。 可他完全没有记忆中的方位感。 所以直直的撞上了顾半夏。 巧合的是。 顾半夏正跪在地上帮他打开被子。 所以…… 他的两条腿撞上的还真不是地方。 仅仅是撞到就算了。 因为九千岁的幅度太大，所以腿被拦住的时候，身子还有一股向前倾的趋势。 以至于。 稳稳当当的倒在了顾半夏的身上。 祸从天降的顾半夏：?_?？ 九千岁赶紧道歉，“抱歉，我看不见。” 他手忙脚乱地要起来。 手掌心一按—— 片刻之后。 房间里传来了啪的一声。 把栖息在窗台上的小六的小黄和小绿吓得激灵一颤，赶紧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房间里静的出奇。 顾半夏坐在床上。 九千岁坐在地上。 他手指微微的摩挲了一下。 手掌心似乎还滞留着刚才的触感，“抱歉，我真不是有意的。” 顾半夏臭着脸，嗯了一声。 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脆吹了蜡烛，“睡吧。” 她说的睡。 可是她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似乎太迁就秦子瞻了。 但凡有一个人像是刚才秦子瞻对她做的事情一样对她，估计手都被她剁掉了。 九千岁也睡不着。 他手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他浑身热气腾腾，甚至连胸腔里的那颗心都是滚烫的，所以他也睡不着，在火上煎熬着。 那一只犯了错的手又虚虚的握起。 感觉…… 九千岁忽然无声的笑了笑。 比肉眼看起来的要……更加波澜壮阔。 后半夜。 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 而此时此刻的郊外。 小和尚的脑袋先感觉到了雨滴，立刻清醒了。 跑到另一棵树下，拉着裴筝说，“师兄，下雨了，我们要找个地方去躲雨。” 裴筝有头发。 所以这会儿刚刚飘雨点，他还没有任何的感觉，“啊？下雨了吗？” 第511页 小和尚用力的点点头，“是的，下雨了，我脑袋都湿了。” 他用力把裴筝拉了起来。 兄弟俩一路小跑。 终于在大雨倾盆之前，找到了一个破败的城隍庙。 所以说八面漏风，可是好歹比在外面强。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这是唯一不漏雨的角落。 外面雨大风大。 也睡不着了。 裴筝和怀生聊天，“你和你的那个小奶团子，不就是在庙里认识的吗？” 怀生冷冷的看了裴筝一眼，“阿弥陀佛，师兄不要乱说话。” 裴筝切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么……当初我想跟你一起去蜀山，刚开始你都不想带我的，结果我说我要去娶你家奶团子，你才带着我上了蜀山呢。” 怀生：“阿弥陀佛。” 裴筝觉得无聊透顶，“你能不能别整天阿弥陀佛，还有你那头顶的小头发，能不能赶紧蓄起来？谁家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一个光头小和尚？你想要娶你家奶团子，就得像正常人一样。” 怀生被裴筝气的小脸通红，“师兄，你……你不要乱说话，你不说话我是不会把你当成哑巴的！！！” 裴筝摸了摸下巴，“你瞧瞧你，你又生气了，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怀生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 早知道刚才下雨的时候就不叫师兄了。 让大雨淋死他！ 裴筝随便拽了一根稻草，咬在嘴里，“怀生，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报完仇呀？等你报完仇之后，你是不是就去找你家小奶团子了？那我要怎么办？” 怀生干脆闭上了眼睛。 装作睡觉。 裴筝自言自语也没有意思，也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裴筝很快就睡了。 倒是小和尚睁开了眼。 两只小手捏在一起。 是呀。 什么时候才能报完仇呢？ 什么时候才能取了九千岁那个奸臣的狗命呢？ 虽然九千岁身后跟着的那人看起来傻傻乎乎的，不过身手也很好。 他和师兄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这一次的偷袭后。 九千岁一定会越加有防备。 他的报仇之路会越来越难。 唉！ 小和尚抬起头，顺着窗户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哗啦啦的雨声冲击着耳膜。 没有星星。 看不到师父。 不知道师父现在投胎了没有？ 应该没有吧。 毕竟九千岁还没有死，师父的在天之灵肯定也不会得到安慰。 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杀掉九千岁。 给师父一个交代。 让师父安安心心入轮回。 小和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忽然又想到了鹿鹿。 嘴角终于弯弯起来，还有妹妹…… —— 这场雨倒是收的及时。 第二天一大早。 雨就彻底停了。 裴筝还在睡。 小和尚出去城隍庙，伸了伸懒腰，打打拳。 老远就看见昨天给他们梳包子的施主，正提着一小桶水，艰难的走着。 小和尚慌忙跑过去，“施主姐姐，我帮你提水吧。” 昌硕看着小家伙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小和尚虽然个子小，可毕竟也是练过的，拎起桶来，轻飘飘。 昌硕忍不住夸他。 小和尚一本正经的说，“施主姐姐，你肚子里有宝宝，不可以干重活的。” 昌硕笑着说，“我知道的，只是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婆婆腿疼病又犯了，平日里婆婆也从来不让我提水的。” 小和尚拎着木桶哼次哼哧的走。 还没忘记说，“施主姐姐，你和婆婆都是需要照顾的人，你的相公不会照顾你们吗？” 昌硕手指下意识的抚摸上小腹，忽然勾了勾唇，“死掉了。” 怀生：“……” 小和尚心里那叫一个愧疚呀。 都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会提起姐姐的伤心事呢？ 怀生很难过的说，“姐姐，你要节哀顺变，我知道亲人去世的痛苦，不过……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你还有宝宝，等你的宝宝出生了，你就不再孤单啦。” 昌硕点了点头。 没有宝宝爹在身边，对她而言，才是最轻松的。 小和尚把木桶提到了昌硕的家中，“施主姐姐，我要回去了。” 昌硕赶紧喊出小和尚。 给小和尚又塞了两个素包子，“拿去和你师兄吃吧。” 怀生开心的鞠躬，“谢谢姐姐，多谢姐姐！” …… 怀生和裴筝吃完了素包子，重新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第391章 被养成了巨婴 两个人徒步行走。 走了一个多小时，怀生歪着小脑袋问，“师兄，你渴嘛？” 裴筝忽然摊开手叹了一口气。 颇为无奈的说道，“我觉得，我跟你一起上蜀山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句话。 小和尚眼睛滴溜溜一转，不可思议的看着师兄，“贫僧不懂。” 裴筝瞥了瞥眼。 抬起手，揉了揉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 和小和尚说道，“在去蜀山之前，我一直一个人，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就是我们镇上的万事通，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知道，我还能自己给自己填饱肚子，那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全天下最聪明最最优秀的崽，可上了蜀山，我就废了。” 第512页 怀生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软糯糯的小声音说，“师兄，你别有压力，以后要不你去化缘。” 闻言。 裴筝轻轻的咳嗽一声，“我觉得我还可以继续废下去……” 怀生：“……” 小和尚好心的提醒他，“你要知道，你的理想是做大官。” 裴筝挥了挥手，“做什么大官呀？我娘很快就能放出来了，我做不过大官也没什么用了，等我娘放出来，我就带你回我家。” 小和尚没有说话。 只是拉着裴筝加快了脚步。 —— 九千岁从顾半夏的口中得知首辅大人和太师以及小皇帝的计划。 还挺郁闷的。 也就是说，假死之后，他就不可以再用秦子瞻这个名字。 或者要重新改为秦宴了。 饭后。 他一直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棍，不停的戳着小六的小鸟。 小六听到自己的宝宝叫。 立马从外院跑进来。 小六还是第一次看到九千岁，一脸郁闷，垂头丧气的模样。 小家伙心里善良。 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蹲在九千岁面前。 两只小手放在地上。 小脑袋以一种脖子十分扭曲的方式歪起，眼巴巴的看着九千岁。 糯糯的问道，“你在想什么呀？” 九千岁唇瓣微微翕动，发出了两个字的声音，“想死。” 小六浑身颤了一下。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你……你为什么想死？死掉一点都不好玩，要被埋在一个土包包里，你就出不来啦，就吃不到饭饭，和肉肉，也不可以和小朋友们玩啦，你清醒一点！” 九千岁原本正郁闷着呢。 听到小家伙这话，心情忽然开阔了些许。 他故意逗小家伙，“可是我必须得死。” 小六眼巴巴的瞅着他，“这是……是为什么呀？” 九千岁看看手，无奈的说，“你二姐，还有你外公，他们合伙让我死。” 小六从地上爬起来。 两只小手背在身后。 低着头，就像小老头似的，在院子里疯狂转了两圈。 小胖脸上写满了凝重。 过了一会儿。 小家伙终于停下了脚步，“那我去找外公吧，鹿鹿觉得你可能是听错啦。” 说完。 小鹿就像一阵风似的，哼哧哼哧的跑起来。 片刻跑出了院子。 九千岁心情转好的站起来，笑着摇了摇头，小奶团子还挺好玩。 小家伙走在街上。 小手还轻轻的敲着小脑袋。 这时。 她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她。 脚步一顿。 小六扭过头，“谁，谁在叫鹿鹿！” 身后却空无一人。 小六好奇的皱了皱眉头，“没有人呀，小耳朵听错了。” 然后又风风火火的朝着太师家里跑去。 而拐角处。 怀生心脏扑通扑通跳。 一只手横亘在裴筝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捂住裴筝的嘴。 看到远处的小姑娘转入了另一条街，才放开裴筝！ 裴筝猛的咳嗽了两声。 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好啊你，你是不是想谋杀师兄？” 怀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裴筝抬起手，就在他光秃秃的小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阿弥你个头的陀佛，你没看见你家团子吗？” 怀生一只手背在身后，“师兄，怀生大仇未报，在刀刃上行走，所以接触到的人越少越好，若是报仇时候丧了命，也不让人难过。” 裴筝嘴角抽了抽。 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轻轻拍了拍怀生的肩膀，“小奶团子长高了，还是肥嘟嘟。” 怀生唇角微微的扬了扬。 露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 裴筝耸耸肩膀，“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怀生好心的提醒他，“我们没钱。” 裴筝：“……”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怀生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光秃秃的街道。 鹿鹿妹妹，等等怀生哥哥…… —— 烧烤店门口。 顾半夏看着伙计新换上的牌匾，越看越喜欢。 是老大题字去做的。 比之前千篇一律的字体好太多了。 正站在街道上抬头看着呢，顾半夏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女人的声音。 听着越发熟悉。 她猛的转身，就看到一道纤瘦的粉色身影带着一个小孩，已经走出去几米远。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 这声音……像谁？ 很快两个人的背影就隐入到人群中，再也寻不见了。 顾半夏只把这当做一个小插曲，没有放在心上。 而那粉色身影牵着一个小姑娘，最后到了硕亲王府，也就是小耳朵的一个花天酒地老早就坏了身子的皇叔，现在也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 甚至连小耳朵登基，这位闲散王爷仍旧在花天酒地场所流连，没有出现。 粉色身影进了门，王府的管家立刻迎上来，“侧妃娘娘，王爷在正厅等您。” 第513页 粉衣身影拍了拍旁边的小姑娘，“你自己玩，我去看看王爷。” 小姑娘点点头。 那粉色身影直接进去正厅，找到硕王爷。 后者肠肥脑满，坐在榻上，勾了勾手指，“仙儿，过来。” 这女子不是旁人。 正是当年从盐水村出逃跑出来的姚仙儿。 姚仙儿袅袅娜娜地走过去，“王爷，我带月月出去走了走。” 硕亲王嗯了一声。 因为王爷坏了身子，根本不可能再有子嗣。 所以姚仙儿特意让王爷帮她领养了一个孩子，还没有入皇家子嗣，暂时叫姚月。 第392章 我想进你的鱼塘 房间里很快传来了咿咿呀呀不成调的声音。 姚月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转。 眼睛里有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坚定。 出门一趟。 忽然撞到了来化缘的小和尚和裴筝。 姚月的目光落在裴筝脸上一瞬，侧开身子。 两人在王府化了缘。 好心的管家，还给了两人二两银子。 裴筝一把把银子抢过去，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师兄，应该由我来管钱。” 怀生点点头，“好的，师兄。”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远走。 姚月站在原地。 走远之后。 裴筝和怀生说，“你刚才有没有发现，那个小姑娘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怀生很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好像没有注意。” 裴筝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肯定是被我这张玉树临风的俊脸给吸引了，其实我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外在的。” 怀生忍不住吐槽，“那你在蜀山，每天都要花费半个时辰来梳头洗脸，我们都已经练完三个回合了，你还没有出现呢。” 裴筝：“……” 裴筝摸了摸下巴，又转移了话题，“你看刚才那个姑娘漂亮吗？” 怀生没吱声。 裴筝啧啧两声，“好了，你不用说话了，我知道在你心里就你家鹿鹿妹妹最漂亮。 其实那姑娘长得还可以，只是……不瞒你说，前些年见过鹿鹿妹妹的娘亲之后，就觉得所有姑娘都比不上她，你说我要不要努力努力给鹿鹿当个爹啊？” 怀生：“师兄！你太没规矩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说完。 小和尚气得像是头顶上冒了火花，哼哧哼哧的向前冲！ 裴筝在后面慢悠悠的追，“我开个玩笑，别当真呀，和尚～” —— 皇宫 秦易和宋珏找过来。 宋珏明显的不开心。 小耳朵一本正经的轻轻咳嗽一声，“怎么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唐钧，小声说，“听说，皇帝您在养鱼。” 小耳朵：“哈？” 唐钧连忙解释说，“之前顾家姑姑说过，养鱼的意思是一个人挂着好几个异性，您都挂了一个班了，怎么说也得有二十个，您的鱼塘真大。” 宋珏脸更黑了。 小耳朵悻悻一笑，“大哥，你先把唐钧带出去。” 秦易好整以暇的看了宋珏一眼，拎着唐钧就走了。 唐钧哎了一声，“为什么宋珏不走？皇上，这不公平……” 很快。 随着秦易脚步加速，唐钧的声音逐渐消失。 小耳朵一只手托着腮。 眼巴巴的看着宋珏。 忍不住伸出手戳了宋珏的脸一下，“你生气啦？” 宋珏没好气，“不敢，谁敢生皇帝的气。” 小耳朵皱了皱眉头，“明明就是生气了，宋珏，你气什么？” 宋珏默默的垂眸。 看着眉眼灿烂的小姑娘，她仿佛比他心目中的样子更加璀璨了。 就好像一颗落在天上的太阳，光芒四射，可这光芒是属于所有人的。 宋珏别开目光，“我没生气。” 小耳朵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就差把生气两个字写在这里了。” 宋珏忽然一把抓住了小耳朵的手指，“秦珥……” 小耳朵强作镇定，“嗯。” 实际上另一只手心里都浸出了一些汗。 宋珏盯着她。 不知道两个人对视了多久。 宋珏终于主动低了头，“秦珥，养我吧。” 小耳朵眨眨眼睛。 宋珏微微一笑，“我进你的鱼塘，所以，不要其他鱼，可以吗？” 这话…… 勉强都可以，算得上是告白了。 小耳朵耳尖尖一红，“宋珏，不是你和大哥想的那样，实话跟你说吧，这是我娘给我出的主意，我娘说……” 半个时辰以后。 宋珏嘴角扬起一抹笑，从御书房出来。 等候在外面的秦易和唐均立刻上前。 唐钧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八婆。 一脸八卦的追问道，“怎么样？是谁先低的头？” 宋珏瞥了唐均一眼。 轻飘飘的说，“我个子太高了。” 唐钧：“？？？” 唐钧觉得宋珏是傻掉了，这和个子高有什么关系？ 他问的是谁先低的头好不好？ 宋珏听不懂人话了。 唐钧还要再追问。 宋珏已经走出去了两步，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自然是个子高的要低头。” 第514页 唐钧：“……” 摸了摸肚子。 忽然觉得有一点点撑是怎么回事？ —— 顾半夏回到家。 小六拉住顾半夏，“娘，秦叔叔今天心情不好。” 顾半夏随口说道，“他哪天心情好？鹿鹿，今天去做什么了？” 小六立刻说起她在太师府吃了什么东西，“外婆还让我给小四哥小五哥带了呢，不过小四哥小五哥还没有回来呀。” 顾半夏一只手抱着鹿鹿，“娘都快要抱不动你了。” 小家伙在顾半夏脸上亲了几口，“等鹿鹿长大了，鹿鹿就抱娘。” 顾半夏笑的合不拢嘴。 “你回来啦？” 九千岁从她的房间里出来。 “难不成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鬼吗？” 顾半夏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九千岁摸了摸鼻尖，“你进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顾半夏放下小六。 小家伙蹦蹦跳跳的抬起手，“有什么事情是小六不能听的吗？” 九千岁瞪了小家伙一眼，“老老实实玩你的鸟。” 小六：(||?_?) 生气！ 顾半夏跟着九千岁进去。 九千岁直言不讳的说，“我答应太师大人的建议，假死，不过我假死之后再复活肯定要有一个身份，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顾半夏点头，“我给你买个户籍？不知道好不好买，不过咱们有人，不怕的。” 九千岁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是真笨还是装傻？这不是现成的身份吗？你就说我是你从老家里来经常寻你的相公，秦宴。” 顾半夏：“……” 她点点头，“这样也可以，方便了许多，等过段时间没人注意了我们再和离。” 九千岁气的胸口疼，“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眼下这件事情你同意了吧？” 顾半夏嗯了一声，斜眼觑他，“我觉得应该同意，那……你想好怎么个死法了没？” 第393章 一家人聚在一起讨论怎么死 九千岁盯着顾半夏摇了摇头，“尚未想好，你有什么主意？” 顾半夏也是一脸懵逼。 什么样的假死才能骗过世人？ 两人面对面愣了一会儿。 顾半夏手掌拍了拍桌子，“要不把几个孩子叫来，让他们帮你想想怎么死。” 九千岁点点头，“那行吧。” 很快。 秦飒带着弟弟妹妹走进来。 问道，“娘，你叫我们什么事？” 顾半夏站起身。 伸出纤纤手指，白嫩的手指指了指对面的男人，“你们帮他想想怎么个死法？我去灶房里看一看。” 几个小崽崽不约而同的：?_?？ 九千岁指了指凳子。 几个小家伙纷纷爬上来坐下。 小六坐在了三哥的腿上。 九千岁咳嗽一声，“眼下有个事情，就是我要假死一次，你们说用什么样的方式假死比较好？” 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秦飒眼睛一亮，“要不然，就说你给我试药，被毒死了” 九千岁斜斜地盯了盯秦飒，“你想坐牢吗？” 秦飒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小四揉了揉自己的大脑袋，“我有办法了，要不你就装掉进粪坑里被淹死了吧，把你身上弄得臭臭的，别人都要离你八丈远了，肯定没有人忍着臭味过来摸一摸你的鼻息。” 九千岁面上浮现出一分黑沉，“理智上来说，你这个方法的确可行且可靠，可从心理上来说，我现在特别想掐死你。” 小四：“……” 所有人的目光盯向了小五。 小五被吓了一跳，“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小四傻憨憨的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小五弟啊，平日里你最聪明，最机灵了，赶快开动你的小脑袋，给他想个办法呀。” 小五沉默一番，“关键是我也想不到呀，我又没死过。” 秦飒轻飘飘的掠了弟弟一眼，“说的就像谁死过似的。” 这句话一说完。 秦飒和小五对了对视线，眼睛忽然一亮，“好像有办法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自己虽然没有死过。 可又不是没有见过别人死。 小五第一个就想起了盐水村的爷爷和奶奶。 小五连忙说，“可以被气死，或者老死，你应该不可能老死了，所以你可以被气死呀！” 九千岁冷嗤，“能气死本督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本督倒是能将别人气死。” …… 纠结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没有想到好主意。 最后小六忽然摸着两个啾啾说，“就让方圆叔叔蒙上脸，在你的身上戳几下，然后你吐一口血，不就死掉了吗？” 九千岁：“……” 不瞒他说。 其实九千岁第一个就想到的是演戏。 但是觉得这方法太小儿科了。 就自动给扔掉了。 但是经过这四个小孩，一顿语言输出，九千岁忽然觉得，简单才是真理。 小四兴致勃勃地说，“我可不可以也来？” 九千岁问他，“你来做什么？” 小四暗戳戳的捏了捏小胖手，“我也拿着武器在你身上戳几个洞，我跟你们一起演戏啊。” 第515页 九千岁冷哼一声，“滚。” 小四：“……”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骂人呀？ 小四闻到了外面饭菜的香气，“开饭啦——” 四个小孩子一前一后的跑了出去，九千岁慢悠悠的跟在最后。 顾半夏看见五个孩子……四个孩子加一个人冲进饭厅，微微一笑。 让孩子们坐下之后，抬头无声的询问九千岁。 后者嗯了一声，“差不多吧，想好了。” —— 三日之后。 九千岁坐着马车出城。 结果就在城门口。 人最多的地方。 忽然从天而降四位穿着黑衣蒙着面罩的刺客。 众人纷纷四散而逃。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秦子瞻，拿命来——” 马车外面响起了短兵交接的声音，九千岁坐在马车里怡然自得，手里拿了一把从小六的兜兜里偷出来的瓜子儿，正慢悠悠地磕着。 只是有些着急。 怎么还没有人进来“杀”他？ 否则再等一会儿，要把百姓给吓跑了。 这一场戏没有旁观者，可信度就没有那么高了。 九千岁刚要拉开帘子看一看。 他忽然觉得从帘子后面进来了一个人。 九千岁没回头，“动作快点。” 他手里已经准备好了顾半夏专门给他做的番茄酱。 忽然—— 一声刀刃入肉的声音。 紧接着。 刺骨的疼痛从脊背后面传来，九千岁手指微微一颤，手里的番茄酱落下。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只看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跑了出去。 手指摸到自己背后。 很烫。 摸了一手的粘稠。 他缓缓的拿到自己面前看了看满手的鲜血。 眉头紧蹙。 喷出了一口鲜血。 方圆扮成的刺客终于进了马车，“爷……” 九千岁一把握住方圆的手，“一个小孩……孩子……” 彻底陷入昏迷。 方圆咬咬牙从马车里出来，“快走，秦子瞻死了。” 四个黑衣刺客迅速飞走。 车夫按照顾半向事前吩咐好的，拉开马车帘子，让百姓们看到了吐血的九千岁。 车夫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第一时间赶紧驾着马车原路返回，不过为了不给顾半夏添麻烦，他让另一位车夫从后面去通知了顾半夏，他将九千岁送到了千岁府。 顾半夏很快背着医药箱到了千岁府，“怎么回事？” 方圆出来迎接她，“我也不清楚，本来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我冲进马车里要刺杀爷，结果就看到爷已经受伤吐血了，爷说是一个小孩子做的……” 顾半夏匆匆忙忙跑进九千岁的房间。 九千岁趴在床上，脸朝着外面。 因为失血过多，俊朗的面上一片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顾半夏打开医药箱。 拿着止血的药物和纱布走过去。 却发现九千岁的伤口刚好在脊椎上，若是一个不慎，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顾半夏心惊胆战的给他处理了伤口。 也幸好是有脊椎的硬度拦截，匕首刺进去的伤口不是很深。 只是血流的太多了。 她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即便用了止血药，还是血流不止。 粘稠的鲜血打湿了床榻。 整个房间里泛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第394章 假刺杀变成真刺杀 顾半夏无奈至极的叹了口气。 原本只是演戏呢。 没想到成了真刺杀了。 费劲巴拉的给九千岁处理好了伤口，等了一会儿，却又发现他脸上冒出了不自在的潮红。 顾半夏过去摸了摸额头。 发现这孩子又起烧了。 顾半夏又赶紧开了药方，让方圆去抓药。 折腾了大半天。 到了傍晚。 九千岁才退了烧。 首辅大人上门。 首辅大人进来的时候，顾半夏刚刚出去上厕所。 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首辅大人冷嗤一声。 不愧是九千岁。 演戏都演得那么逼真。 他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床前，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九千岁的肩膀上。 “你在做什么？”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首辅扭过头，“夫人。” 顾半夏拧着眉头。 看着首辅大人那只拍过九千岁的手，恨不得把他的手拧掉。 她走到九千岁床前。 护犊子似的把九千岁护在身后，“不是演戏，真受伤了，有刺客趁虚而入，用匕首刺到了他的脊梁，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刚刚还起烧了，这会儿才好点。” 首辅不可思议的目光从顾半夏的肩膀上，落在了躺在床上的人的身上。 方才他没有发觉。 只是演戏先入为主。 此时此刻的确发现九千岁面色不太对劲。 首辅大人也有些慌张，“现在没事了吧？” 顾半夏脸色有些凝重，“因为刺的脊梁，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脊梁受伤很有可能导致双腿残废……” 傅璟舔舐一下唇瓣，“夫人，您医术高明，你有办法的吧？” 第516页 顾半夏扯了扯嘴角，“别给我戴高帽，我也没有把握。” 毕竟若是真的伤到了脊椎，影响到了下肢功能，这在未来世界都是用西医术解决不了的难题。 傅璟没走，“刺客抓到了吗？” 顾半夏摇了摇头，“只听说是个小孩，当时只觉得万无一失……方圆已经去找了……只要他还在京城，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傅璟明白了。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九千岁太过于自负，总觉得一切都在股掌之中，放松了警惕。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小皇帝当即继位之后，他算是彻底卸下了自己肩膀上的重担，所以…… 傅璟陪着顾半夏坐到天黑。 他主动问道，“你不回去吗？家里还有孩子等你。” 顾半夏有些疲惫。 身子趴在桌子上，轻轻的摇了摇头，“老三知道我过来，他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傅璟嗯了一声。 顾半夏看了他一眼，“反倒是你，你不回去啊？你明天不是还要上朝的？” 傅璟扭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一次不去，死不了人。” 顾半夏忽然笑了，“没想到你们之间感情这么深。” 傅璟冷哼，“什么感情？他单方面的欺负人罢了。” 顾半夏：“……”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 她还真想磕一磕。 深夜。 顾半夏端了一杯水，蹲在床前，轻轻的给九千岁擦拭嘴巴。 白天起过烧的缘故。 唇上都起皮了。 他继续昏迷着，眉目紧锁。 顾半夏软软的指腹，轻轻地扫过他的眉头，扫平了。 之后。 顾半夏和首辅大人两人都睡不着。 干脆聊起了天。 顾半夏问道，“你知道他有寒毒吗？” 首辅大人沉默的点头。 顾半夏轻轻叹了一口气，“当时，要处决太后的时候，你怎么也没有拦着啊？兴许还有解药。” 首辅大人摇了摇头，“拦了，不过没成功，子瞻说，太后手里唯一的把柄就是这了，她一定会用这个把柄狮子大开口，她肯定要用此来交换凤九云的一条命，这会让小皇帝为难的，所以他勒令我不准说出去。” 顾半夏哟哟叹息。 等到后半夜。 顾半夏当时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 似乎都没有一炷香的时间。 可依旧做了梦。 是一个噩梦。 梦中出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龙。 后来。 顾半夏就醒了。 认认真真的想了想，觉得这个梦也没有什么警示作用。 —— 此时此刻，深夜的郊外。 一条小河边。 裴筝站在小和尚身后，手里拎着两个人出来带的唯一的行李——一个小包袱。 看着小和尚在水边已经洗了一个时辰的手。 裴筝于心不忍，“怀生，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自责了。” 小和尚声音充满着愧疚，哽咽说道，“我没有自责，我只是……我只是手上染上血了，师父说过，出家人不能杀生，我杀人了，我手上都是血，洗都洗不干净……” 裴筝放下小包袱。 迈开大步，两步就走到了小和尚身边。 一把抓住小和尚的手腕。 把人从河边抓了回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裴筝看见小和尚的双手都已经被泡肿了。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怀生，别这样了，你终于大仇得报，这是应该高兴的事，等明天，师兄去给化缘，吃饱了肚子，我就带着你去找小鹿鹿。” 怀生沉默不语。 裴筝拉着他来到了破城隍庙，师兄弟二人又在城隍庙里将就了一晚上。 裴筝倒头就睡。 怀生盘腿在地上坐了整整后半夜。 他不敢闭眼睛。 闭上眼睛，就是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那浓郁的鲜血，就好像长了触角一般，紧紧的扒在他的手上，无论如何都丢弃不了，也洗不干净…… 一点都没有报仇的痛快。 裴筝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化缘了。 前面几家都在碰壁。 裴筝快要没耐心了。 终于走到第四家，裴筝在门口转了几圈，到底是敲还是不敲？ 估计这一家也要拒绝他的。 还要不要被赶一次？ 就在他郁闷踌躇的时候，这一家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 听到开门声，裴筝转过身！ 对上昌硕的脸。 裴筝愣了愣，“你……我……” 昌硕低头。 就看见了裴筝手中，独属于小和尚化缘的小破碗。 昌硕就明白，眼前的小男孩正是小和尚口中的同伴。 昌硕笑了笑，“我家还没做饭，你能稍微等一等吗？很快的。” 裴筝用力点点头。 眼睛却一眨不眨地落在昌硕脸上，“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昌硕看着他，心里也有些悸动。 面前小男孩的眉眼之间，有些像…… 不过应该不可能。 这里可是京城。 昌硕告诉他，“我叫裴柔。” 啪—— 第517页 小破碗落地，本就破了一个口子的小破碗，又被磕碎了一个口子。 第395章 姐弟相认 昌硕转过头。 目光盯着地上，又被摔了一个豁口的破碗。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立刻抬起头。 看着这个眉眼之间十分熟悉的小男孩。 微微抬起手指，手掌颤抖着落在了男孩的头上，“你是筝儿？” 裴筝用力的点点头，“姐，姐，我是裴筝啊！” 姐弟俩抱在一处。 嚎啕大哭。 昌硕哽咽着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弟弟，“你怎么来这里了？” 裴筝随手摸了摸自己眼边的眼泪，大老爷们不能哭。 他问道，“姐姐，你又怎么来这里了？当初不是说你……” 昌硕拉着弟弟的手，“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姐姐慢慢跟你说，前两天来的小和尚是你的同伴？” 裴筝嗯了一声。 昌硕笑着说道，“快去把你的小伙伴叫来，一边吃饭一边说。” 裴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姐，不会我出去一趟，回来你就不见了吧？” 像个小傻子似的。 昌硕忍不住笑了笑，“不会的，姐姐会一直在，快去吧。” 裴筝这才转过身，撒腿就跑。 找到了怀生之后。 一把拉起小怀生，“快点跟我来，带你去见个人。” 怀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裴筝拉着跑出了很远。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姐姐果然还在。 裴筝松了一口气，和怀生介绍说道，“师弟，真的太巧了，你前几天来化缘的这位姐姐就是我亲姐姐。” 怀生也是蛮不可思议的。 因为他听裴筝说过他亲姐姐去世了的。 家里还有一个婆婆。 听说昌硕找到了自己的弟弟，也十分替她开心。 甚至还让两个小家伙坐在这里住着。 裴筝大大咧咧的在饭桌上说，“我得先把我师弟送去找他的小青梅，把我师弟安置好了我就回来，回来和姐姐一起。” 昌硕笑着看了一眼小和尚。 没想到小和尚还有小青梅呢。 裴筝的目光又落在了姐姐的小腹上，“姐，你这是……姐夫呢？” 他四下左右的看了看。 也没有在这里发现有男人住过的痕迹。 昌硕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去世了。” 裴筝啊了一声，“怎么去世的？” 昌硕平淡地说，“病死的。” 因为昌硕的肚子还不是很大，所以裴筝猜测姐夫刚刚去世没多久。 他握住姐姐的手，“姐，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来保护你和我的大外甥。” 昌硕冲弟弟笑了笑。 吃完饭之后。 裴筝带着怀生和昌硕告辞，“姐，等我带着师弟找到了人，我立刻就会回来，你别担心我。” 昌硕点点头。 目送他们走出去很远。 裴筝还扭头用力的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姐，你快回去吧！” 少年一路上都乐呵呵的。 怀正也十分替师兄感到开心。 因为在世上还能遇到自己的亲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不像他。 早就没有亲人了。 —— 顾半夏和首辅大人就坐在桌前坐了整整一晚上。 首辅大人起身，“我回家一趟，中午再过来。” 顾半夏喊住他，“傅大人，你该忙的就去忙吧，他要是醒来了，我就差人去你府上告诉你一下，你不要来回跑了，你也很辛苦。” 首辅大人微微一笑，“没关系。” 顾半夏轻轻的耸了耸肩膀。 就随便他了。 首辅大人离开之后。 方圆端进来了一盆温水。 顾半夏慢悠悠的挽起了自己的衣袖，“我来吧。” 方圆哎了一声。 把巾子递给了顾半夏。 后者将其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然后拧干水分，坐在床边，拿起九千岁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你自己说过，祸害活千年的。” 方圆见状。 慢慢的退了出去。 顾半夏轻叹一口气。 手指将九千岁垂落下来的发丝撩上去，“你不是说过的吗，你还要以我相公的名义重生呢，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数，等你死了，我就将你挫骨扬灰。” 给九千岁擦完了两只手，又擦了擦脸和脖子，“赶紧醒来吧，秦子瞻！” 回应她的却只有一派沉默。 方圆端来了早饭。 顾半夏喝了两口粥。 吩咐方圆去她家里，把她之前搜罗的药书全部带来。 方圆不仅带来了一大摞医书，还带来了一小群小不点儿。 小六跟在方圆后，在后面跟着哥哥们。 哼哧哼哧的跑进来。 “娘，我们都来探望秦叔叔啦～” “……” 顾半夏扭过身。 小孩子们已经跑了进来。 小六跑到床前，把手里一朵黄色的菊花放在了床边。 顾半夏：“……” 小家伙轻轻的拍了拍九千岁的手，奶声奶气的说，“你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哦，鹿鹿还没有带你玩呢，等你好起来，鹿鹿天天都给你送一朵漂亮的小花花，说话不算数的鹿鹿，是坏鹿鹿！” 第518页 小五慢悠悠地呈上前去，点了点小脚丫，从妹妹身后看了看九千岁。 虽然平日里觉得九千岁这个人挺烦的，还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和他们这些孩子们一般见识，斤斤计较。 但是和自己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突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看着还是很难过的。 顾半夏把小四小五小六喊到自己面前，“这几天娘不回家，你们在家里乖乖的听三哥的话，等秦叔叔什么时候醒了，娘什么时候再回家。” 三个小家伙乖乖的点点头，“我（鹿鹿）一定会乖乖听三哥哥的话的！” 顾半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小四小五的功课也不能落下。” 两个小家伙再次乖乖点头。 顾半夏的心里稍稍得到了些许的安慰，“乖。” 三个孩子不打扰娘，自顾自的出去院子里玩了。 中午的时候。 首辅大人如约而至。 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小六，“小鹿鹿，好久不见。” 小六扭过头，嘿嘿一笑，“原来是傅叔叔呀。” 这乖乖可爱的模样，让傅璟都想偷孩子了，“乖。” 抱了小六一会儿。 依依不舍的放了下来，“过几天，去叔叔家里玩好不好？” 小六嗯哒嗯哒的点点头，“好哒～” 第396章 九千岁终于“死了” 看到傅璟。 顾半夏招了招手，“正好你坐这里守着他，我出去一下。” 首辅大人坐到床前的小矮凳上，“还没醒？” 回应他的是沉默。 首辅大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给某人掖了掖被子，“你夫人终于心疼你了，正如你的意，赶紧醒来吧，不过……你可得全全活活的醒来，听你夫人说，你这次受伤的地方，一不留神就容易双腿残废，秦子瞻啊，你说你这种人，怎么能残废呢？” 首辅大人说话的时候，忽然瞥见九千岁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愣了一下。 一把握住九千岁的手，“你是不是要醒了？” 可是回应他的还是沉默。 等到顾半夏进来。 首辅大人立刻就将九千岁的手指微微动的事情告诉了顾半夏。 后者点点头，“应该是要醒了。” 首辅大人是傍晚离开的。 天微微泛起了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轮圆月也缓缓的升在了半空之中，皎洁的月光透过枝桠，密密麻麻的洒下斑驳。 窗子微微打开，那斑驳映照进来，在窗前的书桌上轻盈摇曳。 顾半夏盯了一会儿这景色。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夫人……” 顾半夏狠狠一怔。 蓦地转身。 趴在床上的某人已经睁开了眼，双眸里充盈的红血丝，看起来疲惫又虚弱。 顾半夏轻轻的扬了唇角，眼眶微微发烫。 她慢慢的走过去。 在床边轻轻蹲下来，平视着某人，“醒了？” 九千岁委屈巴巴的点点头，“醒了，可是……夫人，感觉我的双腿好像不能动了。” 顾半夏：“……” 最坏的后果还是发生了。 顾半夏轻轻的捏了捏九千岁的脸颊，“你受了点伤，别着急，慢慢会恢复的。” 后者嗯了一声，“我信夫人。” 顾半夏问道，“昏迷一天一夜了，吃点东西吧？我让方圆去让厨房准备。” 九千岁点点头，“好。” 顾半夏出去房间。 深呼吸两口气。 才去找了方圆。 而房间里。 九千岁伸了个懒腰，踢了踢自己的两条腿，还好，没残废。 脚步声传进来的时候。 他立刻又恢复了趴着的姿势，得意洋洋的小眼神，立刻换成了委屈虚弱的，“夫人。” 顾半夏喂九千岁喝了半碗粥。 后者就饱了。 方圆刚刚端着，剩下的就离开。 九千岁就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半夏，“身上不舒服，想洗澡。” 顾半夏：“你做梦。” 九千岁：????? 顾半夏轻轻的拍了拍脑门，“行了行了，我让方圆来给你擦擦。” 九千岁嘟囔了一句，“他没轻没重的。” 顾半夏冷喝一声，“那我要不要去秦楼楚馆你找几个姑娘，姑娘可不是没轻没重，两个围在你身边，给你唱曲儿，一个给你擦身子，再来两个给你按摩，简直人间极乐，是不是呀？” 九千岁悻悻的摸了摸鼻尖，“那肯定不成，我为夫人守身如玉。”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 出去了一趟。 不一会儿。 方圆就跟着她身后进来了，把水盆放下后，方圆偷偷摸摸的看了九千岁一眼，看到爷是真的醒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乐呵呵的离开了。 顾半夏一把掀开被子。 昨天给他处理伤口。 早就把衣服剪坏了。 此时此刻的九千岁，只穿了一条雪白色中裤。 趴在床上。 烛光的映照下。 皮肤异常白皙，甚至比女人还要白皙和吹弹可破。 顾半夏拧了手帕。 将他长发撩到一旁，从肩膀慢慢的向下擦。 第519页 九千岁满意的闭着眼睛。 感受到那柔软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背上按来按去的，心思忍不住旖旎。 这一来不要紧…… 只是…… 九千岁俊朗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现在只庆幸自己是趴着的。 手帕落在腰窝处。 动作忽然停下来。 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中裤就被脱了！ 九千岁：“……” 顾半夏干完，脸蛋红红的，吐了口气，拿起手帕继续向下擦拭。 九千岁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从未有过这样，几乎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感觉。 头晕目眩。 口干舌燥。 此时此刻的九千岁心里在叫嚣着似乎想要喝一大杯冰啤。 给他擦完。 顾半夏也是累出了一头的汗，“后面可以了，我把你翻过来？可能会压到伤口……要不后面放床被子，你立起来吧，再给你擦前面。” 笑话！ 这怎么可能？！ 九千岁义正言辞的拒绝，“我觉得现在好多了，不用猜了。” 顾半夏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嗯了一声。 说道，“那我去倒水了。” 九千岁适时说道，“夫人，你也劳累了一天了，去隔壁休息，不用过来守着我了。” 顾半夏扭头，“你确定？” 后者用力点头。 顾半夏打了个哈欠，“那好吧，你也早点睡，明天早晨我过来。” 顾半夏前脚刚走。 后脚。 那人就慢慢的翻了身子。 长舒了一口气。 拉过被子盖住。 手掌落下在被子中…… 一炷香后。 某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舒坦了不少。 —— 第二天 九千岁遇刺身亡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说书的唾沫横飞。 说着九千岁死前的惨状。 观众的最后一排。 两个小家伙偷偷蹲在那里。 裴筝小声说，“看来，九千岁是真的死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怀生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裴筝轻轻的拍了拍怀生的肩膀，“我们走吧，继续去找你的鹿鹿妹妹。” 两个人偷偷的溜出去。 两人路过九千岁府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千岁府的大门上已经挂上了白色的挽联，门匾上挂了一个大大的白布花。 怀生的脚步停留了一瞬间。 然后和裴筝匆匆离开。 两人走出去不远。 房顶之上。 方圆悄悄的露出了个脑袋，望着两个小家伙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唇瓣，陷入了沉思。 而九千岁，早在天亮之前，就被转移到了顾半夏家中。 此时此刻停放在千岁府的棺材中，放着的只不过是一个死囚犯的尸体。 对于京城而言，那个曾经凶神恶煞，为祸一方，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阉人终于死了。 第397章 鹿鹿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此时此刻的九千岁—— 依旧保持趴在床上的姿势。 小六乖乖的搬了一个小矮凳，坐在床头边。 拿了一小筐的瓜子儿。 认认真真的给九千岁嗑瓜子儿。 小手拿起一个瓜子放在嘴里咬一下，咬开壳之后，两只小胖手小心翼翼的扒开，把白嫩嫩的瓜子仁拿出来，放在床边边。 九千岁想吃的时候。 刚伸出手。 就被小六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小六奶声奶气的解释说道，“要好多好多一起吃，才香嘞！” 九千岁撇撇嘴。 只好趁着小胖妞不注意的时候偷上一两个。 顾半夏推开门进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九千岁瞬间恢复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夫人，我会不会一辈子都残废了？我现在也不是九千岁了，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要是我残废了，我可怎么办呀？” 小六立刻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很仗义的说，“鹿鹿养你！” 九千岁一脸嫌弃的看着小胖妞。 反问小六说道，“你把自己卖了养我吗？” 鹿鹿：“……” 嗨呀！ 秦叔叔一点都不可爱。 白给他扒了这么多的瓜子仁。 气的小六猛的伸出小胖手。 把床边边上的瓜子仁一把抢走，全部放进了自己嘴里。 一边吃一边还发出香喷喷的声音，“miamiamia，好香好香～” 九千岁：“……” 小六唯恐九千岁会报仇，立刻跑去顾半夏身边抱住了顾半夏的大腿。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你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九千岁执意问道，“那如果我有事怎么办？” 顾半夏：“……” 把小六哄出去。 顾半夏给九千岁换药。 目光落在九千岁的翘臀上，嘴角微微勾了勾，“挺翘的。” 九千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半夏在说什么。 直到上完药之后。 顾半夏在那处拍了一巴掌。 九千岁瞬间老脸胀得通红。 流……流氓！ —— 第520页 裴筝和怀生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怀生好奇地问，“上次会不会是你看错了？鹿鹿一家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突然来了京城呢？” 裴筝发誓说道，“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看错，我虽然只见过小鹿鹿的娘亲一面，但是她长得好看，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肯定是她。” 怀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怀生，裴筝？” 忽然传来了叫两人名字的声音。 两个小家伙同时扭过头。 看到来人，欣喜不已，“青竹师叔！” 青竹一溜烟的跑过来，顺手把手里的两串糖葫芦递给了两人，“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会突然来京城？师兄知道吗？” 怀生窘迫的低下头。 小和尚不会撒谎。 裴筝大言不惭的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要带师弟来京城长长见识，省得他一个小秃驴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一个乡巴佬似的。” 青竹先生沉默不语。 凌厉的眸子落在两个师侄的身上。 他心里明白。 这两个小家伙自己心里的主意多着呢。 要不是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会偷偷从蜀山跑下来来京城。 眼看着青竹先生越来越怀疑。 裴筝为了让他不往九千岁的方向想，就把怀生卖了，“怀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现在就在京城，他想小妹妹了，所以我俩就从山上下来帮他找妹妹。” 青竹皱了皱眉头，“到底是妹妹还是青梅？” 裴筝说，“青梅！” 青竹忽然一笑，“哎呦，小和尚也有小青梅？” 裴筝将怀生拉到自己身后。 护犊子似的说道，“你还有脑子呢。” 青竹先生本来年纪就比裴筝大不了几岁，两人在蜀山上的相处模式也是互怼的。 青竹先生一巴掌拍在裴筝的脑门上，“找死呀！我可是师叔！” 说完之后又问道，“现在还没有找到吧？” 裴筝耸了耸肩膀。 青竹觉得自己作为师叔，应该对他们负责，“这样吧，在你们找到人之前先住我那里吧。” 裴筝好奇的问道，“师叔现在住在哪里？” 青竹摸了摸脑袋，“叔叔现在也住在别人家里。” 怀生奶声奶气的说，“那……师叔寄人篱下还要带两个拖油瓶，是不是不太好呀？” 青竹：“……” 青竹沉思着说道，“应该没事，他们家很大，人也挺好，多你们两个也不多吧……” 这会儿。 沈沉追了过来，“你跑那么快干嘛？咦，小和尚？” 青竹立刻说，“这俩是我的小师侄，来京城办点事情，但是还没地方住……” 沈沉嗨了一声，拍着胸脯说，“那就住我家。” 青竹：“好嘞！” 两个小少年便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沈家。 —— 三天之后。 方圆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木轮椅。 彻底变成了九千岁的代步工具。 “方圆——” 正在外面翻医书顾半夏立刻进来，“叫方圆做什么？” 九千岁轻轻咳了一声，“把方圆叫进来，我跟他说。” 顾半夏如实对九千岁说道，“方圆和方正兄弟俩被首辅叫去了，千岁府的后事得他们两个人料理，商量一下对策。” 九千岁面上涌现出一股不自然的潮红。 顾半夏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如厕？” 九千岁一只手紧紧地按住轮椅把手。 没说话。 顾半夏转身出去，很快拿回来了恭桶。 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 九千岁一把抓住自己的腰带，警惕地看着顾半夏，“做什么？” 后者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你想尿裤子？” 九千岁：“那……那你给我找个小厮……” 顾半夏：“……” 一向那么不要脸的九千岁，怎么生就变得如此纯情了？ 顾半夏斜眼看他，“你怂了？” “胡……胡说八道，才没有——” “那我动手了。” “哎……顾半夏——” 结束之后。 九千岁依旧坐在轮椅上，只是伸手抓了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蒙起来。 顾半夏也有些尴尬。 默不作声的出去房间。 体贴的关了门。 “娘～” 鹿鹿一路小跑过来。 两只小手紧紧的捂在一起，“娘，鹿鹿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第398章 鹿鹿的鸟儿 顾半夏低下头。 就看见从小六的虎口处，缓缓的冒出来了一个鸟头？？？！！！！ 紧接着是小鸟的全部身子。 顾半夏：“……” 小六兴冲冲的说，“娘，小黄的宝宝长毛毛啦，漂不漂亮？！” 顾半夏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少儿不宜的画面。 敷衍的点点头，“漂亮漂亮，真漂亮。” 小六立刻又把小鸟的脑袋按下去，“要去给三哥哥一个惊喜～” 又迈着小短腿，一溜烟的跑远了。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徜徉在医术知识的海洋中。 第521页 可终究事与愿违。 顾半夏双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看了，不看了。 还是出去散散心。 到烧烤店走了一番。 —— 裴筝和怀生在将军府被安置下来。 两人不好意思在将军府蹭吃蹭喝，所以他们经常出来化缘。 吃完饭就待在外面，一整天也不回去。 万万想不到。 就在他们出来的时候。 小六经常会跑去将军府见爷爷奶奶…… 这一天。 两个人正在街上走着。 忽然听到了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小姑娘。 裴筝立刻拉着怀生躲到了旁边。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姑娘被两个男人抓起来，塞到了马车里，瞬间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怀生拉着裴筝，“我们快去救人。” 裴筝按住小和尚的脑袋，“别多管闲事了。” 怀生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可以，师父生前说过，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不可以见死不救，师兄不去的话，那我就自己去了。” 小和尚撒开腿，朝着马车追了过去。 裴筝摇了摇头。 只好跟着小傻子一起了。 两人一路上时不时用轻功，当时追的马车死死地，来到了郊外一处老房子。 两人趁着身高优势，躲避灵活。 很快就摸到了房间外面。 两个小家伙蹲在窗台下面。 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这个就是那婆娘领养的女儿。” “那个死婆娘还欠了老子一百多两银子呢，这刚刚扑腾着翅膀飞上了枝头就翻脸不认人了，贱一货一个。” “送信了吗？” “送去了，告诉她一个人带着三千两银票来这里，若是胆敢报官或者带其他人，就把她以前做过什么勾当的事情告诉王爷，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地位，肯定不可能前功尽弃的。” “那就好。” “瘦猴儿，你先看着她，我去买点酒。” “那你快点回来。” “怂货，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还看不了？” “……” 一听有人要出来。 外面的两个小家伙迅速摸着腰绕到了茅屋后面。 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出来之后四下看了看，然后才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朝着远处走去。 等到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两个小家伙扒着窗台，看了看里面的瘦猴儿。 怀生和裴筝对视一眼。 两个人瞬间穿门而入，虽说是两个小孩子，可毕竟也是练过功夫的。 轻而易举的就把瘦猴给压住了。 裴筝从姚月的身上解下绳子，绑在了瘦猴的身上。 把瘦猴儿死死地绑在了椅子上。 然后两个小家伙拉着姚月就跑。 跑出去很远一段距离。 姚月就跑不动了，“两位小哥，我实在跑不动，谢谢你们救了我。” 裴筝撇了撇嘴。 此时此刻，小姑娘脸上被糊了一层灰，再加上一路跑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起来挺埋汰的。 裴筝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两步，“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小师弟吧，我本来没打算救你的，是我小师弟大发慈悲，非要救你，我才搭了把手。” 姚月抬起头看了一眼裴筝。 小少年长得俊朗，五官立体，倒是颇为好看。 姚月顺了顺自己的呼吸，“那个……多谢二位公子相救，如果二位公子不嫌弃，那就随我一同归家，我父母一定会好好感谢二位。” 裴筝挥挥手，“那倒不用了，你自己认识回去的路吗？” 姚月摇了摇头。 顿时。 裴筝心里对这姚月更是没有好感，他皱眉，“行吧，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总归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不过，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想管乱七八糟的事了。 一个个的都是麻烦。 这时—— 刀疤脸拎着一坛酒回来了。 裴筝和怀生赶紧蹲下。 顺手将姚月拉下。 裴筝黑着脸问道，“你那么蠢的吗？看到来人了都不知道藏起来，你自己出了事是你自己的事，可若是你把我们暴露了，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姚月被裴筝训的小脸通红。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忍不住看向旁边的小和尚。 哪知道小和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觉得自己长得也挺好看的，没想到眼前两人都是木头！ 趁着刀疤脸进了屋。 裴筝和怀生撒腿就跑。 姚月紧跟其后。 紧接着，两个男人一起追了出来。 眼看着他们就要往这个方向来追，谁知道，姚仙儿忽然来了。 三个孩子藏在枯草丛中。 眼睁睁的看着姚仙儿进去。 里面传来了让怀生听不懂的声音，倒是让裴筝红了脸。 姚月也是。 趁着这个机会，两个小少年带着姚月一路狂奔，在傍晚之前回到了京城。 姚月邀请二人回家。 两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裴筝还说，“这小丫头真埋汰人，她还想对你施美人计呢，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你得离她远一点，要是他勾引你破了色戒，怎么办？” 第522页 怀生：“阿弥陀佛。” 裴筝：“……” 姚月看着怀生他们离开的背影，狠狠的跺了跺脚。 她扭头跑进王府。 要去找母亲。 却被丫鬟告知姚仙儿正在洗澡。 姚月蹲在门口等。 殊不知，等待她的却是姚仙儿的一顿毒打—— ———————————— 【关于九千岁为什么一定要假死】第一，百姓不懂朝堂，九千岁名声彻底翻身太难了，就像我之前关于太尉的铺垫就是为假死服务的啊，他在文武百官那里其实正名了，可是太尉听到九千岁依旧是吓尿了；第二，他是一个假太监，却又得到了凤九云如此的器重，登至高位，难免不会让很多人产生模仿的想法，加之小皇帝又是个姑娘，这不是给小耳朵惹麻烦么？ 第399章 来信 姚月本来就不是姚仙儿亲生的。 姚仙儿从盐水村跑出来的路上，捡到了姚月，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了一个月。 为了活命。 两人经常演双簧来偷东西。 后来被人抓到。 那人就是……绑架了姚月的刀疤脸和瘦猴。 两人看到姚仙儿容貌出挑，起了歹心。 没有追究她们两个人偷东西的罪，反而是把姚仙儿扣下来。 姚仙儿带着姚月跟着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一块生活了一个月不到。 趁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 带着姚月跑了。 后来因为长得好看，被秦楼楚馆的妈妈看上，再后来就在那里遇到了硕亲王。 姚仙儿不知道是个什么手段，让烁亲王对她言听计从。 说买回家就买回家了。 并且还把姚月一起。 两人可谓是非常枝头变了凤凰。 原本以为以前的那些苦日子将会永远的沉默在从前，可没想到那两个恶心的男人竟然找上了门来。 如果让王爷知道…… 姚仙儿简直不敢想。 她梦寐以求才得来的富贵日子，绝对不能就这么葬送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姚仙儿洗完澡。 把身上的污秽洗干净。 穿上衣服出来。 就看见了坐在门外的姚月。 “母亲——” 小姑娘跑上前去。 姚仙儿看到了姚月这张脸，似乎就想到自己受辱完全是因为她。 忍不住气上心头。 抬手就给了姚月一巴掌。 姚月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姚仙儿，“娘，你为什么要打月儿？” 姚仙儿怒目而视，“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不要见他们，要不是你私自出来见他们，怎么可能会被他们给掳走？我怎么可能要瘦到他们那样的威胁？” 姚月哭着说道，“他们威胁我……我不敢不出去，我害怕……” 啪—— 又是狠狠一巴掌。 姚仙儿双手掐着姚月的肩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怕，从进入王府的那一天，你就要当做以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以前所有的人你都不认识，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话呢？为什么——” 姚仙儿的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仿佛撕裂的吼叫。 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让姚月记住还是让自己记住。 姚月哭着用力点头，“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姚仙儿狠狠的把姚月推到地上。 指着她说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都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 这时候。 王府的管家跑进来，“夫人，王爷回来了，要叫您。” 姚仙儿迅速收敛了自己凶神恶煞的表情。 两只手轻轻的拖了拖自己的发髻。 深呼吸一口气。 笑容爬上脸面。 随着管家一同出去。 姚月蹲在地上，狠狠的咬着牙。 她一定要有出息。 她一定要找一个比什么硕亲王更厉害的男人，她要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要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要把一桩桩的委屈悉数奉还。 —— 三日后。 顾半夏站在自家烧烤店门口。 看着有官兵路过。 二十多个官兵围着两辆板车，从面前迅速闪过。 烧烤店里的客人说，“我听说是郊区出了两起命案，一对兄弟俩被杀了，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割了舌头，挖了眼睛，剖了肚子，肠子都流了二米远。” 另外一个桌上的客人也说，“我今天早上也听说了，这桩案子还惊动了大理寺那边，毕竟是小皇帝上位以来第一桩重案，不过案子的也挺难破的，因为我听说那哥俩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坑蒙拐骗，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仇家太多了。” 第一个开口的客人笑着说，“那这么说起来，凶手也是惩恶扬善为民除害了。” 顾半夏听了一会儿，就回了账房。 账房先生看见顾半夏，立刻站起来，“东家。” 顾半夏示意他不用紧张，“你坐，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今天晚上上算一算伙计们的月钱和提成银，我吃完饭过来拿账单。” 账房先生立刻点点头。 顾半夏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对了，你原先在九千岁的哪处产业下干的？” 账房先生拘谨地搓了搓脸：“……” 第523页 顾半夏笑了笑，“没事儿，好好干。” 账房先生哎了一声。 原本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的，没想到还是早被发觉了。 顾半夏在路上买了些水果，回了家。 问家里的丫鬟，“鹿鹿呢？” 丫鬟急忙回答，“去了太师府，对了，夫人，有一封您的飞鸽传书。” 顾半夏挑了挑眉头。 丫鬟立刻又说道，“不过……被秦公子要去了。” 顾半夏：“……” 她直接冲到了后院。 没想到方圆也在房间。 方圆红着眼眶站起来，“爷，你好好保重，我先回去了。” 顾半夏：“……” 至于难过成这个样子吗？ 方圆路过顾半夏身边，冲着顾半夏稍稍的点了点头。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出去之后。 才揉了揉自己的手心。 刚刚和九千岁玩猜大小，手心都被爷打红了。 真狠！ 他都不敢打九千岁。 每次就轻轻的碰一下。 还被九千岁笑话说今天早上没吃饭。 方圆苦，方圆累。 顾半夏伸出手，手心向上。 九千岁盯了一会儿。 忽然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顾半夏一把撂开它，“我的信呢？” 九千岁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知道是谁写的吗？” 顾半夏摇了摇头，猜测的说道，“是不是盐水村的？” 九千岁摇摇头。 顾半夏又向前怼了怼手指，“赶紧给我，随便拆封别人的信件是违法的。” 九千岁好整以暇的睐着顾半夏，“你真当我没看过大周朝的律例？犯你的法？” 在顾半夏生气之前，九千岁从枕头下面拿出，递了过去，“是唐婉给你来的信。” 顾半夏一把抢过去。 唐婉过几天要来京城找她聚聚，前面说的还挺像人话，越到后面就越…… 顾半夏小脸通黄。 九千岁笑眯眯地盯着顾半夏，“我倒是不知道，夫人还对那东西有兴趣？千岁府倒是多的是，什么尺寸的都有，不若夫人谈谈喜好，我送你一箱？” —— 【注：在盐水村的时候，唐婉送过顾半夏那个。1。】 第400章 要见面了吗 九千岁忽然叹了一口气。 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当太监的这几年。 那些人为了讨好他。 不遗余力的往府里送着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常人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的玩意儿。 有的东西让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单单是那东西，千岁府里估计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三四箱子。 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大的小的，弯的直的，滑溜溜的粗糙的，有脉络的有狼牙的，应有尽有。 顾半夏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秦宴，你能做个人吗？” 九千岁斜斜的挑了挑眉。 眸子里仿佛坠入了万千星火。 而星火正中间只藏着一个人的身影，“做谁？” 顾半夏：“……” 她怀疑这小破车又开起来了。 顾半夏把信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九千岁敛了敛眸子，“就这个样吧。” 顾半夏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安慰了九千岁一句，“别着急，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更别说是你了。” 九千岁委屈巴巴的点点头，“我要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怎么办？” 顾半夏默了默，“是有点惨。” 九千岁：“……”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心口窝，“顾半夏，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顾半夏眨眨眼睛，“你那么狗，都没有人被你气死。” 九千岁：“……” 顾半夏挽起袖子，“我去灶房里瞧一瞧，今天晚上早点吃饭，我还要赶回烧烤店给小二们发月钱的。” 说完就走了出去。 九千岁一个人微微的翻了翻身。 双手叠放在头发下面。 目光盯着帷帐。 他是时候好起来了…… —— 小六从太师府出来。 身后跟了一个丫鬟。 小六小手背在背后，大步流星的走着，“要不要去沈爷爷奶奶家看看？” 想到这里。 小六果断的转了方向，“先去看看沈爷爷和沈奶奶吧！” 刚走了两步。 肚子忽然叫了起来。 小家伙两只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哎呀，还是先回家吃饱饱肚肚再说吧！” 只好原路返回。 朝着自己家里哒哒哒的跑过去。 将军府门口。 裴筝和怀生坐在两边。 裴筝叹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在偌大的京城找一个人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呀。” 怀生没说话。 裴筝看着怀生说，“你放心吧，好歹我也是你师兄，绝对会让我的小师弟如愿以偿的，就算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我也要帮你找到你的小鹿鹿妹妹。” 怀生轻轻的扯了扯嘴角。 手里拿着几根狗尾巴草，编成了一个小兔子。 其实—— 也不是非要见到妹妹不可。 第524页 只是自己终于学会了编小兔子，似乎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自己一定要告诉妹妹。 妹妹看到用狗尾巴草编起来的小兔子，一定会很开心吧。 怀生盯着自己手中的小兔子，忍不住的笑了笑。 裴筝看热闹似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 裴筝走过去，“师弟，今天晚上师兄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怀生看着师兄，“师兄，你有钱了吗？” 裴筝摸了摸自己的小钱袋，“师叔给了我一点点。” 怀生：“哦。” 不过—— 裴筝在心里琢磨着这点银子够不够吃的。 毕竟眼前的这个小和尚可是个吃肉的小和尚。 人家讲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可能吃肉了。 比裴筝都能吃。 想了想，裴筝拍拍小和尚的光秃秃的小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那你得少吃点。” 怀生：“……” —— 饭后 顾半夏要带着小六去烧烤店。 谁知小六要去将军府！ 顾半夏只好带着小四小五去了。 账房先生已经算好了账，看到顾半夏进来账房，立刻双手送上去。 就在这时候。 裴筝带着怀生进来了，裴筝还特意把怀生的脑袋用了一块布给包上。 唯恐小和尚吃肉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 点了串串后，两个人就老老实实的等着。 小四和小五站在二楼上。 正在向下张望。 小四拉拉小五的胳膊，“小五你看，那个小孩子的脑袋上面围了一块大花布，好丑。” 小五：“四哥，你不可以这样说人家，我来看一看……是有一点丑哎……” 兄弟两个人趴在栏杆上，目光一直没有从怀生身上挪开。 裴筝和怀生唯恐自己带的钱不够，所以点的也不多，很快就吃好了。 两人刚刚出门又遇上了姚月。 姚月高兴的追上去，“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裴筝看见姚月就烦得上。 觉得她长得不好看，还聒噪，简直要烦死人了。 拉着怀生就走。 姚月却好像看不到裴筝烦躁，反而追上去，“你们要去哪儿？我请你们吃顿饭吧，就当做你们两个人救了我的答谢。” 裴筝把怀生拉到身后，深吸一口气说，“当时的情况，就算是一条小狗一只小猫，我和我师弟也会出手相助的。 我已经说过了，不需要你的答谢，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现在还是陌生人，所以希望你不要表现的对我们太过熟络的样子，我们真的一点都不熟。 吃饭什么的也不用了，我和我师弟日行一善，积累福报，和你没有关系。” 话音落下。 拽着怀生洒脱的就离开了。 姚月气的跺了跺脚，“去烧烤店吃烧烤！” 走出去很远之后，怀生好奇的问道，“师兄，我觉得你对那位小施主有点凶，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对其他人这样子。” 裴筝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的有些不太喜欢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敌意，反正以后咱们得离她远点，总觉得若是和她成了朋友，以后的日子就会不得安生，怀生，我看人真的很准的，你要相信我。” 怀生点点头，“都听师兄的，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别让师叔担心。” 两人在路上，一前一后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将军府。 正巧碰上鹿鹿要离开—— 将军和将军夫人正依依不舍地送小六。 裴筝拉住怀生，“怀生，你先等等。” 第401章 碰见 怀生扭过头。 好奇的看着裴筝。 后者摸了摸自己身上，“我的钱袋子好像丢了。” 怀生立刻原路返回，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个人走过的道路。 “好好找一找，天色那么晚了，这条路上的人也不太多。” “应该不至于会被人捡走。” 两人一路返回。 小鹿鹿亲了亲沈奶奶又亲了亲沈爷爷，这才屁颠屁颠的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似的，胖嘟嘟的小肉腿迈着大步，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身后跟着一个顾半夏专门为小六配备的丫鬟。 “小六，要不要抱你？” “不用啦，鹿鹿越长越重，越长越重，会把人压垮的。” 那丫鬟忍俊不禁。 爱怜的摸了摸小六的小脑袋，一脸宠溺，“我们家小六好乖。” 小六忽然停下脚步。 两只小手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婴儿肥。 委屈巴巴的补了一句，“你们家的小六也好胖。” 那丫鬟赶紧说，“不胖不胖呢，我们家小六就是可爱。” 小六闷了好半天。 憋出来了一句，“过度可爱啦，所以就变重啦。” 就在这个时候。 从远处飞来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大家伙。 小六眼睛一亮，“小黑。” 猫头鹰稳稳当当的立在小六的肩膀上。 小黑自从长大以后就开始熟悉了猫头鹰的作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 猫头鹰是肉食鸟类。 晚上出来捕猎。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天早上小六打开门，都能在自己的门口找到小黑为她送来的一点食物。 第525页 有的时候是一条蜥蜴，有的时候是一条小鱼，有一天竟然还给小六送来了一只大老鼠。 吓得小六抱头乱窜。 小黑被顾半夏教训过之后，才放弃了抓捕猎物来投喂小六的念头。 鹿鹿轻轻的揉了揉猫头鹰的脑袋，“你要去捕猎了呀？” 猫头鹰用黑乎乎的脸蹭了蹭小六白白的脸。 小六咯咯一笑，“好吧好吧，快点去吧，把肚子吃饱饱。” 猫头鹰展翅高飞。 绕着小六的上方盘旋几圈，然后飞走了。 丫鬟很好奇的问道，“鹿鹿，它是怎么听得懂你说话的？” 鹿鹿一本正经的掏着小兜兜，“小黑可是我养大的，我是小黑的小娘亲。” 然后又想起了太师傅家的弟弟是姨姨的宝宝。 一双小胖手忽然在自己身上拍了拍，“虽然没有喝neinei～” 丫鬟在风中凌乱。 孽缘大概就是—— 裴筝丢掉的钱袋，被姚月捡到了。 怀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手里的钱袋正是我师兄刚才丢掉的，你可以还给我师兄吗？” 姚月看着裴筝。 轻轻的晃了晃手里的钱袋，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姚月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 裴筝皱了皱眉头。 他扯了扯旁边的怀生，“算了，我不要了，我们回去吧。” 话音落下。 他真的拉着怀生就要走。 “哎——” 姚月脸色不好的追上去，“给你。” 裴筝一把接过去，“怀生，我们走。” 姚月喂了一声，“我把钱袋还给你，你都不跟我说句谢谢的吗？” 裴筝挥挥手，“两清。” 姚月一愣。 气得狠狠的跺了跺脚。 裴筝和怀生回去的路上。 撞到了四个人。 一个小姑娘，三个小少年。 裴筝撞到小姑娘的一瞬间，小姑娘旁边有一个个子最高的少年，第一时间挡在了小姑娘面前。 裴筝连忙说道，“抱歉。”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没事。” 裴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明晃晃的月光下，穿了一身红衣的小姑娘，好像是在火光中舞蹈的精灵一般，灿烂热烈，浓郁绽放。 偏偏面上一派清冷。 和穿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对比反而令人生起了，一股浓烈的望而却步的自知之明。 裴筝微微点头，“实在抱歉。” 那女孩摇了摇头，“无碍，宋珏，大哥，走吧。” 一行四人朝着裴筝和怀生相反的方向走去。 怀生用力的抬起胳膊，在裴筝的面前晃了晃，“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裴筝抿了抿唇，一把拉过怀生。 把怀生的脑袋夹在自己的腋下，低声问，“你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位小姑娘？” 怀生点了点头。 裴筝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好好看。” 怀生皱了皱眉头，“我没有注意哎。” 裴筝一脸的无语，“我就多余跟你说。” 怀生立刻：“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能盯着女施主看。” 裴筝切了一声。 一巴掌呼在小和尚的脑袋上，“你这个出家人还大口吃肉呢。” 裴筝拉着怀生，朝着将军府走去。 却总是忍不住扭头看。 直到再也看不见。 裴筝和怀生说，“我将来娶媳妇，就要娶那种。” 怀生：“……” 裴筝：“是时候攒媳妇本了。” 怀生：“……” 裴筝：“师弟啊，反正你是个小和尚，你又不能娶媳妇，你就帮我一起攒吧。” 怀生：“……” 裴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怀生：“……”你倒是先把捂在我嘴巴上的手拿开呀。 —— 小耳朵四人的突然到来，让顾半夏惊了一惊。 只有四个孩子，身边也没有跟着其他人。 顾半夏一把拉住小耳朵，“这么大胆？” 小耳朵指了指上面，“有暗卫的，再说了，大哥和宋珏还有唐钧，最近又学文又习武，他们三个要是保护不了我一个，那也太垃圾了。” 正在啃玉米的唐钧，听到这句话，呵呵一笑，“哪次习武的时候你不把我打的哇哇直叫？” 小耳朵耸了耸肩膀，“那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就你弱。” 唐钧：“……” 小耳朵拉着顾半夏的手，“娘，这次来，探望一下九千岁，他怎么样了？” 顾半夏拉起小耳朵，“我带你去看看吧。” 母女俩起身。 走到了隔壁的房间。 推开门。 九千岁正趴在床上拿着一本书。 冷不丁的看见来人。 用手将书藏在了枕头底下。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 只是当着孩子的面什么都没说，“小耳朵来看你了。” 第402章 不作不死 小耳朵走过去，轻轻咳嗽一声。 九千岁佯装一脸虚弱的样子，“皇上，臣身体虚弱，就不能给你行礼了，还请你不要怪罪。” 第526页 小耳朵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说道，“无妨，你好好养病，朕盼你快点好起来，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那时候她就天天可以偷偷跑来娘的家里了。 九千岁似乎看出了小耳朵的心思。 心里冷哼了一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恐怕得病上一年半载的了。” 小耳朵：“朕看你现在精神就挺好。” 九千岁立刻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这不是看皇上前来探望，在下不胜荣幸，强做坚强罢了。” 小耳朵：“……” 呵呵。 老娘信了你的鬼话哦。 小耳朵坐了没一会儿，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顾半夏出去了。 气哼哼的说道，“娘，你听到没有？这人说话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要不是看着他果真有真才实学的份上，我就把他发配边疆！” 顾半夏忍俊不禁，“既然知道他的脾气，就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了，一直想问问你，那什么后宫储备怎么样了？” “就是把他们单独弄了一个，让具有真才实学的太傅去给他们教授知识，我觉得经年以后，他们若是能为我所用，绝对是强有力的武器。” “那就好！” “嗯，娘，你不用担心的，我自己都能处理好，就算我自己处理不好的，还有首辅大人和太师外公，外面还有个卸甲还乡的沈老将军坐镇，就算有人不服气我，看在这么多人的份上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还不是得一边背地里嘲笑我，这不行那不行，面上就要对我唯唯诺诺，俯首称臣。” “嗯，我一直相信你。” “娘，大哥以后肯定是要跟在我身边出谋划策的，至于老三这个世子潜心钻研药学，姑且就这样，小六那边我也有打算，等到小六再大一点，我打算封小六为郡主，至于小四小五两个弟弟……娘，让小四去跟沈将军吧。”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沈覆将军？” 小耳朵重重地点点头。 对顾半夏开导说道，“你想一想娘，小四现在小打小闹，一会儿学文，一会儿习武，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既然小四真的对习武兴趣，那就干脆给他一个成长的环境，任何的纸上谈兵都不如亲身落在环境中的进步来得更大一些。 就像我也是如此，以前娘每天都给我讲一些故事，我那会儿也觉得我肯定能比故事中的主人公做得更好，但是真正坐在这个高位上才明白，有些能力并不是通过一些故事和纸上可以传承来的，当落在这个位置，有些能力自然而燃就被逼获得了。” 顾半夏心里惴惴的。 关键是小四才多大年纪啊？ 她真的舍不得，就把小四给扔出去锻炼。 顾半夏敲了敲脑袋，“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问一问小四的意见。” “娘，我愿意的！” 墩墩的小四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跑了出来。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乘着满天星子，盯着顾半夏，“娘，我愿意去锻炼。” 顾半夏弯腰。 双手落在小四的肩膀上，“很苦的，吃肉都吃不上。” 小四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没关系的，可以不吃肉。” 顾半夏：“……” 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能去边疆，自己最爱吃的肉都不要了，可见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顾半夏抱了抱小四，“娘舍不得你。” 小四鼻尖一酸。 紧紧的把小脑袋埋在顾半夏的小腹上，“娘，我也舍不得你和姐姐哥哥弟弟妹妹，可是我读书不行，我的脑袋笨，不能像大哥一样，我也不会这边救人，不如我三哥，我帮小五做了一会儿生意，就算错了账，让小五赔了钱，娘，我也想在我自己擅长的地方闪闪发光，像哥哥和弟弟一样，也可以成为娘的骄傲。” 顾半夏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感性能哭。 一只手在小四的后脑勺上轻轻的撸了撸，“你们都是我的骄傲，不管你们做什么，不管你们成功还是失败，在我这里，你们都是我最大的骄傲啊。” 小四晃了晃身子，撒着娇说道，“既然如此，那娘你就同意了吧！” 顾半夏长叹了一口气。 低下头，借着浓郁的月光，看着小四憨厚又硬朗的面孔。 不得不说。 这个小家伙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战场而存在。 顾半夏双手揉了揉他的脸颊，“现在已经是七月份，就算要走也要等到今年过完年再走，沈将军是要回来过年的，等年后他离开的时候，你再跟他一起走。” 小四乐呵呵的点点头，“我都听娘的！” 他满心欢喜。 顾半夏满心惆怅。 “一个个的都长大了呀，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 送走了小耳朵她们。 顾半夏进去九千岁的房间，“你都听到了吧？” 九千岁点点头！ 顾半夏询问道，“你怎么看？” 九千岁招招手。 顾半夏走过去坐在床边，自言自语一般的说，“我知道这是孩子的理想和信仰，我明明知道应该尊重孩子，以往的时候我就不停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像其他父母一样，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孩子的身上，来阻碍孩子自己的发展进步，但是现在事到临头了，我才发现真正的放手好难。” 第527页 她自嘲的笑了笑，“现在孩子还没走，我就担心边疆环境苦寒，他能不能受得住？战士们吃饭糙，我家小四肚子和胃能不能受得住？……” 九千岁眨眨眼睛，“你低一点。” 顾半夏皱眉弯腰，“怎么？” 九千岁一手按住顾半夏的腰肢，一手兜住顾半夏的后脑勺，朝着自己用力一按。 顾半夏的身子迫不得已的倾斜栽倒。 九千岁亲了亲她的嘴角，“没必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出息你享福。” 顾半夏对他怒目而视。 九千岁却像看不到一样。 顾半夏伸腿踢他。 九千岁忽然抬腿按住她。 一瞬间—— 两人都愣住了。 第403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顾半夏紧紧的皱着眉头。 皎洁的目光里带着疑问与怀疑，死死的盯着对方。 咬牙切齿地问出来一句，“你的腿好了？” 九千岁心里自然是发虚的。 所以下意识的躲开顾半夏询问的目光。 眼神飘渺的落在顾半夏的身后。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很不要脸的说了一句，“很突然就好了。” 说完之后。 耳朵根根都红了。 简直是大型尴尬现场。 此时此刻，为了掩饰自己装病，九千岁甚至连一些旖旎心思都彻底消失了。 就想要放开顾半夏，“天色不早了，要不然你……” 话还没有落下。 他只觉得胸前被狠狠的怼了一下。 九千岁下意识的平躺在床上。 顾半夏却直直地坐在了他的小腹上。 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白嫩的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九千岁的脸颊，重重的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咬着后槽牙问道，“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九千岁咳嗽了一声，“不是说了吗，就刚刚突然好起来的。” 顾半夏用力的向下一压。 九千岁微微变了脸色，“别，夫人，这可关乎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顾半夏眸光里迸射出来的流光，越发的危险，“所以你还不说？” 九千岁都不敢看顾半夏。 此时此刻的情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 其中一个想要让顾半夏赶紧走。 另外一个却叫嚣着想要更多。 电光石火之间，九千岁蓦地对上了顾半夏的眼睛，“我摊牌，一直是好的。” 顾半夏冷呵一声，“这么说从你醒来了就一直在骗我？” 九千岁大言不惭的说道，“都是方圆的主意，方圆说要是我不装残废，你就不让我留在家里，你说我现在还能去哪？”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 顾半夏忽然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 眉眼弯弯，日月之姿。 九千岁以为顾半夏终于消了气，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抬起手。 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覆盖上顾半夏的脸颊，“不生气了就好。” 顾半夏却一反常态地握住他的手。 好像善男信女之间的调情一般，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指，又趁着他不注意挠了挠他的掌心。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从九千岁的掌心一直到了全身。 九千岁忍不住反手握住顾半夏的小手，目光里似乎点燃了一把火。 正在熊熊燃烧。 所到之处。 寸草不生。 顾半夏却灵活地从他的掌心中抽出了手。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弯腰亲了亲九千岁的嘴角。 九千岁一副受宠若惊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直接愣在了原地。 顾半夏亲了亲他的嘴角后，温暖柔嫩的唇瓣，紧接着落在了他的鼻尖脸颊耳廓。 九千岁的心跳加速。 心脏似乎快要跳出来。 那种难以言喻的欣喜，支配着他全身各处。 顾半夏的手掌一路蜿蜒。 手心里带了一抹电流，所到之处，都激起了一层层的战栗。 她一路撩过。 最后…… 五指合拢。 九千岁忽然身体一僵。 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喉咙滚动一番，“乖，放开。” 顾半夏充耳不闻。 反而是最真切的感受到一寸寸的变化。 直到再也回不去之后。 看一下九千岁。 男人热切的眸子里早已泛红，似乎下一刻便能变身猛兽，将她撕裂入腹。 明明都已经在这般电光石火之间了，顾半夏还大着胆子，咬破了他的唇瓣。 就在九千岁终于决定反攻的时候。 顾半夏却动作，灵活敏捷地跳下了床。 没有任何的犹豫。 抬腿就跑。 几乎只是一个反应的时间，九千岁就听到了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九千岁长呼了一口气。 摸了摸唇瓣，摸出来了一点点红色的血迹，妖孽的很。 又忍不住垂眸。 简直了。 小九千岁比平日跋扈的九千岁还要嚣张！ 他就说嘛！ 顾半夏都知道他在撒谎了，怎么可能还给他这么大的福利？ 第528页 原来如此。 九千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掀开被子…… 就在这个时候。 小四，小五，小六，一股脑的冲进来。 吓得九千岁，立刻用被子把自己团团捂住。 三个小家伙笑眯眯的冲过来，“秦叔叔，我们来看看你好没好。” 九千岁咬牙切齿的逼出一抹笑，“天色很晚了，你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秦叔叔。” 三个小家伙根本不听他的。 小六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床上，从自己的兜兜里抓出来了一把瓜子儿，“秦叔叔，鹿鹿给你剥瓜子儿吃。” 小四拿了一把小木剑，“秦叔叔，我给你耍耍剑，你看看我厉不厉害。” 小五觉得自己没什么才艺，又爬上了床，坐在床边，和九千岁唠嗑。 九千岁不停的深呼吸着。 他觉得自己快废了。 大概过去了半个钟头，九千岁觉得自己是真的快不行了。 小五忽然说了一句，“时间到了，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九千岁：“？？？” 他一把抓住小五，“把话说清楚再走。” 小五如实回答，“娘说让我们来陪秦叔叔半个钟头，因为秦叔叔受伤卧床不能动，每天都很无聊，所以特意让我们来陪你的。” 九千岁咬牙切齿，“替我谢谢你娘。” 顾半夏忽然从门外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不客气，举手之劳。” 九千岁：“……” 三个小家伙陆陆续续的迈着小短腿跑出房间。 “顾半夏，你给老子进来——” “来了。” 顾半夏站在距离床边三步远的地方。 目光明目张胆地落在九千岁身上，“啧啧啧。” 九千岁觉得自己脑仁疼。 果然。 家里小孩子多了，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他恨不得扼腕叹息，“夫人，你会后悔的。” 顾半夏挑了挑眉，直言不讳的问道，“怎么？坏掉了？” 九千岁盯着她。 委屈巴巴，一言不发，好久，才道，“我完了。” 顾半夏：“……” 玩脱了？ 九千岁伸出手，“你过来。” 顾半夏迅速摇头，“别想套路我。” 第404章 一家八口，秦宴最丑 说完就跑了。 九千岁哭笑不得。 躺在床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再次继续半个时辰之前的事情。 —— 第二天。 九千岁就神清气爽的站起来了。 小六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小啾啾还没有扎好。 要去找顾半夏给她扎小揪揪。 结果就看到院子里正在摘花的九千岁。 小六还以为自己刚刚起床眼睛花掉了。 立刻抬起两只小胖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把眼眶揉得红红的，再定睛一看。 真的是九千岁。 小家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九千岁的腿。 小奶音开开心心，软软糯糯的，“秦叔叔，你的腿好起来啦？” 九千岁扭过头。 看见自己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胖乎乎的小挂件。 忽然笑了笑。 虽然一直不太喜欢小孩子。 但是此刻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弯腰抱起小家伙，“呵！你怎么这么重？” 小六：“……” 温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九千岁抬手捏了捏小六的小鼻子，“是呀，我好起来了。” 小六甩了甩两条小短腿，“我要去告诉我娘，娘一定会开心的，我等一会会儿就去和娘说秦叔叔可以走啦。” 九千岁皱起眉头。 娘…… 秦叔叔…… 这个称呼听在耳朵里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九千岁轻轻的撩了撩小六的小刘海，“鹿鹿，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好不好？” 小六聪明着呢，“那叔叔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九千岁说道，“你先答应我，你答应了我，等会儿吃了早饭，我带你出去买糖吃。” 小六坚持，“这是不可以的，叔叔你要先和鹿鹿说，想要鹿鹿做什么事情，鹿鹿要用小脑瓜好好想一想，才能决定答不答应你。” 九千岁头疼，“为什么你该聪明的时候那么笨，该笨的时候又表现的那么聪明呢？” 鹿鹿不开心，“人家一直都好聪明的！！！” 九千岁忽略，讨论这个聪不聪明的话题。 他告诉小六，“以后，你叫我爹好不好？” 小六虎躯一震。 立刻摇头，“不可以的，爹死掉了。” 九千岁深吸一口气。 对小家伙实话实说，“没有死掉，你们家里的那个坟茔，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就是秦宴，就是传说中你那个死去的爹。” 小六脑袋晕晕的，“鹿鹿有点不懂，那为什么要说你死掉呢？” 九千岁抱着鹿鹿坐在小石桌上。 他坐在小板凳上。 把鹿鹿放在石桌上，“因为我要做一件大事，所以要隐姓埋名，若是被别人发现我是秦宴，他们就会顺藤摸瓜，你们都会有危险。” 他期盼小家伙可以听得懂。 第529页 鹿鹿果然一副我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九千岁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并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然而下一步，鹿鹿忽然抬起头，童声稚语的问道，“摸的瓜甜不甜呀？” 九千岁无奈的扶额。 他收回自己刚才的那句话。 还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跟沈覆一模一样，不愧是沈家的种，都这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小六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你到底是秦宴还是九千岁呀？” 九千岁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秦宴。” 小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是九千岁就好，鹿鹿超级害怕九千岁，因为九千岁是世界上最坏的大坏人！会让小宝宝做噩梦的那一种。” 九千岁尴尬的摸鼻子。 小鹿叹了一口气，“怀生哥哥也讨厌九千岁，怀生哥哥说他要杀了九千岁，砍了九千岁的小脑袋。” 九千岁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嗯。 好好的在脖子上。 忽然提起了怀生。 鹿鹿陷入不开心中，“不知道怀生哥哥现在在哪里？鹿鹿有点想怀生哥哥了。” 九千岁觉得怀生这个名字十分的耳熟。 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鹿鹿赶紧点点头！ 九千岁琢磨着。 要不要把这小奶团子打包送过去？ 这时候。 老三小四小五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看到九千岁。 都纷纷过去恭喜了一番。 老三：“恭喜你能站起来了。” 小五：“恭喜你的腿好了。” 小四挺着圆咕隆咚的小肚子，咚咚咚的走到九千岁面前，“恭喜你终于可以直立行走啦——” 九千岁：“……” 好说不说的。 这话听起来的确像骂人。 不过看到小四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样的开心，九千岁的心情似乎被小四感染了。 算了。 就原谅他了。 小胖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只是嘴巴笨而已。 吃饭的时候，九千岁不停的给孩子夹菜，竭力的彰显着自己想要迅速的融入这个家庭的愿望和决心。 “秦叔叔，这个不是小鸡腿，这是一块大姜头！” 被辣的连喝了一小杯水的小六绷着小脸蛋。 九千岁很尴尬，“它……就是很会伪装，伪装成了小鸡腿。” 顾半夏冷淡的说道，“这几天你先不要出门，后天，唐婉姐姐会过来，你就当做是跟着唐婉姐姐一起来的，从此以后，你就是秦宴，是我家崽崽们的爹。” 九千岁乖乖的点头，讨好的笑了笑，“我都听夫人的。” 顾半夏又打量了他一眼，“你以后的穿衣风格要变一变，不能总是穿着朱色衣裳，太显眼了，你试试浅色衣服，等到九千岁在人们印象淡化了，再随心所欲。” 九千岁乖的像是小奶狗，点点头，“我都听娘子的。” 小四问道，“以后就要叫他爹吗？可是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顾半夏嗯了一声，“没事，爹丑也能生漂亮孩子。” 九千岁弱弱的说道，“我觉得我不丑，我比小四好看。” 啪啪啪啪—— 一家人摔筷子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顾半夏带着老三，小四，小五，小六，对他怒目而视。 就连穿梭在地面上的小青蛇，都翘起了蛇头，嘶嘶的吐着鲜红色的蛇信子。 九千岁吞了吞口水。 妥协的说道，“好吧好吧，一家八口，秦宴最丑，行了吧？” 第405章 忍不住想要幸灾乐祸 小六低下了小脑袋。 默默的说了一句，“不是一家八口，还有小黄小绿小花和小黑。” 秦宴冷哼一声，“行行行，不管你家里多少人，反正我最丑。” 小六忽然嘿嘿地笑起来。 方圆趴在墙头上。 看到这一幕。 忍不住感慨：以后爷恐怕是没有一丁点的家庭地位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仅不觉得可怜，反而有一点想要幸灾乐祸。 一定不能笑出来。 要憋住。 否则被爷发现了，一定会弄死他的！ 吃完饭以后。 顾半夏一擦嘴，“我要去店里了，你们在家里乖乖的，要听秦叔叔的话。” 几个小崽崽同时乖乖的点点头，“我们知道了，娘。” 顾半夏前脚刚离开。 后脚。 九千岁就轻轻地踢了踢小四的屁股，“我看你挺壮实的，要不给我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吧。” 小四翻了个白眼。 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子一角跑去。 不一会儿。 就拿来了一个小小的天马流星锤，“我给你表演个耍流星锤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 小四的流星锤飞快地旋转。 有几次差点砸在了九千岁的鼻子上，“停停停，哪儿凉快去哪呆着去。” 小四这才把自己的天马流星锤挂在脖子里，“没劲，叔……爹，你真的是太怂了，比小五小六还要怂。” 说完。 小家伙duangduangduang.的跑远。 第530页 不知道是不是九千岁的错觉，他觉得自己脚底下的地都在震颤。 这个小胖墩！ 他又朝着小六勾了勾手，“过来给我剥瓜子儿吃。” 小六装了满满的两兜兜的瓜子儿。 走到了九千岁的面前。 九千岁躺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悠哉悠哉的晒太阳，“你动作快一点哈，别赶不上我吃的。” 小六两只小手戳着小啾啾，想了半天，“好的吧！” 用手剥很慢。 但是用嘴巴很快呀。 在九千岁看不到的地方，小六不停的吐着瓜子仁…… —— 再说另一边。 姚月看出来，姚仙儿最近心情不太好。 所以有意向要带她出去，放松一下心情。 就推荐了一个烧烤店。 姚仙儿听到的时候愣了一下，烧烤店…… 应该不会是…… 肯定不会的。 那个女人拖家带口，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的跑来京城呢？ 她一个人跑来京城都那么困难，一路上挨饿受冻又受欺负，要是那个女人带了这么几个孩子，估计早就被人卖了。 姚仙儿稍稍的打扮了一下，带了两个丫鬟，跟着姚月出去了。 来到烧烤店。 姚仙儿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对劲。 她在门外深吸一口气。 然后才牵着姚月的时候走进去。 走进去的一瞬间。 她首先抬头看了一眼柜台。 却刚刚好和顾半夏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 姚仙儿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受。 她感觉自己和顾半夏就是孽缘。 在千里迢迢的京城竟然都还能碰到。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盐水村的时候，在清风镇的时候，自己是比不过她。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现在可是王爷的侧妃。 那些文武百官的夫人，遇到她都唯唯诺诺，更别说是一介商妇。 行商之人本来就是最低下的。 更何况行商之人还是一个女人。 简直是低中更低。 想到这里，姚仙儿忽然趾高气扬起来。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珠玉满头。 晃着身子走到了顾半夏的面前，“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真的是你呀，好久不见。” 顾半夏上下打量了一下姚仙儿，“客官要点什么？” 姚仙儿挥挥手。 很不屑的说道，“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上来吧，毕竟同乡一场，我也该照顾照顾我你的生意，什么贵上什么吧，银子不是问题。” 顾半夏微微一笑，“那客官先坐，稍等。” 姚仙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姚月好奇的问道，“娘，你认识掌柜的？” 姚仙儿理了理自己的发髻，“算是认识，同乡的一个小寡妇。” 姚月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娘，虽然你们是同乡，但是掌柜的长得一点都不如你好看。” 跟着姚仙儿这么长时间了。 姚月太了解她了。 知道这时候她最想听到的是什么话。 果不其然。 这句话一出来，姚仙儿简直笑开了花，“还是月月懂事。” 姚月拍马屁说道，“我就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娘。” 点小二来上菜。 姚仙儿淡淡的说道，“让你家掌柜的过来上。” 小二皱了皱眉头，“客官，我们家掌柜的不上菜。” 姚仙儿面色冷下来。 顾半夏走过来。 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你去忙，这里交给我。” 顾半夏把烧烤在姚仙儿儿面前放下来。 姚仙儿笑眯眯的说道，“好久不见，坐下说说话吧。” 顾半夏一屁股在姚仙儿对面坐下来，“你想说什么？” 姚仙儿嗨了一声，“之前，咱们是有点矛盾，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忘记了，现在你我都背井离乡，遇到一个熟悉的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可以找我，我在硕亲王府，是王爷侧妃。”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恭喜恭喜。” 姚仙儿更开心了，“还行吧，生活总能过得去了，比你好一点而已。” 顾半夏：“……” 这来炫耀的太过于明显了吧。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王妃真是说笑了，哪里是比我好一点而已，你我二人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恭喜王妃终于如愿以偿，飞上枝头变凤凰。” 姚仙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不懂顾半夏话里的讽刺意味，“算你识相，顾半夏，从盐水村离开的时候，我是真想以后飞黄腾达之后回去杀了你，但是现在我想开了，只要我过得比你好，又是对你最大的报复了。” 顾半夏忍不住笑，甚至笑出了声，“想开就好了，想开就好了。” 姚仙儿炫耀说道，“今年过年，王爷要带我进宫赴宴，等我见到当今小皇上，回来一定给你说道说道，皇宫是什么样子？皇帝又是什么样子？” 第406章 小和尚他来啦 顾半夏啧啧两声，“那真是我的荣幸，不胜感激。” 说完。 另一桌上有人喊结账，顾半夏站起身，“我先去忙了。” 第531页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张饭桌。 姚仙儿笑着冷哼了一声，“月月，你要记住，这个世道，女人活着若想成为人上人，必须得用自己的优点依附男人，否则，将会难如上青天，等你长大以后，一定得嫁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你才有资格在往日仇人面前炫耀自己，记住了，对仇人最大的报复就是过得比他好。” 姚月点点头，“娘说的我都记下了，娘说的都是真理。” 姚仙儿的余光看着顾半夏的身影，不停的在小店里穿梭。 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在姚仙儿看起来，顾半夏真的好可怜，每天都得为生活奔波。 不像她，每天要做的，就是在众多的锦衣华服中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研究自己擦哪一颜色的胭脂更漂亮，想着晚上要如何讨王爷的欢心，饿了有人送吃的，渴了有人送喝的，累了还有人按摩，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有人跪在榻前守着，这样的日子，顾半夏穷尽一辈子恐怕也感受不到了。 真是可怜。 这会儿，姚仙儿铁定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有多么狼狈。 —— 两日之后。 唐婉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京城。 顾半夏一大早就带着孩子们在门口迎接。 马车门帘掀开。 头一个出来的却是九千岁。 他站在门口，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头发用竹冠束起来。 往日的嚣张跋扈退却了几分。 倒是多了几分类似于首辅大人的那般儒雅风致。 “娘子，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呀。” 几个小家伙纷纷喊着爹上前去。 九千岁趁机冲着顾半夏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 唐婉一把将九千岁推出去。 然后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 立刻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顾半夏，“半夏，终于见到你了，我可要想死你了！” 顾半夏也紧紧的抱着唐婉，想来也是，自从他们一家人搬来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唐婉见过了。 魏柳元抱着孩子，也下了地。 小家伙已经两岁了。 父亲刚把他从怀里放下来，小家伙就迈着两条腿到处乱跑。 小家伙挺壮实的。 跟小四差不多。 虎头虎脑。 小六主动过去牵着弟弟，“你知道吗？你要叫我姐姐哦！” 简直太棒了。 加上姨姨家的轩哥弟弟，鹿鹿现在已经是两个小宝宝的姐姐啦。 想一想就觉得好幸福。 有两个弟弟哎！ 顾半夏赶紧带着他们进去。 此时此刻的烧烤店。 有老顾客询问店小二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他们家的掌柜的。 店小二大声说，“我们家掌柜的，相公从老家过来了，今天一整天掌柜的都不来了。” 有的客官就很好奇，“掌柜的相公？我怎么一直听说你们掌柜的是个寡妇啊？怎么突然冒出来了相公？” 店小二挥了挥手里的抹布，“别提了，我们掌柜的这么能干，相公却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相公整天不干正事儿，还对我们掌柜的动手，我们掌柜的实在是忍受不住，就带着孩子跑出来了，为了方便，就谎称相公死了。” 客官也忍不住说，“嗨！像你们掌柜的这么优秀的女人，还要这样的相公作甚？” 店小二：“谁说不是呢？可毕竟也是孩子的爹，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不过我们家掌柜的也听说最近那男人性子转好了许多，这才让他来到京城的。” 大家伙都明白了。 原来，烧烤店小娘子家的相公，不过是个来京城吃软饭的。 —— 顾家 唐婉亲切的拉着顾半夏，“我婆婆让我问你好，还说想你，要不是她年纪大了受不得路途上的颠簸，都要跟我们一起来了。” 顾半夏想起了魏家的那位老夫人。 和蔼可亲。 唐婉又道，“还有啊，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大哥下个月要娶亲了。” 听到这话。 顾半夏倒是惊讶的不得了。 毕竟之前魏宗元给她的感觉就是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嗨！偷偷跟你说，大哥其实是老牛吃嫩草，小姑娘才十八，比我都小了五六岁呢，是我们家一个世交家的孩子，本来她家里出了事儿，因为他父亲和我大哥关系很好，就把姑娘托付给了我们家。 我大哥本来也是把这姑娘当成一个晚辈宠着的，跟对闺女似的，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好本事，竟然就把我大哥给拿下了！两人下个月就成亲。” 顾半夏笑着说道，“果然是——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九千岁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疙瘩凑过来，“娘子，注定你得降我。” 唐婉：“……” 以前九千岁经常出入他们魏府。 那时候就算她远远的看上九千岁一眼，都觉得双腿发麻。 似乎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杀人。 谁能想到。 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暴虐恣岁的九千岁，竟然是这样一般黏人的模样。 也不得不说半夏超厉害了。 顾半夏嫌弃的推开九千岁，“我们女人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第532页 九千岁摸了摸鼻子。 悻悻的走开。 唐婉一把扯顾半夏的胳膊，低声问了一句，“那你们之间……夜里怎么过的？” 那可是个太监。 真是委屈了半夏了。 顾半夏脸蛋一红，轻轻咳嗽一声，“就……得过且过吧。” 这会儿也就一句话没给唐婉解释。 等到很久很久之后—— 唐婉看到顾半夏隆起的小腹，非要带着顾半夏去他们家里养胎，唯恐戴了绿帽子的九千岁，会强迫顾半夏打掉孩子。 因此还闹了一系列的笑话。 这就是后话了。 “夫人，沈家小公子来了。”丫鬟来说道。 “知道了。” 唐婉笑，“好久不见沈沉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顾半夏：“还是那个傻样。” 说曹操曹操到。 沈沉和青竹，带着两个孩子，走来了………… 第407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作为主人家。 顾半夏轻轻的拍了拍唐婉，然后迎了上去。 沈沉和青竹依旧是一白一黑，两个人身后跟着两个小孩子。 顾半夏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眼熟。 尤其是那个小和尚。 仿佛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样。 沈沉把手里的礼物送上去，“前几天听小六说，魏家二哥和嫂子这几天要过来，这是我娘准备的，送给魏家二哥和嫂子的。” 顾半夏先帮忙接了过来。 然后目光落在了两个小家伙身上。 沈沉两只手分别提溜起了两个孩子，提溜到自己跟前。 介绍说道，“这两个家伙，是庆祝这个家伙的师侄，前几天刚刚从山上下来的，也是九斗先生的徒儿。” 顾半夏目光盯着小和尚。 有些好奇的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哪里见过？” 怀生这才抬头。 看到顾半夏的一瞬间，怀生整个小和尚都愣住了。 眨眨眼睛。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裴筝轻轻的碰了碰怀生。 怀生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你是不是鹿鹿妹妹的娘亲？” 顾半夏点了点头，“我小女儿的确叫鹿鹿。” 啪—— 裴筝拍了拍自己的手，“这他娘的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啪—— 青竹先生一巴掌拍在了裴筝的脑袋上，“不能说脏话，该打！” 裴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这时候。 顾半夏也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鹿鹿跑丢之后，救了鹿鹿的小和尚哥哥吧？我记得我同你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怀生连忙点点头，“施主，鹿鹿妹妹……她在吗？” “咦？是不是叫到宝宝啦？” 顾半夏侧身。 怀生只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冲了过来。 全身上下依旧是肉乎乎的。 似乎和之前变没有变了模样。 只是高了一些。 鹿鹿跑了过来。 笑呵呵的一把抱住了顾半夏的大腿。 然后从顾半夏的身侧探出小脑袋看着来人，“沈三叔，青竹叔叔，咦呀！” 鹿鹿盯着怀生，不可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怀生哥哥？” 怀生用力的点点头，“鹿鹿妹妹，是我。” “怀生哥哥！！！” 小家伙激动的无以言表。 立刻放开了顾半夏的大腿。 朝着怀生跑了过去。 两个小家伙抱了个满怀。 鹿鹿紧紧抱着怀生，“怀生哥哥，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里啦？你说过要来找鹿鹿的，鹿鹿等了你好久好久，对了，鹿鹿会用狗尾巴草编兔儿爷啦，可以给哥哥编好多好多好多……” 怀生抬起小肉手。 拍了拍妹妹的额头，“我去蜀山学艺了，不过我现在下山了，我一直在找妹妹的。” 鹿鹿嘻嘻一笑，“哥哥，哥哥，哥哥……” 眼看着自己被忽略了。 沈沉不开心的说道，“哥哥什么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鹿鹿你在下蛋呢，像老母鸡咯咯咯，咯咯咯……” 裴筝双臂环胸。 微微的挑了挑眉头，“你看，他酸了，他太酸了。” 沈沉作势就要伸出手，“信不信我打你？” 裴筝：“略略略！” 沈沉：“……” 顾半夏好笑的说道，“你们别闹了，赶紧进屋吧，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鹿鹿紧紧的牵着怀生的小手，两个人走在前面。 鹿鹿的小奶音说道，“哥哥，等一下下，鹿鹿就带你去看我的宝宝们，他们长得超级超级可爱，以后也是你的宝宝们，我们两个人一起照顾他们好不好呀？” 裴筝：“……” 他怏怏的的抬起头看着青竹，“师叔，我怎么感觉我被抛弃了。” 青竹叹了一口气。 拍了拍裴筝的肩膀。 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感觉的很对，继续保持这样的敏锐感。” 裴筝：“？？？” 小爷保持你个大西瓜呀！ 小六拉着怀生进了门，“鹿鹿的怀生哥哥来啦——” 第533页 怀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呦，你还嫌你哥哥不够多？”阴阳怪气的是九千岁。 “你不要说话，你还是闭上嘴巴吧！”小六凶巴巴的。 “我晚上就让方圆把你扔到树林里。” “哼，不要叫你爹啦！” 怀生缓缓的抬起头，想要看一看这个和妹妹吵架的大人是谁。 结果—— 目光凝聚在九千岁脸上的一瞬间，怀生愣住了。 红润的小脸瞬间褪去了血色。 变得苍白。 他呆愣的看着九千岁。 后者扬起扇子，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本督……我知道我生的好看，你也不必如此盯着我看。” 怀生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仇人九千岁竟然还活着，而且竟然成了他念念不忘的鹿鹿妹妹的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千岁后之后觉得发现怀生的目光不对劲。 他也敛起了面上的笑容。 皱起了眉头。 趁着大家不注意。 怀生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小匕首，“拿命来吧！” 他举起小匕首就朝着九千岁刺过去。 “爷——” 方圆这时候冲过来。 一脚踢到了怀生的手腕，怀生手里的小匕首飞走。 落在了鹿鹿的脚边。 惊慌失措的鹿鹿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肿……肿么啦？” 正常情况下。 怀生哪里是方圆的对手。 很快就被方圆牵制住了。 沈沉他们匆匆赶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方圆冷哼一声，“我还想问问沈公子，沈公子怎么和刺杀我们家爷的人在一起的？还是说上一次我们爷被刺杀，和沈家公子有莫大的关联？” 沈沉脸色一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青竹先生皱了皱眉。 目光从小怀生的脸上落到了裴筝的脸上，“你说！” 裴筝浑身抖了一下，“这……我……师弟……” “你们不要逼师兄，我自己说。” 怀生不敢看鹿鹿妹妹的眼睛，只是低着头，“九千岁……九千岁是杀掉我师父的凶手，我要为我师父报仇，此仇不报，我愧为我师父的徒弟。” 顾半夏悄悄地挪到九千岁面前。 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第408章 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九千岁觉得自己也很无辜，“我怎么知道？” 他缓缓的走到怀生面前。 鹿鹿赶紧冲过去。 一把推开了九千岁。 肉乎乎的小身子挡在怀生面前，伸出两条小肉胳膊。 怂怂的，却又凶巴巴的，“不许……不许欺负怀生哥哥！你要是敢欺负怀生哥哥，我就……就不要认你当爹啦！！！” 九千岁两只手拎着小六肩膀上的衣服，直接把小家伙拎到了旁边。 突然挪了地方的小六：?_?？ 九千岁半蹲下来。 和怀生平视。 看着这小和尚的轮廓，脑海中也有了些印象，“我记得你了。” 怀生呸了一口，“我死也不会忘了你。” 九千岁耐心的说道，“你师父不是我杀的。” 怀生毫不犹豫的说，“你放屁，就是你杀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九千岁咬了咬后槽牙。 一把捏起了怀生的脸，“一条人命而已，若是我做的，我没有必要不承认，你以为若是我杀了你师父，你能活得好好的吗？我会给你任何报仇的机会吗？蠢货。” “不要欺负怀生哥哥。” 小六哼哧哼哧的像一头小牛犊似的跑过去。 还没有跑到。 就被九千岁一把推开，推到了顾半夏的面前。 小六揉了揉眼睛，“娘，你快点去救一下怀生哥哥，怀生哥哥救过鹿鹿的。” 顾半夏嘘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当初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道两人谁说的才是事情的真相。 所以也在观望着。 鹿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雨天。 黑衣人。 有血。 老和尚爷爷去世。 鹿鹿小身子一颤，“我记得了，老和尚爷爷被人杀掉了……” 当时怀生哥哥告诉她，是九千岁杀的。 还说九千岁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大坏人。 九千岁有些头疼，“小秃驴，我不仅没有杀你师父，我还派人在暗中护送你到了蜀山，不然你以为你师父都死了，杀你师父的人还能饶了你吗？为了护送你安全到达，老子的人折了好几个，现在你倒好，反过来恩将仇报了，你师父知道他教出了这么个白眼狼吗？ 老子要是你师父，看到你对恩人恩将仇报，老子的棺材板都要气的自动掀翻了，真是一个小蠢货。” 九千岁狠狠地甩开怀生的脸，“你自己好好想想，小秃驴。” 顾半夏不悦的说道，“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难听？” 九千岁挑眉，“他不是小秃驴吗？那是什么？小秃蛋？” “大太监！” 一道怂怂的声音，奶奶糯糯的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第534页 小六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九千岁冷笑一声，“就这样的玩意儿，现在这么点儿，就胳膊肘往外拐，要是等她长大一些，还不得为了外人把家搬空了么？” 怀生愣住。 可是当时追杀他们的人明明白白的说自己是九千岁的人。 方圆看出了的怀生心思，忍不住说道，“那是上个太后娘娘想要嫁祸给我们家爷，那时候为了救你，我们家爷百忙之中亲自从京城追到了清风镇。” 顾半夏问道，“你回去过清风镇？” 九千岁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嗯。” 眼看小和尚还是不信。 方圆叹了一口气，“你当时年纪小，根本不知道你师父是怎样惹来了杀身之祸，现在我就给你说道说道，当年你师父被请进宫，给太后娘娘谈经论道，却偶然发现了太后娘娘的秘密，太后娘娘才因此对你师父赶尽杀绝。 我们家爷和太后娘娘本来就面不和心也不和，你觉得他有可能会为了太后娘娘去追杀你师父吗？看着挺聪明的小孩子，脑袋瓜都锃亮锃亮的，能不能用点脑子思考问题？” 怀生：“……” 方圆别着怀生的胳膊，“我知道你现在拐不过弯儿来，可能你依然觉得我是在骗你，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 方圆从背后拿出来一捆麻绳。 干净利落的把怀生从肩膀一直看到了脚踝。 “怀生哥哥。” 小六被九千岁拉住，“放心，他死不了。” 方圆扛起怀生，“夫人，借用一下你们家柴房，让他好好想想。” 说完。 就把怀生锁进了柴房里。 顾半夏挪到九千岁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问，“真的不是你？” 九千岁温热的大掌落在顾半夏的背后。 用力向前一按。 两人瞬间贴合在一起。 九千岁弯下腰，在顾半夏的耳边说，“我手上的确有不少人命，按理说多一条少一条没什么关系，可是没做过的我坚决不会承认。” 顾半夏手指捏住九千岁的衣角，“好，我信你。” 九千岁心情忽然大好。 猝不及防的在顾半夏的嘴角边亲了一口，“还是娘子好。” 这么多人看着。 顾半夏脸面上过不去。 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正经点！” 九千岁笑得更盛，“是，娘子。” 唐婉觉得自己实在没眼看，顺便捂上了自己家胖儿子的眼，“你们两口子差不多就行了，还有孩子呢。” 顾半夏：“……” 九千岁脸皮厚的说道，“不看就闭眼啊，管天管地，管得了人家夫妻亲热？” 唐婉：“……” 裴筝担心的拉了拉青竹先生，“师叔，怀生不会有事吧？” 青竹先生点点头，“你就放心吧，怀生肯定没事的，可能九千岁真的不是他的仇人，让他好好想一想。” 裴筝往柴房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裴筝倒是希望，九千岁真的不是怀生的仇人。 到时候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把怀生留在这里，自己跟着姐姐回老家了。 要不然，他心里也不放心自己的这个小秃驴师弟。 虽然他总是欺负怀生。 可在他的心里，怀生就是他的亲弟弟。 自己欺负可以。 别人欺负，门都没有。 —— 晚上用餐的时候。 九千岁的目光锐利的盯着想要搞小动作的小六，道，“你若是敢往你衣服兜里塞东西，你试试我怎么收拾你。” 刚要把红烧狮子头装到兜兜里的小六：⊙_⊙ 第409章 对小六的教育 唐婉扭头看了看九千岁。 又看了看小六。 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顾半夏被她笑的一脸懵逼，“你笑什么呢？” 唐婉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句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此话一出。 就连小六似乎都明白了什么意思。 小六和九千岁凶巴巴的目光同时落在唐婉的脸上。 唐婉立刻收敛的笑容。 一本正经的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实在不行你们就当我是胡说八道，求放过。” 唐婉家的小胖墩乖乖的坐在爹的腿上，说话还不利落，磕磕绊绊的说道，“我娘……就是这么虎……” 整个饭桌上突然寂静一片。 等到大家伙反应过来，纷纷哈哈大笑。 饭后。 顾半夏准备了饭菜，把家里的小厮叫了来，“把饭菜送去柴房给里面的小和尚。” “娘～” 鹿鹿忽然从外面伸进来了小脑袋，一脸兴奋的看着顾半夏。 跑过来抱住半夏的大腿。 奶声奶气的问道，“娘，鹿鹿可以跟着一起去看怀生哥哥吗？” 顾半夏把小六拉到一旁，“暂时还不能，你在这站着，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小六摸了摸小啾啾，“哦！” 顾半夏转身又交代，“看着小和尚吃光，他要是不吃，就去找裴筝过去。” 小厮点了点头。 端起小饭盘就跑了。 小六乖乖的站在旁边。 第535页 顾半夏扭过头。 拿了一个小板凳坐下来。 小六急忙上前，抬起两条小短胳膊，“娘，辛苦了，鹿鹿给你捶捶背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 小姑娘就被顾半夏拉着胳膊拉到了面前。 顾半夏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给我站那儿，不许动。” 小六觉察到娘亲现在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乖乖的站在旁边。 两只小手捏着衣角，有些忐忑不安，“娘，肿……肿么啦？” 顾半夏板着脸。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六，“知道今天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小六吸了吸小鼻子，“哪里……哪里做错了呀？鹿鹿没有往兜兜里装红烧狮子头，兜兜里干干净净的。” 小家伙翻了翻自己的口袋。 要给顾半夏看。 顾半夏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直接和小家伙说道，“今天，你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么说你爹。” 小六一愣。 似乎反应了一下这个爹指的是谁。 然后反应过来了。 瞬间有点小心虚，“娘，鹿鹿……” 顾半夏打断小六的话，“所以知错了嘛？” 小六点了点头，“娘，对不起！鹿鹿不是故意的，因为怀生哥哥被爹绑掉了，鹿鹿很担心……爹还叫怀生哥哥是小秃驴，鹿鹿觉得太难听啦，就像以前在村里有人骂鹿鹿和哥哥是狗杂种一样难听……” 小家伙低着头。 两只小手紧紧的捏在一起。 又愧疚，又纠结。 大眼睛里已经充满了一层泪花，要掉不掉。 顾半夏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把小六拉到自己跟前。 从腰间拿出手帕，轻轻的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这一擦不要紧。 原本还没落泪呢。 擦完之后，眼泪啪嗒啪嗒的，怎么都止不住。 小六很快就抽噎起来，“娘，对不起，你不要讨厌鹿鹿，鹿鹿知道自己做错了，鹿鹿等一会会儿就去给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哭一边不停的抖动着小肉身子。 随着她一抽一抽的抽噎，两家的肥嘟嘟的肉肉都跟着一起颤抖。 顾半夏憋住笑，“嗯，娘知道，娘也觉得小秃驴难听，不过我们可以晚上关起门来再说这件事情，你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如果换到你的身上，你会不会觉得难为情呀？” 鹿鹿点了点头，“超级难为情，想要找个洞洞钻进去。” 顾半夏嗯了一声，“是的呀，你说你爹作为一个大人，他会不会难为情呀？如果放在普通人家的爹，估计都要直接打孩子了，你爹他都没有打你呢。” 小六哭红了脸。 重重的点了点头。 顾半夏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抬起手揉了揉小六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乖乖，不哭了，娘没有怪你，只是想要跟你说明一个道理，小六明白了，娘的目的就达到了，就很开心了。” 小六一把抱住顾半夏的脖子，“好的，娘。” —— 九千岁正坐在房间发呆。 忽然。 房门被推开。 他还以为是顾半夏。 立刻抬眸看过去。 就看见了一个……圆不隆冬的小屁股。 九千岁皱了皱眉头。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屁股朝着自己移动过来。 原来是小六。 地上有一盆水。 小六端不动。 只好撅着屁股拉盆子。 寂静的房间不停的响着哼哧哼哧的加油声。 “你这是做什么？” “累死鹿鹿啦！” 终于把水盆拉到了九千岁的面前，小六直起腰，两只小手叉着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爹，鹿鹿来给你洗脚脚。” 九千岁：“……” 这又是什么新型坑爹骗局？ 小六抓了抓耳边的头发，对着九千岁鞠躬，“爹，对不起，鹿鹿不应该说你的，鹿鹿知道自己做错了，你可以原谅鹿鹿吗？不原谅也没有关系的，鹿鹿每天给你洗脚脚，鹿鹿等着你原谅鹿鹿那天。” 九千岁心里暖意融融的。 抬起手在小六的脑袋瓜上撸了一把，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小肉球，还挺会玩。” 小六用左边的脚丫丫踩了踩右边的脚丫丫，“爹，鹿鹿给洗脚。” 小家伙把擦脚巾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二话不说。 抱起九千岁的脚，脱下了他的鞋子，把脚按在了水盆里。 小六撸起两只袖子。 蹲在地上。 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捏着九千岁的脚，“爹，鹿鹿给你按按，嘻嘻，爹的脚丫丫一点点都不臭，小四哥小五哥的脚丫丫每天都臭臭的，都要把鹿鹿给熏晕过去了呢，爹的身上也香香的。” 顾半夏站在门口。 看着这一幕。 露出一抹会心的笑。 九千岁刚好抬头。 对上顾半夏的目光，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撤开…… 第410章 小六给九千岁洗脚 等到九千岁快洗完的时候。 顾半夏才默默的从门口离开。 小六跪在地上，小胖手展开擦脚巾，把九千岁的脚包进去，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第536页 擦完之后。 擦脚巾叠放起来，端端正正的搭在了木盆旁边。 又撅着小屁股，拉着木盆往外走。 小脸都憋红了。 看起来累的不要不要的。 好不容易把水盆拉出去，小六就已经累弯了腰。 不过还没有忘记挥了挥小手，关了门，“爹，晚安，好梦，么么啾。” 不一会儿。 顾半夏进来了。 九千岁淡淡噙着一抹笑，招了招手。 顾半夏走过去。 九千岁一把按住她的腰，额头抵在了她的小腹处。 轻声问道，“是不是你跟孩子说了什么？” 顾半夏笑了笑，“没，小六自己认错了，你不怪她就好。” 九千岁哼了哼，“我像是和小不点一般见识的人吗？再说，童言无忌，那话我都听耳顺了，没什么。” 顾半夏脉脉言笑，手掌揉乱了九千岁的头发。 开玩笑似的说道，“我怕以后你趁我不注意，再欺负了小六。” 九千岁斜斜的睐了一眼顾半夏。 手掌蓦地收紧。 顾半夏只觉得胳膊上被施加了一股力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拽弯了腰。 紧接着。 一道温软印在唇瓣上。 她惊讶的瞠大眼睛。 四目相对。 两人同样纤长到逆天的睫毛，几乎相互碰撞在一起，打架似的。 顾半夏两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想要后退。 可九千岁强硬的双手，一只烙在她的腰间，另外一只，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退无可退。 “啪嗒——” 门口响起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两人愣了一下。 同时朝着门口看去。 就看到目瞪口呆的小六。 地上落了一本故事书。 九千岁皱了皱眉头。 小六磕磕绊绊的说，“我……想要给爹讲故事，哄爹睡觉，人家不是故意的……嘤嘤嘤……” 小家伙忙不迭的弯下腰。 从地上捡起自己最喜欢的故事书。 拍了拍尘土。 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抱在怀里，小脸红扑扑的，二话没说，扭头就跑。 顾半夏推了九千岁一把。 后者借势向后仰去。 一只手撑着太阳穴，重重的叹了口气，“现在，我才想明天把这小胖团子欺负哭。” 顾半夏：“……” —— 深夜 柴房的门被打开。 方圆走进去。 点了一根蜡烛。 光明瞬间撕破了浓郁的黑暗，同时也照亮了被绑在凳子上的小和尚的脸蛋。 方圆拿了个小板凳坐下来。 怀生眼巴巴的盯着方圆。 方圆摊开手，“你想要知道什么就问吧，我指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怀生还是不说话。 方圆皱眉，“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现在给你一个询问的机会可着实不容易。” “呜呜呜……” “哦，差点忘记了。” 方圆立刻走过去，把怀生嘴里的抹布拽了出来，“这下说吧。” 怀生呸了一口，“狗腿子。” 方圆冷笑一声。 一把捏住怀生的下巴，“小和尚，现在你可是在我手里啊，我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你说话最好给我放尊重一些，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为人处事的吗？” 提起师父…… 小和尚的眼眶都红了，咬牙切齿的说，“有本事你们就杀掉我，只要你们杀不掉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找九千岁复仇的！” 方圆将手收回来。 重新坐在了小板凳上，“我知道，我说了你也可能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你师父的死和九千岁没有任何关系，为了保护你师父，我们家爷千里迢迢从京城去了清风镇，但是我们晚了一步。 我们到的时候你师父已经被杀了，而且，你觉得他们杀掉了你师父会放过你这个小和尚，实话告诉你，你一路去蜀山，都是我在暗中保护你。” 怀生皱起眉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说什么我都会信吗？” 方圆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认认真真的想了想。 这才开口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几个证据，当时你和裴筝一起离开一起去蜀山的路上，你们两个一起对付了一个欺负妇女的流氓，还抢了人家的钱袋子，有没有这件事？” 怀生有些发愣。 方圆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幸好我记忆力好！再说一件事，你和裴筝路过仙娥湖的时候，你们两个是不是还光着屁股洗了澡？裴筝是不是还笑话你屁股后面有块胎记，你俩是不是还在岸边比谁尿的更远了？” 怀生：“！！！” 看一下方圆的目光，隐隐约约开始有了点变化。 方圆更觉得自己牛逼哄哄，“咱们继续，你们两个到了蜀山，刚开始是不是没能进去？在山下住了好久？你知道后来为什么九斗先生刚刚好遇到你们吗？那是因为九千岁给九斗先生飞鸽传书，让九斗先生多照顾你们，要不然，你们两个孩子指定到现在也没进得了蜀山。” 怀生：“……” 方圆冷笑一声，“可笑的是，你竟然还恩将仇报，我知道那天刺杀爷的人就是你，小和尚，这次你是真的做错了，你现在暂且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重新的过一遍，你就会发现，我说的都是对的。” 第537页 说完之后。 方圆摊开手，“你知道吗？就算你是老和尚的徒弟，就冲着你刺杀九千岁这件事情，要是放在以前，你也不可能活得过今天晚上，我们家也只是看在夫人和小小姐的面子上，没有动你，所以你也不要不知好歹。 真正杀掉你师父的人是太后娘娘，因为当时你师父洞悉了太后娘娘的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太后娘娘才派人杀人灭口，还嫁祸给了九千岁。 最后顺便说一句，杀掉你师父的人，已经被我杀了，这样算起来也算是我帮你报了仇，小和尚，不用谢。” 说完。 方圆站起身。 推开门走出了柴房。 留下小和尚一个人在烛光下发呆。 一夜未眠。 第411章 得寸进尺九千岁 第二天一大早。 顾半夏睁开眼睛，就看见九千岁在窗口放了一只鸽子。 她揉着眼睛起身。 走过去。 刚刚起来头脑还有些发懵。 晃了晃脑袋。 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九千岁的肩头，“飞鸽传书吗？” 九千岁转身看了看顾半夏——的鸡窝头，笑了笑，手指落在上面揉了几下，“嗯。” 顾半夏打了个哈欠，“困死了。” 九千岁挑了挑眉，“我再陪你睡会儿？” 话还没有落。 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紧接着是一道软乎乎的小奶音，“爹娘，要起床了哦，不要赖在床上睡懒觉啦，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了——” 九千岁深吸一口气。 和顾半夏说道，“小六这个小兔崽子，可能上辈子跟我有仇。” 顾半夏忍俊不禁。 走过去。 打开门。 穿了一身小粉红的小六，双手背在身后，晃着小身子站在门口。 笑眯眯地盯着顾半夏，“娘，早呀，爹起床了吗？” 顾半夏嗯了一声。 侧开身子。 让小六进去。 小六迈着两条小短腿冲进去，“爹，早呀。” 九千岁掀了掀眼睑，“早。” 小六有些局促的搓了搓小手，似乎有事相求。 九千岁明知故问道，“还想说什么？” 小六偷偷的用余光瞅了瞅九千岁，小声的说道，“鹿鹿可以去和怀生哥哥说说话吗？” 九千岁想了想。 微微颔首，“让方圆带你进去。” 小六惆怅的抓了抓脑门，“可是鹿鹿不知道方圆叔叔在哪里呀！” 九千岁指了指院子，“你出去喊一声方圆，他就出来了。” 小六：“得嘞！”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跑出去，“方圆叔叔在吗？” 很快。 墙头上就出现了方圆的身影。 小六被惊讶的目瞪口呆，“方圆叔叔，你每天都是睡在屋顶上吗？你都不会掉下来的吗？晚上会不会冷呀？有没有鸟粑粑会掉在你的身上？” 方圆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鹿鹿小姐，叫我什么事啊？” 小六这才想到了正事。 跑过去。 抓着方圆的手，轻轻的晃了晃，“方圆叔叔可不可以带鹿鹿去看一看怀生哥哥？” 方圆的目光落到了九千岁的房间。 鹿鹿连忙说道，“是爹让方圆叔叔带鹿鹿去看哒！” 方圆这才点点头，“鹿鹿小姐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了柴房。 “怀生哥哥。” 小六跑过去。 把怀生嘴里的抹布摘下来。 怀生看着面前的小六，“鹿鹿妹妹，你怎么来了？” 小六一只小脚丫子在地上画着圈圈，小声说，“怀生哥哥，你可不可以去向我爹道歉呀？然后鹿鹿求爹放过怀生哥哥。” 怀生抿了抿唇，“鹿鹿妹妹，我要搞明白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搞明白我师父到底是谁杀的，如果不是你爹杀的，我一定会向你爹道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如果是你爹杀的……” 小六捏了捏脸蛋蛋，“怀生哥哥，虽然我爹看着坏，但是我娘说爹不是坏人，鹿鹿相信娘的话，你相信鹿鹿吗？” 怀生不敢去看小六清澈晶莹的眼睛。 他低着头小声说，“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听到的。” 小六哎呀一声。 陷入了纠结中。 过了一会儿。 小六忽然奶声奶气的问，“如果是有人故意让你听到的怎么办？就像有的时候……小四哥偷吃了肉肉，就会说是鹿鹿吃的么。” 怀生一愣。 想了想之后说道，“我现在只相信一个人说的，鹿鹿，我可不可以见一见裴筝？” 鹿鹿：“……” 这件事情她一个人好像决定不了哎。 求助的目光落在了方圆的身上。 方圆点点头，“好，等下我就让那小子来见你。” 怀生想了想，“也不用那么繁琐，麻烦你去告诉我师兄，让他去蜀山请九斗先生下山。” “不必了。” 九千岁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外。 “爹～” “我已经向九斗传了飞鸽传书，快则七天，慢则半个月，那家伙会来的。” “谢谢爹～” 九千岁走过去。 第538页 一把拎起小六，抱在自己怀里，手指戳了戳，“用你谢？” 小六嘿嘿一笑。 小胳膊抱住了九千岁的脖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九千岁的脸边蹭了蹭。 九千岁虽然表现的一脸嫌弃，可嘴角却有浓郁的化不开的笑意。 —— 饭后 九千岁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 就看到顾半夏还抱着一堆医书在啃。 他从侧面悄悄的走过去。 从顾半夏的身后圈住了顾半夏，“还在看呢？” 顾半夏头也没抬，“嗯。” 九千岁双手将医书合上，双手握着顾半夏的肩膀把人翻转过来。 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用麻烦了。” 顾半夏清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九千岁，“我会救你的。” 九千岁手指微微弯曲，在她鼻子上敲了一下，“总归死不了人，每个月也就那么一天，咬咬牙就过去了。” 顾半夏口不择言的说道，“谁说那么简单？你每次发病，都在消耗你的身体，再过上一年半载，你身体会越来越弱，你体内的各种器官也会有损耗，要是过上十年八年，后果不堪设想。” “你在担心我？” “没有！”没好气。 “口是心非？” “你走开，别打扰我看书。” 九千岁的身体缓缓下俯，鼻尖亲昵的蹭着顾半夏的，两人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淡淡的旖旎之意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缓缓地蔓延开。 顾半夏忍不住的吞口水，“做什么？” 九千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想亲你。” 话音还没有落下。 顾半夏已经被按在了桌子上。 九千岁唇瓣试探性地在顾半夏的唇上啄了几下。 觉察到小姑娘的顺从。 他才逐渐的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辗转碾磨。 先试探着攻城略地，最后席卷八荒。 这柔软细腻的感觉，让九千岁有些失控。 然而青天白日…… 最终还是凭借自己强大的自控力停了下来。 顾半夏躺在桌子上，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 九千岁在顾半夏坐的椅子上坐下来。 第412章 你的意思是，等晚上？ 顺便把人抱在了自己腿上。 深吸一口气，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沙哑的。 淡淡的沙哑氤氲了一层性感，“夫人，快忍不住了。” 顾半夏噗嗤一笑。 双手抱着九千岁那张俊脸揉了又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想做甚？” 九千岁一直以来都是个聪明的学生。 他很快就抓到了重点。 一只手紧紧的按住在自己脸上作孽的小手。 眼巴巴的看着顾半夏问道，“娘子的意思是，等晚上？” 顾半夏发呆的眨眨眼睛。 轻咳了一声。 推开九千岁。 从九千岁的腿上下来，“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九千岁微微的侧了侧身子。 手臂落在书桌上。 斜斜的撑着自己的脑袋，“本督，夜里等娘子。” 顾半夏：“……” 冲着九千岁做了个鬼脸，顾半夏抱起自己还没有看完的医书，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院子里。 唐婉和黄静娴正带着孩子们在玩。 “姐姐也来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 黄静娴的目光落在顾半夏的嘴唇上，脸上写满了揶揄，“大白天的注意点影响。” 顾半夏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巴。 那边唐婉和黄静娴哈哈大笑。 顾半夏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姐！唐婉姐！你们够了！” 黄静娴让小六看着轩哥。 她和唐婉一左一右的朝顾半夏走过来。 把顾半夏夹在中间。 两个人不停的用肩膀碰着顾半夏的肩膀。 “半夏，九千岁长得真不错，最起码你俩外貌上可般配了。” “是啊，不行就从了吧。” “你俩都住一间房了，想来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吧？” “肚子还没有动静吗？” “……” 简直越说越过分。 顾半夏一把推开她们，“你们别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黄静娴用手帕捂着嘴巴笑，“放心放心，早晚都会有的。” 顾半夏：“……” 果然。 生了孩子的女人简直太…… 她深吸一口气，“不跟你们说了，你们继续哄孩子吧，我去店里看看。” 唐婉拉住顾半夏，“今天晚上在院子里烤串吧？” 顾半夏挑眉，“好，等下我从店里拿些食料过来。” 店里。 顾半夏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看账本的时候。 总是不自觉的就发起了呆。 偏偏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这种感觉就很欠。 双手狠狠的拍了拍脑袋，告诉自己，“色令智昏，不能这样，这样不好不好……” “店小二，来你们店里招牌菜。” 几个彪形大汉从外面闯进来。 粗里粗气的。 顾半夏的目光吸引到了他们的身上。 第539页 暂时把其他的都抛之脑后。 店小二立刻说了一句，“来咯，客官，你们先请坐。” 四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顾半夏坐在柜台里面。 目光却一直落在他们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 就看见其中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 一直盯着那人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 店小二上了串儿。 顾半夏就看到那人想要把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放进烧烤串里。 立刻的。 顾半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过去。 一把抓住了彪形大汉的手腕。 高高的抬起来。 彪形大汉手里的东西也终于公布于众。 原来是一只蟑螂。 顾半夏冷哼一声，“谁派你们来的？” 那大汉，转头一看是顾半夏。 根本不把眼前瘦弱的小姑娘放在眼里。 想要一把推开顾半夏。 可没想到顾半夏的手下缓缓施力，大汉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要断掉一样。 反观小姑娘的脸色却依旧是一副淡淡的风淡云轻的样子。 大汉才明白，眼前的小姑娘根本就是个练家子。 他满脸横肉的说道，“我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兄弟四个灭了你。” 话音还没有落下。 顾半夏抬脚一踹。 直接将大汉踹翻在了桌子上。 噗通—— 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大汉重重的砸到地上。 桌子上的烧烤全部被打翻，落了大汉一身。 顾半夏一只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最后问你一遍，是谁派你来的？” 那大汉扯着嗓子喊，“来人呀，救命呀，从他们家菜里吃出来了蟑螂，他们不仅不给处理，还要杀人灭口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救命呀——” 顾半夏飞起一脚。 踹在那人的下巴上，只听到闷哼一声，从大汉的嘴里吐出来了一颗牙。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说不说？” 那人盯着顾半夏，一言不发。 顾半夏忽然笑起来，“行，嘴硬是不是？那你最好一直嘴硬。” 顾半夏找来了店小二。 直接把人扭送到了官府。 下午。 人们惊奇的发现。 太师大人，首辅大人，还有沈家老将军竟然陆陆续续过来慰问。 等到三人离开之后。 有忍不住心里好奇心的，去问顾半夏她们的关系。 顾半夏很凡尔赛的说道，“也没什么关系，就是太师大人是我干爹，首辅大人是朋友，沈家老将军是我女儿的爷爷，也就这么着吧。” 顾半夏说完之后就带着食材回家了。 她不知道的是—— 她的烧烤店，已经成了整个京城街上最牛逼的存在，名副其实的关系户。 —— 家里正在烤烧烤。 首辅大人忽然到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九千岁默默的看了首辅大人一眼，“蹭饭要给钱。” 首辅大人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我蹭顾家娘子的饭，关你屁事？” 话还没有落下。 首辅大人就觉得自己的大腿被拍了拍。 低下头。 小六一本正经的说，“不许说脏话哦。” 九千岁忍不住笑，“还是得我闺女。” 首辅大人：“……” 他来也不完全是为了蹭饭，把顾半夏叫过来，“问出来了，是硕亲王府的人干的，你怎么认识王府的人？”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 她似乎知道是谁了。 首辅大人更确定的告诉她，“他们想要先搞垮你店里的名声，让你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然后再有一人出面，来收购店面……” 顾半夏目光危险，“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413章 姚仙儿假意示好 这句话的意思，在场的也都听明白了。 九千岁的目光里充满了淡淡的不悦，“硕亲王……那个废物……” 首辅大人附和着说道，“我也没想到。” 顾半夏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恐怕和王爷没什么关系。” 九千岁眼神古怪的扭过头说道，“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干的？” 顾半夏点点头。 九千岁追问道，“谁？”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 有股淡淡的嘲讽意味，“一个故人。” 九千岁撇了撇嘴角，压低声音在顾半夏耳边问道，“男的女的？” 顾半夏笑盈盈的盯着他。 没有回答。 九千岁耳朵尖尖的有点发热，“我就问问。” 顾半夏嗯了一声，“我就不说。” 九千岁：“……” 那一边。 小六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给九千岁洗脚的事情。 扭过小脑袋又问了一句，“爹，鹿鹿今天晚上还去给你洗脚，那你要不要鹿鹿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呀？鹿鹿昨天晚上想给你讲狼来了的故事，可是你一直在和娘亲亲，鹿鹿就没能给你讲呀～” 此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揶揄，朝着九千岁看过去。 第540页 后者摸了摸耳朵，“行啊。” 小六嘻嘻一笑。 比了个大大的心，“好的，爹——” 九千岁心里默默的回了一句：你是我爹。 首辅大人忽然惆怅的叹了口气。 顾半夏好奇的看过去。 九千岁呵了一声，“别理他，老光棍有情绪了。” 顾半夏：“……” 说话真损。 首辅大人斜斜的睥睨着九千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九千岁捏住顾半夏的手。 拿在手里仔细的把玩着，笑着说道，“那你现在不是老光棍儿？” 首辅大人被噎了一下。 拿起酒杯吨吨的喝了一杯酒，“我就多余跟你说话。” 九千岁侧了侧身子，“我也不喜欢和老光棍说话。” 两人拌嘴跟小学生吵架似的。 顾半夏背地里轻轻地拉了拉九千岁的衣角，“你少说两句。” 九千岁傲娇的对首辅大人说，“看到了没有？我娘子让我少说两句，那我就少说两句，我不是给你面子，我只是听我娘子的话。” 首辅大人：“……” 他今天就不该来的。 忽然。 一阵风吹来。 吹散了天边的云彩。 露出了一轮圆月。 首辅大人意味深长的说道，“明天，又是月圆之夜了。” 很明显的感觉到顾半夏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九千岁抬手过去，握住顾半夏的手，冲她笑着摇了摇头。 顾半夏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只是心不在焉的。 九千岁恶狠狠地瞪了首辅大人一眼。 后者悠哉悠哉的端起了酒杯，过去烤烧烤了。 这边没有人注意到。 九千岁一把拉起顾半夏，按在自己的腿上。 抬头看着她，“担心了？” 顾半夏盯着九千岁那张俊脸，双手揉搓一把，“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受罪的是你自己，蠢不蠢呀？” 九千岁按住顾半夏的手。 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耸了耸肩膀，说道，“跟你说过的，不用太担心，我都习惯了，娘子这般难过，倒是比我犯病的时候更让我心烦意乱。” 顾半夏切了一声，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啊你！” 或许是喝了杯酒的缘故。 醉意涌上了心头。 顾半夏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缓缓的垂眸。 一枚主动的，温热的吻，落在了九千岁的眼角。 九千岁激动的无以言表。 捏住顾半夏腰肢的手忍不住的紧了紧，眸子深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半夏没有用语言回答他。 而是将吻转移到了他的鼻尖，娇娇俏俏的说道，“你鼻梁真高。” 九千岁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 一只手兜住了顾半夏的后脑勺。 用力向下一按。 两人唇瓣贴合，辗转反侧…… 他挑破屏障，勾着她一同肆无忌惮的共舞，唇齿纠缠，缠绵悱恻。 小六刚要转身去喊爹娘。 就被唐婉按住了小脑袋。 “姨姨，你在做什么呀？鹿鹿的小脑袋都不能动啦。” “咳咳，鹿鹿，姨姨忘记怎么烧烤了，你快教教我。” “好的吧！” “嗯嗯。” “就是酱酱……” —— 翌日 顾半夏发现自己的烧烤店对面开了一家胭脂铺。 而掌柜的不是旁人，正是姚仙儿。 后者还拿了两盒胭脂来到了烧烤店。 把胭脂放在了顾半夏的面前。 顾半夏头都没有抬。 姚仙儿说道，“顾半夏，你说的那几句话我也听说了，只是我想告诉你，虽然扯几句谎话，可以暂时让你的烧烤店立起来，可是京城统共就这么大小，万一你那几句谎话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可都是你开罪不起的。 做生意就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嘛，非要给自己安上一些高大上的头衔关系户，至于嘛？这是两盒胭脂，我卖价都是二十两银子以上的，看你整日素面朝天的，应该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胭脂，看待咱们是同乡的份上就送给你了。” 顾半夏直接掏出来了一锭金子，“够吗？” 姚仙儿眨了眨眼睛，“原本打算送给你的，既然你非要付钱，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一把抢过金子，“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还没出门。 顾半夏随手就将两盒胭脂，送给了过来结账的两名女子。 “天呐！掌柜的，真的送给我们吗？” “嗯，你们二人刚好是本店今天的幸运顾客，送给你们了。” “谢谢掌柜的。” “不客气，这可是斜对面新开的胭脂铺里的胭脂，还是掌柜的亲自给我送过来的呢，希望你们用了他们家的胭脂能容光焕发。” “多谢掌柜的，以后我们一定会带家里人多多来支持生意。” “哎呦，那就多谢二位了。” 姚仙儿跺跺脚，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顾半夏扯了扯嘴角。 她不知道姚仙儿是专门来膈应她，还是胭脂有什么奥妙，所以她出此下策，万一胭脂真的有问题…… 第541页 她刚刚也摆明了胭脂是胭脂铺送来的，她连动都没有动。 第414章 七块玉佩 王府 傍晚 姚仙儿回来和王爷一同用餐。 后者不悦的说，“你老老实实在王府不行吗？非要出去做生意，身为王爷侧妃，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姚仙儿坐在王爷的腿上。 各种搔首弄姿。 哄的王爷开心。 以口渡酒，“王爷，妾身闲来无聊，也是为了帮王府赚钱，因为现在生意刚刚起步，所以我要在那里守着，等到生意红火了，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到那时候我再好好的补偿王爷。” 硕亲王挑起姚仙儿的下巴，“不可，今晚就要补偿本王。” 姚仙儿佯装害羞。 趴在了王爷的胸膛上，“王爷，这么多人瞧着呢，好羞人。” 却在王爷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谁不知道这王爷就是个废人。 从小留恋花柳丛中，早就坏了身子，该干的不该干的，反正都不能干。 硕亲王哈哈一笑，“本王就喜欢你这羞怯的小模样。”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羞怯。 一到了夜里…… 想到这里，硕亲王越发的蠢蠢欲动，甚至连饭都不吃了，直接抱起姚仙儿就进了卧房。 —— 老大回来了。 秦易跑到顾半夏面前。 小少年最近蹿个子，已经比顾半夏高不少了。 “娘！” “怎么突然回来了？事先不说一声，娘都没准备你喜欢的饭菜。” “没事，娘，随便吃点就行。” 一家人在饭桌上坐下来。 秦易和顾半夏说道，“娘，过几日的重阳节，小耳朵要设家宴，凤家人本就不多，到时候您带着弟弟妹妹们也一同前去。” 重阳节…… 还有四五天的样子。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都有谁？” 秦易说道，“也就有硕亲王带着他的王妃，顶多再把淮南王和淮北王请过来，应该是就没有其他人了。” 顾半夏点了点头，“那好，我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带着孩子们过去。” 这件事情说完。 顾半夏的目光在秦易的脸上打探了一番，“怎么瘦了？” 秦易笑了笑，“娘，没有瘦，我还重了呢。”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胳膊，“那是因为你长高了，自然会重。” “咳咳咳。” 九千岁拿着扇子从屋里走出来，“回来了。” 秦易连忙起身，“秦叔。” 小六奶声奶气的纠正，“不是叔叔，是爹。” 秦易默了默。 似乎觉得喊不出口。 九千岁也不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回来有事？” 秦易又将重阳节的事情说了一遍。 九千岁恍然大悟，“明白了。” 秦易被顾半夏安排住下来。 小四小五好久不见大哥，想大哥想的紧，今天晚上就缠着和大哥一起睡。 而九千岁也很自觉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让方圆提前在房间里准备了热水。 夜又深了一些。 九千岁就没有陪着他们继续在院子里坐了。 而是悄无声息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半夏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九千岁。 等看他默默的回房间之后，心里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秦易看在眼中，“娘，小耳朵也在遍访名医，为秦叔叔寻找治愈的良方，一定会早日找到的，你不要担心。” 顾半夏用力的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好，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回房间休息了。” 小六抱住了顾半夏的腰，“娘，鹿鹿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和娘一起睡啦？” 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宝宝。 就应该和娘一起睡的。 但是爹总说她是大孩子，不应该缠着娘。 鹿鹿才不得不自己一个人睡。 但是今天晚上爹娘好像不在一起睡，鹿鹿觉得自己又行了。 顾半夏抱起小六，“好吧。” 顾半夏把小六哄睡了之后。 焦急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 最终还是没忍住。 跑到了隔壁的房间。 推开门。 又看到了当时在魏府看到的那一幕。 顾半夏倒吸了一口冷气。 赶紧上前。 将装在旁边木桶里的热水，往结了冰的浴桶里倒。 九千岁艰难的睁开眼睛。 冷热交替下。 眼睛通红。 朝着顾半夏笑了笑，“别担心。” 顾半夏的声音有些浑浊，“你别说话了。” 九千岁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顾半夏脸颊，“别怕，没事。” 顾半夏哽咽着点点头，“都说了让你别说话了。” 九千岁笑，“好，不说了，不过，听我的，出去，嗯？” 顾半夏红了眼眶。 柔软的指腹，在他脸上摩挲了一下。 低下头。 轻轻的吻了吻，“好，我听你的。” 她出去。 坐在门口。 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的闷哼声，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说不出的难过和心疼。 第542页 后半夜，月亮升起到最高。 里面的声音越发明显。 顾半夏几次三番地站起身，想要冲进去。 但是她又知道，这个时候，那个死傲娇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看到的。 只能不停的门口转着。 “娘。” 秦易忽然出现。 顾半夏心烦意乱之际，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怎么还没睡？” 秦易伸出手。 把手里的几块玉佩塞到了顾半夏的手心中，“娘，你可能需要它们，分别是我们兄妹六人的，还有首辅大人给的，最后一块应该在秦叔叔那里。”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声，“你怎么知道？” 秦易笑了笑，“娘，从好的娘出现的第二天，你隔着小六的衣服，摸到小六的玉佩，眼睛里面透出的喜悦告诉我，好的娘，和这些子玉佩有关，是吗？” 顾半夏抿了抿唇。 什么都没说。 秦易笑了笑，“娘，虽然书上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一个人从头到尾彻头彻尾的改变，恍若两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说呢？” 顾半夏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秦易忽然跪下来。 “老大……” “娘，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将来会去向何方，在秦易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秦易的娘亲，永远都是。” “快起来，孩子。” 顾半夏半跪下来，拉起秦易，“你们也永远都是我的小孩儿。” 秦易磕了三个响头，“娘，玉佩给您，不管您要做什么，儿子都尊重你，支持你。” 第415章 会救你的，不惜代价 顾半夏收下了玉佩，轻轻的拍了拍老大的胳膊，“知道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老大盯着顾半夏，看了半晌。 轻轻的点点头。 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之后又忍不住的回过头。 清冷的月光下。 秦易的笑容像是天边的雪，干净又纯粹，不掺杂任何的污垢。 笑意盈盈的看着顾半夏。 小少年微微沙哑的声线，缓缓的响起来，“娘，谢谢你。” 顾半夏会心的笑了。 挥了挥手，“回去睡吧。” 老大嗯了一声，这次一直走到了自己房间。 顾半夏低下头。 借着月光，看到自己手掌里的七块玉佩碎片，陷入了沉思中。 这几块玉佩，加上秦宴手中的最后一块，合在一起，是否真的能让自己回到现代？ 但是…… 顾半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此刻，她还能像是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吗？ 面前依次浮现出了六个崽崽的身影，还有…… 顾半夏的目光从自己的手心里落在了某间屋的窗户上。 还能吗？ 身后传来了一句低低的呜咽声。 顾半夏扭过头。 就看见家里的小胖虎正摇头晃脑地站在他身后。 顾半夏笑的走过去。 弯下了腰。 轻轻的揉了揉钢镚的小脑袋，“钢镚，抱歉，最近是不是冷落到你啦？我的小猫咪……” 顾半夏想要把钢镚抱起来的。 但是试了两次之后，还是把这个心思给歇了下去。 这大胖猫现在太重了，“钢镚，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回去呀？” 也不知道钢镚听懂了顾半夏的话没有？ 只是像粘人的大奶猫一样，不停的蹭着顾半夏的手背，时不时的伸出舌头舔一舔顾半夏的手。 顾半夏忍不住的摇头，“我也不知道，钢镚镚，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一个具有选择困难症的人，好像所有的选择题在我面前，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坚定自己的选择，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的这一项技能好像失效了，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走就走。 师兄果然说的对，人在这个世上就不能有牵挂，牵挂就好像是锁住脚腕的枷锁，无论到哪里，你都无法忽视它，它都会沉甸甸的落在你的脚下，牵绊住你的脚步，可偏偏…… 却无法对它感到厌恶，可能当年，我对于师兄也是如此吧，钢镚，我们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是不是啊？” 钢镚抬起小脑袋。 懵懵懂懂的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轻轻的亲了亲钢镚，“等我有决定了，我再告诉你。” 钢镚用小脑袋拱了顾半夏的脚踝。 后者撸了撸大猫，“你快去睡吧，你这个大胖猫。” 钢镚立刻扭着自己肥肥的大屁股一步一颤的走远了。 顾半夏忍不住笑。 他现在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家的钢镚应该不是纯种的老虎，或许是某种小型猫科动物被老虎这样那样后，生下来的小杂。 就像是狮虎兽那样的。 因为它虽然长得像老虎，但是远远长不到老虎那么大，养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的体型也不过是两只大肥猫那么大。 送走了钢镚。 顾半夏又走到了九千岁的门外。 轻轻的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顾半夏下意识的推开门。 就看到九千岁已经坐在浴桶里睡着了，或者说是昏迷了。 第543页 周围的热水全部变得冰冷，浴桶里的水甚至有些冰碴。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同样的场景。 第一次是在魏府。 那时候见到就觉得惊讶和不可思议，简直是颠覆她的认知。 至于现在见到…… 顾半夏揉了揉心口。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脏里面的那股不适感才稍微的消退了一些。 她走上前去。 手伸进冰水里，冻得自己瑟缩一下。 她端详着秦宴。 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的描绘着五官。 最后虔诚的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我一定会救你的，不惜一切代价。” 顾半夏出去喊来了方圆。 方圆似乎哭过。 眼睛通红。 顾半夏拍了拍方圆的肩膀，说道，“把他弄到床上吧。” 方圆皱了皱眉，“夫人，万一后半夜爷又……” 顾半夏扯了扯唇角，“我在这里守着他，不会有事的。” 方圆点了点头。 秦宴身上的白色中衣已经湿透，顾半夏把方圆赶出去之后，给他换了衣裳。 一身朱红色的中衣。 换上之后，顾半夏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果然还是穿红色好看。” 盖上了被子。 顾半夏坐在了床榻边。 双手放在床边上，下巴放在双手上，眼巴巴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秦宴。 安然无恙，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纸射进来，空气中飘扬的尘埃粒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九千岁睁开眼。 第一时间，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睛。 之后目光缓缓下落。 落在了趴在床边睡着的顾半夏身上。 一大早。 他的心情忽然大好。 嘴角扬起的笑容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冰冷的手掌缓缓地蹭了蹭顾半夏的脸。 顾半夏瞬间就醒了。 睁开眼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她冲秦宴笑了笑，“好了呀？” 秦宴点头，“这么睡，累不累？” 顾半夏半晌不语。 秦宴拍了拍床边，“坐。” 顾半夏站起身。 晃了晃已经酸麻的双腿，坐在了床边。 就觉得手臂一紧。 就被拉在了床上。 顾半夏动了动身子，“你干什么？要起床了。” 九千岁强势地用腿按住顾半夏的双腿，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身上。 不容反驳的说道，“睡觉。” 顾半夏：“……” —— 大门口。 小六和裴筝一起坐在门槛上。 小六担心的挠了挠小啾啾，“九斗先生今天真的会来吗？九斗先生来了以后，怀生哥哥就不会伤我爹爹了吧？” 裴筝点点头，“我觉得我师父今天一定会来。” 小六：“哦。” 顿了顿。 裴筝无聊的问道，“小团子，问你个问题，如果，怀生和你爹同时掉进了水里，你会救哪个？” 第416章 千古不变的落水问题 小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谁那么坏呀？把爹和怀生哥哥一起推到了水里。” 裴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不是说了吗？假如，假如。” 小六茫然了，“假如是谁呀？为什么要推爹和怀生哥哥？” 裴筝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好奇的问道，“你的家人和你交流的时候，不会产生隔阂吗？” 小六更茫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鹿鹿有点不懂哎。” 裴筝换了一个问法，“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怀生还是想要杀掉你爹爹，你会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 小六的眼圈就红了，两只小手揉了揉。 裴筝哎了一声，“你别哭呀，搞得像是我欺负小孩子。” 小六吸了吸鼻子，“爹好，怀生哥哥也好，鹿鹿喜欢爹，鹿鹿也喜欢怀生哥哥，可如果怀生哥哥，要伤害鹿鹿的爹，鹿鹿就再也不喜欢怀生哥哥了。” 裴筝：“……” 小六一只手托了托腮帮，“虽然有的时候我爹说话很气宝宝，可是我爹真的很好，我娘也喜欢我爹，如果怀生哥哥伤害鹿鹿的爹，鹿鹿不仅不会喜欢怀生哥哥，还会给鹿鹿的爹报仇。” 裴筝：“……” 这他娘的是什么爱恨情仇呀？ 裴筝说道，“这么说，在小和尚和你爹中间，你还是选择了爹？” 小六忽然站起来。 两只小手叉着腰。 和裴筝讲道理，“裴筝哥哥，你不应该让小宝宝做这么困难的选择，如果鹿鹿让你在你的娘亲和你的姐姐之间选，你选什么呢？” 裴筝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个娘亲和姐姐？” 小六虎躯一震，“真……真的嘛？鹿鹿猜的呀！你让鹿鹿选爹和哥哥，鹿鹿就让你选娘和姐姐呀。” 裴筝噗嗤一笑。 笑够了之后。 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 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选择题啊。 一方称心如意。 自然就代表着另一方不会称心如意。 第544页 明明没影的事情。 非要假如假如。 最后到底伤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裴筝把小六又拉下来坐着，“你看着傻乎乎的，没想到还挺聪明。” 小六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服输的说道，“哥哥你看着挺聪明的，没想到你这么傻敷敷！” “师父来了！” 一匹白马出现在了巷子的尽头。 裴筝激动地站起来。 连忙朝前迎上去。 小六也紧随其后。 小短腿很快就落后了裴筝一大截。 九斗先生下了马。 牵着马车走过来。 “师父！” 裴筝拱手行礼。 后者嗯了一声。 目光落在了小六身上。 小六哒哒哒的跑过来。 九斗先生将手中马的缰绳扔给了裴筝，然后双手抱起了小六。 “嗯，小六不一样了。” 小六眼睛亮晶晶地问道，“有没有长高高？” 九斗先生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当然长高了。” 小六更开心了，眉眼弯弯的继续问，“有没有变漂亮？” 九斗先生挑了挑眉头，“当然，小六最漂亮。” 小家伙高兴的恨不得手舞足蹈的要上天去，“有没有变瘦瘦。” 九斗先生：“呃……” 小六忽然眯着眼睛嘿嘿一笑，“九斗叔叔，鹿鹿跟你开玩笑啦。” 九斗先生悻悻一笑，吓了一跳。 他抱着小六朝着小六家中走去。 裴筝在后面哼哧哼哧地牵着马。 哼！ 他再也不是师父最喜欢的小徒弟了！ 来到院子中。 九斗先生看到了秦宴。 抱着小六走上前去，“本来打算月圆之前到的，紧赶慢赶，路上跑死了一匹马，也没有赶到。” 秦宴伸出拳头。 在九斗先生的肩膀上锤了一下，“好久不见。” 九斗先生笑，“的确蛮久了，两三年了。” 秦宴把小六抢过来，“有本事去抱自己闺女，别来抢我闺女。” 九斗先生：“……” 这个小混账狗东西。 也就正正经经能说一句话，再多就开始狗了。 小六偷偷的在秦宴的耳边告状，“爹，九斗叔叔想当我干爹呢！” 秦宴也在小六的耳边说道，“你告诉他，大白天的不要白日做梦。”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小六的那个笑点。 小六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胖手抱着秦宴的胳膊。 九斗先生有些艳羡的看着这一幕。 不得不说…… 这狗东西的运气真好。 平白无故就捡了这么乖巧可爱的小闺女。 九斗先生咳嗽了一声，“有没有意向把小六送到蜀山学艺？” 秦宴立刻呸了一声，“老不要脸的，谁不知道你们蜀山就是一个大光棍窝，你让我闺女去，存了什么心思？” 九斗暗示，“我有几个小徒弟都挺优秀的。” 说起他的徒弟…… 秦宴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的确优秀，优秀的来刺杀我了，不愧是你培养出来的。” 九斗先生摸了摸鼻尖，“这个……” 提起怀生。 九斗先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在哪？” 秦宴的目光撇向了柴房。 九斗先生说道，“我先去看看。” 秦宴喊了一声方圆。 方圆立刻从屋顶上跳下来，带着九斗先生去了柴房。 小六再次忍不住的问道，“爹，方圆叔叔睡在屋顶上吗？翻身的时候都不会咕噜咕噜滚下来吗？” 秦宴道，“他习惯了。” 小六伸出肉乎乎的大拇指，“牛哄哄！对了，爹，我娘呢？以前我娘都起的比你早……不，我们一家人只有你起的最晚。” 秦宴：“……” 他拍拍小六的小屁股，“去看看魏家一家三口起床了没有？” 小六哎了一声，“好哒，我去看看弟弟啦。” 小六双脚落了地。 朝着隔壁的院子跑去，“魏叔叔，姨姨，弟弟，鹿鹿来啦～” 秦宴目送小六出去。 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柴房门口。 “师父。” “怀生。”九斗先生叹了一口气，“也怪为师不好，为了让你刻苦学武功，故意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师父原本想着，等你学成了武艺，就把事情的真相跟你说，可万万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从我眼皮子底下跑出来了！” 第417章 同款父女俩 怀生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 迫不及待地问九斗先生，“先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求求你快点告诉我好不好？” 九斗先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自己的小徒弟。 轻声说道，“你师父的死，的确和九千岁没有关系，当初你师父是发现了太后娘娘的秘密，所以太后娘娘才想要将你师父灭口，当时九千岁还亲自出来，想要救你师父，结果还是来晚了一步。 之后，九千岁飞鸽传书给我，让我教你本事，我们蜀山，四年一次招收小徒弟，你去的那一年，远远不到，按理说不应该收你，可是九千岁为了让你留在蜀山，特意欠了我一个人情。 第545页 你的资质的确不错，不过我想多半还是因为你心中有仇恨，所以你学东西才快，我想将我毕生的经历传授于你，所以我需要你怀着这股仇恨去学习。 原本想着，再等三年，等你彻底学成了，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告诉你，到底谁是你真正的仇人，就像我刚才所说，我却万万没想到，你和裴筝两个小家伙竟然偷偷跑了出来。” 九斗先生的这一番话。 和之前方圆在采访里跟怀生说的一番话不谋而合。 九斗先生上前。 揉了揉自己小徒弟的小秃脑袋，“怀生，我并不是帮九千岁说话，九千岁永远不像你想的那般，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怀生听到九斗先生这样说，比听到方圆说还要震撼。 因为在怀生的心里。 九斗先生就是他的师父了。 俗话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亲人了，九斗先生对于怀生而言，就是唯一的依靠。 他也相信九斗先生所说。 可正是因为相信九斗先生说的这一切。 所以也更加真切的明白，自己之前对九千岁的恨都是错的。 而自己却因为这错位的恨意，还行刺了九千岁。 小和尚默默的地低下头。 有些承受不住事情突如其来的真相。 方圆默默的走过去。 为小和尚解开了绳索。 怀生终于自由了。 被绑了几天，两条小腿都酸麻了。 站起来的一瞬间，还是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 九斗先生双手按住怀生的肩膀，“怀生我相信之前你的师父也跟你说过，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犯错，最重要的是知错就改，以后切莫再犯。 第二重要的是正视自己的错误，勇于承认，勇于担当，勇于补偿，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怀生眼睛有些发红。 一直看着九斗先生。 九斗先生用手指轻轻的擦了擦怀生眼角的湿润，“我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怀生，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要九千岁不怪你，就没有人会怪你的。” 怀生两只小手捂住眼睛。 他差点杀死了鹿鹿的爹爹。 九斗先生看了方圆一眼。 两个人一起出去。 留下小和尚一个人在柴房里好好想想。 —— 院子里。 鹿鹿在原地踱步，“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娘，这么晚都没有起床有点怪怪的，上一次鹿鹿这么晚没起床，是因为发烧了呢！” 小家伙就要冲进去。 被九千岁拉着衣角拉回来，“你娘要休息。” 小六解释说道，“鹿鹿怕娘生病了哎。” 九千岁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吧，你娘没有生病，我向你保证。” 小六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那好吧！你先放开我，我在这里跟你玩。” 九千岁松开了，小六。 趁着这时候。 小六猫着腰，迈着小短腿，就要往房间里冲。 九千岁：“……” 一把将小家伙拎了回来，“呵！你几岁？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呀？” 被拎起来的小六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红了小脸蛋。 九千岁泄了气，“你娘昨天一夜没睡，所以今天让她好好休息，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 小六眼睛一亮，“真的吗？玩什么都可以吗？” 九千岁点点头！ 心里想：一个小屁孩能玩什么？最多玩一个过家家，他陪着小六玩过家家，演个小六双腿残疾的爹，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动，也行。 然而。 万万没有想到，小六接下来的一句话竟然是，“我想要骑大马。” 九千岁点了点头，“我让方圆出去牵马。” 小六晃了晃小手指，“不是的哦，不是骑真马，是爹趴在地上当马儿，鹿鹿就像骑马一样，骑在爹的背上，爹驮着鹿鹿到处跑。” 九千岁猛的站起来，“我跟你说，你做梦！” 小六一句话不说。 大眼汪汪的盯着九千岁。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某人终于败下了阵。 所以等九斗先生和方圆从柴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大名鼎鼎的九千岁跪趴在地上，拖着小六，小六指东他便往东爬，小六指西他便往西爬。 九斗先生特意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怕是看错了。” 九千岁没好气问道，“可以了吗？你还要骑多长时间？” 小六双手按在九千岁的后背上，趾高气昂的，“等我娘起床——” 九千岁：“……” 忽然想把这小胖丫头打包扔到沈家，再也回不来的那种。 九斗先生悠哉悠哉地走过去。 坐在了小石凳上，“呦！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九千岁？” 被当成马的九千岁，哼了一声，“不是九千岁，是你爹。” 话音还没有落下。 小六奶声奶气的教育爹，“爹，不可以这样说话哦，不礼貌的！” 九千岁：“……” 青竹先生忍不住笑出声，“九千岁被怼，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第546页 九千岁：“千年的王八万年龟。” 小六小声问九千岁，“爹，九斗叔叔真的是活了一千年的王八吗？” 九千岁嗯了一声，“这是秘密，你不要告诉旁人。” 小六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重重的点点头。 绷着小脸蛋，一本正经的说，“鹿鹿会保密的！” 九斗先生皱起眉头，“你们父女俩说什么呢？” 父女俩同时扭过头，同时摇头，同时开口，“没什么。” 九斗：“……” 第418章 除了她，不会有任何女人 顾半夏起床，穿戴好出来。 来到院子里。 看见了，坐在院子中正在和青竹先生谈话的九斗先生。 立刻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还请先生海涵。” 九斗先生抬眸看了顾半夏一眼，微微一笑，温文尔雅，清新飘逸的说道，“没关系，顾家娘子，好久不见。” 顾半夏笑着走过去，“的确好久不见。” 这时候。 身后传来了一道不悦的声音，“你刚刚称她什么？” 九斗先生挑眉。 不悦的九千岁已经走了过来。 一只手搭在了顾半夏的肩膀上，皱着眉头瞪着九斗先生，“这是秦家娘子，秦夫人，何来的顾家娘子？” 九斗先生冷呵一声。 根本不打算同九千岁说话，“夫人，坐。” 顾半夏坐下来。 小石桌周围总共有四个小石凳。 九千岁眼巴巴的就要在最后一张小凳子上坐。 青竹先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小六的小黄在上面拉屎了。” 九千岁：“……” 九千岁目光深深地看向顾半夏。 “这往看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夫人，今天晚上想不想吃烤鸟？” “……” —— 此时此刻。 大门口。 门槛上。 小四小五小六和怀生排排坐，裴筝双手环胸，倚在旁边的柱子上。 小六奶声奶气的叹息一声，“怀生哥哥，你想怎么样和鹿鹿的爹道歉呀？” 怀生捏紧小拳头。 用力的抿着嘴巴，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 他差点就把九千岁杀掉了，如果他是九千岁，他肯定也不能轻易放过差点害自己去世的人。 小五看向怀生，“喂，要不你就去道个歉吧，我觉得我爹应该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毕竟你是小孩子，我爹是大人。” 裴筝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你爹这个大人像是平常的大人吗？” 听到这句话。 小五忽然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觉得裴筝说的有道理。 所有大人的标配放在他爹这里一点都不合适的。 小四拖着肉乎乎的小脸颊，“要不然……要不然你就天天请我爹吃饭，天天请我爹吃饭，吃着吃着，我爹可能就原谅你了。” 裴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爹还是饭桶吗？” 四小只同时的叹了口气。 怀生忽然站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知错就要改错，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处理好，就算九千岁想要在同样的地方给我来一刀，也是应该的。” 小六虎躯一震，“怀生哥哥，你也要受伤了吗？” 怀生捏紧拳头。 用力的点点头，“只要九千岁能给我留一条命，他想如何，我都绝无二话。” 说完。 怀生像是一头哼哧哼哧的小牛犊，朝着院子走过去。 看到了四个人。 迈着小短腿过去。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九千岁面前。 九千岁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小秃驴……不，应该是小和尚。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怀生耷拉个小脑袋，光秃秃的小脑袋亮亮的。 小声说，“九千岁，对不起！是我搞错了，是我没有弄清楚伤害我师父的到底是何人，所以我才误伤了你，都是我的错，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在我的背后刺一刀也行，求你原谅我。” 九斗先生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九千岁的脸上。 九千岁刻意避开。 他拿起折扇。 重重的敲了敲小和尚的小秃脑袋，“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啊？” 怀生点点头。 九千岁叹了一口气，“行呀，那你就离我家远一点，越远越好，以后别和我家任何人见面，我看见你就生气。” 小和尚心里咯噔一声。 立刻跪着向前了两步，小手轻轻的抓着九千岁的衣袍，“秦叔叔，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九千岁推开小和尚的手，“怎么着？来道歉还要跟我讨价还价？” 小和尚摇了摇头，“没有，秦叔叔，谢谢你帮我师父报了仇，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就离得你们远远的，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说完。 小和尚站起身。 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顾半夏一直盯着九千岁。 后者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是他自己让我处理的，他就要接受任何被我处理的后果嘛。” 九斗先生也说道，“夫人别担心，怀生有地方去的，可以去蜀山。” 第547页 顾半夏倒不是担心，怀生有没有地方去。 顾半夏担心的是小六。 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的怀生哥哥，却没想到……唉！ 九斗先生立刻换了个话题，“对了，你那寒毒，有办法了，师父和师兄们研究了大半年，终于在古医书上找到了一个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九千岁：“……” 他把自己的折扇扔过去。 刚好打在九斗先生的胳膊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顾半夏一巴掌拍在九千岁的胳膊上，“你能不能闭嘴？” 之后。 一脸急切的看着九斗先生，“先生，是什么法子？” 九斗先生说道，“传说西海岸上有一神秘的部落，部落里有一种神秘的花叫荼蘼，这种花又叫子母花，可以将你身体里的毒素逼出来转移。” “转移的意思是？” “先找到花再说吧。” “好，那我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择日启程。”顾半夏道。 九千岁手指轻轻地点着石桌，一直没有说话。 顾半夏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我现在就去店里，把事情交代一下很快就可以启程。” 慌忙的走了两步之后。 顾半夏又返回，“九斗先生，青竹先生，我先去店里了。” 等到顾半夏的身影消失。 九千岁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九斗先生的眼睛里。 九斗先生笑了笑，“你好像知道什么了？” 九千岁问道，“转移的意思是？” 九斗先生轻轻咳嗽一声，“就是你想的那样。” 九千岁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不会做。” 闻言。 九斗先生手指点了点石桌，“秦宴，没让你转移给顾半夏。” 九千岁定定道，“除了她之外，我不会有任何女人。” 第419章 小和尚离开了 九斗先生似乎有些无奈。 摊开双手，告诉九千岁，“这是治病，不是其他。” 九千岁已经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那也不可以。” 九斗先生逼问道，“所以你想死？” 九千岁：“我能忍。” 啪的一声。 九斗先生把自己手中的折扇拍在了石桌上，“你觉得你现在年轻身强体壮可以忍，再过十年，二十年呢？每个月在冰水中冻一晚上，你觉得你的身体还和以前一样吗？秦宴，别把任何事情都想得那么龌龊，那只是治病的一种方法而已。” 九千岁站起身，“绝无可能，我会想办法阻止半夏。” 留下这句话。 九千岁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九斗先生被气笑了，“真是倔驴。” 旁边。 一脸懵逼的青竹先生说，“你们在说什么？师兄？我怎么都听不明白？秦大哥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为什么这么抗拒治病？” 九斗先生看着师弟，“你真是个棒槌！” 这时。 小和尚背着一个灰色的小包袱走了出来。 在九斗先生面前磕了个头，“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九斗先生爱怜的摸了摸小秃脑袋，“走吧，过段时间，我也回去。” 说完。 九斗先生又从钱袋子里摸出来了一锭银子，“拿着，路上买吃的。” 小和尚原本不想要。 只是细想了想，又接了过去，“谢谢先生。” 小和尚走到门口。 小四小五小六，迅速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小和尚。 怀生走到小六面前，拉起小六的手，把一个用狗尾巴草编好的兔儿爷放在了小六的手心里，“鹿鹿妹妹，我也会编兔儿爷了，这个送给你。” 小六眼睛迅速红了，“所以怀生哥哥是要走了吗？” 怀生目光坚定的说，“我很快会回来的。” 裴筝：“？？？” 紧接着。 怀生又走到了小五的面前，“小五，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小五迅速捂着自己的小钱袋，向后退了半步。 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钱的？我一向财不外露的！” 怀生指了指小五的小钱袋，“我看你的钱袋上都绣着铜板，我觉得你应该很喜欢钱，所以我猜测你应该有钱。” 小五皱了皱小鼻尖，“你猜的好准呀。” 然后解下了自己的小钱袋。 把钱袋子一起递给了怀生，“诺，都给你了，你回家的路上多买点好吃的，我们现在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娘说，这个时候每天都要营养均衡，要吃肉也要吃青菜，还要多喝水。” 怀生接过小钱袋，“小五，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看到怀生哥哥需要钱。 小六赶紧把小胖手摸进自己的小钱袋。 小钱袋里空空如也。 又把两只小胖手摸进了自己的小兜兜，在里面摸索了半天，结果就摸出来了一个铜板。 小六急得眼睛又红了，把一枚铜板塞到了怀生的手里，“鹿鹿现在有点穷，只能给哥哥一个铜板。” 怀生捏在手里，“谢谢鹿鹿妹妹。” 裴筝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走过去拦住怀生，“你要去哪里？你不回蜀山吗？” 第548页 怀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师兄，我就是要回蜀山的。” 裴筝摇了摇头，“不可能，你回蜀山需要这么多银子吗？而且，一路上你还可以化缘。” 怀生说道，“我想早点回去，所以打算在路上买匹马。” 小四哈哈一下，“怀生，你太小了，你能压住马吗？” 怀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小脑袋，“试试就知道了。” 一一告别结束。 怀生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四个人，“我要走了，师兄留下陪先生吧，小四小五鹿鹿妹妹，你们一定要保重，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 把小包袱往肩膀上一甩。 小和尚坚定地朝着西边走去。 裴筝拍了拍手，“小蠢货，蜀山在东边，你往西边走，作甚？” 怀生扭过头。 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师兄，我先去买马。” 裴筝：“……” 裴筝只是稍作犹豫，“小五，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小五点了点头。 裴筝迅速说道，“最近几天你抽一段时间，去郊区，柏树村，从东向西数第四户人家，去找一个叫裴柔的姑娘，那是我姐姐，你就跟她说，我送师弟回家了，让她等我回来再去找她。” 小五嗯了一声，“好，我记住了。” 裴筝用力的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拍了小五差点趴下，“谢了。” 然后飞快的追上了怀生，“小和尚，你等等我。” —— 等顾半夏从店里回来。 小五迫不及待地告诉了顾半夏这件事情。 顾半夏一愣。 脑海中一段差点被她忘却的回忆涌上心头。 裴筝…… 裴筝！ 她想起来了。 之前在监狱里遇到的那个大嫂，就是裴筝娘亲，而裴筝口中的姐姐莫不是…… 她迅速吩咐下人备车，带着小五小六去了郊外。 跑到天黑了才跑到。 按照裴筝的指示，找到了第四家。 顾半夏牵着两个小孩子走进去。 有一个肚子还没有很大的孕妇，一边扭过头一边笑，“婆婆……” 称呼刚刚出来。 就看到了对面的人。 昌硕愣了一下，“顾……顾……” 顾半夏走过去，“是我，昌硕，果然是你。” 昌硕后退了两步，表情微微惶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半夏叹了一口气。 走过去。 拉住昌硕的手，“你别害怕，你弟弟之前住在我家，现在去送他小师弟了，特意嘱咐我过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别担心，他回来就会来找你。” 昌硕这才松了一口气，“顾姐姐，你别生气，我就是害怕……” 顾半夏接过话茬，“你是不是害怕淳于烈？” 后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 顾半夏说道，“不用怕，淳于烈已经回去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出现在京城了。” 昌硕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顾半夏的目光落在了昌硕的小腹上。 昌硕双手摸了摸，“才四个多月。” 第420章 狼崽子被外甥女坑了 顾半夏四下打量了一下。 昌硕立刻解释说，“我从京城跑出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犯病的婆婆，我救了婆婆，婆婆就让我住在这里陪她了。” 不一会儿。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就走了进来，“哎，来客人啦？朋友？” 昌硕连忙点点头，“是的，婆婆。” 老婆婆看了顾半夏一眼，慈祥的笑着说，“那你们先说话。” 之后就走到了房间。 顾半夏说道，“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 昌硕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的，等到我弟弟回来了，我就带我弟弟回家，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娘应该也不会在牢里待那么久了，兴许我和弟弟回去，我娘就要从大牢里出来了。” 顾半夏想了想。 和昌硕如实说道，“裴筝送怀生去蜀山，两个小家伙来来回回也得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肚子就要五个多月了，你能长途跋涉回家吗？” 昌硕想了想，“若是不行，我就生下孩子再走。” 这时候。 婆婆忽然拎着一个小包袱出来了。 昌硕看见小包袱。 目光忽然黯淡下来，“婆婆，你是要赶我走吗？” 婆婆瘦骨嶙峋的手，抚摸上昌硕的脸，“婆婆也舍不得赶你走，但是你今天必须得走，姑娘，既然你是柔柔的朋友，就烦请你带她回去吧。 这孩子嘴巴硬，非说肚子里孩子的爹已经去世了，但是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走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多，吃的米比你们吃的盐还多，怎么可能看不出柔柔的口是心非呢？ 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两个人之间没可能，孩子总是无辜的，在我这里，鸟不拉屎的，万一日后出点什么事情，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都来不及去找大夫。” 昌硕抱着婆婆的胳膊，“婆婆，我不走。” 婆婆拍了拍昌硕的手背，“孩子，是时候该回去了，你整天跟我在这里吃糠咽菜的，来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现在小脸蜡黄，大人就罢了，你想没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营养跟不上，小孩子不可以的。” 第549页 一提起孩子。 昌硕就偃旗息鼓了。 顾半夏叹了一口气，“是啊，你得为孩子想想，你跟我回去吧，安安心心住在我家，等裴筝回来，你们姐弟俩是要回家还是要等生下孩子了再回家，都由你们说了算。” 昌硕一声叹息，“又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半夏摇摇头。 一来，她和昌硕多多少少也算有些交情，算朋友了，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伸手拉一把是应该的。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 小耳朵这次登基，淳于烈也帮了忙，这个孩子怎么说也是狼崽子的骨肉，就算狼崽子不知道，他们也该伸出手帮一把。 还有就是…… 顾半夏的目光落到了小六的身上。 小六的亲娘是淳于珊，淳于烈的亲妹妹，这样一来，昌硕腹中的孩子就是小六的表弟妹。 于情于理。 顾半夏都是要伸出这把援手的。 婆婆把包袱递给了昌硕。 顾半夏的手在钱袋里摸出来了一锭金子。 趁着婆婆和昌硕正在告别，没有注意到这边，她将金子放在了水桶旁边。 婆婆把她们送到门口，挥着手，“路上注意安全，柔柔照顾好自己。” 昌硕挥手回应着婆婆，“婆婆，你要保重身体，我会来看你的。” 马车越来越远。 婆婆看不见。 才拄着拐杖转过身，唉声叹气的走进了院子。 家里习惯了多个人。 现在突然没有了。 觉得到处都空落落的。 她走到水桶边。 目光忽然被旁边的金子吸引住。 婆婆颤抖的手拿起金子，愣了一下，立刻跑出门。 想要追上去。 可是连马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婆婆重重地摇了摇头。 收留这个孩子，完全是看着姑娘可怜，没打算要回报的。 这…… 哎！ 等下次昌硕来看自己，一定要把金子还给她。 —— 马车里。 小六瞪着一双大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昌硕的小腹，“这里是有一个小妹妹吗？” 顾半夏摸了摸小六的啾啾，“也有可能是弟弟。” 小六傲娇的说道，“鹿鹿不要臭弟弟，鹿鹿已经有两个弟弟了，还差一个小妹妹，求求姨姨给鹿鹿生一个小妹妹吧！” 昌硕笑，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姨姨尽力。” 小六两只小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形，“等到肚肚这么大的，就是妹妹长大的时候，小妹妹就可以出来了，姨姨的肚肚就瘪了。” 小六奶声奶气的童言稚语，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对啦，鹿鹿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小宝宝是在娘亲的肚子里长大然后跳出来，小猴子是在石头里长大，然后跳出来的哦。” “小六，你又傻球了，只有娘讲的故事里的猴子是从石头里跳出来的。”小五一脸嫌弃的看着笨蛋妹妹。 “不是的哦。” “就是！” “娘，你说嘞？” 小六眼巴巴的盯着顾半夏。 后者轻轻咳嗽了一声，“鹿鹿啊，你小五哥说的对。” 小五立刻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腰板板。 小六绷着小脸，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鹿鹿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的。” 快要到家的时候。 小六这张小破嘴又问了一句，“对啦，妹妹的爹是谁呀？” 昌硕：“……” 顾半夏立刻把小六抢过来，捂住小六的嘴巴，“嘘。” 小六一脸茫然：?_?？ 昌硕笑了笑，看着顾半笑说道，“没关系的，鹿鹿啊，妹妹没有爹只有娘，妹妹她的爹……死在外面了。” 顾半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再看自家的小傻鹿。 可怜的眼眶都红了，“鹿鹿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没有爹也没关系，鹿鹿小时候也没有爹，等到妹妹长大了，姨姨就给妹妹找个爹。” 就像她的便宜爹一样。 虽然有的时候很不着调，可是骑大马的时候又觉得有爹真好！ 昌硕笑弯了腰，“好，听鹿鹿的。” 顾半夏：“……” 远在天边的狼崽子能不能知道他被自己的亲外甥女给坑了？ 第421章 阿宴，阿宴，阿宴 顾半夏带着昌硕进去院子。 没想到碰上了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盯着昌硕半晌，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昌硕显得有些局促。 很明显。 昌硕应该知道淳于烈和首辅大人之间的关系。 首辅大人要告辞！ 顾半夏拦住他，“首辅大人请留步，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然后。 顾半夏让小六和小五带着昌硕去客房。 首辅大人温文尔雅的一笑，长身玉立，“夫人，何事？” 顾半夏反问道，“秦宴和九斗先生在一处吗？” 首辅大人点了一下头，目光落在其中一间客房，“在。” 顾半夏嗯了一声，“那进来吧，刚好这话他们两个人也该听见。” 首辅大人很绅士地推开门。 九千岁一脸嫌弃，“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第550页 首辅大人侧开身子。 顾半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蹭的一下。 九千岁连忙站了起来，“娘子。” 顾半夏走上前，坐在板凳上，首辅大人跟过去。 四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来。 顾半夏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把昌硕接回来了，昌硕怀孕了。” 九千岁和首辅大人对视了一眼。 顾半夏摊开手，“我知道你们足够聪明，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昌硕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所以我特意把你们聚到一起，就是想要跟你们说，我不希望这件事从你们的口中传到狼崽子的耳中，昌硕希望我们能为她保密，可以吗？” 九千岁没有任何立场的疯狂点头，“我听娘子的。” 夫妻俩又同时看向九斗先生和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咳嗽一声。 说道，“好，保守秘密。” 三人的目光又同时落在了最后剩下的唯一一个人的身上。 九斗先生讪讪的说，“你们这般看我做什么？我同淳于烈，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的。” 顿了顿。 九斗先生又对顾半夏说，“其实，你根本不用交代他们，这两人是什么人啊，巴不得看到淳于烈找不到人，急得团团转。” 顾半夏尾音上调，“嗯？” 九千岁摸了摸鼻子。 首辅大人抬头望天。 顾半夏抿唇，“没想到你们二位还是这种人？” 九千岁解释，“不怪我们，狼崽子平日说话太过嚣张，让他吃吃亏是应该的。” 很难得一见的，首辅大人竟然附和着九千岁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 两人有了共同的“敌人”，都可以同仇敌忾了。 提起狼崽子。 首辅大人多了一句嘴，“最近，昌顺郡主非要嫁到狼厥，淮南王那边已经上书了好几次，小皇帝那里一直压着，不过长久压着也不是个法子，毕竟名义上来说，淮南王两次为了两国邦交，宁愿牺牲自己的女儿，说出去可是一件大无畏的牺牲。” 顾半夏问道，“淳于烈能愿意吗？再说了，名义上说，昌顺和昌硕可是亲姐妹，昌硕毕竟名义上嫁给了狼厥族长，要是昌顺嫁给了狼厥少主，这辈分岂不是乱了？” 首辅大人解释说道，“狼厥游牧民族，民风开放彪悍，从来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名声，若是族长去世，没有生产过的妃子，都要转嫁给少主，兄弟之间也是如此。” 顾半夏：“……好吧。” 九千岁敲击着桌面，“那也要狼崽子答应，不然，送去当丫鬟？” 首辅笑笑，“等到妥不过去，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做商量，而且，这事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狼崽子的家事罢了，要是闹起来，我们还可以隔岸观火，免费看个热闹。” 顾半夏忍不住唏嘘，“真看不出来，你们竟然是朋友。” 九斗说，“其实……他俩一直恨不得互相看对方的热闹，阿宴给阿璟送猪当新娘那件事绝对不是演戏。” 九千岁首辅大人：“说了多少次，别这样叫我。” 顾半夏啧啧啧几声，“阿宴？” 秦宴：“……” 首辅大人起身告辞。 九千岁跟着顾半夏回房。 顾半夏坐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九千岁，“阿宴。” 九千岁耳朵根都红了，“你别这样叫我。” 顾半夏好整以暇地问，“你还会不好意思啊？” 九千岁凶巴巴的走过去。 双手撑在顾半夏身体两侧，缓缓的俯身。 顾半夏不得不向后仰。 一直躺在了床上。 九千岁喉结性感的滚了滚，“没有不好意思。” 顾半夏：“阿宴。” 九千岁：“！！！” 他捏着顾半夏的鼻子，“不许这样叫。” 顾半夏闷声闷气的好奇问道，“为什么啊？” 九千岁憋了半晌。 终于开口说道，声音闷闷的，似乎带着不开心，“你不觉得这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吗？” 顾半夏一愣。 忽然噗嗤笑了出来，“哪里像？我觉得蛮好听的。” 九千岁怀疑的盯着顾半夏。 后者抬起胳膊。 圈住九千岁的脖子。 用力向下一拉。 九千岁双手被迫曲开，两人鼻尖相撞。 “你真的……你真的觉得蛮好听的？” “对啊，阿宴。” 两人说话的时候。 温热的呼吸喷到对方的脸上，似乎周围的空气也在变得粘稠，温度也在升高。 九千岁撇开了目光，小声说道，“那就只许你叫。” “阿宴。” “……” “阿宴。” “嗯！” “你温柔些应我，阿宴。” 九千岁无奈的伸出手，弹了弹顾半夏的额头，“娘子，我在。” 九千岁起身。 挂在他身上的挂件一同起身。 九千岁说道，“娘子，半晌不见，你怎么这么黏人了？” 顾半夏：“明日就出发去西海岸吧。” 九千岁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一只手按住顾半夏的肩膀，“你听我说，不管怎么样也要过完重阳节，不能绮罗继位头一年，重阳节就她孤家寡人一个人。” 第551页 顾半夏算了算，“重阳节也快了，还有几天，那行吧。” 九千岁闷闷的嗯了一声。 顾半夏叹了口气，“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看看昌硕，我把人家接回来总不能放任不理。” 九千岁：“去吧。” 顾半夏跳下九千岁的腿，“阿宴，我去了。” 九千岁：“…………………嗯！” 第422章 狼崽子的信鸽认主 目送着顾半夏的身影离开。 九千岁忽然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 殷红性感的唇瓣，微微张开，轻轻的声音喊了一句：“阿宴。” 然后一脸嫌弃。 果然。 这两个字只有从某个人的嘴里出来才好听。 —— 怀生看着紧跟自己的师兄。 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双手合十。 朝着裴筝鞠躬，“师兄，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你赶快回去找你的姐姐吧。” 裴筝紧紧的皱着眉头，“不行的，我可是你的师兄，既然我把你偷偷带出来，我就有义务要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去，我必须要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地进入蜀山，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去找我姐姐。” 怀生拍了拍光溜溜的小脑袋，“师兄，真的不用！我可以的。” 裴筝拍了拍怀生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很感动，但是没必要，我自愿送你的。” 怀生：“……” 一点都没有很感动好不好？ 裴筝：“对了，你不是说要买马吗？前面好像就是马市，我们两个人骑一匹马，应该可以的。” 说完。 裴筝就要拉着怀生去买马。 怀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裴筝没有拉动。 有些好奇的扭过头，“怀生，你又怎么了？” 小和尚看着裴筝，“师兄，我还是把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要回去蜀山的。” 裴筝瞪大了眼睛，“那你要去哪里？你岂不是把师父给骗了？” 怀生一脸纠结。 裴筝脸色也变得冷静下来，“怀生，你跟师兄说实话，你到底想要去做什么？” 怀生小脸蛋上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师兄，现在还不是跟你说的时候，你就不要问了！ 我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去做吧，请你替我保密，求你了，师兄。” 裴筝拉着怀生在旁边坐下来，“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今天就不会放你一个人走。” 怀生跺了跺脚，“要不要打一架？” 裴筝摸了摸鼻尖，“我知道，我武功不如你好，不过怀生，我可是你的师兄，你要是敢打我，你就是以上犯下，是大不敬的！” 怀生两道小眉毛已经皱成了波浪，“师兄，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裴筝坚持，“那你告诉我，你一个人到底要去哪里？” 怀生想了想。 勾了勾一下手指。 裴筝立刻将耳朵凑了过去。 怀生在裴筝耳边说了几句话。 裴筝脸色变得越来越惊讶，“你还真是虎啊你！” 怀生懊恼的低下头。 两只小手捏在一起。 闷闷的说道，“我想要赎罪，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秦叔叔不想看见我……” 裴筝又气又急。 双手在小怀生的小脑袋上使劲的揉了几把，“算了，前路险恶，我这个做师兄的肯定不能让小师弟一个人只身犯险，我舍命陪君子，和你一起去！” 怀生立刻挥了挥小手，“师兄，不可以的，你的姐姐还在等着你，你应该赶紧去找姐姐，然后带着姐姐去找你娘亲，你不要跟着我一起浪费时间。” 裴筝一把抱住了怀生的肩膀，“哪里是浪费时间呢？也算是开阔一下眼界，等我带着姐姐回了老家，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出远门了。” 怀生叹了一口气，“谢谢师兄。” 裴筝又拍了拍怀生的后脑勺，“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两个小家伙讨价还价买了一匹马。 骑上马。 朝着西边的方向跑去。 —— 顾半夏将昌硕妥善安置了。 唐婉也抱着自己的儿子过来了。 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爬到炕上，指着昌硕的肚子说道，“弟弟。” 刚好小六进来。 听到这句话，气的啾啾都炸了，“是妹妹。” “弟弟。” “妹妹！” “弟弟！” “妹妹！” 两个小家伙争的脸红脖子粗。 顾半夏笑着把小六拎过来，抱到自己腿上。 小六哼了一声，“娘，要是姨姨生了个弟弟，那你就给我生个小妹妹吧！” 顾半夏：“……” 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抬头一看。 昌硕和唐婉正揶揄的看着她。 顾半夏轻轻咳嗽了一声。 唐婉戳了戳小六的脑袋，“这件事情你娘说了不算，关键是你爹行不行。” 小六一脸懵懂。 顾半夏瞪了唐婉一眼，然后和小闺女说，“别听你唐婉姨瞎说。” 唐婉儿子忽然抬起小脑袋，“我爹，会孵蛋！” 小六一脸的不相信，“弟弟在胡说八道，只有小鸟小鸡和小蛇才会孵蛋蛋呢。” 第552页 唐婉儿子着急的都有些口齿不清了，“我爹真的会孵蛋。” 小六看着弟弟，“孵出来的蛋都是宝宝，你是你爹的宝宝，难道弟弟你是你爹从蛋里孵出来的吗？” 小家伙第一次接触到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有点发懵。 一脸懵圈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娘，我是一颗蛋吗？” 三个女人哄堂大笑。 唐婉放下儿子，“你去找你爹问吧。” 壮实的小家伙迈着小粗腿咚咚咚地跑出去。 唐婉才说道，“前段时间，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喜欢上了一颗鹌鹑蛋，睡觉都拿着，结果让他爹一不留神给坐碎了，怕他醒来之后会伤心难过，哭哭闹闹，他爹就抓了一只小鸡，说是鹌鹑蛋孵出来了小鸡，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他爹会孵蛋了。” 昌硕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的世界太纯真了。” 这时候。 窗外有一只信鸽飞过。 可那只灰色的鸽子已经飞了过去，忽然又飞回来了。 直直的飞到了房间里。 一头扎进了昌硕的怀里。 昌硕惊讶的瞪大眼睛，“这只鸽子怎么……” 九千岁走到了房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顾半夏急忙走出去，“你有事？” 九千岁颔首，“信鸽是不是飞进来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直接去找昌硕了。” 九千岁的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那是狼崽子的信鸽。” 顾半夏：“……我去给你拿。” 顾半夏很快从昌硕手里拿回了信鸽，交给了九千岁。 九千岁从信鸽腿上绑的信筒里拿出了信，看了一眼之后，目光掠过顾半夏，又扫过房间，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声，“淳于烈受伤了。” 第423章 请君入瓮，傻子才做 顾半夏瞪了九千岁一眼。 低声斥问，“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九千岁一脸冤枉的模样，“我哪里是故意的？你是觉得我有千里传音的本事，提前告诉信鸽，让它飞到昌硕公主手里吗？那娘子你可真是抬举我了。” 顾半夏重重地哼了一声，“最好不是，他受伤了找你做什么？” 九千岁小声说，“受伤不是重点，重点是借兵。” 话罢。 抬起手掌，揉乱了顾半夏的头发，“我让方圆去找傅璟了。” 顾半夏也知道滋事重大，“快去吧。” 九千岁转身离开。 顾半夏又回到房间。 偷偷的看了昌硕一眼。 发现昌硕就好似没有听到秦宴的话一般。 后来。 顾半夏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如何解决的。 反正首辅大人就像住在家里似的，两个人连同九斗先生，三个人几乎是一睁眼就凑在一起，直到晚上顾半夏喊九千岁睡觉的时候，三人才迫不得已分开。 顾半夏甚至开玩笑说，“你们三人干脆睡一床得了。” 当时。 九千岁正躺在床上，看着不远处的顾半夏，摘下发簪。 不悦的说了一句，“你就这么放心你如花似玉的相公？” 顾半夏扑哧一声笑出来，“秦宴，你还要不要脸了？” 九千岁冷哼一声！ 很自豪的说了一句，“当然要，不然这么一张完美的脸，除了我谁还能驾驭得住。” 顾半夏放下了头发。 长发及腰。 慢慢的走过去，“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怪不得最近小四小五一个顶一个的自恋，原来都是随你学的。” 九千岁拉住顾半夏的手腕。 用力一扯。 顾半夏在他旁边躺了下来，“阿宴，淳于烈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吗？” 九千岁闭上了眼睛，“差不多了，从京城这边派兵太大张旗鼓，所以干脆就直接让沈家从边疆带一小队偷偷过去，拥护淳于烈登基。”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淳于烈登基为什么会这么煞费心机？他不是唯一的少主吗？” 九千岁点点头，“不过他还有叔叔，比他年纪大不了多少，狼厥的首领传承和大周不同，首领的兄弟和儿女，只要有意愿，都可以问鼎首领之位。 对了，你知道前几天狼崽子为什么会受伤吗？” 顾半夏一脸懵逼，“这我怎么会知道？你别卖关子了，成不成？” 九千岁捏了一把顾半夏的脸颊，手感超好，“是因为，狼崽子他叔父利用昌硕公主做了个局，请君入瓮，明明知道那个女人不可能回来，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可怜的希冀，可怜的男人呐！” 顾半夏忽然沉默。 九千岁侧过身！ 不老实的戳着顾半夏的脸，“怎么不说话了？不会你被那狼崽子的深情感动了吧？” 顾半夏也侧过了身。 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顾半夏说道，“如果是你呢，秦宴，如果你是狼崽子，明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会回来了，会心甘情愿的跳进别人为你挖的陷阱中吗？” 九千岁冷嗤，捏了捏顾半夏的下巴，“你觉得爷有这么蠢？” 顾半夏忽然笑起来。 温软的手指爬上九千岁的耳畔，“对，那么做的人就是蠢货。” 九千岁思量了一下，“怎么突然这样问？” 第553页 顾半夏笑意盎然地摇摇头，“就是想到这里了，睡吧。” 九千岁多看了顾半夏一眼，嗯了一声。 —— 重阳节很快就到了。 白天。 姚仙儿还招摇过市。 特意来趟烧烤店，对着顾半夏炫耀了一番，“今天晚上皇帝要做家宴，我们家王爷非要带着我一起去，我一点都不想去的，还得穿着繁复的服饰，穿金戴银，压的浑身酸痛。 我就很羡慕你，半夏，你从来都不会有类似的烦恼吧，真好，你永远都不知道戴着一副二十多斤的头面在脑袋上，会是什么感觉。” 顾半夏皮笑肉不笑，“这不是王爷宠爱你嘛。” 姚仙儿最想听的就是这句，“嗨，虽说王爷是对我好了些，平日里也对我比较体贴，银子什么的也很大方，十天晚上得有八天是宿在我的房间……” 顾半夏觉得自己耳朵都想要吐了，“你能先让一让吗？耽误我做生意了，不好意思。” 姚仙儿讪讪一笑，“我先回去了。” 下午。 顾半夏就回了家。 小六兴冲冲的跑来，“娘，娘，外婆给你送来了新衣服，超级超级超级漂亮的！” 顾半夏笑着拉起小六的小手，“是吗？那小六带娘去看看。” 正巧太师夫人还没离开。 “干娘。” “哎！” “你回来的刚刚好，看一下这身衣服喜欢吗？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时间准备，特意提前找绣娘给你做的宫装。” 太师夫人亲切的拉着顾半夏的手，“一起送来了几幅头面，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副，就带哪副。” 顾半夏走过去拎了拎。 最轻的也得有七八斤。 这玩意带上一晚上，非要压出颈椎病了。 顾半夏弱弱的问道，“可以不带吗？好重。” 太师夫人温柔的拍了拍顾半夏的脸，“闺女，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啊，今天可是小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家宴，你若是太寒酸了，是不是也不太好？让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一看，还以为是小皇帝苛待了抚养她长大的娘亲呢。” 本来半夏觉得没什么。 可若是为此让小耳朵的名声有了破损，当然是不行的。 她只好点点头，“好吧！” 太师夫人遗憾的说道，“本来今天重阳节，老早我就打算让你们一家去我家过呢，没想到……唉！那就祝你们进宫愉快！我也得赶紧回去操办了，你也知道你干爹那个人，干啥都不行。” 顾半夏笑着送别了太师夫人。 回来，双手叉着腰，看着这繁琐的衣服。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九千岁路过。 脚步停了下来，“怎么了？” 顾半夏伸出手指了指，“我在想，这衣服要怎么上身？” 九千岁笑的邪气满满，从身后贴过来，一只手箍住顾半夏的腰肢，“我帮你啊。” 第424章 洋洋得意 亲王府 出门之前，和亲王再三交代，“我听说小皇帝的那个养母也会去，你可要给我好好笼络，估计小皇帝的养母比你年纪大不了几岁，也是个能人。” 毕竟上一次的国祭上，和亲王还是远远的见过顾半夏的。 只是后来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听到这句话。 盛装出席的姚仙儿点点头，“王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和亲王恩了一声。 叹了口气说道，“据说是小皇帝的养母不愿受封，不然呀，可能都能到太后的地步，你多巴结巴结，准是没错的，小皇帝对她这个养母也是分外上心。 这还没什么，更关键的是，我听说小皇帝的这个养母和太师傅等朝廷重臣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反正你得给我好好的伺候。” 和亲王倒是没有其他的意图。 包括篡位什么的是想都不敢想。 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家的妃子，能和小皇帝的养母搞好关系，等到以后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情，比如说是强抢美女呀，打架斗殴啊，到时候可以有个人在小皇帝面前帮自己求求情。 姚仙儿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思绪。 记得好像不久之前听谁说过太师大人和首辅大人同时罩着还是什么，当时她没有认真听，现在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既然想不起来，干脆就不想了。 她上前抱住了王爷的胳膊，“王爷，咱们要启程了吗？” 和亲王扭过头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姚仙儿立刻点了点头，“王爷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和亲王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姚仙儿赶紧追上去。 和亲王走到门外。 忽然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姚月。 思索一番。 开口说道，“把丫头片子一起带着吧。” 姚月的年纪应该比小皇帝小不了几岁，两个小丫头片子在一起，估计会有共同语言。 反正只要是能讨好小皇帝的事情，和亲王都不遗余力的去做。 姚月立刻眉开眼笑，“谢谢王爷。” 姚仙儿揉了揉姚月的头发，“既然王爷让你去，那你就跟着吧。”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朝着宫里去。 第554页 这是姚仙儿第一次进宫。 她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如果不是跑出来，她可能这辈子永远到达不了这样的位置。 或许她会被父母随随便便嫁给一个老光棍，度过自己极其悲惨的一生。 幸好她跑出来了。 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用句她一向很讨厌的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她现在就是凤凰。 她要把以前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 让他们看看自己现在究竟有多么威风。 想到这里。 姚仙儿更加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 眼睛里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 而顾半夏一家人已经进一步到达了皇宫。 一家的团聚，小耳朵开心的不得了，“娘，我盼这天盼了好久了，你们终于到了，娘今天的衣服真漂亮。” 小六巴巴的凑上来，不停的展示着自己的新衣服，“鹿鹿呢？” 小耳朵双手捧住鹿鹿的脸颊。 宠溺的说道，“我们家鹿鹿从小就漂亮，一直都这么漂亮。” 小家伙嘿嘿一笑。 抱住姐姐的大腿，“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睡觉觉呀？” 小耳朵脸上的笑容微微地收了收。 她抱起小六，“等到姐姐有时间的时候，就回家搂着小六一起睡，好不好？” 小六嗯哒嗯哒点点头，“那鹿鹿就等姐姐哦！” 秦易唐钧都在。 宋珏却不在。 顾半夏忍不住问了一句。 唐钧揶揄说道，“宋家哥哥和皇上吵架了。” 顾半夏不可思议的看向小耳朵。 小耳朵挥了挥手，“没有吵架，他单方面的闹脾气。” 顾半夏扑哧一笑。 起身。 和孩子们说道，“你们兄妹几个说说话，我去看看宋珏。” 宫女带着顾半夏找到了宋珏。 宋珏正坐在皇宫里的一处荷花池中间的亭子上，看着荷花池中鲜艳绽放的荷花。 一动不动。 顾半夏悄悄的走过去，“宋珏。” 后者才扭过身，看到顾半夏眼睛一亮，“姑姑。” 顾半夏在他旁边坐下来，“看荷花呢？” 宋珏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瓣。 顾半夏问道，“和小耳朵是怎么一回事？” 宋珏垂下目光。 目光黯淡了一分，“没什么。”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手背，“跟姑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这件事情在宋珏的心里已经塞了许久了。 宋珏看着顾半夏的眼睛。 看出了一份鼓励。 这才小声倾诉说，“前几日，大理寺卿带着儿子进宫，我看见……大理寺卿家的公子，给小……皇上喂水果了。” 顾半夏：“……” 原来就为这？ 她有些想笑。 可也知道自己若是现在笑出来，倒像是不合时宜的嘲笑。 便把笑容憋了回去。 顾半夏开导宋珏说道，“宋珏，你要知道，小珥现在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看得不是很通透，甚至说不清不楚，朦朦胧胧，所以说你不要跟她在这件事上一般见识。 除此之外，宋珏，姑姑不得不提前跟你说一下，小珥现在是皇上，历朝历代的皇上，哪个没有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会独属于一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珏双手握拳。 过了好半晌。 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个决定似乎也是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我明白的。” 顾半夏试探着问道，“宋珏，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趁着小耳朵现在情窦未开，还不懂男女之情的时候，可以趁早抽身。” 宋珏苦笑。 没说话。 顾半夏明白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宋珏的肩膀，“祝你好运！” 很快。 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夫人，宋公子，皇上请你们前去赴宴。” 两人才从荷花池离开。 刚刚到达宫宴宴会门外。 顾半夏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王爷，您慢些，我头面有些沉。” 顾半夏勾起唇瓣，侧开身子，将自己的面容撇开。 成功的躲开了姚仙儿的目光。 目送姚仙儿得意洋洋的进去。 第425章 叫我一声干爹 倒是姚仙儿身边的小丫头注意到了顾半夏。 姚月忍不住拉了拉姚仙儿的手。 后者一脸不悦的教训说道，“在皇宫休要做这些小家子气的动作，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姚月被训的白了脸。 只好将想要说出口的话，憋在了心里。 他们到达宴会厅，小皇帝还没有入座。 倒是看到了首辅大人。 王爷立刻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首辅大人起身对王爷行了礼，“皇上见微臣一人孤苦伶仃，特意破例赏赐微臣来参加皇家家宴。” 王爷笑眯眯的拍着自己的大肚子，“应该的，应该的，首辅大人为国分忧，日理万机，忧国忧民，实乃臣子表率，理应受赏。” 首辅大人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王爷谬赞，王爷您……” 第555页 忽然卡壳。 尴尬的瞬间后，首辅大人说道，“您也不错。” 顾半夏带着宋珏进来。 姚仙儿立刻抬头。 看到顾半夏的一瞬间。 整个人呆若木鸡，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万般的不可置信，各种各样的神色，不停的在脸上变换着，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此时此刻似乎变成了调色盘。 她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帕。 盯着顾半夏的脸一动不动。 这…… 顾半夏怎么能会来到这种地方？参加这种宴会？ 她没资格啊！ 顾半夏直接在王爷对面坐下来。 首辅大人冲她微微一笑，顾半夏礼貌的回了一抹笑。 姚仙儿万般不解。 王爷却是笑眯眯的，看着顾半夏。 国祭的时候距离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 现在距离近了。 这小娘子长得好生漂亮。 他觉得姚仙儿算是挺好看的了，但是在这小娘子面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只是王爷知道。 这个小娘子可不是他能肖想的。 换句话说。 只要人家愿意，可是能当太后的。 他一个当王爷的，想要勾搭太后？？？ 这可不是不要命了吗？ 所以呀。 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姚仙儿偷偷的扯了扯和亲王的衣角，和亲王不耐烦的甩开。 并且，扭过头无声的警告了姚仙儿一下。 之后便又笑眯眯地盯着顾半夏，“夫人，好久不见。” 顾半夏：“王爷安好。” 和亲王哈哈笑，“好好好。” 陆陆续续的。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进来。 姚仙儿看到这群熟悉的孩子，虽然他们的个头长高了不少，可是那张小脸依旧有往日的八分痕迹。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怎么会…… 难不成是这些孩子的亲娘，和当今皇上有关系？ 孩子们通通坐下。 小六挨着顾半夏最近。 干脆趴在了顾半夏的腿上。 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对面的姚仙儿说，“这个姑姑长得好生熟悉呀！” 姚仙儿心里咯噔一下。 王爷根本不知道她曾经许过人家，还生过孩子。 要是……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赶紧低下了头，“臣妇怎么能见过小姐呢？” 九千岁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直接朝着顾半夏走过去。 坐在顾半夏身边。 姚仙儿更好奇了。 直到最后。 一声太监嗓响起：“皇上驾到。” 所有人纷纷跪坐。 小耳朵从后面出来。 坐在了主位上。 跟在小耳朵身后的秦易和唐均分别在榻下就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万岁。” 起身之后。 再次就座。 姚仙儿才敢抬起头看向高位上的皇上。 这一看不要紧。 比她自从看见顾半夏受到的所有惶恐都要来得更重一些。 这皇帝竟然是…… 竟然是…… 秦珥！！！ 她连头都不敢抬了。 反而是和亲王，迫不及待的在桌下面不停的踢着姚仙儿。 想让姚仙儿赶紧说说话。 可姚仙儿却嘴巴紧闭。 不是不会说。 实在是不敢说啊。 可唐钧却一直盯着姚仙儿。 那赤裸裸的眼神就连和亲王这种反应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说对方是个小孩子。 可毕竟也是十多岁的少年了。 王爷多少有些不悦，“这位公子缘何一直盯着本王的侧妃在看？” 唐钧微微一笑，“只是觉得眼熟罢了，我家中，我爹的一个妾室，生下一个妹妹后就跑了，只是觉得那位妾室和王妃有些相似。” 王爷哦了一声，“那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唐钧笑了笑。 没什么含义的，勾了勾唇角，说道，“若是我没记错，我爹的那位抛夫弃女的妾室应该是叫姚仙儿。” 王爷的瞳孔瞠大。 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兴许认错人了。” 唐钧点点头，“对，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估计是我认错了，王爷很抱歉。” 王爷：“……” 珍馐美馔陆陆续续的上来。 小耳朵坐在主位上，气势恢宏，“今日家宴，不必拘礼，不必拘束，都随便一些。” 和亲王的这顿饭吃的可谓是味同嚼蜡。 总觉得自己脑袋上面有一顶摇摇欲坠的绿帽子。 而且其他人都看得到。 简直了。 最后的最后。 王爷一家人也提前离开了。 一家人刚刚出去宴会厅，姚仙儿怯怯的想要抓住王爷的手。 就被和亲王甩了一巴掌，“贱妇，竟敢欺骗本王！” 姚仙儿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王爷，你听我解释。” 第556页 王爷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丝毫没有等她的痕迹。 姚仙儿心里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过不了这一关了。 如果…… 如果她和顾半夏关系好，兴许皇帝那边还能帮着自己说说话。 可是…… 想到这里。 姚仙儿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她，有眼不识泰山。 姚月跟在姚仙儿身后，一言不发。 她可能要另寻出路了。 姚月的眼前浮现出了秦易的身影…… 还有唐钧，宋珏。 没有了外人，一家人就开心的多了。 小四吃光了面前的一盘超级好吃的肉肉，搓着小手看向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端起那盘肉，“叫我声干爹。” 九千岁：“小四，你敢。” 小四看了看九千岁，又看了看首辅大人手里的那盘肉，“干爹！” 九千岁：(╯‵□′)╯︵┻━┻ 第426章 栽了，是真的栽了 九千岁觉得小四这个儿子暂时可以考虑不要了。 首辅大人乐呵呵的。 把面前的那盘小熏肉递给了小四。 小四心满意足地接过来。 吃的满嘴都是油。 撅着嘴巴看着九千岁，“爹，干爹可以有无数个，爹只能有一个，你别难过了，你永远都是我爹，爹爹，爹，爹爹。” 九千岁冷哼一声，“你就是个叛徒。” 小四嘿嘿一笑。 九千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没关系，小四，你爹要是不要你，你就跟干爹回家。” 九千岁凌厉的目光射过去。 “傅璟，你还要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 “你自己光棍一条找不到媳妇儿，就来惦记别人家的儿子？” “对，我觉得我和小四蛮投缘的。” 原本正在数着自己身上漂亮珠珠的小六，听到这句话立刻抬起头。 奶声奶气的说道，“叔叔，小四哥的头不是圆的，有点方方。” 顾半夏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本让两人争吵变得紧张的气氛，也瞬间变得随和了起来。 九千岁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别打我儿子的主意，一个都不行！” 首辅大人好整以暇的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叹了口气，“你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提醒我，要打你女儿的主意。” 九千岁一把把小六抱过来，“老子打断你狗腿。” 小六拍了拍九千岁的脸颊，“爹，不许说脏话，要被娘打屁股！” 首辅大人勾了勾唇角。 九千岁一只手撸着小六，另一只手握着顾半夏的左手。 颇为炫耀的对首辅大人说道，“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跟你差不多大的人，比如说我，儿子闺女都这么大了，你也是时候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知道对你来说颇为困难，可以要迎难直上啊。 虽然你是长得丑了些，脾气大了些，不好伺候了些，性格还比较挑剔苛刻一些，可总有一个人会瞎了眼，等着你的。” 顾半夏轻轻地拽了拽了这九千岁的胳膊，“你差不多就行了。” 九千岁和顾半夏咬着耳朵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他吗？” 半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可趁早算了吧，而且，我觉得脾气大的不好伺候的，性格挑剔苛刻的，不应该是首辅大人吧？” 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某人的身上打量了一些。 九千岁轻轻咳嗽一声，“不是他还能有谁？” 顾半夏冷哼一声，“自己心里明白。” 小六补了一刀，“爹，我娘说的是你。” 九千岁：“……” 这可真是小棉袄。 在冰水里泡过的小棉袄。 到了晚宴最后。 小耳朵直接从主位上下来。 卷起龙袍，和老大唐钧他们一起行酒令。 首辅大人一脸懵，“这都是谁教给他们的？” 什么一条龙呀，哥俩好呀，六六六呀…… 顾半夏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我说不是我，你们信吗？” 首辅大人：“……” 慢慢的小六也参与了进去。 小六总是反应不过来。 把身上带来的铜板都给输光了。 一脸哭唧唧的回来找顾半夏诉苦。 到了深夜。 顾半夏一家人不得不回去了。 小耳朵依依不舍的站在厅口，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眼神里的熠熠光芒忽然暗淡下来。 她也想和弟弟妹妹一样，永远跟在爹娘的身边啊。 可是她现在肩负重任。 她必须要对父亲的国民负责。 想到这里。 刚刚所有的热闹似乎变成了过眼云烟。 小耳朵一个人默默的走出去。 太监想要跟上。 小耳朵微微的抬了抬手臂，“朕一个人走走。” 太监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小耳朵来到了荷花池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觉得肩膀上沉了一下。 小耳朵扭过头。 宋珏纤长的手指挑起小耳朵胸前的系带，轻便灵活的接了个蝴蝶结。 秦珥微微一笑，“你不生气啦？” 第557页 宋珏恩了一声，不过又解释说，“我没有生气。” 秦珥皱了皱眉头，“才怪。” 宋珏抿了抿唇瓣。 一阵微风轻飘飘的吹过，宋珏的长发飘在了小耳朵的脸上。 小耳朵扫了扫脸颊。 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吗？” 宋珏继续嘴硬，“皇上别问了，我真的没有生气。” 小耳朵切了一声。 转过头继续看着月光下的荷花池。 粉嫩的荷花被清冷的月光笼罩。 秦珥双臂环胸。 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小声说了一句，“我好孤独。” 宋珏得心里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 喉咙微微滚了滚。 抬起手。 手臂距离小耳朵的肩膀还有一丁点儿距离的时候忽然停住。 宋珏深吸一口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耳朵猝不及防地扭过头。 看着宋珏笑。 宋珏坚定的说，“在你不需要我之前，我一直陪着你的。” 小耳朵歪了歪脑袋，“你觉得朕……我什么时候不需要你？” 宋珏嘴唇动了动。 最终没有说出来。 只是像承诺一样的对秦珥说，“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耳朵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她朝着宋珏前进了两步。 伸出双手。 抱住了宋珏的腰。 小脑袋在宋珏的胸膛上蹭了蹭。 宋珏只觉得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秦珥淡淡的说道，“宋家哥哥，让我靠一靠。” 宋珏迟疑的将手悄悄的放在了秦珥的肩膀上。 试探着。 一点一点的缓缓收拢。 宋珏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栽了。 就算以后…… 她会有自己的皇夫，甚至是后宫，宋珏也毫不后悔，自己陪她这一程。 —— 回了家。 孩子们已经挡不住瞌睡了。 各自耷拉着小脑袋，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顾半夏和秦宴也回了房。 两人简单的洗漱过后躺在床上。 顾半夏枕着九千岁的胳膊，“重阳节也过完了，收拾收拾尽早启程吧。” 九千岁后知后觉的问道，“要去哪里？” 顾半夏立刻抬起头。 狠狠的打了九千岁一巴掌，打在了胸膛上。 反而是硌得自己手疼，“你说去哪？当然是去西海岸！你还要不要治病了？” 第427章 只是想让你长命百岁呀 九千岁一滞。 脸上的表情多重变化。 幸好顾半夏已经重新躺了下来，没有看到。 顾半夏拉着九千岁的手。 闭上眼睛说道，“一个月的时间来回应该足够了的，我们动作快一些，可能能赶到西海岸的时候才是下个月月圆之夜，如果那时候能取得了药草，那你就会少受一次罪了。” 九千岁手掌轻轻地抚在顾半夏的脸上，“九斗说了，不管是西海岸还是药草，都是传说中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存不存在，我认为没必要在这不确定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顾半夏忽然睁开了眼睛。 凶巴巴的看着九千岁，“你现在什么意思？你不想去西海岸了吗？” 九千岁忽然语塞。 顾半夏戳着他的脸说，“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不，就算是小孩子生病了都知道不舒服，要赶紧找大夫看病，你倒好！” 九千岁握住顾半夏作怪的小手，“我只是觉得……算了，这件事情明天再说，时候不早了，赶快睡吧。” 两人都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 似乎已经快要天亮了。 顾半夏忽然小声说了一句，“阿宴，我只想让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啊。” 九千岁闭着双眼，眉头皱了皱。 顾半夏又叹了口气。 翻了个身。 微微的仰起头。 目光描绘在九千岁那张俊逸的脸上。 一寸一寸的。 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手指徐徐的在九千岁的下颌线上划过，“我想让你长命百岁。” 九千岁心里庄重的喟叹一声。 顾半夏收回目光。 就往九千岁的怀里钻了钻。 手臂紧紧的抱住九千岁的腰。 阿宴。 似乎，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一定要啊！ —— 翌日 顾半夏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眼睛有些肿。 就用熟鸡蛋滚了滚。 这时候，家里的小丫鬟冲进来，“夫人，外面有一位姓姚的小姐求见。” 姓姚…… 顾半夏挥了挥手，“告诉她我现在没空。” 小丫鬟欲言又止，“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是她说，只要你不见她，她就一直站在我们家门口不走。”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把鸡蛋从眼睛上拿下来，“把人带进来吧。” 小丫鬟哎了一声，转身就跑。 姚仙儿看见顾半夏。 扑通一声就在顾半夏的面前跪了下来。 痛哭流涕的说道，“半夏，是我不好，是我眼拙，我求求你帮我求求情，让王爷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记住这次的教训了，往后我一定为你所用，你让我往东，我就不会往西…… 第558页 我现在离开王爷，真的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了，你想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流浪街头活活饿死吗？半夏，我知道你心里善良，就请你看在我们好歹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同乡的份上，帮我一把吧！” 顾半夏坐在太师椅上。 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听完姚仙儿的话，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找人去我的烧烤店砸我名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同乡？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拉去了几个孩子的不容易？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烧烤店没了以后，我们一家人也要流浪街头，要被活活饿死？” 姚仙儿哑口无言。 顾半夏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你做的所有事情，伤天害理，都不管不顾我们的死活，那么我又为什么要管你的死活？ 而且会造成我的后果，你是罪魁祸首，而你现在的后果，只是你自食其果而已。 姚仙儿，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我都没有帮你的可能性，人心不足蛇吞象，在盐水村，你做过的事情兴许可以一笔勾销，可是你不该在京城依旧如此算计我！ 让我原谅你，让我帮你求情？别做梦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能让王爷回心转意是你的本事，我不会坏到像你一般从中作梗，可是我也不会帮你求半句情，送客。” 小丫鬟跑过去，“我们家夫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请。” 姚仙儿痛哭流涕的一直爬到顾半夏的脚边。 双手抱住顾半夏的脚踝，“半夏，求求你了，我不能一无所有，我现在要是一无所有了，我后半生就完蛋了，同为女人，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顾半夏猛的抬起脚。 姚仙儿一个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 顾半夏冷笑一声，“这个世上值得可怜的人多的去了，我要是挨个可怜能可怜过来吗？姚仙儿，我现在没有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就已经是我对你的人性产生了最后善意了，你不要逼我。” 姚仙儿浑身一抖。 她听出了顾半夏话中的威胁的意思。 如果她再来打扰顾半夏，那么最后的下场会比现在要惨很多。 姚仙儿怯生生地收回了手，“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 佝偻着身子走了出去。 她走出顾家。 远远的看到了姚月。 姚仙儿跑上去，“月月，你见到王爷了吗？” 姚月向后退了半步。 躲开了姚仙儿的触碰。 摸出来了一个钱袋子，扔到姚仙儿的脚边，“里面是二十两银子，你收下吧。” 姚仙儿不敢置信的问道，“月月，你什么意思？” 姚月微笑，“娘亲，王爷给了我一个恩赦，只要我将你曾经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我就可以继续留在王府。” 姚仙儿如同被五雷轰顶，目眦欲裂，“你说了什么？” 姚月耸了耸肩膀，“就你用身体换包子，被兄弟二人一起玩，在花楼里面一夜三客而已，对了，还有你杀了两兄弟……” “你……姚月，你还是不是人？要是没有我，你能活到现在！我杀了两兄弟还不是为了保护你！” “娘亲，是的，我能活到现在不容易，所以我更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啊，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你杀人是为了保护我吗？呸，你只是怕被他们睡过的事情，传到王爷耳中罢了，娘亲，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我都要被感动哭了呢。” 啪—— 姚仙儿一巴掌打在姚月的脸上，“恶毒，恶毒——” 姚月摸了摸脸颊，眯着眼睛说道，“这一巴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当做是你用身体换包子养活我的报酬，姚仙儿，我们一刀两断了。” 第428章 狗咬狗 姚月目光淡漠的看了姚仙儿一眼。 毫不犹豫的扭过身。 穿着一身繁琐华丽的衣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 姚仙儿心里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 她和姚月几乎可以说是在两个人最落魄的时候遇见，那个时候如果要一个人活下去简直太难了，所以她帮助了姚月。 也算是帮助了自己。 最起码在自己活下去的这条路上，有了个可以互相依靠的人。 虽然这个人只是一个孩子。 可是现在。 为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这个她养了这么久的孩子，竟然如此恶毒的抛弃了她。 仅仅是抛弃还没有关系。 更严重的是背叛。 将那种腌臜事情抖露出来，对于姚仙儿来说，就是最大的背叛了。 如果说她之前在王爷那边犯下的错，还可以弥补。 而姚月的那番话，就彻底的断了姚仙儿的路。 姚仙儿瞪大了眼睛，眸子快要瞪出来似的，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 拉住了姚月。 走到了姚月面前，双手按住姚月的肩膀。 目眦欲裂，“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如果没有我，你觉得你可以活到现在吗？姚月啊姚月，我姚仙儿真是瞎了眼，救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我就应该放任你被饿死，被践踏，被糟蹋，被踩进泥里！” 疯狂，歇斯底里。 姚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第559页 轻轻地将箍住自己肩膀的手挑开，“姚仙儿，路是你自己选的，谁让你贪心不足蛇吞象，明明知道自己的过往，还非要接近王爷？ 我只是将曾经发生的事情诚实的说出来，并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我没有对不起你，因为我所说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自己亲自做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自己做了，做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早晚是会要付出代价的，你一直在刀尖上行走，走了那么久，也该累了，我只是把你推到陆地上，让你之后稳稳的走路罢了。 那二十两银子也和王爷没有任何关系，王爷不仅一个铜板都不想给你，甚至还想要弄死你，那是我给你凑的，我们俩清了。 今天，不管你怎么辱骂我，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跟你一般见识，可今天过后，如果还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姚仙儿，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到时候，我是当今王爷的义女，而你只是一个被踩进泥里的残花败柳，一尊一卑，一天一地，我们就看一看，究竟鹿死谁手！” 说完。 姚月狠狠的推开姚仙儿。 手指轻轻的掸了掸自己的肩膀，好像肩膀上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这一个动作彻底刺痛了姚仙儿。 姚仙儿双手握拳，仰天长啸，“啊——” 姚月冷眼旁观。 最后带着两个丫鬟，“我们回王府。” 姚仙儿眼睁睁地看着姚月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大喊说道，“姚月，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姚月一边走一边扭头，淡漠的看了一眼。 轻声说了一句，“你也看不到了，不是吗？” 扑通一声。 姚仙儿心如刀绞地跪了下来。 怎么可以这样？ 一个人怎么可以狠心到这样？ 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啊。 姚仙儿捡起地上的钱袋子。 拳头狠狠的锤在土地，锤出了一拳头的血，姚月，姚月，姚月！ 已经走出去很远，坐上了马车的姚月，忽然掀开了马车帘子。 大声说道，“对了，从此以后，世上没有姚月这个人，请你记住我原本的名字，欧阳明月，王爷说，过一段时间，我会正式改名为凤明月，进入皇家族谱，再见。” “啊——” 此时。 顾半夏呆愣的站在自家门口。 耳朵里还响彻着刚才姚月的话。 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 这个女孩子就是原书的女主！ 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在原书中，虽然这孩子颇有心机，可无论如何也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现在一切的发展好像都变了。 裴筝找到了姐姐，母亲也早晚会从牢里出来，他不会复仇了。 也不会最终问鼎那个位置了。 可是好像欧阳明月还是野心勃勃。 裴筝成不了那个帮助她的人，她会找谁呢？ 顾半夏忽然想到了在宴会上，姚月看着老大的眼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 等下次老大回来。 一定要特意嘱咐老大，不能和欧阳明月有任何的牵扯瓜葛。 虽然相信老大，但是顾半夏更怕欧阳明月想要借助老大做什么。 姚仙儿最终似乎接受了现实。 从地上爬起来。 抓着钱袋子。 紧紧的捏在手里。 踉踉跄跄地朝着远方走去。 东边，一轮滚烫的明月正冉冉的升起。 而姚仙儿却朝着西边头也不回。 所有的光明和阳光都被她隔绝在了身后。 距离她仿佛越来越远…… —— 而顾半夏的猜测也没有错。 姚月真的找理由去了一趟皇宫。 并且成功见到了秦易。 秦易唐钧还有宋珏，三人在芙蓉楼切磋学艺。 姚月整理了一下衣服。 缓缓的走过去，“秦公子，唐公子，宋公子。” 三人听到声音扭过头。 看到姚月的一瞬间，同时皱了皱眉头，“姑娘何事？” 姚月不好意思的说，“我迷路了，走不出去了，公子可以送送我吗？” 宋珏垂下目光。 盯着自己的书，一言不发。 姚月的目光落在了秦易和唐钧的身上。 秦易微微勾唇，起身，“姑娘，走吧。” 却没想到唐钧却拉住了秦易的手腕，把人按了下去。 大大咧咧的站起来，“我送你吧，秦易，等下皇帝还要见你。” 秦易：“……嗯。” 姚月躬了躬身子，“多谢唐公子。” 唐钧带路。 姚月跟在唐钧身后。 临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扭头看了看。 等到两人走远了。 宋珏嗤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易：“嗯？” 宋珏瞥了秦易一眼，“她想勾搭你。” 闻言。 秦易小脸一红，“宋兄，休要胡说八道。” 宋珏无奈，“你虽是功课比我与唐钧要强，看人还是不如我俩，唐钧若是没看出来，也不会抢着去送，秦易，当心些，这姑娘，是个厉害角色。” 第560页 秦易无奈耸肩，“同我有何关系？哪怕是路上一个乞丐请我帮忙，我也会出手相助。” 第429章 九斗先生也被绑了 “多谢唐公子出手相助。”姚月甜甜的开口，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唐钧的脸上，没有收敛。 唐钧目光复杂的看着姚月，“皇宫里四处可见宫女太监，你迷路倒是迷的巧妙，正好就迷到了我们那处。” 姚月是聪明人。 一听就听出了唐钧的话中意思。 姚月眨巴眨巴眼睛。 楚楚可怜的看着唐钧，“小女子不明白唐公子的意思，皇宫偌大，今日也只不过是第二次来，上一次又是晚上，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所以在陌生的地方，难免会迷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那。” 唐钧靠近姚月。 低声说道，“我不管你是真迷路还是假迷路，我也不想知道你想要靠近我们的原因，但是事先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的目标是秦易，那你还是趁早歇了这个心。 如果你的目标是宋家哥哥，那你更是要趁早歇了这份心思。” 姚月目光一转。 眼巴巴的凑上去。 手指轻轻的拉了拉唐钧的衣角。 不得不说。 果真是跟着姚仙儿从那种场所出来的，手段颇为一流。 唐钧垂眸。 看着自己的衣角。 久久没有出声。 姚月心里冷笑。 还不是如此轻松，简单的就上钩了。 可万万没想到。 沉默之后的唐钧，用一种极其厌恶的语气说，“放开。” 姚月不仅不放。 反而加重自己的筹码，故作轻松浪漫的语气，“唐家哥哥，如果我说，我的目标是你呢？” 唐钧一把甩开姚月。 狠狠的说道，“那你更是不要痴心妄想，姚月，多大年纪的姑娘，就应该做多大年纪的姑娘应该做的事，你现如今，只能让我想到一句话，矫揉造作，恶心至极。” 之后。 唐钧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姚月气呼呼的站在原地。 右脚狠狠的跺地。 唐钧！ 你等着！ “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可让我们好找。” “没什么，迷路了。” “是谁把你送过来的？” “唐钧。” “哦哦，那咱们快回府吧，王爷那边还等着回话。” “嗯。” 姚月今天来皇宫，就是从王爷那里找的借口。 故意将那日的丑闻放大，渲染出了小皇帝不高兴的意思，和亲王那边有些着急，就特意备了一份厚礼，让姚月过来赔罪。 想着她和小皇帝年纪差不多大，可能同龄人之间有话说。 可没想到姚月根本没有见到小皇帝的面。 送来的厚礼也只是被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收了起来。 姚月深吸一口气，“没有见到皇帝这件事情，我希望不要让义父知道。”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一脸踌躇的样子。 姚月转过身。 狠狠的甩了其中一个小丫鬟一巴掌，“怎么？是我说的话不管用吗？” 小丫鬟捂着脸。 扑通一声跪下来，“小姐对不起，是奴婢错了，奴婢听小姐的，为小姐马首是瞻。” 姚月这才翘了翘唇角。 拍了拍小丫鬟的脸，“早这样不就好了，疼不疼？” 小丫鬟一脸惶恐的摇着头，“奴婢不疼，奴婢一点都不疼。” 姚月从钱袋子里摸出来了五两银子。 塞给了小丫鬟，“拿着吧。” 小丫鬟诚惶诚恐，接下了银子。 三人走远之后。 唐钧从一棵树后慢慢的走出来。 磨了磨后槽牙。 这姑娘虽然年纪不太大，可心计却远远超乎于成年人。 总而言之。 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以后绝对不会让这姑娘单独碰到秦易。 他怕秦易那个读书读傻的，再着了这姑娘的迷魂道。 唐钧冷哼一声！ 甩了甩衣袖。 原路返回。 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另外两人。 宋珏再次嗤笑，“果然。” 秦易没什么感觉，反正同他没有丝毫关系。 —— 顾半夏已经开始收拾包袱了。 这是让九千岁始料未及的。 这一日。 九斗先生刚从外面回来。 方圆就跑了上去，“先生，我们家爷有请。” 九斗先生跟着方圆去了小四小五房间。 一进门。 方圆就把门反锁了。 九斗先生听到锁门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这是要做什么？” 坐在榻上的九千岁，勾了勾手，“过来坐。” 九斗先生一动不动。 “秦宴，你有话就直说。” “那好。” 九千岁坐直了身子，双手按在膝盖上，微微前倾，“一个要求，去告诉我娘子，之前说的什么西海岸，什么字母花，都是假的。” 九斗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 恍然大悟的说道，“果然是为此，秦宴，其他的事情我能答应你，就这件事情，你还是放弃吧。” 九千岁挥挥手。 方圆和方正就把九斗给绑了。 第561页 九斗先生无奈至极，“你绑我有什么用？” 九千岁挑了挑眉，“就说你整天胡说八道，被雷劈死了。” 九斗先生：“……” 听听。 听听。 这说的话像是人话吗！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九斗先生被他气笑了，“我好心好意帮你寻找办法……” 九千岁起身。 径直走到了九斗先生面前，“先生，会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九斗先生呸了一声。 “有什么其他办法？就这个办法，还是蜀山上的五六个师兄弟，没日没夜地研读古医书，整整两间藏书阁的医书，被我们两年来翻了个遍，才找出来这么一个唯一的办法，你跟我说还有其他办法，是需要我们五六十个师兄弟再找二十多年吗？” “先生……” “秦宴，你莫要耍小孩子脾气，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 “先生，你听我说。” “阿宴！” 九千岁挥了挥手。 方圆和方正立刻出去，站在了门口守门。 一炷香之后。 九斗先生失魂落魄的走出来。 “先生，你没事吧？”方圆担心的问道。 “没，没……顾娘子回来了没？” “还没有。” “好，顾娘子回来之后，去通知我一声。” “好。” “算了不用了。” “……” 方圆和方正兄弟俩看着九斗先生的背影。 方正好奇的问道，“哥，九斗先生不会让爷给打了吧？” 方圆摸了摸下巴，“看这模样，不太像是呀……” 第430章 提溜鹿 吃完饭之后。 九斗先生就留下了顾半夏，“顾娘子，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顾半夏便放下了抱在怀里的小六。 拍了拍小六的小屁股，“等下娘去找你，你先去找昌硕姨玩儿吧。” 小六奶声奶气的答应了一声。 之后一双乌不溜秋的大眼睛，瞪了一眼九斗先生。 这才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九斗先生和顾半夏面对面坐下。 顾半夏随意的笑着问道，“先生有何话要说？” 九斗先生轻轻咳嗽。 目光无意间从门口扫过。 正好看到一抹纯白色的衣角飘过。 他心里冷哼了一声。 便告诉顾半夏，“顾娘子，有点事情，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我接到了师兄弟的来信，才知道……之前说西海岸上子母花的事情，是弄错了。” 听到这话。 顾半夏整个人呆愣，“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九斗先生没有看顾半夏的眼睛。 反而将目光瞥向了桌角，有些逃避的意思。 轻轻的叹了口气。 用一种很愧疚的语气对顾半夏说，“传说终究是传说，再者，书上的西海岸也并非现在的西海岸，所以说我们弄错了，顾娘子，实在非常抱歉，我的师兄弟们最近又在博览群书，相信他们不时一定能够找出更好的办法。” 顾半夏脸上的表情消失殆尽，像木偶一般。 直勾勾地看着九斗先生，“也就是说，又没有办法了？” 先生闷闷的点点头。 开导顾半夏说道，“顾娘子放心，我师兄弟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顾半夏反问说道，“西海岸，子母花，你们找了多久？” 九斗先生没有说话。 顾半夏重重的抿了抿唇瓣。 原本粉嫩的唇瓣瞬间变得苍白。 她开口说道，“找了两年，甚至更久不是吗？那你告诉我，下一次要找多久？” 九斗先生依旧没有开口。 这时候。 有人步履轻松地走进来，“娘子。” 顾半夏立刻扭过头，背着九千岁深吸了一口气。 再转过来脸。 笑意弥漫，“你进来做什么？” 九千岁随意的走到顾半夏身边，在椅子上坐下来。 手指搭在了顾半夏的肩膀上。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挪动着，余光扫过了九斗先生。 然后才开口说，“看你许久没出来，进来看看，你俩有什么好说的？” 顾半夏连忙说，“没什么，我想请先生教一教老大他们。” 九千岁哦了一声，“应该的，不然让他在咱家白吃白喝啊？” 顾半夏狠狠地瞪了九千岁一眼，“你别这么说话！” 后者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顾半夏推了推九千岁，“你去找找小六。” 九千岁摇头，“我不去，她应该在昌硕那里，不方便。”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那你让小四小五去叫小六，然后你把小六抱过来。” 九千岁疑问，“你找小丫头片子做什么？” 顾半夏推了九千岁一把，“你话怎么那么多？快点去——” 九千岁无奈。 只能站起身。 出去做娘子吩咐自己要做的事情。 趁着这会儿九千岁不在，顾半夏立刻对九斗先生说，“先生，我希望这件事情你暂时对阿宴保密，先不要让他知道，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亲口告诉他的。” 第562页 九斗先生点了点头，“顾娘子放心吧。” 顾半夏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九斗先生忽然觉得自己担当不住。 便向旁边撇了撇眉角。 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 双方都在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对方着想，却偏偏…… 阴差阳错得到了这般的地步。 只能说造化弄人。 九斗先生揉了揉太阳穴，“顾娘子，如若真让我教孩子们，我随时可以进宫。” 顾半夏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找不出别的借口了，就用这件事情做了挡箭牌，你也知道阿宴那个人，如果你不去的话，他肯定会怀疑的，如果先生实在不想去，那我就让小耳朵拒绝。” 九斗先生笑了笑，“没关系，正好我也想挪个地方。” 顾半夏笑了笑，“那感情好。” 九千岁是把小六提溜来的。 提溜着后衣领。 小胖脚丫子悬空。 扔到了顾半夏的怀里。 小六揉着自己的小脖子，咳嗽了两声，“你突袭，你坏！” 九千岁得意洋洋的冲着小六笑，“所以呢？有本事你来提我。” 鹿鹿气得脸颊都胖了。 捏着两只小拳头，“我今天太不喜欢你了，所以我宣布，今天你不是鹿鹿的爹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九斗先生被这童言稚语惹笑，“我先回去了。” 起身离开了厅堂。 顾半夏这才和九千岁说，“你以后别总这样提溜小六，再过几天我们家小六就变成大孩子了，这样多尴尬？” 小六疯狂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九千岁嗤笑一声，“再大也是个娃娃。” 然后把小六接了过来，“生气啦？又不要爹了？” 小六傲娇的别开脸，“反正今天是不要了。” 九千岁抓了抓小六的痒痒肉，小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九千岁的怀里扭作一团。 顾半夏瞧这父女俩的互动，拖着腮帮，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 第二天。 一大早。 顾家刚刚吃完饭。 家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请自来的人。 姚月。 姚月拎着礼品，在小丫鬟的带路下，来到了厅堂，“顾家姑姑。”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 认了好久，才认出眼前这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正是当日重阳节晚上在宫里和亲王和姚仙儿带去的小姑娘。 虽然说恨屋及乌不太对。 可是。 顾半夏对于和姚仙儿交好的人，心里真的有股很浓重的排斥。 即便眼前这位只是一个小姑娘。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你有何事？” 姚月笑了笑。 对顾半夏行了个礼，“顾家姑姑，我也是方才才知道，之前我干娘和你之间有过很多过节，而且都是我干娘的错，王爷特意让我过来和顾家姑姑道个歉，我干娘那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已经被王爷赶出了王府，也算是对顾家姑姑有个交代。” 第431章 如果他们最后喜欢上我怎么办 顾半夏轻笑着摇了摇头。 对姚月说道，“我与你干娘之间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也不想再去追究谁的责任，但是小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没办法跟你交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姚月脸上的笑容微微的淡了一些。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虽然八面玲珑，可依旧不能很好的管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总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微表情能暴露自己。 顾半夏目光紧紧的盯着姚月的脸。 过了好半晌。 姚月才讪讪的开口问道，“顾家姑姑，是因为我是我干娘的干女儿吗？我实话告诉姑姑，她对我一点都不好，她把我认下当干女儿的原因，是想让我长大以后，帮那个时候已经年老色衰的她笼络住王爷。” 顾半夏虽然不喜欢姚仙儿。 但是她更讨厌姚月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顾半夏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所以，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在姚仙儿离开王府之后，你依旧心甘情愿的待在王府，请问你是在期待那一天吗？” 这一句话说的可谓是直接巴掌打了脸。 没有任何的委婉。 姚月脸色涨红，“姑姑，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幸好王爷善良，才将我认下当义女，留在了王府中，姑姑怎么能说到这样龌龊？” 顾半夏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 一次性的得罪干净。 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来她耳边聒聒噪噪。 姚月跺跺脚，“本来以为姑姑会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万万没想到原来是我看错了眼。” 顾半夏谦谦一笑，“我本来就是个鼠辈小人，别往我脸上贴金，我不稀罕。” 姚月扭身就要走。 她刚刚走了两步。 顾半夏就喊住了她，“欧阳明月。” 姚月的脚步骤然顿下。 顾半夏从太师椅上起身。 走了过去。 绕到了姚月的面前，“欧阳明月，我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我现在好心劝你早日把不该存的心思打消掉，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几个孩子们，你都休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第563页 小姑娘，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明白这个道理，长得漂亮的确是一个优势，可是长得漂亮的人多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坐井观天，如此狭隘。 最后，我不管你有什么狼子野心，我也不管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做了任何伤害我孩子的事情，欧阳明月，我定然将你千刀万剐，我说到做到。” 姚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现在的姚月，还不是那个可以说动沈沉，带领整个沈家军，为她打天下的欧阳明月。 她现在站在顾半夏的面前，手段也显得十分稚嫩了一些。 也很沉不住气。 “顾半夏，我好心来探望你，没想到你心情如此狭隘，对一个小孩子都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在我的眼中，你和姚仙儿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是么？” 顾半夏眯着眼睛。 轻轻的捏起了姚月的下巴，“你说的对，我和姚仙儿的确有相似之处，姚仙儿为了自己的好日子，抛夫弃女，不择手段，因为所谓的好日子是姚仙儿的毕生追求，是对姚仙儿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而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的孩子们，为了他们，我也能像姚仙儿一样不择手段，甚至我的手段比姚仙儿更厉害，不怕死的话你就来试一试。” 姚月的下巴被捏的生疼。 可是她却一声不吭。 听完顾半夏的话之后，小姑娘忽然笑了，“姑姑，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的感情，你怎么知道，秦易，秦飒，甚至唐钧和宋珏他们都不能喜欢上我？” 小姑娘信誓旦旦。 顾半夏却啼笑皆非，“自信是好事，过度自信难免让人笑话，你觉得一个整天都能看见珍珠的人，能喜欢上一颗鱼目？” 姚月脸上一阵红。 顾半夏笑着问，“你觉得你有哪点能比得上我家小耳朵？我家老大他们整日面对着小耳朵，你觉得他们会眼瞎到喜欢上你？” 姚月嘴硬，“总之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好！” 顾半夏很放心的说，“世事难料，不假，可是在这件事上，你还是把心放回肚子里，我顾半夏今天也把话撂在这里，就算十年之后，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的几个孩子也不会看上你。” “那就拭目以待。” “好啊。” “哼！” 姚月推开顾半夏，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却在顾半夏家门口撞上了沈沉，“啊——” 她差点摔倒。 沈沉拉了她一把，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姚月抬起头。 目光对上了沈沉。 沈沉的年纪毕竟比秦易他们大些，脸上彻底褪去了稚嫩之气，英气朗朗，剑眉星目，带着武将世家独有的英挺，偏偏沈沉脸上多了一分大哥二哥身上未曾有的落拓与风流。 少年意气，好不风华绝代。 姚月看愣了，“公子，我没事。” 虽然说的没事。 手却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胳膊。 沈沉见状皱了皱眉头，“真的没事吗？” 姚月眼泪汪汪的点点头。 这明明就是有事嘛！ 沈沉和姚月说道，“我让我姐给你看看。” 姚月没反应过来。 就看到沈沉朝着里院里喊，“半夏姐姐快出来，帮我看个病患。” 姚月：“……”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姚月赶紧拉住沈沉的胳膊，“公子别喊了，我真的没事，我要回家了。” 说完。 一溜烟地跑出了顾家。 沈沉不可思议地挠着后脑勺，“奇了怪了。” 这时候。 顾半夏从后面里出来了，“喊什么喊？” 沈沉指了指门外，“我刚刚碰到了一个小姑娘，似乎受伤了，原本想要让姐姐给她看看，结果她硬说自己没事儿，还跑了。” 顾半夏若有所思的问道，“漂不漂亮？” 沈沉一愣，“谁知道，我又没看她的脸。” 顾半夏说，“那是和亲王府的义女，你托小厮去送二十两银子吧，算是给人家的诊疗费，以后也不存在亏欠不亏欠。” 沈沉点点头，“姐姐考虑的真周到，万一真的摔出个好歹，她又忍着不说，以后成了残废，要是赖上我了咋办？来人——” 身后的小厮立刻上前。 沈沉直接把自己的钱袋子翻了过来，“把这五十两银子送到和亲王府，就说是给刚才那位姑娘的看诊费。” “是！” 沈沉吐出一口气，“好了好了，不会欠人情了，姐，我家老头老太太想小六了，我带小六回去过一天。” “去吧。” 第432章 被人套了麻袋 沈沉把小六带走了。 接下来几天。 顾半夏每天清晨从屋里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看天上，有没有信鸽。 或者准确的来说，有没有来自蜀山的，发给九斗先生的信鸽。 但是每次的希望都落空了。 九斗先生觉得最近顾半夏对他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劲。 为了防止某人会暗地里报复。 所以九斗先生立刻提出要去宫里教孩子们知识。 连夜前往了皇宫。 九千岁的心思这才稍稍的平息了一些。 第564页 等到晚上。 九千岁搂着顾半夏的腰肢。 顾半夏觉得他的手指不太老实。 正要骂两句的时候。 九千岁忽然把人转了过来。 两个人面对着面，九千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你最近瘦了，都瘦了一圈了。” 顾半夏轻轻的哼了一声，“我这叫苗条，窈窕淑女。” 九千岁一言不发。 就这样盯着她。 盯了好一会儿。 顾半夏终于咳嗽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摸了摸鼻尖，解释说道，“可能是我最近的胃口不太好。” “为什么？” “啊？” “为什么会胃口不好？” “没什么。” “告诉我。” “……” 他看起来挺执着的。 顾半夏知道自己可能拗不过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阿宴，我思前想后，想了好久，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西海岸碰碰运气。” 她双手捧着九千岁的脸，“好不好？” 九千岁抿着唇瓣。 不吭声。 顾半夏无奈地摇头，“你不肯就算了。” 然后翻了过身。 九千岁看着顾半夏的后背。 忍不住的蹙了蹙眉头。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真正的吵架。 谁也没理谁。 到了后半夜。 顾半夏觉得身后贴过来了一具温暖的身体。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变得矫情了。 他像火炉似的凑过来的一瞬间，好像热的不仅是自己的后背，还有眼眶。 顾半夏重重的吸了吸鼻子。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清旷。 九千岁似乎长叹了一口气。 从后绕过去，握住了顾半夏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半夏打断了，“正是因为你自己的身体只有你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犯病的时候有多难过，有多难受，有多痛苦啊，我只是想要让你远离泥泞，你为什么总是在逃避？ 病是在你自己身上，你却连我二分之一的热忱都没有，我现在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治好病，秦宴，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太气人了。” 说着说着。 声音有些哽咽。 九千岁叹了一口气，“你现在也大可掏出来看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哪个小混账。” “呸！” 顾半夏重重的呸了一声，“你才是混账，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混账。” 后者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你说的对。” 顾半夏：“……” “你知道吗？秦宴，我现在特别特别想要和你大吵一顿。” “要不我配合一下你？” “怎么配合？” “你无论说什么我都给你杠回去。” “你……混账。” “我不是混账。” 顾半夏翻转过身。 两个人看着对方。 九千岁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 很浅很浅的弧度。 就好像一只蚂蚁落在一汪水池之上。 “我现在觉得你特别欠揍，可能揍你一顿，我心情就好了。” “不欠揍。” “讨厌死你了！” 顾半夏抬起腿踹了九千岁一脚。 这一脚特别狠。 就连顾半夏都替他疼。 可是九千岁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知道，不讨厌我，你喜欢我。” 顾半夏一怔。 紧接着。 自己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温吞吞地，带着沙哑的性感声音，“我更喜欢你。” 这么一句话。 彻底打消了顾半夏想要吵架的念头。 她耳根一红，“不跟你说了，睡觉睡觉。” 九千岁喟叹一声。 把人拥抱进了怀里。 他睁着眼睛。 一夜未眠。 —— 又过了几天。 昌硕不小心跌了一跤。 落了点红。 顾半夏给她把了把脉，有些滑胎的迹象，开了几副保胎药，每天按时往里端。 昌硕不好意思的道歉，“给你添麻烦了。” 顾半夏无奈的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跟我就别客气了，你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养胎，等着裴筝回来就好。” 别人怀孕的时候都是身子也变得胖乎乎的。 唯独昌硕。 脸蛋确实小了一圈，只是肚子更显眼了。 顾半夏心里明白，她心里可能……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这么愉快。 不过既然他故意表现的自己很快乐，也就是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自己内心的。 所以顾半夏也很识趣的不会去主动问。 就盼望着裴筝那个小兔崽子早点回来，可能看见家人，昌硕就会好一些。 等看到他们的母亲被放出来，估计心情一定会更好。 唐婉和小六每天都会去陪着昌硕说说话。 唐婉每次都会抱上自己家的大胖儿子。 昌硕每次看见唐婉家的孩子，都会母爱泛滥，更加盼望自己孩子的出生。 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 第565页 这个月的月圆之夜。 九千岁提前去了首辅大人那里。 所以犯病也是在首辅大人家中犯的。 顾半夏心里明知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也就没有过去。 转眼间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裴筝和怀生终于回来了。 可是小兄弟俩刚刚回来，就被麻袋套了头，被人绑了。 两个人在一辆马车上颠簸了好久。 马车终于停下来。 两个人分别被人扛着，到了一间房。 两个孩子被绑在了板凳上。 嘴巴里塞着破布。 脸上蒙着张布条。 “唔唔唔……” “呜呜呜……”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时辰。 裴筝觉得自己都饿了。 绑架他们的罪魁祸首终于露面了。 那人在两人的正对面坐下来。 两人嘴里的破布被拔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竟然敢绑架我们，我说出来怕吓死你！” 裴筝大声给自己壮胆，“我跟你说，我认识首辅大人，还认识太师，也认识沈三公子，我师叔和沈三公子是死党！我奉劝你乖乖把我们送回去，不然，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433章 我连小六都欺负，还怕欺负你 怀生在旁边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 虽然觉得用别人的名号不太厚道。 可是…… 他想了想自己小布袋里面的子母草，还是觉得师兄做的对！ 那人拍了拍手。 两人眼睛上的布条也被扯了下来。 当看到面前的人。 两个小家伙都惊呆了。 “你……你你你……怎么是你啊？” “秦叔叔，你为什么会绑我们？” 怀生问完之后，似乎明白了，“秦叔叔，你是不是因为我又出现在这里才绑我们的？我之前是答应过你，我回去蜀山，不会再来这里打扰你们了。 但是……但是去蜀山之前，我去了一趟西海岸，我找到了荼蘼，可以把你的病治好了，等你把病治好了，如果你还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再回去蜀山的。” 裴筝猜测说道，“哎，我觉得……你是不是故意不去西海岸找药？你是不是想要继续有病来博得顾家姑姑的同情啊？” 不愧是从小市井混的。 看问题的眼光都这么的独辟蹊径。 九千岁的目光落在两个小家伙的身上，最后落在怀生的小秃头上。 开口问道，“你们找到荼蘼了？” 怀生立刻点点小脑袋，“我们找到了，就在我的……” “咳咳咳！” 裴筝拼命地咳嗽了一声，警惕性还挺高的。 可却没有什么卵用。 九千岁看了身后的方圆一眼。 方圆立刻拉过怀生，进行了从头到脚全方位的查验。 最终从小家伙后背上的小布袋里，摸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株带着泥土的荼蘼。 小家伙还挺聪明的。 怕奔波一路，花会枯萎。 特意挖了当地的土，包住了花根。 所以此时此刻，荼蘼还是盛放的，灼灼的花瓣色彩，很是让人惊艳。 方圆又惊又喜，“你这个小秃驴，还挺有本事的。” 方圆立刻拿给了九千岁。 九千岁看都没看一眼，就把盒子盖上。 然后看着两个小家伙。 对他们说，“我现在给你们一条路，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荼蘼的任何事情，我允许你们留在顾家，你们考虑考虑要不要答应我？” 怀生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姑姑一直想要找荼蘼。” 九千岁皱眉，“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裴筝连忙说，“怀生，不要答应他，不知道他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呢？他可能是想利用这个来骗取顾姑姑的同情呢！” 九千岁忽然笑了笑。 状似下意识的说，“裴筝，你姐姐裴柔，在我的手上，我知道你姐姐怀了孩子，还不想让孩子的爹知道，否则，孩子爹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抢回去，你们一家团聚的梦，又要幻灭了。” 裴筝脸色一变，“你别想威胁我，我姐姐是怀了孩子，我姐姐说孩子的爹早就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九千岁摩挲了一下手掌，“裴筝，我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所以你相信吗？” 裴筝：“……” 九千岁站起来，走到两个孩子身边。 “裴筝，对于你，只要你能保守住这个秘密，我保证，就算日后那个男人来纠缠你姐，我也会站在你们这边，无条件的帮你们。” “……” “我这么跟你说吧，那个男人的势力，你永远都不会想象得到。”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所以，你是想用你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打个赌是吗？” “我没有。” “那很好，这算是答应我了吗？” “你……你简直太过分了，你这分明就是欺负小孩子。” “小孩子？” 九千岁忽然笑了，“我连小六都欺负不误，还怕欺负你啊？” 怀生：“……” 方圆和方正兄弟俩捂上了眼睛，简直没眼看。 第566页 他们很是疑惑。 一个成年人是怎么能够做到把这一句话，用脸不红心不跳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说出来的。 这脸皮得有多厚？ 得有多不要脸？ 两个人就在这样的威逼利诱，不得不点了点头。 九千岁很满意两个人的识时务。 拍了拍怀生的小秃脑袋，“很好，今天晚上，你们过去吧。” 说完。 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秦叔叔。” 小和尚冲到门口。 对着九千岁的身影大喊了一声。 九千岁停下了脚步。 很明显的意图，等小和尚说话。 怀生忐忑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荼蘼很快就会枯萎的，等枯萎了之后就不能治病了，我觉得不论你想做什么，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三思，应该先把治病放在第一位。” 九千岁嗤笑一声，“我比你清楚。” 说完以后。 再也不停顿的大步流星的离开。 怀生一脸的茫然。 裴筝走过去，揉了揉师弟的小脑袋。 似乎不少人都特别喜欢揉小和尚的小秃脑袋。 小和尚懊恼的扭过头。 裴筝说，“虽然我刚才那样说他，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所做的事情应该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已经做到了，你努力做到的，所以不需要再有心理负担了。 你曾经差点要了他一条命，你现在又可以挽回他一条命，至于他愿不愿意用，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怀生，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了。” 怀生叹了口气，犹豫再三的说道，“我就是怕荼蘼枯萎了。” 裴筝说，“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没有关系，你为了拿到荼蘼，也受了那么重的伤，所以啊，你们扯平了。” 怀生沉默。 其实不算是扯平，只是补偿罢了。 傍晚。 夕阳西下。 大片大片橙黄色的光晕，燃烧了大半个天空。 好像天边尽头起了火。 熊熊燃烧的烈火，还在继续的席卷着。 怀生敲开了顾家的大门。 出来开门的恰好是小四，“怀生，裴筝，你们怎么突然回来啦！” 裴筝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们回来你不欢迎呀？” 小四嘿嘿一笑，“欢迎欢迎，大大的欢迎，快进来吧。” 小四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第434章 你爹是不是有病 后院中。 正中间有一把太师椅。 不用想也知道躺在太师椅上的人是谁。 太师椅的旁边放着一个小桌子。 小桌子旁边分别坐着小五和小六。 小六捧着一本故事书，磕磕绊绊的给九千岁讲故事，看起来已经口干舌燥的模样，不停的捏着自己的小嗓子吞口水。 小五则在旁边替九千岁剥着瓜子儿。 当然。 只能用手，不能用嘴。 小五一旦不想干了的时候，九千岁都会眯着眼睛说一句，“再加十两银子。” 听到这句话的小五，只好重新一屁股坐下来，继续任劳任怨的给九千岁剥瓜子儿。 裴筝翻了个白眼。 也就九千岁这个当爹的，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也真是绝了。 小四大喊一声，“怀生和裴筝回来啦！” 各司其职的两个小家伙迅速扭过头。 小六看到怀生哥哥。 先是笑了笑。 然后又满脸写着忐忑，偷偷的看了看自己的爹。 唯恐爹又会把怀生哥哥赶走。 九千岁冷哼一声。 抬起脚。 轻轻的踢了踢小六，“放心，不赶走你的小伙伴了。” 听到这句话的小六，立刻迈着两条小短腿，站起来，扑到了九千岁的怀里。 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九千岁。 奶声奶气的说，“谢谢爹，爹是最好的爹。” 九千岁一只手拎着小六，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却还是嘴贱的说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要离我远些。” 小六哼了一声。 立刻撅着嘴巴，在九千岁脸上吧唧吧唧好几口，留下了九千岁一脸的口水。 九千岁一脸嫌弃，“秦小六，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埋汰？” 小六摇头晃脑，“鹿鹿不知道，鹿鹿什么都不寄到。” 九千岁在小六的小脑袋上弹了一下。 然后就提前回了屋。 把空间留给了这群小崽子们。 小六跑到了怀生的面前。 小手紧紧的拉住怀生的衣角，“怀生哥哥，真开心，你以后就一直住在鹿鹿家了吗？” 怀生心虚的说道，“只要你爹和你娘愿意。” 鹿鹿连忙说，“我娘肯定愿意的，你听到了，我爹刚刚也说他愿意啦！” 怀生点了点头。 小六嘿嘿一笑。 迫不及待的的就要张开两条小短胳膊，扑到怀生的身上。 却没想到。 左胳膊和右胳膊分别被小四小五给拦住了。 小五像个小老头似的一本正经的说，“刚刚没有听到咱爹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小六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可是男宝宝和女宝宝可以授受亲啊。” 第567页 小五拍了拍小六的脑袋，“你已经不是女宝宝了，你快要变成个小姑娘了。” 怀生连忙说，“小五说的对，鹿鹿妹妹，这样被别人看见了不太好。” 话音落下。 小五又扭头和裴筝说道，“裴筝，我娘把你姐姐接到我们家了。” 裴筝大吃一惊。 小五指了指其中一间客房，“你姐姐就住在那里，你去看看吧。” 裴筝迫不及待的道了一句谢！ 然后就跑去了房间门口。 敲了敲房门。 里面传来了一声软软糯糯的，请进。 裴筝立刻推开。 进去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的姑娘喊了一声，“姐！” 昌硕猛地抬起头。 看到许久未见的弟弟，满心的欢喜和想念，“筝儿。” 裴筝立刻走过去。 紧紧的握住姐姐的手，“姐姐，我回来了，我可以带你回家了。” 姐弟两个紧紧的抱在一处。 在门口偷偷看的小六，忍不住的红了眼眶，“裴筝哥哥和姨姨的关系真好。” 怀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感觉好像有点差辈了。 姐弟俩想走。 顾半夏肯定不能让昌硕离开。 特意把昌硕现在的情况告诉了裴筝。 裴筝知道若是长途颠簸，姐姐腹中的孩子可能会有危险之后，毅然决然的决定要在京城陪伴姐姐生下孩子之后再回家乡。 昌硕拉着弟弟的手，“筝儿，我们这样子，太给半夏添麻烦了。” 裴筝说，“姐姐你就放心吧，我明天就去姑姑的店里给姑姑帮忙，不会让我们姐弟俩在姑姑家里白吃白住的，你放心。” 昌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辛苦你了。” 裴筝立马摇了摇头，“姐姐你别这样说，我一点都不辛苦，反而是这辈子能和姐姐再遇到，能和姐姐待在一处，才是最大的幸福。” 小六在旁边又偷偷的伸出下胖手，揉了揉眼睛。 然后要求顾半夏说，“娘，你快点给鹿鹿生一个弟弟吧！”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弟弟吗？” 小六不好意思地晃了晃小身子，“就是现在觉得，有点感动，好不好嘛，娘！” 顾半夏轻轻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你有弟弟了，轩哥儿和小虎子都是你弟弟，以后昌硕姨姨生下来的宝宝更是你的弟弟或者你的妹妹，等以后沈沉叔叔成亲了，傅璟叔叔成亲了，他们的孩子都是你的弟弟或妹妹，我们家小六真厉害，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的弟弟妹妹呢。” 很显然，小六被顾半夏的这一番歪理说服了，“真……真的吗？” 顾半夏用力的点点头。 小六开开心心地蹦跳出去。 去找怀生哥哥分享这份喜悦了。 怀生正坐在墙角。 盘着腿打坐。 小六跑过去以后。 坐在怀生的对面。 也盘着腿，学着怀生的样子打坐。 怀生睁开眼睛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妹妹。” 小六奶声奶气的告诉怀生，“怀生哥哥，鹿鹿以后会有好多好多的弟弟和妹妹呢，我娘也会给我生好多的弟弟妹妹，我会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姐姐！” 怀生的目光微微的黯淡了一下，“妹妹，你爹是不是有病？” 小六：“……”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怪怪的。 小六点了点头，“爹……每个月都会生病，娘说，大家都在帮爹找到看病的好办法，我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真的！” 怀生默默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小六捏紧了小拳头，“如果叔叔们和娘找不到办法，那么等鹿鹿长大了，鹿鹿也会去给爹找办法，一定要把爹治好，怀生哥哥，我偷偷的告诉你哦，其实我特别喜欢我爹，超级喜欢！” 第435章 姑姑，我找到荼蘼了 怀生愣住。 过了一大会儿。 小和尚抿了抿唇。 他现在更是有些搞不懂，九千岁为什么要把荼蘼藏起来，不用它来为自己治病。 明明这么多人都喜欢他，这么多人都在担心着他。 每一个人都盼望着他能够早点痊愈，变成正常人。 可为什么唯独他自己在逃避看病这个现实。 明明灵丹妙药就在面前。 只要按照九斗先生所说，服用下去，病就痊愈了的。 小和尚试探着问道，“妹妹，是不是你爹的病好了后，你爹娘之间就不会在一起了？” 鹿鹿像是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小脑袋，“不会哒，爹娘很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我们一家人都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虽然现在大哥和姐姐在皇宫，我们好久好久不能见面，可是我们的小心心都是在一起的。” 怀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 那九千岁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怀生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去找一趟九斗先生，“妹妹，你知道九斗先生去哪里了吗？” 鹿鹿笑眯眯地说，“去了皇宫，教哥哥姐姐知识啦！” 怀生点点头，“我知道了。” “怀生哥哥，我们一起来玩过家家吧。” “好……好的。” —— 第568页 怀生见到九斗先生是在半个月之后。 九斗先生从宫里回来带衣服。 看到自己的两个小徒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心里还挺开心的。 然后就被怀生拉着衣服拽进了房间里。 “怎么了？怀生。” “先生，我想问你一下，为什么九千岁不想看病？” “这话什么意思？” “先生，我找到了荼蘼。” 九斗先生大吃一惊。 怪不得这小家伙回来了。 原来是将功赎罪来的。 九斗先生赶紧按着怀生的小胳膊，弯腰问道，“荼蘼在哪里？” 怀生一脸懊恼，“我和师兄刚刚从西海岸回来的当天就被九千岁找人给绑了起来，东西已经落到了九千岁的手里，但是我看九千岁并没有给自己看病的打算，所以我特别的想不通，一直想要找到先生向先生解惑。” 九斗先生长长的输出了一口气。 爱怜的摸了摸小脑袋，“这一去，路上定是危险重重吧？” 怀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好的，幸好有师兄。”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当时我差点害了九千岁，现在我帮他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只是我现在很费解啊，先生。” “这件事情你暂时别管了，等我需要用到你的时候再跟你说，这件事情暂时也不要告诉顾娘子，记住了没有？” 怀生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可对于先生的话还是乖乖的点点头，“先生，我知道啦。” 九斗先生轻轻的揉了揉怀生的小脸，“都瘦了，给我吃回来。” 怀生腼腆的笑着点点头。 之后九斗先生就出去了。 和顾半夏碰上面。 九斗先生轻咳了一声。 “先生是有话要对我说吗？难道是阿宴的病有办法了？” “顾娘子，我……” 话还没有说出来。 九千岁已经从顾半夏的身后走了过来，一只手随意的搭在顾半夏的肩膀上。 盯着对面的九斗先生的目光，有些细碎的警告。 九斗先生轻轻叹了口气，“顾娘子，我是想说，秦易很棒。” 顾半夏扬起唇，“那是当然。” 丝毫没有谦虚。 因为顾半夏知道，她们家的老大值得。 九斗先生最终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九千岁两眼，然后告辞了。 离开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扭头，“秦宴，你好自为之。” 顾半夏揪着九千岁的衣角，“你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 对上顾半夏的疑惑。 九千岁轻咳了一声。 面不改色的胡诌八扯，“我今日说他……没本事，估计没几天就要让老大把他全身的技艺都学了去了，他自己小肚鸡肠，就生了闷气和我闹别扭呢。” 顾半夏用手肘捣了九千岁一下，“你以后别这样，人家九斗先生肯教孩子们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有本事你去皇宫教？” “你别说，我还真能教得了。” “那你现在赶快去吧。” “娘子，多日不见，你真舍得我？” 顾半夏推了他一把，“你可算了吧，你那是误人子弟。” 九千岁笑意盎然。 虽然被推了一把。 可却更加紧的握住了顾半夏的腰，“我就知道娘子舍不得。” 顾半夏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胸膛，“贫嘴。” —— 在怀生亲眼见证了九千岁发过一次病之后。 小和尚的心里越发沉闷。 每天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拿着树枝画圈圈。 打坐也不做了，佛经也不念了。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估计再过几天。 荼蘼，都要枯萎了。 到时候可真的就彻底不能治了。 怀生思索了很久。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 他在家里的时候不敢说什么。 可特意挑了个时间，陪着小六一起出去玩儿，怀生哄着小六去了烧烤店。 见到了顾半夏。 后者正在算账。 看见两个小家伙进来，“你们两个随便玩。” 怀生直接的走到了顾半夏的面前，“姑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一本正经板着脸的小模样，倒是把顾半夏吓了一跳。 “什么秘密啊？” “是和九千岁有关的。” “……你等我算完这笔账。” “我找到了荼蘼。” 啪—— 算盘从顾半夏的手中落下。 顾半夏拉着怀生说，“鹿鹿，你在店里玩，我带怀生有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小六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哦！” 顾半夏带着怀生去了后院，“你刚刚说你找到了荼蘼？” 怀生重重的点点头，“姑姑，不是我故意不说的，是秦叔叔不让我说，我和师兄离开你们家之后，直接去了西海岸，找到了荼蘼，然后我俩回来的路上就被秦叔绑了。” “现在荼蘼在哪里？” “在秦叔叔那里。” “……” “姑姑，我知道答应别人的事情，突然反悔，是很糟糕的事，但是我觉得就算我变成一个很糟糕的人，我也应该把事情告诉你。” 第569页 第436章 试探 顾半夏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 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吓得小怀生心里有些发怵。 更多的却是忐忑不安。 他出卖了九千岁。 小和尚轻轻的扯了扯顾半夏的衣服，小声说，“姑姑，你没事吧？” 顾半夏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来了一抹笑容。 对怀生说道，“我没事，怀生，你记住，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告诉九千岁你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情，九千岁当时怎么要求你的，你就装作还是那样做。” 小和尚重重的点点头，“我听姑姑的，不过……姑姑，荼蘼一旦颓败了，就真的不顶用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 在小和尚面前蹲下来。 两只手按住小和尚的肩膀。 亲切的说道，“怀生，谢谢你，真的特别谢谢你。” 怀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是我对秦叔叔的赎罪。” 顾半夏叹了口气。 对小和尚说，“以后不许这样想，秦叔叔已经不怪你了，他那个人可记仇了，如果真的还怪你，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怀生腼腆地笑了笑，“这样子最好了。” 顾半夏拍了拍他的后背，“出去和小六玩儿吧。” 怀生这才跑了出去。 顾半夏缓缓的站起来。 慢慢的退到墙边。 整个身子倚着墙，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眶微微涩了涩。 她抬起手揉了揉。 嘴巴微微的张合。 骂了一句混蛋。 等到了下午，顾半夏回了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只是状似无意间的和九千岁提了一句，“也不知道蜀山那边九斗先生的师兄弟有没有找出其他的法子。” 九千岁坐在太师椅上。 一本正经的说，“如果有其他办法，早就飞鸽传书来了，你不要把这件事情记挂在心上，顺其自然吧。” 顾半夏幽幽的说道，“对，应该顺其自然，看老天爷怎么对待。” 九千岁撇开了目光，“今天要吃饺子吗？” 顾半夏点了点头，“你会包水饺吗？” 九千岁挑了挑眉。 很是傲娇的说道，“你这也太小看我了，有爷不会干的事吗？” 顾半夏很赞同。 说道，“对，就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事儿。” 这话乍一听起来像是夸奖，可是越回味越觉得……有点像是骂人。 九千岁立刻警醒。 坐直了身子。 看着顾半夏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对我不太满意？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我尽力改一改。” 顾半夏冷哼一声，“没有哪里不好，你多好呀，你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都是好的。” 若是刚才那句话的语气捉摸不定，那么，这句话的语气就可以完全的说是阴阳怪气了。 九千岁有些坐不住了。 赶紧从太师椅上坐起来。 起身走到了顾半夏的面前。 拉住了顾半夏的手，“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告诉相公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砍了贼人的脑袋。” 顾半夏定定的了看着面前的男人。 忽然之间就泄了气。 耸了耸肩膀说，“也没什么，就是每次我和你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你都表现的这也好那也好的样子，让人心里挺不得劲儿的。 就好像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努力的为你寻求看病的办法，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懈怠又无聊，好像我们都在努力向前，你不仅原地不动，还想拉着我们推后。” “天地良心，我没有。” 九千岁竖起三根手指放在太阳穴旁边发誓，“我发誓，我真没有，要是我骗了你，就让我……” “还是赶紧闭上你那张乌鸦嘴吧。” 顾半夏在他的嘴巴上拍了一把，“不要动不动就乱发誓。” 九千岁笑了。 俊朗的面孔舒展开，唇红齿白，即便二十多岁了，笑起来人就像是十七岁的少年郎。 顾半夏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快来厨房帮忙，你剁肉馅。” 九千岁立刻领命，“娘子说的是，一切都听娘子安排。” 顾半夏忽然不小心将油桶碰翻，一小桶的植物油都落在了裙子上。 “我去换身衣服。” “嗯。” 顾半夏走到门口，脚步微微一顿，向后瞄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了房间。 把房间门顶上。 顾半夏在房间里乱翻一通。 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 也没有找到这个狗东西藏荼蘼的地方。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 就连床底下都趴着看了，依旧是一无所获。 唯恐那个狗东西在厨房里等急了，顾半夏赶紧换了衣服，跑去了厨房。 九千岁抬眸看了一眼，“你也适合穿红色，淡色太素了些。” 顾半夏瞥了瞥嘴，“我可不像你那么招摇。” —— 第二天。 顾半夏没有去烧烤店。 反而是把孩子们全部聚集到一起。 宣布了一件事情：“今天要大扫除，每个人打扫自己的房间，打扫的最好小宝宝的有奖励。” 第570页 几个小家伙都高呼万岁！ 九千岁蹭过去，问道，“打扫的好的大宝宝有奖励吗？” 小六立刻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蛋，“爹，羞羞羞。” 九千岁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毕竟脸皮厚是出了名的，“我和自己娘子撒娇，碍你什么事儿？” 小六冷哼一声，立刻就跑去自己房间打扫房子了。 小和尚随着小六。 裴筝拉了一把没有拉住，“师弟，我俩住在一个房间。” 搞什么呀？ 小和尚扭头挥了挥手，“师兄，等我帮妹妹打扫完，我再去帮你呀。” 裴筝冷哼一声。 孩子们纷纷跑去自己房间。 顾半夏也拉着九千岁回房。 看着顾半夏戴上了围裙，九千岁挑眉，“玩真的？” 顾半夏一本正经的说，“劳动使我快乐。” 然后将扫帚扔给了九千岁。 “你扫地，抹地，我擦一擦家具，自从搬过来还没有彻底的大扫除过，我看上面的大柜子都积了满满一层灰了，好埋汰。” 接过扫帚的九千岁，任劳任怨的开始扫地。 顾半夏端进来了一盆水。 将抹布泡进去。 拧干了水之后。 来到了床边。 一边心烦意乱的擦拭着床头，一边时不时的扭头看秦宴的脸色。 如果她距离秦宴藏东西的地方很近，他应该会紧张的吧。 第437章 我说我拳头硬 顾半夏一边试探。 一边偷偷的看着九千岁的脸色。 却发现这狗男人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反而当两个人的目光不小心对上的时候，那人总会扯出来一个温柔的不行的微笑。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溺下去。 顾半夏心里歇了一口气。 可还是不服输。 喊了一声秦宴，“你过来，我俩一起把床拉一下，你扫下床底。” 九千岁轻轻咳嗽了一声。 才开口说道，“让方圆进来弄，不适合你一个女人家干。” 顾半夏笑着说，“我力气可大了。” 九千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半夏。 若有所思的说道，“女人的力气要用到该用的地方。” 顾半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比如呢。” 九千岁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灼热的眼神从顾半夏的身上落在顾半夏身后的床上。 低低的说了一句，“总之不应该是床下。” 顾半夏这时候彻底明白了。 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 然后说道，“秦宴，你到底帮不帮忙？” 九千岁一边叹气，一边放下扫把，“来。” 丝毫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顾半夏却忽然没有了任何的兴致，“算了，下次再说吧。” 她拿着抹布走到了不远处的梳妆台前。 好像泄愤似的大力的擦着铜镜。 九千岁目光深深的盯着她。 准确的说是盯着背影。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慢慢的走上前。 从后面抱住了顾半夏，“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不问还好。 一问。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半夏就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 明明得病的人还没有说什么。 顾半夏闷闷的点点头，声音沉沉的说，“最近店里赚不到钱。” 九千岁难免错愕，“你就是为这？” 顾半夏抬起手，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湿润。 嗔怪的当的九千岁，“一个商人都赚不到钱了，这还不是致命的打击吗？” 一个那么惜命的人连命都不想要了。 九千岁忽然笑了，“没事儿，相公养你。” 顾半夏扭过身。 后背倚在梳妆台上。 两人面对面的对视着。 顾半夏轻声问道，“你能养我一辈子吗？” 九千岁意气风发的挑了挑眉头，似乎心情特别好，“当然，别说一辈子，我要养你十八辈子。” 顾半夏懵了一下，“为什么是十八辈子？” 九千岁拿起顾半夏的手在嘴角吻了吻。 轻声说道，“我原本觉得自己早已经在十八层地狱了，你要陪我十八辈子，我可能才会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可能才真正的从厉鬼变成了人。” 顾半夏眼眶一酸。 伸出胳膊抱住了他，“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你是有情有义的人。” 九千岁抬起手臂，将人紧紧地搂在自己怀中，“今天，小嘴儿怎么这么甜？” 顾半夏捶了他一下，“我给你煽情，你跟我耍流氓？” “冤枉。” 虽然口上说着自己冤枉，却是得意的笑。 “秦宴。” “嗯？” “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你有没有背着我做过什么？” “我都背着你了，还能瞒着你做什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了？” “秦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很不喜欢被隐瞒的感觉，你永远都不会瞒着我的，对不对？” “……” “爹娘——” 第571页 小六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爹娘，怀生哥哥和裴筝哥哥已经帮鹿鹿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鹿鹿现在要去帮怀生哥哥和裴筝哥哥打扫他们的房间啦，爹娘，你们怎么又抱到一起啦？” 对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迅速分开。 小六捏了捏小手。 像是胖乎乎的招财猫，“我要去给怀生哥哥和裴筝哥哥帮忙了。” 然后又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头也没回。 九千岁摸了摸鼻尖。 有些疑惑不解的说道，“所以小屁团子来，就为了说这句话？” 顾半夏嘴角抽了抽，“你才是屁团子。” “我不是。” “幼不幼稚？” “我真不是，团子那么软，我不一样，我硬。” “不要脸了？” “我说我拳头硬，有问题吗？” “你最好说的是拳头。” 顾半夏踹了九千岁一脚，“赶紧去干活！” “遵命，娘子。” 顾半夏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九千岁终于松了一口气。 趁着顾半夏不注意。 他出去找到了方圆，“东西处理了？” 方圆眼神飘忽了一下。 点点头，“爷，我办事你放心。” 九千岁又问道，“怎么处理的？” 方圆挠了挠后脑勺，“我拉屎的时候，扔到了茅房里。” 九千岁：“……” 倒是也不必说的这么详细。 不过好歹心里彻底的松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顾半夏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不然不会大动干戈的来打扫卫生。 九千岁的目光又落在了小和尚的房门上。 起了想要把那小秃驴教训一顿的冲动。 不过后来想一想。 还是算了。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的教训，那就叫欺负。 要是把人欺负了。 恐怕这次不仅是小六那个小兔崽子，就连半夏都会来责怪他。 “爷，还有事吗？” “没，滚吧。” “哎！” 方圆一跳。 立刻就消失在了九千岁的面前。 又去屋顶上躺着看太阳了。 —— 荼蘼被找到。 还是多亏了一个人。 小耳朵在宫里闷的慌，偷偷的带着宋珏回家了。 回家之后换了一身棉布衣服。 拎着小锄头就去外面院子里整理自己的小菜地。 还不让宋珏帮忙。 宋珏只好蹲在旁边，无奈的说道，“你要是这么喜欢种菜，回去在皇宫里种一块得了。” 小耳朵叹了一口气，“身不由己，我倒是想，不过啊，还是觉得家里的土最能养菜。” 刨着地。 一不留神。 就在菜地里发现了一株不知名的小花，灼灼花瓣，很是艳丽，倒是挺吸引人眼球的。 小耳朵蹲下身。 轻轻地将小花挖了出来，“这是什么野花？” 宋珏凑了上去。 两人都躲着，头对头的研究，“我也不知道，以往从没见过。” 第438章 又去哪里蹭饭了 “对的对的，我在皇宫里也没有见过这种花。” 按理说不常见的花都是奇花异草。 而皇宫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奇花异草。 在皇宫外面寻不见。 在皇宫里面也没见过。 这花儿还真是神奇。 “宋珏！” 小耳朵忽然扭过头。 却没有想到两个人挨得太近，自己忽然扭过头的时候，唇瓣擦着宋珏的脸颊扫过。 一时之间。 少年少女都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小耳朵轻轻咳嗽了一声。 因为紧张没有发现，宋珏的耳尖都红了。 还好宋珏及时把这件事情翻了过去，“嗯？叫我做什么？” 小耳朵这才不太自然的说，“你去找个小花盆，把这花种在花盆里吧，看着挺好看的，在这菜地里主要是有些不太对劲。” 宋珏点点头。 立刻起身去找花盆。 小耳朵继续蹲在原地。 一只手里捧着花，另一只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刚刚…… 她亲了宋珏哎！ 宋珏的行动能力特别强。 很快就把小花盆找来了，小耳朵迅速把花移到了花盆里。 越看越好看。 白色的花盆中装着灼灼颜色的小红花。 在阳光下。 花瓣似乎还会发光。 小耳朵爱不释手的抱着花盆去了小六的房间，把花放在了小六的窗台上。 然后才走了出去。 九千岁睡醒了午觉。 起来看见小耳朵还在除草，冷哼了一声，“你倒是闲得慌。” 小耳朵翻了个白眼，“再闲也没有你闲，你什么时候去跟着首辅大人一起啊？我官职都给你想好了的，结果你一懒懒了这么久，首辅大人都快要累死了。” 九千岁挥挥手，“那就等他累死再说吧。” “你说这话心都不会痛吗？你们两个可是最合拍的搭档！” “我呸。” 小耳朵歇了一口气，“就多余跟你说，朕就直接下一道圣旨！只要敢抗旨，那就杀头。” 第572页 九千岁冷哼一声，“你倒是能耐啊。” 说完。 悠悠哉悠哉的走了出去。 “你去哪？” “找我合拍的老搭档，给你娘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那感情好，又给我娘省了一口饭。” “凤绮罗，你好歹是皇帝，能不能别这么抠？” “小五说过，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 九千岁出门的时候差点被绊了一下。 幸好没人。 万一让外邦人听到，堂堂大周朝的小皇帝这么说话，估计觉得大周朝已经日薄西山，奄奄一息了。 顾半夏是傍晚回来的。 随后跟着的几个小家伙。 每个小个家伙都挎着一个小竹篮，篮子里放着烧烤。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姐姐，烧烤店要变成火锅店啦，我们家今天晚上要把剩下的烧烤都吃光光。” 小耳朵放下锄头。 一把冲过去。 两手脏脏的抱起了小六。 小六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衣服被染上了泥巴。 扁了扁小嘴。 一开始是有些委屈的。 可是见到姐姐的开心，很快就把这股子委屈给冲散了，“姐姐，鹿鹿好想你呀。” 小耳朵抱着小六，“姐姐送你了一个礼物。” 小姐妹俩回了房间。 小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窗台上的花花。 眼睛一亮，“漂亮的花花，鹿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哎，姐姐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耳朵胡扯说道，“说起这花儿，这可是神花，一般人养不活，只有全天下最可爱最聪明的小孩子才可以养活养好。” 小六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不就是鹿鹿嘛！” 小耳朵又用带着泥巴的手戳了戳小六的脸蛋，“你还挺自恋。” 鹿鹿嘿嘿笑笑。 不一会儿。 小耳朵就出门给顾半夏帮忙了。 小六对花花爱不释手。 甚至就连小花爬到她的腿上，求宠幸，她都不愿意撸小花。 小花见到小主人不理会自己。 只好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蛇脑袋爬远了。 小六许久没有出去。 怀生跑了进来，“鹿鹿妹妹，你在做什么？” 小六从小板凳上爬下。 拉着怀生跑过去，“怀生哥哥，你看看鹿鹿的小花花漂不漂亮？” 怀生将目光转移上去的一瞬间。 彻底的愣住。 荼蘼！！！ 他两只手按在小六的小肩膀上，“鹿鹿，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小六毫不犹豫的说，“姐姐送给鹿鹿的，有什么问题吗？” 怀生摇了摇头，“等我一下。” 他确定九千岁不在家里之后。 一溜烟的跑到了灶房。 拉起顾半夏就往小六的房间里跑。 “怎么了，怀生？” “……” 小和尚话都来不及说。 把顾半夏拉到了花的面前，“姑姑，荼蘼，荼蘼！” 顾半夏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束小小的花。 虽然的确好看。 可是两个小花瓣就跟茉莉花似的，那么一点点。 这就是能治病的荼蘼吗？ 怀生兴奋的点点头，“就是的，这是我从西海岸采回来的，一定不会有错的。” 顾半夏端起花盆。 嘱咐小六说，“鹿鹿，这盆花呢，是可以给你爹治病的，但是我们都先保密好不好？” 小六兴奋的点点头。 感觉自己又参与到了一项活动当中，“鹿鹿明白，是要给爹爹一个惊喜呀！” 顾半夏面色复杂地揉了揉小六的头，“对的呢。” 然后抱着花盆。 转身去将花盆藏了起来。 再次回到灶房。 小耳朵问道，“小和尚拉你做什么？” 顾半夏不答反问，“九斗先生还在皇宫吧？” 小耳朵点点头，“在的。” 顾半夏松了一口气，“明天我要进宫见一见九斗先生，我找先生有点急事。” 小耳朵说道，“早知道就把先生一起带来了，先生今日还在给大哥和唐钧上课。” “所以你和宋珏是偷偷溜出来的？” “咳咳咳娘～” 大闺女一撒娇，顾半夏是真没辙，“行吧，行吧，偶尔逃课一两次也没关系。” 小耳朵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就知道我娘最开明了。” 顾半夏望天。 要是被黎民百姓知道，她这么撺掇小皇帝逃课，一人一口唾沫都要把她淹死了。 “对了，娘，爹说他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又去哪里蹭饭了？” “去首辅大人家了。” 第439章 矮矮肥肥小冬瓜 顾半夏嗯了一声，“这对欢喜冤家！” 小耳朵也笑了，“我听说了不少，以前他们两个同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故事，所以我现在还蛮期待他们两个以后还能同在朝堂上，针尖对麦芒的样子。” 顾半夏意味深长的说道，“到时候你不会脑壳疼就行。” 小耳朵和顾半夏对视了一眼。 母女俩同时笑开。 小耳朵又说道，“说句实话，若是他们两个都没本事娶媳妇儿，那他们两个后半辈子肯定也不会太冷清。” 第573页 顾半夏很赞同，“毕竟两个人那张嘴只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变本加厉。” 小耳朵长叹一口气，“所以说现在首辅大人是时候应该考虑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 “有没有听说，傅大人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我旁敲侧击过很多官员，应该是没有。” “嗯，倒是也还好，没有喜欢的姑娘就没有执念，遇上个能看顺眼的姑娘两个人就很容易陷入到爱情的漩涡中了，很多时候感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 “……” 小耳朵心里忽然猛烈的跳动了两下。 正巧宋珏进来，“姑姑，劈柴刀在哪？” 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小耳朵一眼。 顾半夏连忙出去，带着宋珏去找劈柴刀。 拿到劈柴刀之后。 宋珏将宽大的衣袍挽起来，在院子里劈柴。 顾半夏再次回到灶房。 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宋珏最近是不是又高了一些？也壮了。” 小耳朵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他私底下偷吃什么东西了，长那么快。” 顾半夏听着这酸酸的语气。 好笑的说道，“男孩子总归要比女孩子高，比女孩子壮，你看看小四小五最近是不是也抽条似的长了？再看你小妹，还是矮矮肥肥的小冬瓜。” 这时候。 一道幽怨的声音，忽然从灶房门口响起来，“娘，你又在背后偷偷说宝宝了，是不是啊？” 说坏话被当场抓到，着实是有些尴尬。 顾半夏摸了摸鼻尖，“宝宝，你听我解释。” 小六已经迈着小短腿冲了过去。 冲到了顾半夏的怀里。 猛的撞了顾半夏一下。 别说。 还真蛮像是一个大冬瓜扔过来。 顾半夏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到抽条的年纪，等你到了你小四哥小五哥这么大，分分钟就能变成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了，到时候呀，我们家小六一定是整个京城最漂亮的女孩子。” 小六最喜欢听好话。 听得面红耳赤。 却又在心里偷偷的笑。 在顾半夏的脸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太爱娘啦，娘，鹿鹿给你帮忙串肉肉。” 母女三人在灶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沈沉和青竹晚一会儿也来蹭饭。 沈沉和小四提起了边疆来的家书，“我大哥说，那你过完年再跟他一起去边疆吧，让你这几个月做好准备，给你几个月可以反悔的时间，一旦到了那地方，可就回不来了，回来就是逃兵。” 壮呼的小四捏紧了拳头，“我一定不会反悔，也一定不会当逃兵，我要成为我娘的骄傲！！！” 沈沉揉了揉小四的脑袋，“好志向，男儿就该保家卫国。” 小五问道，“那沈叔叔你怎么不去边疆保家卫国？” 沈沉咳嗽了一声，“我吧……我主要是……主要是放心不下家里，毕竟我大哥二哥都在边疆，我可就成了我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你看我家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万一有个腿痛背痛，头疼脑热，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好儿子，守着怎么能行呢？我这边主要也是忠孝难两得。” 青竹嗤笑一声。 沈沉瞪着眼问道，“你有意见吗？” 青竹连忙摇了摇头，“不敢不敢。” 裴筝忽然摩拳擦掌，“沈公子，你看我能不能去打仗？” 怀生不可思议的看着师兄。 万万没有想到，师兄竟然主动提出要去边疆打仗。 要知道。 以前在蜀山上。 每次武艺考试的时候，师兄经常都会溜掉。 沈沉也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有兴趣？” 裴筝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点点，你看我行吗？” 沈沉说道，“既然能把小四塞进去，多塞一个人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件事情并不能一时冲动，你要经过深思熟虑，包括和你家里人商量之后才可以做决定，这不是儿戏，战场上刀剑无眼。” 裴筝眸光忽然坚定了一下，“我会好好考虑的。” 顾半夏看着这一幕。 忽然有些恍惚。 裴筝和沈沉…… 原书里面的男主和男二。 两个人竟然可以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共商大计。 要不是亲眼看见。 谁能相信呢？ 想到男主和男二。 顾半夏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了欧阳明月。 那个原书中被主角光环保护了那么久的女主。 似乎…… 彻底丧失了主角光环。 想到那个小姑娘算计的眼神。 顾半夏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冷。 一个小姑娘的眼神能低沉到那样的地步，是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模样。 就算是略微的早熟，那是无可厚非的。 可若是早熟在算计和阴狠上…… 顾半夏冷哼一声！ 她若是不主动纠缠，顾半夏这辈子就把她当陌生人。 可她若是主动纠缠，顾半夏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说曹操，到处都是曹操。 小耳朵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娘，皇叔家的那个义女，最近来往皇宫特别频繁，我感觉她好像是……有点想勾搭大哥的意思，幸好大哥不解风情，身边还有个机灵的唐钧护着，她根本近不了大哥的身。” 第574页 顾半夏说道，“她若是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用手下留情。” 小耳朵嗯声，“也不知怎么的，反正第一眼见到那个姑娘，我就不太喜欢她，她身上的算计太重了，而且是损人利己的算计，我上次和宋珏提起过，宋珏也这样想，宋珏还让我离她远一点。” “姚仙儿教出来的，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每次也都避之不见，以后更不可能相见，我发现我这人还是挺在乎第一眼的眼缘的，第一眼看上去讨厌的人，绝对不会有过多的接触。” 第440章 把小四哥送上去补天 “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喜欢就不要去搭理。” 说到这里。 顾半夏又忍不住对小耳朵说，“欧阳明月的事情上可以如此，但若是文武百官中，有一些你不太喜欢，但是却有能力的，还是不能凭借自己的意气用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耳朵重重地点点头，“九斗先生也这样跟我讲，我明白的，娘你就放心吧。” 顾半夏微微地眯着眼睛笑了笑。 她当然放心。 最放心的就是小耳朵了。 “娘，姐姐，你们还没有弄好吗？” 鹿鹿跑了进来，“我来给你们帮忙啦，娘说，三个臭臭将顶个诸葛亮。” 小耳朵踢了小六的小屁屁，“你才臭了。” 小六挺着自己圆咕隆咚的小肚子，腼腆的笑。 小耳朵笑的问道，“你怎么一直不长个啊？小六？” 听到这句让人太过于伤心的话。 小六转过了身。 在地上蹲了下来。 手里拿了一个小竿在画圈圈，“这件事情鹿鹿也不知道呀，娘说鹿鹿还没有到长高高的时候，可能再过两年鹿鹿就可以长得像是竹子和大树那样高了。” 小耳朵走过去。 在妹妹面前蹲下来。 轻轻的摸了摸小啾啾。 温柔的问道，“所以我们家鹿鹿是想要把天捅破吗？” 小六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笑点。 前仰后合的笑起来，“姐姐，要是把天捅破了，就把小四哥丢上去补天吧。” 顾半夏：“……” 真是兄友妹恭啊！ 母女三人在这边忙活。 男孩子们在外面撒欢。 裴筝和小四较量，小五则是组织其他人赌，押他们两个人谁会赢？ 小五负责收取手续费。 昌硕听着外面热闹。 也忍不住出来了。 看着弟弟和孩子们欢声笑语，昌硕也由衷地发出了一抹笑。 她想…… 这里才是适合弟弟的地方。 等到娘被放出来，她和弟弟一起回家，让弟弟和娘亲见一面之后，她就让弟弟再回来，回来实现弟弟的抱负。 她在老家安安心心的陪着娘，照顾娘。 看到昌硕。 细心的小五赶紧跑上去，“昌硕姨姨，你冷不冷？” 昌硕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关系的，小五快去玩吧。” 小五哎了一声。 并且不放心的扭头交代说道，“你慢一点，小心一点。” 昌硕笑着点头。 真希望自己的宝宝也可以像是小五这般的懂事，听话，乖巧。 晚饭之前。 唐婉一家三口也到了，“我家小胖墩闻着这股香喷喷的味道就寻过来了。” 一家三口也在京城定居了。 作为交换条件，魏柳元被迫接手了兄长在京城这边的生意。 魏宗元那边就轻松多了。 听说最近一段时间，魏宗元一直忙着陪着自己年纪小小的小娇妻游山玩水。 似乎小娇妻都已经有了身孕。 说起这件事。 唐婉还抱怨过，“相公呀，你大哥真厉害，可比你厉害多了，咱们成亲这么多年，我才有了身孕，你看小大嫂，才成亲几个月就有身孕了。” 虽然魏柳元明明知道，当初唐婉怀不上孩子，是因为二房那边捣鬼。 但是现在听娘子说的这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不行呢。 所以。 那天晚上。 小胖墩就被抱去找奶娘了。 唐婉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总之。 一家三口也在京城定了居，唐婉隔三差五的就抱着孩子过来蹭饭，走的时候还得给相公带一顿。 惹的九千岁，怎么看他们一家三口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偏偏小胖墩又是个不怕事的。 每次来的时候，还都故意惹九千岁生气。 大概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从有了小胖墩。 九千岁是怎么看自家的几个孩子，怎么觉得可爱。 甚至连家里那只胖墩墩的小钢镚，九千岁都觉得比魏家的那个小胖子可爱多了。 不过今天九千岁不在。 小胖倒是没人气了，就表现的特别乖。 还乖乖的坐在昌硕的面前，小胖手轻轻的摸着昌硕的肚子。 一开始可把唐婉吓了一跳。 毕竟小胖墩在家里是个手上没轻没重的。 经常和他爹打闹着呢，一记拳头就锤到了他爹的鼻子上。 有一次严重了。 甚至把他爹的鼻子打出了血。 第575页 所以唐婉异常的紧张，“乖乖，不碰姨姨的肚子。” 小胖墩扭过头傻憨憨的笑。 奶声奶气的说，“媳妇儿。” 昌硕忍俊不禁。 唐婉也是，“哪里有媳妇了？你这孩子……真是……” 唐婉伸出手去拉自家的胖儿子，儿子也不愿意回来。 昌硕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觉得宝宝心里有数。” 小胖墩重重的点头，“宝宝心里有数。” 唐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里还埋汰了自家的儿子：你有个屁数。 既然儿子不愿意回来。 唐婉便瞪大了眼睛盯着儿子。 只要儿子想要动手，她就要在第一时间把儿子扯回来。 没想到小胖墩在昌硕面前十分的乖巧。 小手一直轻轻的摸着昌硕的肚子，一会儿叫妹妹，一会儿叫媳妇儿。 唐婉简直没眼看。 倒是魏柳元若有所思地对唐婉说，“我觉得咱们家儿子可能是太孤单了，要不要考虑一下给儿子生个妹妹？” 唐婉翻了个白眼，“我不生，要生你生，” 魏柳元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当时也想自己生。 可他能生吗？ 魏柳元的二胎计划暂且被搁置了。 天色朦胧变黑了。 院子里支起来了烤架。 各种各样的肉串串撒上料，放在烤架上面炙烤着。 令人垂涎三尺的味道飘散在空中。 肉串串的个烤得外焦里嫩。 抓一把颜料撒上去，油滴落下，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时不时的窜升起一阵火苗。 灼热的火苗，似乎让空气都变得温暖了。 小孩子们连做都不爱做。 直接围在烤炉周围。 一旦有烤好的肉串串。 赶紧分了。 一只手里拿一根。 吃的满脸都是，满嘴流油。 小胖不能吃太多的烤肉。 唐婉喂他两小块之后，就开始喂鸡蛋羹了，气的小胖儿一边激动的握着拳头，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蛋羹。 倒是也好养活。 就算再生气，该吃的也得吃。 第441章 子母花怎么用 九千岁回来的时候这边还没有结束。 小孩子们倒是吃好。 一个个都挺着将军肚，在墙角玩。 大人这边围成了一桌，除了昌硕之外，都在奋力干饭。 九千岁走到了顾半夏的身边。 在顾半夏旁边坐下来。 一只手顺手挡在了顾半夏的肩膀上，“你们三口怎么又来蹭饭？” 唐婉撇了撇嘴，“我来我妹妹家吃饭，关你什么事？你说，半夏现在这么能赚钱了，你还这么抠，你俩的观念差距可能会越来越大，最终没有共同语言，然后我妹妹就把你给踹了。” 九千岁被噎了一下。 脸色寒寒，“你再说一遍。” 唐婉看向顾半夏，“半夏，你相公威胁我。” 顾半夏擦擦嘴。 扭头很敷衍地拍了拍九千岁的头发，“来者都是客，你这是做什么呀？前几天你不是还说小胖墩好久没来家里玩儿了。” 说完以后。 笑着和唐婉他们说道，“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用理他。” 九千岁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从顾半夏手中抽出了顾半夏刚吃了一半的烤串，一点也不嫌弃，两口吃了个干净。 唐婉看的目瞪口呆。 她以前也认识九千岁。 因为这号人物经常去他们家，似乎和大哥关系挺好的。 但是唐婉一直听说到的也只是他的暴戾。 虽然后面在半夏家里见久了，知道他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人。 但是就凭他的长相和模样，加上一身气度，要是放在之前，唐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人也是可以吃别人剩饭的人。 果然，感情这东西是世上最不讲道理的。 —— 酒足饭饱。 一家三口又待在顾半夏家里赏一会儿月亮之后才离开。 赶着孩子们去房间里睡觉之后。 顾半夏和九千岁也回了房间。 九千岁主动的给顾半夏端了一盆洗脚水，“以后他们来蹭饭就让他们自己做，我娘子不伺候了他们。” 顾半夏一边泡脚，一边笑着说，“都是好朋友，你至于这样吗？我又不累。” 九千岁抬起头。 含情脉脉的看着顾半夏。 顾半夏实在承受不了九千岁这种目光。 让她有一种想要犯罪的冲动。 所以在犯罪的行动实施之前，顾半夏赶紧转移了目光，“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九千岁翘了翘唇角，“没什么，娘子，以后你若是再请客，提前跟我说，我在家里帮你。” 顾半夏嗯了一声。 两人躺在床上之后。 顾半夏想起明天要去皇宫的事情。 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了一个理由，“阿宴，明天我要带小六去一趟皇宫。” “去那里做什么？” “这不是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去皇宫给小耳朵他们几个孩子送一份火锅炉，让他们冬天涮火锅吃。” “我陪你一起啊？” 第576页 “不用了，我带着小六去就好，去去就回。” “好。” 他没有起疑心。 顾半夏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翻了个身。 枕着九千岁的胳膊，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房顶上。 方圆压低声音小声和方正说，“我偷偷埋在菜地里的子母花，忽然不见了。” 方正说，“谁让你埋在那里了？是不是被小六的小鸟吃了？” 方圆点点头，“我觉得十有八九会是这样，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揣在身上呢，现在该怎么办？” 方正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你也别着急了，反正爷也没有打算用那治病，没了就没了吧，如果以后真的还需要，那我们兄弟俩就去西海岸再为爷摘一朵。” 方圆叹息，“就是觉得太可惜了，好歹也是小和尚拼着生命危险去西海岸摘来的，哎——” —— 第二天。 顾半夏在皇宫里见到了九斗先生。 九斗先生以为顾半夏是路过。 没想到顾半夏直接到走到了九斗先生的面前，“先生，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顾半夏开门见山地说，“先生，不瞒你说，我找到荼蘼了。” 闻言。 九斗先生不敢相信的，看着顾半夏。 后者点了点头，“我没有胡说八道，是真的，是怀生和裴筝去西海岸采来的。” “阿宴知道吗？” 九斗先生的目光有些复杂。 果不其然。 他看到了顾半夏摇头。 紧接着顾半夏解释说，“他知道怀生采来了子母花，只是他没打算让我知道这件事，但是很不巧，他想要扔掉的荼蘼却被我发现了，九斗先生，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九斗先生看着顾半夏，“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半夏意志坚定的说，“我想要知道怎么用。” 九斗先生叹了一口气，“既然他想要瞒着你，就说明他不想让你知道。” “求求你了，先生。” “我答应过阿宴的。” “先生，难道你非要让我给你跪下吗？” “……” 眼看着顾半夏真的要下跪。 九斗先生赶紧伸出双手，扶住了顾半夏的胳膊，“使不得。” 顿了顿。 九斗先生庄重地叹出一口气，“罢了，你过来，我告诉你。” 两个人说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顾半夏终于明白为什么九千岁一直隐瞒着自己真相。 九斗先生耳朵尖儿都是红的，“你现在知道了吗？” 顾半夏点点头。 九斗先生继续追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顾娘子，其实现在还有退后的机会。” 半夏没有说话。 只是冲着九斗先生笑了笑，“多谢先生提点，我知道了，只是这件事还请先生替我保密，但是不想让阿宴知道。” 九斗先生点头。 顾半夏找到了正在和宫女玩儿的小六，带着小六回了家。 回家后。 就按着九斗先生所说的，将子花和母花从二者相互粘连在一处儿的地方慢慢分开。 分开的一瞬间。 两朵花交集的地方，真的沁出了大量的花汁。 顾半夏用一个小茶杯接住了。 之后一分为二。 分别将子花和母花扔进了茶杯中。 瞬间。 花瓣和花汁相融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的痕迹。 顾半夏松了口气。 暂时将茶盏藏了起来。 第442章 玉佩碎片 顾半夏的房间 九千岁还没有回来。 她一个人趴在床上。 面前是七块玉块碎片。 此时此刻将他们拼凑在一起，已经是一个特别大的扇形。 一个完整的圆，就差最后一块了。 顾半夏轻轻的摸了摸。 她努力的回想自己当初过来的样子。 似乎是……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来一道光，吓了她和钢镚一跳。 钢镚喵呜一声。 好像一只领地被侵犯到的小猫咪一样，立刻弓着身子就冲了上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已经被送到了这里。 而且还是和钢镚一起。 也就是说。 这块玉配合体之后，可能会是一道时空穿梭之门，只不过不是针对某一特定的人或物的穿梭，不然钢镚也就不会过来了。 所以。 当这几块碎玉合起来的时候，她是不是还可以回去啊？ 如果真的这样。 这种毒…… 对于现代科技来说不算什么。 当时已经是二十五世纪。 任何血液病都可以通过某种血液透析机治好。 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但是…… 顾半夏这边主要惆怅的是，只是灵魂来到了这边，肉体并没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等她穿回去，有疾病的肉体依旧会留在这里，依旧是这里的这个顾半夏？ 所以关于穿不穿这件事情还是很冒险的。 不过很快顾半夏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根本不知道穿来穿去的次数界限，还是单向双向。 第577页 所以现在想那些还为时过早。 九千岁推开门进来。 抬起眼睛。 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九千岁笑的走过去。 看到那几块玉佩，有些奇怪。 不过还是将自己钱袋里的最后一块玉佩，掏了出来。 被顾半夏扔到了床上。 瞬间。 八块玉佩聚齐了。 九千岁坐在床边上说道，“这些玉佩，当初原本没有小四小五的，是小六的娘亲有两块，后来小六娘亲就把剩下的两块留给了小四和小五，我和傅璟这边一人一块，拼起来刚好是一块整玉佩。” 顾半夏抬起头，“我也听孩子们说过，孩子进屋之前，就把几块玉佩给我留下了。” 九千岁笑了笑，“我的也给你了。” 顾半夏全部捧起来，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你说，碎玉是不是就不如整玉值钱了？” 九千岁深吸一口气，“娘子，你是貔貅吗？你已经很有钱了。” 别说她在京城的生意火爆。 就单单是每个月光药丸子的分成，九千岁三生有幸见过一次，一个月可就是几千两银子。 妥妥的富婆。 九千岁觉得就算自己不去找傅璟去朝堂，光靠娘子养着也绰绰有余了。 九千岁随手就在顾半夏的手里捡了几块碎片。 眼看着就要拼凑起来。 却被顾半夏一把抢过来。 “怎么了？” “你别拼。” “为何？” “你拼起来我看到一整块玉，总会觉得自己吃亏了。” “……” 九千岁，忍俊不禁。 只好把碎块给了顾半夏。 然后从腰间解下了自己一直佩戴着的翠玉，“既然娘子这么喜欢玉佩，那么这一块就送给娘子了。” 是一块翡翠。 看起来质地透亮，细腻有光泽，迎着阳光看，一丝丝的杂质都没有。 绝对是一块上等的玉佩。 顾半夏问道，“我听说女子送自己心仪的男子，经常会送玉佩的，这是哪个小娘子送给你的？” 九千岁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半夏，“醋了？”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我就是怕我万一收了再伤害了哪个小娘子的一片苦心就不好了。” 九千岁收回目光。 淡淡的说道，“哪里来的小娘子？这是……太子兄长留下的。” 听到这句话。 顾半夏赶紧将玉佩重新佩戴在了他的腰带上，“既然是故人留下来的那就好好收着，等以后，遇到好的，你再给我买。” 九千岁笑着说了一声好。 顾半夏好奇的问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九千岁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他一定会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皇帝。” 顾半夏拍了拍九千岁的后背，“太子殿下看到现在，在天上也会为你们开心的，而且，小耳朵也不差的，你没有辜负他的殿下的期望。” 九千岁深沉的目光落在顾半夏的脸上。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拥抱住了顾半夏。 下巴点在顾半夏的额头，“其实还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可能绮罗绝非现在这么优秀，是你帮我一起，没有辜负太子兄长的期待。” 顾半夏笑着说，“主要是遗传的好，太子这么好的人，闺女怎么可能差呢？我什么都没做。” “你做不做的，我还能不知道？” “……” —— 顾半夏向来是个行动派的。 她想做的事情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做好。 再一次的月圆之夜。 九千岁有意无意提出来，“我找傅璟有点事。” 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很要紧的急事。” 顾半夏轻轻的笑了笑，“那你就去找首辅大人吧，别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九千岁忍不住多看了顾半夏一眼，抱了抱她，“我争取晚上回来。” 顾半夏点点头。 踮起脚尖，轻轻的亲了亲九千岁的额头，“去吧。” 九千岁带着方圆和方正离开。 顾半夏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深夜。 顾半夏形单影只的出现在了首辅府。 敲开了首辅府府府门。 没想到首辅大人亲自在门口等她，让顾半夏，受宠若惊。 “傅大人。” “我还是想和你谈谈。” “该谈的，我们之前都谈过了不是吗？” “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 “阿宴知道怎么办？你也想好怎么做了吗？” “傅大人，后面的事，我一个人都能行，您别担心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傅璟只能侧身，“后院。” 顾半夏道了谢。 大步流星的朝着后院走去。 傅璟扭身。 看着顾半夏的背影，在一轮圆圆的月光下，俏丽又坚定。 他忍不住苦笑。 希望，希望一切顺利吧。 希望…… 第443章 东窗事发 清清冷冷的月光笼罩下来。 似乎成了傅璟身上的光芒。 此时此刻。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 第578页 总有一个人要担负的。 他却答应一位姑娘让姑娘担负起来。 傅璟按了按额头。 或许等那人醒来，会把自己狠狠揍一顿，或者是直接割袍断义，绝交也说不定。 首辅大人身子已在门框上。 微微的抬起头。 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 陷入了沉思。 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对不对？ 夜色苍茫中。 九斗先生忽然出现，推开了首辅家的大门，“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首辅大人同时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九斗先生按了按心口窝，“我也不知道为何，今日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眼皮也一直在跳，我刚刚去顾家，开门的小厮说九千岁一直在你这里？” 首辅大人点了点头，“在的。” 听到这句话。 九斗先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不打扰了。” 他刚要转过身。 后面。 首辅大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顾家娘子也在。” 九斗先生的脚步暮然遁下。 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首辅大人的意思，扭过头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首辅大人一眼，无声的询问。 首辅大人轻轻的点点头。 两人的目光在清冷的月光下对上。 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九斗先生原路返回。 站在首辅大人面前，“看样子，你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首辅大人无奈的扯了扯唇角，“我觉得，有顾家娘子在，我应该不至于丧命在阿宴手下。” 两人一左一右。 无声的对立着。 —— 房间中。 顾半夏一推开门。 就看到了坐在热水中的九千岁。 热气氤氲。 熏红了他的一张俊脸。 只是那张俊脸上遍布着狰狞的痛意。 顾半夏心里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同时咬了一下。 从上痛到下。 她关闭房门。 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双手捧住九千岁的脸颊，“阿宴，阿宴，醒一醒，能看到我吗？” 此时此刻的九千岁颇为神志不清。 而浴桶中的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热气氤氲。 也就是说正在变凉。 顾半夏咬了咬牙关。 没有任何的犹豫。 扯下了自己的腰带。 顺滑的丝绸衣服直接顺着滑腻的皮肤滑到脚边，落地的一瞬间，地上似乎开出了一朵天蓝色的荷花，边缘摇曳。 纤长的手指伸到背后，轻轻的挑开，兜儿落地。 顾半夏踩着旁边的小凳子。 不由分说的进了浴桶。 贴上了九千岁。 双手紧紧抱着九千岁的脖子，“阿宴，阿宴？” 九千岁这时候忽然清明了起来。 白雾茫茫中。 睁开了一双炯亮的眼睛。 “你……” “阿宴……” 九千岁死命的咬着自己的牙关。 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磨出来了一句话，“乖，出去，快。” 顾半夏充耳不闻。 反而是朝着九千岁的嘴角凑了过去。 细细密密的吻在九千岁的嘴角，“阿宴，我喜欢你。” 九千岁向后撇了撇脸，脸色一片漆黑，“顾半夏，出去——” 顾半夏扁了扁嘴巴，有些委屈的说，“你凶我？” 九千岁落在水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拳。 性感的喉结不停的滚动着。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 “我没有，你先出去，乖。” “我不要。” “顾半夏，算我求你。” 他眼眸里面通红，硬撑着一个人的影子。 自己喜欢的姑娘如此坐在自己面前。 他怎么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加之。 现在寒毒发作，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具温暖的身体来暖自己。 他双手不敢动。 唯恐碰一下小姑娘，就摒弃了所有的良知，做出让自己抱憾终生的事情来。 顾半夏两只手却不老实的紧。 水面上平淡无波。 水中却是翻起了波涛汹涌。 九千岁忽然闷哼一声。 顾半夏笑眯眯地说，“你看，你一点都不诚实，阿宴……” 她凑上了九千岁的耳边。 像妖精似的。 声音细软又绵密，“我想要你。” 这一句话。 好像打破了九千岁特意布下的结界。 彻底的。 完全的。 没有任何犹疑地乱了心智。 · 壁立千仞，高山巍峨，直指云霄。 一汪汪的流水从山体侧面打下，泛滥成灾。 山体湿滑。 仍绷着一股劲儿，想要穿透距离最近的那片白云。 清甜的水流越来越多。 一汪汪的小溪水在山底下的两座小矮山包附近蔓延。 矮山包已经被清甜的水冲洗了不知道多少遍，干干净净，湿湿滑滑。 山体白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 巍峨穿透白皙。 云朵儿不停的变换着形状。 第579页 不知过了几百上千年，山尖忽的涌出一阵炽热浓烈的岩浆，直冲白云最深处。 白云猛然颤抖一下，团聚的云朵儿逐渐归于消散。 喷射岩浆后的山体缓缓沉静下来，再次收敛，还原成了原本那一座安安静静的高山。 ·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窗棂。 顾半夏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的费体力。 哦。 可能只是废自己的体力。 因为…… 自己是被首辅府的小丫头叫醒的，“夫人，你快点去看看吧，秦公子快要把我们家大人打死了。” 原本还有些混沌的顾半夏，大脑迅速清明起来，“你先出去，我穿上衣服随后就到。” 小丫鬟出去之后。 顾半夏立刻爬起来。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 双腿一软。 差点跌倒在地上。 浑身也酸痛的要命。 好像出了一场车祸，被一辆货车压过去一样。 撑着自己酸软的胳膊，穿上了衣服。 顾半夏迅速出门。 小丫鬟正焦灼的在门外转圈圈。 看到顾半夏之后，眼睛一亮，“夫人，您跟我来。” 她带着顾半夏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两人。 “秦宴！” 顾半夏看到眼前的一幕，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几步走过去。 一把抓住了九千岁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九千岁扭头看着她。 眼睛里一片赤红。 传达的意思，似乎只有两个人之间才会懂。 所以顾半夏明白。 后悔，心痛，愧疚，不舍，彷徨，失措…… ———————— 快要结局啦！顶多还有半个月吧 第444章 我是阿宴的人 旁边的首辅大人嘴角已经流血。 小丫鬟赶紧递过去手帕。 首辅大人摇了摇头。 并没有接。 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踉踉跄跄的来到两人面前。 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顾半夏连忙询问，“大人，没事吧？” 首辅大人挥了挥手，“没事。” 目光确实落在九千岁的身上，“这件事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你无论怎么样对我都是应该的，我这条命就放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先说话，说完之后……我等着你。” 话音未落。 首辅大人就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出了院门。 转眼间只剩下两个人。 九千岁甩开了顾半夏的手腕，就觉得不对，立刻用抱歉的目光向顾半夏道了歉。 然后又默不作声的拉起了顾半夏的小手。 只是一句话都不说。 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顾半夏的手心。 过了一会儿。 顾半夏只觉得一滴泪滴到了自己的手心中。 她想要抬头。 想要看一眼。 却被九千岁一把按住后脑勺，紧紧地搂在了怀中，“傻子。” 顾半夏双手抱住九千岁的腰，“阿宴，我没事。” 九千岁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的，哪怕让我去死，我也不想让你有一点点闪失，你总知道刀子哪样捅在我心上才最让我疼，我却拿你没办法，顾半夏，你是不是觉得你就是神啊？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心痛？我是男人，哪有男人撑不下去的事啊？你是个小姑娘……” 顾半夏吸了吸鼻子，“我不是小姑娘，我是阿宴的女人。” 九千岁又紧了紧自己的胳膊。 顾半夏几乎觉得自己快要喘不动气了。 “我会想尽一切方法救你，不惜代价。” “嗯。” “……” “阿宴，你不要怪傅大人了，他之前劝了我好久，只是我决定的事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改变主意呢？所以和他没关系，你今天还把人家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一顿，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他？” “嗯。” “等下你去向大人道个歉。” “嗯。” “怎么这么乖啦？” “我爱你。” “……” —— 九斗先生今天天不亮就离开了。 幸亏他躲得快。 不然可能和首辅大人一样的命运。 不过九千岁倒是主动找到了九斗先生。 后者也明白，九千岁来这一趟的目的，“我会努力找办法的。” 九千岁默默的喝了一盏茶，“九斗，我信你，任何办法都可以，哪怕要了我的命。” 九斗先生叹了一口气。 要是办法非得要了他的命，那么顾家娘子之前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不得不说。 这对夫妻也真是天生一对。 九斗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我和师兄师弟们一定会竭尽所能。” 九千岁捏着杯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是不是此后的月圆之夜，她会像我那时候一般……痛苦？” 九斗先生意味深长地说，“之前可是听你说过，没什么痛苦，咬咬牙关就过去了。” 九千岁的眼睛再次红了，“骗你的话，你也信，再说了，她只是个小姑娘……” 第580页 两人相对坐了两个多小时，天要黑了的时候，九千岁才从皇宫离开。 秦易过来询问。 九斗先生也没有告诉他实话。 秦易只得离开。 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又撞到了欧阳明月……不，此时此刻应该叫做凤明月。 凤明月看到秦易，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秦公子，好巧，我们又碰面了。” 秦易极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郡主。” 说完。 脚步丝毫不曾停留的就要离开。 路过欧阳明月身边。 欧阳明月一把抓住了秦易的胳膊。 后者立刻后退，“郡主，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欧阳明月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红晕，“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到你有点紧张，早就听闻秦公子小小年纪，才华卓越，是明月心目中的才子，如今一见，明月有些失态，还请秦公子不要介怀。” 秦易冷冷的扫了一眼欧阳明月，“无妨，如果郡主没有其他的事情，在下先告辞。” 欧阳明月还没有开口说话。 人已经匆匆忙忙的离开。 欧阳明月愤愤不平的看着秦易的背影，“什么东西！” 宋珏，唐钧，秦易…… 三人都是硬骨头。 怎么啃都啃不动。 算了算了。 欧阳明月终于放弃。 她这一张脸，难道还怕找不到男人？ 何必非要在宫里这三人身上吊死？ 外面俊朗的公子哥多了去了。 加上她现在已经是郡主的头衔，外面哪个大人家的公子哥，不得哄着他舔着她啊。 着实是没有必要在这三棵树上吊死。 欧阳明月想开了。 冷冷的哼了一声。 扭头就走。 —— 顾半夏坐在院子里，正在给小六打一顶帽子，昌硕在旁边细致的教给她。 余光扫到某人回来。 顾半夏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 昌硕也很有眼力见的告辞。 “我听方正说你去了宫里？你不会……不会又去对九斗先生动手了吧？” 她当时说的时候，只说不要让他打首辅大人，把九斗先生给忘了。 顾半夏唯恐九千岁找到了这个漏洞。 九千岁皱了皱眉，“我没有。” 顾半夏松了一口气。 没有揍人就好。 九千岁在小石凳上坐下来，“这是在做什么？” 顾半夏立刻拿起还未成型的帽子，“再给小六做帽子，你看我的颜色挑的好不好看？” 九千岁随便看了一眼，“挺好。” 嫩黄嫩黄的。 那小胖团子戴上，肯定像个花骨朵。 “我也觉得好看，昌硕说，等我把轮廓打好了，再教给我怎么样在周围做花瓣，黄色的小帽子搭配红色的花瓣，一定特别好看。” “嗯。” “阿宴，你是不是还在……还在想那件事？” “没，你身体舒服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天晚上我神志有些不清，让你受了苦了。” “……” 顾半夏没有想到，话题会猝不及防的落在这件事上，脸蛋红了一下。 连忙摇了摇头，“我都好了。” 九千岁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雪白色的小胭脂盒。 “给我买的胭脂？” “不是胭脂。” 九千岁的喉咙微微滚动，“就是……皇宫的妃子，初次……之后用的药膏，属于皇宫秘药，听说效果还好。” 第445章 等我长大了不带你出去玩 “我……我没事……” “都肿了。” 顾半夏：……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反驳这句骚话。 只有两人在。 夜色微微朦胧。 似乎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有些不太对劲。 顾半夏立刻将小玉盒收了起来，收拢进了衣袖里，“你要的？” 九千岁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小声说，“我偷的。” 顾半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别总是开玩笑。” 九千岁更加一本正经，“我可没有开玩笑，真的是我偷的，我知道我们家娘子脸皮薄，要是让她知道我专门去皇宫讨要这东西，以后怕是不好意思见人了。” 他一边说着。 一边斜斜的用目光觑顾半夏。 顾半夏抿紧嘴巴。 忍不住露出一抹弧度。 其实她觉得真的不是自己脸皮薄，而是因为九千岁脸皮太厚。 相比之下，自己的脸皮的确薄了一些。 —— 深夜。 顾半夏忍不住睁开眼。 微微的动了动身子。 细细碎碎的伤口好像已经愈合了。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东西的确好用。 同时想起来的便是睡觉之前的胡闹。 顾半夏的脸红了红。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目光无意间落在床尾。 那里似乎隐隐约约有光芒发出。 顾半夏愣了一下。 然后立刻反应到，几块玉佩碎片被她放在那里。 碎块亮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尽量不吵到九千岁，缓缓的直起身子，看到了床尾，拿到了小锦囊。 第581页 锦囊里面放着足足八块玉佩碎片。 如今在顾半夏的手中。 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刚才的光芒从未发生过。 顾半夏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是自己眼花了？ 还是怎么回事？ “娘子……” 某人突然喊了一声。 吓了顾半夏一跳。 连忙扭过头，才发现某人在说梦话。 顾半夏赶紧小心翼翼的躺了下来，顺手把手中的锦囊塞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刚好九千岁翻过身。 长臂伸出来，将顾半夏收拢在怀中。 某人睡得香。 顾半夏却几乎是一夜未眠。 她不觉得自己刚才是眼花了，看错了。 好像是自己得到了一个什么警醒。 难道是她要穿回去了？ 她改变了六个大反派的命运，大周朝也没有灭亡，男女主包括男二分别朝着与原书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所以她的任务达成了？ 顾半夏咬着唇瓣。 忍不住睁开眼睛。 直勾勾的盯着枕边人。 她觉得自己后悔了。 不想回去了。 现在的生活，就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 可是如果有那么不得不回去的一天…… 顾半夏心知肚明，自己是抵抗不了的。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突然，玄幻，完全没有任何科学道理的。 可能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 悄无声息，甚至身边都没有人发觉，就被一道金黄的光芒吸引住，朝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飞奔而去。 最终她会在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只是不知道他所存在的这段时间的记忆，会不会留在这个世界的这些人的脑海中。 还是说顾半夏一旦消失，关于顾半夏的所有记忆都将不复存在。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成型的一瞬间。 顾半夏再也睡不着了。 她一直看着旁边的男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喜欢一个人。 她身边从来没有过其他人。 唯一的一个爱护她的师兄，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顾半夏一直知道师兄心底深处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而师兄那一款男人也不是顾半夏喜欢的。 所以她甚至从未想过，将来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模样。 直到这个狗男人不顾一切的闯到了她的世界。 然后闯到了她的心里。 心里虽然一片荒芜。 可只要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顾半夏看着看着，眼睛就变红了。 不喜欢老天爷开的这个玩笑。 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愿意拿自己所有的一切来换在这个世界的永久。 顾半夏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天快要亮的时候。 才疲惫不堪的闭上眼睛。 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九千岁刚好睁开双眸。 双眸中一片清明。 丝毫没有刚刚起床的懵懂。 他微微垂眸。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 嘴角忍不住扬起笑。 手掌却绕过顾半夏，直接伸到了顾半夏的枕头下面。 拿到了小锦囊。 小锦囊里面八块玉佩碎片，稀里哗啦的落在了床上。 九千岁看着那几块玉佩。 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可能是因为他向来不喜欢残缺的东西吧…… 盯了一会儿，也没有盯出一个所以然，九千岁只能悄悄的再次将玉佩碎片装进了锦囊中，放到了顾半夏的枕头下面。 放在原处。 天大亮。 九千岁才悄悄的抽出自己的胳膊，给顾半夏捏了捏被子，悄无声息的下了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几个小孩子正在院子里，像模像样的练辰功。 就连小六。 都站在最后面。 只是小胳膊小腿的有些跟不上。 别人做起来的动作英姿飒爽。 小六做起来则是蠢萌蠢萌的。 九千岁笑着看了一会儿。 小六就发现了爹。 迅速放弃了练功。 屁颠颠的跑到了九千岁的面前。 伸出两条小胳膊。 九千岁把闺女抱起来，“多大的人了，都不羞的吗？” 小六嘿嘿一笑，“宝宝永远都是爹的宝宝，等宝宝长得和爹一样高，爹也要抱宝宝。” 九千岁嗤笑一声，“你想长得像我一样高？还是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闻言。 小六满眼的不可置信。 乌黑麻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九千岁，“爹，你到底还是不是鹿鹿的爹？” 九千岁一本正经的说，“正因为我是你爹，所以我要纠正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听懂了吗？” 小六摸了摸小鼻尖，“你老是这样，哼，等我长大了，我就带着我娘出去玩，我不带你，让你一个人在家里，陪着胖钢镚和小花小绿小黑小黄，对了，你还要给钢镚铲粑粑，还要帮小花敷蛋蛋。” 第446章 寒毒好像消失了 九千岁一巴掌拍上小六的小屁股，“你娘舍不得我。” 第582页 小六立刻不开心的撇了撇自己的小嘴，“娘以前说过的，距离才能产生美，你们每天都在在一块，娘就会觉得你越来越丑，就不会喜欢你了呢。” 九千岁一愣。 忍不住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得我还行。” 然后。 就抱着小六去了灶房。 “爹，你要干什么？你又要烧灶房吗？” “……” “闭嘴，你帮我一起做饭，煮粥吧，百合粥。” “爹，你上次做饭差点都把灶房给烧了，我有点怕怕的，我可以离你稍微的远一点点吗？比如说我可以坐在门外。” “不可以，你就在我旁边，你要是敢出去，我就把你烧了。” “……” 小六气呼呼地托着小腮帮。 听听。 好好的听听。 这像爹和宝宝说话的态度吗？ 气死宝宝了。 看着小家伙气呼呼的样子，九千岁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帮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你，等下你娘起床吃饭，我就告诉她百合粥是小六做的，我给小六打了下手。” 听到这句话。 小六才算是笑了，“就应该这样子，爹，我去找百合！” 小家伙瞬间有了信心。 摩拳擦掌。 立刻去找装百合的小坛子。 九千岁眼睛里面带着笑。 盯着小胖墩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的身影。 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闺女这么好骗。 该怎么办呀？ 被他骗就罢了，他可是闺女的爹，总不能做伤害闺女的事情。 可若是日后被哪个渣男骗了…… 九千岁想了想。 又觉得没关系。 哪个渣男敢骗他的宝贝女儿？ 直接送宫里当太监。 顾半夏昨天晚上大半夜没睡，今天贪睡了一些。 起床的时候，其他孩子们都已经吃完了早饭。 她慢慢悠悠的坐起来。 守在门外的小六立刻喊，“娘亲醒啦，快一点——” 顾半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六就已经推开了门。 九千岁端着托盘走进去。 托盘上面有一碗百合粥。 一小碟青菜。 还有三块芙蓉糕。 放在了桌子上，“快去洗把脸，过来吃饭。” 熬夜的结果就是头昏脑胀。 顾半夏敲了敲额头，“哦，好的。” 晃晃悠悠的去洗了脸，刷了牙。 回来坐在桌子旁边。 父女两个一左一右，坐在顾半夏两边。 小六不停地暗示着九千岁，有些小兴奋。 九千岁皱了皱眉头。 小六立刻变得气鼓鼓的。 九千岁点点头！ 小六这才笑了起来。 只听到九千岁说道，“你快尝一尝这百合粥如何？” 小六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不停的附和，“尝一尝，快点尝一尝。” 顾半夏尝了一口，“口感挺好的，火候掌握的不错。” 小六立刻挺起了小胸胸。 等着自己被夸奖。 结果下一瞬间。 不要脸的爹就说道，“喜欢就多喝点，我特意为你熬的。” 小六：?_?？ 顾半夏笑了笑。 九千岁盯着顾半夏，也笑了起来。 小六觉得自己被骗了，“娘，百合粥是鹿鹿煮的，不是爹煮的啦，他又把鹿鹿给骗了，他又欺负小孩子！” 九千岁伸开大长腿。 “那成，现在给你掰扯掰扯。” “你是不是就去帮忙找了百合？然后你还做了什么？” “锅是谁刷的？水是谁添的？火是谁生的？柴是谁劈的？” “……” “明白了吧？” “……” 小六撅着小嘴巴，“反正下一次不要和你一起，鹿鹿要一个人给娘做饭吃，和你一起简直太让鹿鹿生气了。” 小两口对视。 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鹿鹿眼巴巴的看着爹娘，“你们……鹿鹿还是不是你们最最最可爱漂亮又善良的小可爱了？” 顾半夏连连点头，“是是是，当然是。” “不许骗人哦。” “没有骗人。” “也不许骗鹿哦。” “噗嗤——哈哈哈——” 小六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戳到了娘亲的笑点。 懵懵懂懂的挠了挠后脑勺。 看着娘亲笑的欢喜。 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娘一笑，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甜的，甜的让小六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 九千岁看着母女两人，眼睛里溢满了一层柔情蜜意。 —— 九千岁异常紧张的月圆之夜终于到来。 可是让他和九斗先生都难以理解的是，在月圆之夜，顾半夏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症状。 九千岁问道，“是不是说明，寒毒对我娘子不起作用？” 九斗先生摇了摇头，“我是给顾娘子把过脉的，寒毒依旧残留在她的体内，现在唯一的解释，只是两个不同的人，身患寒毒，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可能不一样。 换句话说，因为你是男人，所以你会在每月的月圆之夜，阴沉沉的月光下发作，而这也正是印证了子母草救人的阴阳相合的道理。 第583页 但是姑娘只是个女人，可能表现的症状会和你当初完全不同，最起码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发现……” “那要怎么办？” “一个月已经过来了，也就是说顾娘子体内的寒毒应该不会像你当初一样，在一个月的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发作，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密切注意，万一是不定时发作……” “我知道了。” “阿宴……” “嗯？” “我还要向你承认一个错误。” 九千岁皱起眉头，“你还做了什么？” 九斗先生轻轻咳嗽一声，“其实，之前顾娘子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全盘托出了，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九千岁拉住了衣领，虽然没有动手，那咬牙切齿的语气使劲的戳着九斗先生。“你真是好样的！” 九斗先生叹了一口气，“你心里有她，时时刻刻为她着想，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阿宴，你应该庆幸，这辈子可以遇到两情相悦的姑娘，顾娘子是个顶好的姑娘。” “还用你说。” 九千岁甩开了九斗先生，深吸一口气，“我当然知道。” 一直都知道的。 没过几天。 顾半夏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之前她也是窃喜的，她以为自己的这具身体可能抵御了寒毒，所以才不会在月圆之夜发病。 可现在看起来。 似乎完全不是这样子。 第447章 去皇宫的交代 因为她觉得在某些时候自己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 就像坐在店里算账。 若是坐的时间太久，超过了一个小时，站起来的一瞬间，双腿就好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一个想法在顾半夏的脑海中缓缓地升腾起来。 寒毒在她身上的表现，该不会是渐冻症吧？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脚上。 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她就开解自己，这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也可能只是腿麻了呢。 接下来几天。 顾半夏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放过多的精力在这件事上。 可总是控制不住。 自己一个人待在一处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就看着自己的双腿。 越是注意某件事。 某件事的影响力就会以点及面的方式不停的扩大。 顾半夏不想要在家里给九千岁和孩子们太多的压力，就主动要求去皇宫住几天。 “你一个人去？” “我带小六去。” 九千岁坐在床上。 一脸的闷闷不乐。 过了很久。 才巴巴的问道，“为什么带小六去？不带我去？” 顾半夏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九千岁。 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也是小孩吗？从小六三岁开始，就没有和我分开过，我实在不放心把她留在家里，我去几天就回来。” 九千岁坚定自己的意思，“我也陪你们一块去。” 顾半夏哎呀一声，“你去像什么话呀？趁着我不在家，你最近几天多往首辅大人那边跑跑，赶紧找个差事做，省得整天在家还要我养你，前几天刚跟你说，店里的生意不太好，我都赚不着钱了。” “得了吧。” 九千岁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就是不想让我去，你还赚不着钱？单单是药丸子的分成，你都能养活十个九千岁了。” 顾半夏笑出了声，“乖，你乖乖在家，我们很快就回来，主要是和小耳朵分开时间太久了，特别想待在她身边几天，现如今小耳朵每天都要上早朝，也没办法，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九千岁依旧闷闷不乐。 不过总算接受了这个现实。 第二天一大早，顾半夏就带着小六去了皇宫。 怕几个大老爷们不会照顾昌硕。 特意把昌硕送到太师府，跟着黄静娴住几天。 这下。 家里剩下的，可真的都是大大小小的老爷们儿了。 九千岁觉得，他现在看到这群小豆丁们就开始生厌了。 偏偏。 裴筝还一脸无辜的问道，“秦叔，姑姑怎么不让你陪着一起去？” 九千岁狠狠的瞪了裴筝一眼，“你知道你有多烦人吗？” 裴筝笑眯眯的。 一看就是故意的。 九千岁实在不想对着这几个小豆丁，干脆去了首辅大人那边。 他现在甚至觉得容貌可憎的首辅大人都比这群豆丁们好得多。 —— 皇宫 小耳朵亲自给母女两人安排了住处。 “娘，你怎么突然就来了？吓了我一跳，提前都不说一声的。” “想你了，就带着妹妹来跟你住几天。” “我就知道娘想我。” 小耳朵紧紧的抱着顾半夏的胳膊。 小脑袋靠在顾半夏的肩膀上，“娘，最近好累啊。” 顾半夏心疼的帮她揉了揉太阳穴，“在其位，谋其政，谁让你现在身居高位呢？” 小耳朵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娘来了，我就开心许多了。” 九斗先生那边一下课。 秦易他们也跑了过来。 “娘！” 第584页 可想而知。 小少年也是激动的。 一路跑过来。 跑的脸蛋都红了，“娘，你来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顾半夏站起身。 想要摸一摸老大的脑袋，忽然发觉老大长得比自己高好多了。 只好退而求其次。 手掌拍在了老大的肩膀上，“又不是不认路，你们的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娘，我今天让御膳房准备大餐。” “不用，娘亲自给你们露一手。” “好啊——” 顾半夏在皇宫里住了三天，所以说小耳朵同她住在一起不合规矩，但是谁还能劝得了小耳朵？ 母女三人每天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 小耳朵有说不完的话。 顾半夏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失神。 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千百种感觉互相搅混在一起，也就迟钝了。 第四天的时候。 九千岁终于耐不住气。 来宫里了。 “你都离开家整整三天了，你还想在这住多久？把家都给忘了！” “不就三天吗？” 小耳朵气呼呼的说，“才三天而已，要不然以后在家里住一个月来我这里住一个月，这样才算公平。” 九千岁瞪了小耳朵一眼，“别以为你是小皇帝，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小耳朵撸起龙袍，“你来呀，你来试试啊！” 顾半夏急忙打圆场，“行了，还是三岁小孩吗？我明天晚上就回去。” 九千岁不太开心，“我现在来接你了，你要我自己回去吗？” 顾半夏走过去。 轻轻的整理了一下九千岁的外袍，“还想和孩子们呆上一夜，你乖乖回家，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绝对不会食言的，怎么样？” 趁着孩子们不注意。 赶紧踮起脚尖。 在九千岁的嘴角吻了一下。 狗男人也挺好哄的。 就这一吻。 已经足够令他眉开眼笑了，说话的声音都肉眼可见的温柔了下来，“好的，那我明天晚上再来接你。” 顾半夏点了点头。 九千岁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晚上吃饭的时候。 酒过三巡。 顾半夏猝不及防的突然说道，“老大，你一定要跟着九斗先生好好的学知识，你要帮助小耳朵坐稳江山，必须要这样，才能护弟弟妹妹周全。” 老大老二对视了一眼。 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有些茫然的看着顾半夏。 后者微微一笑，“小耳朵，还记得武皇的故事吗？我相信你一定比她更厉害，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身体，小小年纪容易吃不消，不管公务再繁忙，我之前交代你的锻炼一定不能少了。” 小耳朵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娘，你为什么要交代这些啊？” 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448章 方圆叔叔又上天啦 说句不好听的话。 甚至就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这个想法在小耳朵脑海中形成的第一瞬间。 小耳朵心里就充满了惶恐。 小姑娘一把抓住了顾半夏的手，“娘，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顾半夏依旧笑着。 轻轻地拍了拍小耳朵的手背，“娘还能有什么意思？总归以后娘又不能天天陪在你们身边，所以就多交代了两句，怎么了？还不能让娘交代交代了？” 小耳朵摇了摇头，“娘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娘跟你开玩笑呢，当然知道我们家小耳朵是个孝顺的孩子。” “娘，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经常过来，皇宫也是你家，是你的第二个家，你想来就来，没有人能说什么的。” “好。” 秦易抿了抿唇，“娘，你是不是想家了呀？” 顾半夏一阵恍惚。 她虽然知道孩子口中的家是盐水村的家。 可是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来的却是未来的家。 她忽然点了点头，“可能过段时间，是打算回去看一看了。” 秦易松了口气，“那就明年开春再回去吧，天气暖和，路上不至于受严寒酷暑。” 顾半夏说了声好。 小耳朵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不能陪着你们，你们回去见到婶子伯娘们帮我问好。” 顾半夏又说了一声好。 三个男孩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 宋珏说道，“总感觉姑姑有些怪怪的，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老大赞同的点点头，“我觉得我娘应该是想家了，虽然说我们都在京城，但是姥姥还在镇子上，这么长时间没见，娘应该也想娘了。” 宋珏嗯了一声，“这倒也是。” 唐钧抬头望着月亮，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有些想家了。” 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候要不你陪我娘一起回去？” 唐钧开心的点点头，“好呀，我也挺想我爹娘和我妹妹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上一次写信的时候，我原本想要把姚仙儿的事情写进去，但是太多了，又觉得说不清楚，等我回家要跟我爹好好的唠唠。” —— 顾半夏倒是说到做到。 第585页 第二天就跟着迫不及待过来的九千岁一起回了家。 回家天已经黑了。 顾半夏倒是在宫里吃了饭。 她担心家里的孩子们没吃。 九千岁不耐烦的说道，“那几个小兔崽子吃的可好了，你不在的这几天，人家天天都去下馆子。” 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郁闷。 顾半夏笑着说道，“他们出去下馆子是不是没有带你？” 九千岁被噎了一下。 要是点点头，恐怕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可这偏偏就是真的！！！！ 那几个小兔崽子除了早饭，中午晚上都要出去下馆子，把家里的的人都问一遍，要不要跟着去，就是不问他。 气死了！ 不过好在，怀生那个小秃蛋，还算是个有眼力见的，每次回来以后都会来问一问九千岁有没有吃饭，没有的话，他亲自去给九千岁下厨。 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抚慰了一下九千岁的心灵。 但是九千岁机灵着呢。 他知道这个小秃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也就干脆不搭理他。 顾半夏忍不住笑出来，“其实你若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他们肯定不可能不让你去。” 九千岁一脸傲娇的说，“我才不稀得去蹭饭。” 说完。 他手掌心在顾半夏的肩膀上摩挲了一下。 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某人打横抱了起来。 “娘子，别废话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脸呢？ 折腾到后半夜。 被褥都是湿的。 也没法睡了。 给两人擦完了身子之后—— 九千岁干脆打了地铺，铺了两床厚被子，柔柔软软的，抱着人躺在了地铺上，盖了一床棉被。 顾半夏简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九千岁的怀里蹭了蹭。 声音沙哑的骂了一句，“混蛋。” 九千岁勾了勾唇角。 天地良心。 今天一整晚，他可都是紧紧的盯着半夏，取悦的半夏。 不过他也的出来了一个结论。 在这种时候。 女人说的话，大多都是反话。 反着来就是了。 怀里的姑娘发出了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九千岁喟叹一声。 忍不住又紧了紧自己的胳膊。 怪不得都说，女人都是水做的。 —— 翌日 顾半夏睁开眼。 身体上传来的不适感，让她皱紧了眉头。 反应了好大一会儿。 才想到是为何。 她手肘直接向后倒，“秦宴，你给我出去！” 正做着美梦的九千岁，胸膛上忽然一疼，立刻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顾半夏动了动身子。 两人都有些僵硬。 顾半夏咬牙切齿的说道，又有些气急败坏，“你给我出去。” 九千岁摸了摸鼻尖。 轻轻的咳嗽一声。 退了出去。 顾半夏总算松了一口气，“你……你……” 简直无话可说。 九千岁赶紧爬起来。 第一时间收拾了床，被子褥子全部折起来放在一边，又铺上了新的。 又像照顾老佛爷似的把顾半夏抱到了床上。 手指在细嫩的脸蛋上刮了一下，“你再睡一觉，吃饭叫你。” 顾半夏也是困的不行。 闷闷的应了一声。 沉沉的睡了过去。 九千岁坐在床边一大会儿。 嘴角难以抑制的扬起一抹笑。 最后忍不住弯腰，在顾半夏的脸上亲了几口。 这才满意。 方圆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时候。 就看到他们家往日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爷，正在手洗被单。 方圆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哪里敢让九千岁洗呢？ 慌忙跑过去，“爷，这点小事我来就行。” 却被九千岁一脚踢开，“给我滚蛋，哪里就用着你了？实在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去掏粪坑。” 方圆摸了摸鼻子，“爷，这不是你干的活儿。” 九千岁冷哼一声，“这更不是你干的活，赶紧滚蛋。” 方圆吞了吞口水。 这才一踮脚跳上了屋顶。 小六刚刚出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哇啦一声，一只小手遮在自己的眉毛上，抬起头看着天上，“方圆叔叔又上天啦～” 第449章 爹，你笑起来真好看 九千岁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一眼。 蓝天白云。 阳光温暖。 忽然也笑了笑。 小六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九千岁面前。 两只又短又肉的小胳膊背在身后，整个小身子晃来晃去。 粉粉的嘴巴抿起来。 过了好久，小家伙才奶声奶气的说，“爹，你笑起来真好看。” 九千岁冷哼一声。 嘴角的弧度确实丝毫没有减弱，“小兔崽子，你才知道啊？” 小六撇了撇小嘴巴。 在原地蹲了下来。 一边看着九千岁洗衣服，一边说，“第一，鹿鹿不是小兔崽子，第二，鹿鹿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就是现在人家想夸夸你啦～” 第586页 九千岁一愣。 小胖团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他心上撞了一下。 他抬起手狠狠的戳了戳鹿鹿的额头，“你又偷吃糖了，小嘴巴这么甜。” 小六没蹲住。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咯咯的笑了笑，“爹，你又把鹿鹿摔了个屁股墩。” 这个又子用的就很巧妙了。 九千岁笑笑，“赶紧起来，地上脏的很。” 小六爬起来。 小胖手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粘的草，“爹，你可以给鹿鹿洗衣裳吗？” 九千岁头也不抬，“哪里凉快去哪呆着。” 小六指了指自己现在站的地方，“这里最凉快，鹿鹿就要在这里呆着。” 九千岁眼眸一转。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抬起头和小六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现在呀，多养几个差不多大年纪的小伙子，你哄着他们给你买糖洗衣……” 小六啊了一声，“这不太好吧！” 九千岁说道，“没有不好，最好连你的饭和你以后的嫁妆也一起解决了，就不用我和你娘操心了。” 小六扁了扁嘴巴，“还是不太想听你的话，怪怪的，这样的小宝宝就变成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宝宝了，一个人只可以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喜欢这么多人呢？” 九千岁倒是多看了小六一眼。 似乎没想到这句话会从小六的口中说出来。 小六拖了拖小腮帮，“戏里面都唱过的，你不要欺负我没念过书，我超厉害的。” 九千岁敷衍的点点头，“你现在可以回房了吗？” 明明其他大一些的孩子们还没有起床。 偏偏这个最小的小豆丁一大早就爬了起来。 小六想了想，“还是去把哥哥们叫起来吧，太阳都要照屁股了，老是这样睡觉可不好。” 一边自言自语。 一边朝着男孩子的房间走去。 九千岁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家的小胖团子还是挺可爱的。 只是…… 最近小胖团子好像无事可做。 要不要给小胖团子生个弟弟或妹妹呢？ 他和半夏的宝宝，一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孩子。 谁都比不上。 到时候就算是傅璟，找九天仙女来给他生孩子，肯定也不如自家的宝宝好看。 九千岁现在心里已经想到了那样一幅场景。 他抱着孩子守在金銮殿外面。 下朝的时候。 给每一位文武百官看一看自家的宝宝。 让他们眼红眼热又无可奈何。 只恨自己长得丑，媳妇儿也丑。 那到底是要女儿还是要儿子？ 万一是女儿。 傅璟家万一是儿子。 再万一，老傅家的儿子把自家的女儿拐跑了，那可就不好了。 还是生个儿子吧。 生个儿子去勾搭傅璟家的女儿。 要是傅璟不同意，他就出银子帮儿子带着他女儿私奔。 多好！ 想一想，到时候傅璟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因为这件事又急又气满地打滚的样子，九千岁就迫不及待让自己儿子现在就出来了。 顾半夏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九千岁，一边洗衣服一边在傻笑。 两人对视了一眼。 九千岁笑得更浓了。 顾半夏瞥了瞥嘴，狠狠的瞪了九千岁一眼。 就这样在原地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九千岁起身，朝着顾半夏那边挥挥手，“过来帮我晾被褥。” 顾半夏笑着要抬脚。 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她有些着急。 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只是一边努力的在抬脚。 一边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对九千岁说道，“你这么没用呀？一床被褥自己都晒不了，我才不要去。” 九千岁呵呵一声，“那娘子就在那看着。” 顾半夏双臂环胸。 装出一副看好戏的怡然自得的样子。 心里却焦灼的不得了。 冷不丁的。 猛的向前踉跄了一下。 九千岁迅速转身，“怎么回事？” 顾半夏摇了摇头，“自己把自己绊着了。” 然后动了动双脚。 走到了九千岁身边。 “不是说不给我帮忙吗？” “看你笨的可怜。” 两人撑起被褥，一东一西，晾了起来，两床被单晾在旁边的绳子上。 九千岁看着自己的杰作。 松了一口气。 得意洋洋的说道，“看我洗的干不干净？”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你自己作的，虽然要你自己收拾。” 九千岁好脾气的点点头，“娘子说的对，希望日后每天清晨我都可以蹲在这里洗被褥。” 这句话的意思，不能深究。 深着深着，就容易变了颜色。 顾半夏说，“那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家里这么多孩子，你一天帮一个孩子洗一床被褥，轮换下来，保证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会闲着。” 九千岁眯了眯眸子。 眉眼之间透出些危险。 一步一步逼着顾半夏退到了院墙边。 双手按在了顾半夏的身体两侧，像是把人收拢进怀抱中。 第587页 “等下孩子就要出来了，别作。” “娘子，为夫只给你洗。” “……好了，快去叫孩子们起床吃饭啦。” “小六去叫了。” “你去看看小六是不是爬上小四小五的床一起又睡了。” “？？？”还可以这样。 九千岁大步走到了小四小五的房间。 推开门。 就看见中间的一张大床上，小四小五分别睡在两边，小六睡在他们中间。 任谁也不敢相信中间睡得像是小肥猪一样的孩子，正是刚刚和他耍宝斗嘴的。 九千岁拍了拍额头，上前去掀了被子，“赶紧起床——” 第450章 这辈子都是你的人 半夏站在原地。 缓缓的蹲了下来。 看着墙角中从墙缝里顽强盛出来的小野花，正嚣张的迎风飞舞。 她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嫩黄的花瓣。 眼眶中有些潮意。 钢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过来。 一下子把顾半夏扑坐在了地上。 顾半夏干脆就这般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把钢镚抱在自己腿上。 都快要抱不动了。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钢镚的皮毛，“钢镚镚，是不是时间要到了呀？这次你还会跟我一起吗？” 小老虎摇头晃脑。 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顾半夏的鞋。 顾半夏郑重地叹了一口气，“还真舍不得呢，是真的舍不得。” 一个没有任何牵挂的世界。 和一个满满都是牵挂的世界。 只要有脑子，都知道要如何选择吧。 可现在她不能选择。 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自由权。 因为太骄傲了，所以万万不想让任何人窥见自己，渐渐变成一个活死人的不堪。 顾半夏这样的人。 是宁愿一个人默默的在孤独中死去。 也不愿意在亲人的眼泪下，慢慢的接受自己的残缺。 太难过，太难堪。 —— 太师府 黄静娴正在亲手给自己家儿子做小帽子。 看到顾半夏。 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我昨天还梦见你了，你说巧不巧，你今天就来了。” 顾半夏笑着坐下来，“梦见我什么了？” 黄静娴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我梦见你生了个大胖子。” 顾半夏：“……” 黄静娴哈哈大笑，“当然骗你的，我梦见我跟你一起回了你老家，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盐水村。” 顾半夏也笑了起来，“以后若有机会，带你回去看看。” “那感情好，说到做到，下次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们娘俩。” “如果有机会。” “机会不机会，还不都是人挤出来的，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来看看你和轩哥儿，看看干爹和干娘，干爹干爹今天不在啊？” “上山拜佛了。” “哦。” 这时候床上的小家伙醒了。 也不哭不闹。 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窗外，一会儿踢踢自己的小短腿，一会儿甩甩小胳膊。 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顾半夏走过去，抱起了小家伙，“呦呵，又重了小轩哥！” 小家伙抱着顾半夏的脸，亲了一脸口水。 黄静娴说，“你说我这儿子怎么办？太看脸了，我觉得他长大以后特容易被长得漂亮的姑娘骗，愁死我了。” 顾半夏：“……你想的也太久远了。” 两个人聊了好久。 反正最后顾半夏离开的时候。 黄静娴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 黄静娴抱着轩哥送顾半夏到门口。 心里压抑的厉害。 冲着顾半夏挥挥手，“慢点。” 顾半夏笑着说，“就这一条街，爬都能爬回去，你快抱着孩子回去吧，起风了。” 黄静娴执意看到顾半夏的身影进入前一条街，这才抱着孩子闷闷不乐的回了房间。 轩哥似乎也知道娘亲的情绪不太好。 乖乖的坐在娘亲的怀里。 黄静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希望……希望都是虚惊一场……” 小家伙什么也不懂。 就知道傻笑。 —— 转眼间。 冬天来了。 每天早上起床，外面的草丛中都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棉衣也穿上了身。 小六也戴上了顾半夏给他做的小帽子。 像小花朵似的帽子。 嫩黄的花心，红彤彤的花瓣，小六戴上这顶帽子，真好像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花仙子。 九千岁拿着手炉出来。 塞到了顾半夏的手心里，“不冷吗？” 她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 顾半夏扭过头。 笑了笑，“不冷的，我特别扛冻，从小就扛冻。” 九千岁在她身边坐下来。 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拢了拢故半夏的棉袄，“那也不行，等年纪大了就知道冻坏的坏处。” 顾半夏噗嗤一声，“你现在像个小老头，唠唠叨叨的。” 两人便没有继续说话。 看着在墙角玩儿木头人的孩子们。 第588页 九千岁余光扫过，顾半夏的侧脸。 忽然觉得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一直一直过下去，仿佛也不错。 “夫人，少爷小姐，吃饭了。”小丫鬟跑进来说。 “来了。” 顾半夏刚要起身。 忽然笑眯眯的看向九千岁。 伸出双臂。 还没有说话。 男人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 走到顾半夏面前，弯腰，轻而易举的把人抱了起来，“这下不怕小兔崽子们看笑话了？” 顾半夏了点点头，“不怕。” 九千岁勾唇浅笑。 如少年郎一般的肆意潇洒。 顾半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今天晚上，我们出去走走吧。” 九千岁挑了挑眉头。 有些意外的问道，“就我们俩？” 顾半夏看着他，“如果你想要带孩子，我倒也没……”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九千岁打断。 “我可没有这么说，不带绝对不带。” “哼。” 顾半夏双手抱住九千岁的脖子，“走了走了。” 几个小孩子们跟在爹娘的身后。 看到爹抱着娘。 鹿鹿哇塞一声，“不用走路真好。” 小四小五同时翻了个白眼，“你还能更懒一些吗？” 怀生立刻说，“如果妹妹不想要走路，我也可以背妹妹。” 小六看了看自己圆咕隆咚的小身子。 要是自己趴上了怀生哥哥的后背。 怀生哥哥不能把自己背起来。 小四哥和小五哥估计要笑死了。 小家伙立刻挥挥手。 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怀生一脸宠溺的笑了笑。 裴筝在旁边看不下去，“把你这春心荡漾的表情收一收。” 裴筝去叫昌硕吃饭的时候。 心里还忍不住在想。 他这个小师弟。 不光破了荤戒，怕是以后就连色戒都要破了。 哎！ 希望佛祖可以原谅他。 阿弥陀佛。 饭后 顾半夏和九千岁两个人躲到了房里，换了厚衣服。 顾半夏又披了一层红色大氅。 她记得上一次秦宴说过她穿红色好看。 所以做大氅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做了一件红色的。 九千岁倒是披了一件黑色大氅。 他走过去。 在顾半夏的脖颈前面，灵活的手指微微动，系了一个结，“给你系了个结，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快点给我系，让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 第451章 我在笑你好看 顾半夏原本已经抬起了手。 听到这句话后。 手指微微一顿。 立刻缩回了袖子里。 娇滴滴的说了一句，“天冷，太冻手了，我才不要。” 她难得如此耍小脾气。 秦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可爱的很，忍不住的抬起手，在顾半夏的眉头上用力的戳了一下，装作生气的说，“小没良心的。” 不过还是自己给自己系了个结。 顾半夏眯着眼睛看了半晌。 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 九千岁立刻得意洋洋起来，不可否认，如果九千岁身后长了尾巴，此时此刻一定快要翘上了天。 两人走出家门的时候，九千岁还有些不可置信。 “今天真的不带那群小兔崽子们？” “你要是愿意，现在可以返回带上孩子们。” “不愿意不愿意，打死也不愿意，我就喜欢和娘子过二人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些小兔崽子们在的时候。 想要亲热一下都不可以。 每次想要偷偷摸摸的亲亲，似乎都会被小六给发现。 也不知道小六到底长了一双什么眼？ 平日里脚底下的东西都看不见。 偏偏就看这厉害。 即便是寒冬腊月。 京城的夜晚仍旧是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拥挤的厉害。 九千岁紧紧的靠着顾半夏，后来，还是不放心，干脆一只手紧紧的护住顾半夏的腰肢，压在自己怀里。 低声在顾半夏耳边说道，“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一不留神要被偷走了。” 听到这句话了。 顾半夏第一反应却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钱袋子。 九千岁：“……” 有个这么不解风情的娘子该怎么办？ 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咱们去那边看看？” 顾半夏点点头，“今天晚上都听你的，你带我好好的玩玩。” 九千岁忍不住垂眸。 今天的娘子简直太好说话了。 又乖巧又可爱。 他忽然有种不太想让娘子出来被人看的冲动，想要把人带回家，关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想做什么做什么。 天地之间，世间万物。 什么都不管。 只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多好！ 不过九千岁也只敢想一想。 要是让他现在拽着顾半夏回家，九千岁绝对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毕竟妻管严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人在人群熙攘中牵着手。 顾半夏笑着说，“去年的时候，带着孩子们出来，还去看了火树银花的。” 第589页 九千岁挑了挑眉头，“现在还想看吗？” 后者笑眯眯的点头，“想的。” 九千岁挑眉一笑。 拉着小姑娘的手直接去到了街道最尽头的一处空旷儿地。 果然有铁树银花。 九千岁捏了捏顾半夏的耳垂，“想不想去玩？” 顾半夏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装扮。 很是识趣的摇了摇头，“你看我穿的如此端庄优雅，怎么像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姑娘呢？” 她故意这样说。 一脸的小傲娇。 脸上的表情鲜活的不得了。 九千岁偏偏就爱死了。 不管不顾的低下头在嘴角亲了一下，“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顾半夏毫不害羞地说，“当然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九千岁笑着说，“娘子说什么都对。” 那火树银花一绽，就是整整一圈。 橙色的火焰漫天飞舞。 纷纷扬扬。 好像距离人们很远，可那火苗又好像落在了人们的头顶上。 光芒四射。 在这样温暖的光芒下，顾半夏终究是没有忍住，眼眶热热的，抬头看着九千岁。 从这样的死亡角度看。 依旧没有一点的瑕疵。 反而是衬托的下颌线更加凌厉流畅。 极其好看。 顾半夏抬起双手，紧紧的圈住了九千岁的腰。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九千岁愣了一下，“终于知道我的好了？”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 顾半夏却是一本正经的说，“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那么好，那么好。 全天下的人都没有他好。 可能就是因为太美好了。 这种美好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 顾半夏最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之前自己做杀手的时候，手上染的鲜血太多了，所以每次都在自己想要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的时候老天爷和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老天爷也太抬举她了。 太把她当回事了。 两人看完了火树银花，手牵手去了勾栏。 这边可以玩的地方更是多了去了。 一进去。 就有好多小孩子带着大头娃娃的脑袋，双手扶着大头跑来跑去。 不同于未来的玩偶，这边的大头娃娃可都是实打实的陶瓷做的，重的很。 旁边还放了一些。 大概是为了让过往的客人来体验的。 顾半夏跃跃欲试。 九千岁揉揉她嫩嫩细细的小脖子，“不怕把这玩意压断了？” 顾半夏抬起拳头，锤了九千岁一把，“别小瞧我，快给我拿过来。” 九千岁叹了一口气。 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拿起了其中一个面具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扭头说，“真挺重的，不然我戴上和你说说具体感受？” 顾半夏简直被气笑了，“赶紧给我！” 九千岁只好没有脾气的走过来。 把那大脑袋罩在了顾半夏的头上。 果然很重。 突然的重量压下来，顾半夏没有任何防备，甚至向后踉跄了两步。 幸好九千岁适时的抱住了那大脑袋，帮顾半夏分担了大部分的重量。 “你看我现在什么感觉？” “胖娃娃。” “……” “脸蛋上还带了两坨大红的东西，挺埋汰的。” “……” “头发也少，头顶上就几根毛。” “……” “只露着两个大门牙，跟小老太太似的。” “……” “不玩了，不玩了。” 顾半夏把大脑袋摘了下来，“你这个人呀！” 九千岁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笑你好看。” “……” 两人继续往里走。 里面有一个戏台子，戏台子上面的人正咿咿呀呀的唱着大戏。 顾半夏对戏曲没有研究。 只不过台子上的人咬字清晰，也挺有真情实感。 路过的时候。 无意间，就有那么一句戏曲入了耳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 戏曲《牡丹亭》 第452章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咿咿呀呀的不好听。” 这是九千岁给出来的结论。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戏曲的节奏在明快，传递的总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离愁别绪，让人很是不喜欢。 顾半夏憋着笑点头，“你说的对，我也觉得不太好听，前面好像是小酒馆，我们去看看吧。” 她拉着九千岁的手跑了过去了。 路边上还遇到了有卖灯笼的，非年非节的，还挺少见。 顾半夏买了一个灯笼，提在手中。 看着喜欢的很。 那灯笼…… 是金子的模样。 所以当九千岁看到顾半夏，二话没说选择了这一盏灯笼时候，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如果是小五在这里。 可能母子俩会因为这一盏灯笼的归宿打起来吧。 不过应该也不会。 毕竟家里的几个小兔崽子，虽然说对他的态度不怎么样，可对他们娘亲的态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590页 九千岁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想起来。 以后她们家里呀。 恐怕只有自己的地位最低了。 就连那只胖得像猪一样的钢蹦，都能在自己面前跳脚撒野。 想想当年。 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叱咤风云，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哪里会想到。 只是成个家而已。 就从九千岁变成了一个小可怜。 想着想着。 两人已经走到了酒馆。 这边的小酒馆倒是惬意典雅，两人挑了个空桌，刚刚坐下来，就有店小二殷勤的跑上前来，“二位看看需要些什么，咱们家什么酒都有。” 顾半夏问道，“有桃花酿吗？” 店小二点点头，“有的。” 顾半夏笑着说，“那就来一壶桃花酿。” 店小二问道，“需不需要一些配酒小菜？” 顾半夏想了想，“你看来吧。” “好嘞，二位请稍等。” 店小二活灵活现的跑了下去。 一壶桃花酿很快就上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碟花生米，一盘黄杏干，两盘小糕点，一盘白的，一盘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二位请慢用。” 九千岁一脸无奈的看着顾半夏，“怎么就想起喝酒了？” 顾半夏没有看九千岁。 在两个酒盅里都斟满了桃花酿，“就是想喝，陪不陪？” 九千岁装模作样地撸了撸袖子，“陪，打死也陪，舍命陪君子，不要命都得赔。” 顾半夏眼神有些迷离。 不过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的变大。 阿宴啊阿宴，有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啊？ 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真是坏蛋。 “干，干，干。” 小姑娘一脸豪爽。 捏起酒杯，朝着对面的方向靠过去。 九千岁一脸宠溺。 没有办法。 只好举起酒杯，同她对饮。 喝着喝着。 九千岁就眯起了眼睛。 别人喝酒是越喝越糊涂，他一向和别人不一样，他越喝越清醒。 几杯桃花酿下了肚。 九千岁敏锐的发现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半夏，怎么了？” 顾半夏摇了摇头。 咧开嘴巴，露出白白的贝齿，“就是想和你，你我两个人，在外面好好的玩呀，什么怎么了？” 九千岁皱起了眉头，“真的就是这样吗？” 对面的小姑娘脸红的赛桃花。 听到这句话。 也只是娇娇俏俏的瞪了九千岁一眼，“不然呢？那么冷的天，大半夜跟你一块出来人挤人，我是有病呀？” 九千岁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便笑了笑，“我自罚一杯，赔罪。” 他正要拿起酒壶。 顾半夏却按住了他的手，“没有酒了。” 然后小脸红艳艳的扭过头。 朝着店小二喊了一声，“小二，再来一壶。” 第二壶桃花酿很快就上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概已经是后半夜了。 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小酒馆里只有寥寥无几的五六个人。 还是包括他们两个人在内。 九千岁叹了口气。 从钱袋子里掏出来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任劳任怨的走到了小姑娘面前。 背对着小姑娘蹲了下来，“上来吧，我的小娘子。” 顾半夏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背。 痴痴的笑了笑。 二话不说就趴了上去。 两只手紧紧的抱住九千岁的脖子。 “轻一点，你这是想要了我的命？” “哼哼！” “小醉鬼。” 九千岁轻而易举的站起身，背起小姑娘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月光温润又柔和。 将两人的身影拉到，很长，很长。 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阿宴，我今天真的太开心了。” “阿宴，你走的慢一点，我有些头晕。” “阿宴，你以后不许背其他的小姑娘。” “阿宴，你相信缘分吗？” “阿宴，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呀！” “阿宴……” 小醉鬼今天的话有些多，絮絮叨叨，怎么说都说不完。 男人很有耐心的应着，“我也开心，已经很慢了，不会有别人，自然是相信的，我也欢喜你呀……” 天上下雪了。 雪花越飘越大。 面前的路逐渐被一片白雪皑皑覆盖。 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人行走过的痕迹。 九千岁的靴子踏上去。 踩出了一个个脚印。 可随着雪越来越大，九千岁的脚印后面又被覆盖住，似乎这条路上从来没有人经过一般。 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没有任何的痕迹。 脚印像凭空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 …… 回家之后。 顾半夏要借着酒劲，好好的闹了九千岁一场。 “别闹，再闹下去，今天晚上可就不放过你了。” “就闹就闹。” 第591页 “……” “阿宴，我要你。” 小姑娘喝了桃花酿，本就醉了七八分，此时此刻说话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什么缘故，甜甜腻腻，温温软软。 哪里让人受得了呢？ 外面白雪纷纷。 里面酣畅淋漓。 最后，外面里面，皆是一片白茫茫的挥洒，温润了天地。 —— 翌日 顾半夏坐起来，发现两条腿已经像是半瘫痪一般的僵硬。 她揉了揉，勉强起床。 来到梳妆镜旁边，铜镜里面的人含情脉脉，眼神似水，不太像她。 想到最后晚上的纠缠。 两只手忍不住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随便抓起手帕把铜镜遮盖住。 第453章 娘可能……回去了 “娘，你起床了没有？” 小六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顾半夏的应答声。 小六才屁颠屁颠地推开门，撅着小屁股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看见顾半夏立刻笑了，“鹿鹿会敲门啦！” 以前每次不敲门就进来，都会被爹打一下屁屁。 顾半夏伸出双手。 小六立刻跑过去。 一股脑地钻进了顾半夏的怀里，“娘，要吃饭了，鹿鹿来喊你，鹿鹿要和娘一起吃饭，没有娘在鹿鹿的身边，鹿鹿觉得吃不下饭。” 顾半夏一愣，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六的啾啾，“就算娘不在鹿鹿的身边，鹿鹿也要好好吃饭，只有好好吃饭才可以早点长高高，鹿鹿不是一早就羡慕哥哥们个子高吗？” 小妞撒娇，“反正就是要和娘一起吃，就是要和娘一起！” 此时此刻顾半夏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把小六放下来。 牵着小六的手，“走吧，我们去吃饭，你爹呢？” 小六嘿嘿一笑，“娘，今天的饭是爹做的，爹正在煮粥。” 顾半夏笑了笑。 小六的小胖手拉着顾半夏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 小六觉得自己要拉不动了。 忍不住扭头看向自己的娘亲，“肿么啦？娘，你怎么不动呀？鹿鹿都拉不动你。” 顾半夏勉强的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我还没有戴发簪，鹿鹿先去吃饭好不好？我随后就到了。” 小六抬起头看到了顾半夏，光秃秃的发髻。 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点点头，“好的吧，娘，你要快一点哦。” 小六一个人跑了出去。 顾半夏慢慢的坐了下来。 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的双腿，眼睛里涌上了一股热潮。 其实，在此之前…… 顾半夏一直觉得自己无坚可摧，一直觉得没有自己想做做不成的事情。 可现在…… 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手指轻轻的揉上双腿，等双腿稍稍有些感觉了，才慢慢的走出去。 刚刚走到门口。 就看见从外院里面过来的九千岁。 顾半夏立刻笑了笑。 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后脚却直接走了过来。 目光落在了顾半夏的腿上，声音轻轻的，轻的似乎有些飘渺。 小声问道，“是不舒服吗？” 顾半夏招了招手。 后者向前走了半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顾半夏双手伸出来。 轻轻的拍了拍九千岁的脸颊。 顺势将一双胳膊环在了九千岁的脖颈里，“我要你抱我。” 两人现在差不多，拥抱的姿势。 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在顾半夏看不见的地方。 九千岁的眼眶微红。 他轻而易举的抱起了顾半夏，“以后啊，你去哪儿我都抱你。” 顾半夏呵呵一笑，“我要被小六笑话死了。” 九千岁抱着顾半夏往厅里走，“她敢笑话你我就打她。” 顾半夏啧啧两声，“你这个当爹的还真是……” 两人似乎都在逃避某一个话题。 吃完饭之后。 下人过来收拾了饭桌。 九千岁蹲在顾半夏的身边，“我把你抱回去？” 顾半夏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出门吗？快去吧。” 九千岁抬手。 手指在顾半夏的脸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不切实际的虚无感。 心里有些发坠。 以至于呼吸不太顺畅。 九千岁深吸一口气。 弯腰在顾半夏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中午就回来，你等我。” 顾半夏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着他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才一个人站起来。 从饭厅里走到了房间。 拿出了九千岁的笔墨纸砚，铺在了桌上，认认真真的开始写信。 中途小六来玩了两次。 都被顾半夏赶了出去。 小六闷闷不乐的走到门外。 坐在了墙角。 怀生跑过去，“妹妹怎么了？” 小六委屈巴巴地说，“想要和娘亲玩，娘亲让鹿鹿自己出来找哥哥玩，娘亲是不是不喜欢鹿鹿啦？” 怀生笑着摸了摸小六的头发，“怎么可能呢？可能是姑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第592页 小六哼了一声，“娘亲一点都不累，娘亲还在写字呢！” 怀生也没有放在心上，“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六点了点头。 两人在自己家门口玩了大概半个时辰，没想到小耳朵一行四人来了。 小妞看到哥哥姐姐，还是最宠自己的哥哥姐姐，委屈立刻又上来了。 迈着小短腿，冲到了哥哥姐姐面前，抱住了哥哥的大腿，“大哥姐姐娘亲不让小六在房间，一个人在写字。” 老大抱起小妹，“是不是在算账呀？” 平日里见过娘动笔的时候，也就只有算账的时候。 小六摇了摇头，“没有啪啪啪。” 没有算盘。 老大皱了皱眉头，扭头和小耳朵说道，“去看看。” 小耳朵穿着一身明黄色衣裙，俏丽不可方物，“好。” 怀生也跟上去。 好奇的问道，“你们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 宋珏回答说，“秦叔找九斗先生，有事商量，我们今日便无事可做了。” 怀生点点头。 等几个人走到前院，就看到了正在前院角落的树桩上练武的小四，还有旁边正在数铜板的小五。 老三也是罕见的从房间里出来，正坐在石桌前捣草药。 看到老大老二，兄弟几个纷纷站起来，“哥，姐姐。” 便也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后院。 几人刚刚走到后院的院门口。 忽然看到眼前顾半夏的房间，窗户里绽放出了千万条金色的光芒。 秦易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总觉得心里发慌，慌的不行。 他把小六塞给了老二，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 猛的推开门。 就看见了桌上一封一封已经写好的书信。 以及一块块的碎玉，零零落落的洒在了桌上。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顾半夏的身影。 这时候钢镚跑了过来。 冲进了房间。 绕着桌子拼命的转圈。 口中发出渐渐续续的呜咽声，又难过又着急。 紧接着兄妹几个全部跑过去，“怎么啦？” 老大双手都在颤抖，“娘……娘……可能……回去了……” 第454章 原房主没有死？ 他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小耳朵一把推开老大。 不由分说的冲进了房间。 看着桌上的书信。 看到了书信表面的名字。 立刻拿起了写着小耳朵的，想要拆开。 却无论如何都拆不开。 手指好像不受控制。 拆着拆着…… 小耳朵忽然失声大哭，“怎么打不开啊？” 宋珏急忙上前。 一只手握住了小耳朵，颤抖的手，“我来。” 他小心翼翼的从小耳朵手里拿出了书信。 从里面将信纸拿出来。 打开之后。 放在了小耳朵的手里。 小耳朵一目十行地看完，向后退了两步，踉跄着，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大哥，大哥，娘走了……不要我们了………” 听到这句话。 小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鹿鹿找娘，鹿鹿要娘……” 几个孩子垂头丧脑的进去。 分别拿起自己的书信。 最后。 还剩下了小六的，唐婉的，太师府的，首辅大人的，昌硕的…… 小六不认字。 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姐姐都在看信，小家伙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刚刚还进来给娘捣乱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娘就不见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呀？ 娘要怎么可能突然不见了？ 是不要鹿鹿了吗？ 是不是鹿鹿太不乖了？ 可是……可是……鹿鹿舍不得娘啊……… 小耳朵看了唐钧一眼。 后者立刻点头，“我现在就回皇宫，把九千岁叫回来。” 兄妹几个沉默的坐在房间里，谁都不说话。 老大抱着小六。 打开了给小六写的信。 小声的念：我家最最可爱的小六宝宝，娘真的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你呀，今天听你说没有娘就吃不下饭，娘的心里真是好难过。 宝宝呀，不要哭，也不要难过，娘只是暂时离开你一会儿，向你保证一定会回来的，不管多么难，就算是爬也要爬回来的。 因为我们家的鹿鹿一直在等着我，对不对？就算身边没有娘亲，宝宝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要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高高，希望下一次娘亲见到宝宝的时候，宝宝就已经变成一个小姑娘了。 在家里要听爹和哥哥的话，你爹难过的时候，作为开心果的宝宝要会逗爹笑，娘亲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不要辜负娘亲的信任哦。 娘亲从来不会骗宝宝的，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所以，宝宝大可放心，我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一定会的，你要帮娘把钢镚照顾好哦。 最最最最爱你的娘亲。 小六抱着自己的信，哭的梨花带雨，“娘……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第593页 小耳朵默默的转过身，看着大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秦易抿唇，“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怀疑了，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娘变好的那一段时间，我是不相信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即便可以，那么人也不可能在一念之间突然拥有了曾经的自己无法拥有的能力，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 我怀疑娘亲是换了个芯子，但是这太过于匪夷所思，我也只当做是自己的猜想，甚至我还想过娘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后来，偶尔的一两次，我看见娘总是盯着小六，脖子上挂的玉佩碎片发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娘的来历和玉佩碎片有关系，当时的我还挺自私的，我故意把我的玉佩碎片藏起来，怕她会把所有的玉片偷走。 直到前不久，我把弟弟妹妹们所有的玉佩碎片全部给了娘，因为我笃定娘是舍不得离开的，可是我却忽略了她帮九千岁看了病的。 娘身上的寒毒是过度感染，目前找不到任何的治疗方法，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想要回到她的那个世界看病……” 小耳朵擦了擦眼泪，“可是……娘还能回来吗？” 小六捏紧小拳头，“一定会的，娘亲说话算话，一定不会骗小六的，她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秦飒叹了口气，“不知道给你们的信里有没有写，娘说，她得病的事情不要告诉爹。” 小耳朵摇了摇头，“根本拦不住的，爹那么聪明，一猜就猜到。” 秦飒想了想，“爹能猜到是爹的问题，既然娘让我们瞒着，那我们就瞒着吧，给姥姥姥爷的信怎么办？要现在给他们送去吗？” 小耳朵长长的舒出一口浊气，“等下，一起送去吧。” 小四小五都背着身。 不像哥哥姐姐那样，把眼泪憋在眼眶里，也不像小妹那样不停的哭着掉泪，只会偷偷摸摸的擦眼泪。 —— 顾半夏没有想到。 她以为自己会像穿过来的时候一样魂穿，却没想到整具身体都穿了过来。 坐在地上，抬起头。 看着将自己包围住的高楼大厦，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回家了…… 天空中一架架飞机飘过，周围是各种各样的人们行色匆匆的身影。 却在路过她面前的时候，忍不住扭头看她一眼。 顾半夏，垂眸。 明白大概是自己这身衣裳惹的祸。 穿过去的时候是魂穿，肉体留在了这边。 为什么穿过来的时候会是身穿？ 难道是因为她魂穿之后原本的肉体被火化了？ 顾半夏想不明白。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凭借着记忆中的印象往自己家里跑去。 来到自家门口。 顾半夏刷指纹，却打不开门。 过了几分钟。 里面有人出来了。 顾半夏皱了皱眉头，“你们是谁？” 出来的是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阿姨，盯着顾半夏好久，忽然笑着说道，“我家女儿也喜欢穿汉服，你这衣服不便宜的，我被我女儿熏陶的一看就知道。” 顾半夏不悦的问道，“你们怎么会住到这里？” “你这孩子，我们买了房子，当然要住在这里。” “你们向谁买的？” “自然是向原房主。” “原房主？你说的是顾半夏？”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怎么了？你们认识呀？” “……”顾半夏有些捉摸不透了，“她……她不是死了吗？” “呸呸呸，人家活得好好的，你这丫头咋说话呢？” 顾半夏彻底懵了。 第455章 阿宴，你必须好好的 和房主的一番对话之后，顾半夏觉得自己更懵了。 她试探着问道，“你知道顾半夏现在的住址吗？” 房主有些警惕的看着她，“那个小姑娘还不错的。” 顾半夏连忙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她一个许久未见的远房亲戚，说来也巧，前几天无意间听说她出了点事情，我还以为她……” 这样一解释。 倒是也解释清楚了，刚才顾半夏的那句死掉的话。 房主恍然大悟。 很热情的说，“这样吧，我把小姑娘的微信推给你吧。” 顾半夏被噎了一下。 吞了一口口水之后说道，“很抱歉，我来的路上手机被偷了。” 那房主看着顾半夏又是一脸的同情，“还真是一波三折，那你等一下，我去找纸笔给你写下来。” 顾半夏连忙点点头。 只不过是在房主进屋的时候，忍不住伸着脖子向里看了一眼。 里面的装修风格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自己的工业冷淡风换成了温馨田园风。 倒是多了那么几分的人情味。 不一会儿。 房主就拿着一张写了手机号码的纸张过来。 递给了顾半夏。 很热情的说道，“当时联系我的就是这个号码。” 顾半夏低头看了一眼。 果然不是自己之前的号码了。 她点点头。 笑着道了谢。 离开的时候，走路的姿态有些不对劲。 第594页 房主盯着顾半夏看了半晌，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退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顾半夏一个人在街头游荡着。 因为这个时代穿奇装异服的人多，所以奇装异服都变成了常服，更别提汉服多么普及了。 倒是有，因为她身上这身名贵的汉服，多看她一眼的。 顾半夏倒也没有注意。 现在这些也不值得她注意。 她如今身无分文。 掂了掂钱袋子。 叹了一口气。 她得想个办法，给所谓的顾半夏打个电话。 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没了魂魄的人还能继续生存？ 这也太颠覆脑海中的科学知识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九千岁回来了。 几个孩子眼眶红彤彤的坐在房间里。 看到九千岁回来。 也就只有小六难过的喊了一声爹。 九千岁深吸一口气。 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书信。 他的手有些颤抖。 不敢抬起来。 小耳朵哽咽的说道，“这是我娘留下的所有东西了，我娘给我们留下的书信，我们已经看过了。” 九千岁闷闷的嗯了一声。 慢慢的在旁边坐了下来。 终于抬起手拿起了自己的那封信。 也没有当着孩子的面打开。 反而是走了出去。 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此时此刻寒冬已至。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都颓败了。 天地之间饱含着一股宿寒之意。 而他一个人挺立于此，挺立的天地之间，似乎被遗弃了一般。 就连影子也带着一股凄凉。 小耳朵多看了一眼后，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有些不太敢看。 九千岁慢慢的抽出书信里面的信纸。 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 写的也不好看。 九千岁却笑了笑。 轻轻的晃了晃纸张。 从第一行开始往下看。 看着看着。 便泪凝于睫。 心脏仿佛被掏空了，又疼又麻，他一只手拿着信纸，忍不住的弯下了腰。 缓缓的蹲下来。 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似乎这样才可以让自己舒服一些。 可是好像也没有舒服太多。 一拳一拳的捶着胸口，胸口里的怒气却越积越多。 九斗先生和首辅大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九斗先生向前迈了一步。 首辅大人一把拉住了九斗先生的胳膊。 冲着九斗先生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不应该过去。 九斗先生叹了一口气。 目光别开。 上一次看到秦宴这般模样，还是这个东宫被灭门的时候，转眼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阿宴也年长了，也成熟了，遇到事情也学会了不动声色，他们以为他每次都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事实证明不是这样。 有的情绪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过去的。 就比如现在。 九千岁恨不得把手中的那张信纸揉碎撕掉。 可手指微微一动。 却又舍不得。 这兴许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手指颤抖了好几下。 把信纸叠起来，放进了信封里，又把信封塞到了自己的胸口，一只手按住。 空了。 空了就是空了。 没有什么可以填补的进去了。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说什么都不愿意给自己系大氅。 因为……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所以不想要让自己一辈子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啊。 可是…… 他还能有谁呢？ 明明在他的心里翻云倒海这么多天，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记，还指望着他一个人可以轻飘飘的用扫帚扫掉那些印记，再重新的容纳另一个人吗？ 把他秦宴当成什么人了？ 首辅大人和九斗先生走近，“阿宴。” 九千岁抬起头，“我没事的。” 首辅大人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九千岁的肩膀，“她……” 九千岁打断了首辅，“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 九千岁就转过身。 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朝着房里走去。 首辅大人和九斗先生跟在他身后。 看到房间里的孩子们，更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叹息。 这件事情。 要不是发生在他们眼前。 谁能相信是真的呢？ 如此的虚幻，魔幻，说书人都不敢这样说。 九千岁坐在床上，“你们都出去，我想静一静。” 老大只能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 “你们两个也出去。” 首辅大人和九斗先生对视一眼，“阿宴，你必须要好好的，顾娘子之所以舍弃自己，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的，你不要让她失望，否则等到她回来，也会生你的气的。” 九千岁一言不发。 两人只能沉默着离开。 关了房门。 不多时，九千岁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顺着两颊流出来。 第595页 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第456章 遇到了“顾半夏” 这种感觉太难过了。 撕心裂肺。 整个人像被放在火上炙烤着。 燃烧着。 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 他的胸口好痛。 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 九千岁笑着笑着，脸色忽然一变，胸腔里有什么几欲喷发。 下一瞬间。 一口浓稠发黑的鲜血喷了出来。 洒落在淡色的床帷上，像开出了一朵朵花。 守在外面的两人对视一眼。 谁也没有说话。 同时扭身冲了进去， “阿宴！” 小耳朵她们听到声音，也纷纷的跑了进来。 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老三，你先给爹看看，我去找大夫。” 秦易一边跑一边说。 “好。” —— 顾半夏在公园里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成功的借到了电话手表。 给那个电话号码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 声音有些娇滴滴的。 顾半夏倒是不太习惯。 “你是顾半夏吗？” “对，我是，请问你是？” “我也是顾半夏。” “……” “我们见一见吧。”最起码要把自己之前的存款要回来。 “……” “我现在在八号中央公园，平安路交汇处的这里，你过来吧。” “好。” 顾半夏把电话手表还给了小姑娘，“谢谢你。” 想了想。 又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摸出来了一个铜板，“送给你了。” 如果朝代是历史上真的存在过的，没有被记录的朝代，这一枚铜板将会是一个朝代的功臣。 小姑娘看着铜板挺漂亮的，不过没好意思拿，“我……老师说助人为乐是应该的。” 顾半夏把铜板塞到了小姑娘的手里，“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 小姑娘这才握紧铜板，“姐姐再见。” “再见。” 顾半夏正在等顾半夏。 又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让那个顾半夏带来点东西吃的。 有点饿了。 那人来的倒是也挺快。 十几分钟就到了。 不得不感慨如今的汽车和交通路线的便捷。 两人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没有任何怀疑地认出了对方。 两个人如今放在同一处看，倒是觉得长得挺像的。 “没想到啊，你是不是穿到了六个拖油瓶的后娘了？” “果然是你。” 她们两个人应该是灵魂互换了。 顾半夏抬起手指，指了指旁边。 “顾半夏”坐下来，“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那几个孩子也把你给杀掉了？” 顾半夏听到她这么猜测孩子们，心里很是不舒服，语气也就变得冷冰冰的，“你不要胡说八道，孩子都是好孩子，反倒是你，你也不想想你当初做了什么事。” “顾半夏”耸耸肩膀，“这样说起来我也算是受害者呀，当初只不过是因为听说孩子的娘留下了一大笔钱，我愿意嫁过去也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哪里想到老头老太太这么毒，把我们分出来以后我就不管不问了，我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让我拉扯着六个孩子，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又回来了？你难道想和我换回来？我提前跟你说啊，我们两个灵魂互换并不是我搞的鬼，那时候我以为我要死掉了的，结果在空中飘呀飘扬，不知道飘了多久就被一阵引力吸过去，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顾半夏倒是不怀疑。 因为之所以能够穿越，是因为自己手中的那块玉佩，而“顾半夏”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接触过那块玉佩。 顾半夏说道，“你那里还有我多少存款？” “顾半夏”立刻就愣住了。 张口结舌半天，“你怎么一来就要跟我算账？”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不瞒你说，我得了病，我是回来治病了。” “顾半夏”皱眉，“瞧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去自如呢，难不成你想回来就回来，想回去就回去，是个名副其实的时空穿梭者呀？” 提起这件事。 顾半夏的目光有些暗淡，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就当瞎猫碰上死耗子呗。” “顾半夏”想了想，“不得不说，你存款现在挺多的，你想要多少？我打给你。” 顾半夏说道，“先帮我办理住院吧。” “用我的身份证和医保卡吗？” “你说呢？” “好……好吧，不过我事先跟你说，当了这么多年的你了，我都已经习惯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没有想跟你抢什么，我只是想好好的治病。” “嗯，嗯嗯，我送你去医院吧。” 路上。 “顾半夏”忍不住问道，“那几个小拖油瓶怎么样了？一个个的从小就那么狠，长大以后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嘴巴放干净一些。” “我……难不成你们还处出感情来了？你可真有本事，佩服。” 第596页 “人与人之间的任何情感都是双向的。” “你这话说的也对，其实后来我也反思过，我那时候对他们的确是太苛刻了，所以我在这边，经常去孤儿院，也经常捐钱。” “哦，用我留下来的存款。”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又问道，“那个……咱们村的那个张秀才后来他……怎么样了？” 顾半夏忍不住的翘了翘嘴角，“那个张秀才呀……嗐，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后也是得了报应了，一家人老早就离开了盐水村，不知道是死是活。” “顾半夏”啧啧两声，“我其实也不是记挂他，也是觉得以前的自己仿佛瞎了眼，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优秀的男人这么多，才知道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是不会花女人钱花的那么理所应当的。” “呵！那我还要谢谢你没用我的钱包养男人？” “不客气，不客气，咱俩这也算缘分了。” 很快到了医院。 用顾半夏的身份证和医保卡挂了号，挂了病房，立刻就办理了入住手续。 过往的护士看到两人，“你们是双胞胎吧？长得真像。” “顾半夏”笑眯眯的说道，“是的，这是我姐顾半夏。” 顾半夏：“……” “顾半夏”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对了，我有英文名的，你以后还是叫我Alice吧，这样好把我们两个区分开，等一下我给你请个护工，你有什么要求？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可以吗？”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找个大姐吧。” Alice翻了个白眼，“真没劲，好不容易住院一次。” 顾半夏：“……” 第457章 一家人都乱了 看到Alice如今的样子。 顾半夏忍不住的感叹：果然，钱基本上是万能的。 大概因为不缺钱了。 所以Alice现在看起来都善良了，谁能想到这是曾经把小五小六卖掉的后娘呢？ 钱的确可以解决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包括美化人性。 很操蛋的一个事实。 但是很真实。 这也是顾半夏，不管是在这个时间还是在那个时间，都要拼命赚钱的缘故。 只有手上的钱多了，才能够辩证的看待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Alice很快就离开了。 倒是挺热情的嘱咐了顾半夏几句话。 大概也是因为在自己身体里呆的时间多了，顾半夏看着Alice在自己身体中，完全感觉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可两个人说实话又长的差不多…… 见过两人的小护士都以为两人是孪生姐妹。 顾半夏干脆也不解释了。 当天傍晚。 顾半夏就去做了各项检查，确定了渐冻症。 说起来也巧。 顾半夏的主治医师，叫詹星斗。 总是会让顾半夏下意识的想起九斗先生来。 他安慰顾半夏，“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你这病就是小病，做个手术养上几天就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越是放松恢复的越快。” 顾半夏的目光从詹医生的脸上落下来。 笑着点了点头，“詹医生，我知道了，谢谢你。” 詹医生摇了摇头，“都是我应该做的。” —— 九千岁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 就看到了围在床边的孩子们。 小六眼泪汪汪的，趴在床边边上，“爹爹，你没事了吧？” 九千岁想要抬起手，摸一摸小六的脸，让小六别难过。 可发现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好像有千斤重似的。 只好罢休。 张了张嘴，嗓子里刺痛，声音也是沙哑的厉害，“我没事。” 老三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进来。 被小耳朵接过去。 一勺一勺的喂着九千岁。 小耳朵低着头小声说，“我娘不会食言，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我们都相信她，你也应该相信她，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好好的生活，等到娘回来，看到我们的样子，才会开心。” 九千岁沉默不语。 老大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爹，你要知道，娘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你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就完全将娘的一片好心辜负了。” 小五揉了揉眼睛，“爹，你要早点振作起来，你要帮娘开店，帮娘赚钱，我娘最喜欢的就是赚钱了，你要是让娘的店赔了钱，等娘回来一定会不开心的。” 小四眼巴巴的看着九千岁，“爹，我娘舍不得我们的。” 小耳朵喂完了一碗药。 九千岁再次闭上了眼睛。 首辅大人从外面进来。 把孩子们都叫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首辅大人在床边坐下来，突然说道，“其实，这群孩子们应该怪你的阿宴，要不是为了给你治病，这群孩子也不会没了娘亲，你看看现在他们还得反过来安慰你，你好意思的吗？ 不管是你还是这群孩子，都是顾娘子最担心最放心不下的，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然后和孩子们一起等着姑娘走回来，而不是老早的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你要对得起顾娘子的一片苦心。 小六这么依赖顾娘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你难过，都要先擦擦眼泪过来安慰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要是振作不起来，这群孩子们可怎么办？” 第597页 首辅大人点到为止。 说完之后就起身。 走了出去。 正好太师府的一家四口来了，大概已经和小耳朵她们说完了话，太师夫人也在抹眼泪，太师脸上形容不出来什么表情，乌黑一片，仰头看着天。 “太师大人。” “傅大人，里面怎么样了？” “……” 首辅大人没说话，他们也能猜得出来。 太师大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就突然变成这副局面了？” 太师夫人还是不敢相信，“这么说起来，我的半夏真的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吗？” 首辅大人看下小耳朵。 小耳朵点点头，“外婆，是这样子的，起初我们也不信，但是我娘不会骗我们的。” 太师夫人老泪纵横，“我就说，我就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通透，这么聪明这么能干这么懂事的姑娘呢！” 她抱着小六一起哭。 首辅大人有些心烦意乱。 和太师大人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在外面聊了挺久。 眼见天都黑了。 首辅大人也没离开。 丫鬟们做好了晚饭，“少爷小姐，要吃晚饭吗？” 虽然一点都没有觉得饿。 老大还是让他们上菜，并且叮嘱弟弟妹妹，“你们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能饿瘦了，不然等娘回来，一定会不开心的。” 小四小五小六眼泪汪汪的点点头。 此时此刻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 大哥说什么都对。 饭桌上。 气氛异常的沉闷。 只有小四小五小六动着筷子。 拼命的往嘴巴里塞菜。 塞着塞着。 小六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鹿鹿想你啊，你不要鹿鹿了吗？” 小妹一哭，小四小五的眼泪也不听话地落下来。 啪嗒啪嗒的落在餐桌上。 很快就聚起来一汪小水潭。 小耳朵猛的站起身。 转身就跑了出去。 “小珥……” “我去看看。”宋珏追了上去。 就看到小耳朵跑到了后院的竹林里，扶着一根粗壮的竹子，微微的弯着腰，肩膀不停的颤抖着。 宋珏在原地看了半晌。 等到小耳朵差不多发泄完之后。 宋珏才抬步上前。 抱住了小耳朵。 小耳朵紧紧的抱着宋珏的腰，哽咽着说，“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宋珏轻轻地顺着小耳朵的后背，帮她顺气，“你说过的，姑姑一定会回来的。” —— 医院 第二天一大早 Alice就来到了病房，“帮你带了早饭。” 顾半夏刚刚洗漱完，“谢谢！” Alice有些不好意思，“你也不用谢我，反正花的都是你的钱。” 顾半夏：“……” 第458章 精致的利己主义 顾半夏吃饭的时候。 Alice倒是问起了正事，“等你出了院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有两个顾半夏，你要不要重新去办张身份证？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鸠占鹊巢，你明白的，关于顾半夏的信息，都是我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的，以后你若是办什么事情，需要指纹验证，你是验证不过去的。” 顾半夏当然知道。 她吃了个小笼包，喝了一口牛奶后才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这逗留太久的。” Alice愣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顾半夏抬起头。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Alice。 眼睛里面的光芒柔和又坚定，“我要回去的。” 回去？ Alice忽然就笑了，“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一辈子的穷日子吗？顾半夏，你不要傻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你的那些存款，我们两个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那又怎么样？” Alice皱起眉头，“顾半夏，这里是高科技，什么都有，甚至我想要从国家的最东边跑到最西边，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可是那个时代呢？从村里去趟镇子上，都得两个多小时。 在这里可以网购，可以蹦迪，可以喝酒，可以勾搭小奶狗，在那个时代可以吗？反正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了。” 顾半夏想了想。 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你……没有挂念过你母亲吗？” Alice顿了顿。 很明显的沉默了一下。 之后说道，“以前想过，后来就不想了，其实……从我小的时候她对我就不是很好，我能看得出来她其实不喜欢我爹那个酒鬼，可是在我爹把我卖了的时候，她并没有说什么，还在推波助澜。” 顾半夏忍不住帮顾母说了一句话，“说实在的，当时你爹是想把你卖到唐家给唐老员外陪葬的，你娘才专门跑到盐水村，求了老秦家的人，让你去老秦家当了后娘，给人当后娘总比给人陪葬好吧？” Alice摇了摇头，“难道只有这两个办法吗？难道她不可以带我跑吗？” 顾半夏：“……” Alice深吸一口气，“我这个人一直挺冷血的，就算是对我爹娘，我也不会把对他们的感情，重要到凌驾于我自己之上，人生在世，为的就是享受，其他的都是浮云，我都不在乎。” 第598页 顾半夏倒是说道，“其实你这个想法挺好的。” Alice笑了，“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顾半夏换了话题，“你在这边，没有结婚吧？” Alice摇摇头，“没有，给你说句实话，刚来的时候我一直惦记着张远，我甚至还想着能不能找到办法把张远也给送过来，后来在你们家看了太多的电视剧，就觉得张远有点像电视剧里面的渣男，但也只是我的自我感觉，昨天你一说，这几年困扰我的，终于坐实了。 也并没有说多难过，反正就是看错了一个人，虽然用了太多年，但是我对那狗崽子是真的好，我让家里的那六个拖油瓶，饿着肚子也要把家里的米面偷偷的送到老张家，我那时候也是真的相信张远会娶我的，结果…… 不提渣男了，等我彻底的融入到这个社会之后，我越来越发现男人就是个累赘，我有钱又有颜，什么样的男人不乖乖的来到我身边跪舔我，何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太不理智了。”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曾经的这具身体。 皱着眉头说道，“你别乱搞，万一得了什么病，我这身体都跟着你遭殃。” Alice哈哈一笑，“你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了，我不也是清清白白的身体给你了。” 顾半夏呵呵一笑。 Alice看了看时间，“我今天约了朋友去做头发，我先走了，你有事情随时让护士联系我，我明天过来的时候给你带部手机，手术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陪你。” 顾半夏点点头。 目送着Alice，踩着十多厘米的小高呗，袅袅娜娜地离开。 忽然觉得…… 这个姑娘或许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只是在泥泞中的精致利己主义。 她也没什么错。 吃完饭之后顾半夏就躺在了床上。 八点钟。 詹医生带着护士来查房，询问了顾半夏几个问题，安慰了顾半夏几句后就离开了。 顾半夏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梦到秦宴吐血了。 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 以至于让顾半夏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窝。 一颗心猛烈地蹦跳着。 似乎快要跳出来。 顾半夏深吸了一口气，下去接了杯温水，一饮而尽，也没有让梗在自己胸口中的那股惊吓消退一些。 —— 九千岁在床上躺了一天。 第二天就主动的爬起来。 先去小六的房间敲了敲门。 很快。 顶着一头鸡窝的小六打开门，最近小家伙明里哭，暗里肯定偷偷也哭，一双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似的。 九千岁把人抱起来。 抬步走到小六的房间。 笨拙的给小六梳了头发，带着小六去洗脸洗手。 “爹……” “嗯？” “爹，谢谢你。” 九千岁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他努力的笑了笑。 对小六说道，“以后，你娘之前是怎么照顾你的，爹以后就怎么照顾你。” 娘子出远门了。 他这个当相公的，自然是要撑起家，照顾好孩子们的饮食起居。 等着娘子早早归来。 沈沉在早饭的时候过来，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我听说，慈安寺那边香火挺好，过几天一起去拜拜吧。” 原本以为九千岁拒绝。 没想到他却安安静静的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好。 沈沉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就明天去吧，明天十六，是个好日子，孩子们也一起？” 九千岁点点头，“一起吧。” 沈沉受宠若惊。 他们都说九千岁一言不发，今天却和他说了这么多话，沈沉心里也松了口气。 第459章 长得比你好看一千倍 别的病人医院里都有人陪。 只有顾半夏一个人形单影只。 说实在的。 其实自己心里也空落落的。 只要一安静下来，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孩子们，和他。 他们知道自己突然消失，该有多难过啊。 顾半夏按下铃。 毕竟这边是VIP病房。 很快就有护士跑过来，“顾半夏小姐对吗？怎么啦？” 顾半夏说道，“我想出去走走，能不能帮我准备一架轮椅？” 她不太想走出去。 万一突然走不动了，还是要麻烦别人的。 护士似乎有些同情的看了顾半夏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好吧，稍微等我一下，我给隔壁的小朋友扎了针，就去给你推过来。” 顾半夏点了点头。 在小护士离开之后。 她也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没有走得太远。 就在附近溜达溜达。 就在这时候，她瞥到了自己隔壁病房里的小孩子。 大概六七岁。 小五一般大。 看到这么大小的孩子，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小四小五小六的身影。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医疗已经发达的不得了，可是有利有弊，几百年前只有发生在四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身上的疾病，现在逐渐开始幼龄化。 第599页 就说是渐冻病这种病，都可以发生在六七岁的小孩子身上了。 顾半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里面的小孩子正在玩儿，手里抱着一顶机关枪模型，不停的突突突突突突。 顾半夏看着看着就笑了。 不一会儿。 护士倒是走了过来。 不过顾半夏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根本没有发觉。 一直等到护士将轮椅推到他的面前，“顾小姐？” 顾半夏下意识的转过头。 护士愣了一下，“顾小姐，怎么了？” 顾半夏扯了扯嘴角，拂过了护士手中的轮椅，“谢谢！” 然后坐在上面。 轮椅是完全自动化轮椅，说白了就是一个机器人，根本不需要触控板，人坐在上面，它几乎就可以读懂人所有的思维，从而朝着人的脑海中想要去的方向跑去。 的确很方便。 这也是爱丽丝为什么喜欢这个世界愿意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吧。 顾半夏也没有个目的地。 轮椅便带着顾半夏在住院部外面的小公园里绕圈。 所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的身边都有人陪。 只有她没有。 不过顾半夏也并不觉得孤单，因为她的家人都在远方，时时刻刻的挂念着呢。 过了一会儿。 倒是有一个年轻男人过来搭讪。 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的。 不过曾经沧海难为水。 在顾半夏经历了九千岁那张妖孽的面孔之后，现在看任何人，心里都没有任何的波澜。 也不会产生说想要把这人和九千岁比一比的想法，因为从顾半夏的心里深处，就认定没有人有资格可以和秦宴做比较。 男人倒是也绅士，“只有一个人吗？” 顾半夏点点头。 一言不发。 男人却是在顾半夏不远处的小木凳上坐了下来，“我倒是挺佩服一个人来看病的姑娘，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来医院住院，一个人都觉得孤独的很。” 顾半夏依旧没有说话。 男人问道，“应该没有男朋友吧？不然，这么如花似玉一个美人，男朋友不来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顾半夏这才抬起头。 目光盯着男人缓缓的说道，“没有男朋友。” 显而易见的。 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雀跃的光芒。 可是紧接着。 顾半夏又缓缓的开口，“有老公。” 男人眼睛里的那一抹光芒，逐渐的暗淡下去。 顾半夏看得很明确，故而心里也有些好笑。 笑的倒不是男人的表现。 而是…… 若是被那人知道，那人的反应，肯定是要炸了锅了。 男人似乎不甘心，“既然都结婚了，你住院他怎么不陪你来？” 顾半夏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他要在家带孩子。” 男人取笑一声，“原来是家庭煮夫呀？” 顾半夏点头，“对啊，全靠我养着的。” “小白脸？” “长得是好看，比你好看一万倍。” “姑娘，你年纪还是太轻了，一张皮囊有什么用？你年纪轻轻又能赚钱长得又好看，何必把自己搭在一个男人身上？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美的很呢。” “不想看，把眼光养刁了，外面的人都收不进眼底。” “姑娘，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你老公到底长得多好看？” “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 “好看不能当饭吃。” “嗯，所以我爱他。” “……” 男人似乎还是不情不愿不甘心。 最起码离开的时候还拿出自己的一张名片放在了顾半夏的轮椅上面。 恬不知耻的说道，“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呼我，就算没缘分，做一场病房夫妻也是好的。” 顾半夏眨了眨眼睛。 病房夫妻？ 也说得出口。 面无表情地将名片撕掉，扔掉了。 然后想回病房。 轮椅便自动的朝着病房的方向跑去。 她要找主治大夫问一问，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手术？ 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她太想念家人了。 想念秦宴…… —— 第二日 天气很好，风清气朗。 九千岁一大早便起床，给小六换上了一身稍微厚一些的衣服，带着孩子们吃了饭。 沈沉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姐夫，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随地可以出发。” 九千岁抱起小六，方圆连忙上前，“我来吧，爷。” 九千岁没有说话。 只是往旁边斜了斜身子。 这意思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方圆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立刻退了回去。 紧紧的跟随在九千岁身后。 出去之后才发现小耳朵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爹，我是上完朝来的。” 她还记得九千岁吩咐过她，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要是因为这件事乱了章法，等她娘回来一定会生气的。 所以小耳朵连忙解释。 九千岁微微颔首。 把孩子们一个一个的抱上去。 第600页 最后自己上去。 怀生和裴筝站在门口，“秦叔叔，家里不用担心，有我们呢。” 第460章 她的阿宴不可以这么卑微 两个小家伙目送着马车越来越远。 怀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呀？” 裴筝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我也不知道，我能看到的只有九千岁最近似乎越来越温和了，可是实际上却是越来越冷漠了。” 怀生双手合十。 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姑姑突然走了，秦叔叔肯定难过。” 裴筝叹息。 带着小和尚去了店里。 姑姑虽然走了，但是他们也要帮姑姑守住她的家业啊。 怀生在店里，倒是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毕竟还没有哪个店里有小和尚当店小二。 最近几天店里的生意倒是没有受到老板娘不在的影响，一如既往的红火。 来到了寺庙山下。 九千岁依旧抱着小六。 小六两只胳膊紧紧的抱着九千岁的脖子。 大概半夏的突然消失也给小家伙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小家伙最近总是患得患失，似乎只有紧紧的抱着九千岁，爹才不会跑。 虽说平日里抱着个孩子没什么关系。 可是抱着孩子爬山倒是有些吃力了。 九千岁也没说什么埋怨的话。 也拒绝了方圆想要接过孩子的要求。 只是一个人抱着孩子往山上走。 到了中午。 才到了慈安寺门口。 大概是心理作用，看到寺庙大门，就觉得佛光普照，有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将整个寺庙笼罩住，让整个寺庙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九千岁抬脚走进去。 这时候的香客已经少了不少。 九千岁在院子中间的功德箱处停下来。 将自己的钱袋子取出来，直接扔到了功德箱里面。 孩子们也纷纷的从钱袋子里掏出了银子，扔进了功德箱里。 他们不求为自己积多少功德，只求佛祖可以让娘不管在哪里，都可以过得顺遂一些。 九千岁进去佛堂。 里面供奉着一樽樽的佛祖菩萨。 九千岁以前是最不相信这些东西的。 更别说让他跪拜了。 可是现在。 他却跪在蒲团之上，满脸虔诚，手里拿着三炷香，闭着眼睛，似乎正在许愿，之后将香火插在香炉中，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方圆一直在外面看着。 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他们家的爷，一辈子嚣张恣睢，随心所欲，不信神鬼不信佛，这是走投无路了啊！ 只看到九千岁从这尊佛像面前起来，转眼间又跪到了另一尊佛像面前，重复着刚才的步骤，一点也不嫌烦躁，不嫌啰嗦。 孩子们也是如此。 不求自己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只求娘亲那边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眼看着午膳时间到了。 寺庙里的人越来越少。 因为上午来参观的人全部供奉了香火，这时候的香火鼎盛，缭绕的厉害。 就在这样的烟雾缭绕中，九千岁目光坚定，辗转于各个蒲团之间。 将自己满心的思念和牵挂，寄托在了从前从来不曾相信的神佛之中。 就像方圆说的。 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呀。 是走投无路了呀。 等到九千岁从佛堂里出来，带着孩子们去后院吃了顿斋饭。 无意间听到旁边的小和尚说什么跪拜之类的…… 用完午饭 九千岁把小六拜托给了沈沉，一个人去后面找到了方丈。 刚开始的时候，小和尚不让九千岁贸然闯进。 九千岁好说歹说，小和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然看到这位好看的施主眼眶都红了，这才没忍住，跑进去帮他通报了。 方丈大师允许他进入。 …… 三日后 京城 人们自动聚集。 声声念念的说：有人疯掉了，竟然为了许愿，要从京城一路三叩九拜到慈安寺。 不少人猜测是为了取得功名。 后来，传说。 那人身后跟了一辆马车，马车里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哭声。 他穿着一身朱色锦袍。 玉冠束发。 身形如茂林修竹挺拔坚韧，长相貌若潘安，俊朗无俦。 一路，整整一路。 马车都要跑整整两个时辰的路，他磕长头匍匐着，一点一点的挪动着。 后来的后来。 大家才知道，他不求功名利禄，不求身体康健，什么都不求。 只求他的意中人平平安安，哪怕永生不见。 —— 顾半夏从梦中惊醒。 她梦到了阿宴他……他…… 眼眶红的不行。 吱吖—— Alice.从外面走进来，“给你带了早饭，你……怎么了？”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我问你，你当初搬家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块儿满是裂痕的玉佩？” Alice.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好像是有一块，我看着都裂开了，觉得也不值钱了，就随手被我扔到了旁边，怎么了？” 顾半夏的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那是，我家里留给我的，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你能帮我找到吗？” 第601页 Alice.点点头，“我努力吧，应该还在我家里，我印象中是没有扔掉的。” 紧接着。 Alice.找的护工也来了，“这位是王姐，给你找的护工。” 顾半夏只是怏怏的嗯了一声。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你要是找到玉佩，就赶紧给我送回来。” “哦。” “一定要记住了。” “嗯。” “对了，我也有件事要问你。”Alice.忽然说，“你是不是在道上有认识的人呀？我总觉得很多时候我可以化险为夷，不只是因为我运气好。” 顾半夏想了想就明白了，应该是主上那边的人，大概是师兄临走之前，求主上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安全吧。 顾半夏长叹了一口气，“你别管了，你也不要因此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Alice.连忙点点头，“我知道的，知道的，我保证不会惹麻烦，那让王姐在这里陪着你，我先走了，回家去给你找玉佩。” Alice.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 顾半夏也吃不下去了。 让王姐收拾了桌子。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病床上，想着刚刚梦里的场景，看着阿宴……一个头一个头的磕下去，她心里难过的很。 她的阿宴，不可以这么卑微的…… 不可以的。 想着想着，心里又开始搅的疼了。 第461章 玉佩到底在不在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这样的滋味。 顾半夏缓缓的弯下腰，整个身子几乎匍匐在床上。 一只手重重地击打着自己的胸脯，太疼了，用语言无法形容出来的疼。 发出像是虚弱小兽一般的呜咽，压抑着某种欲要喷薄而出的痛苦。 哪怕用力的击打。 也缓解不了半分。 王姐还以为是顾半夏不舒服。 立刻跑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帮顾半夏，轻轻的拍打着后背，“要不要去叫医生？” 顾半夏摇了摇头。 眼泪朦胧中，说了一句没事。 王姐不放心。 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床边。 一直担忧的看着顾半夏。 过了好久。 顾半夏才长舒了一口气。 慢慢的直起身子，依靠着床头，小脸苍白，不正常的白色。 王姐哎哟一声，“姑娘，真没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顾半夏摇了摇头。 看了看旁边的水杯。 王姐二话不说，立刻去打了一杯温水，递给了顾半夏。 顾半夏接过来一饮而尽。 松了口气。 冲着旁边的人扯了扯唇角。 也算不得是一抹笑。 挺牵强的，“王姐，我没事。” 王姐哎了一声，“你们年轻人呀，以后要注重保养，你看现在这个时代，为什么得病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就是因为你们的生活方式不如年纪大的人健康，整日不是熬夜就是蹦迪，不是烧烤就是啤酒，这样哪里成呀？你看最后把身子伤了，不舒服的还是自己，所以说现在医疗发达，几乎没有不能治愈的病，可也是受罪呀。” 顾半夏点点头。 王姐说道，“你要是好一点了，我让护士来给你量血压了？” 顾半夏说了声好。 王姐立刻按了铃。 不一会儿。 护士就带着血压仪来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顾半夏说道，“刚刚眯了一会儿，做了个噩梦。” 护士恍然大悟，“不用紧张，一个小手术而已，术后好好保养，之后和正常人一样。” 还以为顾半夏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手术而紧张。 顾半夏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量完了血压后，护士交代说，“你的手术暂时安排在后天早晨，从明天晚上八点开始就不可以进食，喝水也不可以，具体的明天晚上还要找你说一说。” 顾半夏应了下来。 天色朦胧黑了。 王姐在阳台那边打电话。 顾半夏看了一眼。 看到了王姐合不上的嘴角，似乎十分的开心。 顾半夏有些羡慕。 立刻便抽回了目光。 瞬间。 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除了Alice也没有别人。 顾半夏接听，“喂？” Alice在那边吞吞吐吐，“对不起啊，我记得当初那块玉佩是被我收拾过来了，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在翻箱倒柜地重新找遍，我就不信找不到了。” 顾半夏立刻坐起身，“玉佩找不到了？” 眉头死死地拧起来。 拧成了一个小山包。 “你……你别着急，我能确定肯定没有出过我房子。” “Alice，我求你，我求求你，别跟我搞什么幺蛾子。” 说到最后。 尾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Alice在那边忽然沉默了一下，“你实话告诉我，那块玉佩如此重要，是因为它可以带你回去吗？” 事到如今。 顾半夏也没有撒谎的必要，“是的。” Alice在那边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着，“那边有这么好吗？” 顾半夏重重的点头，“有，Alice，如果玉佩找不到，我俩这辈子都别想过的安宁。” 第602页 Alice在那边悻悻的笑了笑，“放心吧，放心吧，就算把房子拆了我也给你找到，真是搞不懂你，先挂了。” Alice那边事先挂了电话。 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说不清道不明的。 一方面，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顾半夏打下来的江山，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另一方面，得知顾半夏一定会再回去之后，又有种隐隐约约的放松。 Alice想，可能自己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吧。 Alice一消失就消失了整整两天。 在顾半夏进入手术室之前。 Alice终于来了电话，“我把玉佩找到了，我现在就带着去医院。” 顾半夏翻了个白眼，“我还有几分钟就要进手术室了，你等我做完手术再来吧。” 就Alice那样的，肯定守不住手术中的这几个小时。 Alice说了几句，好啊好啊。 顾半夏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Alice却从旁边悄悄摸摸的跑了过来。 问了王姐几句话。 就和王姐一起等在门外。 Alice心里挺着急的，其实，她还是没有找到玉佩。 那东西就像长了腿似的，翻箱倒柜，甚至连床底都翻过来了，也没有看到玉佩的影子。 今天其实她一大早就过来了。 只是不敢来面对顾半夏。 更不敢在顾半夏术前闹出幺蛾子，影响了手术的效果，所以才骗了她。 坐在手术室外面的等候区，Alice双腿伸开，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浊气。 太奇怪了。 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 小六蹲在九千岁旁边。 看着九千岁拿出花盆，在院子里填了土，在花盆里种了一株植物。 这是九千岁跪拜到慈安寺，方丈送给他的。 除此之外。 还求了一枚平安锦囊。 平安锦囊就挂在房间的帐子里，九千岁每天一睁眼就可以看见。 小六伸出两只小胖手帮九千岁一起捧土。 九千岁偶尔的扭过头。 冲着小闺女笑一笑。 小六也冲着九千岁笑一笑，他们都相信，等到植物开花了，娘亲就会回来了。 栽好之后。 小六又跟着九千岁跑到房间，看到九千岁把东西搁置在窗台上。 小六奶声奶气的说，“鹿鹿每天都来给它浇水，和他说话，让他快一点快一点长大，快一点，快一点开花，让娘亲快一点快一点回来。” 九千岁沉默的拍了拍小六的后脑勺。 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到了院子里。 重复着每天的发呆。 望着远方的天空。 目光沉沉。 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六坐在门槛上。 两只小手托腮。 也是望着远方的天空。 小六看到天空中的每一片云，摇摇曳曳，都变成了娘的样子。 第462章 术后 看似一切都在正常的向前走。 可若是仔细瞧瞧。 就会发现，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在停滞不前。 好像一颗药。 苦的不行的药。 非要在外面包上一层糖皮儿。 可实际上里面还是苦。 苦不堪言。 糖皮只是给外人看的。 苦是留给自己的。 似乎就连小六都明白了这样的道理。 雁过留痕。 冬天要到了。 大雁都要飞去南边了。 九千岁在石凳上坐了好久，才站起来，朝着小六招了招手。 小六立刻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爹。” 九千岁抱起小六，“我们去店里看看。” 小六乖乖的点点头。 两只小胳膊抱紧了九千岁的脖子，“好的，小四哥，小五哥，还有怀生哥哥，裴筝哥哥都在店里，我们去帮忙吧。” 九千岁没说话。 只是捏了捏小六的脸颊，小家伙最近都瘦了些，婴儿肥都没了。 要是娘子回来，看到这样的小六，肯定要冲自己生气的。 九千岁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要把小六喂胖。 父女俩走在街上，从家里到店里的这一路，似乎每一处，都残留着顾半夏的记忆。 九千岁强迫自己不去想。 可越是不想，某些画面越是会轻而易举地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比如说他们那天晚上在外面的一幕幕。 就在这条街上。 两个人手牵手。 回来的路上。 他背着半夏，两个人的脚步踩在积雪上，一步一个脚印，之后，脚印又被大雪覆盖。 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例如顾半夏这个人，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想着想着九千岁的心又疼了。 他深吸一口气。 心不在焉的和小六说话，想要转移注意力。 火锅店。 孩子们跑来跑去的帮忙。 能看得出来。 小四小五也是想给自己不停的找活干，来减少自己思念的时间。 看到九千岁和小六。 两个小家伙立刻跑过来，乖乖的喊了一声爹。 九千岁没什么表情的，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去干活吧。” 第603页 说完就放下了小六。 将自己的衣袖卷了一下，走到了柜台里面，坐在了顾半夏经常坐的位置。 拿起了小账本，手指在算盘上划来划去。 小六被他放在了柜台上。 正摇晃了两条小短腿看着他。 小六两只小手抱了一个大大的空圆，“我们要赚这么这么多的钱，等到娘回来看到了这么多钱，一定会好开心好开心的。” 九千岁脑海中已经忍不住想到了那样的场景。 勾了勾嘴角。 轻轻的点点头。 —— 顾半夏的手术很成功。 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麻药还没有完全下去。 依旧是昏迷状态。 Alice.在旁边守着，手足无措，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顾半夏睁开眼睛问她的第一句话，可能就是玉佩在哪里。 Alice.是真的记得自己当时搬家的时候，将那块玉佩和乱七八糟的小饰品一起收进了同一个箱子。 可是现在小饰品都找到了，唯独没有找到那一块玉佩。 凭空消失了一般。 Alice.也着急的不得了。 顾半夏很吃麻药。 本来手术后一个小时之内应该会醒过来，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醒。 Alice.还特意去问了护士。 或者说可能是因为顾半夏手术之前的几天太过于紧张，睡不好觉，所以借助麻药的效果才睡了过去，浑身连着的各项医疗器械数据都没有问题，那就说明身体没问题，让她继续睡就好了。 Alice.才放了心。 把顾半夏托付给了护工后，Alice.又回了家，打算继续找那什么玉佩。 Alice.是开车来的。 从停车场里拿了车，路过住院部附近，正好有一个男人在打车。 看到Alice.挥了挥手，“小姐，你好，这边打车太难了，可以载我一程吗？我可以付钱的。” 眼前这男人长得文文弱弱。 倒是让Alice.想起了好久不见的盐水村的张远张秀才。 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瞎了眼，竟然就喜欢这种文弱的男人。 Alice.戴着墨镜扭过头。 笑着问了一句，“先生贵姓呀？” 男人一听这话以为是有戏，立刻站直了身子，轻轻的理了理西装，声音温润的说道，“免贵姓张。” Alice.轻轻的拉下墨镜，看了一眼男人。 忽然嗤笑。 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我这辈子最讨厌姓张的男人，抱歉。” 说完之后。 油门踩到底。 跑车一溜烟的飞出去。 —— 顾半夏当天傍晚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 王姐就连忙凑了过来，“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一下午了。” 顾半夏微微的动了动唇角。 从昨天晚上八点就没有吃饭喝水，到现在已经接近二十四个小时了，喉咙里干的疼。 王姐连忙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接下来你就好好养着，Alice.小姐白天过来了的，等你手术之后一个多小时还没醒，她就先回去了。”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滚了滚喉咙，还是疼得不行。 “水。” “给你备着了。” 王姐赶紧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杯水，将吸管塞进了顾半夏的嘴里。 顾半夏喝了两口。 就不想喝了。 如今肚子里空空如也，两口水下去，倒是让胃有些不舒服。 王姐赶紧撤了水杯，“医院里有给你开的营养糊糊，你要是想喝的话，我现在去给你充一杯。” 顾半夏摇了摇头。 王姐叹了口气，“你不吃饭也不是个法子，这样吧，你什么时候觉得饿了随时跟我说，我这边一直备着温水的。” 顾半夏点点头后，又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人们身边了。 无比期待的。 凌晨，顾半夏没熬住，喝了一小碗营养糊糊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昨天晚上没有做梦，谁也没有梦见。 第二天天还没亮。 顾半夏也就睡了三个多小时的，醒了过来，王姐还在旁边的沙发上睡觉，轻轻的打着鼾，让顾半夏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 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Alice发了条短信。 第463章 开天辟地之先河 第二天。 顾半夏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抓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发现爱丽丝并没有回复自己。 顾半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第一通电话的时候那边没人接听。 顾半夏忍着自己心里的不耐烦，又连续打了两通。 到了第三通的时候，爱丽丝才接起来。 声音弱弱的，“你怎么样了？” 顾半夏没有时间和他寒暄。 直入正题问道，“我让你找的玉佩，你不是找到了吗？找到了就赶紧给我送到医院来。” 爱丽丝在那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顾半夏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声音也忍不住的，变得尖锐急促，“别告诉我出事了？” 爱丽丝吞了吞口水。 声音有些哽咽，发颤，“对不起！我真的有收拾了过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找不到，我从前天开始就把整个家翻了好几遍，怎么都找不到……” 第604页 顾半夏深吸了一口冷气，“你家地址在哪？” 爱丽丝在那边连忙说，“你不要冲动，你刚刚动完手术……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想推卸责任，不让你来找我，就算你想来找我算账，也要等到你痊愈之后，不然你做了手术就白做了，你也要为你自己想一想……” 顾半夏闭上眼睛。 声音冷漠至极，“地址在哪？” 爱丽丝在那边吐了出来。 声音很低。 倒是也很清晰。 顾半夏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 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王姐连忙跑过来将她按下，“怎么了？想去卫生间？” 顾半夏摇了摇头，“我要出院。” 这话简直把王姐吓坏了，“你昨天才动了大手术，今天怎么可以出院呀？怎么也要在医院里休养十天半个月。” 顾半夏坚决的说，“我要出院。” 王姐已经按不了她。 赶紧腾出一只手按下了按铃。 护士急忙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王姐哎哟一声。 双手按着顾半夏，“护士你快过来看看，她非要出院。” 护士过来。 掐着腰训斥说，“你刚做完手术，今天的伤口还没有清理，怎么能出院呢？真当自己是铁打的？昨天手术了四五个小时，再怎么着也得一周后才出院，乖乖给我躺着，等下来给你吊水。” 顾半夏满脸苍白，“我有急事。” 护士说道，“再急的事也没有身体着急，乖乖躺好，不然的话我叫医生来给你注射镇静剂了。” 顾半夏嘴唇动了动。 护士上前。 和王姐一起把顾半夏抬到了床上。 护士拍了拍顾半夏的肩膀，“等你养好了伤，你想在这里，我们也不可能把你按在这里，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事？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能明白的。 你要是现在这么作践自己，那何必还要做手术？何必昨天在手术台上躺了四五个小时，受了这么多的苦？按捺不住自己的时候就好好想一想。” 顾半夏躺在床上。 护士小姐说的对。 她之所以冒险回来，就是为了治病的。 好不容易看好了病，不能再落下了其他的病根。 就算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玉佩，那也要等到自己完全痊愈之后。 若是最后，玉佩找到了，自己的身子再垮了，得不偿失。 长长的输出一口气。 虽然心里还是不舒坦。 顾半夏还是勉强把自己按在了床上。 努力的放空一切。 准时准点。 护士进来扎针，“这样就对了嘛，今天上午是四袋，下午两袋，上午慢一点，最好和下午能接上，你就不用再挨一针了。” 顾半夏轻轻的点点头。 爱丽丝也没有逃避责任。 中午的时候就主动的来到了病房。 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低着头走进来。 一直走到病床边，拉过椅子坐下来。 很是愧疚的说道，“我真的真的带回来了，我没有扔掉你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找到，只有玉佩丢掉了。” 顾半夏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到时候再说吧。” 爱丽丝吞了吞口水，“对不起呀，你是想用那块玉佩回去吗？那块玉佩可以把人送回去吗？” 顾半夏定定的看着爱丽丝。 似乎想要从爱丽丝的眼神中看出她是不是套自己的话，“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爱丽丝哦了一声，“我一定会努力帮你找到的。” 顾半夏没说话。 爱丽丝终究是忍耐不住心里的问号，“那边有什么吸引你的？” 顾半夏看向爱丽丝。 认真的说道，“家人，朋友。” 爱丽丝叹了口气，“有时候觉得你特别聪明，现在又觉得你挺傻的。” 顾半夏沉默不语。 —— 七日之后。 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比前面两场雪都要大。 白雪纷飞。 漫天飞舞。 好像一场恢宏的送别。 九千岁穿着一身朱色玄袍，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大雪将他覆盖。 小六穿的厚厚的，像个小团子，坐在门槛上，两只手抱着一个小手炉，眼巴巴的看着九千岁的背影。 看着看着就想哭。 干脆跑去找小四哥小五哥了。 九斗先生冒雪前来。 九千岁愣了一下。 然后才把人请到了房间。 九斗先生看了几块玉佩碎片，两个人无论把玉佩怎么合到一起，并没有出现任何感应。 九斗先生好奇地问道，“难道真的是因为这块玉佩？” 九千岁点点头，“书信里是这么说的。” 九斗先生啧啧两声，“简直太违背常识了，我最近几天和秦易宋珏他们翻遍了皇宫里所有的书籍，都没有类似的记载，简直是开天辟地之先河。” 一块玉佩无论怎样拼，也不过是拼成一个圆。 九斗先生很快放弃了。 把玉佩递给九千岁，“好好收起来吧。” 九千岁立刻把玉佩碎片，小心翼翼地装进了锦囊中。 第605页 九斗先生打量了九千岁一眼，“你瘦了。” 九千岁没说话。 前者拍了拍九千岁的肩膀，“好好的。” 他也不知道劝什么。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没有经历过阿宴的经历，也就没有资格劝说阿宴看得开。 第464章 玉佩现身 这一天。 顾半夏也出院了。 在护士台前等待打印单子的时候，护士看着顾半夏还在笑，“说是至少一周出院，你还真就一周出院了，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啦？” 顾半夏对她笑了笑。 护士小姐说道，“笑一笑，多漂亮的小姑娘，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像上次那么冲动，身体是自己的，只有养好了身体，才有做其他事情的根本，要是身体都不好，其他事情做的再好有什么用呢？” 护士看得很开。 顾半夏受教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护士的目光又落在顾半夏身后，一直低着头的Alice身上，“你们姐妹俩长得真像。” 顾半夏愣了愣。 后面的Alice悻悻的说，“没有，我姐好看一点。” 顾半夏：“……” 这话说的到底是夸自己还是夸她，倒是有些不清不楚了。 等到Alice说完之后自己也反应了过来。 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算了算了，一样好看。” 护士忍不住笑了出来。 同时把打出来的单子递给两人，“带着单子直接去下面办理出院手续好了。” Alice急忙接过来，很狗腿的说道，“姐，要不你先在这里坐下等我，我一个人去办，等我办完了再回来接你，下面要排队的。” 顾半夏冷漠的摇了摇头。 大步流星的已经走在了前面。 Alice急忙追了上去。 Alice知道自己心中有愧，此时此刻就算顾半夏扇她两耳光，她也得受着。 办好了出院手续。 Alice直接带着顾半夏来，到了自己新买的房子。 在市中区。 位置挺好的。 寸土寸金的地方。 也没有舍得买太大。 两室一厅。 她一个人住刚刚好。 Alice站在门口说，“你先在我这里住着，大卧室给你，然后咱俩一起找玉佩，我就不信找不到。” 顾半夏点点头。 客厅里挺乱的。 大大小小的收纳箱都堆放在一起。 Alice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前没这么乱，最近找东西找的我也没来得及收拾。” 顾半夏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收纳箱里面。 就连自己之前放在鞋柜上的招财猫都有。 她现在有些相信Alice的话了。 两人找遍了所有的角落。 后来。 Alice甚至带着顾半夏去了帝都所有的首饰店，就连二手古玩市场也走了个遍。 可是就没有见到玉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顾半夏一天一天的变得绝望。 Alice在旁边看着，越发觉得抱歉。 她肉眼可见顾半夏越来越瘦。 甚至比刚刚做完了手术之后的两天，什么都不想吃的时候更瘦了。 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 Alice也劝过顾半夏。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留下吧，存款足够她们两个人挥霍一辈子了。 每当这时候。 顾半夏都不理她。 Alice也是不明白了，到底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执念，值得顾半夏心心念念要再回去呢？ 顾半夏也不是不想吃饭。 她想吃的。 不吃饭的话自己真的会垮掉。 可是饭菜到了嘴里，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胃里胀胀的，满满的。 日复一日。 每天如此。 Alice吃了晚饭硬拉她下去逛。 看到小区里的孩子们，就开始想到自己的孩子们…… 有一次。 甚至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拉了过来，抱起来就跑。 小孩子的家长差点就报警了。 Alice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那家人。 小女孩被抱回去的时候。 轻轻的摸了摸顾半夏的脸，“阿姨，你是不是想你的宝宝了？” 这话一出。 顾半夏的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Alice都不敢靠近她。 —— 九千岁从噩梦中醒来。 他梦到顾半夏整个人瘦削的不成样子。 整个人好像败了的鲜花。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点燃了烛火。 烛火摇曳中。 思绪飘远。 —— 眼看着年关快要到了。 要是放在往年。 Alice早就开开心心的准备年货了。 但是今年。 大概心情也是受到了顾半夏的影响，Alice也没有心情去干其他的事情。 以至于到大年二十九的时候，两个人还窝在房间里吃泡面。 Alice觉得太艰苦了。 所以就叫了火锅外卖。 看见火锅。 顾半夏又愣了一下，“我不吃了，你吃吧。” Alice眼睁睁的看着顾半夏回了房间。 第606页 叹了一口气。 只能自己一个人涮火锅。 吃着吃着。 Alice忽然发现了，有一抹光亮从装修的房顶上透了出来。 她立刻喊了一句顾半夏。 后者慢悠悠地从房间里出来，“怎么？” Alice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指着屋顶，“你有没有发现那里好像在发光？” 顾半夏迅速抬头。 那一束光芒她太熟悉了。 顾半夏立刻问道，“有装修梯子吗？” Alice迅速的拿起手机，“我现在给物业打电话，让物业送一架梯子过来。” 话音还没有落下。 只听到重物挪动的声音。 Alice不可置信的扭头看。 就看到顾半夏先将沙发挪了过去，又将置物架的柜子举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之后二话没说。 光着脚踩了上去。 吓得Alice丢了手机就赶紧跑过去帮顾半夏扶住柜子，“你你你也忒胆大了吧。” 顾半夏将手伸进去。 很快就摸到几块玉佩碎片。 好久不见笑容的脸上，终于重新绽放起了笑容，“找到了。” Alice被晃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会笑的。” 顾半夏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的碎片全部取了出来。 Alice也不涮火锅了。 看着顾半夏在拼玉佩，“你真的想好要回去了？其实现在咱们俩这样过的也挺好的，你不留恋这里的这么多高科技吗？” 顾半夏头也不抬。 似乎都没有听到Alice在说话。 Alice终于没了脾气，“好吧好吧，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次非得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进去的，要不然我还是不太相信。” 玉佩拼好了。 在顾半夏灼灼目光的注视下，玉佩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原本上扬的嘴角又渐渐的低垂下来，“怎么会这样？” Alice也懵了，“怎么连光都不发了？” 第465章 我把你等回来了 顾半夏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逐渐暗淡了。 Alice于心不忍地拍了拍顾半夏的肩膀，“先别着急，可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或者是不是需要初一十五三十的？我们再等等。” 顾半夏什么也没说。 拿着几块碎片。 直接回了房间。 Alice在背后看着顾半夏落拓的背影，忍不住重重叹息。 看到顾半夏现在的模样。 Alice倒是也想让她如愿以偿了。 可是这也不是她能办得到的。 话又说回来了…… Alice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的天花板，那些碎片怎么着，就突然跑到了天花板上面？ 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还是自己飞上去的？ 反正当时验收装修成果的时候，上面什么都没有。 自己也不可能梦游放上去。 奇了怪了。 不过Alice也没有多想，因为她的火锅都要过了。 肉片儿几乎都要融化在里面了，赶紧拿起筷子吃火锅。 顾半夏坐在床上。 看着手中的碎片，心里像针扎似的绵绵密密的疼。 她当初想的太过美好了。 真的把穿越时空当成了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她能穿回来，大概那就是老天垂怜了。 顾半夏躺下来。 把碎片放在自己枕头旁边。 看着看着，眼眶就湿润了。 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难过和心酸，此时此刻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无论如何都发泄不出来。 堵在那里。 让人心梗。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了，顾半夏忍不住想到了上一次的年三十。 孩子们都在。 一家人在一起。 想来，那边应该又下雪了吧，不像这边，这几十年来，冬天已经很难见到自然雪了。 —— 第二天一大早。 Alice轻轻的敲了敲房门，“半夏，你醒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 顾半夏出来，打开了房门，“有事吗？” Alice笑了笑，“今天就是年三十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下面的超市买点年货？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过的头一个年，也算是缘分，值得纪念。” 要是放在之前。 两个人打死也不敢相信会和对方一起过年。 这跨越时空灵魂互换的见面，匪夷所思。 顾半夏也想要出去走走。 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穿上Alice的羽绒绒服，顾半夏跟着Alice下了楼。 两人在超市里一通乱买，最后满载而归。 Alice说道，“其实我是不怎么会做饭的，所以等下还是打电话叫一位厨师吧。” 这边有专门做年夜饭的厨师，可以上门服务。 特别方便。 一个电话就到。 顾半夏点点头。 虽然自己会做饭，但是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做饭。 Alice打开了电视。 调出来了一个比较搞笑的综艺频道，“看会综艺吧。” 顾半夏坐在沙发上。 抱着抱枕。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里面的人笑的开怀，她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第607页 Alice把买来的东西全部塞到了冰箱，“我先去睡会儿，等晚上八点钟左右就会有人来给我们做饭，要是那时候我还没醒，你不要忘记开门就好。” 顾半夏哦了一声。 准时八点钟。 有人敲门。 顾半夏慢悠悠地过去打开门。 站在外面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脑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厨师的料子。 “是你们家要做年夜饭吧？” “对的。” 顾半夏让开位置，中年男人进来，“那边是厨房吧？” 顾半夏点点头。 中年男人直接走到厨房。 不一会儿。 厨房里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顾半夏觉得有些心烦，走到阳台转了转，之后回到了次卧室。 睡了一觉。 中年男人做好了年夜饭，一桌丰盛的晚餐，正好Alice从房间里出来。 直接将剩下的佣金付给了男人。 等男人离开后。 Alice认认真真地摆了摆盘子，摆出了一个自认为特别好看的形状。 深吸一口气。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她去叫顾半夏吃饭。 敲了敲门。 没有人吱声。 Alice以为顾半夏睡着了。 轻轻的推开门。 让她惊讶的是，整张床被金光笼罩，而床上却不见了顾半夏的身影。 Alice匆匆忙忙的跑进去。 站在窗边。 眼巴巴的看着散发光芒的玉佩碎片，此时此刻八块玉佩碎片被拼成了一个整玉佩。 就落在枕头上。 Alice沉默了半晌。 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碰。 可经过她这一触碰，Alice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啪，一个环形玉佩瞬间粉碎，成了粉末。 Alice目瞪口呆。 吞了吞口水之后。 找出来了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把粉末装进了盒子里。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 Alice忽然吸了一口气。 看起来。 这个年夜饭，又要自己一个人吃了。 唉！ 好不容易有个朋友，又消失不见了。 不过…… Alice走到窗台，拉开了窗帘，望着天空中明亮的星星，嘴角弯弯。 祝福她，在那一个世界，可以一切顺遂，平平安安。 也祝福自己在这个世界，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 顾半夏是突然出现在年夜饭上的。 原本。 九千岁旁边的位置应该是顾半夏。 而因为顾半夏不在，就被孩子们放下了玉佩碎片。 菜刚刚上齐。 还没有动筷。 玉佩碎片忽然散发出万丈光芒，刺激的孩子们纷纷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们睁开眼睛。 九千岁旁边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人。 顾半夏缓缓的抬起头。 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又看了看一圈的孩子。 噗嗤一声笑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被旁边的狗男人一把拉过去，紧紧的抱在怀里。 顾半夏觉得自己胸腔里面的空气都要被这个怀抱挤干净了，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窒息而亡。 她咳嗽了两声。 只觉得自己脖颈里一片湿润。 紧接着。 一道微微哽咽的声音传出来，“我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顾半夏心酸的厉害。 双手回抱着他，“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呢？怎么舍得我的阿宴和孩子们呢？” 九千岁闷闷的嗯了一声，“再也不可以离开我了，再有一次，会要了命的。” “嗯！” 第466章 我娘回来啦 “娘——”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 纷纷丢下了筷子。 朝着顾半夏扑了过来。 一层一层的抱着，眼泪汪汪的，就连老大和老三，眼尾都红了。 猩红。 顾半夏伸出胳膊。 根本没有办法把所有的孩子们全部拥抱在怀里。 小六哇的一声就哭了，“娘，你知不知道鹿鹿多想你，可是鹿鹿都不敢哭，鹿鹿怕自己哭了，爹就哭了，鹿鹿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做梦的时候都在想你，睁开眼睛，鹿鹿的枕头都湿乎乎的……” 顾半夏心里疼得不得了。 赶紧把自己的小闺女抱起来。 放在腿上一顿安抚。 然后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 笑眯眯的。 眉眼弯弯。 一如既往，“我回来啦，再也不会离开了，永远陪着你们。” 小耳朵揉了揉眼角。 好奇的目光落在了刚刚发光的玉佩上。 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玉佩。 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声，玉佩瞬间变成了粉末。 大家伙都惊呆了。 九千岁倒是默默的勾起了唇角。 他早想这样做了。 小耳朵赶紧缩回手，“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就碰了一下……” 那么脆弱的吗？ 碰一下就从块儿变成粉末了？ 顾半夏看着能变成粉末的玉佩。 忽然笑了笑，“没关系，缘分就到这里了，碎就碎了。” 第608页 小耳朵嗯嗯两声，“娘，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也正要吃年夜饭，这年夜饭果然叫做团圆饭，团团圆圆！” 顾半夏拍了拍小耳朵的手背，“都坐下吧，坐下吃饭。” 小六紧紧的抱着顾半夏的胳膊，“鹿鹿要坐在娘的腿上，娘可不可以喂鹿鹿吃饭饭？” 顾半夏笑了笑。 手指轻轻的戳着鹿鹿的脸蛋，“鹿鹿都瘦了。” 鹿鹿蹭了蹭小脑袋，“因为太想娘啦，吃自己最想吃的饭饭，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顾半夏捏了捏鹿鹿的脸，“没关系，娘给补回来。” 中途。 九千岁忽然离开。 顾半夏愣了一下。 然后把小六塞给了老大，“我去看看你们爹。” 小六这会儿也不缠着顾半夏了。 孩子们眼睁睁的看着顾半夏进去房间。 关上了房门。 顾半夏走到窗台前。 从后面抱住了九千岁，“阿宴……” 九千岁长叹一口气。 温热的手掌缓缓握住顾半夏扣在自己小腹前的双手。 声音有些哽咽，“嗯？” 虽然看不见九千岁现在的模样。 顾半夏觉得自己也能够猜出来，“阿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我只是怕面对面和你们告别，我就舍不得离开了。” “我这个人……不能轻易做决定的，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 “所以我不能和你们当面告别，一旦站在你面前，就算是死，我可能也不想承受百分之一的可能离开就回不来的后果，阿宴，可是我也是想和你一直一直长命百岁的，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我喜欢你啊，阿宴。” “别生气了，好不好？” 双手被分开。 九千岁转过身！ 顾半夏夏红着眼眶，抬头看着九千岁。 后者双手轻轻的托起顾半夏的脸，眼尾熏了一抹猩红，“疼吗？” 顾半夏愣了一下。 九千岁一把江顾半夏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又宽阔。 顾半夏在他怀里就好像乖乖巧巧的一小只。 九千岁紧紧的抱着，“发病的时候疼吗？治疗的时候疼吗？” 顾半夏努力的摇了摇头，“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九千岁只是叹息。 什么也没说。 顾半夏拍拍他的后背，“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了，阿宴，我们是可以白头到老的。” 九千岁闷闷的应了一声。 灼热的吻从顾半夏的耳边一直顺着脸颊移动。 精确的寻找到唇瓣。 两人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忽然响起了小六的声音，“爹娘，出来看烟花啦！” 紧接着。 窗台的窗户被推开。 两人拥抱着站在窗台前，月光下，是一对异常般配的璧人。 天空中。 烟花绽放。 五彩缤纷的烟花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也扫除了九千岁和孩子们心里所有的思念阴霾。 老天爷还是善良的。 他们一家的这个年，依旧是团团圆圆的。 两人相依相偎着，看了一会儿烟花。 不约而同的一个低头，一个抬眸。 更不知道是谁主动的。 两人又亲在了一起。 外面的小六哎呀一声。 立刻抬起两只小胖手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偷的看。 被小耳朵提溜过去，小耳朵按着小六的小脑袋，让小六只能向天上看，“乖乖看烟花，小屁孩家家的，懂啥呀？” 小六哼了一声。 倒是乖乖的看起了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 还模拟着烟花绽放发出的声音，“砰——” 夜已经深了。 小耳朵招呼着弟弟妹妹去睡觉。 目光随后又落在已经关上的窗台上，忍不住的笑了笑。 真好啊！ —— 这边 两人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顾半夏只觉得自己像一条缺水的鱼，在砧板上被翻来覆去的鞭打。 身上黏糊糊的。 她气喘吁吁的在九千岁的耳边说，“差不多就行了，明天还要去给干爹干娘拜年的，还要见朋友们的，阿宴，我们来日方长。” 九千岁充耳不闻。 顾半夏其实明白的。 九千岁只不过在寻找一份安全感罢了。 她无奈之下。 只能躺平享受。 此起彼伏的声音，几乎延续到黎明。 天刚刚亮。 黄静娴就带着自家的轩哥儿来了，是来找九千岁和孩子们，让他们今天晚上去太师府吃饭的。 黄静娴明白，半夏不在，不管是九千岁，还是孩子们，估计都没有心思吃饭。 她刚刚到院子。 就看到了在墙角练武的小四。 “小四。” “姨。” 小四屁癫屁癫的跑过来，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黄静娴愣了一下。 小四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姨，我娘回来了，我娘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黄静娴彻底的愣在原地。 第609页 一直等到怀里的轩哥，感觉无聊了，扭了扭小身子，黄静娴才如梦方醒，“小四，你没有骗姨吧？你说的是真的？” 第467章 痴情种 小四重重的点头。 这时候。 正好神清气爽，一脸餍足的九千岁从房间里出来。 满面春风的模样。 印证了小四的说法。 黄静娴抱着儿子跑过去。 正要激动的开口询问。 九千岁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说道，“她还在睡，有事等下说。” 黄静娴赶紧点点头。 既然人都已经回来了。 就不在乎这三言两语一瞬间了。 黄静娴这几天心里的郁闷也泄了出来，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 不一会儿。 小六他们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黄静娴终于看到了，孩子们脸上再次绽放出了笑容。 心里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最近这一段时间。 看着这些孩子们每天抢眼欢笑，哭都不敢哭，她的心里就难过的要死，和太师夫人也不止一次的提起过。 如今可算是圆满了。 想想都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 “姨姨～” 小六像只小企鹅，穿的圆滚滚的，朝着黄静娴滚过来。 黄静娴笑着扶着小六，“小六今天开不开心？” 小家伙嗯嗯两声，“超级超级超级开心，鹿鹿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啦！” 黄静娴被小六的心情所感染。 弯下腰来。 在小六的脸蛋上亲了两口，“姨姨也开心。” 小六又跑过去拉起轩哥儿的手，“弟弟，鹿鹿姐姐今天看着你也觉得好开心呢。” 轩儿嘿嘿的笑，口水都流了出来，奶声奶气又脆生生地说，“鹿鹿姐姐，漂亮，漂亮……” 一时间。 整个小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小耳朵也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裴筝忽然走过去。 笑着说，“终于看见你笑了。” 小耳朵歪着脑袋，“我昨天也有笑。” 裴筝想了想，“今天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不是敷衍。” 小耳朵笑着没说话。 裴筝又问，“你……什么时候回皇宫？” 小耳朵说道，“过两天再说吧，我娘好不容易回来，我也想和我娘多待两天。” 裴筝点点头。 继续站在小耳朵身边，过了好半晌，又问道，“那个宋珏，什么时候回来呀？” 宋珏回家陪他爹过年了。 小耳朵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呢，估计十天半个月。” 可这边话音刚落。 院子口忽然出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小耳朵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宋珏儒雅一笑。 背着身上的包袱，就走了过来。 “宋家哥哥，你不是回家了嘛？”小六心里的那个好奇呀。 “嗯。” 宋珏敷衍的答应了小六一声，然后跑到了小耳朵面前，“跑出京城不久我就回来了。” 小耳朵哭笑不得，手指轻轻的顺了顺宋珏耳边的碎发，“回来做什么？不是要陪宋员外回家过年吗？你一早就答应了宋员外的。” 宋珏笑着温润的说，“给我爹那边传了飞鸽传书，告诉他我不回家过年了，我觉得这时候我最应该陪在你身边。” 裴筝看到这一幕。 眼睛里的光有些暗淡。 默不作声的走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小耳朵笑眯眯的盯着宋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娘回来了！” 宋珏：“！！！” 说完之后。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压抑自己激动心情的小耳朵，在宋珏面前终于放开了。 猛的扑上去。 一把抱住宋珏的脖子，开心的不得了，“我娘回来了，我娘回来了——” 黄静娴笑而不语。 扭头看向了旁边。 少年少女之间，还真是让人心潮澎湃。 看上一眼。 觉得眼睛里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裴筝默不作声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躺在了床上。 先来后到呀。 他后到的。 —— 傍晚 顾半夏一家人，连带着宋珏，昌硕姐弟俩还有小怀生，都到了太师府。 等到一家人到的时候。 发现九斗先生和首辅大人也在。 小耳朵一进门。 就捏着嗓子说，“好啊，太师，首辅，你们两人背着朕要拉帮结派了是不是？” 太师夫人已经冲过来。 一把抱住了顾半夏，老泪纵横，“孩子，你可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顾半夏也抱着干娘，“干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看得出来。 太师大人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只是毕竟年纪大，又稳重，硬生生的让自己压了下去。 只是不停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首辅大人和九斗先生，转眼看九千岁。 只见那狗男人满面春风。 哪里还有前两天那颓败的模样。 第610页 说句实在话。 就冲着九千岁前两天的状态，首辅大人都觉得他不能活的度过下一个年。 想到这里。 首辅大人的目光忍不住在九千岁和顾半夏，两个人身上逡巡着。 果然。 有的人天生就是某些人的药。 看一看。 什么病就都好了。 九千岁笑着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首辅大人叹了一口气，“本来是太师，专门请我俩过来，今天晚上打算好好开导开导你的，但是现在看起来没有必要了，希望你晚上可以收敛一些，让我们这些单身汉，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冲击。” 九千岁笑眯眯的说，“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们也知道，我盼了多久了。” 首辅大人斜斜的睐着九千岁。 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三人三足鼎立。 不多时，唐婉也到了。 朝着顾半夏冲过去。 差点就把顾半夏撞飞，“你个死鬼，你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 九千岁：“？？？” 忍不住就要上前去，分开两个女人。 被顾半夏瞪了一眼。 九千岁立刻搓了搓手。 赶紧缓缓的后退。 唐婉吸了吸鼻子，“回来就好，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担心九千岁得殉情了。” 九千岁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晚饭还没好。 男人们聚在一起谈话。 孩子们绕着院子玩。 女人们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 唐婉迫不及待地说，“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你们家九千岁从你们家门口三跪九叩一直到了慈安寺，就为了给你求平安符，我听你们家老大说，下山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滚下来，京城都轰动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九千岁还是这么一个痴情种。” 第468章 送你个玩具 昌硕也摸着小腹说，“那天快要到凌晨，他们才回来，我一直在院子里等着，没敢睡，就看到九千岁一身风寒，腿上全部是尘土，狼狈的厉害，我从来都没有从九千岁身上看到那般狼狈的模样。” 顾半夏心里被搅了一下。 有点淡淡的疼。 原来。 她在另一个时空做梦梦到的都是真的。 他那么骄傲，不信神佛不信鬼的人，弯腰下跪匍匐在山路上，就为了祈求她的平安…… 顾半夏眼尾猩红。 太师夫人一直拉着顾半夏的手，“说句实在话，我也是没有想到阿宴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我被你姐那个男人闹的，都不怎么相信男人了，阿宴这个孩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黄静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嗔怪道，“娘，瞧你说的，那个垃圾能和妹夫比吗？” 唐婉大大咧咧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再找个好姐夫？” 黄静娴脸一红，“呸，瞎说什么呢？” 唐婉的性格一直如此。 有啥说啥，时不时的开开车。 此时此刻也不管旁边还有太师夫人这个长辈，“咱们这个年纪，正是不能缺了男人的时候，你天天晚上一个人睡，不觉得孤单？” 黄静娴的脸爆红。 太师夫人倒是没所谓。 甚至还觉得唐婉说的对。 自家闺女趁着年轻是应该再找个婆家的。 现在他们老两口可以陪着，等以后他们老两口没了以后呢？ 虽然说身边还有半夏这些朋友，可就连亲生儿子都不能一辈子陪在身边，更别提朋友了，身边总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哪怕搭伙过日子呢。 太师夫人笑呵呵的说，“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给我们家静娴多相看相看。” 黄静娴喊了一声娘，“你怎么也跟着她们瞎掺和呀？” 太师夫人哈哈大笑，“只许你们年轻人说，还不许我这个老婆子说了？” 昌硕提起来，“首辅大人是不是还没成亲？” 这话一出。 大家伙也有八分明白了。 黄静娴赶紧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这个还是算了吧，比我年纪小，人家还没成过亲，不行不行，我接受不了比我年纪小的。” 更重要的是，黄静娴对这种身居高位的男人，没兴趣，甚至说是还有一点害怕。 她宁愿嫁个做小生意的，没什么本事的，只要人好，上进，就行。 唐婉问道，“你这也快生了吧？” 昌硕点了点头，“半夏说距离预产期差不多，还有两个多月。” 唐婉嗯了一声，算了算，“那就是来年二月份了。” 昌硕笑了笑。 太师夫人就提了一句，“前段时间昌顺哭着吵着要嫁到狼厥，狼厥那边拒绝和亲，我听太师说，这个消息一出来，朝堂之上的几个官员甚至还提出要攻打狼厥，说是狼厥不给面子，自古以来都是小朝小国向大朝大国和亲，大周主动提出和亲是给狼厥面子，没想到狼厥给脸不要脸。” 昌硕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低声说道，“那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利益为先，估计是如果昌顺郡主嫁过去，不能让他得到他意想之中的利益吧。” 太师夫人点点头。 叹了一口气，“你们先聊，我去后厨看看，要不要再给你们提个小火炉？” 第611页 顾半夏笑着摇了摇头，“干娘，不用了，这样就挺暖和的。” 太师夫人离开了。 唐婉忍不住又开起了车，“你们男人，大约摸多久啊？” 此话一出。 剩下的几个女孩子都纷纷撇开了眼。 不想去看唐婉。 唐婉轻轻地推了推顾半夏的肩膀，“你脸皮厚，你先说。” 顾半夏一瞪眼，“我怎么着就脸皮厚了？” 唐婉笑嘻嘻的，让人没脾气，“和他们两个相比，你可不就是脸皮厚吗？” 顾半夏想了想。 竟然找不出任何的反驳的理由。 两只手轻轻的拖了拖腮帮，“说什么呀？” 唐婉咳嗽一声。 一本正经的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就说一说，你们家九千岁一夜几次？一次多久？” 顾半夏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三四五次吧，每次半个时辰？” 唐婉啧啧两声，“没看出来呀，我还以为九千岁挺弱的。” 听到这句话。 顾半夏就不干了。 立刻挽起了衣袖，“你再说一遍，你说谁弱？” 唐婉哈哈大笑。 这时候。 黄静娴忽然弱弱的说了一句，“我之前的相公，真他娘的弱。” 几个人忽然惊呆了。 一个是因为黄静娴竟然说了脏话。 另一个是黄静娴竟然主动附和了他们这个污污的话题。 几个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黄静娴的身上。 后者有些不好意思。 脸蛋红红的，“我能说……我成亲后……最多……一盏茶……” 顾半夏：“……” 一盏茶的时间大概是五分钟。 偶尔一盏茶就罢了。 如果一直一盏茶，那就有点毛病了吧。 唐婉一脸同情地拍了拍黄静娴的肩膀，“幸好早早脱身了。” 黄静娴很赞同的点点头，“对的对的。” 傍晚。 摆了两桌。 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 依次上菜。 推杯交盏，觥筹交错，别提多么热闹。 团团圆圆。 家人朋友都在身边。 人生已经算得上圆满。 顾半夏贪杯，多喝了两杯，喝醉了。 回去的时候。 是九千岁背着的。 九千岁走的稳稳当当，忍不住就想到了这个小没良心的离开之前的前一夜。 他也是这样的背着。 慢悠悠的走。 前方就是家。 而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的。 九千岁轻轻的向上颠了颠顾半夏。 嘴角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 背上的。 可是他的整个天下啊。 顾半夏昏昏沉沉，嘟嘟囔囔，“阿宴，是你吗？” “是我。” “我回来啦。” “嗯，我知道的。” “再也不会离开啦。” “再离开，打断腿。” “哼。” “舍不得，唬你的。” “我就知道！！！” “娘子，送你个玩具要不要？” “什么？” “娃娃。” “娃娃？” “嗯。” “好的呀。” “回去就送你。” “嗯嗯！” 第469章 我们，来日方长（正文终） 事实证明。 人在喝醉酒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答应别人的。 不然就会像现在的顾半夏一样。 小六几乎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过来敲门，“娘，太阳升起来啦！” “娘，太阳落在鹿鹿的前面啦。” “娘，太阳快要到鹿鹿的头顶啦。” “娘，太阳已经在鹿鹿的头顶上啦！” 顾半夏实在没有办法。 慢慢悠悠的爬起来。 两条腿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腰也又酸又麻，肩膀更是难以抬起胳膊。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 晃晃悠悠的起来。 打开了门。 就看见门口站着一只小可爱。 顾半夏一只手揉了揉小可爱的脑袋，“你爹呢？” 小六嘻嘻一笑，指了指外院，“傅叔叔来家啦，和爹在外面聊天呢。” 顾半夏点点头。 牵着小六一起去了外院。 几个孩子也在。 站在旁边听了两句，好像是关于小四要入军队的事情。 突然想起这件事。 顾半夏心里又有些酸酸的。 她的小四呀。 结果这时候，旁边的裴筝忽然说，“傅大人，秦叔，能不能请你们想想办法把我也塞进去？” 首辅大人愣了一下，“你也想去边疆？” 裴筝重重地点点头。 九千岁挑了挑眉头，和裴筝说，“边疆苦寒，连你之前在蜀山的一成都不如，千万莫要意气用事，否则，你会后悔的，到时候临阵脱逃，只能算是逃兵，要被砍头的。” 裴筝咬咬牙，说道，“我一定不会后悔的，我这个人从小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后悔，我已经考虑好了。” 顾半夏轻轻咳嗽一声。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九千岁看到顾半夏。 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612页 只如沐春风笑眯眯的走过来，旁若无人的搂着顾半夏的腰。 手指轻轻的在顾半夏的脸上蹭了一下，“怎么起那么早？不好好休息休息？” 首辅大人抬头看着已经升到自己头顶上的太阳，默默的低下了头。 顾半夏走过去。 看着裴筝问道，“你真的已经想好了？那你姐姐和你娘那边呢？” 裴筝连忙说，“我和我姐姐提起过，我姐姐说我想做什么就去做，至于我娘那边，我姐姐说有她。” 顾半夏轻轻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裴筝的肩膀，“再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吧，三天之内容许你反悔。” 裴筝想了想，“好吧，不过我不会反悔的。” 果然。 三日之后。 等到首辅大人再过来。 裴筝给出的答案一如既往。 在此期间。 顾半夏是去问过昌硕的。 昌硕说是弟弟心意已定，就随孩子去吧。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大约等到三月份沈覆的军队班师回朝，离开的时候就会带着小四和裴筝一起离开了。 日子过得飞快。 三月。 草长莺飞。 一家人都在盼望着沈大将军回朝，尤其是小六，听说沈大将军从边疆那边给小六买了不少的好玩意儿，之前写信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在心里透露了。 这天一大早。 小六又换上了新衣服，迫不及待的喊着娘亲和哥哥们去门口等着军队。 顾半夏一出门，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鸡汤味儿。 顾半夏脸色忽然一变。 捂着嘴巴，忍不住干呕起来。 昌硕本来正在自己房间看着已经满月的儿子，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披上厚衣服出去，“半夏，这是怎么了？” 顾半夏想了想，然后赶紧给自己把了把脉，忽然冲着昌硕笑了。 昌硕也明白了，“恭喜恭喜。” 顾半夏轻轻地抿了抿唇。 九千岁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进来，“怎么还没有出去？” 昌硕笑了笑。 之后退回了房间。 顾半夏轻轻的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九千岁歪了歪脑袋。 把耳朵凑过去。 顾半夏低声说了一句话。 就看到九千岁像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顾半夏锤了他一下，“你这是什么反应？” 这一下似乎打通了九千岁的任督二脉。 九千岁一把打横抱起顾半夏，“外面的人潮拥挤，我们不出去了，你现在需要做什么？要卧床休养吗？我需要做什么？对了，我们现在需要准备什么？我让下人去买……” 他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顾半夏哎呀一声，“你先放下我。” 九千岁一本正经，“地下凉。”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实话跟你说，现在你儿子不过是个小豆子那么大，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我现在要带孩子们出去迎接沈大将军回朝，你要是不让我去，你就试试看。” 闻言。 后者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没说不让你去，我跟着你一起，我护着你。” 九千岁很是夸张。 碍于这人也是第一次当爹，顾半夏也没有同他计较。 反正被伺候的像老佛爷一样，享受的是自己。 沈大将军回朝。 沈家邀请一家人去做客。 席间。 得知了这个消息。 纷纷推杯换盏，恭喜九千岁，九千岁大概太兴奋了，一不留神就喝醉了。 喝醉的九千岁拉着顾半夏，直接从酒桌上起身，二话不说回了家。 一句话都没有和主家人说。 幸好沈家人性格粗犷，也没有人在意。 夫妻两人回到家。 九千岁搬了两个小板凳。 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顾半夏靠在九千岁的肩膀上。 九千岁抱着顾半夏，“娘子，我今天太开心了。” 顾半夏笑眯眯，“我也是。” 九千岁眯了眯眸子，一片深沉温柔，“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谢谢娘子，在这世上，送我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顾半夏愣住。 果然如此。 小时候因为家穷被送走，其实是横亘在九千岁心里的一道抹不去的伤疤。 不管他日后如何位居高位，如何锦衣玉食，身边多了多少阿谀奉承之辈，然而小时候的阴影却始终未能平复过。 他的血脉至亲，放弃了他，抛弃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 顾半夏感性的很。 眼圈很快就红了，她双手紧紧的抱着九千岁的腰，整个人依偎上去。 软声软气的说，“等这个宝宝出生，我们再生一个宝宝。” 九千岁想了想，“一个就够了，听说，女人生产就是从鬼门关上走过，我舍不得。” 顾半夏想了想，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的。 月光温柔。 洒落在两人身上。 “阿宴。” “我爱你。” “我也是。” 第470章 番外合集，终 1.怀孕番外 昌硕是在夏日生产的。 第613页 这时候，顾半夏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肚子大的不像话，四个月的时候还没这么显怀，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像吹气球一样，忽然变大了。 就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道路。 九千岁兢兢业业的照顾着。 任劳任怨。 肚子的重量加上人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两条腿上，只要是白天走的路程越多，到了晚上，顾半夏的两条腿都会水肿，双脚更是厉害。 九千岁心疼的不得了。 也后悔的不得了。 早知道生产这么辛苦，说什么都不会让娘子怀孕。 他虽然是想要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可是和孩子相比，他更想要的是半夏平平安安。 顾半夏睡眠倒是挺好。 一般晚上被九千岁洗了脚，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 九千岁等到顾半夏睡着了，立刻拿出一个枕头，轻轻的倚在顾半夏的腰后面，这样可以让顾半夏睡得更安稳一些。 他不止一次的在半夜醒来，眼巴巴的看着顾半夏，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九千岁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只要顾半夏动一动，九千岁立刻就能从睡梦中醒来。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手掌已经落在了顾半夏的腿上，无意识的按摩着。 顾半夏也心疼自己男人，“我没事，你快睡吧。” 最近一段时间。 九千岁几乎每天都顶着一双黑眼圈，看到顾半夏也是心疼。 九千岁低声说道，“没关系，你快睡，也不用管我。” 顾半夏叹了口气。 九千岁立刻低下头，在顾半夏的嘴角亲了亲，“真的没关系。” 顾半夏懒洋洋的伸出双手。 紧紧的抱住了九千岁，“阿宴，我何德何能遇上了你呀。” 九千岁眼眶微微一热。 在顾半夏的耳边吻了吻，“这句话应该是我说，你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恩赐，乖乖，快闭上眼睛睡觉了。” 顾半夏懒懒的嗯了一声。 微微的翻了翻身，“那我要睡啦，你也快点睡。” 九千岁一直给顾半夏按摩到凌晨。 天都快亮了。 顾半夏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一脸疲惫的九千岁，心疼的不得了。 手指轻轻的在九千岁的脸上摩挲了一下，“傻子。” 又亲了亲。 从额头亲到鼻尖，从鼻尖亲到下巴。 这才慢悠悠的扶着后腰起床。 走到院子里。 鹿鹿正在给花浇水，“娘——” 顾半夏立刻虚了虚，“小点声，你爹还在睡觉呢。” 小六赶紧捂住了嘴巴。 用力的点点头。 顾半夏笑了笑，然后走去了昌硕的房间，小家伙已经出生十几天了。 是个男孩。 虎头虎脑的。 昌硕也已经醒了，“半夏。” 顾半夏双手扶着腰走过去，慢慢的坐下来，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小家伙的脸蛋。 小家伙瞪着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盯着顾半夏看，也不怕人。 顾半夏笑着说，“裴筝去接伯母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回来。” 昌硕点点头，“半夏，我知道，我这话已经说了太多次了，但是我还想说一次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 昌硕生小家伙的时候是难产。 顾半夏挺着大肚子给她做了剖宫产，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顾半夏的两只脚已经肿得像馒头那样，九千岁的眼顿时就红了。 顾半夏笑着拍拍昌硕的手背。 估计也是因为自己也怀孕的缘故，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着小孩子就觉得母性泛滥，“这是我应该做的。” “娘子——” 外面焦急的声音传来。 昌硕扑哧一笑。 顾半夏讪讪的站起身，“我出去瞧瞧。” 刚刚走到门口。 九千岁就看到。 立马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你怎么自己就乱跑？吓死我了。” 顾半夏捏了捏九千岁的耳垂，“你不用这么担心的，阿宴！” 厨房里做了十几种早餐。 唯恐顾半夏不爱吃。 九千岁每一种都哄着顾半夏吃了一些，怀孕的时候吃饭也是很费体力的。 吃完之后。 顾半夏就懒洋洋地躺在了太师椅上晒太阳。 九千岁拿了一把扇子坐在旁边。 时不时的将耳朵贴在顾半夏的小腹上，“我听到女儿说话了。” 顾半夏咯咯笑，“骗谁呢？” 九千岁一本正经的说，“我女儿真是说话了，她说，娘亲吃的太少了，它在娘亲的肚子里都饿肚子呢。” 顾半夏：“……” 抬起脚就踹在了九千岁的胸膛上，“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哄我吃饭，你是不是想把我喂成个大胖子？” 九千岁拉住顾半夏的脚丫，放在手里揉了揉，“哪有？”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小六屁颠屁颠的去开门。 过了一会儿。 小六身后就跟着几个人，一起进来了。 看到淳于烈的一瞬间，顾半夏的脸色都变了，连忙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第614页 笨拙的身子都灵活了许多。 九千岁皱了皱眉头，“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半夏讪讪一笑。 淳于烈进来之后，目光落在顾半夏的小腹上。 扯了扯嘴角。 对着九千岁说了一声恭喜。 九千岁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那阵风把狼厥主上刮来了。” 声音有些大。 顾半夏反应过来，九千岁是在提醒昌硕。 淳于烈抿了抿唇瓣，“我……想问秦娘子几个问题。” 顾半夏点点头。 淳于烈直言不讳的问道，“秦娘子，你有没有昌硕的消息？” 顾半夏默了默，摇了摇头。 淳于烈继续追问道，“她从来没有联系过你吗？” 顾半夏反问，“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对昌硕做了什么？才会让她不告而别，让她了无音讯？” 淳于烈动了动唇瓣，“我……” 顾半夏叹了口气，“既然昌硕不回去，说明就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主上放手吧，放过自己，也放过昌硕。” 淳于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拳。 这时候。 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小孩子的哭声。 顾半夏心里咯噔一声。 淳于烈的目光顺着哭声过去，“你们家还有小奶娃？” 顾半夏握着九千岁的手。 九千岁脸不变色的说，“方圆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 顾半夏：“……” 高！ 淳于烈点了点头。 淳于烈也没有过多的逗留，他还有要事在身，特地在进宫之前抽出时间过来一趟，时间也是有限的。 临走之前。 淳于烈一脸真挚的看着顾半夏，“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懂得怎样去爱人，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可是值得我爱的人已经不见了，如果你知道昌硕的行踪，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弥补，希望你们，还有昌硕，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他说的恳切。 顾半夏想要刺他两句，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说了。 夫妻俩送淳于烈出了门。 站在大门口目送着淳于烈越走越远。 淳于烈的背影有些孤单和萧瑟。 顾半夏将头埋在九千岁的怀里，闷闷的开口，“早干什么去了？人走了才知道后悔，早就晚了。” 等顾半夏再去昌硕房间。 后者有些发愣。 顾半夏都坐下来了，昌硕似乎才反应过来。 顾半夏将淳于烈离开时候留下的话告诉了昌硕。 后者一言不发。 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过了好半晌。 才说道，“迟早，他会妻妾成群，儿子遍布的，像他的父亲。” 顾半夏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淳于烈意识到了什么。 处理完了正事之后。 在京城里逗留了几天。 每天都过来顾半夏家里。 甚至还主动要求想看一看方圆的儿子。 方圆抱着孩子从房间里出来。 孩子哇哇的哭。 方圆面无表情的说道，“快看快看，我儿子饿了，赶紧看完了，赶紧让我儿子去吃饭。” 经过这几天的抱枕头的锻炼，方圆抱孩子倒是有模有样了。 淳于烈上前。 看着方圆怀里哇哇大哭的小家伙。 心里忽然软了一片。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抱一抱吗？” 方圆皱着眉头说，“你又没抱过小孩儿，你要把我儿子摔了怎么办？” 一脸的慈父模样。 顾半夏笑眯眯的和九千岁对视一眼，这娃子演技真不错。 淳于烈抬起手，“我会小心的。” 方圆盯着淳于烈看了半晌。 才表现出十分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递给了淳于烈。 后者的确没有抱过孩子。 动作十分的僵硬和生疏。 不过。 当孩子落在他怀里的时候，哇哇大哭的孩子竟然不哭了。 这让顾半夏有些心焦。 九千岁紧紧的握着顾半夏的手指，让他放松一下。 淳于烈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百感交集。 那孩子盯着淳于烈。 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方圆嗐了一声，“行了行了，让你抱过了，快把我儿子还给我。” 淳于烈依依不舍的吧孩子递过去。 孩子落在方圆怀里的一瞬间。 又开始哭。 方圆赶紧抱着跑去屋里。 孩子的哭声才戛然而止。 淳于烈望着那间房。 总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看到了别人家孩子的心酸吧。 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顾家。 —— 2.生产番外 顾半夏早产。 距离自己给自己算的，预产期早了接近一个月。 不过这也在顾半夏的意料之中。 因为她肚子里的是两个娃！ 双胞胎和单胎自然不一样。 虽然说顾半夏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是九千岁依旧着急集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听着房间里面传来的声音，九千岁的眼尾一片猩红，“娘子……” 第615页 “阿宴，我没事……” 里面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稳婆忍不住出来提醒，“公子，小娘子要攒着力气，你不要总是喊她，你一喊她就要回应你，力气都懈怠了，等一下哪里来的力气生孩子啊？” 听到这话。 九千岁吓得不得了。 立刻闭上了嘴巴。 更加焦灼的踱步。 晃的小耳朵她们头都晕了。 从傍晚，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孩子都还没有出生的迹象。 九千岁坐不住了，“我进去陪着我娘子。” 任稳婆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九千岁的主意。 九千岁毅然决然的进去产房。 顾半夏已经大汗淋漓。 浑身虚脱了。 看到进来的人，皱了皱眉头，“阿宴，你出……” 九千岁直接在床头上蹲下来。 拿着手帕擦了擦顾半夏脸上的汗，声音有些哽咽，“我陪你。” 顾半夏眯了眯眼睛。 轻轻的点点头。 “小娘子，用力啊，你不用力孩子出不来的……” “深呼吸，深呼吸，然后猛的用力。” “再用力啊……” 顾半夏不停的喘着粗气。 自己可以轻松的给别人剖腹产，轮到自己，却不得不用这种古老的接生方法生产…… 真的日了狗了。 九千岁心疼的快要死了，“宝宝，再用点力气，求你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 缓了缓。 所有的力气积攒在一起，猛的一坠，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稳婆大喜，“哥哥出来了，哥哥出来了，小娘子继续用力。” 顾半夏已经彻底虚脱。 嘴里咬着的参片也不起作用了。 九千岁扔掉了参片，将手落在顾半夏的牙齿中间，“咬着我。” 顾半夏刚要说不用。 稳婆那边惊慌失措，“小娘子，快用力，这个孩子是站马生。” 也就是腿先出来。 万一时间久了没出生，特别容易窒息。 顾半夏慌了。 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上，牙齿猛的咬进，死命的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下压。 终于一鼓作气。 “妹妹也出生，恭喜公子娘子，儿女双全了。” 听到这话。 顾半夏彻底的昏睡过去。 嘴里流出了血。 仔细看，都是九千岁手上伤口流出来的。 九千岁也虚脱了似的，坐在床边，紧紧握着顾半夏的手，一言不发。 稳婆想要让九千岁去看看孩子。 刚刚上前走了两步。 就看到九千岁两颊下追着泪珠，一滴一滴的落在被褥上。 稳婆大吃一惊。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的丈夫心疼妻子生孩子心疼哭了的。 一般人家的男人。 这个时候早就迫不及待的去看望自己的孩子了。 稳婆默默退下。 刚刚出门。 太师夫妻俩就拦住人。 稳婆笑着说道，“母子三人平平安安，恭喜，一男一女，儿女双全了。” 太师夫妻俩终于笑出来。 太师夫人直接摸出来一定金子，放在了稳婆手里。 稳婆眉开眼笑。 这简直比她接生大半年，赚的赏银都多。 太师夫人和黄静娴抱着孩子来到床前，“阿宴，看看你孩子。” 九千岁这才抬眸。 看了看两个娃娃。 这是…… 半夏拼死拼活为他生的宝宝。 九千岁微微勾唇，笑的温暖。 3.成长记番外 众所周知。 秦小八是一个捣蛋鬼。 可是偏偏，人家上面有人。 在秦小八拽了太师一把胡须，把首辅大人家里养的鱼给喂死，把九斗先生随身带着的折扇上面印下了小脚丫子印之后，又开始霍霍娘亲的衣服。 把顾半夏刚刚做好的一件新衣服，用毛笔画了符。 顾半夏可不惯着她。 一声令下。 让秦小八去洗衣服。 谁都不许帮忙。 正好今天九千岁不在，秦小八眼泪汪汪的搬着小板凳，去洗衣服。 刚刚把顾半夏这一身繁琐的衣服泡到水盆里，就开始擦眼泪。 首辅大人路过。 送来了一包糕点。 就看到了这一幕，“呦，秦小八是不是又闯祸了？” 年仅三岁半的秦小八：“……” 趁着顾半夏回房间。 已经九岁的小六，偷偷摸摸的跑出来，迅速地帮妹妹洗完衣服。 然后又溜回去。 等到九千岁回来。 秦小八流着眼泪扑上去，“爹，有人欺糊宝宝！” 九千岁一听这还得了，“谁敢欺负我们家宝宝？爹去揍他。” 秦小八擦了擦眼泪，“窝娘！” 九千岁脚下踉跄，轻轻咳嗽一声，“宝贝，这个，爹打不过啊。” 秦小八：“……” 秦家小七和妹妹的性格，刚好相反，小家伙话少，不爱说话，倒是特别喜欢读书，才三岁半，九千岁就特意请来了夫子教授他。 天天像个小老头似的。 管天管地，管东管西，管爹管娘的。 第616页 很多时候，九千岁都觉得自己生的不是儿子，是爹。 4.狼崽子番外 淳于烈是在秦小七秦小八的满月宴上见到的昌硕。 昌硕只所以出来，是因为前段时间淳于烈送来了贺礼，说是自己不来了。 可没想到…… 昌硕怀里还抱着儿子。 淳于烈走过去。 吓得昌硕立刻朝着旁边缩了缩。 淳于烈立刻后退一步，“你别怕，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昌硕垂眸不语。 淳于烈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只好离开。 当天晚上。 淳于烈醉的一塌糊涂。 又开心又难过还心酸。 看着九千岁郎情妾意，儿女双全，看看自己形单影只，妻儿嫌弃，就觉得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漫漫追妻路。 不容易。 淳于烈也没打算退缩。 他一直是不相信爱情的，母亲对父亲是爱情，结果父亲的妾室一门门的往里抬，最终母亲抑郁而终，妹妹对沈家将军是爱情，结果却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所以淳于烈压根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 他觉得征服甚至比爱情更来的真实。 直到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突然不见了。 每天晚上，他从梦中惊醒，身边的枕头上再也没有了人。 他拒绝了所有的联姻，甚至拒绝了大周的秦晋之好，他发誓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姑娘。 哪怕用自己一辈子。 也在所不惜。 可是老天爷对她似乎没有那么残忍，大概是对他年少失去母亲，少年失去妹妹的最大补偿，他原本以为一辈子才会有结果的事情，结果现在就有了眉目。 所以，他还是没有被老天爷放弃的，不是吗？ 应该开心的。 只要有了目标，才有可能性。 从此以后，顾家宅里时不时就多了一位“舔狗”。 结果如何呢？ 大概就是：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5.裴筝老年番外 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不然…… 裴筝一辈子驻守边疆。 不愿意回京城。 无非是不想看到有的人郎情妾意的样子。 他的心，终究不是铁打的。 只是年纪大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他守不住边疆了，这才回来了京城。 每天也不爱出门，偶尔和秦肆下下棋，切磋切磋。 毕竟，一辈子不娶，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一辈子孤苦一人。 裴筝却不后悔。 只是希望下辈子，自己可以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如果不行，那就不要遇见了…… 不不不，还是要遇见的。 否则，别人帮她守江山，他不放心的。 裴筝走的很安详。 躺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 玉兰花覆盖满身。 他手里拿了一朵褪色的珠花，没人知道，这是…… 他和怀生来到京城后，那一次，在街上相遇，他撞到了秦珥。 而秦珥却撞到了他的心里。 秦珥头上掉下来一朵珠花，他鬼使神差的藏进衣袖。 一藏，就是一辈子。 也没人知道，女皇大婚那日，白雪皑皑，在红墙绿瓦的宫墙外面平行的一条街上。 原本应该驻守边疆的人，一步步的走。 和宫墙中的人同步。 白雪压住他的轮廓，眉眼，肩膀…… 他想。 同淋雪。 也算，共白头了吧。 —————————————— 【本来没打算写番外的，就这样吧！剩下的就凭借想象力想想吧，裴筝这个，是个遗憾，别太纠结，三个人终归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