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男主的反派师尊后死遁了》 分卷阅读1 穿书成男主的反派师尊后死遁了 作者: 桃槿TJ 简介: 【正文完结，番外慢更】 【白切黑忠犬徒弟X慵懒随性善良师尊】 沈霜霜死后胎穿成一本大男主无CP升级流小说里面的反派师尊，趁着男主慕亦珩还没出生，她只顾着修炼，少年金丹，半百大乘，是剑道上首屈一指的天才剑修，还成了宗门长老。 百年后，已经快要无敌的沈霜霜觉得人生漫长无聊，于是决定收下慕亦珩玩养成。 云中仙收徒大典上，沈霜霜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淡然道：“我可以收你为徒，这之后我也会尽到师父的责任，教导你，照顾你。” “但我也有条件，我要你永远尊师重道，谨遵师命。” 慕亦珩当即行了拜师礼：“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 在收徒之后，沈霜霜也确实尽到了教导的责任。 当然，照顾也有了，不过是反过来了而已。 沈·废人·霜·摆烂·霜：在收徒之前，我也没想到这破孩子这么会照顾人啊。 再后来，慕亦珩的男主光环显现，龙族血脉觉醒，修行一日千里，也不再需要沈霜霜的过多指导。 沈霜霜不再费心，也乐得自在，顶多就是夸赞几句。 “还是徒儿聪明。” “徒儿真厉害。” 沈霜霜：这徒弟收得好啊。 但是她不知道，多少次夜深人静月色迷离时，她的好徒儿立于她的床榻之前，回忆起前世种种，无意识地轻声唤她。 * 后来遭受了阵法反噬，沈霜霜被折磨得脱了人形，只觉得生不如死还不是死了痛快。 可慕亦珩却将她禁锢在怀中，双眼赤红：“我不准，不准……” 历经折磨，沈霜霜还是决定离开。 坠崖之际，她恍然间回忆起前世，无奈含泪笑道：“今生前世，俱是我薄了你。” “我知我的命可能抵不上，徒儿你向来宽和，就多担待。” * 原本以为成功离开了，可是不知为何她的魂魄被禁锢在了慕亦珩养的灵宠猫身体里。 她无法人言，每天被迫打滚撒娇喵喵叫，直到亲眼看见慕亦珩眼神缱绻旖旎，抱着她的身体走了进来。 沈霜霜：【强颜欢笑】 Tips：①前世今生，男主是后来慢慢回忆起前世的。 +++++②前世是少年太子x女帝师，篇幅长。 +++++③男主是男德班优等生，忠犬占有欲属性有。 排雷：女主一直受着心怀天下的父母影响，本性很善良，但不是圣母。男主可能不太像好人，但是对女主永远忠诚。 另外，弃文勿告知，有些玻璃心会emo。免费章节请不要负分，排过雷的也请不要，真的会emo，没有骗你们！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女配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霜霜，慕亦珩 ┃ 配角：云柏，珂清 ┃ 其它：和专栏其他两本同世界观 一句话简介：没跑多远就被抓回去了。 立意：降妖除魔，守护大义。 第1章 、收徒大典 天桥摇晃，下有长河。 慕亦珩一手抓住天桥的绳索，跨过了最后一步断桥。他终于走过了前半段的断桥险阻，没有停顿，他步入了下半部分。 身后全是断桥，弄得他满身伤痕，可这些都没能阻挡住他的脚步。 这天桥可不是普通的桥，而是一道用于考验弟子的关卡，用于检验弟子们的修行资质和心性。 前半段的断桥险阻暂且不提，后半段的幻阵才是大头。 幻阵考验的是弟子们的心性，修行一道，天赋和心性一样重要。走过天桥的人或许会在其中看到最渴望或者最害怕的东西，只要他们停下脚步掉下天桥，就算失败。 今天是云中仙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这天桥便是考验弟子的关卡，只有资质和心性都合格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云中仙拜师。 因为身体比其他人瘦弱，慕亦珩在前半段已经落后了许多，所以他不敢停下脚步，快速稳住了步子往前走。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因为幻阵的原因慢下或者停住了脚步，慕亦珩却越走越快。很奇怪，他丝毫没受到幻阵的影响。 他如有神助，不断地赶超，原本走在他前面的弟子全部被他甩在了身后。很快，他就看到了桥尾，也超过了最前面的弟子。 可就在慕亦珩将走完最后一步的时候，突然被人拽住了脚踝。他快速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人面目狰狞，紧紧瞪着他吼道：“给老子回来，第一是老子的。” 紧接着，那人狠狠一拽，把慕亦珩往后拖拽，之后更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迫使他身体倾斜，落下了天桥。 分卷阅读2 慕亦珩面上惊讶，可还是紧紧地抓住了桥面，不肯松手。他咬住牙关，盯着那人，眼神很不服气。 那人站直了身体，直接踩住了他的手背，狞笑道：“下去吧你，敢跟老子抢第一！老子今天一定要第一个拜沈长老为师。” 沈长老，说的自然是五大长老之一的沈霜霜。 听到这个名字，慕亦珩眸子暗了暗，随后更加坚定，他眼中满是和他年龄不相符的倔强和坚韧。 “嘶——”可是那人丝毫没有给他留余地，不断地踩他的手，最后慕亦珩手指一阵酸麻无力，终于被迫着松开了手指，落下了天桥。 桥下的长河中设有阵法，还有不少玄龟，会把落下天桥弟子安全送回桥头。可如果慕亦珩被玄龟救下，他也就失去了进入云中仙的资格。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慕亦珩的眼中终于慢慢地变得有些无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色的灵光从校场内飞出，直接飞下了天桥。那道光以极快地速度接近慕亦珩，而他也看清了来者。 面目冷静的女子脚下御着灵剑，快速靠近他，只见她果断地伸出了一只手穿透了层层阵法，拦住了他的后腰处。 没想到会得救，原本已经无望的慕亦珩微微睁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望着孤身跳下来救他的沈霜霜，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霜霜揽着他的后腰带着他在灵剑上站稳，正声道：“自己站好。” 她应当很是不快，就连声音都冷冰冰的。 接着，她不再迟疑，径直御剑回到了校场之上。 方才动手的那人已经站在了桥尾，一名弟子拦住了他，似乎是在等待沈霜霜上来。那人应当是没想到会被沈霜霜瞧见，此刻脸色煞白，微微颤抖，“沈长老，我……” 沈霜霜把慕亦珩放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后背以作安抚，温声道：“你在此稍作等候，待会儿会有人带你过来。” 天桥的桥尾一直有弟子守着，之后也负责带领过桥的人去校场。十名弟子为一批，虽然没有特别计较名次，却也分出了大概的层次。 “是。” 她没有特别去留意慕亦珩的表情，便也没注意到慕亦珩看她的眼神，晦暗莫名。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侧脸，但很快便移开了。 随后，沈霜霜只轻飘飘地看了那人一眼，声音毫无温度，道：“我不是随便收徒的人，更不可能收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人作徒弟。” “取消资格，送回去。”这句话是对云中仙弟子说的。 “是，沈长老。”那名弟子当即行礼。 之后，沈霜霜不再多留，当即御剑去到了高台之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嘴唇抿着，面色不是很好。 空气中残留着一些寒霜，暗示方才沈霜霜救人时灵力爆发时留下的。这般醇厚干净的灵力，也是少见。 方才的意外引起了一些骚动，校场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沈霜霜的身上。 云中仙之人都知道沈霜霜已然一百五十余岁，可因为她修行突破太快，面容和身形看起来还不过双十。再加上修为高深，浑身的气质也是脱俗无尘，不容忽视。 听闻沈霜霜幼年时期便引气入体，年少金丹，刚过半百便已是大乘修士，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她双亲俱是法修，可她却选了一柄长剑，一剑霜寒，冰封千里。 不止在云中仙，沈霜霜的名字在整个正道无人不知，不仅是因为她少年天才，剑道无双，更是因为她远近闻名的绝色容颜。 只见此刻的她微微侧首望向天桥的方向，一张莹白的脸艳而不俗，不可方物，尤其是那一双狐狸眼明媚清澈，似乎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她今日起得有些迟，所有才来得这么晚，倒也没想到刚来到校场就遇见了如此荒唐的事情。她回想起方才和慕亦珩的接触，觉得有些头疼。 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比起其他弟子的光鲜亮丽或衣着整齐，他倒是略显狼狈了。长相端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中满是坚定。他身形瘦弱，衣衫破旧，只能算得上干净。 他原本是走在最前面的，却被后面的人那般算计陷害，如果不是她出手的话，慕亦珩定然就无法进入云中仙了，那之后的剧情…… 是的，这个世界原本是一本书。 这少年便是这本书里的男主慕亦珩，按照原著的内容他应该会被沈霜霜收作徒弟，之后踏上修行的道路。 别看他现在窘困落魄，这不过是男主的必经之路罢了，以后的慕亦珩会是风光霁月的一代仙首，万人敬仰。 至于沈霜霜，她是个穿书者，原身是男主的反派师尊，可她不是。 略微失神片刻，沈霜霜看向了上首的其他位置。不出所料，云柏真人和其他长老都已经到位了。就在这时，她突然瞧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的师叔珂清。 这人不是不收徒吗，以往那么多次收徒大典他都没有来过，这一次怎么突然跑了过来？直觉告诉她可能会发生变故， 分卷阅读3 她不免多看了珂清一眼。 对于方才的事情，云柏真人没有多说，只道：“师妹似乎很在乎那个少年？可是看出了他的不同？” “不同？”沈霜霜看了看云柏真人，随即看见了面前的水镜，其上还显现着现在天桥之上的场景。 沈霜霜心下明了，想来他们方才也通过水镜注意到了慕亦珩的表现。她没有直言，反问道：“师兄们认为那人如何？” “心性不错，落步不悔，不畏不贪，根骨也好，是个修行的好苗子。”云柏真人笑眯眯地赞赏，看得出来他也看好慕亦珩。 沈霜霜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 天桥有灵，目的不纯者、心性脆弱者、吃不下苦者不得留，另外便是骄奢淫逸过度者，执念太甚者也会被拒之门外。 而此次前来云中仙拜师的人多得数不清，慕亦珩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拿下头筹，确实是当得起云柏的称赞。 “那师妹意下如何？可想要收他作弟子？” “我要了。” 左边的云柏真人的话音刚落，没等沈霜霜应下，右边就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是珂清说的。 沈霜霜蹙起秀气的眉头，准备反驳。因为她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收慕亦珩为徒，如果让珂清把人带走了，她收谁去？ “师叔，那少年天生剑骨，是个剑修的好苗子。”云柏真人状若随意地说道。 云中仙五位长老中，只有云柏真人和沈霜霜是剑修。珂清是法修，确实不适合当慕亦珩的师父，除非不去计较慕亦珩的修剑天赋。 但是天生剑骨，万里挑一，何其难得，怎么可能不去计较。天生剑骨不修剑道，简直暴殄天物。 话说到这里，负责等候的弟子已经带来的前十名。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慕亦珩，他分明是第一个过桥的，在过来的路上却慢慢地落在了最后面，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见此，沈霜霜凝神看去，这才发现慕亦珩的脚踝处和手心里都是伤痕，想来是在前半段受的伤，那后半段也是硬撑的了。 一般来说，能在考验如此严苛的情况下走在前十名，那都是心性和资质都很不错的苗子，这十个人也会被长老们挑走。 负责带队的弟子站在下首，对着上首行礼，恭敬道：“启禀宗主和长老，这便是试炼的前十名弟子。” 云柏真人笑得一脸和蔼，道：“欢迎诸位小友来到云中仙，走过天桥，便是我云中仙弟子。天桥试炼固然艰辛，便也只是你们踏上仙途的开端……” 这种时候总会说些场面话，可沈霜霜向来不爱听这些。她目光落在下面的十名弟子身上，其中有六名男弟子，四名女弟子，年龄大概都在十六岁往上，这么一看，慕亦珩倒是最小的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也落到了队伍的最末端，和慕亦珩不期然对上了目光。 对方见她看过来，慢慢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地面上的花纹，就好像方才的对视只不过是一次错觉。 等云柏真人说完了之后，便轮到长老们挑选弟子了。长老们火眼金睛，对于这种初出茅庐的少年们的资质一目了然，很快就可以找到合眼缘的弟子。 在座的尊者中，沈霜霜的位分是最小的，挑选弟子自然也是最后一个。其他三位长老都不是剑修，她不必担心，只有珂清…… 而且珂清还是他们的师叔，还坐在了上首，无论如何也得想让他先选了。 沈霜霜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珂清，双眼中带着一丝冰冷。 果然，珂清直接点了点最末尾的慕亦珩：“本座要收他……” “师叔。”沈霜霜出声打断，她先是看了看慕亦珩，果然又和对方对上了目光，再看向珂清，“师叔，不是不爱收徒弟吗？” 珂清看过来，挑了挑眉，道：“师侄，不是也不爱收徒弟吗？” 对方的辈分和修为都比她高，可沈霜霜还是平静地与其对视，然后道：“是宗主师兄让我来的，而且师尊前段时日也传信于我，让我这次收徒大典必须给他收一个徒孙。” 前一个是真的，云柏真人一个月之前就开始跟她说，收徒大典万万不可缺席。后一个是假的，前宗主云游在外，已经一百年没回来过了，传信自然也没有。 见沈霜霜搬出了前宗主，珂清面色变得奇怪，很不悦地眯了眯眼睛，问道：“那师侄你的意思是，要跟本座抢吗？” “师叔言重了，什么叫做抢？他还不是师叔你的弟子，我只是说了一句怎么又叫抢了？”沈霜霜微笑着说。 她就算是放弃收慕亦珩作徒弟，也不可能让珂清收他作徒弟，谁知道他是抽什么风，打着什么算盘。 “师叔，”云柏真人笑着转头看来，“方才也说了，这孩子天生剑骨，可能不适合当师叔您的弟子，我看第三名的弟子就不错，适合修法。” 听此，沈霜霜弯唇一笑，那第三名比起慕亦珩，差得有些远了。 “那为何不让小师侄换一个？”珂清问道。b 分卷阅读4 r 　　沈霜霜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轻笑出声，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直言道：“我只要那一个，别的不要。” 她这一句话，可是激起了千层浪，下面新入门的弟子们也忍不住往慕亦珩的方向看去，小声议论起来。 最无法平静的莫过于慕亦珩了，他仰首盯着沈霜霜，尽管对方此刻的目光并没有再次落到他身上。 “你……”珂清怒不可遏。 “我师尊说……”沈霜霜声音轻飘飘的，再次搬出了前宗主。 珂清别的不在乎，也就只有前宗主。而前宗主最是宠爱沈霜霜，所以其他长老和弟子们害怕珂清，沈霜霜可不怕。 “不可理喻。”珂清狠狠地看了沈霜霜一眼，拂袖离去。 解决完了珂清，沈霜霜轻松了一些。可是她突然想到了方才云柏真人的话，她一脸震惊，看向云柏真人，道：“师兄，你不会也要跟我抢吧？” 毕竟云柏真人也是剑修，惜才之心人皆有之，沈霜霜差点就把这一点给忘了。 云柏真人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也没有再去计较“抢”这个字，道：“师妹要的，自然是给你。” 就算是在一百多年前，他们还不是宗主和长老，而只是师尊的弟子时，沈霜霜有想要的，那也得让着，毕竟她不仅是最小的，还最受师尊喜爱。 接着，便是依照位分，让其他人先挑选弟子。 沈霜霜叹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把手边的茶杯推远了一点，嘴里的苦味未散，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因为无事，沈霜霜开始打量起慕亦珩。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手指却无意识地抓住了衣角，显然是在紧张。 眼看着旁边的弟子们都被挑走，一一走上高位接受长老们的收徒礼，而方才出言坚定的沈霜霜却没有动作，他心情沉沉浮浮。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沈霜霜的眼中，她心情颇好，毕竟一切都按照自己想的在进行着，虽然中间出了些岔子，可并不影响结果是好的。 等其他九名弟子全部被挑走了，空旷的校场上只剩下了慕亦珩一个。 也终于轮到沈霜霜了，她起身运起灵力，轻飘飘地落在了校场的边缘处，之后便选择步行走向慕亦珩。 看着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好似每一步都落在了慕亦珩的心上。其他的长老都是让弟子上前，唯独她是向着他走来。 慕亦珩的眸光微闪，看着一身白衣的沈霜霜，这和他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合，最后混为一体。 作者有话说： dung—— hello各位好，我又开新文啦！这次是师徒年下，应当是今年最后一本奇幻言情，我想去现言看看。 推一下好基友的文《我只想在狗血文里吃口瓜（穿书）》by，满汉全席，书号：6479558。 姚婧一直觉得自己在万人迷玛丽苏狗血文《娇软O装A制霸星际》里，是个背景板。 女主，一个女扮男装入军校的贵族Omega，手持替兄从军剧本。 男主一号，超级豪门的私生子Alpha，外表糙汉，内心坚毅，手持起点男主莫欺少年穷剧本。 男主二号，冷酷无情的上将，清冷禁欲，实际上是衣冠禽兽，手持霸道爱剧本。 男主三号，少年气息满满，实际上厌世利己，妥妥的小恶魔人设，手持晋江救赎文剧本。 而姚婧作为一个背景板,除了长着一张姬圈天菜的脸，生活实在是无聊透顶，她只是想吃口狗血好瓜啊！ 校园五大疑惑 “女主”（咬牙切齿）：我都已经脱好衣服，算好择偶期，她为什么还不来正面up我！ 男主一号（懵逼）：为什么她在我即将爆发“莫欺少年穷”的怒吼时，那副欣慰的表情好像我的神秘大佬老师？ 男主二号（脸红）：为什么她每次都要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我扣到最上层的纽扣？ 男主三号（骚气）：为什么她总要和我促膝长谈？我懂了，她想up我，女人。 姚婧（路过）：为什么女主的修罗场还不开始？嗯……？你们干嘛用饥渴难耐的目光看着我？有事？ 姬圈天菜外表万人迷不自知天然黑女主*脑补帝中二会变毛绒绒男主 PS：主校园，一切为女主服务。 第2章 、回忆初见 “你叫什么名字？”沈霜望着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轻声问道。 “我……弟子名叫慕亦珩。”慕亦珩只看了沈霜霜一眼，便垂下眸子。 沈霜霜见他低头，抿了抿嘴唇，正声道：“云中仙弟子，不惧困难，不怕艰险，身怀大义，不可低头。” “是。”慕亦珩说着，抬首直视着沈霜霜。 这下反倒是沈霜霜有些不自在了，她故作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我乃云中仙沈霜霜，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弟子愿意。”慕亦 分卷阅读5 珩毫不犹豫地回答，墨黑色的眼眸中毫无动摇。 “我收你为徒，便会尽到师父的责任，教导你，和照顾你。” “但我也有条件，我要你永远尊师重道，谨遵师命。” 是筹码，也是保命符。 慕亦珩目光微动，随即行了拜师礼，沉声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看着弯腰垂首的慕亦珩，沈霜霜的嘴唇微抿，心情突然有些复杂，她抬手摸了摸慕亦珩的脑袋，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明显的僵硬。 她收回了手，手中出现了一块玉牌，亲自为他系在了腰间，道：“这是寒霜殿的信物，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了。” 做完这一切，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上首，道：“那师兄们，我先回去了。” 云柏真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之后，沈霜霜便引着慕亦珩往校场之外走。 “师尊……”慕亦珩突然叫她。 “嗯？”沈霜霜回首。 慕亦珩墨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有些紧张地道：“收徒大典还没有结束，师尊就走了吗？” 后面还有许多弟子，沈霜霜都还没有见过。 沈霜霜有些不解，等理解过来后笑开，一双狐狸眼弯起，她欢声道：“我说过了，我只收你一个。” 说完，她便转身直接往外走。 慕亦珩轻怔一瞬，愣神了一会儿才跟上沈霜霜的步伐。他看着自己陈旧的衣服，在抬头看向前方雪白的身影，眸子微微暗了。 徒弟的那点心思，沈霜霜并不知晓。 她向来怕麻烦，最讨厌这种没什么用的场合，再加上有些困倦了，此刻只想着回寒霜殿睡大觉。 可是没走几步，她突然想起慕亦珩受伤了，连忙转头去看，果然看见对方已经落后了几乎一丈距离。 她连忙停在原地，稍稍看了看慕亦珩还带着血迹的脚踝，心中暗自盘算着要是给他好生收拾一下，再穿上云中仙的白色校服…… 一百五十多年前，沈霜霜还只是一名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社畜，一场火灾带走了她年轻的生命，然后带着记忆在这方世界重生。 最开始，她也以为这只是一个修仙界而已，后来得知她身处的宗门叫云中仙便彻底不淡定了。再加上她的名字，她意识到自己穿进了一本书里。 这本小说是当时大热的大男主无cp升级流小说，写的是男主慕亦珩从小就家破人亡，独自流浪，之后拜入云中仙刻苦修行，最终成为万人崇敬的正道魁首。 既然是男频男主，那光环自然不会少。他不仅身怀龙族血脉，还天生剑骨，是当之无愧的气运之子，天道宠儿。 当然，在慕亦珩升级成神的过程中，反派和炮灰也是必不可少的垫脚石。 就比如说他的师尊沈霜霜，性子极差，自己修炼生出心魔，便肖想男主慕亦珩的根骨以助自己突破。最后的结局当然是被慕亦珩反杀了，根骨也被尽数取出。 是以，当沈霜霜发现自己胎穿到这样一个角色身上的时候，是呆愣的。她想不通这么好的修行资质和资源，原主是怎么修出了心魔的，竟然还敢打徒弟的主意。 思绪飘出好远，一阵风吹过，沈霜霜才恍然回神。 此刻的两人正走到一条小路上，隔着一条长河，就可以看见慕亦珩方才走过的天桥。为了考验弟子，天桥的前半段基本上都是断桥险阻。 她望着天桥的那边，又转头看了看慕亦珩，凝视着他墨黑的眼睛，对方也正看着她，她心中不免涌上了一点异样。沉默半晌，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慕亦珩并未否认，轻轻点了点头，道：“是。” 其实今日并不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两年前，沈霜霜带领一批弟子离开离开蓬莱前往一个小镇历练，那小镇中潜伏着几个低阶妖兽，正好给这群资历不足的弟子们练练手。 至于为什么这样一个小任务会落到沈霜霜头上，自然也是拜云柏真人所赐，他总是希望沈霜霜多出去走走。 低阶妖兽根本用不着沈霜霜亲自出手，她只需要旁观弟子们作战就可以了。等这些小事情解决了之后，沈霜霜便让他们在原地处理妖兽的尸体，自己前去其他地方稍加巡视。 小镇偏僻，但风景清幽，青山绿水，群山环抱，而小镇就位于群山之间，其间还流淌着不少的小溪小河。 正逢雨季，天上飘着一些细细的雨丝，轻柔地落在沈霜霜的身上。 沿着一条不断奔腾的清澈小河，她御剑往前，恍然间一个小村落越来越清晰。这种人不多的小村落，是低阶妖兽们最好的藏身之地。 “走开，你这个怪物！” “别待在我们的村子里，就是你在这里，给我们招来了妖兽，害死了老村长！” 下面传来了吵闹声，沈霜霜转眼看去，不由得心里微微讶异。 只见几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孩站在小河岸边，正在朝踩在 分卷阅读6 河水里面的一个稍小一点的小孩扔泥巴，一边还在骂着怪物。 踩着浅水里的小孩比其他人都要瘦弱，被人打了也不敢发声，只垂着头任由他们打骂。 沈霜霜看着那小孩单薄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小孩显然有修炼的根骨，还是天生剑骨，怎么会被说成怪物？ 她一时间有些怜惜，踩在灵剑上喊道：“喂，你们不准欺负他。” 下面的小孩儿们听见声音，纷纷扬起头来。见她御剑凌空，脸色都变了变，大喊着：“你……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是专门来抓欺负人的坏小孩的。”沈霜霜一脸平静地说道。 原本被欺负的小孩子也仰头了，沈霜霜这才看清那小孩的样貌，脸颊上沾着一点泥点，算得上是白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琉璃色的眼眸。 天生剑骨，琉璃色的眼睛…… 沈霜霜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那是男主慕亦珩。 传闻上古龙族的眼眸就是淡若琉璃，那是慕亦珩身怀龙族血脉的证明，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成了不祥。 看着被一群壮实小孩围在中间欺负的慕亦珩，沈霜霜心里有些难受。她御剑落在了地面上，看着那群小孩儿，道：“还不走？等着我抓你们？” 那群小孩看着她走近，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就跑远了，最后只剩下可怜的慕亦珩孤零零地站在河水里。 沈霜霜走到河边蹲下，看着还呆愣愣的慕亦珩，很难想象这人以后会是一代仙首。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何就笑出了声，道：“还不上来吗？” 她笑得灿烂，一双明媚的狐狸眼弯起。 “谢谢……”小孩儿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他看了看沈霜霜雪白的衣服，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最后敛下了眸子。 沈霜霜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上来，道：“别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慕亦珩摇了摇头，道：“如果还手了，可能就会被赶出村子了……” 听此，沈霜霜一时间怔愣。因为时间太久了，她对于书中的内容早就记不清楚了，倒也忘记了慕亦珩小时候的悲苦。 这个时候的慕亦珩应当早已经失去了父母，独自守着他们的老房子，每天吃上一口饭都很难，全靠着别人的好心接济和自己的挣扎。 她稍稍看了看慕亦珩的陈旧的衣裳，大小还算合适，想来是最开始就买大了，还能穿到现在。虽然陈旧，可是并不脏，穿得很板正。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慕亦珩穿的用的，应该都是靠着自己帮村子里的人干活帮忙得来的，何其珍贵。 人都是有同情心的，尤其是对于还没有能力的小孩子。 看着乖巧懂事的慕亦珩，她心里一阵钝痛。她有些不明白，小孩这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就和真的琉璃一般好看，为何会被人说成怪物。 兴许是被看得有些久了，慕亦珩微微侧过头，上眼睑微微垂着。 沈霜霜托腮看着他，问道：“不喜欢自己的眼睛吗？” 慕亦珩轻轻点了点头，这是排斥和灾祸的开始，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颜色，他当然是不喜欢的。 对此，沈霜霜也有些无措，因为那是慕亦珩血脉和身世的象征，是很重要的东西。在这一隅中是异类，可在以后的广大正道中，会是人人艳羡的对象。 “没关系，”沈霜霜抬手想要摸摸小孩儿的头，可手顿了顿最后还是落在了对方的肩头，“以后，这会是所有人都喜欢的颜色。” “如果现在不喜欢，那就先藏起来。”沈霜霜这般说着，抬手遮住了慕亦珩的眸子，短短一瞬后又拿开。 那双眸子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如同墨玉一般的黑色。 做完这些，沈霜霜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到和弟子们约定离开的时间了。她拿出灵剑，转头看向慕亦珩，道：“天快黑了，快回家去吧。” 在离开之前，沈霜霜没忍住再次回头，不期然对上了慕亦珩正认真望着她的眼眸，她心下一紧，道：“两年后蓬莱仙岛云中仙广开宗门，收徒纳新，你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未来的路。” 说完，她便御剑离开了。 仁至义尽，沈霜霜只希望慕亦珩以后忘却苦痛，大道通畅。 时间回到现在，沈霜霜眨了眨眼睛，恍然间发现两年时间慕亦珩的变化还挺大的，无论是样貌还是气息。 沈霜霜放弃了御剑的想法，带着慕亦珩慢慢地往寒霜殿走去，反正也没有多远。慕亦珩也没有反驳，也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脚步声清浅。 两年时间对于修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对于凡人来说，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真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忘记我。”沈霜霜感叹道，毕竟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匆匆一面，不过一刻钟罢了。 看着前面一身白衣的女子，慕亦珩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细雨稠稠的傍晚。 一身白衣的沈霜 分卷阅读7 霜，周身萦绕着冰霜，恍若九天神明从天而降，好似他的信仰和救赎。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我空窗期要开的现言，请各位宝子动动手指点一下收藏！ 《薄荷樱桃》 【清冷忠犬顾璟洲X娇气孤僻喻念初】 喻念初是喻家独女，生来娇贵无比，性子孤僻，不喜他人接近。 十岁时，喻家家主把一个名叫顾璟洲的少年带到她身边：“这是你的保镖，以后就由他保护你。” “别跟着我。”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少年的清冷眉眼，面上毫无波动，转身就走。 * 之后，喻念初也没给顾璟洲好脸色，直到亲眼看着对方不顾自身冲进暗巷挡在她身前，用拳头砸碎了疯狗的脑袋，她终于搂着他的脖颈哭出声。 关系破冰，喻念初愈发离不开顾璟洲。因为家庭和过往，她极其缺少安全感，雷雨夜里要守着，上下学要一起，吃饭也要一起。 “你是我的人，你只能看我。”喻念初的脾性一如既往。 顾璟洲目光微闪，哑声道：“好。” * 某日醒来，喻念初习惯性喊顾璟洲的名字，可迟迟得不到回应。她心神一乱，光脚跑到隔壁房间，入眼是整齐的床铺和空荡的衣柜。 顾璟洲走了，喻念初心都冷了。 * 喻念初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有关顾璟洲的东西全部扔了。 家主给她安排新保镖，她却不准对方住顾璟洲的房间。 * 三年后，原本以为两人就此形同陌路，喻念初也放下了，可却在一场酒会上再次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开局重逢，后文倒叙，两部分占比未定。】 TIPS：①女主脾气不好，有表达缺陷，是男主乐意宠着； ②男主离开是有原因的； ③性格原因，两人都只有彼此，互相拥有； ④空窗期调剂作品，预估十万字，为爱发电，单机到完结也会写完。 （这章留评也发红包哈！） 第3章 、焕然一新 等沈霜霜带着慕亦珩回到寒霜殿，专门负责寒霜殿事宜的鹿予已经在殿前等候了，一看到沈霜霜，立刻上前，唤道：“长老。” 一走到自己的地盘，沈霜霜就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呵欠，道：“昨日我让你收拾偏殿，准备好了吗？” “昨日便整理好了。”鹿予恭敬道。 沈霜霜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慕亦珩，道：“亦珩，你之后便住在偏殿，有什么事情来正殿找为师就好。” 叫这个名字还有些别扭，可沈霜霜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更好的称呼，便只能先这么叫着了。 “弟子明白。”慕亦珩微微弯腰。 “鹿予，你把他带去收拾一下吧。”沈霜霜已经困倦得不行了，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我先去睡一觉。” “是。” 看着慕亦珩跟着鹿予去了偏殿，沈霜霜也走进了正殿。 正殿很大，除了外殿还有书房，再往里面走，便是她的房间，外面还有后院，是她平常练剑的地方，但以后应该要和慕亦珩共享了。 沈霜霜进到自己的房间里，轻车熟路地走到矮塌边躺下。矮塌上铺着厚厚的被褥和皮毛，很是柔软。 她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阖上双眼。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很浓的困意却慢慢消散，她的思绪也越来越清晰。 她不由得开始想起慕亦珩的事情。 过了这么久了，对于原著的内容沈霜霜能记住的也不多。只记得原主的结局并不乐观，被慕亦珩挫骨扬灰，最终不得好死。 一般来说，为了避开这样的结果沈霜霜不应该继续收慕亦珩作徒弟。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原主沈霜霜是完全不一样了。 原主从小养尊处优，性子骄傲刁蛮，又因为天资聪颖，便自以为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自己。 慕亦珩之所以会成为她的徒弟，也是因为云柏真人的作用。二人成为师徒以后，原主对其爱答不理，觉得他耽误了自己的修习。在之后修炼出心魔，原主对其的根骨和天赋嫉妒无比，就肖想对方的根骨以助自己突破。 这样狭隘的人，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可现在的沈霜霜并不是这种人，她和原主截然相反。 她也天赋异禀，在修剑一道上的根骨无人可比。她的父母都是厉害的法修，师尊是云中仙前宗主，教导她的都是绝世无双的厉害人物，修行的资源也是百里挑一。 自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便潜心修行，刻苦练剑，将将半百的年纪便已经臻至大乘。放眼望去，这般年轻的大乘是整个正道绝无仅有的第一人。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凡人成仙自古以来都受到了天道的限制。是以修行越到后面，便会越困难，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大乘期 分卷阅读8 以后。 大乘以后的修行本就困难无比，再加上沈霜霜本身的原因，自她突破至大乘中期以后的一百年，便再无突破了。 可就算修为没有突破，她这种境界的修者在正道上也是两只手就可以数过来的存在。更别说她在剑道上的成就了，更有甚者说她在此道上早已赶超了当初的紫瑶剑尊。 紫瑶剑尊在世时，乃是当之无愧的剑道第一人，只可惜早年在与前任魔尊苍凌的对战中殒命，众人哀叹。 因为睡不着，沈霜霜睁开了眼睛，她侧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只右手，便是挥剑可冰封千里的手…… 活了这么久，再多的欲望和目标也都一一实现，沈霜霜对于现状也很满意。不是说没有追求，而是没有什么想追求的了。 她需要完成的东西，只剩下了一个。 她收慕亦珩作徒弟，除了对这孩子的同情，希望他可以避开原定苦难的大义之外，她不否认自己还有私心。 她需要慕亦珩，接下来她会不遗余力倾尽所有地去培养慕亦珩，给他最好的修行资源。 是筹码，也是护身符。 也许是因为再次想起了自己收徒的私心和意图，沈霜霜不自觉地对慕亦珩产生了亏欠感。 直到方才消散的困意再次上袭，沈霜霜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事实证明带着心事睡觉是睡不好的，沈霜霜睡了才半个时辰就悠悠转醒了。她迷迷蒙蒙地撑坐起来，看着熟悉的四周发了一会儿呆。 外殿传来了清浅的脚步声，接着便是鹿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轻声喊道：“长老，您醒了吗？” “嗯。”沈霜霜有些无力地应了。 “慕师兄来了。”鹿予道。 “好，等我一下。”说着，沈霜霜翻身下床，穿好布靴往外走。她看起来有些没有精神，眼角微微耷着。 换了衣裳和发型的慕亦珩简直大不一样，让原本恹恹的沈霜霜眼前一亮，不自觉的脚步都快了不少，连连夸赞：“好看。” 似乎是因为她的夸赞，慕亦珩的眼眸也微微发亮。 只见面前的少年一袭鲛纱白衣，腰间坠着一块冰蓝色的玉佩，袍袖和下摆绣制着寒霜殿独有的寒霜纹章。他的黑发一部分被挽住，用一支白玉簪子簪住。 慕亦珩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少年骨相极佳，身形英挺，肩背挺直，犹如一棵小白杨。相貌更是出众，唇红齿白，眉目有神。 “就是瘦了点……”沈霜霜低声呢喃，她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鹿予，“寒霜殿添了新人，之后的膳食要多加注意。” “是。”鹿予垂眸应道。 因为刚刚睡了一觉，沈霜霜现在的精神气还不错，她没有忘记慕亦珩受伤的事情，道：“鹿予先出去吧，亦珩你先坐下。” 说完，沈霜霜回到内殿，取出了一直没能派得上用场的灵药。这些灵药都是宗门每月发放的，鹿予一直给她收着。 她把好几种不同的灵药放在慕亦珩的小桌上，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慕亦珩，道：“自己会上药吗？” 慕亦珩垂眸，其实他很意外沈霜霜把他留下来是为了给他上药。他心底微热，实话实说道：“会。” 沈霜霜点点头，把其中一瓶灵药往前推了推，道：“喏，先治疗你的手腕。” 其他部位，自然是等慕亦珩回到自己房间后自己处理。 瓷瓶里的灵药是粉状的，慕亦珩小心地倾倒在手腕和掌心上，轻轻涂抹。 借着这个动作，沈霜霜也看清了他手上的伤口。都是擦伤，只不过有些过于严重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已经愈合的旧伤，看来是以前在村子里的伤了。 “看过房间了吗？”沈霜霜目光一直落在慕亦珩的手腕上，状若无意问道，“还满意吗？” 慕亦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师尊应当知晓弟子以往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所以是要是有所改善，弟子就很满意。” “不，亦珩，”沈霜霜打断他，目光中透露着坚定，“为师不希望你只要有所改善，你要追寻的远不止如此。” “来到云中仙，就注定你不会成为平庸之人。”沈霜霜双手托腮，垂眸的样子意外地让人心安，“更何况，你还是为师唯一的徒弟。” 不知道是沈霜霜话中的哪一个词语触动到了慕亦珩，他眸子暗了暗，随即坚定道：“弟子明白了。” “你可知，为师为什么偏偏要收你作徒弟？”沈霜霜问道。 慕亦珩摇头，道：“弟子不知。” “想来你也听见为师跟你宗主师叔说的了，你天生剑骨，生来就是剑修的料子。”沈霜霜说着，轻轻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脊骨，“你的这里，就是剑骨。” 慕亦珩从未想到过，不由得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脊骨，道：“弟子不知……” “你当然不知道，你以前住的地方连灵力都很浅薄，村民也与世隔绝……”这般说着，沈霜霜似乎有些不快，她抬手想要遮住慕亦珩的眼睛。b 分卷阅读9 r 　　因为距离的原因，她微微站了起来，与慕亦珩的距离拉近，低声说道：“这么漂亮的眼睛，血脉的象征，还说是怪物……” 等她放下手，慕亦珩的眸子恢复了原本的琉璃色，正凝神看着她。 沈霜霜收回手托腮，望着慕亦珩的眼睛，道：“你知道吗？只有上古的龙族才会有琉璃色的眼睛。” “真的？”慕亦珩面上难以掩饰的惊讶，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目光中含着不可置信。 毕竟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不详。 “当然，”沈霜霜笑弯了眼睛，开朗道，“你肯定不知道，他们会有多羡慕你的眼睛。” “那师尊呢？”慕亦珩望着他，琉璃色的眼眸眨了一下。 沈霜霜没想到他会问自己，停顿了一瞬便笑开，直言道：“为师也很羡慕，觉得很漂亮……” 因为说的是真心话，所以沈霜霜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慕亦珩似乎得到了很大的触动，他面颊微微泛起红色，手指的动作也顿住了。他收回看向沈霜霜的目光，似乎有了些闪躲。 听此，沈霜霜猜想他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开始转移话题道：“这些你先收着，回去后自己处理其他地方的伤口，为师可不希望外面的人说为师对你不好。” “对了，你……识字吗？”沈霜霜放轻声音。 “弟子曾自学过。”慕亦珩答道。 “那好……” 说完，她托腮的手指微动，在脸颊上轻轻敲打，思索片刻后，她又拿出了几本书籍：“这是关于引气入体和一些记录了基本术法的书籍，你先自己看，有不懂的再来问为师。” “是。” 她相信以慕亦珩的天赋，这种入门级别的基础是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参透的。但是之后的剑法，还有灵剑的选择，还有…… 一时间，沈霜霜突然有些头大，因为她之前还没来得及思考收了徒弟之后的事情。 见沈霜霜没有说话，慕亦珩没忍住看去，只见女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面上带着一丝迟疑，目光落在别处，似乎是在走神。 在之前，慕亦珩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师尊是一个不可靠近的人。直到在天桥下被救，他看到了沈霜霜更多的样子。 她也会生气，也会和长辈争辩…… 还有现在，她似乎很苦恼，想问题的时候有些呆，出乎意料的有些稚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完全不违和，就好像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想了许久，沈霜霜放弃了挣扎，道：“为师也是第一次收徒弟，第一次当师尊……” 她好像是妥协了，师尊的架子她是真的端不来，望着慕亦珩道：“你要是对任何安排和事物有什么不满，或者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小的直接找鹿予，大的来找为师。” “这样说，你可明白？”沈霜霜一脸真挚地看着慕亦珩。 慕亦珩看着连着说了好多话的沈霜霜，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声音也轻快了不少，道：“是，弟子明白了。” 第4章 、交心闲聊 收徒大典的后续，沈霜霜没有怎么留意，只听鹿予说师兄们都收到了不错的弟子，泉灵长老和慕华长老各自收了三名弟子，就连最冷淡的言无长老也收了两名弟子。 “珂清师叔呢？”沈霜霜不经意问了问。 鹿予道：“尊者并没有收徒。” 沈霜霜皱了皱眉头，这么说来他去收徒大典也是为了慕亦珩。她向来看不透珂清，她绝对不能把慕亦珩交给他。 抛开心里的疑问，她不再去想珂清的事情，又问道：“亦珩在做什么？” 鹿予道：“慕师兄在偏殿。” “不知道在做什么吗？”沈霜霜再次问道。 说到这里，鹿予似乎也不好说，沉默了半晌，才道：“慕师兄似乎不是很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我们便没有去打扰他。” “哦……原来是这样……”沈霜霜了然地点了点头，猜想这应该和慕亦珩之前的经历有关系，他一直以来都是很独立的孩子。 “我去看看他。”沈霜霜说着便站起身来，一边说道，“鹿予，你先让人去准备午膳吧，不要含糊。” “是，长老。”鹿予道。 沈霜霜来到偏殿，偏殿的门是开着的，她暂时没有看见慕亦珩。 偏殿的构造和正殿其实很相似，外面是外殿，里面才是房间，只不过面积要比正殿小一些罢了。 她站在门外，想到方才鹿予说慕亦珩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稍稍清了清嗓子，喊道：“亦珩，在里面吗？”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慕亦珩随即也出现在了沈霜霜的眼前。想来昨天睡得不错，今天的慕亦珩气色极佳，看起来比昨日还要精神一些了。 “师尊。”慕亦珩恭敬行礼。 看他行礼的模样，沈霜霜猜想他自己已经看过关于正道上和云中仙的规矩 分卷阅读10 了，这一个师长礼行得极好。 慕亦珩行礼的姿势很规范，微微弯腰垂眸看向地面，左手握拳，右手放置在左手外，一息时间后站直身子，看向沈霜霜。 少年身姿，挺拔不足，英挺十分，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沈霜霜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道：“为师可以进去吗？” “师尊，请进。”慕亦珩侧过身子，等沈霜霜进去后，自己跟在她右后方一步距离左右。 短短一天，就已经把礼仪学到这种地步，显然是下过苦功夫了。 两人进入了左边的书房，桌案上摆放着一本书，是翻开的状态。沈霜霜大概看了一眼，发现那是引气入体的书籍，慕亦珩已经看了三分之一了。 她在桌案后坐下，看了看书上的内容。这本书是她以前翻看过的，现在对上面的内容还是烂熟于心。 慕亦珩站在桌案的侧边，垂头看着沈霜霜的动作。 “怎么样？可能看懂？”沈霜霜单手托着腮，一手翻了翻书页，随后也抬眸去看慕亦珩。 两相对视，慕亦珩的眸子微闪，声音深沉道：“能。” “可有尝试引气入体？”沈霜霜望着他，目光很认真。 “未曾。” 沈霜霜算是发现了，这人真的是不爱说话，能不说就不说，就算是说话，字也是一个一个地往外蹦，少得可怜。 她叹了一口气，道：“自己的事情，自然只有自己最清楚。修行上的事情，最能依靠的也是自己，所以你按照你的步骤来也行，遇到不懂的直接来找为师就可以了。” 也许是发现了一直都是沈霜霜在说话，这一次慕亦珩的回答要长一些了，“弟子准备今夜尝试引气入体。” “今晚上……也行……”沈霜霜赞同地点点头，换了一个话题，“不必拘束，这里是你的家了。” “弟子明白。”慕亦珩垂眸道。 沈霜霜昨夜也想过了关于引导慕亦珩修行的事情，她沉声道：“今夜你来正殿找为师，你第一次尝试引气入体，为师得守着你。” “等你引气入体成功了，先不要急着练剑。”这也是昨日她没有给慕亦珩剑法书籍的原因，“你要先尽量熟悉修习，还有对灵力的控制。” “修剑一道，对于灵力的要求也很高，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偏颇。”她敲击着桌面，语重心长道。 “弟子明白。”慕亦珩道。 沈霜霜浑身一松，往椅背上靠了靠，望着房顶，面上闪过一丝落寞，道：“其实这些也都是为师的师尊，也就是你的师祖告诉为师的。” “那师祖他现在在何方？”慕亦珩问道。 “他啊……为师也不知道……一百多年前就离开云中仙，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沈霜霜伸出右手放在眼前，想要遮住不远处明珠散发的光芒，声音轻轻的。 她右手的食指靠近中指的那一内侧长着一颗小小的朱砂痣，鲜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就连她自己也经常忽视。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些伤感，轻声嘀咕道：“糟老头子，还挺想他的……” 前宗主是除了她的父亲母亲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陪伴她的时间甚至比父亲和母亲还要长久。 感觉到眼角泛酸，她连忙眨了眨眼睛，忍住了泪意。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前宗主了，突然间想起，一时间没忍住。 沈霜霜偏头看向慕亦珩，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她笑了笑，直言道：“其实为师很念旧的，如果在乎的人突然间离开，为师会很难过。” 看着眼角处带着点点泪花的沈霜霜，慕亦珩眸光微闪，或许他在心里不知不觉间也想要成为她口中“在乎的人”了。 但是他没有这么说，只是道：“弟子明白了。” 这句话似乎把沈霜霜逗笑了，她明媚的狐狸眼微微弯起，朗声道：“你总是说你明白了，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她没想要得到慕亦珩正面的答复，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好了，为师来这里也只是想看看你，现在去膳房用膳吧。” 说着，她站起来，率先往外走。 慕亦珩随即跟上。 等走到偏殿的外面，沈霜霜指了指东边的一道圆圆的拱门，道：“你从那里出去，就可以看见膳房了。” 说完，她准备回正殿。 “师尊。”慕亦珩出声唤她。 沈霜霜转头，眨了眨眼，问道：“何事？” “师尊不用膳吗？”慕亦珩问道。 “不了，为师挑嘴得很，”她笑弯了眼睛，“为师想睡觉了。” 话说到这里，两人也该分开了，可慕亦珩却驻足在原地，没有走动，看起来似乎还有话要说。 见此，沈霜霜便也站在原地，等着他说话。 “师尊似乎总是在休息。”慕亦珩微微抿了抿嘴唇，望着沈霜霜的眸子，似乎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点什么。 沈霜霜的笑容一僵，她没想到慕亦珩这么快就发现了 分卷阅读11 这一点，她移开目光，道：“因为以前总是在修炼，现在便怠惰了。” “你不必在意，快去吧，鹿予和白七应该在等你了。”沈霜霜笑着催促。 白七是一名男弟子，和鹿予一样，负责寒霜殿的内部事务。 这一次慕亦珩没有再说其他的，只弯腰行了礼，道：“是，弟子告退。” 断然没有师父等徒弟的道理，等慕亦珩行完礼，沈霜霜便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而慕亦珩独自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走远，知道转角消失在正殿的殿门处。他眸子晦暗幽深，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离开原处。 作者有话说： 我不太会写作话，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5章 、引气入体 傍晚时分，沈霜霜手中把玩着一块浅金色的琉璃，思绪有些放空。 直到殿外传来了清浅规律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慕亦珩的声音，“师尊。” 沈霜霜把琉璃收好，站起身来走到外殿，慕亦珩正在殿门口等待。沈霜霜笑了笑，问道：“那本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慕亦珩道。 “那走吧，”沈霜霜点点头，“为师带你去一个地方。” 因为慕亦珩修为还未到达金丹，还无法御剑，沈霜霜便随意地捏了一个传送术法两人眨眼间便来到了一片山林中。 这片山林只是一个掩体，其间传来了潺潺的水流声，就好像是瀑布。 沈霜霜稍微走在前面，道：“这里是蓬莱仙岛的东边，这片山林的最里面藏着寒冰涧。” “师尊为何要带弟子来这里？”慕亦珩问道。 “寒冰涧极寒，可灵力充盈纯净，适合修行。”沈霜霜避重就轻，信手施法掀开了一片树林，露出了里面的一个上古传送阵。 这个传送阵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可是灵力依旧充盈，应当是有人常年维护，向其中灌输灵力保持运作。 这不是普通的传送阵，乃是上古的阵法，是沈霜霜亲自布下的，其中滴入了布阵之人的心头血，除了此人之外，再无人可以开启阵法。 这还是沈霜霜第一次带其他人来这里，她深呼吸了一次，随后道：“亦珩，过来一点。” 见慕亦珩走近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个阵法只认为师一个人，所以可能需要牵着。” 说着，她伸出了手，示意慕亦珩。 她皮肤莹白，五指修长，虽然常年握剑，可是手上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就好像天生娇贵，十指不沾阳春水。 慕亦珩看着伸到眼前的那只手，迟疑片刻，才伸手虚虚地握住。可就在下一刻，他的手指就被沈霜霜反握住了。 他手指轻微瑟缩了一下，面颊也泛起绯红。 可沈霜霜丝毫没有察觉，她把慕亦珩当作需要疼爱和关心的家人，也用对待家人的方式去对待他。 就在两人手指相接的那一刻，脚下的传送阵也启动了。 沈霜霜另一只手掐诀，意念一动，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再睁开眼睛，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山洞内，周围已经没有了水流声和树叶晃动的声音，只剩下了滴水的声音，在空旷宽敞的洞内回荡。 洞内显然要比外面冷上不少，因为这里是寒冰涧的外面。 因为太冷，沈霜霜不经意地抖了一下，她手指冰凉，几乎不是一个正常人的体温。 慕亦珩感受到手中那抹肌肤上的寒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没忍住用力捏了捏沈霜霜的手指。 感受到手上的触感，沈霜霜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自己还和慕亦珩牵着手，连忙松开，道：“这里便是寒冰涧，越往里走，就会越冷。” 说着，她拿出一张符咒递给慕亦珩，道：“你把这个放在袖口里，可以御寒。” “师尊，不需要吗？”慕亦珩望着她惨白的小脸，问道。 “为师有灵力护体，你不必担忧。” 寒冰涧内道路曲折，分路极多，多条通道缠绕在一起，错综复杂。可沈霜霜面上很平静，带着慕亦珩熟练地穿过数个路口，对里面的构造烂熟于心。 正如同她所说，越到里面，温度就越低。 周围的石壁上也渐渐出现了冰渣和冰霜覆盖，到最后，冰层越来越厚，地面上也满是冰霜。空气中的灵力充盈，就连冰霜之上都附着着灵力。 最后，两人来到一个空旷的石洞中，里面结满了冰霜，最中间是一个低矮的洼地，里面的水早已结成了老冰，透明可见。 再往里走，有一张冰床。 沈霜霜指了指前方的冰床，简单道：“坐上去。”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吐出来的热气全部被冰冷的空气凝结成了冰雾。 慕亦珩照做了，在冰床上盘腿坐下，望着沈霜霜。 “今日在书中所看，可还记得？”沈霜霜沉声道。 分卷阅读12 “是，弟子记得。”慕亦珩道。 沈霜霜点点头，看了看这空旷的石洞，上方浮动着不少冰晶，那些都是灵气所凝结而成的实质，纯净晶莹。 “那你试试看吧，为师守着你。” “是。” 说完，慕亦珩闭上了双眼，开始感受此间的灵力。 眼看着慕亦珩慢慢地进入静修的状态，沈霜霜声音也放轻，慢慢地说道：“灵力聚于心间，沉于丹田，以神识感知，灵脉聚之，循序渐进。” 引气入体是修行路上的第一步，成功了这一步，那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修士。这一步很难，因为是修士第一次尝试感知天地灵力，与灵力建立联系。 毕竟修行一道，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的。放眼三界，能够做到引气入体的只有百分之一，这其中多次失败的大有人在。 没过多久，沈霜霜便感知到寒冰涧内的灵力开始有序流动，几乎是所有的灵力都开始朝着此间流淌，方向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慕亦珩所在的位置。 沈霜霜凝眸看去，只见那些凝成冰晶的灵力也开始流动，慢慢地化作一缕一缕浓郁的灵力，萦绕在慕亦珩的身边，在慕亦珩的有意引导下萦绕几周后，开始沿着其灵脉进入体内。 这是一个好的征兆，过程极为顺利和顺畅，灵力也毫无阻拦地进入了慕亦珩的丹田内。灵力渐渐在慕亦珩的丹田间蓄满，再无溢出。 看着这一幕，沈霜霜有些惊讶。 慕亦珩这是第一次尝试引气入体，可这个过程极其顺利。而且慕亦珩的丹田比常人可积蓄的灵力要多，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有停下。 这并不完全是丹田的功劳，更多是是慕亦珩对灵力的感知和引导。分明是第一次尝试和灵力建立联系，却可以一边引导灵力进入丹田，还不耽误安抚进入了丹田的灵力。 双管齐下，这便是炼气期修士修行的最佳方法。 沈霜霜是第一次引导别人进行引气入体，可也知道慕亦珩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也不知道修仙界能有几个人一开始就做到这样。 她松了一口气，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静心等待。 寒冰涧内的灵力不断涌动，后面的速度越来越快，无一例外地全部被慕亦珩吸入体内，几乎消耗了半数。 而他本人此刻还十分平静，丝毫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大事。 沈霜霜一直注意到慕亦珩的动静，没一会儿就注意到慕亦珩已经引气入体成功了。可是灵力的输送还没有结束，慕亦珩还在汲取此间灵力。 这便是直接开始打坐静修了。 眼看着慕亦珩的修为节节攀升，从练气一层开始，直到修为停留在了炼气期大圆满，灵力的流动才开始放缓。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沈霜霜也忍不住抚掌轻叹，慕亦珩当真是天赋异禀，再加上他万里挑一的心性，以后注定大道通畅。 灵力的躁动慢慢平复，而坐在冰床之上的慕亦珩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应当是不适应修者的超常视力，他眨了好几下眼睛。 看着这一幕，沈霜霜没忍住笑了笑，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弟子觉得耳清目明，远超常人。”慕亦珩道。 这般说着，他下了冰床，走到了沈霜霜的身边。 沈霜霜笑着点头，她站起身来，道：“本来只想让你在这里引气入体的，可是你似乎已经直接突破到了炼气期大圆满了，很棒。” 慕亦珩应当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破得这么快，向来不露声色的面上少见地出现了了一点呆愣。 见此，沈霜霜心情大好，抬手摸了摸慕亦珩的发顶，再次夸赞道：“亦珩很厉害，为师很高兴。” 因为沈霜霜的动作，慕亦珩微微垂下头，也因此掩藏住了他露出一点欣喜的眸子和淡红的脸颊。 作者有话说： 老母亲沈霜霜：好孩子。 第6章 、灵宠猫咪 寒冰涧内不可使用术法，沈霜霜和慕亦珩只能步行走出寒冰涧。在半途中沈霜霜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显然是困倦了。 在快要走出寒冰涧的时候，两人突然在一个覆盖满了冰雪的角落发现了一直通体雪白的猫，它懒懒地眯着眸子，看起来很困。 “喵——”小猫轻轻地叫唤了一声，声音很柔很轻。 沈霜霜看了看四周，走进那只小猫，轻声道：“是一只小奶猫啊……” 这小猫通身灵气，显然不是寻常的猫，沈霜霜猜测是由寒冰涧内充裕的灵气化成的灵兽，看样子刚成形不久。 “此间灵力充沛，倒也适合你修炼，说不定再过不久就可以长大了。”沈霜霜想要去摸摸那只小奶猫，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汲取此间充满寒霜的灵力化成的灵兽，定然也会对她的灵力看兴趣，要是触碰了，可能就甩不掉了。 原本沈霜霜想要把这只灵兽留在这里，大不了以后来寒冰涧的时候看看它。可转头却看着慕亦珩垂眸 分卷阅读13 认真地看着那只猫，在她转头的时候看了过来。 慕亦珩的目光定定的，就这般一直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接，沈霜霜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问道：“你不会想把它带走吧？” 慕亦珩随即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沈霜霜突然觉得这孩子好像很好理解，而且还挺可爱的。 是以，她心软了，直接同意道：“那好，带走吧。” 说着，她站起身来，把距离小猫最近的位置让了出来。她站到了一旁，看着慕亦珩上前，两只手小心地把小猫抱了起来。 小猫咪看起来很困，眼睛都眯了起来，就算是被慕亦珩抱住了也不挣扎，甚至在他怀里动了动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就好像在撒娇。 “竟然一点都不认生？”沈霜霜有些惊讶，她垂眸看着在慕亦珩怀中微微眯着眼睛的猫咪，“这是灵力凝结而成的灵兽，想来会喜欢灵力干净的修士。” 看这小猫咪这般亲近慕亦珩，也可以得知慕亦珩的对灵力的亲和力极高。这样的人，最受灵兽的喜欢。 在另一方面，对灵力的感知能力极强，修灵也会事半功倍。 半路得了一只灵宠，两人继续往前走。 每走多远，慕亦珩突然轻声道：“师尊是想摸摸它吗？” 沈霜霜连忙把之前一直黏在猫咪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道：“不，不必了。” “准备给它起个名字吗？”沈霜霜道。 慕亦珩沉吟片刻，道：“等弟子想想。” 沈霜霜点了点头，正好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传送阵的位置。有了先前一次，这一次她用眼神询问过慕亦珩后，便直接拉住了他的手指。 她的手还是很凉，几乎和寒冰涧里面的冰霜一个温度。 随着传送阵的启动，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寒冰涧外面的山林中。接着，沈霜霜直接一个传送诀，两人便回到了寒霜殿。 到这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鹿予和白七还在大殿门前等候。 沈霜霜已经很困了，她双眼都有些迷蒙。在看见鹿予和白七的时候，她只稍微打了个招呼，便回了正殿。 而鹿予和白七在看到慕亦珩的时候都是一脸惊讶，二人都是金丹期的修为，是以看得出来慕亦珩的修为。 白七是个跳脱的性子，他忍不住大声道：“慕师兄！你就炼气期大圆满了！哇，你真的好厉害啊！要知道当年我连引气入体都花了一个月时间，更别说到炼气期大圆满了……” 他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夸张和崇拜，一旁的鹿予一脸嫌弃，直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警告道：“长老要休息了，你把嘴巴给我闭上！” “对不起，我没有忍住！”白七也连忙抬手捂住嘴巴，结果鹿予的手没有拿开，所以他直接把鹿予的手也按住了。 鹿予嫌弃地抽回手，随后向慕亦珩行礼，道：“恭喜慕师兄突破。” 见此，白七也学模学样。 相比起白七的浮夸，慕亦珩要淡定许多，只道：“多谢。” 可是白七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可是慕师兄你真的好厉害啊！不愧是长老的单传弟子。” 也许是后半句话触动了慕亦珩，他表情略微舒缓。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小猫咪轻轻动了动身子，尾巴垂在慕亦珩的手臂处，轻轻摇晃。 先前慕亦珩和沈霜霜回来的时候，鹿予和白七就注意到了这只比冬雪还白的猫，目光也有意无意地看着它。 只见猫咪微微张开了眼睛，三人这才发现它的眼睛是淡淡的蓝色，就好像最上乘的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不含一丝瑕疵。 可猫咪只睁开眼睛看了周围一眼，随后又闭上了眼睛，甚至懒懒地转过头面向慕亦珩的心口处，不作声响。 这般情态，让三人都微微一怔。 最后，是白七打破了宁静，他面上带着十足的小心翼翼，低声试探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只猫……它很像一个人……” “像长老……”这一次，就连鹿予也给予了赞同。 这般就好像永远也睡不够的慵懒模样，简直和沈霜霜一模一样。不仅性格很像，就连气质也很像，看起来高冷极了生人勿进，可是却意外地不排斥别人的亲近。 慕亦珩抬手顺着猫咪背部的毛发轻轻抚摸，不置可否。 其实，白七说出了他当时想要收养小猫的真正原因。这只猫太像沈霜霜了，就连周身的灵力和气息也十分相似。 想到沈霜霜，慕亦珩面上的表情凝滞一瞬。他指尖微顿，忆起方才的冰凉，沈霜霜手上的冰冷温度让他无法忽略。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方才的沈霜霜浑身泛凉，满脸的困倦几乎掩藏不住。 其实他也想要问问鹿予，为什么沈霜霜似乎每天都很累。可是他转而就想到了当他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沈霜霜面上为难的模样，便放弃了询问。 如果师尊有些事情他现在还不能知道，那么他 分卷阅读14 就再等等，等沈霜霜亲口告诉他。若是她不说，那他便自己去找答案。 而此刻已经在正殿内床榻上躺着的沈霜霜周身的凉意还没有下去，可是她早已经睡熟了，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窝在厚厚的被褥里。 如今已至冬末，而今天开启传送阵法使用的灵力也有些多了，是以沈霜霜此刻只觉得身子很沉重，就好像身上盖了十层被褥一般，几乎喘不上起来。 梦境浮沉，她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周身的寒意散去，就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一般。 她稍微动了动身子，张口想要说话，发出来的确实一声软软的猫叫声：“喵……” 喊完，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睁开双眼一看。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正殿，而是另一个地方，她好像躺在一张矮塌上，不远处有个人影在晃。 她眯了眯眼睛，有些迷糊。 因为不远处的那个人影，不就是她的徒弟慕亦珩吗？ 慕亦珩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正在往这边走。走到她身前的时候，两人的目光相接，慕亦珩细细地看着她。 他的眸子中似乎出现了一丝疑惑，琉璃色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这种感觉太真实了，沈霜霜张口就想要喊他，可是出口的还是一声甜软猫叫声。小奶猫的声音轻细，就好像是在撒娇一般。 慕亦珩微微一顿，随后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的动作很小心，在确认她不排斥之后顺着毛发往后又摸了摸背。 一瞬间，沈霜霜只觉得浑身舒坦，舒服得眯了眯眼睛，轻声叫唤：“喵……” 就连触感也很真实。 沈霜霜不可置信，正准备再看看慕亦珩，突然间眼前一黑，慕亦珩的脸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声音也渐渐远了。 她似乎又沉入了更沉的梦境，沉重悠长。 作者有话说： 喵…… 第7章 、包揽膳食 次日清晨，沈霜霜悠悠转醒，看着上方轻轻飘动的鲛纱床帐，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思绪放空。 昨晚那个梦境实在是过于真实了，以至于现在都还可以回想起来。她就好像真的变成了慕亦珩的猫咪，就连声音也变了。 估摸着时间，沈霜霜从床榻上起身。 祭出自己的灵剑，她决定去后院练剑。 每日起身之后，先去后院练剑，这是百年来的习惯，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然是不会改变的。 就在她推开正殿的小门进入后院的时候，不远处偏殿的小门也打开了，慕亦珩出现在了门内，两人不期然对上了目光。 沈霜霜差点忘了，现在后院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修习的地盘了。 慕亦珩走出小门，快步行至她身前，弯腰行礼，唤道：“弟子见过师尊。” “嗯，”沈霜霜点点头示意他起身，“可是用过早膳了？” “并未，”慕亦珩摇了摇头，随后侧过身子让出道路，继续道，“弟子做了早膳，师尊可否前去膳房用膳？” 沈霜霜微微惊讶，心里有些纠结。就像是她之前说的，她是真的很挑嘴，就算是厨艺顶好的白七下厨，做出来的东西都不一定符合她的胃口。 想来也知道慕亦珩是记住了她这句话，今日竟然还自己跑到厨房里去做饭了，现在直接过来询问她，她还真的不好拒绝。 算了，去尝尝吧。 沈霜霜在心里这般对自己说，看向慕亦珩，同时收起了手中的灵剑，道：“那好，走吧。” “为何突然做早膳？”沈霜霜走在前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回头看了慕亦珩一眼。 对方目视前方，道：“徒弟孝敬师尊，不是应该的吗？” 沈霜霜了然点头，不再去问。总之是慕亦珩的一片好心，自己也不好辜负。 云中仙四季分明，春天和秋天是最舒服的季节。夏季炎热，冬季严寒，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像今日这般的暖阳天，在冬季倒是不常见。一轮暖阳挂在对面的山头，太阳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有些不适应太阳，沈霜霜微微眯了眯眼睛，穿过一道挂满了花藤的圆形拱门，两人来到了膳房，鹿予和白七已经在那处等着了。 “长老。”两人一同弯腰行礼。 在沈霜霜面前，白七倒是恭敬有加，该有的礼数一点也没有乱。 其实沈霜霜私底下是比较随和的，她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之后便径直走过了院子，往膳房里面走。 途中路过了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几个不大的簸箕，吸引了沈霜霜的目光。虽说她很少来膳房，可是这东西也是前所未见的。 她看了好几眼，发现里面均匀地摆放着一些条状或丝状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果子，她不免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回师尊，是灵果干。”身后传来了慕亦珩的声音。 沈霜霜三两步走进，垂眸看着那些东西，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分卷阅读15 ？可以直接吃吗？” 慕亦珩指了指左边的那一个簸箕，里面的灵果干切得比较大块，他道：“这些都是用来做果茶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若是师尊想吃，弟子明日给师尊做。” 空气中弥漫着灵果酸甜的气息，淡淡地萦绕在沈霜霜的鼻尖，一时间食指大动，她不想违心地说不想，只好道：“那……辛苦你了。” 说到最后，她有些愉快地笑了笑。 “不辛苦。” 沈霜霜把木架上面的簸箕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发现这里晾晒了不下五中灵果，切片切条似乎都大有讲究。她不禁有些咂舌，道：“这些……都是你今早上弄的？” “是。” “你起得好早……”沈霜霜看了看天边的日头，估摸着现在也不过辰时。 “弟子习惯早起。”慕亦珩的回答永远都是恭敬有余，但也不卑不亢。 这一点让沈霜霜很满意，她见了其他长老的弟子，大多不像慕亦珩这般。 言无长老在法修一道上颇有成就，可他为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话少沉默，甚至可以说是沉闷，表情也很严肃。是以他的弟子大多很害怕他，对他敬畏有加。 另外，泉灵长老和慕华长老虽说要温和一些，教出来的弟子也温和有礼，但是太过于板正。见到她除了打招呼之外，就不再说其他的，让一向不爱面上功夫的沈霜霜觉得有些无聊。 等看完了果干，沈霜霜便走近膳房，桌上已经摆放了今日的早膳。 其实不简单，不过是一碗清淡肉粥和几碟清淡小菜。其中引起沈霜霜兴趣的便是最边缘处的一盘糕点，旁边放着几颗蜜饯。 沈霜霜在桌旁坐下，慕亦珩便自发上前来给她递上一双玉著。 她握住，望着满桌子的菜，看向慕亦珩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讶异和惊喜，欢喜似乎都快要溢满出来。 慕亦珩看向别处，避开了她的目光，他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紧张，恭敬道：“是的，还请师尊品尝。” 听此，沈霜霜先挑选了其中一盘小菜尝了尝，随后便是脱口而出的惊叹：“好吃。” 旁边的慕亦珩好似松了一口气，声音也舒缓了不少，道：“师尊喜欢就好。” 沈霜霜没有说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慕亦珩做的东西很好吃，分明看上去和白七做的没什么不同，可吃起来就是不一般。 她一连吃了好几口。 慕亦珩面上的表情松缓了不少，嘴角也微微勾起。 站在门口处等候的白七看着沈霜霜吃得欢愉的模样，欲哭无泪，他拉着鹿予的衣袖，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长老都不喜欢我做的饭，我不敢相信我做的饭没有慕师兄的好吃！” 他难受也是有原因的，虽说白七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实际上已经快要四十岁了。以往是他的父母负责寒霜殿事宜，因为他迟早要接受，是以二老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让他下厨。 白七的厨艺，是很多人都认可的，就连泉灵长老在得知沈霜霜不用膳之后，曾经也想要白七去他那里给他做饭，只不过白七拒绝了。 沈霜霜太久没有来用膳了，这一餐吃得格外舒心。等吃饱了之后，她看着慕亦珩桌上的碗筷收走，自己靠在椅背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坐好，拿过糕点开始吃了起来。 这糕点她是知道的，是云中仙独有的白云糕，也是待客必会拿出来的糕点。是以这糕点不仅是云中仙人喜爱，就连其他正道中人也赞叹不已。 沈霜霜以往也吃过这个糕点，是以吃了半块便放下了，随手拿起了一颗蜜饯咬了一口。也不知这蜜饯是何种灵果制成的，酸甜可口。 她把盘子里的蜜饯都挑选出来吃掉了，而这一幕正好被慕亦珩看见了，面上表情微动。 吃完最后一颗蜜饯，沈霜霜笑了笑，道：“饭也吃了，现在跟为师去后院练剑。” “是。” 兴许是吃了早膳的原因，沈霜霜的心情颇好，就连脚步也轻快了。 在经过圆形拱门的时候，沈霜霜道：“修行不可急于求成，基础也很重要，是以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 拱门上方原本攀附着点缀着紫色小花的青绿长藤，清晨露重，竟然有一支掉下了院墙，坠在了拱门的中间。 沈霜霜原本想要伸手拂开，可慕亦珩动作更快，先于沈霜霜伸手，将花藤拂起。 看着从自己身侧伸出来的手臂和那只手，沈霜霜伸出到一半的手微微顿住，她没想到慕亦珩会这般贴心，不禁笑道：“亦珩好贴心。” 慕亦珩垂眸，沉声道：“师尊，请先行。” 作者有话说： 有点pua的意思，霜霜后来会越来越离不开阿珩。 第8章 、摸摸脑袋 “沉心静气，感知灵力，剑修与剑，应当浑然一体，不可分离。”沈霜霜握着一柄灵剑，双手背 分卷阅读16 在身后，细心指导着慕亦珩。 慕亦珩手中拿着一柄寻常的灵剑，正在尝试方才沈霜霜演示的第一招。暖阳升起，他鬓角处被汗水沾湿，额头上也沁出了细汗。 方才沈霜霜演示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放缓动作，可是慕亦珩却一点不差地把所有的招式都记了下来。除了少许动作有些偏差之外，可谓是毫无差错。 等过完第一招之后，他的动作停留在了最后。 沈霜霜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中的灵剑观月把他的灵剑往上抬了抬，之后又握住他的手腕调整了一下，道：“下盘要稳，手也要稳。” “这套剑法并不简单，看似无力轻柔，实则最需要力气。”说着，她让慕亦珩恢复最初的动作，“为师再给你演示一遍。” 话音刚落，她的灵剑顷刻间出鞘，观月的剑身细长，底部刻印这一点月亮和寒霜的纹饰，周身围绕着白色的寒冰灵力。 沈霜霜身随意动，观月刺出，动作轻柔，可其实每一个细微的变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因为常年练剑，她身段柔软，不盈一握的腰肢被腰封束住，更显纤细。 一招完毕，她收好剑，转头看向慕亦珩道：“每一招每一式都要铭记在心，这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而动，可懂？” “是。”慕亦珩垂首道。 沈霜霜点点头，道：“好，那你今日先自己练习。” “是。” 她的清晨练剑时间算是结束了，便将后院让给了慕亦珩。 下午，她拿着要交由慕亦珩的一堆剑法秘籍走出正殿门，正好便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慕亦珩。慕亦珩看见她，弯身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对方的手中还拿着两本书籍，沈霜霜垂眸一看，只需要一眼便看出来那并不是她给慕亦珩的书籍，问道：“你是去了珍典阁吗？” 慕亦珩道：“是。” 珍典阁是云中仙内最大的藏书楼，一共九层，楼层越高，其中放置的书籍变越珍贵。寻常弟子只能进入前四层，可光是这四层楼之中就已经包含了不少云中仙之外找寻不到的珍贵孤本。 但就算如此，沈霜霜还是微微蹙起眉头，把手中的三卷书籍递给他，道：“为师未曾跟你说过，为师早年一直跟随你三位师祖修习，其大部分内容并非云中仙弟子普遍所学。” 三位师祖，除了前宗主，还有沈霜霜的父亲与母亲。 “今日为师教授你，自然也是为师的毕生所学。”她的言下之意很清楚，“珍典阁内秘籍虽好，可与为师的并不是一脉所承，术法剑法，之后便少阅览。” 她的目光从慕亦珩的手中扫过，认出那是一本剑法入门，她有些不解，道：“有何不懂，为何不来问？” 慕亦珩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在沈霜霜的眼神逼问下，小声道：“师尊，您方才在休息，弟子不便打扰。” “啊……”沈霜霜忘了这茬了，她今天又睡了一下午。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毕竟慕亦珩在这种情况下去珍典阁阅览书籍也可以理解了。沈霜霜干咳了两声，道：“今日是为师考虑不周了，以后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来正殿。” 说完，她连忙转移话题，指了指慕亦珩怀里的几本书籍，道：“这里面有一本是今早上教给你的，其他的也都是同类型的剑法。” “之后，你得空了就自行温书，每日清晨为师会在后院督促你练剑。”沈霜霜说着，习惯性地看了看天色，“修剑需要刻苦，不可懈怠。” “是，弟子明白。”慕亦珩道。 “再过段时间，为师会闭关两个月，等二月末再出关。”沈霜霜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这段时间，你便安心待在寒霜殿，鹿予和白七会协助你。” 一般来说，修士是要到瓶颈期或者小境界突破的时候才会选择闭关，而且闭关的时间长度无法预测，可沈霜霜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这些都是计划。 果然，慕亦珩轻轻皱了皱眉，道：“师尊闭关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沈霜霜抿了抿唇，点点头道：“年末到次年二月末，每年两个月，年年如此，从未变过。” 自她突破至大乘期以后，这个习惯便一直维持着，从来没有动摇过。 慕亦珩垂眸掩盖住眼中的失落，低声道：“是。” 正当这时，鹿予和白七搬着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沈霜霜，也同时见礼：“弟子见过长老。” 随后，鹿予又道：“长老，您闭关的东西，弟子已经都准备好了。” “好。”沈霜霜点点头，“你们先进去吧。” “是。”鹿予和白七行礼过后，才一道离开。 其实沈霜霜从一开始就跟二人说不必如此拘束，可是两人都觉得礼不可废。尊师重道是云中仙最重要的规矩之一，每一个弟子都必须遵守。尤其是到了云柏真人承继了宗主之位后，虽说他看起来和蔼可亲，其实对于礼仪最是看重。 后来沈霜霜也说乏了，便不再说了。 分卷阅读17 反正寒霜殿人少，好过云柏真人殿中。每次沈霜霜一走进去，就是一大群弟子哗啦啦地弯腰行礼，要不是她习惯了，恐怕都端不住架子。 沈霜霜在院中找了一处坐下，又跟慕亦珩说了不少修炼上的事情。因为想到自己过几天就要闭关了，再加上慕亦珩修行刚刚起步，她不免多说了些。 慕亦珩站在她的身侧，每一句都认真地听着，听见沈霜霜询问，也会一一应答。 说到最后，连沈霜霜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止住了话头，最后道：“总之还有几天，若是你有什么问题，大可来正殿找为师。” 慕亦珩应了下来。 之后，沈霜霜便站起身来，带着他往回走。 次日一早，沈霜霜刚推开殿门，便看见慕亦珩站在她的殿门前，似乎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她有些惊讶，没等他行礼便问道：“怎么过来了？” 慕亦珩手中没有拿书卷，也没有佩戴灵剑，理应不是来询问修行上的问题。 只见慕亦珩行礼，道：“师尊，今日可否用早膳。” 原本沈霜霜还以为就昨日一天，是以很快就抛之脑后了。现下慕亦珩突然提起，倒还真的勾起了她的食欲。 于是，她顺势应下了，道：“走吧。” 花藤拱门处那一支垂下来的花藤还没有人处理，亦或是处理了可是又垂了下来。 在经过那一处的时候，慕亦珩自然而然地拂起花藤，让沈霜霜先行，自己走在身后。沈霜霜这人别的不说，适应能力倒是一绝，也很自然地享受了慕亦珩的贴心。 今日的早膳和昨日略有不同，不同的是下饭的小菜，肉粥还是和昨日一样。白云糕也换成了其他的糕点，蜜饯似乎要比昨日的要多一些。 另外，桌角处还放置了茶壶和茶杯。 见此，沈霜霜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嘴唇。她素来不喜喝茶，只觉得茶水都苦涩不已，难以下咽，也就其他长老们喜欢。 等她坐下后，慕亦珩递上一双玉著。 之后，沈霜霜便看见慕亦珩翻了一个白玉茶杯，轻轻倾倒茶壶。从壶嘴中流出来的茶水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在茶杯中显得颜色要稍稍浓一些，可依旧干净。 “这是你昨日晾晒的果茶？”沈霜霜目光一直停留在茶水上，目不转睛。 慕亦珩颔首，将温度依旧合适的茶水放在了她的眼前，道：“还请师尊品尝。” 昨日这果茶就引起了沈霜霜极大的兴趣，倒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制成了。她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面上表情变了变。 这茶水酸甜适宜，分明被晾晒成了果干，可还是保留着灵果最初的鲜甜，入口是酸甜，可回味过来便是甜味为主。 “师尊，怎样？”慕亦珩一直留心她的表情，面上带着一些紧张。 沈霜霜放下手里的茶杯，认真地看向慕亦珩，问道：“亦珩，你一直都这么会做吃的吗？” 这么说，便是很喜欢了。 慕亦珩松了一口气，道：“若是师尊喜欢，以后弟子天天给你做。” “好啊。”沈霜霜也应下了。 之后，沈霜霜一边吃饭，一边跟慕亦珩继续说昨日傍晚没有说完的关于修行的事情。她的话虽然有些零碎，可也听得出来她很关心这件事情。 说了不少，她仰头看向慕亦珩，却见对方琉璃色的眼眸微微垂着，一脸认真的模样，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还会回视。 见此，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让沈霜霜很高兴，她没忍住咧开嘴笑了笑，随后抬手想要摸摸慕亦珩的后脑勺，却因为对方站着太高了没摸着。 沈霜霜正想放弃，慕亦珩却突然弯腰下来，脑袋也垂下到了沈霜霜的手边。 见此，她微微一愣，她见慕亦珩面上总是冷冰冰的，也不爱说话，还以为对方可能不喜欢这般亲昵的动作，所以尽量减少亲近。 可能是因为沈霜霜没有下一步动作，慕亦珩微微侧目看过来，目光中带着询问。 沈霜霜心情大好，连忙摸了摸慕亦珩的脑袋，道：“亦珩好乖，为师真的是捡到宝了。” 作者有话说： 喜欢你们，啵啵。 第9章 、贪心不足 慕亦珩短短几天的日子便成功引气入体，修为更是一举突破至炼气期大圆满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云中仙，弟子们纷纷议论。 其实云中仙并不缺少天才，就像是云柏真人和沈霜霜等人，哪一个不是千万分之一的天才？可是慕亦珩这般的人还是少见，几乎到了弟子们不敢置信的地步。 “有没有搞错，第一次引气入体就成功，还直接到了炼气期大圆满？” “是寒霜殿的人说出来的，我前日在珍典阁也看见他了，我已经看不透他的修为了！” “真厉害啊……不愧是沈长老看中的弟子！” 相比起外面的纷杂，寒霜殿内依旧如同以往一般平静，直到有一名弟子上寒霜 分卷阅读18 殿求见。 彼时的沈霜霜正带着慕亦珩在后院中对剑比试，道：“对剑是最快的进步方式，若是为师在，你可与为师对剑。若是为师不在寒霜殿中，宗门内有一处青云台，可在那里寻同门比试。” “是，弟子明白。” 正当这时，鹿予从拱门处走进来，向沈霜霜道：“弟子见过长老，门外有弟子求见。” “何人？”沈霜霜不解，因为向来没什么人会造访。 “空云殿弟子何知琀。” 空云殿是云柏真人的地盘，那这何知琀自然也是云柏真人的弟子。 “何知琀？”沈霜霜沉吟片刻，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 “是前几天入门的新弟子。”鹿予道。 这么一说，沈霜霜似乎有些印象了，她脑海中回忆起那日收徒大典在校场之上看见的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郎。 “我好像有点记忆了……”沈霜霜嘀咕道，“把他带到后院来吧。” “是。”鹿予领命出去。 因为要见客，沈霜霜也不指导慕亦珩了，她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顺便招呼慕亦珩也休息一下。 慕亦珩面上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警惕，但也很快就应道：“是。” 不一会儿，鹿予就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来者正是何知琀。 这人的身影与那日在校场之上看见的少年渐渐重合，沈霜霜低声道：“还真是他。” 虽然沈霜霜很懒撒，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上心，可是她的记性极好，几乎是过目不忘，见过的人也会留有记忆。 何知琀身形挺直，步伐稳健均匀，走到沈霜霜身前三步距离左右，弯腰行礼，唤道：“弟子见过小师叔。” 他是云柏真人的徒弟，沈霜霜是云柏最小的师妹，他唤一声小师叔是应该的。 沈霜霜单手托腮，应道：“师侄不必多礼，你来寒霜殿所为何事？” 何知琀直起身子，从袖口处取出一张图纸，道：“师尊吩咐弟子携带此物，交由小师叔。” 说着，他双手将手上的卷轴递出，姿态恭敬。 沈霜霜抬手，手指触上卷轴的边缘，正想接过来，不知为何却突然间手滑，卷轴从她的指尖滑落。 “嗯？”眼见着卷轴快要落地，沈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霜霜连忙去接。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沈霜霜原本摸到了卷轴又再次脱手。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慕亦珩快速伸手，探手抓住了卷轴，随后双手恭敬呈上，道：“师尊，给。” 沈霜霜接过卷轴，轻声道：“多亏你了。” “无事。”慕亦珩一边答道，一边轻飘飘地看了何知琀一眼，目光莫名。 沈霜霜不知道，慕亦珩在几天前就知道了何知琀，而且他还知道对方是天桥考验的第二名。 两人在天桥的桥头便见过了，因为何知琀来自有名的修仙世家何家，周围前来参加考验的人都在奉承他，只不过何知琀没有表示罢了。 周围的人应当都在巴结何知琀，吹捧道：“听闻何少爷此行是为了拜沈长老为师，您一定可以如愿的！” 当时的慕亦珩听见这句话，不免多看了何知琀一眼，却正好和对方对上了目光。两人的目光都很平静，其中蕴含着不同的狂风暴雨。 事实确实如此，何知琀原本是想要请求拜沈霜霜为师的。可是沈霜霜从一开始就表示了只想收慕亦珩为徒，而云柏长老在五位长老中排行第二，早早地把他挑走了。 是以，何知琀便也没有再自讨没趣，最后拜了云柏真人为师。 此时此刻，慕亦珩和何知琀的目光再次相接，依旧是一脸平静。 何知琀轻轻抿了抿嘴唇，最先移开了目光。 甫一触摸到这卷轴，沈霜霜就知晓这是何物了，她把卷轴慢慢打开，道：“替我谢谢你师尊……” “是。” 这卷轴之上，绘制的是一柄灵剑，剑柄上镶嵌一颗金色琉璃，剑刃宽约三指，其上刻印着一点寒霜的图案，最中间刻印着一条窄窄的金色刻痕。 这是前日沈霜霜拜托云柏真人绘制的灵剑图样，是给慕亦珩准备的，想不到这么快就看到了成图。 沈霜霜把灵剑上的细节认真看过，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图纸举高给慕亦珩看，问道：“这是为师为你设计的灵剑，亦珩觉得如何？” 兴许是没想到这是沈霜霜亲自为自己设计的灵剑，慕亦珩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沉默半晌，才道：“全凭师尊决定。” “可是这是给你的，你还是看看吧。”沈霜霜转过头，望着慕亦珩，认真道。 慕亦珩被逼得稍稍后移了一点，才道：“弟子觉得很好。” “那便成了。”沈霜霜也很满意，她把卷轴重新卷起来，一边看向何知琀，“还请何师侄告知宗主师兄，图纸我很满意。” 何知琀垂眸，弯腰行礼，道：“是，弟子告退。” 分卷阅读19 “辛苦师侄了，还专门让你过来一趟。” 等何知琀走后，沈霜霜托腮看着面前的卷轴，一手的手指在石桌面上轻轻敲击，她方才听见何知琀这三个字时，就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她左思右想，这才想起来何知琀是谁。他是原著中的男二号，和男主慕亦珩一般的少年天才，是同年龄段中最有资格和慕亦珩相提并论的弟子。 何知琀所在的何家是西珑有名的修仙世家，虽然比不上大宗门，可在正道上也占有一席之地。作为何家唯一的继承人，何知琀的根骨也不错，心性刻苦。 而慕亦珩和何知琀两个人一同进入云中仙修行，抛却二人大相径庭的背景和过往，资质上佳，时常被别人用来作比较，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就是隐性的竞争对手。 不仅如此，两人在之后大大小小的比试之中也经常碰面。在慕亦珩血脉觉醒之前，输赢各半，平分秋色。可是在慕亦珩觉醒了血脉之后，修行便是一日千里，何知琀就落后了。 这也算是男主光环的一部分，总是会有亦敌亦友的对手。 沈霜霜一时间思绪万千，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倒是个好苗子。” “师尊说的是何师兄吗？”身后传来了慕亦珩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沈霜霜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是她没有多想，直接点头，道：“是，他根骨不错，看起来也是沉得住气的性子。” 少年人未来可期，不止是何知琀，还有慕亦珩。 想到这里，沈霜霜无声叹息，唤来了鹿予，将卷轴交给她，道：“你把这卷轴送去兰英院，让何青过目。” 何青是云中仙最有名的炼器大师，短短半辈子已经打造除了不少有名的法器，慕亦珩的灵剑交由他来炼制，沈霜霜放心得很。 “材料的话，让他等等，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沈霜霜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脑袋，她有些头疼。 对于剑修来说，灵剑时最重要的东西。想要从零开始打造一柄灵剑，从材料开始就要花费不少的心思。 人人都觉得剑修是最穷的，这也是因为他们在打造一柄称心称手的灵剑上花费了太多钱财和心血。 云中仙势大，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但是沈霜霜觉得，这柄灵剑的材料并不是简单的钱财可以解决的了。她对炼剑材料一无所知，之后还要去请教何青。 看着沈霜霜烦恼的模样，站在她身后的慕亦珩心情很奇妙。 他父母早亡，之后过的日子都是独自挣扎，每天都在为简单的温饱烦心。他一直都知道，他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别人给予的疼惜和在乎。 可是就在来到云中仙的这短短半个月，他却觉得以往没有奢望过的一切都得到了圆满。而这一切都是来自同一个人，那就是沈霜霜。 人总是贪心不足。 一旦得到了以前奢望不到的，想要的就只会越来越多。 比如，他希望沈霜霜一直如同最开始所说的，只收他一人作徒弟。 尽管他内心很清楚，作为徒弟无权干涉师尊的决定，他也自私地如此希望。 作者有话说： 喜欢何知琀。 第10章 、炼制灵剑 距离沈霜霜闭关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在那之前亲自去了兰英院，跟何青讨论了一下那一柄灵剑。 她把寒霜殿库房里面拿得出手的玄铁都拿给何青看了，让对方挑选。 只见她抖了抖腕间的手镯，一堆银白色和玄黑色的玄铁全部落到了何青的桌子上，各种品质各种形状大小的都有。 她一屁股在旁边坐下，道：“何青，你看这些合适吗？” 何青看着面前堆成山的玄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沈霜霜，你到底是要炼制灵剑，还是要打造一口鼎？” “我对炼器一无所知，你又不是不知道。”沈霜霜理直气壮道。 何青与她一同长大，但是因为选择的修行道路不同，两人见面很少。可那么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里，沈霜霜的忙，何青素来会帮。 “你想要打造一柄怎样的灵剑？”何青一边问着，一边打开了卷轴，看着绘制的图样直皱眉。 沈霜霜沉吟片刻，道：“我那徒弟力气挺大的，剑路和我一般……”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不少，可何青的表情却越来越奇怪，等她说完了，何青才皱眉道：“你这灵剑，是要给你徒弟的？” 沈霜霜在这一次收徒大典上收了一个徒弟，这件事早已传遍了整个云中仙，何青自然也知道，只不过没想到这么早就来给他炼制灵剑了。 “对啊……我有观月了，自然不再需要其他灵剑了。”说着，沈霜霜伸手捏诀，空气中凭空出现了点点冰霜，快速凝结出了灵剑的模样，最后成形。 观月是前宗主所赠，是他请有名的练器大师炼制，如今已经 分卷阅读20 跟随了她一百多年了。 灵剑有灵，一旦与修士签订了本命契约，便会对剑主忠心不二，自然也希望自己是主人的唯一。 观月也是如此，若是它知晓了沈霜霜竟然还想着其他灵剑的话，定然会闹脾气的。 但是沈霜霜肯定不会再需要其他灵剑了，观月就是这三界中独一无二的好剑。她最初的品质只是上品法器，可历经百年，早已超越了小神器。 “何青，你便挑最好的用吧。”沈霜霜道。 何青面上的表情有些莫名，然后他从玄铁堆中随便拿出了几块玄铁，道：“这几块是这些玄铁里面的上上品，品相极好，你要用了可不要后悔。” 她不再需要灵剑，再好的玄铁对她来说都没用了。就算是拿出去卖了换作灵石，也是她从来不缺的东西。 于是，她大方地摆摆手，道：“用吧用吧，对自己的徒弟还能舍不得吗？” 这般说着，她还自发从桌上再挑选了几块和何青手里一模一样的出来，示意他都可以用，不要在意。 何青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随后指了指桌面上摊开的卷轴，问道：“这灵剑也是你设计的？” “当然，”沈霜霜直言，对自己的设计颇为满意，“凭我这么多年练剑的经验，我相信这柄灵剑很适合他。” 何青不再说其他的，把挑选出来的玄铁和卷轴都收了起来，道：“我知晓了，会尽快给你炼制的。” 沈霜霜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多谢你了。” “少来吧，沈霜霜。”何青轻飘飘地晲了她一眼，眼中的意思十分明了。 交代完了这些，沈霜霜看了看天边的落日，意识到时间有些晚了，便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便先离开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何青，对方若有所思，面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直到沈霜霜快要离开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收慕亦珩作徒弟，但是沈霜霜我告诉你，要是你再敢像一百年之前那样鲁莽，我不会再管你了。” 没想到何青会突然提起一百年前的事情，沈霜霜原本笑着的表情微微一顿，道：“我不会的。” “最好是这样，”何青一双淡漠的眸子凝视着她，“无论是什么时候，我希望你还是自私一点，多想想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好啰嗦！”沈霜霜转过头来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气冲冲地走了。 等回到寒霜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鹿予和白七，慕亦珩正在不远处练剑。看见沈霜霜，三人一同行礼。 沈霜霜面上的表情一松，让几人起身，随后便直接回了正殿。 看着沈霜霜离开的背影，白七停下手中洒扫的动作，问道：“我怎么觉得长老好像不是很高兴啊？长老方才去哪里了？” “去兰英院见何青师伯了……”鹿予面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可能是何青师伯又说了长老不爱听的话了吧。” “诶……可能除了前宗主之外，就属掌门师伯和何青师伯最爱管着长老了……”说到这里，白七有些伤感了。 鹿予皱着眉头，道：“其实……我觉得师叔祖也是。” 她口中的师叔祖，指的自然是沈霜霜的师叔，前宗主的师弟。而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直与沈霜霜不对付的珂清。 两人一边洒扫，一边对话，便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慕亦珩。 慕亦珩手中握着灵剑，目光一直落在正殿门的方向，琉璃色的眼眸微闪，无人知晓他此刻的想法。 三日之后，便是沈霜霜前去寒冰涧闭关的日子。 那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吃了慕亦珩做的早膳，把糕点盘中的蜜饯挑拣出来吃完了。 慕亦珩做的早饭，她这么多天以来都没有吃腻，相反还愈发喜爱。不止是早膳，就连果茶也是。 见她喜欢，慕亦珩每天早上都会泡上一壶，并且把院中和正殿之中的茶水也都换成了果茶。 “你好似发现了为师不喜欢喝茶。”沈霜霜捧着茶杯，看着慕亦珩在膳房中忙前忙后，心情颇好地问道。 听此，慕亦珩回忆起收徒大典那日，沈霜霜坐在上首，喝了一口茶水后便立刻放下，之后还把茶杯推远了一些的动作。他手下动作不停，只道：“是。” “还挺敏锐的。”沈霜霜轻声道。 等吃完了早膳，沈霜霜轻轻伸了一个懒腰，便站起身来往外走。 如今已是冬末，阳光也变暖了一些。沈霜霜看着对面山头的日出，微微眯了眯眼睛，心情也不由得愉悦了许多。 见她微微弯起的唇角，慕亦珩轻轻抿了抿嘴唇。 这个时候，鹿予也来到了院中，道：“长老，可是要出发前去寒冰涧了？” “嗯。” 沈霜霜今日要去寒冰涧，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她随便叮嘱了鹿予几句，也没有多说。毕竟鹿予办事情，她是最为放心的，而且寒霜殿人少 分卷阅读21 ，事情也不多。 最后，她转头看向慕亦珩，这才发现对方早已收拾好了一切，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凝眸看着她。 她笑了笑，道：“亦珩，很抱歉才这么短时间，为师就不得不先离开一段时间。” “师尊不必道歉。”慕亦珩闭了闭眸，轻声道。 沈霜霜点点头，道：“那等为师出关后，希望你修为和剑法都可以有所精进。” “弟子定不辜负师尊期望。”慕亦珩弯腰行了一个师长礼。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时间转移。 第11章 、三年之后 三年后—— 沈霜霜提着观月走出了寒冰涧，甫一出现在传送阵，她便看见了不远处慕亦珩的身影，她笑道：“亦珩，等很久了？” 三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很多。现在的慕亦珩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除了外貌之外，和三年前截然不同。 刚来到云中仙的时候，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原因，就算慕亦珩已经比同龄人早熟许多，还是稍显稚嫩，心思还能够揣测。 可现在的慕亦珩早已不同，他早已习得不露声色，喜怒不溢于言表，面上不带表情，外露的只有冷静和内敛。 只见少年长身玉立，肩背挺直，劲瘦的腰被一截腰封裹住，身材比例完美。再往上看，便是他早已褪去了青涩的俊脸，鼻梁高挺，桃花眼略显深邃，剑眉英气。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琉璃色的眼眸微动，静静地凝视着沈霜霜，同时稍稍弯腰行礼，应道：“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可沈霜霜心里清楚，这破孩子肯定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她走出传送阵，走到慕亦珩身边，道：“都说了不必前来迎接，为师可以自己回去。” 兴许是因为两个月没见着了，沈霜霜觉得慕亦珩好像又长高了。分明三年前慕亦珩还很瘦弱，结果这三年飞快长高，到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一个脑袋了。 慕亦珩抿了抿嘴唇，道：“弟子只是……想早一点看见师尊。” 听此，沈霜霜轻怔一瞬，随后笑开，朗声道：“好吧。” 她一早便发现，慕亦珩面上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可是却意外地很依赖她。也不能说是依赖，可能更多的是在意，就像是雏鸟情节一样的情感。 而且说起来，比起慕亦珩依赖她，可能是她要依赖慕亦珩更多。 这三年来，慕亦珩在寒霜殿，除了刻苦修行之外，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照顾她。他一个人全面接手了她的饮食，让她从以往的无意用膳到了一日三餐缺一不可。 想到这里，沈霜霜不禁无声叹息。因为她忆起在她收徒的时候，说自己会尽到师父的责任，会照顾他来着。 当时还说会教导他修习，沈霜霜也确实倾尽所有去做了，可是不到两年时间，慕亦珩就完全可以依靠自己修习了。 她稍稍看了一下慕亦珩，发现对方不久前已经突破至金丹期了，道：“突破金丹可有遇到瓶颈？” 慕亦珩摇了摇头，道：“未曾。” 这便是天赋，从引气入体到后面的数次突破，慕亦珩从未遇到过瓶颈。 若是寻常修士如此，沈霜霜可能还会想对方是不是急于求成，根基不稳。可是在慕亦珩身上，完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沈霜霜曾经猜测，在慕亦珩大乘之前，只要他心无杂念不生心魔，不被旁人干扰，应当都不会有太大的瓶颈。 修仙路长，这路上满是坎坷和阻碍，很少有人能一直保持初心，不生杂念。 戒骄戒躁，不奢不淫。 这是云中仙宗门训诫中，写在最前面的八个字。这也是开宗立派的宗主留下来的教诲，要求每一个宗门弟子铭记在心，不忘初衷。 人有七情六欲，修士自然也一样，是以沈霜霜心知这很难，可是她还是希望慕亦珩牢记，不可忘却。 在听到他说没有遇到瓶颈的时候，她没有再说要心平气和不可急躁一类的话，因为她知道慕亦珩定然都知晓。 是以，她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便好。” 慕亦珩的基础很扎实，就算是最初引气入体之时便直接突破到了炼气期大圆满，之后也自发地稳固基础，稳步前行。 走出寒冰涧所在的山林后，沈霜霜望着空旷的上空，问道：“可有习得了御剑？” 金丹期之后，修士便可以学习御剑了。 慕亦珩道：“习得了。” “那好，你来带为师。”慕亦珩话音刚落，沈霜霜便欢声笑道。 听此，慕亦珩的目光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讶。想来他以为沈霜霜只是想要问问他的功课，却没想到她真正的意图是为了偷懒。 可是他并没有拒绝，只是祭出了自己的灵剑辰星，自己先站上去，随后向沈霜霜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手五指细长，骨节分明，无疑是好看的。 沈霜霜看了片刻后才 分卷阅读22 伸手放在慕亦珩的手心里，然后借力站了上去，道：“走吧。” 趁此间隙，她目光落在了辰星上，这便是三年前她托了云柏真人和何青为慕亦珩炼制的本命灵剑。 花费了一堆世间少有的玄铁，还是炼器大师何青亲手打造，出炉便是上品灵剑的顶配，再交由剑主灵力温养，几十年后品质便会更上一层楼。 人养灵剑，灵剑也会养人，相辅相成。 辰星的名字是慕亦珩自己起的，虽说沈霜霜并不知晓其中缘由，可还是亲手将这两个字刻印在了剑刃底部。 两人一路都没说什么话，直到快到云中仙的时候，沈霜霜才听见身前的慕亦珩道：“师尊的气色好了不少。” “当然。”沈霜霜自然一笑，没有否认。 沈霜霜畏寒，每年冬天看起来都有些虚弱。每到冬末进入寒冰涧闭关，出关后便会恢复许多。 云中仙占据了蓬莱仙岛约莫四分之三的地域，大致呈现出四方形，最中间除了春夏秋冬四座大殿之外，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 眼看着高塔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沈霜霜心情颇好，道：“宗门快要举行授学礼了，你可知晓？” “弟子已经听说了。” 每隔九年，云中仙便会举办一场授学礼，时间约莫为一个月。在授学礼即将到来之前，宗门会向正道宗门广发请帖，邀请不同宗门的弟子前来参加。 能得到请帖的大多是筑基期到元婴期的弟子，这些弟子到时候会按照修为境界被分成三个组。 如果沈霜霜没有记错的话，授学礼是云柏真人上任宗主的那一年才有的，到现在为止已经举行了十一次了。 授学礼就如同这个名字，是云中仙授学。因为云中仙长老资历深厚，修为不可估量，一直以来都很受欢迎。 因为云中仙所在的蓬莱仙岛居于东海，距离南靖和西珑都比较远，是以与西珑地区的正道宗门们鲜少有联系。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云柏真人才会提出举行授学礼，用以加强和其他宗门的关系。 “剑道方面的授课一直以来都是慧云长老在负责，他剑法精湛，他的课你倒是可以去听听。”沈霜霜随意道。 这三年来，慕亦珩一直都是在修习沈霜霜的剑法路子，已然成形。是以现在他再去听其他长老的课，只会是吸取精华。 这一句话，慕亦珩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抿了抿嘴唇。 眼见着快到了，沈霜霜也没注意到其他的，只道：“先去空云殿，为师要去见一下你的宗主师伯。” 最后，两人御剑停在了空云殿的门外，门口有几个杂役弟子在洒扫，见到她都纷纷行礼。 沈霜霜端好了架子，只沉默地点了点头，走进殿门后，见到的弟子更多。一群人整齐地向她行礼，“弟子见过沈长老。” “不必多礼。”沈霜霜沉声道，脚下不停地走过庭院，走进了正殿的殿门。 慕亦珩跟在她的身后，也沉默不语。看着前方女子纤细的身形，他眸子微微暗了，他早前便发现每次沈霜霜闭关结束后，周身的灵力要活泛不少，就连实力也强于闭关之前。 他不解其中的隐秘，沈霜霜也从来不宣之于口。 只见沈霜霜迈腿跨过门槛，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喊道：“师兄，叫我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松散，但还是可以听得出来她的精神气都不错。 云柏真人手中拿着一卷书，见她来了，双眼弯弯，道：“自然是有事才会叫你。” 说着，他捡起桌案一角的一只纸鹤，慢慢展平递给她。 沈霜霜在一旁坐下，看见他的笑容，心里有些狐疑。她接过那张纸，没有先看上面的内容，只猜测道：“不会是关于授学礼的吧？” 云柏真人但笑不语。 一般来说，没有特别的事情，云柏真人是不会叫她来的。而最近的大事情除了授学礼，沈霜霜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最后，沈霜霜把目光迟疑地落在了那张纸上，她第一眼先看了落款，发现是慧云，顿时暗道不妙。 慧云真人并不是前宗主的徒弟，但是和他们这些长老是一个辈分的，同时也是云柏真人最好的朋友，若是严格算起来，沈霜霜也应当唤他一声师兄。 方才她也跟慕亦珩说了，慧云长老剑法精湛，一直以来都在负责授学礼的剑道授课。也正是因为有他在，这个担子才一直都没有落到沈霜霜的身上。 他在这个时间点上给云柏真人传信，还牵扯到了她，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沈霜霜视线往上挪移，快速看完内容，正如同她所想的。她抬头看向笑眯眯的云柏真人，声音欲哭无泪道：“我从未在授学礼上授课，就连徒弟也只有一个，让我来给那些弟子们传授剑术，可能不太妥当……” 没错，纸鹤上写着慧云长老因为有要事需要在近期离开云中仙，无法参加授学礼，让云柏真人另外安排。 这个“另外安排”，自然就只剩下沈 分卷阅读23 霜霜了。 “师妹，你只需要授课，后期的折桂大会便可以歇息了。”云柏真人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沈霜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颇有些无言道：“可是授学的时间是七十天。” 授学礼为期三个月，前两个半月便是各长老授课，剩下的半个月是折桂大会，是对前期授课的检验和弟子们的修为测试。 折桂大会又分为外猎和擂台赛，采用计分制，最后的前三名将由云柏真人亲自授予法器。 沈霜霜之后又说了不少，可是云柏真人全程都保持着微笑，三言两语就把她堵了回去。反抗无果，她终于放弃了挣扎。 其实她并不是不能去授课，若是以前，她还是愿意的，不过这一次她会有其他的事情罢了…… 想到这里，她目光带着一些郁闷地望向慕亦珩。 慕亦珩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见她望过来，只轻声道：“师尊，弟子会陪着你的。” 听此，沈霜霜的心里也没有释然多少，只丧着脸道：“为师知道。” 作者有话说： 霜霜和阿珩在《师妹是只撒娇精》也就是阿肆和阿梨的故事里面出现过，占比还挺大，但是视角不同，主角自然也不同。 第12章 、道侣要求 因为沈霜霜的回来，寒霜殿又恢复了不少的活力。 次日，便有一人上门拜访。 “霜霜啊！”一道活泼清亮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可沈霜霜轻轻抬眼却并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等了一会儿，一抹身影从圆形拱门处蹿了进来。来者一袭白色衣裙，裙摆处绣着三两青竹，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再次大喊：“我的霜霜！你可算出关了！” 正在一旁洒扫的鹿予和白七低声行礼，唤道：“竹英真人。” 竹英行事想来张扬，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当然，整个云中仙也没几个人可以管得住她，她随意地摆摆手，“起来起来，别行礼。” 见长辈进来，一旁的慕亦珩也收起了灵剑，微微弯腰行礼，算是行礼。之后，便站到了沈霜霜的身后。 竹英看了他一眼，随后在沈霜霜的旁边坐下，笑道：“霜霜，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从听见竹英的声音开始，沈霜霜就一直没说话，只嘴角带着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动作懒洋洋的，道：“就算是我想你，你也不会回来啊。”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竹英为人洒脱，在三十年前因为和云柏真人闹了一点不愉快，便直撂挑子离开了蓬莱仙岛，前往各处游历。 沈霜霜抬了抬下巴，让她自己倒茶喝，随口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是云中仙的人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回来？” “嗯……”竹英给自己倒了茶之后，托腮望着她，笑了笑，“你也说了我是云中仙的人了，回来自然就是回家咯，想你了嘛。” 听此，沈霜霜摇了摇头，道：“少来。” “什么啊！”竹英不满地瞥着她，“知道你昨晚出关，我今天就来看你了好吗？” 说完，她端起茶杯看也不看就喝了一口，随后微顿，垂首才发现里面的茶水呈现出淡淡的红色，不经感叹：“这是什么茶？” “果茶，”沈霜霜轻声答道，看了一眼身后的慕亦珩，“徒弟弄的。” “不错啊……”竹英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赞扬，“我刚回来的时候就听他们说你收了一个徒弟，一朝炼气，三年金丹。” 沈霜霜的生活很有规律，很少关心弟子们之间的事情，倒也没想到慕亦珩这几年潜心修炼，名号竟然还这么响亮。 她转首看了一眼慕亦珩，面上带着笑意，却见对方面上平静，只淡淡地看着她，就好像说的不是他。 两人目光相接，沈霜霜欣慰地笑了笑。 随后转过头来，对竹英道：“你回来多久了？” “没几天……”竹英放下茶杯，掰着指头细细数了数，最后确定，“三天吧。” “才回来三天，听到了不少消息啊。”沈霜霜道。 竹英笑开，道：“当然，我还听说下个月的授学礼有你授课呢。” “别提了……也不知道慧云师叔去哪里了……” “三月了呀……”竹英笑得高深莫测，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一点打趣，“花幽谷开了啊！” 花幽谷也是正道门派之一，无论是谷主叶花轻还是谷中弟子都十分神秘，一直避世而居。 常言道“花幽谷三年一开，一开三月”，指的便是花幽谷每三年会开启一次，开启的时间是三月份，一共三个月。 而宗门中人都知道慧云心有所属，那人便是花幽谷弟子。这般说来，此番慧云离开蓬莱，便是前去花幽谷了。 授学礼是每隔九年举办一次，可是月份并不固定，今年恰巧定在了三月份。 这么也就说得通了…… 分卷阅读24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沈霜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还能怎样，你肯定是忘了呗。”竹英理所当然地说，一会儿又说，“我还听慕华说，这次授学礼可能会请来叶谷主呢……” 这个叶谷主说的自然是花幽谷谷主叶花轻，她与沈霜霜等人辈分相当，也是认识了许多年的深交挚友。 “她不是从来不爱出门的吗？”沈霜霜狐疑道。 “听说是来找人的……”竹英思索道。 “找人找到云中仙来了？”沈霜霜不太理解，“我们宗门还有几个人是她不认识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到这里，竹英停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我只知道，等你和叶谷主都要授课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又有多少人会为了一张请帖抢破了头。” 这话倒是没有错，毕竟沈霜霜的美貌在整个正道都是出了名的，想要一睹芳容的人不知何数。但是很可惜，她也常年不出蓬莱岛。 而叶花轻本人也十分神秘，她修为高深，就连年岁也是个秘。据说她是花幽谷的第一任谷主，可是光是花幽谷就已经存在了五百年。 竹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外界的人是如何描述沈霜霜的容貌，可是沈霜霜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只淡淡地听着。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生得美，甚至有人称她是第一美女。 可是对着这一张脸的时间久了，便也麻木了。 竹英是个话多的性子，就算沈霜霜没什么回应，也可以一直说。她说了些这三十年间的大事情，但是因为时间太久了便也忘得差不多了。 她去年在西珑停留了一年，去过苍山派和潜清派。大部分时间都在潜清派，因为她新交的好友贺铃兰在潜清派。 听起来两个人都是欢脱的性子，就算是年龄相差这么多岁竟然也相处得不错。 竹英说得很尽兴，把贺铃兰和她说的一些八卦说了个遍，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潜清派掌门楚一清的女儿楚杳杳和其三弟子祝淮安的感情经历。 等竹英说了一大堆，以至于口干舌燥喝茶的时候，沈霜霜终于问出了从方才开始自己就最在意的一个东西：“栖神卷？” 栖神卷可是上古神器，听闻内有洞天，自成一方世界，时间流动也与外界不一样。 听见沈霜霜说出在意的重点，竹英似乎有些无语，道：“你在意的就是这个？我跟你说这么多是为了这个吗？” 随后，她有些泄气，道：“霜霜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没想过找一个道侣？” 竹英这语气，活像是催婚的老娘，沈霜霜面上的嫌弃毫不掩饰，道：“说我呢，你不比我还年长吗？怎么没给自己找一个？” 她望着竹英，倒也没注意到方才开始就有些紧张的慕亦珩。他抿着嘴唇，手指微微捻了捻袖口的衣料。 “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竹英假意瞪了她一眼，双手抱胸，“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竹英喜欢云柏，很多人都知道。 沈霜霜抬眼望了望天色，随意道：“知道了……” 可竹英并不准备放掉她，凑近一点追问道：“霜霜，你告诉我，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沈霜霜一口否认，语气风轻云淡，对这件事情似乎真的漠不关心。 听此，慕亦珩面上表情有些复杂，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 “为什么啊！”竹英抬高了一点声音，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你呢，光是蓬莱就有很多了吧。” 沈霜霜看起来还是兴致缺缺的模样，竹英也知晓爱情讲究两情相悦，沈霜霜是因为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便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给你找！” “我慕强，对方至少要比我强吧？”沈霜霜随口道。 她这一杆子算是打死了不少人，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个能强得过她？往上数也只能从七大宗门的掌门长老里面挑选了。 “还有呢？”竹英权当没有听到方才那一句。 “不要太啰嗦的，我受不了，但也不能完全不说话，不喜欢闷葫芦。”沈霜霜还真的说了起来，“要长得好看的，但是不能比我好看，也不能比我白。” 原本，竹英以为这也就完了，可这竟然还只是基础。 接着，沈霜霜继续道：“要会做饭，我现在每天三餐可是少不了的。生活习惯要好，虽然不指望他照顾我，但也不能给我造成困扰。作息要规律，和我一个步调最好。睡觉安静，不可以打呼。写字要好看，喜欢看书最好。性子要沉稳一点，不要咋咋呼呼……” “算了，沈霜霜。”没等沈霜霜说话，竹英打断了话头，她望着沈霜霜，沉痛道，“你还是和你的观月过吧。” 听见她的话，一旁静止的观月似乎有些兴奋，浅浅震颤时发出了轻声嗡鸣，似乎是在同意竹英的提议。 “看！观月也同意了！”竹英指着观月大声道。 分卷阅读25 沈霜霜抬手按住观月，以作安抚，鄙夷道：“这就是你想要给我找道侣的决心？” 竹英懒得跟她说了，喝完茶杯里最后一口茶，就在这时正好接到了一只纸鹤。只见她面上的表情豁然开朗，之后又沉了下去。 “宗主师兄？”沈霜霜猜测道。 能让竹英的情绪这般大起大落的，自然也只有这一个人了。 “是。”竹英应道，之后站起身来，“我先走了，过段时间才来看你。” 沈霜霜挥挥手，道：“鹿予，送一下竹英真人。” “是。”鹿予连忙走过来，为竹英引路。 竹英一走，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半晌，沈霜霜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慕亦珩，道：“亦珩，去练剑吧。” “是。”慕亦珩应下，可是脚步却没有挪动。 没听到动静的沈霜霜疑惑，脑袋后仰看向慕亦珩。察觉到她的视线，慕亦珩也垂首，二人目光对上。 沈霜霜眼中疑惑，问道：“怎么了？” 看着女子莹白的小脸，一双明媚的狐狸眼静静地望着他，慕亦珩微微敛眸，看向别处，小声问道：“师尊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他问的是沈霜霜所说的对道侣的要求。 沈霜霜笑得灿烂，道：“当然是真的，怎会有假？” 她如此优秀，对道侣的要求定然只高不低。 只见慕亦珩轻轻颔首，轻声道：“弟子明白了。” 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沈霜霜微微歪头。 作者有话说： 沈霜霜：你又明白什么了？ 第13章 、青云对剑 沈霜霜窝在软椅中看了半册书，终于决定站起来走走。她随意走出正殿大门，院子里只有鹿予一个人，她问道：“鹿予，亦珩呢？” 鹿予放下手里的物什，行礼道：“回长老，慕师兄去青云台了。” 今天上午，沈霜霜也问过鹿予这个问题，鹿予给她的也是这个答案。她微微怔愣，问道：“他……一直都这么刻苦的吗？” 她分明记得以往她在寒霜殿的时候，慕亦珩只有晨昏时间才会在后院练剑的。怎么这次闭关回来，除了用膳的时候都看不见人影了。 鹿予面上露出一点难色，缓声道：“慕师兄一直都很刻苦，但好像……最近……尤甚。” 那么沈霜霜就没记错，慕亦珩确实是从这几天才开始如此刻苦的。 她不禁有些咂舌，望了一眼天边的天色，没有多加犹豫便出了殿门。反正时辰还早，她准备去青云台瞧瞧。 青云台是云中仙弟子们练剑的地方，弟子们也可以在这里找到实力相匹的对手，毕竟对剑可以快速找到自己的弱点，是最快的进步方式。 沈霜霜来到青云台之外的传送阵法处，心念一动便进入了青云台。 青云台是一块悬浮的大石，其下是万丈深渊。抬头一看，周围萦绕着白色的云雾，四周均是高耸入云的陡峭石壁，难以攀爬。 甫一踏入青云台，沈霜霜就注意到许多弟子围聚在一起，中间空出了一片空地，还传出了明显的刀剑声。 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沈霜霜猜测慕亦珩是对剑的弟子之一。趁着没几个人注意到她，她运起灵力跃至半空。 视野瞬间变得开阔，她也一眼就看见了慕亦珩。 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云柏真人的小弟子何知琀。三年不见，何知琀也长高了不少，和慕亦珩身量相当。 慕亦珩手中的灵剑被灵力环绕，被主人灵活地挥动，一招一招地化解了何知琀的进攻，同时也步步紧逼。 他一直都在按照沈霜霜的要求练剑，剑法的路子和她很相似。可沈霜霜的剑法中多了一些灵巧和柔软，他的剑法中更加逼人的是力量和凌厉。 作为慕亦珩的对手，何知琀显然是很合适的。他微微抿着嘴唇，在被化解掉剑招之后立刻补上，对于慕亦珩的进攻也不慌不忙。 沈霜霜知晓两个人都是话少的性子，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两人的不同。 慕亦珩出手很快，招招凌厉，比起防守更多的是进攻。 而何知琀虽然被逼得后退了好几次，可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手忙脚乱，甚至可以在躲避之时反击。 沈霜霜站在半空，看了好半晌，并没有出声。 两人打得尽兴，也并没有发现她。 只见两人在一次对剑后分开，之后又飞快逼近，两柄灵剑碰撞，声音清脆得有些刺耳。灵力四溢之时，周围的弟子们都不断后退。 恍然间，沈霜霜觉得和何知琀的目光交汇了一瞬。 何知琀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就在他准备再看一眼的时候，却被慕亦珩迎面的一剑挡住了。他只得放下方才的猜疑，专心比剑。 两人接下来的比试，颇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灵剑不断地碰撞，隐隐带起了灵力的波动。 分卷阅读26 看到后面，沈霜霜也有些惊讶，因为两人这场比试并没有动用灵力，是单单在比试剑法。但只是如此，就已经到了如此程度，少年可期。 突然间，何知琀改变了方才的防守，开始转而进攻，剑刃锋利，不断地从慕亦珩的身侧擦过。 周围的弟子也都小声低语，没想到何知琀方才还保留了实力。 就在他们看不透接下来的走势时，慕亦珩的剑路也突然改变，在何知琀灵剑落下之际微微侧身，躲开了攻击，和方才迎剑而上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躲开之后，握剑的右手反手击在了何知琀的肩膀处，转身来到了对方的身后。方向调转，这下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沈霜霜。 慕亦珩琉璃色的眸子中闪过一点讶异，但很快就挪开了目光，继续进攻。 “嗯……”沈霜霜沉吟片刻，低声嘟囔，“被发现了。” 接下来的两个人比试速度快了许多，尤其是慕亦珩更是招招紧追，根本没有再给何知琀留下喘息的机会。 原本在察觉到何知琀保留实力的时候，围观的众人就已经十分震惊了。但现在一看慕亦珩徒然加剧的攻势，他们才反应过来慕亦珩方才使出的实力恐怕还不足一半。 很快，慕亦珩就挑飞了何知琀的灵剑，剑尖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这一场，是慕亦珩赢了。 何知琀微微苦笑，随即和他一道行礼，随后独自去捡起了灵剑。 看完了这一场，沈霜霜也慢慢回到了青云台之上。只见慕亦珩凝视着她，穿过层层人群的阻挡，来到她的身前，轻声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他面上一片平静，可沈霜霜发现他的眸子微闪，带着一点点期待的亮光。 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在讨要夸赞，沈霜霜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亦珩剑法进步得很快，为师很欣慰。” “承蒙师尊教诲。”慕亦珩恭敬地答道。 看慕亦珩略微欢欣的模样，沈霜霜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之前从森林中救下的小只灵兽。那灵兽外形像狼，可性格却像大型犬，粘人得紧，总是对着她摇尾巴。 不过因为它天生该存于森林，沈霜霜并没有把它带回云中仙。最后分别的时候，可怜的狼崽子尾巴耷拉着，圆圆的眼睛也低垂。 原本就是所有人目光焦点的慕亦珩走到沈霜霜的面前行礼，是以青云台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沈霜霜，纷纷行礼。 最后便是何知琀，他弯腰唤道：“弟子见过小师叔。” 看过方才的比试，沈霜霜不由得多看了何知琀几眼，发现他修为也已经到了筑基后期，距离金丹不过是临门一脚，想来过不久就可以突破。 云柏真人身为一宗掌门，事务繁忙，对于座下的弟子也无法细心教授，是以空云殿的弟子也大都是独立修习。 思及此，沈霜霜不由得称赞何知琀：“师侄进步好快，剑法可是自己一人习得的？” 她这话一出，慕亦珩面上的表情便沉了下来，也不再言语。 “回小师叔的话，师尊也有指导。”何知琀低声回答。 有指导，但肯定不多。 “宗主师兄一直都是大忙人，能抽出时间指导你们也挺不容易的。”沈霜霜点点头，随即笑开，“也难怪当初宗主师兄会收你为徒，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何知琀看见沈霜霜的笑容，嘴角也不由得上扬，道：“小师叔谬赞了。” 听着沈霜霜夸赞何知琀，慕亦珩的唇线平直。周围的人也都感到了不可忽视的寒气，氛围一瞬凝滞。 可是沈霜霜并没有感受到，她随意客气地说了两句，看向天边的天色，道：“天色已经不晚了，师侄早些回去吧。” 说完，沈霜霜回头望着慕亦珩，面上的笑容还未消散，道：“亦珩，我们也走吧。” 慕亦珩闷声道：“是。” 作者有话说： 慕亦珩：可恶可恶，师尊为什么不能只看我一个人！ 第14章 、两相比较 两人通过传送阵离开了青云台，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沈霜霜不知为何却突然觉得身后的慕亦珩有些过分安静了。 她停住脚步，感受到慕亦珩也停下了，转头看去，道：“亦珩，怎么不说话？” “师尊并未问话。”慕亦珩是这般说的。 可沈霜霜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她退后两步和慕亦珩并肩道：“分明和别人比剑赢了，怎么还闷闷不乐？” 在比试中是赢了，而且是压倒性的胜利。可是看方才沈霜霜对何知琀关怀的模样，慕亦珩却觉得自己可能输了。 慕亦珩心绪有些复杂，问道：“师尊觉得弟子和何师兄相比，如何？” “自然是为师的徒儿最厉害。”虽然不知道慕亦珩是在郁闷什么，可是沈霜霜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无论是从方才那一场比试，还是慕亦珩的修为和剑法，亦或者从原著中看，慕亦珩 分卷阅读27 更厉害是母庸质疑的。 听到答案，慕亦珩的面上明朗了不少，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心胸过于狭隘，再怎么说他还是沈霜霜唯一的徒弟。 “师尊当真如此觉得？” “当然，”沈霜霜笑道，“为师何曾骗过你？” 慕亦珩面上的表情彻底明朗。 就在这时，沈霜霜转换了话题，问道：“到云中仙这么久，可曾去过莫里春原？” “未曾。”慕亦珩道。 “那正好，为师带你去！”沈霜霜兴致不错，当即转身往西边走。 莫里春原位于云中仙的最西边，那里四季如春，是一片浅草常青的平坦山地。里面有着一个巨大的马场，饲养着数百匹飞云马，经常会有弟子自发组织跑马和赛马活动。 宗门内部很少有人御剑，是以两人选择步行，但好在也不是很远。 远远地，沈霜霜就看见了莫里春原北边的四季峰，朗声道：“看见最高的那座山峰了吗？ “那便是四季峰。” 四季峰正如其名，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个四个不一样的季节景象，划分明确，各不相干，奇异无比。 而莫里春原背靠四季峰，其他方向都用灵力和法阵建筑了围栏，将整个莫里春原都包围在了其中，这边圈成了马场。 “师尊喜欢赛马？”慕亦珩看着远处青原上奔跑的黑白两色的马匹，轻声问道。 “喜欢，”沈霜霜毫不犹豫地回答，“只不过已经很久没来了。” 慕亦珩垂眸看着女子的侧脸，对方笑容灿烂，眼睛笑得弯弯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不远处。 接着，沈霜霜带着慕亦珩往入口处走。随着走近，不远处入口处的一块巨石也映入帘中，巨石竖立，上书“莫里春”。 那巨石是肉眼可见的坚硬，刀枪不入。可这三个字痕迹深刻，一笔一划都是入石三分，足以看出书写者的浑厚实力。 沈霜霜走到莫里春石的面前，看着熟悉的字迹，道：“这是前宗主写的……” 细细算起来，云中仙开宗立派千年以上，可这莫里春原其实才区区一百余年。 外人皆道是前宗主喜爱赛马，才在此处建起了马场。可鲜少人知道，并不是前宗主喜欢赛马，而是沈霜霜偶然一句话，让前宗主围起了莫里春原。 那时的沈霜霜方才十三岁，初成金丹，前宗主便开始指导她御剑飞行。可是不知为何，在剑道上如鱼得水的她，却苦于御剑。 御剑飞行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足足练习了半个月也无法平稳飞行。 她有些泄气，抱着灵剑找到了前宗主，手掌和脚踝处还带着血痕，看见前宗主就开始哭：“师尊……弟子学不会……” 前宗主向来心疼她，拉着她哄了好久：“霜霜，御剑乃是剑修的必需，也是和灵剑的联系之一……” 沈霜霜面上还挂着眼泪，把脚踝处的扭伤给前宗主看了，哭得不成样子：“可是弟子真的学不会，弟子每天都在摔跤，师叔都看不下去了。” 她的脚踝处还敷着灵药，想来是珂清已经给她处理过一次了。 沈霜霜哭也哭了，前宗主也心疼了，可御剑还是要学。 最后，她道：“我看凡世中人都是骑马，为何我们修士却要御剑？” 就是这样一句话，前宗主划出了莫里春原，开始围建马场。前宗主宠爱小徒弟，人人都知道，就连莫里春石上面的字都是亲手题字写的。 沈霜霜很高兴，她在莫里春原学会了骑马，那一段时间几乎都待在莫里春原，骑着飞云马在青原之上驰骋。 后来，她也学会了御剑，而且比任何人御剑都要平稳熟练。 时间回到现在，沈霜霜望着莫里春石上面的字，历经百年风雨，莫里春石和上面的字都还如初，但她却已然许久未见写字的人。 走到莫里春石的另外一面，上面布满了剑痕，大大小小，长短不一，有些浅淡得快要消失，有几道却深入几分，夺目得很。 可是慕亦珩一眼便看出来，其上的剑痕大多陈旧，想来已经很久没有增添新的剑痕了。 沈霜霜努力收起面上落寞的表情，看向慕亦珩，道：“这块石头是上古时期，女娲炼制补天石的时候落下来的石头，质地奇特不可摧毁。” “这些剑痕都是宗门中人留下来的。”沈霜霜说着挥了挥手，让慕亦珩走近一点，随后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引导着他触摸上一道深长的剑痕。 那道剑痕长约一尺，深约一寸，是上面最显眼的剑痕。 沈霜霜的手指微凉，可慕亦珩却觉得腕间发烫。两人的距离极近，他甚至可以闻到沈霜霜发间的香气，这让他面颊微微泛红。 他努力维持镇定，手指在剑痕上触摸。 “感觉到什么了？”沈霜霜轻声问道，与此同时转头认真地看着他。 慕亦珩面上的表情微微一顿，随后道：“师尊的剑气。” “没有 分卷阅读28 错。”沈霜霜满意地点了点，随即松开了慕亦珩的手腕，稍微退开半步，把整面石头上的剑痕都收入眼中。 看着距离拉远，方才的冷香也远离，慕亦珩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落空。 看了一圈，沈霜霜最后的目光又落到了那道剑痕上，道：“那是我刚大乘后留下来的剑痕，是用观月劈出来的。” 听此，慕亦珩微微讶异，毕竟剑气难得，能保存近百年的剑气更是不可思议。那时候的沈霜霜便有此实力，这让他再次感受到了两人的差距。 他再次抬眼打量这面巨石，发现上面的剑痕虽多，可是能比得上沈霜霜那一道的只有一处，而且其上毫无波动，想来剑气早已消散殆尽。 竟然是上古的补天石，那能在这上面留下剑痕的人定然实力不俗。 “你以后也可以尝试着在上面留下痕迹。”沈霜霜道。 慕亦珩应道：“是。” “为师等着你劈出比为师那一道更厉害的剑痕。”沈霜霜笑得灿烂，声音也欢快，随后带着慕亦珩离开，前去莫里春原的入口处。 看着她的笑脸，慕亦珩却不由得想起方才看着“莫里春”三个大字伤神的模样，就连背影也显得失落。 思及此，他又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天，沈霜霜眼中带着泪光，轻声跟他说，她是个念旧的人，如果在乎的人离开，会很难过。 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若是有幸成为她会在乎的人，他定然一生一世，永不背离。 作者有话说： 沈霜霜：顺顺毛，你才是最厉害的。 第15章 、莫里春原 沈霜霜带着慕亦珩进入了莫里春原，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青原，其上覆盖着浅浅的青草。 不远处便是方才她说过的四季峰，面向莫里春原的东边山峰是冬季，上面满是冰雪，不见一丝绿意。淡淡的阳光洒在冰雪之上，闪着点点光亮。 负责看守马棚的女弟子看见沈霜霜，面上流露出一丝惊讶，毕竟她确实很久没有看见她了，“弟子见过沈长老。” 沈霜霜点点头，径直走进了马棚。 马棚内部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饲养的都是黑色毛发的飞云马，每一匹都很高大，几乎比沈霜霜还要高。 而另一边则全部都是白色的飞云马，相比较黑色的，它们则显得要娇小一些，声音也柔和一些，就连表情也是，显然比较温和。 “飞云马分黑白两色，黑马为雄性，白马则为雌性。二者的毛发颜色不同，脾性也完全相反。”沈霜霜这般说着，直接走进了黑色飞云马的马棚，“雄性的性子暴烈，不好驯服……” 话虽这么说，在她面前的黑色飞云马却纷纷垂下了高大的脑袋，甚至主动过来触碰她的手掌，看起来温顺极了。 这也难怪，毕竟这些飞云马还是幼兽的时候，沈霜霜还经常前来照料他们。他们在沈霜霜的面前，跟雌性的飞云马没有区别。 “好乖好乖……”看见它们，沈霜霜心情异常地轻松，挨着摸了好几个黑乎乎的脑袋，面上笑容不断。 等安抚了好一会儿飞云马，她转头道：“亦珩，要不要试试？” 就当这时，一旁的女弟子好意道：“沈长老，慕师兄是第一次尝试飞云马，要不要从这边开始？”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一旁的白色飞云马。 沈霜霜摸着飞云马黑乎乎的脑袋，道：“亦珩觉得如何？” “师尊呢？”慕亦珩反问道。 “不必担心，为师摸的这一匹是最乖的，它从小就很听话。”沈霜霜不禁笑开，又转头摸了摸，“对吗？” 后面的半句是在问飞云马。 她摸着的那匹飞云马轻轻晃了晃脑袋，圆溜溜的黑眼睛眨也不眨眼地看着她，还轻轻地叫唤了一声，算是附和。 看着飞云马同沈霜霜亲近的模样，慕亦珩道：“它好像更喜欢师尊。” 手下的飞云马蹭了蹭她的手心，变得更加黏糊。 沈霜霜没辙，最后还是给慕亦珩挑选了一匹在雄性飞云马中最为温顺的一匹。当然，这一匹最温顺的也并不是真的温顺，严格来说还是暴脾气。 万物有灵，更别说是灵兽。 在解开缰绳的时候，沈霜霜安抚了好半晌，才把两匹马一同牵了出来，她把其中一条缰绳交到慕亦珩的手上，道：“它若是不听使唤，用力拉缰绳即可，若是这都不管用，你要护好你自己。” “弟子明白。”慕亦珩双手恭敬地接过缰绳，跟在沈霜霜身后往外走。 到了马场上，沈霜霜翻身上马，转头看向慕亦珩，见对方也动作利落地跨上了马背，眼中露出一点欣赏。 先开始的时候，慕亦珩的飞云马还是有一些反抗和抵触，这是它们刻在骨子里的逆反心理，需要驯服。 飞云马不断发出嘶鸣声，马蹄走动时脑袋也在抵抗，似乎是想要把慕亦珩甩下去。 只见慕亦珩面上 分卷阅读29 冷静，拉紧了手中的缰绳，控制着飞云马脑袋的方向。他反手把缰绳缠绕在手腕上，勒紧了缰绳。 可能是感受到了慕亦珩身上的气息，飞云马没挣扎几下便顺服了下来。脑袋低垂，马蹄也不再乱动。 这是血脉的压制，灵兽也能感受到慕亦珩身上龙族血脉的气息。 看着飞云马温顺下来的样子，沈霜霜对着慕亦珩笑了笑，道：“很好，走吧。” 说完，她便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走在了前面。考虑到慕亦珩兴许是第一次骑马，她刻意放缓了速度。 马场上聚集着不少弟子，看来今日是他们约定好一起赛马的日子。看来还没有到点，他们都还只是骑着马在青原上热身。 参加赛马的大部分是男弟子，他们身下骑的也大都是黑色的飞云马，每个人看起来都是斗志昂扬，势在必得。 当然，也有不少女弟子，参赛的弟子都是骑的黑色飞云马，毕竟雄性的飞云马无论是在速度还是力量上都要比雌性优秀。 看见沈霜霜，他们连忙行礼。 沈霜霜点点头，示意他们无需在意自己。 她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弟子都落在了她的身后，也就是慕亦珩的身上，眼中带着一点惊讶。 这是因为慕亦珩自来到云中仙之后，除了寒霜殿，去得最多的就只有青云台了。寒霜殿内人不多，青云台上又都是常去的剑修，是以这些弟子恐怕几乎都还没见过慕亦珩。 不少女弟子看着慕亦珩偷偷脸红，转头还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没有从慕亦珩的身上挪开。 见此，沈霜霜不由得轻笑，暗道年轻真好，自己的徒弟也是。 正当她感叹的时候，后面的马蹄声渐近，随即便看见慕亦珩驾马上前，和她齐驾并驱，她眨了眨眼睛，问道：“不自在吗？” 毕竟这么多女弟子都在看他。 慕亦珩目光冷静，唇线平直，不难看出他确实受到了影响。 沈霜霜笑道：“徒儿长得好看，她们自然都在看你。” 听此，慕亦珩一瞬轻怔，之后问道：“师尊觉得弟子好看吗？” “当然。” 沈霜霜心中有些疑惑，暗道这孩子是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对自己的外貌当真半点不自知吗？ 殊不知慕亦珩想的是沈霜霜前几日跟竹英所说的话，她挑选道侣要对方好看，可是不能比她自己好看，也不能比她白。 思及此，慕亦珩偏头看向沈霜霜的侧脸。 女子皮肤莹白，欺霜赛雪，双眼明媚，是少见的内含外勾狐狸眼，多的是艳丽，却一点也不显媚俗，再加上她眉毛秀气，鼻头小巧，看久了便会觉得有些稚态。 外界都说沈霜霜是正道第一美人，慕亦珩也同意，师尊自然是最美的，就算她说他好看，也美不过她。 想到这里，慕亦珩心情颇好。 “在马场上，还是驾马狂奔最有意思，为师先走了！”沈霜霜说着，夹了一下马肚子，扯过缰绳调转方向，“驾——” 飞云马感受到牵制和催促，立刻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沈霜霜微微俯下身子，以此稳住平衡，接着又夹了几下马肚子，速度愈发快了。只见飞云马飞快跑过，留下一点烟尘。 好久没有骑马了，沈霜霜面上带着笑意，身后的长发都被带着飞起。可是她一点也没在意，似乎眼中只有前方的路。 马蹄声在马场上引起了一些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经常来马场的人都认识沈霜霜骑着的那一匹飞云马，那是整个马场中脾性最烈的一匹马，除了沈霜霜没人可以驯服得了它，这么久以来也只看得见沈霜霜骑着它驰骋。 不久前，有一名弟子不顾负责看守马棚的弟子们的劝说，执意要骑这一匹飞云马，后来直接被飞云马甩了下来，右腿重伤。 可再看现在被沈霜霜牵制着的飞云马，哪里还有那天的影子？ 想到这匹飞云马的暴性子，不少还骑着马在道路上漫步的弟子轻轻扯过缰绳，带着飞云马往路边靠着，把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 这也使得沈霜霜可以快意地奔驰了好几圈，心中也舒畅了不少。 等她跑了三圈下来，正好碰到慕亦珩跑了两圈停了下来。她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她的面颊红扑扑的，朗声道：“好开心。” 之后，两人又各自骑着马并肩漫步走了一圈，等快回到马棚的时候，慕亦珩道：“师尊，还要再走走吗？” “今天就算了，该回去了。” 天边的夕阳已经落下，该回寒霜殿了。 归还了飞云马，两人步行走出莫里春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沈霜霜问道：“亦珩，今天什么日子了？” “三月初七，怎么了？”慕亦珩道。 沈霜霜面上露出喜色，道：“那别回寒霜殿了，为师带你出去玩！” 作者有话说： 慕亦 分卷阅读30 珩：长得好看，会照顾人……再努力一点，可以比师尊还强吗？ 第16章 、白露为霜 三月初七，是蓬莱岛居民祭拜战神沧澜的日子。 据说蓬莱仙岛在上古时期不过是一座毫无生气的小岛，但沧澜上神在正魔大战之前，曾下凡历劫，在此作为凡人隐居，也是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爱人。 沧澜战神的爱妻只是一名凡人，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所以两人最后并没有长相厮守。结局便是沧澜回归神位，他的妻子不入轮回，两人永世分离。 至于为什么要把三月初七定为祭拜战神的日子，好像是因为这是他爱妻的生日，在他神魂消散之前，每年的今日都要前来蓬莱仙岛。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蓬莱居民渐渐增多，也慢慢发展起来。 就连云中仙开宗立派的师祖也是因此，才选择在蓬莱仙岛修建云中仙。 出了云中仙，沈霜霜一眼便看见了外面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圆滚滚的红灯笼，就连树上也挂着小小的灯笼。橙黄的暖光笼罩着蓬莱岛，把这一片都渲染得暖融融的。 人群熙攘，甚至可以看见不少和他们一样穿着白色宗门校服的云中仙弟子。 沈霜霜有些兴奋，带着慕亦珩沿着街道走，道：“这里是蓬莱上除了云中仙之外最大的一座城。” 这么说着，两人来到了城门口。 以往都是有宵禁的，但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城门通宵都不会落钥，而且城主也会加派人手负责居民的安全。 因为这座城沿海，再加上才刚刚开春，夜晚便显得有些湿冷。 沈霜霜揉捏了一下手指，感受到指尖的微凉。正当她准备忽略的时候，身后一阵触感。转头看去，只见慕亦珩手中抖开了一件白色披风，想要给她披上。 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头，慕亦珩手上的动作一顿，沉声道：“师尊，夜里寒凉，披上吧。” “好。”不知道为什么，沈霜霜平常灵光得不得了的脑子，现在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侧头看着慕亦珩的侧脸，然后慢慢地转过了身子，想让慕亦珩给自己把系带也系上。 慕亦珩好似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亦或是他发现了，只不过没有说而已。他抬手把披风的系带系好，顺带给沈霜霜整理了一下后面的兜帽。 “好了。” 慕亦珩的话音落下，沈霜霜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道：“你真的好会照顾人……” 当真是周到得不行。 沈霜霜垂头看着被系成了蝴蝶结样式的系带，没有抬头，便也没有注意到慕亦珩耳尖浮上的绯红。 之后，沈霜霜带着慕亦珩进了城。 不仅是云中仙弟子的校服是白色的，蓬莱岛的居民也喜好白色，是以两人一身白衣混迹人群，倒也不算是显眼。 但俊男俏女的模样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蓬莱岛灵力充盈，山水养人，是以此处的居民大多面容白净，长相也好看。美人并不少见，可此等美人也不多见。 沈霜霜早已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也不放在心上，先踱步到了一个路边的贩摊旁。摊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多是动物形状，憨态可掬。 这些花灯内部都放置着简易的飞行符咒，之后可以放飞。 她从里面挑选出一只白猫形状的花灯，道：“这个好像白露，你觉得呢？” “是很像。”慕亦珩轻声道。 白露便是慕亦珩几年前从寒冰涧中带回来的那只灵兽，白露这个名字是慕亦珩后来取的。因为白露总是窝在偏殿睡觉，鲜少出来走动，沈霜霜倒也很少看见它。 沈霜霜把贩摊上的花灯看了一圈，发现只有这一只白猫形状的花灯，有些纠结地问道：“亦珩，你要买一个吗？” “弟子不必了。”慕亦珩道。 也对，慕亦珩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喜欢花灯的样子。 最后，沈霜霜买下了这最后一盏白猫的花灯，提着继续往前走。沿着街道走，路上的行人只多不少，毕竟一年只有一天三月初七。 街道上人来人往，传来了不少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一些互相认识的小孩子成群结队地跑过去，手里也都提着花灯。 他们仗着身量小，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倒也不怕被人撞倒。 沈霜霜站在路边，看着三两个小男孩提着花灯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冲着前面的一个小女孩喊：“你别跑那么快，摔倒了你哭我们可不会再哄你了！” 小女孩回头给他们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我就不！” 她光顾着开心了，倒也没注意到前面的路。 “前面有人！你看路啊！”那个小男孩看着小女孩如此粗心的模样，连忙喊着，就差跺脚了。 小女孩听见提醒，连忙转头，一眼便看见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她面上表情变了变，可是脚下已经停不住了，下一刻就撞到了沈霜霜。 沈霜霜早已 分卷阅读31 预料，单手扶住她，轻声道：“哥哥们不是让你跑慢点了吗？”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过来，在看到沈霜霜的面容时不禁微微愣住，过了半晌才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候，方才追着她跑的几个小男孩也过来了，拉着小女孩一直对沈霜霜道谢，之后才结伴离开了。 沈霜霜看着几个小小的孩子再次没入人群，抬眼却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消散，对方也正在看着她。 是珂清。 方才的场景，他应该也看到了。两人目光对上，他也没有上前来。 沈霜霜偏转目光，看向其他地方，她选了一条和珂清所在的方向完全相反的街道，随口对慕亦珩说：“我们走那边。” “好。”慕亦珩目不斜视，应道。 他在沈霜霜面色变得难看的时候便注意到了珂清，他早前便知道沈霜霜不喜珂清，至于原因，他并不知晓。 他们拐进了一条小吃街，街道两边都是买的零嘴吃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就连挑嘴的沈霜霜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停在了一个糖炒板栗的贩摊前，道：“老板，还请多加一点糖。” “好嘞，您稍等！”摊贩答道。 摊贩是一个面善的朴实中年人，看沈霜霜生得好看，面上也带上了笑容，不仅应了她的要求，还多添了一些分量。 沈霜霜道谢之后，把热乎乎的板栗捧在了手里。垂首往油纸包里面看，甚至可以看见板栗外壳上面的糖油。 “师尊，弟子来吧。”慕亦珩说着伸出手接过了沈霜霜手中的油纸包。 他手指修长，从里面拿起一个板栗，慢条斯理地沿着裂痕掰开了板栗壳。一连剥开了好几个，他才把手里的板栗仁递给沈霜霜。 说真的，这三年来受到慕亦珩无微不至的照顾，沈霜霜都快要习惯了。 有些让人发笑的是，原本沈霜霜没有用膳的习惯，后来被慕亦珩的厨艺吸引一日三餐少不了。而原本需要用膳的慕亦珩在辟谷之后就再也没了口腹之欲，但每日还要给沈霜霜做饭。 开始的时候，沈霜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接过板栗仁，先吃了一个，还是熟悉的味道，不由得夸赞：“他们家的板栗味道真的是最好的。” 等她吃了几个，慕亦珩又递了几个过来。接连吃了十几个，沈霜霜摆了摆手，道：“我不吃了。” 慕亦珩停下剥板栗的动作，手指微动，手中剩下的板栗壳尽数化作了齑粉，消散在了空中。 作者有话说： 沧澜已经在这三本书里都打过酱油了……我甚至再想要不给他开一本吧，以他命中劫数的妻子视角，结局当然he…… 第17章 、斩杀狐妖 等吃完板栗，两个人也走出了小吃街，这条街的尽头是一条胡同，里面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挂着灯笼，来往的人也大大减少。 空气中还是吃食的味道，可是沈霜霜却皱了眉头，他回头看了看来往的行人，把花灯递给慕亦珩，再把那一袋没吃完的糖炒板栗拿了过来。 “感受到了吗？”沈霜霜轻声问。 慕亦珩顺着她的目光往胡同里看去，问道：“是妖吗？” “挺聪明。”沈霜霜夸赞道，毕竟这应当是慕亦珩第一次遇上妖族，竟然就可以分辨出妖气了。 “妖气这么浓，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沈霜霜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往胡同里走。 越往胡同深处走，灯光就越是昏暗，就连外面行人和摊贩的声音也慢慢被隔绝在了外面。周遭安静下来，阴暗潮湿，湿冷异常。 慕亦珩手中的花灯泛着一点暖黄色的灯光，借着这一点灯光查看这条胡同，分明空无一物，毫无异常。 沈霜霜并无言语，只是平淡地走到角落处，抓起几颗板栗扔向一处，立刻感受到了妖气的波动。她伸手撕开一道裂痕，从里面拖拽出来一只棕黄色皮毛的狐狸。 “身上味道太浓了，也不知道遮掩。” 她一手捏住了狐妖的后颈处，一脸平静地说道。 没想到对方的道行不浅，竟然已经可以人言，当即哀求：“仙师，仙师饶命啊！奴家……奴家这就离开这里！” 是母的。 沈霜霜皱了皱眉头，颇有些无言，她手指慢慢收紧，冷声道：“还装呢。” 都会说人话了，不是活了很久的老妖怪，就是害了人获取了生气的坏妖。而这狐狸一只手都捉得住，摸骨头也不过几十岁，还装纯善。 “竟敢在云中仙的地界上害人，不想活了。”沈霜霜也不再废话，手指不断收紧，掌心处亮起了一个小小的术法印记。 “啊——”狐妖哀嚎起来。 沈霜霜的手心灼热，烫得狐妖不断挣扎，皮毛都被腐蚀溃烂，可任它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她的禁锢。 慕亦 分卷阅读32 珩看着面容冷静的沈霜霜，微微敛眸，一言不发。 就算是死到临头，那狐妖在挣扎了之后，竟然还镇定下来，一双妖媚的眼睛凝视着沈霜霜，瞳孔中闪过妖异的紫色。 沈霜霜手中灵力炸开，眨眼间折断了狐妖的脖颈。只见狐妖的身子软软地耷拉下来，双眼翻白，身体慢慢变冷。 “师尊……”慕亦珩轻声唤道。 “逃掉了。”沈霜霜皱眉，“这狐狸竟然有两副身体。” 方才死的只是其中一副，方才那狐妖已经抽身离开了。 “它的神魂上留下了为师的灵力痕迹，你很熟悉，分开追吧。”沈霜霜收起之前惬意的神情，唇角冷冷地抿着。 “是。”慕亦珩答道，随即把花灯收进了储物袋中。 两人朝着两个方向前进，很快就离开了胡同。 没过一会儿，一抹白色的身影走进了胡同。 珂清感受着周围不断波动的妖气，其中还掺杂着不少寒霜般冰冷的灵力，他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方才被沈霜霜扼杀了的狐妖尸体还瘫软在地面上，脖颈处已经被厚厚的冰霜覆盖，最后化作灵力渐渐地消散在空中。 他转头看向天边，那是沈霜霜离开的方向。 此刻狐妖受了重伤，急需生气来补充实力，那它很可能会杀人作恶。沈霜霜担心蓬莱岛居民，御剑从偌大的蓬莱岛飞速掠过，快速搜寻着下方的气息。 偏偏赶上了今日，沈霜霜咬了咬牙。 蓬莱岛的居民几乎全部都聚集在了一起，气息交杂混合。饶是狐狸的骚气难掩，也很难被分辨出来。 沈霜霜一路御剑到了城门处，也没有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波动。她想了想，直接御剑停在了城门处。 虽说是两副身躯，可再如何也只有一个神魂。那么在一副身躯捕食外出的时候，另一半一定会选择藏在一个人少安全的地方。 沈霜霜祭出观月，往城门外走。 观月似乎有些兴奋，毕竟它已经很久没有斩杀妖物了。 就在这时，沈霜霜突然感受到一抹灵力波动，就好似空气中都想起了水汽结冰的声音。她眸子一凝，连忙朝着波动的方向而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只见珂清一手扔开了一只狐狸的尸体，面容平静地看了过来。 那狐狸的身上布满了大片的灼烧，是被珂清的灵力所伤，显然已经暴毙。空气中的妖气慢慢平息，最后消散。 见祸害已除，沈霜霜不想再多做停留，只道：“师叔，先行告辞。” 说完，她转身便走。 珂清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拦住她，只看着她走远。 等沈霜霜走进了城门，她才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她并没有多管，只继续往前，她接下来要去找慕亦珩了。 没走多远，她突然听见了有些耳熟的笑声。微微侧头一看，果然是方才的那一群孩子，他们手里握着糖人，笑声传出好远。 其中的小女孩没有再跑，可能是累了，咬着糖人也没怎么说话，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沈霜霜收回目光，正准备加快脚步，又听见了小女孩的惊呼声：“啊——” 她连忙转身去看，只见小女孩被珂清扶住，看样子是方才要摔倒了被珂清救下来了。珂清并没有说话，只是让小女孩自己站好。 这一幕，让沈霜霜想起了很久以前。 没等她想太多，就看见珂清抬眼看了过来，沈霜霜连忙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边，慕亦珩御剑往另一个方向飞出好远。他修为及不上沈霜霜，可是对沈霜霜灵力的感知却和她不相上下。 沈霜霜的灵力和寒冰涧内流动的灵力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都充满了冰霜之力，是极为奇异的特质。 因为他第一次引气入体引的便是寒冰涧的灵力，是以他的灵力也包含了冰霜之力。 他御剑凌空，细细感知，最后停在了一处海岸边，这里是放花灯的地方。因为还没到时间，此刻人极少。 慕亦珩沿着灵力的波动稳步向前。 既然把本体分为了两幅躯体，那么如果死去了一半，那么狐妖的妖力和道行也是一样，定然是重伤，恢复困难。 他往前走，不远处的灵力波动便越强。 就在他祭出辰星之时，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从暗处走来。 沈霜霜身上还披着披风，看见他，唤道：“亦珩。” “师尊？”慕亦珩放松了一些，把出鞘了一半的辰星收了回去，行了一礼，“师尊不是往城门的方向去了吗？” “狐妖被珂清师叔斩杀了，为师便回来了。”说到这里，沈霜霜已经走到了光亮的地方，她的狐狸眼中含着一点光亮。 沈霜霜凑近了一点，仰首望着慕亦珩的脸，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墨黑色的眼瞳亮晶晶的，就好像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慕亦珩被她看得有些奇怪，耳尖微红，道 分卷阅读33 ：“师尊，怎么了？” “无事，总归是为师的徒弟，还看不得了吗？”她笑得艳丽，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清丽，“走吧，回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转头一看，只见慕亦珩目光冰冷，手中的辰星不知何时早已出出鞘，此刻从沈霜霜的后背直直地没入了心口。 沈霜霜不敢置信，眼中惊讶，嘴角溢出鲜血，道：“亦珩，你……” “演技拙劣。”慕亦珩冷静地继续推入，剑刃上灵力萦绕，很快就直接刺穿了她的身体。 下一刻，“沈霜霜”的身体慢慢地萎缩，最后瘫软在地面上的时候，赫然是一只狐狸的模样，而旁边还滚出一颗红色的妖丹。 沈霜霜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和妖丹，面容冰冷，手指握拳，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慕亦珩见他过来，行礼唤道：“师尊。” “可有受伤？”沈霜霜沉声问道。 “弟子无事。” “那便好。”沈霜霜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可面上的表情还是很冷。她想起方才被珂清丢开的狐狸尸体，心中发紧。 见慕亦珩目露关切，沈霜霜勉强自己收敛面上的表情，露出一个笑容，道：“亦珩，做得不错。” 她有些失神，以至于想要抬手摸摸慕亦珩的脑袋，可是现在的慕亦珩比他高出太多。正当她回神想要拍拍肩膀的时候，只见慕亦珩微微垂首。 沈霜霜的手心挨蹭上了慕亦珩的后脑勺，轻声道：“做得很好，我们回去吧。” 经历过这些，她也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情了，只想早点回到寒霜殿。 在御剑飞行的时候，沈霜霜还是想起了方才的事情，不由得问道：“亦珩，你是怎么看出来那狐妖不是为师的？” 分明学得很像，外貌上分不出差别。她方才匆匆一眼，发现就连手指上的那一颗小痣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慕亦珩苦笑，没有回答。他脑海中闪过方才狐妖看他的眼睛，分明是丝毫不差的，可是他就是知道那不是沈霜霜。 沈霜霜不可能用那么温情，含着欲念的目光看他。 她看他的目光，和看其他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清澈干净，带着一样的笑意和温柔。 就算自己是她唯一的徒弟，也不是特殊。 作者有话说： 慕亦珩:笑一下就蒜了。 第18章 、深夜对峙 等回到寒霜殿的时候，方才为了除妖奔波的沈霜霜顿时感受到了困倦。她轻轻打了一个呵欠，眼角沁出了眼泪，便道：“为师要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是。”慕亦珩看着沈霜霜走进了正殿之后才往自己的偏殿走去。 “喵——”他的脚方才踏入门槛，便听见了一声小小的猫叫，叫声又轻又细，就好像一个小钩子一般。 慕亦珩走到殿内，朝着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白露窝在矮塌上，一双蓝色透亮的猫眼正静静地看着他。三年间，白露长大了不少，可是性子依旧懒散，就像是糯米团子一般。 见他走过来，白露还轻轻地挪了挪身体，“喵——” 好歹喂养了三年，慕亦珩很清楚白露这是在撒娇。他走到矮塌旁坐下，轻轻摸了摸白露的脑袋，掌间灵力微动。 “喵——” 白露是由寒冰涧中的灵力化成的灵兽，身上的灵力纯净干净，和沈霜霜的感觉一般无二。 它会不经意间吸走慕亦珩的灵力，他甚至一度怀疑，白露喜欢挨蹭他，也是因为自己的灵力与寒冰涧有相同之处。 若是如此，那么白露定然更喜欢沈霜霜的灵力才对。 不过就像是寒霜殿中弟子一同认为的，白露和沈霜霜的性子过于相似，基本上没怎么离开偏殿大门，是以也鲜少碰见。 慕亦珩感受到手心的温软，他有些失神。 等安抚好了白露之后，慕亦珩像往常一样去书房看书。其实他晚上基本上不睡觉，不是打坐静修就是温书，因为修士其实不需要睡觉。 当然，沈霜霜是个例外。 他温书到了接近子时，之后正准备去静修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脚步声。他心下一紧，这个时候，寒霜殿内一般是不会有人走动的，因为害怕影响到沈霜霜休息。 鹿予和白七深谙此理，他们不会在夜间出入寒霜殿。 这么说起来，那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就只能是一个人了。 这边，沈霜霜穿戴整齐，直接走出了正殿门，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去。原本她是困倦的，但是才刚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 她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终于忍不住起身，径直往罗清殿走去。 人人都说寒霜殿人少冷清，可是也都知道其实罗清殿才是整个云中仙最冷清的地方，因为主人喜静，杂役弟子也少。 沈霜霜走到了罗清殿不远处往里 分卷阅读34 面看，偌大的宫殿就只有一处灯亮的地方，她认出那是书房。她抿了抿唇，鼓气跃进了罗清殿。 书房的窗户和门都开着，就好像主人知道她回来一样。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走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一眼就看见了桌案后面垂首看书的人，眼中带着一丝冷漠。 “师叔知道我会来。”不是疑问句。 珂清抬首，看着她没有说话。 整个书房中只有他面前的一颗明珠发着光亮，是以除了珂清周身的光亮，站在门口处的沈霜霜旁边倒有些昏暗了。 她面上的表情莫名，冷冷地和珂清对视。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以为狐妖已经死了，你想害我徒弟吗？”沈霜霜冷静地说道。 她心里憋闷，分明是生气了，可是在看到珂清的时候确实一点也发不出来。 可就算她声音冷静，珂清也知道她生气了。他垂眸，半晌后抬眼，再次看她，道：“是。” 他从来没想过去否认，做了就是做了。 沈霜霜捏了捏拳头，敢作敢当，还是珂清交给她的， “师叔是想要他的根骨吗？”沈霜霜手心汗湿，紧紧地盯着他。 不知道是哪一个字眼感触到了珂清，他眉头紧蹙，看着沈霜霜认真道：“我从未想要取他的根骨。” “那样自然是最好的，”沈霜霜看着他，“你既然想要加害于我徒弟，当初又为何想要收他作徒弟？” 没等珂清回答，她继续道：“我不管师叔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慕亦珩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会护着他。” “还请师叔不要为难他。” 说完最后一句，沈霜霜转身准备径直罗清殿。 只听见身后的珂清道：“三月梅花林露重，穿一件披风。” 沈霜霜没有理会，只加快了脚步离去。 直到远离了珂清的视线，沈霜霜才停下脚步。在走进这里的时候，她心情还很复杂，可刚踏出罗清殿，却感觉到心情已然平复。 晚风吹过，带来一阵梅花的香气。沈霜霜知道，在整个云中仙，也只有珂清的罗清殿可以闻到梅花的味道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珂清的书房，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书房的窗户，正对着的便是珂清的背影和桌案。 珂清单手支着额角，一手放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并没有太多的动作。 这是珂清惯常的小动作，沈霜霜知道他现在心情一定很复杂。 说他是为了慕亦珩的根骨才想要收慕亦珩作徒弟，还在今天让慕亦珩陷入困境，都是沈霜霜的猜测。 她现在和珂清的关系很僵硬，她不可能直接上前去询问他的真正意图。 想到这些，沈霜霜的心脏发紧。她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美梅花的香气入鼻，连带着湿冷的空气。 她抬眼凝视着天边的缺月，心里有些难受。 勉强住自己去想更多，沈霜霜迈步远离罗清殿，途中路过了梅花林。这片林子里的梅花常开不败，就算是炎热的夏天，枝头上也总是缀着梅花。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闻着梅花的香味度过，也不知道这罗清殿的主人是怎么受得了的。毕竟梅树的香气虽然好闻，可是过于浓郁便显得闷人了。 沈霜霜沿着小径走过，不想去看天上的缺月，便一直盯着地面上的石块，在心里默数自己的脚步。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抹雪白的衣袂，袍角处绣着三两点冰霜的样式，和自己袖口处的一模一样。 沈霜霜抬头，对上慕亦珩的目光，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声音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嗓音有些喑哑，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师尊出门太久了，弟子便出来看看。”慕亦珩垂首看着她，低声说道。 听此，沈霜霜不由得发笑，玩笑一般说道：“为师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会走丢了吗？” 说着，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快速走出了梅花林。梅花林的最边缘处布置着一个小型阵法，里面护着的是一棵梅树。 这棵梅树其实没什么特殊的，看起来和其他梅树一般无二，香味也是。可是外边为了护住它而布下的阵法，就决定了它确实是不一样的。 沈霜霜目视前方，目光极力避开了那一棵梅树。 两人回到寒霜殿，还不过丑时。 因为是从梅花林回来，两人身上都沾染了梅花的香气。 沈霜霜摸了摸肩头，除了一手的露湿，还有几片梅花的花瓣。她漫不经心地把花瓣拂落，可深夜的寒露早浸透了最外面的外衫。 她有些泄气，只能放弃。 从始至终，慕亦珩都没有说话，只一直跟在沈霜霜的身后。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沈霜霜没有回正殿，而是直接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有些抱歉地道：“原本今天带你出去玩是为了让你放松一下的，结果好像让你更累了……“ 慕亦珩从未想过今天沈霜霜去青云台 分卷阅读35 找他是为了这个，不由得有些讶异。他心里微热，轻声道：“弟子谢过师尊……” 短短一句话根本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感触，但现在他也只会道谢了。 沈霜霜望着天边的缺月，心里有些闷，最后竟然直接从储物玉镯中搬出了一坛酒，大声道：“不管了！为师要喝酒！” 作者有话说： 存稿的时候我就在想，到时候自己改错字润色一定很累，确实如此…… 第19章 、醉酒发昏 说干就干，沈霜霜没有一丝迟疑，直接揭开了酒坛的封口，然后从石桌上翻了两个酒杯，招呼道：“亦珩，坐。” 慕亦珩迟疑了一会儿，才在一旁缓缓坐下。他其实有些担心，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听鹿予说过，沈霜霜根本很少喝酒，酒量也很差。 虽然早有防备，可他万万没想到沈霜霜是个一杯倒。 只见沈霜霜把两个杯子都倒满了酒，之后也不说话，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一个仰头就一口喝完。 因为喝得太急，呛得她咳嗽了起来。 慕亦珩连忙起身扶住她的后背，轻轻拍抚，并且把酒坛和酒杯都推远了，轻声道：“师尊，喝酒伤身。” 咳嗽了半晌，沈霜霜眼眶里浸漫了眼泪，脸颊也因为剧烈的咳嗽变得通红。 没过多久，慕亦珩便发现那两片通红没有消散，反而有了愈变愈红的趋势。他才反应过来不是咳嗽的原因，是沈霜霜醉了。 “师尊……”慕亦珩轻轻圈住她的手腕，“弟子扶你进去休息。” 沈霜霜没有说话，只是拂开了他的手，自己趴在了石桌上，目光变得有些迷蒙。兴许是因为眼睛有些花了，她开始微微眯起眼睛。 她不肯回正殿，他断然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离开。 慕亦珩没辙，只好在回到原处坐下。闻着空气中的酒香，他心念一动，端起面前还满满当当的酒杯轻轻闻了闻，面色变了变。 他认出来这是缭花酒，此酒十分珍贵，只有云中仙内可以酿制。但是因为酒性太烈，鲜少有人饮用，一般都是用于待客。 原本沈霜霜的酒量就小，还喝了这个，不醉才是奇怪的。 沈霜霜的脑袋慢慢地变得昏沉，看东西也出现了重影，是以她才微微眯起眼睛，但没过多久便失去了作用。 于是她干脆闭上眼睛，耳边的风声都变得混沌起来。 她的脑袋枕在手臂上，手心触摸到了白玉石的石桌表面，一片冰凉，可是没一会儿就被她灼热的手心焐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霜霜感觉到耳边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渐渐明晰，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慕亦珩的脸，手里还抖开了一件披风。 慕亦珩见她闭上眼睛，以为她睡着了，思及她畏寒，想要给她披一件披风，结果没想到她根本没有睡觉，眼中不含一丝睡意。 距离太近了，感官变得迟钝的沈霜霜都可以感受到慕亦珩身上的气息，其中还掺杂着一丝淡淡的梅花香气，因为他的体温变得有些灼人。 她感觉到有些被束缚，稍稍后退了一些。两人四目相对，沈霜霜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迷茫，静静地看着慕亦珩，道：“做什么？” 沈霜霜能察觉到拘谨，慕亦珩又何尝不是，他又闻到了沈霜霜身上的冷香，喉头微动，声音低沉：“披风……披上吧，师尊。” 见沈霜霜没有动作，那便是默许了，慕亦珩吧披风盖在了沈霜霜的后背，一边轻声问：“师尊，要进去吗？” “不。”沈霜霜回答得很快，要不是声音软绵绵的，恐怕别人都不能察觉到她已经醉了。 她的面颊上满是绯红，就连眼圈也是红红的，眼眶中盈满了泪花，迟迟不落下，反而沾湿了睫毛。 沈霜霜枕着自己的左手，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觉得耳廓凉凉的，不由得多摸了几下。 就在这时，慕亦珩看见了沈霜霜食指上的那一小颗朱砂痣。他目光顿住，左手的手指不由得轻轻摩擦。 他的左手，差不多的位置上，也有一颗差不多大小的朱砂痣。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这件事，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巧合，但心里也不由得为这一个小小的巧合窃喜。 他暗自觉得，这两颗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就好像一种羁绊，把两个人绑在了一起。虽然若有若无，也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可是就好像真的是牵连一般，注定了他们命运的相交。 沈霜霜又安静下来了。 慕亦珩看着她的侧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地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人看见，就连沈霜霜本人都不知道。 微风吹过，吹乱了沈霜霜的额发，遮住了她的眼角，可是她似乎并不在意。 慕亦珩凝视着她的眉眼，很想要再亲近一点，可又害怕自己的冲动和无礼让她不适，只好压抑着内心的悸动，轻声道：“师尊，弟子给你整理一下头发好吗？”b 分卷阅读36 r 　　问完这一句话，他心脏瞬间发热，他知道自己方才问了什么，毫无疑问的是，他逾越了。 可是迷糊中的沈霜霜并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头。 得到了允许，慕亦珩喉头发紧，他轻轻捻起那一丝凌乱的头发，把它拨到了沈霜霜的耳侧。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小心翼翼，直到移开手指都没有触碰到她的面颊。 就好像在对待一件娇贵易碎的珍宝，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做完这些，慕亦珩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他捡起被沈霜霜丢在了一边的酒坛封口，准备把酒坛再封起来。 可是他突然发现这个封口有些奇怪，中间一部分鼓鼓囊囊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他手指微动，很快就从里面扯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 想到这兴许不是沈霜霜希望自己看到的东西，他正准备把宣纸放回去，却引起了沈霜霜的注意。 沈霜霜看着那一张被折成了豆腐块一般的宣纸，心里涌上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她把细白的手摊在了慕亦珩的面前，讨要的意思很明显。 慕亦珩无法，只得把宣纸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没有犹豫，沈霜霜撑坐起来，把那折叠整齐的宣纸慢慢展开。那好像是一幅画，上面的水墨都还保存完整。 直到宣纸被完全展平，平放在了石桌上，慕亦珩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 可是沈霜霜盯着这幅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上面画了写什么，只觉得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画了些什么。她在心里把画这幅画的人骂了一遍，觉得对方画得还没有她画得好。 她喝醉了，所以没有看出来这画的是什么。因为脑袋过于迷蒙模糊，她甚至没有发现是因为纸张放反了才会看不懂。 但是慕亦珩不一样，他不仅没有喝醉，这幅画还正好正对着他，是以他将这幅画上面的内容全部一览无余。 这幅画显然是留存了很久了，笔触很稚嫩，可是显然画得很用心，就连地面上的裂痕都细细描绘。 画幅的最边缘处画了一棵很大的梅树，和方才在梅花林边缘处看见的那一棵分毫不差。应当是在冬月，枝头上除了点点腊梅，还沾着一些白雪。 但这幅画上面最吸引人的并不是这一棵梅树，而是树下的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几岁，身上穿的是云中仙的宗门校服，外面还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身后的兜帽边缘处圈着白色的狐狸毛，看起来暖和得像是一个糯米团子。 她两只手都是黑乎乎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雪人，头发上也落着雪屑，面上的笑容灿烂，笑咧了嘴，就好像是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事实也是如此，她面前还站着一个青年。青年也笑着，弯着腰似乎想要从小姑娘手中把雪人接过来。 视线往右边移动，那里放置着一处石桌，其上摆放着宣纸和墨宝，宣纸上墨迹凌乱，还沾染着半个小小的手印。 角落处有几行落款，不知为何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能面前看出这幅画绘画的时间是一百三十四年前。 最后三个字是“和小舅舅”。 看到这里，慕亦珩的手指顿住。 因为他第一眼就认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出了，这幅画上面的两个人分明是沈霜霜和珂清。 作者有话说： 破案了！ 第20章 、二次梦境 因为时间过于遥远，沈霜霜和珂清除了师叔侄之外的关系，几乎只剩下几位长老和宗门中其他几位有资历的人知晓了。 而且在云中仙，他们应当先是师叔侄，再是亲人，是以沈霜霜从小就很少唤珂清作小舅舅，在人前喊的都是师叔，珂清也是一样。 鲜少人知道两人除了师叔侄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更别说是两人在很久以前其实关系亲近，无话不谈了。 到后来两个人关系破裂，这些事情更是被深埋下去，无人再次谈起。直到近百年后的现在，宗门中谁人不知珂清师叔和沈霜霜长老水火不容，关系不合？ 就连慕亦珩也是一样，若不是亲眼见到这幅画，他恐怕也一辈子都不可能知晓这个消息。 两人在收徒大典的口舌之争，还有方才人群中的匆匆一瞥，两人的关系僵硬，就连陌生人都不如。 把目光从那幅画上面挪开，慕亦珩再次看向沈霜霜，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安静无声。 慕亦珩有些难过，已经沈霜霜过往的百年岁月，他都没有机会参与，对她的过去他知之甚少。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嫉妒。 过了一会儿，他才把宣纸重新折好，妥当地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他动作方才停下，沈霜霜就坐直了身子。她身后的披风原本就没有系上系绳，随着她的动作，也滑落到了地上。 “为师要进去了。” “好。”慕亦珩一手护住她的后背，站起来弯身把披风捡了起来。他把披风搭在自己 分卷阅读37 的臂弯，护着摇摇晃晃的沈霜霜站了起来。 沈霜霜的步子虽然有些不稳，但好歹没有摔跤。她走得比平常要慢，在月光的照映下，她的眸子水润润的，显然还有些迷糊。 “师尊，台阶。”慕亦珩低声道。 “为师知道，为师看得见。”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些执拗，似乎对于慕亦珩像是在关照小孩子一般的语气很不满。 可是她话音刚落，脚尖就磕到了台阶上，差点摔倒。 但是慕亦珩眼疾手快，连忙抬手拦在了她的肩膀处，这才避免了意外的发生。 沈霜霜一手握住了慕亦珩的手臂处稳住身子，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道：“丢人了……” “没有。”慕亦珩连忙道。 沈霜霜摆了摆手，松开慕亦珩继续往前走，可是下一步又磕到了台阶。慕亦珩这一次没有拦住她，因为她顺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她似乎有些生气，抬首看着慕亦珩，说话声音大了一些，“竟然在徒弟面前出丑，沈霜霜你好丢人！你好丢人！” 最后四个字声音最大，慕亦珩估计殿外的人都可以听见了。 看着沈霜霜大有赖在这里不走了的趋势，慕亦珩再三犹豫，最后轻叹一声弯腰，“师尊，弟子失礼了。” 他一手护住沈霜霜的后背，一手抄过沈霜霜的膝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虽然沈霜霜修为高深，可是外形上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年轻姑娘，而且她身形娇小纤细。对于金丹期的慕亦珩而言，抱起来根本毫无压力。 被抱在了怀里，沈霜霜也不挣扎，侧脸靠在慕亦珩的心口处，双眼微阖，口中还在计较方才的事情，问道：“是不是很丢人？” “不是。”慕亦珩直言。 他的心脏跳得厉害，抱着沈霜霜脚步不停地走进了正殿，把沈霜霜放在了里间的床榻之上，道：“师尊，休息吧。” 折腾了一晚上，天都要亮了，沈霜霜也早就累了。 她自己扯过了里面的被褥，胡乱地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根本没走心。 最后还是慕亦珩抖了抖被角，给她把被褥整理好，盖在了她的身上。他察觉到这被褥比自己的还要厚重不少，可沈霜霜也从未提出过更换。 她畏寒，就算是夏夜也需要薄被。 沈霜霜面朝床里，被褥把她捂得严严实实，只给慕亦珩留下了一抹纤细的背影。没过多久，她的呼吸声就变得均匀清浅，显然是睡熟了。 房中悄无声息，慕亦珩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确认沈霜霜不会再醒来之后，他才离开正殿。 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从寒霜殿大门进来的鹿予。她一向都是卯时以前来到从自己的住处来寒霜殿，白七要晚一点。 看见慕亦珩，她面上闪过惊讶，但很快就压制住，唤道：“慕师兄。” 慕亦珩并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回了偏殿。在进门之前，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要到他起身练剑的时间了。 而这边的沈霜霜，因为醉酒，早已睡得昏沉。迷迷蒙蒙之间，她久违地做了一个梦，梦境真实，她甚至感受到了被窝之外的寒冷。 梦境中的场景有些熟悉，和偏殿的布置很像，耳边传来了平稳的脚步声，她不由得抖了抖耳朵，想要仔细听听。 脚步声渐行渐近，她看见了慕亦珩。 慕亦珩站在距离她三步之外的桌案旁，正垂首看着她。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探究，和少见的疑惑。 “白露？”慕亦珩轻声唤道。 沈霜霜有些迷糊，不明白慕亦珩为什么要用灵兽的名字称呼她，不满地叫唤了一声：“喵——” 慕亦珩走近，在她面前蹲下，两人视线齐平，沈霜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高似乎很不对劲儿。她往下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把椅子上，手脚都变成了毛绒绒的猫爪，“喵——” “师尊？”慕亦珩轻声呢喃，就好像在自言自语。 沈霜霜没有听清他方才说的是哪两个字，因为她正因为这个荒谬的梦境而感到震惊，两只前爪互相踩着，差点站不稳。 但好在慕亦珩伸手护在了她的身侧，顺势把她抱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很轻柔。 或许这就是猫的特质，沈霜霜舒服得眯了眯眼睛，也不再去想梦境不梦境的问题了，甚至还愉悦地叫唤了一声：“喵——” 慕亦珩看着怀里撒娇的猫，眸子微微暗了下来。 以往他就觉得沈霜霜和白露很像，不止是性格，还有身上的灵力和气息，但灵兽和人总归是有差别的，他也能很清楚地分辨。 可现在白露身上的气息变得和沈霜霜一模一样，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冷香。周身萦绕的冰霜灵力充盈，就和沈霜霜平常一般。 这不是第一次了，三年前也有一次。 那一次时间太过匆忙，没一会儿这种异样的感觉便消失了，他便说服自己是因为修为不足的错觉。 分卷阅读38 可现在的感觉过于清晰，他对沈霜霜的灵力感知很敏感，不可能认错。 沈霜霜在正殿中沉睡，这一点慕亦珩可以确定。上一次也是一样，沈霜霜原本也在休息，可是偏殿中就是出现了她的气息。 再看怀里的小猫，他笃定沈霜霜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喝醉了做梦了，还是一个荒诞的梦。 作者有话说： 沈霜霜：黑历史，删掉。 第21章 、酒后忏悔 次日巳时末，沈霜霜才悠悠转醒。 窗外的阳光刺眼，她随手把被褥拉高了一点遮住了眼睛，暗叹为何这才刚开春，太阳就已经这么大了。 迷迷蒙蒙又睡了一会儿，她才掀开被褥坐了起来，除了迷茫，她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感觉。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认出这是正殿。 “鹿予……”她声音有些哑。 没过一会儿，正殿外响起了脚步声，可走进来的却不是鹿予，而是慕亦珩。 慕亦珩轻声道：“师尊，鹿予不在。” 沈霜霜看向慕亦珩，发现对方的目光平静。她移开目光，小声道：“为师嗓子疼……” 宿醉的下场。 慕亦珩没有多说，走到桌边给她倒了大半杯还温热的果茶，双手捧着杯子递给她。 看着面前的茶杯，沈霜霜有些走神，总觉得不久前好像也见过这样一个杯子，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果茶，而是其他的。 “师尊？”慕亦珩轻声唤道。 沈霜霜回神，接过茶水喝了几口，顿时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她还有些茫然，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巳时？”沈霜霜震惊了，她摸了摸额角，似乎不相信今天的自己起晚了，“这么晚了？为什么为师没醒？” 慕亦珩接过沈霜霜的茶杯，看着她的发顶，心中情绪复杂。 他今晨跟白七说了沈霜霜昨夜喝醉了。 白七的表情像是天塌了一般，大呼道：“长老昨晚喝酒了？她喝醉了会忘事的！” “她不是很早以前就说再也不喝酒了吗？”白七有些惊讶，但转瞬平静下来，补充道，“哦，我忘了这句话是她喝醉的时候说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沈霜霜早已忘记了昨晚自己喝醉了的事实。 果然，沈霜霜喝完了之后，便自发掀开被褥，穿上布靴往外走。她面色如常，似乎已经平静接受自己起晚了，就当做是不小心睡懒觉了。 但是，当她看见院中石桌上的酒坛时，她的面色变了变。 沈霜霜很清楚自己不能喝太多，所以寒霜殿内摆放的都是茶水，断然不可能出现酒，更何况是一整坛。 而且她认出来了那个坛子，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她亲自酿制的，就连封口都是她自己制作的。她面色变了变，沉痛地转头看向慕亦珩。 她脑海中思绪万千，最后停留在了和慕亦珩一同从罗清殿中回来，之后是怎么躺在床上去，睡到了现在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师……昨晚喝酒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可慕亦珩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戳破了她最后一点希望，她不由得有些面热：“在徒弟面前喝醉，沈霜霜你也太丢人了吧。” 她揉了揉额发，在原地踱步转了几圈，回头看向慕亦珩，问道：“亦珩，你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吧。” “弟子不会。”慕亦珩道。 对外人而言，沈霜霜大多时候沉默少言，就算是在人多的大场合也不爱说话，连多余的表情都少有。 沈霜霜也一直维持着这种形象，也给她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在寒霜殿内，在她亲近的人面前，她才会露出其他的模样。比如贪睡，挑食，偶尔还喜欢看话本…… 这些不一样的样子，慕亦珩觉得可贵，恨不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才好，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 “那就好，”沈霜霜松了一口气，随后拍了拍慕亦珩的肩膀，面上带着笑意，“为师就知道徒儿永远是向着为师的！” 看着女子明媚的模样，慕亦珩也不自觉地变得欢喜，沉声道：“弟子自然是向着师尊的。” 鹿予和白七都说很多人都喜欢沈霜霜，她有不少的追求者，只不过沈霜霜对此一直不上心，让他们吃了闭门羹。 可是在沈霜霜身边陪伴了三年的慕亦珩断定，没有人比他更喜欢沈霜霜了，他有更多与她相处的时间，爱意不断攀升，到了现在满溢的程度。 少年人的爱意总是像是潮水一般来势汹涌，之后却再无后退，只增不减。 十三岁的惊鸿一瞥，到十五岁时成为了她口中唯一的弟子，得了一个不再收徒弟的承诺，记忆开始变得有了色彩。 时至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或许对于沈霜霜来说只不过是修仙者的弹指一瞬，可对于十八岁的慕亦珩来说，已经是人生中不小的一部分了。 分卷阅读39 沈霜霜的过往他没能参与，那他就只能其期盼以后，他可以一直站在沈霜霜的身后，如果不能再亲近，维持如今的距离也是好的。 虽然不是暧昧的关系，但彼此都是唯一。 下午的时候，何知琀来了一次寒霜殿，给沈霜霜送了一份名单，据说是本次授学礼各宗门要来的弟子都记录在册。 沈霜霜不是很在意，只大概地浏览了一次。其中有几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便是竹英提过的那几个潜清派弟子，再有便是七大宗门掌门们的得意弟子。 她随意地看完，大概记忆了一下，便把名册扔开，不再去管。 下午的时候，竹英也来了。她双眼中满是怒气，气冲冲地跑到沈霜霜的院子里，大喊道：“气死我了！” 沈霜霜手里捧着一本记录民间故事的书籍，面不改色道：“怎么了？宗主师兄又让你吃瘪了？” 竹英脾性好，面上常年都是笑嘻嘻的。能让她情绪有这么大起伏的，除了云柏真人再找不出第二个。 “是啊！他真的是惯会给我找气受！”竹英拍了拍白玉石桌，怒不可遏，“我也是不长记性，明知他会如何反应还上赶着找不愉快！” 沈霜霜看着气冲冲的竹英，暗道恐怕没人看得出来如此不稳重的女子已然四百多岁了，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竹英真人和云柏真人是宗门内年纪最大的两位修士。 云柏真人成天都带着一张恰到好处的笑脸，但他当之无愧是宗门中最靠谱的人，当了一百多年的宗主也没怎么出过错。 和他比起来，总是上蹿下跳的竹英确实有些不成熟了。 “你做什么了？”沈霜霜问道。 竹英的肩膀耷拉下来，说道：“我跟他说，等授学礼结束之后我想去南靖游历，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这话一出，沈霜霜心中便有了答案。 云柏真人身为宗主，自然是最忙碌的，定然不止是拒绝了她，恐怕还直言数落她就知道玩乐，作为宗门中的长辈也不知进取。 事实也是如此，云柏真人确实这么说了，所以竹英才气成了这样。 沈霜霜不小心笑出了声，因为她想起来之前竹英刚喜欢上云柏的时候，每天都拉着她感叹，是不是地要哀叹一句“这就是爱情啊”。 思及此，她咳嗽了两声，然后字正腔圆地说道：“这就是爱情啊！” 竹英假意瞪了她一眼，怒吼道：“没错！这就是爱情！让人快乐又烦恼的东西！霜霜你永远都不懂！” “哈哈哈——”沈霜霜忍俊不禁，抬起手里的书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竹英被她的书吸引了目光，问道：“你在看什么？” “民间故事，”沈霜霜说着把里面的书页展示给竹英看，“都是些杜撰的故事，挺有意思的。” “下个礼拜就是授学礼了，你也不着急？”竹英问道。 沈霜霜不为所动，道：“我有什么可着急的？再说了着急又有什么用？” 她长这么大，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 竹英跟她聊了半小时辰的天，之后看天色渐晚，便先行离开了。离开之前，她还没忘嘱托沈霜霜好好休息，以免在授学礼上犯困。 沈霜霜嘴上应着，目光却没有从书页上挪开。她刚刚看完了一个写一对男女两世虐恋的故事，结尾处的一段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上辈子失去了一个很爱你的人，右手才会长痣，反之则是你很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长痣那个是抖音说法，改变了一点点。 第22章 、承春坐镇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授学礼开始的前一天，各宗门的弟子陆陆续续前来。因为蓬莱仙岛外围布有防护阵法，他们的灵舟只能停在外围，所以还需要宗门弟子前去迎接。 好歹是远来的贵客，前去迎接的都是各长老的徒弟，所以慕亦珩也去了。 原本以为这也就完了，可是云柏真人还是让沈霜霜去承春殿，那里是接待贵客的地方，说是长老们都得去。 沈霜霜找不到理由推脱，便只能去了。 等她走到了承春殿才发现被诓骗了，四位长老里只有她去了，放出纸鹤去问了问，其他长老根本没有收到前去承春殿接待客人的消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也就是说云柏真人知道四个人之中只有沈霜霜正闲暇，才给她递了消息，让她来承春殿。 沈霜霜知道事情始末之后，放弃了挣扎，总归不过是需要再来一个人镇场子罢了，又不需要说话。 是以，在之后云柏真人笑眯眯地接待客人时，沈霜霜就负责坐在一边，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内心戏倒是挺多。 一连接待了好几批弟子，沈霜霜腹诽：果然还是蓬莱仙岛的山水养人，云中仙的弟子最是俊俏。 正当这时，慕亦珩带着苍山派和潜清派的弟子们走了进来。 分卷阅读40 她的目光落在走在最前面的慕亦珩身上，只见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淡淡的，面上也不带多余的表情，当真是俊美无双，世间少有的真绝色。 沈霜霜心中满意，慢慢地坐正了身子。 趁着云柏真人跟两位带队的弟子寒暄时，慕亦珩从旁边走到了沈霜霜的身后，低声唤道：“师尊。” 沈霜霜美眸微眯，轻轻摆了摆手，声音懒洋洋地应道：“嗯。” 她其实有些困倦了，毕竟已经在承春殿待了不下两个时辰了。可是前来云中仙的弟子还没有全部到达，就连何知琀都还没有回来。 沈霜霜分得清轻重和主次，虽然犯懒，可是在人前还是明白该怎么做。她的目光从下面的弟子们面上一一掠过。 潜清派的校服是根据弟子所在的峰分辨的，为首身着白衣的便是掌门之女楚杳杳和其道侣祝淮安。前段时间，她才听了竹英说他俩的事情，现在便见到本人了。 当真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若是有机会，沈霜霜想借楚杳杳的栖神卷来看看，毕竟是一件上古神器，就算是认了主也想见识一下。 她单手托腮，兀自思索着。 之后，视线往旁边挪了挪，这边苍山派的弟子便是清一色的水蓝色弟子服。带队的是尊教罗燃风的三弟子，沈霜霜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带队的是掌门首徒洛桓卿。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孟珩身边的其他两个人身上，一男一女，男子应当双十以上，小姑娘应该才及笄不久。 两人站得很近，看样子是关系很近的师兄妹。 引起沈霜霜注意的那名男修，那人的骨相并不平常，体内还存在着一道禁制，看样子有什么被压制住了。 是魔气啊…… 她侧首看了看云柏，对方的嘴角微微弯起，看样子也发现了。那就轮不到她去管了，她相信云柏会有自己的计量。 沈霜霜的目光在那名男修的面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移开了目光。 她没看见，他身后的慕亦珩眸子微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接近傍晚时分，云柏真人才放掉沈霜霜。今日已经不会再有弟子到达了，还剩下接近三分之一的弟子要等明日才回来。 想到被诓骗的事情，沈霜霜不由得抱怨了几句：“今日便也算了，明日总归轮不到我了吧？” 云柏真人依旧是一张笑脸，道：“慕华和泉灵明日得空，你便休息吧。” “这还差不多，”沈霜霜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了方才那名男修，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师兄，方才那名叫江肆的弟子，骨相很奇怪。” “我已知晓。”云柏真人果然看出来了。 “他是罗燃风的弟子，这么久了，他肯定也知道……”沈霜霜轻声道。 罗燃风肯定是知道的，定然也做了些什么，不然依照江肆修为的增长速度和禁制的破坏程度，他身份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再怎么也是其他苍山派的私事，沈霜霜并没有说太多，就提了一嘴之后便带着慕亦珩先行离开。 走到殿外，她想起明日还有弟子到达，转头看向慕亦珩道：“辛苦亦珩了，明日恐怕也不会得空。” 慕亦珩道：“弟子是代表师尊去的，谈何辛苦？” 两人一同往寒霜殿的方向走，途中遇到了竹英，竹英大老远就在给沈霜霜挥手，因为有急事所以没有久留，只是大声喊道：“霜霜，叶谷主真的会来！” 喊完便先离开了。 沈霜霜笑道：“她真的会来，倒也稀奇。” “师尊说的，可是花幽谷谷主叶花轻？”慕亦珩问道。 “嗯，”沈霜霜没有否认，“听说是来找人的，此次来云中仙有这么多人，为师倒要看看她找的是谁。” 次日早上，沈霜霜起身的时候，慕亦珩已经离开了。她独自在后院练剑，之后便窝在正殿里看书。 可是她总觉得不习惯，可能是因为慕亦珩不在的原因。她看了半个时辰，最后终于忍不住起身了。 今天晚上会有一场招待所有弟子的晚宴，她必须要到场，之后也不会再有闲暇了，今天是最后的休息时间。 这般想着，她便往莫里春原的方向走去，准备去骑马。 她今日又碰上了赛马，不少宗门弟子都围聚在了一起。弟子们的活动，她就不想去参与了，于是她牵了上次的那匹飞云马出来后，准备独自绕几圈。 青原上还走着不少其他宗门的弟子，想来是趁着还有些宗门没来，开放此处以供他们消遣。 沈霜霜并不是很在意，毕竟这些都不会影响她骑马。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飞云马似乎格外的开心，一走出马棚就开始低声嘶鸣，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做什么呢？这么开心？”沈霜霜摸了摸飞云马的脑袋，唇角也带上了笑意。 没有人一道，沈霜霜便随着自己的节奏，上马就夹了一下马肚子，骑着飞云马飞速跑了起来。 分卷阅读41 感受到了拂面的风速，她不免喟叹。 就当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她快速转头，只见一匹白色的飞云马快速靠近，速度奇快，连带着她身下的飞云马也开始兴奋。 “啊，停下来！”白色飞云马马背上面的少女面上满是紧张和害怕，声音都在发抖。 沈霜霜心下一滞，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地扯住手中的缰绳，试图停下飞云马的脚步。可是飞云马却意外地没有听话，反而掉头朝着对方直冲而去。 作者有话说： 江肆和白幼梨是《师妹是只撒娇精》的男女主 楚杳杳和祝淮安是《穿书成恶毒女配后被男主攻略了》的男女主 第23章 、接风晚宴 她狠下心，直接扔出了手中的缰绳绕住了飞云马的脖颈，用力往后拉扯。飞云马嘶鸣了一声，连忙停下了错乱的马蹄。 与此同时，一名男修飞身骑上白色飞云马的马背，一手护住小姑娘，一手接过了缰绳，快速收短狠狠拉住，迫使飞云马转头。 千钧一发之际，两匹马以十分微小的距离交错开来，沈霜霜甚至可以感受到白色飞云马跑过时带起的风。 沈霜霜面色很凝重，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那两位都没有受伤，转眼便看见负责看守马棚的弟子快步跑来，跪下谢罪：“弟子该死。” “怎么回事？”沈霜霜的表情也不是很好，毕竟差点伤了客人，不是小事。 “弟子忘了两匹飞云马是伴侣，所以……” 听到这里，沈霜霜翻身下马，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严声打断道：“自行领罚。” “是！”女弟子并没有推脱，从沈霜霜手中接过缰绳，带着飞云马快速离开。 而此行的飞云马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和伴侣闯了祸，只低低地哀鸣了一声，垂下头去不敢看沈霜霜。 飞云马是具有灵性，他们对于伴侣十分热情，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不分开。但是在马场中，比如说刚才，这种特性只会坏事，这也是马场将它们分开饲养的原因。 沈霜霜看向江肆和她的师妹，率先道：“在下云中仙沈霜霜，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二位海涵。” 就算她是德高望重的宗门长老，她也向来没有端得很高贵的架子，宗门弟子做错了，她道歉也没关系。 江肆怀中的小姑娘眼角还带着眼泪，显然是第一次骑马被吓得厉害，看起来可怜得很。听了沈霜霜的话，她转头看向江肆。 只见江肆面无表情，沉声道：“在下师妹并未受伤，沈长老也安然无恙，如此便好。” 这便是没关系了。 “师尊。” 就在这时，沈霜霜听见身后传来慕亦珩的声音，清冷低沉。她转头看去，只轻轻点了点头。 慕亦珩上前跟沈霜霜行礼，方才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他的目光在双方上看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沈霜霜的身上，问道：“师尊可有受伤？” “为师没事，”沈霜霜看向小姑娘，“只是小姑娘受了惊吓。” “今日之事是本宗门弟子的失职，我已给予了重罚。”慕亦珩向两人行了一个同辈礼，补充道，“等她受罚之后，我会让她亲自上门道歉。” 接着，他又道：“现下宗主寻家师有要事相商，就先行告辞。” “小友日后若是有空，可到我的住处坐坐。”沈霜霜再次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姑娘，随后便带着慕亦珩先行离开了。 没走几步，她没忍住再次回头，只见江肆把小姑娘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一个魔骨，一个记忆残缺，倒是有意思…… “师尊，”慕亦珩的声音再次传来，“走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沈霜霜的目光似乎总是停留在那个苍山派男修的身上，眼中的好奇毫无掩饰。 沈霜霜收回目光，一双明媚的双眼看向他，道：“亦珩，你说为师该给那小姑娘送一些什么赔礼？” “师尊不必操心，弟子已经安排好了。”慕亦珩道。 他送了许多，希望那两位不要再计较，和沈霜霜增加瓜葛。 沈霜霜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过问送了些什么，总归是慕亦珩办事她放心得很，便随意问道：“宗主师兄找为师做什么？” “是关于今晚接风宴的事情……” 傍晚，云中仙弟子前往各个院落通知：“云柏真人今夜在期夏殿大摆宴席，给各宗门弟子接风洗尘。” 沈霜霜自然也是要去的，鹿予也早早地给她准备好了正装华服，让她换上，比她本人还要操心。 正如同之前竹英所告知的，花幽谷的弟子今下午就到了，听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好多弟子都去一睹真容了，可惜谷主叶花轻并没有一道前来。 依照沈霜霜对叶花轻的了解，估计对方要今晚开宴之前才会抵达了。说不定又要乘坐她的专属驾辇花轿，四位美人抬轿护法，场面大得 分卷阅读42 很。 接风宴的地点是在期夏殿的后院，别名华庭。华庭极大，四周边缘都是长长的回廊，尽头还有四角亭，其下便是偌大的水池。 池中放置着巨大的假山，流水从假山之山源源流下，流水声潺潺。除此之外的水面上还漂浮着不少的莲叶，其间三两点莲花，隐隐约约有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这里是云中仙待客的地方，无论是设计还是布置陈设自然都是下了心思的。 就算鹿予早早准备了，沈霜霜出来的时间也有些迟了。她带着慕亦珩到的时候，期夏殿中早已没了人影，想来是全部进到华庭中了。 她面色冷静，直接从台阁的小门进了华庭之中，那里最靠近上首，也就是她的座位。 “你不说便算了，我待会儿问别人去。” 刚踏进小门，沈霜霜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女声，音色媚丽，好像天生带着钩子一般，让人觉得抓心挠肺。 听见这声音，原本觉得接风宴无聊不如在寒霜殿睡觉的沈霜霜都来了兴致，随口招呼道：“大忙人，来了啊？” 说着，她在最后一张空着的桌案后坐下，而慕亦珩则很自然地端起茶壶给她倒了半杯茶，随后便在她身后站定，垂眸不语。 因为先前从未见过，叶花轻的目光在慕亦珩的身上停留一瞬，随后看向沈霜霜，勾唇笑道：“哪里有我们沈长老忙啊？接风宴都是最后一个到场。” 只见女子一袭红衣，随意地单手支着额角，她面上戴着一方面纱，可这也掩盖不住她的万种风情和绝色容颜。她眸光流转，好整以暇地看着沈霜霜，笑得肆意。 见两人拌起嘴来，云柏真人依旧眯眼微笑，他早已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方式。直到两人说完了，才道：“师妹下次还得赶早。” “知道了。”沈霜霜撇嘴，随意应和道。 今日确实来迟了，出门前被竹英拦下来了，她还在跟云柏真人置气没来接风宴，还拉着她说了好久。 几人没安静一会儿，叶花轻变转过头来，嘴角带着笑意问道：“霜霜，那人是谁？” 听此，沈霜霜记起方才进门时听见叶花轻的问话，这才明白自己原来就是叶花轻口中的“别人”。顺着叶花轻的目光看去，发现对方问的是一名紫衣女修，她想也没想便道：“那个应当是琉璃宗弟子吧？听她同门唤她……玲珑？” 之前在承春殿见过的，她都一一记下了。 叶花轻又问了几句，沈霜霜都一一答了，期间她习惯性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发现是果茶，随即赞赏地看了看慕亦珩。 想也不想就知道，这茶水是慕亦珩提前吩咐别人更换的。 沈霜霜听话地来接风宴，不过就是来镇场子。等云柏真人说完话，下面的弟子们都开始喝酒吃茶，便也不管她的事了。 她的目光在下方的弟子面上巡视，暗自思索叶花轻此次来不远千里来云中仙是为了寻找谁。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和不少弟子对上。她目光平静，看起来没什么情绪，他们都会率先移开目光。 叶花轻修为高深，感知能力也异于常人。她眼睁睁地看着坐在下首的数名男修多次抬眼看沈霜霜，可沈霜霜毫无察觉，甚至一脸冷漠，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霜霜，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找不到道侣了。”叶花轻忍俊不禁。 沈霜霜不明白为何最近总是有人提起这件事，她秀气的眉毛蹙起，眼中也染上了疑惑，道：“那你说是为何？” 叶花轻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最后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四个字：“不解风情。” “我想起了不少追求你的男修，现在想起来有点可笑……”就连高高在上的叶谷主都忍不住笑出声。 沈霜霜蹙眉，道：“我常年居于云中仙，能得几人喜欢？” 她问得坦率，面色平常，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慕亦珩垂眸看着她，眼中情绪莫名，嘴唇也抿着，看样子有些难耐。 见此，叶花轻笑意更甚，笑道：“你果然不知道。” 接下来，叶花轻跟她列举了几个名字，都是闻名天下的修士，可沈霜霜还是一脸不解，出口反驳她根本没感觉到。 “你说安岚喜欢我？你也不怕被他骂！” 安岚也是剑修，与沈霜霜年岁相当，两人几乎是从小打到大，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沈霜霜觉得叶花轻在胡扯。 叶花轻有些无言，最后下了定论：“沈霜霜，你就是块木头，谁喜欢你谁倒霉！” 沈霜霜也不挣扎了，反而辩解道：“你方才说的那些人，哪个倒霉了？现在不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那是因为你最开始就放话要找比自己厉害的男修作道侣！”叶花轻不甘落后，出言打击。 两人你来我往争论了许久，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叶花轻从某处收回目光，指了指案上的一盘糕点，问道：“这是什么糕点？” “白云糕，此物珍贵乃是云中仙独有的 分卷阅读43 。”沈霜霜答道。 “原来如此，我看阿梨爱吃，宴后给她送些去吧。”叶花轻状若随意地说道。 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沈霜霜思索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此次前来云中仙的弟子中只有一个弟子名字中带有这个字。 苍山派白幼梨，就是今天被飞云马吓到的那个女孩。 那便是叶花轻想要寻找之人？ 沈霜霜无意识地歪了歪头，但很快就指了指桌案上被慕亦珩移到最边角处的酒壶，笑道：“比起白云糕，这缭花酒才是极品。” “别看它喝起来不怎么样，可后劲儿极大。若是寻常人，饮下一杯，半个时辰后就当醉了。”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拿那壶酒。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酒壶，就被慕亦珩不着痕迹地拦住了。 沈霜霜想起了往事，表情立刻不自在了起来。她假意咳嗽了两声，然后装作捂嘴的样子很自然地缩回了手，也不再去提缭花酒的事情。 叶花轻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说： “沈霜霜，你就是块木头，谁喜欢你谁倒霉！” 慕亦珩：倒霉蛋本人。 第24章 、挑选弟子 授学礼的最开始，需要众弟子找寻适合自己的师长，比如说沈霜霜传授剑道，言无则是术法，慕华和泉灵分别为符篆和阵法。 这一次多了叶花轻，传授乐音。 沈霜霜和叶花轻二人都算是这次授学礼授课长老中的变数，当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后，请帖更是难得。 他们都是慕名而来，想见见传闻中的第一美人和神秘的花幽谷谷主。 挑选师长的地点是在颂冬殿的校场，所有的长老和弟子都聚集于此。云柏真人按照惯例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道：“是以今日，按照以往的规矩，诸位小友可以先行挑选自己擅长或者有兴致的进行修习。” 最后，云柏真人还介绍了沈霜霜和叶花轻。 沈霜霜肩背挺直，直到慕亦珩来的时候才松懈下来。 “师尊。”慕亦珩从颂冬殿内走出，站在沈霜霜的身后低声唤道。 “嗯。” 这时候，云柏真人也说完了所有的话，只道：“希望诸位小友慎重挑选。” 说是让弟子们挑选自己想要修习的课目和师长，但长老们也不可能来者不拒，那只会乱了套了。 就比如说，当沈霜霜发现想要跟她修习剑法的弟子太多，而且大多都是男弟子的时候，她一向从容的面色终于动摇了。 她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真的想要修习剑法的。 看着面前的名册，沈霜霜根本无从下笔，最后她用朱笔从名册上勾勾画画，只选出了苍山派江肆，对方是少见的剑修天才，她是知道的。 最后，她看着写满了名字的名册，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不想再多看一眼。 “这群破孩子……真会给我找事。”她低声道。 就在她烦恼不已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慕亦珩开了口：“师尊，弟子有一计。” 这句话对于沈霜霜来说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她往后背靠在了木椅上，仰头对上了慕亦珩的目光，眼神催促道：“快说。” 慕亦珩垂眸看着她莹白的脸，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一时间轻怔，移开了目光。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再次看向沈霜霜，声音沉静道：“师尊可观他们的佩剑，便可得知他们于剑道一途的资历和态度。” 灵剑是剑修极其重要的东西，而且是入门必备，看灵剑确实可以看出此人在剑道上的态度，这不失是一个简单又好用的法子。 她赞赏地看了一眼慕亦珩，第无数次觉得自己的徒弟选得真好，不由得嫣然一笑，道：“还是徒儿聪明。” 慕亦珩望着她笑得像是弯月一般的双眼，微微抿了抿嘴唇。 这个法子奏效很快，沈霜霜以此拒绝了不少弟子。在拒绝之后，她还不忘鼓励道：“相信你可以在其他长老那里收获更多。” 她的态度还算得上是温和，送走了大部分弟子。但也总会有人不听劝，譬如最后一位。 那人腰间佩戴着一把普通灵剑，想来也没怎么修行剑道。而且沈霜霜清楚地记得这人是千壑门弟子，这个宗门主要修行的是奇门遁甲，鲜少出剑修。 “千壑门弟子的话，还是比较适合跟随慕华长老修习阵法……”沈霜霜道。 可是对方仍是不停，执着到：“沈长老有所不知，弟子倾慕您已久。此次前来云中仙参加授学礼，也是为了长老！” 对方跟她僵持不下，沈霜霜有些无奈了，她手中拿着朱笔，在那人的名字下面点了又点，似乎已经快要松口了。 突然，她身后传来了一声脆响。 转头看去，只见慕亦珩以往一直藏在袖口处的短剑不知为何掉在了地上，剑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剑光。 “怎么了？”沈霜霜 分卷阅读44 问道。 慕亦珩矮下身去吧短剑捡了起来，然后噌地一声把剑刃收回了剑鞘。他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有些冷，道：“无事，弟子手拙。” “小心一点。”沈霜霜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随口叮嘱一句。 之后，她再转过头去，继续对着名册上的名字纠结。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叹了一口气，准备道：“那好……” 但是不知为何，那人突然一脸惶恐，支支吾吾地拒绝了沈霜霜：“不……不了沈长老！弟子突然觉得还是慕华长老更加适合弟子！” 说这话的时候，那人还有意无意地看着沈霜霜的身后。 沈霜霜有些疑惑，但是不等她细问，那人已经跑远了。她蹙眉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慕亦珩。 可对方此刻面色如常，在沈霜霜看过来时，还一脸正直地回望，问道：“师尊，怎么了？” 沈霜霜狐疑地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弟子已经挑选完了，名册也整理好了，沈霜霜松了一口气，把名册递给慕亦珩，道：“交给你宗主师伯，为师要先回去睡觉了。” 说着，她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困意上袭，轻轻打了一个呵欠。 慕亦珩双手接过名册，目光在其上快速地扫了一眼，同时温声答道：“是，弟子遵命。” 这名册递交上去，还要让云柏真人过目，中间兴许还会有些调整，可这些都和沈霜霜没什么关系了，她负责之后七十天的授课即可。 可以犯懒的日子结束了，沈霜霜是这么认为的。 之后的日子，她每日都要比以往起得早一些，和慕亦珩一同前去剑道授课的地点——青云台。 青云台的四周和下方布满了阵法，在此期间也会全部启动，将这块原本就巨大的青云石又放大了不少。 第一日，沈霜霜和慕亦珩到的时候，其他弟子也都来了。沈霜霜大概扫视了一眼，零零总总百来号弟子，都是那日见过的面孔。 因为都是经过挑选的，剩下的也都是些剑修，都有本命灵剑，态度也很端正。看见她的时候同时行礼：“弟子见过沈长老。” 之前跟云柏真人和慧云长老都通过信，是以她也知道授学礼期间需要传授给他们哪些内容。 “同修为之中，剑修最强。可是修剑一道并不容易，想来诸位也已经感受到了。”沈霜霜祭出自己的灵剑观月，随意挥出。 观月周身灵力萦绕，飞速刺出，在青云台东边的石壁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剑痕，引来了一些弟子的惊呼。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根据你们各自的实力，传授不一样的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慕亦珩一直站在她的身侧，转头便可以看见。他目光一如既往，看起来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可是她一直都觉得是她看不懂而已。 等简单说了一些话，她便让弟子们对练，由此给他们的实力分出了三六九等。看了一圈下来，最出挑的果然是江肆和慕亦珩。 最后一场是二人的比试，虽然沈霜霜一开始就说了点到即止，可两人还是打得很激烈，周围的弟子也都惊叹连连。 慕亦珩十五岁来到云中仙，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年，剑术一道的造诣已经可以等同别人的三十年，不仅是天赋使然，还有心性。 两人最后勉强打了一个平手。 沈霜霜看得出来江肆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刻意压制了灵力和剑气。是因为体内的禁制，若是不压制，这禁制恐怕早就失效了。 最后，沈霜霜用朱笔在名册上面做好了标记，这也算是为以后的授课做好了基础功课。 名册的最后一个名字是慕亦珩，她望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些失神。她脑海里闪过方才他和江肆比试的模样，不由得沉思…… 徒弟他……是不是好胜心太强了一点啊，这架势比上次与何知琀比试还要大…… 作者有话说： 大狗狗慕亦珩：师尊看我，看我师尊！ 宝子们可以订阅一下第44章节（11jjb）吗？我会从后台摸过来给你们发红包（20jjb）的！ 疯狂暗示.jpg 第25章 、独一无二 授学礼慢慢地进行着，先开始的时候沈霜霜还觉得授课有些麻烦艰难，但好歹也是当长老的人，很快就处理完了一切。 期间云柏真人和云慧长老都传信来询问她的进度和情况，她回复是一切都好，只是希望下一次授学礼的时间不要放在三月。 一日傍晚，沈霜霜结束了一日的授课，稍微提前了一点离开，哪知道刚走出传送阵就遇到了叶花轻，身边是她授学礼唯一的弟子白幼梨。 她腰间佩剑，和叶花轻对上了目光，绽开一个笑容，道：“呀，叶谷主。” 见到她，叶花轻便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等她走近。期间，叶花轻看了看她身后的阵法，发现就她和慕亦珩出来了，不由得笑道：“沈长老，你这是丢下其他弟子出来偷懒了？” 分卷阅读45 沈霜霜丝毫不慌，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道：“弟子们天资聪颖，都是修习剑道的好材料，何需我时刻看着？” 说到这里，沈霜霜已经走到了二人身旁，她稍稍垂下目光看向白幼梨，再次露出一个笑容，唤道：“白幼梨？” “是的，沈长老。”白幼梨连忙行礼。 看来这就是叶花轻要找的人了，沈霜霜不清楚二人之间有何牵连，但也没有过多过问，只道：“我不讲究这些，你也不必拘束。” 她性子懒散随意，在外端架子是因为代表了云中仙，毕竟她是宗门长老。 说完，沈霜霜绕开叶花轻，走到了白幼梨的身侧。她见白幼梨生得玉雪可爱，顿时心生好感，想摸摸对方脑袋可太过于唐突，只好道：“你得空了可到我那处坐坐。” “就当是为之前莫里春原的事情赔罪了，听说你没有收下我的赔礼。” “上次之事，也并非长老的过失，长老不必赔礼。”白幼梨笑道。 听此，沈霜霜思忖了一下，目光扫到了她腰间的佩剑，转换话题道：“我看你腰间带着灵剑，为何不来修习剑法？” 毕竟她是罗燃风的弟子，罗燃风是有名气的剑修，座下弟子自然也是剑修。况且她和江肆很亲近，按理来说也可以一道。 没等到白幼梨作答，一旁的叶花轻目光一转，凝视着沈霜霜，哼笑道：“沈长老不是素来最怕麻烦，怎么现在还和我抢弟子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沈霜霜颇有些无言。 双方分别之际，白幼梨向沈霜霜行了一个弟子礼，算是作别。再抬首时，不期然和沈霜霜身后的慕亦珩对上了目光。 对方的目光看似平静，可似乎并不和善。 那道目光是在引人深思，以至于白幼梨跟沈霜霜分开了好远都没办法忘却，最后她拉住叶花轻，很不确定道：“姑姑……沈长老的徒弟，是不是喜欢她啊？” 因为方才那个目光实在是过于戒备了，就因为沈长老多关照了她几句。 听此，叶花轻忍俊不禁。她大声笑了出来，想起上个礼拜的接风宴，当她细数以往追求过沈霜霜的男修时，慕亦珩站在沈霜霜身后阴沉沉的模样。 见她笑得开心，白幼梨不由得追问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阿梨说对了！”叶花轻还是止不住笑意，“阿梨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你猜沈长老会多久才知道？” 她那天就看出来了，慕亦珩喜欢他师尊，只不过沈霜霜丝毫没有察觉。说不定，她一辈子都不会察觉。 再说，叶花轻阅人无数，那慕亦珩对待沈霜霜事无巨细悉心照料，对其他事情视若无物漠不关心，看样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的沈霜霜浑然不觉，可指不定哪天就会被狼崽子吃掉了。 次日，沈霜霜照常在青云台之上守着弟子们练剑。 突然间，不远处的传送阵一阵灵力波动，这表示有人进来了。沈霜霜微微侧目，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她原本没什么反应，可是腰间的观月却不断地震颤，似乎很兴奋。她连忙抬手按住观月的剑柄，道：“嘶……那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听此，慕亦珩顺着沈霜霜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长身玉立的男修，腰间佩剑，面容白净，嘴角处带着一丝笑意，乃是叶花轻不久前才提到过的安岚。 安岚迎上沈霜霜的目光，眼中的笑意更甚，朗声招呼道：“沈霜霜，好久不见。” 他身侧还站着一名紫衣的女子，也是一副好面孔，眸子淡漠，看起来并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只对着沈霜霜行了一礼。 沈霜霜看见安岚突然一阵头疼，道：“你怎么来了？” 如果一定要在众位剑修中分出名次的话，沈霜霜首屈一指，名动天下。可安岚的名气也不小，他和沈霜霜是一个辈分的剑修，也是天赋异禀。 是以青云台之上的弟子们都认出了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下。 “听闻这次授学礼是你授课，来看看。怎么，不行？”安岚笑得肆意。 “我看你是太久没遇到对手，想尝一下输的滋味了。”沈霜霜也笑了，她直接祭出观月，“不就是想比剑，来吧。” 安岚见此微愣住，随即无奈地笑了。他突然觉得好无力，因为两人每次见面，无论他说什么，沈霜霜都觉得自己是来找她比剑的。 但是沈霜霜也没有说错，两人一直都是最好的对手。 于是，他也祭出了自己的灵剑，笑道：“也行，反正也很久没跟你比试了。” 这么一说，那两位就是要开战了，所有的弟子自发站在了一边，把最中间的位置腾出来留给两人。 慕亦珩面容冷峻，也只能远离了一些，转头却见跟安岚一道来的女弟子也站在了他的身侧。 大道三千，剑道也分了许多路子。 沈霜霜修习的剑法就和安岚不同，但这并不影响两人比剑。 大乘期以上的修士就是不一样，两 分卷阅读46 人的灵剑甫一出鞘，灵力和剑气交杂，立刻溢满了整个青云台。 剑气凌厉，灵剑嗡鸣，罡风四起。 沈霜霜脚下徒然生出一方剑阵，在安岚上前的一瞬间瞬移到了安岚的身后。可是安岚早有感知，反手握剑挡住了攻击。 “安岚，太弱了。”沈霜霜轻笑道，没有移开灵剑，反而继续往前。 “沈霜霜，那可不一定。”安岚不甘示弱。 灵剑相撞，观月的剑刃上生出了一层冰霜，灵力从中生起，逼着安岚不断后退。与此同时，她方才布下的剑阵也开始运行，剑气袭来。 安岚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手中凝结起一层屏障，将沈霜霜的剑气尽数挡下，手中用力，开始反攻。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好几场，期间沈霜霜划破了安岚的肩膀，鲜血染红了他的外衫，可两人的比试还未结束，甚至越演越烈。 沈霜霜的剑气很特殊，因为其中含着冰霜之力，若是被这剑气伤到，血脉都会被冰霜凝结，致使血液凝滞。 相比起她，安岚的剑气便格外凌厉。 修为不相上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沈霜霜突然感受到侧脸一阵刺痛，随后还有一点温热涌出。 她眸中闪过讶异，还是第一次被安岚的剑气伤到。 两人交战的速度太快，外围的弟子们大多眼花缭乱没有看清，可时刻关注着沈霜霜的慕亦珩却一眼就看见了她面上的那一点红色，目光黯淡下来。 他手指微微蜷缩。 “还喊着喜欢呢，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紫衣女修嗤笑道。 慕亦珩微微侧头，那人并未转头，只自顾自道：“他们都告诉我，我师父收我作徒弟，传授我冰霜剑法，都是因为她……” “原本我是不信的，现在看来，是不得不信了。” 听此，慕亦珩冷笑一声，直言道：“我师尊，跟任何人都不相似。” 其实细细看来，安岚的徒弟跟沈霜霜确实有相似之处，眉眼带着三分相似。为什么只有三分，可能正如慕亦珩所说，沈霜霜跟任何人都不相似。 那紫衣女修的面容看起来冷冷的，不仅如此，她身上还可以感知到一点霜雪般的灵力。 可就算是这样，慕亦珩也并未过多犹豫，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沈霜霜不可能跟任何人相似，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独一无二的。 别人不会相似，也根本模仿不了。 作者有话说： 出现了，替身文学！ 第26章 、远离红尘 兴许是没想到慕亦珩会说得这般直接，紫衣女修愣住。 就当这时，观月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剑鸣声。而沈霜霜也一脚踢开了安岚的灵剑，用观月的平刃击在了他的背上，把安岚压制得无法动弹。 失去了灵剑，还被沈霜霜的观月压着，完全是压制性的胜利，没给他一点退路，安岚算是没辙了。 “我就说，你不可能赢我。”沈霜霜额角沁出了细汗，可面上却带着笑意。 她移开观月，徒手拎着安岚的后衣领，把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可谓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安岚留下。 “姑奶奶，你厉害！”安岚急促地呼吸着，胸口也剧烈起伏。他身上多处负伤，可是面上还是笑着，看样子痛快极了。 沈霜霜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嫣然一笑，道：“虽然你还是输给我了，但我还是要肯定你的进步。” 安岚这几年的剑法也有所精进，她可以感觉到。 “我谢谢你，还安慰我。”安岚忍俊不禁，目光落在沈霜霜莹白的脸上，上面还带着一道浅浅的伤口。 两人这场比试维持了不下一个时辰，沈霜霜收回观月，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一边往边上走一边道：“那是你徒弟？” 安岚笑道：“是，前几年收的。” 他一直看着沈霜霜的侧脸，意识到沈霜霜应当是忘记面颊上的伤口了，从袖口处摸出一方手帕，道：“你先别动。” 沈霜霜听话地停下，下一刻就看见安岚用手帕按住了她的脸。她微微愣住，抬眼看了一眼安岚，突然想起了叶花轻的话。 她一时间有些不自在，连忙自己接过手帕，道：“我自己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不太适应了。 察觉到了沈霜霜的避让，安岚心中苦涩，但还是笑道：“为什么这么见外？” 他没有得到回答，因为沈霜霜已经走到了慕亦珩的前面。慕亦珩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腕，关切道：“师尊，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两人亲近惯了，沈霜霜觉得被慕亦珩握着手腕反而并无不自在，她松开面颊上的手帕，看见上面那一点血迹，笑道：“怎么可能？” 对付安岚，她还不至于受太严重的伤，就连面颊上这一点都是意外。 “师尊，我来吧。”慕亦珩说着抽走沈霜霜手中的手 分卷阅读47 帕。他没有刻意掩藏，直接把安岚的手帕调换成了自己的，给沈霜霜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看见这一幕，安岚先是微微讶异，随后便是苦笑。 慕亦珩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看着沈霜霜道：“师尊，可要先回去了？” “嗯……”沈霜霜细细思忖了片刻，“可以。” 正好也快到傍晚了，今日的授课也该结束了。 说完，沈霜霜转身看向安岚，道：“安岚，你何时离开？” 安岚面上的苦意还未消散，便又被沈霜霜这短短的一句话泼了冷水，“什么啊，我今日才来，你就要赶我走了？” “我只是问问……”沈霜霜道。 安岚叹了一口气，道：“明日便走。” 原本他也是想要多留几天的，可是现在看着被青年护住了半边身子的沈霜霜，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意可能又无法传达了。 沈霜霜点了点头，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面颊上又开始泛疼，只好扔下一句“你记得处理伤口”便先行离开了。 慕亦珩护着沈霜霜离开青云台，过程中一直没有松开沈霜霜的手腕。别人没发现，可是他看出来了，沈霜霜其实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果然，一走出传送阵，沈霜霜就放松了不少。她有些撑不住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慕亦珩的身上，道：“让为师靠一会儿。” “师尊，还有哪里受伤了？”慕亦珩有些紧张，连忙问。 沈霜霜摆摆手，道：“只是有些累。”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虽然伤口已经止住血了，可是还是很疼，“安岚的剑气不一般，这伤口得上药了。” 闻言，慕亦珩握住沈霜霜的手指稍稍用力，但很快又放松下来，道：“弟子带您回去上药吧。” 沈霜霜没有拒绝。 两人回到寒霜殿，遇见了鹿予。鹿予见沈霜霜有些脱力的样子，忙道：“弟子这就去给长老准备灵药。” 慕亦珩带着沈霜霜进了正殿。 鹿予也很快拿来了灵药，因为还有其他事情，她放下药就告退了，最后正殿只留下了沈霜霜和慕亦珩两个人。 沈霜霜面前摆放着一面水镜，她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面颊，准备凑近点看，却被慕亦珩捏住了手腕。 “师尊，你轻点。” 她转头看着慕亦珩，对方微微皱眉。她后知后觉松手，面上一阵刺痛，这也反应过来自己下手太重了。 好歹是她自己的脸，竟然还下手这么重。 之后，慕亦珩松开沈霜霜的手，扯开了瓶塞，见里面是膏状物的灵药，细心道：“是灵膏，可能会有点痒，师尊之后还是不要再摸脸了。” “好。” 两人的关系像是反转了，就好像慕亦珩才是长辈，在给她上药的时候还不忘仔细叮嘱，生怕留下疤痕。 可是沈霜霜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慕亦珩以前也给她上过药，虽然只是手腕和手臂，面颊还未曾有过。 慕亦珩低眉顺目，用玉片从大口圆肚的小药瓶中取出了一些灵药，抬眼看了过来。 沈霜霜很自然地往他那个方向凑了凑，目光示意。 见此，慕亦珩轻怔，他抿了抿嘴唇才上手。其实他刚才也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让沈霜霜对着镜子自己涂药，倒是没想到沈霜霜会这般自然地接受。 沈霜霜一双偏圆的狐狸眼认真地看着他，双眼透彻，不掺杂其他的复杂情绪。看起来很好懂，一眼就可以看穿。 慕亦珩喉结微微滚动，勉强自己的目光从她的眼睛上挪开，专心涂药。 期间，沈霜霜都没敢动，但她余光中看见慕亦珩的手指有些不稳，不小心碰到了面颊。只感到面颊上一阵微凉，一触即离。 她微微蹙眉，觉得慕亦珩的手有些凉了。 见她蹙眉，慕亦珩动作一顿，随即暗下眼眸。 “好了。”他嗓音微哑，主动后退了一些。 沈霜霜不觉有他，转头看了看镜子。灵膏是透明的，看起来清透浅淡，可沈霜霜始终觉得不自在，不由得咧了咧嘴。 “真的是大意了，没想到安岚的剑气也变强了。”她轻声嘀咕道。 听到这个名字，慕亦珩不由得想起方才安岚给沈霜霜递手帕的场景，不由得问道：“师尊，和安岚真人的关系似乎很好。” “是好朋友，毕竟认识有那么久了。”沈霜霜面向镜子，语气很淡然，“其实他和慕华师兄的关系最好……” 说到这里，沈霜霜没忍住又伸舌头顶了顶面颊，随即痛得咧嘴，“嘶……” 听见沈霜霜痛呼，慕亦珩也抛开方才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连忙道：“师尊，不要动了。” 他语气中带着无奈。 沈霜霜拂开镜子，勉强自己不去在乎面上的异样感。 正当这时，白七走进来，说是外面有人找慕亦珩。 这倒是稀奇，毕竟慕亦珩长期待在青云 分卷阅读48 台和寒霜殿，面上也满是疏离冷淡，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亲近的人，更别说直接来寒霜殿找了。 慕亦珩似乎也有些疑惑，皱着眉出去了。 看着慕亦珩渐行渐远的背影，沈霜霜单手托腮，眼中带着一点欣慰，毕竟她其实也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徒弟可以多交一些朋友。 她之前还提过何知琀，说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适合做朋友。不过被慕亦珩直言拒绝了，似乎有些抵触。 慕亦珩出了寒霜殿，出去的时间还有些久。 等他回来的时候，面上表情并无变化。 沈霜霜问道：“是谁呢？” “是安岚真人的徒弟。”慕亦珩平静答道。 脑海中闪过一个紫衣女修的面容和身影，沈霜霜面上出现了不解，毕竟这两个人今日应当是第一次见面。 在她和安岚比剑的时候，也看到了两人有过交谈。 她快速思考原著内容，在她的记忆中，原著是大男主修仙文，作者根本没有给他安排道侣。因为他有一个道心坚固不问红尘的人设，似乎一直也没有心上人…… 因为记忆过于零散，她一时间也推测不出若是慕亦珩有了红尘牵绊会如何…… 思考了半晌，沈霜霜还是决定先让慕亦珩专心修炼，这些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毕竟他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转头看着慕亦珩，专心道：“亦珩，你金丹初成，如今最是需要稳定道心，不可动摇。” 慕亦珩心下一紧，问道：“师尊，您这话是何意？” “为师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耽于情爱，心向大道。”她一脸沉重，认真地看着他，“这样说，你可明白？” 甫一听见这话，慕亦珩心下刺痛，猜想之前的举动果然失礼逾越了。他垂下头，不去看沈霜霜的眼睛，沉声道：“是，弟子明白。” 作者有话说： 慕亦珩：心受伤了…… 明晚的更新在接近凌晨，然后过几分钟就是入V章节，大家早点睡。 第27章 、讨要灵药【含入V公告】 授学礼一共持续三个月，这期间每个月末都会有一次集会，在期夏殿，由泉灵长老主持。 今日是第二次，沈霜霜便也去了。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叶花轻，对方让白幼梨先行离开，独自上前，只唤了一声，道：“霜霜。” 沈霜霜心中微动，转头看向慕亦珩，道：“亦珩，你先去青云台吧。” “是，弟子明白了。”说完，慕亦珩便也离开了。 看了一眼慕亦珩的背影，沈霜霜觉得有些奇怪。她发现自从她说过让他专心剑道之后，慕亦珩好像变得比以往更沉默了。 “走吧。”不等她多想，叶花轻便拉着她的手腕往人少的方向走。 她方才支开白幼梨，上来也不说事，沈霜霜便明白了叶花轻是有事情单独跟她说，只是她暂时也想不出是什么事情罢了。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了承春殿，路上再无旁人。 “花轻，什么事啊？”沈霜霜问出了口。 叶花轻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从袖口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药瓶，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其他的，再不多说。 沈霜霜看着外观平平无奇的药瓶，秀气的眉毛蹙起。她有些疑惑，因为她并不记得自己有向叶花轻讨要灵药。 “这是何物？”一边问着，沈霜霜一边思考。 突然，她心神一动。 她记起来，她还真的向叶花轻讨要过一种灵药。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至少都有一百年了。 见她神色微动，沈霜霜冷冷一笑，问道：“怎么？想起来了？” “你……你怎么还放在心上了？”看着黑色的瓷瓶，沈霜霜的眼角慢慢湿润了，“我之后不是说了我在开玩笑吗？” 叶花轻道：“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我会看不出来吗？而且你当时剑都提不起来了，虚弱得像一个大乘期修士吗？” 那天，沈霜霜坐在叶花轻的身边，冬衣和披风都遮不住她的消瘦和苍白，她还笑着说：“花轻，我觉得我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当时的叶花轻皱了眉头，“还有，你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内伤吗？怎么这么久了都不见好？” “我不知道，但是医师说很快就会好了，你放心吧。”沈霜霜忍住疼痛，扯开一个笑容，“你说有没有那种可以让大乘期修士段时间内恢复修为的药啊，我现在可能连安岚都打不过了，他肯定会嘲笑我的……” “你还说这个。”叶花轻声音严厉，可面上的担忧和心疼不是作假，护着沈霜霜的后背让她坐好，“最近就不要练剑了，我看你连剑都提不动了！” “没练剑……” 思绪回转，沈霜霜无言沉默，心中的酸涩和沉痛全部化作了眼眶的泪水。b 分卷阅读49 r 　　见沈霜霜不说话，叶花轻放轻语气，道：“这灵药中有一味药太过珍稀，三界中现存的都不能用。是花幽谷的医师自己培养了一百年，所以最近才成药。” “找不到药材，我也很着急。我便让医师一边培养，一边自己去三界找寻。”叶花轻的手指微动，“三年后我再见你时，看你好了不少，我才放下心来，可医师也没有停止培养灵植……” 那三年中，叶花轻为了找寻药材，甚至没有回花幽谷。 “我现在问你，你还需要这药吗？”最后，叶花轻问道。 沈霜霜沉默点头，她自然还需要。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药并不普通，是可以让大乘期修士短时间内恢复修为至巅峰期的灵药。 沈霜霜要这种药，定然是因为受了重伤，修为受损。 所以叶花轻才会着急。 见沈霜霜点头，叶花轻心中一紧，明白这意味着沈霜霜所受的伤并没有痊愈，只是用其他方法一直在硬撑。她深吸了一口气，收起药瓶，问：“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这个。” 听此，沈霜霜抬脸，她面色有些苍白，眼眶湿润，眼泪就快要滑落。似乎是想起来当年的痛不欲生，她手指都在颤抖。 沈霜霜看着叶花轻，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抬手摸上自己的后背，指尖最后停在了脊柱下端，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哭腔，哭道：“花轻，这里断了……” 她的灵骨，早就断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V，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之后也请多多指教！这一本没有多长，正文只有三十万字，番外还没写。 第28章 、青云之下 深夜, 青云台—— 沈霜霜独自坐在青云台的边缘处，望着头顶的圆月，心绪复杂。 青云台上的风很大, 尤其是到了深夜的时候, 从万丈悬崖之下吹上来的大风刮乱了沈霜霜的头发和衣袂。 她的手脚早已冰凉，也不为所动。 月光清冷，光照之下沈霜霜的双眼还湿润着，眼泪不断从她的眼眶滑落, 落在她的手背上和衣服上。 她的手指拢着，拿着方才叶花轻给她的药瓶。药瓶里只有三颗药，珍贵无比, 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出更多。 想到方才叶花轻看她的目光, 沈霜霜的眼泪再次决堤。因为叶花轻问了，她也不会说谎, 所以说了实话。 一百年前, 前宗主方才离开, 整个云中仙的担子全部落在了他们师兄妹五个人的肩膀上。 沈霜霜其实不算年少，不到半百便突破大乘，何其威风。但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前宗主的爱护和陪伴, 她觉得失去了太多。 正当这时, 蓬莱仙岛遇难, 云中仙自然也没能幸免。为了护住蓬莱仙岛和云中仙, 她自发站了出来。 可是相比起前宗主, 她的肩膀始终过于稚嫩, 被崩溃决堤的黄泉水淹没。黄泉水阴冷无比, 侵入骨髓, 侥幸存活的沈霜霜浑身不剩一点好肉, 就连最珍贵的灵骨也被折断了。 她为了云中仙和蓬莱仙岛命悬一线，几乎踏上了黄泉路，是师兄们倾尽全力保住了她的性命。 不过她的灵骨，再无可能修复。 这也是她一百年来修为停滞，冬日畏寒，总是困倦没有精神的原因。 “可是这些我都熬过来了，师尊什么时候回来，阿爹阿娘还能回到我的身边吗？”看着天上与现下心境完全不符合的圆月，沈霜霜哭着呢喃。 沈霜霜微微失神，突然感受到了传送阵的灵力波动。 这个时间，怎么还会有人来青云台。沈霜霜连忙擦了擦眼泪，把瓷瓶收好，转过头去看，便看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传送阵。 “师尊。”慕亦珩站在远处，轻声唤道，“深夜寒凉，为何不回寒霜殿？” 沈霜霜轻轻咳了咳，调整了一下嗓音，才正声道：“为师等会儿就回去，你先回去吧，不必担忧。” 虽然她已经擦干了眼泪，可泛红的眼圈还是无法掩藏。圆月的月光清亮，慕亦珩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心脏抽痛，驻足在原地，道：“弟子陪着你。” 今日在期夏殿外，沈霜霜让他先来了青云台。虽说下午的授课不需要沈霜霜一直在场，可他也一直在等待，直到傍晚时也没有等到。 他回去了寒霜殿，殿内也没有沈霜霜的身影，白七也说她并没有回去。他心中隐隐觉得担忧，等到了现在也没见到她，便只好出来找寻了。 见慕亦珩没离开，沈霜霜也没再让他走。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背上面的眼泪，问道：“你怎么知道为师在这里？” “是听白七说的。” 白七说，沈霜霜很少这么晚都不回寒霜殿，猜测沈霜霜可能会在青云台。还说，如果沈霜霜真的在青云台，那她多半是想起了前宗主。 因为前宗主就是在青云台教她练剑 分卷阅读50 ，从握剑的姿势开始，一点一滴。 沈霜霜转过头去，看着慕亦珩，对方的面色沉痛，似乎也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她破涕而笑，拍了拍身边的青云石，道：“坐下吧。” 身后的脚步声渐起，慕亦珩最终在她的身边坐下了。 沈霜霜望着天边的月亮，眼神中含着一些迷茫。 青云台之下的风还是很大，把两人的呼吸声吹散，充斥了两人的耳朵，致使他们只听得见风声。 “亦珩，你知道青云台下面是什么吗？”沈霜霜问道。 “弟子不知。” 青云台是一块巨大的青云石，靠着阵法悬浮于半空，其下是万丈深渊。不少人猜测，因为蓬莱仙岛位于广阔的东海，是以青云台之下便是深海。 可到底是是什么，至今仍是未解之谜，因为没人下去过。亦或是有人下去过，可是再也没能上来。 “你想知道吗？”沈霜霜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双眼认真地看着慕亦珩，“若是你想，为师就带你去看。” 慕亦珩沉默，他看着沈霜霜还泛红的眼圈，听着她玩笑一般的话。可是慕亦珩清楚，沈霜霜没有开玩笑。 若是他此刻点头，那沈霜霜是真的会带他下去看看。 “如果是师尊希望的，那弟子便去。”慕亦珩垂眸，应道。 沈霜霜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若是有危险，为师会护着你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也不需要慕亦珩的答复。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直到慕亦珩出声打破了安静。 “所以青云台的下方是……” “是龙族的陵墓。”沈霜霜轻声道。 在那里，埋葬着龙族的残骸，可以得到龙的眼睛，也就是龙珠。龙珠可以完全激发慕亦珩的龙族血脉，对以后的修行百利而无一害。 旁人不知晓这青云台之下是什么，可沈霜霜一直都知道，因为原著中描写过。她觉得这一点很重要，所以一直铭记。 三月初七是蓬莱仙岛祭拜战神沧澜的日子，说沧澜曾经在蓬莱仙岛居住过，这一点无误。他在此居住，是因为这里位于东海。 在上古时期还存在神兽，而东海中就栖息着龙族。 不过龙族繁衍很慢，经过神魔大战后更是折损过半，数量慢慢地也越来越少。百年过去，整个龙族只得到了一枚龙蛋。 年老的龙王已经快要殒命，只好求助于沧澜，请求他庇护龙族唯一的后人。 是以，沧澜居住于蓬莱，是为了保护最后一条龙。可是后来正魔大战，沧澜带兵上了战场，便离开了蓬莱。 年幼的龙族被交给了他的老友照顾，那位老友，便是云中仙开宗立派的始祖。 一条龙是没有办法繁衍后代的，等待龙族的还是只有死亡和灭绝。可是宗门师祖还是按照沧澜的期望，让它在东海中存活，直至死亡。 最后一条龙的尸体被埋葬在了云中仙的禁地。 千万年过去，岁月更迭，沧海桑田，禁地下沉到了云中仙之下，便在青云台下方形成了万丈深渊。 点到即止，慕亦珩没有再问，沈霜霜也没有再答。 一直到月亮西沉，沈霜霜才站起身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裙，道：“先回去吧。” “是。” 天亮后再来，就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了，还有其他授学礼的弟子。 授课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沈霜霜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心情特别沉重。 弟子们跟她行礼后，一一离开了青云台，最后只剩下了她和慕亦珩。沈霜霜望着青云台之外，无声叹息。 最近青云台的风很大，就连白天也经常刮着大风。这是下方禁制减弱的信号，因为马上要到龙族的忌日了，龙吟声渐大，隐隐冲破了禁制。 可是，授课结束后还有折桂大会。 若是这时候沈霜霜和慕亦珩去了龙族陵墓，那么之后的外猎和擂台赛，慕亦珩就都没有机会参加了。 因为这件事，沈霜霜心事多了不少，总是走神。 不同于沈霜霜的担忧和烦闷，这几天的慕亦珩还是同往常一样，把她照顾得很好。 直到落日西沉，沈霜霜和慕亦珩离开了青云台。刚走出传送阵，便看见了沈霜霜，对方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看样子是特意等她。 “花轻。”沈霜霜唤道，向前走去。 叶花轻蹙着眉，握住了她的手腕，细细地查看了她的脉象。 沈霜霜知道她是想要通过脉象的变化来确认她是否有吃那灵药，停下动作任她查看，一边道：“花轻，不要担心我。” “你若是能让我省心，我还会担心你？”叶花轻没好气地回答。 随后，叶花轻道：“我再跟你说一次，是药三分毒，那灵药效用只有一天，失效之后会有很强的反噬作用，你谨慎使用。” 原本叶花轻也无意将这灵药给她，可也担心若她真的遇到了 分卷阅读51 难以逃脱的险境，这药在那时候可以救命。 松开沈霜霜的手腕，叶花轻看了一眼还站在传送阵旁边的慕亦珩，眼神中带着探究，转而对沈霜霜道：“我知你万事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便插嘴。可是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自私一点。” 沈霜霜轻怔，随即笑开，应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叶花轻面上带着一丝怒意，不再跟她多说，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叶花轻的背影，沈霜霜眼眶有些泛酸。叶花轻比她年长许多，可是两人也是深交挚友，她的心思向来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朝慕亦珩挥了挥手，道：“亦珩，回去了。” 当天夜里，沈霜霜来到了偏殿的门口，不等她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她看见了慕亦珩的脸，对方依旧穿着校服，看起来并未休息。 她面上扬起一个笑容，道：“你怎么知道为师会过来？” 慕亦珩避而不答，反而道：“弟子一直在等。” “走吧，去青云台。”沈霜霜没有多说，带着慕亦珩走。 夜里的云中仙很安静，沈霜霜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走到半途，她道：“亦珩，你可还记得，为师一开初跟你说，你身怀龙族血脉。” “是。” 从沈霜霜说万丈深渊之下是龙族陵墓的时候慕亦珩便猜到，这兴许跟他的龙族血脉有关系。这三年来，她鲜少提起这件事，除了收徒的时候，这是第二次。 “师尊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决定这么做了？”慕亦珩指的是带他去龙族陵墓。 “是，”沈霜霜没有否认，选择实话实说，因为确实计划了很久，“收你作徒弟的时候就想好了。” “是弟子应该去吗？” “当然，那本该就是你的东西。”沈霜霜毫不犹豫道。 就算是在原著里，慕亦珩也下了深渊，独自一人觉醒了龙族血脉。不过那原本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那时候的慕亦珩已经是化神期修士了。 现如今的慕亦珩修为不足，所以她才会选择陪同。 听此，慕亦珩垂下了眼眸，不再言语。 他大概是想要做一个听话的徒弟，既然是沈霜霜的要求，那他就尽量做到最好，就像是修炼一样。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到了青云台。 风声越来越大了，隐隐有龙吟声，浑厚悲怆，让人几欲落泪。 青云台之外都是布满了禁制，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沈霜霜并不知道破阵的方法，只能是用蛮力。 她祭出观月，双手结印，用尽了浑身力气劈向青云台的外围，很快就撕裂开了一条不小的口子。 一时间狂风四起，龙吟声冲破了深渊。 龙族忌日，龙吟顺势，换作平常她还真的破不开这阵法。 沈霜霜喘气不止，把观月收了回去。她看向慕亦珩，额头上沁出了细汗，仍笑道：“来吧，为师带你下去。” 她伸出手，牵住了慕亦珩的手指，道：“是传送阵，你不要松开为师的手。” 说着，她手中慢慢显示出了阵法的印记。 慕亦珩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不由得捉紧了一点。 下一刻，阵法启动。 因为传送距离过大，途中还遇上了其他阵法，罡风和龙吟混杂在一起，让沈霜霜吃了不少苦头。 空间扭曲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挤碎了。嗓间一阵腥甜，她强忍住恶心，将其咽回了肚子。 终于，在周围平静下来的一瞬间，她没忍住浑身一软。 “师尊。”慕亦珩扶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焦急，同时不免有些后悔答应了沈霜霜的决定。 沈霜霜扶着他的手臂站好，摆了摆手，道：“为师没事。” 她从储物玉镯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吃下，这才恢复了气血。她动作自然，想让慕亦珩以为这是普通灵药。 可是慕亦珩心细如针，目光在药瓶上停留了好一瞬，眉头紧锁。 不愧是花幽谷炼制的灵药，沈霜霜感觉体内的灵力充盈，丹田内满是灵力，就连灵脉也变得活泛了起来。 这便是大乘期巅峰的实力，沈霜霜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摸了摸心口处，方才的痛楚也随之而去。 “你没事吧？”确认好自己恢复了，沈霜霜还不忘关心慕亦珩。 “弟子无碍。”慕亦珩眸色复杂。 毕竟是沈霜霜逆天破开了层层禁制，还用自己的全部力气布下了传送阵法，他自然无事。 “那便好。”沈霜霜安心下来，这才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 两人被传送到了深渊的最底部，除了最上面，四周是密封的石壁，石壁陡峭，绝无攀爬的可能。 他们身后便是石壁，不远处的深渊中间是一处寒潭。潭水清澈，水面平静，只偶尔会传来很小的滴水声。 分卷阅读52 沈霜霜环顾四周，这里就好似一个禁闭的空间，没有风声，也没有龙吟。围着石壁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其他通道。 正当她站在一处石壁缝隙处苦恼的时候，便看见慕亦珩走到了潭水的旁边，从指尖凝聚出一丝灵力。 很快那一丝就融入了潭水，跟着水流的方向流动了起来。 沈霜霜走到慕亦珩身边，看着灵力的流动，轻声道：“原来不是死水。” 只见那一丝灵力慢慢流开，不停漂转，最后停在了一个边角处开始打转下移，最后消失在了潭底。 “是暗道啊……”沈霜霜道。 “师尊，后退一些。”慕亦珩伸手稍稍拦着她，带着她后退了几步。 之后，慕亦珩单手掐诀，直接炸裂了整个寒潭。 寒潭水瞬间直起，冲向了四周。好在慕亦珩提前凝起法诀护住了沈霜霜，要不然沈霜霜可能就要被寒潭水淹没了。 与此同时还有石头被炸开的巨大声响，伴随着坍塌的声音。这声音空旷，伴随着阵阵回响，连续不断。 等周遭恢复了安静，沈霜霜心跳如雷，正准备说点什么。 可就在这时，潭底突然迸发出一阵巨大的龙吟声，直冲云霄，甚至引发了整个深渊的震颤，周围开始剧烈动荡。 龙吟声震耳欲聋，沈霜霜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听不见声音了。寒潭水还在汹涌泛滥，浸湿了两人的脚踝。 她一手捂住耳朵，另一手下意识地想要扶住身旁的石壁。可她下一瞬就被慕亦珩拥入了怀抱，被护在了石壁和他的胸膛之间。 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潮水一般地退去，沈霜霜好似只能听见慕亦珩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她微微失神，不由得向慕亦珩看去。 慕亦珩侧脸的线条坚毅，指尖还凝聚着一道防护罩，挡住了寒潭水和破碎的石块。 寒潭水最终归于平静，可龙吟声不止。沈霜霜稍稍移开了步子，再次回到寒潭边，整个底部全部被炸开了，下面是一条空旷的通道，有微弱的灯光。 “这便是入口了。”说着，她率先一跃而下。 她往通道的深处一看，发现这条道路奇长无比，一眼都望不到尽头。而散发着微弱光辉的则是通道两侧石壁上的油灯，灯盏里面放置的是千年鲛油，万年不灭。 她刚落地，慕亦珩也跳了下来。 地面上湿漉漉的，是方才漏下来的寒潭水。 奇怪的是，方才在上方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在通道内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被隔绝在了外面，还是本身就停止了。 暗道空旷，可以清楚地听到寒潭水滴落的声音。 “下面通道复杂，需要记路。”沈霜霜言简意赅地说道。 “是。” 沈霜霜从储物玉佩中取出一截红线，将开端定在了他们落地的地方，之后便开始往前走。这红线是一件法器，可以无限延长，没有终点。 她一边走，一边跟慕亦珩说话：“亦珩，在得知自己有龙族血脉后，有自己了解过这种血脉吗？” “嗯，”慕亦珩声音低沉，沉吟片刻后继续道，“弟子翻遍了珍典阁所有的书籍，也没有找到太多。只说这种血脉稀缺，现如今更是难得。” “嗯……”沈霜霜轻笑出声，“当然难得，毕竟龙族已经灭亡了，或许你是三界中唯一的龙族血脉也不一定。” 这是实话。 “弟子未曾想过。”慕亦珩道。 沈霜霜摇了摇头，笑道：“有没有想过，等你修得大道……比如说到了化神期，亦或者大乘期之后，想要做什么？” “想要陪在师尊身边。”慕亦珩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个回答出乎了沈霜霜的意料，她扯出一个笑容，道：“为什么？蓬莱虽大，可对比起三界不过是沧海一粟，你大可以出去看看。” “世界广大，不要偏安一隅。” 师尊就是全世界了。 慕亦珩想要这么说，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目光落在沈霜霜的发顶，说道：“可弟子现如今不过金丹，距离大乘差之甚远。” “在大乘之前，弟子实力及不上师尊。等大乘之后，弟子便可以护着师尊。” 沈霜霜忍俊不禁，笑道：“为师不需要你护着，到你大乘之时，为师希望你护着的是云中仙，是蓬莱，是整个正道。” 她知道把自己的愿望加在慕亦珩的身上不好，可是她还是如此自私地希望着。 话说到这里，两人终于走完了第一条暗道，来到了转角处。前方的路一下子变得开阔，面前的景象让沈霜霜微微一愣。 这是一处宽阔的山洞，分明是没有阳光的阴冷地带，却长满了植物，大片绿色之中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最里面，堆砌着累累白骨。 “不像是人骨。”沈霜霜微微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慕亦珩细细看过，道：“应当是灵兽的骨头，看起来是像鲛类。 分卷阅读53 ” “应当是了。”沈霜霜肯定道，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好浓的花香味。” 听此，慕亦珩皱眉，拉着沈霜霜往后退，神情严肃道：“师尊，并无花香。” 话刚出口，他便结印把这一整片花花草草全部烧掉了，连带着那一副鲛人的骨架也全部化作了灰烬。 熊熊烈火只持续了三息时间，最后剩下的全是黑色的残渣，但花香并没有消散。 沈霜霜蹙眉，看样子是她可以嗅到花香，可是慕亦珩不可以。她抬手吻了吻自己的衣袖，还是那股花香。 她猜测是方才染上了，于是抬手对慕亦珩道：“你闻闻。” 慕亦珩垂首，在她衣袖上轻轻闻了闻，随即红了面颊，因为他只闻到了她身上天生的冷香。他微微侧头，道：“不是花香。” “奇怪了，那到底是谁的问题。” 事出无常必有妖，所以沈霜霜不敢妄下结论。毕竟这不是平常的地方，乃是上古龙族的陵墓，还是开宗始祖亲手打造。 就算沈霜霜是大乘期修士，在上古大能和神兽的面前，还是过于弱小。 她捉着自己的衣袖闻了又闻，最后放下，道：“走吧。” 脚下都是花草烧成的灰烬，两人下步轻快，很快就走过了这一片草地。走到尽头处，沈霜霜又转头看了看。 原本白森森的骨架子此刻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可修士的直觉让她觉得也许这幅骨架并不寻常，毕竟鲛人本人就不寻常。 走过山洞，接着又是七弯八转的通道。若不是手中牵着红线，两人恐怕早就迷路了。 转过一个转角，二人来到了一条格外光亮的通道，比其他的通道要宽敞一些，石壁上的灯布置也更密集。 走进去才发现，两侧的石壁上面画着壁画。 沈霜霜摸出一颗明珠，从头开始细细品读，最后得出上面画的便是上古时期龙族的故事，她还看见了沧澜和开宗始祖。 壁画的最后，画的是一条已经死去的龙族。 这便是龙族的终点了。 这些都是沈霜霜知道的故事，等她回过神来，便看见慕亦珩走到了稍微前面一点，看的是另一幅壁画。 沈霜霜连忙过去，抬眼一看，发现画的是鲛人和龙族。 鲛人一族一辈子都在追随龙族，是龙族最忠诚的拥护者。就算是自己拥护的龙族死亡后，也会守着他们的尸体。 见此，沈霜霜倒吸一口凉气：“那外面的那堆白骨……” “应当是这陵墓主人的拥护者。”慕亦珩道。 之后还有半幅壁画，主要画的便是鲛人，沈霜霜轻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鲛者擅歌，其声能蛊惑人心，身陷梦境。” 看完了壁画，两人继续前行，最后的尽头是一扇门。 沈霜霜随意打量了一下这石门，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拉着慕亦珩后退，自己挥出观月，直接劈开了石门。 门后是一座宫殿，八面立着高高的石柱，石柱分别雕刻着鲛人。八个鲛人的动作各不相同，有的抱着石柱，有的则像是在跳舞……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微微启唇，就好似在唱歌一般。 宫殿的八面墙壁上均是龙族的浮雕，高台之上也是龙族的雕像。 这一陵墓中埋葬的龙乃是东海的最后一条龙，是龙王的后代，血统纯正的八爪金龙，它的眼睛自然也珍贵无比，独一无二。 在下来之前，沈霜霜便跟慕亦珩说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龙的残骸。更准确的说，是龙珠。 她在宫殿之中走了一圈，明确这里只是一个殿堂，并不是龙族尸体的掩埋之处，但是此处有不少天材地宝。 她矮身捡起一颗拳头大的鲛珠，道：“这是得多伤心啊，这么大一颗。” 鲛珠是鲛人的眼泪所化，一般都是眼泪的大小。这么大一颗的鲛珠，纵然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沈霜霜，也是第一次见。 慕亦珩走近，接过珠子一看，轻笑道：“师尊，这不是鲛珠，是鲛人的心脏。” “嗯？”沈霜霜微微睁大了眸子，没想到自己认错了。 “它只是和鲛珠长得很像，但这确实是鲛人的心脏。”纠正了沈霜霜的错误，慕亦珩还不忘给她找台阶下。 沈霜霜连忙点头，道：“确实长得很像，连为师都认错了。” 她知晓慕亦珩喜好看书，这几年来更是看了不少书，可谓是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她不是一次觉得，慕亦珩现在知道的可能比她还多。 走到宫殿最深处，沈霜霜听见了流水的声音。从龙族雕像后绕过去，看见了是一处泉眼，正不断地往外流水。 泉眼外是一汪水池，池底趴伏着一具完整的白骨，和外面的那副骨架一般。 “看来是鲛人最后生存的地方。”沈霜霜定论道。 她话音刚落，转眼便看见那只剩下白骨的鲛人动了起来。它缓缓地摆动着下半身，开始在水池里游动。 分卷阅读54 “什么……”沈霜霜后退了两步，随即定住，“是幻术吗？” “应当不是。”慕亦珩抬手护住沈霜霜，带着她后退了一些。 就在这时，那白森森的骨架突然从水池中冒头，张嘴唱起了歌。歌声婉转空灵，传出了好远，环绕在这方宫殿中。 沈霜霜反应极快，抬手就要给自己和慕亦珩封住听觉，可指尖灵力闪烁一瞬，便立刻消失了。她微微讶异，道：“这里无法使用灵力。” 捂住耳朵已经来不及了，沈霜霜双眼变得有些茫然，尽管她尽全力忽视这歌声。可是鲛人的声音穿透力太强，根本遮挡不住。 突然，她手背上一阵温热。 抬头一看，只见慕亦珩正对着他站着，眉头紧锁，双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帮助她捂住耳朵。 她有些迷茫，却忍不住笑开，道：“什么啊？这歌声竟然对你没有作用。” 是因为血脉吧，再怎么说慕亦珩体内还存在着龙族的血脉，鲛人会自发护住他。 鲛人歌声刚起，八根石柱上面的鲛人浮雕也跟着唱起了歌，他们的声音全部混合在了一起，不同的音色旋转，最后全部钻进了沈霜霜的耳朵里。 沈霜霜的面色变得苍白，就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蹙着眉头，慢慢闭上了眼睛，不自觉地想要藏起来。 慕亦珩抬起手臂把她虚虚地圈在怀里，轻声道：“师尊，不要睡。” 他声音低哑，落在沈霜霜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种声音，就好似催她入眠，告诉她睡一觉就好了。 她终于忍不住困意，倒在了慕亦珩的怀里，小声叮嘱道：“在为师醒来以前，哪里也不要去。” 慕亦珩护着她的肩膀，让她慢慢躺下来，枕在自己的心口处，轻声道：“是，弟子在这里守着你。” 鲛人的歌声蛊人，会让人身陷梦境，沈霜霜也想要看看，自己会梦到什么。 悠扬蛊惑的歌声渐渐远去，沈霜霜躺倒在慕亦珩的怀中沉沉睡去。 恍然之间，她梦到了从前。 慕亦珩看着怀里双目紧闭的沈霜霜，她睡颜恬静，苍白的嘴唇微微抿着，面颊上却泛出了红色，好似做了美梦。 突然间，他心口一抽，心神离体，脑海中出现了一片厚重的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白雾。直到白雾渐渐消散，显露出了云中仙的样子。 似乎是开春时节，绿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从不远处的回廊上走来一位少女，手里握着一柄灵剑，面上笑容洋溢。她心情很好，口中还哼唱着小曲。 慕亦珩认出，那是年少的沈霜霜，比上次在画中看见的稍大一点。 这时候的沈霜霜不过十二岁，稚气未脱，可一双眼睛已经很明亮。她转过回廊，走进了一方院落，欢声喊道：“阿爹，阿娘，我来啦！” 院落中的石桌旁坐着一男一女两名修士，看着她轻笑。 这便是沈霜霜的父亲祁言真人和母亲灵雪，两人是修真界闻名的修士，长居于云中仙，不问外界之事。 沈霜霜走近，自发在灵雪的身边坐下，软声道：“你们不是说只出去一个月吗？为何现在才回来？” 灵雪摸了摸沈霜霜的后脑勺，道：“遇见了一点事情，霜霜不是有你师尊和师叔陪着吗？怎么还这般粘人？” “师尊是师尊，师叔是师叔，爹娘是爹娘，是不一样的！”沈霜霜不满，趴在灵雪的腿上撒娇。 “都是金丹期的大姑娘了，还没个正形。”这是祁言真人说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眼中也满是宠溺。 沈霜霜在两人的住处停留了一会儿，说自己昨日里学习了两个上古阵法，一个是用封闭的禁制阵法，一个是靠着血液只认一个人的传送阵。 “是九幽禁制啊，霜霜真厉害。”灵雪笑道。 她正说得高兴，便收到了一只纸鹤，是珂清传来的。 “霜霜，来罗清殿练剑。” 听此，沈霜霜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想耍赖不去，可是灵雪和祁言并不含糊，道：“竟然选择了剑道，就要听你师尊和师叔的话。” “可是小舅舅很严厉……” “在宗门内不可唤小舅舅……” “是，阿爹……” 几人交谈的声音变远，画面转变。 花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骨的寒意，还有地面上厚厚的白雪。 慕亦珩在云中仙生活了三年，还未曾见过这么大的雪，就连树枝上也堆着雪，空气似乎都被冰冻住了。 等周围的景物慢慢变得清晰，他又看到了沈霜霜。 应当又是几年后了，沈霜霜长高了一些，面容也长开了。但其实变化并不大，只不过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十五岁的沈霜霜站在一棵树下，驻足了片刻后才继续往前走，她眼圈泛红，哀伤和痛意难以掩藏。 慕亦 分卷阅读55 珩看着这个和方才笑意盎然完全不同的沈霜霜，心里也一阵难受。他知晓这里是沈霜霜的梦境，她梦到了以前的回忆。 在严寒的冬天，沈霜霜穿得并不厚实，就连指尖都泛着红色。她走进了一座祠堂，最后跪在了中间的蒲团上。 “阿爹，阿娘……”只一声呼唤，之后便没了下文。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上夹子，明天的更新在今晚上哈。 第29章 、黄泉决堤 沈霜霜望着上面的牌位, 开始落泪。 慕亦珩站在门边，往上一看，随即微微讶异。 上方只供着两个牌位, 一个是祁言的, 一个是灵雪的。 两位大能竟然在这么早以前就双双殒命，扔下适才年少的沈霜霜一个人。 其实慕亦珩曾经也听说过祁言和灵雪这对神仙眷侣的传说，也知晓两人早已驾鹤西去。可时间久远，在加上宗门内可以回避, 他知道的不多。 以往未曾想过为何两位身为云中仙历史上如此出色的大能，多数书籍上都未曾过多叙述。现在想来，应该是害怕触及沈霜霜的伤心事。 沈霜霜跪在蒲团上, 尚且单薄的肩膀轻轻抖动, 眼泪再次决堤。她没有抬头去看父母的牌位，任由眼泪不断滴落。 大颗大颗的眼泪坠下, 打湿了蒲团。 “阿爹, 阿娘, 霜霜好没用……”隐忍了太久，她终于痛哭出声。 沈霜霜的手指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袖，指尖泛白也没有停下。哭到最后, 她的眼睛已经红肿, 嘴唇都被咬破了。 看着少女哭泣不止, 慕亦珩的心也跟着抽痛。 他慢慢走到沈霜霜的身边, 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下, 抬手想要为少女整理一下沾湿的额发, 可手指却直接穿透而过。 沈霜霜并未感受到异样, 仍旧落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霜霜抬起满是泪痕的面颊, 往窗外看了一眼，哭道：“阿爹，阿娘，霜霜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你们说过往皆为凡尘，要一直向前才对……”沈霜霜开始擦拭面上的泪珠，可是眼泪还是不断滑落，“但是霜霜可能做不到……” “你们还说，云中仙弟子不畏生死，为大道而修行，要心怀善意……”她开始慢慢细数父母的教诲，“霜霜会铭记在心，誓死守护云中仙……” 直到天黑之际，沈霜霜才慢慢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她勉强自己不再回头，可是眼眶中的眼泪终究掩盖不住。 从那时开始，沈霜霜再也没有来过这处祠堂，也没再提起父母。她就好像把和父母的美好回忆全部留在了过往，没有带一丝记忆向前。 她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了练剑和修炼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刻苦。她少年天资，修炼鲜少遇到瓶颈，克服了所有的困难，一路突破。 因为父母的逝世，她的生命缺失了大半，是前宗主一直守在她身边，给予她的陪伴和关爱从来不比祁言灵雪少。 他人贵事忙，可从未放松对沈霜霜的指导，他对沈霜霜说：“霜霜，不要觉得孤单，为师陪着你。” 后来的几十年，他就是沈霜霜最亲的亲人。 直到…… “骗子！”刚上大乘期的沈霜霜站在前宗主所居住的院落里，大声喊道，“糟老头子说好了陪我的，还是骗我的！” 看着空空如也的院落，她声音有些颤抖，可是还是倔强地没有落下眼泪，反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喊道：“你让大师兄当宗主，让我当长老！” “你好得很！看我不把云中仙都败光，等你回来了，留一个空壳子给你！我还要带着所有弟子天天去莫里春原赛马，不让他们修炼！” 沈霜霜捏着观月的指尖泛白，因为大喊，面颊有些泛红。 “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原谅你的……”说到最后，沈霜霜的声音越来越小。 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就当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名弟子的大喊声：“沈长老，寒水涧的破了！里面的黄泉水涌出来了！” “什么？”沈霜霜轻声道，满是泪水的脸上染上了惊讶和慌张。 她不再犹豫，连忙祭出观月，直接御剑往寒水涧的方向而去。 正如同那弟子所说，寒水涧的西边石壁完全断裂，原本被封存在其中的黄泉水全部涌了出来，飞速往云中仙的方向涌去。 云柏和言无已经到了，她连忙过去，慌忙问道：“师兄，怎么回事？” “阵法松动了。”云柏的眉头紧锁，向来温和的脸上也没了笑容。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沈霜霜的眼眶还红着。 为什么偏偏是前宗主离开的时候…… 寒水涧中封存的是危险至极的黄泉水，传闻此水从东海最底层涌流上渗而来，是阴曹地府中的黄 分卷阅读56 泉水，阴寒无比，不可触碰。不仅如此，这黄泉水之中还包含了浓烈的鬼气，可腐蚀万物。 黄泉水危险，是以在千年前便被大能们用阵法封存，并且把寒冰涧圈起来作为云中仙的第二处禁地，禁止所有人靠近。 黄泉水崩溃不是小事，若是不尽早堵着缺口，任由黄泉水流出，将会直接淹没蓬莱仙岛，更遑论云中仙。 慕华和泉灵已经带着宗门弟子去寒水涧周围的城镇中转移居民，人命关天，必须要护住蓬莱仙岛和云中仙才行。 沈霜霜御剑到了上方，凝神一看。 阵法只破了一边，可偏偏是西边。 寒水涧位于蓬莱仙岛的最东边，西边是大片的城镇，再往前便是云中仙。 看着眼前的一切，沈霜霜的心凉了一半。 因为她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出办法去堵住黄泉水的缺口，她第一时间想起来的是前宗主，之后便是祁言和灵雪。 这是前宗主离开，她上任宗门长老之位以来，遇见的第一道坎，也是这辈子遇见的最大的一道坎。 她很怕自己做不好，辜负三位的期望。 黄泉水过于阴寒，根本没办法直接触碰。她尝试着用灵力和术法，可全部都被这黄泉水吞噬殆尽。 寒冰涧内满是黄泉水，自此决堤，不淹没整个蓬莱岛恐怕不会停下。更可怕的是，蓬莱岛四面环海，若是就此沉默，云中仙将会被毁于一旦。 短短半个时辰，云中仙启用了所有的灵舟和灵鹤，承载着所有居民离开了蓬莱岛，抵达了南靖地区。 沈霜霜看着不断涌流的黄泉水，握紧了观月的剑柄。 耳边满是宗门弟子的呼喊声，云柏的声音还算冷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绝望：“阵法破碎无法修补，缺口会越来越大。” “黄泉水来自东海最底层，水源广大，是不会有尽头的。” 言无问道：“有办法重新再铸造一个阵法吗？” 泉灵摇头，说道：“黄泉水能侵蚀灵力，就连上古阵法也拦不住……” 是啊，就连上古大能都无法完全止住这黄泉水，虽然他们的修为已经是云中仙最强，可也只有沈霜霜和云柏二人臻至大乘，谈何办法…… “轰隆——” 一声巨响，寒水涧的缺口处再次迸裂，石块摔落，黄泉水的水势加剧，炸开了很远。 沈霜霜距离比较近，被一点黄泉水溅在了手背上。她只感到手背上一阵灼烫，一时颤抖，但很快就抑制住了。 “师妹！”慕华注意到了她手上，连忙上前，拉着她后退了一些，“你往后退一些。” 沈霜霜一言不发，只抬起手看了看，方才沾上了黄泉水的皮肤已经被侵蚀溃烂了，留下了一点丑陋扭曲的伤疤。 她皮肤白皙细嫩，这一点伤疤可谓是扎眼至极。 可是她并未在意，只是收回手，在身侧的衣料上擦了擦，道：“我无事。”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寒水涧的缺口处，脑海中第无数次想起了祁言的声音：“正道弟子，心向大道，不畏坎坷，不惧生死。” 灵雪也说：“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我和你阿爹，心里怀揣的是大义，还有霜霜。” 沈霜霜的父母一辈子都守在了云中仙，直到最后心心念念的也是云中仙。他们和前宗主一样，是云中仙的守护者，甚至可以为宗门献出生命。 但是前宗主并未跟她说太多的大道理，只说过一次：“霜霜，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按照你的心意吧。” 远处传来了蓬莱岛居民的呼救声，他们因为黄泉水决堤而身陷危难，就连自己的家也没有守住。他们不是修者，不能像宗门弟子一般有能力保护自己。 可是，沈霜霜在这短短时间内，很多次看到了那些普通人冲进危险的地方救自己的家人，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伤疤。 在这一刻，沈霜霜突然明白了。 就算她原本不属于这里，可是过往的一切都不是假的，她有了最好的亲人，度过了最好的半辈子。 她想要做的，就是在祁言和灵雪的祠堂中所说的。 “誓死保卫云中仙……” 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沈霜霜已经满眼泪水。 “总归是水，总可以结冰的！”沈霜霜看向云柏，声音里满是严肃，“我去堵住缺口。” “不行，”云柏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你是师妹，我们不可能让你犯险的。” 沈霜霜苦笑：“可是我也是云中仙弟子。” “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再犹豫下去，只会让越来越多的蓬莱居民和宗门弟子身陷困境。”沈霜霜语速极快，下了决心，“我来堵住缺口……“ 她没再犹豫，运起灵力来到寒水涧的缺口处，脸上满是坚毅。 “师妹！” “小师妹！”云柏面上惊讶，大声喊道。 他现在是云中仙掌门，理应走在最前面，可 分卷阅读57 是现在竟然让沈霜霜一人以身犯险，他还无力阻止。而且他也深知，沈霜霜说的是对的。 沈霜霜没有多说，任由黄泉水全部溅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皮肤很快就被腐烂，衣服也开始灼烧。 她祭出观月，剑刃上蓄满了冰霜之力， 沈霜霜说着，将观月直接刺入了缺口处。她的剑气中含有冰霜之力，可致使流水结冰，血脉凝滞。 肉眼可见，黄泉水中出现了冰霜，可并不足以堵住缺口。 没办法，沈霜霜只能使出了所有力气，她以自己的丹田和灵脉作为媒介，快速吸收周遭的灵力，最后化作剑尖的剑气不断输出。 不断涌动地黄泉水不可避免的扑打在了沈霜霜的身上，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灼伤和溃烂。 “啊——”因为疼痛，沈霜霜终于痛喊出声。 短短半辈子，她经历过丧亲之痛，分别之苦，可她都自己一个人挺过来了。她从未抱怨过，因为是不可避免的命运。 现在的疼痛也是一样，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黄泉水穿透她的皮肤，钻进骨髓，后腰处的脊柱更是如同断裂一般的疼痛。 皮肉一寸一寸的腐蚀，沈霜霜痛不欲生，就好似无数只蛇虫蚂蚁在她身上啃噬，可是她不敢停下。 她知道，她身后不仅是云中仙，还有整个蓬莱。 作者有话说： 下一次更新在明天晚上，后天上夹子，我会在十一点之后双更！ 第30章 、血脉觉醒 “小师妹……” 最后, 云柏咬了咬牙，大声道：“布阵！” 他们以自身为阵眼，布置下了大型的聚灵阵, 汇聚自己和周遭所有的灵力, 尽数输送入沈霜霜的体内。 沈霜霜手上的肌肤也全部溃烂，几乎可以看见内里的森森白骨。她的血脉被腐蚀，鲜血涌流，混着黄泉水留下, 最后不见。 她没有松手，反而更快地输送剑气。到最后，她几乎控制不住灵力和剑气的输出, 只下意识地朝观月中灌入剑气。 观月的剑身已经快要被腐蚀销毁, 全部靠着沈霜霜的剑气撑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霜霜的剑意和坚定，观月有史以来第一次给了沈霜霜反应, 它浑身都在震颤, 高声的嗡鸣就好似在回应沈霜霜。 “嗡嗡嗡——” 沈霜霜不能落泪, 它在代替沈霜霜哭泣。 就在那一瞬间，观月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凤鸣，声音直上九霄。 沈霜霜的剑气在那一刻全部爆发, 周围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朝她的体内涌去, 然后涌入了观月之中。 观月剑身的裂痕慢慢复原, 冰霜之力大盛。 沈霜霜的丹田和四肢百骸就像是快要被汹涌的灵力撑爆了一般, 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最后又像是泉水一般涌出, 连带着她的血液。 她的眉骨已经被黄泉水寝室溃烂, 可她近乎执拗地睁着眼睛, 眼睁睁地看着缺口处的黄泉水慢慢凝结出冰霜, 最后结冰。 寒水涧的缺口却来越小，最后封闭。 黄泉水停止流淌。 可是这远远不够，沈霜霜几乎抽干了自己的所有灵力，沿着黄泉水的流向一直输送剑气。她慢慢地感知到了寒水涧内的黄泉水停止流淌，最后冻结。 不仅是寒水涧内，还有之外，所有的黄泉水全部凝结成冰。 灵力和剑气四起，笼罩了整座蓬莱。 看着寒水涧缺口处的那一抹单薄身影，所有人都沉默了。 沈霜霜的一身白衣早就破烂不堪，浑身浴血，皮肤溃烂发红，找不到一点好肉，昔日的面容不复存在。 “小师妹，够了！”云柏站在聚灵阵的阵眼上，大声喊道。 沈霜霜没有听，她把观月从缺口处拔了出来，那一个小小的缺口瞬间结冰，没有流出一丝黄泉水。 她握着不断震颤的观月，垂眸哑声道：“观月……” 观月剑身震颤，给予回应。 接着，沈霜霜双手结印，灵力汹涌间，她的身下立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那是什么？”慕华问道。 “是九幽禁制。”泉灵眉头紧蹙。 九幽禁制，是上古留存下来的封闭禁制。 祁言和灵雪是掌握了这一禁制的最后两个人，原本两个人使出这禁制都算困难，也一直没有施展过。 倒没想到，沈霜霜自己习得了这一阵法，而且还用在了这里。 “这禁制消耗灵力无数，布阵！”云柏脸色苍白，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还要咬了咬牙，下了命令。 沈霜霜依靠着这一方聚灵阵，抽出了自己仅剩的气血，布下了九幽禁制。 与此同时，她还留下了一个上古传送阵，是用自己的心头血画的阵纹。除了她之外，无人可破，无人可进。 做到这个份上，沈霜霜浑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分卷阅读58 她倒在了黄泉水结成的冰面上，望着天边的寒霜，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的嗓子涌进了黄泉水，已经无法发声了，是以只有流泪。 “阿爹，阿娘，师尊……”沈霜霜嘴唇微颤，说不出话。 沈霜霜拯救了蓬莱和云中仙，却扛不住疼痛，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昏厥过去，气息微弱，命悬一线。 慕亦珩跪倒在沈霜霜的身体边，看着几乎失去呼吸的沈霜霜，一颗心脏被抓紧，几乎窒息。他面颊上滑落下一滴眼泪，伸手想要抱住沈霜霜，却终成空。 “师尊……”他声音喑哑，却唤不醒沈霜霜。 梦境渐渐变得虚幻，周围开始萦绕上白雾，愈来愈浓重，慕亦珩的心口一抽，直接被弹出了沈霜霜的梦境。 慕亦珩在龙族陵墓中睁开了眼睛，沈霜霜依旧在他怀中安睡，只不过浑身冰冷，面白如纸，眼角也是泪水。 因为后来的噩梦，她浑身都在颤抖。 他琉璃色的眼眸泛红，不由得把沈霜霜抱紧了一些，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他曾经不止一次去遗憾自己没有参与沈霜霜以往的人生，同时他也没有想过她以往经历过这些苦痛。 当时在偏殿中，她说着前宗主的时候湿了眼眶。他还只是单纯地以为是因为念旧和思念才会如此，从未想过在前宗主离开后，她经历过这些。 那或许是沈霜霜命中注定的劫难，直接去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可是她是好人，她还有太多缺憾，所以并没有真的收走她。 她回到此间，是要继续父母的期望，守护云中仙，守护蓬莱。 沈霜霜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因为那不仅是父母和前宗主的夙愿，也是她自己的。她深爱着祁言和灵雪，也敬重前宗主，所以她自愿继续他们的使命。 “我的愿望不大，不是天下苍生，也不是人间正道，只是一个小小的蓬莱罢了。”这是沈霜霜很小的时候说的，说给祁言和灵雪听的。 为了这小小的蓬莱，她付出太多了。 慕亦珩掌着沈霜霜的后脑处，任由眼泪沾湿了脸庞。 时光流转，沈霜霜慢慢恢复了体温。只见她指尖微动，悠悠转醒。 思及梦中的场景，沈霜霜还很恍惚，她没想到自己会在梦中再次经历所有的欢愉和苦痛，热泪滚落。 “师尊……”慕亦珩的声音传来。 沈霜霜回神，把脑袋从他肩膀处挪开。她轻轻拍了拍脑袋，试图清醒一点，随后道：“过了多久？” 看样子她并不准备她在梦中所见的记忆，慕亦珩也没有多说，只回答道：“六个时辰。” “这么久了？”沈霜霜皱眉，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毕竟药效只有一天，之后还会有反噬，她必须尽快带着慕亦珩离开才行。 虽然内心中还满是痛意，可眼下并不是伤感的时候。沈霜霜快速整理好了感情，开始分析现状。 “鲛人的歌声竟然会被布置在这里，那绝对不是让为师做个梦而已……”沈霜霜环顾四周，方才的白骨和石柱上的浮雕都已经恢复了原状，“这应该是一个让人有来无回的陷阱，多半是因为你的存在，为师才没有长睡不醒。” 沈霜霜说着，走到了池边，开始仔细观察那一眼泉眼。 泉眼被做成了龙头的模样，看样子并不简单。 她皱了眉头，直接把手伸进了龙口中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处凸起。 “师尊！”慕亦珩想要上前阻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沈霜霜已经把那一处凸起狠狠按了下去。 “轰隆轰隆——”巨大的声响传来。 沈霜霜往后回望，发现上方的雕像慢慢的向前移动，后面的那一堵墙也慢慢抽移，最后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另一个空间。 不同于这方的富丽堂皇，那边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安置着龙的尸体。 之所以不再说是“残骸”，是因为这条龙的身体保存完整。兴许是神兽的特质，尸身万年不腐。 金色的龙鳞整齐地排列在身上，头顶上的龙角质地坚硬，这最后一条龙就这般安静地趴伏在地面上，双眼紧闭。 上古神兽，就算是已经身死，还是不容亵渎。 两人甚至可以感受到来自上古的威压，让他们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龙鳞过于耀眼，沈霜霜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半晌才道：“亦珩，去吧，取走龙珠即可。” 慕亦珩看着沈霜霜，轻轻点头。 他稍稍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听见了轻微的龙吟声，不似在青云台和寒潭水旁边听见的浑厚磅礴，倒显得有些亲切。 到底是龙族血脉，看来是被认可了。 沈霜霜鼓励地看了慕亦珩一眼，对方随即会意。 他直接走到了龙族的脑袋旁边，因为龙族的躯体过于巨大，两人在他面前就像是蝼蚁一般渺小。 随着慕亦珩的目光移动，沈霜霜这才注意到这龙的双眼凹陷。b 分卷阅读59 r 　　直到慕亦珩靠近，龙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了里面一颗拳头大小的龙珠。这龙珠滚圆，是黑溜溜的颜色。 慕亦珩伸手触摸上，随即动作顿住。 见此，沈霜霜不由得紧张，唤道：“亦珩，怎么了？” 慕亦珩没有回答，只见他手下的龙珠焕发出一阵金灿灿的光辉，随后化作一阵流光，沿着慕亦珩手掌处的经脉进入了他的体内。 可慕亦珩似乎有些痛苦，眉头紧皱，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 这应该是成功了。 沈霜霜上前去扶住慕亦珩，带着他往外走，远离了龙族的躯体。毕竟他们只是来取龙珠的，其他的都不是必要。 “亦珩，感觉如何？”沈霜霜问道。 慕亦珩摇了摇头，咬牙道：“头疼。” 原著中关于这一段的细节内容，沈霜霜已经记不清了。 可是现下这种血脉觉醒，就相当于是脱胎换骨，筋脉重塑，断然不会是轻轻松松就过去了，所以慕亦珩这般也是正常的。 她来到水池边，手掌探入龙口中，摁下那一块凸起，宫殿后面的墙壁再次恢复原样，就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现在的慕亦珩状态并不算好，他意识不清，面色通红，口中溢出了一声痛哼，应当是难受极了。 沈霜霜上前拉住慕亦珩的手腕，惊觉对方的肌肤滚烫，几乎灼伤了她的手指。她忍住指尖的触感，开始探查慕亦珩的灵脉。 正如同她方才所猜测的，慕亦珩体内的灵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往的灵脉几乎尽数被毁去，取而代之的是坚韧的龙脉。 上古便有所记载，龙族是所有神兽中血气最为强盛的种族。 现在的慕亦珩适才金丹，有所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沈霜霜放下心来，搀扶着慕亦珩往外走，她被压得有些难受，不免小声嘀咕：“寒霜殿的膳食有这般好？怎么几年时间就长这么高了？” 好似为了附和她的话，慕亦珩下一刻突然顿住了脚步，整个人都往她身上倒去。 “啊！”沈霜霜被这一力道压得猝不及防，直接往一旁倒下去。 应当是下意识的本能，慕亦珩费尽力气抬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和肩膀，还不忘轻声道：“师尊，当心……” 他的脑袋距离沈霜霜很近，浑身体温滚烫，说话时的热气全部喷洒在了她的耳畔，逼得她脑袋后仰。 沈霜霜看着半边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的慕亦珩，移动半分都难，顿时恼羞成怒：“是你应该当心一点，逆徒！” 作者有话说： 嘿嘿……下次更新就是22号晚上十一点之后啦！记得订阅第44还章哈！还有个小抽奖也需要订阅第四十四！ 第31章 、龙族陵寝 但好在沈霜霜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大乘期的修士, 她站起身来，运起灵力，提着慕亦珩的后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应当是因为鲛人和龙口的机关被解除了, 这一次沈霜霜的灵力没有再受到限制。 慕亦珩顺着她的力道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可能是因为慕亦珩的身子太烫了，沈霜霜的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处都变得滚烫，忍不住想要往后退缩。 拿到了龙珠，此行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沈霜霜带着慕亦珩往回走。跟随着来时布置的红线，沈霜霜一路前行。 不知道为什么，慕亦珩的身体越来越烫。 沈霜霜拉着他的手腕探查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异常, 而且很显然他的灵脉已经全部愈合了, 就连修为也还在上涨。 最后，沈霜霜还是选择让慕亦珩先停了下来。 她指尖凝聚出一缕灵力, 沿着慕亦珩的四肢百骸慢慢地探查, 没有放过一点异常。可就算如此, 她也并未发现不对劲儿。 龙脉比正常修士的灵脉要坚韧拓宽不少，可以容纳更多的灵力，连带的丹田处也是, 慕亦珩的金丹此刻已经变成了黑色。 赫然是方才的龙珠。 短短的时间内, 慕亦珩的修为已经从金丹初期上涨到了金丹期大圆满, 隐隐有了即将突破的趋势。 沈霜霜环顾四周, 这里灵力充盈, 还是龙族陵墓, 最是适合慕亦珩突破。而且这里有龙气庇佑, 不会有雷劫。 这般想着, 她轻轻拍了拍慕亦珩的面颊, 低声道：“亦珩，听得见吗？” 分明方才还在让她当心，现在竟然是丝毫没有反应，就好似全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一般。 没得到回应，沈霜霜选择放弃，直接道：“算了，为师助你。” 区区金丹突破至元婴而已，她现在是大乘期巅峰，帮助突破不过是小菜一碟。 她扶起慕亦珩让他坐下，自己盘腿做些，她在两人的中间布下了一个聚灵阵，专门给慕亦珩凝聚灵气。 金丹突破元婴原本就需要很多灵力，更何况是一身龙脉 分卷阅读60 的慕亦珩。想当年他在寒冰涧引气入体的时候便吸走了那里大半的灵力，如今定然是只多不少。 沈霜霜双手结印，开始吸纳此方灵力。 她结印飞快，因为时间紧迫，想要速战速决。 她术法落下那一刻，整个陵墓中的灵力开始疯狂涌动，尽数朝着此方涌了过来。聚灵阵开始泛起灵光，开始快速运作。 灵力开始通过聚灵阵流入慕亦珩的体内。 沈霜霜控制着灵力，发现慕亦珩的灵脉开始自发吸纳灵力，丹田处的金丹就像是无底洞一般，再多的灵力也填不满。 看起来慕亦珩是有意识的，他双眸闭合，也开始运起早前修习的心法，引导体内的灵力流动，运转周天。 那么，沈霜霜就只需要给他护法了。 因为灵力吸纳很快，慕亦珩本身对心法也异常熟悉，突破得很快。 半个时辰后，沈霜霜感受到周遭的灵力慢慢平复，聚灵阵的作用也大大下降。 见慕亦珩已经停下突破，她伸手探查他的灵脉，突破得很顺利。慕亦珩不止突破到了元婴，还一举到达了元婴中期。 奇怪的是，他丹田处的金丹并没有像常人一般化作元婴，而是褪去了黑色变成了金色。 没有雷劫，突破出奇地顺利。 沈霜霜看着慕亦珩通红的面颊，不禁摇头，说道：“若是让其他人得知了你突破到元婴都这么简单，不知道会有多羡慕你。” 护法消耗了她一些灵力，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沈霜霜站起身来，顺着来时的红线往前看，发现他们已经快要抵达遇见鲛人尸骨的那一处山洞了。 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再次涌上了一点不安。 这是出于修者的直觉，沈霜霜断定那山洞并不简单。她不敢放松警惕，转头摸了摸慕亦珩的面颊，手心一片滚热。 沈霜霜盘腿坐着，双手托腮，偏头看着慕亦珩，无声叹气，道：“亦珩，你不清醒，为师都不敢继续走了。” 她毫无察觉，此刻这方狭小的通道中充盈着花香，尤其是她的身上，满是浓郁馥郁的香气。 此刻的慕亦珩脑中一片混沌，鼻腔中充盈着花香。沈霜霜靠近触碰他的时候，这种香气尤甚，让他呼吸困难。 意识模糊中，慕亦珩感到浑身一阵燥热，口干舌燥，就连嗓子也一样，就像是百年未下甘霖滋润的黄土，几乎皲裂开来。 对此，沈霜霜毫无察觉，只觉得这一小方天地的温度一直在上升，转头一看慕亦珩，面红得吓人。 她大惊，连忙扶起慕亦珩摸了摸脑袋，忍不住惊叹：“怎么烫成了这样？” 她连忙从储物玉镯中取出了冰冷的灵泉水，用布帕沾湿了给慕亦珩擦脸，可很快布帕也被慕亦珩的面颊染得温热。 正当这时，沈霜霜再次听见了鲛人的歌声，并不是宫殿中传来的，而是不远处的山洞。 她心中一紧，丢下布帕，在慕亦珩的身前布下了一个防护阵法，提起观月就冲了过去。 面前的景象让她讶异，因为原本被烈火烧尽的植物不知何时早已恢复了原样。不仅如此，原本为数不多的白色花朵此刻早已铺满了整个山洞，看不见一丝绿色。 看着密集的花朵，沈霜霜皱了眉头，因为她没有再闻到花香味。 “啊——”悠扬的歌声再次传来。 沈霜霜抬眼看去，那副鲛人的骨架并不在原处。她的目光快速扫视，最后落在了山洞的最深处，那骨架嘴部一张一合，正在唱歌。 “闭嘴。”沈霜霜简单地丢下了两个字。 观月出手，直接把那副骨架劈得稀巴烂，可就算如此，歌声也还是没有停下，反而声音越来越大了。 一道歌声的威力远远比不上方才宫殿中的齐唱，沈霜霜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她眼神犀利，挥剑靠近骨架。 她从白骨堆中捡起鲛人的头骨，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巴，有些无言。最后，她干脆一个握拳，直接将这头骨捏碎成了齑粉。 歌声果然停住了，但整个山洞都开始摇晃。 一根巨大的黑绿色树藤从地下钻了出来，在钻出来后迅速分枝成了无数根，只朝着沈霜霜袭来。 沈霜霜连忙躲开，挥剑斩断了其中最大的一根。切口平整，下一刻就又钻出了两条更大的树藤。 这树藤就像是长了眼睛一眼，追着沈霜霜跑，其中一根绊住了沈霜霜的脚踝，直接把她卷了起来，让她动弹不得。 “观月。”沈霜霜忍着腰腹处被紧紧缠绕的疼痛，冷静地唤出了灵剑的名字。 眨眼间，观月从树藤的环绕中挣脱出来，一剑劈在了树藤的根部，所有的树藤顷刻间枯萎，切口处被凝结成冰，再也无法再生。 沈霜霜落在了地面上，她拍了拍被折腾得皱起来的裙角，心情放松了不少。可下一刻，她就顿住了。 方才的防护阵法传来了波动。 她慌忙赶到时，便看见一群长相奇异的妖 分卷阅读61 兽困住了慕亦珩。 慕亦珩以灵剑作支撑，勉强站住。他面部泛红，看见沈霜霜的时候浑身一松，唤道：“师尊……” 地面上洒落着黑红色的鲜血，辰星的剑身上也满是血迹，想来方才慕亦珩已经坚持着斩杀了不少妖兽了。 此处为何会出现妖兽还有待考量，可这些妖兽长相奇怪，是沈霜霜和慕亦珩以往都未曾见过的，多半是上古时期的妖兽。 沈霜霜飞身护在了慕亦珩的身前，咬牙道：“真是没完没了。” 距离近了，沈霜霜才发现这群妖兽竟然长了一张青面獠牙的人脸，正对着他们龇牙咧嘴，涎水从它们的口中滴落，看起来是饿惨了。 沈霜霜捏诀唤出了一阵锋利的冰霜，尽数袭在了它们的身上。冰霜刺入了它们的身体内，可他们却不知疼痛一般地前进，眼中只看得见食物。 “师尊，它们的弱点在腰腹。”慕亦珩的声音很轻，还带着明显的喘息。 “好。”沈霜霜了然，再次挥剑凝聚出冰霜。 冰霜很快据没入了那些妖兽的腰腹处，妖兽浑身颤抖着垂死挣扎了几番，便不再动作。死去的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还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妖兽的速度很快，攻击也毫不含糊，沈霜霜抬剑抵挡之余，一脚踹开了好几只。她咬了咬牙，挥剑直接刺入妖兽的腹部。 “嗷——”突然间，一只妖兽开始大声嚎叫起来。 慕亦珩皱眉，道：“它在召唤同伴。” “该死的。”沈霜霜的怒气上来了，一连杀了十几只妖兽。 地面上早已血流成河，死去的妖兽尸体堆满了整个通道。 看着踩着同伴尸体不断靠近的妖兽，沈霜霜放缓了攻击，怒道：“不知死活。” 她双手结印，直接扬起一阵大火，将周遭所有的妖兽连带着尸体全部点燃。妖兽们的嚎叫声充斥了整个空间，烧焦的气味让人作呕。 感受到体内灵力不断流失，沈霜霜猜测灵药的时效快要过了。她浑身开始有些无力，后腰处的灵骨隐隐作痛。 慕亦珩从一只妖兽的体内抽出辰星，喘息不止，他看向师尊，眼神有些迷蒙，道：“师尊……” 沈霜霜转过头来，看向慕亦珩，准备认真听听慕亦珩想说什么，可只见慕亦珩的表情突然一变，大喊道：“师尊，小心！” 与此同时，沈霜霜浑身一软，差点站立不稳。她一个趔趄，后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地。 空气中慢慢发散出一股血腥味。 “嗷——” 沈霜霜后背全是血迹，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比方才任何一只都要巨大的妖兽穿过熊熊烈火，一爪袭在了她的后背处。 巨大的妖兽双目赤红，虎视眈眈地看着沈霜霜，它慢慢往前，巨大的身影把沈霜霜完全笼罩住。 这一只应当是这里的最强者，被刚才的叫声召唤过来，见自己的伙伴全部被烧死，所有被激怒了。 可怕的是，这一只不怕火。 药效过了，沈霜霜体内灵力全部流失，她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差别。后背的疼痛传来，沈霜霜心里发苦。 她的灵骨，又断了一截。 眼看着妖兽还要有一次发起进攻，慕亦珩执剑挡在了沈霜霜的前方，他琉璃色的眼眸中满是冰冷。 沈霜霜隐隐听见了龙吟之声，慕亦珩的眼眸慢慢染上了金色。她从未见过慕亦珩这样，冰冷的面上满是怒气。 他面上泛着金色的微光，似乎是龙鳞。 这是血脉完全被激发了。 “嗷——”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妖兽哀嚎一声，气势慢慢变弱，它整个身体都跪爬在了地面上，这是完全臣服的姿势。 可慕亦珩没带一丝犹豫，辰星的剑尖没入妖兽的体内，鲜血如注。因为不是要害，妖兽并没有死去，只是哀嚎却无法反抗。 慕亦珩抽出灵剑，再次没入。 他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如此百来剑，几乎把妖兽扎成了血窟窿，却一直留着对方的性命。妖兽的气息微弱，只能低声哀嚎。 这是一种折磨。 感受到慕亦珩气息的变化，沈霜霜脸色大惊，眼中满是惊讶，终于在慕亦珩快要失控地时候，喊道：“亦珩，够了。” 慕亦珩的动作停住，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他眸子赤红，瞳色呈现出金色，头发有些散乱。在和沈霜霜对上目光那一刻，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平复了一些，哑声唤道：“师尊。” 他方才的状况，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消化龙珠，有些被龙的血脉控制住了。毕竟龙族气性暴躁，血气方刚。慕亦珩方才元婴，容易被影响。 沈霜霜后背还在汩汩流血，她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强忍住痛楚坐起身来，费力抬手，轻声道：“亦珩，过来。” 慕亦珩手指微松，辰星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可是他毫无反应，眼中似乎只看得见沈霜霜一般。他在沈霜 分卷阅读62 霜的面前跪坐下来，垂首唤道：“师尊。” “在这里。”沈霜霜有些无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现下慕亦珩身上的气息已经被龙气遮掩了大半，她必须要安抚好他。尽管她浑身的经脉都刺痛难忍，身后灵骨早已疼痛到麻木，也未喊疼。 慕亦珩垂首，下巴搁置在沈霜霜的肩膀上，整个人的身子都微微蜷缩。 “我的亦珩，好乖好乖……”沈霜霜轻轻拍抚着慕亦珩的后背。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原本浑身紧绷的慕亦珩放松了不少，他身子后仰坐在了地面上。因为不想和沈霜霜分开，他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反过来让沈霜霜靠在自己的怀里。 沈霜霜无奈，跪在了他的面前，道：“别生气……” 跟哄小孩子一样，可是慕亦珩似乎很受用。他把沈霜霜搂紧了一点，乖巧地点点头，哑声道：“都听师尊的……” 直到后来，慕亦珩身上的气息恢复了不少，可是依旧粘着沈霜霜，不愿意松开手。 沈霜霜实在是太痛了，只觉得被慕亦珩触碰到的地方痛的出奇。她无比庆幸后背灵骨处依旧麻木了，至少感受不到痛。 见慕亦珩似乎平静了不少，她动了动肩膀，想让慕亦珩放松一点，道：“亦珩，为师肩膀很疼，放松一点。” “师尊，抱歉。”慕亦珩连忙松手，依依不舍地和沈霜霜拉开距离。 两人面对面看着，慕亦珩老实地坐在地面上，眼睛还是金色，微微蹙着眉看着她，眼中似乎带着愧疚和心疼。 沈霜霜摸了摸后背处，沾了一手的鲜血，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离开了慕亦珩的支撑，她整个人都发软，道：“我们先离开吧。” 血腥气浓郁，可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花香气息。 慕亦珩双目赤红，目光紧紧地定在了沈霜霜的身上，不舍得离开半分。直到沈霜霜说离开，他才站起身，弯下腰把还跪坐着的沈霜霜一把抱起。 知道自己现在行动受限，沈霜霜也没有挣扎，只道：“辛苦了，走吧。” 周遭都安静下来，沈霜霜闭上了眼睛，痛觉慢慢地更加清晰，心痛得呼吸都困难了。她忍不住抓紧了慕亦珩的衣服，慢慢地呼吸。 慕亦珩的步子很稳，抱着沈霜霜稳步向前。其实他也有些难受，因为在他看来，沈霜霜身上的花香味太浓了，经久不散。 在血腥气的烘托下，花香味更是馥郁，萦绕在他的鼻尖。 慕亦珩感受到嗓间的干渴，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喉结滚动间，心跳声如同擂鼓，呼吸也失去了节奏。 “哼……”沈霜霜心口处一阵猛烈疼痛，没忍住痛哼。 她眉头紧蹙，因为疲惫没有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还沾着一点血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易碎的娇贵娃娃一般，让人心疼不已。 沈霜霜轻轻拍了拍慕亦珩的衣襟，气若游丝般道：“亦珩，走慢一点……” 慕亦珩喉结滚动，艰难道：“是。” 说完这句话，沈霜霜就被痛昏了过去。 慕亦珩现在脑海中还是一片混乱，只能强迫自己理出一点清醒的意识去回复沈霜霜。沈霜霜说的话，在他听来便是不能反驳的指令。 听见怀里传来的轻浅呼吸声，慕亦珩脑海中更加混乱起来。 心跳如雷，气血上涌，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忍不住微微收紧手臂，让沈霜霜更加靠近自己的胸口。 两人来到了通道的最尽头处，慕亦珩抱着沈霜霜一跃而上，他尽量放轻了动作，生怕再弄疼沈霜霜。 等两人都落到了平地，原本被炸毁的寒潭开始自发恢复原状。冰冷的流水从四周的石壁上涌出，全部汇入了寒潭之中。 此处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坚持到这里，慕亦珩也满是疲惫了。他将沈霜霜放置在一处石壁旁，让她侧身靠在石壁上稍作歇息。 他单膝跪在沈霜霜的身边，看着女子安静的苍白面颊。因为难受，沈霜霜睡得并不安稳，始终紧紧蹙着眉头，长睫微颤。 不知为何，看着一身素净白衣的沈霜霜，慕亦珩的眼前总是出现另一幅场景。 一袭白色的锦衣华服，沈霜霜面若冷霜地垂首看着她，眼中也满是冷漠，手中长剑抵在他的脖颈上，一言不发。 沈霜霜从未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这让慕亦珩感到很陌生。可这般场景似乎很熟悉，就好像亲身经历的一般。 他微微眯了眯眼，思绪很混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已经快要触及沈霜霜的面颊。他慌忙回身，收回手指。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思好脏，总是对师尊有这般不堪的心思。 他强迫自己站起身来，走进了寒潭。 寒潭水不深，恰好淹没到了他的腰腹间。 慕亦珩摸了摸心口处，异物感无法忽略。抬手直接撕开那一处衣襟，垂眸便可以看见几片金色的龙鳞。 龙鳞成月牙状，是逆着生长的。b 分卷阅读63 r 　　龙之逆鳞。 慕亦珩望着那几片龙鳞，微微闭上了眼睛。灵脉和丹田的变化，他感受得很真切，就连骨骼也是一样，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寒潭水冰冷刺骨，深入骨髓。 慕亦珩肌肤滚烫，两相接触，让他恢复了不少。 可脑海中无法抑制地再次出现了方才的场景，沈霜霜抬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手上力道不轻，很快就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伤痕和血迹。 那时的他身上穿着一身黑袍，袍角绣着八爪金龙。他仿佛在笑，信手握住了剑刃，任由剑刃入骨也没有松开。 沈霜霜似乎有些惊讶，咬牙大喊。慕亦珩并没有听见声音，可认出来她喊的是放手。 可握着剑刃的慕亦珩不仅没有松手，还带着力道让沈霜霜加深了脖子上的伤口，他始终是笑着的，嘴角的笑容带着满足。 最后，沈霜霜终于把剑柄扔开，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她眼中含泪，浑身都在颤抖，手指微微蜷缩。 慕亦珩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上前抱着沈霜霜，任由她挣扎也不松手，不允许她离开自己，最后甚至吻了沈霜霜的嘴唇。 沈霜霜瞪大了眼睛，眼中的眼泪终于滑落。 “哗——” 水面上扬起一阵水花，红色的血液晕染开来，染红了寒潭水。 慕亦珩急促呼吸着，把短剑从自己的腰间抽出，鲜血涌出。他也终于平复了思绪。他不知道方才看到的是什么，可是理智强迫着他停下回忆。 他知晓自己对沈霜霜的心意，可是从未有过如此逾越的想法。 鲜血流淌，染红了大片的寒潭水，可是慕亦珩就好像感觉不到痛意一般。看着鲜血滴落的剑尖，他眼中出现了痛意和悔意。 明明知道师尊把自己当做亲近的人来对待，也知道自己应该收敛好心思，却还是贪心不足。如果沈霜霜知晓自己的想法，恐怕真的会后悔收他为徒。 恢复了清醒，慕亦珩走出了寒潭。 他强迫自己整理好了心思，手指搭上了沈霜霜的手腕处。 灵脉空荡，一丝灵力也无，丹田处也出现了破损，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不仅如此，就连灵骨也是。 慕亦珩手指微抖，他强忍着痛意，伸手摸到了沈霜霜的后腰处。灵骨几乎碎成了齑粉，破碎不堪。 看着一路强撑到现在的沈霜霜，慕亦珩的眼中落下一滴清泪，落在了沈霜霜的手背上。 “师尊……” 他后悔了。 第32章 、思过崖顶 一个月后—— 沈霜霜睁开双眼, 看着熟悉的场景，脑袋很是恍惚。她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可是醒来后却再也想不起梦中的一切。 “鹿予……”她声音嘶哑, 下意识地想要唤来陪自己长大的人。 宫殿外很快传来的脚步声, 轻浅凌乱，鹿予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还带着哭腔，唤道：“长老, 您醒了……” 鹿予鲜少有这般失态的样子，眼角带泪，直接扑到在了沈霜霜的床边, 哭道：“长老, 鹿予在。” “你做什么？”沈霜霜微微蹙眉，脑袋还不是很清醒。 因为昏迷太久了, 沈霜霜浑身都没有力气。在鹿予的扶助下, 她坐起身来, 在床头靠着坐下，还是恍惚。 “我怎么了？”她蹙眉问道。 鹿予只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霜霜脑海中快速掠过几个场景, 她慢慢回忆起了和慕亦珩在龙族陵墓的事情。自从在通道中无意识昏迷, 她对之后的事情便没有了记忆。 她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是……是慕师兄抱着您回来的。”说到这里, 鹿予哭了出来, “您回来的时候, 浑身都是血, 浑身都是伤口……” 听到这里, 沈霜霜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身后的灵骨, 发现原本碎裂的第二截灵骨竟然复原了。不仅如此, 她的内伤也好了一半，灵力也恢复了。 “我昏迷了多久？是谁给我疗伤？亦珩呢？”沈霜霜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鹿予擦了擦眼泪，道：“您睡了一个月，是……是掌门和言无长老给您治疗的伤口……” 云柏和言无俱是大乘期修为，给她治疗内伤倒也无可厚非，可是灵骨并不是可以光靠灵力和医术恢复的。 沈霜霜皱了眉头，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转而，她再次看向鹿予，问道：“我刚刚问你亦珩在哪里，为什么你没有回答。” 听此，鹿予脸色一白，直接跪下，道：“慕师兄在珂清真人那里。” “什么？”沈霜霜面色一变，声音也抬高了，“一个月了？珂清把他留在那里一个月？他要做什么？” “真人说慕师兄不敬师长，有逆宗规，让慕师兄在思过崖受罚。”鹿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沈霜霜怒不可遏，她掀开被 分卷阅读64 褥，直接从床上下来。 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她差点摔倒，但很快就稳住了。她面无表情穿上布靴，扯过床头的校服穿上。 她要去找珂清。 “长老！”鹿予跟在她身后，想要阻止。 可是沈霜霜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呼喊，直接御剑去了思过崖。 思过崖是云中仙专门处罚犯错弟子的地方，上方是寒泉瀑布，下方是猛烈罡风，足以让人体验千刀万剐之苦。 若非生杀大错，长老们绝不会让弟子去那里思过。 她御剑停在了思过崖的入口处，这座山崖无所依凭，只单单地一座山峰，罡风刮过无所遮掩。下方便是万丈悬崖，旁人上来都需要走过千级台阶。 甫一走到思过崖，沈霜霜便听见了里面寒泉落下的声音，拍打在悬崖边上，令人生畏。 沈霜霜面上满是怒意，察觉到了里面两道不同的气息，直接往里走，意料中地迎面碰到了珂清。 珂清面色也不好，直接挡在了入口处，道：“重伤在身，为何还要出来？” “知道我重伤在身，你既不来看我为我疗伤，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地关心我？”沈霜霜气极，说出的话也很犀利。 听见沈霜霜的话，珂清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沈霜霜也不管其他的，直言道：“慕亦珩只是我的徒弟，关系浅薄，充其量按照辈分唤你一声师叔祖，你凭什么从寒霜殿带走他？” 珂清面上闪过一丝心痛，苦笑道：“已经连师叔都不愿意唤了吗？” “你算什么师叔？”沈霜霜大声道，直视着珂清。 见此，珂清也微微眯眼，道：“你不愿意认就算了，可是我告诉你，慕亦珩留不得。” 沈霜霜不甘示弱，她嘴角勾起露出了一抹冷笑，毫无惧意地跟他对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管不着。” 说完，她绕过珂清走进了思过崖。走过入口处，瀑布流水的声音更大了，夏季的罡风也猛烈不止。 慕亦珩肩背挺直，跪在了瀑布中，任由冰冷的寒泉水全部砸在自己的身上，他也没有挪动半分。 他身体清减了不少，背上还有罡风刮出来的青紫伤痕，新旧交杂，血迹斑斑。 听见脚步声，他回望，看见沈霜霜，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唤道：“师尊。” 沈霜霜直接走进寒泉瀑布中，拉住他的手腕，想带着他出去，冷声道：“你作甚那么听他的话？” “师尊，”慕亦珩并没有顺从她的力道起身，反而收回了自己的手，“师尊，弟子甘愿受罚。”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受的是哪门子罚？”沈霜霜气极，抬起慕亦珩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 她伤势没有痊愈，脸色苍白，一双眸子清亮地盯着他：“说啊！” “弟子无用，致使师尊受伤，当罚。” 沈霜霜呼吸急促，她松开慕亦珩的下巴，厉声道：“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带他下青云台，去龙族陵墓找寻龙珠，这些都是她自己决定的。她受伤了也是她能力不足，管慕亦珩什么事。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嗓间一阵痒意，没忍住咳了两声。她抬手捂住嘴，再放下来时，口中留下了一点血迹。 见状，慕亦珩道：“师尊，请您先回去吧。” 沈霜霜手指拢着，轻叹一口气，道：“你若是执意受罚，为师也劝不动你。” “为师陪着你，”她没有走出寒泉水，而是直接在慕亦珩的身边坐下，声音放轻，“是因为看到为师受伤了，很自责？” 慕亦珩没想到沈霜霜会这样做，他避开目光，点头道：“若不是因为弟子，师尊也不会去龙族陵墓。” 见他自责，沈霜霜有些内疚，因为无论是她收慕亦珩做徒弟，还是现在帮助他变强，都是有私心的。 她微微扬起一个笑容，道：“为师是自愿的。” “而且，为师肯定也不是不求回报的。” “师尊想要什么？”慕亦珩转头来，问道。 沈霜霜双手撑在身后，看向远方的峰群和云雾，道：“就像是三年前，为师在收徒大典上说的，要你尊师重道，还要听为师的话。” “就这些吗？”他大抵是觉得，沈霜霜牺牲了这么多，要求却这么少，心里觉得无比的愧疚和不平衡吧。 “你觉得这很简单吗？”沈霜霜忍俊不禁，“听为师的话，就是说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这句话往小里看确实不算什么，给她端茶送水，做饭洒扫这些便是小事。可若是往大了看，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霜霜说得很明白了，可慕亦珩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弟子明白。” 听到回答，反倒是沈霜霜愣住了。她心里再次漫上了愧疚感，没忍住摸了摸慕亦珩的后脑，苦笑道：“亦珩，其实太听话了也不好。” “不是师尊希望弟子听话吗？”慕亦珩嘴角牵起一丝笑容。 分卷阅读65 沈霜霜也知道自己很矛盾，于是她不再回应，反而看向远方。 寒泉水寒冷，没一会儿沈霜霜便觉得刺骨难忍。 而慕亦珩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似乎是早已麻木了，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痛意，只安静地跪着。 龙族躯体坚韧，筋脉和骨骼都远超常人。现在龙珠与是慕亦珩全部融合，以后的他不仅会在修行上一日千里逐步高升，在身体方面更是。 但是这也经不住寒泉和罡风没日没夜的折腾…… “准备什么时候跟为师回去？”沈霜霜轻声道。 她看向慕亦珩，眼神中带着询问。 “还请师尊先回去。”慕亦珩偏过头，回避她的目光，“有些事情，弟子还不明白。” “有何不懂，说给为师听。”沈霜霜皱眉，虽说她性子温和，可是也经不住慕亦珩的倔强和执着。 “师尊听了，只怕会觉得荒诞不羁，毫无逻辑。”慕亦珩苦笑。 看慕亦珩的表情，沈霜霜知道慕亦珩这一次是真的下了决心了，她劝不动了。总归慕亦珩已经成年了，早已不是三岁稚儿，万事有自己的考量，自己也不能全部干预。 她叹了一口气，又咳嗽了两声。 见慕亦珩担忧地看过来，沈霜霜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道：“寒泉水极寒，就算你筋骨坚毅，久了也会受不住。” 念着慕亦珩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沈霜霜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早些回来，为师在寒霜殿等你。” 之后，她快步离开了思过崖。 没有按照预想的把慕亦珩带回去，沈霜霜的表情不是很好。她勉强忘掉慕亦珩的事情，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搞清楚。 她御剑来到空云殿。 其实按理来说，云中仙内是不可以御剑的。但耐不住她是沈霜霜，而且她现在心里装着事情，也没再去遵循那些小事。 空云殿内弟子不少，她先看见的是何知琀。 何知琀见到她来，些许惊讶，随即行礼，道：“弟子见过小师叔。” “不必多礼。”说完，她脚步不停地走过院中的小道，走进了正殿的书房。 “师兄。”沈霜霜喊完，转眼便看见云柏真人正坐在桌案后面看着她，想来是一早就知道她会来。 “小师妹。”云柏真人唤道。 沈霜霜也没多说其他的，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师兄，是你和言无师兄为我疗伤的吗？” 原本在听到鹿予说是他们二人为她疗伤时，没有过多怀疑，可是方才细想，她总觉得处处是破绽。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昏厥之前，气息紊乱，内伤严重，就连丹田也有所破损。这么严重的伤势，不是精通医术之人定然不会治疗。 而云柏和言无根本不会医术。 纵观整个云中仙，有这般修为和医术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珂清。 第33章 、少年心事 得到了答案, 沈霜霜从空云殿中出来。她望着西边的群峰，心情很复杂。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的层云被金红色的落日染成淡红色。 正如同她所预料的, 她的伤确实是珂清为她治疗的, 听说花费了他很多心力，等他从寒霜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弱了不少。 珂清在一百年前受了一次重伤，闭关了许久才恢复到巅峰期八分的实力, 在那之后也一直不见好。 他的灵力，是用一分，便少一分。 云柏还说, 青云台之下和外界的时间流动速度是不一样的。他们在里面不过短短二十多个时辰, 可是在外界已然过了半个月。 她被慕亦珩抱着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寒霜殿的就是珂清。据说珂清还为此发了很大的火, 直接罚慕亦珩去了思过崖。 前宗主不在, 珂清就是云中仙辈分最高的人, 所有人都要敬重。可是他从未用身份压人，处罚弟子，这还是第一次。 没有御剑, 沈霜霜漫无目的地在小道上走着。路上遇上许多弟子同她招呼行礼, 她也没了心思去应付。 她开始思考, 她和珂清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和最开始完全不一样的了。时间过去太久, 加上她的刻意淡忘, 很多事情在她的记忆中都已经变得单薄。 珂清和她的母亲灵雪是亲姐弟, 二人从小在云中仙长大, 关系很亲近。在灵雪和祁言结成道侣的时候, 他也一直支持。 后来沈霜霜出生了, 因为祁言和灵雪忙于宗门事务总是外出，她便跟着珂清一道生活。就算后来拜前宗主为师，她也和珂清很亲近。 在她看来，珂清和前宗主就是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后来祁言和灵雪去世，她最亲的人就只剩下了珂清和前宗主。 直到前宗主离开，他们的关系一下子降至冰点。两人鲜少见面，她不再唤他小舅舅，就连师叔也唤得少了。 没有人知道原因， 分卷阅读66 可是谁也不敢过问。 到现在，已经一百年过去了，两人的关系还是很恶劣。 “弟子见过沈长老。” 一道声音打断了沈霜霜的思绪，她侧头看向那人，淡声道：“不必多礼。” 夕阳已经全部西沉，沈霜霜也不再过多停留，跟弟子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正准备回寒霜殿。 抬眼一看，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罗清殿外的梅林。梅花的香气馥郁，沾在了她的身上。 她回过神，连忙往外走。 在梅林的边缘，她又看见了那一棵被阵法护住的梅树。 这棵梅树，是很早之前她和珂清一同种下的。那时的她年纪还很小，可能还不到十岁，喊着谁也不能伤害她种的第一棵树。 阵法是后来珂清布置的，之后也没有抹去。 看着梅林和阵法，她的心情变得好复杂。走出梅林没有几步距离，她又停住了脚步，往回望去，罗清殿中没有一丝光亮。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气，决定直接去找珂清问个明白，就问他…… 为什么自己受了重伤还要消耗那么多心力给她疗伤。 就这样和自己说定，沈霜霜朝着罗清殿的方向快步走去。如果她和珂清之间真的有误会，那么解开就好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是等抵达罗清殿的时候，却被守在罗清殿的唯一一个弟子告知：“真人去闭关了。” 现在闭关，肯定不是为了突破和修炼，应当是因为给她疗伤耗费了太多灵力，才需要闭关疗伤。 沈霜霜抿了抿嘴唇，沉声道：“那他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出关？” “回长老的话，真人未曾说过。”那名弟子看起来有些为难。 “知道了。”沈霜霜应完，转身离开。 珂清很少闭关，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几次，最长的时间是二十年，便是一百年前那次重伤。就连最短，也需要四年。 走在梅林间的小道上，沈霜霜有些难受，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罗清殿找他，却吃了闭门羹…… 想到这里，沈霜霜没忍住轻笑，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因为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这么多年来，她在和珂清两只手就数得过来的见面里，都是她在单方面赌气。 珂清虽然面上看着冰冷，却从未说过过分的话。 唯一和她争论的，就是在收徒大典上，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就连白日在思过崖也是，她咄咄逼人，珂清一直退让。 这么看来，她就好像是只会意气用事的孩子对着一个宽容的长辈撒脾气，最后还觉得自己没错，全是对方的罪过。 而且今天在思过崖，她还对珂清说了那般过分的话…… 等她回到寒霜殿，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今日是缺月，看起来距离满月还要很久，连带着她的心情也更加低落了。 鹿予看见她，立刻跑了上来，道：“长老。” “嗯。”沈霜霜简单回应。 见沈霜霜兴致不高，鹿予也没有说太多，只目送着沈霜霜走进了正殿。 没走出多远，沈霜霜突然看见了偏殿墙角处的一抹雪白。她认出那是慕亦珩的灵宠白露，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已经许久没看见白露了，她听说白露懒散，很少走出偏殿的大门，而且除了慕亦珩之外似乎也不会亲近其他人。 沈霜霜知晓那是因为慕亦珩灵力的原因，就连最开始他们在寒冰涧相遇的时候，白露对慕亦珩的触碰和怀抱没有抵触，也是因为慕亦珩的灵力与寒冰涧的相似。 她驻足在原地，白露也看见了她。 “喵——”白露小声地对着她叫唤，慢慢地站起身来，似乎想要往她的方向移动。 “饿了吗？”沈霜霜小声询问。 慕亦珩在思过崖待了一个月了，这期间没有回过寒霜殿。那么白露也有一个月没有看见慕亦珩了，自然没办法汲取他的灵力。 白露只是猫的形态，体型娇小，饲养它不需要太多的灵力，而且对于慕亦珩那种天生剑骨的天才修士，再多十倍的灵力也不算什么。 听懂了沈霜霜的话，白露再次低声叫唤，随后慢慢地往她的方向挪动，一双透彻的蓝色猫眼中带着一点讨好。 沈霜霜叹了一口气，在原地蹲了下来，朝着白露招了招手，轻声道：“白露，过来吧。” 白露加快了脚步，三两下跳到了她的身边，似乎想用脑袋来挨蹭她的手心。它的模样和姿态都很讨巧，可是沈霜霜还是把手拿远了一点。 她的灵力和白露同源，准确来说，整个寒冰涧内充盈的灵力都是出自她手。白露出自寒冰涧，灵力和她一模一样。 若是二者过多接触，沈霜霜这个灵力强出太多的人恐怕会直接把白露的灵力吸光。 她微不可查地躲开白露的亲昵，从指尖凝聚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灵力，环绕在白露的身边。 那些灵力甫一接触到白露的身边，便自发融入了白露的 分卷阅读67 体内。 白露似乎有些不解，因为它平时的进食方式并不是这样的。它会通过挨蹭慕亦珩，来汲取他周身多余溢出的灵力，而不是这般被喂食。 但是不可否认，沈霜霜的灵力更加符合自己的胃口，甚至就像是量身定制的一般，让它想要更加靠近。 可是沈霜霜却直接站起身来，垂首看着它，轻笑出声，道：“好了，不可以贪心，小馋猫。等你主人回来就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直接转身离开。 “喵——”白露望着雪白的背影，一双猫眼中带着一丝失落。她浑身灵力充盈，微微地泛着淡蓝色的光辉。 沈霜霜回到正殿内，鹿予早前便把床榻上的被褥都更换过了。 如今已经入夏了，被褥也变薄了。可是其他人的房间内恐怕早就换上了蚕丝或者鲛纱的薄被，而她的被褥还有两指的厚度。 回到自己熟悉舒适的地方，她没忍住打了一个呵欠，轻手轻脚地滚上了榻，扯过被褥随意地盖在自己的心口处。 看着正殿的顶部，她的睡意却渐渐地散了。她尝试放空思绪，重新酝酿睡意，可是却不自觉地想起慕亦珩。 思过崖的罡风猛烈，寒泉刺骨，到了夜间尤甚。 沈霜霜不知道慕亦珩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而且都过了这么久了还不愿意回到寒霜殿。思及他白日里说自己有需要想明白的事情，她一时有些迷茫。 少年人也有心事了…… 缺月当空，月明清透。 思过崖上的寒泉不住地往下冲刷，击打在思过崖的崖壁上，最后又被罡风吹散，四下溅开。 慕亦珩肩背挺直，直直地跪着。月光洒在他的面上和身上，同时还有罡风和寒泉，尽数扑打在他的身上。 他屹立不动，面无表情，心脏却不住地快速跳动。 目光从被月光照亮的“思过崖”三个字上移开，他慢慢垂下眼睑。 今日沈霜霜问他为何甘愿受罚，他说是因为没保护好她所以愧疚。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愿意，更重要的是另一个。 自从龙族陵墓回来后，他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灵脉和根骨全部重塑。不仅如此，他开始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和那日在寒潭中所见的相似，都是关于他和沈霜霜。 但是在之后的梦境中，两人的关系并不似当时的僵硬冰冷甚至是敌对，而是靠着规矩和礼节维持的温和有度。 梦中的沈霜霜总是穿着白色的锦衣，手执书卷走进他的书房。她也会笑，可是笑得疏离有礼，两人看似亲近其实更多的是礼数。 “太傅。”他从桌案后站起身来行礼。 沈霜霜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只轻声道：“殿下。” 作者有话说： 慢慢地引出前世。 先是少年太子x太子太傅，之后就是皇帝x帝师。 第34章 、花苑疗伤 虽说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沈霜霜在从昏迷中苏醒之后的几天，还是能感受到内伤带来的疼痛，大都是灵药带来的反噬作用。 再加上之前的灵骨断裂, 她深知自己身上到处是伤, 还是决定去寒冰涧闭关修炼。她让鹿予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慕亦珩，毕竟寒霜殿必须要有主人。 当天晚上，她再次去了思过崖。 慕亦珩看见她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寒泉。两人甫一对上目光, 他双目赤红，嘴唇微微发抖，但很快就克制住了表情。 “师尊……”他的声音些许沙哑, 望着她的目光变得莫名。 沈霜霜感觉到他周身气息的变化, 也不知道短短几天慕亦珩经历了什么，只是上前道：“走吧。” “是。” 慕亦珩话音刚落, 沈霜霜便挥手召来了一直灵鹤, 带着慕亦珩坐了上去。在此过程中, 她注意到了慕亦珩背后的伤口，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这些都是罡风留下的痕迹, 还侵入了寒泉的寒气, 后续的恢复过程定然漫长又艰难。 她望着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 轻叹了一口气, 道：“何必呢？” 慕亦珩没有说话, 只是一直看着她的面颊, 目光定定的。 “为师从未有所抱怨, 也没想过要惩罚你。珂清师叔也是一样, 他逼迫不了你。”沈霜霜淡淡地回望, 眼中含着一点心疼，“只要你想，整个云中仙乃至三界都没人可以束缚你。” “不，师尊。”慕亦珩苍白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他眼神祈求，“师尊，管着弟子吧……” 沈霜霜看着他苍白脆弱的模样，就像是被梦魇恶魔折磨了一般。这样的慕亦珩，沈霜霜还是第一次见，她一时无言。 见她不说话，慕亦珩微微垂头，在她面前低下了脑袋，轻声道：“师尊，能再安抚一下弟子吗？” 就像以前一样。 沈霜霜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 分卷阅读68 袋，他的发梢还带着湿意。摸了几次后，她安抚似的拍了拍，道：“亦珩，你就没有想过，为师到底为什么收你作徒弟吗？” 分明她可以洒脱一生，过着和以往一般的一个人的生活。 她挑开了话题，可是慕亦珩却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师尊，弟子并不在意。无论师尊想要弟子做什么，弟子绝不违背。” 沈霜霜微愣，收回了手掌，半晌过后，才轻声道：“好……” 思过崖距离寒霜殿的距离很远，可是两人乘坐灵鹤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到寒霜殿的时候，鹿予和白七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一看见两人走下灵鹤，鹿予便道：“长老，慕师兄，请移步花苑。” 寒霜殿的花苑在最里面，面积不大，里面只有一个小花园和一方不大的温泉池子，因为里面灌入的是灵泉，所以被称为灵池。 沈霜霜在离开之前，便让鹿予和白七都准备好了，在里面放置了灵药，专门用于治疗难以恢复的伤口。 她对着二人轻轻点头，又看向慕亦珩道：“亦珩，你且去灵池治疗伤口，为师待会儿来寻你。” 从思过崖见面开始，慕亦珩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沈霜霜。现在听到两人要分开，他垂下眼睑，目光微暗，道：“是。” 说完之后，白七带着慕亦珩往花苑的方向走，鹿予跟着沈霜霜去正殿。 “我要的灵药，准备好了吗？”沈霜霜沉声道。 “回长老，都准备好了。”鹿予打开桌上的一个木盒，露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不过，寒泉水极寒，方才投入温泉中的灵药大多含有热性。水火相克，慕师兄之后可能会虚弱一段时间。” “我知晓。”沈霜霜拿起其中一瓶灵药，取开瓶塞闻了闻，确认是上好的灵药后又放了回去。 投入温泉中的灵药都是她让鹿予去找云中仙的医师拿的，她面前的这些也都是极其珍贵的药膏，二者相辅，可以加快慕亦珩伤口的恢复。 之后，鹿予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忙，沈霜霜便让她先行离开了。 她独自在正殿中等待了半个时辰，随后便带上灵药往花苑而去。 走到圆形拱门处时，她没有刻意掩饰动静。确认里面的慕亦珩听见了后，才靠近了一些，半晌听不见灵池的动静，沈霜霜出声道：“亦珩，还在吗？”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慕亦珩的声音：“师尊，弟子在。” “为师进来了。”沈霜霜说完，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轻声咳嗽了两声，之后才抬步往里面走。 灵池内的温泉温度偏高，从中生起热腾腾的雾气弥漫了半个花苑，遮掩了灵池中的景象。 沈霜霜避开灵池，走到了远处的石桌边。 她和慕亦珩之间被树丛隔开，可是能隔开视线，却隔不开水声。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水声，应当是慕亦珩站起来了。他身上穿着一件中衣，在离开温泉后，顷刻变得干爽。 他走到走过小道，一眼就看见了正单手托腮望着天边月亮出神的沈霜霜，轻声唤道：“师尊。” 沈霜霜回神，信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道：“过来。” 慕亦珩听话地在她旁边坐下，静默不语。 因为刚从高温的灵池里面出来，慕亦珩浑身都还散发着朦胧的白烟。他的面容被这热气氤氲得有些模糊，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泛出了红润。 他的目光过于专注，沈霜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轻声咳嗽了两声，随后从储物玉镯中取出了灵药，道：“可愿让为师看看你后背的伤口？” 其实伤口不止是在慕亦珩的后背，只不过因为方向的原因，他后背上的伤口最为严重，而且也他自己也不好处理。 这也是沈霜霜带着灵药前来的原因，完全是出于关心。 慕亦珩微愣，随后敛下眸子，稍稍背过身子，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衣襟。 沈霜霜看着他的后背，这才惊觉第一次见面的小不点已经长这么大了，肩背宽厚，早已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模样。 直到看见了他后背上青青紫紫的交错伤痕，她才眨了眨眼，心中泛起一阵不舒服。 修仙之人大多体质纯净，肌肤细腻，就算慕亦珩常年练剑，后背的皮肤依旧呈现出少年人的细白。如今其上布满了伤痕，令人不忍直视。 看着慕亦珩把中衣拉下，露出了一整个背部，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之后，她扯开一瓶灵药的瓶塞，一手拿着玉片，开始给他上药。 可能是因为玉片和灵膏过于冰凉，慕亦珩的身体微颤，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期间沈霜霜觉得玉片不方便，直接用手指涂抹了几次。 她发现慕亦珩的背部僵硬得厉害，不得不加快了上药的速度。最后，她忍不住再次道：“亦珩，别不爱惜自己。” 慕亦珩把中衣往上扯了扯，遮住了丑陋的背部，微微偏头看向沈霜霜，轻声问：“师尊会心疼吗？” “什么？”沈霜霜有些不 分卷阅读69 解，问道。 “弟子受伤，师尊会心疼吗？”慕亦珩重复了一遍。 沈霜霜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可嘴上还是直接说了心里话：“当然，因为你是为师的徒弟啊。” 慕亦珩笑容发苦，道：“是，弟子明白了。” 说着，他把中衣穿好，神色也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沈霜霜抛开心中奇怪的感觉，把几瓶灵药的瓶塞都盖了回去，然后全部往慕亦珩的方向推了推，道：“剩下的伤口，你自己处理。” 说着，她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心口处却突然一痛。她不由得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但好在慕亦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师尊，怎么了？”慕亦珩声音中带着焦急。 方才的痛意过去，沈霜霜恢复了正常。她晃了晃脑袋，眸子微眯看向远处，直到确认自己没关系了之后，才抬手想要推开慕亦珩，一边道：“为师没事，不必担心。” 她的手心触碰到了慕亦珩的心口处，只听见耳边一声闷哼，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沈霜霜感受到手下的灼热，连忙触电似的把手抽开，同时看向慕亦珩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了？” “弟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慕亦珩似乎有些难忍，眉头微微蹙着，面颊也泛红。她以为是碰到了慕亦珩的伤口，连忙走出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身体若是不适，那边早些回去休息，为师先走了。”担心慕亦珩真的是因为伤口才不舒服，她不由得看了慕亦珩好几眼。 说完之后，沈霜霜才快步离开了花苑。 眼看着沈霜霜走出了好远之后，慕亦珩的目光也一直没有收回来。他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热，尤其是心口处。 方才涂抹上的灵药已经开始生效，后背一片灼热。慕亦珩强忍着难耐，在冰凉的白玉石凳上坐下。 想着方才沈霜霜托腮坐在身侧的模样，他嗓间痒意更甚，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可是口干舌燥的感觉更甚。 浑身的躁意迟迟下不去，慕亦珩没忍住扯松了衣襟，之后抚上心口，那里的心跳声很大很快。 那处的异物感已经变得不再那么明显，可是仍旧可以感受到逆鳞的存在。他想起方才沈霜霜触碰到此处的感觉，连呼吸都开始紊乱。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可是沈霜霜的手心微凉轻软，让慕亦珩觉得很奇怪。 很痛苦很难受，可是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龙性本淫。 第35章 、秋水长天 估摸着慕亦珩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沈霜霜放下心来，还抽空去看了他练剑，探查了他的灵脉。 在龙族陵墓中, 慕亦珩的修为直接从金丹初期突破至元婴, 丹田充实，并无不妥。但沈霜霜还是放心不下，叮嘱道：“为师知晓你筋骨特殊，可是之后也要稳扎稳打, 不要急于求进。” “弟子明白。”慕亦珩一手握着灵剑辰星并将其背在身后，轻声应道。 沈霜霜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为师明天也要去寒冰涧闭关。之后寒霜殿, 便暂且交由你打理。” “是。”慕亦珩改变不了沈霜霜的决定，便也只有应了。 夜幕降临之时, 沈霜霜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 怎么也睡不着。她不是没有倦意和疲惫感, 但总感觉心中不安。 她虽然根骨受损，严格来说修为比不上寻常的大乘期修士。可是她自小对灵力的感知能力就远超常人，尤其是灵力控制和亲和力方面。 这几日, 她很敏锐地发现慕亦珩周身的气息都有所变化。除了多了些龙气之外, 定然还有其他的, 只不过她怎么也看不出来。 沈霜霜想不出结果, 有什么东西是她都看不穿的。 而且慕亦珩的态度似乎也有所变化, 就连原本就不多的少年气也荡然无存, 有了更多的稳重和沉静, 难以看透。 一直到后半夜, 她才感觉到了睡意。 “喵——”就在这时, 一声猫叫声传来，由远及近。 可沈霜霜过于困倦，并没有深想，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睡梦中。 风声吹拂，原本微微合上的木窗被打开，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脚步落在了正殿的外间。 慕亦珩隐匿了气息，脚步清浅地走入了里间。他的动静极小，无人察觉。 他在由鲛纱制成的纱帘之外站定，停顿了半晌。之后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掀起了纱帘的一角，目光落在了最靠墙的床榻之上。 沈霜霜盖着稍厚的被褥，面朝外边睡得很熟。她呼吸清浅均匀，面部因为温暖泛起一点酡红，睡颜恬静。 慕亦珩的目光晦暗莫名，最后在她的面前停下了脚步。他在床沿上坐下，借着窗外的微弱月光细细 分卷阅读70 看着她的睡颜。 最近他已经没有再做梦了，可是脑海中还是不断地多出记忆。随着记忆碎片越来越多，那长长的故事也愈发完整。 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妄，可也清楚地知道沈霜霜并没有那份记忆。到目前为止，这份记忆还只是独属他一人。 私心来说，他并不希望沈霜霜会知晓这些，因为对她而言那并不美好。 清晨。 沈霜霜睡得稍微久了一些，起身后便往膳房的方向走，慕亦珩果然已经做好了早膳，正在等她。 “师尊。”慕亦珩唤道。 她打了一个呵欠，应道：“嗯。” 吃完早膳之后，沈霜霜便直接启程去了寒水涧，在离开之前，他看向慕亦珩，面上带着一丝不确定道：“亦珩，为师这次闭关可能会有些久，来年开春不必来寒冰涧等待。” 她旧伤加重，一副身体可以说哪里都是毛病，这次闭关没有三五八年多半是不会出关的。但修仙无岁月，闭关也就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慕亦珩望着她，道：“是。” “嗯，那为师先走了。”说完，沈霜霜随手掐了一个传送阵，下一刻便消失在了慕亦珩的眼中。 阵法启动之前，她看见慕亦珩抬眼看向她，眼中的情绪莫名复杂。 六年后—— 端坐于冰床之上的沈霜霜双目紧闭，黑发和长睫上沾满了白色的冰霜，就连她的手上也浅浅地覆盖了一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神识中突然感应到了一点波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轻轻的剑鸣声，若隐若现。 剑鸣声悠远，持续了很长时间。 只见她长睫微动，其上的白色冰霜也跟着抖动，一些稍小的冰晶坠落，落在了她的衣襟处。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满目冰霜。 神识中的剑鸣声慢慢变弱，最后消失不见。 沈霜霜秀气的眉毛蹙起，最后浑身运起灵力，抖落了一身的霜雪。她站起身来，望向剑鸣声传来的方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她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处不大的寒潭，结冰深厚，百年不化。因为常年的冻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鲜少有人知晓，在一百年前，这寒冰涧还叫寒水涧，这寒潭中结冰的水便是自阴曹地府上来的黄泉水。 这水极阴极寒，内含死气，可腐蚀万物，不可触碰。 就算是凝结成冰，也是一样。 沈霜霜无视这危险至极的黄泉水，直接抬步从边上的小道上离开。她利用上古的传送阵直接离开了寒冰涧，御剑往云中仙的方向而去。 她甫一落在了寒霜殿的门口，便收到了一只纸鹤，是云柏真人传来的信，让她去无声殿一叙。正符合她的心意，她又御剑离去。 她步履匆匆，便也没注意到不远处小径尽头的一抹白色身影。 云柏真人已经在无声殿等候良久了。 “师兄，”沈霜霜声音干净清澈，直接开门见山，“可是有了秋水和长天的消息了？” 她语速飞快，眼神迫切地看着云柏真人。 秋水和长天分别是灵雪和祁言的本命灵剑，当初二人身陨，两柄灵剑也直接封剑，被埋藏在了亡灵之海。 因为已经封剑了，亡灵之海广大无垠，沈霜霜在那之后并未找到秋水和长天。但在之后的百年，也一直留意两把剑的消息和下落。 亡灵之海是妖族领域和人界的交界处，虽说是海，但在几万年前便已干涸，只剩下了万千亡灵和白骨，堆成了高山。 方才她在闭关之时，脑海中的剑鸣，便是来自于长天。 秋水和长剑的性子和主人很像，安静温和，不喜吵闹。封剑之后便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只愿意和主人骨血相融于亡灵之海。 如今突然给沈霜霜传来了动静，那必然是遇见了意外。 祁言和灵雪虽然是法修，可是秋水和长天也同他们有着几百年的情感，是他们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沈霜霜在得到感应后，会直接从寒冰涧中出来。 她看着云柏真人，不想错过一点消息。 最后，云柏真人点了点头。他从桌案的边角处抽出了一张信纸，递给她，道：“竹英传来消息，说在西珑地区有一场拍卖会，放出消息会拍卖一柄自亡灵之海中挖掘而出的灵剑。” 沈霜霜能感受到秋水和长天，是因为她和祁言灵雪是至亲，对二人的本命灵剑也有所联系。 而云柏真人和竹英自然不能，他们是听到了其他的消息，虽然不能确定这是否是祁言和灵雪的灵剑，还是需要沈霜霜自己确认。 沈霜霜接过信纸，上面是竹英的字迹，大概还说了拍卖方自称那柄灵剑已经封剑，可浑身气韵浑厚，制剑材料也是上等，年岁不知几何，可也能断定上了三百年。因为封剑，灵剑无法出鞘，剑名还未曾得知。 直觉告诉沈霜霜，这柄灵剑就是长天。先不说这些特征跟长天完全吻合，更重要的是原本两柄 分卷阅读71 灵剑远在亡灵之海，她不可能感应到长天。 因为是关系到祁言和灵雪的事情，沈霜霜心中慢慢有些焦急。没有过多犹豫，她便直接道：“我要去西珑。” 目的，自然是拿回长天。 只要拿回了长天，依靠着长天和秋水的联系，她还可以顺势找到秋水。它们两个在冰冷的亡灵之海度过了一百年，也该回云中仙了。 毕竟，祁言和灵雪的尸骨，她早已捧回来了。 这般说定，沈霜霜从云柏真人那里得到了拍卖会的具体位置和相关信息，便往寒霜殿的方向走，一边还给竹英送去了纸鹤。 回寒霜殿的路上，她遇见了不少宗门弟子。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沈霜霜会突然出关，看见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惊讶，之后才行礼。 在将要抵达寒霜殿的时候，沈霜霜遇见了何知琀，何知琀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一身白衣，翩翩君子。 “弟子见过小师叔。”何知琀恭敬行礼。 心里装着心事，沈霜霜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笑着应道：“何师侄不必多礼，你怎会在此？” “弟子适才从青云台回来，”何知琀回答道，之后又礼貌问道，“小师叔，怎么出关得如此突然？” “遇见了一点事，刚才去见了你师尊。”何知琀知礼温和，沈霜霜便也不介意多跟他说两句，面上也带着笑意。 她有意探查，发现何知琀已经不久前刚突破了元婴。这样的进步速度已经算很快了，而且作为云柏真人的弟子，他多半是自己修习。 她没有掩饰自己探查的灵力，想来何知琀也感受到了，可却没有一丝反抗。 沈霜霜不由得笑开，道：“师侄，为何没有一丝戒备？” “小师叔灵力温和纯净，弟子并不抵触。”何知琀实话实说。 她也知晓自己灵力的特点，便不再多问，反而问道：“突破时可有遇到瓶颈？” 可能是戳到了痛处，何知琀的笑容带上了一丝苦意，道：“稍有阻碍，但还是渡劫成功了，多谢小师叔关心。” “有瓶颈不是坏处，”沈霜霜多说了两句，“元婴期进步缓慢，师侄以后可以把重心放在剑道上，顺其自然更好。” 她没有直说，虽然何知琀的基础很牢固，可是刚突破后还是要更加注重，不然对以后的修行突破只会有弊。 “弟子谢过小师叔指点。”何知琀道。 沈霜霜笑道：“不必言谢，师侄在剑道上很有天赋。” 听此，何知琀微愣，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 见他有话要说，沈霜霜微微侧首，示意他直言。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随之而来还有慕亦珩的声音，“师尊。” 沈霜霜回头，一眼便看见慕亦珩站在小路的尽头处，正远远地望着她。许久不见，沈霜霜不由得笑开，唤道：“亦珩。” 见此，何知琀也知趣地不再多说，跟沈霜霜告退后便先行离开了。 看着慕亦珩走近，沈霜霜眼中出现了一点欣慰。 六年时间，慕亦珩似乎又有了些变化，身姿挺拔。她在心中比划了一下，估计自己的头顶可能还到不了他的肩头。 “你怎么知道为师回来了？”沈霜霜笑问。 “一个时辰前，看见师尊御剑到了寒霜殿门前，可下一刻便离开了。” 慕亦珩声音平淡，可沈霜霜硬生生地品出了一丝责怪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剑名出处不必多说吧！ 第36章 、梧苍旱灾 得知沈霜霜回来之后, 鹿予赶忙又把沈霜霜的正殿打扫了一遍。虽说正殿原本就是每日打扫，可这一次总归是不一样的。 沈霜霜早就习惯了鹿予的性子，便也没拦着。 她坐在后院中, 跟慕亦珩说了自己将要离开蓬莱前去西珑的事情, 缘由也大概说了。总归是自己的徒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蓬莱仙岛位于东海，距离南靖和西珑都很远，这一去少说也要一个月, 是以她还是要跟他们说一下。 慕亦珩听完，望着她，只问了一句话：“师尊, 弟子可以跟您一同前往吗？” 在此之前, 沈霜霜并未想过要带着慕亦珩一起出去。 她很少离开云中仙，在收了慕亦珩作徒弟之后还未曾离开过。在以往离开前去其他地方的时候, 也都习惯了一个人, 是以这一次便也觉得一个人足矣。 可是慕亦珩提出来了之后, 她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她想到慕亦珩来云中仙已经八年了，貌似还真的没出去过。 正好两人一道，也可以结伴。 于是, 她点头了, 道：“可以。” 听见肯定的答复, 慕亦珩的表情一松。 沈霜霜单手托腮, 另一只手的指头无意识地敲击着白玉石桌的表面, 思忖片刻后, 道：“拍卖会是在十天后, 原 分卷阅读72 本为师想的是过几天再出发的。” “可是若是亦珩你想和为师一道的话, 那我们就早些出发吧, 正好为师也可以带你游玩一番。” 西珑地区的灵力虽然不如蓬莱仙岛充盈浓郁，可因为地域广大，气候万千，风土人情也各有不同，带着慕亦珩去玩一圈也不无不可。 这么想着，沈霜霜最后道：“那就……明日出发吧。” 虽然略显仓促，可是也没有关系，而且慕亦珩也没有反对。在听到她的决定后，他眸子中闪过一丝明亮，随后点头应了。 对于沈霜霜刚回来休息了一晚上就又要离开的决定，鹿予表示很失望，其实她很喜欢照顾沈霜霜，现在又没办法遂愿了。 她不得不开始给沈霜霜整理东西，一边念叨：“长老，您看看玉镯中可还缺什么。西珑地区多是修士，也不乏有钱有势的宗门世家，您若是去拍卖会，一定要带足够的灵石。” 沈霜霜赞同地点头，道：“鹿予好细心啊，便麻烦你去准备了。” 第二日清晨，沈霜霜走出殿门，鹿予便递给了她两个储物袋，其中一个装满了上品灵石，这个数量已经足够买下一条灵石山脉了。 另一个则是一些寻常物品，披风大氅，常用灵药，都给她分门别类地准备好了。出门在外穿宗门服饰不便，是以还给她准备了不少其他衣服。 末了，鹿予道：“长老，早些回来。” “好……”沈霜霜知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出远门，鹿予不免多说了两句，于是乎只是笑，没有反驳。 等鹿予给她安排好了一切，这边的慕亦珩也已经准备待发了。 沈霜霜昨日便跟他说了穿常服，是以今日的慕亦珩换下了白色弟子服，穿的是一袭黑色劲装，手中握着灵剑。 她满意的点点头，道：“亦珩，黑色很适合你。” 就连一旁的白七也连声附和。 慕亦珩面上平静，可终归还是红了面颊，道：“多谢师尊夸赞。”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鹿予和白七将两人送到了寒霜殿门口。 跟鹿予和白七告别后，两人祭出灵剑，御剑而上，离开了云中仙，往西边的西珑地区而去，不做停留。 因为闭关了六年之久，沈霜霜身上可以恢复的伤势已然全部痊愈，至于灵骨上的旧伤自然还是老样子。 其实关于灵骨，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想明白。 在青云台之下，她很确定自己的第二截灵骨被那妖兽踩断了，可是为何从寒霜殿中醒来时，却完好无损。 她自己试着感受了自己的脉络，惊讶地发现她的灵力无法进入那一截灵骨。可是灵骨并非凡物，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痊愈，却也不可替代。 此事蹊跷，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头绪，只能一直搁置。 闭关这些年，她也尝试着用灵力打通那一截灵骨，可是毫无作用。那一截灵骨就像是不属于她，可除了这一个缺陷之外，便再无异样。 这原本断裂的灵骨在修复后，就好像是完全融入了她的身体里，发挥的作用与之前无异。 是以慢慢的，沈霜霜也淡忘了这件事情。 她想得入神，也没有跟慕亦珩说话，只下意识地跟着慕亦珩的灵剑飞行。 看着女子莹白绝美的侧脸，慕亦珩抿了抿嘴唇。她好似在想着十分重要的事情，唇线平直，一双清澈的眼眸也不带情绪。 他没有收回目光，只觉得早前匆匆一别，如今再次见面竟然已经是六年以后了。她没有任何变化，看他的目光，说话的语气也和分别前一样。 就好像，这六年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一眨眼之间。 可对于他却截然相反，没有沈霜霜的陪伴，这六年于他而言难熬至极。 每日从寒霜殿离开时，不见那一抹笑颜。傍晚时分，他提剑从青云台归来，看着空荡荡的寒霜殿，也只觉得难耐。 昨日在青云台，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涌上了一点异样感，这感觉驱使着他快速往寒霜殿赶去。在临近殿门时，他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天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知道他方才的心情，就如同从溺水的冰湖中仰头，一眼就看见了云端。 行进途中，沈霜霜突然感受到下方迸发出了一阵强大的灵力，震得她脑袋突突的，差点从观月身上翻下去。 往下一看，只见下方一个高台，其上飘着几面金色的旗子。高台之上站着一个人，口中念念有词，周围还围着一些人，正在跪拜。 沈霜霜眯了眯眼睛，不解道：“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看样子是类似于祭拜的仪式……”慕亦珩瞅了一眼，猜测道。 沈霜霜多看了一眼，下面的架势似乎是皇帝和一些贵族。若真是在举行祭拜，那定然是遇到了普通办法无法解决的事情。 “为师去看看。”说完，不等慕亦珩阻拦，沈霜霜便御剑往下面而去。 渐行渐近，沈 分卷阅读73 霜霜先是看见了高台之上的旗帜上的“梧苍”二字，想来是这个国家的名字。之后，便是高台之上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深红色龙袍，不用想也是皇帝。 做法祭拜的是以发须皆白的老翁，手中抓着一把黄色符篆，正点燃了往身前的祭台上扔。那符篆甫一落地，便化作了黑色的灰烬，漫天飞舞。 老翁周围围着的几个人，跪地拜服，口中念念有词。 太阳很大，沈霜霜刚靠近没多远，便感受到了明显的炎热，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适应这强烈的阳光。 突然，就在这时，那老翁面上流露出惊讶和欣喜之情，开始不断磕头，口中大喊：“显灵了，祖宗显灵了！” 周围的人一听，都是大喜，开始磕头。 等磕完了头之后，那老翁跪着抬头，看向天边。 正巧，沈霜霜御剑落了下来。一袭白衣，容颜绝色，宛若九天神明。 她行至半空，看着高台上全部跪伏的人，问道：“你们遇见了何事？为何祭拜？” 这个时候，就连最上方的皇帝面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站起身来走下了台阶，最后停在了高台之上。他一直仰头望着沈霜霜的方向，恭敬行礼道：“在下梧苍国主，见过仙师。” “本无意叨扰，可梧苍一连三年，滴雨未下，百姓名不聊生，在下愧为国主，只得请求祖先，请祖先庇佑，降下甘霖，护我梧苍。”说完，国主该弯下了腰。 方才一路御剑而来，沈霜霜注意到这国家位于东海与西珑之间，自成一国。地域广大，但大部分都是农田，百姓多半是务农，自给自足。 四年未下雨，那确实是极大的问题。 再看这国主，看面相不过四十，可身形单薄，头发花白，显然是每日愁苦，日渐苍老。 思及此，沈霜霜叹了一口气。她御剑停下，落在了高台之上，道：“陛下不必如此，我乃蓬莱仙岛云中仙弟子。此去西珑，途经此地，见你们祭拜。” 她说明了身份，便不是他们祭拜所想要请来帮忙的仙师或者祖先。 此地偏僻，鲜少有外人来，更何况是修者。就算是国主，这一辈子可能也没见过几个修士，面上的敬意不减，连忙道：“原是如此，不知如何称呼仙师？” “我叫沈霜霜。”接着，她又道，“我方才观你梧苍国土广大，若是我用术法降雨，恐怕无法均匀。” 听此，国主以为她也没辙，恐怕会拒绝，面上露出了一点遗憾和悲苦。 没等他说什么，沈霜霜又道：“接下来几天，我会在梧苍四面八角布下阵法，到时候定会降雨。” 若是再不行，大不了从东海引来，东海常年降雨，最不缺的就是水。 沈霜霜是这么想的，她无论如何也要帮忙解决掉梧苍的困境才行。虽说这并不在蓬莱岛境内，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一国大事，还正好被她碰到了。 听到沈霜霜愿意帮忙，国主和老翁眼含热泪，纷纷行礼，道：“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梧苍有救了！梧苍百姓有救了。” 沈霜霜连忙扶住国主，道：“陛下，你是一国之主，万人之上，不必向我行礼。” 她只不过以偶然途径的路人，连梧苍的百姓都不是。 “仙师，你是梧苍的恩人，亦是在下的恩人，敬你拜你都是应该的。”国主眼角湿润，看着沈霜霜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就当这时，慕亦珩也御剑下来了，唤道：“师尊。” 他方才救猜到沈霜霜若是得知了此地的困境，定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是我的徒弟。”沈霜霜简单说道。 慕亦珩的面色平静，可国主和老翁在看到慕亦珩的面容时面上俱是惊色。尤其是国主，目光钉在了慕亦珩的面上，嘴唇颤抖却说不出半个字。 沈霜霜有些不解，看了看慕亦珩，又看了看国主，问道：“陛下，怎么了？” “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国主上前了两步，看着慕亦珩。 这情况令人费解，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慕亦珩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沈霜霜，眸色微动。 “仙师，令徒的面容竟与梧苍一位早已逝去的皇帝长相一模一样。” 第37章 、煜安太子 国主的话让沈霜霜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这是概率极小的事情，也难怪国主和老翁这般惊讶了。 竟然沈霜霜承诺了帮忙，那么祭拜算是结束了。国主亲自带着沈霜霜和慕亦珩去了皇宫, 并且命令所有人都要周全款待。 两人被安置在很大的宫殿中, 其中的陈设都比较古老，但并不陈旧，反而显得很有历史的味道。 沈霜霜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作为修者, 再严苛坎坷的生活也都经历过。外面天气炎热，再加上赶路许久，沈霜霜决定先休息一下午, 晚上再和慕亦珩出去布置阵法。 她已经计划好了, 在她学习的术法和阵法中，可以 分卷阅读74 降雨的阵法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范围较大的甘霖阵, 一个是小范围降水的, 但胜在时间持久。 她决定将两个阵法结合一下, 来一场大范围的长时间降雨。 躺倒在床榻上，沈霜霜在脑海里开始计算，两个阵法的阵纹渐渐变得清晰。不知道想了多久, 她才缓慢入梦。 短短一下午, 国主和国师高台祭拜, 请神成功的消息便传了出去。不到傍晚时分, 几乎所有梧苍百姓都知道了仙人将要在降下甘霖, 拯救梧苍。 黄昏时分, 天气凉了下来, 沈霜霜也悠悠转醒。 她没有先去找慕亦珩, 而是准备去梧苍国皇宫内看一圈。按理来说, 梧苍距离东海并不遥远，断然不该三年不下雨。 而且看样子，这也是梧苍第一次遭受到这么大的创伤。不仅如此，今日她搀扶国主手腕的时候有意探查，发现他身上龙气浅薄。 沈霜霜以往看了不少书，不由得开始猜想这是否是灭国的征兆。 这般想着，她正好走到了宫殿门口，门口守着的宫女见了她，连忙行礼：“仙师，可是有何吩咐？” “我去随意逛逛，不必跟随。”沈霜霜声音很温和，可是语速较快不由拒绝。说完之后，便直接走了出去。 落日黄昏，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只剩下西边的山头上一点红色的云。看天色，明日又大太阳的天气。 原本国主说要给她和慕亦珩准备晚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也算是答谢。可是沈霜霜拒绝了，先不说现在的梧苍国库虚空，一场晚宴也并不是必须。 沈霜霜沿着宫殿前的小路，没走多久便转到了大道。道路的两侧俱是宫墙亦或者高大的宫殿建筑，想来是从后院走到了前面。 她脚步不疾不徐，将两侧的建筑一一打量。 宫闱城墙上面的红色已经有些许褪色，可也迟迟得不到维护，这也是因为干旱，国主已经分不出太多的心思了。 她站在宫墙下，抬头往上看，能看见的天空有限，就好像被关住了一般。 已经是傍晚了，就算是大道上也没有多少人，只能偶尔看见来往的宫女太监，他们微微弯着腰，脚步匆忙。 每个门口都守着两个禁卫，手中握着一杆□□，面容肃穆，目光坚定。 途中还遇到了几位穿着官袍的官员，眉间舒缓，面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定然都是听说了有人可以降雨的消息。 她一直有意避开来人，最后从一面院墙一跃而上，准备到另一个方向去看看。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荷花香，她坐在墙上往下看。 城墙的另一边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中早已干涸，可还是种满了荷花，其上还修建着九曲回廊和几座四角尖尖的亭子。 其中一座亭中似乎有人，穿着一袭青衣，手执书卷，端坐在石桌旁，不远处有几个宫女候着，安静无声。 看起来是某位贵人的私人领域，沈霜霜正准备离开，却看见青衣男子放下了书卷朝她的方向看来。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对方面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来，行礼道：“仙师，可否下来一叙？” 沈霜霜坐在墙头，看那人身形单薄，似乎是久病。但就算是这样，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淡淡龙气。 她猜想，这应当是梧苍太子。 对方既然已经邀请她上前，她自然也不好推辞，便点点头应下，随后从墙上跃下，沿着弯曲的长廊往亭子的方向靠近。 等走近了，沈霜霜才看清梧苍太子的面容。眉眼清俊，鼻梁高挺，可惜病色太过，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太子殿下。”沈霜霜礼貌微笑，走近行礼。 “仙师不必多礼，在下吴煜安。”吴煜安回礼，随后示意沈霜霜坐下。 他没有否认，那确实是太子无疑，毕竟除了国主和太子，其他人身上断然不可能出现龙气。而且还这么明显，沈霜霜远远地就可以感觉到。 沈霜霜在吴煜安的对面坐下，问道：“殿下看起来面色不是很好，我能问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吗？” 兴许没想到沈霜霜单刀直入一来就询问这种问题，吴煜安笑了笑，道：“仙师还真是火眼金睛，已有三年了。” 那就和梧苍干旱的时间差不多，沈霜霜沉吟片刻，又问道：“夜里可有发梦？” “未曾。”吴煜安答道。 沈霜霜蹙眉，抬眼再道：“殿下，可否让我为您把脉看看？” “自然。”吴煜安没有拒绝，直接抬手放在了石桌上。 沈霜霜指尖微动，轻轻搭在了他的脉搏上。脉象很平稳，没有任何异常，体内的气息也没有问题。 她收回手，浅浅微笑，道：“殿下，夜里当真没有发梦吗？” 听此，吴煜安面上轻怔一瞬，随后扯出一抹笑意，道：“还真是瞒不过仙师，确实频发噩梦，梦魇缠身。” 这般便说得通了，三年大旱，龙气衰弱，并不是灭 分卷阅读75 国的征兆，而是太子吴煜安被大凶的恶鬼缠住了。 就算龙气再旺，也经不起三年的纠缠。或许一开始还好，可后来越拖越久，吴煜安和国主的状态越来越差。 龙气变弱了，影响的是一整个国家。如此往来，龙气越来越弱，干旱也只会越来越严重，这便是一个恶性循环。 沈霜霜道：“殿下，可否告知夜里梦到了什么？” 吴煜安微微偏头看向守在不远处的几个宫女，那边的几个人接收到了目光，微微屈膝行礼，之后便离开了长廊。 支开了所有人，吴煜安才缓缓道：“梦中所见的是我的母后。” 听此，沈霜霜眉梢微动，心中不免讶异。 吴煜安现在这幅样子，显然是被恶鬼纠缠了许久了，被吸走了不少龙气。虎毒不食子，这皇后又为何会一直将自己的儿子困于梦境？ 之后，沈霜霜得知。吴煜安的亲娘李皇后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为了坐稳皇后的位置，从进入国主的后宫后便手段狠厉，压迫得其他妃嫔翻不得身。 原本，吴煜安不是第一个儿子，可再如何也是嫡子，太子的位置十有八九都是他的。可李皇后还是不放心，设计害死了前面的孩子，连公主都没有放过。 于是，吴煜安成为了嫡长子。 李皇后为了自己和吴煜安的位置不择手段，伤害了不少人。可是国主一直没有对她做出实质性的惩罚，原因不止是她背后的势力，还有国主的爱。 其实有不少人都无法明白，为何性子温和的国主会喜欢李皇后这般泼辣狠毒的女人。可爱就是爱了，没有理由也爱了。 李皇后死于三年前的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 那天，李皇后没有回椒房殿，国主得知后很是着急，派遣所有禁卫和宫女奴才前去找寻，几乎把整座皇宫都翻遍了。 最后，他们在一口枯井中打捞到了李皇后的尸体。 枯井位于冷宫，平常鲜少有人踏足，能想到此处都是因为这是最后一个可能的地点。尸体的脑袋朝下，身上还有多出刀剑捅出来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染长袍，显然是有人蓄意谋害。 一夜大雨，国主抱着李皇后的尸体流下了眼泪。 为了皇后和太子的位置，李皇后一生树敌无数。先不说后宫中有不少被她毒杀害死的妃嫔和皇子公主，前朝也有不少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的大臣官员。 如今李皇后死了，凶手的手脚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只是次日又死了人，死的是一名宫女，是割腕自尽，留下了一纸遗书和一把短剑。 遗书中写是她杀害了李皇后，凶器便是那一把短剑。 后来查证，这宫女原本是一位位分较低的妃子的侍女，伺候了一辈子。妃子生了一个皇子，后来被李皇后杀害了。 这便是动机。 但是很显然这不是真相，其他人不知晓，可后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宫女生平胆小怕事，不可能做出如此大胆，还绝对会被诛九族的事情。 不仅如此，李皇后虽说是一位三十有余的妇人，可以往也有练武，不可能会被一名普通胆小的宫女压制住。 这些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国主也是。 杀死了李皇后，皇后的位置就可以空出来。国家不可长久无后，立刻就有臣子上奏请求国主立皇后，管束后宫。 所有人都没想到，国主拒绝了，并且直言到以后不会再立皇后了，皇后之位就此空缺，吴煜安也稳坐太子之位。 能在李皇后身上刺下这么多伤口，刀刀致命，可见下手之人对她的恨意深不可测，甚至都不愿意让她死得快活。 众人都以为国主会追究到底，可是他没有。他下令厚葬了李皇后，并且还把她葬在了自己的陵寝中，只等他死后与其合葬。 他下了旨意，不再追究杀害李皇后的凶手，可是若那人再继续如此，便不只是连坐家族和诛九族的处罚了。 别人不解其意，可吴煜安知晓。 那人对李皇后下手，是因为李皇后先作恶，杀害李皇后是为了报仇，甚至愿意为了报仇抵上性命。 若是国主再下令彻查并且杀死凶手，便是积怨了。 逝者已逝，国主想让李皇后轻松地走，能减少一点怨气便是一点吧。 听完，沈霜霜秀气的眉毛拧得紧紧的，先道：“先皇后的死法过于凄惨，再加上您也说她心气很高，恐怕不报仇难以安息。” “是，她在梦中也是这般说的。”吴煜安笑得风轻云淡，就好像被噩梦缠身的不是他一般。 “殿下，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不怨吗？”沈霜霜问道。 吴煜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道：“我从未怨过她，我知她脾性，若是死后甘愿罢休，那才不像她。” 沈霜霜沉吟片刻，又道：“国主也是，倒是情深。” 听此，吴煜安轻笑，半是打趣道：“仙师有所不知，梧苍国历经千年，历代国主中，从来不缺情种。” 分卷阅读76 作者有话说： 从来不缺情种…… 第38章 、久旱逢雨 之后, 沈霜霜又问了一些李皇后其他的事情，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最后道：“多谢殿下解惑。” “仙师不必言谢, 方才叫住您, 多有叨扰。”吴煜安笑道。 最后便是一阵沉默，就在沈霜霜看天色太晚，准备告辞离开，前去找寻慕亦珩的时候, 吴煜安继续道：“仙师可知，今日国师高台祭拜，想要招来的是梧苍祖先？” 沈霜霜摇了摇头, 道：“并不知情。” 她并未深究, 因为另一件事情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问道：“今日我于上空御剑飞行, 被下方的灵力所影响, 我想知道国师手中的符篆, 是何来历？” 吴煜安目光偏移，道：“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老法子，以往也有使用, 可是从未显灵。原本我们对今日的祭拜也不抱希望, 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 倒没想到, 真的显灵了。” “那符篆之上, 绘制的是何种纹章？”沈霜霜继续问道。 “这……愿仙师海涵, 我并不知情, 只知道绘制符篆用的是父皇的血。”吴煜安道。 “血？”沈霜霜蹙眉。 只是血液而已, 为何会对她有那么大的影响, 只是因为龙气吗？那又为何慕亦珩并没有受到影响？ 见她也疑惑，吴煜安知晓自己的问题不会得到答复，便也不再问，而是垂首喝了一口热茶，掩盖住了眸中情绪。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之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沈霜霜听出这是慕亦珩的脚步，转头一看，果然是。 九曲回廊，四角亭子内只有沈霜霜和吴煜安。 慕亦珩看着两人相对而坐的情景，面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但天色早已暗下来，沈霜霜并没有看到他的神色。 她站起身来，对吴煜安道：“殿下，天色已晚，今日便先告辞。” 吴煜安也跟着起身，行礼温和道：“仙师慢走，日后若是得空，再与仙师一叙。” 之后，沈霜霜不再停留，向着慕亦珩走去，一边问道：“怎么来了？” 慕亦珩瞥了一眼吴煜安，答道：“回去后不见师尊，便出来寻找了。” “嗯……来得正好，我们现在就去梧苍的四个方向看看……”沈霜霜走到慕亦珩的身边，声音渐渐小了。 吴煜安站在原地，嘴角带着轻笑，目光却一直落在不远处的那一对师徒身上。他白日里便听国师说了，沈霜霜的徒弟面容与千年前的一任皇帝一模一样。 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慕亦珩察觉到了目光，缓慢抬眼看来。两人目光相接一瞬，吴煜安便感受到了明显的压迫，之后便看见慕亦珩一手护住沈霜霜的肩背，带着她往外走。 眼中的戒备毫不掩饰，吴煜安不由得微笑。 沈霜霜和慕亦珩并肩走出花园，随后便往皇宫的门口开始走。在别人的地盘，贸然御剑飞行始终不太好。 她跟慕亦珩说了阵法的事情，觉得此法可行。 说完了阵法，沈霜霜便没再说话。 半晌无言后，只听见慕亦珩道：“师尊方才和那太子交谈，可有得知什么信息？” 沈霜霜沉吟片刻，将先皇后和国主的事情说了一次，又道：“身上多处致死的剑伤，最后还被倒立投入井中。这种死法，很难不催生恶鬼。” “生前作孽，怨气深重，不入轮回。”慕亦珩低声补充。 “确实如此，孤魂野鬼，还是大凶。”沈霜霜有些头疼，“等布阵降雨之后，再来处理她吧。” 自然而然地，沈霜霜也包揽了处理先皇后的事情。 “厉鬼阴寒，有损龙气，不能留着她一起缠着殿下。”沈霜霜低声说道，毕竟吴煜安是下一个国主，若不及时解决先皇后，恐怕梧苍也不会长久。 听到熟悉的称谓，慕亦珩面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地顿了一下。但沈霜霜垂头思忖，并未发现异样。他垂眸之间，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师尊似乎很在意太子。”慕亦珩道。 沈霜霜抬眸，道：“殿下为人宽厚可亲，以后会是一代明君。” “是吗？”慕亦珩声音放轻，语气中的情绪莫名带着一丝苦涩。他似乎有很多心思想要倾述，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已经走出宫闱，沈霜霜不觉有他，只祭出观月，准备御剑。慕亦珩深吸了一口气，紧随其后。 沈霜霜决定先从东边开始，依次探查四个方向，初步计划将甘霖阵的阵眼布置在这四个方向。梧苍的皇城位于最中间，将会成为降雨最多的地方。 梧苍国地势平坦，以平坦的地势为主，使得百姓大多发展农业，并且以此为生。 两人连夜奔波，将四个角落分别看了一遍，除了西边是一块山地，其他三个方向俱是平原，而且百姓也很多。 沈霜霜注意到，西边的山地颇多 分卷阅读77 ，被大片大片的树木覆盖，可也是百姓分布最少的一个方位。她留心观察，在西边逗留了许久。 到最后，她也没搞清楚为什么这里少有居民，可是却发现了一条灵石山脉。她不免有些惊讶：“就说为什么这里的植物如此茂盛，原来此地风水这么好。” “师尊，快日出了，可要先回去了？”慕亦珩看着站在山脚下探查的沈霜霜，手指微微拢住。 沈霜霜点点头，道：“先回去吧。” 之后，两人回到了皇宫，立刻便有宫女上前来说国主正在御书房中等候，请两人过去。沈霜霜应下，带着慕亦珩过去。 她摊开一张梧苍的平面地图，把昨晚的探查结果跟国主说了，并指着西边的山脉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西边风水上佳，绿植繁茂，为何鲜少有百姓居住？” “仙师有所不知，西边乃是梧苍开国先帝的出生地和皇城所在。随着历代变迁，皇城迁址，西边便渐渐衰落了。”国主答道。 沈霜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道：“原是如此……” 最后，沈霜霜用毛笔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画下了阵法的图样，一边道：“西边有灵石山脉，正好为我所用。” 慕亦珩一直站在她的右后方，看着她垂首在图纸上写写画画，静默不语。 操劳了一晚上，沈霜霜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回到宫殿中躺下，沾到枕头便睡着了。睡梦依稀，她梦到了许多零碎的东西。 梦中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梧苍国的皇宫，其中还出现了不少的熟面孔，最后便是冷宫水井旁坐着的凤袍女子。 一直到晚上，沈霜霜才从睡梦中醒来。因为被先皇后干扰了梦境，她睡得不是很好，面上的倦意更甚。 她走出房间，便看见慕亦珩正倚在宫殿门边，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都没有动作。 直到沈霜霜走近，慕亦珩才稍稍回神，琉璃色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莫名。见她打了个呵欠，连忙问：“师尊，没休息好吗？” “是啊……被先皇后入梦了……” 沈霜霜修为如此之高，竟然还会被她入梦，可见其身上煞气有多中，凶厉程度不容小觑。 慕亦珩面上闪过一丝心疼，上前来道：“原本就是不必插手的事情，师尊又为何要为此日夜操劳？” 答案显而易见，为了梧苍国成千上万的百姓。 是以沈霜霜没有回答，只是在回廊上的一处栏杆上坐下，稍微回想了一下梦中的场景，不免有些恍惚。 休息了片刻，两人出发离开了皇宫。他们先去了东南北三个方向，埋下了改良后的阵法，阵纹闪烁，只等沈霜霜注入灵力便可一同启动。 来到西边，沈霜霜将第四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阵眼布置在了灵石山脉的不远处，等阵纹落地，四方的阵眼相互连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甘霖阵便笼罩了一整个梧苍国。 沈霜霜祭出观月，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单手掐诀，快速与甘霖阵建立了连接。紧接着，她开始往甘霖阵中注入灵力，同时引出了灵石山脉中的灵力。 等阵法完全启动，沈霜霜收起观月，退后了半步，灵石山脉中的灵力开始自发朝着阵法中涌动。 灵石山脉中的灵力汹涌，传输的速度极快。 沈霜霜再后退了一些，最后退到了慕亦珩的身旁，蹙眉道：“这山脉灵力充裕得有些过头了，到底是为何？” 慕亦珩看着完全启动的阵法，道：“国主说此处以往是皇城，开国皇帝在此建国，想来尸骨也埋葬在此地，应当是龙气。” 听此，沈霜霜细细思索了一番，最后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阵法中的灵力开始顺着阵纹的方向流转，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开始变化，万里无云的天空暗了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黑压压的乌云。 乌云流动的速度极快，天色昏暗，隐隐有雷声传来，天边闪着闪电，这是大雨的前兆。 此刻的皇城内，吴煜安和国主站在一处，看着头顶上厚厚的乌云，静默不语。 淅淅沥沥的大颗雨点砸了下来，国主和国师老泪纵横，哑声道：“梧苍有救了……” 在看皇宫之外的街道上，所有的百姓看着乌云和即将落下的雨势，面上俱是欣喜，也不顾肯定会淋雨，就直接冲出了家门。 百姓们看着落下的雨点大声欢呼，载歌载舞，大喊道：“梧苍有救了！庄稼有救了！我们都有救了！” “祖宗显灵了！显灵了啊！” 一盏茶时间过去，大雨倾盆而下砸在了房檐上和街道上，以及人们的脸上头上，可所有的百姓都乐不可言。 还有不少人喜极而泣，跪拜上天。 沈霜霜看着从天而落的雨点，心情也很欢愉，嘴角带着笑意。 滴滴雨水落在了她的面颊上，可下一刻就被挡住了。她回身，只见慕亦珩手中执着一柄油纸伞，朝她的方向倾斜。 “师尊，不要淋雨。” 作者有 分卷阅读78 话说： 慕亦珩：怎么可以喊其他人作太子殿下？ 第39章 、冷宫皇后 大雨接连下了半个月, 万物滋润，河湖充盈，炎热的天气不再。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沈霜霜和慕亦珩在保证阵法会一直运行后便回到了梧苍皇宫, 国主和吴煜安在宫闱门口等待，见她便要下跪。 沈霜霜连忙扶住国主，笑道：“陛下，你乃万金之躯, 不必行此大礼。” “仙师，你是整个梧苍的恩人啊。”国主感激道。 她松开国主的手臂，道：“我师尊和父母都曾告诉我, 云中仙弟子一生行侠仗义, 无惧无畏，大义就是本分。” 国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引着沈霜霜往里走, 一边道：“还请仙师与令徒在宫内久留, 让我们好生报恩款待。” “不必了，我此去西珑，还有要事在身, 明日便离开。”沈霜霜婉言拒绝。 距离拍卖会只剩下了七天时间, 他们还要赶路, 早日到达目的地, 以免有突发状况, 耽误她取回长天。 如此说, 国主便也不便挽留, 便请她好生歇息, 他们便不打扰了。 回到宫殿, 已经快要傍晚了。 大雨滂沱，气温也下降了不少。 看着房檐上垂落的雨线，沈霜霜不禁轻颤了一下，随后拿出一件披风披上，脚步轻快地往冷宫的方向走。 李皇后先前入梦也有些作用，比如说现在的沈霜霜对这皇宫内的路线熟悉透彻，就连哪个角落长着什么花草都知道。 她一路来到了冷宫。 因为自先皇后死后，国主直接遣散了后宫，所以冷宫也一直没有住人，也根本无人踏足。或许也是国主知晓先皇后在这里，不让别人打扰也不一定。 沈霜霜站在冷宫的门口，一跃跳上了围墙，进到了里面。 院中杂草丛生，几乎已经没过了脚踝。在大雨的打压下，不少杂草都被折断了，混杂在了泥泞中，让整个院子看起来都一片狼藉。 沈霜霜顺着记忆走出了院子，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不见一点绿意。空地整体呈现出圆形，就好像所有的杂草都被隔绝开了一般，泾渭分明。 而这空地的正中央，便是那一口水井。 沈霜霜走入空地的范围，脚底便爬上了一抹阴冷，她驻足不动，唤道：“娘娘，还请现身一见。” “咕咚——”石子落水的声音。 接着，一阵冷风吹过，掀起了沈霜霜的袍角。 沈霜霜目光一直落在水井处，下一瞬，一抹金红色的身影慢慢显现，由最开始的透明慢慢渐渐变得有了实质。 那便是李皇后，一身凤袍，头上还戴着九尾凤钗，就算身上染上了血迹，面上也端着威压，气势十足。 “娘娘，在下沈霜霜。”沈霜霜道。 李皇后整理了一下袍角，只瞥了她一眼，道：“本宫知道，不就是你发了这一场雨，让陛下和殿下都对你感恩戴德吗？” 沈霜霜笑了笑，对此没有作答，只道：“娘娘看起来深明大理，为何还要盘踞此处，不入轮回呢？在这一方宫闱，娘娘不过会越来越难受罢了。” “你说本宫深明大义？”李皇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那你倒是看错了，本宫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那娘娘为何不直接去杀了当初害你的真正凶手？反而只入太子殿下的梦境？”沈霜霜依旧笑着。 被她戳破了，李皇后也并未恼怒，而是看向别处，随口道：“陛下希望本宫就此安生，还专门遣散了后宫……” 看来是为了国主。 原本沈霜霜在听到吴煜安说起两人的故事时，还以为李皇后心中只有权势，对于国主也只是夫妻情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两人显然是两情相悦，只不过是李皇后太重权势罢了。 “看来娘娘和陛下是伉俪情深，感情深厚。”沈霜霜道。 对此，李皇后似乎有些不屑，只冷哼了一声，可是却并未反驳，只道：“本宫为了后位和太子之位谋划了太多，陛下多次劝说，甚至和本宫争吵，可本宫从未听他的。” “最后，本宫都死了，他却还抱着本宫的尸体哭……”说到这里，李皇后话语顿住。 短短几句，沈霜霜还是听明白了。 李皇后生前其实也不知道国主心悦她，还总是觉得国主妨碍她。死后看见国主的情状，才惊觉两人此生都错过了。 “另外，入殿下梦中并非本宫所愿。本宫被困在冷宫，距离东宫虽远，可他是本宫此人世间唯一血缘至亲，牵连太深，是以总能被本宫影响。” “虽说陛下说了不会加罪于凶手，可是殿下未曾忘却。几年前凶手便已落网，被殿下秘密处死。”李皇后手指微动，摸了摸自己指甲上的蔻丹，继续道，“那人积怨过多，也化作了厉鬼，去找殿下索命。” “殿下龙气护 分卷阅读79 体，可还是困于其扰，本宫便亲自绞杀了那贱人。”说到这里，李皇后冷笑一声，“本宫一人做事，竟还敢加害煜安。” 这般便也说得通了，原本李皇后和吴煜安便是血亲，在她死后还有了如此牵连，自然互相折磨。 思及此，沈霜霜目光下移，这才注意到李皇后的下半身空空如也，早已没了双腿。不用想也是因为受到了龙气的影响，已经快要消散了。 “娘娘，若您再不入轮回，恐怕就要魂飞魄散，再无来世了。”沈霜霜道。 “本宫坏事做尽，就算是有下辈子，定然也过不了好日子……”李皇后声音轻巧，颇不在意，“而且本宫已经在此待了这么久，在此魂飞魄散又有何妨？” “可是娘娘，若您不早些离开，殿下恐怕会龙气消散，不得长生。”沈霜霜实话实说，不加隐瞒。 果然，李皇后犹豫了。先不说她做这么多就是想让吴煜安做皇帝，就算是不做皇帝，她也应当希望吴煜安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毕竟是亲骨肉。 “你有办法？” 见李皇后松口，沈霜霜笑开，轻松道：“娘娘，你和陛下与殿下三方牵念，被绊住了轮回的路。既如此，我便想办法向你们见见吧。” 她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便传来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慕亦珩带着国主与吴煜安走了进来。 沈霜霜略微惊讶，没想到慕亦珩竟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而且时间上还这么巧。 慕亦珩走近，行礼唤道：“师尊。” “嗯。”沈霜霜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不再多言，把时间留给了一家三人。 因为有沈霜霜的术法撑着，吴煜安和国主可以看见正坐在井岩上的李皇后。李皇后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面上冰冷，可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去抚平了衣袍的褶皱。 “三娘……”国主看见李皇后的第一眼，眼角便湿润了，嘴唇也不住地颤抖。 吴煜安给国主撑着伞，眼神微动，抿住了嘴唇。 李皇后看见两人，似乎还想端着架子冷笑，可最终还是舒了一口气，冷声道：“站着做什么？到本宫面前来。” 她这一说，两人才发现她已经失去了双腿。国主泪眼婆娑地走进，最后单膝跪在了李皇后的身边，想要摸摸她的脸。 可是现实总是很无情，他的手指从李皇后的面颊上穿透而过。 李皇后躲开她的触碰，道：“别乱摸，小心折寿。” 她身上阴气很重，常人摸了确实会折寿。 “这有什么，反正我俩以后都是会葬在一起的。”可是国主却破涕而笑，笑容明媚，“三娘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漂亮。” “这才几年，看起来像是老了二十岁。”李皇后嘴硬地反唇相讥。 国主不怒反笑，道：“是我配不上三娘，也没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 李皇后作势要打他，瞪眼道：“说过很多次，国主要有国主的样子，不要总是对着本宫低声下气。” “是，听你的。”国主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要把李皇后最后的样子记在心里，“等我死了，我们合葬，我就可以来找你了。” “死呆子，”李皇后眼中还是溢满了泪水，可她还是强硬，“我不要你早死，我盼你长命百岁，无忧无虞。” 之后，李皇后看向站在旁边为两人撑伞的吴煜安，道：“煜安，这几年辛苦你了。” “母后严重了，儿臣无怨无悔。”吴煜安垂眸，轻声道。 三人这一见面，心结解开，李皇后衣袍的下摆处开始渐渐变得透明。其实三个人都看见了，可是谁都没有说。 直到李皇后的手指也开始变得透明，国主的眼泪也再也止不住了。李皇后抬手虚虚地抱了抱他，道：“死呆子，如果来世与你再做夫妻，但愿你不再是国主，我也不是皇后。” “平常夫妻，一方小院，三两牛羊，足矣。” 说到最后，李皇后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明了，声音也渐渐消散不见。她从井沿旁站起身来，走到沈霜霜的旁边。 国主和吴煜安已经看不见她了，可是沈霜霜和慕亦珩还可以看见。 沈霜霜抬眼看着半空中的李皇后，对方的面颊上满是泪珠，可嘴角还带着明显的笑意，只听她道：“今日，多谢你了，我这辈子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就算生前诸多遗憾，可在进入轮回之前能得知自己未曾错付，也算是完美了。 “我送你一程吧。”沈霜霜说着，从储物玉镯中抽出了一张往生符，口中念着往生咒。 眼前，李皇后最后一缕魂魄慢慢消散，在最后，李皇后看着沈霜霜，笑道：“在离开之前，我得告诉你，你长得很像一幅画像上面的人……” “或许，你也该相信轮回。” 作者有话说： 昂，从明天开始，周末两天继续日万，一天三更。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晚上九点分别一更，存稿箱定时发布，没更新就是jj卡了。b 分卷阅读80 r 第40章 、白洛城中 李皇后的冤魂影响了国主和吴煜安的龙气, 也成为了梧苍三年大旱的根源。她消散之后，大雨滂沱落了许久，连带着国主的眼泪一起。 沈霜霜并未太把李皇后最后的话放在心上。 这世间广大, 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况且前几天国师不还说慕亦珩与他们的先帝长得很像吗？ 解决了梧苍大旱的问题，沈霜霜和慕亦珩必须要离开梧苍皇宫了。 国主和太子亲自前来相送，虽然是亲眼看着沈霜霜送走了他们最在乎的人，可是两人的表情还算轻松。 “三娘能安稳离开, 进入轮回，都是托了仙师的福了。”国师道，他面色还是些许苍白, 但已经不是因为龙气衰弱了。 沈霜霜对着他行了一礼, 道：“因果轮回，相信陛下和娘娘下辈子定能再相见。” “借您吉言。”国主终于扯出了一个笑容。 之后, 吴煜安对着沈霜霜行了一礼, 温和道：“仙师, 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再与您一叙。” “殿下不必行礼，”沈霜霜扶住吴煜安的手腕, 灵力循着对方的灵脉进入, 稍微探查了一番, “殿下身子好了不少, 还请多保重。” 不仅吴煜安, 国主也是, 两人身上的龙气恢复得极快。想来假以时日便能完全恢复, 到时候梧苍也会进入正轨, 蒸蒸日上。 沈霜霜扶住吴煜安手腕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慕亦珩的眼中, 他稍微偏转目光，嘴唇抿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双方告别之后，沈霜霜和慕亦珩御剑离开了梧苍国皇宫。之后也不再耽搁，两人直接落到了西珑最中间的白洛城中。 五天后，拍卖会便会在这最大的地下拍卖场举行。 沈霜霜和慕亦珩一人白衣，一人黑衣，站在街道旁面色发苦，因为他们刚才得知因为拍卖会的消散散播，已经没有客栈有空房间了。 “方才为师还说，我们要入乡随俗住客栈……”沈霜霜蹲下身子，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叹气，“失算了。” 他们面前，是白洛城最大的一家客栈，足足有三层楼，里面的欢声笑语不断传出，落在两人的耳朵里。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沈霜霜的手肘抵在膝盖上，托着面颊发愁，“为师觉得他们好吵。” 慕亦珩垂首便能看见沈霜霜的发顶，他弯腰捡起她的裙摆，道：“师尊，裙摆脏了。” 她穿的是白裙子，免不得要爱惜一些，连忙站起身来。正准备看一眼，却见慕亦珩很自然地施了一个除尘术，其上的灰尘转眼消散。 “多谢亦珩。”沈霜霜顺手整理了一下裙摆。 正当这时，她瞥见了三个人从对面客栈的楼梯上走了下来，站在柜台前在说着什么，途中还给了掌柜灵石。 她顿住动作，忙道：“亦珩，那人是不是在退房？” 说完这句话，没等她再多做思考，便直接拉住了慕亦珩的手腕，带着他一个瞬移，出现在了客栈的门口。 慕亦珩垂眸看着被捉住的手腕，只觉得腕间微烫，连带着耳尖也发热。他没有提醒沈霜霜，就任由她这般拉着。 沈霜霜稍微听了两句，确认对方是在退房，连忙上前，道：“掌柜，是不是有空房了？” 掌柜的正准备把刚收回来的两个牌子收起来，看见沈霜霜一双明媚双眼中的期待，也忍不住扬起笑容，道：“姑娘来得巧了，正好有两个。” 听此，她也不好意思刚才自己一直在街道对面看着，道：“那我要了。” 就这样，沈霜霜和慕亦珩顺利地要到了最后的两间房间。趁着小二去收拾房间，二人在一楼角落处的一张桌前坐下。 这几天来白洛城的都是冲着拍卖会而去的修士，修士不需要进食，坐在一楼多半是为了谈天说地。 那么，这里也可以成为沈霜霜听取消息的最佳场所。 “亦珩，注意听……” 沈霜霜还没有说完，一个肩膀上搭着汗巾的小二端着一个木托盘过来了。他是要去给二人后面的一桌客人上茶，但是因为人多加了桌子过于拥挤，免不了要从沈霜霜身后过去。 她有意识地往前倾斜身子，可是小二满头是汗，似乎有些着急，托盘歪斜。 眼看着托盘上的茶壶和茶杯就要砸到沈霜霜的脑袋上，慕亦珩立刻抬手掐诀遮挡在了沈霜霜的头上，可是却被茶壶中的热烫到了手背。 一个茶杯砸到了他的腕骨，留下了一点痕迹。 慕亦珩没有出声，可是却皱紧了眉头。 小二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连声道歉。 沈霜霜看向慕亦珩，只见对方轻轻摆了摆手，没想去计较。她看着慕亦珩泛红的手背，也蹙了眉。 但是小二也是无心之举，她站起身来，帮着把茶壶和茶杯都捡了起来放在托盘上，道：“小心一点。” “是，是，多谢 分卷阅读81 二位客官原谅。”小二弯着腰，态度诚恳。 虽然慕亦珩本人也说了没事了，可是还是吸引来了掌柜。掌柜当着二人的面斥责了小二，还扣了十天的工钱，之后还说给他们送点小点心聊表歉意。 “无碍。”慕亦珩说了最后一遍。 之后，掌柜和小二都离开了。 原本这个选择这个角落就是为了避人耳目，结果这样一番动静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之后也一直有客人探头探脑往两个人的方向看，面上表情都是讶异。 毫无疑问，是因为两个人的容貌过于出众。 沈霜霜原本就是绝色天姿，气质更是出尘，一双狐狸眼流转间满是明媚。而慕亦珩也是一样，最吸引人注目的当属他的琉璃眸。 自从慕亦珩当了沈霜霜的徒弟后，他再也没有刻意去掩藏自己原本眸子的颜色，就算会引来许多人的探究也是一样。 本来在年幼时，这还是他的累赘。而现在，这双眼睛只会是为他的容貌和实力添彩的宝藏。 可是慕亦珩不掩藏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个。 出门在外，普通的黑色或者棕色眼眸定然是最方便的，因为可以融于众人，减少别人打量和探究的眼神。 可是他记得，沈霜霜一开始便说过，她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也会很羡慕…… 勉强自己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沈霜霜低头喝了一口茶，随后便觉得苦涩放下了茶杯。她目光落在慕亦珩的手背和腕骨上，问道：“亦珩，这般伤势，为何不用术法？” 慕亦珩垂眸看着还在泛红的手背，没等他说话，沈霜霜便动了动手指。 转眼间，一层灵力浅浅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烫伤顷刻间便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快速恢复，恢复如初。 两人没再说什么，因为他们后面有一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其间隐隐掺杂着“拍卖会”这样的字眼。 沈霜霜凝神静听。 “拍卖会还有五天，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怎么？有陈兄你看得上的宝贝？” “诶！听说这次拍卖会进了几个从西域来的美人，我可是想得很啊！” “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这次是冲着一件飞行法器去的，我的女儿还未到金丹，没办法御剑，我总得给她整一件好的！” “……” 虽说都是关于拍卖会的，可是沈霜霜并没有听见太多能够用到的信息。她在这里，主要是想要顺便听一下有没有人看上了长天，会跟她竞争的。 长天虽然已经封剑，可是现在有的是邪门的法子强迫已经封剑的灵剑重新认主。 所以她很担心，有人会对长天下手。 听了半天，并没有得到消息，可是却遇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笃笃——” 有人在敲他们的桌子，沈霜霜抬眼一看，便见安岚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沈霜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安岚，道：“我也没想到，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 “是。”安岚言简意赅地回应了，随后在她身侧的另一方坐下了，还自觉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看见沈霜霜面前的半杯茶，“你不是不爱喝茶？” “浅尝一口。” 说到这里，沈霜霜想起了上次他的徒弟来寒霜殿找慕亦珩，在安岚的身后快速扫了一眼，问道：“你那徒弟呢？” 安岚听此，不由得笑开，道：“谁说的徒弟一定要跟着师父了？”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在沈霜霜和慕亦珩之间游荡了一圈，低头喝茶掩饰表情，轻快道：“也只有你，走哪里都带着徒弟。” 沈霜霜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可？” 她确实不觉得有什么，而且她这也是第一次带着慕亦珩离开蓬莱岛。此行遥远，把慕亦珩当做同行陪伴也可以，看成带他出门散心也不错。 安岚无奈摇头，看来就算过去了这么久，沈霜霜也还是不开窍。她徒弟对她的心思都快要写到脸上了，她还以为人家是尊师重道呢。 “没有不可，完全可以。”安岚道。 沈霜霜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转头不再跟他说话，继续听其他客人聊天。她也知道这种偷听的行为不是很好，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而且不压低音量传进她耳朵的，多半也不是特别私密的话。 她是这么觉得的，直到隔壁桌传来了另外几个人的说话声。 “听说这次拍卖会，会拍卖连心结……” “那是什么？” “那可是个好东西啊，道侣之间使用可以同生共死，共享生命五感相连。” “我知道这个！可是这个不是难以解开吗？而且一方受伤了，另一方也会受到反噬。” “你们懂什么啊？只要用了这个，我和我道侣在床笫之间，便可以感触共通，那岂不是爽乐加倍？” “……” 安岚刚下口的热茶噗的一 分卷阅读82 声喷了出来，咳嗽不断。 沈霜霜和慕亦珩也垂下了头，不敢再多听一句。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嘿嘿…… 对了，隔壁现言开啦 忠犬x大小姐，双开，都是全文存稿。 第41章 、先皇陵墓 安岚比沈霜霜他们提前到了白洛城, 订下的房间恰巧在沈霜霜的对面，是以两人行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三人行。 在进门之前，慕亦珩拉住了沈霜霜的衣袖, 低声道：“师尊, 拍卖会临近，近日里白洛城人多事杂，还是少出门比较好。” 沈霜霜眨了眨眼睛，笑道：“为师会怕谁？” 虽说现在的白洛城少说也有上万人, 可是能和沈霜霜实力相当的恐怕除了安岚，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说着，沈霜霜打了一个呵欠, 她早已经困倦了。是以轻轻摆了摆手, 道：“不说了，为师要去歇息了。” 慕亦珩看着她转身走进房间, 目光晦暗莫名。 当天深夜, 整座白洛城都陷入了黑暗和安宁中。 慕亦珩感知到沈霜霜已经陷入沉睡后, 从房间的窗户翻了下去，御剑一路离开了白洛城。他千里迢迢赶去了梧苍国的西部，那条灵石山脉附近。 之前沈霜霜布下的甘霖阵法还在运行, 只不过雨势已经减弱了许多。 他没有停留,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灵石山脉的尽头处。那里堆满了碎石, 看起来这里早前发生过山崩。 慕亦珩看着面前的隆起, 目光晦暗。时间紧迫, 他直接掐诀炸开了所有的碎石, 露出了一个形似山洞的地方。 他伸手触上洞口处的一处凹陷。 下一刻, 山体微微颤动, 掩盖住这一面山洞的碎石和泥土纷纷抖落, 露出了里面的石门。石门之上刻印着复杂的纹章，大致可以看到八爪金龙的样式。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估计也只有梧苍王室和历代的国师知晓，这里是某一位皇帝的陵寝，历史已逾千年。 石门顿开，慕亦珩走了进去。 陵寝内阴寒湿冷，但好歹还算干净。 他脚步平稳均匀，长长的通道中回荡着他清浅的脚步声。 不同于其他梧苍皇帝，陵寝中通道两边的石壁上面还会刻印其上位后生平事迹和成就，这两边的石壁很干净。 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这位皇帝并没有在位多久。 他走过通道，温度越来越低，最后寒气铺面，侵入骨髓。 最后，慕亦珩来到了一处广阔的空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具很大的棺床，是由永远不会腐烂的特殊木材混以金属制成。 可是慕亦珩并没有将目光放在棺床之上，他走向了旁边的一堆箱子旁。 不出意外，这些箱子里面装满了陪葬品，金银珠宝，稀缺贡品，尽数装在了里面。他没去翻看其他的，只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 不同于其他箱子，这里面装满了画卷和书册。 慕亦珩的目光变得温柔，他轻轻拿起其中一卷卷轴，缓缓打开。绘制这幅画用的是永不退色的青墨，是以现在还是原本的模样。 画上的女子一袭白衣，坐在桌案之上，手执书卷，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一双明媚的狐狸眼笑得弯弯的，其中闪着微光。 看着这一抹笑意，慕亦珩的面色也缓和不少，眼神温和。他摸了摸画中女子的面颊，心中一瞬间慰贴不已。 箱子里还剩下几十卷画卷，无一例外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笔锋硬软适中，线条凌厉，用的都是同一种青墨，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画卷没有落款书名，可显然这话是这陵寝的主人所画，画的自然是他多年来始终爱慕的心上人。 将展开后的画卷全部重新整理好，整齐地摆放在了箱子中，慕亦珩只带走了第一幅。那是画得最好的一幅，也是画中人最喜欢的一幅。 把画卷收入囊中，他站起身来，目光终于还是落到了陵墓最中间的棺床之上。 他的双脚就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久久不敢向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往前走了几步，默默地看着棺中的情状。 里面装着两幅尸骨，一黑一白，一副骨架较为挺拔，另一幅在对比下显得娇小了许多，显然是一男一女。 女子是平躺着，安静地睡在了棺床的右侧，身上的白衣翩然，未有破损。 男子侧躺着，一只手搭在女子的腰间，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处，呈现出了完全保护的姿态。他似乎很克制，又想要把她融入骨髓。 分明两人到死都不是夫妻，看起来却比夫妻还亲密。 看着眼前的一切，慕亦珩双眼涩然，只觉得心跳和呼吸都快要停滞，就快要被压迫得喘不上气。 他目光下移，看见了男子腰间的玉佩，上面刻印着一个简单的“慕”字，却足以彰显这人的身份。 驻足片刻，慕 分卷阅读83 亦珩的手心已经完全被汗湿。他握紧了手中的辰星，最后还是转过了身，离开了陵寝。 因为赶路耗费了太多的心力，沈霜霜早上起得晚了很多。她睡得很不好，因为隔壁房间不知道住的是谁，一晚上都在打呼，害得她醒了好几次，还一直做梦。 更可怕的是，那人比她还起得晚，现在还在打呼。 修士的听觉原本就异于常人，昨天晚上沈霜霜简直遭罪。 她打着呵欠推开门，正巧安岚也出了门。见她一脸困倦，笑道：“你昨晚去偷牛了？睡到这个时候还如此困倦，你真的是修士吗？” “你少管我。”沈霜霜刚睡醒，有些提不起精神，是以不想跟他多说，只到旁边慕亦珩的门口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慕亦珩垂眸看着沈霜霜，道：“师尊，怎么了？” “亦珩，为师在你房间再睡一会儿。”沈霜霜不是很清醒，想要直接从慕亦珩身边的空位走了进去。 慕亦珩看着还没恢复清醒的沈霜霜，一时怔愣，但还是让出了位置。再抬眼看到安岚惊讶的目光，他轻飘飘地扫过一眼，随后直接关上了门。 沈霜霜脑袋实在是不清醒，看着干净平整的床榻，猜测昨晚上慕亦珩应当是打坐静修了，随口道：“夜晚适当休息也不错。” “要是让为师知道昨晚是谁睡在了隔壁，还打呼一整晚，为师不会让他好过。”她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走到床榻边。 她看向慕亦珩，道：“亦珩，为师可以睡你的床吗？”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模样，慕亦珩站在桌边，喉结微动，片刻后哑声道：“师尊自便，弟子守着您。” “不必守着……”说完这一句，沈霜霜已经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阖上双眼慢慢沉入了梦中。 昨天晚上虽然睡了，可是被打呼的声音折磨了整整一宿，不仅没有恢复精神，反而疲惫感更甚。 是以，她刚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 慕亦珩的房间最靠里，隔壁是她的房间，现在没人，睡在这里也听不见打呼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沈霜霜也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但是白日里再怎么也没有夜里安静，天光也大亮，沈霜霜没睡一会儿便面朝里间，拉起被子遮住了耳朵和眼睛。 慕亦珩坐在桌边，面前摊开一本书籍。听见床榻上细微的动静，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心力，频频走神。 七月的白洛城昼夜温差比较大，夜里稍凉，可过了卯时日上中天，温度就会越来越高。尤其是到了快正午的时候，气温更是炎热。 就连体寒的沈霜霜也终于受不了，把被褥扯开，鬓角和额头上沁出了细汗。 慕亦珩听见声音，抬眼看来，便见沈霜霜已经完全滚出了被褥，整个人难受地蹙起了眉毛。他嗓间微干，站起身来。 他抓住了被角，感受到被褥上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热气，也知晓沈霜霜是被热惨了。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见醒，可见是真的困。 但是他也能才道，沈霜霜这般困倦恐怕不止是赶路和昨晚上没睡好的原因，追根溯源恐怕还是布下了大型甘霖阵。 尤其是甘霖阵现在还在缓慢运行，实际上还在消耗沈霜霜的灵力和精力。 慕亦珩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玉石，触摸了好几下感受其中的温度。在使用术法将其保持在适宜的温度后，把玉石放在了沈霜霜的枕边。 床榻间的温度快速下降，最后停在了和玉石一样的温度中。 沈霜霜似乎也舒坦了许多，眉头慢慢舒缓。 见此，慕亦珩才扯过被褥轻轻地搭在了沈霜霜的身上。 这应该是在两人现在的关系上，他可以做到的最极端的行为了。再近，便是逾越，会惹得沈霜霜不喜。 睡梦中的沈霜霜原本只觉得闷热难忍，可没过多久便是一阵凉爽。她静下心来，心里舒服了不少。 她神识中传来了阵阵剑鸣，比上次在寒冰涧中感受到的距离近了许多，这一次的感知也更加真切，她甚至可以隐隐感知到方向和距离。 长天封剑这么久，早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剑气和灵力。白洛城距离蓬莱岛太过遥远，它给沈霜霜传信已然耗费了所有的灵力，是以安静了这么久。 应当也是感知到了沈霜霜的靠近，长天再次给出了信号。 能在这个时候接收到长天的信号，沈霜霜也安心了不少，至少说明这一次没有来错，她距离带回阿爹的剑更近了一步。 就好似感受到了来自阿爹的安抚，沈霜霜的睡梦安宁了不少。她稍稍翻了一个身，面颊朝向外面。 手臂挪动间，指尖触碰上了一抹温热。 慕亦珩看着沈霜霜在盖好了被子之后转身，手臂也自然而然地挪动到了床沿，随后手指便触碰到了自己的。 他动了动手指，沈霜霜也无意识地跟着动了动。 看着沈霜霜白净细腻的指节，慕亦珩目光微动，最终没有了动作。 分卷阅读84 作者有话说： 喜欢一些暗恋时期的软萌互动。 第42章 、拍卖大会 很快就到了拍卖会开始的日子, 沈霜霜这几天和慕亦珩交换了房间，休息得还算不错，也恢复了精力。 她穿上了黑色的披风, 也戴上了兜帽, 面上还覆盖着一张白森森的面具。她走出房间，外面等待的慕亦珩和安岚也是一样的装束。 沈霜霜对着两人一一点头，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难听，道：“从窗户走。” 两人点头, 随后从廊道尽头的窗户一跃而下。 慕亦珩早已在那里布置了传送阵，三人下一刻便被传送到了地下会场的入口不远处。那里站着四个黑衣人，正在等待客人。 拍卖会不是秘密, 是以来的人不少。 不过为了防止杀人夺宝, 每个人都掩盖了自身的气息，也改变了声音, 裹得严严实实进入了拍卖会准备的传送阵。 沈霜霜和安岚身上都有一份邀请函, 不过沈霜霜的是竹英想尽了办法弄到的, 据说有单独的包厢，是以安岚决定和他们一道。 走到黑衣人面前，其中一个恭敬道：“请出示邀请函。” 沈霜霜沉默不语, 只伸手递出了一封书信。那人看后, 微微弯腰, 请他们走了另一个传送阵, 说会有人在另一边接待。 她端得很冷漠, 带着身后两个人进入传送阵。等出现在另一边的时候, 便有另一位高大的黑衣人上前, 道：“贵客, 请往这边。” 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包厢, 里面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些糕点茶水。包厢很封闭，只有其中一面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窗户。 窗户边放着一串铃铛，用于叫价。 把他们带到了包厢之后，那黑衣人便先行离开了。 进入包厢，安岚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他大大咧咧地在桌前桌下。从桌面上翻了一个杯子，下意识地想要倒茶。 沈霜霜拦住他，道：“这种地方的吃食，还是少碰点。” “啊……我习惯了。”比起沈霜霜变声后的声音，安岚的声音更加粗犷，就好似一位肌肉发达的硬汉。 沈霜霜在一方坐下，随后拍了拍另一边的凳子，示意慕亦珩也坐下。 之后，三个人都没再说话，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等着拍卖会的开始。 “对了沈霜霜，一直没问你，你们云中仙财大势大，你什么都不缺，怎么也来拍卖会了？”安岚道。 沈霜霜面具下的目光流转，也没隐瞒，道：“竹英前段时间给大师兄传信，说这场拍卖会会拍卖一柄自亡灵之海带出来的灵剑。” “亡灵之海？”安岚很是惊异，连忙压低了声音，“那不是……” 你父母陨落的地方吗？ 说到一半，安岚连忙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转移话头道：“那柄剑是？” “是我阿爹的灵剑长天，我之前闭关时，感受到了长天的剑鸣声。”沈霜霜肯定地回答，“只有这一个可能，那柄剑就是长天。” “那你阿娘的灵剑呢？”安岚问道。 长天和秋水是一炉同铸的对剑，双方互相感应，不可分离。 沈霜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可能还在亡灵之海。”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看来是拍卖会开始了。 沈霜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下面漆黑一片，只有中间的一片高台上有亮光。高台上站着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一个木槌。 那人身上带着音扩，声音可以传出很远，而且不消耗自己的灵力。 “各位贵客们晚上好，欢迎来到本次拍卖会，我是主持者霍岩。” 因为有意掩藏，没有人应答。可霍岩也并未感受到尴尬，而是继续简单介绍了本次拍卖会的流程，说明了拍卖顺序。 灵药和灵植被排在了最前面，中间是炉鼎，最后才是法器。法器数量最多，占了大头，而灵剑的拍卖被放在了中间。 沈霜霜不知道长天会不会被放在压轴，是以一直都凝神等待着。 看着灵药和灵植按照顺序被带了上来，然后被人以高价买走。 沈霜霜对这些在云中仙内可以获得的灵药灵植的价格不是很有概念，期间还转头问了一句：“这个百凝露很值钱吗？” “果真是大户人家。”安岚似乎有些无言，嘴巴张了又张，结果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百凝露的主要药材是取自西珑最高雪峰之巅的百凝雪莲，辅以最珍贵的数十种药材炼制而成。”慕亦珩淡声接话，“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真是祖宗……”安岚无奈摇头。 “我原本就不善医理，”沈霜霜不以为意，“而且云中仙之中何时缺少珍贵药材？这百凝露也是一样，每年都会有分配。” 她说的是实话，寒霜殿中有不少无价之宝。因为沈霜霜不需要，未曾取用，这些年来只 分卷阅读85 增不减。就比如说炼制辰星的材料，哪一样不比百凝露珍贵？ 之后，沈霜霜不再说话，看着霍岩结束了灵药和灵植的拍卖，接着扬起一个笑容，举起双手拍了拍。 下一刻，便有几个黑衣人推着几个几个大铁笼子上来了，每个铁笼里面都装着衣着清凉的女人。 看衣着，是西域的女郎，面容身姿皆是上乘，眉目含情，各自有几分修为在身上，确实很适合当炉鼎。 几位女郎甫一露面，周遭便传来了议论声。等霍岩喊完了起步价，叫价的声音便越来越多，女郎们的价格也不断上涨。 最后，每一位都以高价成交。 在那之后，霍岩还拍卖了灵兽，随后才是法器。 法器也分了三六九等，先从等阶比较低的开始。当然只是相较低阶，能拿到这种上乘的拍卖会上来进行拍卖的，那品阶再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许多人来此拍卖会都有固定的目标，他们会把灵石都攒着，等自己的目标被端上拍卖台之后，开始抬价。 尤其是法器，众人趋之。 沈霜霜站在窗户后面，听着每一件法器的价格被越喊越高，最后落入他人之手。成交的价格越来越高，可迟迟不见长天，她不由得有些紧张。 “下一件，是一样好东西。”突然，霍岩扯出一抹笑意，拍了拍手掌，“相信不少贵客都是冲着它来的。” “那就是连心结！这可是各位伴侣夫妻们证明真心的最佳法器！”霍岩有些激动，“此物乃是有名的炼器大师所打造，如此品阶，世间唯有这一件！” “起拍价，八万上品灵石！” “十万！” “十五万！” “……” 立刻，便有来自不同方向的人叫价，而且加价都很高，甚至到了沈霜霜都觉得离谱的程度。尤其是想到在客栈中听到的，不由得胡思乱想。 安岚看热闹不嫌事大，随口加了二十万。下面的人争得更凶了，他躲在包厢里笑得直不起腰，还很有成就感。 “你也不怕就这么成交了……”沈霜霜有些无言。 最后，连心结以五十六万上品灵石的价格落入了一名修士的手中。 这么高的价格还不是拍卖会的压轴，之后还成交了不少价格更高的法器。沈霜霜冷眼看着，甚至开始以为其中很多人是拍卖会请来的，目的是为了抬高价格。 在最后几件中，安岚买了两件东西，一样是一柄灵剑，一样是千年妖兽的妖丹。看他出手阔绰，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千想万想，沈霜霜没想到长天真的会成为压轴的拍卖品。她环视四周，数了一下来参加拍卖会却还没有喊价的人。 除开凑热闹的，再加上特别有钱的喊了高价的，最后估计可能会有不少竞争者。 她轻轻拍了拍窗沿，尽量静下心来，鹿予给她准备了几百万上品灵石，她不害怕会买不到。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会有这么多人对长天虎视眈眈。 看来拍卖会很重视长天，就连托盛它的都是百年紫檀木制成的剑盒，看样子还是量身定制。 只见霍岩打开了剑盒，朗声道：“相信大家都听到了这柄灵剑的消息，也有不少客人说想要购买……” 沈霜霜凝神看去，漆黑的剑鞘，简单勾勒的花纹，那确实是长天无疑。 “这柄灵剑乃是我们从亡灵之海中发现的，虽说早已封剑，可其中的剑意浑厚，必然是大能的本命灵剑。”说到这里，霍岩还有意停顿了一下，“后来经过专人探查，已经确证这是前任云中仙长老祁言真人的本命灵剑，长天！” “该死的！”沈霜霜咬牙，用力拍了一下窗沿。 下面更是一片哗然。 方才知晓长天压轴，再看霍岩的表情，沈霜霜就知道他们也许知道了更多，但没想到就连剑名都被公开了。 在百年前，长天和秋水也算是名气不小的灵剑，毕竟是两位大能的本命法器，更何况年岁也超过了三百年。 祁言真人和长天的名号一出来，下面的不少人都蠢蠢欲动。 见此，霍岩眉眼一动，喊出了起拍价：“起拍价，五十万上品灵石！” 这可比先前许多法器的成交价都要高了，但似乎也并没有劝退多少人，下面的人似乎更兴奋了。 “六十万！” “七十万！” “九十万！” “……” 听着下方的喊价越来越高，沈霜霜捏着窗沿，静静等待。 安岚看着她的背影，道：“不要着急，我还剩两百万灵石，可以都借给你。” 喊价已经到了一百五十万，这个价格别说是对于散修了，对于不少宗门世家都算是天价，平常人更是想都不敢想。 等有人喊道一百七十万的时候，沈霜霜分出一缕灵力，敲响了旁边的铃铛。 霍岩立刻喊出了她的价格：“三百万上品灵石！” 下面又是一阵哗然，半晌都 分卷阅读86 没人再跟。 最后，霍岩跟众人确认了三次，喜笑颜开地敲下了手中的木槌，大喊道：“三百万上品灵石，成交！” 算是有惊无险。 沈霜霜松了一口气，转身道：“真可笑，拿回自己家的东西，还要靠买的。” 因为过于贵重，长天并没有被直接送到沈霜霜的手上，而是让她带着灵石亲自去取。沈霜霜没有犹豫，当即带着储物袋跟着黑衣人离开。 等清点了灵石后，霍岩对她的态度极其恭敬，将紫檀木的盒子双手奉上，还打开来给沈霜霜过目验货。 沈霜霜伸手触碰到长天的剑鞘，长天立刻发出了一声剑鸣，剑身上有一道淡蓝色的灵光一闪而过。 两人显然是有联系的，霍岩面色变了变，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长天奉上，恭敬地带着沈霜霜出去。 作者有话说： 写的时候总觉得拍卖会很熟悉，反应过来是杳杳那一本也写了拍卖会…… 第43章 、亡灵之海 虽说沈霜霜和长天有些许联系, 可总归没有认主。再加上长天本身就有主，是以不能被收进储物玉镯。 沈霜霜在剑盒之外套上一个稍大的沉黑色木盒，将其背在了身上。跟慕亦珩与安岚会和后, 三人被黑衣人带着从后门离开。 出去的沿途都有黑衣人的护送, 一直到出口处。 吹着冷风，沈霜霜道：“总感觉已经被人盯上了。” 虽然她全程没有露面，可是从取走长天的时间和顺序推测，很容易就知道是她带走了长天。而且方才那么多人抬价, 有心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安岚不以为意，道：“有我们护着你，你怕什么？” 他这话说得轻巧, 但是当他们没走出多远, 就在森林里被一群人围住的时候，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 围住他们的是一群裹着统一黑色斗篷的人, 看起来是一伙人。一个矮胖的身影从人群后走出来, 目光盯着沈霜霜身后的剑盒, 道：“竟敢坏我的好事，识相的话就把灵剑交出来。” 的确是冲着长天来的，没有错了。 沈霜霜护住剑盒, 不屑一笑：“自己拿不出灵石, 就靠抢的？” “我管你什么灵石不灵石, 给我上！”那人也不多说, 指挥着黑衣人冲上去, 自己则是退后了两步站在了最后面。 这下就连安岚也忍不住开口嘲讽了：“缩头乌龟。” 黑衣人们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有几分实力。 沈霜霜先后退了一些, 把位置留给慕亦珩和安岚, 她自认为这群人还不用她出手。尤其是两人还都是剑修, 甚至不用灵力就可以打赢。 她站在后面，看着双方的比试。就算对方人多势众，慕亦珩和安岚也没有落到下方，反而攻守严密，不留缺口。 她还注意到，这两人其实没有一点配合，都是各打各的，就好像不是一边的人。 正当这时，她目光一扫，便看见最开始叫嚣的人似乎正准备从背后绕过来突袭。她冷冷一笑，抬手间手心里凝聚出一丝灵力，瞬间便把那人击倒在地。 那人当真是不堪一击，摔倒的时候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可是他并未注意到，只大喊道：“先抢灵剑！” 听此，所有的黑衣人立刻抽身离开，朝沈霜霜而来，但都被安岚和慕亦珩拦住了，加快了攻势。 灵力爆发间，所有的黑衣人都被震开，吐血昏迷。 这样子，对方就只剩下了一个主导者。那人见局势一瞬间扭转，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断后退间嘴上还不忘求饶：“大侠……大侠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没见过胆子这么小还出来闹事的，这人今天算是踹到铁板上的。总归没造成太大麻烦，沈霜霜也不想多做什么。 她走到那人身前弯下腰，眯了眯眸子，道：“拍卖难道不是价高者得吗？没点能力还敢出来干杀人夺宝的勾当。” “还不快滚？” 沈霜霜最后四个字的话音刚落，那人便连滚带爬地跑开了，途中还狠狠地摔了一跤。 那人走后，沈霜霜垂首，从地面上捡起一个蓝色的储物袋。这便是方才那人方才不小心落下的东西，因为那人没有修为，这储物袋也没有认主，更不需要灵力打开。 她稍微打开一看，随后立刻合上了，面色也变了。 慕亦珩见此微微蹙眉，问道：“师尊，是什么？” 沈霜霜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了看一脸期待和疑惑的安岚，叹了一口气，最后道：“连心结。”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东西，毕竟好歹也是那人花了五十多万上品灵石买下来的，但是那人都跑了，想必也不会再回来了。 安岚倒是无所谓，随意道：“都落到你手上了，你就收着呗，就当是那人给的……嗯……赔礼！再说了这东西确实珍贵，你不需要也可以给其他人。” 沈 分卷阅读87 霜霜想了一圈，最后试探着说出了一个人名：“给竹英？” 这么想着，她便先收下了，毕竟霍岩也说了，放眼整个正道，这种品阶的连心结可是只此一枚。 三人再回到客栈时已经天明了，安岚需要今日回宗门，便跟他们告辞，直接离开了白洛城，如此便又只剩下沈霜霜师徒二人。 沈霜霜回去后没有休息，而是将长天从剑盒中取出，放置在桌上。长天知晓自己已经回到了剑主后人的手中，不断传出轻微嗡鸣声。 摸到熟悉的纹路，沈霜霜的心脏发紧。但是因为慕亦珩在旁边，她忍住涩意，道：“恐怕我们暂时回不了云中仙了。” 慕亦珩点点头，道：“师尊，是想要去寻找另一柄剑吗？” “是，”沈霜霜垂眸看着微微震颤的长天，“长天和秋水是对剑，一直以来都保持联系。它们只有在一起，才可以保持剑灵长生。” 长天和秋水一直都是相互依偎的关系，若不是因为彼此，恐怕两抹剑灵早已一道消散了。 “那师尊要如何找寻秋水？” “这就要依靠长天了。”沈霜霜说着取出了一柄短剑，划开自己的指尖，逼出一滴鲜血落在了长天的剑柄上。 她是祁言至亲，血液自然也可以唤醒长天，只不过效果要减弱许多。 果然，下一刻长天身上就萦绕上了冰霜之力，与沈霜霜的神识建立起了短暂的微弱联系。长天早已虚弱，能告诉沈霜霜的也不多。 沈霜霜脑海中出现了长天记录的情景，还是在亡灵之海，不过并不如同她所见过的亡灵之海。那是一片海域，秋水被泥沙遮盖了一半，插在了深海的底部。 在往上看，是一片蓝黑色的海水，静谧无声却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光是看见这场景，沈霜霜就遍体生寒。 “师尊，怎么了？”见沈霜霜的面色变得苍白，慕亦珩连忙询问。 沈霜霜蹙眉，道：“为师无事。” 她将再次恢复平静的长天收回剑盒，决定先将它送回云中仙。毕竟她无法将其收入储物玉镯，一直背在身后只会增添不便。 这般想着，她道：“为师想要先回一趟云中仙。” “弟子和师尊一起。”慕亦珩知晓她的想法，想也不想便道。 沈霜霜没有拒绝，道：“好。” 两天后，两人顺利回到云中仙。沈霜霜把长天放在了寒霜殿内，布下阵法层层保护，还加以灵力和心头血滋养，嘱咐鹿予和白七好生看管。 之后，她又和慕亦珩连夜离开了云中仙，前往妖族领域和人界的交界处，也就是亡灵之海。 在上古时期，妖族和人界有过一次大战，人界由神族领兵出战，双方的兵力加起来超过了三千万。 血流成河，死伤无数，累累白骨填满了这片海域，无数人葬身于此。自那以后，此处血气冲天，冤魂无数，是以被称为亡灵之海。 因为此处死气和煞气太重，有损修为和阳寿，方圆百里都鲜少有人踏足。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世事变迁，鲜血干涸，白骨被死气腐蚀成为了黑色的泥土，这里变成了平地。 沈霜霜和慕亦珩到达亡灵之海外百里处，她停下御剑，道：“亦珩，若是有任何不适，便告诉为师，你可先行离开。” “弟子明白。”慕亦珩应道。 原本，因为她灵骨有损，这里的死气和煞气冲天，对她影响颇大。 可是一百年前，为了带回祁言和灵雪的尸骨，找寻长天和秋水，她不顾一切冲进此处。先开始她也痛苦万分，可时间长了便也习惯了，到现在她早已习惯了这煞气。 就算没有大乘期的修为和灵力护体，她也可以轻松走进亡灵之海，并且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之后，两人放缓了御剑的速度，开始从死气最薄弱的方向进入亡灵之海。 因为曾经是三族开战的战场，亡灵之海极大，御剑从上往下看也望不到尽头。下方满是黑色的泥土，隐隐可见灰黑色的妖兽尸骨。 煞气和死气交杂着冲天而起，掀起了猎猎狂风，甚至可以听见冤魂的嘶吼声。整个亡灵之海都弥漫着死亡和阴冷的气息，似乎下一刻就要夺人性命。 “吼啊——” 沈霜霜听着耳边的哀嚎声，淡声道：“这是以往死在这里的战士们的声音……” “其实他们的魂魄早已消散了，但是因为太过冤屈，以往的哀嚎经久不散，到了现在也还没有停下。” “师尊为何会知晓他们的魂魄早已消散？”慕亦珩问道。 分明此处死气深重。 沈霜霜扯起一抹笑意，道：“因为是阿爹和阿娘净化的。” 他们在此净化亡灵，将它们送入轮回，送向往生，可也命丧此地，落了个尸骨不全，魂飞魄散的下场。 听此，慕亦珩面色微愣，随后抿了抿嘴唇，道：“师尊……” “往事不可追，为师早就忘却了。”沈霜霜猜测他可能会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便出 分卷阅读88 声打断了他。 他们一路往前，冤魂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这些尖锐刺耳的声音一股脑地往两人的耳朵里钻去，可沈霜霜就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慕亦珩看着沈霜霜的侧脸，一时静默。耳边的哀嚎声越来越大，但是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不同的声音。 少女声音稚嫩，悲恸大哭。 因为和周遭的哀嚎大吼声音不一样，慕亦珩不由得留神细听了片刻。当他听清的时候，一时轻怔，下意识地朝着沈霜霜看去。 可沈霜霜依旧不为所动，目视前方，分明没听到那道声音 慕亦珩连忙偏转目光，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听得很清楚，那分明……是沈霜霜的声音。 “阿爹……阿娘……”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阿爹，阿娘！我不要……凭什么啊……” “你把我阿爹和阿娘还给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伏笔慢慢揭开。 第44章 、妖鬼围困 按照长天的指引, 沈霜霜来到了亡灵之海的最中间。 长天给她看到的场景是一片海域，而且也确实是亡灵之海。若早已干涸的亡灵之海真的还存在海域，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最下方。 她站在整个亡灵之海的最中间, 开始尝试用神识寻找秋水。 可一刻钟过去了, 沈霜霜的神识中依旧一片空白，根本没有秋水的下落。 “若是感知不到，便只有把这片土地全部炸开了。”沈霜霜看着地面上黑黢黢的泥土，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处死气过于浓厚, 再加上深层海水，完全可以掩盖住秋水的灵力和意识，感知不到也是正常的。 “师尊, 您先前不是说看到了海水吗？”慕亦珩阻止了她, “那真的只是海水吗？” 先前她和长天建立联系的时候面白如纸，慕亦珩很难相信她看到的东西只是普通的海水, 定然还有其他隐情。 果然, 沈霜霜的面色变了, 她指尖微动，坦白道：“其中混合着黄泉水……” 她不知晓慕亦珩已经在她梦中见过了她的记忆，继续道：“此水来自黄泉, 极阴极寒不可触碰……” “就算如此, 师尊还是来到了这里。”慕亦珩微微闭眸。 归根结底, 她还是惦念着秋水。就算是她极其害怕的黄泉水, 也还是义无反顾的来到了亡灵之海。 “不就是黄泉水, 其实可以克服。”沈霜霜勉强笑了笑, “走吧, 为师有办法了。” 慕亦珩看着她, 眸色晦暗。 沈霜霜走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地面上, 抽出了一张追本溯源的符篆。若不是方才慕亦珩提起了海水，她兴许还想不到这个。 只见她单手掐诀，符篆在她手中慢慢幻化成了丝丝缕缕的灵力，随后各自游向了四面八方，最后钻入了地面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张由灵力凝聚而成的画卷，最中间有一点红色，随后慢慢地蔓延，开始绘制。 符篆生效，画卷上的水系地图开始成形。 水路复杂，交错纵横，最后落到画卷上宛如蛛网，四面关联，八方相接。 最后，所有的水路都涌向了一个尽头，那一处的红色区域越来越大，便是海水聚集的地方。看颜色的深浅，海域深达百尺，不可见底。 地图成形，沈霜霜看着地图开始琢磨。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就连基本的方向都快要分辨不清。她手指落到那一处海域，如此僵持了许久。 终于，慕亦珩淡淡的声音自她身旁传来：“师尊，那是东边。” “东边。”沈霜霜重复了一遍，随后往东方看去，看见的是肉眼可见的浓郁煞气，那是整片亡灵之海中煞气就重的区域。 “亦珩，东边凶险，你要不就在此处等待？” “不，弟子与师尊同去。”慕亦珩的语气很坚定，不用拒绝。他蹙着眉，原本就觉得此地凶险，一想到沈霜霜还要接触黄泉水，那更不可能让她单独前往。 “那好。”沈霜霜知晓自己改变不了慕亦珩的想法，伸手在两人周身凝聚了一个不大的防护罩，之后才御剑前行。 照着地图，两人来到了那片海域，可放眼望去还是只有尸骨累累的平地。周边的煞气直朝他们用来，哀嚎声充斥了整个脑海。 沈霜霜蹙眉，再次试着以神识感知秋水的方向。 “叮——”一声微弱的剑鸣声传来，就在两人的脚下。 是以，沈霜霜不再犹豫，拉着慕亦珩御剑再上升了一些。她双手掐诀，凝聚出巨大的灵力，转眼便将这片土地炸开。 “哗啦——”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一丈见方的破洞，泥土滚落，传来了海水翻滚的声音。 看着下方蓝黑色的海水，沈霜霜 分卷阅读89 的心脏发紧。隔得这么远，她已经感受到了水中的死气，顿时觉得脑袋疼痛，后背发麻。 “师尊。”慕亦珩反手拉住她的手腕。 沈霜霜挤出一个笑意，道：“为师没事。” 随后，她放开了慕亦珩的手腕，御剑落到了地面上。地面上被溅满了黄泉水，可是有防护罩的保护，沈霜霜直接踩在了上面。 再下去之前，她又问了慕亦珩一次，道：“为师可以一个人下去，你……” “师尊，”没等她说完，慕亦珩便直接打断了她，他皱着眉，“弟子陪您。” 沈霜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取出了两枚避水珠，递给他一颗，并道：“若是遇到危险，你不要逞能。” “弟子明白。”慕亦珩接过避水珠，淡声道。 他们将避水珠放在了袖口处，随后便直接跳入了海水中。好在有防护罩和避水珠，沈霜霜不会直接接触到海水，不然可能真的会直接溺死在这里。 甫一进入海水，沈霜霜便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脑海中秋水的召唤。比起长天，秋水的神识似乎更加微弱，毕竟已经在这海水中浸泡了百年。 循着微弱的感知，沈霜霜不断往下游去。 海水越来越深，下方已经是一片黑暗。她稍微往四周看了看，压抑感顿生。尽管知晓可以自由地呼吸，可她还是忍不住屏息。 越到深处，沈霜霜的周身已经有些发软，就好像四周的海水都朝着她涌来，会把她吞噬殆尽，不留余地。 就在这时，一直在她右后方的慕亦珩上前来。两个防护罩甫一接触便合成了一个，慕亦珩拉住她的手腕，道：“师尊，一起走吧。” 沈霜霜看着慕亦珩平静的琉璃色眼眸，顿时觉得沉静了不少。她反手握住了慕亦珩的手腕，笑道：“好。” 慕亦珩感受到腕间紧张的力道，知晓沈霜霜还是没办法克服内心的恐惧。他静默不语，只微微加紧了力道，拉近了距离。 因为深海暗沉，慕亦珩拿出了一颗明珠用以照明。 感受着秋水的召唤，沈霜霜带着他不往下，途中好几次手软，都是慕亦珩捉紧了他。最后，慕亦珩干脆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师尊，失礼了。” 有了倚靠，沈霜霜整个人顿时有些失力，她往慕亦珩的身边靠了一点，道：“辛苦你了，亦珩。” 海中并不安全，因为会有靠汲取死气和煞气生存的妖鬼栖息在此地。妖鬼是为妖族死后所化，比寻常妖族和鬼类都要凶残。 它们喜好群居，捕食也是成群结队，能在亡灵之海生存，汲取此刻极阴极寒的死气修炼，实力更要另当别论。 这种东西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若是正面战斗，沈霜霜和慕亦珩还不一定可以脱身。 “那边……”沈霜霜抓住了慕亦珩的衣襟处，指了指不远处，秋水的召唤便是从那处传来。越是靠近，越是清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秋水的剑鸣声有些尖锐，在她的神识中不断震颤，似乎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可无奈没办法准确传达信息。 估摸着只剩下了几百米的距离，沈霜霜已经快要踹不过起来。她抬眼想要看看头顶的海水，可是却被一直温热的大掌遮住了眼睛。 “师尊，别看。”慕亦珩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因为他们到达的地方太深了，抬眼看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隐隐传来沉闷的嘶吼声。 被遮挡住了视线，就先明珠的光芒也再透不进来。沈霜霜嘴唇微动，似乎有些紧张，道：“好……” 看着近在咫尺的红润嘴唇，慕亦珩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松开了沈霜霜的眼睛，目视前方，淡声道：“我们走吧。” 他们刚踏出两步，原本松缓下来的剑鸣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任何一声都要尖锐，就好似一种驱赶。 沈霜霜顿住步子，道：“亦珩，别往前了，前面应该有危险。” 秋水性子很温和，这个时候如此急躁，定然是有原因的。 慕亦珩带着她后退了一些。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原本就发紧的心脏在这时候突然心跳如雷，在寂静的海中显得格外明显。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缓。 “小心！” 就在这时，慕亦珩突然拉着她往后退了三丈远。 而他们原本停顿的下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一条呈现出鱼形状的骨架从里面冒头，长开了血盆大口。 沈霜霜瞪大了眼睛，知晓方才若不是慕亦珩反应快速，两人可能就已经成为其口中食物，葬身鱼腹了。 “妖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前这一条骨架显然就是道行颇深的妖鬼。体型巨大，双目赤红，可以生吃人类。 “吼啊——”妖鬼见被他们躲开了，甩动巨大的尾巴，开始狂躁。它一双瞪大的眼睛发红，再次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恐怕不是只有它一个。”慕亦珩冷声道。 他话音未落，周围的海 分卷阅读90 水便开始剧烈晃荡，不同的哀嚎声传来，并且都在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先走。”沈霜霜快速说道。 没等她说完，慕亦珩便已经带着她往上方移动。可就算两人动作再快，在海中始终还是受到了限制，更不可能比这群长期生活在海水中的妖鬼更快。 上方也很快传来了妖鬼的嘶吼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俯冲，白森森的骨架很快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沈霜霜快速祭出观月，以灵力控制观月快速刺出。只见观月从骨架的缝隙中快速穿过，锋利的剑刃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慕亦珩趁此空隙连忙躲开。 妖鬼这种少见的物种，再详尽的书籍也记载甚少，因为真正见过它们的人并不多。两人现在连它们的名字都不知晓，更别说是弱点。 “太快了。”沈霜霜握住观月，皱眉说道。 看着漆黑的海水和快速靠近的鱼群，沈霜霜咬了咬牙，快速掐诀，观月快速刺出，其上冰霜凝结，所到之处，海水皆凝结成冰。 厚厚的冰层凝聚成了防护罩，将两人牢牢地护在了里面。 可没想到的是，这妖鬼不仅速度奇快，还力大如牛。其中一个妖鬼根本不在意面前的冰墙，直进撞击，三两下就撞破了冰墙。 不仅如此，它一头撞到了防护罩上面。 沈霜霜原本就被深海压制，防护罩破损致使她受到了反噬。她嗓间腥甜，但也只能勉强自己咽下去。 防护罩破损，海水涌了进来。 慕亦珩举剑护住沈霜霜，尽管很是谨慎，在缠斗间还是受了伤。鲜血涌出，很快就在海水中飘散。 这特殊的血液混入海水中，所有的妖鬼都顿了一下，但下一瞬间双眼便更加赤红。它们拼命拍打这海水，全部朝着慕亦珩涌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节已经接连上了，大家可以看了！ 第45章 、找回秋水 看着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沈霜霜呼吸一滞。知晓它们是尝到慕亦珩的血液开始兴奋了，沈霜霜连忙站在了慕亦珩的前面。 海水拍打在她的身上，后背已经变得麻木难忍, 可是她还是持剑抵住了妖鬼的嘴巴边, 咬牙道：“必须要尽快脱身，你的血只会引来越来越多的妖鬼。” 慕亦珩捂住肩膀上的伤口，可血液还是从他的指缝中流出，继续混入海水中。 他的血液流失得太快, 就连沈霜霜都嗅到了一丝腥甜气息。她用剑抵开一只妖怪，瞬移到慕亦珩的身边，尝试用灵力给他疗伤。 “师尊, 没用。”慕亦珩直接制止了她。 这伤口处已经感染上了死气, 根本无法单单以灵力治愈。 眼看着又一只妖鬼袭来，沈霜霜单手搂住慕亦珩的后腰处, 带着他快速下沉。下面很黑, 借着明珠的光亮, 她看见了两座石山之间的缝隙。 后方的妖鬼嘶吼着追来，沈霜霜尽全力把慕亦珩扔进了缝隙处，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这道缝隙很窄, 只能勉强站下两个人。 沈霜霜尽量贴着身后的石壁, 手掌握上慕亦珩的肩膀处, 道：“为师给你看看伤口。” 不等慕亦珩拒绝, 她直接撕开了慕亦珩的衣襟。衣襟敞开, 露出来的伤势让沈霜霜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深可见骨, 鲜血还在涌出, 部分皮肉衣襟被腐蚀了, 边沿泛着黑色, 显然是被死气侵蚀了。 沈霜霜蹙眉，低声道：“连累你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一声刚落，接二连三地撞击声再次传来，伴随着妖鬼的嘶吼声。 山石震颤，地动山摇。 “此地不宜久留。”沈霜霜说完，看向四周。 她收起明珠，揽住慕亦珩往山石的另一边慢慢摸过去。想到妖鬼们会循着血腥味前来，她抬手凝聚起一抹冰霜，道：“你忍一忍。” 说完，她的手心便覆盖在了慕亦珩的伤口处。再抬手，那冰霜便已经覆盖在了那伤口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保护罩。 要换做寻常修士受了这么重的伤，当即便会死亡。也就只有身怀龙族血脉的慕亦珩还可以挺住，到现在都没昏过去。 两人的避水珠还有用，可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海水。 沈霜霜只觉得碰上海水的肌肤灼烫，如果千万只蚂蚁啃噬。她咬着牙，没有痛呼，强忍着痛意前行。 此处地势狭小奇特，妖鬼只能在外面撞击却无法进入。听着声响越来越远，两人穿过狭小的缝隙，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另一处地方，是一方完全封闭的空间，四周都被石头包围，看起来像是一处山石的内部山洞。 沈霜霜心中松了一口气，抱着慕亦珩进入了此处空间。 她重新拿出明珠，这才发现慕亦珩一手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 她眉头紧 分卷阅读91 蹙，伸手去探慕亦珩的脉搏，可是被躲开了。她强硬地按住他的手腕，只见凝出了一缕灵力。 慕亦珩体内状况很早，灵力紊乱不说，伤口处的死气已经开始侵入了他的内脏和筋脉。死气扩散的速度很快，直逼他的丹田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而去。 “为什么不说？”沈霜霜有些生气，开始往慕亦珩的体内输送灵力，阻止死气的扩散。 她知晓死气侵入骨髓是一种什么体验，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可这么长的路程，慕亦珩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出。 “师尊，”慕亦珩抽回自己的手腕，声音有些喑哑，“先别管弟子，此处凶险，您不要随便使用灵力。” “进来的时候，为师就跟你说过不要逞能！”沈霜霜沉下表情，淡淡地看着慕亦珩。两人之间的灵力联系没断，她还在给他输送灵力。 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可能有效缓解死气的扩散。 “叮——” 神识中响起了一声剑鸣，沈霜霜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洞中的一个角落。 “秋水……”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刚刚感知到秋水就在这附近，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秋水的震颤声。她转头看了一眼慕亦珩，把明珠塞进了他手里，道：“你先在这里休息。” 说着，她又拿出了一颗明珠，循着感知前行，慢慢地摸到了一个角落。可角落里堆满了泥沙，根本没有秋水的影子。 感知越来越近，沈霜霜确定秋水就在这附近。她伸手在地面上摸索着，就连指尖上也有所感觉。 她眉梢动了动，祭出观月，控制着观月刨开地面上的泥沙。随着面上的泥沙减少，沈霜霜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花纹。 秋水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似乎很高兴被发现了。 沈霜霜握住秋水的剑柄，站起身来使力，将秋水尽数抽出。秋水周身的泥沙很快就被海水洗净，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想到收回了父母的本命灵剑，沈霜霜不由得鼻子一酸。祁言和灵雪身前很爱惜它们，若是得知了想来也会高兴。 她从储物玉佩中取出了一个剑盒，将秋水妥善放好，随后将其背在了身后。 沈霜霜回到慕亦珩的身边，对方的面色并没有好转，甚至更加苍白了。可慕亦珩还是强忍住痛意，扯出一个笑容。 他知道方才沈霜霜因为他没有告知伤情生气了，现在正在试着讨好。 可沈霜霜并没有领情，她冷着脸，道：“丑死了。” 慕亦珩似乎被伤到了，哑声道：“可师尊以往分明说过弟子好看。” 这当然是实话，当初心直口快说了。可现在她再次回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轻浮，不由得再次道：“受伤了也不说，可不是丑？” 毫无逻辑的强词夺理，慕亦珩也不甚在意，他笑着眯眼，道：“弟子下次会说。” “还下次……”沈霜霜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她最不善医理，现在面对慕亦珩这么棘手的伤势，更加无从下手。自己的徒弟，她还是心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么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为师想想……” 外面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很快就传来了山石崩塌的声音。巨大的石块滚落在海水中，发出多声闷响。 外层最坚硬的山石脱落，里层的崩塌就变得快速了。很快，这一方封闭的山洞就开始摇晃，被撞出了一个缺口。 这些妖鬼这么多年来靠着汲取死气生存，早就想换口味了。此刻沈霜霜和慕亦珩送上门来，它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知道逃不过了，沈霜霜握紧了手中的观月。最后她狠下心来，从玉镯中拿出了叶花轻给她的丹药，一口气吃了下去。 一瞬间，她的灵力开始恢复，抬剑在洞口处布下了天罗地网，困住了几只妖鬼。趁此机会，观月身上已经凝聚起了剑意。 “师尊！”慕亦珩以辰星做支撑，站起身来。 现在她和慕亦珩显然处于弱势，原本在深海中他们就被压制，对方还是对此处再熟悉不过的妖鬼。再加上慕亦珩受伤，她此刻若是不拼命，只怕两人都要葬身此处。 沈霜霜三两下斩杀了一只妖鬼，耗费的灵力极大。趁着空隙，她大概扫了一下，估摸应当有二十只左右。 就在这时，一只妖鬼长大了嘴巴朝她冲过来。她眯了眯眼睛，直接抬剑迎上，将观月竖着卡在了对方的口中。 “吼啊——”妖兽怒吼。 沈霜霜不慌不忙，单手掐诀在妖鬼的口中布下了一个爆破阵法，随后抽身离开。 “轰隆——”爆炸声起，妖鬼的嘴巴被炸开，所有的骨头都被炸成了齑粉。强力的爆破波及到其他妖鬼，最近的几只也全部被炸得四分五裂。 原本以为妖鬼愚昧，沈霜霜想要故技重施，可是所有的妖怪都不再莽撞上前。它们开始后退，沈霜霜紧追其上。 她周身的冰霜凝聚出长剑的形状，直朝妖鬼而去。 分卷阅读92 妖鬼们速度极快，四下散开，下一刻便以不远不近的距离围困住了沈霜霜。 沈霜霜现在浑身萦绕着灵力，丹田处的灵力更是充盈，就好似一辈子都花不完。这种感觉过于久违，她双手结印在地面上布下了一个巨大的天罗地网。 她口中念诀，手指收拢，阵法快速收紧，把所有的妖鬼都包裹在了其中。 就在这时，她眼尾一扫，惊觉数量不对。她心下一颤，连忙回身看去，果然便看见三只妖鬼早已经围住了慕亦珩。 护住慕亦珩伤口的防护罩已经被妖鬼抓破，他身上还增添了新伤，看起来狼狈不已。 沈霜霜不再耽搁，快速收拢手指，原本巨大的天罗地网眨眼间缩小，将所有的妖鬼挤在了一团。 “吼啊——吼啊——”苦不堪言，哀嚎遍地。 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叫声，沈霜霜面色冰冷，指尖的灵力不断溢出，强硬地收拢了阵法。 “轰隆——”十多只妖鬼眨眼间被挤压成了齑粉，消散在了海水中。 沈霜霜没有停留，快速回身，祭出观月快速刺出。观月穿透其中一只妖鬼的身体，卡在了它的嘴巴里。 她一跃而上踩在了妖鬼的头顶，抽出观月聚起了剑气。剑气迸发，妖鬼体内的海水全部凝结成冰，撑爆了它的身体。 一脚踹开了尸骨，沈霜霜站在了慕亦珩的身前。 方才慕亦珩狠命斩杀了一只妖鬼，此刻受伤颇重，就好像下一刻就要直接死掉。她一手扶住他，给他输送了一些灵力。 唯一剩下的妖兽现在有些狂躁，直直地冲着两人而来。 沈霜霜抬剑抵住了它的进攻，一双眼睛中满是怒气。虽然她没说，可其实很生气，因为没有护住慕亦珩，会觉得自己没用。 她一剑刺入了妖鬼的骨缝中，对方惨烈地嚎叫了起来，疯狂摆动身体想要甩掉沈霜霜。可沈霜霜一手抓住了它的骨架，抽出观月再次刺入。 但妖鬼动作很灵敏，沈霜霜一个不慎便被甩开了。她退后了一些，右手掌心刺痛灼烫。她快速看了一眼，被妖鬼身上附着的死气腐蚀了。 她换了一只手握剑，依旧不影响行动。 原本沈霜霜想要速战速决，可是这最后一只妖鬼实在难缠。最后沈霜霜忍无可忍，直接跃到了对方的嘴巴，引诱它张嘴。 先开始妖鬼不愿，之后也忍不住张开了嘴巴。 趁此机会，沈霜霜冷笑着往里面扔了数十张爆破符。符咒眨眼间炸开，把妖鬼浑身的骨头全部炸得粉碎。 周遭归于平静。 沈霜霜回头去看慕亦珩，对方单手扶着山石，眉头紧锁。见她看来，才扯出了一个苍白脆弱的笑容。 她心里难受得紧，飞身来到慕亦珩的身边。她避开慕亦珩的伤势搂住了他的腰，温声道：“亦珩，靠过来一点。” 慕亦珩面色苍白，轻轻地靠过去。 想到方才沈霜霜因为自己忍着伤痛生气，脑袋垂下靠在沈霜霜的额顶，声音里带着一点喑哑和可怜。 “师尊，弟子好疼啊……” 作者有话说： 谁不喜欢小狼狗？ 第46章 、连心共感 听到慕亦珩在自己耳边喊疼, 沈霜霜心里也不好受。她加固了一下两人周身的防护罩，扶着慕亦珩在山石旁边坐下。 “你等等……为师想想……”沈霜霜一边拉着慕亦珩的手腕输送灵力，一边从储物玉镯中取出一瓶灵泉, 清理了一下慕亦珩身上的伤口。 有作用, 但收效甚微，远远比不上死气的扩散速度。 “咳咳咳——”突然，慕亦珩没忍住咳嗽起来，口中溢出的鲜血已经变得黑红。 也是多亏了血脉优势他才可以支撑到现在, 但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一直撑着。若是再不想出办法，恐怕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沈霜霜脑袋发热，手心也灼烫一片。她也沾染上死气了, 只不过没有慕亦珩那般严重。她看着手心, 大脑快速转动。 她服用了灵药，必须要快点带慕亦珩回云中仙, 不然他们两个就要死一起了。可是照眼下的情况看来, 慕亦珩还没到云中仙就会殒命了。 因为不善医理, 她的储物玉镯中根本没有太多灵药。但是她还是在玉镯中翻找了一圈，最后从里面掉落出来一个黑色的储物袋。 是连心结…… 若是此刻将两人的生命相连，那么慕亦珩就可以依托她活下去。 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刚才服用了灵药, 十二时辰之后会遭到反噬, 更是痛不欲生。可是现在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慕亦珩的性命更重要。 沈霜霜心脏发紧, 伸手抓住了连心结。 她指尖以冰霜凝聚出剑刃, 直接划破了自己和慕亦珩的手心。两手交握, 血液凝合, 缓缓落在了沈霜霜手中的连心结之上。 看着沈霜霜的动作, 慕亦珩的眸子微微睁大, 想 分卷阅读93 要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惊道：“师尊！” “别怕，”沈霜霜嘴上安抚着慕亦珩，可自己的心里才是最没底的，“保命重要，等回去后，为师会自行剔除连心结。” 原本今日之行让慕亦珩受此重伤大半都是她的责任，她自然要对他负责到底。现在已经差点让他命丧此地了，之后的事情她自会处理。 连心结微微泛着灵光，随后便化作了两股不同的灵力，消散在两人的手心里。 灵光消散那一瞬间，沈霜霜立刻便感觉到眼前发黑，脑袋里一片昏沉，周身的疼痛袭来，差点痛呼出声。 她咬住嘴唇内侧，这才稳住了身子。原本她后背就痛得不行，现在与慕亦珩连接五感，顿时觉得浑身都疼痛欲死。 就如同坠入了油锅，浑身每一处都是煎熬。 “师尊……”慕亦珩靠坐在地面上拉住她的手腕，稍微给了她一些支撑，他方才要想阻止沈霜霜的原因就是如此。 沈霜霜没有说话，可内心的内疚感更甚。她强忍住疼痛，顺势拉起慕亦珩，道：“你别说话了。” 好在她身上只有痛感，可实际上受伤并没有慕亦珩严重。 她拉起慕亦珩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扶住了慕亦珩的后腰处，带着他往上游。必须先离开这片海域才行，因为或许还有其他妖鬼，尤其是慕亦珩还在流血。 但好在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顺利浮上了海面。 脱离了黑暗和压抑，沈霜霜只觉得浑身轻松。她转头看去，发现慕亦珩已经昏过去了，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她摸了摸慕亦珩的面颊，手心一片微凉。 反正灵力充裕，沈霜霜挥手凝结出一只仙鹤，费尽了力气把慕亦珩拉了上去，之后自己也瘫倒在了仙鹤的后背上。 她一身病痛，放松之后抬起手指都很费劲。她一手护住慕亦珩，一手拍了拍仙鹤的后背，轻声道：“辛苦你了，送我们回云中仙。” 仙鹤听话地叫唤了一声，随后便振翅，带着两人往蓬莱仙岛的方向飞去。 亡灵之海内煞气太重，沈霜霜又扬起了一个防护罩，护在了仙鹤的周身。之后，她再也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进入东海海域后，沈霜霜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她微微睁开眼睛，睁眼便看见了慕亦珩带着血迹的下颔。 慕亦珩此刻端坐在她的身边，正闭目养神。他应当是醒了，可沈霜霜周身的疼痛告诉她，他并没有丝毫的恢复。 她正想着，手心处的灼热感突然有所减轻。她抬眼一看，才发现慕亦珩的手指正搭在她的手心处，给她输送灵力。 见此，沈霜霜皱着眉头收回手，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顾好你自己？” 慕亦珩没想到她此刻醒来，面上闪过一丝惊慌，沉默不语。 正当此时，仙鹤已经落在了寒霜殿的门前。它轻声叫唤了一下，随后慢慢地伏低了身子，方便两人下来。 看见两人浑身都是血，在门口等待的鹿予和白七被吓坏了。 “长老！”鹿予快步上前来接住沈霜霜，面上焦急之色难以掩藏。 沈霜霜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慕亦珩，随后对白七道：“扶你慕师兄。” “是。”白七连忙绕到了仙鹤的另一边。 沈霜霜站定，看着已经缩成了一尺大小的仙鹤，道：“再辛苦你一次，去请云柏师兄。” 随后，她浑身一软靠在了鹿予的身上。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忘了秋水，道：“把秋水……放在……” 还没说完，她便昏迷了过去。 沈霜霜半昏半醒之间听见自己房间中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有人给她处理了身上的伤口，还一边道：“要是再晚一点，她这只手恐怕就要废了。” “但好在有人给她的手做了处理，不然以后多半是没办法握剑了……” 空气中弥漫着安眠草的味道，沈霜霜迷迷糊糊之间还听到了竹英的声音，再多的便听不见了，她陷入了无尽了昏迷和黑暗。 原本沈霜霜以为灵药的反噬可以在睡梦中度过，可能会舒缓一些。可事实不是如此，她直接从昏迷中被痛醒。 沈霜霜被痛得满床打滚，没一会儿就从床榻之上翻滚落下。她的中衣和被褥已经被汗水浸湿，碎发也被沾湿，黏在了额头上。 “啊——”沈霜霜没忍住痛喊出声。 正殿外传来了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鹿予跑了进来，大喊道：“长老！” 沈霜霜被鹿予扶了起来，靠在对方的身上。她满身都是冷汗，五脏六腑都是被搅碎了一般，浑身上下如有千万只蛇虫蚂蚁啃噬。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心口处的疼痛难忍。意识昏沉，可疼痛过于强烈，根本没办法昏迷逃避过去。 “长老……”鹿予抱着沈霜霜，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手中拿着布帕给沈霜霜擦拭汗水和眼泪。 她抱住沈霜霜，又怕太用力弄疼了她，只敢虚虚地拢着。 分卷阅读94 沈霜霜手上原本缠着纱布，一顿折腾下来也四零八落，露出了里面的伤口。她看着泛红的手心，恢复了一些意识，哑声问道：“鹿予，亦珩呢？” “慕师兄在偏殿。”鹿予擦着眼泪，声音满是哭腔。 “有人守着他吗？”沈霜霜嘴唇苍白干裂，看着鹿予的目光有些涣散。 “白七……白七在那里，长老别担心……”鹿予端来茶水给她湿润嘴唇，一边哭泣，“长老以后不要再去犯险了，您身体本来就不好……” “还要跑去逞能，受伤了您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还顾着别人……”鹿予哭着给她喂水，手指还在颤抖，“若是让祁言真人和灵雪真人知道了，他们也会心疼的……” 提到父母，沈霜霜也忍不住鼻酸。她抱着鹿予，没有再说话。 身体上的疼痛还在继续，可是久了便也麻木了。沈霜霜倒也觉得自己命硬，一辈子受了许许多多的伤，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可现在还是活下来了。 “现在，祁言真人和灵雪真人的尸骨您已经带回来了，长天和秋水也找回来了……”鹿予回抱住沈霜霜，祈求道，“您能不能答应弟子，别再去犯险了。” “您就留在云中仙，待在寒霜殿，弟子会照顾您一辈子……” 沈霜霜看着窗外的夜空，视线被眼泪模糊，只能哑声应道：“好……” 这时，寒霜殿偏殿—— 白七站在偏殿的门口，想着沈霜霜和慕亦珩回来时的伤势，心里也有些焦灼。他思绪混乱，竟然也没注意到屋内那点动静。 慕亦珩平躺在床榻之上，感受着体内五脏六腑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冷汗直流，沾湿了被褥和枕头。他抓着被褥一角，手背上青筋暴起。 被痛楚折磨得浑身痉挛抽搐，可他抿着嘴唇，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慕亦珩很清楚这是沈霜霜那边传来的疼痛，而且她可能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是以心口处也隐隐发疼。 他不想自己身上的疼痛再传到沈霜霜的身上，不希望沈霜霜还要遭受更多的病痛，是以迫切地想要恢复自己的伤势。 兴许是他的心情过于迫切，他丹田处的龙珠一晚上都在快速运转，将血脉的力量传遍了他的全身。 身上的死气已经被清除，外伤也上了药，正在缓慢愈合。剩下来的就是内伤，龙珠的力量快速蔓延，修补了每一处破损。 一直到后半夜，正殿中的沈霜霜才沉沉睡去。 鹿予给她更换了被褥，在睡前还让她换了衣服，希望她可以睡个好觉，道：“长老，好好休息吧。” 这一次反噬的时间比上次长了许多，沈霜霜已经被折磨得虚脱。她睡到柔软的床榻上，就算身上还满是病痛也沉入了睡梦。 作者有话说： 一些恶趣味。 第47章 、师徒谈心 沈霜霜再醒来时看见的不是鹿予, 而是竹英。 竹英瞧她醒来，连忙上前来，道：“霜霜, 你可算是醒了, 你都睡了两天了。” “你怎么在这？”沈霜霜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嘶哑。 “哎哟你这嗓子，你快别说话了。”竹英一听她说话表情都变了，连忙从一旁的桌上端过来热茶, 给她喝了半杯。 喝了半杯茶，沈霜霜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好了不少。她摸了摸身上的伤处，发现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便又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你还说呢……听说你受伤了, 我就连夜赶回来了。”竹英瞥了她一眼，“说吧,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阿爹和阿娘的剑……” “你又去亡灵之海了？”竹英听此立刻就皱紧了眉头。 沈霜霜这一辈子就去过三次亡灵之海, 一次是祁言和灵雪殒命之时, 一次是为了找寻两人的尸骨，最后一次就是为了灵雪的秋水。 见她不说了，竹英便明白了过来, 她心疼地摸了摸沈霜霜的脑袋, 小声道：“真是难为你了。”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 竹英检查了沈霜霜的伤口, 一边道：“还好云中仙的医师医术精湛, 而且我们也不缺灵石和药材, 不然你和你徒弟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沈霜霜任由竹英拉着自己的手细细查看, 没有说话。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我们都担心死了……”竹英继续唠叨。 “是, 知道了。”沈霜霜应道。 之后，竹英跟又拉着她说了一些自己在南靖和西珑的见闻，想要给沈霜霜转换一下心情。沈霜霜也明白她的心意，倒也配合。 一直到傍晚时分，竹英才回去。 沈霜霜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帐的顶部有些出神。她身上没了疼痛，想来慕亦珩的伤势也都恢复了。但是她总感觉无力，就连起身都不想。 她想起睡梦中听见医师说自己的手若不是当时有过处理可能就要废掉了，她很清楚除了慕亦珩之外，就连她自己也没去处理。 分卷阅读95 所以当时慕亦珩在仙鹤背上给她处理伤口，也是在为她着想…… 她心里原本就对慕亦珩愧疚得不行，这样一来甚至觉得自己很没用。 当时去龙族陵墓，虽然帮助他觉醒了血脉，可也给他落了个重伤，还有之后的思过崖。现在去亡灵之海走一遭，伤得更是严重，而且还被迫和她捆绑了连心结。 她身上本来就诸多病痛，若是不及时解除连心结，恐怕对慕亦珩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 这般想着，她起身离开了正殿。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先去偏殿看看慕亦珩的情况，顺便跟他道歉。 她走到偏殿门口，一眼看见的就是白七。白七见到她连忙行礼，被她制止了。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他醒了吗？” “醒了……”白七的面色有些为难。 正当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殿门从里面打开了，慕亦珩面色苍白地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他的目光落在沈霜霜的脸上，目光晦暗，道：“弟子见过师尊。” 沈霜霜一是无言，想和白七对一下目光，可白七直接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分明和她的目光一瞬接触，可就是不看她。 “嗯……”沈霜霜小声应了一声，面对慕亦珩的目光，她竟然想离开，但是没有，“为师……可以进去吗？” 慕亦珩侧过身子让她进去，没有说话。 她连忙走了进去，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药香，慕亦珩应当还在用药。她环顾四周，问道：“伤都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短短一个字，沈霜霜也不知道他在回应哪一个。 从醒来开始，她就能感受到浑身无力，多半是慕亦珩的感触。她在桌边坐下，示意慕亦珩坐她旁边。 慕亦珩沉默着在她身边坐下，气氛还是凝滞。 沈霜霜探查了一下慕亦珩的脉搏，注意到他的内伤和外伤确实都好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还是很虚弱。 “奇怪……明明都好了，怎么你脸色还是这么苍白。” 就好像被妖精吸光了阳气似的。 沈霜霜摸了慕亦珩的右手腕，又探查了另一只，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这没有道理，因为慕亦珩现在的筋骨可比她强多了。不可能她都已经活蹦乱跳了，慕亦珩看起来还是风吹就倒的模样。 见沈霜霜收回了手指，慕亦珩拉下袍袖遮住了手腕，一时沉默。 “你觉得是为什么？”沈霜霜凑近慕亦珩，注意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慕亦珩移开目光，避开了与她的对视，道：“弟子不知。” 他面色有些难堪，分明是知道。可他若是不说，沈霜霜也不好逼迫他，便也没再逼问，大不了自己回去找答案。 她从桌上翻了两个茶杯，倒上了热茶，道：“为师不问了……” 沈霜霜暗地里自责了无数次，若是慕亦珩当初没有和她一道，受伤的就只有她了，便也不会连累得慕亦珩伤成这样。 两人沉默了半晌，最终沈霜霜还是说道：“亦珩，可有怪为师？” 慕亦珩垂眸，声音很轻可也坚定，说道：“师尊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您也可以多为自己想想。” “无论是去西珑还是亡灵之海，都是弟子请求的。师尊也曾多次询问和阻拦，是弟子一意孤行，您又是何必自责？” “当初为了弟子，师尊在龙族陵墓受了重伤，弟子心有愧疚，师尊也说不必自责。可如今不过是反过来，为何您就兀自内疚？” 听完，沈霜霜微微一愣。 慕亦珩性子冷淡，鲜少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看着沈霜霜，琉璃色的眸子中情绪莫名，可蹙着的眉头告诉沈霜霜他的想法。 她转过目光，看向别处，小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师尊……” 见沈霜霜的情绪低落下来，慕亦珩立刻道歉：“弟子无意触犯师尊……” “为师知道，你没有错。”沈霜霜制止住他，趴在桌上摸了摸自己的发顶，“你没必要一直顺着为师，没有规矩规定了师父一定是对的……” 她也会犯错，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师尊也没有错，”慕亦珩看着她微颤的长睫，呼吸微停，“师尊只是……太善良了，总是想着别人。” 沈霜霜抬眸，看向慕亦珩。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她一直都知道慕亦珩听话懂事，只不过不爱说话，可从未想过自己在他心中原来是这种人。 “为师也有私心……” 收他作徒弟就是私心。 “弟子明白，人有七情六欲，师尊尚且不是仙人，定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看事情看人总是比常人通透，对于沈霜霜更是宽容。 “嗯……”沈霜霜沉吟片刻，原本稍微舒缓的心情顿时再次变得沉重。她看着慕亦珩，对面面色苍白，可目光清明地看着她。 她败下阵来，先收回了目光。 离开偏殿之后 分卷阅读96 ，沈霜霜心情放松了许多。她去正殿取了长天和秋水，两柄剑被放置在聚灵阵之中，还有她的心头血温养，似乎已经恢复了些灵气。 她把两柄剑放在剑盒里装好，沉默良久后抬步去往了祠堂。 她已有百年未曾踏足此处，可因为有阵法的保护，此处也没落纤尘。这祠堂里只供奉着祁言和灵雪的牌位，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来了。 看着面前的门，沈霜霜的心情有些奇怪，没有太大的起伏，可也说不上平静。她猜想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释怀了，亦或者是因为带回了长天和秋水的放松。 推开门，月光洒在了她身上和面前的地面上，留下了她纤细的影子。她抬眸就看见了前方的两个牌位，刻的是她父母的名讳。 她往前两步，周遭只有她的脚步声。她轻轻在蒲团上跪下，仰头看着两人的名字。 祠堂内只镶嵌着一颗明珠，只照亮了她和高台上这一块区域，可这也足够。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她一个人，去思念以往的时光。 “阿爹，阿娘……”唤过这一声，之后沈霜霜没再说话。 如此静默之后，她走到了前方，那里放置着一个剑台，是一百年前她就准备好的东西。她当时就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回长天和秋水。 她把长天和秋水从剑盒中取出，分别放置在了剑台上。剑台之下的阵法启动，开始吸引周围的灵力，用以温养两柄灵剑。 众所周知，灵剑自动封剑是因为剑主已死。随着时间流逝，灵剑中的剑灵和剑意便会逐渐消散，直到最后变成一柄死剑，连破铜烂铁都不如。 百年来，长天和秋水已经变得十分虚弱。之后若是想要一只温养剑灵，让剑灵永存，则需要灵力的温养。 因果轮回，祁言和灵雪生前便是善人，一生积德无数。若是得以轮回来世，想必长天和秋水也可以再次回到他们身边。 阵法运转之后，她割破指尖逼出了两滴心头血。有了至亲心头血的滋养，长天和秋水会恢复得更快。 因为先后使用了三滴心头血，沈霜霜的修为受到了一些损害。但是她估计不会影响到慕亦珩，是以没太在意。 没有直接回寒霜殿，她先去了珍典阁。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本详细记载了连心结的法器典籍。 “连心结，多为道侣使用。使用之后，道侣双方共享生命，五感相通……”沈霜霜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最后目光落到了最后一句。 “连心结是在道侣之间缔结契约联系，男修会自发补给滋润女修……” 看到这一句，沈霜霜睁大了双眼。 怪不得今天见到慕亦珩脸色苍白，她还说像是被妖精吸光了阳气，问他原因还一脸难堪地看着她。 原来她就是那个妖精！ 作者有话说： 霜霜现在显然已经离不开阿珩了…… 第48章 、外出游历 知道了连心结的作用之后, 沈霜霜次日又去看了慕亦珩。对方看见她便咳嗽不止，脸色更加苍白了，分明是因为她用了心头血。 她不由得愧疚, 可是也不敢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原因, 只能装傻充愣。因为这原因实在是离谱，说出来惹人面红，而且慕亦珩也不愿提及。 沈霜霜装模作样地给慕亦珩把脉，然后把寒霜殿的库房打开, 让白七把所有可以用得上的灵药补品全部弄给他吃。 不仅如此，她自己也不敢再随意受伤，就连使用灵力也是小心翼翼。 因为心头血的恢复很缓慢, 沈霜霜一连几天都去看了慕亦珩。其实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因为沈霜霜不让他练剑，他便在书房里温书。 可是沈霜霜总觉得他在逞强, 让他好好休息, 要是再生病就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担心了, 慕亦珩真的病倒了。更可怕的是她一点都没有感觉，于是她顺理成章地以为慕亦珩是因为把灵力都给了自己才生病的。 得知慕亦珩高热，她连忙丢下话本子去了偏殿。 慕亦珩果然病了, 一张俊脸烧得通红, 双目闭合躺倒在床上。 “亦珩？”沈霜霜在慕亦珩的床前坐下,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 瞬间变了脸色。 太烫了。 之后, 鹿予带着医师来看了一次, 只说是气血不足, 好生休息就好了。 沈霜霜放下心来, 可慕亦珩的高热迟迟退不下去。她也不敢走开，便一直留在偏殿里，还时刻关注慕亦珩的情况。 可慕亦珩服下了灵药之后便睡沉了，他睡相很好，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每过一段时间，沈霜霜就会去摸摸慕亦珩的额头。一直到傍晚时分，她才摸到慕亦珩的额头温度慢慢下降。 她又待了一会儿，直到香炉里的安眠草燃尽，慕亦珩才悠悠转醒。 慕亦珩醒来的时候，沈霜霜正背对着他看书。 分卷阅读97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才转身，只见慕亦珩已经坐到了床沿处，准备下床了。她笑开，朗声道：“徒儿，你可算醒了。”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慕亦珩苍白的脸上出现一点惊讶，问道：“师尊，您怎么在这里？” “为师听白七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慕亦珩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师尊，弟子给师尊添麻烦了。” “没有。”沈霜霜否认了他的话。 只见慕亦珩踱步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半杯茶。这个过程中，沈霜霜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其实她可以感受到一些头昏脑涨，但是看起来慕亦珩似乎要难受许多。 “好多了，多谢师尊关心。”慕亦珩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沈霜霜一直留意着慕亦珩的状态。对方的脸色确实要好很多了，也恢复了原本的音色。 但是还是掩盖不住苍白。 沈霜霜有些愧疚，抬手摸了摸慕亦珩的后脑勺，感受到对方的面色僵硬了一下，她连忙收回了手。 因为看他面色不好，可怜得像是某种生病了耷拉着眼皮的大型犬，所以没忍住摸了摸，摸完便后悔了。 她注意看慕亦珩的表情，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目光有些奇怪。 “不喜欢吗？下次不会了。”沈霜霜轻声道。 “没有，师尊不要误会。”慕亦珩还是看着她，说出了否定的话。 沈霜霜有些不解，稍微凑近了一些，试探着问道：“那是喜欢吗？” 这一次，慕亦珩没有给出否认或肯定的答案，只是垂下了眼睑。 那便是喜欢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站起身来顺便再摸了一下，她没看到慕亦珩泛红的耳尖，只道：“那你快休息吧，为师也要回去了。” 次日，沈霜霜再去看慕亦珩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正在书房里温书。见她过来，连忙站起来行礼。 见他好了不少，沈霜霜顿时放心下来。 当天下午，她去兰英院找了何青，想要询问关于连心结的事情。她没有说是自己，问得也很隐晦，旁敲侧击了一番。 可是才短短几句话，何青就直接打断了她，平静问道：“你和谁用了连心结。” 早就猜到自己可能瞒不住，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她面上惊讶一瞬，随后道：“果然……” “所以是谁？”何青手中拿着一块白布正在擦拭一柄灵剑的剑刃，直接忽略了她的小声嘀咕，再次逼问。 何青的表情太严肃了，沈霜霜只好跟他说了实话。 “砰——” 还没听完，何青就将手中的灵剑丢在了旁边的石台上，冷冷地看着她，“沈霜霜，你真的很会胡来。你难道不知道连心结一旦启用，双方订下契约就不能轻易解开吗？” 何青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但沈霜霜还是回视过去，硬声道：“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情况紧急我根本没办法想太多。” “而且要是我不那么做，我和他就直接死在亡灵之海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小声。 何青冷漠地睨着她，冷声道：“你也只有这时候才知道来找我。” “那有办法吗？”沈霜霜道。 “没有。”何青的声音里满是漠然。 他的气话，沈霜霜是不会信的，她相信何青一定会有办法。 果然，她离开的时候，何青冷着脸朝着她伸手，道：“你的玉镯，给我。” 沈霜霜连忙取下腕间的玉镯递过去。 何青捏着她的玉镯子，在上面绑了一根红线，并且在其上施加了术法，一边道：“戴上这个，你们的联系就会减弱。除非是受了致死的伤，不然彼此不会感受到。” “没有办法彻底解开吗？”沈霜霜戴回手镯，下意识地抚摸着腕间的玉镯子。 说到这里，何青又忍不住冷眼看她，道：“回去等着。” “我就知道。”她就知道何青不可能放任她不管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何青性子便很冷，没什么朋友。而她恰恰相反。原本两人性格迥异毫不相关，但因为何青的师父很喜欢沈霜霜，她常去他院中，两人慢慢就熟识了。 比起沈霜霜的活泼灿烂，何青要沉默很多，先开始也一直不喜欢沈霜霜。但是因为沈霜霜早已习惯了他的刀子嘴豆腐心，两人关系也就近了。尽管如此，他永远还是一副臭脸。 戴上玉镯之后，沈霜霜凝神感受了一下，确实发现她和慕亦珩的联系变弱了，连带着轻微的头疼也消失了。 她跟何青道过谢后，回到了寒霜殿。 第二日，慕亦珩闭关了。 这应当是慕亦珩引气入体之后第一次闭关，沈霜霜询问他是否需要去寒冰涧，慕亦珩拒绝了，选择留在云中仙内。 “那也可以，为师就在寒霜殿等你回来。”沈霜霜当时是这 分卷阅读98 么说的。 慕亦珩开始闭关后，沈霜霜又恢复了好多年以前的生活，她常常因为看不见慕亦珩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好在很快就克服了。 她的作息也恢复正常，睡觉，练剑，睡觉，修炼……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年的冬末她还是会去寒冰涧闭关，一直到三月份左右才会出关。两年后花幽谷开启，她还去花幽谷寻了叶花轻。 她没有告诉叶花轻自己已经服用了两颗灵药，只说已经拿回了长天和秋水，之后可以放松许多了。 沈霜霜在花幽谷一直待到了六月份，因为花幽谷马上就要关闭了，叶花轻便送她回到了云中仙，并且叮咛道：“老实说，看见你过得好我很高兴。最后告诉你，不要以身犯险，不要使用丹药。” “我知道。”沈霜霜回应道。 叶花轻冷笑一声，道：“你最好是知道。” 回到云中仙之后，沈霜霜还是觉得很无趣。她意识到慕亦珩早就改变了她的生活，她可能再也无法忍受收徒之前的古板日子。 鹿予也看出了她的无聊，每天绞尽脑汁给她提供乐子。可是沈霜霜始终兴致不高，慕亦珩不出关，她也没有办法。 最后，沈霜霜给竹英传了信，想要跟她一起出去游历。 竹英很快就回信了，虽然有些嫌弃她休息时间太长会耽误她玩，可还是说了自己在南靖等她。沈霜霜得了信之后，当即御剑离开了云中仙。 南靖地域居住的多是没有修炼根骨的凡俗之人，这里也没有灵力。可因为南靖面积广大，风土人情各有不同。 竹英在很早之前来过南靖，见沈霜霜来了其实很高兴，直道：“走，我一定要带你去体验一下蓬莱岛之外的地方！” 其实沈霜霜性子比较懒散，平时若非要事都不爱出门。可是这几年慕亦珩闭关，她待在寒霜殿都快要发霉了，这才选择出来走走。 再说，在竹英的陪伴下一起游历南靖还是挺不错的。南靖为人欢快随和，和谁都可以做朋友，连带着沈霜霜也高兴不少。 两人从南靖的最南边一路往北，往严寒的北边走。因为念着沈霜霜畏寒，竹英避开了最北方的几个地方，调转方向往西边走。 往西边走，那就是距离蓬莱岛越来越远。 可是因为跟着竹英游玩太高兴了，沈霜霜倒也没有过多在意。 每当听说哪个地方要开始过特殊的节日，亦或者出现了什么新鲜事，两人便会停留下来。也托了竹英的福，沈霜霜确实见识了不少。 离开蓬莱岛一共四年，两人游遍了整个南靖，沈霜霜虽然觉得有些累，可是从来没有觉得无聊。 甚至到竹英问她要不要回云中仙看看时，她没有过多犹豫便拒绝了，说自己像顺便去北愆看看。 东海、南靖、西珑、北愆，是这个世界最主要的四片区域，除此之外的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竹英沉吟片刻，道：“可以，但是我们可以从东海绕一点路顺便回去看看，随后我们便直接去北愆。” 听闻北愆是一座很大的岛屿，中间一条峡谷将其分隔成了东西两边。东边四季如春风景如画，西边却是常年有冰雪覆盖严寒难忍。 两人对此都很感兴趣，在回云中仙的路上也一直在说着。 最后两人御剑落到了寒霜殿附近，竹英还在说：“那霜霜准备去几年？” “听闻北愆地域广大，和南靖差不多，若是我们只去东边游历的话，两年？”沈霜霜试探着说出一个数字。 “嗯……”竹英思考了片刻，“我觉得可以。” “那好，那就两年。”沈霜霜跟竹英说定了之后，跟她告别。 她嘴角还带着笑意，心情极好地往寒霜殿的方向走。不得不说，一去四年，周围的景致虽无变化，可她还是有些陌生了。 但是这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一路笑着回寒霜殿。但是当她看见了门口处那一抹白色身影时，笑容顷刻间凝滞了。 慕亦珩见她笑着，嘴角也勾起一个笑容，淡声道：“弟子见过师尊。” “师尊不是说，会一直在寒霜殿等弟子出关吗？” 作者有话说： 慕亦珩：黑脸了。 第49章 、上古阵法 后来, 沈霜霜才知道慕亦珩在她前去南靖的第二年开春就出关了，在得知她出去了之后一直在等她回来。 事情的结果，当然是沈霜霜因为内疚没有再去北愆, 而竹英听到后竟然还很开心。因为其实她出门在外这么多年早就累了, 要不是沈霜霜提出还想继续玩，早就回云中仙了。 于是两人约定，等过段时间再一起去北愆。 慕亦珩闭关数年，如今已经是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 距离大乘只有一步之遥。她有意探查了他的修为，注意到他以往因为突破太快出现的空缺全部都已经填补了。 在修炼一道上，慕亦珩的觉悟素来很高, 接下 分卷阅读99 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应当都会更加注重剑道和术法, 好歹也是剑修。 对此，沈霜霜不置可否。 这天下午, 沈霜霜午休结束之后, 拿着一本陈旧的书籍找到了慕亦珩, 彼时的慕亦珩正在温书。 “亦珩，”沈霜霜站在偏殿门口，先是呼唤了一声, “为师进来了。” 慕亦珩很快走了出来, 道：“师尊其实可以直接进来。” 本该就是这样的, 但是沈霜霜在最开始听白七和鹿予说慕亦珩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的房间后, 每次进去前都会先招呼。 沈霜霜双手背在身后, 等走到书房在桌案后面坐下后, 才把手中的书放在了桌案上。这本书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书页有些残破和卷边, 封皮呈现出暗黄色, 上面写着书名。 《十一禁咒》。 传闻上古时期一共有是一道禁咒，尽是邪魔外道之术，为正道所不齿，是以在后世中便失传了，任谁也不会想到沈霜霜有这十一道禁咒的完整记载。 当初能在见到江肆第一眼的时候便看出他体内有禁咒，也是因为那道禁咒是她知晓的。 慕亦珩看着这四个大字，有些不解，道：“师尊，想让弟子修习禁咒吗？” “不无不可。”沈霜霜往后面的椅背一靠，面上表情轻松，“这是你师祖传授给为师的，现在为师传授给你，没有不对。” 这十一道禁咒，她少时便已经习得，现在更是记得滚瓜烂熟。虽然被说成禁咒，可是人人都应该知晓它们竟然会被上古大能创造出来，就定然有它们的巨大作用。 “之所以会被称为禁咒，不仅是因为它们的作用，更因为使用他们会消耗太多的心力……”沈霜霜目光落在了窗外，阳光映在了她的眼中，“若是使用不当，还会遭到反噬。” 她虽然习得了，可实际上也没有使用太多。 十一道禁咒之中，有半数以上都十分阴邪，对别人损害极大，对自己也反噬极大，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禁咒对于修习者的要求太高，现在能习得的人越来越少，”沈霜霜收回目光，单手托腮看着慕亦珩。 “你师祖一生收了五个弟子，只有为师习得了。现在为师只有你一个弟子，也只能传授给你了。”她说得轻松。 慕亦珩面上平静，微微敛着眸子，然后看着沈霜霜翻开《十一禁咒》，道：“师尊，用过禁咒吗？” 沈霜霜不想撒谎，直言道：“用过。” 说完，她已经将书籍翻到了中间的某一页，道：“因为时间太久，十一道禁咒的名字早已被忘却，也可能它们原本就没有名字，只有这一道……” 她的手指落下，指尖下只有“九幽禁制”四个字。 “这道禁咒布下的是天罗地网，无论是活物死物只要落入了九幽禁制便在劫难逃。相比起其他十道禁咒，它是最温和的，也最好学。”就拿她自己来说，是十几岁的时候就习得了，连带着一个上古阵法一起修习。 “那它为何会被列入十一禁咒？”慕亦珩的问题一针见血。 这个原因，沈霜霜原本是不想说的。她抬眸看了看慕亦珩，对方目光认真，似乎是不得不说了。 “因为它对施咒者的消耗和反噬极大……”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后背隐隐作痛。 寒冰涧以往其实叫寒水涧，当黄泉水决堤的时候，便是她使用九幽禁制将其封存，并用尽灵力才冰封至今。 听到沈霜霜的回答，慕亦珩手指微蜷。他知晓沈霜霜当初为了封堵寒水涧，不顾自身动用了九幽禁制。 他其实很想问问沈霜霜痛不痛，亦或者有没有后悔，可是到最后也还是没有问出口。 沈霜霜把九幽禁制详细地跟慕亦珩说了一遍，之后也介绍了其他禁咒，最后说道：“若是为师不教你，只怕这禁咒真的要失传了。” 慕亦珩静默不语。 早已习惯了慕亦珩少言的性子，沈霜霜把书翻回了九幽禁制的那一页，斟酌得道：“从这一道开始修习吧，比较好学……” 她语气有些奇怪，其实内心也很纠结。 “是。” 但是慕亦珩答应得很爽快，沈霜霜只好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为师先回去了。” 她把书合上往慕亦珩的面前推了推，然后站起身来。注意到慕亦珩想送她，她道：“不必跟来。” 之后，她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心中的杂乱迫使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慕亦珩正站在原地看她。她移开目光，改口道：“你……也可以先修习其他的，并不是一定要先学九幽……” 她说完，也不再去看慕亦珩的表情，兀自离开了。 除了她自己，恐怕没人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改口了。 等沈霜霜离开后，慕亦珩再次翻开了《十一禁咒》。 书籍真的很破旧了，其中有几个部分就好似被翻了 分卷阅读100 千百遍，若是再不小心一点，这本书就要散开了。 他翻到九幽禁制的那一页，这几页的书页是最破的，就好似已经被主人翻看了千百遍，就连边角都已经被主人撕破了。 除了九幽禁制，还有几页也是如此，看着那几页上面记载的第八道禁咒，慕亦珩的眸光渐暗，情绪也渐渐上涨。 兴许是出门游玩了太久，沈霜霜回来后习惯了以往和慕亦珩在一起的闲暇日子，慢慢地又变得懒散。 除了每日练剑温书，她的睡眠占据了许多时间，偶尔还会指点慕亦珩修习《十一禁咒》。可因为慕亦珩自己学习能力太强，她也零零总总指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没过多久，她又听闻竹英一个人出去游历了。 这让她如遭雷击，当即给竹英送信，质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出去游历，甚至都没有想过给她这个昔日玩伴说一声。 竹英回信很淡然：你还是算了吧，我听鹿予说你这几日窝在寒霜殿中日子过得极舒服，再来就是你徒弟没有闭关，你走得掉？ 虽然沈霜霜不知道她出去游玩和慕亦珩什么关系，但还是含泪和竹英说下次出门一定要叫她，她也想出去玩。 冬季，沈霜霜要进入寒冰涧闭关。这一次在前往寒冰涧的时候，她带上了慕亦珩。 站在树林中，沈霜霜随意挥手，眼前立刻显现出传送阵，她道：“这个传送阵是用为师的鲜血绘制的，只能容许为师的进入。” 这般说着，她捏住了慕亦珩的手腕，带着他走到了阵法的中间，抬眼道：“今日，为师想让你也成为阵法的主人。” 慕亦珩垂眸看着她，问道：“为何？” “寒冰涧内的灵力多含有冰霜之力，以往只适合为师修行。可现下你修习的术法和为师一般，这里的灵力也最适合你。”沈霜霜说着，指尖凝结出冰刃。 没等她动手，慕亦珩抬起手掌，放在了她的眼前。 看着面前带着一点薄茧的白净手掌，沈霜霜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她知道这一刀下去会意味着什么，所以心里情绪很复杂。 原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在看到慕亦珩主动伸出手的瞬间，沈霜霜心里涌上了无数的后悔。 “亦珩，为师……”沈霜霜手中的冰刃有些颤抖。 “师尊，想做什么就做吧。”慕亦珩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虽说沈霜霜历经百余年岁月，可她的心思和表情一直都很好懂。就像是方才她给出的解释，慕亦珩并没有全信。 因为他很早以前就明白了，沈霜霜从一开始让他来寒冰涧引气入体，之后也让他修习寒冰灵力的原因。 最开始只以为因为是师徒所以修习一个路子的术法也不无不可，可是现在想来，沈霜霜从一开始收他为徒，似乎就一直等着今天。 寒冰涧内一共有两种沈霜霜留下来的东西，一个是九幽禁制，一个就是上古传送阵法。 九幽禁制，慕亦珩已经学会了，现在便只剩下上古传送阵了。 只要现在他的鲜血落下，阵法便会认他做第二个主人，那么之后九幽禁制也是一样，会落到他的肩上。 沈霜霜也曾说过，九幽禁制对修士的消耗和反噬极大，自从她布置下九幽禁制之后，这道禁咒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折磨。 她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禁咒的反噬，灵骨的折损…… 这么多年来她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比起大乘期巅峰相差的绝非一星半点。原本就天生体寒，灵骨断裂后更是畏寒。 若非每年冬天进入寒冰涧闭关恢复，她的身体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这就是她收徒的私心，让慕亦珩来接手寒冰涧和九幽禁制，继续守护云中仙和蓬莱。她知道自己很自私，所以一直尽全力补偿。 看着面前的手掌，沈霜霜热泪滚落，沾上了慕亦珩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 霜霜真的很内疚，可是她真的撑不住了…… 第50章 、九幽禁制 “师尊, 不要哭了。”慕亦珩从袖口处抽出一方手帕，原本想给她擦擦，最后还是只递到了她的手里。 沈霜霜捏着手帕, 抬眼看他, 一双眼中满是泪水，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嗯。”慕亦珩没有否认。 其实当他在龙族陵寝中看到沈霜霜的梦境时便猜到了一些，前段时间看到九幽禁制的时候便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身怀龙族血脉，丹田处是一颗绝无仅有的龙珠, 各方面都远超寻常修士。而且还是天生剑骨，这更让他成为了沈霜霜心中的最佳人选。 慕亦珩比现在的沈霜霜更加适合承担九幽禁制，随着他之后修为的增长, 九幽禁制对他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小。 沈霜霜定然也深知这一点, 这也是她当初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收他作徒弟的原因。 其实当慕亦珩得知这个原因的时候，心中没有太大的触动 分卷阅读101 。原本应该出现的悲痛和伤感通通没有, 他甚至很庆幸。 他庆幸自己的血脉优势和天生剑骨, 能被沈霜霜看中, 这才让自己成了她的徒弟。 沈霜霜不敢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目的告诉慕亦珩，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自私。 可是她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九幽禁制被她的灵力温养上百年, 除了与她同种的灵力之外不可能再由其他人来接手, 所以她只能收一个有足够资历的弟子从头培养。 也就是说, 慕亦珩从成为她徒弟的那一刻开始, 就被她束缚住了。 “对不起。”沈霜霜低声道歉, 她手中的冰刃已经出现了裂痕, 似乎下一刻就会碎裂。 “师尊不必道歉, 弟子甘愿, 弟子无悔。”慕亦珩说着, 信手握住了冰刃。 冰刃锋利，顷刻间就划破了慕亦珩的手心。殷红的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尽数滴入了阵法之中。 传送阵上的阵纹被慕亦珩的鲜血再次染成了红色，沈霜霜原本的血痕被覆盖，灵光闪现中，阵法认主。 慕亦珩心念微动，两人进入了寒冰涧。 “九幽禁制，也一起吧。”慕亦珩低声道。 “不行！”沈霜霜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滴血让上古阵法认主就已经耗费了许多心力，九幽禁制是禁咒，用的是心头血，二者一道你根本承受不住。” 百年前她布下阵法和禁咒时，已经被黄泉水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差点为此丢掉了性命。现在慕亦珩愿意接手这一切她已经很满足，又怎么可能让他去犯险？ 可是慕亦珩却没再听她的话，直接在地面上布下九幽禁制，再次划破了自己的的手心。 阵法顷刻间亮起，看着慕亦珩握拳，心头血如注般落下，沈霜霜瞪大了一眼，拉住慕亦珩的手腕，大喊道：“你疯了？” 心头血珍贵，恢复极难。 以往沈霜霜逼出三滴心头血就花费了许久去恢复，现在慕亦珩的心头血流出止都止不住，这是会出人命的。 可是九幽禁制，一旦启动，便不会停下，否则两人都会遭受到反噬。 所以到最后沈霜霜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亦珩倾尽了半数心头血滴入禁制之中，将整个寒冰涧内的九幽禁制全部剥离，转移到他的身上。 感受到身上的负担和重量渐渐抽离，原本被压制得堵塞的灵脉开始继续流转，可沈霜霜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眼泪落下。 慕亦珩记得自己和沈霜霜之间还有连心结的联系，所以控制得很好，没有让沈霜霜受到一点牵连。 心头血落尽，整个九幽禁制都转移到了慕亦珩的身上，最后差点站立不住。 事情已经开始脱离沈霜霜的控制，她扶住慕亦珩，道：“都说了不要……” 慕亦珩扶着旁边的石壁，脸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可是他嘴角却带上了一丝笑意，道：“师尊，守着弟子吧，在弟子恢复之前……” 说完，他就昏死过去。 “亦珩，慕亦珩！”沈霜霜拍了拍慕亦珩的面颊，随后连忙去探查他的脉搏。 因为一下子失去了太多心头血，气息有些紊乱，灵力流动也开始变慢。但好在有龙珠护体，已经在快速稳定。 沈霜霜瘫坐在地上，看着慕亦珩苍白的面容，心情很复杂。 虽然她的目的已经全部都达到了，而且还是在慕亦珩自愿的情况下，但这并没有减少她的负罪感，反而让她愈发内疚。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便倾尽所有去对慕亦珩好，为的就是走到这一步的时候自己可以轻松一点。 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做不到。 最后，沈霜霜把慕亦珩带进了寒冰涧内，让他在冰床上躺下。她在冰床的旁边坐下，伸手握住了慕亦珩的手。 她开始给慕亦珩输送灵力，以自己的身体做媒介，引来此间的灵力给慕亦珩疗伤。心头血的恢复需要时间，之后她便帮不上忙了。 沈霜霜在慕亦珩旁边守了许久，望着中间的黄泉水寒潭思绪混乱。 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与九幽禁制已经完全分离开来。只有通过两人交握的手，她才能感受到九幽禁制的力量。 她顺着慕亦珩的灵脉，慢慢地感知九幽禁制，帮助他尽快适应九幽禁制的存在。 正如同她之前所知道了，九幽禁制对于慕亦珩的压迫确实远比在她身上的要小。尤其是因为龙珠的存在，慕亦珩身上的灵力取之不尽。 慕亦珩在寒冰涧内恢复了三个月，沈霜霜也在那里守了三个月。 回到寒霜殿之后，慕亦珩的多半时间也在休息。每当这个时候，沈霜霜就会在偏殿的书房内温书。 她那一段时间看的书比几年看的还多，每天都在看，不停地看，直到听说竹英回来了，她去了竹英的住处，把寒冰涧的事情跟她说了。 “九幽禁制……那徒弟除了失去了太多心头血之外，还有其他问题吗？”对于百年前沈霜霜 分卷阅读102 的作为，竹英自然清楚得很。 “没有……”沈霜霜摇了摇头，心情还是很低落。 竹英摸了摸沈霜霜的发顶，安慰道：“别难过了，看样子他也很明白你的苦衷。”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难过，我倒宁愿他恨我。”沈霜霜道。 竹英回忆了一下她所看见的沈霜霜和慕亦珩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避重就轻地轻声道：“你那徒弟心性尚佳，怎么可能恨你？” 之后，竹英开始转移话题，道：“今日见你，你的气色好了不少。” 这也是托了慕亦珩的福，沈霜霜笑了笑，道：“我修为似乎恢复了不少，以往无法使用的术法，现在也都能使用了。” “那挺好。”竹英也为沈霜霜感到高兴。 稍微聊了几句，竹英提出出去走走，沈霜霜欣然接受。 两人聊着天，从竹英的住处出发，在云中仙内部开始漫步目的地走了起来。云中仙地势广大，两人只走了几条主要的道路。 遇见了不少弟子，都跟两人毕恭毕敬地行礼，其中在靠近青云台的时候，还碰到了刚结束练剑的何知琀。 与何知琀擦肩而过后，竹英道：“何知琀……是现在云柏最小的弟子吧？” “是，听闻是来自修仙世家。”沈霜霜道。 “看起来是个好苗子啊……”竹英呢喃道。 “都这么说，我也是这么说的。”沈霜霜笑道，“他虽无剑骨，但短短几十年已经练就了半颗剑心，比他的许多师兄都要出色。” 两人说到这里，转过一个弯，便可以看到青云台的传送阵，而沈霜霜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等待的慕亦珩。 “亦珩，你怎么在这？”沈霜霜有些惊讶。 慕亦珩朝两人行礼，之后道：“方才听到了师尊的声音，便在此等待。” 那便是听到她夸赞何知琀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霜霜突然有了心虚的感觉。 正巧这时候，云柏真人也途经此地。竹英看见云柏，犹豫再三还是跟沈霜霜道：“霜霜，我先走了。” 说完便朝着云柏真人离去的地方跑去。 原地只剩下沈霜霜和慕亦珩两人，沈霜霜看着竹英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近慕亦珩，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沈霜霜例行关心了一下慕亦珩的身体，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道：“多加休息，练剑的事情不必着急。” “弟子明白。” 正当沈霜霜找不到话题的时候，慕亦珩突然问道：“师尊，若是弟子并非龙族血脉，也不是天生剑骨，您还会收弟子为徒吗？” 这个问题让沈霜霜犯了难，她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在原著里，慕亦珩注定是她的徒弟。可是就算如此，她也很清楚，她完全不用遵循原著收他为徒。 她收徒是有目的的，挑选的弟子也是有确切的条件的…… 沉默半晌，就在慕亦珩都以为沈霜霜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开口了：“说实话，不会。” 这个回答如同一泼凉水，尽数淋在了慕亦珩的头顶。 “但是，为师也不会收其他人。”沈霜霜说完，抬眼看了看慕亦珩的眼睛，“为师原本从未想过收徒的……” 说到最后，沈霜霜垂下眸子，道：“抱歉……” 她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私心，现在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道歉。 慕亦珩摇了摇头，道：“师尊不用说抱歉，弟子早就说过是心甘情愿的。” 方才听到沈霜霜和竹英谈话的内容，慕亦珩不仅开始觉得沈霜霜应该是更喜欢何知琀的。若是自己没有龙族血脉，恐怕她收作徒弟的就不是他了。 能从沈霜霜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特殊，他已经很满足了。 作者有话说： 啊，摸摸小狗狗。 第51章 、阵盘失误 自慕亦珩的身体明显好转后, 所有的事情再次回到了正确的轨迹上。 沈霜霜翻遍了所有的术法书籍，开始自行研究大型的杀阵，其中还融合了第八道禁咒, 杀伤力震撼。 她用了无数张宣纸, 在上面画下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阵法，细心地计算阵法需要的灵力以及阵眼的布置。 严格来说，沈霜霜从小时候开始在几位长辈的鞭策下就十分看重剑道，但她并不是只修习了剑道。不仅是符篆和术法, 她的阵法也极为优秀。 虽然比不上慕华和泉灵，可也受到了许多大能的称赞和认同。要不是有掌门和祁言守着，她大可以跟随其他大能去修炼阵法和符篆。 研究阵法的过程很漫长, 沈霜霜花费了数月时间, 最后还是无法精确地预估。 她还趁着花幽谷开启之时将阵图传给了叶花轻看了，经过叶花轻的改动, 她也采纳了对方的建议, 当真好了许多。 后续, 她又画了许多图纸，堆叠在了她书房的地面上，能用的 分卷阅读103 就会放在书桌上。她不再让其他人进入她的书房, 也不要鹿予帮她收拾。 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个月, 最后终于累倒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 正躺在正殿的床榻上。不知道自己休息了多久, 因为惦记着阵法, 沈霜霜再次进入了书房。 兴许是脑袋睡迷糊了, 她总觉得原本设计得很顺手的阵法突然让她觉得有些手生, 好些地方都无法顺利进行。 可是细细看下来, 似乎也没有变动。 之后, 她怎么看那阵法怎么不顺眼，最后干脆丢开了不再去看。 正巧，慕亦珩听说她醒了便过来请安。 沈霜霜看了看地面上零散的空白宣纸，应道：“进来吧。” “弟子见过师尊。”慕亦珩跟沈霜霜行礼后，矮身把地面上散乱的宣纸一一捡起，整理好了之后放在沈霜霜的面前。 在此过程中，沈霜霜没什么动作。她往后靠在椅背上，双目失神，目光也有些无法聚焦，甚至都忘了询问慕亦珩有什么要事。 “师尊，是有烦心事吗？”慕亦珩没去看她眼前那张繁杂的阵图，轻声问道。 听此，沈霜霜稍稍偏头去看慕亦珩，对方琉璃色的眼眸中只有担忧。她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点疑惑，道：“没事……” 她的手指落在桌案上，敲击了几下之后停顿，问道：“亦珩，有什么事吗？” “听说师尊醒了，便来看看。”慕亦珩道。 “嗯……”沈霜霜沉吟片刻，示意他上前来。等慕亦珩走到了她身边，她伸手捏住了慕亦珩的手腕，探查了一下他的灵脉，“最近可有不适？” “并无。” “那便好。”沈霜霜细细感知了一下慕亦珩的灵力，嘴角带上一丝笑意，“亦珩好像从未排斥为师的灵力。” 按理来说，每个修士对其他人的探查都有或多或少的抵触和排斥。比如说叶花轻，任谁摸她的脉搏都像是从老虎头上拔毛。 “因为师尊是很重要的人。”慕亦珩说道。 沈霜霜有些惊讶，转头对上慕亦珩的目光，慢慢松开了慕亦珩的手腕，笑道：“亦珩也是为师很重要的人。” 慕亦珩的目光微动，他知晓自己和沈霜霜这同一句话中，所包含的意思并不一样。 看着慕亦珩的眸子，沈霜霜揉了揉额角。 正巧这个时候鹿予过来说：“长老，安岚真人来了。” 沈霜霜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慕亦珩，随后道：“让他进来。” 她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没过一会儿，安岚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沈霜霜的书房中，道：“呀，沈霜霜！” 慕亦珩原本是站在沈霜霜的身侧，有客人在，便转而站到了沈霜霜的右后方，一言不发。 “你怎么有空来找我？”看见老朋友，沈霜霜没忍住笑了笑，觉得最近的郁闷心情都有所缓解了。 “就来看看你呗……”原本有椅子可他就是不坐，反而在书房的窗沿上坐下，抱臂看着沈霜霜，“前段时间遇到叶谷主了，说你在钻研阵法，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这倒是没错，安岚在阵法一道上比沈霜霜还要精通许多。原本他应该遵循本心成为一位阵修的，可他师父不让。 这般想着，沈霜霜点点头，从面前那厚厚的一叠宣纸中找出最完整的那一张，递给他，道：“那就给你看看。” 安岚挥了挥手指，那张宣纸便飘到了他的面前。只匆匆一眼，他惊讶道：“沈霜霜，你做什么研究这种杀阵？”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花轻都没问我。”沈霜霜避而不答。 看着面前繁复的阵纹，安岚细细从阵眼处看起，一边道：“阵眼的布置没有错……方位的也没有错……” “但是为什么你这个阵法看起来这么奇怪？”看到最后，安岚发出了和现在的沈霜霜一模一样的疑问。 她单手托腮，放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原本很顺畅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越看越不对劲儿。” 安岚看到最后，眉头紧锁，随后从窗沿上跃下走到了沈霜霜的旁边。他从沈霜霜的笔架上拿下一只毛笔，又取来一张宣纸。 “我再给你画一遍。”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旁边的砚台中蘸取了一点黑墨。 “你这个阵法定了五个阵眼，用的是五行之术……”安岚一边说着，一边在宣纸下画下了五个阵眼，“若是灵力……” 沈霜霜凑近了一点看他画图，一边还在提问。 不得不说，安岚在阵法方便的天赋也非常人能比，不少问题在安岚的分析下都迎刃而解，沈霜霜的表情渐渐明朗。 倒是慕亦珩，看着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还有耳边轻轻的谈话声，捏紧了拳头直至手指发白又强迫自己放松。 他一颗心脏被泡水的棉花堵住，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困难。 他不禁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遇到了这种情况。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如 分卷阅读104 同安岚一般的阻碍者，向来是直接斩杀。 可是现在不行…… 好在两人的谈话声没有持续多久，沈霜霜的声音也轻快了不少，道：“还好有你。” “那是当然。”安岚一边说着，一边在阵法上面画下了最后一笔。 结果因为沈霜霜凑得太近了，毛笔的笔头蹭过了她的额头，把她的头发弄乱了。 安岚看了一眼，连忙笑着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说着还直接伸出手指帮她整理了一下，道：“别在意。” “不跟你计较。”沈霜霜瞥了她一眼。 这的确不是大事，小时候他们也经常打闹。不是安岚扯她的辫子，就是她敲安岚的脑袋，还经常因为没个正型被长辈们教训。 可是这一幕落到慕亦珩的眼中就不一样了，他抿了抿嘴唇，眸光越来越暗。 安岚把阵法全部都分解了一边，之后把两张图纸摊开放在沈霜霜的面前，道：“你自己再看一下，之后若是还有问题直接来问我。” “不过，”安岚话头一转，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还是觉得你这阵法好奇怪。” 沈霜霜把阵图举起来，往后靠了一下，后脑勺撞到了慕亦珩的手背，可她并未发觉。她细细看着阵图，道：“确实还有些奇怪，可是比起刚才已经好了许多了。” “要不要亲自试试？”安岚提议道。 突然，沈霜霜感受到脑袋后面的慕亦珩手指一紧，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撞到他了。她连忙往前了一点，反手拍了拍慕亦珩的手腕以作安抚，一边对安岚说道：“何处可行？” 安岚比划了一下阵图，道：“当然也不是真的布下阵法尝试……毕竟你这个阵法杀伤力可达方圆百里。” “用阵盘吧，”安岚说道又摸了摸下巴，“可以用阵盘模拟一下……” 在阵法上，沈霜霜选择相信安岚。她往前靠了靠，单手托腮，道：“若你觉得可行，那我们便一起试试吧。” “你何时离开云中仙？”她问道。 安岚笑道：“承蒙沈长老看得起，好不容易轮到你有事相求，我多留几日又如何？” “好，那就拜托你了。” “我办事，”安岚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随后又用食指点了点沈霜霜，“你放心。” 安岚向来最会逗人开心，沈霜霜没忍住笑开，她笑得肆意，眼睛都弯了起来，“那行，你还是会住在西院吗？” “当然。”他若是需要在云中仙留宿，一向是住在西院，那里专门给他准备了院子。 聊到这里，两人便也敲定了之后的事情。 沈霜霜顿时一身轻松，她往后靠了靠，稍稍伸了一个懒腰。抬眸便看见安岚朝她伸出了手，她心领神会地抬手与他击掌。 掌声清脆，而慕亦珩的眼眸愈发黯淡。 因为之后还要去找云柏，安岚便先离开了。询问过沈霜霜之后，把两张图纸都带走了，因为要制作阵盘。 因为解决了一大难题，沈霜霜放松了不少，与此同时还有迟来的疲惫和困意。 “师尊……” “嗯？”沈霜霜靠在椅背上，仰头与慕亦珩对视，眼中含着笑意，“怎么了？” 慕亦珩稍稍垂眸，便看见沈霜霜的眼睛。正想说点什么，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方才沈霜霜和安岚相谈甚欢的模样，随即敛眸。 他心中的阴暗膨胀，咽下已经滚到嘴边的话，只道：“弟子想说，师尊已经操劳了几天了，早些休息。” 沈霜霜觉得有些奇怪，可也说不上来，便道：“为师知道了。” 之后的几天，沈霜霜偶尔会去西院和安岚一起钻研和修改阵盘。可后面几天，慕亦珩突然遭到了九幽禁制的反噬，沈霜霜不得不留在寒霜殿给他疏导灵脉。 安岚传信来说，阵盘已经制作好了，因为有时效，当天下午必须启动阵盘。 可是彼时的慕亦珩还在吐血，沈霜霜看着慕亦珩衣襟处的血迹，回道：“安岚，我可能走不开，还请你帮我试试看。” 安岚应了。 可正当沈霜霜还在为慕亦珩反噬的事情糟心的时候，鹿予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说安岚被阵法炸伤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霜霜愣在原地，问道：“什么意思？他今下午不是用的阵盘吗？” 鹿予道：“是阵盘，所以伤得不是很重，安岚真人让您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沈霜霜从桌案后站起身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再怎么说安岚也是因为自己的阵法受了伤，沈霜霜怎么可能不担心。她放下手中的书，直接御剑离开了偏殿。 她脑袋有些混乱，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可她总觉得自己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听着外面的动静，原本在房间内安眠的慕亦珩缓慢睁开眸子。 他眸中闪过一抹晦暗，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分卷阅读105 ： 一早就说过了，慕亦珩不是纯纯大好人。 第52章 、察觉心意 沈霜霜赶到西院见到安岚的时候, 医师已经帮他把伤口处理好了。 鹿予前来通报的时候说伤势不严重是往轻了说的，安岚的整条手臂都受伤了。虽然只是阵盘，威力和范围都被大大缩小。可再怎么也是大型杀阵, 威力不可小觑。 “不是多说了是小伤了吗？你怎么还是来了？”安岚躺在床上, 看着沈霜霜扯出一抹笑意。 “这也是小伤？”沈霜霜心中愧疚，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她看着安岚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手臂，脑袋更乱了。 “对于剑修来说，这算得了什么？”安岚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还让沈霜霜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沈霜霜坐下后，问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鹿予, 或者直接来找我。” 再怎么说, 安岚也是为了帮她尝试阵法才会受伤，她理应负责。 “都说了没事了……”安岚看着她皱眉, 再次强调, “倒是你那阵法, 说来也很蹊跷。” “别说阵法了，医师怎么说你的伤口？”沈霜霜转移话题。 “没什么大问题，他说让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也不会影响以后提剑砍人。”安岚望着床帐的顶部, 低声说道。 对于阵法的事情, 其实他有些眉目。他转动眼球看了看沈霜霜, 见对方轻蹙眉头, 似乎也在思考, 便不再多言。 他能发现的事情, 沈霜霜自然也会察觉。 那日在书房中, 虽然站在沈霜霜身后的慕亦珩没有说话, 可他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不善和抵触。 他知晓原因，因为慕亦珩心悦沈霜霜，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思。 两人聊了会天，沈霜霜站起来在安岚的房间内走了走，余光中看见了桌案上面的图纸，有安岚从她那里拿过来的，还有一张安岚后来绘制的阵盘设计图。 最开始的那一张阵图被放置在最上面，从她的方向看去是逆位的。她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张逆位的阵图，有些失神。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点思绪，快得抓不住。等回想过来，结果令她不敢深思，更不敢去相信。 她脑袋中一片混乱，走到了桌边，双手颤抖着举起那张逆位的阵图，眼中的震惊和不敢置信越来越深。 看着沈霜霜的背影，安岚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岚，我先走了……”沈霜霜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抖，可是她已经尽量保持镇定了，就连双腿都有些无所适从。 “去吧。”安岚回答。 沈霜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寒霜殿的，她把手里的那张阵图都捏皱了。她走进自己的书房，开始到处翻找，从桌案到书架。 她在找当初叶花轻给她回信时的那一张阵图，那张阵图是最终定下的阵图最粗糙的原稿。她分明记得自己妥善保管在了桌案上，可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 “鹿予！鹿予！”她有些不知所措，开始大喊鹿予的名字。 鹿予很快就跑了进来，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沈霜霜，她也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子，问道：“长老，怎么了？” “鹿予，你告诉我。”沈霜霜站在桌案后面，手中的阵图已经不成样子，“那日我在书房睡着了，是谁把我弄到房间里面去的？” “是……是慕师兄。”鹿予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沈霜霜的心脏瞬间发紧，就好似被谁拽在了手里。她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真的是他？”沈霜霜还是不可置信。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鹿予，问道：“慕亦珩现在在哪里？” 鹿予不知道为什么沈霜霜改变了对慕亦珩的称呼，心中弥漫上慌张，道：“慕师兄还在偏殿。” 沈霜霜不再犹豫，抓起阵图往偏殿而去。 偏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声音。就好似知晓她会赶回来，慕亦珩衣着整齐，正站在书房中等她。 “师尊。”他低垂眸子，轻声唤道。 在看到慕亦珩的那一瞬间，沈霜霜将手中的阵图扔到了他的脚下，大声道：“是你干的，对吗？” 慕亦珩目光落在了那张边角处已经被沈霜霜撕裂的阵图上，没有言语。沉默已经言明了答案，正如同沈霜霜所猜测的。 “真的是你。”就算到了现在，沈霜霜都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这个阵图被改过了，根本不是当初她和叶花轻一起商定的那一个。说来可笑，这么多天了，她和安岚两个人一起都没有发现这个阵法的异常。 慕亦珩的手笔很细微，他并没有改动多少，只是把最重要的两个阵眼位置调换了一下。可是阵法何其精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这一调换便是将整个阵法都逆转过来。 如此一来，原本应该落在被困者身上的伤害将全部反噬到布阵者的身 分卷阅读106 上，这完全是本末倒置。 若不是方才沈霜霜站在逆位的方向打量那一张阵法，发现与很久之前所见的阵眼位置重合，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看着淡然垂眸的慕亦珩，沈霜霜不明白，她不明白慕亦珩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地面上的阵图，她再次抬眸，冷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亦珩掀起眼皮与她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可始终没有说话。 沈霜霜走近两步，抓住慕亦珩的衣襟，眼中是慕亦珩成为她徒弟以来从未见过的冰冷，她咬字清楚：“说话。” “师尊，弟子知道您研究这杀阵，是想去斩杀妖王。”慕亦珩看着沈霜霜，眼中出现一点悲伤。 骤然被戳穿了想法，沈霜霜只微微顿住，便又道：“是，又如何？” “您真的……一点都没给自己留后路吗？” 《十一禁咒》中有两道禁咒，是沈霜霜翻来覆去修习的，一道是九幽禁制，另一道在十一道禁咒中排序第八。 第八道禁咒是一道极其阴邪的术法，神来杀神，魔来斩魔。可是相对的，要是用这一道禁咒，施咒者付出的代价也不可估量，更别说沈霜霜要将其融入一个大型杀阵。 听鹿予说沈霜霜在书房中研究阵法，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最后还把自己累倒了后，慕亦珩前去书房。 原本只想带沈霜霜去休息，可当他抱起沈霜霜看见了桌案上那张还未完成的阵图时，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沈霜霜这几日研究的是一道足以一次性灭掉十位化神期修士的杀阵。他知晓沈霜霜心性纯善，这阵法定然有其他作用。 几乎就在一息之间之后，慕亦珩就想到了祁言灵雪和前宗主三个可能，应当只有这三个人，才会让她愿意花费这么多心血和时间。 沈霜霜曾经说过，前宗主只是离开了云中仙还未归来，那便只剩下了前者。 自从长天和秋水之事后，他特意暗中调查了，知晓两位真人是为妖王所害。与此同时，他还想到了在亡灵之海中听到的沈霜霜的哭喊。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阿爹，阿娘！我不要……凭什么啊……” “你把我阿爹和阿娘还给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当时的慕亦珩还不知道沈霜霜口中的“你”是谁，可后来一切明了，他也知道了是妖王。现在沈霜霜的夙愿只剩下了这一个，那就是杀了妖王。 再看这杀阵，沈霜霜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就算死了也要杀死妖王。 慕亦珩自认为不是一个慷慨的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沈霜霜去送死。所以他把阵法改了，他想着只要完不成阵法，沈霜霜便会慢慢放弃。 是在听到安岚提出要帮沈霜霜使用阵盘尝试这个杀阵的时候，慕亦珩其实想过提醒。可是他脑海中沈霜霜和安岚亲近的模样挥之不去，心中的恶念便不断膨胀。 他没有提醒，他甚至觉得，安岚就此死掉也不错。 沈霜霜在绘制阵法的时候就给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慕亦珩在修改逆反阵法的时候也清楚被她发现后自己不会有退路。 听到慕亦珩的问题，沈霜霜并没有松开他的衣襟，只道：“就算如此，那你为什么在知道安岚要使用阵盘的时候，也不阻止？” 她不明白，安岚和慕亦珩之间无冤无仇，为什么慕亦珩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师尊，真的不知道吗？”慕亦珩垂首看着沈霜霜，眼中情绪毫无遮掩，他嘴角扯出一丝苦意，就算被沈霜霜抓着衣襟也一直没有反抗。 一瞬间，沈霜霜的怒气上涌。 她丢开慕亦珩，拔剑指着他的脖颈处，道：“慕亦珩，我从来没有对你这么失望过。” 慕亦珩跪下，任由剑刃贴在自己的颈部，他苦笑：“师尊，弟子自愿前去思过崖。” 又是思过崖，又是思过崖…… “尊师重道，谨遵师命，都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惯得你！”沈霜霜指尖颤抖，观月的剑刃更近了一寸，顷刻间在慕亦珩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血痕，鲜血涌出，染红了剑刃和衣襟。 在这一瞬间，沈霜霜突然想清楚了好多。其实很多事情早就和她想的，甚至与原著中的内容都不一样了。 她其实能稍微察觉到一点慕亦珩的心意，可是她一直欺骗自己是错觉，倒没想到现在竟然反过来害了安岚。 沈霜霜看着面容冷然的慕亦珩，将手中的观月掷出，剑尖眨眼间没入窗边的墙壁中。 她声音冰冷，道：“寒霜殿弟子慕亦珩，以下犯上，不尊师长，惩其进入思过崖，面壁思过。” “不得我令，不得出。” 作者有话说： 大坏蛋慕亦珩 第53章 、亡灵净化 慕亦珩离开寒霜殿之后, 沈霜霜遣走了鹿予和白七，一个人在院中的花树下坐了很久。分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她的 分卷阅读107 心情却莫名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她故意去忽略, 没敢再想起慕亦珩跪在她面前与她对视的模样。在从南靖游历回来之前, 她从未想过慕亦珩会对她有儿女心思。 直到最近，她才发现。 叶花轻说她迟钝，她现在承认了。 今天是缺月，月光没有以往明亮, 但是和往常一样冰冷。她坐在花树下面，仰头看着月亮，尝试整理心情。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已经确定安岚的伤情不会恶化, 痊愈只是时间问题。她已经吩咐了白七, 一直留意西院的消息，周全照顾安岚。 看今日安岚的神情, 他应该也猜到了, 可是却没有提出, 更没有怪罪。 想到这里，沈霜霜一时间更加内疚。 她明白安岚的意思，事情真相已经知晓了, 那就过去吧, 他也不会在意, 同时也希望她不要太放在心上。 沈霜霜仰头叹息, 从袖口处摸出那一张已经残缺不全的阵图。她花费了一些时间, 把阵图慢慢展平, 上面的纹路也渐渐完整。 脑海中出现了正确阵图的模样, 她明白这个阵图已经完成了。 傍晚的时候, 慕亦珩问她是不是没想过给自己留后路…… 她何尝不想呢…… 一百多年前—— 自上古时期那一场正魔大战结束后, 亡灵之海中便堆满了人类和妖族的尸骨，冤魂嚎叫，怨气冲天，无人敢靠近。 因为战死沙场，死不得其所，这里的冤魂没办法进入轮回前往来生。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全部被困在亡灵之海，这里成为了第二个地狱。 孤魂野鬼聚在一起，怨气和煞气越来越重，直到当时，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三界。 正当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了净化亡灵之海，将所有的亡灵都送往轮回。可是此处凶险无人靠近，想要净化根本不是说说而已。 正道中人虽多，可是能有这实力的人屈指可数。而且亡灵之海的凶险程度深不可测，有去无回的可能性太大，愿意为此前往的人少之又少。 最后，只有祁言和灵雪站了出来。 他们俱是法修，自幼一起修习术法，在净化亡灵上也有能力。他们各持一柄灵剑出现在众人面前，扬言愿意前往。 祁言和灵雪是为了拯救整个正道，甚至是人界。若是亡灵之海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为此受难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最后远在亡灵之海之外的蓬莱也难以幸免于难。 人人皆知亡灵之海凶险，人人都只是嘴上喊着大义，也都想要推卸责任。 当祁言和灵雪自请前往亡灵之海净化亡灵的消息传回云中仙，传到沈霜霜的耳朵里时，方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热泪盈眶。 她拉着父母的袖子，请求他们不去：“阿爹，阿娘，为什么只有你们前去？” 可是祁言和灵雪心意已决，还反过来安抚沈霜霜，告诉她两人一定会或者回去。两人的实力在当时的正道上实力首屈一指，能有这颗大义的心也属实不易。 沈霜霜知道拦不住他们，便想着与他们一道去。祁言和灵雪当然拒绝了，他们能抵抗亡灵之海的煞气和死气，但沈霜霜肯定不能。 两人趁夜离开了云中仙，殊不知沈霜霜早已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也偷偷跟在身后前去亡灵之海。 祁言和灵雪进入亡灵之海后，将方圆百里全部封锁，以此来确保所有的亡灵都没有遗漏。 沈霜霜进不去，便只能在外围徘徊。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祁言和灵雪想要净化亡灵的时候，有另一个人也看上了亡灵之海的无数亡灵。 那便是妖王贞冕。 可是他想的肯定不是净化，而是吞噬。 妖族的修炼与人类修士的修炼道路截然相反，他们可吞噬所有阴邪之物，其中自然包括妖族和人类死去的魂魄。 亡灵之海对于贞冕来说无疑是大补，他从当上妖王就开始肖想这无数亡灵，可是因为修为受限抵不过煞气。 而等到道行更上一层楼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亡灵之海，开始享用这一顿大餐。 祁言和灵雪从亡灵之海的东边开始净化，这个过程缓慢而艰辛，期间还必须运起心法抵御煞气和死气。 贞冕从西边进入亡灵之海，开始大面积吸食亡灵。死去的亡灵自然不是近千年妖王贞冕的对手，多番抵抗后还是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 两边的人从东西两个方向前进，各不相干。 直到三人碰上的时候，贞冕吸食了三分之一，实力暴增至原本是数倍。而祁言和灵雪相反，两人没日没夜地净化亡灵，早已灵力不足。 双方对战，就算祁言和灵雪是两个人也无疑占了下风。 “本座说你们真的是多管闲事。”贞冕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哈哈大笑，嘲笑他们的愚蠢和不知变通。 “你们现在直接转身离开，让本座把这片亡灵之海吃光。这样一来， 分卷阅读108 你们也不必继续净化了，这片亡灵之海也干净了，何乐而不为？”贞冕稍微后退，抬手看着周围的亡灵，心情颇好。 他现在的实力太强，周围的亡灵根本不敢违抗，只要他稍稍招招手，亡灵们便也只有呜咽着自发进入他的身体，为他所用。 面对这样的这面，祁言和灵雪也没有听取他们的建议。他们很清楚，若是妖王贞冕吃完了这一篇亡灵之海再出去会是多么逆天的存在，到时候整个正道的修士联合起来都不一定能压制他。 不仅如此，众所周知妖王贞冕贪心不足，是杀掉了自己的亲兄弟才坐上了妖王的位置。 在成为妖王之后，不择手段地修炼，提升实力，曾扬言要攻打正道，将人界杀个片甲不留。 这样的人，祁言和灵雪根本不敢留下活口。 但是两人也很清楚，贞冕现在实力深不可测，定然不是轻易可以打败的。 两人对视一眼，准备先行离开亡灵之海，请云中仙的宗主和长老们商议之后再做定夺。事出紧急，不可久留。 可就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贞冕突然改变主意了。他指挥亡灵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笑得嚣张，道：“本座改变主意了。” “你们都是大乘期修士，若是让本座吃了你们的魂魄……”说到最后，他嘴角处的笑意越来越大，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祁言和灵雪面色一变，道：“妖王方才不是还说，让我们二人自行离开吗？” “妖的话你们竟然也敢相信？”贞冕一双妖异的紫色眼睛笑弯了，说出话更是厚颜无耻，“更何况若是现在本座放你们走了，等你们再回来，可能就不会放本座离开了！” 之后，便只能开战了。 战况可想而知，祁言和灵雪几乎是被完全压制住了。 先不说贞冕本来的实力就很强，周遭的亡灵也全部为他所用，祁言和灵雪可以说是毫无优势，完全喘不上气。 “你们别担心，等本座杀了你们，吞了你们的金丹……”贞冕躲在亡灵的身后，笑得诡异，“本座再去杀了你们的女儿，让你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团圆！” “哈哈哈哈——”贞冕嘴角处还沾着亡灵的血，说出的话全部砸在了祁言和灵雪的身上。 “你休想！”祁言面容冰冷，拼了命举剑向贞冕刺去。 可贞冕未有躲避，反而迎面而上，信手捉住长天的剑刃，另一手向祁言的心脏处抓去。 祁言险险躲开，双方再次陷入恶战。 没过多久，祁言和灵雪便双双负伤，整个亡灵之海外围的阵法也开始摇摇欲坠，部分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痕。 看着周围动荡的灵力，贞冕更加兴奋了，继续刺激道：“你们的女儿，是叫沈霜霜吧？听说不仅是个美人儿，小小年纪便被奉为天才……” 祁言握紧手中的剑，眼眸中闪过了恨意。他这一辈子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便是灵雪和沈霜霜，遗憾的是鲜少溢于言表。 灵雪伤得很重，她的右手臂已经粉碎骨折，完全抬不起灵剑了。 “灵雪，你先走。”祁言后退护在灵雪的身前，咬牙道。 “祁言……”灵雪眼中浸着泪水，声音哽咽了。 祁言和灵雪比谁都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一起走出亡灵之海了。 “回去，霜霜更重要。”祁言道。 “好……”灵雪眼泪流下，御剑往东方而去。 “想跑？想得倒美……”贞冕看着两人笑开，他抬手招了招，所有的亡灵全部往两人的方向涌去。 祁言使出了全部力气，在灵雪的身后布下了一道天罗地网，把所有的亡灵和他自己都围困在其中。 贞冕见此，面容冷了下来，“就凭你现在的实力？祁言真人是在跟本座开玩笑？” 他瞬移靠近祁言，信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冷声道：“真是自不量力。” 祁言被摁住喉咙，几近丧命，可是他还是奋力举剑刺入了贞冕的腹部。 贞冕手指倏地收紧，丝毫不在意腹部的伤口。等他甩开祁言的脖子，灵剑抽出，立刻便有大批的亡灵涌入，修补了他的伤口。 拳头大的血窟窿顷刻间愈合。 他浑身都是血，就连面颊上也是殷红，可依旧笑着，“不跟你纠缠，给本座杀了他。” 亡灵涌上把祁言困在了中间，它们口中大声嚎叫着，发出了渴望食物的声音。随着贞冕一声令下，它们一拥而上，啃噬祁言的皮肉。 祁言双眼中满是恨意，紧紧地盯着贞冕。 直至最后一次呼吸，他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贞冕轻嗤一声，抬手刺破了祁言的腹部，从中掏出了一颗金丹，直接吞进了肚子。感受到大乘期修士的修为流入体内，贞冕瞬间更加疯狂了。 他看着灵雪离开的方向，扯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灵雪没能逃离太远，便被贞冕和无数亡灵围住了。 感受到贞冕体内属于自己伴侣的气息，灵雪瞬间红 分卷阅读109 了眼睛。在那一刻她就知道，祁言已经不在了，自己恐怕也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她原本就灵力不支，现下身受重伤，就算是拼尽了全力，还是被贞冕捏住了纤细的脖颈。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眼中充满了恨意。 这是她第一次后悔来亡灵之海，也是第一次觉得和女儿多相处几年是一种无望的奢侈。 贞冕目光向下，看着灵雪的丹田处，眼神中满是渴望。 因为被扼住脖颈，灵雪浑身无力，手中的秋水脱手，落入了无尽的亡灵之海，再无身影。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念着的是祁言和沈霜霜的名字。 而沈霜霜穿过防护阵裂痕进入亡灵之海时，看见的就是如此场景，她一瞬间慌神，哭喊出声：“阿娘——” 灵雪和贞冕同时转头，看向沈霜霜。 贞冕眼中染上了玩味，笑道：“正好，你们一家也可以团聚了！” “不要伤害她！”灵雪眼中满是惊慌，抬起左手想要抵抗，可眨眼间便被贞冕的手掌穿心而过。 沈霜霜站在下方，耳边是肆虐的亡灵嘶吼，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听见。她的视野中满是红色，眼睁睁地看着贞冕掏出了灵雪的心脏。 灵雪瞪大了双眼，左手无力地垂下。她努力转动眼球，看向沈霜霜的方向，嘴唇蠕动间说的是两个字：“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快走……” 贞冕看着手心里的心脏，掂量了一下，随后丢开。立刻便有一群早已虎视眈眈的亡灵涌上，疯狂抢食。 沈霜霜瞬间崩溃，哭着瘫软在地面上：“阿爹……阿娘……”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阿爹，阿娘！我不要……凭什么啊……” “你把我阿爹和阿娘还给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灵雪闭上眼睛，一滴清泪滑下。兴许是回光返照，她单手结印使出了最后一个术法，将沈霜霜传送离开。 “我不要……阿娘……” 作者有话说： 慕亦珩不会认错的，但是会觉得对不起沈霜霜。 第54章 、解除连心 回忆的最后, 便是祁言和灵雪死在了亡灵之海，尸骨被亡灵啃噬得所剩无多，两柄本命灵剑也下落不明。 沈霜霜被灵雪传送回了蓬莱岛, 浑浑噩噩地守在祁言和灵雪曾经居住过的院落中, 没日没夜地哭泣和昏厥。 祁言和灵雪的死讯很快就传回了云中仙，宗门上下一片缟素，哀悼百日。所有人都尊敬祁言和灵雪，也都怜悯沈霜霜。 两位真人一道仙逝, 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十几年岁的女儿。 至于亡灵之海，祁言和灵雪零零总总净化了一半，另一半被妖王贞冕吞噬。再加上两位真人的大乘期金丹, 他一次性吸食了过多, 回去后便闭关炼化，无人知晓何时会出关。 “祁言和灵雪的金丹和神魂俱被妖王吞噬, 恐不得轮回, 再无来生……”这是前宗主跟云柏说的, 被沈霜霜无意间听到了。 他们原本便不想让她知晓，因为猜到了她定然不会就此了结。 前宗主和云柏说得没错，沈霜霜确实不会放过妖王贞冕, 就算是祁言和灵雪可以顺利进入往生, 她也不会让妖王好过。 沈霜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那一片充斥着煞气和死气, 挤满了亡灵的亡灵之海中, 灵雪被贞冕穿心而过, 却还放不下她。 其实沈霜霜上辈子过得很不好, 父母离异之后谁也不想要她, 嫌她是拖油瓶只会耽误他们的生活。她可怜地跟着外婆生活, 外婆死后自己勤工俭学独自守着家里的老房子。 后来她出息了，手里存款愈来愈多，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可她的生身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的生活现状，缠着她要钱。 因为她不给，两人便联合起来打她，她没逃过，最后死在了家里。 带着记忆胎穿到了这里，祁言和灵雪是对她最好的人。在两人的陪伴下，她找回了上辈子缺失的关爱和照顾。 她的生活连带着性命都是祁言和灵雪给予的，她不可能会放过贞冕，绝对不可能。就算是需要时间，她也不会忘却。 在失去了父母之后，沈霜霜开始不要命地修炼，没日没夜地练剑，修习术法，想的就是有朝一日杀了妖王。 “喵——” 突然，一声轻轻的猫叫声唤回了沈霜霜的思绪。 她从回忆中回神，看向偏殿门口的方向。是慕亦珩的白露，正站在柱子的后面看她，一双蓝色的猫眼闪着月光。 沈霜霜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道：“过来吧。” 白露脚步轻巧，三两下靠近沈霜霜。它知晓沈霜霜不会触碰自己，便在距离她还有三四步远的距离处停住，仰头看着她，又是一声轻轻的叫唤：“喵——” “又饿了？”沈霜霜垂首看着雪白的猫咪，轻声问道。 分卷阅读110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抬手间，指尖凝聚出一点灵力，慢飘离她的指尖，落到了白露的身上。 灵力慢慢融入白露的体内，白露的精神也随之好了许多。 白露浑身舒坦，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在原地坐下，仰首乖巧地看着沈霜霜，眼中包含着一点讨喜。 “你倒是轻松……”沈霜霜突然开始羡慕起眼前这一只灵兽，“没有烦心事，每天只需要睡觉，饿了就找主人……”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 因为看见了白露，方才还提到了它的主人，便不自主地想起了慕亦珩。 五月份，寒泉虽然已经不是极寒，可罡风却愈发猛烈。慕亦珩现在，只怕很不好受，就算他有龙族血脉，可皮外伤还是不可抑制的。 她又想起了慕亦珩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留后路…… 其实不止是祁言和灵雪的原因，还关乎慕亦珩…… 在原著中，何知琀是当之无愧的男二号，因为拜师在云柏真人座下，两人一直被拿来作比较，和慕亦珩更是一生较量。 若说何知琀是慕亦珩的齐头并进的对手，那么妖王贞冕就是他一辈子的死敌。 在后期慕亦珩拿到了龙珠觉醒血脉之后，出门历练时多次出手相救他人，一时间名声大噪。 因为没有掩藏自己的眸色和龙族血脉，他的名字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贞冕的耳朵里。 贞冕为了变强一向不择手段，是以当听说慕亦珩是龙族血脉后，三番四次上前抢夺。 两人实力悬殊，慕亦珩多次都重伤，多亏了他心思巧妙和天道偏爱，才一直活着逃开。 可贞冕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他就不相信自己斗不过慕亦珩，是以在慕亦珩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陷阱，与其一战。 在那一次中，慕亦珩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根骨多处断裂。原本已经到了必死的地步，可慕亦珩突然爆发，凭着最后一口气绝地反杀，活着回了云中仙。 但是他也受了极大的创伤，因为根骨的破损，修为倒退至金丹初期，再也提不起灵剑，更别说重新修炼了。 记起这一段剧情之后，沈霜霜斩杀贞冕的意念更加坚定。 若是她此刻给自己留了后路，那她不仅不能把祁言和灵雪重新送入轮回，也会让慕亦珩陷入险地。 思及此，沈霜霜叹了一口气，对着白露道：“也给你吃了，快回去吧。” “喵——”白露对着她懒懒地叫唤了一声，没有听她的话，反而三两步跳上一旁的石桌，在上面趴了下来。 “是想要陪着我吗？”沈霜霜看着那一团雪团子，小声道。 “喵——”是在肯定。 “连你都看出来我很郁闷了……”沈霜霜把手中的阵图丢在了一边，抬头望着残缺的月亮，微微失神。 没过几日，整个云中仙的人都知道沈霜霜惩罚慕亦珩去了思过崖。 思过崖是个怎样的地方，众人都心知肚明。无人知晓为什么向来被称赞矜持守礼的慕亦珩会被沈霜霜惩罚，还是重罚。 可就算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云中仙，也没有人亲自询问沈霜霜。他们在见到沈霜霜的时候，还是按照规矩行礼问好，不敢多说一句。 沈霜霜对此不置一词，也很少走出寒霜殿，她还在研究杀阵。就算是踏出寒霜殿的大门，也是去西院看望安岚。 安岚的伤口好得很快，一个礼拜就已经可以握剑了。他也跟沈霜霜说了慕亦珩的事情，承认自己确实在授学礼时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我知道了……”只短短的一句，沈霜霜便沉默了。 见她不说话，安岚自然也不会说太多。在知晓沈霜霜的阵法已经修改完成，确认没有问题了之后，便提出离开云中仙。 毕竟他已经离开近一个月了，也该回去了。 沈霜霜没有阻拦，亲自送安岚离开。 在离别之际，安岚看着沈霜霜欲言又止。最后在沈霜霜疑惑眼神的逼问下，他笑了笑，道：“沈霜霜，追寻本心，做你自己。” “我知道。”沈霜霜顿时舒心，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的第一个笑容。 在送走了安岚之后，沈霜霜收到了何青的纸鹤，让她去兰英院。等她到的时候，才知晓何青已经找到了可以解除连心结的法子。 “因为是强制性解除，那一定不会轻松。”何青坐在桌边，皱着眉头看着她。 最近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再看沈霜霜一脸愁容，也不想多说，直接把弊端告诉了她。 “我命硬，死不掉，你又不是不知道……”沈霜霜没有多说，直接在一旁的躺椅上躺下，望着房顶出神。 何青看着她的侧脸，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没有啊……”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沈霜霜不经提高了一些音量，“和以前一样，晚上和下午都有好好睡觉。” 目光落在沈霜霜略显苍白的面容上，何青说道：“你最好是。” 分卷阅读111 沈霜霜沉默半晌，抬眼看向何青，大声道：“不是说可以解除吗？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等何青第三次看到沈霜霜的面颊时，看见其上勉强的表情，他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了。 “沈霜霜，肯定会很疼。” “你刚才说过了，我知道。” 说到最后，还是何青带着沈霜霜走进了密室，亲手给她摘除了连心结的羁绊。 与此同时，思过崖—— 罡风从深不见底的悬崖上刮上来，全部伤在了慕亦珩的背部。他跪在思过崖的边缘处，寒泉自他头顶泼下。 他没有一点躲避，感受到罡风刮过，撕裂了他背部的皮肤，疼痛深入骨髓。冰冷的寒泉水淋在身上，沿着伤口侵入体内。 慕亦珩早就麻木了，他像是一尊雕塑一般跪在其中。分明能感受到不断的疼痛，却丝毫不在意，就好像受罚的不是他。 他记起上一次来到思过崖，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前世的记忆，只觉得自己的梦境荒诞可怕，甚至无颜面见沈霜霜。 这一次不一样了，在这里跪了一礼拜，他将上辈子所有的记忆一一掠过，最后归于平静。 耳边恍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微微睁大了双眼，回眸看去。 谁也没有，谁都没有来。 慕亦珩自嘲一下，他还在期待什么…… 他抬眼看向天边的月亮，今日是久违的满月。圆润如玉的月亮悬挂在天边，此刻正盈盈地泛着月光。 上辈子，也是这样一个满月的夜晚，方才十七岁的沈霜霜手中执着一本书卷，一袭白衣走进了他的书房，轻声道：“殿下，初次见面。” 正当这时，后背处一阵锥心蚀骨地疼痛传来，倏地扩散至全身。他咬紧了牙关，可还是没忍住痛哼出声。 感受到什么东西正在强行被抽离，疼痛也只持续了一盏茶时间便骤然消散，可慕亦珩顿时心痛如同刀绞。 “师尊，就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愿意给弟子留下吗？” 第55章 、潜入妖宫 强行剥离连心结后, 沈霜霜被送往了寒冰涧修养。 等她苏醒走出寒冰涧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沈霜霜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她御剑回到了云中仙, 没有先回寒霜殿, 而是去往了罗清殿。经过询问，珂清还没有出关，她又去寻了竹英。 可是竹英也恰好在前几天离开了云中仙，她御剑转向兰英院去找何青。 何青没有见她, 他的弟子告知沈霜霜说：“师父正在炼器，说不能打扰。还说沈长老若是有事，下次再来。” 下次…… 沈霜霜在心里稍稍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 最后只能轻叹一声, 道：“那好，我先走了。” 从兰英院绕了最远的路线, 沈霜霜一个人走着回了寒霜殿。 寒霜殿还是原本的模样, 里面的一切都被鹿予和白七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是她可以感受到, 鹿予和白七都沉默了不少，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她没有询问，而是进入了慕亦珩的偏殿。 慕亦珩当然不在这里, 她只看到了白露, 她从指尖凝出三两点灵力, 喂给白露后道：“我和你主人都不在, 肯定被饿坏了……” “喵——”白露小声地叫唤, 之后便懒洋洋地趴下了。 喂完猫之后, 沈霜霜回到了正殿休息, 一直到临近子时才独自离开了寒霜殿。她有意藏匿了身形和气息, 一路运起灵力来到了思过崖。 方才踏上思过崖, 她便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和不断拍打在悬崖边上的瀑布声。她没有从洞口进入，而是直接飞身落在了山顶上。 自上而下，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一道挺拔的身影。 饶是最初沈霜霜是真的生气，在方才看到慕亦珩跪在悬崖上的第一眼便消散得差不多了，她心情变得很复杂。 慕亦珩双膝着地，跪得很直，肩背英挺。他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两个月，可是没有沈霜霜的允许，他不能从这里离开，也没有人胆敢来此处逗留。 没人跟他说话，他就跪在这里硬生生地熬过了两个月。 沈霜霜在山顶上坐下，看着下方那一抹后背满是血迹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收徒大典之前，她便设想过收他作徒弟后的千百种可能。 她想过慕亦珩会因为是她的命令一直守着云中仙和寒冰涧，想过慕亦珩违抗师命抵抗不从，甚至想过他会因为她的存在失去机遇修行不利…… 很多很多的可能性，可她从未想过两人的关系会演变成这样。 自从上古时期混沌初开，世界形成以来，修仙界的历史已逾上万年。师父和徒弟结成道侣的并不是没有，甚至还不少，所以沈霜霜并不觉得慕亦珩的心思大逆不道。 爱意本无罪，沈霜霜不可能因为慕亦珩心有所属就责 分卷阅读112 罚他。 就当她思绪放松之际，突然看见慕亦珩微微侧头，似乎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霜霜浑身突然一僵，连呼吸都放缓了。 可是慕亦珩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她不免有些狐疑，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自己的气息和身形被隐藏得很好，在她修为之下的修士都不可能会察觉到她。 她从山顶上一跃而下，走到慕亦珩不远处的悬崖边缘处。她垂首往下看了看，悬崖深不见底，伴着不住吹刮的罡风。 沈霜霜伸手捏住了一道罡风，原本还猖狂无比的罡风在她手中变得极其安分。她动了动手指，那道罡风顷刻间化作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消散在空中。 几乎是那道罡风消散的一瞬间，悬崖下的罡风齐齐被削弱了，半数以上的罡风上行到一半便消散不见。 沈霜霜在不远处的悬崖边上坐下，望着天边的月亮，沉默不言。 瀑布声不间断地传进耳朵里，不少流水拍打在悬崖边上，溅到了她的手背上，沈霜霜不为所动。 月光洒在她的面上，她伸手挡了挡，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霜霜才收回手，站起身来。她弯下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然后驻足在原地，看着慕亦珩的背影。 沉默半晌，她最终还是走到了慕亦珩的面前，垂首看着他的面容，无声叹气，轻声道：“亦珩，为师走了。” 恍然间想起白日里在何青那里听到的“下次”，她沉吟片刻后笑了笑，道：“下次再来看你……” “不，”沈霜霜收敛了笑意，只剩下微微弯起的唇角，“下次为师来接你回家。” 说完，她转身从洞口处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沈霜霜完全离开了思过崖，慕亦珩才抬眸看向洞口的方向。他脑海中还回想着沈霜霜方才的笑意和话语，只抿住嘴唇不语。 沈霜霜回到寒霜殿，从院中的花树下捡起一颗淡灰色的石头。她上下掂量了一下重量，随后往身前一丢。 那块石头在落地之前化出了一抹人形，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沈霜霜对着她笑了笑，对方便也笑了笑。 “明日，在见过鹿予和白七后，你便自行自行进入寒冰涧休息，没有我的传信，不可以出来。”她捏了捏面前女子的面颊，轻声吩咐。 由石头化出的傀儡看着沈霜霜点头，声音也和沈霜霜一般无二，道：“我明白的。” 沈霜霜将面前这个和自己毫无差别的傀儡上下左右打量一遍，最后抬指一点，对方腰间立刻坠下一块冰蓝色的玉佩。 这是寒霜殿主人的信物，世间只有两块，一块在她身上，另一块给了慕亦珩。 此物珍贵不可模仿，修为高的人一眼就可以看穿这一块是假的，可在鹿予和白七面前还是可以蒙混过关，反正这傀儡明日便会进入寒冰涧。 “很好，”最后，沈霜霜满意地点点头，“进去休息吧，沈霜霜。” 傀儡淡淡一笑，随后转身往正殿走去。她周身泛着淡淡的霜雪灵力，和沈霜霜身上的一样，可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充盈。 看着傀儡消失在正殿门口，沈霜霜祭出观月，御剑离开了云中仙。 她一路向西而去，最后停在了亡灵之海的不远处。从袖口处拿出一颗妖丹吞下，她周身的气息顷刻间发生了变化，灵力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掩盖的妖气。 她方才服下的是一颗千年猫妖的妖丹，用了秘法，她的听觉和嗅觉变得比以往更加灵敏，当真和普通的猫妖无二。 沈霜霜身姿轻巧，三两下越过了亡灵之海。 等她到达亡灵之海的另一端，她的面容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脑袋上甚至长出了一对毛绒绒的白色耳朵。 她准备靠此潜入妖王的宫殿，布下杀阵，取他狗命。 这些年来，妖王贞冕基本上没怎么走出妖族领域，因为体内还有太多的亡灵冤魂需要炼化，修为也一直在上涨。 亡灵之海另一边，全部是妖族的领域，地域广大，海洋和陆地各自一半。妖王的宫殿便在最东边的一座深山中。 贞冕十分嗜血，杀伐无度，一旦有下人惹他不高兴了便是死路一条。是以宫殿中的下人更新很快，隔三差五便要送新的下人过去。 因为妖王过于残忍，鲜少有人愿意主动前去妖宫伺候他，是以妖王的手下都是强迫一些温顺的女妖进去。 听闻妖王的手下又出来找下人了，住在妖宫附近的妖怪纷纷逃跑，而沈霜霜便混入了这群妖怪中。 她这张脸皮也生得好看，很快就被盯上了。 沈霜霜假装害怕地摔了一跤，再站起来时就看见了好几只妖怪围在了身边。他们眼中流露出一丝异色，贪婪毫不掩饰。 “这猫妖生得好啊！” “带回去，就是我们的了！” 就这样，沈霜霜被带回了妖宫。和她被关在一起的还有七八个女妖，她们躲在笼子里瑟瑟 分卷阅读113 发抖，害怕得不行。 她们身上大多也带着耳朵或者尾巴，妖族俱是如此。 其中一人见沈霜霜如此淡然，便问：“这位姑娘，为何如此淡定？” “难道你都不知道君上可能会直接生吃我们吗？” 看着全部挤在对面角落的女妖们，沈霜霜垂下眸子，淡声道：“害怕也没用，害怕也逃不掉。” 听此，其中一个姑娘也松懈下来，她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对，而且听闻君上俊美无双，就算是性子嗜血，也有不少女妖为之倾心。” 说完，那人转而看向沈霜霜，问道：“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也住在这附近吗？为何从未见过你？” “我叫霜霜。”妖族大多没有姓氏，是以沈霜霜也只说了自己的名。 兴许是沈霜霜显得过于沉着，其他女妖挨着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慢慢地也都放松下来，开始说自己的名字。 沈霜霜一边听着，一边转眼看向铁笼之外，外面漆黑一片，但是沈霜霜知道她们现在在妖宫外围的一座宫殿中。 不久，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头上顶着牛角的男妖，他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开始登记她们的名字。 每登记一个，便放出一个女妖，用妖法给她们换上了衣服。 等所有人都走出了铁笼，那人便道：“你们所有人都被记录在册，除非是死了，不然都不允许离开妖宫。” 之后，便有几个和她们身穿同样衣服的下人前来，将她们九个人带往不同地方。 看着身边几个人都被分去了其他地方，而只有沈霜霜一个人被带到了妖宫最大的宫殿门口，她有些不解地看向负责引路的人。 那人道：“君上有过要求，负责伺候他的，必须面容姣好，身姿轻盈。” 作者有话说： 从某种程度来说，阿珩还是好孩子，他永远听霜霜的话。 第56章 、直面贞冕 沈霜霜在妖王的宫殿中已经待了三天了, 可一直都没有和妖王见过。听在宫殿中伺候的另一只鱼妖说，贞冕闭关了。 那只鱼妖叫予维，看得出来她有些害怕沈霜霜, 都不敢和她站得太近。每次两人一碰面, 她就小心翼翼地看着沈霜霜的耳朵。 每当这个时候，沈霜霜都忍不住感叹，原来妖族的鱼也害怕猫。 她抖了抖毛绒绒的耳朵，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道：“你不必害怕我……” 可是物种间天生存在的克制关系并不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打消的，予维还是很害怕她，不过比刚开始看见她就躲起来好多了。 听予维说, 她已经在妖王的宫殿中伺候足足有一年了。这个宫殿中一直都需要两个下人, 她的搭档换了又换，沈霜霜是第七个。 听此, 沈霜霜挑眉道：“那你好厉害, 你是怎么做到的？” 予维似乎有些自豪, 她叉腰道：“那是当然，只要一直听话就好了。不要说太多话，因为君上会觉得聒噪, 也不要什么都不说, 因为君上会觉得烦闷。” 在沈霜霜看来, 这种忠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但是我觉得君上是不会轻易杀掉你的……”予维突然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予维凑近一点, 神神秘秘地挤了挤眼睛, “我觉得无论是谁, 对于长得好看的姑娘肯定都会宽容一些的。” 听此, 沈霜霜忍住轻嗤。 她可不相信残忍嗜血的贞冕会因为一张脸就抛弃他自己的本性, 她至今都没忘记他当着自己的面掏出灵雪心脏的表情, 就像只踩死了一只蝼蚁。 思及此，沈霜霜只见微蜷，勉强压下心中的恨意，继续垂首打扫。 当天傍晚，沈霜霜见到了贞冕。 贞冕结束了闭关，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回到了妖宫。他身后跟着几个得力干将，正在给他说着什么。 无非一些妖族境内的事情，贞冕毫无兴致，将他们尽数关在了寝殿之外。他走进寝殿的时候，沈霜霜和予维正在整理书架。 见他进来，予维连忙拉着沈霜霜行礼，道：“见过君上。” 沈霜霜虽然很不情愿，但为了不露馅还是微微弯了腰，跟着行礼：“见过君上。” 她话音刚落，原本准备直接走过的贞冕驻足向两人的方向看来。他似乎有了些兴趣，走到沈霜霜面前。 看着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黑色袍角和靴子，沈霜霜心里一阵恶心。她抿住嘴唇，静默不语，就好像最听话的妖。 “抬起头来。”贞冕看着沈霜霜的发顶，冷声命令道。 沈霜霜暗自咬了咬牙，随后慢慢抬起了头。她没有看贞冕的眼睛，而是把目光放空。可在对方的面容完全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指尖颤抖。 “怎么不敢看本座的眼睛？”贞冕弯唇勾起 分卷阅读114 一抹邪魅的笑容。 “我……”天知晓她有多想要直接杀了贞冕，面对这一张仇人的脸，她实在恭敬不起来。 贞冕笑出了声，道：“倒是生了一张好脸。” 随后，他转身离去。 彼时的众人并不知晓，沈霜霜这张变化后的脸确实生在了贞冕的点子上，还恰好是他向来最喜欢的白猫。 这也使得之后沈霜霜在贞冕的宫殿内相安无事，甚至得了不少贞冕的好脸色。 一天午后，贞冕从外面回来，径直回到了宫殿中休息。 因为今日轮到沈霜霜打扫宫殿，是以寝殿内只有沈霜霜一个人守着。她听着内殿细微的动静，心里无比平静。 她知道现在的她绝对不是贞冕的对手，而贞冕看似对她喜爱无比，实则从未放松警惕。好歹也是妖族之主，不可能被一点美色冲昏了头脑。 因为贞冕对她太过在意，她没能过多离开这一方宫殿到其他地方走动，是以对整个妖宫内部的结构也还未完全记下。 贞冕在内殿睡觉，她便在外面坐着。 这也是贞冕特许的，其他人甚至是他的干将都没有这个特权。就算是给他们吃了十个熊心豹子胆，没有贞冕的允许他们也不敢坐下。 没有予维和她一起，沈霜霜无聊得紧。 可总归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沈霜霜不敢放松警惕，轻易休息。 就在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瓷器落地的声音。声音很大，在整个寝殿中炸开。 沈霜霜暗道不好，贞冕最忌休息时有人打搅。 她站起身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快步走去。只见地面上一片狼藉，七零八落地瓷片散落一地，沈霜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贞冕最喜欢的一樽花瓶。 沈霜霜连忙上前，伸手去捡瓷片，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被划破了手指。她抬起手指看了看，眉头紧蹙，正准备伸手继续去捡，手腕却被捉住了。 陌生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缩手，抬眼便看见贞冕正皱着眉头看她。沈霜霜连忙站起来，行礼道：“君上。” “怎么回事？”贞冕站直了身子，表情很不好，显然是因为被打搅了睡眠心里不爽了。 “花瓶碎了，可是……”沈霜霜把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垂下了脑袋。 看着垂下的猫耳，贞冕冷笑一声，接话道：“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霜霜没有接话，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她确实不知道花瓶为什么会突然碎掉。可这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贞冕只会怀疑她。 “手给我看看。” 这是命令，沈霜霜不得违抗，只能把手颤颤巍巍地伸了过去。伤口不深，可因为没有止血，现在还在渗血。 贞冕动了动手指，给她治疗好了伤口，随后嗤笑：“你倒是会装可怜。” 听此，沈霜霜身子一僵，道：“我……” “好了，你去休息，把另一个人叫过来。”贞冕似乎不想跟她多说，吩咐完便往外走去。 另一个人，说的自然是予维了。 沈霜霜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寝殿。她靠在殿门上，眸色微暗。 贞冕说得没错，她就是在装可怜，因为她一开始就发现贞冕很吃这一套，就算是她装可怜，也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表达她的确没有错。 这种姿态无伤大雅，就算被贞冕看穿了也没关系。 其实在刚才看到花瓶碎片的时候，沈霜霜就知道自己被陷害了。至于凶手，她和贞冕想的是同一个人，那就是予维。 能在贞冕手下活那么久，不可能是省油的灯。 当天下午，尚在自己房间休息的沈霜霜便听说予维被贞冕杀了，罪名是欺骗君上，陷害他人。 听说予维死之前一直在倾述自己对贞冕的爱意，还说沈霜霜魅惑君上，不得好死，这也就说明了她陷害的动机。 贞冕的手下又开始给贞冕筛选送往寝殿伺候的下人，可是被贞冕亲口制止了，并说：“一个人就够了，本座喜欢安静可人的。” 这“安静可人”四个字说的自然就是沈霜霜。 一时间整座妖宫都知道了，贞冕对寝宫中伺候的一只猫妖宠爱无度。 听到这个谣言的时候，沈霜霜有些无言，因为她丝毫看不出自己受到了半点宠爱。寝殿中只有她一人伺候，所有的活都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而且自贞冕出关后，他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手下人打理，便空出了大把时间待在寝殿和书房中，只让沈霜霜一人守着。 一日十二个时辰，沈霜霜有十个时辰都待在贞冕的身后，只能挤出一点时间前去探查妖宫的结构和地势。 原本只想斩杀贞冕一人的，现在沈霜霜把杀阵的阵眼定在了妖宫，那这座山周围恐怕都不得幸免。 此刻的贞冕单手支在额角，正垂首看着面前的文书。 因为妖族有自己的一套文字，是以沈霜霜以往 分卷阅读115 从未接触过。而她为了了解贞冕，已经自学了一段时间。 她大概能看懂贞冕面前那封文书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能把目光落在上面太久，因为贞冕肯定会察觉。 那几只女妖说得没错，贞冕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面容俊美得无可挑剔。 对此沈霜霜不置一词，就算长得好又能如何，依旧掩盖不了他残忍邪恶的内心。 正当此时，她突然听见贞冕一声轻笑，随后贞冕问道：“你识字吗？” “回君上的话，不识。”当初登记名字的时候，沈霜霜便说自己只是一只刚化形的猫妖，无父无母，流浪在外。 “哦——”贞冕拖长了声音，笑意更深，“那你过来，本座亲自教你。” 沈霜霜想拒绝，只道：“可是，君上不是在处理文书吗？” “你在拒绝？” “不敢。”沈霜霜忍下心里的不适，走到贞冕的身边。 贞冕满意一笑，从旁边的一堆文书中随意抽出一本来翻开，摆在沈霜霜的面前。 沈霜霜维持好表情，稍微看了一眼文书的内容，开头写的是君上二字，最下面落款是某位妖族首领，这真的是一本递呈给贞冕的文书。 她一时间有些不解，面上顺势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抬眼看向贞冕。 贞冕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道：“本座是认真的。” “是。”沈霜霜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之后，贞冕真的在教她识字，态度很随意，看起来就像是因为无聊所以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仅此而已。 沈霜霜努力做出认真的样子，为了藏拙还会把一些复杂的文字多问几遍，之后还会感谢。 其中有一次，贞冕看着她垂首的模样哈哈大笑。 “君上？”沈霜霜不解。 贞冕凑近她，妖异的紫色眼眸锁定她，低声道：“随便你是谁都无所谓了，本座现在倒是希望，你能留在这里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霜霜：yue—— 第57章 、猫妖傀儡 那天的事情不了而终, 可也给沈霜霜敲了一次警钟。 在短时间内她都没有在妖宫内走动，而是安分地在自己的房间和贞冕寝殿之间移动。没有灵力，很多事情都受到了阻碍。 而且她也不敢贸然使用妖力, 因为别说这座妖宫, 乃至整个妖族领地，到处都是贞冕的耳目，她无法轻举乱动。 在别人看来，她现在只是贴身伺候贞冕的下人, 是贞冕现在最感兴趣的人，同时也是一只普通的猫妖。 她曾小心探查过贞冕的修为，答案是不可估量, 先不说他原本就活了几千年, 更可怕的是曾经吞噬了无数亡灵，力量大增。 过了一段时间, 在贞冕的特许下, 她开始出入贞冕的书房和前殿。贞冕在前殿面见的都是妖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和他们谈话，贞冕也从未避讳她。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沈霜霜也惊讶无比。 每次站在贞冕身后, 听着下面的人跟贞冕汇报的时候, 沈霜霜便微微垂首, 看起来放空实则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可能是沈霜霜站在那里也太受人瞩目了, 下方的几人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她, 直到贞冕冷笑出身, 道：“看什么？” 众人连忙收回目光, 支支吾吾答不上话。 贞冕冷声道：“管好自己的眼睛, 什么东西不该看, 希望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是，君上。” 没过多久，在沈霜霜的有心学习下她已经可以通读妖族的书籍。可贞冕并不知道，他还在用桌案上的文书教她认字。 某次贞冕像往常一样随手抽了一本文书，可沈霜霜刚看到了一眼便又被合上了。她明白那是她不能看的，随即敛眸。 贞冕瞥了她一眼，随后又拿了一本。 沈霜霜勉强自己平复心情，虽然只是一眼，可她还是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个大概。 上面写着贞冕其实一直都有头疾，闭关也不是为了炼化亡灵，而是为了控制头痛，防止被外人知晓。贞冕把这件事情瞒得很好，可近几年头疾愈发眼中，每个月都会犯病。 她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她已经来此近两个月了，从未看到贞冕犯过头痛，而且也没有再去闭关。 当天回去之后，沈霜霜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书籍，却没有找到一句相关的记载。 妖王贞冕为何会有头疾……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可因为找不到人可以询问，便一直没有答案。她有预感，这件事情或许可以成为突破点。 彻夜思考，沈霜霜想到了一个点。 她是这两个月来，贞冕身边唯一的变数。再结合贞冕对她的态度，和越来越近的距离，沈霜霜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存在的本身就可以缓解贞冕的头疾。 为了实验这一点，沈霜霜某一天称病没有去找贞冕，很快 分卷阅读116 就有其他下人过来找寻，说君上正在等她。 她没有去，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估摸着贞冕恐怕会发怒了，沈霜霜才带着一副病容去找贞冕。 贞冕的脸色果然很不好，他单手支着额角，在看到她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眸子。沈霜霜适时咳嗽了两声，开始装可怜。 “嗤……”贞冕轻嗤了一声，转而不再看她。 听闻这几天他已经杀了不少下人，所有人都盼着她快些回来，显然是把她当做了唯一可以安抚贞冕的良药。 当天上午，沈霜霜一直留意观察贞冕的状态。贞冕显然已经忍耐许久了，头疼难忍，捏碎了不少杯子。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贞冕的状态好了许多，但是心情还是不好，所有下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沈霜霜也不说话，她就站在贞冕的身侧，冷眼看着这一切。 一直到深夜，贞冕才让她离开。 他看起来很累，沈霜霜猜想他今晚上会睡个好觉了。 这几日称病未起，其实沈霜霜暗地里摸清了整个妖宫。她的计划又进了一大步，只剩下找一个贞冕不在的时机布下阵法了。 而这个时机，就是等贞冕闭关。 之后的一段时日，沈霜霜三天两头称病，就待在了自己房间内。 很快，贞冕就闭关了。 贞冕闭关离开的当天晚上，沈霜霜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运起内力逼出了妖丹，自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可神奇的是，妖丹在她面前幻化出了方才的模样。 但是因为这只猫妖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出现在沈霜霜面前的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傀儡，安静地躺在床上。 沈霜霜觉得有些惊讶，她伸手摸了摸傀儡的面颊，感受到自己与其之间的联系，惊讶地发现这成为了她的第二幅身体。 她用傀儡术唤醒了这具身体，无论是神情还是声音都与她一模一样。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面颊，道：“你是谁？” “我是霜霜。”对方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她。 “那好，你就留在这个房间里，每日前去贞冕的宫殿中洒扫整理。”沈霜霜轻声道。 “好。” 在这之前，沈霜霜从未想过这颗千年妖丹会因为受到了她气息和灵力的影响，温养出第二幅身躯。 但也正好为她所用，这幅身体和方才一模一样，而且还只听她的话。 沈霜霜隐藏了自身的气息，从窗户离开了这间房间，开始前往妖宫内的四个角落，也是她之前定好的阵眼位置。 有了灵力傍身，也逃离了贞冕的监视，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仅仅一晚上的时间，沈霜霜便在四个位置布下了阵眼。 第五个阵眼，也就是杀阵正中心的位置，沈霜霜定在了贞冕的寝殿中。 她趁着傀儡进去打扫的时候跟着走了进去，毕竟除了贞冕和这个傀儡，已经没有第三个人可以随意进出这间寝殿了。 正当沈霜霜把阵眼布下，灵力方才隐藏时，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她和傀儡慌张对视一眼，随即跳上了房梁隐藏住了身形。 进来的是贞冕！ 他走进来的时候，傀儡正在整理书架，看见他也是微微惊讶，随即行礼道：“见过君上。” 贞冕一言不发走到她面前，冷声道：“不是说生病了？” 傀儡面上带上一丝可怜，抬首快速看了贞冕一眼又垂下头，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君上关切。” 对于傀儡的解释，贞冕并没有多说，只环顾四周道：“只你一人？” “是……”傀儡疑惑地看着贞冕，但始终没有多问。她的耳朵微微颤了颤，随即又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沈霜霜坐在房梁上，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言。她还是霜霜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从局外来看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会装模作样吗？ 因为现在的傀儡体内有妖丹，行为举止也和周身气息也都与沈霜霜一模一样，贞冕似乎没有怀疑，随即走进了书房。 傀儡继续整理书架，也没有往房梁上看。 看来思想和谨慎这一点也很像她，沈霜霜看着下方这一幕，对傀儡越来越满意。 不明白为什么贞冕说是闭关可第二天就回来了，沈霜霜愈发谨慎。她没有很快就离开，而是在房梁上守到半夜。 贞冕似乎和往日有所不同，比如说他好像把傀儡当空气，一直垂首翻看文书，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傀儡。 直到贞冕休息，傀儡才离开了寝宫。 因为害怕被察觉，沈霜霜没有动作，而是继续待在房梁上。等贞冕走进内殿休息，她才从窗户翻了出去。 回到房间时，傀儡正在等她。她看见沈霜霜从窗户翻进来，来忙拉住她，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听到其他人都在议论贞冕出关的事情，看来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别说其他人，就算是不了解贞冕的傀儡和沈霜霜也都 分卷阅读117 觉得奇怪，因为没有谁闭关一日就可以结束的，更何况贞冕还患有头疾。 第二日，沈霜霜再次幻化出猫妖的模样前去贞冕的寝殿。 贞冕在看见她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眸子，随后挥手让她走近一点。 沈霜霜抿了抿嘴唇，道：“君上，有什么吩咐？” “让你习字，进度如何？” 等沈霜霜回答了之后，贞冕便想往常一样教她习字。 站在五个阵眼之中，沈霜霜能清楚地感受到与这方阵法的联系。因为提前做过处理，虽然这阵法灵力波动强烈，可也只有她一人能感受到。 在和贞冕交谈期间，沈霜霜无意间瞥到了旁边的一封书信，是贞冕的字迹，上面写着要把妖宫内的八成兵力全部调到其他地方去。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沈霜霜的内心却在微微颤抖，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没了八成兵力，贞冕的力量也会大大削弱。 她连忙收回目光，继续装作识字的模样。 殊不知一直凝视着她的贞冕，早已把这一幕落入眼中。 回去后，沈霜霜还是让傀儡去贞冕寝宫里伺候，她用自己的身体行动。她再三检查了阵眼，多次在脑海中模拟了杀阵启动。 几天后，妖宫内的八成兵力果真全部被调出去了，整个宫殿都显得空旷了许多。 傍晚时分，沈霜霜从房间中出去，原本想趁着人少去以往没去过的地方看看，却突然迷路。她摸着冰冷的墙壁，心中涌上了异样感。 沿着墙壁走了一段，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阵法。这方阵法似乎一直存在，运行不断。 因为对里面的东西充满未知，沈霜霜后退了一些，可眼前的阵法却突然亮起，将阵法外的她传送离开。 等传送结束之后，沈霜霜发现自己进入了一方洞府，周遭阴暗潮湿，妖气冲天。 沈霜霜摸索着往前走，在看到地面上的森森白骨和被吸干了的妖族时，她猜测这里应当是贞冕闭关修炼的地方。 见此，她皱了眉头，想要转身离开。 她一转头，便看见洞口处站着一个人。 一身黑衣的贞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他嘴角处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好整以暇问道：“哪里跑来的小猫？” 作者有话说： 猜猜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58章 、妖王之死 万万没想到贞冕还会出现在这里, 沈霜霜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而贞冕一个瞬移来到她的面前，原本玩味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眯起了眼睛, 问道：“你到底是谁？” 沈霜霜猜测贞冕靠近的时候被自己舒缓了头疾, 她心下一紧，随即祭出观月刺出，道：“你管不着。” 贞冕慢慢偏头躲开了剑刃，伸出两根手指夹住, 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不想跟贞冕多说，收回观月再次发起进攻。她剑法凌厉，每一招都想要刺入贞冕的要害, 可都被对方躲过。 沈霜霜咬牙, 单手结印凝出冰霜，尽数袭向贞冕。 灵力和妖气在一瞬间爆棚, 整座洞府都开始摇晃。沈霜霜抿了抿唇, 直接结印炸开了整座洞府。 “轰隆——”爆炸和石块爆破的声音传出。 沈霜霜从缺口处跃出, 这才发现这里并非是妖宫的地界，随即明白方才的阵法是传送阵。眼看着贞冕紧追不舍，沈霜霜掐诀在两人中间布下阵法。 剑阵很快成形, 将贞冕困在了其中。 阵内满是剑气和冰霜之力, 沿着贞冕的双足慢慢往上爬。 可贞冕很快就挣脱了, 转而还引爆了剑阵, 瞬移至沈霜霜的面前, 他笑道：“大乘期修士, 有几分本事。” “可那又怎样？大乘期还是一样会死在本座的手下。”贞冕弯唇笑得嗜血, 妖异的紫色眼眸紧紧锁定沈霜霜。 知道他说的是祁言和灵雪, 沈霜霜眼神顷刻间变得冰冷, 出手也更加快速和凌厉。 这一变化落入贞冕的眼中，他笑道：“你果然是祁言和灵雪的女儿，哈哈哈哈哈——” 他脑海中浮现出百年前在亡灵之海遇到的少女，眼中的玩味更甚，“当初你在亡灵之海喊着要杀了本座给你父母报仇，倒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竟敢只身潜入本座的宫殿。” “别用你的嘴，喊我爹娘的名字！”沈霜霜咬牙道。 她控制着观月向贞冕快速刺去，剑刃从贞冕的脖颈间擦过，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点点鲜血渗出。 贞冕笑意加深，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下一刻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看着沈霜霜笑了笑，道：“口气倒是不小。” 观月不断袭向贞冕，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落在了妖宫的上空。 贞冕往下看了一眼，随后后退，道：“本座不跟你打。” 说着，他挥了挥手召出了妖宫内的妖兵。可是在看到 分卷阅读118 身后寥寥无几的手下后，他皱了皱眉，道：“其他人呢？” “君上，其他人……不是被您调去西域了吗？” 这回答让贞冕微微顿住，显然这并非他的命令，对此并不知情。但转瞬他便想明白了，侧首看向沈霜霜，笑道：“聪明的把戏。” 沈霜霜没有想太多，她双手结印引来周围稀薄的灵力，唤起了大型杀阵。杀阵转眼启动，围困住整座妖宫。 狂风四起，妖气大作，源源不断从四方引来的是依靠着聚灵阵被凝聚起来的灵力。灵力瞬间充斥了这一方世界，威压降下。 被贞冕唤来的妖族眨眼间便被这杀阵逼迫得吐血身亡，哀嚎遍野。 以沈霜霜一人的实力，其实不足以撑起这一方杀阵，她吞下最后一颗灵药，将杀阵完全启动。 而阵法的中心，只有贞冕一人。 贞冕当然也能感受到威压，毕竟这个阵法足以绞杀数十位化神期修士。他感受到心口处妖丹传来的痛楚，连妖气都受到了压制。 沈霜霜持剑逼近，剑刃没入贞冕的腹部，她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心口处。 其实她也受到了阵法的影响，所以她不得不选择速战速决。可是贞冕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俱是顶着阵法的压制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方圆百里的妖族都受到了阵法的影响，开始痛喊哀嚎。但往往是尖叫到一半便被摁住了喉咙，转眼融化成了血水，渗入这片黑色的土地。 狂风四起之间，刮伤了沈霜霜和贞冕的皮肤，在两人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贞冕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他抬手扼住沈霜霜的脖颈，咬牙狠声道：“原本本座想留你一命，但你不知好歹。” “哼，这些年被我爹娘折磨得很惨吧？你以为你吞噬了亡灵之海，就会有多威风呢？”沈霜霜不甘示弱，再次提剑刺入了贞冕的心口处。 沈霜霜猜得没错，贞冕的头疾正是祁言和灵雪的金丹导致。而她可以缓解，也是因为她和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胃口挺大，你吃得下吗？”沈霜霜没有在乎脖颈处的收紧，声音冰冷，她冷眼将观月继续推进。 她原本就没想着从这里好好出去，就算是死了也没关系，毕竟她的目的只是给父母报仇和为慕亦珩铲清道路。 不顾外界的死伤残骸，两人在这杀阵中打斗了近一个时辰，早已都是遍体鳞伤。 要不是有灵药支撑着，沈霜霜早就倒地不起了。她笑着抽出观月，看着贞冕腹部鲜血喷出，提剑劈向贞冕的手臂。 比起沈霜霜，贞冕的状态更要差些。在察觉到沈霜霜的意图时，他手指微动却未能躲开，被她的剑硬生生地砍下了手臂。 沈霜霜冷笑着将还抓着自己脖颈的手臂扔开，再次提剑逼近。 她脖子上还有一个已经泛着青紫的手印，可她现在已经不知疼痛了，一心只想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哈哈哈哈哈——”看着腹部的血窟窿，贞冕却突然大笑起来。她脸上还满是自己和沈霜霜的鲜血，可眼中满是疯狂。 “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本座了。”贞冕伸出手指点了点沈霜霜，嗜血的笑容不断扩大，“来，再来。” “疯子。”从以前沈霜霜就觉得，贞冕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实力和地位不择手段，不仅会杀自己的亲人，还敢吞噬亡灵。 “对，没错，本座就是疯子。”贞冕没有否认。 两人再次贴近时，沈霜霜的剑刃只朝着贞冕心口处的妖丹而去，可贞冕不仅没有躲开，反而迎了上来。 他捏住沈霜霜的下巴，眼眸中出现一丝痴迷，低声道：“从一百年前第一次见面，本座就一直念着你。不仅容貌，性子也是本座最喜欢的。” 对于这突然的转折，沈霜霜只觉得恶心。她面色冰冷地将手中的观月翻转，冷声道：“是吗？那把你的命给我怎么样？” “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贞冕手上的鲜血沾在了沈霜霜的面颊上，在其上平添了一抹艳色。 “别的，我看不上。”沈霜霜一字一顿地说完，便要伸手去拿贞冕的妖丹。 可就在下一瞬，便被妖丹的力量弹开。 沈霜霜的内脏就好似被搅碎了一般，在她体内不断动荡，她没忍住喷出一口血。身子一软，直直地朝下落去。 下面是一片嶙峋地乱石地，若是就此落下，定然会被碎石穿心。 可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涌上，沈霜霜落入了一人的怀抱中。 因为受伤太重，沈霜霜的目光依旧开始涣散，差点看不清眼前的面容。当她眯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慕亦珩时，微微讶异。 尤其是发现慕亦珩穿着和贞冕一样的衣服。 事情明了，怪不得贞冕闭关第二日，贞冕又出现在了妖宫。因为不是本尊，而是慕亦珩假扮的。 而模仿笔迹用文书把八成兵力调出去的，也是慕亦珩的手笔。 慕亦珩稳稳托住沈霜霜，让其靠在一旁休息。他一言不发， 分卷阅读119 祭出辰星站在了沈霜霜的前面，转瞬移到了贞冕的面前。 看到慕亦珩的衣服，贞冕自然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冷声道：“原来还进来了一只小老鼠。” “废话少说。”慕亦珩不会受到杀阵的压制，他出招极快，剑刃直接逼近贞冕的腹部。 贞冕腹部被捅出了一个比拳头还大的血窟窿，妖丹都完全暴露在了外面。他侧身躲过攻击，信手抓向慕亦珩的脖子。 慕亦珩还没有受伤，快速躲过的同时控制着灵剑转了一个反向。他眼神冰冷，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而被安置在地面上的沈霜霜看着多次靠近的两人，身上的痛楚渐渐变得麻木。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沈霜霜思绪也慢慢涣散远去，倒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慕亦珩和贞冕还是免不了一战。 被笼罩在阵法中的整个妖宫早就被沈霜霜迸发的灵力夷为平地，而慕亦珩正巧把她放置在了阵眼的中心位置。 沈霜霜看着地面上微微闪动的阵纹，指尖凝出一块锋利的冰刃。顾不得疼痛，她直接狠狠地捏住了冰刃。 手心被瞬间划破，汩汩鲜血流出，尽数滴入了阵法之中，繁复的阵纹被殷红的鲜血染红，骤然大亮。 “啊——”感受到体内灵力的疯狂流失，沈霜霜痛喊出声。 而贞冕作为这个阵法范围内的唯一目标自然也受到了压迫，他五脏六腑俱被压得粉碎，却强忍疼痛一掌拍向了慕亦珩的胸口。 那是龙之逆鳞所在，算是慕亦珩唯一的弱点，一直压抑在嗓间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一直顶着杀阵的贞冕早已是强弓末弩，他一掌拍出后自己也倒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他被慕亦珩一剑穿透了妖丹。 辰星的剑刃上沾上了慕亦珩自己的血液，在剑刃触碰到贞冕妖丹的那一瞬间，妖丹被炸得四分五裂。 贞冕看着被刺穿的腹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向慕亦珩的琉璃色眼眸，口中满是血液，顺着嘴角溢出，“想不到现在还存在龙族血脉，哈哈哈哈——” 慕亦珩微微眯起眸子，面无表情地将灵剑继续推进，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你不可能再有下辈子了。” 说着，他手指微动，方才碎裂的妖丹慢慢飞到了慕亦珩的手中。他冷眼看着贞冕，然后在贞冕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掌将其捏得粉碎，消散在了空中。 妖丹彻底碎裂，妖族将再也入不了轮回。 贞冕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煞白，直直地向下倒去。他的身躯在妖丹碎成齑粉的那一瞬间便变得苍白僵硬，已然是一具死尸。 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尸体，沈霜霜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太疼了，就算有最后一颗灵药撑着，浑身的剧痛也无法压抑。 她眼眸微敛，看着贞冕体内慢慢升起了两点灵光，整个人都愣住了。两点灵光慢慢靠近她，在她身边萦绕。 熟悉的感觉涌上，原本痛得快无法呼吸了都没有落泪的沈霜霜顷刻间流下了泪水，哭着喊道：“阿爹，阿娘……” 这是在贞冕体内挣扎了百年，唯一没有被炼化的最后两点神魂。他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可还是没有忘掉自己的女儿。 匆匆一面，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很快，他们便当着沈霜霜的面前慢慢消散。 在那最后一刻，沈霜霜好似听到了熟悉的呼喊。 “霜霜，阿爹和阿娘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该来的始终躲不过，但好在霜霜真的送父母进了轮回，阿珩也免受剔骨之痛。 第59章 、痛不欲生 祁言和灵雪的神魂消散之后, 沈霜霜泪水迷蒙之间看到的是慕亦珩的身影和面容。 他心口处还带着一抹血痕，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兴许是亲自和父母做了一次道别，又或者是因为浑身的伤痛太折磨人, 沈霜霜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 她望着祁言和灵雪消失的方向, 声泪俱下，嗓子都哭喊到了嘶哑，“阿爹，阿娘……” 压抑了一百年, 所有人甚至就连沈霜霜都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候，现在的她已经可以面对。 可是在方才听到娘亲声音的那一刻，被困在心中的悲恸完全决堤。 她好似又重新回到了一百年前那昏暗的一个月, 她把自己关在祁言和灵雪的院子里, 没日没夜地哭。 就在沈霜霜眼前都发黑的时候，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慕亦珩紧紧地抱住她, 沉默无语, 可这个怀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沈霜霜的鬓发被泪水和汗水沾湿, 眼泪滚落浸湿了慕亦珩肩上的衣料，她哭得不能自已，几乎失声：“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霜霜才昏厥过去。 迷迷糊糊间, 她感觉到自己被慕亦珩抱着离开了妖宫, 走出了亡灵之海。直到后来 分卷阅读120 , 耳边的脚步声和心跳声越来越远, 而她也陷入了无尽的昏迷。 四个月后—— 沈霜霜第一次苏醒的时候对于周遭的感知能力完全下降,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甚至一度想不起来以往发生的事情。 最后是慕亦珩告诉她, 他们没有回云中仙, 而是来到了一处深山。这里灵力充裕，安静无人，最适合沈霜霜疗伤。 她苏醒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而且反应很迟钝。她所有的感官都被无尽的疼痛覆盖，自醒来便在呼痛。 这是杀阵的反噬。 沈霜霜痛得在床榻上打滚，一身冷汗浸湿了中衣和被褥，还把难以愈合的伤口全部重新撕扯开来。殷红的鲜血渗出，染红一片。 汗水沾在了伤口上，如同上万只虫蚁啃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她抓紧了被褥，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最后因为脱力，瘫软在床榻上。 见此，慕亦珩一点办法都没有。 杀阵反噬的伤口十分特殊，无法使用灵力和灵药使其愈合，只能像寻常伤口一般慢慢恢复，而且速度极慢。 眼看着沈霜霜就快要滚落床榻，慕亦珩抬手想要阻挡。 可沈霜霜却直接推开了他的手，痛喊道：“别……别碰我。” 她浑身都痛，被人触碰只会变本加厉。就连平常地躺着，她都觉得自己身在地狱，如同坠入了油锅，备受煎熬。 直到一个时辰后，她才慢慢停下来。她的肩膀不停瑟缩着，浑身都在颤抖，额头上和手背上满是冷汗，直到后来痛得昏厥。 后来的三个月，沈霜霜又前前后后苏醒了三次，每一次昏厥的时间越来越短，而苏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阵法反噬带来的痛楚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强，这让沈霜霜受尽折磨，越发憔悴。 看着沈霜霜痛楚，慕亦珩也不好受。 他先开始期盼沈霜霜可以醒过来，到后来却希望她就安睡着，至少不需要经受这非人的折磨和痛苦。 他也给沈霜霜使用了安眠草，可毫无作用。 每次沈霜霜醒来的时候，她就不准慕亦珩靠近她，她尝试过咬着被角来压制痛喊，可是最后不仅咬破了嘴唇，还哭哑了嗓子。 她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狼狈和憔悴的样子，就算是慕亦珩也不行。 沈霜霜不知道，其实每次慕亦珩都没有离开。他会站在不远处，听着沈霜霜因为痛苦辗转反侧，甚至捶打床铺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可能是因为不希望沈霜霜一个人痛苦。 慕亦珩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灼心蚀骨地心痛，就算没有连心结的羁绊也如此真切，他也会为此落泪，恨不得自己来承担这一切才好。 沈霜霜身上的伤口又被撕裂了，她手指上站着殷红的血迹，眼睑被汗湿，睁眼都变成了一种困难。 她闭着眼睛趴在床榻上喘气，背部快速起伏着，嘴角处还带着咬伤。因为看不见，听觉和痛觉变得更加清晰，但是她已经不想睁眼了。 “亦珩……”她声音嘶哑地呼唤着慕亦珩的名字。 过了半晌，外面才传来慕亦珩压抑的声音：“师尊，弟子在这里。” “多久了……”沈霜霜声音很虚弱，被病痛折磨得快要失声。 “三个时辰了。” 沈霜霜动了动手指，开始费力地思考自己上次苏醒了多久，最后的答案是两个时辰。她这次苏醒的时间又增加了，痛苦也加倍了。 或许是因为麻木和习惯了，这一次她没有再挣扎，而是安静地咬紧了被角，最多不过是呜咽出声。 她也是现在在发现，原来痛苦的最高境界不止是眼前发黑，就连听觉也快要失去。最痛的时候，她就算睁开了眼睛也是一片漆黑，就连慕亦珩的呼唤也听不见半分。 因为失去了灵力，沈霜霜现在就连运起灵力来抵抗疼痛也做不到。 她猜想这是灵药的反噬，暂时性地失去了修为和灵力。她能感受到丹田处的金丹还在，只不过内里一片空虚，就连灵脉内也挤不出一丝灵力。 慕亦珩说这里灵力充裕，最是适合她恢复。她当时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发苦，因为她什么都感知不到。 想来她引气入体的时候尚且年幼，少年时期便是金丹，就算是大乘期后受了致命的伤，也从未觉得灵力距离自己这么远，而死亡和绝望和自己只差毫厘。 沈霜霜一直都觉得自己命硬，一辈子历经磨难顶多也只丢掉半条命，最后总会在没被阎王收走的时候重获新生。 但是这一次……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或许不是真的死亡，而是她自己真的撑不住了。 没有人愿意在痛苦的海洋中沉浮，更何况这一片沉闷的冰冷海水从未给她喘息的机会，只想着要把她溺死在其中才好。 她忍住痛苦睁开眼睛，抬起手指看了看，形如枯槁说的或许就是现在的她。虽 分卷阅读121 然不用吃东西，可现在的她真的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连她自己也快要记不起自己原本的样子，她应该是没有这么瘦的。她以往的手指细长白皙可也有一些肉感，万不可能是如今只剩下骨头的模样。 她的下巴也没有这么尖，人人都说她生得极好，就算下巴比别人圆润一些也是最可人的模样，面颊上的柔软也恰到好处。 她前段时间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若不是面颊上传来了触感，她甚至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脸颊。 眼窝深陷，眼眶凸起，就连面颊也是凹陷的样子，嘴唇干裂还带着伤口，就好像是一个可怕的干尸。 许多人都说她长得像娘亲灵雪，身上的气质也像极了父亲祁言。 可她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灵雪的一点相似，又哪里剩下了祁言的半分风骨？ 无尽的昏厥和痛苦，不剩半成的灵力和修为，不成人形的模样…… 每一点都成了压垮沈霜霜的大山，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霜霜变得极其敏感，她抵触慕亦珩触碰他，也不想再过多地说话，因为她的嗓音因为痛喊哭泣变得嘶哑难听。 她希望自己可以就此沉睡，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再醒来。 可能是因为她的意愿太过强烈，后来的半年沈霜霜没再苏醒。她一连睡了半年，醒来时不仅分不清猴年马月，甚至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 痛苦好像减轻了 但是沈霜霜和慕亦珩都感觉到了，她的生命力在流失。 尤其是是在沉睡的时候，不管慕亦珩怎么给她输送灵力，都如同石沉大海不见踪影。但是沈霜霜的身体状态好转了，她体重恢复了不少。 在某一次醒来的时候，沈霜霜再没有感受到以往那般剧烈地疼痛。她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慕亦珩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她醒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原本她以为是慕亦珩，可那脚步声轻巧，跟慕亦珩沉稳的脚步声完全不同，似乎是一位女子。 正当沈霜霜不明所以的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掀开纱帘走了进来。在看到清减不少的沈霜霜时，白色的猫儿抖了抖。 是猫妖妖丹化作的傀儡。 沈霜霜微微睁大了眼睛，直到傀儡走到床边的时候，才勉强自己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是没想到沈霜霜会这般痛苦，她轻轻地捏住了她的手指，小声道：“我在妖宫等了你一年多，可你一直未曾回来，我便来寻你了。” 沈霜霜努力回忆，最后才想起来两人最后一次分开的时候，她吩咐傀儡就留在宫殿中照顾贞冕，不能离开。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被阵法绞杀，沈霜霜手指微动，回握住她，道：“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里便去吧。” 这个傀儡的出现并不在沈霜霜的计划和意料之内，而且她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再继续操纵傀儡，还不如就此放她离开。 可是傀儡却摇了摇头，道：“我的生命是你给的，虽然没有依附你的灵力生存，但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活。” 傀儡原本就是如此，虽然是独立的个体，可如果主人死了的话，他们也会立刻化作齑粉，消失在人世间。 就连沈霜霜留在寒冰涧内的那一个傀儡，也是如此。 傀儡摸了摸沈霜霜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是由千年猫妖的妖丹和沈霜霜的灵力化成的，比寻常傀儡要生活许多，甚至生出了七情六欲。 看得出来她很心疼沈霜霜，眼中盈满了热泪，最后道：“主人，你太痛了，我把身体给你吧。” 作者有话说： 折磨沈霜霜的有很多，痛苦和容貌的变化，这些早已多于她求生的欲望。 第60章 、生命垂危 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霜霜那一天苏醒的时间很长，而且痛苦很轻。若不是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虚弱，沈霜霜都快要怀疑自己可能要好转了。 慕亦珩进入房间的时候, 沈霜霜已经睁眼出神一个时辰了。她把猫妖的妖丹藏在了枕头底下, 还能感受到与其的微弱联系。 “师尊……”慕亦珩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吓着她。 沈霜霜转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动了一下。她藏着心事，反应变得更加迟钝了, 她沉默半晌，随后微微朝着慕亦珩抬起了双臂。 见此，慕亦珩微微愣住, 随后上前到床榻边缘, 微微弯下了腰。 下一刻，沈霜霜消瘦的身子靠入了他的怀中, 她声音虚弱得快要消失, 道：“我想出去看看。” 到这里这么久, 她从未离开过这一方床榻，一直都是慕亦珩在照顾她。 感受到怀中的存在，慕亦珩敛下了眸子, 声音都在颤抖, 应道：“好。” 他一向敏锐, 在看在沈霜霜的第一眼便察觉到了异常。他深知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也许也有事情要发生了。 分卷阅读122 沈霜霜被慕亦珩抱着走了出去,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可天光还是有些刺眼, 这让她微微眯起眼睛, 眼角沁出了泪水。 就如同慕亦珩之前描述的一样,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兴许是夏末时节，所有的树木都是深绿色，可惜的是没有开花。 他们住的房子是慕亦珩用术法搭起来的，用的是竹子和树木，坐落于一片幽深森林之中，却还是可以看见阳光。 慕亦珩将沈霜霜放置在一张躺椅上，其下放置着好几层厚实的动物皮毛，就好像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 或许在慕亦珩的心里，一直都盼着沈霜霜好起来，然后出来看看这片大好山水吧。 因为太久没有活动，沈霜霜的行动已经受到了限制。她窝在躺椅里，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动了动手指。 “师尊，弟子给您按摩一下吧。”慕亦珩站在她身后，轻声询问。 沈霜霜微微抬眼看去，慕亦珩的目光晦暗，似乎隐隐带着祈求。 她忍不住轻笑，低声道：“好啊。” 随后，慕亦珩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腕，从手指开始给她轻轻地按压。 先开始沈霜霜的感触有些微弱受阻，到后来变得明显了一些便感到了舒适。但是这一阵舒适没有持续太久，便是明显的酸痛。 慕亦珩一直留心观察她的神色，在看到她皱眉的时候，便继续放轻动作，或者干脆换一个部位。 “亦珩，你现在什么修为？”沈霜霜随后问道。 “元婴。” 听此，沈霜霜微微皱了眉头。 因为她依稀记得，还在云中仙的时候，慕亦珩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元婴后期，万不可能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还在元婴。 她从慕亦珩的掌间抽回自己的手指，随后抬起手微微勾了勾手指，示意慕亦珩把手腕递过来让她把脉。 可慕亦珩却没有动作，他看着沈霜霜，微微收敛了眼睑。 他有事瞒着她。 这就是沈霜霜的第一感觉，她面色微变，没有说话，只再次动了动手指。 过了半晌，她才看见慕亦珩手指微蜷，把手腕放在了她的面前，同时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嘴唇微微抿着。 沈霜霜抬手搭上慕亦珩的腕间，随后眉头紧蹙，冷声问道：“你的剑骨折了？” 一开始她便告诉了慕亦珩，他背后的脊柱便是他的剑骨，于他而言无比重要。可过去了这么久，她才发现慕亦珩的剑骨早已断裂。 不仅如此，就连丹田处的龙珠也受到了影响，看样子他的修为不仅没有提升，反而倒退到了元婴初期。 这不就和原著中的内容一样了吗？ 慕亦珩和贞冕没有免去一战，虽然慕亦珩斩杀了贞冕，可他的灵骨也被折断，致使修为倒退，进阶困难。 她指尖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师尊，弟子知错。”慕亦珩垂下了脑袋。 沈霜霜闭眼止住了想要滑落眼眶的眼泪，微微侧首不去看旁边的慕亦珩。 真是可笑，兜兜转转却还是没有避免这一场悲剧。 她从未忘却，原著里的沈霜霜就是死在了慕亦珩的手里。更可笑的是，原本还肖想着慕亦珩根骨的她会被慕亦珩抽了灵骨，为他所用。 没有错，慕亦珩在和贞冕一战中折损的灵骨，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修炼进阶。 原主见慕亦珩的灵骨已经无法继续变强，若是不尽早取出使用，恐怕到之后便只会变成废物。于是她动了杀心，想要直接将慕亦珩杀了，取出他的灵骨炼丹以助自己突破。 可是她也和贞冕一样死在了慕亦珩的手中，反而被慕亦珩抽了灵骨，落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就在这时，沈霜霜还想起了还压在慕亦珩肩膀上的寒冰涧和九幽禁制。分明这也是在他最难熬的时候，可是他从未提过自己的感受。 内疚和心疼在一瞬间将沈霜霜的心脏淹没。 她伸手触碰到了慕亦珩的手指，轻轻将其握住，道：“亦珩，你还会听我的话吗？” “弟子，此生绝不违逆师尊。”慕亦珩手指微动，反手拢住了沈霜霜的手指，想要完全握住却又不敢太用力。 “那就好。”沈霜霜轻声答道。 之后，夜幕降临。 看着天边隐隐约约的星子，沈霜霜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慢慢陷入了沉睡。直到深夜中睡熟，她都没有松开慕亦珩的手指。 慕亦珩听着耳边轻浅到快要消失的呼吸声，内心的思绪混乱。转头看向沈霜霜的侧脸，慕亦珩再一次感受到了心痛。 上一世的沈霜霜一生养尊处优，家中和睦，父母疼爱，是京城中人人艳羡的丞相独女，想要求娶的人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 她出生尊贵，五岁学文，七岁舞剑，十五岁时便跟着舅舅征战沙场，两年后回来遵循家族规矩做了太子的太傅。 后来太子即位，她 分卷阅读123 便是唯一的女帝师。能文善武，智勇双全，若是不出意外，她还会是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相。 在这期间，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痛？ 慕亦珩不知道现在的沈霜霜在想些什么，可是他私心希望沈霜霜不要做出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感受到手中的手指泛凉，他轻轻牵起沈霜霜的手指，在她细白的指尖落下一吻，微微垂下了眼睑。 他眼角染上赤红，眸色晦暗莫明。 后半夜，慕亦珩抱着沈霜霜回到房间，在给沈霜霜整理被角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丝红光。 他动作微顿，从枕头下取出一颗淡红色的妖丹。这妖丹上沾染了沈霜霜的灵力和气息，还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认出这是什么，慕亦珩的手指都在颤抖。 可是他还是压制住了起伏的心情，把妖丹重新放在了沈霜霜的枕头下。耳边还有沈霜霜均匀平稳的呼吸声，这让他平复了不少。 上一次的苏醒就好像一个美好的梦境，没有太多的痛苦，还有慕亦珩陪伴在身侧。 可是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沈霜霜便得到了惩罚，就好像上一次给予她的喘息只是为了下一次的变本加厉。 这一次的痛苦来得比任何一次都要迅猛，短短一刻钟便差点带走沈霜霜的命。 她在床榻上翻滚，口中的痛喊再也无法止住。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手指不断地抓挠着窗沿，直至满手伤痕。 “啊——”她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紧紧捏住了枕头下面的妖丹，泪水混着汗水落下，口中无意识地喊着：“让我死吧……” 可她话音未落，便被慕亦珩抱入了怀中。他可以忍受沈霜霜一直沉睡，但绝不愿意就连沈霜霜自己都说出这句话。 慕亦珩双目赤红，把沈霜霜搂紧，冷声道：“不准。” “不要……”沈霜霜被慕亦珩的怀抱禁锢着，周身的疼痛更甚，“我真的受不了了……” 无尽的痛苦折磨，还不如死了痛快。 “我不准……”慕亦珩连称呼都不管了。 沈霜霜感受到腰间的收紧，心里只有无尽的悲恸和伤感，她知道慕亦珩会拒绝，可是她现在已经痛得无法为他人考虑了。 “可是亦珩，我真的很痛……”她不再挣扎，任由眼泪流下，坠落在慕亦珩的心口处，“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意识有些涣散，但这时候说出的话一定不是假的。 “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沈霜霜的痛苦，慕亦珩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他也很痛苦，因为无法为沈霜霜分担。 听到耳边不住的道歉，沈霜霜泪如雨下。 “我……真的不想活了……”沈霜霜继续无意识地重复。 “不准，我不准！”慕亦珩像是发了疯一般地说道，他抚上沈霜霜的后脑勺，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自私，可是他真的不想再一次失去挚爱。 如果上辈子是沈霜霜对他的惩罚，这辈子他想要尽力偿还。就算沈霜霜记不起来以往的事情也没关系，他会一辈子陪着她。 可是她现在竟然说想要再次丢下他。 慕亦珩忍耐的情绪似乎也快要到达临界点，他松开沈霜霜，看着沈霜霜满眼的泪水，扯出一个笑容。 他笑得很苦涩，慢慢地给沈霜霜整理鬓角的碎发，之后又轻轻地给她擦拭眼泪，缓声道：“师尊不是想知道，从龙族陵墓回来后，你的第二截灵骨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恢复吗？” “我告诉你，弟子告诉您……”慕亦珩的声音很慢很慢。 沈霜霜慢慢睁大了眼睛，眼中涌上了一点不可置信。 “是弟子把灵骨给您了，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生生剜出来给您的。”说到最后，慕亦珩的声音变得生硬，“所以不准你死。” “不准你死……” 作者有话说： 心疼霜霜。 第61章 、弥留之际 得知自己体内有慕亦珩的灵骨之后, 沈霜霜的思绪变得很混乱。 在她察觉到自己的灵骨恢复之后，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每一种都很荒谬, 可从未想过会是慕亦珩把灵骨给了她。 灵骨本是珍贵之物, 因为慕亦珩身怀龙族血脉，灵骨更是无价之宝。结果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说剜就剜了。 她还想到，慕亦珩在从龙族陵墓回来之后, 便被惩罚去了思过崖。 失去灵骨的人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这一点没有人比沈霜霜更加清楚。 而这一次，慕亦珩为了她潜入妖宫与贞冕对战, 又伤到了灵骨, 修为倒退，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 沈霜霜抓着被褥, 含泪哭喊：“终究……终究还是欠了他的……” 她反手摸到了自己后背处的第二截灵骨, 开始无意识地抓挠, 就好似想要重新剜出来还给慕亦珩。 可是抓挠带给她 分卷阅读124 的也只有痛苦，直到指尖出现了一抹黏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硬生生地抓破了自己的皮肤。 疼痛到了麻木的境地, 沈霜霜只能无声流泪。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慕亦珩了, 这么久以来她自以为倾尽全部对慕亦珩好, 可到后来还是自己亏欠他。 自从慕亦珩坦白了灵骨一事, 沈霜霜当天夜里再次陷入昏迷。 之后的苏醒和昏厥时间变得反复无常, 就算是一直掌握着沈霜霜状态的慕亦珩都说不准沈霜霜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之后又要痛苦多久才能昏过去。 这些都是大型杀阵带来的反噬, 无论是沈霜霜还是慕亦珩都无法抵抗。 但兴许真的是灵力养人, 沈霜霜每一次醒来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 原本消瘦的身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虽然很痛苦，但是她开始尝试在慕亦珩的搀扶下下床走路。 她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没迈出一步，便可以感受到钻心蚀骨的疼痛，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发麻。 后来，沈霜霜已经可以自行下床，但是因为过于疼痛，她还是会选择在床榻上休息。 她和慕亦珩之间的交流好似反转了。 以往在云中仙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沈霜霜在说在问，然后让慕亦珩回答。可到现在，慕亦珩询问十句，或许沈霜霜都不会愿意开口。 慕亦珩开始给她做饭了，每次她醒来的时候都可以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但是因为内伤没有恢复，每一口都像是在渡劫。 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就算面前摆着许多原本符合她口味的配菜和点心，她也只能喝下小半碗粥，而且大概率会吐出来。 其实每次看到慕亦珩的眼神，沈霜霜都感到很抱歉。可是她也很难受，她也忍不住，她也会觉得委屈。 某天，沈霜霜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昏迷了多久，但感觉至少也有一个礼拜了。 比起最开初，这个昏迷的时间已经是极短的。 她睁着眼睛看着床帐的顶部，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脑袋下的枕头高度和软硬都很符合她的习惯，可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早已习惯了疼痛，她没有动作，开始放空思绪转移注意力。 过了许久，她都没有听到慕亦珩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 最后，她慢慢从床榻上起身，光着脚慢慢往外走。 长时间的昏迷让她每次醒来都不习惯走路，总是需要熟悉很久才可以正常行走。她扶着床沿，之后便是椅子，最后挪到了桌子旁。 刚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她就被桌上的一卷画卷吸引了目光。卷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其上的花纹很特别，她很确定这并不是云中仙的东西。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分明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一卷卷轴，可不知为何心中涌上了一点熟悉感，就好似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念着是慕亦珩的东西，她并没有乱碰，但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卷轴。 沈霜霜从桌面上翻了一个茶杯，端起茶壶想要给自己倒一杯热茶。可因为她的手腕不住地颤抖，茶水总是无法准确流入茶杯之中。 她举起另一只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动作太笨拙以至于茶水全部都洒了出来。 烦闷一下子冲上心头，她稳住手腕把茶壶放下，看着桌面上的茶水开始落泪。 沈霜霜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无能的自己让她无法接受。 泪眼朦胧之中她看见茶水慢慢地流淌，就快要浸湿画卷。她连忙伸手将画卷放在了另一边，然后开始拿起桌边的布帕想要擦拭水渍。 就在擦拭到一半的时候，她眼前突然发黑，失手将眼前的茶杯和卷轴全部打翻在地。她坐回椅子上，眼泪决堤。 她没去擦拭眼泪，转头想要把东西捡起来，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卷轴在落地的时候自发展平，其上的女子画像让沈霜霜为之一愣。 画上的是一名白衣女子，身上穿着白色的宫服，袍角绣制的是冰霜的纹章。女子生了一双明媚的狐狸眼，嘴角带着温婉有礼的笑容，手中拿着一卷书籍。 这是她，又好像不是。 准确的说，面容和身形与她一致，可沈霜霜很清楚自己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 虽然衣服上的刺绣和花纹都很简单，可衣服的制式十分讲究，看起来就像是进入一国皇宫才会穿的华服，而且面见的也定然是尊贵之人。 她微微眯了眯眸子，对画上的女子很陌生。 直到一滴热泪落下，坠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沈霜霜才如梦初醒。她擦了擦颊边的泪水，矮下身想要把画卷捡起来。 可就在这时开门声响起，慕亦珩走了进来，快步上前扶住她，轻声道：“师尊，让弟子来。” 沈霜霜听话地直起身子，看着慕亦珩蹲下把画卷捡了起来，当着她的面慢慢地卷回去，放置在旁边的椅子上。 之后还有茶杯，桌上的水 分卷阅读125 渍，全部被慕亦珩一一规整完毕。 慕亦珩的面色很平常，嘴唇微微抿着，目光也好似往常一样。 见此，沈霜霜也不再去提画卷的事情。其实她并不是不在意，只是觉得若是问了画卷的事，现在原本就复杂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加惹人烦忧。 所以她没有提，就好像从未看见过画上的内容。 在那天过后，就好像连上天都觉得沈霜霜活得太久了想要惩罚她，又或者是察觉到了沈霜霜的心思想要帮她一把，她的身体再次垮掉，一落千丈。 吃什么吐什么都是小事，更可怕的是她快速消瘦，力气也越来越小，下床变得困难。 这一次醒来是在晚上，因为感官变弱了，沈霜霜浑身都已经麻木了。她猜想自己的身体肯定很冰凉，就连痛感都被削弱。 这天醒来的时候还在深夜，慕亦珩并没有在她身旁守着。沈霜霜猜想他去打猎了，因为每次醒来都可以看见野味。 她强撑着一口气起身，费尽了千辛万苦走出了房门。光是这一小段距离，她就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 最后，就连沈霜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竹屋，光着脚走出了很远的。 树林的尽头是一片悬崖，这让她想起了青云台，下方好像也是这么深的万丈深渊，一眼都望不到底。 她手里还捏着猫妖的妖丹，最后在悬崖边上坐下。 应该是春末了，深夜里还满是寒意。 沈霜霜以往最是畏寒，可现在却感受不到了。就算是妖丹一直被她捏在手里，也没有变得暖热。 突然，她手指松开，里面的妖丹直接滚落，最后坠入了万丈深渊，再看不见。 沈霜霜面上依旧平静，甚至没有收回手，顺势感受了一下悬崖上方风的流动。她试着触碰风，可她分明看到自己的发丝飘动，却没有感受到风的寒冷。 直到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慕亦珩唤道：“师尊。” 沈霜霜侧首看着慕亦珩面上明显的惊慌，轻松一笑，道：“跑那么快做什么？” 慕亦珩没有答话，只是踱步走到了沈霜霜的身后。天知道他方才回去的时候发现沈霜霜离开了的时候，心上那一瞬间的慌乱。 他找遍了整座森林，最后才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两人一时沉默，慕亦珩看着沈霜霜单薄的背影，不由得眼眶发酸。可沈霜霜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情，只道：“亦珩，你上次说你还会听我的话。” “是。” 沈霜霜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慕亦珩的眼睛，但好似被风迷了双眼，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道：“那你答应我，若我身死，你取我灵骨，为你所用。” “师尊！”慕亦珩声音稍稍大了一些，显然是不想听这些。 可是沈霜霜却兀自转过头不再去看他。 “亦珩，我感受不到风了。”她单手支在身后，一手还伸着。她声音很轻，刚传到慕亦珩的耳边不久，便又消散在了风中。 分明她的声音那么轻，却像是一把钝刀在慕亦珩的心脏上反复切割。 不知道又在崖边坐了多久，沈霜霜心情变得愈发平静。 “师尊，回去吧。”慕亦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可沈霜霜听得很不真切，她还没告诉慕亦珩，其实她已经听不清声音了。 感官的退化是一个修士死亡的开始，五感尽失就是尽头。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慕亦珩嘴唇颤抖，轻声唤了一句师尊。之后无论是他唤了多少声，沈霜霜都没有回应他。 慕亦珩这才知道，原来沈霜霜前段时间很少回应自己，不是因为不想回应，而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见。 就好似现在，沈霜霜已经完全失去听觉了。 沈霜霜回首看向慕亦珩，发现不知何时他早已泪流满面，双眼赤红。 她笑了笑，道：“亦珩，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明白？” “师尊……”慕亦珩声音都在颤抖。 看着这样的慕亦珩，沈霜霜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与面前的慕亦珩渐渐重合。 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完整，沈霜霜面上的泪水冰凉，她无奈含泪笑道：“今生前世，俱是我薄了你。” “我知我的命可能抵不上，徒儿你向来宽和，就多担待。” 说到这里，沈霜霜的面色骤然一白，就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一般。她想要咽下口中的鲜血，却还是止不住地溢出嘴角。 “师尊——”慕亦珩意识了什么，想要冲上去抓住她。 可沈霜霜不等他说完，便含泪笑了出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 体温快速被风吹散，孱弱的身姿就好似一片枯萎惨败的树叶，跌入了慕亦珩的怀中，再无声息。 “师尊……我……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怪不得霜霜寻死。 分卷阅读126 下一章前世篇。 第62章 、东宫初见 梧苍国内, 丞相府—— 女子一袭白色锦衣，袍角处绣制着冰霜花纹。三千青丝挽起了一半，另一半则服帖地披散在背后。 她缓慢踱步至丞相府大门处, 门边已经有两个丫鬟在等待。见她出来, 立马迎上去，道：“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沈霜霜应道。 另一名丫鬟将臂弯处的白色披风抖开，给沈霜霜披上, 一边道：“小姐，今日风大，把披风披上吧。” 沈霜霜不置可否, 也配合这丫鬟的动作把披风穿好。走出大门后, 便看见了正在等待的马车，小厮已经把供她踩踏上车的凳子准备好了。 虽然其实并不需要, 可沈霜霜还是没有拂了小厮的好意, 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等她坐好, 前面立刻传来了声音：“出发。” 今日进宫面圣，为的是太子太傅一事。 这是沈家与皇家的约定。 沈家是梧苍国的开国功臣，沈家的第一任家主与梧苍国的第一任皇帝情同手足, 是不可分割的好兄弟, 两人一起打下这江山。 于是, 在第一任皇帝即位之后, 便任命沈家的第一任家主为丞相, 许给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不仅如此, 他还下了旨意, 不仅规定了梧苍永远只有一个丞相, 还规定梧苍国的丞相一位永远由沈家后代沿袭。 沈家出文臣, 家中子孙在文学方面的资质无人能比。就算是性子顽劣之辈，也可以随口吟诗，人人称道。 是以为了建立良好的君臣关系，在皇帝还是太子，居住东宫的时候，下一任丞相便是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 等太子即位，太傅便是帝师。待上一任丞相卸任，帝师便兼任丞相，那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皇帝也要礼让三分。 沈家家大业大，家中子嗣绵延不曾单薄。可到了沈霜霜的父母这一代却出了问题，沈丞相和沈夫人中年得女不说，沈夫人在生产之时遭遇难产，自生下沈霜霜之后再难有孕。 而沈家夫妇情深伉俪，沈丞相并未纳妾。就算知晓沈夫人不会再有身孕，也没有为了子嗣纳妾。 因此，沈霜霜变成了沈家的独女。 京城中所有人都说沈家要倒了，毕竟只有一个女儿，就已经难以担当太子太傅如此重要的职位，更别说之后的帝师和丞相。 听到这个消息，沈夫人只冷笑一声。 她出身武将世家的吴家，从小习武。不止是她，她的父母都是武将，曾为了梧苍上战场，巡边疆，是朝中武官的正一品世家。 和她一辈的还有一个二弟，年纪不及弱冠，却已经在边疆驻守四年，等五年之期一满，回来便可以加官进爵，承袭家中职位。 吴家历史悠久，也曾跟着开国先帝大江山，权势巨大。就算是沈霜霜是个女儿，她背后除了沈家，还有吴家，断不可能无人给她撑腰。 而且沈霜霜也并没有让沈丞相和沈夫人失望。 她五岁就开始跟随沈夫人习武，一直到十五岁时便跟着她舅舅行军打仗，保卫边疆。她性子冷静，在战场上足够聪明，就算年纪小也无人不服从。 一年半后，战乱结束，她听从沈丞相之命回到京城，开始为接任太子太傅一职做准备。 与沈家相反，这一任梧苍皇帝后宫三千，光是儿子就有九个之多，女儿数量据说还要多出一倍。 梧苍立太子注重的并非嫡庶和长幼，看的更多是才华和能力。因为皇子众多，皇帝在半年前才确定了太子人选。 那便是皇帝和皇后的儿子，在皇子中排序第七。 虽然还未曾面见，可沈霜霜多次听说七皇子慕亦珩才华横溢，从小便熟读三书六策，下笔如有神助。 立慕亦珩为太子，似乎是很多人一开始便预料到的。据说他的才华和能力方才显现，在朝中就已经积累了威望，不少势力开始向他靠拢，看来对他的期望很大。 沈丞相从沈霜霜出生时便言定，会把这唯一的女儿当成嫡子来培养，文学和武艺都不会落下。 而沈霜霜年纪方才十七，其中还有两年时间都驰骋在沙场上，便一直有人质疑她是否有能力教授太子。 这便是沈霜霜此次进宫面圣的原因，她必须向皇帝证明她有能力担任太子太傅一职，尽管她只比太子年长两岁。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皇宫门口，跟禁卫军打过招呼后，马车才进入了皇宫。 沈霜霜单手撑在额角，心情有些烦闷。其实比起当太子的太傅，她更想跟着舅舅行军打仗，策马奔腾。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下，沈霜霜被一位公公请下了马车。这一次，她在小厮摆放好凳子之后便直接一步跃下，自行跟着公公往前走。 尚且拎着凳子的小厮欲哭无泪，小声道：“小姐，夫人说了，回到京城您就该有贵女的 分卷阅读127 样子。” 沈霜霜挥了挥手，随意道：“你在此处等我。” 她对小厮的话并不在意。 沈夫人是将门虎女，一生要强，不希望沈霜霜落人口舌，所以才会说只要沈霜霜脱下将袍穿上锦衣，就要注重仪态，不可冒失。 对此，沈丞相就不是很在意。总归沈霜霜是沈家和吴家的女儿，那些人也只敢躲在暗处嚼舌根，上不了台面。 这一点，沈霜霜随沈丞相。 负责给沈霜霜引路的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李公公，兴许是沈丞相和沈夫人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沈霜霜身上的军功，总之看得出来对她很是重视。 一直走到皇帝所在的御书房，李公公才弯腰笑道：“沈小姐，陛下在里面等您。” “有劳李公公了。”沈霜霜微微一笑，随即踏过门槛，往御书房里面走。 皇帝和沈丞相都在，看样子两人方才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看见沈霜霜的时候，皇帝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沈霜霜心神不乱，弯腰行礼：“臣女沈霜霜，给陛下请安。” “免礼，请起。”皇帝简言道。 虽然沈霜霜自称是臣女，可行的并非重臣家中女眷的礼。皇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中的满意更甚。 之后，皇帝和沈霜霜简单聊了两句，从京中要事到边疆的情况。皇帝问什么，沈霜霜便答什么，挑不出一点错误。 “哈哈哈哈，沈家果然是人才辈出！”说到后面，皇帝满意地大笑出声，“听闻你五岁便开始学文？” “回陛下，沈家不养废人，就算年纪小也不行。”沈霜霜半是玩笑地说，“若是不习字看书，阿娘就不给饭吃。” “哈哈哈哈，好！”皇帝一拍桌案，面上笑意更甚，“你这模样，倒是和你父亲少年时候一模一样。” 听此，沈霜霜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沈丞相。从她走进御书房开始，沈丞相就一直没有说过话。见她看来，也只是递来一个平静的眼神。 只说是倒也没想到，自己的阿爹少年时候会和现在的自己相像。 这一点显然博得了皇帝的欢心，他又问了沈霜霜不少问题。相比起之前的考察和询问，后面的更像是闲聊。 “你也不必拘谨，孤虽然看着严肃，但也很宽和。”皇帝笑着对沈霜霜说。 这句话之后，皇帝似乎还想继续闲聊，可却被沈丞相出声提醒道：“陛下，天快黑了。” 皇帝原本还笑着的面容一下子垮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后，继续看向沈霜霜，道：“今日孤唤你进宫其实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考核……” 这一点，沈霜霜其实早就猜到了。 毕竟是在给太子选老师，事关整个国家的事情怎么可能单单凭靠一次见面就可以笃定。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信息在进宫之前就全部被递呈给皇帝看了。 她的过往，甚至是小时候扯别人头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恐怕都没有漏掉。 “孤向你父母和舅舅打听了你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的情况，”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手边的一堆文书上面敲打，“孤很满意，也希望之后你能替孤好好培养太子。” 沈霜霜的目光从那一堆厚厚的文书上面扫过，深知那便是沈吴两家递呈的关于她的文书，面上也不露声色。 又说了一盏茶时间，皇帝才往后一靠，道：“太子此刻还在东宫等你，你可先去一见。” “太傅，便先退下吧。”皇帝笑道。 “是，臣告退。” 称呼改了，此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沈霜霜还可以听到里面皇帝跟沈丞相夸赞她的声音。她稍微叹了一口气，随即看了看天色。 原本以为下一次进宫才需要去见太子，倒也没想到今日对方便在等待了。 外面已经等了另一位太监，看样子是要引她去东宫。对方看见她便迎了上来，道：“太傅，这边请。” 就当这时，李公公从御书房里追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本书，道：“太傅还请留步，这是陛下让奴才给您送来的。” 沈霜霜接过那本书，垂眸一看，竟然是《治国论》，这是皇帝和太子才可以看的书，竟然就这般给她了。 她微微一愣，随即道：“有劳。” 拿到了《治国论》，沈霜霜的心情变得有些奇怪。她知晓这或许是这个性子开朗的皇帝特有的赞扬方式，可未免有些过高。 再如何说，她现在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说不定这书连太子都还没看过，竟然就这么随便地给她了。 很快就到了东宫，内里亮着光。 太监带着沈霜霜往书房的方向走，最后停下，道：“太傅，请进。” 在进去之前，沈霜霜没忍住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东宫的环境。正中间的前面是书房，想来后方便是太子的寝殿，两边还有两座偏殿。 天上悬挂着一轮满月 分卷阅读128 ，月光倾洒。 她眼眸微动，踏入书房内。 不知为何她心中涌上了一点紧张，不由得将手中的书卷捏紧。她径直走到书房内间，掀起纱帘，便看见了桌案后的少年。 少年见到她，连忙起身。 沈霜霜弯唇微笑，道：“殿下，初次见面。” 作者有话说： 姐弟，年龄差两岁。 第63章 、赠与画像 因为天色太晚, 沈霜霜并没有在东宫中停留太久，便跟着沈丞相一同回了丞相府。 父女俩相对而坐，沈霜霜穿着白色的宫袍, 手里捏着一卷书籍, 眸子淡淡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沈丞相的话。 沈丞相看起来心情不错，显然在沈霜霜进宫面圣之前，也为这件事操了心。尽管知道自己的女儿出类拔萃, 而皇帝在之前也暗示过自己对她很满意，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忧。 没有不为女儿担忧的父亲，更何况他作为朝中大臣, 位于权力的中央, 一双耳朵听的是天下大事，也知晓有多少人等着看沈霜霜的笑话。 为太子授课一事事关整个梧苍国, 举足轻重。 沈丞相知道压在沈霜霜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但也知道就算她年纪不大, 也可以把这些事情处理妥当。 “陛下赐你《治国策》，你可知是何意？”沈丞相看着沈霜霜，沉声问道。 沈霜霜从小木窗外的月亮上收回目光, 看向沈丞相轻轻一笑, 回道：“沈家一直都是皇族的左膀右臂, 养出来的后代也不会让陛下失望。虽说今日是陛下第一次见我, 可他定然知晓我是您和阿娘, 以及舅舅一道培养出来的。” 沈丞相, 沈夫人和吴将军三人, 无论是哪一个单独拎出来讲都是梧苍国举足轻重的人物, 有这三个人来当沈霜霜的老师, 分量极高。 而且沈霜霜本身也天资聪颖，无论是在文学还是武术，她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一点，无人可以质疑。 “陛下也说你聪慧。”对沈霜霜了解甚深，沈丞相知晓她不会居功自傲，更不会因为一点夸赞就自得，是以也没有隐瞒陛下对她的评价。 沈霜霜笑开，右手握着卷起来的《治国策》轻轻敲击着左手的手心，笑道：“这便是最好的夸赞了。” 沈丞相闭了闭眸子，其实他还不知晓皇帝给沈霜霜这般高的评价，究竟是好是坏。他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后道：“你刚回来京城不久，对现在的朝堂局势知晓不多，成为太子太傅只是开始。以后，你便好生当你的太傅。” 其他事情，交给他和吴时清就可以。 “女儿知道了。”沈霜霜轻声道。 “太子在还是七皇子的时候便显现出了天赋，他并不招摇，可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才华和手段。”沈丞相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随后继续说，“我对他知之甚少，你与他相处时也要多加注意。” 沈丞相的意思是，能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而且行事也有自己的格调，这样的慕亦珩绝不是省油的灯，让她多加防范。 “能当上太子的，又怎会是池中之物？”沈霜霜垂眸轻笑。 虽然她及笄之后便跟着舅舅吴时清去了边疆，但在那之前也一直生活在京城。她见过不少宫廷宅院中的夺嫡之争，对此也并非丝毫不知。 在她见到慕亦珩的第一眼，便看出来那人并非寻常。 说到这里，父女俩的马车也停在了丞相府的大门外，小厮动作飞快地从马车后面取下来小凳子放在两人即将落脚的地方。 沈霜霜微不可查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先行踩着凳子下了马车。末了，她转身微微握住沈丞相的手腕，牵着父亲下了马车。 其实沈丞相并不需要搀扶，这只是两人的习惯。 在沈霜霜小时候，是沈丞相拉着沈霜霜下马车。现在她长大了，便扶着沈丞相从马车上下来。 常年服侍沈丞相的管家和沈霜霜的贴身丫鬟小荷已经在门边等着了，见两人下车，连忙迎了上来。 沈霜霜轻轻松开沈丞相的手腕，笑道：“阿爹，好好休息。” “嗯，你早些休息。”沈丞相淡声应了，随后便看着沈霜霜带着自己的丫鬟先从小道上离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就算是见了梧苍国最尊贵的两个人，沈霜霜心里也还一片平静。她像往常一样梳洗睡下，睡眠深沉。 而深夜时的东宫内—— 慕亦珩肩背挺直，垂眸看着面前桌案上的宣纸，眼眸晦暗莫名。 灯光闪烁映射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面淡淡的阴影。他手中还捏着一支沾着青墨的狼毫毛笔，可却迟迟不落下。 直到墨汁从狼毫上慢慢下坠凝聚，最后从笔尖落下，沾在了米色的宣纸上。两抹颜色相撞，扎眼得很。 慕亦珩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毛笔，将面上的宣纸扯下来，随手丢在了一旁。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沈霜霜穿过纱帘走进来 分卷阅读129 的样子，面容肌肤莹白，檀口琼鼻，一双稍圆的狐狸眼明媚动人，其中满是笑意。 自和太子慕亦珩见面已经过去了三日，李公公亲自跑了一趟丞相府，给沈霜霜送来了东西。 是宫服，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的册封圣旨。 其实严格来说，太子太傅已经是品阶很高的官员，但因为不需要跟随朝臣上朝，便还没有给她赶制官服。 宫服是进宫时穿的。 作为重臣家眷，沈霜霜也有好几件宫服，可和御赐的终归不同。这三件宫服的制式各不相同，唯一不变的便是袖口处的梧苍纹章。 这是梧苍国重臣的服饰上才有的，若是寻常人私自绣制这样的纹章便是大不敬的重罪。 沈霜霜的贴身丫鬟小荷在看到这三件宫服的时候，面上的笑意比沈霜霜更甚。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为小姐感到开心，把新衣服摸了又摸。 “有这么高兴？”沈霜霜端坐在桌边，手里握着茶杯，里面盛放的是小荷给她准备的果茶。 小荷把手里的宫服重新叠好，笑着道：“奴婢为小姐高兴。” “小姐肯定不知道，您去边疆那两年，奴婢天天都在担心您。”小荷在沈霜霜的腿边跪下，“怕您吃不好，睡不好，您及笄之前哪里有过那种苦日子？” 整个边疆，有十几万梧苍国的将士，但毫无疑问只有沈霜霜一个女子。千娇万宠养出来大小姐，怎么可能轻易适应边疆的粗糙日子。 “我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沈霜霜似乎有些无奈，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擦。 “奴婢知晓，但就是担心您过得不好。”小荷说起这些，眼眶都开始泛红，“现在您成了太傅，只需要教导太子，便不必风餐露宿，被边境的黄沙狂风刮伤了面颊。” 听此，沈霜霜微微一愣，随后面上浮上了一点怜惜，她微微笑着道：“傻丫头，你以为教导太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其实还不如跟着吴时清去边疆，虽然日子苦一点，但胜在单纯，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接了圣旨，沈霜霜第二日便进了宫。 她先去了御书房谢恩，之后才去东宫。 本来太傅是应该住在东宫的，但就算沈霜霜和慕亦珩是师生也男女有别，所以皇帝特准沈霜霜回丞相府居住。 沈霜霜到东宫的时候，太子已经在书房等候。 穿过纱帘，沈霜霜的目光落到了慕亦珩的身上，随即弯起双眸，轻声唤道：“殿下。” “太傅。”慕亦珩起身相迎，对着沈霜霜行了一个弟子礼。 看着面前微微弯腰垂首的少年郎，沈霜霜眉梢微抬，只轻轻扶着他的手臂让他起身。 虽说慕亦珩适才十五，可手臂上已经结成了一层薄薄地肌肉。听说他从小就自习武术，在剑术上颇有造诣，看来此事不假。 兴许也是因为练武的原因，慕亦珩身形匀称颀长，英挺有余，犹如一棵小白杨。世人皆道太子殿下长相俊美，犹如神祇，确实也不假。 剑眉星眸，眸色如墨，再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他嘴唇偏薄，看起来是薄情的面相。可两人目光相对时，他嘴角便会带上浅浅的笑意，就连眼眸也微微弯起。 笑容温和内敛，姿势也端庄大方又不失礼节，各方面都很完美，也不愧是皇帝看得上还不吝称赞的皇子。 “殿下，等很久了？”见慕亦珩知礼却又不拘谨，沈霜霜便也稍微放开了一些。 “未曾。” 她和慕亦珩并肩而行，一同往书房的里面走。 经过改造，书房里面已经放置了两张桌案，其上都放置了文房四宝。房间内安放了四处书架，整齐地放满了书。 “殿下喜欢看书？”沈霜霜扫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慕亦珩的面上，含笑问道。 “闲来无事，便多看了几本。”慕亦珩大方地回视，眼中的神色少有疏离，更多的是尊敬和温和。 听此，沈霜霜再次环顾一周，心下暗道这哪里可能是几本的程度。 到底是第二次见面，沈霜霜并没有跟慕亦珩客套太多。她简单跟慕亦珩说了自己的情况，也说了以后自己每日都会进宫。 之后，沈霜霜坐到了桌案后面。 她说了不少，下意识地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熟悉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这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慕亦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问道：“太傅，可是这茶水不合胃口？” “我……不爱喝茶。”她如实回答。 沈霜霜自小便不爱喝茶，就算是名贵无比的茶叶也觉得苦涩难忍。沈家中并非只有她一人不爱喝茶，沈丞相和沈夫人也是一样。 她看了看茶杯中的茶水颜色，认出这是西域进贡的珍贵茶叶。 慕亦珩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随后问道：“那太傅喜欢何物？” “喜欢果茶。”沈霜霜道。 当天傍晚时分，沈霜霜合上桌案上的书籍，起身准备离开。 分卷阅读130 慕亦珩叫住了她：“太傅。” “何事？”沈霜霜面上带着一点惫态。 “我……我有一物想要赠予太傅。” 接着，慕亦珩从桌案旁的书架上取出一卷卷轴，将其双手递给沈霜霜。 沈霜霜心中微动，慢慢展平画卷，不禁微微睁大了眸子。 画卷上画的是她，一袭白色宫服，身后还披着白色披风，手里捏着一卷书籍，嘴角微勾笑得淡淡的。 “给我的？”沈霜霜有些不可置信，是以再次轻声重复。 “是。” 她心情变得有些奇怪，因为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给她画的肖像图。她看了一眼慕亦珩，随后慢慢地将画卷卷回去，恢复最初的模样。 “多谢殿下。”沈霜霜两手握着卷轴，低声跟慕亦珩道谢。 慕亦珩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后送沈霜霜走出书房。 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西边山头上那一点金红色。 他看着沈霜霜拢着卷轴的手，声音有些生涩道：“太傅，可还喜欢？” 没想到慕亦珩会直接问，沈霜霜微微一愣，随后微微仰首看向他，一双明媚的眼眸微微弯起，道：“多谢殿下，我很喜欢。” 夕阳的最后一点金红色的余晖落到了沈霜霜的侧脸，将她的面颊染成淡红色。 这一幕，在尚且年少的慕亦珩中成了永恒。 作者有话说： 熟悉的调调，熟悉的暗恋。 第64章 、两人相处 从那以后, 沈霜霜每日卯时进宫去往东宫找寻慕亦珩，傍晚时分才离开。 原本她想的是去找与自己交好的德妃娘娘一同用午膳，但没过几天慕亦珩便邀请她留在东宫与他一同用膳。 正好沈霜霜觉得皇宫广大, 每次从东宫到后宫路途遥远, 便应了下来。她向来不是拧巴纠结的性子，而且她觉得和慕亦珩相处也并没有感到不舒服。 慕亦珩性子好相与，没过多久两人关系便近了许多。 越到后面，沈霜霜便越觉得慕亦珩聪明, 根本不需要老师教导，许多知识他自己也可以钻研明白。 是以，沈霜霜也越来越清闲。 先开始的时候她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会主动询问, 但是到了后面她便释怀了。 不仅如此, 慕亦珩似乎也意识到了沈霜霜的顾虑，说明自己若是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会请教她, 而自己若是明知的知识便不会麻烦。 东宫的书房连着偏殿, 以往慕亦珩都不会使用。沈霜霜来了之后, 他便吩咐人把偏殿重新收拾了一下，放进了矮塌和躺椅，供沈霜霜休息。 自从知晓了沈霜霜喜好果茶之后, 东宫内也配备了各种果茶, 下人们更是每天变着法子给沈霜霜泡茶。 这日, 沈霜霜坐在桌案后, 面前摊开着一本《民间奇事》, 正看得入迷。等她看完最后一页, 把书籍合上, 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慕亦珩, 却正好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睛, 轻声道：“殿下，怎么了？” 似乎没想到沈霜霜会突然抬头，凝视女子侧脸良久的慕亦珩微微尴尬，他转过目光，指尖微动，掩饰道：“太傅，书上说‘治国之道，富民为始’，那究竟该如何富民？” 沈霜霜单手托腮，手心把方才看完的《民间奇事》压住，她目光落在慕亦珩的身上，反问道：“也有说治国根本还在于君王，殿下以为如何？” 这是另一个问题。 慕亦珩不假思索道：“梧苍历史千年，凭靠的不仅有历代君王，更多的是平民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民一心，方可长久。” 这个问题不难，而慕亦珩方才的问题才是根本。只有解决百姓的温饱才是最好的驭民之术，所以他才想问该如何富民。 “书上除了‘治国之道，富民为始’，不是还有下一句吗？”沈霜霜问道。 “是，‘富民之要，在于节俭’。”慕亦珩答道。 听此，沈霜霜稍稍偏头，弯唇笑开，道：“这难道不是答案吗？” “太傅应当知晓我不是这个意思，”慕亦珩看着女子笑弯了的眼眸，声音很轻。 沈霜霜收敛了笑意，道：“富民的要领还有许多，陛下现在做出的每一步决策都是为了巩固梧苍，充裕国库，致富百姓。” “节俭是其一，不节俭无以兴家，更不提兴国，所以梧苍历代君王皆是出入有度。另外便是民生，殿下将来居于庙堂，兴许无法听见民声，要善于倾听百姓述求……” 沈霜霜手指在书籍的封皮上轻轻敲打，凝视着慕亦珩，嘴上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这样说，殿下可能明白？”沈霜霜说完，问道。 慕亦珩接收到沈霜霜认真的目光，慢慢收回了目光，轻声道：“是，多谢太傅赐教。” “殿下为人宽厚可亲，以后会是一代明君。”沈霜霜说道。 分卷阅读131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慕亦珩想到了什么，神色黯淡一瞬。 说到这里，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以往这个时候，慕亦珩便要前去练剑了。 慕亦珩的剑法不错，饶是沈霜霜也挑不出错误。 两人偶尔也会对剑，先开始沈霜霜还可以轻松压制住慕亦珩的剑招，并且给他纠正。之后，慕亦珩便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有了沈霜霜的指导，慕亦珩在剑法上的进步也很快，在沈霜霜的手下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今日也是一样，沈霜霜随手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抽出一把玄铁剑，对着慕亦珩轻松一笑，道：“来。” 摸到了灵剑，原本已经休息了一天的沈霜霜顿时来了兴致。 慕亦珩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黑发全部束成了高马尾，看起来少了平常的稳重，多了几分难得的少年气。 比起沈霜霜剑法的灵巧和速度，慕亦珩的力量要大不少，同时速度也一直在提高。 两人对剑，向来是慕亦珩率先发起进攻。 沈霜霜提剑抵住慕亦珩的剑招，轻声道：“太慢了。” 话音刚落，她的剑刃就出现在了慕亦珩的左手边，就在距离其手臂不足三寸之时便被另一柄玄铁剑抵住。 见自己的剑招被挡住，沈霜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毕竟方才的那一剑她没有丝毫保留，若是慕亦珩没有提前预判只怕已经受伤了。 之后，慕亦珩的速度越来越快，慢慢开始拆沈霜霜的剑招。 两人打得酣畅淋漓，足足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下来。 沈霜霜逼得慕亦珩后退了一步，随后快速收剑。她抬手擦了擦腮边的汗水，笑道：“进步很快。” “多谢太傅夸赞。”慕亦珩面上的神色微微松缓，笑道。 此时已经接近日落时分，也到了沈霜霜离去的时间。 离开之前，她递给慕亦珩一封请柬，道：“殿下，给你。” 慕亦珩接过，沉默不言，只是看着沈霜霜。 这是沈丞相五十岁寿辰宴席的请柬，已经分发向京城的各世家大族和朝中大臣的家中。沈丞相思虑再三，让沈霜霜给慕亦珩带一封。 “若是殿下事忙，直言便是。”沈霜霜笑了笑，随后跟他告别离去。 慕亦珩站在原地看着沈霜霜离去之后，才翻开了请柬，上面的自己秀丽中带着一丝随性，显然是沈霜霜的笔迹。 无论怎样，这请柬都轮不到沈霜霜来写，这一封显然是个例外…… 沈丞相的寿宴定在初三，宴请了八方来客，当天的丞相府异常热闹。以往和丞相府交好的都来了，关系一般中想要趁机加深关系的也都来了。 作为宴会的主人翁，沈丞相一直在前面招呼客人，沈霜霜便跟着沈夫人在一处。她展平长长的礼品单子，口中惊叹：“李尚书家里是下了血本了啊。” 沈夫人随便瞥了一眼，其上随便一件都是珍品，冷笑一声道：“上个月，你阿爹上奏弹劾他不知节俭。” 这件事沈霜霜也知道，说得好听是不直节俭，在有些事情上花费太多。说得不好听就是贪私枉法，搜刮民脂民膏。 这一次趁着沈丞相大寿，送这么多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贿赂沈丞相，希望他手下留情，保住尚书官位。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沈夫人道。 自从收到了李尚书家中的礼物单子后，沈夫人的面色一直不太好。一直到管家来通知吴将军带着夫人和儿子来了，才稍有好转。 吴时清常年驻守边关，也是因为沈丞相的寿宴才提前回来的。 沈霜霜跟着沈夫人一道去往门口处，接到了三人，沈霜霜走到吴时清的夫人莫翎身旁，唤道：“舅舅，舅母。” “霜霜，很久不见你了。”不同于吴家的武将风气，莫翎是一个温婉知性的女人，对谁都温和有礼。 “舅母，快请进。”沈霜霜扶着莫翎的后背，让她进去，面上的笑意更甚。 等莫翎往前走之后，沈霜霜便看见吴时清对着她轻轻点头，她回以一笑，两人便算是招呼过了。 “阿姊，为什么不同我打招呼？”突然，一直跟在沈霜霜身后的吴弈霖拉住了沈霜霜的袖摆，气鼓鼓地大声道。 听此，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吴奕霖是吴时清和莫翎唯一的孩子，今年方才四岁。他自幼聪慧，最喜欢和沈霜霜待在一处，经常自称小男子汉，却还是忍不住撒娇。 沈霜霜上前拉住吴奕霖的小手，笑道：“好，阿姊牵着阿霖。” 一行人往屋里走，途中沈夫人跟吴时清说了方才李尚书的事情。吴家向来公正廉洁，最看不起的便是贪赃枉法之人。 莫翎走在吴时清的右手边，虽然不怎么说话，却还是认真倾听的模样。 沈夫人带着自家人进到里屋，和沈丞相会面。见到最亲近的自家人，沈丞相便把其他客人都丢给了管家，拉着吴时清说起了 分卷阅读132 朝中大事。 沈霜霜被吴奕霖缠着去看院子里新修的荷塘，还说等过几天就让人送鲤鱼过来，让沈霜霜帮他喂着，明年来吃。 “哈哈哈哈——”沈霜霜被逗得乐不可支，嘴上连说了几个好字。 就当一大一小扒在围栏上往下看的时候，小荷上前来道：“小姐，成世子来了。” “成一铭？”沈霜霜试探着喊出一个名字。 “正是小爷我！”身后传来一道男音，正好接上了沈霜霜的话。 沈霜霜回头一看，便瞧见了一袭青衣的成一铭。对方还站在荷塘的对方，看见她便笑咧了嘴，招了招手。 “你何时回京城的？”见到昔日好友，沈霜霜声音也抬高了一些。 “五年之期满，自然就回来了。”成一铭三两步走到了她身边，手肘放在栏杆上，笑得肆意。 成一铭在边疆驻守了五年时间，而今年便是第五年。沈霜霜在那里生活的两年间，两人不打不相识，之后关系颇近。 “是替镇北侯来的？”沈霜霜一手牵着吴奕霖，看向成一铭。 镇北侯便是成一铭的亲爹，他是家中的嫡长子，五年前成为了世子，便自请前往边疆驻守，算是为国效力。 “是。”成一铭笑了笑。 正当沈霜霜和成一铭聊得欢畅时，宾客之中突然出现了阵阵骚动。他们先是议论纷纷，之后便开始行礼。 沈霜霜猜想是来了贵客，便朝着门口看去。 这一眼，便正好看见了不远处的慕亦珩，正侧首看着她的方向。目光在触及旁边的成一铭时，目光晦暗一瞬。 作者有话说： 年下忠犬阿珩 第65章 、相府寿宴 慕亦珩是代替皇帝来的, 是当之无愧的贵客。 沈丞相和沈夫人立刻上前迎接，他们先行礼。 “沈丞相不必多礼。”慕亦珩扶起沈丞相，随后侧首看向旁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立刻会意, 将手中的礼品单子交给了沈丞相。他雪白的脸上带着笑意, 道：“这是陛下和殿下为丞相准备的，贺喜丞相大寿。” 沈丞相接过单子，转而交给了管家，同时表示明日会亲自进宫面圣谢恩。之后, 他想要引着慕亦珩往里走。 “丞相不必顾忌吾，吾自便便可。”说着，他再次侧首看向沈霜霜的方向。 顺着慕亦珩的目光向荷塘边看去, 沈丞相会意, 便道：“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离了皇宫，慕亦珩换上了黑色的便衣, 显得多了几分人情味。他转头跟李公公吩咐了几句, 随后便独自朝着沈霜霜的方向走去。 自慕亦珩进来, 沈霜霜和成一铭便停下了闲聊，因为她猜测到慕亦珩会过来。果然，见他走来, 沈霜霜连忙上前两步, 行礼道：“参见殿下。” “太傅不必多礼。”慕亦珩捏住沈霜霜的手腕, 让她起身。 之后, 成一铭也弯腰向慕亦珩行礼。 慕亦珩眸光淡淡的, 道：“成世子, 不必多礼。” 随后, 他的目光顺着沈霜霜的手臂来到了她的身后。吴奕霖正扒着沈霜霜的裙摆, 探出一个脑袋打量他。 “这是吴将军的长子, ”沈霜霜牵住吴奕霖的手腕，让他站出来，“阿霖，给殿下行礼。” 吴奕霖从沈霜霜身后挪出来，对着慕亦珩站直了身体，随后双手交叠，弯腰行礼。他年纪不大，姿势却很标准。 “阿霖好乖。”沈霜霜笑着摸了摸吴奕霖的脑袋。 吴奕霖得了夸奖，稚嫩的脸上满是欢喜。他抱住沈霜霜的手臂，面颊蹭着她的手背撒娇，道：“是阿姊教得好，阿姊更乖！” 这小孩子的礼仪是她手把手教的，从平辈礼和师辈礼到面见天子的叩拜大礼，每一个动作都是沈霜霜传授和纠正。 沈霜霜顺手捏了捏吴奕霖的面颊，随即道：“脸蛋凉凉的，让小荷给你添一件衣服好不好？要是着凉了，你娘亲该着急了。” “好吧……是看在阿姊的面上，我才穿的。”吴奕霖仰着脸，看起来神气极了。 趁此空隙，小荷正好拿着披风过来了，说是将军夫人让她拿来的。 沈霜霜亲手给吴奕霖穿好披风。 见此，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成一铭支撑在栏杆处，小声道：“以往在边疆的时候，倒也没想到你还会带孩子。” “自己的弟弟，当然得宠着。”沈霜霜说得理所当然，一边给吴奕霖整理了一下衣服，“你要是我弟弟，我也这么对你。” “那我倒是没福气了……”成一铭看着小小的吴奕霖，好似真的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似乎是看懂了成一铭的意思，吴奕霖对着成一铭噘嘴，道：“可惜了，是我的阿姊！” 不成想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哽住了，成一铭微微睁大了眸子，声音稍稍抬高：“你……你这……” 见年龄相 分卷阅读133 差几近十五岁的两个人吵了起来，沈霜霜有些无言。她一手拉住吴奕霖，侧身挡住了成一铭的视线，对慕亦珩道：“殿下，见笑了。” 慕亦珩把目光从沈霜霜和吴奕霖交叠的手上收回，嘴角带上一抹浅淡的笑意，道：“无伤大雅。” “我还以为殿下不会来。”沈霜霜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道。 “太傅相邀，我不会拒绝。”慕亦珩垂下眼眸，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正好沈霜霜可以听清。 她眉梢微动，道：“荣幸之至。” 正当这时，成一铭家的小厮前来寻他，似乎是有事情要告知。成一铭面上表情微变，随后便同沈霜霜和慕亦珩告辞，转身离去。 看成一铭的面色，沈霜霜猜测并非要紧事。她还是牵着吴奕霖，转头对慕亦珩道：“殿下可是第一次来丞相府，我带殿下去别处看看吧。” 她知道慕亦珩喜静，此处人多喧闹，想来并不符合他的心意。 “好。”慕亦珩点点头。 在抬步之前，沈霜霜矮下身对吴奕霖道：“阿霖，可要去找你娘亲？” “嗯……”吴奕霖转头看了看慕亦珩，面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他方才跟成一铭对着干，是因为不喜欢他看沈霜霜的眼神。这种眼神他曾在将军府中见过，是家中护院小石头看娘亲丫鬟的眼神，后来两人便在莫翎的应许下成亲了。 当时的吴奕霖也不明白具体是何含义，便去问了小石头。 小石头一脸羞涩地告诉他：“我这么看她，是因为喜欢，想让她当我媳妇儿。哎呀小少爷，你不懂的！” 谁说他不懂，他懂得可多了。 是以方才他看见成一铭的时候，便知道对方跟小石头是一样的心思。想要和他争夺阿姊的人，他自然是不喜的。 可现在…… 想到这里，吴奕霖又多看了慕亦珩一眼。 这个人的目光不一样，虽然对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霜霜，但是眼眸中的情感太收敛，以至于他现在还没有看懂。 更可怕的是，在慕亦珩眸光淡淡地看着他时，他生出想要远离的心思。吴奕霖思虑再三，最后还是道：“我……我去找娘亲吧……” 在跟着小荷离开之前，他没忍住再看了慕亦珩一眼。小小的他很纠结，他不知道慕亦珩是不是和成一铭一个心思。 察觉到吴奕霖的目光三番四次地落在慕亦珩的身上，沈霜霜也疑惑地看了慕亦珩一眼，将其从上至下都看了一遍。 “怎么了？”慕亦珩对上沈霜霜的目光，不解问道。 “无事。”再三思虑，沈霜霜也没有发现什么，只能摇了摇头。想到方才说了要带慕亦珩去其他地方看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梨花小道，“殿下，往这边走。” 丞相府内的格局是后来沈丞相和沈夫人一同商议的，选的是两人最喜欢的布置。东边是一片梨花树，再往里走便是沈霜霜的院落。 慕亦珩话不多，大部分都是沈霜霜在说，他一一应答。而沈霜霜也早就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方式，跟他说了不少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最后，沈霜霜还提了一嘴李尚书的事情。 其实李尚书的事情，皇帝早已知晓，显然早就和沈丞相商议过此事。前段时间慕亦珩去御书房给皇帝请安的时候，皇帝还以此考验他。 也就是说，李尚书被拉下台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他此番前来献礼，还可以增加一个贿赂朝廷重臣的大罪。 带着慕亦珩在丞相府内转了一圈，回到宴席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她仰首看了看已经快要坐满的宴席，道：“殿下，请吧。” 她把慕亦珩带到了上位，随后便去找寻沈夫人。 吴奕霖一见到她，便缠着要和她坐在一处，还控诉道：“阿姊方才离开了那么……那么久，吃饭总该陪着阿霖吧？” 拒绝无果，沈霜霜只好牵着吴奕霖往自己的桌案旁走。好在莫翎和吴时清就在对面，也方便照看吴奕霖。 沈霜霜旁边那一桌是成一铭的位置，他是接近宴席开始的时候才姗姗来迟。他坐下后，跟沈霜霜言明了原因。 听到不是大事，沈霜霜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吴奕霖扯住了袖口。 吴奕霖靠在沈霜霜的手臂上，道：“阿姊，我想吃荔枝。” “好。”沈霜霜从面前的食盘中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荔枝，开始扒皮。她没有看见，吴奕霖趁她不注意对着成一铭做鬼脸。 把白滚滚的果肉剥出来，沈霜霜怕吴奕霖弄脏衣服，便直接递到了他嘴边，道：“你娘亲吩咐了，不可多食。” 吴奕霖一口含下，腮帮子顿时变得鼓鼓的，他拿过旁边的白帕子，开始给沈霜霜擦手，一边道：“我知道！” 看着吴奕霖贴心的模样，对面的莫翎捂唇笑道：“这般黏着你阿姊，把你留在丞相府好不好？” “啊……”吴奕霖陷入了沉思。他看起来有些纠结，先是看了看笑眯眯的沈霜 分卷阅读134 霜，又看了看对面的莫翎，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沈霜霜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他失望的模样，面上笑意更甚，“真是人小鬼大。” “霜霜肯定不知道阿霖多喜欢你，”莫翎笑着说，“我说你以后会嫁给其他人做妻子，他都闹得不行。” 听此，沈霜霜也忍不住笑开。 看着下方和乐融融的几个人，慕亦珩垂下眸子。 沈霜霜说得没错，他是第一次来丞相府，她自小生活长大的地方。在此之前，他对于沈霜霜在皇宫之外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 他也曾派人搜集过沈霜霜的过往，了解过她周遭的人和事，知晓她有哪些亲近的家人和交好的朋友。 包括成一铭，他知晓两人是好友。 因为在一年前他前去边疆慰劳战士的时候，除了见到沈霜霜之外，也看到了成一铭。 对于沈霜霜，他有太多的未知。而且他一直有所察觉，虽然他和沈霜霜的关系也称得上是亲近，但也并不是毫无保留。 沈霜霜经常跟他说皇宫之外的事情，可鲜少提起有关于她自己的。 思及此，慕亦珩抬眸看了看沈霜霜，对方正巧朝他看来。两人目光相接，沈霜霜嫣然一笑，一双明媚的狐狸眼弯成了月牙。 在那一瞬间，慕亦珩的眸色微亮。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身白色劲装，身下骑着纯黑色骏马在马场驰骋的沈霜霜。黑马还在飞快奔跑，她手中拉开了一把弓，眼眸紧紧锁定数十尺之外的箭靶。 场外围着不少人，她面上笑得灿烂。 眨眼间，长箭倏地发出，破开长风刺入。 正中靶心。 周遭发出阵阵欢呼声。 看着刺入靶心的长箭，沈霜霜垂下拿着弓的手，笑得肆意。 就在那一瞬间，慕亦珩便觉得，这样的姑娘不该落入朝堂，就该一辈子潇洒肆意，不染尘埃。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话要说。 第66章 、边疆一见 其实慕亦珩第一次见到沈霜霜不是在东宫, 而是在一年前的边疆。 那时候正值边疆混乱，原本居住在梧苍北边的小部落谋划造反，开始频频侵犯边境, 妄想攻打瓜分梧苍过北边的大块领土。 被侵犯的领域颇广, 沈霜霜便自请带兵作战，前往西北边镇压部分部落民族。那天的吴时清注视了一身白袍的沈霜霜良久，最后点了头。 那时候沈霜霜去往边疆不足三月，除了沈丞相之女和吴将军外甥女的名头之外, 再没有其他可以拿出手的名号。 几乎是所有人都对她不服气，先不说她只是一个姑娘，年纪将将过了及笄。 而战士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 跟着吴时清驻守边疆多年之人, 对于沈霜霜的作为只觉得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于战士们的内心想法, 沈霜霜自然清楚得很。 她放弃向吴时清寻求帮助, 只正色请求所有人给予她一次机会, 她会向众人证明她的价值。 打仗又怎么可能是口头说说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赔付上性命作赌注，是以战士们对她还是嗤之以鼻。 最后是成一铭帮她说了话, 他比沈霜霜早来三年, 在军中早已树立了威信。不曾想在京城中以不务实事出名的纨绔公子在边疆时也会一脸正色, 声音冰冷。 战士们看在成一铭的面子上放缓了语气, 愿意跟着沈霜霜一战。 当天晚上, 沈霜霜便带着休息充足的三百战士前往西北, 趁着夜色杀入敌营, 扰乱了对方的阵脚。 在战士们在前方作战之时, 沈霜霜孤身前往敌人的粮仓所在地, 靠着几壶油和一把火把对方的粮草烧了个干净。 他们只有三百人，原本沈霜霜的计划也不是跟对方死拼，是以在确认粮草被烧光之后，沈霜霜便组织战士们撤退。 “都杀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撤退？”其中一名战士没有服从她的命令。 有一就有二，最后有数十名战士选择持剑继续向前。兴许是那天的战士们士气鼓舞，在敌营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愈发深入。 没过多久，沈霜霜变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发现这似乎是敌方的蓄意为之。就算敌人节节败退，可死伤并不多，相反他们倒是好几个战士都受了重伤。 人是自己带出来了，沈霜霜不可能丢下他们就这般走了。她吩咐原本准备撤退的战士继续后退，在三里之外等候。 随后，她再次深入敌营，果然发现他们在把战士们往天罗地网中引。她咬了咬牙，独自杀出，以一敌百破了他们的天罗地网。 沈霜霜的黑衣沾上了黏腻的鲜血，持剑回到己方阵营，冷声道：“所有人，撤退。” 她的手臂已经受了伤，没办法继续战斗。 看到沈霜霜的情况，剩下的战士也知道自己的鲁莽已经误了 分卷阅读135 事，当即咬着牙护送着受伤的沈霜霜后退。 回到军营后，沈霜霜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无视命令冲进了敌营深处的十几个战士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再无伤亡。 她扫视一周，最后走到那十几个垂首沉默的战士面前，冷声道：“今日未听军令者，自行领罚。” 说完，沈霜霜便兀自离去。 西北的部落失去了军粮，一时间军心大乱，直接从梧苍国边境退后了二十里距离，而吴时清也趁此机会攻打西北部落，得到了对方部落首领的求和书。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其实当天晚上受伤最严重的是沈霜霜。她的手臂被敌人砍破，伤口深可见骨，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可是次日清晨，沈霜霜再次出现在了校场，昨天夜里的三百战士已经全部聚集，在看到她时，面上的神色与之前大有不同。 就这样，沈霜霜靠着计策在军中慢慢也有了拥护者。 边境混乱到了后面，战事慢慢松缓。可想到后面还有仗要打，吴时清修书一封发往京城，告知陛下需要更多的军粮。 皇帝很快就批了下来，并且吩咐刚入住了东宫的慕亦珩押送粮草，同时以皇帝的名义前往边疆抚慰军心。 慕亦珩很快就到了边疆，北边不同于远在东边的京城。这里没有繁华的街市和建筑，有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荒漠，只有军营旁边的一条河流流经。 战士们穿着黑色的战甲，驻守在边疆处和军营外。一切都显得肃穆压抑，可在他经过一处马场时，被一抹亮色吸引了目光。 是伤势方才恢复的沈霜霜，她穿着白衣，却骑了一匹黑马驰骋在马场上。 因为箭中靶心，周围的人都在为她喝彩，她也笑得开怀灿烂。 那抹亮眼的笑容就此定格在慕亦珩的记忆中，直到他见到了吴时清时，脑海中还不住地浮现出那一抹笑容。 跟吴时清言明了粮草之事后，他犹疑再三，问道：“方才吾途径马场，见到一位姑娘，那是？” 吴时清眯了眯眸子，不假思索道：“那是臣的外甥，沈丞相的独女，沈霜霜。” 一听到是沈丞相的女儿，慕亦珩心中微动。 其实他对沈霜霜早有耳闻，不仅是因为她之后很大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太傅，还因为她在京城中的名声。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霜霜，父亲是梧苍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母亲是前吴将军的长女，舅舅是现在威风无限的吴将军。 放眼整个京城，没有谁比她更风光。 而且除去家世背景，她本身也在京城贵女中脱颖而出。年幼时便开始习文练武，就连皇帝的宠妃德妃娘娘也对她称赞不已，主动与她来往。 知晓两人之后定然会再见面，慕亦珩的神色微动。他不再多问，只端起手边的热水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神情。 之后，慕亦珩又和吴时清前往军营其他地方，他再次在校场上见到了那一抹白色身影。 沈霜霜应当也结束了休息时间，现在来到了校场操练士兵。 她手里握着一柄红缨□□，从姿势稳定的士兵之间走过。她手上的红缨枪翻动，一连纠正了好几个人的姿势，一边道：“下盘要稳，力气聚在下面和手上。” “持剑握枪时，身体也可以成为利器和厚盾……” 她收敛了在马场上的肆意笑容，恢复了冰冷严肃的样子。她的目光在士兵们的手脚上一一掠过，如同雏鹰。 一路来到最后最后面，她回身看着士兵们的姿势，在确认没人看她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活动了一下右手臂，道：“自由操练。” 正当慕亦珩的视线落在沈霜霜的手臂上时，吴时清适时说道：“她的手臂上个月受了重伤，恐怕还没有好全。” 慕亦珩心中一动。 他没有问为什么不让沈霜霜休息，战事未结，她若是这时候休息只会落人口舌。而且沈霜霜聪慧，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半个月前，操练士兵的事情便全权交由她来打理。她一直都做得很好，从未有过差错。” “她很有计策，而且关心下属。” “以后，会是殿下最有力的左膀右臂……” 那天，慕亦珩和吴时清在校场外驻足良久。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沈霜霜穿梭在一群士兵中，手中挥动着红缨枪，清亮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反抗的冰冷。 一直到黄昏时分，镇北侯府的世子成一铭前来校场提醒，沈霜霜才收起了红缨枪，率先离开了校场。 两人聊着天，从校场出来朝着慕亦珩相反的方向离开，谈话声也渐行渐远。 “你手臂痊愈了吗？” “一点疼，但是没有留疤……” “听说太子来了。” “嗯？我没见到，应该还和吴将军在一处吧，你见到了？” “没有……” “我饿了……” 慕亦珩在两人的对话中只出现了寥寥 分卷阅读136 数语，可在沈霜霜回应时，慕亦珩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发紧。 他望着那一抹白色的纤细背影，不知过了过久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有位姑娘在他心口处随手扔下了一粒种子，并且在极快的速度生根发芽，很快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自从回到京城之后，慕亦珩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两人的相遇。 听闻沈霜霜从边疆回来之后，他甚至觉得如坐针毡。可沈霜霜在那之后深居简出，鲜少出来走动，听闻是沈夫人疼惜爱女，让她在家中修养。 一直到半年之后，慕亦珩终于有意向皇帝探寻此事。 当时的皇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沉声道：“你并非第一个提起此事之人，可孤现下还未曾见过丞相之女，不足以定论她是否具有成为你太傅的资格。” 慕亦珩知晓，这第一个应当是德妃。 随后，慕亦珩让人有意在皇帝面前提起沈霜霜。多次以后，终于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在吴时清从边疆回来述职时就不免多问了几句。 听此，吴时清抬眼看了看一旁安坐的慕亦珩，对方垂眸不语。 沉默片刻，吴时清将沈霜霜在边疆时的大部分事迹一一说出。他为人公正，说话也不会有失偏颇。 皇帝听完，眸光流转看向了慕亦珩，随即笑开：“爱卿，可不要因为她是你的外甥，就只说好话啊，她就没什么缺点？” 这个问题对于吴时清来说似乎有些困难，他皱着眉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道：“她……追求者甚众……” 皇帝眉梢微动，似乎轻怔一瞬，随即笑开。他看了一眼慕亦珩，笑道：“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慕亦珩派人搜集了沈霜霜的过往，有意递呈给皇帝。终于，皇帝召见沈霜霜进宫面圣。 再次见到沈霜霜时，她穿的依旧是白衣，手中握的不是红缨枪和长剑，而是一卷书籍。 她声音清亮，看着他一笑，唤他殿下。 作者有话说： “她……追求者甚众……” 笑死了啊哈哈哈哈 第67章 、感染风寒 两年后——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来得更早, 而且也更加寒凉，小荷早早地就给沈霜霜准备了厚厚的披风，让她每日出门前都披上。 沈霜霜自己把系带系好, 随后登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中, 沈霜霜掀起布帘看了一眼外面厚重的落雪，只觉得这满目的雪白刺目得紧。 她放下布帘，往后靠着，觉得有些头疼。 等到了东宫的时候, 沈霜霜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走下马车，慕亦珩已经在殿门处等待，一看见她便眉目舒缓。他走上前, 轻轻扶住沈霜霜的手腕, 随后道：“太傅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 沈霜霜收回手，看向周遭厚厚的霜雪, 蹙眉道：“兴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脑袋好像有些昏沉。” 她声音淡淡的, 好似并不在意，可慕亦珩却皱起了眉头。 沈霜霜身体向来不错，慕亦珩几乎没怎么见过她生病。可这次冬天来得又快又急, 他不免多看了沈霜霜几眼。 走到书房门口时, 慕亦珩侧首看向旁边的小张子, 道：“去煮一些姜茶送来。” “是。”小张子领了命令, 连忙往御膳房而去。 姜茶送来的时候, 沈霜霜闻到生姜的味道直皱眉。她抬起书卷把自己的口鼻挡住, 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嫌弃, 直道：“不要这个。” 慕亦珩和她相对而坐, 他让小张子把姜茶放下, 温声道：“太傅昨夜恐是受凉了，若是现在不喝姜茶，之后喝的就是药汤了。” 最后，沈霜霜还是喝下了半碗姜茶，不过脸色也一直不见得好转。 她单手托腮，垂眸看着面前的书籍，眸光淡淡的。好似有些难受了，她眉头微微蹙着，但一直不吭声。 慕亦珩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注意到她两刻钟都没有翻页了。他起身来到沈霜霜的对面坐下，道：“太傅，头还疼吗？” “嗯……”沈霜霜反应变得有些迟钝，沉吟片刻才作出回应，“一点痛。” 见她没有抬头，慕亦珩细细看了看她的面色，这才发现她的眼圈有些红。他侧首看向小张子，吩咐道：“去请太医。” “是。”注意到慕亦珩已经皱眉，声音也变得深沉，小张子不敢怠慢，连忙弯腰退出书房，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之后，慕亦珩温声道：“太傅，去偏殿休息。” “好。”经过慕亦珩的提醒，沈霜霜也发现自己恐怕确实生病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受到手心的一片滚热，道：“只是发热，殿下也不必太担心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准备往偏殿的方向走，可在经过慕亦珩身边的时候却突然被绊住了脚，差点摔跤。 慕亦珩手疾眼快地扶住她，思及沈霜霜方才的话，心中觉得有些好笑。看她 分卷阅读137 这样，他能不担心才是怪事。 沈霜霜被慕亦珩虚虚地扶着进了偏殿躺下，随后便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她方才走路的时候就觉得头重脚轻，现在躺下就觉得自己已经瘫软成了一滩泥。 看着她毫无防备地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眸。慕亦珩站在旁侧无声叹息，随后弯腰扯过旁边的被褥盖在了她的身上。 太医很快就来了。 看小张子那般着急，他还以为生病的是太子殿下。结果赶到的时候看见是沈霜霜，心中惊讶，可还是很快开始给沈霜霜把脉。 探查过沈霜霜的脉搏后，太医收起腕枕，随后向慕亦珩行礼道：“殿下，太傅只是受凉，现在有些发热。” 之后，太医便下去写了方子，让小张子去御膳房煎药。 在此期间，慕亦珩一直守在沈霜霜的旁边。他手里拿着一卷书，可那只是欲盖弥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霜霜的侧脸上。 在睡下之后，沈霜霜的面颊开始泛起病态的红润，就连眼周也是。应当是被褥捂着难受了，她微微张着嘴呼吸。 她动了好几次，似乎想要挣脱被褥的束缚，可都被慕亦珩捏住手腕制止了。几次过后，她便安分了。 很快，小张子就端着汤药回来了。 慕亦珩这才放下手中未曾翻页的书籍，轻声道：“太傅，起来喝药。” 沈霜霜长睫微颤，随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可能是生病让她有些糊涂，竟然也没有拒绝，就着慕亦珩的手，把一整碗黑乎乎的汤药喝完了。 把碗放回托盘之中，慕亦珩回身用自己的的袖口给沈霜霜擦了嘴角，随后让她躺下，道：“继续睡吧。” 看着慕亦珩亲自照顾沈霜霜，小张子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沉默着把药碗端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因为慕亦珩这些年来对沈霜霜的悉心照顾，他一直看在眼里。而且他是慕亦珩的人，也不会出去乱说。 喝下药之后，沈霜霜又睡下了。可是她睡得不是很好，因为口中的苦味太浓，最后让她越来越难受。 她能感受到旁边有人守着，只以为自己还在丞相府，而那人是平常最照顾她的小荷，便哑着嗓子低声道：“好苦……” 旁边的人似乎微微顿住，随后起身离开。再回来时，那人用手腕托住她的后颈处，将茶杯抵在了她的唇下。 沈霜霜意识混沌，只能凭借本能将杯中的果茶全部喝下。之后她又感觉到有人给她擦了擦嘴角，托着她躺下，还给她掖了被角。 就在沈霜霜快要再次熟睡之际，额头上贴上了一抹微凉的手心，但很快就移开了。她长睫微颤，但最终还是没有醒来。 慕亦珩知晓汤药里面掺了安眠草，沈霜霜此刻睡得很熟。于是他干脆在沈霜霜的身边坐下，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她的面上。 他摸了摸沈霜霜的额头，手心里还是一片滚烫。在收回手的时候，他的指尖触碰到了沈霜霜的面颊。 他的手指顿住，随后用手背抚上沈霜霜的面颊。他眸色暗沉，嘴角处再不见面对沈霜霜时温和有礼的弧度。 沈霜霜总是说他性子宽容可亲，之后肯定是一代明君。 但是她从来不知道，慕亦珩从来不止是她看见的样子。她看到的，只不过是慕亦珩想让她看见的。 若当真是完全温和有礼的模样，是不可能当上太子的。 他只是，不希望让沈霜霜不喜罢了。 慕亦珩的手背被沈霜霜面颊上的滚热焐热，他便换了手心。从面颊来到下巴处，慕亦珩在那里看见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半寸不足，浅淡得几乎可以忽略，可慕亦珩还是看见了。他勾起指尖在那一处轻轻摩擦，只觉得手指尖都泛起痒意。 他以往问过沈霜霜这处伤口的由来，当时沈霜霜不甚在意地摸了摸下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爹说是我小时候自己摔伤的。” “说是我去扯别人的头发，那人喊着要去找我爹告状。我为了拦住他就摔了跤，那人见我受伤，便没有再去了。”说到这里，沈霜霜似乎被逗笑了，面上绽开一个笑容，“结果我爹还是知道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慕亦珩甚至有些嫉妒和沈霜霜打闹的玩伴。 他自出生开始便一直生活在皇宫，他的母后自他牙牙学语之时便告诉他要如何变得更加优秀，之后要如何成为太子，甚至是皇帝。 皇宫之中多的是勾心斗角，他从来没有真心的朋友。就连皇后也告诉他，那些接近他的人大都是攀附权势之人。 这种人，最不值得结交。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 慕亦珩没有走出皇宫，自然也没见过沈霜霜。 在以往他不在意，但是在认识了沈霜霜以后倒是后悔。若是他没有被这一方宫闱束缚，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遇见她。 他也可以成为她的玩伴，他也愿意跟随她前去边疆，无论是两年，还是五年。只要沈霜霜在那里 分卷阅读138 ，他也想要一直守着。 思及此，慕亦珩望着沈霜霜的目光逐渐缱绻旖旎。他手指轻柔地抚过沈霜霜的面颊，就好似拂面的春风，轻柔温和。 最后，他的指尖停在了沈霜霜的唇角处。 沈霜霜生了一幅绝色面容，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天姿绝色无人可及。她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般，只是看着你，便让人心生欢喜。 她很喜欢笑，嘴角时常弯起，两片嘴唇不点而朱。 慕亦珩触摸着沈霜霜的嘴角，目光渐渐晦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指尖不再移动，一直抚摸在她的嘴角处。 沉睡中的沈霜霜似乎有些不舒服了，她偏转脑袋想要避开慕亦珩的手指。可因为睡梦中的不清醒，她一转头，一张巴掌小脸便埋进了慕亦珩的手心里。 湿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了慕亦珩的手心中，闹得慕亦珩心脏都在发紧。 沈霜霜嘴唇微动，柔软的嘴唇贴上了他的手心。 几乎在那一瞬间，慕亦珩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不舍得挪开手掌，可是又怕沈霜霜不舒服。沉默半晌，他最终还是稍稍移开了手指。 只见沈霜霜双眸紧闭，睡得深沉。 慕亦珩收回手掌，手指虚虚地拢着。手心处似乎还残留着余温，这让他呼吸有些急促，只觉得心脏都变得灼热。 就好似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原地，慕亦珩的脚步无法挪动半分，目光也紧紧地黏在了沈霜霜的身上，紧紧缠绕。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心脏就好像被堵住了一般无法呼吸。 慕亦珩想要强忍住把沈霜霜拥入怀中的欲望，可最终还是失败了。他侧身躺下，一手穿过沈霜霜的后颈处，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感受到心口处温热的呼吸，慕亦珩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就好似整个心间被填满，心脏甚至开始发酸。 最后，他垂眸看向沈霜霜恬静的睡颜，克制地在她发顶处烙下轻轻一吻。 作者有话说： 你们要是看了我其他两本，就会发现我对男主的取向真的好明确：和女主相处总是更加细心更加会照顾人的那一个，女主比较粗线条。 第68章 、突发变故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沈霜霜只觉得原本沉重无比的身体变得轻松无比。她在矮塌上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坐起身来。 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慕亦珩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书。应当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 转而抬眼看来。 目光相接, 沈霜霜露出一个笑容，道：“殿下，何故一直在这里守着？” “不太放心。”慕亦珩放下手中的书册，走到矮塌边, “太傅可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沈霜霜说着就掀开了被褥，从矮塌上下来。她面色不再是病态的红润，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见此, 慕亦珩放下心来, 他看着沈霜霜的侧脸，轻声道：“马车已经在东宫外等着了, 太傅可要现在回丞相府。” “嗯。”沈霜霜不假思索地应答, 说话期间她已经穿好了布靴。她站起身来, 转而看见了不远处的茶杯，恍然记起睡着的时候有人给她喂水。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给她喂水的不是小荷, 应该是慕亦珩。她顿时有些难为情, 转开目光, 低声道：“多谢殿下。” “太傅不必言谢。”慕亦珩轻声应答。 之后, 沈霜霜在慕亦珩的陪同下往外走。在经过书房的时候, 她看见慕亦珩顺手拿起了她搭在椅背上面的披风。 她原本想要伸手接过, 接着便看见慕亦珩自然地把披风搭在了自己的臂弯处, 面不改色地带着她继续往殿门处走。 不知怎么的, 沈霜霜就不好意思问慕亦珩要回披风了。 一直到东宫门口处, 她看见了自家的马车和正在等待的小厮，她侧首看向慕亦珩，道：“殿下，止步。” 说完这话，她的目光便落在了自己的白色披风上。 察觉到她的目光，慕亦珩轻轻抿了抿嘴唇，随后伸手抖开了披风，自然而然地披在了沈霜霜的身后，一边道：“太傅之后还是多加注意，不要再染上风寒了。” “好。”沈霜霜下意识地应答，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太对劲。 在丞相府中，因为是家中的独女，沈丞相和沈夫人对她极为爱护。就连小荷和家里的其他下人也是一样，把她照顾得很妥帖，这也让沈霜霜习惯了被照顾。 在慕亦珩叮嘱的语气中，她会下意识地忽略对方的身份。 等反应过来再思考，她就会觉得这种事情很奇怪。 眼见着慕亦珩就要顺手给她系上系带，沈霜霜连忙制止，她接过两条系带，沉声道：“殿下，我自己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指尖的白色系带，倒也没留意到慕亦珩在半空中微微一顿的手指，和收回时的微微颤抖。 等系好系带，沈霜霜仰脸看了看慕亦珩 分卷阅读139 ，道：“殿下，我先走了。” “嗯。”慕亦珩的声音低沉，没有多说。 得了应答，沈霜霜抬步离开。小厮已经在合适的位置放好了凳子，沈霜霜借着凳子上了马车，很快就感觉到马车启程。 她单手托腮，看着摇晃的布帘。透过那一点缝隙，她可以看见外面厚厚的白雪，心里暗自发苦，只觉得这个冬天难捱。 沈霜霜生辰快到了，沈夫人便想着去京城外的寺庙里给她祈福，只希望她在新的一岁里也可以平安喜乐。 她每年都会去的，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最近每天晚上都会下一场雪，地面上覆盖的白雪经久不化，沈霜霜便想着让沈夫人今年便不去了，亦或者等雪层融化了再去也不迟。 沈夫人没同意，说是往年都是这个日子。 正好也碰上了沈丞相休沐，夫妻俩便决定一起去。得知两人一起去，沈霜霜也松了口，只说让两人早些回来，不要在寺庙中留宿，毕竟深山若是堆起了雪，路只会更不好走。 沈丞相和沈夫人在天亮后不久便出发了，随行的有沈夫人的贴身丫鬟和一些护院。毕竟沈丞相位高权重，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 沈霜霜在丞相府门口送他们离开，之后自己也坐马车启程去东宫。 途中她掀起布帘看了一眼外面的积雪，以往只觉得雪白刺眼，今日倒觉得碍眼得紧。她放下布帘，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之后的一整天，沈霜霜都不在状态。她总是无意识地走神，等回过头来又会皱眉，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心头发闷。 念着去寺庙的沈丞相和沈夫人，沈霜霜心头开始焦急，手指抠着书页的边角处。 慕亦珩自然也注意到了沈霜霜的坐立难安，他看着沈霜霜已经开始泛红的指尖，轻声问：“太傅，可是有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难安。”沈霜霜说着抬手揉了揉额角，眼眸中满是担忧。 沈丞相和沈夫人去往寺庙祈福的事情，慕亦珩也知晓。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轻声道：“太傅，今日便先回去吧。” “也好。”沈霜霜合上书页。 “我让小张子给你准备马车。”慕亦珩说着已经走到了沈霜霜的身侧，拿起沈霜霜的披风给她披上，“不必担忧。” 坐上马车之后，沈霜霜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她捏紧了袖口，对着外面的车夫喊道：“快一点。” 马车行驶到一半，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太傅，前面遇上了丞相府的马车，您看？” 听此，沈霜霜连忙掀开帘子，在车夫下车之前便先一步跃下了马车。 她原本以为是遇上了沈丞相和沈夫人的马车，哪知道映入眼帘的是负责接送自己的小厮。对方满脸慌张，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直觉告诉沈霜霜家里出事了。 她丢下东宫的马车，三两步走到小厮面前，急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小厮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处的泪水，想要下马车给她摆好凳子，却不小心一个趔趄。 沈霜霜扶住他，随即握住了他的肩膀，眼中盈上了泪水，继续追问：“不要不说话，我阿爹和阿娘回府了吗？” “小姐，”小厮是个胆小的性子，他尽量稳住了声音，“老爷和夫人出事了，尸体……方才被送回府了……” 这句话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把沈霜霜当场钉在了原地。眼泪从她眼眶中滑落，不安了一天的心脏在这一刻归于死寂，就连指尖都在颤抖。 “你说什么？”分明已经听到了答案，可她还是不甘心地再问了一次。 这一次小厮没有再回答，只是抹着眼泪拿出了凳子，哭声道：“小姐，小的先带你回去，快上马车吧。” 那一刻，沈霜霜只觉得一颗心脏落入了寒潭，变得比着地上的积雪还要冰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马车，回到丞相府的。只知道她回家的时候，整个丞相府都听不见一丝声响。 前院的地面上整齐摆放着十几具尸体，全都被白布覆盖着。从露出来的衣服颜色判断，沈霜霜认出这是自家的护院，还有沈夫人的贴身丫鬟。 再往里走，便是厅堂，她看到了两具摆放在一起的尸体，一高一矮，一男一女，赫然是沈丞相和沈夫人。 “阿爹，阿娘！”沈霜霜的眼泪决堤，哭喊出声。 她扑到在两人的尸体面前，却不敢把盖住两人面容的白布掀开。她怕看见两人紧闭双眸，失去呼吸的模样，还是不敢相信今早上还叮嘱她多穿衣服的两人死了。 拉着两人冰冷的手掌，她哭哑了嗓子，眼睛都变得红肿，却还是止不住悲恸大哭。 沈霜霜整个人如坠冰窟，口中只重复着“阿爹”和“阿娘”几个字，突如其来的死讯就好像潮水一般把她淹没，扑打得她翻不了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霜霜才鼓足了勇气掀开白布。 沈丞相和沈夫人双目 分卷阅读140 闭合，面容安详，他们的面颊已经被下人清理过了，看起来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泪眼朦胧之间，沈霜霜发现两人的嘴唇泛着青乌，而沈丞相的额头上有一处很大的伤口，像是碰撞造成。 她眨了眨眼睛，拿起沈夫人的手肘掀起了袖子，便看见她的血管也泛着不寻常的青紫。 这是中毒的迹象。 沈霜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擦干了眼泪，之后又查看了沈丞相的脉络，发现两人的症状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就连前院中躺着的尸体，也都是一样的。 她心中有了大概，侧首看向管家，嘶哑着声音道：“罗叔，还请你安排人厚葬护院和阿娘的丫鬟。” “是。”管家眼眶还红肿。 他是沈家的家生子，伺候了沈丞相和沈夫人一辈子了，现在面对噩耗，心中也是悲痛万分。 安顿好沈丞相和沈夫人的尸体，沈霜霜连夜赶去了城外的寺庙。她冷着声音问清了白日里沈丞相等人歇息的院落，并且叫来了服侍的人和寺庙的方丈。 她没有刻意掩饰，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寺庙里的僧侣和香客。 但这并不妨碍沈霜霜的搜寻，她带来了不少人，连夜把沈夫人歇息的院落翻了个遍，还有厨房也没有放过。 最后，她在房间里的茶壶内壁上发现了软筋散。 这种药并不致命，只是会在短时间内让人失去八成力气，虽说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可若是有人有心追杀，也是在劫难逃。 找到了软筋散之后，沈霜霜骑马开始沿着另一边下山。她方才上山时注意观察了，沿途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便想着从另一边去看看。 这边的这条路显然没什么人走，路上杂草丛生。借着雪色，沈霜霜一路往前，最后终于在一处树根旁看见了血污。 傍晚时分又下了雪，已经把原本的痕迹遮挡得差不多了。 沈霜霜抽出腰间的佩剑，用剑刃挑开积雪，开始找寻内里的痕迹。很快，被鲜血染红的积雪就被她翻了上来。 看着眼前的红色血痕，沈霜霜只觉得手脚冰凉，脑袋昏沉。 她侧首看着树根处的血迹，甚至可以想象到沈丞相被奸人所害，脑袋撞上树根时，却又无力抵抗的场景。 本来沈夫人武功高强，有以一敌十的实力，可也被软筋散限制了行动。 沈霜霜无力的跌坐在雪地里，望着满地的殷红血迹，慢慢垂首埋在了双臂间。长剑被她丢在了脚边，一切都变得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不远处的马匹打了个响鼻，沈霜霜才抬起头来。她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才发现又开始下雪了。 就在她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心生茫然的时候，一人踏雪而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霜霜回身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一身黑衣的慕亦珩。他臂弯处还搭着一件白色披风，驻足望向她。 一瞬间，原本已经冰冷的心脏开始悲痛，哭声难掩，沈霜霜哑声道：“殿下，我没有爹娘了……” 作者有话说： 命运总是出奇的相似。 第69章 、相府结案 看见沈霜霜双眼红肿的模样, 慕亦珩的心脏也开始发酸。他抬步靠近，把披风给沈霜霜披上，一边轻声道：“别哭了。” 除了这个,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霜霜垂眸看着慕亦珩帮她把系带系好, 眼中的热泪滚落，落在了对方的指尖。视线一瞬间清晰，但很快又再次被眼泪模糊。 慕亦珩矮身捡起已经快被落雪掩埋一半的长剑，拿过沈霜霜的剑鞘, 把长剑收回剑鞘中，轻声道：“我会帮你找到凶手的，别哭了。” 听此, 沈霜霜擦了擦眼泪, 道：“从寺庙里的人查起。” 说着，她振作起来, 走到自己的马匹旁, 翻身上马。她眼圈还红着, 可目光中已经带上了坚毅。她向慕亦珩伸出手，道：“殿下，上马吧。” 拉着慕亦珩在自己身后坐下, 沈霜霜夹了一下马肚子, 回到了寺庙中。 所有的僧侣还被丞相府的人控制着, 全部被围在了寺庙的院中, 等待沈霜霜回来发落, 就连方丈也不例外。 沈霜霜翻身下马, 稳步踩在了雪地上。她的目光在僧侣的面上一一扫过, 随后冷声道：“白日里是谁在照顾我爹娘？” 很快, 几个瑟缩着肩膀的小尼姑就被推了出来。 这座寺庙, 沈霜霜以往也来过。她注意到这几个人都是熟面孔，先是问道：“茶水是谁在负责？” 她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小尼姑的面色瞬间苍白。她颤颤巍巍地站出来，跪在地面上，连声道：“是贫尼负责的，可是贫尼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分配给沈丞相等人歇息的是一间院子，一共四个房间，房间内的茶壶里都验出了软筋散，显然是一开始就有人谋划了。 毒药的来源可能是茶叶，也 分卷阅读141 可能是煮茶的水，再或者就是茶壶的内壁。 她看向一旁的人，那人立刻上前，轻声道：“小姐，这茶叶确实是寺庙中用来招待贵客的茶叶，没有问题。可是……这煮茶的水似乎并非常用的井水。” “水有问题吗？”沈霜霜沉声问道。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一个小水缸。水缸的尺寸一人环抱足以，容量不大，但用来煮几壶茶错错有余。 “这水缸的内壁上，还残留着没有洗净的软筋散药粉。” 沈霜霜蹙眉，目光再次落到小尼姑的身上。 “贫尼……贫尼承认我偷懒了，没有自己去水井里去打水，直接用了厨房中小水缸的水！可是贫尼真的不知道那水有问题！”小尼姑慌忙辩解。 沈霜霜没有理会小尼姑的话，继续看向那人，问道：“能查到是谁打来的水吗？” “问遍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也就是说，线索在这里就断掉了。 就当这时，慕亦珩上前两步，轻声道：“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给大理寺，明日大理寺卿便会前来探查。太傅，今日要不就先歇息吧？” 这般说起来，沈霜霜也奔波了一晚上了，天边都已经开始泛白。 她眉眼间染上惫态，转头跟丞相府的人说了几句，随后便命令关闭寺庙大门，所有的僧侣和香客在今日傍晚前都不得离开。 沈霜霜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跟寺庙脱不了干系，她也不想再顾忌情面，直言道：“一天找不出凶手，寺庙的大门就关闭一天。” “若是你们有意包藏凶手，我便把整座寺庙掀翻了，顺便杀了你们给我爹娘陪葬。”说完，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方丈，随后转身离开。 回到丞相府后，沈霜霜亲自给沈丞相和沈夫人擦拭了身体，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她吩咐管家开始打点两人的丧事。 另一边，她拜托慕亦珩帮她搜集当天去往寺庙上香的香客名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家中有官位的。 一直到半上午的时候，大理寺传来了消息，说是在沈丞相等人下山的路上找到了带着毒药的长箭，确认是害死沈家人的根源。 听到消息后，沈霜霜丢下手中的事情，再次赶往寺庙。因为沈霜霜的事情，寺庙中已经沉寂了一天。在听到马蹄声后，更是无人敢出声喧哗。 在大理寺卿的引领下，沈霜霜查看了染在箭尖上的毒，最后得知这是从西域得来的稀有毒药，可以在三息时间内取人性命，而且无药可解。 沈霜霜一直都知道，沈丞相位高权重。不仅如此，整个沈家都处于梧苍国的权利中心，看不惯沈家的，想要把沈家拉下水的大有人在。 她能猜测到凶手兴许是沈丞相的政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得知对方用了如此阴邪的毒药时，还是红了眼眶。 她终于忍不住，直接让人把方丈带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面前年过半百的老人，沈霜霜面色一点也不见好转，她坐在桌案后面，冷声道：“方丈，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其实这座寺庙不大，里面的僧人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足一百号人。因为信佛，他们对方丈也十分信服。 能神不住鬼不觉在水中下药的，定然不是简单角色。 方丈站在屋子中间，对着沈霜霜双手合十，面上和缓，道：“阿弥陀佛，老衲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 “装蒜。”沈霜霜冷声吐出了两个字。 她眼眸冰冷，道：“昨天，你去见了我爹娘吧。” 不是疑问句，她很肯定。 方丈表情不变，张口就是否认。 沈霜霜捏紧了拳头，抓起身边的名册狠狠扔在了方丈的脚边，厉声道：“你真的以为你瞒得过所有人吗？” “我爹娘根本不爱喝茶，更何况是你们寺庙里这寻常粗茶？”沈霜霜瞥了一眼地面上展开的名册，“昨日的香客中，根本没有我爹娘相识之人。” “你说说看，除了你之外，我爹娘还会给谁这么大的面子，会去喝你那一口茶？”沈霜霜说得没错，他们一家三人都不爱喝茶，宁愿喝白水也不愿喝茶，顶多能接受果茶。 说到这里，方丈的表情果然变了。 “你也看见了，我丞相府的人问遍了所有僧人，都说没看见是谁打的水。”沈霜霜继续说着，声音也愈发冰冷，“我看不是没看见，是看见了不敢说罢了。 “你这寺庙香火旺盛，从京城前来上香的人不少，山前的那条路上从来不少人。”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路上被殷红鲜血染色的积雪，“你有意引导，让我爹娘走山后的路下山，为的就是避人耳目。” 山后的那条路地势虽然平坦，可因为距离京城较远，一直都没什么人走，以致于路旁的杂草都肆意生长。 “你倒是厉害，把你这寺庙撇得干干净净。”沈霜霜沉声说道。 可能是想着被拆穿了，那方丈竟然也不再装了。他瞬间变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看着沈霜霜， 分卷阅读142 大声道：“被你知晓了又如何？反正你爹娘已经死了，你们丞相府也迟早会破败衰落。” 听此，沈霜霜瞪大了眼睛，抽出腰间长剑就想要取他性命。 慕亦珩正想阻拦，毕竟这件事定然还没有结束，后续还要交给大理寺卿去处理。 可是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方丈却突然双眼翻白，浑身抽搐着直挺挺地躺倒在地面上，他口中不断地溢出白沫，看样子是服毒自尽了。 沈霜霜收回长剑，咬紧了牙关。 这件事情绝对还没有了解，方丈跟沈家无冤无仇，他断不可能是最后的凶手。顶多是被幕后人买通，在沈丞相等人的茶水里做了手脚，并且确保两人喝下。 路途中的刺杀和箭尖上的毒药，定然是出自其他人之手。 之后，沈霜霜把后续的事情都交给了慕亦珩和大理寺卿，她开始专心给沈丞相和沈夫人料理后事。 听闻噩耗，吴时清也连夜赶回了京城，带着莫翎前来丞相府。 一看到亲人，沈霜霜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再次涌出。她抱着吴奕霖，哭得不能自已，早已放下了以往的长辈架子。 莫翎看着沈霜霜的模样，也忍不住转过身去抹泪。 沈丞相和沈夫人的死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与他们熟识的人都前来参加丧礼。沈霜霜跪在灵堂守灵，接待客人的事情便交到了吴时清和莫翎手中。 看见沈霜霜如此难过，以往调皮活泼的吴奕霖面上也没了笑容。他方才六岁就已经很懂事了，他陪着沈霜霜跪着，静默不语。 守灵七日后，沈霜霜接到了慕亦珩的消息，只说已经查到了幕后凶手。看清了消息，她立刻擦干了眼泪往大理寺赶去。 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朝臣。三人俱是狼子野心，早就盯上了沈丞相的位置，想到他家中只有沈霜霜一个女儿，是以一同谋划想要把整个沈家拉垮。 慕亦珩是从毒药下手的，杀死沈家人的毒药十分珍贵，他便从中下手，最后查到了三人之中有一人曾向西域商贩购买了这种毒药。 一人遭殃，三人下水。 那人在被逼供的第一天晚上便把其他两个同伙都供了出来。经过时间比对，慕亦珩确定他们三人就是凶手，以此结案。 看着被捆在木桩上面的三个人，沈霜霜被逼红了眼睛。 她冲上前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襟，崩溃大喊：“就因为这个理由？就因为我爹位高权重，你们就做出如此阴狠之事？” “你们三人曾经都因为少量贪赃被他人弹劾，是我爹宽容大量，向陛下求情，这才只降了你们的官职。要不然，你们全家早就被流放了！” “你们当真是狼心狗肺！” 说到最后，沈霜霜直接一巴掌扇在了这人的脸上。她眼眶通红，心口处不断起伏，随后侧首看向慕亦珩，道：“殿下，会如何处置？” 慕亦珩喉结微动，眸光黯淡，轻声道：“谋害朝廷命官，贪赃枉法，斩立决。株连九族，流放边疆。” 这是重罪，惩罚也不轻，可沈霜霜还是难过，她觉得自己的爹娘死得不值，他们分明才过了五十岁，后面还有半辈子。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两人携手登上马车的模样，恩爱和睦。马车出发之前，沈丞相还掀开布帘望向她，轻声道：“霜霜，昨夜又下雪了，出门不要忘了披风。” 沈夫人也探头看向她，道：“可不要再染上风寒，省得我们都担心。” 想到这里，沈霜霜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她抬手想要擦拭眼泪，后脑勺却被一只手掌掌住。她顺着对方的力道前倾，埋首于慕亦珩的心口处。 “哭吧。”慕亦珩轻声道。 沈霜霜的热泪涌出，压抑的呜咽声从她唇齿间溢出。 作者有话说： 霜霜啊…… 第70章 、新帝加冕 一个月后—— 这段时间沈霜霜没有再前去东宫, 每日都守在丞相府中。在亲眼看着沈丞相和沈夫人的合棺下葬之后，她的心情开始变得平静。 她尽力去适应没有父母的丞相府，可在用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着空出来的两个位置发呆, 晚上的时候也还想着去沈丞相的书房里坐一会儿。 边疆事情要紧, 吴时清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边疆。莫翎带着吴奕霖多次上门拜访，也询问过沈霜霜是否要去将军府生活一段时间。 沈霜霜拒绝了，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接受了父母的死亡，之后的道路她会自己走, 一味的逃避肯定不是办法。 她独自整理了沈丞相和沈夫人的遗物，封闭了两人以往居住过的院落和书房，安排管家每个月进行清扫, 其余人则不准再靠近。 又过了一段时间, 皇帝派李公公前来宣旨，要她进宫面圣。 沈霜霜当即换上了宫服, 跟着李公公坐上了皇帝安排的马车, 启程出发去了皇宫。 对于皇帝来说, 沈丞相是他最得力和重 分卷阅读143 视的左膀右臂，他的死讯是最坏的消息。两人儿时便是玩伴，可以说是一起学习, 一起长大, 在他登基之后, 便是相互扶持, 稳固梧苍。 沈霜霜见到他的时候, 第一眼便发现皇帝也憔悴了不少。她面上一片平静, 弯腰行礼, 道：“臣沈霜霜, 参见陛下。” “太傅, 请起。”皇帝微微挥了挥手，随后看向旁边的李公公，“赐座。” 片刻后，沈霜霜在下方坐下。她抬眸看着皇帝，问道：“陛下宣臣进宫，所为何事？” 皇帝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沈霜霜的面容，注意到她眸光淡淡的。若不是听了李公公的描述，他当真会以为沈霜霜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孤给你的《治国策》，可有研读过？” 就在方才，沈霜霜在心中思索过皇帝可能询问的许多事情，关于沈丞相和沈夫人，关于慕亦珩，但万万没想到第一件事会是《治国策》。 她垂眸，恭敬道：“一年前便已看完了全篇。” 治国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她把《治国策》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能理会其中的思想精髓，可因为她不会成为皇帝，倒也没有细细思考。 “嗯。”皇帝眉梢微动，看着她的目光也跟着变了变。 这个开头就好像只是一个题外话，皇帝很快就没再说起《治国策》的事情。他开始跟沈霜霜讲起他和沈丞相的小时候，两人一道长大的故事。 “自小时候孤便知道，你的父亲会是梧苍国最有力的顶梁柱，协助孤治理梧苍，天下太平。”皇帝单手支撑在额际，声音轻缓。 说到这里，沈霜霜终于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她站起身来面对皇帝行了一礼，沉声道：“臣以后也定会协助太子殿下治理梧苍，只求天下太平。” 皇帝看着沈霜霜，轻轻点头。 一个月后，皇帝便下了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慕亦珩。 与此同时，一道圣旨送到了丞相府，封沈霜霜为帝师，帮衬刚即位的慕亦珩打理国家事务，维护梧苍。 沈霜霜双膝跪地，接过李公公手中的圣旨。 那一卷丝帛分明那么轻，可落在沈霜霜的手中，又显得那么重。 皇帝在退位之后，便带着德妃离开了京城。没人知晓他们去了哪里，只得了一封信说两人去云游山水，之后多半不会再回皇宫了。 原本应该由他给慕亦珩加冕，到后来这冠冕就交到了沈霜霜的手中。 她站在百级阶梯的高台之上，手里捧着金色的冠冕，垂眸看着慕亦珩穿着黑色龙袍走到了下方。 两人目光相接之后，慕亦珩没再移开目光，就这样凝视着她拾级而上。 看着慕亦珩慢慢靠近，沈霜霜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冠冕。 她这段时间和慕亦珩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留在丞相府没有出门，而对方忙着登基的事情，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半月有余。 慕亦珩似乎又有了变化，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改变。 但是他的目光依旧柔和，看着她的时候似乎含着浅浅的笑意，嘴唇微动，好似在让她安心。 直到慕亦珩走完了百级台阶，终于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沈霜霜一颗心脏才落到了实处。她捧着冠冕，先是向慕亦珩行礼，唤道：“陛下。” “帝师，以后不必再向我行礼，永远都不必。”慕亦珩一手捏住她的手腕，让她站直了身子，声音低沉。 沈霜霜微微一愣，但君令不可违，她只是轻轻点头。 等慕亦珩站定之后，李公公当着百官的面宣读了先帝的传位诏令，之后便由沈霜霜给慕亦珩加冕。 原本慕亦珩就站在她的面前，听到后稍稍后退了半步，随后朝着她弯腰垂首。 看着慕亦珩的发顶和后颈，沈霜霜有些怔愣。 其实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亦珩就已经比她高出半个脑袋，这两年间他身子长得更快，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了很多。 她知晓慕亦珩已经快要成年了，身子完全长开，已经有了男子该有的挺拔。因为是亲眼见到了他的变化，现在回想起来倒让她有些恍惚。 沈霜霜抬手扶住慕亦珩的黑发，随后将冠冕戴在了慕亦珩的发顶，用一直簪子将其固定住，随后也后退半步，道：“陛下，好了。” 慕亦珩微微抬眸，两人目光相接，随后他勾唇微笑，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帝师，这一辈子，孤只会为你低头。” 慕亦珩登基为帝后，变得更加繁忙。比起先帝，他的手段更加果断，对朝臣的包容程度大大下降。 他开始肃清朝政，任何被他查到有不合法规的朝臣全部被革职，连带着选官制度也大跨度改变。 比起之前的选官制度，新的制度更加深入底层。慕亦珩开始提拔有才能和计策的平民，并且将他们交由专人培养，慢慢上任。 整个京城和地方的官员，几乎都经历了大换血。 在做出这些改变之前，慕亦珩会将相 分卷阅读144 关文书全部送到丞相府交给沈霜霜翻看。沈霜霜那段时间也很忙，但是她还是仔细看了那些文书。 她很快就发现，慕亦珩发布的新法规和制度在他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雏形，也一直征求她的意见。 看来，这些变革是慕亦珩一直以来都在谋划的。 新帝登基，事务繁忙，连带着沈霜霜也忙得不可开交。原本今日她是要前去大理寺，可出门时却碰到了李公公。 他身边跟着一辆马车，说是慕亦珩前来接她进宫。 沈霜霜思虑再三，转身看向丞相府的小厮，道：“那你去大理寺跟大理寺卿说一声，就说我改日再去拜访。” 随后，她坐上了皇宫的马车。 自慕亦珩登基之后便搬离了东宫，两人见面的地方也换到了御书房。慕亦珩似乎把皇宫内也都改造了一遍，就连御书房内的布置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走进御书房，便看见慕亦珩正坐在桌案之后翻看文书。她向前两步，唤道：“陛下。” “帝师。”慕亦珩抬眼看她，面上的表情才略微舒缓，随后站起身来，引着她到旁边的桌案后坐下。 “陛下找我是为了何事？”沈霜霜在桌案后坐定，仰首看着慕亦珩。 慕亦珩在她对面坐下，道：“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之后，慕亦珩便向她问了几个关于选官制度改革的问题，沈霜霜斟酌着多问了几句，说道：“有钱人家可以买官，有官位的人家可以想尽办法给后代铺路……” “这个……我也知晓，帝师认为该从何处下手？”慕亦珩说着，给她倒了半杯果茶。 沈霜霜从慕亦珩手中接过茶杯，低声道：“从根本上吧。” “陛下竟然已经开始改革选官制度，那教育制度也可以一道改变。陛下要想从平民百信从选官，那就更加注重底层教育。” 慕亦珩看着她的敛下眼睑的眼睛，道：“我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沈霜霜抬头笑了笑，道：“陛下找我来，只是为了从我口中听到你知晓的答案吗？” 这种问题，说白了就是人人心里都清楚得很，欠缺的不过就是实施和开展。慕亦珩问这个问题，显然是欲盖弥彰。 慕亦珩这般聪明，不可能不明白其中道理。 “陛下还有其他要紧事吗？”沈霜霜再次问道。 见自己被拆穿，慕亦珩只是轻怔一瞬，随后垂眸，轻声道：“只是太久不见帝师，想见见罢了。” 这下换成沈霜霜怔愣了，她不自觉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结果发现里面的茶水早已被自己喝完了。她心里漫上奇怪的感觉，放下茶杯，道：“陛下事忙，还是多加处理政务为好。” 说着，她抬眸看了看不远处桌案上的一堆奏折和文书，面上绽开一个笑容，道：“可是因为太忙，有些思虑过重了。” 慕亦珩看着她的眼睛，眸色黯淡下来。他很清楚现在的政务对他来说还算不上过重，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听此，沈霜霜也稍微释然。她站起身来走到了那堆奏折面前，随手翻开了一本，上面写了关于最近官制改革的事情，慕亦珩已经批阅完毕，下方有他的朱色笔迹。 她稍微看了一下，发现问题确实很大，倒也理解了慕亦珩为何会倍感压力。 看完之后，她侧首便看见慕亦珩正凝眸看着她，因为逆光，眼中的情绪闪动，不甚清晰。 沈霜霜放下奏折，垂首看着慕亦珩，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几年前的少年时候，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道：“不必烦忧，我永远会陪着陛下。” 作者有话说： 某些人的野心开始显露，各方面的。 第71章 、暗示结姻 慕亦珩上位两个月, 这期间他一直勤政爱民，并且也会偶尔征求群臣的意见。沈霜霜说过朝臣的进谏也是重要的信息来源，慕亦珩便一直鼓励。 因为慕亦珩刚即位时就大肆改革, 群臣们的嘴巴和奏折都收敛了不少。两个月后, 倒是愈发大胆了起来。 沈霜霜不用上朝，但因为慕亦珩从未避讳过沈霜霜翻看桌案上的奏折，她对朝堂上的事情也一直了解。 这日她还没有前去御书房，便听说慕亦珩今日在上朝的时候发了很大的火, 好几个官员都遭到了贬谪。 她留了个心眼，在去见慕亦珩的时候并未提起，而是随手翻看了桌案上的奏折。慕亦珩看见她的动作, 并未阻止。 等沈霜霜把所有的奏折都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异常, 这奏折分明和之前的都没有差别。她瞥了一眼慕亦珩，随即把目光放在了另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堆放了几本书, 她伸手拿起那几本书, 便看见了两本淡黄色的奏折。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拿起来看了两眼。 第一本的大致意思是梧苍素来是有丞相辅佐皇帝，希望慕亦珩尽快任命有能力的大臣担任重任。 分卷阅读145 紧接着是第二本，写的便是沈霜霜虽为帝师, 可年纪不及双十, 还是一介女流, 请慕亦珩身中考虑是否要打破历代以来皇族和沈家的约定, 三思而后行。 见此, 沈霜霜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早就猜到, 沈丞相和沈夫人双双去世之后, 偌大的沈家便只剩下了她一个女儿, 原本是树大招风, 现在在外界看来她就是孤立无援。 把两本奏折放在一起看，沈霜霜留意了一下落款处的名字，发现这就是被慕亦珩贬官的两个人，不由得轻笑。 她把奏折合上，在旁边的奏折堆上摆放好，随后看向慕亦珩，道：“听说陛下今日在朝堂上生气了，是因为这两本奏折吗？” 慕亦珩静默不语，只沉着眸子看着她。 “历来只有臣子庇护皇帝，哪里有陛下为臣子生气的道理？”沈霜霜嘴角勾起笑开，“陛下本就繁忙，不要为其他事情烦忧。” 说完，沈霜霜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却突然被慕亦珩捉住了手腕。她疑惑抬眸，便见慕亦珩垂眸看着他，低声道：“帝师，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沈霜霜微微愣住，随即抬头，道：“陛下，何出此言？” 她眼神纯净，看着慕亦珩的眼神中除了好奇就只剩下疑惑，当真是一点都不明白慕亦珩的意思。 慕亦珩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随后移开目光，道：“你是我现在最亲近和在乎的人，所以我才会生气。” 他这话并无不妥，他的母后也是权臣之女，一辈子就好像只是为了权力和地位而活，就算是在死之前跟他说的也是一定要当上皇帝。 先帝因为皇子皇女众多，他从小只安心读书，在父亲面前的存在感不强，是以他和先帝的关系也不亲近。 不仅是和父母，他甚至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所以无论沈霜霜是不是令他心喜之人，都会是他最亲近的人。 沈霜霜也知晓他的经历，眼中泛上一丝心疼。她反手握上慕亦珩的手腕，轻轻摩擦，道：“陛下，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不必烦忧了。” 听此，慕亦珩少见的红了眼眶。他眼尾染上一点赤红，垂眸看着沈霜霜，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有些可怜。 沈霜霜抬手摸了摸他的眉间，想要安抚他的烦忧。其实她鲜少看见慕亦珩这般样子，现在也以为他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亲近之人觉得难过。 这般想着，沈霜霜有些疼惜地抬了抬手臂，道：“拥抱可以安抚陛下的烦忧。” 她话音刚落，慕亦珩的表情微变，随后嗓音沙哑地问道：“可以吗？” 没等沈霜霜再次作答，她就被拥入了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慕亦珩把她抱得很紧，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 沈霜霜整个人都被他护在了怀里，只能艰难地抬起手臂拍了拍慕亦珩的后背，以作安抚。 其实沈霜霜也很累，她除了每天来御书房翻看慕亦珩的奏折，还需要到七部去视察。最近大理寺在进行大排查，也一直都是她在跟进。 跟慕亦珩拥抱之后，沈霜霜倒觉得自己的内心放松了不少，最近的疲惫都有所减轻。 离开皇宫之后，沈霜霜回到了丞相府，之后的两天她没再去皇宫，而是没日没夜地往大理寺跑。 因为太繁忙，她没太关注朝堂上的事情，所以两天之后才知道上次的事情发酵奇快，许多朝臣都陆陆续续上奏请慕亦珩任命丞相。 慕亦珩采取的手段和上次一样，这一次更是直接扔了奏折，冷声道：“以后一人再上奏此事，孤就贬官一人。” 朝臣顿时安分了，但沈霜霜很清楚这个局面定然只是一时。 这天，沈霜霜坐马车前往皇宫，马车停在了御书房门口。她走下马车，抬眼正好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成一铭。 镇北侯年事已高，上个月更是突发重病，便把位置传到了成一铭的手上。成一铭如今已是镇北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侯，来此应当也是为了和慕亦珩商议要事。 见到好友，沈霜霜心情豁然开朗。她面容上绽开一个笑容，打趣似的喊道：“侯爷。” 成一铭见她笑容，面上浮现出一丝无奈，随后回道：“帝师。” 随后，不等沈霜霜再开口，成一铭看了看不远处的荷塘，道：“不知帝师现下是否有空，可否借一步说话？” “走吧。”想到自己的事情也不着急，沈霜霜便收起了架子，和成一铭并肩离开御书房，往外走去。 成一铭看起来是有事要说，可是两人一道走出好远，沈霜霜也没听见对方说话。她抬眼看了成一铭好几次，只见对方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一直走到距离御书房百步远的荷塘边，沈霜霜在边上站定，侧首看着成一铭，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镇北侯都皱起了眉头？” 成一铭一手握住了荷塘的围栏处，面上愁苦，斟酌着道：“我娘亲最近在给我相看……” 分卷阅读146 听此，沈霜霜暗自思忖，她知晓成一铭去年方才弱冠，原本是不急着成亲的年龄，可因为他承袭了家中爵位，现在便需要一位贤内助帮衬。 “那你是怎么想的？”沈霜霜觉得婚姻大事更多还是需要看自己。 成一铭侧首与她对视，眸色深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败下阵来，轻声问道：“沈霜霜，你要不要和我成亲？”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让沈霜霜愣了好一会儿，才重复道：“你方才问我，要不要和你成亲？”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成一铭点点头，看向荷塘中，“我知晓你如今的困境，而我也需要一位可以帮我稳固位置的夫人。” “你我这般，也算是相互扶持了。” 沈霜霜手肘放在栏杆上，正想拒绝：“我……” “帝师。” 就当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沈霜霜和成一铭一道转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袍的慕亦珩正站在不远处，负手站立，墨黑色的眼眸紧紧锁定住成一铭。 见到慕亦珩，成一铭连忙行礼。 可慕亦珩并未理会，他径直踱步行至沈霜霜身侧，道：“方才小张子说你已经到御书房了，为何又出来了？” 沈霜霜抬眸看向慕亦珩的眼睛，发现对方的面色不是很好。她下意识地察觉到他兴许是生气了，只道：“见到了镇北侯，便多说了两句。” 随后，她站在两人之间，继续道：“陛下若是有事，我们现在便先回去吧。” 虽然她不知道慕亦珩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坏，但是按照之前他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沈霜霜猜测他最近心情恐怕都不太好。 “原来镇北侯所呈奏折，是这个意思。”慕亦珩一手拉住她的手腕，目光越过她的发顶看向成一铭，眸色晦暗深沉，里面是满满的警告和怒意。 察觉到慕亦珩的目光，成一铭自嘲一笑，随后垂首。 沈霜霜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只轻声重复：“陛下，走吧。” 慕亦珩捏紧了她的手腕，最后冷冷看了一眼成一铭，拉着她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之后的整天，慕亦珩的面色都不太好，对沈霜霜说话的语气和动作算温和，但显然还是在生气。 在意慕亦珩早晨提到的奏折，沈霜霜一直想要翻看成一铭递呈上来的奏折。 “帝师，想过成亲吗？”慕亦珩突然问道。 沈霜霜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沉默片刻后道：“陛下，我还在守孝。” 按照梧苍国的规定，父母死后，子女应当为其守孝一年。也就是说，这一年中沈霜霜不得成亲。 “我知晓，”慕亦珩垂下眸子，“除了这个呢？你想过成亲吗？” 要知道就算是现在，整个京城内想要求娶沈霜霜的男子可还是可以从皇宫门口排到京城门外，数不胜数。 沈霜霜笑道：“还是不想，我不想成亲。” “为何？” 沈霜霜微微闭眸，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说道：“我之前也说过会一直辅佐陛下，若是我成亲了，就该去辅佐夫君了。” “你……”慕亦珩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垂眸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那以后呢，等你守孝结束之后，等我坐稳了皇位，你也当上了丞相……”慕亦珩一瞬不瞬地看着沈霜霜，声音低沉。 沈霜霜释然一笑，道：“等那个时候，我都是老姑娘了。到了那时候，现在再喜欢我的人，估计也不会愿意娶我了。” 不，我愿意。 那个时候，慕亦珩很想那么说。 作者有话说： 他紧张了！ 第72章 、充实后宫 第二日沈霜霜才知晓, 原来成一铭递呈上去的奏折，说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后，请慕亦珩尽快立候纳妃。 在那之后, 让慕亦珩充实后宫的奏折越来越多, 慕亦珩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他先开始还能耐着性子说自己刚即位，政务繁忙，那群人却说可以让帝师沈霜霜亲自操办。 沈霜霜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在慕亦珩的御书房内, 她轻微蹙眉，道：“让我来把关，也不是不行……” 她话说到这里, 便不再继续说了, 因为她察觉到了慕亦珩望过来的目光。对方的眼神显然是生气了，墨玉般的眸子晦暗莫名。 见此, 沈霜霜连忙止住话头, 转换话头道：“可陛下说得不无道理, 现下事忙，还是更加注重国事才是。充实后宫的事情，可以再等等。” “可以再等等……”说完, 她还小心地借着喝茶的动作看了一眼慕亦珩, 见对方的面色好转, 才松了一口气。 慕亦珩立后的事情就这样慢慢平息了, 之后也只有几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冒死进谏, 但也很快就被压制下来。 半年后—— 沈霜 分卷阅读147 霜穿着白色宫袍行走在宫中大道上, 身侧的李公公正在给她引路, 她现在要去见慕亦珩, 跟他说边关吃紧的事情。 兴许是想着慕亦珩登基时间不足一年, 还只是个羽翼未丰的雏鹰，边疆地区的部落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稍微留意了一下，这些人和三年前想要叛乱的部落是同一群人，而且这三年来他们休养生息的同时还在招兵买马，队伍壮大了不少。 将至御书房，沈霜霜转向一条直道，便看见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姑娘。对方被自家的丫鬟扶着，步子极慢，窈窕生姿。 似乎和对方对上了目光，沈霜霜微微眯了眯眸子，这才认出对方是定国公家的嫡长女陈倾落。 定国公年岁也高了，陈倾落如今才将将十八岁。听闻她身子较弱，常年卧病在床，是以家中人对她十分宠爱，半点磕碰不得。 沈霜霜对她没什么好感，因为定国公以往和沈丞相在朝堂上是死对头。一旦沈丞相提出观点，定国公总要反驳几句。 是以，在看到陈倾落的时候，沈霜霜面不改色，准备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走过，毕竟她还有要紧事。 可是陈倾落见了她，却停下了步子，在两人距离渐近的时候，盈盈弯腰，行礼道：“见过帝师大人。” 沈霜霜觉得有些头疼，可看对方面上带着一丝柔弱的笑意，眼中的情绪也很温和，只好客气道：“陈小姐不必多礼。” 说完这个，沈霜霜觉得陈倾落也该走了，哪知道陈倾落并未告辞，反而继续道：“帝师大人，是要去找陛下吗？” “是。”沈霜霜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往前看了看，确定这条道能到达的只有慕亦珩的御书房这一个地方。 随后，她目光流转再次看向陈倾落，却发现对方面上泛着绯红，一脸娇羞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帝师大人，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见陈倾落对她态度亲和，沈霜霜便也宽容了些。 “小女知晓帝师大人和陛下关系亲近，想问问您……陛下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可有忌口之物？”陈倾落说着抬起袖子遮住了嘴角，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意思。 听到这里，沈霜霜倒也明白了陈倾落的用意。虽然慕亦珩登基之后一年都没有立候纳妃的想法，可经不住他龙章凤姿，相貌英俊，还是有不少世家贵女前仆后继。 想来这陈倾落也是一样，来着御书房也应当为此。 “陛下他没什么忌口的，”沈霜霜稍作沉思，斟酌着回答，“他不喜吃辣。” 说完之后，她还细心地回忆了一下。 得到了答案，陈倾落面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随后向沈霜霜行礼道谢：“多谢大人解惑。” “举手之劳。” 想起方才沈霜霜的行色匆匆，陈倾落也知晓她还有要事在身，再次道谢之后便行礼告辞。 和陈倾落分别之后，沈霜霜才继续往前走。她脑海中想起方才陈倾落的姿态，不由得问李公公：“李公公，你看陈姑娘如何？” “陈姑娘天姿国色，知书达理，自然是极好的。”虽然不明白沈霜霜为什么要这么问，李公公还是实话实说。 沈霜霜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极好。” 半晌后，她又再次问起：“那你觉得陈姑娘做皇后如何？” 陈倾落是定国公家里的独女，背靠着历史悠久，有权有势的陈家，如果当了皇后，整个陈家的势力便都可以为慕亦珩所用。 而且她看起来没什么心思，对慕亦珩也只是一腔热忱，虽然没有足够的能力经营后宫，但若是有慕亦珩的宠爱和陈家的支持，这个位置也坐得久。 她这么想着，越想越满意。 可是她侧首看了李公公一眼，发现对方布着轻微皱褶的面上出现一丝为难，不由得在问了一次，“李公公？” “所以你觉得陈姑娘当皇后如何？”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御书房的外面。 李公公的面色更差了，他弯下腰对着沈霜霜行礼，嘴上告饶道：“帝师大人，您可别折煞老奴了。” “此话怎讲？”沈霜霜驻足在御书房外，压低了一些声音，“你方才也说了陈姑娘天姿国色，知书达理。” “这……陛下也说了不想立后纳妃，陛下的事情，老奴怎么敢插嘴？”跟沈霜霜谈论这个话题，李公公为难得不行。 皇宫里每个人都知道不要去触碰慕亦珩的逆鳞，尤其是纳妃和丞相之位的事情。以往有不听话的，早就遭到了慕亦珩的打压。 对于这一点，没人比李公公更清楚。 沈霜霜可以肆无忌惮地谈论这个话题，若是被慕亦珩得知了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他不一样，就算他是伺候了两位皇帝的奴才，说不定也会掉脑袋。 而且…… 李公公看了一眼沈霜霜的面容，暗自为慕亦珩担忧。因为沈霜霜似乎太过于注重国家大事和朝政，对情爱姻缘没有一点想法。 分卷阅读148 皇宫里谁都知晓慕亦珩的心意，只有沈霜霜还只以为慕亦珩对她是完全的师生之情。 不仅如此，似乎还反过去为慕亦珩的终身大事做打算。 “帝师大人，我们先进去吧。”李公公现在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沈霜霜见他为难，便也不再说，直接从正门走了进去。她刚踏过门槛，便看见慕亦珩正站在桌案后面，手中捏着一本奏折。 一看慕亦珩面色不好，李公公便猜想到慕亦珩方才肯定听到了，行过礼后立马站在旁边没了动作。 沈霜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抬眼看了看慕亦珩后道：“吴将军来信了吗？” “嗯。”慕亦珩从旁边的文书上面取下一封信递给她。 “我看看……”沈霜霜从信封中取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过之后，心中立马松了一口气。 上面写着那些部落在梧苍边境很远之外的地方驻扎了，看起来暂时没有进攻的趋势。而且吴时清他们也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先发制人。 等她看完之后，慕亦珩递来了另一封信，还没有封口，但是信封上面盖着皇印，看样子是慕亦珩刚刚写好的回信。 沈霜霜拿出来看了一样，寥寥几句话，言简意赅，是慕亦珩一如既往的风格。只说了已经派遣成一铭带着粮草和三万战士前去边境支援，不必担心。 读完信，沈霜霜把信纸对折重新放进了信封。虽然她不是一丝不苟的性子，可也不会添乱，是以直接把信封放回了原处。 她刚把信封放下，随即余光中看见了一个食盒。她目光上移，看了一眼那个精致的食盒，和脑海中的陈倾落对上了号。 但是沈霜霜还是没有直说，只问道：“这个食盒？” 慕亦珩瞥了她一眼，随后道：“定国公的嫡女送来的。” “打开看过了吗？” 方才沈霜霜看见陈倾落的时候，便知晓这人定然是自小便守在闺阁之中，对于琴棋书画和女红定然十分擅长。听她询问慕亦珩的口味，想来厨艺也不错。 “没有。”沈霜霜问得越多，慕亦珩的面色就越差，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听到答案，沈霜霜蹙眉，看样子慕亦珩似乎之后也不准备打开。好歹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总不能就这般扔掉吧。 “要不……你打开看看吧？”沈霜霜试探着说。 终于，原本捏着狼毫毛笔的慕亦珩停下了写字的动作，他把毛笔搁置在一旁的笔架上，看了一眼旁边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李公公，冷声道：“拿去扔了。” 听此，沈霜霜微微睁大了眸子，随后便眼睁睁地看着李公公弯着腰上前来拿走了食盒，随后又弯着腰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沈霜霜揉了揉额角，抬眼便看见慕亦珩正凝视着她。她回视，试探着道：“你是不是听到我和李公公说的话了？” 慕亦珩并未否认，那便是默认了。 她知道慕亦珩不喜欢别人谈论这件事情，轻声道歉：“我以后不说了，你别生气。” 其实她以往都没有说过，只是今日恰巧碰上了陈倾落，觉得慕亦珩成年了，也该考虑了，才顺口问了一下李公公。 看着沈霜霜放软了语气，小心地看着他，慕亦珩离开了桌案，走到了她的面前。 原本沈霜霜便坐着，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只见慕亦珩弯下腰，微微眯着眸子看着她。就在沈霜霜忍不住后退的时候，慕亦珩抬手为她整理了一下鬓发，声音嘶哑。 “帝师果真有的是法子让我生气，然后有又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作者有话说： 拿捏我，你是不是很爽！！！ 第73章 、边关吃紧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沈霜霜被逼着侧首，她心中一时间慌乱无比，耳尖都在发烫。不知道该把目光落在何处, 她伸出两只手挡在两人之间, 道：“好……我……我知道了。” “我真的不会再提起此事了。” 因为慕亦珩的弯腰接近，沈霜霜身子不断往后仰，纤细白皙的脖颈就这般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慕亦珩的眼下。 他喉结微动，最后也只是抿了抿唇, 随后抬手护住她的后肩处，用了些力气让她坐直了身子。他直起身子，沉默着回到了桌案后面。 之后的半天, 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慕亦珩一直在处理公务文书, 沈霜霜先是看了一些昨日的奏折，之后也开始处理大理寺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 成一铭前来觐见。他穿着银色战甲, 腰间还佩戴着一把长剑, 显然是整装待发，准备出发前去边疆。 他进来的时候，沈霜霜抬眼和他对视, 随后笑了笑。 慕亦珩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眸子晦暗一瞬。接着, 他从旁边拿过方才的信封交给成一铭, 沉声道：“你先押送粮草, 挑选三百精兵护送前去边疆。” “剩下的兵将, 让副将带领前往。” 分卷阅读149 成一铭双手接过信封, 嘴上应答：“是, 末将明白。” 脱去战甲, 他是镇北侯；穿上战甲，他便是带兵打仗的将军。 随后，慕亦珩也没再多说，挥挥手让成一铭退下。 等成一铭离开后，慕亦珩和沈霜霜再次回归沉默。 沈霜霜抬起一本书看着，一直到快要日落的时候，她拿起书册，准备起身离开，便道：“陛下，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就在她以为慕亦珩会点头的时候，对方却叫住了她道：“帝师。” “嗯。”沈霜霜应道。 “我准备给镇北侯和定国公的嫡女赐婚，你觉得如何？”慕亦珩说这话的时候，眸子一直关注着沈霜霜的表情。 沈霜霜与他目光相接，脑中快速思索着。 若是慕亦珩不喜欢陈倾落，把这个好姑娘赐给成一铭做夫人也是不差的。 可是…… “不太好……”沈霜霜蹙眉。 先不说成一铭和陈倾落素未谋面，还不知道两人心意如何，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陈倾落对慕亦珩有意。 “为何？”慕亦珩垂眸看着沈霜霜。 沈霜霜把原因跟他说了，最后道：“若陈姑娘真的喜欢你，你给她和其他人赐婚，怕不是会伤碎了心。” 没等她说话，慕亦珩走到她的面前，面上泛上一点自嘲的笑意，苦笑道：“那帝师觉得，你希望我和其他人成婚，我便不会伤心吗？” “啪——”沈霜霜手中捏着的书册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似乎听懂了慕亦珩真正的意思，连忙矮下身想要去捡起书册。 可慕亦珩动作更快，他一手扶着她的手腕阻止她弯腰，一面自己弯腰把书册捡了起来，那是先帝给她的《治国策》，边角处已经有些许弯折。 看着慕亦珩的发顶，沈霜霜突然想起自己为他加冕的时候，慕亦珩说过这辈子都只会对她低头。 一时间，她只觉得被慕亦珩捉住的手腕处滚烫，连忙接着去拿书册的动作抽出了手，道：“多谢陛下。” 她心里慌乱，只看了慕亦珩一眼，之后强装镇定道：“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慕亦珩苦笑。 之后一段时间，慕亦珩和沈霜霜再次忙碌起来。 北边的部落开始骚乱，消息开始从边疆连续不断地传回，沈霜霜看着吴时清愈发简短的信件，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也收到了成一铭的信，一直关注着边疆的动向。 这天下午，她正在给成一铭写回信，突然外面传来了马蹄声，心下立刻一紧。 若非十万火急的要紧事，皇宫内不可能允许骑马。 现下的急事，无非就是边关的动乱。 沈霜霜看了一眼慕亦珩，随即站起身来。她刚走到御书房，便看见马上的士兵翻身下马，因为没日没夜地赶路，直接瘫倒在地。 见到沈霜霜和慕亦珩，他强撑着跪着，大声道：“陛下，不好了。” “敌军布置埋伏，设计俘虏了吴将军，说是用北边的二十座城去换！” 听到这个消息，沈霜霜慌乱了。 北方部落的蛮族向来不讲道理，如今更是凭着吴时清的性命狮子大张口，说不定就算给了城池，也不会留他性命。 现在，吴时清一家便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不仅如此，吴家还有身子向来不好的莫翎和七岁的吴奕霖。 她捏紧了宫服的袖口，一时间心乱如麻，她看向慕亦珩。 慕亦珩安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准备三千精兵，孤要御驾亲征。” 主将被俘，边关的士兵们肯定也军心打乱。在吴时清回来之前，慕亦珩亲自前去边关安抚士兵便是最好的选择。 沈霜霜心下微微一松，随后道：“我也要去。” 随后，不容慕亦珩拒绝，沈霜霜翻身骑上方才士兵骑进来的红棕色马匹，先行回了丞相府。 她只跟管家说明了情况，并且嘱咐不可告诉莫翎和吴奕霖。原本吴时清征战在外，莫翎就日日操心，若是得知这噩耗，只会更加担忧。 小荷红着眼睛给她准备了战甲，心里很是难过。因为她不希望沈霜霜再回到边疆，战场充满了太多危险，她害怕失去沈家唯一的主人。 沈霜霜并未穿上战甲，而是吩咐小荷将其装好，自己从后院牵出了自己的黑色战马。她快速翻身上马，看着小荷，安抚道：“不必担忧，你就留在府中，等我回来。” 等她骑马来到城门口时，慕亦珩已经换下了龙袍，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对下属吩咐着什么。 两人会面，慕亦珩对着后面的士兵挥挥手，道：“出发。” 因为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情，一行人骑着马匹很快沿着最近的道路向北边赶去，原本三天两夜的路程硬是两天就到达了。 前来迎接的是成一铭的副将，沈霜霜没有多说，直接进入了主将 分卷阅读150 的营帐，成一铭正在和其他几位将领商讨要事。 看见她来，成一铭停下手中的比划。 他没有多说，只是把手边的几封信递给了她。光看信封，沈霜霜便知晓这是敌方传来的消息，写的还是蛮族的文字。 沈霜霜以往学过这种文字，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她只觉得脑袋胀痛。 对方的态度极其嚣张，应当是听说了慕亦珩御驾亲征的消息，甚至狂妄地要求慕亦珩亲自跟他们商谈。 看着这些张狂的言语，沈霜霜咬紧了牙关，指尖都在颤抖，她抬眼看着成一铭：“吴将军状态如何？” “他中了埋伏，身受两箭，受伤很重。” 蛮族擅射，而且他们最喜爱在箭尖涂抹毒药。就算不会夺走吴时清的性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普通毒药。 她捏紧了信纸，脑海中出现了许多记忆。 在她小时候，便是吴时清亲自传授给她武术，就连她的佩剑也是吴时清亲自为她设计和锻造。在边关两年，吴时清也对她无微不至。 想到这些，沈霜霜顿时觉得心乱如麻。她把目光落在信纸上慕亦珩名字的地方，随后转身看去。 慕亦珩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正担忧地看着她。 她把几封信全部递给慕亦珩，随后道：“我想去救他。” “不行，”不等慕亦珩发话，成一铭便拒绝了她，“敌方知晓你和吴时清的关系，肯定会布下陷阱，等着你上门。” “可是他是我舅舅……”这些事情沈霜霜自己也清楚，但始终血浓于水，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吴时清在敌营受苦。 “孤去见他们。”看完了信中的内容，慕亦珩沉声道。 旁侧的几个将领听了，先是面面相觑，随后阻止道：“陛下，不可。” 理由自然也是一样的，慕亦珩作为一国之君，敌方就等着捉住他。若对方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的问题便不是二十座城池可以解决的了。 “无碍。”慕亦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主位上，提笔开始回信。 不一会儿，他便把信纸放进了信封递给一旁的士兵，沉声道：“送去。”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那士兵双手接过信封，骑马出了阵营。 最后，双方商定在两边阵营的中间进行商议，让慕亦珩亲自前去，那边也会由部落首领出面和他们商谈。 沈霜霜自请前去，慕亦珩默许了。 当天下午，沈霜霜和慕亦珩带着两百精兵离开阵营，往北边约定的地方而去。 双方约定的时间是未时，可对方竟然直接迟来了一个时辰，而且到的时候看着慕亦珩等人还阴狠地笑了。 “堂堂梧苍皇帝，竟然在这炎炎烈日下等我们这些部落蛮族，真是可笑。”他们的首领是一位长满了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因为是生活在北方的战斗民族，他们大都身体壮实，满身肌肉。 听着对方的话，沈霜霜咬了咬牙，只能捏紧了手里的缰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反观慕亦珩，面色淡淡的，就好似没有听到对方的挑衅，只问道：“首领，要怎样才可以放过吴将军？”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只要北边二十座城池。” 听此，沈霜霜面露冷色。 二十座城池已然是狮子大开口，要知道梧苍北边一共才三十二座城池。若是被这群蛮族占据了二十座，之后侵占梧苍对他们来说便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现在我反悔了，我可以少要一点。” 就在沈霜霜咬紧了嘴唇之时，便见那首领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了一圈，随后笑道：“但是不知道陛下身侧那白衣女子，可否赏给我？” 第74章 、争吵不休 听此, 沈霜霜面上流露出怒意。 可是不等她开口，便见慕亦珩也冷下了神色，声音冷得淬冰：“首领, 孤在跟你好好谈条件, 也算是给你们部落留了余地。” 话音未落，慕亦珩手中的长剑出鞘，直直地刺出。他出剑速度极快，最后从对方首领的耳侧擦过, 割落了一缕头发。 随后，他微微眯起了眸子，眼中满是危险, 道：“若是你胆敢再胡言乱语, 小心孤割了你的舌头。” 慕亦珩目光冰冷，敌方首领显然被威慑住了, 他声音颤抖着, 大声道：“你……你不怕我现在就下令杀了吴时清？” “你若是动了手, 孤也不会手下留情。”慕亦珩看了看身后的三百精兵，声音深沉，“不如你猜猜, 梧苍有多少兵力。” “你区区几万人, 也敢跟孤对峙？” 谈判最后不了而终。 沈霜霜和慕亦珩回到了营帐, 她一颗心还是悬着。 虽说她知晓敌方为了城池暂时不会对吴时清做什么, 可是吴时清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若是不及时救治, 只怕之后性命堪忧。 她很清楚, 现在 分卷阅读151 敌方用吴时清的性命当筹码, 就算兵力不敌梧苍, 也还是敢叫嚣。 因为吴时清是梧苍最重要的武将，慕亦珩暂时也培养不出吴时清这般得力的左膀右臂。若是他死在边疆，对梧苍兵力的影响也绝非一星半点。 这一点，对方显然也清楚。 沈霜霜脑袋混乱，随后又接到了丞相府传来的信。信中写道莫翎已经知道了吴时清的险状，情绪有些崩溃。 这让沈霜霜更加混乱了。 他们前脚刚到边境，后脚就收到了书信，可见这件事情根本没能隐瞒多久。莫翎的身子骨一向不好，沈霜霜看到信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冰冷。 连夜的赶路，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沈霜霜有些无力，她手里捏着信纸，顺着自己的战马腿边坐下，无力仰头。 这匹马是沈丞相和沈夫人亲自为她挑选的，自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便来到了丞相府，之后还跟着沈霜霜去往边疆。 两人一道生活了四五年，如今已经是亲密无间的伴侣。 她仰头便看见对方垂着脑袋，用侧脸亲昵地挨蹭她，似乎想安慰她。沈霜霜抬手摸了摸它的耳朵，道：“小白，我好累啊。” 分明是一匹纯黑的马，却被吴奕霖取名为小白，而沈霜霜也欣然接受。 成一铭走出营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抬步走到沈霜霜身边，随后在她面前蹲下，道：“去休息一下吧，已经给你准备好歇息的地方了。” 沈霜霜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直至眼周泛红她才拿开手，最后低声道：“我睡不着。” 尽管很累，但只要想到吴时清和莫翎，她就不可能入睡，再困倦也睡不着。 成一铭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微微皱眉，道：“那要去校场或者马场吗？” 以往在驻守边关的时候，这两处是沈霜霜最喜欢的地方。闲来无事，她便牵着小白去马场跑马，去校场练兵。 可如今，沈霜霜还是摇头，她似乎有些茫然，道：“不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成一铭才轻声道：“你还是想去救吴将军吗？” 沈霜霜终于有了反应，她转动眼珠看向成一铭，抿了抿嘴唇，眼圈泛红，道：“想，我想去救他。” “我……”成一铭看着她，不知道思考了多久，“我可以陪你……” “不准。” 没等成一铭说完，便被一道冰冷的男音打断。 沈霜霜抬眸看去，只见慕亦珩一身黑袍，正站在不远处的营帐门口看着他们。他目光冰冷，说出的话也不容拒绝。 “陛下。”见到慕亦珩，成一铭连忙起身行礼。 慕亦珩没有应答，他走到沈霜霜的身边，目光落在沈霜霜的面容上，可话是对着成一铭说的：“成将军也知晓敌方危险重重，现在这般说辞又是为何？” 他语气很冷，再加上身份上的压制，成一铭根本不敢张口反驳。 接着，慕亦珩伸手去拉沈霜霜的手腕，想让她起身。 可沈霜霜却直接甩开了慕亦珩的手指，她情绪有些紧张。最后，她看了一眼慕亦珩，自己扶着小白站起身来。 慕亦珩没想到她会直接甩开自己的手，眼中情绪波动，最后抿了抿嘴唇，道：“成将军，退下。” “是。”成一铭最后看了一眼沈霜霜，随即转身离开。 听着成一铭的脚步声变远，慕亦珩放轻了语气，道：“帝师，你分明也知道那里会有多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可是，若是不及时去救吴将军，他性命也会堪忧。”沈霜霜语气有些强硬，“我的命是命，难道我舅舅的就不是了吗？更何况他对于陛下的作用并不比我少。” “你去救他，你们两人都只会身陷险境。”慕亦珩似乎也有些生气了。 沈霜霜抬眼看他，眼圈还红着，声音慢慢哽咽，道：“陛下可能不知道，将军夫人曾经和吴将军一起经历过生死，身体也不好。若是吴将军出了什么事，恐怕将军夫人也不会好过。” “我不想……我不想阿霖也失去爹娘……他还那么小……” 就和她一样。 “你总是想着别人，可是你从未想过我的感受。”慕亦珩面色微冷，随即眼中泛上了痛心，“难道看到你去犯险，我就会好过吗？” 他语气中满是难过，也有强硬：“就算不是我，你能不能想一下你自己？吴家人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你是梧苍唯一的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的命，可以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我。” “若是吴将军当真身死，我可以再培养无数个将军。”慕亦珩抬手握住沈霜霜的肩膀，微微眯起眸子，“若是你死了……” 听到这里，沈霜霜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挣脱慕亦珩的手掌，后退了两步，咬牙道：“陛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吴时清的性命无论是对于沈霜霜，还是对于整个梧苍国的万千士兵和百姓来 分卷阅读152 说，都十分重要，不可替代。 可是慕亦珩现在竟然把他的性命说得这般轻巧。 沈霜霜摇了摇头，随即挪开目光，道：“陛下此番说辞，恕我不能接受。” 说完，她牵起小白的缰绳，转身离开。 她能察觉到身后的炽热目光，只觉得心乱如麻。她脚步飞快，只想着赶快离开。其实她也很生气，对于慕亦珩的态度。 自从慕亦珩登基之后，他的手段果断，沈霜霜也慢慢了解到慕亦珩的脾性并不如她一开始认为的那般好。 可始终，她觉得慕亦珩是一个好皇帝。 如今慕亦珩对她说的这些，落差太大让她觉得不可接受。 她把小白牵到了马场旁边的马棚中，看着它黑溜溜的眸子，心情似乎平复了不少。她抬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道：“你先留在这里休息。” 之后，她去了校场。 主将被俘，军心大乱。 在这种时候就越需要操练，不能让士兵们真的失去主心骨。 沈霜霜到的时候，成一铭正守在校场。她随手从校场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了一把红缨枪，稳步走到了士兵的面前。 跟成一铭点头示意之后，沈霜霜的目光从每一个士兵的面颊上一一掠过。里面多了许多生面孔，她只看到了几个面熟的人。 那几个人和她目光相接时，眼中都有了触动。 “自由操练。”沈霜霜沉声说道。 “是。”所有人大声应道。 之后，沈霜霜有些泄气，她看向成一铭，道：“陪我休息一下吧。” 成一铭眼眸微动，随后点了点头。 两人最后在两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漫漫黄沙，都没有说话。 其实这里原本是没有石头的，毕竟要修建校场，这些障碍物本应该全被清理出去。是当初沈霜霜手臂受伤时，那些士兵为了给她道歉，暗戳戳给她准备的。 坐在熟悉的地方，听着身后士兵们刀剑相接的声音，沈霜霜有些失神。 半晌过后，成一铭道：“和陛下吵架了？” 沈霜霜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回神，她看向成一铭，摸了摸面颊，问道：“很明显吗？” “你就差把生气写在脸上了。”成一铭道。 “其实也不是很生气……”沈霜霜揉了揉脑袋，把落在她侧脸的高马尾拂开，“只是有些失望……” 之后，两人又是沉默。 等到快要日落的时候，沈霜霜才站起身来，道：“我……还是想去救吴将军。” “你不相信陛下吗？”成一铭问道。 “我相信他。”沈霜霜问答得毫不犹豫，“我知道他能想出办法，也有能力。” “但是我知道，有足够的实力进入敌营救出吴将军的人并不多。总有人要为此犯险，我不希望是其他人。” 她武功高强，甚至连成一铭都比不上。整个军营中，她是最有可能把吴时清带回来并且安然无恙的人。 或许慕亦珩也有这个能力，可是他是梧苍天子，没有人的性命比他更重要。更何况他没有后妃，膝下无子，不能让梧苍无主。 所以，她才是最适合的人。 想通了这些，沈霜霜站起身来，往主帐的方向而去。 她想去见慕亦珩。 主帐只有慕亦珩一个人，手里捏着毛笔，正对着一张绘制着双方形势的牛皮纸地图蹙眉。在听到帐外熟悉的脚步声时，他动作微微一顿。 沈霜霜掀开帐帘进入主帐，与慕亦珩目光相接，动作一顿，随后唤道：“陛下。” 见到沈霜霜的语气缓和，慕亦珩眼眸微动。 只有天知晓他有多害怕，害怕沈霜霜会厌恶他。他甚至想着，若是能让沈霜霜消气，打他伤他也是可以的。 千言万语，最终慕亦珩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轻声回应：“帝师。” 作者有话说： 双方都有自己的衡量，也有自己的坚持。 第75章 、阴阳两隔 听到回应, 沈霜霜知晓两人算是和解了。她抿了抿嘴唇，走到慕亦珩不远处坐下，准备以理服人。 她越说, 慕亦珩的面色就越差。等她说完, 他面色已经冰冷。 “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最后，沈霜霜道。 “不准。”这一次，慕亦珩不再多言，只是两个冰冷的字, 把沈霜霜所说的一切全部否决，“说了不准，便是不准。” “为什么？”沈霜霜蹙眉, 最后侧首不再去看慕亦珩, 语气强硬，“若是陛下不允许, 我便自己去。” “啪——” 一声脆响, 慕亦珩手边的茶杯应声而碎, 他手背上青筋凸起，竟然直接捏碎了一个杯子。 沈霜霜瞪大了眸子。 慕亦珩丢开手中的碎片渣滓，看着沈霜霜, 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帝师, 我不 分卷阅读153 想用身份压你。” 就算他是天子, 他也从未想过用这个身份去压制沈霜霜。 “你……”沈霜霜看着他,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知道, 慕亦珩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果然, 下一刻, 慕亦珩就喊了一名士兵进来, 冷声道：“关起来, 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出来。” 这个命令让沈霜霜和那人俱是震惊。 那人对着沈霜霜行礼，随后道：“帝师大人，得罪了。” 沈霜霜眼中满是惊讶，她挣脱开那人的钳制，对着慕亦珩大声道：“陛下，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慕亦珩清楚得很，若是此刻不采用强制手段，沈霜霜无论能否得到他的允许都会前去敌营救人。 见慕亦珩沉默，沈霜霜捏紧了拳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慕亦珩，眼中热泪涌出：“我会恨你的，我真的会恨你的。” 不等她话音落下，慕亦珩抬手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处。 沈霜霜身子一软，顷刻间昏倒在了他的怀中。她的面颊上还挂着泪痕，慕亦珩抬手拭去，眼中情绪莫名 等沈霜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整个军营早已经变了天。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方营帐中，旁边放置着茶水已经见底的茶杯。她脑袋昏沉，拿起茶杯闻了闻，很快就发现里面掺了迷药。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命令，沈霜霜面色发冷。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营帐，没有人阻拦她。她抓住一个士兵询问了时日，得知自己昏睡了三日后，面色瞬间苍白。 沈霜霜不做多想，连忙往主帐的方向跑去，途中遇见了成一铭。 对方看见她，面上表情微僵，最后只道：“吴将军被救回来了，你要去看看吗？” “快带我去！”沈霜霜声音沙哑，迷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褪去，她此刻手脚发软，脑袋也是一片昏沉。 之后，成一铭一手扶住她，带着她去往了吴时清所在的营帐。那一顶营帐周围都没什么人，只有门口处守着两名士兵，看来都怕吵到里面的人休息。 沈霜霜知晓吴时清的状况不好，忙问道：“请军医看过了吗？为何不快快送吴将军回京城？” 成一铭避开她的追问，面色沉痛，只道：“你……先进去看看吧。” 光看他的神色，沈霜霜便猜测到大事不妙。她眼眶开始发酸，似乎想要逃避现实，但最后还是走进了营帐。 她猜到吴时清的情况一定很糟糕，但是再如何也没有想到已经严重到了眼前所见的地步。 几乎在看到吴时清的那一瞬间，沈霜霜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失声喊道：“舅舅……” 吴时清浑身都缠着纱布，面上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染成红色，脖颈处还在渗透血液和脓水，几乎是一片泥泞。 更可怕的是，吴时清的左边衣袖空荡荡的，整条手臂已经完全截掉。少许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满是青紫和脓包。腹部的箭伤因为毒药无法愈合，全靠着一团完全被染红的纱布止血。 看到这一幕，沈霜霜也明白了成一铭神色的由来。 吴时清现如今的模样，只怕是活下去都机会渺茫，更别说送回京城进行治疗。一路颠簸，倒不如直接马革裹尸。 “舅舅……”沈霜霜慢慢走近，眼中的眼泪决堤，不断地滑落眼眶。 她跪在吴时清的床边，伸手想要握住对方的手，却因为其上全是伤口而不敢太用力，“舅舅……” 沈霜霜好想和吴时清说话，可是又怕自己会吵到他的安眠。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手边的手指微动。再抬眼看去，只见吴时清的眼睑微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霜霜……”因为过于虚弱，他的声音如同游丝。若不是沈霜霜距离很近，只怕都听不见这一声久违的呼唤。 “是霜霜，舅舅。”沈霜霜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唤过吴时清舅舅了。 自从吴时清当上将军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开始减少。就算是在边关生活的那两年，她也一直喊的将军。 听到吴时清的声音，沈霜霜忍着心痛擦干了眼泪，轻声道：“会好起来的，霜霜一定会带您回京城的。” 回到将军府，去见他最在乎的妻儿。 听到沈霜霜的话，吴时清只是轻轻一笑，并未作答。 他伸出手指触碰了沈霜霜的手背，沈霜霜连忙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在感受到手中的冰凉温度时，方才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 “霜霜，我想见见他们。”吴时清道。 沈霜霜知道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就连吴时清自己也觉得自己恐怕不行了。 她哑了嗓子，道：“好，我让舅母和阿霖来见你。”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哭声，把吴时清的手掌放回原位，哭着跑出了营帐。她来不及擦干眼泪，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只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分卷阅读154 “帝师大人，您请吩咐。” “立刻前去京城，把吴将军的妻儿接来……”沈霜霜的心口剧烈起伏着，“不可耽搁，这是军令。” 那人似乎很担心沈霜霜的情绪，但还是很快就跑走了。 这一方营帐外只剩下了沈霜霜一个人，她瘫坐在地面上，捂着面颊压抑地哭了出来。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怕里面的吴时清听到。 她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方才的场景，吴时清虚弱苍白的微笑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不敢去想以后的事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暗。 从北边军营到京城一个来回至少需要四天，这期间沈霜霜一直守在吴时清的身边。她亲自给吴时清换药，每次看到伤口就开始落泪。 她开始害怕，害怕莫翎看到这一幕，害怕吴奕霖真的失去父亲。 为了让吴时清保持清醒，她总是跟吴时清说话。就算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她只想要吴时清活着。 “舅舅，舅母和阿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沈霜霜轻声说道。 这时候的吴奕霖已经不太能说话了，他只能动动手指给沈霜霜回应，表示他已经听到了。 可是每次看到这一幕，沈霜霜都止不住心中的苦意。就好似整颗心脏都被人攥在手中，扔进了酸水里。 因为莫翎身体不好，吴奕霖的年纪又太小，原本只能坐马车。可沈霜霜收到了快马送来的书信，说两人坚持骑马，正连夜赶来。 看到这些文字，沈霜霜躲在吴时清的营帐外，哭得喘不上气。 沈家不养废人，这是沈夫人从小就告诉她的，也不希望她像是真正的贵女一般柔弱娇气，所以她不爱哭。 她这一辈子，只失控落泪过两次。 一次是失去父母的时候，一次是如今这般。 吴时清已经睡下了，沈霜霜不敢出声。她捂住嘴，咽下口中的呜咽，任由眼泪留下，沾湿了手掌和衣襟。 她哭得不能自已，也没有看见不远处的黑色身影。 慕亦珩看着蹲在营帐前的沈霜霜，苍白的面上满是心疼。他手指微蜷，强迫自己控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却也挪不开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霜霜似乎听到了营帐内的轻微声响，连忙止住哭泣擦拭眼泪。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摆，把信纸藏进了袖口处，才进了营帐。 慕亦珩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嗓间一动，呕出一口鲜血来。他抬起黑色的衣袖捂住嘴角，狼狈离开。 之后的两天，沈霜霜还是不食不休地守着吴时清。 有专门负责传信的士兵来往于军营和莫翎等人之间，是以沈霜霜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进度。终于在一天早上，沈霜霜得知他们中午之前就可以抵达军营。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她以前从未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沈霜霜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吴时清，因为吴时清的伤情太严重了，她希望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可以稍微振作起来。 此刻的吴时清已经被伤势折磨得脱了人形，两只眼睛都被脓包覆盖，早已无法视物。以往能动的手指现在也因为失去了知觉而无法挪动，只能蠕动嘴唇回应沈霜霜。 沈霜霜在吴时清床前跪坐，用布帕给吴时清擦拭裸露在外的手背，一边压着哭意道：“舅舅，舅母和阿霖马上就到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来到底重复了多少遍这句话，因为她现在真的想不出还能跟吴时清说什么来让他保持清醒。 看着吴时清每日悬着一口气，沈霜霜也知晓他有多难受，兴许恨不得就这般死去一了百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妻儿，他便愿意苟延残喘。 吴时清和莫翎自小相识，两人青梅竹马。莫翎曾经被山匪虏去，是吴时清不顾一切独自杀进去把她救了出来，两人便定了终身。 两人关系亲近，相爱了一辈子。 就算莫翎身子骨不好，不适合生育，她也咬着牙生下了吴奕霖。好在吴奕霖身子康健，性子也好，在吴时清驻守边关的时候也能陪着她。 因为莫翎和吴奕霖就快到了，沈霜霜的紧张被舒缓了许多。她守在吴时清的营帐中，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沈霜霜之前的惧意被抚平。她知晓现在的情况下，他们一家三口能再见一面就是最好的。 可是突然之间，吴时清的状况一下子恶化，他开始大量吐血，心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沈霜霜眼中的热泪涌出，她慌忙给吴时清擦拭嘴边的鲜血，却越擦越多。她想要稳住吴时清的呼吸，却毫无效用。 “舅舅，不要……”她近乎绝望的请求着。 恍然间，她好像听到外面传来了凌乱的马蹄声，她握着吴时清的手指，哭道：“舅舅，舅母和阿霖来了，你不要……” 她终于忍不住哭声，跌跌撞撞起身跑了出去。她看到了莫翎和吴奕霖，两人满脸憔悴，发丝凌乱。 看着莫翎不顾别 分卷阅读155 人的帮扶翻身下马最后摔倒，沈霜霜连忙上前扶起莫翎，手中的腕骨清瘦，就好似轻微一折就可以折断。 “舅母，舅舅她……” “阿清……”莫翎的声音嘶哑，她推开沈霜霜的手，慌忙往面前的营帐跑去。 沈霜霜的视线被眼泪模糊，她抱住吴奕霖，奋力往营帐走去。她哭得声嘶力竭，差点抱不住吴奕霖。 “啊——阿清——” 没等沈霜霜和哭着的吴奕霖进入营帐，便听见了莫翎绝望的哭声。在那一瞬间，沈霜霜浑身脱力，抱着吴奕霖摔倒在地。 士兵给他们掀开了帐帘，营帐内的场景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沈霜霜和吴奕霖亲眼看着，莫翎跪坐在地，崩溃大哭。 而吴时清的上半身被鲜血全部染红，右手无力地垂在了床边，早已失去了呼吸…… 第76章 、驻守边疆 就这样, 吴时清还没能和妻儿见上最后一面就走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等待那一刻，他忍耐和痛苦了多久。 因为失去了挚爱, 莫翎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原本奔波千里就已经精疲力尽, 如今更是一落千丈。 吴奕霖没有哭，他抱着莫翎，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不是他和吴时清不亲近，而是小小的他已经知晓了父亲走后, 他就必须开始学会承担责任，不仅是母亲，还有整个吴家。 沈霜霜悲痛万分, 在当天下午收到了慕亦珩派人送来的东西。是一块令牌, 可以调动整个梧苍兵力的兵符。 她当即擦干了眼泪穿上战甲，调动了两万兵力直接冲入敌营, 将俘虏了吴时清的部落绞杀得一干二净。 看着面前不断倒下的敌军, 沈霜霜已经变得麻木。她冷着脸, 一剑一剑地刺入敌方部落首领的体内，直到不留一块好肉。 最后，整个敌营都被鲜血染红, 尸体成山, 血流成河。 “烧了。”沈霜霜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随后骑着战马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 敌营就被冲天的焰火笼罩, 空气中的血腥气被烧焦的味道替代, 弥漫在整个北部上空。 组织军队到剿灭整个部落, 沈霜霜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等她回到军营的时候, 已经接近清晨。她没有去休息, 甚至没有脱下战甲，便再次用兵符调动了一万兵力。 她在主帐前看见了慕亦珩，只是弯腰行礼，之后便直接离开。 在那之后，沈霜霜带领两万九千兵力，从西北出发，沿着梧苍的边境线进发，开始一个一个地进攻沿途的叛乱部落。 无论是部落还是部落中的人，全都一个不留。 其中不少部落在听说了沈霜霜拿着兵符带着两万多兵力进发，像是疯子一样剿灭他们这些原本应该俯首称臣的部落后，连夜撤营逃跑。 可是沈霜霜并未放过他们，她把每一个参与了的部落全部记下，逐个击破。 从西北到西南，沈霜霜带着军队在途中进攻了二十六个部落。而沈霜霜亲自用剑割下了二十六个首领的首级，眼睁睁看着手下烧灭了无数具尸体。 她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继续吴时清的使命，为梧苍卖命。 等她再次回到梧苍军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了。 莫翎和吴奕霖早已带着吴时清的尸骨回了京城，负责护卫的是成一铭，并且也回信说一行人安全到达。 她看完信之后第一时间去了主帐，因为她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慕亦珩的消息。 沈霜霜掀开帐帘，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桌案后的慕亦珩。对方看见她，眼中微微波动，却始终不敢上前。 “陛下，”沈霜霜身上还穿着战甲，她在慕亦珩面前单膝跪下，“所有叛乱部落已全部被剿灭。” 她在述职。 慕亦珩倏地站起，他绕开桌案走到沈霜霜的身边，抬手想要把她扶起来。 可是沈霜霜直接躲开了他的手。 “起来。”慕亦珩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这两个字。 君令不可违，沈霜霜站起身来。之后，她解下腰间的兵符，双手奉承给慕亦珩，一言不发。 慕亦珩侧首不去看她，只道：“给你的，你便收着。” 听此，沈霜霜眸子微张。 她知道慕亦珩不可能不清楚这枚兵符意味着什么，只要拿着这一枚兵符，梧苍国上下的兵力都要听令于她。 可是慕亦珩根本不在意，他重新回到桌案前，继续道：“帝师，准备何时回京城？” 其实他早该回去了，他已经在北部停留三个多月，朝堂之上早已六神无主。但好在这三个月来除了边疆并无大事，朝政还算顺遂。 慕亦珩没有说，他一直在等沈霜霜回来。 可是沈霜霜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陛下呢？” 听见这句话，慕亦珩握笔的手微微一顿。他 分卷阅读156 抬眼看着沈霜霜，眼中的情绪十分克制，只道：“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突然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他抬袖捂住嘴角，可怎么也止不住咳嗽，面色也变得苍白。 见此，沈霜霜指尖微动，却始终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慕亦珩停下了咳嗽，沈霜霜才道：“前去营救吴将军的是陛下吗？” 虽然是问句，但是答案很肯定。 慕亦珩也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帝师，坐吧。” 沈霜霜蹙眉，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坐下了。她在慕亦珩的侧面落座，再次抬眼看向对方的时候，才恍然间发现他好像清减了不少。 其实慕亦珩的身体一向都很不错，不怎么生病。但是他如今不仅清瘦了，就连面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她捏了捏袖口处，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变了，这让她不禁开始回忆他们以往相处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 对于慕亦珩，她心存愧疚。 不知道沉默延续了多久，沈霜霜才看到慕亦珩搁置了毛笔，转头看向她。他蹙着眉，轻声道：“帝师，若是我此时说想要迎娶你，你待如何？” “陛下，我会抗旨。”沈霜霜垂眸，毫不犹豫地说道。 就算已经提前知晓了答案，慕亦珩还是不禁苦笑。他似乎不甘心，继续问道：“帝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沈霜霜掀起眼皮，与他对视，但很快就被他的目光刺痛，她掐住自己的手臂，道：“我想要这江山，陛下给吗？” 她的本意只是想让慕亦珩知难而退，并非真心话。 慕亦珩看着她的眸子，眸光微暗。片刻后，他无声轻叹，随即敛眸，道：“我知道了。” 言尽于此，沈霜霜站起身来，对着慕亦珩行礼，道：“陛下，臣自请革去帝师一职，从此以后驻守边疆，守护梧苍。” 沈霜霜声音低沉，显然是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她不敢回京城，因为觉得不敢面对莫翎和吴奕霖，甚至不敢却探听两人的近况。 慕亦珩看着沈霜霜，就这般看了好久，最后他闭了闭眸子，只问道：“你想好了吗？” 她这般说，便相当于继续吴时清的职责。 “是。”沈霜霜想得很清楚。 “好……”慕亦珩深吸了一口气，只能松口。 慕亦珩即将回京的消息传回去后不到一个礼拜，成一铭就带着精兵前来边关迎接。作为将领，沈霜霜亲自护送他出边关。 她骑着战马，侧目看着慕亦珩的侧脸，恍然间觉得他似乎又清瘦了许多，面上的憔悴难以掩盖。 是边关的风沙太大了吗？ 沈霜霜微微失神，她从未见过慕亦珩清减成这个模样，就好像生病了一般。 刚出了营帐，慕亦珩侧首叫停其他前来护送的士兵，道：“你们止步。” “是。” 随后，慕亦珩看向沈霜霜，轻声道：“帝师，随我单独走走吧。” “好。”沈霜霜连忙驱马随行。 两人就这般一直往西边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慕亦珩才道：“帝师，以后会回京城吗？” “我……我不知道。”沈霜霜心中还有些迷茫，她暂时还找不到回京城的理由。 之后便是一路无话，两匹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排走着。一直到军营三里路之外，两人远远地看到了来接驾的军队。 为首的是成一铭，随行的除了他的副将，还有三百精兵，他们都是来迎接慕亦珩的。 眼看着双方渐行渐近，沈霜霜终于稍稍再往前了一些，侧首看向慕亦珩，道：“陛下，我在边关生活过，我很熟悉这里。留在此处，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还请陛下不要为此烦忧，保重圣体。” 说完，她也不去看慕亦珩的神色，前去和成一铭交接工作。她前几天已经写信跟成一铭说了自己以后的选择，只说到：“成将军，陛下便交给你了。” “好。”成一铭对她轻轻点头，随后翻身下马。 沈霜霜跟着下马，走到慕亦珩的身边，伸出手，道：“陛下，还请下马。” 慕亦珩看着她的手掌，眸光微暗。最后他只是无声叹息，抿着嘴唇握住了她的手指，微微使力下了马背。 他这一握上便不愿放开了。 “陛下？”沈霜霜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他紧紧握住，一时间有些恍惚。 可就在下一刻，她就被抱了个满怀。 慕亦珩把她抱得很紧，就好似想要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沈霜霜抬手想要推开，可慕亦珩此刻已然全部放下了身份，一点也不理会她的抵抗。 听着耳边深沉的呼吸声，沈霜霜慢慢放弃了抵抗。她知道自己的选择肯定伤害到慕亦珩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慕亦珩的后背。 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轻声唤道：“陛下。” 分卷阅读157 不远处的士兵们看到相拥的两人，都知趣地垂下了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一眼。成一铭看着被完全护在了慕亦珩怀中的沈霜霜，面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陛下，不必烦忧。”沈霜霜拍了拍慕亦珩的后背，就好像她照顾小时候的吴奕霖一般。 她话音刚落，慕亦珩突然加重了拥抱的力度，他把下巴搁置在沈霜霜的发顶，嘶哑的声音中带着祈求：“回来吧，求你了。” “现在你可以不答应我，一个月后，一年后，都可以，求你一定要回来。” “陛下……”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沈霜霜从未见过这般微小的慕亦珩。 她无声轻叹，回抱住慕亦珩，沉声道：“陛下，自此以后……” “你稳坐高堂，我便驻守边疆，卫我梧苍。” 作者有话说： 所以，他们上辈子的故事也不够美好。 第77章 、舅母病逝 三年后—— 沈霜霜刚从校场回来, 便从传信士兵的手中接到了一封信，在看到信封上的娟秀字迹时，她动作微微一顿。 这是莫翎的笔迹。 她颤抖着手将信纸拿出来, 慢慢端详上面的字迹, 确实是莫翎的来信没有错，上面写着吴奕霖的十岁生辰将至，希望她能回京城一聚。 这几年，沈霜霜也一直在留意莫翎和吴奕霖的消息, 她知道莫翎的身体状况确实变差了，可她还是把将军府的上上下下都打理得很好。 自吴奕霖从边疆回到京城之后，便跟着专人修习武术。他应当沉稳了不少, 因为曾说过再等两年便会前来边关, 同沈霜霜一道驻守此地。 其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霜霜很痛心, 因为吴奕霖年纪还不到十岁, 便不得不学会独立和成长。 没有丈夫, 莫翎也从未想过再嫁，她守在将军府，每日吃斋念佛, 为吴时清和边关的沈霜霜祈福。 信封的最后, 有一行字的字迹变了。是吴奕霖的笔迹, 之后的落款处也是莫翎和吴奕霖两人的名字。 “阿姊, 我们还在等你回家。” 看到这一句, 沈霜霜的心情酸涩起来。她看着天边的天色, 推算出吴奕霖的生辰就在下个月中。 他应该真的很希望沈霜霜回去吧, 可还是等到最后这点时间才给她写信。 沈霜霜轻叹一声, 随后把手中的信纸折了又折。那天晚上她想了许久, 等天明之际，她才叫来了其他将领，道：“我要回京城，此处暂且先交给你们。” “是。” 得了应答，沈霜霜即刻离开了主帐。她什么都没带走，只牵走了自己的小白。她摸了摸小白的脑袋，道：“辛苦了。” 在她出发不久，其中一名将领便把沈霜霜即将回京城的消息送回了皇城，是以在沈霜霜连夜赶路到达京城门口的时候，成一铭已经带着数位士兵在那里等待。 再次回到京城，沈霜霜的心情有些微妙。她抬眼看着京城大门上面的字，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帝师大人。”成一铭驾马走到她面前，轻轻行礼。 沈霜霜弯唇一笑，道：“何必客套，镇北侯。” 之后，两个人便骑马并排进入京城。 “我有手有脚，何需你前来接应？”沈霜霜看着街道上的景致，低声问道。 “皇命难违。”成一铭回道。 倒也没想到是慕亦珩让他前来迎接，沈霜霜一时间怔愣。她有些失神，但很快就被街道上的行人吸引了注意力。 京城中无人不识沈霜霜，就算她在边关停留了三年多也是一样。百姓们看到沈霜霜，俱是跪拜，口中喊的竟然还是帝师大人。 “不必多礼。”沈霜霜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在成一铭的护送下，沈霜霜先回了丞相府，小荷和小厮早已在门外盼望了许久。看见她的身影，小荷眼中的眼泪终于落下。 她没想到，先前送别沈霜霜，如今再见已经三年半载了。 重臣回京，原本应该先进宫觐见皇帝。可现下天色已晚，而沈霜霜自己其实也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便在换了衣服后先去了将军府。 穿上久违的衣裙，沈霜霜心情有些奇妙。 小荷给她束上腰封，口中心疼道：“小姐，又瘦了。” 听此，沈霜霜故意鼓起了肚子，想要逗小荷开心，一边说：“没有瘦。” 小荷面上含着苦意，又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袖和衣襟，随后道：“小姐，今晚会回来歇息吗？” 若是去了将军府，莫翎和吴奕霖大概率会让她留下过夜，说不定之后的几天都不容易再回丞相府。 沈霜霜沉吟片刻道：“小荷跟我一起过去吧。” 两人乘坐马车到了将军府，莫翎和吴奕霖已经在门口处等待良久了。一看见阔别三年的亲人，沈霜霜瞬间 分卷阅读158 红了眼眶。 她声音沙哑，唤道：“舅母，阿霖。” 莫翎瘦了许多，分明才九月的天气，她就已经穿上了厚重的冬衣，外面还披着披风。吴奕霖看见她，上前两步，唤道：“阿姊。” 三人相聚，沈霜霜一手扶着莫翎，一手被吴奕霖牵着。她能感觉到莫翎的腕骨清瘦，身子弱得不行了。 一瞬间，对莫翎和吴奕霖的愧疚上涌，她想要松开莫翎的人，却反被莫翎抓住了手指，听她道：“回来就好。” 与此同时，皇宫内—— “陛下，帝师大人已经安全抵达京城，此刻正在将军府内。”李公公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回答。 慕亦珩捏紧了手中的毛笔，手背上青筋凸起。他听到意料中的答案，还是不甘心地闭了闭眸子，随后搁置下毛笔。 他知道自己等不到了，便道：“回寝宫。” 看着慕亦珩清瘦的背影，李公公眼角湿润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年慕亦珩的身体一落千丈，经常生病，服药也好得很慢。他变得极其畏寒，冬日里根本不能断了炭火，出门也不敢忘了披风。 没有帝师的陪伴，慕亦珩的脾性变了不少，在朝堂上的手段也更加果断狠厉，整个梧苍的官员被整顿得服服帖帖。 同时，他也不再笑了，每日除了上朝便是独自留在御书房中。 昨日收到信件说帝师正在回京的路上，慕亦珩一向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纹。他应当是想要亲自出城迎接的，可最后还是让镇北侯前去。 而从今天清晨开始，他便一直守在御书房中，显然是在等待沈霜霜觐见。可如今已至深夜，仍未听到通传。 之后的几天，慕亦珩还是没有没有收到沈霜霜要进宫觐见的消息。 因为莫翎病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她一卧不起。分明前天晚上还精神不错，第二日清晨便倒下了。 沈霜霜握着莫翎的手，面上满是焦急。尤其是在她听到将军府的管家说莫翎隔三差五就会如此的时候，她有些崩溃了。 “医师怎么说？太医院呢？”沈霜霜追问道。 管家毕恭毕敬地弯着腰，道：“都看过了，说是心病，无药可医。” 说得也是，莫翎此番怎么可能不得心病。若不是念着吴奕霖，恐怕早就跟着吴时清去了，只是还留念罢了…… 尽管如此，沈霜霜还是请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前来给莫翎诊脉。据说这位太医以往也来给莫翎看过，这次诊脉之后面色十分凝重。 见此，沈霜霜连忙接着写药方的借口和太医离开。她心脏发紧，轻声问道：“太医，我舅母她……究竟如何？” “帝师大人，我不敢胡言……”太师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看了沈霜霜好几眼，“将军夫人此番……恐怕挺不到冬天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倏地砸在了沈霜霜的头顶。她手脚都开始发麻，纵使心中再无法接受，也只能咽下哽咽，道：“好……” 她叮嘱太医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莫翎和吴奕霖，她拿了药方给管家让他下去煎药后，自己回了莫翎的房间。 莫翎还在昏迷，吴奕霖守在她身边。 看见吴奕霖，沈霜霜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摸了摸吴奕霖的脑袋，轻声道：“阿霖去休息吧，我守着你娘亲。” “阿姊已经辛苦了一晚上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吴奕霖抬手按住沈霜霜的手背，小声说道。 看着懂事的吴奕霖，沈霜霜一时间有些埋怨上天不公。 那时候的沈霜霜并不知道，太医已经尽量把莫翎的情况说得很乐观。在那之后的几天，天气转凉，莫翎的情况也更加糟糕了。 几乎就在月底，莫翎便已经吃不下东西了。房间里的炭火没有停过，沈霜霜甚至都不敢开窗透气，怕寒风侵入。 吴奕霖和沈霜霜没日没夜地守在莫翎的房间里，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莫翎一点一点地瘦成皮包骨的样子，可还是吃什么吐什么。 到后面，莫翎直接喝不下汤药了，每日凭靠着一点参汤吊着命。 沈霜霜仿佛又回到了吴时清病危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想要落泪，尤其是在看到吴奕霖的时候，一直到后面眼泪都流干了。 后面的半个月，因为莫翎吃不进东西，气息也愈加微弱。每日都是沈霜霜给她喂参汤的时候，都看得出来莫翎很痛苦。 在一个晚上，沈霜霜靠在莫翎的床边闭眸养神，突然听到梦中的莫翎失声大喊。沈霜霜立马惊醒，上前抱住莫翎轻声安慰。 莫翎是做了噩梦，被沈霜霜唤醒之后又是一阵虚弱的恍惚。 “霜霜，我看到你舅舅了……” 听到这一句话，沈霜霜眼眶发酸。她握紧莫翎的手指，轻声道：“舅母，都是梦。” “不，不是梦……”莫翎的眼神已经无法聚焦，看着半空似乎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见此，沈霜霜连忙去门口喊了管家，道：“ 分卷阅读159 快去，把阿霖带过来。” “是！”听到沈霜霜焦急的声音，管家也猜想到了什么，眼眶泛红的瞬间声音也都在颤抖着。 吴奕霖穿着中衣就闯了进来，他扑到在莫翎的床边，稚嫩的面上满是惊慌，他连声唤道：“娘亲，娘亲，阿霖在这里。” “娘亲……”吴奕霖看着莫翎失神的眸子，终于落下了眼泪。 与此同时，一滴清泪从莫翎的眼角处滑落，没入她的鬓发间。 沈霜霜这才注意到，莫翎两鬓已经掺杂了白发。分明她还那么年轻，今年也不过三十岁，却早早地有了白发。 她清楚地记得，在三年前见到莫翎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少女的娇态。如今短短几年，便被岁月和病痛折磨成了缠绵病榻的病人。 莫翎手指微动，勾住吴奕霖的手指，轻声道：“阿霖，娘亲要去找你父亲了……” 她话音刚落，手指便徒然失了力气，闭上了双眸。 “娘亲！” 作者有话说： 阿霖，也是可怜人。 第78章 、入住椒房 就这样, 莫翎也走了，走在了吴奕霖生辰的前一天晚上。 整个将军府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府中上下一片缟素。沈霜霜再次穿上了丧服, 帮着吴奕霖给莫翎操办丧事。 除了莫翎失去呼吸的那天晚上, 吴奕霖再没有落泪。他抱着沈霜霜，两条手臂把她的脖颈搂得很紧，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 反倒是沈霜霜, 无声落泪。 现在，吴家和沈家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她知晓，在吴时清离开之后, 将军府单靠着莫翎一个弱女子过得有多困难。现在莫翎一走, 以后的困难只会更大。 吴奕霖之后的路恐怕比她还要难过。 在莫翎的丧葬结束之后，沈霜霜想要带吴奕霖去丞相府, 可对方却拒绝了。 沈霜霜看着小小的吴奕霖, 眼眶泛酸。她闭了闭眸子, 随后先行回了丞相府，她换上了白色宫服，进宫面圣。 在出门之前, 她瞥见了书架上的一个长条锦盒, 思虑再三, 最后还是将其一并带上。 来宫门口接应的是许久未见的李公公, 他似乎也苍老了不少, 看见她的时候还是恭敬行礼。 她没有询问慕亦珩的近况, 只是跟着李公公前行。她在心中斟酌了上百遍, 待会儿见到慕亦珩应当说些什么, 可是越到后面她越是明白, 自己根本想不出结果。 “帝师大人，陛下在里面等您。”李公公站在御书房门前，弯腰说道。 沈霜霜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跨过门槛。她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去找寻慕亦珩的身影，抬眼便对上了慕亦珩的目光。 慕亦珩单手支着额角，身上披着一件外袍，正凝视着她。 “陛下。”沈霜霜双手交叠，微微弯腰行礼。 “帝师……”慕亦珩站起身来，身后的外袍滑落也没在意。他走到沈霜霜的面前，伸手想要扶她，可手指动了动，最后也没有触碰她。 注意到他的动作，沈霜霜眸子微动，随后站起身来。她看着慕亦珩的肩背和脖颈，不禁道：“陛下为何清减了这么多？” 比三年前边关分别之时，还要更加清瘦。 就在这一刻，慕亦珩突然觉得自己好低微。 他知晓沈霜霜已经回京一月有余，可始终没有进宫面圣，他曾多次去往丞相府和将军府看她，可她似乎全然不把他记挂在心上。 其实他也有埋怨过，但就她那一句关切的话语，所有的悲哀都烟消云散，偏偏他还甘之如饴，不知回头。 他垂下眸子，轻声道：“并无大碍。” 之后，沈霜霜在一旁的桌案后坐下，她把锦盒放在桌案上，抬眼看向慕亦珩，轻声道：“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慕亦珩手上动作一顿，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沈霜霜定然不是无缘无故前来皇宫。他苦笑一瞬，随后道：“帝师，你说。” “是关于将军府。” “帝师是想要我庇护将军府，护住将军的长子，对吗？”慕亦珩紧盯着沈霜霜的眸子，眼中情绪晦暗。 “是。”沈霜霜缓缓闭眸，声音微颤，“希望陛下念着吴家和沈家多年来为梧苍效力，庇护阿霖平安长大。” “他在武术上天赋异禀，现在也已经开始学习兵书。相信假以时日，他也可以和吴将军一般，带领万千士兵，征战沙场。” 她说得不错，吴家世代都是武将，吴奕霖现在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天赋。 “若是陛下愿意，在阿霖能承担重任之前，我会一直守在边疆……”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没等沈霜霜话音落下，便被慕亦珩沉声打断。他看着沈霜霜的面容，眼中的悲痛不似作假，只轻轻摇了摇头。 沈霜霜一时轻怔，她明白了慕亦珩的意思。 分卷阅读160 “陛下，我并非良配。” 她身上还有太多的使命，她深知自己根本配不上皇后的位置，也知晓这自己一辈子恐怕都不会成婚生子。 慕亦珩眼尾染上赤红，他捏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陛下，我……”沈霜霜垂眸，她想说抱歉，也知晓自己亏欠慕亦珩良多。可是她说不出口，怕自己也深陷其中。 她把眼前的锦盒往前推了推，道：“这是陛下与我第二次见面时，陛下所赠的画像，如今便归还于你。” “啪——” 一声巨大的脆响，慕亦珩手边的杯子应声而碎。 他倏地站起三两步走到沈霜霜的面前，他双眼发红，抬手便捏上沈霜霜的下巴，咬牙冷声道：“你一定要跟我断干净吗？” 沈霜霜从未见过慕亦珩这般样子，她稍稍后退，下巴上的软肉顷刻间开始泛红。她感受到下巴的疼痛，眼角泛起泪花，轻声道：“陛下……” “沈霜霜，我说过我不想用身份压你。”这是慕亦珩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可见他的情绪有多失控。 慕亦珩松开她的下巴，心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红着眼凝视着沈霜霜，哑声道：“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吗？” “你说你想要留在边关，我同意了。你回京这么久，来见我也是为了别人，我也认了。现在，就连我送你的东西，你也要还给我……” “你当真……没有一丝在乎过我的真心吗？” 沈霜霜浑身僵硬，只能看着慕亦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亦珩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让你回边疆。”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宫内，没有我的允许就不准出去。”慕亦珩已经快疯了，他直接下了最后的命令，“你若是敢踏出皇宫半步，我便从丞相府开始，一日杀一人。” “之后，便是将军府，帝师府。” “你疯了……”沈霜霜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陌生的慕亦珩，声音都在颤抖。 “我是疯了。”慕亦珩握住沈霜霜的肩膀，没有否认，一字一顿继续道，“若是你不听话，我可以更疯。” 说完，慕亦珩松开了她的肩膀。 沈霜霜一时脱力，直接瘫软坐在了桌案后。她执着地盯着慕亦珩的背影，不知不觉间，面颊上已经满是泪水。 慕亦珩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出御书房，冷声道：“来人，把帝师关进凤栖宫，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说完，慕亦珩便径直离开。 接着李公公带着几个禁卫军走了进来，他面上带着为难，看着满脸泪水的沈霜霜，唤道：“帝师大人，老奴……” 不想让他为难，沈霜霜自己站起身来，道：“不必押我，我自己走。” 之后，她便自己往凤栖宫的方向走。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或许是自讨苦吃，毕竟她从未想过慕亦珩内里是这般的脾性。 凤栖宫以往叫椒房殿，就是皇后居住的地方。自从慕亦珩的母后死后，那里便一直空置着，直到后来慕亦珩登基后便改了名字，内里翻修。 她甫一踏入凤栖宫的宫门，身后的大门便合上了，但外面的禁卫并未离开，而是分站在两侧，开始守卫。 沈霜霜走到里面的房间中，刚进去便浑身脱力，背靠着门后慢慢滑落。她把脑袋埋在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最近真的太累了。 这般想着，她倒真的就那样坐着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不知为何已经躺在了床榻上。外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还有瓷器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听起来像是宫女。 沈霜霜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面朝墙面。 外面的宫女听到了她的动静，轻轻拂开纱帘走了进来，轻声唤道：“帝师大人，您醒了吗？” 不想为难她，沈霜霜轻声应了：“嗯。” “那需要奴婢给您布膳吗？已经很晚了。”那宫女声音怯生生的，小声询问。 沈霜霜一手支撑在身后坐起来，她侧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窗户，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虽然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却没有丝毫饿意，只好道：“不用了。” “那您……要喝点热茶吗？”那宫女继续问道。 沈霜霜知道，若是她现在连茶水都拒绝的话，恐怕这宫女会不好交差。她沉默半晌，道：“端过来吧。” 那宫女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从桌上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走近。 沈霜霜这才看清了宫女的面容，同她的声音一样看起来十分胆怯，面上带着一点雀斑，都不敢与她对视。 “帝师大人，请。”那人把茶水双手递给她。 “不必紧张。”沈霜霜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茶杯里装的是果茶，这是谁吩咐的也不言而喻。 在床榻上待了一会儿，沈霜霜翻身下床，穿上布靴往外走。她侧目一 分卷阅读161 看，便看见那宫女满脸紧张，似乎很担心她出去。 她无奈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奴婢名叫小莲。” 这名字让沈霜霜想起了小荷，心中有些苦涩。若是小荷知晓自己被困在了皇宫里，只怕又要担心了。 “我不出去，我就在外面走走。”沈霜霜轻声说完，便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大门紧闭，宫墙高耸，再加上黑夜的笼罩，一切都显得落寞。一阵冷风吹过，沈霜霜觉得浑身都泛着凉意。 她在台阶上坐下，也没有回头看向小莲，问道：“外面都有些什么人守着？” 小莲道：“李公公，还有四十禁卫军。” 沈霜霜指尖微动，道：“把李公公叫进来吧。” 等见到李公公后，沈霜霜也没有多说，只道：“我想给将军府和丞相府写信。” “是，是，老奴这就去准备。”应当是慕亦珩提前允许了，李公公没有犹豫便应下了。 之后，沈霜霜给小荷和吴奕霖送去了两封信，她没有说明自己的真实情况，只希望两人不要太过担忧。 刚写完信，沈霜霜把两张信纸装好，交给了李公公。她看见李公公的手指都在颤抖，随即笑道：“李公公，我不会为难你们。” 她和慕亦珩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其他人。 李公公连连弯腰，随后拿着两封信离开了。 看着李公公离去的背影，沈霜霜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困意，她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想着总之无事可做，便直接往殿内走，道：“我要休息了。” “是。”小莲答道。 沈霜霜在床榻上躺下没多久，便慢慢睡熟了。 小莲把殿内的灯吹灭，只剩下桌上一盏，随后关上门离开了。 黑夜寂静，一直到夜深之时，外面才传来轻微的声响。小莲想要跪下行礼，却被来者无声制止。 “她睡了吗？” “回陛下，戌时便睡下了。” 作者有话说： 太可怜了，我是个甜文作者，我也是会哭的…… 第79章 、关系僵硬 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大片的月光沿着打开的门倾斜而入，落在殿内的地面上，也照亮了殿内的布置。 慕亦珩轻车熟路地走进殿内, 掀起纱帘便看见了床榻上的人影。旁边的香炉之上还萦绕着缕缕轻烟, 可殿内却没有一丝熏香的味道。 他放缓脚步，走到沈霜霜的床边坐下。 沈霜霜面朝床里，睡得很熟，呼吸声也很清浅。 在床边坐了好半晌, 慕亦珩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上沈霜霜的面颊。因为安眠，她的面颊上泛着绯红，一片温热。 静默了半晌, 慕亦珩终于有了动作。 他和衣在沈霜霜旁边躺下, 虚虚地拢着她的肩膀，额头抵在沈霜霜的后脑勺处, 餍足地闭上了眸子。鼻息间满是清淡的香气, 他连指尖都忍不住颤动。 耳边传来沈霜霜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慕亦珩终于睡了这几年来的第一次好觉。 之后，沈霜霜在凤栖宫住了一个礼拜，她白日里从未见到慕亦珩。每日小莲都会给她准备丰富可口的饭菜, 对她百依百顺, 但独独不让她出去。 是以沈霜霜每日除了看书练字, 便无事可做。 兴许是太闲了, 她睡得越来越早, 每日刚日落便会觉得困倦, 一夜好梦醒来便是日上三竿之时。 就连沈霜霜都觉得自己睡得太久了, 可是困意总是上袭, 她每日都抵不过困意, 早早地回屋里睡下。 她单手托腮看着面前的书页，余光中瞥到了一个香炉。因为外观朴素，她之前都未曾留意到，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蹙眉问道：“小莲，这香炉中燃的是什么香，为何我从未闻到过香味？” 小莲的动作僵硬一瞬，随后垂首道：“是安神香，无色无味。” “嗯……”沈霜霜又多看了那香炉两眼，之后才移开目光继续看自己的书。 等用过晚膳之后，小莲像往常一样给她泡了一壶热茶，早早地斟满一杯，等凉了之后沈霜霜就可以喝。 沈霜霜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之后便不再动。 等熟悉的困倦涌上的时候，沈霜霜站起身来便去睡觉。 香炉之上轻烟浮动，沈霜霜的睡意渐浓，很快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夜半梦回，沈霜霜的意识渐渐回笼。她长睫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猜想自己已经睡下许久了，脑袋都变得昏沉。 除了睁眼，她没有其他动作，因为她明显地感受到了腰间的束缚。她垂眸看向下方，一眼便看见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掌。 是慕亦珩的手，她认得。 果然…… 那茶水和熏香都有问题。 若是二者分开使用则没有大碍，可像她那样每日饮茶 分卷阅读162 ，还天天吸入了熏香的话，就会变得嗜睡，睡眠深沉。 她在边关这三年夜夜难眠，隔三差五还会做噩梦，可在凤栖宫这几日则睡得很沉，常常是闭上眼睛再睁开就是天亮。 小莲，肯定是慕亦珩特意安排的人。 沈霜霜尽量维持呼吸的平稳，没有动作。 睡着了不觉得，若是清醒的时候持续维持一个动作则十分难受。不到一刻钟，沈霜霜便觉得腰背酸痛，迫切地想要翻身。 可是她又害怕吵醒慕亦珩。 斟酌再三，沈霜霜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翻了一个身，改成面朝着慕亦珩的方向。为了掩饰自己已经醒了的事实，她直接垂首埋在了慕亦珩的心口处。 她的动作轻缓连贯，翻了身便没动了。 这个过程中，沈霜霜清晰地感觉到慕亦珩身子僵了，原本放在她腰间的手臂也换作虚虚地拢着。 半晌过后，她才感觉到慕亦珩重新把手臂落下，甚至紧紧地抱了她一下。她被带着往前了一些，彻底窝进了对方的怀抱。 感受到慕亦珩把下巴搁置在自己的额头处，沈霜霜的心情变得很微妙。 除了家人之外，她未曾和其他人如此亲密地拥抱。慕亦珩的怀抱很宽广，她还可以感受到对方微凉的体温。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霜霜感受到腰间的手往上挪移，来到了她的后脑处。正当她失神之际，慕亦珩的手开始轻轻拍抚她的后脑。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地轻轻落下。 慕亦珩的手掌很大，可以轻松地掌住她的后脑，让她觉得无比舒适。 又过了一会儿，沈霜霜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她挪了挪脑袋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再次陷入了沉睡。 清晨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早已冰凉。 沈霜霜不知道慕亦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她可以猜测到之前的那几天夜里，慕亦珩应当也是如此。 用早膳的时候，沈霜霜也一直心不在焉。她忍不住去想慕亦珩的事情，可是没等她细想便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昨天晚上吴奕霖落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现在也还没有醒来。 沈霜霜顿时如坠冰窟，她站起身来，慌慌忙忙就想要往宫殿外跑。可是她刚推开门，就被外面的禁卫军拦住了去路。 “让开。”沈霜霜冷声道。 面前的人不为所动。 “我再说一遍，让开。”沈霜霜的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眼神也愈发冰冷。 门前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但还是没有放下长剑，只道：“帝师大人，多有得罪，末将只听命于陛下。” 沈霜霜咬了咬牙，拔出长剑，直指两人，道：“那你们听从命令，我自己硬闯。” 她是帝师，禁卫军不敢跟她硬碰硬，只能被逼着后退。 就在这时，李公公和慕亦珩赶来。 所有禁卫军齐刷刷地跪拜，唤道：“参见陛下。” 见此，沈霜霜收回长剑，直视着慕亦珩，道：“陛下，我要出宫。” 她必须去看看吴奕霖的情况，吴奕霖虽然年纪小，可向来小心，定然不是自己无故地失足落水。若真的是奸人所害，那吴奕霖在将军府便不是绝对的安全。 慕亦珩缓步走近，只道：“不准。” “我已经派了禁卫军前往将军府，太医昨晚便已经去看了吴奕霖。”慕亦珩和沈霜霜目光相接，“你便不必去了。” 慕亦珩就这般一步一步地靠近沈霜霜，逼得沈霜霜不断后退，最后退回了凤栖宫。等两人行至门内，慕亦珩微微侧首，李公公立刻把大门合上了。 “你一定要关着我吗？”沈霜霜声音都在颤抖。 “若是我不关着你，你就不会再进宫。你可以去将军府，去丞相府，甚至去边疆，但你独独不愿意来见我。”慕亦珩声音冷冷的。 “我只今日出去，傍晚时便回来。”沈霜霜放缓了语气。 “不准。”慕亦珩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沈霜霜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到慕亦珩拒绝她的请求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抽出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道：“陛下，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剑刃锋利，可慕亦珩丝毫没躲开，反而上前了半步，脖颈处的软肉直接触上了剑刃。几乎在一瞬间，鲜血就染红了剑刃。 随后，他信手握住了剑刃，任由剑刃入骨也没有松手。 沈霜霜瞪大了眸子，咬牙喊道：“放手。” 可握着剑刃的慕亦珩非但没有松手，还带着力道让沈霜霜加深了脖子上的伤口。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沈霜霜惊慌上次多的慕亦珩。 最后，沈霜霜终于忍不了了，她用力丢开剑柄，抬手狠狠地打了慕亦珩一巴掌。她手指上沾上了血迹，眼中盈满了泪水，身子不住地颤抖。 “你真的是疯了。” 慕亦珩身上满是血迹，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脖颈上的伤口，上前强硬地 分卷阅读163 抱住了沈霜霜，任由她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就在沈霜霜用力挣扎的时候，她看着慕亦珩垂首，一抹温软印上了自己的嘴唇。她眸子微张，眼中的眼泪终于滑落。 慕亦珩的动作很粗鲁，嘴上用力地吻着她，可双臂不忘护着她的后背。沈霜霜用力想要推开他，却好像被禁锢住了一般，根本无法撼动这个强硬的怀抱。 眼泪滑下，流入两人纠缠的唇齿之间，咸湿一片。 直到最后，沈霜霜一口咬在了慕亦珩下嘴唇。慕亦珩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沈霜霜趁此机会立刻推开了慕亦珩。 她口中染上腥甜，嘴唇上还沾着慕亦珩的鲜血。她抬起袖子狠狠擦拭自己的嘴唇，直至嘴唇发红。 眼角处还挂着两滴眼泪，沈霜霜仰头眨了眨眼睛，之后才用手指擦拭眼泪。方才的感觉挥之不去，她面颊开始后知后觉地泛红。 慕亦珩用食指的指腹触上被沈霜霜咬伤的那一处，眼睑垂下，眸色晦暗莫名。 沈霜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侧身去捡起自己的佩剑。她一言不发地用袖子把剑刃上的血迹擦干净，雪白的衣袖被染成了斑驳的红色。 她不说话，等把剑刃擦干净后便把长剑收入了剑鞘之中。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那都是慕亦珩的血。她没去看慕亦珩，直接往殿内走，却在经过慕亦珩身侧时被捉住了手腕。 沈霜霜挣了挣手腕，想要抽回手，可因为慕亦珩力气太大，最终也只是徒劳。她不得不抬首看向慕亦珩，咬牙冷声道：“松手。” 她是真的生气了，慕亦珩知晓，所以他更加不敢放开。 没等沈霜霜再次重复，慕亦珩抬手将她抱入怀中，他尽力克制自己的力气，哑声道：“抱歉，你别生气。”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慕亦珩无意识地重复道。 可沈霜霜毫不领情，她抬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随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声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作者有话说： 一步错，步步错。 第80章 、深夜出逃 自从沈霜霜跟慕亦珩放了狠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慕亦珩, 就连晚上也是一样，可她还是被禁止走出凤栖宫。 她从李公公的口中得知吴奕霖已经醒来了，只是染了一点风寒, 有太医的照顾, 过不了几天就会好转。 沈霜霜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松，她答谢了李公公。抬眼间，却看见李公公正看着她，似乎是有话要说。 她立刻会意, 侧首对小莲道：“小莲，这茶水凉了。” 小莲立刻上前端起了茶水，道：“奴婢这就去给您重新泡一壶。” 等小莲出去, 殿内就只剩下沈霜霜和李公公两个人。确认脚步声远行之后, 沈霜霜上半身前倾，低声道：“公公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李公公往前了一些, 压低了声音, 道：“大人, 老奴给您长话短说。今夜子时，您便从凤栖宫东南角翻墙出去，老奴给您把人支开。” 听此, 沈霜霜微微愣住, 蹙起眉头, 道：“你……不是陛下安排来监视我的吗？” 李公公在皇宫中担任要职, 是慕亦珩最忠诚的手下, 怎么会在两人关系如此僵硬的时候主动帮助她？ “哎哟……看您和陛下闹成这样, 老奴心里也难受啊……”李公公满脸悲痛, “老奴只希望大人今夜出去之后, 去御书房看看陛下。” “子时之后？他还在御书房做什么？”沈霜霜眉头皱得更深了。 可是不等两人再多说, 门外传来了小莲的脚步声。 李公公连忙后退到方才的位置，弯腰行礼道：“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好。”沈霜霜有些失神，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 看着李公公离去之后，沈霜霜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温热茶水上，陷入了沉思。 看起来李公公并不知晓小莲一直在给她准备的茶水中放迷药，偏偏还说了个深夜之后的时间。若非她早前便察觉了端倪，今夜恐怕只会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之后的半天，沈霜霜一直心不在焉。 傍晚时分，她端起茶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之后便直接站起身往殿内走。 小莲见她喝了茶水便放下心，见她往里走也不再跟着，只告退后离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等离开了小莲的视线范围之后，沈霜霜便直接打开了另一面的窗户，将口中未咽下的茶水尽数吐出，之后迅速关窗。 夜幕降临，可沈霜霜毫无睡意。她躺在床榻上圆睁着一双眸子，看着白色的床帐顶部出神，心里暗暗数着时间。 子时刚到，她便直接翻身下床，利落地穿上布靴，拿起床边早已准备好的长剑，翻窗离开了房间。 在走到东南的墙角下时，她留心听了外面的动静，安静如鸡。 她对李公公还是信得过的，是 分卷阅读164 以在驻足片刻后直接翻上了宫墙。往外一看，当真一个人都没有，是以她不再停留，直接运起轻功往皇宫外赶。 沈霜霜先是去了将军府，正如慕亦珩所说，外面布满了禁卫军。她一路小心地避开，最后还是翻墙进入了府中。 她对将军府的内部很是了解，是以很快就分辨了方向，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吴奕霖的房间外面。 吴奕霖的房间外面也布置着禁卫军，但是全部都躲在暗处。有好几次，沈霜霜都差点被发现，最后有惊无险地进到了吴奕霖房间内。 在轻手轻脚地把窗户关上之后，沈霜霜甚至都还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咽下一口唾沫，在墙边站了好久，关注着里外的动静。 确认没有被发现之后，沈霜霜才缓步走向里间，一边轻声唤道：“阿霖。” 里间很快就有了动静，吴奕霖的声音传出：“阿姊？” 他的声音有些哑，看样子是被吵醒了。 沈霜霜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纱帘之外，轻声道：“阿霖，我进来了？” “进来吧。”吴奕霖答道。 沈霜霜这才走了进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去，一眼便看见吴奕霖披散着头发，正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她，显然是还没有睡醒。 “抱歉，把你吵醒了。”沈霜霜快步上前，在吴奕霖的床边坐下。她抬手摸了摸吴奕霖的额头，心疼问道：“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了。”吴奕霖捉住她的手指，反过来安抚她，“阿姊不要担心。” “太医怎么说？”对于唯一的弟弟，沈霜霜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轻易放心。 吴奕霖低声道：“太医也说了没事。” 见真的没事了，沈霜霜才放开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落水？” 听她询问，吴奕霖表上轻松的表情变了变。似乎是因为想起了令他害怕的回忆，他忍不住捏紧了沈霜霜的手指，半晌才道：“被……被推的。” “什么？”沈霜霜反手握住了吴奕霖的手，面色变得苍白。 之后，吴奕霖告诉她，推他落入冷水池的是潜入将军府的刺客。那人穿着夜行衣，面上蒙着面罩，趁着夜色将他推进了水中。 那人显然是想要下死手，可很快就被将军府的下人听见了动静，便仓皇逃走了。 之后的事情便是沈霜霜听到的那样。 听完这些，沈霜霜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抬手抱住吴奕霖，简直不敢去想吴奕霖落水时的情状。 感受到沈霜霜的颤抖，吴奕霖拍了拍她的手臂，道：“阿姊，我已经没事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陛下，他说他会处理。” 外面还都是慕亦珩的禁卫军，是以她也相信这句话也不是戏言。 沈霜霜平复好情绪，随后又跟吴奕霖说了一些安抚的话，守着他睡下之后，原路离开了将军府。 她没有去丞相府，而是回了皇宫。 从皇宫的东门进入，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慕亦珩的御书房之外。 天子尊贵，整个皇宫都布满了他的禁卫军。是以沈霜霜在进入皇宫之后，动作更加小心，她绕开平常禁卫军巡逻最多的地方，从御书房的侧门翻入。 因为慕亦珩喜静，禁卫军只会在御书房之外巡逻。只要沈霜霜进入了御书房内，就是摆脱了禁卫军。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只留了墙壁上两颗明珠用以照明。沈霜霜很清楚，每当这个时候便是说明慕亦珩不在此处。 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只能放轻脚步绕到了慕亦珩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窗户没关，月光从外面倾斜而下，照亮了那一方桌案。 沈霜霜走到桌案面前，垂眸便看见了一张被写满了字的米白色宣纸。纸上的字迹潦草豪放，但细看却又排列工整，分明是慕亦珩的字迹。 原本她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可在看到将军府和丞相府几个字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借着月光和明珠的光辉，沈霜霜开始细细看起上面的内容。其上并非全是完整的句子，大都是简单的关键词。 这是慕亦珩惯用的法子，用以快速记录重要信息，分析现状。 所以虽然这内容杂乱，沈霜霜还是看懂了。 大致是帝师沈霜霜驻守边关三年，功劳有之，可因为远离朝堂，在朝臣之中的威望减弱，只得民心。 吴将军之死，留下妻儿孤立无援，朝堂上有几分权势的人都对那五分兵权虎视眈眈。病妻幼子，举步维艰，等其长子能独当一面，至少还需要四年。 在此危紧时刻，定国公联合重臣暗中谋划，想要以此掰倒沈吴两家。其最终目的并不在此，而是…… 最后这里并没有写完，可沈霜霜已经能猜到最后的两个字，应当是皇位。 因为丞相夫妇和将军夫妇的相继逝世，现在只剩下了沈霜霜和吴奕霖，早已远远比不上从前那般风光无限。 而恰好 分卷阅读165 的是，沈吴两家是皇族毋庸质疑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是皇帝最重要和最重视的拥护者。 亲人离世，陷入困境的不止是沈霜霜和吴奕霖，其实还有慕亦珩。 他后宫无人，膝下无子，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沈霜霜知晓，慕亦珩在朝中不缺拥护者。他以往从平民百姓中提□□的官员，和一直支持他改革的官员，都可以为他所用。 可若是这时候有人趁着沈吴两家还没有重新崛起，把这两根最大的顶梁柱彻底砍倒，那再扳倒慕亦珩的皇权只会轻松一半。 看着宣纸上定国公几个大字，沈霜霜的眼眶泛酸。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没想到他会对仅仅十岁的吴奕霖下死手。 他的计划应当很简单，先杀了年幼的吴奕霖，之后才对她下手，那沈吴两家的人便是死干净了，可以彻底扫清道路。 慕亦珩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把她关进凤栖宫，皇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霜霜指尖有些颤抖，她看到这张宣纸下方还有一张，正想要掀开看看，却突然撞倒了旁边的书，几页零散的书页从中落了出来。 她连忙弯腰去捡拾，却被那零散的几张书页定住了目光。 上面记载的是一种苗疆蛊毒，只存在于北边的蛮族部落之中，在梧苍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她心中发紧，因为她想不通慕亦珩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捏着那几页纸站起身，越看下去，眸子里的泪意越是汹涌。 这种蛊毒名唤绝情蛊，其蛊虫依靠数百对有情男女的鲜血为食，最后再配上主人的心头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才可炼制而成。 一旦被种下这种蛊虫，便会被思念之痛缠身。日日夜夜，若是无法得见心上人，便会头痛难忍，无法安眠。 思念越深，痛苦越甚。 假以时日，中蛊之人还会被蛊虫吸食鲜血，慢慢蚕食其生命，加快衰弱的速度，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能解开蛊毒的解药只有一个，那便是中蛊者心上人的心头血。每日一碗，持续一个月方可解开。 心头血珍贵，恢复速度极慢，按照这个速度取血，结果显然只有死路一条。 说绝情蛊阴狠，是因为中蛊之人和其心上人最终无论如何也只能活一个。 想起慕亦珩这些年来每况愈下的身体，沈霜霜也明白了原因。看着手中泛黄的纸页，她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就在她泪水不止的时候，御书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心脏倏地紧绷，连忙把手中的书籍和书页都放回原处。 连眼泪都来不及擦拭，她赶忙转身往旁边的书架躲去。兴许是眼泪模糊了视线，亦或者脑袋发昏，沈霜霜竟然直接撞上了书架的边缘，随后把上面的卷轴全部带落。 三五卷轴落到地上，画卷自发展平。 月光洒下，弯腰想要捡拾卷轴的沈霜霜也看清了画卷上的内容。 全是她…… 每一幅画卷上面，画的都是沈霜霜。 垂首看书的沈霜霜，提笔练字的沈霜霜，趴伏在桌案上休息的沈霜霜，舞剑的沈霜霜…… 笔锋软硬适中，线条凌厉可也精细，用的都是同一种青墨，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画卷上没有落款署名，可沈霜霜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慕亦珩的手笔。 她捡拾卷轴的动作顿住，随后慢慢蹲了下来。 脚步声渐进，最后停在了御书房的门边。 沈霜霜抬首，和慕亦珩微微讶异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连忙转过脑袋，开始手忙脚乱地捡起画卷，想要归还原位。 可慕亦珩却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帝师，让我来。” 作者有话说： 前呼后应了。 第81章 、故事终结 说着, 他捡起其中一幅卷轴，慢慢地卷回最初的模样，之后又沉默着放回了书架。重复着这个动作, 慕亦珩始终没有其他言语。 沈霜霜身子微微发僵, 只能愣在原地看着慕亦珩的动作。 等慕亦珩把所有的画卷都规整到了书架上原本的位置上，沈霜霜才回神，低声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慕亦珩并未多言, 只是走到桌案前，看着明显动了的宣纸，轻声道：“你都看见了？” “嗯。”沈霜霜并未否认。 这答案让慕亦珩叹了一口气, 他掀开表面上那一张, 露出了下面的宣纸，上面也一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沈霜霜站在两步远距离之外, 大概看了一眼, 便发现那是慕亦珩的应对计策。上面还写着定国公想要造反篡位的证据, 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慕亦珩为了让她看得更加清楚，还特意侧过身子，一边还偏头去看她的表情。 察觉到他的用意, 沈霜霜突然觉得脑袋发热。她目光从宣纸上移开, 看向慕亦珩的肩背, 一时间有 分卷阅读166 些鼻酸。 他真的清减了许多, 肩背也早已不如三年前宽厚挺拔, 剩下的只有清瘦。 当初在边疆时她没太在意, 回来后听他说无碍也没有过多追究, 等现在明白了真相才开始后悔, 连沈霜霜都厌恶自己。 她抬手想要拉住慕亦珩的手腕, 可却被慕亦珩快速反握住。她快速抬头，便看见慕亦珩戒备地看着门外，眼中满是冰冷。 沈霜霜凝神静听，这才听见了外面的打斗声，她面色一变，道：“定国公？” “终究还是等不及了。”慕亦珩冷声道。 他侧首对沈霜霜道：“你就待在这里，护好你自己。” “不行。”沈霜霜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慕亦珩没等她说完便直接提剑出了御书房。 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沈霜霜后背都开始冒出冷汗。她心里牵挂着吴奕霖，只得安抚自己有禁卫军守着不会出事。 而且若真是定国公带人冲进了皇宫，那必然是直接冲着慕亦珩来的。 念着慕亦珩受伤，沈霜霜实在放不下心来就留在这里干等着。是以她斟酌再三，直接从侧门离开了御书房。 外面已经是火光一片，她远远地看到，慕亦珩的寝殿已经起火，火势冲天，照亮了皇宫的正片上空。 慕亦珩的禁卫军全部出动和定国公带来的叛军混作一团，刀剑碰撞的声音刺耳难听，还有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沈霜霜不敢再多做停留，只想快点找到慕亦珩。 而此时此刻的皇宫门口，双方的人正在对峙。慕亦珩被禁卫军护在后方，正在与不远处骑在马上的定国公对峙。 定国公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大喊道：“我知道陛下你身中蛊毒已久，想来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也没有皇子，还不如早早地把皇位让出来。 他的声音里满是狂妄和嚣张，可慕亦珩丝毫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看着定国公，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满是冰冷。 “当初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不立太子妃，当了皇帝又不立皇后，如今沈家和吴家大势已去。现在的局势，都是你自找的。”见慕亦珩不说话，定国公嘴上还在不停地说。 等他话音落下，慕亦珩才冷声道：“说够了吗？” “什么？”定国公有些错愕。 慕亦珩没有多说，而是向周围的禁卫军挥了挥手，沉声道：“上。” 顷刻间，禁卫军全部出动，挡在慕亦珩的面前，向定国公等人冲去。 定国公带来的人马也不少，气势上丝毫不亚于禁卫军。见禁卫军有了动作，他们也当即往前迎上，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对方显然是经过操练的，没过多久便穿过了禁卫军的防线，冲到了慕亦珩的身前。 慕亦珩一脚踢在了一人的心口处，反手夺过了那人的长剑，劈向另一边袭来的叛军，很快便加入了战斗。 躲在宫门处的定国公看见这一幕，微微眯起了阴狠的眸子。 他取下背上的大弓，反手从身侧取出三支羽箭。弯弓搭箭之间，箭尖直接瞄准了慕亦珩，眼神中满是阴冷。 他站在暗处，正好躲过了慕亦珩的探寻。 而沈霜霜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瞪大了眸子，连忙抽出长剑想要刺向定国公身下的马匹。 但长箭就在这时已经射出。 沈霜霜看着背对着定国公的慕亦珩，眼中出现了惊慌。不等她脑袋作出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挡在了慕亦珩的身后。 她抬剑快速劈向那长箭，可剑刃从长箭的尾端擦过，而三支羽箭齐齐地贯入了她的心口处。 “噗嗤——” 利刃瞬间穿透了她的胸口，箭尖从她后背的肩胛骨刺出。箭尖上染了毒药，沈霜霜的身体从心口处开始发麻，最后只短短两息时间便浑身麻痹。 摔落到地面之前，她看到了转身的慕亦珩。 慕亦珩在看清了她的面容之后，双目瞬间发红，声音嘶哑喊道：“不要——” 就在那一瞬间，浑身发麻的沈霜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疼，却也不知道是在心疼自己，还是心疼慕亦珩。 慕亦珩冲上来一手把她护在怀中，一手将手中的长剑掷出，最后刺入了定国公的身体内。 方才没得得意过久的定国公被刺伤落下马背，很快就被禁卫军制服。 就在这时，宫中的大道上传来了马蹄声，是成一铭带着精兵杀出重围，前来救驾。 之后的一切，沈霜霜不是很清楚了。她被慕亦珩抱着离开了被鲜血染红的战场，手脚因为发麻已经无法动弹。 “太医，太医，来人！”慕亦珩抱着她，声音喊到嘶哑。 沈霜霜微微张开眸子，看着慕亦珩的面颊有泪珠滚落，最后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和面颊上，心疼得无以复加。 “来人！”慕亦珩抱着她一路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惧意。 沈霜霜抬手想摸摸他的 分卷阅读167 脸，还想让他不必烦忧，可是到最后也没能挤出一点力气抬手，只能失控地流泪。 “陛下……”最后，沈霜霜蠕动着嘴唇，小声喊出了两个字。 “不要跑了……”沈霜霜看着慕亦珩面颊上的泪痕，气若游丝。 慕亦珩的步子慢了下来，他看着沈霜霜，双目赤红得充血，面上还沾着血迹的他满脸的狼狈，失措得像是个孩子。 “放我下来……”沈霜霜无力道。 正好两人此刻路过了凤栖宫，慕亦珩最终也无力地停了下来。他把沈霜霜抱紧，却又怕弄到她的伤口，“帝师……”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颊，沈霜霜心里很痛。她嘴唇蠕动着，想要跟慕亦珩说对不起，想说自己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想说自己并非不在乎他的真心…… 都到最后了，她才有这么多想说的，真是可悲…… 沈霜霜靠在慕亦珩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话。 “亦珩啊，对不起……” 眼泪从她的眼眶不断滑落，混着自己的血液流下，最后浸入了慕亦珩的衣襟处。她呼吸慢慢变得微弱，她也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只能如此。 “对不起……” 其实她还想说，这辈子，是她亏欠于他，若是真的有下辈子…… 若是真的有下辈子，她愿意把命都赔给他。 所以…… “不要哭了……” 说完这一句，沈霜霜慢慢闭上了眸子。 最后，她死在了慕亦珩的怀里。 “不要……”慕亦珩抱着怀中的沈霜霜，情绪崩溃。 他跪倒在地，双手把已经失去呼吸的沈霜霜紧紧抱住，似乎这样就可以困住沈霜霜的呼吸和体温。 “为什么……”慕亦珩的眼泪落在了沈霜霜的发顶处，眼角都泛着殷红。 “沈霜霜……你都知道你对不起我了，为什么还要离开我……”慕亦珩恨不得把怀中的姑娘揉入自己的体内，从此与她共生。 “你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啊……” 晃晃悠悠之间，天上开始落雪，属于梧苍的冬天，在这一刻来临…… 三日后—— 慕亦珩面色平静，他亲自给沈霜霜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用了最好的伤药给她包扎。之后，他又给她换上了白色的宫服，重新梳了头发。 他把沈霜霜的面颊擦拭干净，给她抹了胭脂和口脂，就好像她还活着一般。 等一切都重新整理好，慕亦珩抱起沈霜霜的身体，离开了凤栖宫。没去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他把沈霜霜送进了自己的皇陵。 自古以来，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被安葬在皇帝的陵寝中。 他把沈霜霜放在棺床的一侧，给她把每一寸衣摆都整理好。他坐在旁边凝视她良久，轻轻给她整理了鬓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亦珩才站起身来。他难掩心痛，弯腰垂首，在沈霜霜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低声道：“霜霜，等我来见你。” 随后，他关闭了皇陵，回到了皇宫中。 三日前的叛乱已经被终了，定国公及其同伙全部被捉拿起来关押大牢，等候发落。 慕亦珩在回到皇宫后，将其九族亲人全部带至刑场，和定国公等主谋一道，全部斩立决，没有留下一丝活路。 朝中大乱。 接着，慕亦珩将原本给予吴家的兵权收回，交到了成一铭的手中，封号为主领。 与此同时，将他一直以来培养提拔的一位年轻官员刘子枫任命为宰相。 朝中又出现了一文一武两大顶梁柱，但再也不是沈家和吴家，名号也不是丞相和将军。 可是就算到了最后，慕亦珩也没有将沈吴两家从官册上面除名。也就是说，沈家和吴家永远存在于史册中，并且随时可以再被启用。 改革早已结束，叛乱也被平息，梧苍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慕亦珩把吴将军的长子吴奕霖接入了宫中，赐予《治国策》和《六书兵法》两本御用书籍，亲自传授治国之术。 就在半年后，他写下了传位遗诏，传位于吴奕霖，改国姓为吴。同时命令成一铭和刘子枫辅佐新帝，直到成年。 到那时候的慕亦珩，身体日渐消瘦，早已是强弓末弩。他分明才二十二岁，可两鬓已经染上了白发，也时常生病。 在他留下传位遗诏之后，便独自离开了皇宫。 虽然没人看见他去了哪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去找他的帝师了…… 慕亦珩第二次进入自己的陵寝，是来履行承诺的。他看着棺床上再也不会回应他的沈霜霜，再次落下眼泪。 他没有穿龙袍，而是两人初次见面那时一般的黑袍。他慢慢在沈霜霜的身侧躺下，一手护住她的腰间，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处。 这是他第二次为沈霜霜落泪，眼泪沿着他的眼角慢慢滑落，最后落在了棺床上。他嘴唇微动，唤出了那个永存心间的名字。 分卷阅读168 “霜霜……” 作者有话说： 不是霜霜，石头心脏的不是霜霜，是我啊……我也会哭，别骂我了呜呜呜…… 前世篇到这里结束，私心希望你们回头再去看看第四十一章，就是阿珩去了自己的陵寝。 第82章 、神魂错位 深夜寒凉, 沈霜霜是被冷醒的。 她慢悠悠睁开眼睛，第一眼便觉得不对劲儿。这个世界在她眼前都变得很奇怪，等她试着起身的时候, 却不小心滚落在地。 目光向下, 她看到了雪白的皮毛和毛绒绒的四肢。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还在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她抬起前爪看了看，随后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她张开嘴小声地叫唤了一声，随后便听见了一阵娇娇软软的猫叫声：“喵……” 她，变成了一只猫。 管不了其他的, 沈霜霜看向四周, 然后更加惊恐地发现，她好像正在寒霜殿的偏殿, 也就是慕亦珩的房间里。 这个消息对现在的沈霜霜十分不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逃走。这么想着, 也这么做了，沈霜霜连忙爬起来想要往外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掉，而且神魂还被困在了白露的身体里。但是她很清楚她现在还没办法面对慕亦珩, 只想着逃走。 可能是因为无法适应猫四肢的行走, 沈霜霜没跑两步就摔了一跤。但好在猫的身体纤细轻盈, 她很快又站了起来。 四爪落地的感觉有些奇妙, 这让沈霜霜恍然想起来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白露。 可现下的场景和触感很清楚地告诉她, 这一次不是梦境。 而且她原本的身体千疮百孔满是伤痕, 想来现在也没办法容纳她的神魂。想到这里, 沈霜霜一时间有些欲哭无泪, 因为她想到自己可能要一直被困在白露身体里了。 其实她想过自己的神魂不死, 毕竟她的魂魄本身就不属于这方世界。在痛苦万分的那段时间里，她也曾猜测过自己的魂魄无法进入轮回。 就算是死了，死去的也应当只有躯体。 她想着自己也许会再次回到这方世界，便留下了猫妖的妖丹。因为里面留着她的灵力和生命力，是以若是回来了定然会进入那一具身体内。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她确实回来了，可是却住进了白露的身体里。 沈霜霜想哭，可是猫咪好像没办法流泪。 念着逃离慕亦珩的地盘，沈霜霜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偏殿的大门。大门外是一条廊道，再往前便是下到院落的台阶。 她站在阶梯上面，心里有些为难。毕竟她方才在平地上行走都那般困难，若是从这里下去，只怕是摔跤的。 但是她还是想要离开，所以只好放慢了步子，慢慢地往下挪动。 就在她走完了大部分阶梯，已经看到希望的时候，她突然敏感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冲着她这个方向来了。 沈霜霜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因为她对这个脚步声很熟悉，显然是慕亦珩来了。 她连忙环顾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就在她圆溜溜的猫眼四处张望的时候，慕亦珩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逃不掉了…… 沈霜霜认命地在原地趴伏下来，抬首看向慕亦珩，对方也正看着她。因为逆着月光，沈霜霜没能看清楚慕亦珩的表情。 因为体型太小，沈霜霜不抬头的话就顶多只能看见慕亦珩的膝盖。她眼睁睁地看着慕亦珩抬步走近，最后在她面前单膝蹲下。 “喵……”沈霜霜下意识地哼唧了一声。 接着，一双手朝她伸来。 沈霜霜立马闭上了眼睛，等再睁眼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慕亦珩的怀里。慕亦珩的一条手臂把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掌护着她的后背。 她窝在慕亦珩的心口处，可以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慕亦珩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心跳声毫无章法而且似乎有加快的趋势。 “喵……”沈霜霜被耳边的心跳声震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仰头后退了一些，一边用前爪抵在了慕亦珩的心口处。 慕亦珩没在意她的动作，反而抬起方才护住她后背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垂眸看着怀里还有些虚弱的猫咪，眼神晦暗。 感受到耳边的湿热的呼吸，沈霜霜抖了抖耳朵。与此同时，她能感觉到被抚摸的头顶有些发麻，随后涌上的便是舒适。 “喵……”沈霜霜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忍不住往慕亦珩的怀里靠了靠，就好像在撒娇，希望对方可以多摸摸她。 抵不过猫咪的本能，沈霜霜放弃了挣扎。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只猫，而且慕亦珩肯定也不知道她的猫咪已经被换了芯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这般算了。 分卷阅读169 心下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她便安心地扮起了猫咪。 突然，她感觉到慕亦珩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掌下移，顺着她的后背和脊骨来到她毛绒绒的屁股处，随后把她往上托了托。 沈霜霜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往上爬，逃出慕亦珩的怀抱，可最后一个脱力又滚了回去，随后便被慕亦珩接住。 这么一通折腾，沈霜霜欲哭无泪。若她真的是一只猫，觉得被慕亦珩摸了腚可能没什么，但是她内心始终是一个人。 “哼……”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就好似开春刚融化的冬雪流淌，破开了河面的薄冰，让人浑身一颤。 慕亦珩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后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喵……”不能人言，沈霜霜只能用还略微沙哑的小声叫唤来回应，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旦想到慕亦珩不能理解自己的述求，沈霜霜不免耷拉下了耳朵。她认命地趴在慕亦珩的肩膀上，脑袋低垂，看起来有些丧气。 “这么晚了，怎么还往外跑？”说着，慕亦珩一边抱着她往里走。 兴许是他的声音过于久违，沈霜霜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没想过还能和慕亦珩再次重逢，无论是这辈子，还是这一次。 慕亦珩抱着她进去，随后把她放在一方矮塌上，其下铺着柔软的皮毛。沈霜霜踩上去，便觉得脚下柔软，困意上袭。 可是慕亦珩的手掌还没有离开她，顺着后背摸到了她的前爪，掌间泛起一点淡蓝色的微弱灵光。 沈霜霜抬起前爪，垂眸看着面前的灵光，随即便感受到熟悉的灵力从慕亦珩指尖进入了自己体内，原本的虚弱被缓解了。 灵力传输结束，慕亦珩收回了手指，就这般单膝跪在矮塌旁摸着她的脑袋，目光晦暗莫名，却让沈霜霜感觉到了安心。 “睡吧……”慕亦珩一边抚摸着沈霜霜的脑袋，声音压低说道。 他话音刚落，沈霜霜便感觉到了一阵困倦。她慢慢趴伏，把整个身子都握紧了柔软的床铺中，慢慢闭上了眸子。 困意来得太快，她倒也没看到慕亦珩注视她的目光，就好似见到了等待许久的恋人，眼中满是克制和隐忍的爱意。 等沈霜霜睡着了之后，慕亦珩把她抱到了里间的床榻上，给她盖上薄被。而自己就坐在床榻边沿，守了一夜。 第二日沈霜霜醒来的时候，沈霜霜没看见慕亦珩的身影。她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不少，也习惯了猫咪的姿态。 她三两步跳下床榻，随后慢慢踱步走到了门口处。大门没有关紧，留下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好像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沈霜霜不疑有他，直接从缝隙钻了出去。 日上三竿，阳光倾洒在院子里面。 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眸子，好半天都没能适应。她细细听了听寒霜殿内的动静，结果只听见了风声。 这里好像没有别人。 沈霜霜一边想着，一边沿着回廊往正殿的方向走。她身体轻盈，步子轻巧，但奈何她腿短，以往几步路的距离现在硬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来到熟悉的地方，沈霜霜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最后驻足在正殿门前。正殿的大门紧闭，她绕了好大一圈也没有找到打开的窗户。 就在她估算着从房顶上进去的可能性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侧首看去，便看见慕亦珩双手抱臂，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她。 在看到慕亦珩的那一瞬间，沈霜霜不自觉地泄气。她整个身子往下一趴，软绵绵的肚子挨蹭到了地上，毛绒绒的白色耳朵也微微耷拉下来。 “喵……” 见他如此，慕亦珩好似轻笑了一声，随后才走近，把她从地面上抱了起来，还顺手摘去了她耳朵上的树叶，低声问道：“在做什么？” 沈霜霜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想要进到正殿里面去看看，只能微弱的叫唤了一声，随后就趴在对方的肩头不动了。 但是慕亦珩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抱着她走到正殿门前，抬手便推开了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微弱的声响，门外的阳光尽数涌入，把房间内的模样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沈霜霜侧首看向里面，动作都放缓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这里多久了，可里面的陈设布置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就连镶嵌在墙壁上的明珠也熠熠生辉。 就好似，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沈霜霜从慕亦珩怀中跳出去，轻轻地落在地上。她蹲在地面上，抬首环顾四周，熟悉的情绪涌上，她尾巴都垂了下来。 不敢停留太久，沈霜霜在殿内走了一圈，随后又回到了原地。 这个过程中，慕亦珩一直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走来走去。一直到沈霜霜再次回到门边，才单膝蹲下，朝她伸出手。 “看完了？回来吧。” 沈霜霜的蓝色眸子微微转动，随后抬爪踩在了慕亦珩的手心里，下一瞬便被抱入了怀中。她的一只前爪搭在慕亦珩的肩头， 分卷阅读170 脑袋趴下，轻轻打了一个呵欠。 作者有话说： 蒹葭苍苍，____。 第83章 、一人一猫 沈霜霜发现白露的身体好像有些虚弱, 特别嗜睡。 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能睡上十一个时辰，剩下的一个时辰也没办法跑太远。每次都是她跑出偏殿, 然后被慕亦珩找回去。 充分了解自己的身体之后, 沈霜霜便也不挣扎了。总之有慕亦珩照顾着，她该睡就睡，醒来的时候也开始喜欢上趴着不动了。 慕亦珩应当也很清楚白露的情况，每天要给她输送三次灵力。托了慕亦珩的福,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虚弱在慢慢减轻，嗜睡也有所减缓。 一个礼拜之后，沈霜霜的睡眠时间便恢复了正常。但不知道是猫咪的本能, 还是沈霜霜自己的原因, 她常常是白日里睡觉，晚上就清醒得不行。 只能说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以往在寒霜殿的时候, 沈霜霜便习惯了被慕亦珩照顾。现在变成猫了也是一样, 她很快就适应了被慕亦珩抱在怀里, 甚至被抚摸脑袋和腚也不在意了。 每当慕亦珩摸她脑袋的时候，她会舒服得眯起眼睛，口中不自觉地轻声叫唤。她嗓音柔软, 每次都好像在撒娇一样。 慕亦珩真的很照顾她, 白日她睡觉的时候会一直守在旁侧, 时辰一到就会给她输送灵力。而且她总是翻身, 无意识地睡到被窝外, 如果慕亦珩不给她盖回去她就只能挨冻。 一到晚上慕亦珩要休息的时候, 她一双猫眼就睁得溜圆, 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但是夜里安静, 她也不想出去, 就一个劲儿地往慕亦珩的怀里钻。 好在慕亦珩对她宽容，倒也由着她。 她知道慕亦珩白日里习惯练剑，晚上便要温书静坐。她这一闹腾，原本的作息规律就全被打乱了。 所以她晚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只乖乖地待在慕亦珩怀里。慕亦珩看书的时候，她便也跟着看，看累了就移开眼睛。 她向来静不下性子去温书，是以常常看到一半就把脑袋挪开，趴在慕亦珩的手臂上一动不动。 “困了？”慕亦珩看着她圆滚滚的脑袋，轻声问道。 沈霜霜分不出精力去回应，只眯了眯眸子。 见此，慕亦珩便合上了书，带着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她把沈霜霜放置在枕头下面一些的位置，扯过被褥搭在她身上。 “睡吧。”慕亦珩掌心中凝聚起一抹灵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口中轻声安抚。 体内浮现熟悉的温热，沈霜霜一时间只觉得浑身舒适，可是她其实没有很困，所以还翻了个身，把慕亦珩的手掌顺势压在了身下。 因为她日夜颠倒，慕亦珩便也跟着她没办法休息，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些内疚，想让慕亦珩也歇息一下。 沈霜霜斟酌再三，从慕亦珩的手心里站起来往床榻里边走，最后找了一片位置趴下，把外边大片的位置都空了出来。 “喵……”都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了，沈霜霜希望慕亦珩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隔着一段距离，慕亦珩抬眸看着她，目光相接之时，沈霜霜似乎看到慕亦珩的眼尾红了。 下一刻，慕亦珩整理了一下被褥，和衣躺在了床榻的外侧。 沈霜霜不疑有他，随即慢慢挪了回去，挨蹭着慕亦珩的脖颈处趴下，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对方的颈项间。 “哼……”慕亦珩轻笑一声，随即用手臂揽着她往下，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他另一只手掀开被角，把她的后背盖住。 慕亦珩侧身躺着，垂眸看着她。 其实沈霜霜并没有睡意，因为她快天黑的时候才醒来。就算是现在窝进了被窝里，她也不想入睡，而且若是她现在睡了，白日里就睡不着了。 是以在察觉到慕亦珩看她的时候，沈霜霜便圆睁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回望。两人目光相接，她好似从慕亦珩的眼眸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兴许是慕亦珩的目光过于炽热，沈霜霜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移开了目光，看着自己的前爪没了动作。 看见她这个动作，慕亦珩的目光暗了暗。 沈霜霜并不知道现在自己垂着脑袋，盯着自己前爪的样子和她以往还是帝师时避开目光的模样有多相似，让慕亦珩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原本的样子。 过了半晌，沈霜霜发现慕亦珩还是没有挪开目光，所以干脆自己装睡起来。她把脑袋钻进慕亦珩的臂弯处，闭上了眼睛。 慕亦珩抬手掌住她的后背，轻轻拍抚。 被窝很温暖，又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原本毫无睡意的沈霜霜慢慢地感觉到了睡意，最后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察觉到怀中的呼吸声慢慢变浅，慕亦珩停下拍抚的动作，可手掌还是放在她的后背。感受着熟悉的灵力波动，心情慢慢平和。 终究是白日里睡得太多，沈霜霜子夜之后便醒了。醒来便 分卷阅读171 听到耳边的呼吸声，她便没有乱动，只把脑袋从慕亦珩的臂弯处钻出，轻轻放在了臂弯上。 慕亦珩侧躺着睡熟了，眼睑垂下遮住了琉璃色的眸子，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在微弱的光亮下形成了两片阴影。 他呼吸声很轻很浅，轻轻地拍打在沈霜霜的额头上。 慕亦珩性子警觉，睡眠也很浅，平常的细小动静都会吵醒他。是以沈霜霜换了个姿势后便不再动作，目光落在了他的面上。 面前穿着白色宗门校服的青年逐渐与记忆中身穿玄色龙袍的皇帝重合，沈霜霜顿时觉得有些心酸。 周遭太过安静，记忆便止不住地在脑海中浮现。 上辈子死得太快，她亏欠慕亦珩太多，也没来得及补偿。 这辈子收他为徒也是别有意图，区区几年的教导，之后还把寒冰涧的担子压在他身上，还用了他的灵骨，损了剑骨…… 在悬崖上的死生之际，她让慕亦珩取她的灵骨。因为她现在没有修为，倒也看不出慕亦珩有没有听…… 她没能回到原本的身体里，那说明那身体早已经油尽灯枯，无法容纳她活了一百多年的神魂，那应当是被慕亦珩亲手处理了。 沈霜霜不知道慕亦珩是否也有上辈子的记忆，但大概是没有的。就和世界规则一样，慕亦珩死后正常地轮回转世，饮下孟婆汤便会忘却一辈子。 正想到这里，沈霜霜的思绪突然顿住。 因为她想到了那幅画卷，那一幅原本被她归还给慕亦珩的画像，不正是上次在竹屋中她无意打翻的那一卷吗？ 绘制那幅画的画纸是御用品，在那个时期整个梧苍都只有皇族可以使用，还有卷轴上面的花纹，沈霜霜很确定那是同一幅画。 想起那幅画卷，沈霜霜浑身都僵硬了。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慕亦珩或许早就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说明罢了。他甚至还找到了那卷画像，是从梧苍皇宫，或者其他地方？ 是从什么时候呢？ 沈霜霜想不通，因为慕亦珩没有表露出一点痕迹。 在明确了这一点之后，沈霜霜突然心里泛起了酸痛，因为她想到了自己这两辈子都死在了慕亦珩的怀里。 她无法想象慕亦珩的心情……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眶湿润了，眼泪落下。 怕吵醒慕亦珩，她连忙垂下脑袋，把眼泪都蹭到了慕亦珩的手臂上。有了遮挡，她也不怕被看到，只无声落泪。 没过多久，她突然听到耳边一声轻声叹息，随后慕亦珩抬手掌住了她的后背，带着她趴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而他换成了平躺的姿势，抬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没想到慕亦珩会突然醒过来，沈霜霜被吓得眼泪都止住了。她四肢放低，最后趴伏在慕亦珩的胸膛处，不敢出声。 但是她忍不住感到愧疚，想要跟慕亦珩道歉。可惜她无法人语，只能下意识地往慕亦珩的脖颈处挪动。 她把毛绒绒的脑袋放在慕亦珩的肩膀上，就好像这样就能带给对方温暖。 慕亦珩似乎能感知到她的心情，一手搂住了她的身子，呼吸全部喷洒在她的后背上。他轻轻闷哼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此时此刻，沈霜霜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慕亦珩，她只能就这般和对方贴近，想要以此抚慰。 慕亦珩的侧脸贴在她的头顶，并未言语。 第二日沈霜霜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了慕亦珩的陪伴。不仅如此，慕亦珩也没有在后院练剑，整个寒霜殿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不知道慕亦珩去了哪里，沈霜霜只好蹲坐在矮塌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殿门外，盼着慕亦珩早点回来。 这几天慕亦珩都没怎么离开过寒霜殿，也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出去了这么久，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 慕亦珩不在身侧，平常白日里睡得再久的沈霜霜也没了睡意。她在矮塌上转了好几圈，最后又跳上了慕亦珩的桌案。 上面摆放着一本合着的剑法，是昨晚慕亦珩没看完的。看来他今日连书都没翻开就出门了，沈霜霜心中觉得奇怪。 实在是无事可做，沈霜霜便在慕亦珩的桌案上蹲坐下来，最后终于因为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一直到黄昏时分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沈霜霜才从梦中醒来。她睡得不是很好，因为近来天气转凉这时候便有些冷了。 感觉到慕亦珩靠近，沈霜霜昏昏沉沉地站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又下意识地后退。 她后足踩到了方才的剑法上，不小心被绊倒了，肚子挨到了书册上。 慕亦珩就在这时候进来的，一看到她，面色微变。 沈霜霜也垂首看去，这才发现桌案上满是黑色的梅花脚印。不仅是桌面上，就连她的毛发上也满是黑色的墨迹。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垫，这才恍然自己方才踩进 分卷阅读172 了砚台，把慕亦珩的桌案弄得一片狼藉。 作者有话说： 闯祸啦！！ 第84章 、清理墨汁 在看到慕亦珩的那一刻, 沈霜霜便有些泄气。 她知晓她徒弟最是喜洁，无论是房间里的哪一处都必须要一丝不苟符合心意才可以。尤其是桌案上，书本信件和文房四宝都要一一规整。 而且刚刚慕亦珩的表情, 貌似也是生气了。 思及此, 沈霜霜垂首看着自己爪垫上面的黑色墨迹还有满桌案的墨汁，都不敢抬头去看慕亦珩了。她耷拉着脑袋，轻声叫唤：“喵……” 慕亦珩走近桌案，似乎口中溢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就在沈霜霜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 便感觉到自己被慕亦珩护着后背和屁股抱了起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四只爪垫便已经抵上了对方的胸膛。 “喵……”沈霜霜有些意外，但是移开爪子已经来不及了。等她挣扎着拿开爪子, 便看见了白色衣襟上面的梅花足印。 她的反应很大, 可慕亦珩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抬手止住沈霜霜的挣扎，一手把她圈在怀里, 一边道：“怎么跑到桌案上去了, 嗯？” 语气很轻很淡, 和以往一样，甚至还藏着一些微不可查的宠溺。 沈霜霜脑袋枕在慕亦珩的肩头，感受到后背上的安抚,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她实在没想到, 慕亦珩对白露这般好, 就连弄乱了他的桌案也丝毫没有怒意, 甚至第一反应也不是去收拾桌子。 她垂首看了看已经被她的爪垫蹭上墨迹的肩头,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能是因为清楚慕亦珩对她的心意, 而且也习惯了对方两辈子的偏爱。如今被困在白露的身体里, 感受到他对一只猫也这般好, 心里便觉得有些酸。 “喵……”她侧首靠在慕亦珩的肩膀上, 声音有些微弱。 沈霜霜早已习惯了利用猫咪的本能向慕亦珩表达自己的心情和述求，如今这般便是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他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让她孤零零地守在寒霜殿。 察觉到他的情绪，慕亦珩抿了抿嘴唇，拍抚着她的手放轻了一些，轻声道：“因为我不在家里，一个人不高兴了？” “喵……”沈霜霜心情低落，倒也没觉得慕亦珩的字里行间有什么不对劲，只软声应答，算是肯定了。 得到了答案，慕亦珩垂眸看着沈霜霜雪白的后背，再向下便是低垂着慢慢摇晃的尾巴，嘴角处勾起一丝笑意。 之后，沈霜霜被慕亦珩抱着换了一个位置。 慕亦珩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让沈霜霜踩在自己的腿上。这下子不仅是慕亦珩的胸膛和肩膀上，就连腿上也沾上了淡淡的墨汁。 可是慕亦珩还是没去在意，他支着沈霜霜的后背把她抱起来，两人面对面对视了一下，随后轻笑道：“小脏包。” 听此，沈霜霜连忙垂头去看，发现自己肚子上的细软毛发上也满是墨汁。她不满地叫唤了一声，随后轻轻挣脱束缚。 慕亦珩倒也顺着她，让她蹲坐在自己的腿上，随后挥手从储物玉佩中拿出了一壶灵泉，用布帕沾湿后开始给她擦拭脏污。 从脑袋上开始，很快就摸到了她的肚子。 沈霜霜还是不太适应被摸肚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兴许是知晓她不自在，之后慕亦珩便放轻了力道。 擦完了肚子，之后便是四个爪垫。 她背靠着慕亦珩的身上，一只前爪被慕亦珩轻轻捏住，随后便被布帕擦干净了。黑乎乎的墨汁被擦净，露出了嫩粉的本色。 这还是沈霜霜第一次这般看到自己的爪垫，觉得有些新奇，不由得动了动。随后便看见她的指球微张，原本合着的脚掌就开了一朵花。 但是很快，沈霜霜就停住了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害羞，抬头看了看慕亦珩，却见对方也正垂眸轻笑。反正爪垫也擦完了，沈霜霜便直接翻身站了起来，踩着慕亦珩的腿跳上了桌子。 她是干净了，可再看慕亦珩则是满身的墨色。 慕亦珩手指一动给自己施了一个除尘术，下一刻他的衣服便再次洁净如新，再没了方才凌乱的墨迹。 之后，慕亦珩也站起身来，他摸了摸沈霜霜的头顶，同时转头看了看桌案的方向。收拾好了沈霜霜，接下来便是桌案。 沈霜霜蹲坐在桌面上，看着慕亦珩忙前忙后把桌案也一一规整。书籍的封皮被术法清理，桌案上的足印也被一一擦拭，就连被她踩脏的砚台也恢复了原样。 见慕亦珩没有生气，沈霜霜便也放下心来，身后的尾巴也轻轻摇晃起来。 等所有的东西都回归原样，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原本就因为寒凉没睡好的沈霜霜早已趴倒在了桌面上，圆溜溜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慕亦珩自然也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见她困倦连忙走了过来。他弯 分卷阅读173 腰与她平时，眼中还含着一点笑意，问道：“困了怎么不去床上？” “哼……”沈霜霜实在是太困了，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 听此，慕亦珩便直接把她从桌面上捞起来圈在自己怀里，一边轻声道：“怎么这时候犯困，白日里没睡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眼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这才注意到窗户没关，而夜晚的凉风一直往房间里灌入。 他心下明了，一手抱住沈霜霜，抬手把窗户关上。 而此时此刻，原本就睁不开眼睛的沈霜霜已经趴伏在他心口处睡着了。看着沈霜霜轻轻颤动的眼睑，慕亦珩眼中的情绪微动。 这段时间，沈霜霜可能以为自己扮演白露很像，没过多久便像是一只真正的猫一样，遵循本能。 可是在慕亦珩看来，虽然白露和沈霜霜原本就有相似之处，可沈霜霜无论如何也是不同的，有些习惯也可以一眼看穿。 因为在寒霜殿生活多年，白露对此处十分熟悉。因为性子懒散，一旦天黑下来之后它便绝对不会再离开偏殿的大门。 所以在沈霜霜跑出门的那一瞬间，慕亦珩便知道自己等到她了。 而之后那一段时间的嗜睡和虚弱，也是因为沈霜霜的神魂刚结束了游离状态，暂时不适应新的躯体。 白露的性子很奇怪，无论是对谁都会保持距离。就算慕亦珩的灵力对她来说多有吸引力，也不会过分粘着他，更遑论撒娇。 先开始他也曾疑惑过，后来他偶然得知了沈霜霜会在他离开寒霜殿期间给白露喂食灵力，他便明白了白露最喜欢的肯定还是沈霜霜的灵力。 白露定然是最想要亲近沈霜霜的，可沈霜霜一直与它保持距离。 总而言之，沈霜霜当猫的时候比白露粘人太多，甚至还会撒娇。 在慕亦珩看来，沈霜霜的演技可以说是破洞百出，可他也从未想过戳破。 其实现在这般再好不过，沈霜霜觉得他不知晓便不会想着逃开。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里，慕亦珩垂首吻了吻沈霜霜的额顶，眼神也变得温和。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霜霜发现慕亦珩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间隔时间也在变短。可是他不再是白日出门，而是夜里趁着她睡着后离开。 原本沈霜霜也是没发现的，但是因为后来天气转凉，夜里她总是转醒，结果每次醒过来的时候旁边都不见慕亦珩。 但是等她昏昏沉沉睡去，第二日又看见慕亦珩守在她旁侧，可见是天亮之前又回来了。 某日清晨，沈霜霜刚挨蹭到了慕亦珩的身上，便感觉到对方身上冰霜灵力的气息。她身子一顿，抬手看了看慕亦珩，这才醒悟原来这些天他去了寒冰涧。 先开始这感觉很弱，之后的一段时间便越来越强。 以往她身上没有灵力，虽然习性变得像猫，可始终不是这具躯体的真正主人，是以她无法感知到灵力。 现在感知能力变强，沈霜霜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能从慕亦珩身上感知到灵力了，这也许正说明她的神魂正在慢慢稳固，之后修为也会慢慢恢复。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去想，她都可以透过白露的身体感知到灵力，这也说明她与这具躯体愈发契合了，之后再想分离神魂，恐怕就不再简单了。 说起分离神魂，沈霜霜便会想到自己用妖丹和灵力幻化出来的那一具傀儡。她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去傀儡中，而是被困在了白露的身体里。 而且……傀儡的话…… 她在离开云中仙之前，用石头幻化出了一具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傀儡，并且让她冒充自己去了寒冰涧闭关。 回来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出过寒霜殿，倒也不知道除了慕亦珩之外的人是否已经听说了自己的死讯，还是仍以为她在寒冰涧闭关…… 这一天清晨，沈霜霜从寒冷中醒来，惊讶地发现竟然没看见慕亦珩的身影，这么多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回来晚了。 不知道慕亦珩还有多久回来，沈霜霜念着其他人，便三两下跳下了床榻往寒霜殿外走。寒霜殿的大门是关着的，沈霜霜沿着院墙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最矮的地方。 这里出去，便是前去青云台的那条路。 沈霜霜往后稍稍后退了一些，随后轻松跃上了墙头，在她想要跳下去的时候，却被墙上的粗粝砖瓦勾住了后后腿。 后腿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便传遍了全身。 沈霜霜来不及调整方向，就这般狼狈地摔在了路上。她后腿疼得厉害，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了一阵稳重的脚步声。 她想要强忍疼痛先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抹纯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那人手中那提着一柄灵剑，面容温润，竟然是何知琀。 何知琀显然也看见她了。 应当是没想到这里会出现一只毛色雪白的灵宠，他眼中 分卷阅读174 闪过微微讶异。尤其在注意到她是从寒霜殿内跳出来后，赶忙加快了脚步。 “怎么受伤了？”何知琀走到沈霜霜的旁边蹲下，看着她后腿上的血迹直皱眉。 “喵……”沈霜霜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若非自己现在是一只灵宠，恐怕就要丢脸丢大发了。 “怎么这般不小心？”何知琀一般轻声说着，一边双手捧着她的后背把她抱了起来。他抬眼看了看寒霜殿的方向，问道：“是寒霜殿的猫吗？” 沈霜霜没办法用对方可以听得懂的语言去回应，只能轻轻依偎在他怀中，尽量不让腿上的血迹弄脏他的白衣服。 “我带你去包扎吧。”何知琀一边说着，就要抱着她离开。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浮现出一股寒气，随之而来的还有慕亦珩的声音：“何师兄，那是我的猫。”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 第85章 、察觉端倪 转头一看, 便只见慕亦珩握剑站在不远处，面色晦暗阴沉，目光中满是寒凉和危险。 慕亦珩这话一出, 沈霜霜和何知琀都愣住了。 因为沈霜霜万万没想到慕亦珩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更令她在意的是，对方显然是生气了，对着何知琀的面色冷到不行。 而何知琀有些失神是因为没想到慕亦珩会养灵宠，而且看起来对这只灵宠十分在意, 似乎是碰不得。 两人站在原地，慕亦珩已经提步走近。他直视着何知琀，眼中是毫不掩盖的敌意, 随后朝沈霜霜伸出了手。 沈霜霜斟酌再三, 她抬首看了看何知琀，轻轻叫唤了一声, 也算是方才的答谢。之后, 她便轻轻跳进了慕亦珩的怀中。 “慕师弟, 无意冒犯，只是她受伤了……”何知琀目光落在沈霜霜的后腿上，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慕亦珩一手托住沈霜霜的屁股, 微微垂眸, 沉声道：“我知晓了……” 之后, 便带着沈霜霜往寒霜殿的大门处走。 沈霜霜能感受到慕亦珩的不快, 是以也爬上对方的肩头, 晃着尾巴撒娇。她的后腿处被慕亦珩的手护住, 倒也不担心会被摩擦到。 看着她撒欢的模样, 慕亦珩的面色并未有多少好转, 他忘不了方才沈霜霜窝在何知琀怀里仰首安抚的模样。越是回忆, 心中的不快便愈发按捺不住。 两人走到半途之时，沈霜霜受伤的后腿突然痉挛一瞬，忍不住抽搐，差点从慕亦珩的怀里蹦出来。 但好在慕亦珩的速度极快，连忙两只手接住她。 沈霜霜心里也满是惊讶，抬眸和慕亦珩对上目光，这才发现他一直皱着眉头，眉眼间都是浓浓的不悦。 想到方才慕亦珩也是一脸不快的样子，沈霜霜有些疑惑。她微微张开前爪，随后趁着慕亦珩把她托高搂住了他的脖子。 “喵……”沈霜霜轻轻地叫唤了一声，柔软的脑袋挨蹭着慕亦珩的脖颈。 虽然不知道慕亦珩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但是还是这般做了，目的当然是希望能够缓解他的郁结。 看着这样的沈霜霜，慕亦珩怎么可能不心软。 他一颗心脏就好似被她攥在了手中，任她取舍，由她拿捏。 但是他还是静默不言，只好好抱着她进了寒霜殿。殿内放置了不少灵药，沈霜霜粗略看了一眼，赫然发现那些都是以往她送给慕亦珩的。 慕亦珩从其中选出一个白色瓷瓶，随后又取出了一些灵泉放置在桌上，之后才让沈霜霜背靠着他的手臂躺着，开始给她清洗伤口。 其实方才在看到沈霜霜的第一眼，他就发现她受伤了。他也知道何知琀一副好心肠是想要给她包扎，可他还是不悦。 就算沈霜霜现在真的把自己当成猫，那也只是他的猫，断不能让其他人碰。 可是沈霜霜本人显然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到现在也还没搞清楚慕亦珩为什么不高兴，便只好以为他是在其他地方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所以之后她便安分地躺着，看着慕亦珩给她包扎伤口，手上的力道还是很轻。 “为什么跑出去？”慕亦珩打破了沉默。 沈霜霜身子一僵，想到自己是背着慕亦珩往外跑的，不免有些心虚。可是她转瞬想到，是因为慕亦珩今日回来晚了，便仰首望着他。 她一双湛蓝的猫眼圆溜溜的，此刻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些委屈，就好似千般错万般错都不是她的错。 “喵……” 应当也是想到自己今日回来晚了，慕亦珩叹了一口气，垂首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处，道：“抱歉……” 感受到头顶的温热，沈霜霜连忙也抬头蹭了蹭慕亦珩的面颊。撒娇和讨好的意思很明显，但是她也是真的想要亲近慕亦珩。 若是能以白露的身份让慕亦珩的心情好一些，也可以缓解她的内疚和亏欠感。 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慕亦珩给沈 分卷阅读175 霜霜的后腿缠上白色的纱布，一边道：“你灵力不强，恢复很慢，这几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喵……”听到这句话，沈霜霜的心情有些低落，声音也跟着放低了。 可能是因为仗着自己是一只猫，现在的沈霜霜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 看着她这般情状，慕亦珩自然也知晓她还想着跑出寒霜殿。不知道她想要去哪里，但慕亦珩害怕她再次不辞而别，甚至想过把她关在这里。 感受到抚摸自己后背的手掌动作放缓了，沈霜霜抬头看向慕亦珩，便见对方垂首凝视着她，眸中情绪莫名，显出一丝悲哀。 “方才你也听到了，我说了你是我的猫……”说这话的时候，慕亦珩一直垂首看着沈霜霜的反应。 沈霜霜低头看着自己被纱布缠绕的前爪，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她知晓白露确实是慕亦珩的猫，还是经过她的同意从寒冰涧抱出来的。 见她沉默，便是默许。 是以慕亦珩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顺着又揉了揉她的面颊，轻声道：“那你能不能，别离其他人太近？” 不等沈霜霜作出反应，慕亦珩抱紧了她，继续道：“我日日夜夜都在照顾你，你却还想着其他人，你让我怎么办？” 沈霜霜脑袋有些晕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 可是慕亦珩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沈霜霜不应他，他便抱起她逼着她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接一瞬，沈霜霜便挪开了目光。 其实她心里很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话不是跟白露说的，而是跟她沈霜霜说的。 心烦意乱之下，沈霜霜还是没有作出应答。但是她还是慢慢爬上了慕亦珩的肩膀，状似亲昵地蹭了蹭他。 两人目光的目光交错开来，各怀心思。 自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沈霜霜因为受伤了恢复缓慢一直留在寒霜殿，而慕亦珩夜间还是会前去寒冰涧，但是再没有晚于天亮回来。 慕亦珩每日都会给沈霜霜输送灵力，在感觉到伤势好转的同时，沈霜霜也发现自己对灵力的感知能力大大增加。 这一日早上，沈霜霜是在慕亦珩的怀里醒来的。慕亦珩今日回来得早了一些，貌似已经在她身边睡下许久了。 正当沈霜霜准备钻出被窝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一丝浅淡的血腥气。味道很淡，几乎快要消失。 但是猫的嗅觉很敏锐，她很快就循着气息摸到了慕亦珩的手掌处。那只手虚虚地拢着向下，是以她看不见手心的伤口。 慕亦珩睡眠很浅，几乎在她往被窝深处钻的时候就醒来了。察觉到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一直在挨蹭他的手背，他抬手掌住她的屁股把她带出了被窝。 没想到慕亦珩会在这时候突然醒来，沈霜霜被吓了一跳。 等被带出了被窝之后，她快速转头去看慕亦珩的手心，赫然发现那里有一条长约三寸的伤口。伤口不深，看起来应当是被利刃划伤。 并不是严重的伤口，可沈霜霜却无法放心。 这伤口看起来并不寻常，它没有愈合，而是结痂，显然不是无意造成。 而且这伤口给沈霜霜的感觉十分熟悉，就好像是……使用心头血时留下的伤口。 沈霜霜心里蹙眉，可面上不显，她装作随意地转身，尾巴尖扫过慕亦珩的手心。她抬头看向慕亦珩，细细一看，很快就发现他面色不佳，嘴唇苍白。 感受到慕亦珩身上寒冰涧内的气息，她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需要慕亦珩动用珍贵的心头血。就算是九幽禁制和上古传送阵，在认主之后也不会再需要心头血。 慕亦珩有事情瞒着她…… 这天白日，沈霜霜照样粘着慕亦珩，晚上便乖乖去睡觉。一切都好像和以前一样，但就在慕亦珩离开不久后，她便睁开了眼睛。 她准备跟着慕亦珩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循着记忆中前往寒冰涧的路线，沈霜霜快速越过围墙离开云中仙。夜晚的云中仙比白日里要寂静许多，可还是偶尔有两三弟子来往。 她尽量避开弟子们的声音，从少有人知的小路前往寒冰涧。 寒冰涧距离云中仙的距离不算太远，可也不近。等她看到隐藏阵法的那一片丛林时，已经是子时过后了。 围绕着寒冰涧慢慢踱步走了一圈，沈霜霜有些泄气。 无他，这阵法设置得过于完美，可以说是百密而无一疏，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钻的空子。别说猫了，连水都渗不进去。 正当她站在阵法边缘，思考着用白露的血液打开阵法的可能性时，阵法突然启动了。 沈霜霜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离开了阵法范围。 之后再一眨眼，慕亦珩便出现在了阵法中。灵光未熄，两人就这般对上了眼神。 在看到慕亦珩眼中的那一抹平静时，沈霜霜在心中苦涩地笑出了声。这时候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她本以为不会碰上。 正当她心中慌乱着一边思考该 分卷阅读176 怎么撒娇敷衍过去的时候，慕亦珩迈着沉沉的步子走到了她身边。对方一言不发，矮下身就把她抱了起来，顺手擦去了她身上夜里的露水。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寒冰涧内灵力的原因，慕亦珩周身都显得十分阴郁低沉，摸着沈霜霜半晌也没有出声。 最后还是沈霜霜受不了这可怕的气氛，主动仰首去枕慕亦珩的肩膀，一边轻声叫唤：“喵……” 慕亦珩终于有了反应，他一手托住沈霜霜的后背，一边给她顺了顺脑袋上的毛发，沉声道：“我真想把你关在寒霜殿。” 他已经撞见沈霜霜跑出来两次了，上一次尚且还在云中仙，这一次竟然直接来到了寒冰涧。 是不是下一次，她甚至都要离开蓬莱岛，跑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其实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沈霜霜清楚地记得慕亦珩发怒的样子，所以现在的她对于慕亦珩生气还是心里发怵。 思及此，她连忙搂着慕亦珩的脖子轻声叫唤，大概就是撒娇讨饶的意思。 “你总是这样。”突然，慕亦珩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知道我会顺着你，就为所欲为。” 沈霜霜一瞬怔愣。 是啊，她总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霜霜就是道德感太强了，要是换做林见月（下一本的女主）。 如果谢霁这么说，她会反驳：“是啊，我总是这样，那又怎么样？” 谢霁：都是我宠出来的，我忍。 第86章 、会面珂清 自沈霜霜去了一次寒冰涧被发现了之后, 她便没再去了。 虽然上次没有得到答案，但也让沈霜霜认清了现在的躯体实在太不方便。而且因为灵力的羁绊，慕亦珩可以一直感知到她的动向。 自那之后, 慕亦珩还是每日去往寒冰涧, 而且回来得也越来越晚。 相反的，沈霜霜对于白露身体的适应越来越好，对于灵力的感知也是。她总是可以闻到慕亦珩手上的血腥气，那道伤口还未愈合, 便被一次又一次地划开。 沈霜霜无法人言，不能直接问他在做什么。她甚至想过是不是九幽禁制出了问题，但是细细想来若真如此, 殃及的定然不止慕亦珩。 这日清晨, 慕亦珩还没回来，沈霜霜便百无聊赖地在后院闲逛。 这后院的围墙之外便是前往校场的路, 是以可以听见不少弟子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可能是太久没出去了, 沈霜霜蹲坐在墙角处, 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诶，听说师祖出关了？” “哪个师祖？” “我们宗门还有谁可以被称作师祖？” 脚步和谈话声渐渐远去，沈霜霜的心跳速度开始加快。在整个云中仙可以被弟子们称作师祖的, 自然只有珂清一人。 珂清出关了。 这个消息让沈霜霜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大梦一场, 她早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去罗清殿寻他是什么时候了。沈霜霜回首看了看寒霜殿, 心里还念着慕亦珩, 可最后还是去找珂清的迫切战胜了一切。 她想着罗清殿距离寒霜殿并不远, 她只是去看看珂清, 立刻就回来。而且慕亦珩这几日回来得特别晚, 想来她也可以赶在他之前回来。 这般想着, 沈霜霜已经跃上了围墙, 跳上旁边的一棵树，顺着树干慢慢落到了地面上。没过多停留，她很快就往梅林的方向而去。 珂清出关的消息是真的，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罗清殿方向传来熟悉的灵力。 这世间，沈霜霜的至亲只剩下了珂清一人，是以两人间的联系颇深。她可以感知到珂清的灵力，跟慕亦珩之间的羁绊毫不相同。 罗清殿方向的灵力还在持续迸发，这是珂清出关时带来的，看来他这次闭关修为长进不小。 但是珂清喜静，而且性子冷清，再加上目前是整个云中仙辈分最高的人，去探望的弟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站在罗清殿的院墙上，沈霜霜亲眼看着几个与她同辈份的弟子笑盈盈地被罗清殿的杂役弟子送出来之后，才沿着院墙慢慢靠近正殿。 正殿之后是一方后院，此刻珂清正在那处喝茶。 因为方才接待了客人，石桌上还摆放着其他几个茶杯，但很快就被杂役弟子收走了，整个院落都安静下来。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沈霜霜蹲坐下来。 珂清看起来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貌似身子更康健了。 察觉到这一点，沈霜霜打心眼里高兴，这让她不禁摇起了尾巴。但是没一会儿，她就想到这些年和珂清的关系僵硬，尾巴摇晃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少时和珂清关系很亲近的，却破裂在了前宗主离开后的第一天。 其实前宗主不是离开云中仙，去其他地方云游了。这些都是沈霜霜编造出来骗其他弟子和自己的，其实前宗主已经死了。 分卷阅读177 是的，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师尊，其实已经死了。 前宗主修炼天赋异禀，不到百岁便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乘期修士，因此他很自然地成为了云中仙宗主。 他责任感很强，从成为宗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履行宗主的责任，一切都只为了云中仙的未来考虑。 他平等对待众生，对所有人都温和。 沈霜霜大概是他唯一的偏爱。 前宗主会教导他的师兄们万事让着她，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姑娘，还因为她年纪最小。他让师兄们心怀正义和天下苍生，却希望沈霜霜可以顾着小我，做自己就好。 他会给沈霜霜建造马场，因为她一直学不会御剑。 自祁言和灵雪去世之后，他成了沈霜霜最亲近的人。平日里除了静坐，沈霜霜都一直伴他左右。 前宗主也能看出来她心里落寞，就算是在书房中处理事务也会带着她。沈霜霜倒也听话，会自己在旁边温书背记，安静无声。 沈霜霜一度以为，他们两人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的陪伴。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前宗主便不让她进书房了，只叫她去罗清殿找珂清练剑，亦或者在寒霜殿中温书。 她缠着询问缘由，可都被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前宗主从来没告诉她。 可能是当时的沈霜霜年纪还不大，心思也简单，便也没想太多。她减少了去主殿的次数，开始往罗清殿走。 比起前宗主，珂清的闲暇时间要多上不少，他可以整日都指导沈霜霜练剑。 其实珂清并非剑修，他主修术法，只不过在剑术一道上也颇有造诣。在沈霜霜大乘之前，他来指导也游刃有余。 罗清对她要求很严格，沈霜霜的日常生活被修剑和术法填得满满的，回到寒霜殿也是倒头就睡。 生活变得充实了，她便少了时间胡思乱想，也慢慢地不再去打扰前宗主。 前宗主偶尔也会去青云台和罗清殿看她，只不过次数也越来越少，后面便慢慢不去了。她忙着舞剑，倒也没注意到前宗主望向她时的苦涩目光。 在前宗主和珂清的有意引导下，沈霜霜和前宗主的见面次数减少。可在沈霜霜看来，两人永远是最亲近的师徒，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有一次，前宗主有一个月都没去看沈霜霜，沈霜霜终于坐不住了，就跑去主殿寻他，结果得知前宗主闭关了。 听到是闭关了，沈霜霜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前宗主很少闭关，就算闭关也不会超过两个月。可就在那一次，前宗主一连闭关了两年都没有出关。 沈霜霜实在想念他，但也不敢贸然打扰，只好一直等着。 直到一日珂清见她低落，才轻声道：“霜霜，你可以去洞府里寻你师尊……” “嗯？”沈霜霜有些惊讶。 因为闭关中的修士最是需要平静宁和的环境，尤其是处于突破时，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但是珂清都那般说了，沈霜霜次日便去了。她在洞府入口处踌躇了近三个时辰，从中午一直到日落，最后终于按捺不住走进了阵法。 因为这方洞府灵力充裕，沈霜霜也曾在这里闭关过，是以可以直接进出。 “师尊？”沈霜霜满怀期待，同时有些紧张。她一边喊着前宗主，一边往里面走。 可是等她在见到前宗主的时候，前宗主早就没了呼吸。可是他尸身完整，双目紧闭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灵力和气息不会骗人，沈霜霜几乎是瞬间就发现前宗主的神魂早已离体。 “师尊！”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可是没等她上前触碰到前宗主的手指，他的身体就在她眼前幻化成灵力碎片，最后又化作流萤，消失殆尽。 在那一刻，沈霜霜的呼吸都停滞了，心头涌上无尽的酸涩，差点夺走她的生命。 前宗主走的并不痛苦，因为他是寿命已尽，羽化而去。 其实修士的寿命是可以随着修为的增长慢慢拉长的，可前宗主在成为宗主之后为了云中仙付出了太多，他身上有许多旧疾，灵脉亏空。 是以百年来，他的修为几乎没有精进，而生命力损耗也十分严重。 自己的身体，当然是他自己最清楚，是以他对于生命的尽头也早有预料。所以他才会故意疏远沈霜霜，还骗所有人他是去闭关了。 而这些，除了前宗主，就只有珂清知道。 守着前宗主的洞府哭泣了一整晚，沈霜霜几乎是撕心裂肺。她开始觉得天道不公，她分明从未作恶，可在乎的人却接二连三地离开。 等她清晨红肿着双眼走出洞府时，正逢日出，金红色的阳光让她觉得分外刺眼，几乎睁不开眼睛。 在路过莫里春原的时候，她看见了前宗主留在莫里春石背后的剑痕，十分悲哀地发现上面的剑意和灵力已然消散。 看到这里，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她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哭哑了嗓子去找珂清：“你知 分卷阅读178 道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和师尊一起瞒着我？”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声音都嘶哑了，眼泪从她眼眶中涌出，落在地面上，一道坠下的还有她的心。 “他不告诉我就算了，你也不告诉我……”沈霜霜说话都变得模糊，却还在不停地控诉，“我也想陪着他啊，就算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也想陪着他……” 珂清看着她，满面悲哀，没有说话。 沈霜霜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最亲的师尊，她对着珂清大喊：“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你这个骗子。” 说完，便转身跑出了梅林，之后也再没去见珂清。 两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寸寸断裂。 回忆到了此处，沈霜霜不知不觉间已经眼眶湿润，目光中珂清的背影也变得不甚清晰。 就在这时，珂清突然侧首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接，沈霜霜连忙止住了泪水，思绪变得混乱，她在思考要不要逃跑。 可是珂清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又过了半晌，沈霜霜便看见珂清看向旁边的弟子，沉声道：“你先下去吧。” 那弟子很快就离开了。 沈霜霜还蹲在墙上，看着珂清的背影出神。她方才差点都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只猫了，就算被珂清看见了也不会知晓她的身份。 这般想着，沈霜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装得乖顺，从墙上轻轻跃下，口中轻唤着靠近珂清。 天晓得她有多紧张，四条腿都想要后退，可还是蹭到了珂清的腿边。她仰着头，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看着他，随即用脑袋挨蹭着他。 珂清垂眸看着她，眸中的情绪莫名。 “喵……”沈霜霜拖长了声音，抬起前爪扒拉了一下珂清的腿。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珂清才微微弯腰，认真地看着她，问道：“要抱吗？” 沈霜霜伸出了前爪。 随后，珂清眸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就好似在怀疑自己一般。但是他还是伸手把沈霜霜托了起来，让她待在自己的腿上。 “喵……”见珂清抱她，沈霜霜便肯定了对方定然没有认出她，于是便沿着珂清的肩头往上爬。 珂清抬手，动作很生疏地试着摸了摸沈霜霜的后背。 于是，沈霜霜便开始心安理得地撒娇。 直到珂清摸着她的脑袋，试探着唤出一声：“霜霜。” 沈霜霜身子一僵。 作者有话说： 霜霜：啊这…… 第87章 、重回身体 被拆穿了, 沈霜霜不敢去看珂清的眼睛，是以紧紧地扒在他肩头，也不叫唤了,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珂清似乎轻叹了一声, 随后继续抚摸她的后背和脑袋。因为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手上的动作愈加温柔，简直要让沈霜霜落下泪来。 原来珂清一开始就察觉到她的气息，也认出了她。注意到她一直没离开, 还支开了杂役弟子。 在看到沈霜霜跳下院墙跑过来撒娇的时候，珂清也有一瞬间疑惑，以为自己认错了。可很快他又确认了内心想法, 因为沈霜霜撒娇的法子从未变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霜霜突然变成了一只猫, 可对于沈霜霜的主动亲近，珂清更加惊讶。见沈霜霜沉默, 他也清楚她这是在逃避现实。 珂清给她顺着毛, 随后道：“怎么变成猫了？连说话也不会？” “喵……”他这般问, 沈霜霜便忍不住委屈，她也很想要说话。 更让她哽咽的是，事实真的和她先前想的一样。 这么久以来, 一直都是她单方面在闹脾气, 而珂清一直在等她消气。只要她回来稍微服软, 舅舅就还是那个舅舅。 就在这时, 珂清的两手间凝聚起一些灵力, 那些灵力循着沈霜霜的经脉流入她体内。灵力在她体内游走, 三息时间之后又回到了珂清手中。 沈霜霜知晓珂清是在检查探查她的身体, 便没有挣扎。 片刻后, 珂清蹙眉, 声音也变得深沉：“神魂怎么都虚弱成这样了？” 沈霜霜没办法给他解释，再想到之前自己对珂清的态度，她变得有些自责。她突然发现，她对珂清太亏欠了。 或许是因为珂清对她宽容，也可能是因为是长辈，沈霜霜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小孩子气性。 若是其他人……说不定她都没那么小的度量。 再反观珂清，对她似乎永远都是一样。 知她如珂清，很快就察觉到了沈霜霜的情绪。他抚摸沈霜霜的脑袋慢了下来，道：“霜霜，我听寒霜殿弟子说你在寒冰涧闭关，如今可是遇到了麻烦？” “喵……”沈霜霜轻轻点头。 珂清蹙眉，问道：“你现在可是还住在寒霜殿，同慕亦珩一起？” “喵……” 听到这里，珂清的手停住 分卷阅读179 了。他似乎轻叹了一声，随后慢慢地说道：“霜霜，你兴许不信，但我曾听你师尊说过你的前世。” 沈霜霜身子一僵，侧首看向珂清。 珂清的面色严肃，看起来不似作假。 她也知晓，前宗主活了近千年，在羽化陨落之前，是整个正道最接近成仙的修士。他兴许窥破了部分天机，是以前宗主看到她的前世也不无不可。 “前宗主在离开之前，曾找到我，跟我说……”珂清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沈霜霜的耳朵，娓娓道来，“他说百年后你会收下一名男弟子，名唤慕亦珩，此子和你前世牵连颇深。” 之后，珂清又慢慢地跟沈霜霜说了许多，都是他从前宗主口中听到的。沈霜霜侧耳听着，心中慢慢地涌上了哀痛。 那确实是她和慕亦珩的前世，原本被她深藏心中的记忆一下子又变得清晰。 说到最后，珂清轻声叹息，道：“上辈子，你们两人都不得善终，一个被奸臣所害，一个痛失所爱又被蛊毒折磨得痛不欲生，最后合葬皇陵。” 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沈霜霜愣住了，因为她并不知晓慕亦珩的之后。她前爪微动，勾了勾珂清的肩膀，想多听一些。 珂清好似听懂了她的话，看她的目光染上几分心疼，继续说道：“你死之后，他将你的尸体放入了他的皇陵，便回到朝堂继续整理朝纲。在保留沈吴两家的情况下，提拔了另外两人。没过多久，他立了遗诏，传位于吴将军长子吴奕霖……” 这也是后来遇到的梧苍国国姓为吴的原因。 听到这里，沈霜霜心中泛上苦涩的泪意。 他们生前没有同衾，最终落得了死同穴…… “你师尊说，你们上辈子缘分未了，这辈子也难逃命运。但是，你们都会很难过，很难过……”珂清声音低沉下来，“所以，霜霜知道我为什么想要阻止你收徒了吗？” 沈霜霜想说她知道了，可是她也不后悔。 就当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方才离开的杂役弟子走了进来，垂首道：“师祖，寒霜殿慕师兄前来拜访。” 听到熟悉的名字，沈霜霜才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她看了一眼天色，这才发现原本说只来看一眼的自己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时辰，也难怪慕亦珩会找过来。 “让他进来吧。” 慕亦珩很快就走了进来，在进门的那一刻就把目光落在了沈霜霜的身上，他眼眸中的情绪明灭不定，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暗沉。 彼时的沈霜霜还坐在珂清的腿上，在看到慕亦珩的那一刻连忙转身，朝着他仰首。 见此，慕亦珩微微闭眸，抬手把她抱入怀中，随后看向珂清，道：“多谢师叔祖照顾弟子的灵宠，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珂清手指在袖口处轻轻摩擦，随后道：“嗯。” 他在思考沈霜霜变成灵兽的事情。 方才他用灵力探查沈霜霜的身体，在感受到她神魂虚弱的同时，也察觉到了冰霜灵力。除了沈霜霜之外，拥有这种灵力的就只有慕亦珩了。 慕亦珩在用灵力为她修补神魂，这就说明后面的事情他已经有了计划。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珂清勉强自己放下那一点担忧，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口中果茶的味道浅淡，正好是沈霜霜最喜爱的口味。 再看这边，沈霜霜窝在慕亦珩的怀中，她还在回忆方才珂清所说的话，是以一直没有出声。慕亦珩也是，他一手托住沈霜霜，另一手护在外围，嘴唇抿得紧紧的，始终没有说话。 知道慕亦珩肯定因为自己偷跑出来心情不好了，沈霜霜望着身后不断变换的风景，心情慢慢沉淀。 她猜想，慕亦珩都发现她前来找寻珂清了，就算先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猜到白露被换了芯子了。 更何况，现在回想起之前慕亦珩的种种举动，沈霜霜大胆猜测自己进入白露身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瞒住。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慕亦珩把沈霜霜带回寒霜殿后，一言不发地退后了一些。 两人距离拉远，沈霜霜这才注意到慕亦珩的面色不佳，嘴唇微微泛白。她偏着脑袋看他，目光有一些疑惑。 慕亦珩深深地看了她两眼，之后一言不发地再次离开，走之前还把偏殿的大门合上了。 沈霜霜站在原地，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心情很复杂。她没再想出去，便在一旁的矮塌上趴伏下来，开始胡思乱想。 她不想当猫了…… 准确来说，是早就不想了，但是迫于现状，她不得不借用白露的身体。她开始怀念自己以前的身体，再不济还有那一枚妖丹。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寒霜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灵力波动，是沈霜霜最熟悉的气息。殿外布下一个巨大的阵法，冰霜灵力充斥了整座寒霜殿。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沈霜霜站起身来，她往前走了两步，想去看看慕亦珩。 就在这时，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分卷阅读180 ，冰霜灵力变得更加明显。 慕亦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让沈霜霜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因为除了慕亦珩，他怀中还抱着一人。 那女子一袭白衣，三千青丝倾下，双眸闭合，长睫垂下。再往下看，檀口琼鼻，嘴唇殷红，肌肤细腻，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看着那女子的脸，沈霜霜微微颤抖。 那身体，分明是她的…… 萦绕在沈霜霜身体周围的灵力始终没有散开，就好似被一层屏障笼罩着，一直护着那早已失去了神魂的身体。 在看到那一抹白色的时候，沈霜霜便明白了一切。 他始终没有放弃过…… 在她死后，慕亦珩非但没有取用她的灵骨，反而把她的身体养护得很好。寒冰涧内满是沈霜霜的灵力，最是适合她修养。 想到慕亦珩前段时间手心里一道连着一道的伤口，沈霜霜怎么可能还不明白那心头血是用去滋养她的身体了。 只见慕亦珩把那一抹纤细放置在床榻之上，随后从袖中抽出了一柄短剑。接下来的动作，沈霜霜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只见他直接将剑尖刺入自己的心口处，心头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随后，那一抹血迹化作缕缕红色，缓慢注入沈霜霜的身体内。 而就在这一刻，不远处的沈霜霜就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亦珩心口处的血液越流越多，越流越快。 就在这时，慕亦珩侧首向她看来，白衣上的大片血迹刺得她眼睛生疼。 慕亦珩走到她身边，抬手把她捞起放在床榻边缘处。 甫一靠近自己原本的身体，沈霜霜便感受到神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的神魂似乎在轻轻晃荡，随后便从白露的身体中抽离而出。 而慕亦珩还是一言不发，他慢慢抬手，手心里出现了一颗红色妖丹，赫然是沈霜霜心心念念的那一刻。 浮在半空中的沈霜霜看着眼前这一幕，眼泪涌出。 只见慕亦珩手指收拢，猫妖的妖丹瞬间碎成齑粉，其中慢慢分离出缕缕微光，那是沈霜霜原本的灵力。 到这里，沈霜霜便也明白了。 原来慕亦珩在她死前就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如今这颗妖丹落在他手中，不仅是储存她灵力的容器，还是引渡神魂的媒介。 千算万算，沈霜霜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慕亦珩强行逆天改命，已然耗费了大量心力，如今这一遭更是流完了心头血。 之后的事情，沈霜霜就不知晓了，她只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强迫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内。神魂归位，整个寒霜殿内的灵力朝着沈霜霜的体内涌去。 久违的灵力让沈霜霜觉得有些恍惚，不知道过了多久早已丧失的五感才慢慢回笼，她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 接着，嘴唇上接触到一抹温热。 慕亦珩在亲吻她，舌尖慢慢探入她口中，一股淡淡的腥甜在她口中慢慢扩散。那是慕亦珩的精血，比心头血更加珍贵的存在，用一滴少一滴。 精血入口，沈霜霜顿时感觉到心口发热，灵力从丹田处涌入灵脉，整个身子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活络起来。 沈霜霜想要挣扎，可身体现下还无法完全无法动弹，就连微弱的抵抗也做不到，只能任由慕亦珩将精血渡入她口中。 作者有话说： 阿珩的冲动，从来不是魔鬼。 第88章 、危险预警 沈霜霜再次恢复意识, 不知道已经是多久以后了。 原本寒凉的冬天已经过去，殿外传来阵阵尖细的鸟叫声，扰得她难以安眠。她下意识地想要蹙眉, 可还是无法动弹。 就这样, 沈霜霜清醒地闭着眼睛，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时辰。 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慕亦珩踱步走至床前，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额头的碎发。沈霜霜能感觉到额上的微凉, 但始终不能作出反应。 兴许是意识清醒的原因，沈霜霜浑身开始沁出冷汗，她很快就感受到背后一片黏腻。偏偏她不能动, 只能忍着。 好在慕亦珩很快就发现她的异状, 用灵泉沾湿了布帕给她擦拭额头，一边轻声道：“师尊, 是不是醒了？” 这个称呼太遥远了, 让沈霜霜不由得有些恍惚。 “神魂不稳, 所以暂时不得动弹，委屈您了。”慕亦珩声音有些沙哑，慢慢擦拭着沈霜霜面上的细汗, “您应该也猜到了, 弟子知晓您入了白露的身体。” 这时候的沈霜霜还不知道, 就连她的神魂也是慕亦珩寻遍世间, 慢慢拼凑的。 等擦拭完之后, 慕亦珩捏紧了手中的布帕, 垂首在沈霜霜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沉声道：“望您苏醒后, 不要责怪。” 接着, 慕亦珩捏着她的手腕，开始给她擦拭手臂和手背，一边轻声道：“师尊让弟子听话，可弟子最后并未取用您的灵骨， 分卷阅读181 抱歉。” “您说过亏欠弟子，若您真的这般认为，便答应弟子一个条件。”慕亦珩手上的动作放轻，喉结微动。 “弟子所求不多，只求这辈子能守在师尊身侧。”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沈霜霜甚至听出了一丝祈求。 慕亦珩就像是路边被遗弃的小狗，向沈霜霜祈怜，只希望能够留在她身边，就算付出天大的代价也在所不辞。 可是现在的沈霜霜没办法回应，她只能静静地听着。感受到慕亦珩擦拭完手臂，接着一只大掌从她脖颈下穿过。 下一刻，她就被慕亦珩扶住身子倒入他怀中，只听见耳边传来淡淡喑哑的声音：“师尊，得罪了。” 接着，沈霜霜便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微凉，慕亦珩要给她擦拭衣服下面的身子了…… 沈霜霜醒来的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巨大的雨点被狂风裹挟着拍打在房顶和院内的树上。狂风暴雨不停，呼啸声不停。 睡梦中的沈霜霜突然被惊醒，她好似听到了来自遥远海中的呜咽声，充斥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是那呜咽声很快就消失了，就好像被溺死在了水中，再无声息。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沈霜霜又出了一身汗，还是慕亦珩帮她擦拭，连带着被衣物遮掩住的一起。先开始沈霜霜很不自在，可多次以后便释然了。 之后接连一个礼拜的夜晚，蓬莱岛都是大雨滂沱，沈霜霜被呜咽声惊扰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哭声也越来越明显。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连夜大雨万物哀鸣定然不是好兆头，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沈霜霜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她可以在慕亦珩拥她入怀的时候轻微回应，体温有所回暖，呼吸也是。 这一日，殿外除了慕亦珩的脚步声还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安岚拔剑挡在身前，冷眼看着挡在他前面的慕亦珩，沉声道：“让开，我要见她。” “说得很明白了，不见。”慕亦珩的声音同样冰冷，不容拒绝。 “就算是不见，我也要她亲口告诉我。”安岚手中的灵剑微微震颤，目光也愈发冰冷，“我前几天给她传的纸鹤，也都被你拦下来了吧？” 慕亦珩沉默不语，只挡着安岚的前面。 “你究竟在做什么？”安岚微微眯起眸子，看着面前面若冷霜的青年，“你明知我此行前来不是为了私情。” “她此生最看重蓬莱和道义，断然不可能在此危急关头躲在寒霜殿中不出，眼睁睁看着蓬莱居民垂死挣扎！”安岚的声音大了一些，显然是冲着里面的沈霜霜说的。 就在他想要继续说的时候，慕亦珩出剑抵在了他的脖子边，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师尊不会见你。” “现在不杀你是念着你是我师尊的好友，若是你再纠缠，别怪我手下无情。” “海难来临，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安岚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我会协助处理，别惊扰她。”慕亦珩冷声道。 安岚咬紧了牙关，举剑挥开了慕亦珩的剑刃，飞速从旁侧的窗户钻进了沈霜霜的房间内，一进门就喊道：“沈霜霜！” 慕亦珩看着他的动作，琉璃色的眸子微眯。 闭眸的沈霜霜可以感受到安岚的靠近，只不过不能动弹。方才的话她也听到了，这才知晓夜里听见的呜咽是海中灵兽传来的求救信号。 海难…… 受难的又是蓬莱…… “沈霜霜！”安岚的声音拉近，他显然已经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霜霜。 就在他想要靠近的时候，一柄灵剑破空而来挡在他的面前。 安岚看向进来的慕亦珩，咬牙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与你何干。”声音冰冷，这便是慕亦珩的回答。 下一刻，剑刃移到了安岚的脖颈处，顷刻见红。慕亦珩注视着安岚，道：“若你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 安岚把目光从沈霜霜的面上挪开，看向慕亦珩的眼中满是愤怒，道：“亏她对你这么好，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容你置喙。”慕亦珩一边说着，一边把剑刃稍稍推近，眼神冷得淬冰。 听此，安岚也红了眼，他抬剑抵开慕亦珩的剑刃，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道：“你别伤她。”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离去。 他不是看不出现在的情况，显然沈霜霜身体出了问题。再说慕亦珩的心意他也看得见，他自然相信慕亦珩不会对沈霜霜真的做什么。 慕亦珩从他的背影上收回目光，随后把辰星收入鞘中。 沈霜霜感觉到慕亦珩看了过来，心跳徒然加快。她担忧两人口中的海难，若破坏巨大，那整个蓬莱都不能幸免。 就在这时，慕亦珩抬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轻声道：“师尊不必担忧海难的事情，几位师伯已经前往东海处理，弟子定会协助。” “师尊……”不知为何，今天的慕亦珩似乎格外地 分卷阅读182 低落。他拉着沈霜霜的手摸向自己的面颊，指尖微微颤抖。 沈霜霜手指微热，能感受到慕亦珩微凉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心，算是回应。 但就这一点回应，就耗尽了沈霜霜全部的力气，之后便无法再动。 突然，她手背上一阵温软，慕亦珩吻了她的手背。 “师尊总是在意旁人，在意蓬莱，在意云中仙，弟子从来不是您的第一位。”慕亦珩似乎轻声喟叹了一声，语气中有一些埋怨，“上一世也是，您在意沈吴两家，把梧苍放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看我……” 说着，慕亦珩的声音又一丝僵硬和哽咽。 沈霜霜的指尖染上了一抹湿热，是慕亦珩的泪水。 之后的一段时间，大雨滂沱日夜不绝，整个蓬莱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灵兽的呜咽不仅在夜晚，在白日里也哭嚎不止。 慕亦珩忙了起来，一天到头沈霜霜可能都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在寒霜殿外布置了阵法，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得进入，风雨也被隔绝在外。沈霜霜睡在偏殿，被护得很好。 风雨欲来，遍地哀嚎。 在海啸来临的前一天夜里，云柏真人和言无长老匆忙去往东海。两人神情严肃，回来后便开始吩咐弟子用灵舟带着蓬莱居民离开。 “宗主，这一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弟子该让居民去往何处？” 云柏蹙眉看着手中的地图，叹息不止。 “送去梧苍。”正当这时，慕亦珩提剑走来，沉声道。 众人皆看向他，他继续道：“师尊曾对梧苍国主与太子有恩，蓬莱居民几千，他们不会拒绝。” “好。”云柏真人深深地看了慕亦珩一眼，随即吩咐下去。 短短半日，云中仙内数十只灵舟来往数次，将整个蓬莱岛的居民和云中仙内的年幼弟子送去梧苍，由慕亦珩前去交涉。 梧苍国新任国主吴煜安得知后，直接打开国门，迎蓬莱居民进入。 听闻云中仙有难，花幽谷破例开放，由谷主叶花轻和大弟子齐徊带领精英弟子前往蓬莱。叶花轻与沈霜霜交好，也知晓她骨血有亏，心情焦急。 可是没等叶花轻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等人和云柏真人会面，东海上空便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巨大的雨线落下，致使海水上涨。 海面上海浪大作，浪潮声震耳欲聋。 云柏等人在蓬莱岛外提前布下了防护阵法，抵御海浪。浪潮拍打，万钧雷霆落下，整个阵法都开始震荡。 这场海难来得迅雷极速，周遭的妖兽和灵兽都开始发狂。它们双眼赤红，完全失去了理智，开始往东海跑去，混作一团，互相撕咬。 “宗主，不好了！” “东海震荡，浪涛不止，黄泉水涌上来了！” “什么？”云柏真人声音都在颤抖。 上古传闻，东海之下十八层便是地狱，而东海最深层之下的水便是极阴极寒的黄泉水，同时也是寒水涧中黄泉水的来源。 光是一个寒水涧中的黄泉水就可以让蓬莱抵挡不住，更别说整个东海之中掀上来的黄泉水，恐怕整个西珑都会被殃及。 作者有话说： 犹记得看了好多干货就是剧情不能一直平淡，我们得制造冲突和波折，但这……波折就没停过呜呜呜！ 第89章 、海难危机 半空中被撕裂出一道虚空, 叶花轻等人御剑而来。她立于半空，看着远处直立而起几乎触碰天边的浪潮，冷声道：“花幽弟子, 结阵。” “是。”齐徊答道。 很快, 花幽谷弟子就分布于蓬莱的八个方向，在原本的防护阵法之下再结成了一个阵法，以此来加固原本的阵法。 叶花轻落到地面上，神情严肃。方才的话她方才也听见了, 只沉声问道：“沈霜霜呢？” 云柏和她对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见此，叶花轻皱了眉头。 但是不容她多想, 一道巨大的浪潮拍打在了防护阵之外, 不等这一波退下去，另一道立刻接上。 整个蓬莱岛都被浪潮包围, 原本就暗沉的天光被完全阻挡, 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黑暗, 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吼啊——” 一声巨大的嘶吼声传来。 众人慌忙转身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海面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海怪。那海怪一双赤红的眼睛圆睁，正凝视着蓬莱岛。它体型巨大, 几乎有半个蓬莱那般大。 只见它抬起一条巨大的触手拍打而来, 其上附着着雷霆之力, 转瞬便把外层的防护阵法砸出了一个大洞。 蓬莱岛震动不止。 好在云中仙弟子很快就补上了空缺, 但那海怪的攻击还在继续。 叶花轻抽出腰间的长笛, 沉声道：“我去对付它。” 说着, 分卷阅读183 她凌空而起穿过两层阵法, 来到了海怪的身前。她抬起长笛放置在唇边, 凌厉悠长的笛声倾泻而出, 化作杀招袭向海怪。 海怪一双猩红大眼锁定住叶花轻，掉头朝着她而去。它口中嘶吼不断，巨大的触手拍向叶花轻。好在它虽然体型大，可动作并不灵敏。 但是很快，众人便发现海怪的表皮坚硬不催，饶是叶花轻的杀招对它的作用也不大。数十招过后，也只在海怪的黑色硬壳上留下了一些轻微的伤口。 叶花轻咬紧了牙，一边吹着笛子，一边引着海怪往与蓬莱相反的东海深处而去。 阵法之外大雨倾盆，叶花轻一袭红衣已经湿透了，黑发贴在她的鬓角处，略显狼狈，可更多的是凌厉的美。 “宗主，护岛大阵的东南角破了，黄泉水涌上来了！”一名弟子急匆匆赶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慌。 云柏真人捏紧了拳头，随即往东南角赶去，一边道：“让弟子们远离黄泉水，万万不可触碰。” “是。” 等云柏真人赶到东南角的时候，护岛大阵的东南角已经被黄泉水侵蚀出了一个两人高的大洞，狂风暴雨夹杂着海水涌了进来。 他御剑而起，双手结印，以自身的灵力修补漏洞。 护岛大阵的阵眼位于云中仙，泉灵和慕华正守在那一处。两人分站两边，不断向阵眼中传输灵力。 护岛大阵规模巨大，需要的灵力也不是少数。灵力的大量消耗让两个大乘期修士都有些吃不消，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蓬莱居民都已经转移，有能力保护云中仙的弟子都自愿留下，此刻都驻守在护岛大阵的各个方向，各司其职。 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护住蓬莱。 以此同时，寒霜殿—— 沈霜霜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耳边充盈着深海中传来的灵兽哀嚎声。她费劲地抓住了手下的被单，手背上都沁出了冷汗。 海怪触手拍打着护岛大阵的巨大声响在她耳边炸开，撕扯着沈霜霜的神魂。不仅如此，就连不远处的观月也不断震颤，昭示着危险的逼近。 脑海中浮现出海怪的红色眼珠，就好似一对巨大的红灯笼一般凝视着她，穿透了她的梦境和意识。 海浪，呼啸，雷电…… 不断的袭击让沈霜霜浑身都抽痛，尤其是脑袋就胀痛得厉害，就好似下一刻就要炸开一般。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她认出那是黄泉水的声音。 “嗯……”一声短促的呻|吟从她口中溢出，声音沙哑。 就在这时，殿门被打开，慕亦珩走到她的身边。他手中捏着一方布帕，给她擦拭身上的冷汗，动作轻柔。 等做完这一切后，外界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海啸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很多海怪嘶吼声。数道不同的嘶吼声重叠交错，穿透阵法而来。 沈霜霜听出来这次并非从她脑海中传来，而是真真切切的声音。 蓬莱岛被数只巨大的海怪围困，正在遭受袭击。 慕亦珩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布帕。他拉住沈霜霜的手，细细抚摸她的手指，一边道：“师尊……” “若是可以，您一定已经提剑护在蓬莱之前，无论前方面对的是海啸还是海怪，对吧？”慕亦珩声音放轻，就好似怕吵到沈霜霜的安眠，“弟子知晓您把蓬莱和宗门看得比什么都重，为了它们连命都可以不要。” 说完，他沉默半晌，垂头在沈霜霜的额际留下一吻，声音克制道：“所以这一次，弟子替您去。” 说完，他把沈霜霜的手放回被褥之下，起身快速离开了偏殿。 他步子极快，就好似下一刻便会后悔。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沈霜霜眼角处沁出一滴清泪。其实她很想说，她不需要慕亦珩替她前去。 此次海难来得迅雷不及掩耳，海怪也从深海出现，就连黄泉水也被掀起。暴雨还在继续，整个蓬莱都被笼罩在黑暗和危险之中。 沈霜霜拼命挣扎，她运起体内的灵力想要挣脱束缚，直到浑身酥软，后背满是冷汗也不敢停下。脑海中一片昏黑，她心中一片酸涩。 “亦珩……”沈霜霜嘴唇微动，从嗓间挤出了一声呼唤。 只可惜她呼唤的人早已离开，听不见她的挽留。 蓬莱岛之外出现了总共十一只海怪，将整座岛屿围困在中间。它们体型巨大，原本不小的蓬莱在它们的衬托下也格外渺小。 云柏将阵法漏洞交由何知琀守住，自己提剑冲出了阵法，与叶花轻一道反击。 就连珂清也被惊动了，他出现在蓬莱上空的时候，云柏真人面色一变，随即喊道：“师叔，您怎么来了？” 珂清对着他轻轻摇头，随即加入了战斗。 见此，云柏真人眼中出现了一点担忧，但是现状不允许他停顿，海怪们的攻击从未停止，甚至不断加强。 慕亦珩到来的时候，蓬莱已经完全处于弱势。 他横剑割破了自己的掌心，金 分卷阅读184 红色的血液流出，他于身前画下了一道阵法，一时间光芒大作，所有的海怪都一起哀嚎起来。 在场的人中，只有云柏真人和珂清认出那是上古十一道禁咒之一，是以自身的生命力作赌注的杀阵，也是沈霜霜曾经使用的那一道。 杀阵瞬间启动，其中的杀招悉数袭击在了海怪的眼睛上。 其中一头海怪的眼睛炸开，它的口中也迸发出凄惨的哀嚎声，随即加强了攻击。可是显然它的攻击力下降了不少，眼中的血液喷涌不止。 “弱点在眼睛。”云柏真人沉声道。 远处的叶花轻和珂清看过来，眸中的情绪闪动。 慕亦珩的血液对神识不完全的妖兽有极大的吸引力，是以在他划破手心的那一刻，所有的海怪都开始往他的方向靠拢。 与此同时，慕亦珩身下的阵法不断扩大，其中的杀招凌厉，化作道道红色的剑刃袭向周遭的海怪。 剑刃刺入海怪的眼睛和颈下的软肉，划破了坚硬的表皮和血肉，鲜血不断涌出，混入海水中，染出了大片的红色。 哗啦—— 海面上的波涛再次往上翻起，因为掺杂了黄泉水，海水的颜色变成灰黑，其上冒着股骨寒气，让人窒息。 可怕的是，那些来自深海的海怪根本不害怕黄泉水。 “是黄泉水养出来的怪物，与黄泉水相伴相生。”珂清声音里透着寒凉，面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云柏真人抽出空隙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师叔，此处危险，您……” “无碍，我与云中仙共存亡。”珂清声音淡淡的。 他知晓云柏真人在担忧什么。 百年前的一场重伤，他身体一落千丈。现在的他根本不适合使用灵力，因为消耗的都是他的生命力，每用一次，他距离死亡便更进一步。 慕亦珩凭借一己之力引开了海怪，接下来他们要解决的便是阵法破损和黄泉水的问题。黄泉水可侵蚀阵法，必须从根源解决。 “用小师妹的法子吧。”云柏真人咬牙道。 凝结成冰。 可是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整整一片东海，海域广阔，全部冻结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是以在众人听到云柏真人的话语时，面上的严肃更甚。言无捏紧了手指，随即咬牙道：“用阵法。” 慕华和泉灵还在阵眼处驻守，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好。”云柏应道。 如今看来，只能赌上性命了。 云柏环顾几人，他们眼中都是一模一样的担忧。他抿了抿唇，举剑刺入地面。 很快，以云柏的灵剑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阵法扩散，覆盖在了整个蓬莱的地面上。阵法上的阵纹繁复，灵力涌动。 众人交换了眼神，随即开始往阵法中注入灵力。 灵力很快汇聚起来，从中心开始沿着阵纹往东海的方向蔓延。汹涌的灵力甫一接触到海水，便将海水凝结成冰。 海面上开始凝结出大片的冰块，可波涛汹涌，冰面顷刻间就被破坏。无法，他们只能继续催动阵法，冻结海面。 趁着黄泉水攻势减弱，何知琀终于把护岛大阵的漏洞修补完成。彼时的他已经满头大汗，抬头看着上方的慕亦珩微微蹙眉。 慕亦珩那边的局势也不容乐观。 他以自身的血液和生命力作引，布下的是消耗量极大的杀阵。换作常人，恐怕早就支撑不住，爆体而亡。 慕亦珩感到体内的血液逆流，手心里伤口的血液涌流速度加快，不断地被身下的阵法吸去，无法抑制。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 第90章 、力挽狂澜 海怪们的攻击还在继续, 将他重重包围在中间。 他周身还有一道阵法，用于保护自身。一心二用之下，慕亦珩消耗的灵力和心力都是双倍, 这让他负担过重。 可是他无法停下。 眼看着一只海怪再次袭来, 慕亦珩一咬牙停下防护阵法，抽剑跃出对方的袭击范围。禁咒还在运行，不断抽取他的血液。 慕亦珩提剑飞速闪身来到最大的一只海怪身前，趁其不备一剑刺入眼中。殷红血液和白色的浓浆迸射溅出, 一股恶心的腥臭味蔓延开来。 他抽身后退，一双琉璃色的眸色微微泛红。耳边充斥着海怪的嘶吼声，几乎冲破了他的耳膜, 撞击得意识涣散。 就在这一刻, 他想到了自己给沈霜霜的承诺，他会代替沈霜霜护住云中仙, 护住蓬莱。 思及此, 他再次提剑而上, 一剑削掉了海怪的一条触手。 海怪的嘶吼声再次拔高，它紧盯着慕亦珩，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他拆吃入腹。 海面红黑一片, 就连暗沉的天空也隐隐泛着血色。万钧雷霆落下, 袭击在海面上和蓬莱岛上, 海水和蓬莱都在震动。 “轰隆——” 一道巨粗的雷 分卷阅读185 电劈在了阵法上, 阵法的顶部随即破碎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雨水倾盆而入, 淋在了众人的身上。 不仅如此, 就连云柏的阵法也被震碎。 遭受到反噬, 云柏真人口中吐出鲜血, 被一旁的言无扶住, 唤道：“师兄。” 云柏真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随后看向海面上。 接二连三的惊雷落下，把护岛大阵劈得粉碎，就连里面那一层防护阵法也无法幸免，尽数碎成了齑粉。 整个蓬莱岛都暴露在了风雨雷电和海啸波涛之中，黄泉水上涌，漫上了岛屿的土地之上，逼得弟子们节节后退。 其中一道最大的雷电劈下，直冲慕亦珩而来。慕亦珩飞速躲开，可还是被雷电伤到了右臂，留下一片焦黑。 一瞬间，慕亦珩的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他将灵剑换到左手中，体内气血倒流，灵力紊乱在灵脉内横冲直撞。丹田处的龙珠隐隐发烫，光辉黯淡。 其中好几道雷电劈在了海怪的身上，它们的行动变得迟钝，甚至有一只直接浑身发黑，沉入了海中。 慕亦珩抿紧了嘴唇，挥剑刺破了自己的手腕，金红血液如注流下，在他周身形成了数个一模一样的杀阵，将每一头海怪都围困其中。 辰星在他手中震颤，发出阵阵龙吟。 与此同时，远在寒霜殿中的观月也不停地颤动，剑刃撞击在剑鞘上，短促尖锐的凤鸣溢出，在殿内横冲直撞。 最后，两道剑光从云中仙中冲出，那是一直被放置在祠堂的长天和秋水。两柄剑齐行并进，直冲着蓬莱岛外而去。 长天和秋水的速度极快，最后分别刺入了两只海怪的体内。两柄剑曾经跟着祁言和灵雪斩杀了无数妖兽，剑刃锋利，在刺入的那一刻便刺穿了海怪的命脉。 护岛大阵碎裂，泉灵和慕华倒地不起，暂时昏厥。 其他人便只能以术法再次撑起一方大阵，护住在风雨中飘摇的蓬莱岛。在海怪和海啸的面前，以往在众人心中无比巨大的岛屿也显得格外渺小。 巨雷还在不断地劈下，人可以躲避，但蓬莱不可以。 眼看着雷电在地面上留下几个巨大的坑，众人也无能为力。更可怕的是，每有一道雷电劈下，蓬莱岛便会下沉一些。 一道比成人腰还粗的雷电在乌压压的黑云中酝酿积蓄了半晌，最后电光一闪，最终朝着蓬莱劈下。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蓬莱若是遭此一击，恐怕会无力回天。 那一道雷电亮得晃眼，就在众人看着它冒了一身冷汗时，一道雪白的身影持剑迎上，那人正是云柏真人。 雷电不长眼，劈在了云柏真人的头顶。云柏真人体内肝脏寸断，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挤压到了一块，顿时七窍流血。 “云柏！”是竹英的声音，她手中捏着一把桃花扇，看着这一幕蓦然睁大了眼睛，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眶中流下。 她丢出桃花扇，扇面顿时放大了十倍，她双手结印控制着扇子斩断了雷电，同时自身也受到了反噬。 但是竹英顾不得其他，她上前揽住已经奄奄一息的云柏真人，带着他回到地面上，眼泪混着雨水流下：“云柏，你醒醒。” 可是方才那一道雷电的力量何其巨大，云柏用自己的身体抵去了八分力量，此刻早已不醒人事。 “轰隆——” “轰隆——” 黑云积压在东海上空，大雨落下，海水不断上涨，蓬莱岛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都被淹没在了水中。 黄泉水侵入地面，已经漫进了云中仙。 海怪们被慕亦珩的杀阵压制着，可此刻的慕亦珩消耗过多，体内的龙珠都变得黯淡，杀阵的力量也大打折扣。 “砰——” “砰——” 突然间，杀阵一一炸开，被困在杀阵中的海怪也接连被炸成了碎片，血肉飞溅，海怪尖锐刺耳的吼叫声也此起彼伏，最终归于平静。 直到最后一只海怪沉入海水中，慕亦珩才抽出没入自己心口处的短剑。 他方才用了心头血，几乎是最后的心头血。 杀阵停止，禁咒的反噬袭来，似乎要把慕亦珩整个人都撕裂一般，体内的灵力被榨干，只剩下横冲直撞的疼痛。 血液停止流动，心跳快得就要冲出体内。 他捂住心口，呼吸粗重。 慕亦珩没忍住往寒霜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泛上了苦涩。 他何尝不想活着，他甚至想着做了沈霜霜想做的事情，护住云中仙和蓬莱，自己和沈霜霜在一起的阻碍便又少了。 他想活下去啊，比谁都想…… 可是…… 慕亦珩看着天边混沌的黑云，一颗心脏慢慢下沉。 他知道这一场海难的缘由是什么，他做了太多不该的事情，亦或者说是天道不允许的事情。 天道不允许沈霜霜活着，可是他千方百计复活了她。天道不允许他有情，可是他还 分卷阅读186 是违背了，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 就算是到了现在，天道还想着抹杀沈霜霜，陪葬的是整个蓬莱，沈霜霜这辈子最在乎的蓬莱仙岛。 但是天道怎么会想到，他都已经为沈霜霜做到这一地步了，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在乎这一场天劫？ 就算是逆天改命又怎样，若是他下定了决心，天道也挡不住他。 兴许是他的意念过于强大，天边的雷电蓄势良久，最终朝着他直直劈下。比三人环抱还要粗实的雷电落下，几乎要将慕亦珩的身体劈碎。 慕亦珩咬破了嘴唇，无论如何也没有溢出半分痛呼。他把所有身体上承受的痛苦咬碎，全部咽入了嗓间。 而这整个过程中，支撑他的只有沈霜霜。 师尊，太傅，帝师，霜霜…… 若是能活下去，这一辈子只她一人，足矣…… “慕亦珩——” 就好似一声幻听，慕亦珩惊讶回首，一双眸子里满是诧异。 不是幻想。 沈霜霜提着观月，一袭白衣被瓢泼大雨淋湿，三千青丝凌乱地披在身后。她似乎在哭，眼圈都红透了，望着他的眼中满是悲哀。 “慕亦珩……”这一声呼唤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就好像狼狈的沈霜霜已经失去了全部力气，全品本能地呼喊出声。 “天道……”沈霜霜咬紧了发酸的牙关，抽出观月。 她纵身来到东海之上，看着一望无垠的东海海面，发狠地将早已凝聚起剑气的观月刺入海面的残破冰面中。 磅礴的剑气从她的剑尖溢出，尽数没入海水中。 下一刻，海面便以极快地速度开始凝结成冰。冰面厚重，任是再大的浪涛也无法摧毁，黑色的黄泉水也全部冻结。 冰霜灵力快速扩散，整个东海之上都开始泛着寒气。 被这灵力感染，观月不断激动地震颤，方圆百里内灵兽的哀嚎声全部被肃清，取而代之是凤凰的哀鸣。 她没有用阵法，凭靠的是她的剑气。 “霜霜……”叶花轻捂着腹部的伤口，口中呢喃出声。 就连竹英的眼泪也止住了，她看着似乎失去自控能力的沈霜霜，脑海中浮现出百年前的场景，浑身都在发冷。 “小师妹……”言无衣襟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淡成了淡红色，面上也满是震惊。 他从未见过如此磅礴的灵力，几乎要将整片东海的上空全部填满。狂风慢慢平息，雨水也被冻结成了冰块，没入海中。 蓬莱岛下沉的趋势被止住，沈霜霜一人力挽狂澜。 但是劫雷并未停止，慕亦珩根本逃不开天道的眼睛。 沈霜霜不知道自己使出了多少剑气和灵力，只能感受到自己原本就体力不支的身体被快速榨取，剑气和灵力如果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啊——”沈霜霜终于忍不住呼喊出声。 凤鸣嘹亮，如同涅槃。 她从寒冰中抽出观月，一眼望去满是白色的坚冰。海啸停止，她如同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提剑慢慢踩上冰面。 沈霜霜也知道，这一次海难是天道的警告，就连终日不绝于耳的灵兽哭喊也是一种惩罚，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可是她不明白，该被抹杀掉的分明是她，为何却是慕亦珩在承受这一切。 劫雷轰鸣，海怪撕咬，浪涛挡道，这般惩罚之下焉能活命？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挣脱了身体对神魂的束缚，只记得当时的她一心想着要去救慕亦珩，她不想两人历经磨难，最后还落得伤人断肠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接近于群像的一章，霜霜为蓬莱付出了很多，蓬莱中人从未忘却。 第91章 、正文完结 “轰隆——” “轰隆——” 显然是察觉到了沈霜霜的存在, 劫雷降落的间隙时间愈来愈短，但始终都是朝着慕亦珩一人落下。 道道劫雷落下，把冰面都劈得稀烂, 大块大块的寒冰炸开, 在下层冰面上堆叠，一时间地动山摇。 看着不断劈下的劫雷，不知为何沈霜霜心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声音，告诉她雷劫才刚刚开始。自此之后, 九道劫雷，若是能撑过去，便可脱胎换骨。 沈霜霜心中一震, 慌忙朝慕亦珩看去, 只见对方也朝她看来，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显然也听见了。 现在两人一个遍体鳞伤, 一个灵力透支, 都早已是强弓末弩，若是旁人早就油尽灯枯爆体而亡。 但是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沈霜霜心口处泛着疼痛，不管不顾上前一把搂住慕亦珩, 对方口中溢出一声喟叹, 反手用左臂护住她。 看着慕亦珩早已失去知觉的右臂, 沈霜霜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哭道：“为何又受伤了……” 短短数年, 慕亦珩已经为她受了无数次伤。 纵使身上万般伤痕和 分卷阅读187 疼痛, 可慕亦珩此刻心中早已满足, 他垂首在沈霜霜的额上落下一吻, 轻声道：“若是师尊愿意, 弟子一只手也可以护着您。” 沈霜霜抬手用手指轻轻触碰到慕亦珩的伤口，感受到冰凉温度后，声音哽咽了：“我来受着劫雷。” 她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劫雷落下。 慕亦珩将她护在怀中，劫雷的七成力量都由他承受住了。 这劫雷与先前的雷电大不相同，其间隐隐泛着紫色，雷霆之力成倍增长，几乎一丝都可以取人性命。 “你……”沈霜霜慕亦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可慕亦珩似是下定了决心，他一手紧紧按住沈霜霜，让她难以动弹。原本沈霜霜就已经体力不支，此刻更是无力抵抗。 “师尊不必担心，”慕亦珩轻声笑道，“您曾说让弟子取用您的灵骨，可弟子没听。” 这一点，其实沈霜霜早已知晓。慕亦珩不但没有取用她的灵骨，甚至趁着她神魂离体之际，把她第一截灵骨也修补完全。 这也是方才她能够使出那么多灵力的原因。 “你做了什么？”沈霜霜的眼泪无声流淌。 “弟子把剑骨尽数给了您，自己用了龙陵中的神龙脊骨。”慕亦珩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松，可僵硬的声线还是表示了他的痛苦。 就在沈霜霜失神之际，慕亦珩轻声道：“师尊，神说上辈子辜负有心人，这辈子右手才会长痣。” 他垂眸看向沈霜霜的右手，声音微微哽咽。下一刻，沈霜霜便抬手捉住了他的左手，与他十指相扣。 两颗长在对应位置的小痣贴合，沈霜霜眼泪决堤。 “您也说了上辈子于弟子有薄，那之前弟子的夙愿，能不能应了？”他想用上辈子的事情束缚他，这兴许是他最后的筹码。 沈霜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哑声道：“若你我此次能活着，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赔给你……” “好……”慕亦珩矮下身搂住沈霜霜，眼泪自眼角滑落。 若真如此，死亦何苦？ 天道无情，雷劫无眼。 “轰——”第二道劫雷应声劈下。 接着便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每一道劫雷都比前一道的破坏力更强，劈在两人身上也毫不留情。 沈霜霜一直被护在慕亦珩怀中，耳边充斥着慕亦珩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隐隐还有控制不住的痛哼。 随着劫雷落下，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变得缓慢而微弱。 最后，慕亦珩终于撑不住抱着沈霜霜跪倒在地，可他始终把沈霜霜护得很好。沈霜霜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视线都被眼泪模糊。 第九道劫雷迟迟不落下，沈霜霜觉察到搂着她后腰处的手臂力道放松，她的心也开始泛上冷意。 感受到慕亦珩的心口滚烫，她抬手触碰到了他心口处的异物，随后终于哭喊出声：“慕亦珩，你的逆鳞，你的逆鳞……” 她能触摸到，慕亦珩的逆鳞已经脱落了。 龙之逆鳞是龙族的命门，逆鳞脱落是生命尽头的征兆。 沈霜霜开始崩溃大哭，她按住慕亦珩的心口处，就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逆鳞脱离，让慕亦珩的心脏重新变得鲜活。 可慕亦珩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给予她回应，原本护在她身后的手臂也倏地垂落。 心跳声和呼吸声渐止，沈霜霜仰首哭喊：“慕亦珩——” 与此同时，最后一道劫雷蓄势最久的劫雷落下。 就连最后一道劫雷，也由慕亦珩尽数承担。 沈霜霜搂着慕亦珩的肩背，感受到怀中的冰冷，哭得撕心裂肺。 九道劫雷悉数落下，乌云散去，一直被隐藏在后面的太阳露出，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把雪白的冰面照射地金光闪闪。 黄泉水从海水中分离而出，随着海怪的尸身一道下沉，海平面下降，原本被海水淹没的蓬莱陆地出露。 云中仙弟子死伤一片，还能站立行走的屈指可数。 叶花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着那一抹纤细的背影，还沾着血迹的苍白面颊上也染上哀痛。她走上前，轻声唤道：“霜霜……” “花轻……”沈霜霜挤出最后一丝理智抬头看她，眼中满是泪水，“花轻，我……” 在这一刻，沈霜霜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她两辈子分明从未作恶，可身边的人却接二连三地离开她。 她搂着慕亦珩的双手早已发麻酸痛，可是她不敢放开。她好害怕眼前都一切都是幻觉，怕自己一松手慕亦珩就回从自己的怀中消失。 她或许也在期待眼前都是幻觉，其实慕亦珩的心脏还在跳动着，呼吸也清浅平稳，他只是睡着了。 可就在下一刻，她触碰到了慕亦珩的逆鳞，一片月牙状的金色龙鳞。她看着掌心里的龙鳞，浑身都在颤抖。 “花轻……我没有徒弟了……”光是这一句话，就好似用掉了她所有 分卷阅读188 的力气。 听此，叶花轻静默了。 就算是沈霜霜，也从未觉得自己脆弱。可是就在这一刻，她觉得好绝望，就因为她不是此间之人，天道就容不下她。 她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蓬莱岛，鲜血淋漓，冰面上也被染成血红色。弟子们昏迷了九成，醒着的也几乎支撑不住。 竹英守着云柏，眼中也泪水盈盈。 秋水和长天安静地躺在旁侧，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就连观月也是，原本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也无力地落在一边。 微风吹动，拂过沈霜霜的面颊，就好似在给她擦泪。 沈霜霜眼中微讶，抬首看向不远处，目光所及之处浮动着点点金光，此刻正在微微闪烁。她哑了声音，试探着唤道：“师尊？” 金光微微一闪，随即萦绕在她身边。 恍然间，沈霜霜似乎感受到了前宗主的气息，如同春日暖阳，她感到一阵温和。 就在沈霜霜哭泣不止的时候，那一缕金光再次拂动她的鬓发，随即慢慢地流入了慕亦珩的心口处。 下一刻，沈霜霜再次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短促的呼吸声渐起，气息全部喷洒在了她的肩头，带来一阵痒意。 “师尊……多谢师尊……”沈霜霜哭着道。 一命换一命，她再也感受不到前宗主的气息了，他把最后一丝力量用在了拯救慕亦珩的性命。 沈霜霜颤抖着手指拉下慕亦珩的衣襟，那里血糊一片，可已然可以看见方才新生的逆鳞。一共三片，像是月牙一般逆着生长。 悲伤的时间过得很快，沈霜霜把慕亦珩送进了寒冰涧，之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云中仙。 她休养了一日，趁着寒冰融化，将东海恢复了原样，万物复苏。 东海恢复了风平浪静，沈霜霜便看见遥远的海面上缓缓驶来了数十艘巨大的船只，为首的船上悬挂着梧苍国国旗，吴煜安站立在甲板上。 两人会面，吴煜安弯腰行礼道：“仙长，听闻蓬莱遇难，万事节哀。此行，只为送蓬莱居民回归故里。” 沈霜霜谢过他之后，连忙让已经可以行动的弟子将居民们接回来。之后她才知道，吴煜安还带来了梧苍国百姓，帮助他们重建蓬莱。 “那些都是受过仙长恩惠的百姓。”吴煜安看向她，面上微微一笑，“无论是很久以前，还是那大旱时节。” 沈霜霜听出他话中含义。 在蓬莱居民和梧苍百姓的共同努力下，蓬莱岛很快就焕然一新，云中仙中已经损坏的建筑也全部修建。 云中仙五位长老，除了沈霜霜之外的四位师兄全部重伤，自海难过后还未清醒。但好在有竹英和医师守着，伤势都在慢慢恢复。 珂清受伤也很严重，沈霜霜每日都会去看他。 两人好好地聊了一次，沈霜霜才得知了当初珂清没有告诉她前宗主情况的真正原因。一来是前宗主有意隐瞒，二来是为了她。 珂清和前宗主都清楚得很，若是沈霜霜得知了前宗主必死的未来，定然会想尽办法也要挽回。可那是修士的寿命终结，寻常法子根本没用，唯一的途径便是取用和他灵力同源的根骨。 前宗主一共五个徒弟，可只有沈霜霜一人修得了冰霜灵力，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的根骨可以给前宗主使用。 失去灵骨并不会失去性命，这确实是沈霜霜做得出来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前宗主和珂清才不敢把实情告诉她。 “霜霜，你还很年轻，你根骨至佳，好生珍惜。”最后，珂清如是说。 沈霜霜瞬间红了眼眶。 在之后云柏真人醒了之后，她有意探寻珂清的伤情，这才得知珂清百年前的重伤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救她。 她被黄泉水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是珂清费尽心力去救她，甚至付出了大量的精血，这才落下了不可治愈的病根。 泉灵和慕华受伤严重，可也先后醒来，言无也是。 沈霜霜松了很大一口气，在她看来，云中仙度过了一场浩劫。现在弟子们陆续醒来，之后的一切便会顺风顺水。 花幽谷弟子受伤也很严重，但叶花轻选择带着他们回花幽谷治疗，那里灵力充裕，也是最适合弟子们修养的地方。 先后送走了花幽谷弟子和吴煜安等人，沈霜霜回到了云中仙。看着冷清了不少的宗门，沈霜霜眼眶泛酸，可最终也忍住没有落泪。 竹英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祠堂。一见到熟悉的人，沈霜霜终于忍不住了，长时间压抑的情绪顷刻间爆发。 比起沈霜霜，其实竹英要幸运很多。她抱着痛苦的沈霜霜，轻声安慰，希望怀里的姑娘可以好受一些。 她比沈霜霜年长，也算是看着沈霜霜长大的。这一路来，沈霜霜受过多少磨难和委屈，她都看在了眼里。 等哭泣过后，沈霜霜擦干了眼泪。 “霜霜，准备什么时候接你的徒弟回来？” 沈霜霜看了一眼外面 分卷阅读189 的天色，轻声道：“等都安顿好了，会尽快的。” 说是那般说，可沈霜霜当天在忙完后，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心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寒冰涧看看。 这些天来，她一直用忙碌充实着内心，克制住去看慕亦珩的心思。到了今日好不容易稍微清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寒冰涧还是和以往一样，气温极低，可灵骨修复的沈霜霜早已不如同以往那般畏寒。她通过传送阵法，进去后便往里面赶。 越是接近，沈霜霜的心脏便跳得越快，最后到了最后一个转角处，心脏却奇异地变得平静下来。 她像是有所预感，站在洞口处便停下了脚步，越过那一冻结的寒潭，看向了冰床之上的人。 里面的人像是有所预感，在她进来时也看了过来。慕亦珩端坐在冰床之上，面色苍白，可琉璃色的眸子里却出现了一抹暖色。 见此，沈霜霜不由得湿润了眼眶，心里酸涩难忍。 慕亦珩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哑声道：“师尊，别这般心疼地看着弟子，弟子会哭。”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我也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