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后出了大事》 分卷阅读1 书名:表白后出了大事 作者:渡鸥知 备注: 黄棉疯狂迷恋《藏狐》男主角陆厘,一朝《藏狐》影视化,由顶流安成序饰演陆厘 定妆照一出,安成序的陆离瘦弱却不孱弱,自有一身逼人的贵气,和黄棉心中的陆厘像了个十成十 于是她激情仿妆后,留下表白—— “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 结果翻了车,忘了切小号&&这下全世界的安成序粉丝都知道有个美妆博主借发视频蹭他家哥哥的流量,于是群起而攻之&&“还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都二十四了,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谁看得上你!”&&“长这样还好意思仿我家哥哥的妆,一个买家秀一个卖家秀,要脸吗?”&&“我家哥哥的热度不是谁都能蹭的,哪里来的野鸡?”&&黄棉欲哭无泪,只好息事宁人&&  &&然后,有人开始给她发消息,从一开始的“这种话得私下说”到后面的天天汇报日程&&再然后,前暗恋对象拿着暗恋信物准备和黄棉再续前缘,“棉棉,你愿不愿意以后的每年我都……”&&黄棉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人从天而降,身姿笔挺,声音低沉,“不愿意。”&&还发出质问,“你谁?不知道棉棉正在和我交往吗?”&&黄棉:“?”&&你谁?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和人交往?事后,黄棉和他对峙,“你你你……谁跟你交往了?”&&安成序一双狐狸眼旖旎撩人,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指了指自己,“我,你家亲爱的。”&&顿住。&&“交往了才能当亲爱的。”&&黄棉:?!! 第一章 黄绵打了个哈欠,等着视频上传。 这是她第一次做男星仿妆,而且还是意义很不一样的定妆照仿妆,不由得有些紧张忐忑。 前不久由小说改编的超级大IP《藏狐》放了定妆照,男主角安成序的照片一放出来,不仅安成序的粉丝逢人就夸,而且还席卷了整个美妆圈,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美妆博主都使出浑身解数,仿妆安成序的古装造型。 黄绵当然也不例外。 视频上传到了百分之八十的时候,黄棉又点开安成序的微博。 她为了仿妆方便,大号小号都关注了安成序。安成序是爱豆出身,唱跳俱佳,又有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年纪轻轻就火遍全国。只是和无数爱豆出身的艺人都要转型做演员一样,安成序选择《藏狐》作为他的第一部戏,当做自己演员道路的起点。 照片中的男人有一双狐狸眼,眼型狭长,眼尾上调,双眼皮褶皱很浅,看人时眼皮轻轻撩起,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和诱惑,和《藏狐》的主角陆厘很像。 没错,黄棉做今天这个仿妆除了风很大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她是《藏狐》的原著粉。 男主角陆厘可谓是她心中的白月光,在本该好好睡觉长身体的夜晚她整宿整宿的熬夜看《藏狐》,明明爸妈都不矮,她却只有可怜兮兮的153。 黄棉搓搓手,紧张兮兮地把早已经想好的文案,和视频链接一起发在微博上。 她是从去年开始做的美妆仿妆博主,产出量不多,但好在每一个都是精品。再加上黄棉底子好,手艺也不错,前不久刚刚凭借万圣节“犄角小恶魔”妆容视频火出圈,成功在众多美妆博主中杀出一条血路,有了自己的小粉丝。 她的小粉丝是一群很可爱的小天使,嘴甜又热情,还会说自己是“绵绵啊哦额”的“绵绵小部落”。 果然,视频一发出去,好多个“绵绵小部落”火速冲浪而来,给她吹了一大波彩虹屁。 “绵绵真是棒极了,啊啊啊啊!!” “博主真是难得的良心博主,用的彩妆品牌都在文案里写了,真是太细心了。” “就是我心中的那个陆厘!绵绵是不是也看《藏狐》啊!!!原著粉要哭了!” “绵绵真的长得好好看啊,真是美女子,强力表白,强势贴贴。” “我在此宣布绵绵啊哦额是我心中美妆博主天花板!” 黄棉在床上高兴地打了几个滚,她自己有一份化妆师的本职工作,做美妆博主并不是为了火起来开自己的店铺或者接推广赚钱,而是想和别人分享自己对于美妆的看法。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为了享受小粉丝吹的彩虹屁。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黄棉就特别高兴,幸福感飙升,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给几个热评回复。 其实在《藏狐》的剧照出来之前,她和无数原著粉一样,都是坚定的改编去死党,认为怎么可能有人能演出他陆哥的神韵。 只是安成序的造型一出来,实在是契合的惊人,简直就像那个一身病弱,一双秋水眸的陆厘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自觉就对《藏狐》剧组感到期待。 陆厘是人类和狐妖结、合而生。妖怪崇尚力量,吞噬人类精血能导致血脉越发纯正,力量就越强大,人出于自保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分外排斥和妖有关的一切。 半人半妖的陆厘在人间长大,为了隐藏半妖身份受尽折磨,后来凭借着谋略,带 分卷阅读2 领着人类无数次击退妖界的侵扰,登上人界权力最顶端。然而在这个时候一切证据都指出,他就是祸乱人间妖界最大的妖王之一…… 用今天的话来说,陆厘是个典型的白切黑。 《藏狐》原著的大火和人设及其带感、正邪不分的主角陆厘有很大关系。 黄棉点开安成序的微博,对上一双涟漪四起的狐狸眼,不免对后天的跟《藏狐》剧组妆感到期待,点了个赞,又在评论区里评论: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 亲爱的陆厘! 随后安安心心地趴在床上,捧着kindle第无数次重刷最爱的《藏狐》。 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黄棉才发现大事不妙。 刚刚那句“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竟然是用大号发的,在她看《藏狐》的两个小时里,“绵绵啊哦额”被骂成了筛子,绵绵小部落帮她说话,都被连着一起骂。 安成序的粉丝说,不要脸的小碧池就知道蹭我家哥哥的热度,前脚刚刚发完哥哥仿妆,后脚就炒作,生怕谁不知道你是个十八线美妆小博主。 安成序的对家则乐得看戏,笑呵呵地阴阳怪气,说就知道有些人心眼小,人家也没说啥,天天蹭你家哥哥热度的,你哥哥是烘干机啊,这么容易被人蹭热度。 双方你来我往的,直接把这条评论吵成了999+评论。 若是平时,“绵绵啊哦额”发这么一句,安成序的粉丝可能还没有这么敏感,毕竟哪一个顶流微博下面没几个“老公”、“求亲”、“求睡”的。 只是《藏狐》热度太高,粉丝这几天见过了各种蹭热度的,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更别提黄棉这种,刚刚发完《藏狐》陆厘的仿妆照,后面又来公开表白的。 不就是撞上来的枪靶子嘛。 黄棉欲哭无泪地把评论删掉,想着息事宁人,没想到安成序的粉丝又转移战地跑到她的微博下面叫嚣。 甚至连她以前互动过的几个品牌都不放过。 “你们这是什么眼光?找的什么人合作?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买你家的产品了!” “还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都二十四了,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谁看得上你!” “长这样还好意思仿我家哥哥的妆,一个买家秀一个卖家秀,要脸吗?” “我家哥哥的热度不是谁都能蹭的,哪里来的野鸡?” “《藏狐》不是给你这种人看的!” 黄棉看着一句句评论,眼睛气红了,说一句“这不是我家亲爱的”怎么了? 又没犯法,陆厘可不就是她家亲爱的吗!要是安成序不演陆厘她才不会这么表白!而且犯不着人生攻击吧,说她长得丑什么的。 最可气的是,还说她不配看《藏狐》! 她可是《藏狐》的忠诚粉丝,什么典藏版、五周年纪念版、十周年纪念版版版不落,连马上要来的十五周年纪念版都已经准备好八个代拍了! 黄棉气哼哼地退出微博,决定眼不见为净,专专心心准备晚上的预售。 《藏狐》十五周年纪念版八点开始预售,黄棉七点半洗好澡,焚香沐浴后,放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小心翼翼地把放上手机,轻轻点开八个代拍的微信,一个一个亲切私聊。 “亲,记得晚上的代拍哦,提前谢谢亲亲了。” 对面秒回,“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专业代拍。” 黄棉:“确定没问题嘛?” 十五周年纪念版限量亲签可是特别抢手的。 “没问题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黄棉舒出口气,没事没事,八个代拍,还加上她自己,一就算一两个翻车,总有几个能抢到吧。 七点五十九的时候,黄棉握着鼠标的手都在抖,心砰砰乱跳,好像里面住了只不安分的小麻雀,几乎快跃出来,高考查成绩的那一刻都没这么紧张过。 那一分钟似乎过得格外漫长,空气被拉扯,只听得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呼呼呼…… 59跳到了00。 黄棉光速按下鼠标。 ——“网络繁忙”。 第一个代拍阵亡的时候,黄棉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很正常,本来就难抢,还有七个没消息,不要紧不要紧。 第三个阵亡的时候,黄棉已经站起来,绕着墙来回念叨“没事没事,白天这么倒霉,晚上不会倒霉的,能量守恒定律,人不可能一直倒霉下去。” 第五个阵亡的时候,黄棉还在挣扎,默念好戏都是压轴出场的,第七个第八个一定抢到了。 …… 第七个阵亡的时候,黄棉颤抖着手点开第八个代拍的微信,果然,差不多五六秒后,对面发过来一句“没抢到,安成序的粉丝手速都太快了。我压根抢不过她们。” 房间里还余留着柠檬味香氛的气味,只是已经完全不像半个小时前那么让人期待愉快了。 黄棉慢吞吞挪到电脑桌前,登上小号,进了《藏狐》的超 分卷阅读3 话。 果不其然看见好多特别欧的姐妹晒自己抢到了。 最欧的那一位顶着安成序的头像,说着自己都没有特意去抢,八点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进去店铺随便一点就都买到了,平时抢惯了哥哥签名海报的人就是不一样! 后面还跟了个安成序的so easy表情包。 黄棉看着安成序那张帅得刺眼的脸,啊啊啊!干嘛啊! 好好抢你家哥哥的海报不行吗? 和我抢什么《藏狐》啊! 知不知道就那么多亲签,你这么一抢我就没了啊! 你又不看《藏狐》你抢什么啊! 抢不到书的嫉妒和下午被安成序粉丝被骂的愤怒一起涌上来。 新仇加旧恨,黄棉一巴掌砸到电脑桌上,震动化妆品无数,她最喜欢的刚刚回购的粉饼随着力道,“啪唧”一声摔到地上—— 碎得天女散花似的。 黄棉望着死状凄惨的粉饼,简直要哭了! 为什么今天这么倒霉!安成序就是个霉星! 第二章 后来黄棉在《藏狐》超话蹲了一圈,都没哪个好心人出的。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藏狐》影视化的热度有多高,等剧一开播,原著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翻个几倍不成问题。 而且《藏狐》小说在好多人眼里,不是钱,而是青春。 安成序的粉丝也没有放过她,每天在仿妆视频下留言,让她把视频给删掉。 黄棉就不,这是她辛辛苦苦做出的陆厘仿妆,凭什么她们说删就删了,只好每天都在评论区下面删一遍评论,争取让她的“绵绵小部落”能出现在前几位的热评中。 安成序的粉丝又逮着她“删评”的这一点,说她敢做不敢当,又当又立,盛世白莲花。 总之就是她干什么都不对,干什么都被骂,黄棉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明明只是对她陆哥的一个表白,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正好有人打电话来。 黄棉吸吸鼻子,打开手机一看。 是好久没联系的李潭。 “棉棉,你还好吗?我看网上……”李潭问。 黄棉挤出笑意:“没事,挺好的。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我在网上看见了消息,安成序的粉丝也太不讲道理了,不就是说了……句吗。”李潭顿了顿。 黄棉留意到李潭诡异的停顿,悄咪咪红了耳朵,想必李潭也没见过她这么清新脱俗大胆的“一句话”吧。 真是尴尬。 “要我帮你解释下吗?”李潭问。他现在发展的不算特别好,但是微博粉丝还是有些的。 “不用不用,真的没事。”黄棉摆摆手,哪里好意思再让李潭插手,刚准备再说两句,耳尖地听到对有女声在说话,“那个,是不是有人在找你……” “是安雅……”他的声音渐远。 没过几秒,又回来,“不好意思,我等会给你打过来。” 话音未落,黄棉就听见对面传出女声的指责,声音挺大,甚至连手机这边的黄棉都听得一清二楚。 黄棉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传来李潭匆匆的说话声,“再见。” 随后挂断了电话。 黄棉捧着还在“嘟——”的手机,有些发懵地把思绪拉回和李潭的初见。 她刚入行的时候,跟过一些十八线小组合,都怀揣着火的梦。李潭在里面条件不算好,出道时已经25岁了,身子骨硬,很多动作他都没法做,经常被舞蹈老师指责。 黄棉和他不算熟,只是经常撞见他在舞蹈室练习,大汗淋漓的,总是最后一个走。 黄棉好奇地往舞蹈室望,李潭就停下动作,气喘吁吁和她打招呼,虽累但眉目温和的模样。 一来二去,黄棉就对他有点莫名的感觉。 每天会看他训练,抽空也会主动找他说话,只是她生性胆小,一直不敢主动迈出这一步。 于是两人一直处于朋友状态,黄棉也会想什么时候才能打破这种状态。 直到有天,李潭突然给她介绍他的女朋友,安雅。 黄棉忘了当时的感受,只记得空落落的难受,像失去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失去。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她和李潭很久没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潭又打过来了,问,“棉棉,你确定没事吗?” 黄棉在电话这头说,“嗯嗯,没事没事,你……” 顿住。 黄棉把出嘴的询问咽下去。 安雅和李潭的事,她……还是不掺和吧。 李潭想了想,“行,那你有事就和我说,我可以帮你解释的。” “嗯嗯,有事肯定会找你的。”黄棉拍着小胸脯说得信誓旦旦。 李潭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拗不过黄棉,只好再嘱咐几句,挂了电话。 分卷阅读4 黄棉放下手机,莫名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其实李潭是她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喜欢上的人,她性格慢热,又把自己过度投身到《藏狐》的世界,喜欢上李潭以前,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永远只会对纸片人动心。 好不容易发现不是,可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甚至不敢打听,是在他们认识之前,李潭就有女朋友了,还是说是认识以后。 如果是以后,她怕她忍不住去想,要是争取一下会怎么样。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再喜欢李潭,彼此的交流越发有了朋友的感觉。 黄棉叹了口气,为这狗血的生活,于是又想看“绵绵小部落”给她吹彩虹屁了,手点到微博,才后知后觉想起,没有彩虹屁,只有安成序的粉丝排着队地骂她盛世白莲花。 黄棉跟《藏狐》剧组的妆是临时安排的,最近气温转凉,原本跟剧组的化妆师病倒了一个,丽莎一个人搞不定全剧组的妆容,没办法,只好和导演说可以喊了自己的徒弟黄棉顶一段时间。 化妆师这个行业没人带是进不去的,丽莎就是那个带黄棉进门的人,要不然她还要辗转不知道多少个十八线小组合。 因此黄棉很感谢丽莎,她吩咐的事一定会尽力完成。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剧组,是她心心念念的《藏狐》! 她黄棉!即将为《藏狐》的诞生献出一份力! 黄棉早早地被闹钟吵醒,收拾了自己的行当,坐车往拍摄地赶。 到了拍摄地,黄棉打电话叫了丽莎出来送通行证。 丽莎做事很讲究效率,边带着她往里面走,边说:“棉棉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剧组人多了,妆杂,你等会儿就跟着我的节奏来,我负责一个,你就负责另一个,不要两个人扎堆,效率第一。” 黄棉点头说好。 丽莎领了女主角的活儿,便让黄棉去男主角那儿。 黄棉不可能不知道《藏狐》的男主角是谁,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又不好意思说“姐要不我们换换吧”,只好硬着头皮敲响了安成序的休息室。 黄棉没有和安成序接触过,只听和他合作过的同行说,安成序为人十分冷淡,话很少,脾气不算好。 安成序话少不少她不知道,但是安成序的粉丝话一定不少。 特别是骂她“小白莲”的时候。 门被安成序的助理打开,黄棉鞠躬打招呼,“你好,我是顶替徐老师的新化妆师黄棉,来给你们家艺人化妆。” 助理看了她一眼,让出点进去的空间,自己转身出去了。 黄棉走进去,灯光开得很暗,她眯着眼找了会儿,才在沙发上看见了安成序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繁琐的戏服,脑袋上盖着张小毯子,背靠在沙发上,长腿分开,随意搭在地上,她进来的动静不算小,但是安成序还是靠在那儿一动不动。 像是没听到她要来化妆。 很有大牌的腕儿。 黄棉最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了。 她之前也有遇见过,说好了来化妆,推门进来却发现艺人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叫醒她,却被骂得狗血淋头,后来还是丽莎过来帮她赔不是,才解决的。 为此,丽莎还特意语重心长地告诫过她;“这些个艺人只要有点腕儿,都当自己高人一等,你得拿他当尊佛供着,否则有得折腾。” 那还是个二三线艺人都这么多事,更别说像安成序这种顶流。 黄棉不敢叫他,又不敢不叫,纠结半晌,只好硬着头皮,靠近安成序,轻轻拿指尖推了他几下。 安成序昨天一晚上没睡,连夜录制了一档综艺,刚刚才来到休息室,睡了没半个小时,就被力道很轻的几下推搡打扰了。 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特别在这种才睡着的情况下,理智和躁意来回纠葛,像在脑中放鞭炮,也睡不下去了,右手撑着身子坐直,左手一把扯开盖在脑袋上的小毯子。 黄棉头发都要竖起来,安成序不愧是顶流,气场极其强大,他单手按在沙发上,沙发被戳出一个小凹陷,抬起头看过来。 肤色在昏暗的休息室更显冷白,五官深邃像加了噪点的老照片,黑发细碎,微微挡住黑沉沉的眉眼,薄唇抿着,那副表情说不上友好,像是强忍着躁意,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黄棉。 黄棉咽咽口水,感觉肌肤都要被他的视线撕下一层皮,慌忙自我介绍:“安、安老师您好,我是新、新来的化妆师,要给您化妆。” 差不多过了十秒,安成序总算挨过了起床气,倒是没有发脾气,皱着眉直起身,往灯的开关处走,“啪”地一声打开灯。 黄棉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骤亮的环境,然后对上安成序的目光。 安成序看见是她时似乎愣了下,按在灯光开关键的手倏地收回,眉宇间的不耐悄然消散。 “安老师您好,我是黄棉,新来的造型师。”黄棉又拘谨地做了遍自我介绍 分卷阅读5 。 安成序凝视她片刻,又飞快收回目光,径直往座椅走,坐下后,调低了座椅。 黄棉颠颠的跟上去,觉得安成绪虽然脾气大,但是控制力还不错,起码没对她发火,便打开化妆包,拿出个小喷雾,小心翼翼给安成序护肤。 安成序皮肤状态很不错,完全素颜的时候更能看出明星和普通人的差距有多大,他们每天那么忙,昼夜颠倒的,脸上竟然除了小小的干燥起皮外没有任何毛病。 可谓是老天追着赏饭吃。 黄棉护完肤,低头悄咪咪看了眼安成序的表情,生怕他对自己的服务不满意。 好巧不巧对上安成序正好注视着她的目光。 黄棉尴尬一笑,忙抬起头接着忙活,上粉底的时候又开始胡思乱想,看她干嘛啊? 是他知道她仿了陆厘的妆吗?还是说看到了她的表白? 黄棉有些羞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迷了心窍,弄出个“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的表白。虽说是给陆厘的,但是她却在在安成序的微博下面评论的。 不过,安成序应该不知道吧。 他们这种顶流成天那么忙,行程都忙不过来,哪里管得上一个美妆博主的翻车呢。 这么想,黄棉就又放下了羞耻感,继续工作。 可能因为长期熬夜的原因,安成序的脸色很苍白,显得唇色更加寡淡,唇角还有小小的干裂。 黄棉拿了个新唇刷出来,刮了一点唇膏出来,轻轻刷在安成序的嘴唇上面。 刷到干裂处的时候,安成序身子往后仰了仰。 黄棉触电般的停住手,小心翼翼问:“怎、怎么了?是新的,我刚刚拆封的。” “不喜欢这个。”安成序说,又看了眼黄棉横在眼前的手,眼睑稍抬,声音低低的,“用手指。” 黄棉一惊,化妆过程中经常会用到手。 对于职业化妆师来说,手也是最灵巧的工具,有些时候徒手上粉底的效果甚至比化妆蛋上妆的效果更好。 但是用手指给安成序涂唇膏…… 安成序又看了她一眼,眉头皱起,像是无声的催促。 黄棉只好硬着头皮,手指刮了唇膏,点在安成序嘴唇上。 触感很奇怪,温温软软的,距离也很近,她都能听到安成序的呼吸声。 手一动,安成序的嘴唇就跟着往下一凹……好像在用手指…… 跟他亲吻一样。 黄棉下意识想收回来,但安成序就那么抬着狭长的眼看着她,好像她一收回去,就立马发难一样。 黄棉咽咽口水,只好自我安慰,涂都涂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于是,柔软的食指指腹一点点地点在嘴唇上,小心翼翼的,力道很轻,像有只小猫在蹭,从唇珠蹭到唇角,痒痒的。 黄棉涂到中途的时候,瞥见安成序闭上了眼睛,背脊靠在椅子上,胳膊往腿上那么一搭,细碎的发丝扫在他的眉眼,呼吸轻缓,很享受的样子。 黄棉就想,这人究竟哪里来的小王子,要人这么服侍的。 快结束的时候,安成序的助理拎着早餐回来了,问:“好了吗?” 黄棉最后打上散粉,站远了几步,打量了安成序一会儿,忍不住有些,天啊,陆厘从我手里诞生出来了,缓了几秒才小小声说,“好了。” 助理放下早餐,走进凑近一看,见安成序闭着眼睛,呼吸清浅,有些诧异地压低声音问:“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的?” 黄棉回想一会,语气也不确定,“……涂唇膏的时候吗?” 安成序睡着的样子很乖,睫毛垂下,一点儿都看不出别人说的性格冷淡的样子,相反奶乎乎的。 “涂唇膏?怎么涂的?”助理问。 “手指。”黄棉小小声的说。 “什么!你用手指给他涂了唇膏!!!安哥没说什么吗?”助理好像特别惊讶,音量都没有控制住。 睡梦中的安成序下意识皱皱眉头,助理忙又压低了声音。 黄棉有些纳闷,“就是他叫我拿手指涂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黄棉的错觉,安成序助理对她的态度热情了不少,她要离开的时候,对方送她出门,还怕她没有吃东西,想把安成序的早餐给她。 黄棉推辞:“这不就不用了吧。” 助理硬塞给她,还说:“没事,你不接安哥会生气的。” 黄棉有点儿迷惑,我不接关安成序什么事。 但是助理言辞恳切,一幅她不接他就不让她走的模样。 黄棉只好接着一手的早餐,寻了个空隙,囫囵吞了几口。 第三章 黄棉忙完所有妆容,和丽莎汇合。 化妆师得时刻盯紧场上演员的状况,一旦导演喊“卡”,就要飞奔过去,检查演员妆容有没有花。 还好已经是秋季了,虽然穿着层层叠叠的戏 分卷阅读6 服,但是演员出汗并不多,妆没怎么花,所以黄棉的工作不算重。 正得空的时候,安成序走了出来,黄棉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傻了。 像,太像了吧! 由于还没有拍摄,场内站了不少安成序的粉丝,见他们家哥哥出来也都倒抽一口凉气。 安成序一袭青衣,长身玉立,他为了更加贴近陆厘的形象,减重了15斤,走动间瘦弱却不孱弱,脊梁挺得很直,自有逼人的贵气。 “我家哥哥!!好帅!” “哥哥的陆厘好棒!《藏狐》剧组一定会大火的!哥哥一定会走花路!!” “你别挤我,我都拍不到哥哥了!” “谁刚刚拍到哥哥走出来的照片了?传我传我。” “啊啊啊啊啊啊!陆厘陆厘!!陆厘看过来!啊啊啊啊啊!陆厘我要嫁给你!!” 没错,黄棉也混在了其中,安成序走出来之前,她还怕这些个小粉丝里面有没有认识她的,现场指着她鼻子骂可就太吓人了,可安成序一走出来,黄棉就疯了。 实在是太像了! 课业繁重的日子里,陆厘是她生活的亮色与慰藉。 经常一放学,她做完作业就往房间里钻,看到陆厘的那一刻,她就会得到无尽的勇气。 看到陆厘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标,就像看到一株畸形的小草长成了参天大树,在这个过程中,黄棉学会了何为坚持,何为信念,何为等待。 别人的青春期充斥着游戏、暗恋、篮球、逛街等等,她只有《藏狐》构建的世界。 陆厘是她整个的青春,让她相信世界上会有童话。 粉丝们的尖叫掀起场内人群的交流。 “顶流这人气真是不得了,还特意有粉丝跑过来。” “是啊,这人气,《藏狐》不火不行啊。” “关键还是得看演技吧,之前那谁谁还不是火得跟什么样,演的剧一播,吓死人,龇牙咧嘴的,把自己当猴演了。” “之前不是说安成序特意接的《藏狐》吗?都自降身价,只求能出演这部剧,看得出来,他也是对这部剧很看好啊。” “安哥,你快看有粉丝过来看你!”助理对安成序说,还特意指了指某处。 安成序闻言往场外望,在一群粉丝中看到个扎着丸子头,个头小小的,一蹦一蹦跳着脚喊“陆厘陆厘”的工作人员。 该工作人员长着一张很显小的娃娃脸,脸蛋肉嘟嘟的,带着些许丰润的婴儿肥,眼睛很大,是一双亮闪闪的杏儿眼,除去眼睛外,其他五官都很小巧,皮肤水润润的,显出稚嫩的幼态。 像四年都没长大似的。 他勾起唇角,无声笑了笑。 和“咔嚓”声一起的是粉丝们更甚一层的尖叫。 啊,我死了,陆厘在对我笑! 黄棉捂着胸口,晕晕乎乎地顺着导演的召唤,上前再次检查第一场出场的演员的妆容。 第一幕戏是陆厘的出场,所以安成序的造型特别重要。 丽莎自发地上前,给安成序检查妆容。 黄棉也乐得轻松,她怕再面对安成序,会忍不住春心荡漾,我的陆厘啊! 黄棉细细检查完几个群演的妆容,又握起拳头,给他们打气加油。来当群演的人都怀揣着梦想,虽然无数人在这条路上折戟而归,但是追梦人都是值得被鼓励的。 黄棉搞完了,往丽莎那儿跑过去,中途被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住了。 安成序停在她面前,低着头看她。 “额……怎 、怎么了吗?”黄棉结结巴巴地问,心跳有点儿快。 “嘴唇。”安成序点点自己的嘴唇,又裂了,有一道小小的口子。 嘤嘤嘤,我的陆厘嘴巴裂了,妈妈亲亲,不疼不疼,黄棉脑中疯狂闪现这样的弹幕,得拼命压抑才能正常思考,“……那那那,我把丽莎叫来?” 安成序说:“不用,你来。” “这……” 黄棉心中的小人,捂住嘴巴,拖着两条面条泪360度哭着旋转,别啊,妈妈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上去就是一个托马斯旋转亲亲! 女粉丝现场猥亵男艺人,会上社会新闻的!! 安成序又看了她一眼,视线有些深邃。 黄棉浑身一激灵,从花痴状态脱离出来,切换工作状态,打开行头,拿出唇膏。 她还记得安成序不喜欢唇刷,拿手指点了点,然后把指腹轻轻压在安成序的嘴角上。 那种微妙的感觉又出现了。 黄棉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里来,似乎是从她,也似乎是从安成序。 是不是她对陆厘的痴迷已经溢出来了,导致她掩耳盗铃般有点心虚? 还是说因为带着陆厘滤镜,所以安成序所有举动在她眼里都有千万种理解? 总之,她的手指摸到安成序的肌肤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化学反应,手下的安成序呼吸很轻,打在她的 分卷阅读7 肌肤上,微微泛着痒。 黄棉从业这么久,手下出来的妆面不说上千个,但也和这个数量差不离了。 安成序是里面最特殊的那个,别人都是端端正正坐在那儿,让化妆师自己摆弄,偶尔有些紧张的,也只是颈脖僵硬,画眼线和贴睫毛有些麻烦。 但是都会保持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 毕竟演员当久了,警惕心都强。 而安成序不一样,他眉目舒展,见她够不上,自己蹲下身子,放松自己随她摆弄似的,视线也不落在别处。 就那么盯着她看。 黄棉偶尔一抬眼都能看到安成序在看她。他又是一双深情的狐狸眼,总能扰得黄棉耳尖微红。 黄棉深呼吸一口,停下了手,安成序也适时睁开了眼睛。 黄棉忍不住退后一步,化妆师都身经百战,好看的人见了一箩筐,但是像安成序好看成这样的是少数,休息室里,他闭着眼,不像现在,一双潋滟的眼熠熠生辉,夺人得紧。 “怎么了?”安成序见她久久不动,问。 黄棉回过神,按压住蠢蠢欲动的颜控因子,干咳了声,欲盖弥彰地说:“没、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黄棉似乎看见安成序的视线从她通红的耳垂掠过,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 《藏狐》的世界观宏大,是一个和现实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妖生性狡诈,却也不乏良善之辈,人不容外族,却也有人主张和妖和平共处。 在导演的拍摄中,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慢慢从书中走出来了。 黄棉坐在场外的小板凳上,使劲扇了扇自己通红的脸。 黄棉棉!这是安成序,粉丝很可怕的安成序,不是你的陆哥! 而且你不是也知道吗,安成序他只是扮相像,又只是个爱豆出身,怎么可能能演出陆厘的风采,你不要被他的一张帅脸迷惑了! 场上安成序正好在等导演的指示。 第一场戏是陆厘的登场戏。陆厘从薄雾中走出来,先出来的是一身靛青的衣袍,接着压低了的墨色油纸伞露出伞边,一声脚踩上地上的轻响后,伞慢慢往上抬,露出一双春水般的眸,乍看以为含着笑意,仔细看才发现里面嵌着不灭的寒冰。 陆厘抬眼勾唇一笑。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黄棉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呼吸都停住了,陆厘活了!!! 安成序的陆厘那么自然,那么稳妥,那么恰到好处,仿佛……他就是陆厘本人。 黄棉好像看见无数次梦到的人活生生站她面前,心神剧荡之下,竟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这种感受。 宛如有人捏住心脏,一下一下地收紧,渐渐喘不过气来。 直到出场画面被拍完了,黄棉才如梦初醒,像上了油的老发条一样恢复运转,嘎吱一声理智归位。 无数次梦境中对陆厘的刻画和安成序的饰演难分难舍,纠葛在一起。 仿佛……安成序就是陆厘,陆厘就是安成序。 他抬眼一笑,就落在黄棉眼里。 霎那间,心跳失序。 黄棉在心跳声中想,坏了坏了,她脏了!她似乎移情别恋了!她似乎喜欢上一个真人演员了! 晚上回到家,黄棉洗漱完,照例捧着kindle看了会儿《藏狐》,睡觉之前,手机‘叮’一响,她以为是骚扰短信,调了静音就睡着了。 睡梦中,原本还是模糊着的陆厘的脸赫然有了清晰的轮廓,分明是安成序的脸,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轻轻瞥过来,黄棉呼吸都停了,满脑子的心跳声。 睡醒后,耳朵都是红的,黄棉镇静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拿过手机一看,有人给自己发了消息。 陌生号码,奇奇怪怪的语言,这个人说“这种话留着私下说。” 黄棉:“?” 第四章 黄棉赶到片场,得知安成序请假几天,有别的通告要赶,她和丽莎负责要出场的男二和女二的妆面。 黄棉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她分析了一下,她对安成序奇怪的心动极有可能来自,这多年来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她陆哥的风采演出来。 正好这几天安成序都不在,黄棉有多多的时间用来理清,安成序是安成序,陆厘是陆厘,不要把对陆厘的情感投射到安成序身上! 虽然主演请了假,但是黄棉还是很忙,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会儿,黄棉捧着盒饭,和丽莎两个人嘀嘀咕咕。 “棉棉,过几天不是你生日吗?有什么安排没?”丽莎问。 “哪有什么安排啊,吃个蛋糕,出去玩一下,然后又大了一岁。”黄棉停下筷子,哭丧着脸说。 过生日对她来说不是个很让人高兴的事,再过几天就二十五了,男朋友却还没有一个,远在老家的爹妈只怕会越催越急。 恨不得连夜赶过来,亲自上手把她压去相亲。 丽莎 分卷阅读8 凑过来,扭了一把黄棉的脸,“哎呦,我的好棉棉,愁眉苦脸的干嘛,你这张脸走出去你说你二十五了,谁信啊?男朋友还不好办,你丽莎姐帮你留意几个,好解决得很。” 黄棉揉着自己还有婴儿肥的脸,叹了一口深沉的气,“哎,我怎么一下就二十五了呢?” 这时手机‘叮’一响,还是昨天那个号码;吃饭了吗? 黄棉觉得这人脑子似乎不清醒,她今天早上看见那一条奇奇怪怪的短信,当即气势汹汹地质问过去,你是谁?怎么有的我的号码? 对方过了几分钟,发了句:你不知道我是谁? 黄棉叭叭叭打字:谁知道你是谁! 对方:没事。 ? 啊喂! 没事什么意思,你还原谅我了吗?! 对不起,我错了。 没事。 黄棉被这话气得直咬牙,正准备打字质问回去,导演来叫人,黄棉就把这件事抛掷脑后,直到刚刚又收到了对方的短信。 黄棉深呼吸几口,决定好言好语: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你检查一下是不是存错了电话号码。 对方:没有。吃饭没? 黄棉忍:吃了,所以你是谁? 对方:吃的什么? 啊啊啊!!!我在问你你是谁,不是要你反过来问我,我吃的是什么! 对方见她没有回复,像没感受到她的愤怒一样,轻飘飘又来了一句,我也吃了。 啊啊啊啊啊啊!!!谁关心你吃没吃,气死我了,谁再理这个脑子不清醒的谁就是猪! 生日那天,黄棉提前和导演请好了假。 睡醒后,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 “喂,婷婷吗?……嗯嗯,礼物我收到了。在上班吗?那下班了有时间吗?还要接孩子……哦哦,没事,没事,我就问一下。” “佩群吗?就是想问问你等会儿有空吗?啊啊,和老公约好了,去逛街……没事没事,不要紧。” “……刚刚检查出怀孕了啊……那行吧,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黄棉叹了口气,当年的几个朋友,现在不是已婚就是已孕,只剩下一个她,平日里忙成狗,好不容易空出来,却连个能出来一起见面玩一下的朋友都没有。 毕竟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了,已经不算年轻了,人生都会偏向一个名为家庭的新轨道,和她这种了无牵挂的孤家寡人不一样。 正好爸妈打了视频过来。 黄棉打起精神,叫了声爹妈好,棉棉妈联合棉棉爸隔空给黄棉唱了生日祝福,又展示了一下他们塞在红包里的红票票,说是等着黄棉今年过年回来就给她。 黄棉工作这么久,不可能稀罕这大几百的,但是还是很配合地撒娇,说,爸妈小气,非得过年才给,都不喜欢可怜兮兮的远在外地的闺女。 一来二去,黄棉和爹妈都聊得差不多了。 气氛倏地一静。 黄棉知道要来了。 果不其然。 棉棉妈眉毛一竖说:“棉棉,你最近有动静吗?需不需要妈妈给你留意几个,过年过来见见啊?我也不是催你,只是像这个年纪了,工作时还好,但是下班了身边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妈妈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棉棉爸也跟腔:“就是,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要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黄棉人都傻了,“爸,你闺女真的才过完二十五岁生日,你再说大几岁,我都可以和你拜把子了。” 棉棉妈一瞪眼:“哎你这个死丫头,你爸说那儿你说这儿,你要懂我们的意思啊,这么大的年纪了,该是说这些的时候了……” 黄棉嘴一张,想说什么叫这么大的年纪了,只是看见棉棉妈带着威胁的脸,又说不出口了。 直到挂了视频,黄棉脑子都还飘着那句“身边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 黄棉不是没感觉,读书的时候一群女孩子笑笑闹闹,永远不缺说话的对象,但是现在不一样,就算群里有人聊天,聊的也多数是老公和孩子。 黄棉作为里面唯一一个孤家寡人,时常不知道说什么,有种生活跟她们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格格不入。 虽然这个生日没人陪,但是黄棉还是顽强地给自己定了一个大草莓蛋糕。 拿蛋糕的时候,收到了李潭发过来的短信。 李潭:棉棉,生日快乐,又大一岁了。 黄棉:是又老一岁了。 李潭:棉棉长得显小,看着一点不老。 黄棉;哈哈哈,谢谢谢谢。 李潭: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黄棉婉拒:不用了,你陪安雅吧,本来你们俩工作都忙,有空就多抽抽时间陪安雅吧。 把蛋糕放在桌子上,黄棉打算晚一点,天黑了再吃,点着蜡烛,有氛围一点。 手机又是一响,黄棉以为还是李潭,便打开看。b 分卷阅读9 r   是那个脑子不清醒的。 这几天,他经常有发消息过来,不是“吃了吗”“睡了吗”,就是“天气降温了,多穿点”,还会给她汇报“我吃了”、“我睡了”、“起来了”、“工作了”。 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的行程摊在她面前一样。 黄棉平常忙起来压根不看手机,经常忙过了,点开手机就看见脑子不清醒的发过来几条。 她想拉黑这个人,又觉得这人似乎除了脑子不清醒外,没什么毛病。 黄棉不理他,他也不说什么,每天只兢兢业业踩着点发短信,很真诚。 好比现在:吃了吗? 黄棉往上翻了翻记录,除了最初的她回了两条,其他都是这个脑子不清醒的一头热,她心一软,回复:吃了。 对方:吃的什么? 黄棉:蛋糕。 对方:是生日是吧。 黄棉:对。 说罢便放下手机,把蛋糕拿起来往冰箱里塞。 塞完蛋糕,黄棉看到李潭和脑子不清醒的都给她发了消息。 先点开了李潭的,李潭说,安雅不需要我陪。 黄棉咬咬嘴唇,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女朋友不需要男朋友陪的。 只好打着哈哈,给李潭回复过去:那你可以在家休息休息。 再打开脑子不清醒的,这人问:生日愿望是什么? 黄棉心想,怎么滴,你是要帮我实现吗? 便信口胡说;要很多很多的钱和一个很爱我的人。 没过几分钟。 脑子不清醒的发过来:银行卡号。 黄棉:? 脑子不清醒:给你打钱。 黄棉懵了一瞬,原来这个脑子不清醒的不仅是脑子不清醒,还想电信网络诈骗。 还好她有下载国家反诈APP。 黄棉便不想搭理他了。 晚上的时候,黄棉出门丢垃圾,正好在楼下遇见李潭。 穿着了件驼色的大衣,背脊挺直,只是神色略显憔悴郁结,眼下有黑眼圈,像是被什么事困恼一样。 李潭陪她丢完垃圾,又旧话重提,“棉棉,走,我们去吃饭。” “额……不用了吧。”黄棉一瞥他的黑眼圈,“你还是回去休息会儿。” “我不困,而且说好了给你过生日的,肯定要来的。”李潭拒绝道。 “……真不用,太麻烦了。” “有什么不用的?我们棉棉可是好不容易又大了一岁。”李潭说。 吃饭的时候,黄棉觉得气氛有些微的奇妙。 天底下大概没有那个女生愿意自己男朋友去给另外一个女生过生日,安雅想必也这么觉得。 黄棉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她拒绝了很多遍,可是李潭很坚持,说什么都要带她吃这一顿。 好不容易吃完了,黄棉大感轻松,觉得简直没有这么难熬的饭了。 吃得她快心肌梗塞。 两人默默无言往她家走,一路上李潭都神色恍惚,陷在自己思绪中不可自拔的样子。 黄棉觉得尴尬,又觉得轻松,毕竟不说话比说话好得多,避嫌。 路过一间花店,李潭先停下,黄棉跟着停下,不明所以地望过去。 李潭指着橱窗里摆放的一个小熊公仔,像终于回魂了,问:“好看吗?” 黄棉莫名其妙,只说:“好看。” 李潭就进去买了这一个小熊玩偶,揣进口袋里,头顶上的小挂坠露在外面,一晃一晃的。 然后两人又陷入沉默。 快走到小区门口了,黄棉停下脚步,“我快到了,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有空多陪陪安雅。” 李潭一直没反应,直到听到“安雅”两个字,忽地抬起了头。 看着黄棉,突然说:“棉棉你很喜欢小熊吧,我记得前几年你过生日,给你买个小熊你就能开心好久。” 黄棉一惊,李潭说的是四年前,当时她正大三,藏不住事儿,喜欢李潭谁都能看出来,舍友还特意打趣她,一喜欢就喜欢个大叔,以后绝对是第一个结婚的。 为了找李潭过生日,黄棉特地翘了一门老师特别严的专业课,尽管生日礼物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熊,但是黄棉却很开心,把它挂在书包上挂了好久。 小熊可谓是,她喜欢李潭的证明。 “额……大概吧。”黄棉笑得尴尬,毕竟物是人非这么久了,李潭已经有了女朋友了,现在往事重提,只剩尴尬和不知所措。 “看到你那么开心,我当时就想,要每年给你买一个小熊。”李潭抬起眼睑,看着黄棉,突然说,“对不起,我食言了。” 黄棉简直头皮发麻:“额……没事没事。” 我的天,有事有事,什么鬼?怎么这么像旧情复燃的feel。不是这样的操作吧,李潭和安雅不是还在一起吗? “棉棉,你 分卷阅读10 愿不愿意以后的每年我都……” “不愿意。” 一道声音从天而降,黄棉还没来得及惊讶,她被人拉着手拖到离李潭好几步远的地方,随后一大只小熊公仔,初步估计有两米,就那么被人塞到她的怀里。 黄棉得仰着脖子才能抱得住这只发育过头的小熊,视线也被毛绒绒的熊毛挡得一干二净。 李潭也发出疑问,嗓音有点凝重:“棉棉,他是谁?” 黄棉傻眼了,她也不知道这是谁。 声音的主人却丝毫没感觉到另外两人的懵,眼睑一抬,看着李潭,还气势汹汹地反问:“你谁?不知道棉棉正在和我交往吗?” 黄棉:“?”你谁?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和人交往? 第五章 李潭走后,黄棉就和安成序站在楼下大眼瞪小眼。 “你……刚刚说什么?”黄棉问得颤颤巍巍,“是开玩笑的吧?还是在演电视剧?” 黄棉还悄悄往他身边看,生怕有摄影师跟在安成序后面,拍这种顶流向路人示好,路人反应的电视情节。 安成序倒是心一点都没感觉到黄棉的纠结,顺顺当当地说:“我说,我们在交往。” 顶流的颜值真不是盖的,尽管黑灯瞎火的,但是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弓照样好看得明明白白的。 黄棉对上他的脸,气不由得短了一截,思绪也被拉回到他身上,“你你、你……我……我们什么时候……交往的?” “你自己要求的。”安成序说。 黄棉懵了,我什么要求安成序和我交往了?难不成被他美□□惑的时候吗? 不不不,我才没有那个胆子要求他跟我交往。 “你你……你”黄棉想说他瞎说,可是脱嘴而出的却是软绵绵的,“你……不要瞎说。” 呜呜呜呜呜呜,陆厘滤镜还在。 安成序也不生气,上前一步,和黄棉的距离有点近,超大只的小熊公仔挡在两人中间。 他是那种很低沉的男音,话很少,黄棉听得不多,所以完全不能抵抗。 安成序说:“你说我是你家亲爱的。” 宛如有如丝绒般的大提琴声在耳边响起,黄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耳朵像过电一样得发烫。 ! ?? 啊啊啊啊啊! 我的表白! 他怎么知道的! 顶流怎么有时间知道这种事啊! 而且我那是给我家陆厘的表白,不是给你的啊啊啊啊! 安成序接着说:“要当亲爱的,得从交往做起。” “还有我家亲爱的这种话,得留在私下说。” 看不出来这人挺有原则。 不对! 谁想和你当亲爱的啊! 谁想和你从交往做起? 谁想和你留在私下说! “你就是那个脑子不清醒的!”黄棉忽地记起那天收到的短信,“这种话得留在私下说。” 也就是那天,她第一次给安成序化妆。 所以安成序就是脑子不清醒的! 他总给她发消息是他以为他们在交往。 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事啊! 怎么比电视剧情节还情节啊,救命啊! 黄棉脑中几乎卷起一阵海啸,她很努力地咽咽口水,抱住小熊的胳膊使力,才有胆子说出口:“那个……那个我就只是瞎说而已,就跟,那什么,‘哇,你好帅’、‘老公我爱你’、‘老公你真棒’一样的,只是表达赞叹,没什么别的意思的……” 说完,脑袋往小熊胳肢窝里躲,生怕大顶流丢了面子,一个气急败坏就打人。 战战兢兢等了几秒,黄棉听见,安成序幽幽地说:“原来你还叫别人老公。” 黄棉脑袋从小熊胳肢窝里钻出来,红着脸直跺脚:“不是不是,这个不是重点啦。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当真,就当它说笑的!” 又过了几秒,黄棉看见安成序低下头,那么高一个人垂头丧气的,竟然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闷闷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可我当真了。” 黄棉直到带着安成序回到家,都不理解为什么那个瞬间会那么心虚,罪恶感简直爆棚。 黄棉给安成序找了双新拖鞋,安成序看见是个小小码的,不怒反笑,就那么塞都塞不进去地穿着,跟着她到处晃。 安成序说自己饿了,黄棉会做饭,但是却不太想给安成序做。 安成序就一幅可怜兮兮的表情。 黄棉只好跑到厨房,安成序跟着跑,厨房本来就不大,站一个黄棉绰绰有余,再加一个安成序是远远不够,挤得很。 偏偏安成序不觉得,黄棉耐着性子不想说话,他还求知欲很强地,指着黄棉的蒜问:“这是大葱吗?” 黄棉觉得自己快忍不了了。 好不容易做出个三菜 分卷阅读11 一饭,安成序特别给面子地塞了几碗,跟几百年没吃饭一个样。 不用黄棉问,他自个儿就夸上了;“真好吃,我这么多年吃过最好吃的饭。” 黄棉有片刻的无语,自己做饭什么水平她还不知道吗?普普通通家常饭水平,也就这人眼都不眨地胡说八道了。 但是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吃饭,还是蛮高兴的。 最后剩一点饭菜,安成序想吃完,黄棉不让,这人都吃了好几碗了,吃不下就算了,干嘛要硬塞呢。 把饭菜放回冰箱的时候,黄棉突然头皮一紧,坏了,蛋糕还在冰箱里。 果然,传来了安成序的声音:“你不是说中午吃的蛋糕吗?” 黄棉干笑两声:“哈、哈、没吃完的。” “我不介意。” 啊喂,谁管你介不介意啊?! 又没问你吃不吃! 但是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发,踮着脚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 安成序看了眼完好无缺的蛋糕,“你不是说没吃完的吗?” 黄棉要傻,谁知道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就是安成序。 恻隐心一发作,随口敷衍,吃了。 吃的什么?蛋糕。 万万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安成序会坐在她家餐桌边,好整以暇得等着她的回复。 好在安成序也不纠结,在黄棉拿刀叉的时候,抱着那只发育过头的小熊正正方方地摆在沙发正中央,还怕它冷了,把沙发上的抱枕塞到小熊怀里。 黄棉闭着眼睛,作许愿状,安成序就唱生日歌。 堂堂顶流拉过来唱生日歌无疑是大材小用,偏偏这个顶流不觉得,一首生日歌唱得那叫一个搔首弄姿,黄棉许完愿望,悄咪咪睁开眼睛,就看见安成序冲她单手撩开衣服,露出八块腹肌,右眼再来一个wink! 黄棉忙不迭闭上了,恨不得自己没睁开过。 生日也过完了,黄棉委婉地对安成序表示驱逐。 安成序当没听到。 黄棉无法,假装自己在刷微博,实际上留意安成序的一举一动。 安成序站起来了,在客厅晃晃荡荡一圈,这人刚刚还没晃够,晃完了,还手贱地拔了阳台上种着的仙人掌两根刺。 黄棉微博也看不下去了,正想发火。 “咦,这不是《藏狐》吗?你喜欢《藏狐》吗?”安成序看着客厅展览柜里摆的书问。 黄棉臭着一张脸,“嗯”了一声。 安成序视线微微往上,似乎在思考,“我记得刚开播的时候,作者送了我上中下三册,说是十五周年纪念版。” “真的吗?!!!”黄棉问。 安成序看着黄棉秒变的星星眼,不动神色勾了下唇角。 果然喜欢《藏狐》啊。 “啊啊啊,有签名吗?签的是什么啊?有照片吗?我可以看看吗?”黄棉踮着脚凑到安成序面前问。 安成序作沉吟状,黄棉就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有的。”安成序说。 黄棉就“哇”了一声。 安成序侧过脸笑了两声。 生日后的工作让人振奋。 黄棉乐颠颠地跟着丽莎给几个先上场的演员化妆。 安成序结束了请假,回到了拍摄场地,进来时,还特地远远地看着黄棉勾唇笑了一下。 黄棉愣了一下。 后来给主演上妆时,都不用安成序说,黄棉自告奋勇提着化妆箱就往他化妆间冲。 安成序这次更肆无忌惮了,她化妆的时候仰着一张帅脸,要她徒手涂遮瑕、涂防嗮、涂粉底的。 黄棉也不恼,殷殷切切地为他服务。 一切为了《藏狐》! 昨晚和安成序交涉的结果,要是安成序一个高兴,就会把《藏狐》签名版送给黄棉。 当然,黄棉也不是傻子。 “怎么样算你高兴?你要是高兴非说自己不高兴怎么办?”黄棉问。 “不会的,我很诚实的。” “……” “最多三个月。”见黄棉神色犹豫,安成序下了一剂猛药,“我一定会把《藏狐》给你的。” 黄棉一思考,三个月内让安成序高兴,就可以得到一本独一无二的写着作者大大签名的《藏狐》,不亏! 中午的时候,剧组发了饭,黄棉吃完,准备在小凳子上打一会儿瞌睡。 安成序过来了,叫她去自己休息室睡。 黄棉愣住了,去安成序的休息室睡?这不明摆着,自己和安成序有点儿啥吗? “不要。”黄棉说。 “《藏狐》。” 黄棉犹豫两秒,还是拒绝了,自己的清白比《藏狐》重要,“不去,死也不去。” 安成序也不恼,身子往墙壁上一靠,眼睑轻抬,“那我就如实说了。” 黄棉莫名其妙;“说什么?” 安 分卷阅读12 成序笑:“说,黄棉说完我是你家亲爱的之后,不认账。” 黄棉人都傻了,就这两天的时间,安成序的形象在她心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话少性子冷的大帅比变成了一个很会耍无赖的骚男。 在她震惊的几秒钟,安成序清清嗓子,嘴一张。 黄棉立马蹦起来了,伸长了手臂捂住安成序的嘴。 我的乖乖,剧组这么多人,安成序这一嗓子她黄棉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从此被安成序的粉丝扎小人骂。 安成序还好意思笑,狐狸眼都是骤起的笑意,灼热的呼吸也打在黄棉的掌心上,痒痒的。 黄棉很凶:“不准笑。” 安成序就不笑,只弯着眼,看着她通红的耳尖不说话。 黄棉实在对这种无赖没辙,做贼似的跟着安成序来到他的休息室。 本以为助理会觉得很奇怪,没想到门一打开,助理一幅“我早已经看破一切”的淡然神情。 黄棉耳朵又红了,捧着自己的小被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安成序往沙发走。 说实话,休息室休息比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舒服得多,虽然还是臊得慌,但是黄棉还是不免觉得“哇,真舒服。” 只是,安成序这人似乎有点儿多动症,她睡觉的时候就听见安成序放轻了脚步,围绕着她睡觉的那个沙发转圈圈。 一圈一圈的,虽然步子很轻,但是黄棉还是耳尖地听到了。 再也睡不着了,黄棉鼓起脸颊,“嗖”地坐起来,气势汹汹地问:“干嘛啊?” 然后被安成序抓拍个正着,照片中的人耳尖还有未散尽的粉,却气得像只小河豚,似乎戳一戳就能被放气,跟本人一个样,以为自己很凶,实际上却只有种奶乎乎的可爱。 安成序想,她这样子大概从小到大没人怕过她吧。 第六章 今天又有安成序的粉丝来到剧组探班,黄棉小心翼翼给他化完妆,助理就领着安成序去跟粉丝打招呼去了。 黄棉边跟其他演员化妆,边抽空想,当安成序的粉丝真好啊,想拍就拍,还可以求合照。 她也想。 化好妆的安成序不是安成序,而是她家亲爱的陆哥!她最喜欢的陆哥! 要是有她跟陆哥的合照就好了,她一定设为手机壁纸,天天看! 但是她这个处境又有点儿尴尬,毕竟前不久才在安成序微博下面表白过,好像对安成序有意思似的。 但是天知道,她没有的啊。 可是,又真的想要和陆厘的合照。 下次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正好粉丝在,她趁乱冲进去拍两张,然后赶紧跑! 啊啊啊啊啊,黄棉棉你真聪明! 黄棉悄悄往粉丝聚集的地方钻,这次来的粉丝也很多,围着安成序尖叫,拼命地想把手上的东西塞给他。 黄棉挤到前面人都快窒息了,深觉明星不是普通人能当的。 瞧安成序面不改色给粉丝签名,丝毫不觉得又热又挤的模样。 黄棉占位挺好的,属于那种安成序刚好在取景框最中央,她只用凑到最前面,把自己塞入取景框就可以的好位置。 趁粉丝在前面找安成序要签名,黄棉就小心翼翼踮着脚,把自己贴在安成序和粉丝的空隙之间。 咔嚓一声。 照片里的安成序带着妆,整个人站在光影之间,鼻梁高挺,眉弓深邃,下颚线弧度完美,正低着头给粉丝签名,手腕骨节修长分明,整个人好看得不像话。 黄棉就站错开一步站在安成序的斜前方,手比着耶,一双杏儿眼弯得厉害,像眼里落了星光。 黄棉悄悄把这张图片设置成了桌面壁纸,仿佛这一举动,陆厘能真正成为存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倒影,倒映出她多年的幻想与热望。 午休的时候,棉棉妈打视频过来。 棉棉妈问,“棉棉最近有动静吗?” 黄棉脑子疼:“哪有什么动静,这都没过多久,怎么找出个动静出来。” “连个追求者都没有吗?” 黄棉瘪瘪嘴,不觉得自己有追求者。安成序和李潭都对她表达过那种意思,但是黄棉潜意识里就觉得很奇怪,像是突然中了百万大奖的飘忽。 她不认为自己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就会被施了魔法,之前不喜欢她的李潭会突然喜欢她,那么大的顶流安成序会被自己吸引,她承认自己是长得不错,但是也只是普通人级别的不错,完全没有说恃美行凶的资本。 安成序在娱乐圈,多好看的人没见过,自己在里面都不算什么。 那些奇怪的话、奇怪的言行应该只是一时兴起吧。 说到底,她没有把别人的示好当真。 “哎,你这孩子不要那么固执嘛,男孩子还是得了解了解再下决定,先和人慢慢聊着,才有机会成为男女朋友,都不了解直接否定了就更别说在一起了。” 分卷阅读13 黄棉不依,“我哪有啦,有喜欢的会认真接触的。” 棉棉妈先是点头说这就对了,又不死心,问:“真没有接触的男孩子嘛?” “真没,有一定会跟你说的。” “那行吧,我最近会去你们那儿出差,等确定了时间顺便去你那儿看看你。” 黄棉自是满口答应,说当时棉棉妈一到绝对给她一个大惊喜。 生病的化妆师给丽莎发消息,说自己病马上好了,就这两天可以返工,丽莎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可把黄棉累惨了。 她捏着黄棉的脸,心疼得直叫唤;“可怜我们棉棉啊,脸上的肉都瘦没了,可把姐姐我心疼坏了。” 黄棉捏捏自己肉嘟嘟的脸颊:“哪有,这脸上明明还有这么多肉。” “你那不是肉,是棉棉天生就有的婴儿肥。”丽莎说完,又把黄棉的爪子从她脸上扯下来,白嫩的脸上都被捏出两道红印子。 走的那天是下午,黄棉忙完一天的工作,拎着化妆包往外走,外面夕阳红似枫叶,风一吹,橙黄色彩似乎在晃动,世界都在沙沙作响。 她越往外走越觉得失落,和以往那种好不容易工作完,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轻松状态完全不一样。 她把这种失落归结于再也看不见陆厘了,毕竟她一离开剧组,不可能再见到安成序,好不容易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陆厘也不会存在了…… 但是还好,她还有合照,可以睹物思人。 这么想,黄棉又觉得没什么了,拎着自己的化妆包往外走,通行证也正式上交了,这场像梦一样的奇妙旅行就会结束了。 不论是陆厘,还是安成序…… 走到大门口,黄棉意外看见安成序。 安成序逆着成片的夕阳站在车前,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鸭舌帽,很低调,但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星光。 看见黄棉后径直往她这儿走,到跟前了,站定,又很自然地拎起她肩膀上的化妆包,往车那里走。 黄棉被他一通行云流水的动作搞得一脸懵,她前脚才做完心里建设,不论是安成序还是陆厘都和她没关系了,后脚安成序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干嘛啊?”黄棉追上去问。 “送你回家。”安成序脚步没听,说。 “不要你送,我可以自己回去。”黄棉踮起脚去抢自己的化妆箱,“你没工作的吗?戏不拍了吗?” 而且干嘛送我回家啊,以后都没有联系了。 “没事,我请假了,晚上还有个通告要赶。” 谁管你有事没事啊!包还我! 安成序像没听到她的拒绝似的,他腿长,在前面拎着化妆箱走,黄棉得小跑才能追得上,然后趁黄棉不备,打开车门“啪唧”一声把化妆箱丢在后座。 黄棉气得直跺脚,觉得这人就是个熊孩子吧,完全不听人说话的,把脑袋探进车里面准备伸手拿,安成序就一手撑在车门上,一手扯住她的后衣领。 这时候长手长脚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黄棉在安成序的手里像一只小鸡仔,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车里挤,安成序只用一只手就完全限制了她的所有活动,还趁机拍了拍她的脑袋。 黄棉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人怎么这样啊,以后都不会见了,还非要在她面前蹦跶。 “你到底想干嘛啊?”黄棉转过身,磨着牙问。 “送你回家。”安成序护住她的头,把她往副驾驶塞。 黄棉不肯,安成序就说,“《藏狐》。” 这倒是提醒黄棉了,安成序说过,可以把《藏狐》送给她。 可是这怎么可能嘛? 她都不去剧组了,怎么和安成序见面,怎么让安成序高兴? 黄棉鼓着脸颊,闷闷地说,“不要了,我要自己走。”反正也没有。 安成序塞她进去的动作顿住,站在原地思考两秒,又说,“那我可喊了……黄棉说我是他家亲……” 黄棉忙一个踮脚,捂住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耳朵都红了,剧组大门口本来两个人拉扯不清就引人注目,可安成序偏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还喊这么喊,不怕自己掉粉嘛! 她赶紧坐了进去,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她发现安成序这个人真的是吃定了她,软的有《藏狐》,硬的又有那个乌龙表白,实在是烦人得很。 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什么她从剧组一走,两个人自然而然就没了联系完全是没影的事。 到了地方,安成序帮她把化妆箱拿下来,还试图送她上楼去。 黄棉站在原地不肯上去,安成序就用一种很温柔很宠溺的语气说,“乖乖,听话。” 啊喂,谁是你乖乖?谁要听你的话? 黄棉又气又臊,她没有安成序那么厚的脸皮,指着安成序的手都在颤抖,“你你……谁是你……” 她租的是个老小区,大都是些爷爷奶奶住,她当时搬过来时,还有很多奶奶试图给 分卷阅读14 她说媒。 王大娘老远就看见一对小年轻在车前拉拉扯扯的,她凑近一看,“哎呦”了一声,说:“这不是棉棉吗?旁边是……男朋友?哎呦,这俊的,跟我孙女喜欢的明星像得很……” 黄棉大惊失色,安成序这个国民度可不是盖的,她可不想卷入安成序的桃色新闻,安成序的粉丝之前就已经骂过她一轮,现在又和安成序搅和在一起,她铁定被骂成筛子! 赶紧一把把安成序的鸭舌帽扯下来,挡住他那张惹眼的脸。 王大娘见状,就笑了两声,还说,“呦,小姑娘脸皮子还挺薄,男朋友都不舍得给人看。” 黄棉只好臊着脸,胡乱应和几声。 安成序一手扶着自己的鸭舌帽,就在她身边笑,狐狸眼弯起,像是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处境似的,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友粉众多的顶流啊! 王大娘走前还说,“小伙子俊小姑娘俏,以后儿子基因不知道多好。” 黄棉接着胡乱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啊喂,怎么一下子说到了儿子! 黄棉直到进屋,耳朵还是红的,“哐叽”一下把化妆包放在茶几上,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安成序手里抢过来的。 王大娘说完,安成序就跟点中了笑穴一样,笑得可嚣张了,鸭舌帽都挡不住他那张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笑意盎然的狐狸眼。 黄棉气呼呼地把化妆包从他手里抢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这个人还知道自己是个顶流吗?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掉粉的啊, 边抢,嘴里边气愤道,“谁要和他生儿子了!” 安成序就不笑了,俯下身哄她,用一种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语气说,“棉棉乖,我们以后不生儿子,生女儿,像你。” 黄棉想到那个场景就恨恨地直跺脚,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顶流私下是这种模样啊,跟个无赖似的。 晚上的时候,安成序又给她发消息,说,“棉棉,我饿。送完你又去赶了通告,一下午没吃东西。” 黄棉不想理这个无赖,过了五秒,又恨恨地拿起手机,叭叭叭地打字:“点!外!卖!” 安成序说:“不想吃外卖,只想吃你做的。” 黄棉冷笑两声,打字:“你想着吧!” 个无赖! 第七章 本来就是年末了,化妆师这份工作本来就是越接近年关越忙,她从《藏狐》剧组离开没多久,就又赶别的场,忙的不可开交。 甚至比在《藏狐》时更忙,她只在有空的时候会想起在《藏狐》的那段日子。 或者在收到安成序的短信的时候。 是的,安成序仍然在给她发短信。 黄棉自己都不知道那么忙的顶流那里来的时间,每天给她发短信,今天干了什么事,赶了什么通告,吃了什么,事无巨细的,都给她说。 她时常忙完了,晚上回到家,打开手机一看就是安成序发来的短信。 好几条那种。 只是她浑身都累,洗个澡出来就把这事忘了,直到累积了几天后,黄棉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没回复安成序的短信。 打开一看,果然没回复。 只是这个时候,也已经不好回复了。 毕竟那么多天没搭理人家,再突然一回复,多尴尬啊,救命。 况且,她真的觉得她和安成序的接触会越来越少,顶流只会越来越好,好到别人都仰望,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藏狐》那个事还是靠自己平时在超话多逛逛,看看有没有人出吧。 黄棉今天要赶的场是某平台主办的大型艺人颁奖活动,时间很赶,她匆匆在路上喝了杯粥,便火急火燎地往地方赶。 到了那儿就开始投身工作,忙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家里了。 黄棉来回把自己摸了个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出门不带手机,简直不像个二十一世纪的人。 但是转念一想,不带应该也没事,本来忙起来就完全没时间看手机,带不带完全没什么区别。 于是继续投入工作,在她徒手给一个即将登台的男子偶像团体成员抹粉底的时候,空气诡异一静,叽叽喳喳正讲话的男子偶像团体成员不说话了,还有人“嗝”了一声。 ? 黄棉莫名其妙扭头看,就看见安成序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像传染似的,她也被吓得“嗝”了一声。 安成序径直往这边走,空气莫名很沉重,黄棉心有些发紧,安成序冷着脸的样子确实很吓人,长睑黑沉沉的,下颚线收得很紧,神情和温和友善没有一分钱的关系,气场极其强大。 而且这不是别人,是她好几天没有回复的安成序。 男子团体原本闹闹腾腾的,但是在安成序的注视下,一个个安静得跟个小鹌鹑似的。 安成序站定。 时间仿佛定格住,被拉得很慢 分卷阅读15 。 安成序终于说话了,“手。” 男子团体条件反射性地举起双手。 刷得一下,黄棉吓了一跳,也跟着举。 安成序的脸色才好看了点。 安成序过来后就不走了,有个会来事的成员见他站着,便给他搬了个凳子,好巧不巧地就放在黄棉的身边,于是黄棉全程享受来自安成序的眼神攻击。 黄棉每一次拿手碰手下人的脸就能收获来自安成序的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她只好战战兢兢地,用粉底刷刷刷给人上妆。 好不容易化完妆,黄棉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见几个成员一个比一个谦逊地给安成序打招呼说,“安老师,我们先走了,您接着忙。” 黄棉不知道这些人哪里看到的安成序忙,明明他只是虎视眈眈地坐在那儿,盯着她给人化妆。 于情于理,黄棉要走也要和安成序说一声,可是她对上安成序的眼神,立马就怂了。 凉飕飕的,一直盯着她看。 粗略估计,安成序起码给她发了七天的消息,她也七天没搭理人家。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 实在是所有的团体成员都打完招呼了,黄棉没办法,蹭到安成序面前,咽了几口水,“那个……安老师,我也走了。” 安成序脸色更冷了,“走?” 黄棉吓得快跳起来了,“啊啊啊,我走,不用送!” 黄棉都不敢看他,拎起化妆箱就跟兔子似的蹿出去好远。 直到跑出休息室,黄棉拍着自己的小心脏足足五分钟才冷静下来,安成序也没说几句话,就把她吓成这样。 黄棉棉你太没出息了! 怎么能落荒而逃呢!知不知道人家是个才二十岁的弟弟啊,比你还小五岁呢! 说是这么说,黄棉还是刻意绕着安成序走。毕竟勇气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培养出来的。 还好幸运之神都是照拂黄棉的,整场颁奖典礼她都再没遇见安成序。 下午忙完回家了,黄棉在茶几上找到了手机,一打开就看见一条短信。 安成序早上发的,“等会儿见。” 黄棉做贼心虚似的按熄了手机屏幕,是个人都能从这句话里感受到满满的期待,结果她呢,看见安成序就转身就跑,连声招呼都没打。 还没心虚几秒,黄棉接到了棉棉妈的视频,棉棉妈告诉她,她马上已经到机场了,让黄棉告诉她地址。 黄棉转换心情,高高兴兴给她说,满满期待棉棉妈的到来。 她之前说是要给棉棉妈惊喜,但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也没多少时间准备,思来想去,还是先给棉棉妈做一顿大餐吧。 其他的等棉棉妈到了再弄。 黄棉便拿了门钥匙,兴冲冲往超市奔,买了鱼买了肉买了海鲜,满满当当地拎了一手,回家。 黄棉出了电梯,然后被一个蹲着家门口的身影吓得差点连人带鱼带肉带海鲜一起蹦起来了。 “你你你……你蹲在这儿干嘛?”这话黄棉问得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因为蹲在这儿的不是别人,而是上午才见的安成序。 他打扮得很低调,鸭舌帽把自己的脸挡着严严实实的,但是黄棉可是给他化过妆的化妆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嘛。 安成序听见她的声音,直起了身子,“给你发短信却一直不回。” 声音低低的,透着一丝沙哑。 “呃……”黄棉费力地空出手看了下手机,安成序的确又给她发消息了,说他没通告要赶了,想来见她。 只是黄棉忙着大采购,压根没空搭理手机,自然也就没看到这条短信。 黄棉按熄了手机屏幕,有些紧张地咬了下嘴唇,不回人消息是小事,可是被人逮着问就是大事了。 特别是黄棉这种行为恶劣的,七天不理人,被人找了还选择逃跑,结果现在可好,人找上门来了。 黄棉低着头不敢看安成序,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一直追着她不放。 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被对方忽视一次就是知道了彼此的意思,更何况像安成序这种啥都不缺的人,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何必非要追着她不放。 安成序看着像小学生罚站一样的黄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 黄棉的手机响了,黄棉艰难地掏出手机点开屏幕,棉棉妈那张大脸硕然而上,“棉棉啊,我到楼下了,马上上来。” “啊?什么你上来了?我去接你啊……” “不用不用,也就坐电梯的功夫,还要你接?多麻烦不是。2604是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说是这么说,但是黄棉还是打开门,把买的菜放进去,扭身去接棉棉妈。 安成序还站在她家门口,似乎欲言又止,但是眼下还是棉棉妈比较重要,黄棉在心里短暂地犹豫了一秒,还是给安成序交代了一声,“那个……我先去接我妈妈,有事再说吧。” 许久未见 分卷阅读16 的棉棉妈脸上皱纹多了不少,黄棉见到棉棉妈的时候不由得鼻子一酸,她在长大的同时,父母也在变老。而她在外地,为了事业打拼,完全错过了父母变老的过程。 棉棉妈这次来,带了很多的老家特产,连过年才会灌的腊肠都狠狠拎了几大串过来,黄棉接过棉棉妈手里的东西,感动地吸了吸鼻子,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 棉棉妈想帮黄棉准备晚饭,黄棉严令禁止,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会儿,还怕她偷偷摸进来,特意把厨房门关上了。 棉棉妈坐着没事做,对黄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很好奇,她好奇也不是那种偷偷摸摸地好奇,而是拿了黄棉的手机光明正大站在玻璃门边,问:“棉棉,密码是什么?” 厨房油烟味重,黄棉听不太清楚,“啊?什么?” “手机密码是什么?” “干嘛啦?总爱看我手机,没啥好看的,都是同事,里面没啥暧昧对象啦……”黄棉边给青椒煎蛋翻个面,边说。 “我就看看,快说。”棉棉妈催促。 黄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棉棉妈这个习惯真是不好,但是她也拗不过棉棉妈,只好关了火出来,用指纹解开了锁屏密码,没敢告诉棉棉妈数字密码。 她端菜上桌的时候,棉棉妈就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黄棉警惕地退后几步,提前打好招呼,“干嘛啊,真没什么暧昧对象,要不然手机可不敢给你看。” 棉棉妈“哎”了一声,眉毛往上一竖,嗔怒道,“死丫头,尽扫兴,没暧昧对象,但是暗恋对象总有吧,你桌面上那个小伙子是谁?长得可真俊啊,跟画里的人物似的。” 黄棉心里“哦豁”了一声,坏了,大概是看习惯了,她竟然忘了把跟安成序的合照当作壁纸这回事,这下被棉棉妈抓个正着。 她装傻,“什么桌面啊?我哪有设什么桌面?” “就你手机上,那个长得很俊的小伙子,是谁?” 黄棉不可能告诉棉棉妈那是陆厘的化身——安成序,只好装一问三不知,“什么啊?妈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忙累了都出现幻觉了?” “黄棉棉!别给你妈装傻,有本事把你的手机再拿过来给我看看!” 黄棉抢了茶几上的手机就往厨房跑。 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棉棉妈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黄棉右眼皮诡异地瞎跳,吃了几口饭,眼皮倒是不跳了,可却被噎得不停地打嗝,“咯咯咯”地一声比一声响,像只打鸣的大公鸡。 棉棉妈指挥狼狈的黄棉大咽一口水,又去厨房乘了一大碗米饭,让黄棉咽下去一大口。 门被敲响,黄棉准备去开门,被棉棉妈制止了,“我去开,你这形象就别出去吓人了。” 黄棉坐在餐桌边,右眼狂跳,还嘴硬,“我……咯——这形象——咯……怎么了?咯——” 棉棉妈懒得搭理她。 许久,黄棉都没听到棉棉妈的动静,只好走过去,问:“咯——妈,是,咯,是谁咯——谁啊,咯——” 只见门外,安成序换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装,拖着个平常用来拿快递的小车,里面装了一车红红绿绿的礼品,对着棉棉妈就是一个深鞠躬,再抬起头时,说:“伯母您好,我是棉棉的男朋友,初次上门拜访,如有打扰,请见谅。” 安成序语音刚落下,黄棉原地就是一声高亢的“咯”,直入云霄,绕梁三尺。 第八章 棉棉妈站着,黄棉和安成序坐着。 “黄棉!” 黄棉就浑身一哆嗦,就差立正喊到了。 “怎么回事?” 黄棉苦着脸,想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安成序见状就说话了,“伯母,棉棉害羞,还是我解释吧。” “哎呦,你这孩子,你解释个什么啊,歇会儿,吃点儿水果,喝点茶,过来就过来,还大包小包的干嘛呢?多生分,来来来,才切的水果,吃……” 黄棉嘴一瘪,小声嘀咕,“干嘛啊,对他都比对你闺女好,非亲非故的。” 棉棉妈眉毛立马一竖:“黄棉!让你说你不说!不让你说总打岔!” 转头又亲亲热热地给安成序剥开心果,边装不经意间打听,“小伙子哪里人啊?” “伯母叫我小安就行,就是本地的。”安成序一本正经地回答。 “本地的好啊,以后不用到处跑了,好不容易这儿打拼出来了,又跟着人去另一个城市,多吃亏。” “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 “对。” “今年多大啊?” “虚岁二十二。” 黄棉在一旁干瞪眼,想说话插不进去,瞎说,前几个星期才过完二十岁生日,满打满算现在二十一岁都不到。 “比棉棉小啊,不要紧,女大三抱金砖,正正好啊,我们家棉棉今年刚好二十五。” 黄棉见棉棉越说越离谱,忍不住了,“妈,别问了 分卷阅读17 ,真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棉棉妈一瞥安成序的脸色,哎呦喂,那么俊一小伙子眼皮一耷拉,可怜巴巴的样儿,真心疼,便冲着黄棉凶巴巴,“你不说话!”,又对安成序说,“咱们别理她,我们自己说自己的,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我当然希望是越快越好,”在棉棉妈满意地点头中,安成序话音一转,“当然,一切以棉棉的意见为准。” 黄棉气哼哼地在心里想,好呀,这时候知道我了,在你跟我妈大谈特谈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 不对。 啊呸,结婚?什么结婚,谁要和你结婚?!!! 黄棉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隔着沙发把手愤瞪安成序。 安成序就垂下眼睑,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棉棉妈见状不着痕迹地一笑,她还担心女婿长得太俊,自家闺女降不住,结果分明是棉棉占主导地位,轻咳两声,装模做样地教训自家闺女,“棉棉干嘛呢?不能仗着小安脾气好你就欺负人家。” 黄棉简直有苦说不出,心机鬼!安成序就是个心机鬼!棉棉妈在和不在完全两个德行,平时从来都是拿鼻孔看人的,结果棉棉妈一来,他就拿眉毛看人了! 还什么我欺负他,平时可都是他欺负我!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棉棉妈忍不住给棉棉爸打了一通视频。 于是隔着视频,安成序乖乖地喊‘伯父’,棉棉爸笑出一脸褶子,“小安小安”地叫个没完,安成序也一声比一声答得更乖顺。 黄棉简直像看到了一只大尾巴狼在那里装小白兔,她想插话,解释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是她一否认,安成序就在那里黯然神伤,一幅被人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死德性,惹得棉棉妈和棉棉爸一个手机里一个手机外,教育她什么叫,要对人家负责。 好不容易,棉棉妈棉棉爸兴奋完,放了安成序,黄棉就一把抓住安成序往她房间里推。 把房门一反锁,黄棉叉着腰,一脸凶恶问;“你到底想干嘛啊?你之前那些我都可以当成玩笑,但是这次,你太过分了!” 安成序被她猛地一扯,笔挺的西装都起了皱,他没有伸手去抚平,而是只垂着眼睑看黄棉,说,“我没有把这当玩笑。” 声音低低的,很认真。 黄棉自然不信,继续仰着脑袋开火,“你还说没有把这当玩笑,我爸问你我们怎么认识的?你怎么说的?” “我在上高中时就认识你了,喜欢你好久,知道最近才敢跟你说你。” 黄棉抓到话柄,“哼”了一声,“你还说你不是在开玩笑,我明明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剧组,扯什么高中啊,你开我的玩笑我不介意,但是这次把我爸妈牵扯进来真是太过分了。” “棉棉,我真不是……” 安成序话没说完,被黄棉打断,“你要是想演戏,就多进组,我们小百姓开玩笑我们的生活和你的不一样,你可以到处是机会,到处是退路,但是我爸妈不一样,他们年纪大了,你说什么他们都会信,当真了就不容易走出来了,你可以把这当戏,但是他们不行。你要是因为我不理你,落了你大明星的面子,行!我道歉,想怎么样都行,但是你不能把我爸妈牵扯进来。你真是太过分了!” 最后一句话,黄棉语调高了八个度,几乎是吼出来的。 空气静了八秒,沉默因子迅速席卷了不大的房间。黄棉能听到自己还在大声喘息,以及砰砰砰的心跳声。 她吼完才发现,刚刚她发火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安成序。 那个性子淡,不好惹的顶流安成序。 黄棉反应过来,有些害怕地咽咽口水,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敢对安成序发脾气,那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发脾气就发脾气了,而是安成序,她之前随口一句表白,他的粉丝就能把她喷成筛子,那还只是安成序粉丝的力量,要是安成序发话,她怕只能卷起铺盖灰溜溜换工作了。 这就是顶流的能量。 可是黄棉你竟然敢对他发脾气。 空气仿佛定格住。 就在黄棉悬着心脏,不敢想安成序会怎么反击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叹了口气,是那种有点儿无奈的叹气,轻轻的一声,就在她耳边。 黄棉紧张兮兮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就对上安成序的脸,他没有生气,相反,神情有种很温柔的无奈,俯身,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说,“棉棉,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吃饭的时候,黄棉还在恍惚中。 由于安成序来得太过于突然,棉棉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门心思盘问自己的好女婿去了,等兴奋劲儿过了,饭菜已经全冷了。 黄棉想去厨房热热,被棉棉妈一屁股挤出来,说什么你手艺不行,还是得看你老妈的。 啊这,什么时候热下饭菜需要手艺了? 黄棉只得一脸尴尬地坐着沙发上,和安成序隔着个沙发把手,天知道安成序问完那个问题,她一脸懵 分卷阅读18 逼地“啥玩意儿”了一声。 安成序听见她这话,微微垂了下眼睑,上下睫毛轻轻叠在一起。 这下,不用棉棉妈棉棉爸教育,黄棉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了。 可是她再怎么想都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这么帅的人啊,这么惊为天人的人谁能过眼就往? 棉棉妈端着碟子出来,黄棉立马冲起来,帮忙摆盘,试图摆脱这么尴尬的气氛,棉棉妈见状就瞪了她一眼。 黄棉干笑了两声,原本她还理直气壮的,可是一得知安成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很可能喜欢过她好几年,她就立马心虚了。 人家喜欢她那么久,结果她倒好,连是谁都不记得了。 救命啊。 黄棉爱吃虾,自己又不喜欢剥,每次都是一脸可怜相地看着棉棉妈,祈求棉棉妈大发慈悲。 这次也不例外,棉棉妈随手给她剥了两个,意思意思,就急不可耐地继续逮着安成序说话。 棉棉妈不敢得罪,安成序也不好得罪,黄棉只好一个人哼哼唧唧地抱着那可怜兮兮的几只虾,望着盘子中的虾望眼欲穿。 棉棉妈特别狠心,还抽空瞪了她一眼。 黄棉抽抽眼角,行吧行吧,我去吃别的不行吗?手正在往草鱼那儿伸,一块被剥得干净的虾仁被放进了她的碗里。 黄棉愣了愣,顺着那双手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安成序。 而安成序还是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剥着虾,那双好看得像是弹钢琴的手就那么灵活地剥去虾壳,剥好一个,就分外自然地放在她碗里。 “……谢谢。”黄棉不知为何,有些呐呐地说。 棉棉妈见安成序给黄棉剥虾,在一旁偷笑,这两个小孩,刚刚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什么,出来后小安整个人都怏了,可是转眼又给自家棉棉剥虾。 安成序又剥了几只虾放在黄棉的碗里,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回答棉棉妈的话。 黄棉夹起虾仁,有些不自然地咀嚼着,虾仁口感很好,虾肉紧实Q弹,而且—— 这是安成序剥的。 这么小一件事,却突然让黄棉有众多想法,好像有些事突然不再离自己很远,不再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比方说,安成序这个大顶流她很久之前就认识。比方说,不仅认识,他还喜欢自己很长时间…… 看得出来,安成序真的很招棉棉妈的喜欢,一直让他“多吃点”、“喝点汤”、“鱼火候弄得还不错,多吃鱼”等等。 吃完饭,安成序说自己还有通告要赶,棉棉妈就提出让黄棉送送他。 黄棉不太想动,赖在沙发上不肯起来,棉棉妈就瞪她。 黄棉迫于无奈,只好站起身来,跟着安成序一起往下走。 已经很晚了,天色混合着橙黄暗灰蔚蓝,云层也晕染成斑斓,老旧小区中央竖着一棵大的法国梧桐,寒风一吹,就掉几大片叶。 安成序走在前面,黄棉跟在他后面,这个人可能是在娱乐圈呆久了,身上泛着普通人没有的星光,分明只是一条落叶堆砌的路,他却像走秀场的模特。 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的? 正当她看得出神的时候,安成序转过身来,见黄棉穿得单薄,他就退后一步,修长的手指拉起她衣服上的帽子,轻轻戴在她的头上,又拍了拍她的头。 好像只是顺手而已。 黄棉却不由自主地仰起了下巴,在有些昏暗的天色中,呼吸不为人知的紧了紧,许久。 黄棉问;“我真的……认识你吗?” 第九章 棉棉妈在这里没待多久,走之前还特意把黄棉教训了一顿。 那天她送完安成序回来,棉棉妈已经对她很是不满了,觉得自家闺女长歪了,人小安都找上门来了,她还一幅死不认账的模样。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不负责任。 黄棉坐在沙发上,苦着脸想跟棉棉妈解释压根不是那么回事,但是话刚刚一出口,门铃又响了一声。 棉棉妈寻思着,是不是小安东西落了,又回来拿,便暂时放过黄棉,转身高高兴兴开门去了。 许久,黄棉都没有听到棉棉妈的动静,不知为何,眼皮又在瞎跳,有那种很熟悉的倒霉感。 悄悄地探着身子往门口望,却没想到棉棉妈正好扭过脑袋在看她。 隔着不久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棉棉妈神情微妙,嘴巴张成“O”形。 黄棉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就看见李潭站在门口。 她过来,刚好赶上李潭动作的余韵,他先是很自然地先给棉棉妈鞠了一躬,直起身说,“伯母好,我是黄棉的朋友,正在追求棉棉,不知道您在,多有打扰,请见谅。” 追求…… 黄棉的嘴瞬间也睁成不知所措的“O”形,转头看向神色复杂的棉棉妈,下意识解释道:“妈,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 分卷阅读19 解释,不要自己瞎想!” 黄棉跟着李潭出门,都能感觉到棉棉妈投射在她背后的目光。 惊! 前几天还担心自家闺女嫁不出去,结果今天追求者一来来了两,该说是自家闺女行情好还是该说她不负责?小安刚上门,又有个小李的找过来,自家闺女恋爱观不正常怎么办?自家闺女不觉得自己恋爱观不正常怎么办? 除了棉棉妈纠结,黄棉也是纠结的。 “你、是……开玩笑的吧。”黄棉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潭,追求什么的…… 李潭之前的确说过什么每年要给她送小熊,但是黄棉没有打心里过,除了她自己觉得不可能外,更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个安雅,她清楚知道李潭是多么喜欢安雅。 李潭曾经有一档节目的邀约,那档节目是公司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前几季的评分都居高不下,可以说成为这个节目的嘉宾,以后李潭的星途必定能坦荡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样岌岌无名。 可是李潭拒绝了,因为安雅。 安雅觉得李潭如果接受了节目的邀约,公司里会有人说闲话,说她,“以权谋私,给自己男朋友开道。” 至此之后,李潭一直不温不火,认识他的人都说,要是他抓住那次机会,就不会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微博粉丝还是那一点,和黄棉这个美妆博主差不多。 李潭静了几秒,垂下眼睑,说,“……我其实和安雅已经分手了。” 黄棉懵了,瞪大了双眼,“什么?!!分手了?怎么会!” 回到家,棉棉妈已经休息了,黄棉恍惚着往床上一躺。 今天发生的事都颇具有魔幻色彩,不论是安成序说她暗恋自己好多年,还是李潭说他和安雅已经分手了,希望黄棉可以和他交往。 是不是二十五生日真的有魔法啊,要不然不会发生这些事。 黄棉在床上翻来覆去,崩溃揪着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安成序开始梳理思绪。 过了五秒。 啊啊啊啊啊! 我怎么可能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他! 他怎么可能在高中时候就喜欢我! 这么帅的一男的她很难忘记吧! 天啊!!!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潭和安雅分手她虽然意外,但是抽丝剥茧,还是能找到不少原因的,比如说,安雅就是个事业型女强人,明明父亲就是娱乐公司老总,可是她偏偏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打拼一番事业出来。 和希望能三十岁就结婚的李潭也是聚少离多,恋情也完全不公布,更别谈结婚了。 可,安成序她却完全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不管不管不管,睡觉!黄棉棉!忘了算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就这么闭着眼睛,酝酿睡意,过了半个小时,黄棉泄气地一掀被子。 完全睡不着啊,脑子里全部都是安成序的脸,低着头剥虾,还有他上前一步给她戴上帽子。 都是很日常很温柔的模样,好像那么大的一个顶流对她付出很多感情似的。 黄棉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哪怕真的不接受别人,直接了当把人拒绝了都没事啊,可是把人忘得一干二净,就很对不起这份心意了。 拿了手机,登上小号,进了安成序的超话,点开一个安成序出道总结视频。 视频里的安成序逐渐从青涩走向成熟,脸部轮廓越来越硬朗,身板越来越挺直,不得不说安成序粉丝真的很厉害,做出来的视频好像让人亲眼看到了安成序的成长一样。 可是黄棉来回把这段视频翻了三遍,还是没在记忆中找到任何对得上安成序这张脸的人。 睡着之前,黄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那熊孩子认错人了? 这么想着,进入了梦乡,梦里光怪陆离的,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像乘着小时光机穿梭在记忆海,不知道刮了多久的冷风,终于找到了遗失的记忆弹珠。 也终于想起来了,安成序是谁。 凌晨五点,黄棉猛地睁开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团……团团?” 那个小胖娃??? 他们专业课老师一贯奉行实践出真知的道理,所以有事没事带着他们到处赶场子,不论有没有钱,只要能给练手就行,黄棉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安成序的。 “你好,我是今天给你们化妆的化妆师黄棉,请多多指教。” “……你、你好。” “哇,小朋友你声音好小啊,等会还怎么上台表演呀,加油加油,胆子大一点,把下面的观众都当大白菜。” “……好、好的。” “真乖。哇!小朋友你的皮肤好好呀,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团子,肉嘟嘟的,都不用抹粉底了,我要是有弟弟,一定就长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团团!” 那个时候的安成序长着一张软哒哒的娃娃脸,胖乎乎的,又矮,差不多只有一米六,整个人像一只 分卷阅读20 没有发育起来的小糯米团,黄棉见到这种比自己长得还幼齿的小孩就完全移不开腿,死乞白赖地让人喊她姐姐。 高中演出进行了差不多半个月,黄棉就来了半个月,不管有事没事。 每天给小团团买吃的买喝的,想让人乖乖地跟着自己屁股后面叫姐姐。 可是是老天都瞧不上她这种怪阿姨的做法,直到整场演出结束,团团都没有叫她一声姐姐,还经常很不尊敬长辈地小声叫她“棉棉”。 高中演出圆满结束,黄棉也收拾好了化妆箱,准备走人。 一向害羞的团团却堵住了她,红着脸问,“棉棉,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黄棉先是为他大逆不道叫自己“棉棉”而愤怒了一秒,紧接着又笑了笑,当时她刚过完生日,一心都是李潭,便揪着书包上的小熊吊坠说,“姐姐我喜欢成熟的、稳重的,有安全感的男生。” 团团低着头,顿了差不多五秒,他才闷闷地开口,说了句什么。 黄棉没有听清,便问,“团团你说什么呀?” 这次团团倒不小声了,鼓着脸庞说:“我叫安成序,不叫团团!棉棉要记住这个名字!” 虽然黄棉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随着在她手上诞生的妆容越来越多,黄棉已经学会了把工作和个人喜好分离,避免自己在工作过程中受伤。 毕竟身处娱乐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贪求,她的不谨慎不仅会影响自己,更会连累丽莎,于是“团团”这个名字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被掩埋在心底最深处。 更别说,和团团挂钩的“安成序”了。 却没想到,当年的团团不仅还记得她,还默默喜欢了她四年,更没想到,当年那个软哒哒的害羞小胖娃就是安成序。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棉棉妈就起来了,准备赶回去的车。 黄棉也睡不着了,跟着棉棉妈一起收拾。 棉棉妈挺看不上她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边把衣服放进行李箱边翻来覆去讲,要对人家负责,喜欢哪个就直说,不要吊着别人,依她所见,小安还是很不错的,懂礼貌性格又好,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主动点,不要端着碗里的念着锅里的,过年了把小安带回来。 言语中完全没提后面来的小李,可谓是偏心偏到北太平洋了。 黄棉把准备脱口而出的解释咽下去,这不是三两句能解释清楚的,而且棉棉妈很期待很开心的样子,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还是过年回去了再说吧,到那时,直接说闹崩了,没在一起,棉棉妈也没有办法,总不可能揪着她把小安找回来吧。 现在还是找时间约安成序出来说个清楚吧。 把棉棉妈送上车,黄棉踩着黎明破晓,看着出租车汇入潮水,很快就失去踪影,突然觉得棉棉妈走的是不是太快了,好像这是她离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棉棉妈,结果没说几句话,棉棉妈就已经要走了。 手机响了一下,黄棉拿起来看,就发现,自己家一家三口的“棉棉之家”多了一个奇怪的入侵者。刚刚坐上车的棉棉妈不仅没有她闺女的离情别绪,相反还兴高采烈地在群里发红包,顺便号召棉棉爸接力。 她莫名其妙地点进去一看。 棉棉妈:【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给我亲爱的女婿小安】 棉棉爸:【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给我亲爱的女婿小安】 小安本人特别讲礼数:【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给敬爱的伯母】、【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给敬爱的伯父】、【专属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给最爱的棉棉】 黄棉:? 第十章 黄棉人都傻了,有什么比这更离谱的吗?自己都没承认,棉棉妈棉棉爸已经认了个女婿了。 黄棉棉;妈!你在干什么啊! 棉棉妈:吵吵啥,不就是拉小安进群嘛,迟早的事,小安人好性格又大方,一看就是舍得给你花钱的,群里发的红包一发发那么多。对了,他是做啥的啊,上门带的礼物也都贵得很。 黄棉棉气得直哼哼:你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把人当女婿了? 棉棉妈:黄棉棉! 棉棉妈的威压从手机对面呼啸而来,黄棉缩了缩脑袋,不敢不答又忍不住哼哼,就说:你自己去百度! 现在的关键不是棉棉妈,而是那个无赖安成序,把安成序解决了,一切都好办了,真该让棉棉妈看看她心中的好女婿是怎么不经过她闺女的同意,自己就把自己当女婿的。 正想着安成序。这人就通过群聊添加她为好友,备注上写的是:想给棉棉一个更加成熟、稳重、有安全感的团团。 黄棉看见了,却当没看见。 因为一旦同意,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个不能负责的承诺。 安成序那边似乎没受她不通过的影响,还在经常给她发短信,看得出来他很忙,经常晨昏颠倒,半夜三四点还在说自己在赶通告。 分卷阅读21 黄棉想找他把事情说清楚,不论是团团,还是安成序,只是他肉眼可见地忙,黄棉潜伏在他的超话看他的行程,忍不住想,幸好熊孩子正年轻,要不然这种高强度的工作量,只怕要让人猝死。 这也导致了,黄棉这两天都没找到时间约他出来。 那天是个好天气,黄棉起来给自己下了碗鸡蛋面,慢慢吃完,再把房间打扫了个遍,她最近已经不接活儿了,马上到年尾了,她想给自己放松一下,从毕业以来,她从来都没有休一次假,总卯着一口气,生怕休息了,就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今天却是个例外。 黄棉躺在床上,把回去的票订好了,截图发给了棉棉妈,棉棉妈给她发了一个中老年“OK”表情包,又发了几个“福星高照”、“忙碌的日子照顾好自己”,满屏幕的大红花,红彤彤的很喜庆,黄棉笑得直哆嗦。 棉棉妈问她现在忙吗?黄棉说,“不忙,怎么了?” 刚回复完,就听见有人敲门,黄棉起了身,踮着脚从猫眼看。 是安成序。 现在才早上十点,大顶流却疲惫得跟几晚上没睡似的,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张帅脸生生被折腾出了沧桑感,黄棉给他开了门。 自从把安成序和棉棉划上等号以后,黄棉对他的感觉就很复杂,五味杂陈的。 安成序说他好久没吃过东西了,黄棉抿着唇,给他去厨房又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不像上次那么抗拒。 安成序说他可以睡会儿吗?黄棉就找了床不盖的被子放在沙发上,看着安成序脱了外套,靠在沙发上,灰色的被子盖在他的胸口处,碎发扫在他的眉弓上,眼窝深邃,鼻梁高挺。 他生得高大修长,就这么侧着身子靠着,一双长腿甚至都没地方放,束手束脚。他却跟没什么感觉一样,好像这个用来塞黄棉刚好的小沙发是个多么好的睡觉之处一样。 分明有那么多好地方给他去不是吗? 黄棉叹了口气,除了有团团这么一个因素外,安成序的存在也在影响她。那么大的一个顶流,每天忙得死去活来的,却坚持每天给她发短信,每天的天气黄棉甚至都不是从天气预报上知道的,而是从安成序的短信里。 就像现在,他明明困得要死,却非要过来睡这睡都睡不舒服的沙发。 黄棉不是白眼狼,她能感受到安成序的这份用心。 也因为这份用心,她更要把话说清楚,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安成序。 下午三点的时候,安成序醒了,黄棉见状就把饭菜加热了一遍,让安成序过来吃。 吃完,安成序自发地拿着碗准备去洗,被黄棉制止了。 黄棉让他把碗放在桌子上就好。 她租的是个老小区,这个时节太阳落下得快,阳台那儿搁着成团的火烧云,渐变色的,金色的霞光从火烧云中冲破而出,好看得刺眼。 黄棉收回视线,看着正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成序。 可能是安成序已经从她的态度中得知了什么,所以神情有些惴惴不安,也难得有团团之前的样子了,小可怜似的,不像一直以来那么嚣张。 黄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安成序,问:“休息好了吗?” 安成序抬起头,“嗯”了一声,声音很低。 “我们之间的事……”黄棉说,安成序立马抬起了头。 黄棉错开他的目光,舔了舔上唇角,“之前的表白我解释过,是我冒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觉得你应该知道。” 空气顿了五秒,黄棉听见安成序说,“我不知道。” 闷声闷气的,和之前团团一个人生闷气时差不多。这小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就背了个小熊吊坠嘛,他就自己一个人气鼓鼓地坐在那儿,背朝她,黄棉过来逗他,让他叫姐姐,他就鼓着脸颊,一口一个“棉棉”。 气得她绝倒。 黄棉在心底叹了口气,侧过脸,看着安成序,声音很温柔,是个姐姐样子,“我觉得你知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光是你喜欢我这件事都让我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安成序有些急切地问。 “因为你是安成徐。”黄棉拿手指指了他一下,笑了下,“我看着你就感觉你随时要走,外面有更大的天地更好的人更适合你的未来,而我不应该在那里面,你知道吗?我看过无数怀揣着梦想的人进入娱乐圈,但都是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太少,能留下并且能出名的更少,可是你不一样,你才刚刚过完二十岁生日,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顶流了。” 安成序想说我不会走的,我喜欢了你四年了,从来没觉得你不应该在我身边。 “而我不一样,我是千万个北漂族中的一个,千万个化妆师中的一个,扔在人群中都找不到,没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你说你喜欢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就是,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你看吧,我就是这种人,别人喜欢我我都不敢信,很差劲的。” 分卷阅读22 安成序摇头,“你不差劲,只是缺乏安全感。” 黄棉隐约笑了笑,“你对我的滤镜太大了,我就是这么个性格,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的,我自卑又敏感,心思重又贪婪,我要时刻确认他是喜欢我的,他不能时常找不到人,找到了人还不一定能接电话,他不能365天360天都在出差,陪我的时间屈指可数,他不能经常目睹很多诱惑,我会想,世界这么大这么好,他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而你,是不是和我说的完全不一样……” 安成序这次顿了足足五六秒,才张嘴,“……可是,我们都没有相处。” 黄棉站起身,“既然肉眼可见的不适合,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相处呢,就像你不喜欢吃香菜,我喜欢吃,那我们注定吃不到一起去,如果非要强求的话,岂不是两个人都不开心。” 安成序抿着唇坐在那里,像在自己跟自己较劲。 黄棉走近几步,拍了拍安成序的头顶,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沙发太小,你应该睡得不舒服,回家再睡一会儿吧。” 安成序抬起头,明明黄棉在说沙发,却又不只是沙发。 其实,他不是不在意黄棉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连夜赶完了所有的通告就为了有时间见她一面。纵然知道结果可能不好,但是就像薛定谔的箱子,不打开便怀揣着希望。 黄棉把安成序送走,再回到家里,不知为何今天结束得格外快,火烧云迭起,晚霞逐浪,天色渐暗,整个房子都弥漫着寂静。 黄棉把碗洗了,往床上一趴,想起安成序来之前,棉棉妈在问完她忙不忙,便点开棉棉妈的微信,棉棉妈发来一张待收货截图。 气泡水、咖啡、护肤品、保温杯、冲牙器、手机等等,零零散散,23个待收货,很是刺激。 黄棉打起精神问:妈,你这是在干嘛? 棉棉妈很骄傲:你不懂,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肥水不流外人田? 黄棉选了气泡水去淘宝搜索,一点进去,安成序代言的,又去找了其他商品,结果一找一个准,棉棉妈买的所有东西都是安成序代言的。 什么啊。 黄棉:妈,你怎么买这么多安成序代言的东西,都用不上,这不是浪费钱吗? 棉棉妈:谁说用不上?我买的都是能用上的东西。 黄棉:你喝咖啡?你喝气泡水?你用冲牙器吗? 棉棉妈:我喝我用,不行还有你爸。 黄棉叹了口气,摁熄了屏幕,她没想到棉棉妈会这么喜欢安成序,但是一切也结束了。 第十一章 黄棉回来那天,棉棉妈和棉棉爸都在家,专门为黄棉准备了一大桌子菜,黄棉放了行李,和棉棉爸妈坐上餐桌。 一别三年没见,前不久才见的棉棉妈还好,棉棉爸可受不了了,那么个大老爷们一边喝小酒,一边偷偷抹眼泪。 棉棉妈说:“别哭,孩子回来了,该高兴。” 棉棉爸不认:“谁哭了,我那是酒呛的。” 黄棉也哭,这么多年没回家里,棉棉妈上次走得又极其匆忙,哪家的孩子不思念父母,而且在外打拼,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只有在家才会有人心疼自己,做回那个完全不需要坚强的黄棉棉。 见黄棉哭,棉棉爸也忍不住了,父女俩捏着拳头,嗓门一个赛一个的高,活像号丧。 棉棉妈一脸无奈。 棉棉爸号完,关心起最重要的女婿问题,抽了抽鼻子,问:“棉棉,小安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棉棉妈也竖起耳朵,黄棉一口气没喘过来,张嘴就是一个哭嗝,“呃……” 正在黄棉和一脸期待的棉棉爸妈尴尬对视的时候,有人敲门。 黄棉见状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大口气。夭折哦,从哪里找那什么劳子小安,自打那天和安成序说完,这人也应该懂了她的意思,直到今天再也没联系过她。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儿失落,她把这归咎于,以后再也见不到安成序那张帅脸了吧。 这么想着,她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立马傻了眼。 门口拥拥嚷嚷了好多亲戚,一张门都框不下,都穿着喜庆的大红色,拎着一手的礼品。 棉棉妈驾轻就熟地和她们打招呼,一口一个“雅雅妈”、“磊磊爸”的。 黄棉出去了这么多年,就算之前和亲戚有交集,现在也只是那种脸和人对不上号的尴尬状态,正巧有人留意上她。 “呦,这不是棉棉吗?这么多年了,才回来啊,也难为棉棉爸妈了。” “是啊,棉棉一去就这么多年,还记不记得我们?还会不会叫人?” 黄棉哪里还记得这都是谁,只好尴尬着站起身来,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可以给她们表演一个吃香蕉。 好在棉棉妈解围,“棉棉出去这么久,今天才回来,刚吃完饭 分卷阅读23 ,先让她睡会。” 黄棉大舒一口气,连滚带爬地滚回自己房里。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黄棉从床上起来,衣服刚穿上,被不知道谁家的小孩推着门就进来了,那小孩一点点小,却特别能跑,在她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好多东西黄棉才刚刚收拾好,转眼就被他弄出来了。 头都大了。 又进来了一小姑娘,黄棉还记得她,这是大伯家的小孩,叫黄婷婷。 黄婷婷帮她逮住这满地疯跑的小屁孩,交给了他最怕的他爸,就一屁股坐到黄棉身边,神情八卦兮兮的,“棉棉姨,你在外面这么些年给谁化过妆啊?” 黄棉一边回答,黄婷婷在她身边夸张地‘嗷嗷’叫,一边在手机上搜索如何应付亲戚。 之前每年过年的时候,棉棉爸妈都带着她到处跑亲戚,她和亲戚又不太熟,总是半尴不尬地站在那儿,让她们评头论足,话说重了怼回去,说她没教养,说轻了自己又觉得难受。 出去这么些年,她已经渐渐淡忘了这种感觉,结果没想到刚回来,就又遇上。 黄棉拿出高中被语文老师抽查课文时的速背能力,把对付亲戚的三十六计背得个八九不离十,顺便让黄婷婷说下都来了谁。 刚刚有信心,踏出自己房门,谁知就被放了个大的。 “棉棉,你爸说你找了个忒俊俏的男朋友,还是个小明星,是不是真的啊,你这孩子出去那么久,手段还见长了啊。”大婶说话了。 “呃……”黄棉嘴角抽了抽,这叫她怎么回答。 “哎呦,大婶我们说得肯定是真的啊,我这次去看棉棉,还看到了那小孩,长得那叫一个俊,跟画里的人物似的,而且人家可不是小明星,那是大明星啊。”棉棉妈说,眉飞色舞的。 “不是前几年还说棉棉喜欢上一个小爱豆的吗?一直也没消息,怎么的,之前的小爱豆还变成了大明星吗?”二婶也说话了。 小爱豆说的是李潭,黄棉当时年岁小,藏不住事,喜欢李潭便嚷嚷给棉棉妈知道了,没想到一个说漏嘴,整个黄家都知道了。 黄棉在外面和一个小爱豆好上了!当时可是成了黄家内部的一个大新闻。 结果几年过去了,之前说的小爱豆一直没影,这件事渐渐就成了父母之间的笑谈了,都以为棉棉爸妈为了给自家女儿撑场面撒的谎。 毕竟小爱豆那也是可以上电视的人物,跟他们这种平民百姓不一样,加上棉棉妈一渲染,没女婿的几家还好,有女婿的几家可都打翻了醋坛子,生怕这小爱豆就落户在黄棉家。 “当然不是一个人啊,小爱豆那个早就过去了。这次是认真的,女婿都认了,妥妥的大明星,平日里你们想见都还见不到,人压根不瞅我们小老百姓的。”棉棉爸见棉棉妈被围攻,也跳出来。 这下可好,一下捅了马蜂窝,棉棉爸是黄家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从小就受三个哥哥姐姐的气,加上后面发展得也就一般般,赶不上其他三家,其他几家也默认黄棉一家是自己家的下盘菜,平时说话可都不客气。 没想到这从小不显山不漏水的黄棉竟然憋了个大的,找了个大明星,这下可不就实现弯道超越了吗? 棉棉爸在那里夸夸其谈,他的新女婿多么优秀,性格又好。 大伯忍不住,“说了那么久的大明星,棉棉男朋友到底谁啊?” “小安,安成序啊。” 棉棉爸话音刚落,黄婷婷一声高亢的尖叫,活像鸡打鸣,“安成序!!!是那个安成序吗?” 三婶哪里知道什么安成序哦,浑身一哆嗦,“黄婷婷,别一惊一乍的吓死人!” “妈你不知道,这不是别人,是安成序啊,他微博粉丝有三千万,你之前特别喜欢的那个张信泽,还跟他合作过,我们班上好多人喜欢他!!!” “这么厉害啊。”三婶喃喃自语道。 大婶二婶家也从黄婷婷的态度中感觉到了什么,双双对视了几眼,棉棉爸昂着头,一幅想低调却低调不起来的模样。 大伯:“这么好的女婿,怎么不和棉棉一起回来看看?刚好我们帮着把关把关。” 二伯:“就是啊,怎么不把人叫回来。” 在棉棉爸被人拉着询问的时候,黄棉悄悄拉着棉棉妈,推开房间的门,给她叽叽咕咕说了那么一通。 待到棉棉妈出来的时候,神情已经不对了,往棉棉爸那里走,一扯他的袖子,让他悠着点,什么那是我认定的女婿,就这两天过来一躺还不容易的话不能说! 棉棉爸被棉棉妈一打断,神情颇有被人打扰的扫兴,嘟嚷着,“干嘛啊,说得正高兴呢。” 棉棉妈和棉棉爸嘀咕的时候,大婶和二婶就去找黄棉,一边一个,围着她取经,“棉棉,快教教我们,怎么找到这么棒的男朋友,我身边还有很多单身的女娃子。” “就是就是,也教教你二姐,自打她和前男友分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黄棉哪里来的经验,教人在顶流下面表白吗, 分卷阅读24 也不是这么个事啊,只好吞吞吐吐胡说八道,之前准备的应付亲戚三十六计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棉棉爸被棉棉妈这么叽叽咕咕的一说,神色大变,再也没有先前的扬眉吐气,大伯二伯让他快点把女婿带过来看看,这下他可不像先前那么嘚啵,一脸尴尬地打哈哈:“那孩子忙……大明星嘛,哪有功夫……” 棉棉妈也点头;“忙得很的哦,之前我去看棉棉,来了没多久就走了……” 三婶说话了,“再怎么忙,回来见人的时间总要走吧,女婿都认了,总不能说,人都不回来给我们看看吧。” 大婶也说,“不是这个理啊,是个明星不得了吗,面都不露的吗?” 二婶最精明,眼睛一眯,“搞什么哦?人都见不到,就说有女婿了,嘴巴一叭的,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大伯二伯三伯一听,也是这么个理,于是分成两方阵营。 以大伯为首的正方,主张要见人,见了人才信四弟家闺女真不得了,找了个大明星当男朋友,否则就又是吹牛皮的。 以棉棉爸为首的反方,走的是游击战,一会儿说,人忙,一会儿说电话打不通。毕竟自家闺女都说了,上次那是个乌龙,人安成序压根不喜欢她,还能从哪里找个大明星出来呢。 敌强我弱,战况一面倒,棉棉一家节节败退。 最后大伯冷笑一句,“棉棉爸,你还是老样子,吹牛皮不打草稿,跟小时候一个德行,五十的说成一百的,都是一家人,谁不知道谁啊这是!” 气得棉棉爸脸红脖子粗的,冲冠一怒为颜面,当即一通微信视频给安成序顺过去了。 什么不合适什么压根没这回事都抛到脑后,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大伯二伯三伯家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看好戏,黄棉和棉棉妈抽着嘴角尴尬对望。 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之中,和门铃一起响来的是,微信视频特有的“嘟嘟嘟”,一声一声…… 第十二章 黄婷婷拿剪刀手夹了下安成序的衣袖,感受到活人的体温后,立马一蹦三尺高:“啊啊啊啊啊!活的明星!活的安成序!” 然后拿着作业本,围着安成序就是一通要签名照,待到安成序给她和她班级里无数个小姐妹签完,她捧着作业本一脸幸福得快要晕倒的表情,恨不得把它当成传家宝。 在她浑身弥漫着粉红色泡泡的同时,黄家全体上下面面相觑都是尴尬的形状。 大伯二伯三伯尴尬是因为自己前不久还等着看黄棉家的笑话,结果马上被打脸。黄棉出去这几年真的找到个大明星当男朋友,这可不是别人,而是活生生的大明星啊! 黄棉尴尬是因为她才跟棉棉爸妈说完那都是乌龙,安成序压根不喜欢她,结果人已经在路上了,她又该怎么和棉棉爸妈解释! 门一开,安成序见到那么多人都在,他也不惊讶,看了一眼正尴尬的黄棉,就态度自然地和人打招呼;“伯父伯母们好,我是安成序,是黄棉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言罢,还给大家举了个躬。 黄棉左边脸顶着棉棉爸妈“这孩子,怎么回事?什么不喜欢她啊,人都跑上门了,还不喜欢她,分明是喜欢的不得了吧”,右边脸顶着大婶二婶三婶的“多年没见,黄棉这小丫头真的不得了了,还知道钓人心思,怎么问都不说,还以为真是撑场面胡说八道的”,简直欲哭无泪。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不是已经跟安成序说清楚了吗? 棉棉爸收回瞪黄棉的眼神,佯咳一声,“咳咳,棉棉这孩子说你忙,我们还以为你不来,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来来来,快歇会儿。” 黄婷婷还想再和安成序拍几张合照,舍不得让安成序走,生怕人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人都是你小姨男朋友了,你还怕人跑了不成,你棉棉姨还在呢。”大婶示意黄婷婷往黄棉那儿看,黄婷婷收到讯息,立马心照不宣地呵呵笑了两声,举着手机不知道和人说什么去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棉棉爸喜形于色,拉着安成序坐他旁边,黄棉怕他爸干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她以后更不好收场了,连忙跟上来。 黄棉清清白白的,落在大伯他们眼里可不清白了,起哄道:“这么护着啊!还怕你爸吃了小安不成。” 黄棉只得尴尬一笑,夭折哦,这么会变成这样! 大家伙儿都对大明星很感兴趣,拉着他问东问西,安成序也不拿之前那个目中无人、冷冷淡淡的模样看人,一幅很温和很懂礼貌的样子。 大伯酒到酣处,一不留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大着舌头拍安成序的肩膀,“小伙子别介意……我们也是没想到棉棉会和你在一起,嗝……” 安成序也不动怒,只垂着眼睫,一派不声不响的模样。 大婶隔空狠狠捣了一下大伯的腰窝,补救道:“哈哈哈,之前那是没看到,今天这一见,两个人登对极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大 分卷阅读25 伯也反应过来了,跟着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安成序隔空笑了下,嘴角挂了个小弧度,还朝他们举起酒杯,要给他们敬酒。 这下谁都知道他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了,成把的他和黄棉看着多适合的好话一箩筐往安成序身上砸,安成序高兴了,也只是嘴角微扬,看不太出来,给人敬酒的动作却一直没停过。 黄棉原本是要防止她爹胡说八道,但是现在的作用却是为了看住安成,生怕他喝醉。 正准备让他悠着点,二伯酒劲上头,张嘴开始胡咧咧,“真是没想到,棉棉之前还为了那个小爱豆要死要活的,我们还生怕她想不开,没想到现在……” 空气静了几秒。 二婶瞪了二伯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二伯说的是,黄棉刚刚得知李潭有女朋友时候的事情,她对着李潭还能表演出一幅祝福你们的假象,可是对着棉棉妈她就绷不住了,一通视频电话打过去。 一接通,她的眼泪就是缺了扣的堤坝,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嘴里还嚎着“妈,我失恋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嗝……” 却没想到,对面不仅有棉棉妈,还有大婶二婶三婶,甚至连隔壁的王阿姨都在场。 吓得黄棉哭腔愣是转了个弯,“嗝”了一大声,没几秒,立马脸通红,脚趾抓地,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社会性死亡。 女人都是八卦的,黄棉失恋这个事就传遍黄家,成为人茶余饭后的谈料。 再结合之前的小爱豆,于是整起事件就不难猜了,黄棉和小爱豆谈恋爱,还失恋了。嗯。应该是被甩了。 黄棉僵在空中的手颤抖了两下,天噜啦,多少年前的事情怎么还能提起来说! 她下意识看向安成序,这人垂着眼睫,睫毛在眼窝处扫出阴影,按理说他这一幅闷葫芦样应该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可是黄棉莫名觉得他不高兴了。 于是将将放在他酒杯上空的手仿佛被烫伤一样收回。 收到一半,被安成序大手拦住,握住,再塞到桌下。 安成序的手很大,指腹有茧,从指腹开始一点点收缩到掌心,像被他的手包裹住一样,茧摩擦的感觉痒痒的,黄棉想挣扎,马上被安成序控制住。 把她的手揉成个小拳头,团吧团吧,就那么塞在自己掌心内,再也不拿出来似的。 黄棉面红耳赤,这人怎么回事啊!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 黄棉使劲挣扎,安成序就一派淡定,低眉敛目的模样。 大伯说到兴起,他还跟着笑,笑声带着的震动传到黄棉这边。 安成序手热又烫,还时时刻刻感觉有人会看过来,黄棉很是坐不住。 棉棉爸夸自己的好女婿,“小安性子内敛,也讲礼数。” 黄棉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边在心里吐槽,爸,你心里的好女婿正在拉着你闺女的手不放!还讲礼数吗! 她往外抽,安成序就往里收,男女体型毕竟有差异,黄棉抽十下,安成序一下就给她拽回来了,拽回来后也不像之前一样团个拳头,而是勾着她的手指,从食指到指根,再到关节,又到指腹一点点捏着把玩。 最后还悄悄捏了下她的指尖。 黄棉被他捏得浑身激灵,像只猫弓起背脊,时刻准备逃窜,大婶就cue到了她,“棉棉啊,你怎么和小安认识的啊。” 谁知道怎么认识的!黄棉着急摆脱安成序的手,准备胡说一通,下一秒,安成序在桌下捏了下她的指尖,跟触电似的,黄棉“啊”了一声。 这下可好,所有人都被她这声吸引过来了,黄棉红着脸,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正在干坏事的学生被老师点到了。 安成序就笑,垂着长长卷卷的睫毛,眼底像落了星河,整个人好看得不像话。 黄棉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明明是他犯案,自己还好意思笑,实在是太过分了! 黄棉气极了,使劲瞪他,他就收敛点笑意,一本正经地替黄棉回答大婶的问题,手还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指尖。 好不容易,大婶那一难过了。 黄棉立马抓了安成序的衣角,把他拉过来一点点,声音压得很小,“放手,安成序!” 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安成序就抬眼,黄棉口中说的“他们”正盯着他和黄棉看,大伯二伯三伯他们一脸“小年轻啊真是克制不住”,棉棉爸一脸“闺女男朋友和闺女感情真好”“我家闺女再也不是我家的了”的欣喜又失落复杂表情。 安成序笑了笑,拿另一只轻轻推了下她要撞到餐桌的小脑袋。 太笨了,早都看出来了。 黄棉奈何不了安成序,气得直磨牙,还被安成序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脑袋,像大孩子对小孩子似的,可真是气死了。 安成序知道自己比她大,都要叫“姐姐” 的吗? 她生气了,也不搭理安成序,随他把自己的手当玩具似的,搓了又搓,捏了又捏。 饭吃到最 分卷阅读26 后,东倒西歪了一大片,棉棉妈组织着醉鬼媳妇扶着醉鬼上了车,回头就准备开始处置自家的醉鬼。 棉棉妈说棉棉爸醉了,让他从餐桌上下来。 棉棉爸一脸不乐意,红着脸试图夹花生,力证自己才没醉,待到第三次筷子从花生米上空穿过,棉棉妈忍无可忍,直接叫大名:“黄国江,自己下来。” 棉棉爸受了一惊,嘴里嘀咕着:“棉棉已经有了小男友,老婆还是这么凶,真是该变的不变,要变的不动……” 顿时鸡飞蛋打。 黄棉没有功夫管棉棉爸妈,因为一个安成序已经够她受的了。 这人喝酒不上脸,又是一幅喝就喝了呗,给人一种自己酒量很好的样子,结果醉得似乎比棉棉爸还厉害。 起码棉棉爸还有力气闹妖蛾子,安成序就攥着她的手,闭着眼,趴在桌上。 黄棉小声叫他,“安成序、安成序,你快起来!” 回你的首都去! 他被吵到了,换个方向继续趴着,一幅很不配合的模样。 黄棉见他来回动作间,头发都被揉乱了,几根毛气球般炸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像呼噜猫一样撸了他的头发一把。 被她的动作烦到了,安成序又转过脸看着她。 黄棉心虚,这可是安成序的头顶,可不是她这等凡人想摸就能摸的,便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伸出一只手指晃啊晃,问;“这是几?” 久久没等到安成序说话。不会吧,已经醉到连这是几都认不出来了吗? 黄棉低头,就看见安成序狐狸眼泛着水光,润润的,像琥珀色的玻璃弹珠,见她看来,才说:“这是团团……” 还把黄棉的指尖往他这边拽了拽。 黄棉愣住,这个时候的安成序很像四年前的那个小胖娃,举止依赖,神色可爱。 安成序又说,“还要接着问。” “问什么?”黄棉回过神,问。 “这是什么?”他支起脑袋,由于醉酒,指着黄棉的手指一晃一晃的。 “……” “这是黄棉。”黄棉汗了几秒,怀疑醉鬼喝得智商都没了。 空气顿了几秒,黄棉听见安成序像纠正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似的,努力挺直了腰背,说,“不……这是团团的棉棉。” 这一刻,他没有一点回答“这是团团”时的可爱劲儿,眼神沉沉,声音低哑,像大提琴摩擦尊贵的红丝绒,低音直抓人心,有难以言喻的进攻性。 黄棉被吓到,下意识后撤一步,下一秒,特别有霸总气质的安成序不胜酒力,“啪”一声栽倒在餐桌上。 第十三章 黄棉这是第一次见到喝醉的安成序。 这人喝醉后像只呆头鹅,除去说“这是团团的棉棉”的时候,其他都是一幅呆头呆脑的模样,黄棉和棉棉妈收拾完桌子回到房间,就看到安成序仍然保持着她出去时的姿势,目光深沉看着某处。 黄棉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惊天之语,便盯着他看,安成序突然指着窗外,幽幽说:“螃蟹。” “……” 黄棉简直要晕倒,不知这人哪来的逻辑,难不成天上的月亮像蟹黄吗? 黄棉递给他柠檬水,他也不接,一幅要望月而去的模样。 黄棉没想到这人喝醉是这个模样,只得自己上前,把柠檬水放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安成序就鼓着脸颊,一幅“不要不要”的表情。 黄棉只得拿出对待小朋友的耐心,说:“乖,张嘴嘴。” 安成序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像是看出来她是谁一样,这才乖乖把嘴张成“O”形。 黄棉喂完柠檬水,正准备往外走,就感觉身后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醉鬼安成序喝醉了还不老实,手牢牢握住黄棉的手,好像在餐桌上还没捏够似的,黄棉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头顶上的火苗已经一蹦三尺高了,扭过身。 安成序这人有一双很多情的狐狸眼,潋滟撩人,特别在这种,月光下眼睛含着水光的情况。黄棉的心霎那像被射进了一只丘比特的颜值小箭,砰砰直跳,缓了好几秒,才小声问,“……怎么了?” 安成序说;“难过。” 声音小小的,也没有平日里那股嚣张的劲,甚至还有点儿小可怜。 黄棉母爱一瞬间就泛滥了,“是不是酒喝太多了,酒量浅就少喝点,我再去给你倒杯柠檬水……” 她絮絮叨叨的时候,安成序就抬着那双含着水光的眼,轻轻眨,过了半晌,他说:“……心里难受。” 黄棉被他这难得的弱势击中,简直头皮发麻,低下身,问:“怎么了啊?” 空气顿了五六秒,黄棉听见安成序说,声音低低的:“棉棉……喜欢他,不喜欢我。” 黄棉愣住,她喜欢谁?又不喜欢谁?这都什么乱七八焦的。 正想问清楚,安成序不胜酒力,摇晃两下,水眸彻底阖上了。 分卷阅读27 黄棉松了口气,给他盖上了被子,轻轻阖上房门出去了。 门外,棉棉妈正在守株待兔,黄棉一出来,忙拉着她到阳台。 棉棉妈可不好糊弄,竖着眉毛,“黄棉,你和小安到底怎么回事?” 黄棉嘟嚷着 :“什么怎么回事?没怎么回事啊。” “还说没怎么回事?你把人照片放自己手机里,暗恋人家,现在人家已经过来了,你还说没怎么回事?没怎么回事,人犯得着大老远的往我们这儿跑啊!还说什么已经没关系了,搞得我和你爸差点儿下不来台!” “妈,真不是那么回事,我和他真的没关系……”黄棉欲哭无泪。 棉棉妈冷笑一声:“那你把人照片放手机里总归是事实吧。” “手机有他照片也不代表我暗恋人家啊。”黄棉狡辩。 棉棉妈冷笑二连:“你要是有那个胆子挂墙上也不至于现在还是单身了。” 言外之意,你黄棉只敢有胆子放手机里。 “……”妈,也不是你怎么说自家闺女的吧。 好说歹说,棉棉妈一幅就是认定黄棉暗恋安成序的模样。而且还是那种弄到了手还不负责任的死德性。 黄棉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张嘴巴,才能解释这一切。 棉棉妈一通输出,成功打得黄棉哑口无言,正准备扬长而去。 黄棉稍微有点儿迟疑;“……妈,不好吧。” 棉棉妈回头:“哪儿不好?” 黄棉小小声的:“安成序似乎还没资格上墙吧……” “?” “毕竟还健在呢。” “……” “黄棉棉!我跟你说这儿,你跟我说那儿,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让我也去墙上待待?” 黄棉醒来的时候,天刚刚透亮,橘黄的太阳挂在晶莹的树梢上,天空衬得薄红,拿出手机一看,早上五点半。 她连忙坐起身,穿了衣服,她有个很重要的任务,要趁棉棉爸妈还没醒,把安成序悄悄弄出她家,昨天他喝醉了,没办法把他弄走,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一旦安成序出去了,她再悄悄把安成序从棉棉爸妈手机里删除,这段孽缘就能彻底宣告结束。 不可否认,安成序的出现的确解了棉棉爸妈的尴尬,但是也只是仅此而已,安成序终究和黄棉是两个世界的人。 整理完毕,早上五点四十五。 冲!把安成序弄出她家! 黄棉棉你很强,你很棒,安成序什么的是吓不到你的,就这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黄棉打开了房门,然后见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她以为的正在睡觉的棉棉爸妈正和她要驱逐的对象,像一家人似的,正相亲相爱地包饺子! 她一推门,刚好听见棉棉爸在对安成序无脑夸,“小安啊,你这技术越来越好了,都快赶上棉棉妈了。” 虚伪!安成序这个五谷不分的人怎么可能一早上就和棉棉妈平起平坐! 黄棉蹭蹭蹭跑到安成序身边,趁着棉棉爸妈低头说话,神色挺凶的:“安成序!快从我家离开!” 然后刚好被棉棉爸听见了,他老人家可见不得自己亲亲女婿被闺女凶,顿时比黄棉还凶:“黄棉棉!你怎么说话的?小安特地跑过来一躺容易吗?要不是小安,你大伯二伯他们还等着看我笑话!” 黄棉被棉棉爸的大嗓门吓得一哆嗦,棉棉爸一贯是宠着她的,从来没和她大声说过话,结果为了个安成序,这么对她,她鼓着脸颊,不服气地说:“又不是我叫他来的,来了还不走了。” 安成序包饺子的时候,黄棉就在一旁守株待兔,逮着空就瞪安成序,让他快从自己家出去。 可是这人就跟没看到似的,特乖地在那里包饺子。 直看得棉棉爸妈一口一声,“小安真是懂事,倒是棉棉,太小孩子性格,以后麻烦你了。” 气得黄棉绝倒。 好不容易包完了饺子、吃完了饭,棉棉爸妈说要去买点年货,让黄棉带着小安先到处逛逛,黄棉自是满口答应,终于有机会把安成序这个祸害送出去了。 安成序这个时候倒没有作妖了,黄棉开了门,闷不做声往外走,他就乖乖地跟在后面。 走到了条空无一人的街道,黄棉站定,转身看向安成序。 安成序也垂着眼睫看她。 黄棉叉着腰,神情凶巴巴的,“说!你为什么来我家!” 安成序没说话,黄棉哼了一声,“这次可没有我爸妈护着你了,快说!” 过了半晌,安成序叹了口气,说,“棉棉,我只是想和你试着相处。” 霎那间,上次安成序可怜巴巴说“可是我们都没有相处”的模样袭上黄棉的脑海,她忍不住哼哼:“说得好听,什么试着相处嘛?我看你压根就是自己跑过来而已,我都没同意,现在好了,都以为我和你是一对了,我回去该怎么解释嘛?” 安成序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心,他工 分卷阅读28 作忙,为了能有时间找黄棉,他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才把之前接下的通告赶完,好不容易忙完,去她家一看,早已人去楼空,问黄棉的师父丽莎才知道,黄棉回了w市的老家过年去了。 黄棉的性格他知道,她像只特别会趋利避害的小动物,擅长给自己洗脑,特技是很会后退,如果这个时候不去找她,很可能。 这个年就是他们关系的终点,他接受不了这样。 安成序看着气鼓鼓的黄棉,垂着眼睫道歉:“棉棉,我不知道你家会有那么多人,你不要生气。” 黄棉怎么可能不生气嘛,一想到那么多亲戚都知道安成序她就觉得头大,哪怕一个人解释一句,也是十几二十句了,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人,黄棉头都大了,得想个办法及时止损,对了! 黄棉站定,抬头看着安成序:“你自己乖乖呆着,别往我家跑。” 总之,先把这个人和棉棉爸妈隔开,省得这两人跟吃了迷魂药似的喜欢安成序,等年假结束,她回首都,一走了之,再远程通知一下棉棉爸妈,她和安成序已经闹掰了,完美! 海阔凭鱼跃,天高皇帝远。 安成序这个时候又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了,长长的睫毛耷拉在下眼皮,看着可怜兮兮的,他说,“可是,我过来就是想和你相处的。” 黄棉已经免疫了,安成序这个演技,真是炉火纯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第一次看他扮可怜,她可能还会心软,但是亲眼目睹,那么多次安成序把这招用在棉棉爸妈身上,再反作用给她,她就立马能硬起心肠,直接威胁:“你怕不怕我生气?” 小年那天,w市漆黑的夜空骤然被烟火打扰,黄棉带着家里的小朋友站在一片白雪皑皑抬头看,烟火炸开完,便有很浪漫的燃烧后的星云,层层叠叠,好像过去的一年就被星云悄悄嗷呜一口吞了,然后吐出更多对未来的期望。 小朋友看完烟火,吵着要去放烟花,黄棉带着他们去买。 黄家是个大家族,黄棉是第二辈中最小的,其他的哥哥姐姐除了二姐都早已经结婚,甚至孩子已经好几岁了,就像昨天见到的黄婷婷,就是大伯家的孙子。 而她这个还没结婚,不会打麻将的长辈唯一的用途就是用来带这群闹腾的小屁孩。 甚至黄婷婷都可以说,她要做作业,没空看孩子,只有她黄棉完全没有拒接的理由。 哎,黄棉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屁孩们跟萝卜头似的,就那么大一点儿,偏偏能动又会跑,捧着烟花到处点,黄棉一把老骨头都快折腾断了,站在空地喘气的时候,二姐走到她身边。 二姐是第二辈中另外一个还没结婚的人,但是待遇和黄棉不一样,她性子冷淡,人又傲气,二伯家发展得很不错,自然不会有人把她当黄棉似的瞎指挥。 黄棉和这个二姐关系不咸不淡,有她的微信,但是几乎没联系过。 黄棉先打招呼;“二姐。” 二姐点点头,也不说话,就站在她旁边,黄棉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只好硬着头皮想尽办法找话题,免得气氛如此尴尬。 但是两个人久别重逢,之前的关系本来也就不好不坏,把小时候的一些事扯了又扯,成了嘴里嚼硬的口香糖,实在是没味道了,然后成功冷场。 黄棉恨不得有个发生什么事,让她好有理由逃之夭夭,二姐却像没感受到这份尴尬似的,静静看着在雪地里到处疯玩着的小屁孩,烟花在漆黑夜空“咻”一声炸开,落了满天星河,她突然说话了,“我还记得棉棉你小时候很喜欢玩这个?我当时还让给你玩了是不是。” 黄棉抿着嘴唇,想起了小时候过年前的情景,小时候烟花都是紧俏货,又贵,棉棉爸妈给的钱只够黄棉买一点点,二姐家当时和黄棉家情况一样,两个人都是那种玩完自己手里的,就眼巴巴地望着哥哥姐姐手里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黄棉小时候长得像只小猴子似的,二姐则精致得像个雪娃娃。 黄棉记得很清楚。哥哥姐姐带着二姐玩,她就一个人在最外面,好想也和他们一起玩,但是没有人叫她过来。 当时她应该是很委屈,觉得不公平,为什么都是只带二姐玩,却不带她玩。 再几天,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转移得快,玩够了烟花,又还剩一些,正愁不知道丢哪里的时候,二姐看见了黄棉。 她用那种像是施舍又像是恩赐的语气,对黄棉说:“你想玩吗?给你玩。” 然后黄棉拿着她给的不想要的烟花,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奔赴到下一个游乐点。 还是没有带她。 黄棉眨眨眼,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是吗?我不记得了。” 二姐也笑,声音轻轻的说了句:“是吗,那还挺可惜的。” 第十四章 二姐站了没多久,就径直离开了,可能是黄棉一直表现得一问三不知,让她没有打击的余地。 再过了不久,小 分卷阅读29 屁孩们也被各自的家长领回家了。 棉棉爸妈都奋战在麻将桌上,并没有人搭理黄棉,正想接下来要干什么的时候,她收到了安成序的短信。 安成序:棉棉,我饿,一天没吃东西。 是的,没错,安成序这个熊孩子还在w市,昨天她好不容易把安成序稳住,让他先自己一边待着去,结果这人二话没说,自己定了个酒店,像等着皇帝传召侍寝的嫔妃似的,等着她的口中的相处。 黄棉:为什么一天没吃?点外卖。 熊孩子:没有外卖。 没有吗? 黄棉也去外卖软件上看,果真没有,她家在w市的一个小县城,外卖本来都不发达,更何况现在是小年,都着急回家过年了,哪还有功夫开外卖。 黄棉抿抿唇,她有点儿心虚,她自己吃饱喝足的,一天都没想起安成序那个祸害,棉棉爸妈倒是问了几句,黄棉满嘴跑火车,忙呢在,直播呢在。 可是事实上,小年当天安成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酒店待着,人生地不熟的,还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黄棉:你在哪家酒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熊孩子:XXX酒店。 黄棉在酒店下面等着安成序下来,来来往往的都是一家人,很少有形影单只的,也只有安成序这个拎不清的,大过年的住酒店,等着她什么时候来找他。 正发呆的时候,安成序从酒店门口走出来。 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冲锋衣,肩宽腿长的,黑口罩、鸭舌帽、黑围巾,整个人打扮得很低调。 本来就是个小县城,过年还开着的店少得可怜,黄棉只得带着他到处绕,走到了家24时小时营业的中百罗森。 过年了,人都些倦怠,店里的食品不多,收银员也一幅快点下班的姿态,黄棉怕安成序扎眼,把他赶到休息区去先待着,也没什么选择,把最后几件速食都买了。 休息区里很空,除了安成序外没人,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长腿无处可放,只好局促地交叉着,口罩取下来了,垂着眼睑,一心一意等着她过来、 黄棉止住脚步,看着安成序的背影,呼出一口气,明明是大顶流,明明是过年,可是他却这个完全不熟的小县城,饿了一天只等她来投喂三四十块钱的速食。 他,有那么喜欢她吗? 店里虽然没什么人,但是还是被打扮得很有过年的气氛的,红色的福字贴在透明的落地玻璃上,贴了一串,有个很大流苏很长的中国结挂在休息区正中央。 黄棉不知道要干什么,把店里的环境看了个干净,已经完全不想看了,才慢慢把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 安成序好像没觉得大过年吃速食是件很埋汰的事,就那么一口一口的,速度快,但是吃相却不粗鲁,吃完后,还把筷子并在一起,放在餐盒上面。 黄棉:“吃好了吗?” 安成序:“嗯。” 黄棉:“那……” 话音刚落,安成序打断:“……可以陪我走走吗?” 这人怎么知道她想把他送回酒店! 黄棉看着安成序垂下的眼睫毛,心不由得一软,起了身,说:“好。” 大街上没什么人,白雪扑了松松软软的一层,像奶油胶被挤在地上,黄棉很少和安成序这样相处,两个人肩并肩一起走,都不怎么说话,她盯着地上的雪,踢踢踏踏的,一步一个洞洞。 她从小就喜欢这么玩,二姐他们不爱带她玩,她就自己绕着白雪地,原本是生闷气。踹雪,可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成爱好了。 她踹的时候,安成序就默默地看着她。 这是黄棉难得的和安成序相处时光,同样也是,安城序的。 黄棉像是趋利避害的小蜗牛,触角很灵敏,一旦发现有危险,便小声尖叫,触角疯狂抖动,带动全身缩进为自己构建的安全壁垒中。 不敢尝试。 但是这时的黄棉,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有个一点点的底气,于是胆子变大了那么一个小触角。 见到松软的雪,就忍不住踩踩踩踹踹踹跺跺跺。 是只很有破坏力的小蜗牛。 黄棉踹到一半,听见身旁有人笑,她转身就看见,皑皑白雪中,安成序眼底却有九月流火。 黄棉被他笑得有点儿尴尬,忍不住去瞪安成序。 什么人啊,笑话人真有一套。 而且黄棉棉,你怎么回事?怎么幼稚! 黄棉瞪人在,本来也不留意脚边,没想到脚下又有个枯枝被藏在雪下,当下就是脚底一滑,左脚绊右脚,踉跄几步,险些摔个狗吃屎、倒栽葱。 安成序险险拉住了她,他们的距离一下靠得很近。 原本说安成序眼底像九月流火,可是凑近一看,在过近的距离里,他的眼睛分明是一湾深情的星河。 满眼都是喜欢她的痕迹。 那一瞬间,她面红耳赤,心跳几乎跳上高速,被他揽着的地 分卷阅读30 方隔着衣服有热度传来。 黄棉像被烫到了一样,火速推开了他的手,自己往前跑了几步。 冷风吹在脸上,似乎要蒸腾出水汽。 黄棉棉!你怎么回事!对安成序心跳!你要记住他是个讨厌鬼!要不是他你现在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被留下的安成序下意识捏了下手指,其实今天看到黄棉,他有好几次都想牵一牵她的手,手伸出来几次还是收回来了。 因为他想,黄棉可能不愿意吧。 虽然一场她愿意的牵手,他已经等待了好久了。 黄棉把安成序送到酒店下面,她的脸还是有些红,只是夜□□盖弥彰的,安成序没看出来。 安成序在酒店门口停住,他看着黄棉不说话。 黄棉也抬眼看他。 五六分钟后。 黄棉纳闷,为什么他还不进去,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安成序怅然若失,太快了,为什么时间不能再慢呢?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因为安成序不肯上去,所以黄棉在原地耗了好久,简直比跑完八百米还累,她威胁,这人就黯然神伤,她讲道理,这人黯然神伤,怎么都是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实在没办法,最后趁他不备,自个儿偷偷溜。 没想到安成序比她还得豁出去,她溜,安成序就跟在她后面跟着。 黄棉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个肉骨头,勾着安成序这只汪。 她真的是没辙了,有种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劳累。 黄棉缓缓呼吸,和安成序打商量:“那个……我呼呼,我再陪你转转……呼呼……然后送你回酒店,可以吗?” 安成序这才点头。 最后黄棉生生陪着他把她老家走了个遍,她说哪哪儿比较繁华,不能走,免得有人认出来了。 安成序也不说什么,就站在路口,看着她。 好像在说,看谁先熬过谁一样。 黄棉简直要疯了,她都觉得安成序特像那种小孩子,想要玩具,大人不给,自己就站在店门口,不给买就不走。 所以如果有小年夜在市中心,大概七八点钟逛街的人,一定会看到两个很奇怪的人。 一个人带着棉服的帽子,拿围巾围住自己小半张脸,狠狠低着头,一幅怕踩到蚂蚁的畏缩模样,一个带着鸭舌帽,背脊挺直,手插在裤兜,悠哉游哉的,坦然极了的“我最牛”的死德行。 偏偏是那个坦然的跟在畏缩的后面。 畏缩的扯着帽子,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确定没什么人,再往前迈一步,坦然的就跟着迈。 两人差别巨大,一个特像刚抢完银行,生怕别人知道的,一个就像抢完银行,生怕别人不知道的。 好不容易逛完了,黄棉的腿都不是自己的腿了,也终于成功把安成序塞回了酒店。 回到家,黄棉紧张兮兮地用小号登上微博,自打被安成序的粉丝骂过一轮后,黄棉就对和安成序有关的事特别敏感,生怕再被他粉丝围攻,大号也好久没有登过了。 而且安成序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不怕有人认出了他,再发到网上,掉粉了怎么办。 黄棉咬着指甲,一条一条帖子的刷,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好在安成序的粉丝还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等着《藏狐》的播出,好给他们喂粮。 说起《藏狐》,黄棉换了《藏狐》超话去看,这些天心思大都集中在安成序身上,都没有时间看看谁愿意有没有出《藏狐》特签了。 逛了一圈,很遗憾的是,还是没有。 虽然这情况在预料之中,但是黄棉还是有些失望,又去其他APP上翻了翻,还是没有! 藏狐啊藏狐,陆厘啊陆厘,呜呜呜呜,就差这个十五周年纪念版,黄棉正满床打滚的时候,棉棉爸妈从麻将桌上奋斗而归,喜气洋洋地敲响了黄棉的门。 黄棉有些疑惑地从床上往外望,“咋这么高兴啊?是赢钱了吗?” 棉棉妈眉飞色舞的,“不止。” “?” “我们都说好了,今年过年就会你爷爷奶奶那里去。” 爷爷奶奶那里去?黄棉想下,是在村子里,她之前去过。 左右也是无事,黄棉直起身,正准备说,ok,随你们的。 棉棉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和你爷爷奶奶说了,棉棉有男朋友了,两老就有孙女婿啦!” ? 什么孙女婿? 黄棉眼前一黑,险些心肌梗塞,天啊,女婿的事还没解决,孙女婿又来了! “而且啊,你爷爷奶奶都已经准备好看孙女婿啦!” 第十五章 虽然棉棉妈耳提面命让黄棉把安成序叫过来,但是黄棉怎么可能听,装聋作哑的,就在家里摊着。 用沉默对抗棉棉妈,用魔法对抗魔法,所以其他几家去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剩棉棉家,还有 分卷阅读31 个远在天边外的孙女婿不知道能从哪里蹦出来。 棉棉妈气不过,一通微信电话准备给安成序打过去。 黄棉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不能打!按安成序的死德性,一定是满口答应。 黄棉凑到棉棉妈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棉棉妈冷笑一声:“晚了,黄棉!早干嘛去了!” 然后冷酷地拿着手机往自己房间里走,黄棉想追上去,棉棉妈眉梢一挑,拿手在房门处画了条三八线,意识是,你黄棉棉不要超过这条线。 黄棉气得直跺脚,又不敢进去,只好探着身子,指望能听到个鸡零狗碎的。 “小安啊……我是……对对对,有空……” 正听得努力,棉棉妈失而复得,黄棉踮起的脚还没落地,她就当着黄棉的脸,“啪唧”一下关上了房门。 好啊,这下彻底连鸡毛都听不到了。 救命救命,棉棉妈要和安成序进行不为人知的交易! 黄棉在棉棉妈房门外苦苦守候,五六分钟后,绷着脸的棉棉妈出来了。 黄棉一个健步冲过去,拉着棉棉妈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妈妈妈妈,好妈妈,你跟安成序说什么了?” 棉棉妈嘴角一勾,“想知道啊?” “嗯嗯嗯。”黄棉点头如捣蒜。 “呵! 你想着吧!”棉棉妈嗤笑一声。 问:什么东西能破坏棉棉妈和黄棉之间的友好亲密关系? 答:一个安成序。 黄棉紧张兮兮地和在茶餐厅等着安成序过来,短短几分钟,已经喝了好几杯水了。 棉棉妈已经和安成序说了这事,安成序会是什么反应?要是他答应了,她又该怎么拒绝?拒绝的话,要怎么和棉棉爸妈、爷爷奶奶说? 啊啊啊!太复杂了! 都怪安成序!非要过来闹这一出!要是他不过来不就没这些事了吗!现在她可怎么办啊! 安成序答应去了,她要是不让安成序去,棉棉爸妈一定会拿她开刀,说她拦着不让小安来! 都怪安成序!为什么要来她家,整这么一出! 正在心里唧唧呱呱给安成序扎小人的时候,这人来了。 穿着件黑色基础款棉服,带着黑口罩、鸭舌帽,腿又长又直,涟漪乱飞的狐狸眼藏在碎发下,鼻梁高挺,口罩撑出个深刻的弧度。 是那种虽然很低调,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来的帅。 黄棉等他坐下来,点完餐,在等餐的空隙,黄棉咽咽唾沫,首先是试探:“那个……我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让你一起去我爷爷奶奶家?” 安成序点点头。 好啊!还真说!棉棉妈果然是说到做到的一条好汉! 黄棉深呼吸口气,把恼意压下去,“那你怎么说?有没有拒绝?” 安成序摇摇头。 完了!安成序竟然没拒绝! 和她之前想的一模一样,安成序答应了! 她要是单方面不让安成序去,棉棉妈一定会手撕了她! “你怎么都不拒绝啊?我等会儿怎么跟我妈妈说啊……”黄棉急得直抓头发,“你干嘛啊,非要过来,你看现在都是你害的,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遇到这么多烦心事,原本还只是我爸我妈,现在连我爷爷奶奶都牵扯进来了……” 黄棉一想到可能发生的棉棉妈的逼问,气都短了一大截。 安成序看着对面的黄棉,黄棉本来就是一张娃娃脸,这些天在w市,每天吃好喝好的,脸上叠了层小肉,越发看着显小,现在正苦恼地直叨叨。 小蜗牛会说话,声音还有点儿像猫叫。 安成序不自觉笑了声。 “?” 黄棉简直整个人都服气了,她现在这么苦恼,这人还在对面笑,咋地?她苦恼的样子很好玩?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不请自来,才有这么一出啊! “你还敢笑?你要是不从首都跑过来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你竟然还敢笑!安成序,你真是太过分了!”黄棉磨着后槽牙,恨不得在棉棉妈手撕她之前,先把安成序收拾了。 安成序就收敛了笑意,说,“其实不用着急 ……” 黄棉没工夫听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你说得轻巧,你自己想答应就答应了,没想到我要怎么办吗?本来都说不清楚了,还整这一出,我爷爷奶奶都那么大年纪了,还都期待你来,你要是因为我来不了,那可怎么办?” 黄棉一口气说完,险些提不上来气儿,忙喝了口水。 “我没答应。”安成序说话了。 黄棉吞咽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安成序:“什么?你没答应?” 怎么会没答应?这人不都是这样,想来自己就来了,都不问别人的。 安成序垂着眼睑,“对。” 虽然真的挺想去的,但是他怎么可能不考虑黄棉的想法呢? 黄棉一下坐直了身体,眨巴着眼,再次确认,“所以你 分卷阅读32 给我妈妈说的是?” “得看那天的安排。”安成序抬起眼睑,看着黄棉。 言下之意,黄棉答应了,他就去,黄棉不答应,他就不去。 哇哦!峰回路转啊!安成序压根没答应! 这人还是挺有风度的!没有那么像讨厌鬼,黄棉悄悄在心中把安成序的小人拉长了一小段,给他贴了个“没那么讨厌的讨厌鬼”小标签。 解决了主要问题,黄棉一边看安成序吃饭,一边发着呆。 安成序说的是要和我确认一下,那她怎么给棉棉妈说,安成序去不了呢? 忙? 忙啥啊忙?就几天,人小安都过来了,再耽误也耽误不了几天的。 累? 累啥累啊?去了爷爷奶奶那儿有地儿睡。 有事? 什么事?今年不去以后都不好去了,难得都和爷爷奶奶说了。 怎么办呢?感觉她说啥,棉棉妈都有话说。 正思考的时候,棉棉妈一通电话打来了,黄棉手忙脚乱地接通。 棉棉妈直接就问了,“黄棉棉,你是不是和小安在一起?” 黄棉打着哈哈;“怎么会呢?妈,你想多了,我就是出来吃个饭,怎么会和安成序见面呢?” “行,你把手机对着你对面。”棉棉妈自有制黄棉的法子。 这下黄棉可不敢吭声了,因为安成序的顶流身份,她特意选的小包间,也就一点点大,哪里都藏不住人。 见黄棉放弃抵抗,棉棉妈乘胜追击,“黄棉棉,带小安回你爷爷奶奶家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端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是这事没得谈,小安必须明天跟我们一起回爷爷奶奶家,要不然……” 什么端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 不对! 黄棉颤颤巍巍地问;“要不然……怎么样?” “你不会想知道的。”棉棉妈冷笑着结束整场通话。 虽然黄棉已经是个大人了,但是对棉棉妈的害怕深入骨髓,怎么办啊?为什么非要安成序跟去爷爷奶奶家。 黄棉哭丧着脸,头埋在桌子上回来蹭。 救命啊救命啊,棉棉妈这不是逼我吗? 一直安静干饭的安成序放下餐具,抬起眼睑,说:“我有办法。” 黄棉“刷”地直起脑袋,星星眼望着安成序,“什么办法!” “你带我回去……”安成序说。 黄棉闻言,又耷拉了,这什么办法嘛,我就是不想你和我一起去,你还让我带你回去,不是本末倒置嘛。 安成序娓娓道来,“把我当作你的男朋友,等见完爷爷奶奶,我们的关系就解除。” 黄棉蹭桌子的动作一顿,其实她原来也是想等她和安成序回到了首都,她就远程告诉棉棉爸妈她和安成序分手了,但是没想到中途又来了爷爷奶奶这一遭,假如安成序当了她的假男友…… “立马解除吗?”黄棉小心翼翼地问。 安成序点点头。 所以相当于安成序再帮她骗一下爷爷奶奶吗?这样好是好,可以先把以前的事情解决了,后面她再自己来操作。 而且安成序这么大个顶流也不至于说话不算数,可是…… 黄棉沉吟好久,才咬着嘴唇问,“你图啥啊?” 先是大老远跟着她跑到w市,现在又跟着她往爷爷奶奶家跑,随叫随到似的,好像他的中心只有她一样。 安成序垂下眼睑,过了五六秒,才轻轻抬起来,看着又高兴起来的黄棉不说话。 图,一只胆小的小蜗牛。 他不主动出击的话,这只小蜗牛不知道会把他忘到哪里去了。 黄棉拎着自己的包,在楼下等安成序,这次回爷爷奶奶家,据棉棉爸妈所说可能有个两三天,需要带些衣服去。 黄棉也给安成序发消息,让他多带些衣服,厚一点的。爷爷奶奶家在村里,四周环山,冷空气挺强的。 老远就看见安成序过来,黄棉背了一书包的厚衣服,鼓鼓囊囊的,这人就一个瘪瘪的小包,身上就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平直的锁骨露出来,黑发细碎落在额前,眉眼深邃。 很帅,同样的,也不抗冻。 黄棉凑过去,“你怎么穿这么少啊?村里挺冷的。” 安成序垂着眼睛,准备把黄棉的包拎到自己手里,边说,“我不怕冷。” 黄棉条件反射性地一躲,留安成序的手将将停在半空。 “男朋友。”安成序收回手,抬起眼睑,看着黄棉。 黄棉顿时想起来,她现在可是安成序的女朋友,连忙往前走几步,把包给他。 不消一会儿,棉棉爸开着车带着棉棉妈从停车位出来。 安成序和黄棉坐上车。 一路上,除了安成序拉着她的手不放,其他的都没毛病。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分卷阅读33 一下车,飕飕的冷风往人身上直灌,冷得打寒颤。 黄棉看着安成序面不改色地下车,手上还拎着两个包。 黄棉往安成序那边挪了几步,悄悄说:“我们要不要练习下,免得你等会儿露馅。” 安成序抬起眼睑,多情的狐狸眼定定地看着她,五秒,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亲爱的。” “……” 黄棉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救命,不是安成序会露馅,是她黄棉会露馅。 棉棉爸吆喝他们一起进去,爷爷奶奶家在村里比较靠里的位置,一路上有鸡鸣声、狗吠声,路也是石子路,走在脚下嘎吱嘎吱作响。 等走过好多老爷爷老奶奶坐着晒太阳的路口,黄棉才敢抬起头,天知道,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那么好奇,每一个人进出村子,他们不熟悉的人。 看得她简直社死。 还好安成序脸皮厚,脸不红气不喘地往前走,黄棉躲在他身后跟着走。 等彻底离他们远一点,黄棉拉了安成序的袖子,安成序扭头,黄棉比划着问:“你怕鹅吗?” “鹅?”安成序沉吟片刻,回答,“是那种肚子肉乎乎的,眼睛大大的,看着挺可爱的动物吗?” 肚子肉乎乎、眼睛大大的,应该差不多吧…… 不对! 黄棉有些不敢相信:“你觉得鹅可爱吗?” “对,怎么了?” “不,没什么,你觉得可爱就好。”黄棉收回一言难尽的目光,拉着他往家里走。 棉棉家是来得最晚的,大伯二伯三伯他们早到了,一人一句把黄棉的男朋友吹成了花,听得两老惊叹连连。 大伯:“小安那孩子长得可是真俊,像画里的人物,我就没见过比他更俊的人物!” 爷爷:“哇!多精神的小伙!” 二婶:“态度不知道多好,自己有本事,性格又好,棉棉以后多指定享福,穿金的戴银的!您二老也跟着享福!” 奶奶:“哇!这么好啊!” 三伯:“扒拉扒拉……” 黄棉在前面走,安成序在后面跟,走到了门口,正准备推门。 空着的那一只手突然被一只更大的手握住了,触感热热的,黄棉有些疑惑,回头就看见安成序抬着眼,看她,似乎有些紧张。 哎呀,这假男友太帅了吧! 黄棉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耳朵微红。 想了想,黄棉小声给他科普:“我爷爷奶奶都挺好的,都很热情的,也不用有什么压力。” 安成序的眼睑轻轻颤动两下,像是在担心,要是不喜欢他会怎么样。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这么一张脸放哪里都喜欢。 “没事,先不用想太多……”黄棉吸溜一下快掉下来的口水,理智回笼。 正好不喜欢,她也有借口说。 分手啦!怎么分的? 性格不合,哎呀,反正你们也不喜欢,刚刚好,我以后给你们找个更喜欢的! 黄棉的小算盘打得好好的,放在门上的手一使劲,“嘎吱”一声悠长悠长…… 还没看清楚具体有那些人,和门一起推开的还有奶奶冲出来的身影:“哟!来了啊!” 黄棉幸福地张开双臂,准备和许久未见的奶奶一个大拥抱。 结果奶奶一个健步跨越过了黄棉,冲乖乖站在黄棉身侧的安成序就是一句:“乖孙!叫奶奶啊!” 一旁抱了冷空气的黄棉嘴角抖动几下,扭头看着正拉着安成序嘘寒问暖的奶奶,不是,奶奶!你的乖孙在这里啊!和安成序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第十六章 黄棉不知道为什么,她家人都特别喜欢安成序,从棉棉爸妈,到爷爷奶奶,一口一个小安,叫得比蜜还甜。 转眼间,安成序被爷爷奶奶围起来,奶奶看他穿得单薄,心疼得直叫唤;“孩子啊,多冷啊,怎么只穿这么一点?” 安成序敛着眼,说不冷。 奶奶眉毛一拧:“怎么可能不冷,快快快,再穿件衣服,带衣服回来没?” 小老太太还没安成序腰高,偏偏气势极盛,指手画脚的,让他找衣服出来,穿这个穿那个的。 被忽视得彻底的黄棉忍不住冒酸水,“奶奶,人家可不怕冷,带都没带衣服回来。” 奶奶顺着黄棉手指的方向,就看见安成序没几两重的包,脸色“刷”地一变,直念叨着,“你这孩子,快快来,奶奶给你找见衣服穿。” 言罢,就把安成序拖进了房屋里。 黄棉看得噗噗直笑,就安成序这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死德性,也就奶奶治得住。 正笑呢,二姐走到她身边,给她打招呼,“棉棉,吃早餐没?” 黄棉笑容下意识一顿,几秒后,才恢复正常,“吃了,谢谢二姐。” 二姐闻言,也不说什么,一直站在她身边,眉头微微皱起 分卷阅读34 ,像是在想还能说什么一样。 黄棉也在心里想,还有什么事吗?上次在空地能唠的家常已经全部唠完了,总不能再来一遍吧。 两人都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黄棉也不是孤僻的人,只是在面对二姐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敢开玩笑,说什么都觉得冒昧。 还好,奶奶已经出来了,只是很奇怪,安成序没跟出来。 黄棉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拿手指着房间的方向,说,“二姐,我去看看。” 二姐望着黄棉跑远的背影,微微拧了下眉毛。 房门被半掩着,黄棉敲了敲,听到里面半天没有动静。有些纳闷地推开房门。 就看见,安成序特别像个花姑娘似的,躲在衣柜后面。 “怎么不出来啊?”黄棉问。 安成序不说话,低着头,黄棉越发好奇,奶奶带安成序穿个衣服,怎么就把人穿自闭了呢。 “你不出来,我就过去了哦。”黄棉说。 听见她这话,一直僵硬的安成序抬了头,老远,黄棉看见一点点碎花边边。 模样眼熟,特别像她奶奶会喜欢的款式。 黄棉的眼睛微微睁大,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不由得有些不敢相信。 安成序嘴巴翕动了几下,似乎想推阻,但是黄棉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有些迫不及待,一步迈两步。 然后看见安成序穿着她奶奶的碎花小棉袄,这是前年二婶给她买的,因为买大了,奶奶一直挂在衣柜里,没有穿过。正好今天找到了它的新主人。 黄棉指着安成序笑得肚子疼,天啊,平日里一直不装逼会死的安成序穿着个大红碎花小棉袄,而且吧,他上半身是特别喜庆的大花袄,下半身又是特别酷的工装裤,还有条金属的造型很别致的链子挂在裤子上,被大花袄遮住一部分,只露出个很嚣张的骷髅装饰。 整一个反差。 “不是……你怎么穿成这样了。”黄棉好不容易直起身子,对很显然惨遭迫害的安成序发出噗噗噗的慰问。 安成序垂着眼睑,跟之前的装可怜不同,现在是真的可怜,他回想起,他跟着棉棉奶奶往房间走。 怎么说自己不冷都没用,奶奶自顾自地在衣柜里找了一大通,最后在他头皮发麻的时候,拎出这件碎花小棉袄。 安成序怎么说服自己都不能和它达成审美的统一,可耐不住奶奶她亲自动手要给他穿。 黄棉听他这么一解释,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笑又控制不住了,“谁……哈哈,谁叫你不带衣服来的,笑死我了,让你多穿点你不穿,让你多带衣服来你不听,哈哈哈哈哈……” 安成序本来有点羞恼,自己这副样子最不想给黄棉看到,毕竟自己一直是个对形象有严格要求的大顶流,而且是在黄棉眼前,他的衣服一般都是选了又选,生怕不好看。 结果和黄棉回村一次,整一个变形记。 黄棉好像完全没体会出他微妙的少男心思,还在那儿笑。 自尊心都碎了。 笑到一半,黄棉后知后觉地发现,有股低气压从安成序身上传来,她悄咪咪地抬眼看,就看见这人眼神沉沉的,下颚线收得极紧,眉头拧着,表情和愉快没有任何一毛钱关系。 气场极强,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可以刮下一层皮,锐利极了,特别像第一次见面时,躁意满满,一幅“老子心情特别糟糕”的模样。 只是。黄棉视线朝下,就看见他身上喜庆的碎花小棉袄。 “噗……哈哈哈,妈鸭,我让奶奶把这件衣服给你带回首都吧,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 安成序看着身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的黄棉,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他是那种狭长的眼型,眼距狭,眼尾稍扬,双眼皮褶皱不深,有冷峻和清朗混合的矛盾气势。 时常有种又凶又奶的感觉,就像现在,他攥住黄棉的手腕,把她往眼前一拖,“啪”地一声,黄棉撞进了他的怀里,抬眼就看见安成序低头看她。 黄棉顶着安成序冷飕飕的目光,笑意瞬间后退,惊吓升起,完了,过火了,忘了这可是顶流安成序,不是别人。 正在黄棉吞口水的时候,安成序微微俯身,和她的距离拉得极近,那张引人瞩目的脸凑到她眼前,鼻梁高挺,嘴唇有轻微的水色,像刚刚被人舔过。面上无任何表情,带了些压迫感。 此刻,也不知是被冒犯了还是别的什么缘由,眼睑轻抬,定定地凝视她。 咕噜…… 这次吞口水可不是因为害怕了,而是实在是美□□人,对着安成序这张脸,黄棉脑中连“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都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成序放开桎梏着黄棉的手,黄棉跟个兔子似的,立马一蹦三尺高,往外跑去,好像生命受到了威胁。 殊不知,黄棉现在正满脑子黄色废料,啊啊啊!安成序啊!不愧是演我陆哥的人太帅了吧!这么一张脸不怕她原地求婚吗!呜呜呜呜呜,帅哥yy 分卷阅读35 ds! 被留下的安成序慢慢碾着指尖还剩的余热,半晌,才垂着眼睑,脑中是黄棉刚刚的模样,眼睛瞪得通圆,眼底是藏不住的慌张。 还是太急了吧。 不是说好了,对付胆小的小蜗牛要慢慢来嘛? 正懊恼的时候,房门口凑进来了一个圆头圆脑,正是黄棉,她现在脸还是红的,耳朵像个小樱桃,要滴血似的,安成序便抬起眼睑,静静凝视她,过了五六秒,“嗯?”了声。 声音还是沙哑的,像大提琴摩擦,他有点儿怕黄棉又不理他了。 毕竟是个胆小的小蜗牛。 片刻,他看见黄棉捏着小拳头,鼓着脸颊,耳朵还是很红但是凶凶的,说,“安成序,鉴于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告诉了奶奶……” 安成序:“?” “你腿也冷,然后她马上给你找一件同款花棉裤!” “……” 吃饭的时候,黄棉还在记恨刚刚的事,突然凑到她身边什么的,虽然人真的很帅,但是这也不是他能突然凑过来的理由,所以安成序坐在她身边,她就悄悄地瞪他。 对了,不知道安成序使了什么妖法,奶奶竟然放过了他,让他保持着上半身呆傻下半身酷guy的死德行。 大伯笑呵呵的,“小安,这衣服一换可真有我们家人的样儿……” 达咩,谁要跟一个大花袄一个样儿,黄棉默默吐槽,顺便再瞪一眼安成序。 安成序过了这么久,好像已经习惯了碎花小棉袄,大伯夸他,他就礼貌地笑,还说,“都是棉棉带的好。” 达咩,谁带你穿大花袄了,我可是时尚都市女性,你是村里小铁柱。 黄棉正给安成序贴标签的时候,棉棉妈注意到黄棉对着安成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当即就是一个怒视。 黄棉立马就怂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家人都那么喜欢安成序,都特别偏心他。 就好比现在,就没人问问她为啥瞪安成序,只是一味地护着这人。 黄棉在心里哼哼唧唧的时候,安成序就和大伯二伯他们喝酒,这次安成序吸取教训,喝得不多,把该尽到的礼仪尽到了,便忙着给黄棉剥虾。 他自己也不怎么吃饭,只一门心思地剥虾。 爷爷奶奶都知道黄棉爱吃虾,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准备。 刚开始黄棉还矜持,觉得不太好,但是安成序又在桌下拉她的手。 摊平。 拿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写,沙沙的,痒痒的,一笔一划的。 字数不多,就三个字—— 女、朋、友。 写完就抬眼。 黄棉轻轻地咳嗦了一下,转过脸,夹起虾放在嘴里,安成序就继续剥虾。 不为人知的桌下,她的手,刚刚被摩擦过的地方,发烫发热,像要破土而出一个小种子。 得过好多天,晒阳光、浇水、和它说话…… 一系列,然后才知道要长出个什么样的小家伙。 吃完饭,在棉棉爸妈的催促下,黄棉带着安成序在村里来回转。 出发前,二姐又跟着过来了。 黄棉拉着安成序,迷茫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总跟着她啊,这次回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明明不是没什么话说不是吗。 第十八章 黄棉拉着安成序走,二姐在不远处跟着他们,两队人隔着距离,像泾渭分明的小团体。而且他们这边人多,所以特别像他们孤立二姐似的。 黄棉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姐要跟着他们,难不成上次雪地谈话还有后续吗? 可是黄棉思来想去也不觉得上次的对话有什么必要存在。 毕竟她其实挺不喜欢二姐之前展现出来的高高在上,好像她是尘埃一样。 但是黄棉还是硬着头皮,拉着安成序一起往二姐那边走了走,问;“二姐,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如何来的只是黄棉,二姐是愿意的,但若是安成序和黄棉。 她犹豫几秒,还是将“可以让小安回避一下吗”咽下去。 不太好,人家小情侣的。 黄棉望着二姐离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地皱皱眉头。 安成序就等在她身边,看着她思考。 到底有什么事啊?黄棉想,还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拿手轻轻摸索着下巴,可是她真的分明和二姐没什么好谈的啊。 黄棉想了片刻,瞥到身边正静静凝视她的安成序。 有些犹疑地小声问,“你说二姐到底有什么事跟我说啊?” 安成序眼眸轻抬,说了句,“肯定是她心中的大事。” 黄棉气极,二姐这个做派是个人都知道是个她心中的大事啊,安成序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黄棉瞪了他一眼,不靠谱! 她带着安成序在 分卷阅读36 村里逛,村里人烟寥寥,每家都离得很远,有耕田有池塘,还有些小土狗,懒洋洋地追逐太阳。 安成序没来过村里,一时难免有些惊奇。 原本是黄棉带着他逛,后面变成了他在前面走,黄棉跟着。 黄棉从小就来过村里,没啥新奇的。 也就这个小少爷,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连村子都没进过。 黄棉还记得这人指着她的蒜说,这是大葱吗?可真是气死人了。 竹林里落了一片竹叶,腐朽味道和竹叶清香缠绕,有裸露的竹根,还有小小的一点点的竹笋,走在上面嘎吱嘎吱的,黄棉跟着安成序往里走。 男孩子好像都对林子深处有什么特别感兴趣,安成序也不例外。 他手持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木棍,跟盲人摸象似的,在竹道上一戳一戳的。 阵势很威严。 黄棉看了眼一眼可以望到低的竹道,竹山不高,偶尔有鸟叫,静谧中又好像随时都有小怪兽跑出来。特别是配合着他们的脚步声。 安成序抿着唇,把原本右手拿的木棍换到左手拿,空着的右手往后探了探,直到抓到黄棉的手,牢牢握紧,才放心似的。 黄棉盯着他们交握的手好半天,才慢慢抬起头,视线转移到安成序的左手。 这娇贵的五谷不分的小少爷,攥着木棍的左手紧紧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一看就是没经历过这种大自然的冒险。 许是被安成序的态度感染,黄棉心也跟着悬起来,连他拉自己的手都没说什么。 他们一步一步往上攀爬,安成序个子高,钻竹林钻得吃力,但是拉黄棉的手却从来没放下过。 渐渐到了顶点。 黄棉喘着粗气,心砰砰的乱跳。上面会是什么呢?有没有什么稀奇的小动物?棉棉妈之前说,爷爷奶奶家附近有野猪出没,要是他们遇见了怎么办? 会不会一下子闯到野猪的小乐园?野猪怕什么啊?安成序会不会都没见过野猪? “咔吱”一声,他们已经登上最顶端。 和他们想的野猪冒险不一样,竹林的顶端就是一片空地,有着更深一层的腐朽的落叶,像是山的中部突然探出了个小手,专门用来托落叶。 他们以为会是大冒险,结果却是垃圾天然循环池。 黄棉扁扁嘴,好家伙,白白浪费了他们那么多的时间来攀登。 正吐槽的时候,安成序向前走了几步,就在空地的边边停下。 双臂打开,双眼闭上,像每个看《泰坦尼克号》中毒的中二期的大孩子一样,喊:“I am king of the world.” 安成序今年才二十岁,有着少年人的体魄与少年人的胸怀,风吹在他的脸上,纵然中二,也是一个张扬肆意的中二。 落叶为地,少年为脊,好像天下没有他害怕的困难,没有他不能达成的目标。 也是这样的人,才能大胆地站上舞台,享受那么多人的宠爱。 这一刻,黄棉突然懂了喜欢安成序那些粉丝的心情,好像亲眼目睹一束光变成花束。 安成序喊完,往后退了两步,说:“棉棉,你也来。” 可能是受安成序的影响,黄棉也跟着站在空地边边,目光之下,是炊烟袅袅,她和安成序像腾空站在半空,什么世俗什么不敢什么害羞什么不好意思,都抛掷脑后。 她也跟着喊,明明是最羞耻的台词。 我是世界之王,我是世界第一什么的,怎么可能呢?我都二十五岁了,老大不小了,还是这个德行,怎么可能得到世界的瞩目?我怎么配得到世界的瞩目? 但是那一瞬间,那些杂念都变成了松松软软的小云朵,对她完全没有任何伤害。 “I am king of the world——”的尾音在山间环绕。 黄棉好像回到了怎么锤都锤不怕的少年时,相信自己虽然平凡,却能窥见天光。 也曾经幻想过有一个很喜欢的人爱自己。 而不是像二十五岁的黄棉,胆小懦弱,喜欢都像天枰称重,重量不等便不敢言。 安成序拉住她的手时,黄棉才回神,好像那个顺着台词喊出口的瞬间,那个青春时期有众多幻想的小女孩也跟着回来了。 一别经年,好久不见。 黄棉喘着粗气,隔着呼出的白气,看安成序。 安成序也看她,眼睑低垂,神情还残余着些许张扬。 对视五秒。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起大笑,好像平白长高了几厘米,轻松肆意。 笑声在竹林里回荡几圈,再传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夜莺啼鸣。 颇为瘆人。 随后是几声动静很大的粗噶的叫,激起竹林落叶无数。 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从竹林挣脱而来。 不提原本就五谷不分的安成序,原本还有点儿小储备的黄棉都没见识过这么 分卷阅读37 害怕的场面。 原来欢欢乐乐的气氛瞬间变成恐怖片,甚至笑声还在嗓子眼里。 黄棉不着痕迹地吞吞唾沫,和安成序对视几眼,别真是野猪吧。 虽然有想过会不会闯入野猪乐园,但是真的发生了还是颇为吓人。 一只野猪那么大,身上有毛,似乎还有刺,猪顶一下他们,他们立马能原地嗝屁。 空地三面镂空,剩下的一面和竹林相连,而那个怪异的叫声就从竹林传出来。 除非他们能飞,否则必须和那只怪东西面对面。 叫声越来越近,地上的腐叶在震动,空气有腥臭的味道,那只庞然大物马上冲出竹林了! 黄棉被吓得够呛,手紧紧攥出安成序的衣角,头都不敢抬,是野猪吗?是老虎吗?是哥斯拉吗?是别的没有见过的动物吗? 又是一阵怪叫。 黄棉手心被吓得出了汗,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众多繁杂的念头环绕在心海。在这种情况下,黄棉脑中最大的想法便是,要是她和安成序在这种地方英勇牺牲,那么谁来解释,她黄棉真的和安成序没啥关系啊啊啊! 黄棉的思绪被安成序的声音拉回来,他声音绷得紧紧的,说,“来了。” 伴随着一声“嘎”——那只庞然大物豁然而至,就那么挡住他们面前。 拦路虎似的,激起妖风一阵。 黄棉躲在安成序的背后,被吓得好久都不敢睁眼,直到又听见几声“嘎嘎”。 ? 嘎嘎…… 黄棉犹疑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拦在他们身前那只高昂着头的生物。 它压根不是庞然大物,而是一只脖子长,嘴儿红的鹅。 嘎嘎叫也是它发出来的。 黄棉还没来得及制止,胆大包天的安成序已经伸出了手,准备驱赶这只鹅。 “不……” 和黄棉的“不”一起发出来的是,这只鹅愤怒的“嘎”了一声。 脖颈猛地向前伸直,向下俯冲,脚蹼用力蹬地,宛如一个凶猛的角斗士,朝着安成序就过来了…… 黄棉就没有见过这么挫败的安成序,这人坐在板凳上,周围围了一圈黄棉的家人,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 “那该死的鹅!非要今年过年宰了它不可!”二伯说。 “就是就是,二哥你快去抓回来!你一抓回来,我们就给它下酒吃了!”三伯怂恿二伯说。 “呃……”二伯会想起那只鹅,生生打了个冷颤,可怜兮兮地找哥哥求助,“大哥,要不你去吧。” 大伯表示拒绝,“去年被它咬屁股的可不是我,要你你去!” “胡说,我才没有被它咬。”二伯直接一个不认了。 这鹅原本是家养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它就在村里占山为王,成天追着人屁股撵。 翅膀一打开,扇几下,地上的灰都要扬起来几丈,更别提撵人时。 村里的大狼狗都不是它的对手,更别提许久没有锻炼过的二伯。 “去年是谁,红秋裤都被啄了一个大洞,自己还不知道,吃完饭直接穿去打麻将了。”棉棉爸也想起来了二哥的窘态,乐呵呵地补充道。 “谁秋裤破了?你有亲眼看见了吗?你有图片吗?”二伯冷笑一声,“没有就不要瞎说。” 棉棉爸倒还真有,小区业主群发的,有个住户在群里吐槽,今天遇见了穿破裤子到处晃荡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流窜出来了,要物业提高警惕。 大伯其实也有,棉棉爸分享的。 三伯倒是没有,但是不妨碍他放冷枪,“二哥,又没有指名点姓,你这么激动干嘛?这个反应没有都像有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个人吵得热烈。 忽地,二伯冷笑一声,破罐子破摔了,“呵!我是丢人,裤子都被鹅啄破了,但是这也是去年的事了,小安才是今年的!” 话音刚落,空气静默几秒。 伴随着大家微妙的目光,原本就缩成一小团的安成序缩得越发小了,成了一个没有任何世俗欲望的团。 第十八章 黄棉给安成序上完药,有些尴尬地磕上房门,剩下的只能交给安成序自己了。 棉棉妈一把揪住要走的黄棉,问;“小安怎么样了?” 黄棉想了想安成序的模样,摇了摇头。 棉棉妈毕竟是过来人,长叹了一口气,说,“多留意一下他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安成序才缓缓从房门出来。 黄棉颇有点儿过意不去,毕竟安成序是受她之邀才来到村里的。 结果刚来第一天,先是被奶奶拉着穿碎花小棉袄,又是被鹅追着咬。 那么大个顶流干嘛不好,结果跑到村里参加变形记来了。 瞧这,怏怏的,跟快枯萎的小花似的。 黄棉给他殷切地夹菜,但是这人还是一幅 分卷阅读38 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垂着眼睑。 小可怜样儿。 黄棉放下公筷,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可咋整?成心里阴影了都。 “你是不是说过觉得鹅可爱?”黄棉戳戳安成序,见他看过来才继续,“你就当一个可爱的生物和你在玩游戏,它就不小心……呃……伤害了你一下,你就原谅它吧。” 同时放过你自己。 安成序不说话。 黄棉只好接着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一只可爱的小鹅鹅。人家就是想和你玩耍,只不过过头了点,你都觉得人家可爱了,怎么就不能原谅人家呢……小可爱有什么坏心思呢,是不是呀——” 最后一句话,黄棉是用很可爱的语气说出来的,嗓音软嗲,句尾带着小勾子,很显然在拼命地安慰安成序。 安成序抬着眼睑,看着黄棉,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那不一样。” 黄棉听见他说话,松了一口气,忙问:“哪儿不一样?” 安成序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儿久,“肚子肉乎乎的,眼睛大大的,很可爱——我其实说的是鸭。” “……”鹅鸭不分,不愧是你,安成序。 所以这话的意思,可爱生物压根不是鹅,而是鸭子。这下彻底的,黄棉没有安慰安成序的法子了。 毕竟被可爱生物上伤害和被一个凶恶的恶霸伤害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前者让人又痛又快乐,后者只有痛。 安成序说完,又抑郁了,好好的健康青年被一只鹅给逼得晚饭都没吃几口,浑身寥落着失望的秋天气氛。 黄棉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可能还没有安成序表现得淡定。 村里作息和城市完全不一样,吃完饭洗漱完就熄灯,各回各房了。 因为回来爷爷奶奶家的人太多了,分到给黄棉和安成序的只有一间屋子,爷爷奶奶带着他们去看房间。 走到中途,棉棉妈拉住黄棉,悄悄地把她往个避嫌的小角落带,声音也是小小的,生怕走在前面的安成序听见了。 “棉棉,晚上你记得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小安这孩子脸皮薄,要是有个什么问题,不及时治疗可就晚了啊!” 我问?黄棉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怎么问?两个人还没到那种关系吧!太私密了吧。 因为天色黑,棉棉妈没留意到黄棉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嘀嘀咕咕的,“这事儿啊,就得当机立断,可不能讳疾忌医……” 黄棉回到房间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这她怎么问啊! 可是不问安成序真的出了问题怎么办?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为什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事情放在她面前。 安成序洗完了澡回来,由于奶奶没有盯着他了,这人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大晚上的还有心思耍帅,应该是没问题吧,毕竟那儿还是挺重要的。 黄棉分析完心稍微安了安。拿了换洗衣服,洗完澡,回来,发现安成序好像已经睡了。 被子盖住头,整个人睡成了一个茧。 不对吧,身为城市青年,这才七点睡,太不正常了!黄棉坐在床上,往对面床上看,两张床距离离得挺远的,差不多一边一个,灯又是那种老式灯,隐隐绰绰的,安成序到底睡了没完全看不清楚。 只不过他的反常倒是看出来了。 “安成序……”黄棉小声唤他。 第一声,没动静。 “小安?” 仍然没动静。 真的睡了吧,黄棉没做希望,便小声叫了声“团团”。 声音跟蚊子叫差不了多少。 然后茧状物体动了动,半晌,安成序从被子里钻出来。 头发还有些微的水汽,耷拉在饱满的额头上,眼睛半开半阖,下睫毛懒倦地扫落在眼睑上,嘴角的弧度往下落。 一幅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黄棉莫名想起,棉棉妈说的,这种事儿,就得当机立断,可不能讳疾忌医。 虽然很尴尬,但是她像她得对安成序负责,毕竟这人要不是因为他,都不会跑到村里来,还受到大鹅的攻击。 只是这话该怎么说呢? 安成序见她不说话,动了动,身子向下,似乎又想钻到被子里面去。 黄棉瞬间急了,他这一进去,可不好出来了,便忙说:“安成序,我们来聊天吧!” 边聊边打听。 安成序有点儿愣住了,有些狐疑地看了黄棉一眼。 黄棉有要命在身,心不直气也壮,挺直胸脯和他对视。 安成序收回目光,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深究。 起身,穿了外套、拖鞋,坐到房间的沙发上,然后开始和黄棉大眼瞪小眼。 不是,说的是来聊天,但是聊什么啊! 不着痕迹地带入到这个话题,又要不过分刺激安成序,黄棉抿着嘴唇,左思右 分卷阅读39 想。忽地。灵光一闪! “你要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吗?”黄棉问。 安成序微微点头。 黄棉便出了房间,来到爷爷奶奶房间里,两老有收集孩子照片的习惯。一般都是谁家里孩子拍照了,或者自己拍照了,就自发的带几张过来,让两老看看。 两老也会很爱惜地保存着,可以说,谁都不敢说,自家的照片有两老这儿的全。 果然一问一个准,黄棉抱着几大叠的相册回来。 安成序拖了小桌子摆在沙发前,两个人就开始慢慢地翻照片。 说实话,黄棉现在跟小时候长得特别不像,再说直白一点,她小时候长得特别不好看。 她想的是,既然要让安成序说出自己心里的痛,那么她这边也应该先投桃报李,先把自己的痛点说出来,也好借机问安成序——你没问题吧? 这些照片,黄棉从小看到大,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便撑着胳膊看安成序。 这人看照片,好像目标明确,通篇扫一下,选中几张着重看,然后一看看好久,像要把它扫描到脑子里似的。 要不是黄棉能确信自己长得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都以为他这么快就已经把她认出来了。 黄棉轻咳一声,吸引安成序的注意,她笑眯眯地问,“你知道哪些是我吗?” 安成序略微一思考,点了点头。 黄棉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我小时候长得和现在超级不像的,你不会认错了吧。” 安成序便指了几张,黄棉凑近一看,果然是她。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要先掀开痛点,但是却没想到掀得会这么迅速。 黄棉原来还想等安成序来问,她再风轻云淡说句,“哎呀,果然没认出来,我小时候跟现在长得超级不一样的。” 可是现在。 黄棉扁了扁嘴,“怎么这么快啊?” 是不是她还是跟小时候长得挺像的啊?说不像也只是棉棉爸妈安慰她? 可是她小时候那么丑,都没人喜欢她,没人夸她的,呜呜呜,安成序一看就看出来了,所以她真的还是跟小时候的小丑怪长得差不多吗? “其实挺好认的。”安成序说。 黄棉嘴巴彻底扁成了鸭子嘴,谁要你说好认啦!我就是要你一脸苦恼地过来问,哪个是你呀?我再装作低调地告诉你,这个小丑娃是我,再!好好享受你吃惊的目光! 可是现在这人说,挺好认的。 所以。 这个照片上的小丑娃是我。 你眼前这个大丑娃也是我。 我这么多年就是从小丑娃进化成大丑娃而已,一点没变吗?要不然怎么会好认呢! 虽说提议看照片是黄棉的主意,但是也不妨碍她在心里唧唧哇哇给安成序扎小人。 个臭直男,个破直男,个差劲眼神儿…… “棉棉小时候可爱,现在更可爱。”安成序收回目光,接着说。 黄棉脑中思绪一停,“?” 小时候……可爱吗? 明明像只小猴子啊。 黄棉眨眨眼睛,怀疑安成序说假话,糊弄人。 见她不信,安成序思考几秒,掏出手机,让黄棉在列表中随便选个人,他来打电话问别人。 黄棉很犹豫,一是觉得会不会很冒昧,二是要是别人说真的长得像个猴子怎么办。 但是安成序坚持,修长的手就那么托着手机,还解释说,这是私人微信号,里面的人都是可以问的人,不用担心打扰。 半晌,黄棉咬着牙上前一步,随手滑动了几下,点停,甚至不敢看她点中的人是谁。 然后听安成序和人交流,语气淡淡的,就那么随口一说,“我发给你个照片,你觉得小姑娘怎么样?” 然后点了语音扩大。 对方是个男性,说话有点儿慢半拍,语气来得温吞,也那么随口一答,“挺可爱的小姑娘啊。” 两个人好像讨论的不是什么小姑娘长得怎么样的问题,而是说,“今天天气怎么样?”“挺好的啊。” 自然随意。 黄棉吸了吸鼻子,莫名有些生气,所以安成序看过来的时候,她嘟嚷着,“这个不算,人和你关系好,是你问,所以当然说好。” 闻言,安成序又把手机递给黄棉,让她再选。 “……这个吧。” 安成序举起手机,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闺女吗?长得跟你还挺像,你啥时候有个闺女的,怎么都没告诉我?孩子她妈是谁,我认识吗?对了,孩子像谁?”也是男声,这人声音就吊儿郎当的,和上一个完全不一样。 ?什么鬼啊?她和安成序像吗?黄棉瞪大了双眼,而且什么孩子她妈?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安成序就笑,狐狸眼弯起,说,“像妈妈。” 她自己小时候肯定像自己呀。 不对! 分卷阅读40 不是纠结谁像谁的时候,安成序又占便宜! 黄棉瞪他,“安成序!你说什么!” 安成序就低着头,轻轻地笑。 老式灯下,这人一双狐狸眼潋滟旖旎,定定看着黄棉,五官深而重,鼻梁高挺,嘴角挑起,笑得像一只惑人的妖。 黄棉红着耳朵,半晌才回神。 欲盖弥彰似的,“我不要你问了,我自己去问丽莎,她肯定不会胡说的。” 背过身,把照片和文案发了过去,等了片刻,丽莎回复,“哪来的小姑娘啊?大眼睛挺可爱的,就是肉少了点,没张开,长开了肯定好看。” 第十九章 安成序眼眸轻抬,气定神闲的,像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我是不是没骗你?棉棉小时候就挺可爱的。” 黄棉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因为从小一直得到的反馈都是,黄棉长得不好看,像只小猴子。 这也是为什么哥哥姐姐都更喜欢二姐的原因。 可是在这个晚上却被打破了,其实她小时候长得不算丑,只是瘦过了头。 好像一直固定认知的一件事,突然调换了三百六十度,充满了怪诞与不解。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说自己长得丑呢? 明明只是个正常小孩而已。 黄棉使劲抿了抿嘴唇,或许真的要和二姐谈一下了。 但是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儿,而是安成序。 黄棉抬起头,看着正低头看她的安成序。 这人头发微干,零零碎碎落在额头上,在水汽的晕染下,更显得眉目清朗,神色还带着些许的笃定。 似乎心情不算差。 黄棉吞吞唾沫,决定先下手为强。抬眼盯着安成序,问,“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安成序眉梢一挑,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像在说,有什么事?没事啊。 得,不配合。 黄棉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是很重要很需要勇气的事,要是这么简单就问出来了,她自己都不信。 于是黄棉略微一思考,换了条思路,重新抬起眼,紧张兮兮地抿唇问,“我刚刚是不是跟你分享了我的一个秘密?” 边说边指着相册。 安成序俯身,“嗯?”了一声,意思是,相册怎么了,关秘密什么事? 黄棉有些心虚,“就、就是……我小时候长得很丑,这就是我的秘密!而我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 安成序眼睑轻抬,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凝视她,像是在说,可是棉棉你分明就不丑啊,怎么能说这是秘密呢? 黄棉脖子一梗,“我说我丑就是丑,我不管,我已经分享了我的秘密,你也要告诉我一个,否则我就吃亏了!” 这分明是强盗逻辑,但是黄棉那张嫩白的脸就那么扬得高高的,嘴巴也撅起来,像小孩子强词夺理似的。 安成序就弯了下嘴角,修长的指尖强点茶几桌面,“咚”一声一声的。 秘密吗? 黄棉心也跟着“咚”声,一起一伏的,要是安成序真的有问题怎么办啊?她要负责吗?可是那里她怎么负责?救命啊,她怎么会这么倒霉、为什么那只鹅哪里不啄非要啄那里呢?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安成序换了个姿势,眼睑轻垂,修长的腿叠起,右手继续点着桌面。 这就是……面对人生重大抉择时,人需要的思考时间吗? 黄棉刚刚真的以为他要说话了,结果却只是换了个姿势,心往下一坠,如释重负,又马上高悬起。 这一来一回的感觉真的不好受,黄棉苦等几分钟后,实在受不了了。 干脆抬起头,黄棉有时候胆子大得自己都怕,有些事就必须得当机立断,于是她轻轻叫了一声,“安成序——” 安成序点桌子的手跟着一顿,“嗯?” “你有没有什么……很需要档鸡立断的事要和我说的?”黄棉拍在自己单薄的胸脯上,“放心,我会负责的!你不需要害羞!” 安成序已经一早上没理过黄棉了,任黄棉怎么在他面前卖乖,这人都寒着张脸,薄唇抿紧,不声不响超级动怒的模样。 “喝这个,我特意给你盛的。”黄棉紧张兮兮地推了杯粥过来。 这两天在村里,安成序不习惯两个老人的清淡饮食,都没怎么吃东西。他自己也不说,还是黄棉观察到的。这人上了餐桌,敬完一圈酒,就放下酒杯,敛着眼,黄棉喜欢吃什么,他就默默给她夹菜。 自己却不怎么吃。 安成序抬眼,五官还是那么个样子,但是落在黄棉眼里,却多了强烈的压迫感与威慑力。 吓得她脑中倒带似的,一帧一帧的,开始回想昨夜的场景。 她说完自己会负责后,安成序好像没怎么听懂,又‘嗯?’了一声。 沙沙哑哑的,很好听。 但是这吸引不到绷着脸 分卷阅读41 ,一门心思想要负责的黄棉。 等安成序抬眼,略带疑惑地看黄棉,才发现,黄棉是真的挺严肃的。 于是他也肃然起来了,以为黄棉要说什么大事。 两个人对视几秒,橙黄灯光下,两人俱是一脸肃穆,背挺得板直,然后黄棉眉宇间闪过挣扎,五六秒后迅速坚定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安成序听见她说,吞吞吐吐的,“……那儿有问题,也不要讳疾忌医。当心会裤、鸡、立、断。” 最后个成语她说的分外艰难,耳朵上还飘着薄红,一幅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现实所迫,不能不说的模样。 当机立断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安成序心中飘过这样的疑惑。 忽地,大伯二伯三伯他们异样的眼神、黄棉不正常的态度,以及耳朵上显眼的红—— 或许。 当机立断,也可以写成, 档、鸡、立、断。 黄棉不理解为什么她说完,安成序脸色瞬间变了,像被踩到了猫尾巴,脸黑得几乎快滴下墨汁,就那么沉沉地看着黄棉。 “呃……不是不是,你不要当我是女孩子,你就当是兄弟间的关怀,不需要不好意思。” 安成序脸色更不好了,眼底幽深一片,薄唇抿得死紧,手指上青筋直凸。 黄棉害怕地缩了下脖子,兄弟在安成序那儿都不能说这个话题吗? 所以男孩子一般是和谁谈论这种话题的! 黄棉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探出脖子,“当爸爸也行,都随你。” “……” 于是打那以后,安成序就没理过她了。 黄棉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他。 安成序这人不愧是顶流,侧脸轮廓分明,睫毛长而卷翘,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就那么看着那碗黄棉盛的粥。 似乎还在生气的样子。 黄棉不知所措了,一直以来安成序充当的都是虽然年幼,但是成熟的角色,生气这事儿好像都是黄棉的权力,所以安成序生气了,怎么办这个问题是她第一次遇到。 察觉到黄棉在看他,安成序抬眼望了过来,眼底黑沉沉的,看不清楚情绪,下颚线还是收得紧紧的。 黄棉有些紧张,吞了口唾沫。 安成序收回目光。 又过了几分钟,安成序突然动了,垂着的眼抬起,身子往餐桌靠,骨节分明的手从黄棉眼前一闪而过,而后托上了洁白的瓷碗,移到自己的面前。 慢慢拿起碗里的陶勺,他手很大,却不显得粗鲁,反而有难以言状的矜贵。 舀了一勺,待热气散透,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喉结滚动。 整个人除了矜贵,还有种撩人的男性色气,从他喉结滚动的节奏上。 黄棉没想那么多,她只默默吐槽,小少爷不会是猫舌头吧,吃不了热的,特意等粥凉得差不多了。才降尊临卑似的,舔上那么几口。 还亏得她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生怕小少爷不吃。 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黄棉颇有自我安慰精神的给自己劝解道,这下安成序单方面冷战什么的也该停止了吧。 她都是大孩子了,可不和这种小屁孩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于是二姐找她的时候,黄棉下意识看向安成序,指望这人找了借口跟出来。 结果这人,面不改色地脸一撇,理直气壮地装看不到。 黄棉整个人都服气了,这是什么? 我,安成序,单方向宣布,我们冷战了。 我,安成序,又单方面宣布,我们的冷战还没结束。 跟着二姐走到房屋后面时,黄棉还在心里叽叽哇哇地吐槽安成序,直到二姐站定。 黄棉也跟着站,有些茫然地从自己思绪中抽出来,就看见房屋后面也是一块很大的空地,被爷爷奶奶堆了些杂乱的柴火,柴火不多,只占据了零星的一点地方,再往远处看,黄棉看见了鱼塘。 水位降了很多,小时候觉得深不见底的鱼塘,现在也只是浅浅地嵌了一层冰,有些水草被冻在冰下,成了冰雕。 “棉棉,还记得这里吗?”二姐问。 黄棉收回目光,自然是记得的,小时候活动轨迹总共就那么大,更别提和二姐一起。 她有点儿想摇头,但是突然想起来,安成序站在窗边,一声一声问她,“这个人可以吗?” 又,一声一声说,“我说得没错,棉棉就是挺可爱的。” 准备摇头的动作硬生生换成迟疑的点头。 二姐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眉梢都染上一层喜意。说,“那就好。” 什么好?她记得就好吗? 黄棉脑中有个敏感的雷达,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主人,更别提是这么明显的反常,她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有些想走。 因为那不是一段很愉快的经历。 二姐正好也说到了那儿,眼睛亮晶 分卷阅读42 晶的,说,“我还记得棉棉小时候很喜欢钓虾的,我们当时就一起抓青蛙,拿那种小木棍穿上,不一会儿,就能掉到很多虾,然后奶奶就做虾我们吃,想起来感觉就在眼前……” 黄棉不想听了,因为不是我们,是二姐和哥哥姐姐,没有她。她眼巴巴地跟着他们,想和他们一起钓虾,只是没人愿意带着她。 他们围城一个圆圈,商量怎么抓青蛙,线放在奶奶家哪里,哪里的位置好可以看见很多虾,抓起来的虾放在哪里…… 而黄棉就像融不进去圆圈的,怪异的点。 她挤进去,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寻找空隙问,我能干嘛? 一瞬间,美好的气氛分崩离析,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没人说话。 好久,才有人说,“要不棉棉你看着我们钓吧。” 她是个失败者,在处理哥哥姐姐的情感问题上。 于是黄棉生硬地打断,说,“二姐,安成序还想再去逛逛,我就先走了。” 转身的那个瞬间,黄棉心中众多杂念,好像该问的不敢问,该面对的不敢面对,会一直是个巨石压在心里,比方说,二姐的态度、小时候他们为什么那么对自己,以及其他的一团乱麻。 只是黄棉要是不怂,她就不是黄棉了。 只要我跑得快,问题就永远追不上我。黄棉这么想。 即将走远之际,和踩中落叶的“嘎吱”声一起响起来的是,二姐提高的音量。 她问,“棉棉,你还在怪我吗?” 第二十章 还在怪她吗? 黄棉转过身,就看见二姐眼圈微红,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雾,她说,“棉棉,我知道自己错了,小时候不应该带着情绪,让他们孤立你,你小时候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小孩,没有不好看,没有性格不好,没有不会说话,不好的是我,不能接受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 原来小时候的一切不是她的错。 她是个正常的小孩,应该会和哥哥姐姐一起玩的,应该享受哥哥姐姐的宠爱的,应该有个想起来就觉得闪亮的童年。 黄棉忽然想起一件小事。她尝试了几次后,也就不准备讨好哥哥姐姐了,特意嘱咐棉棉爸妈把手机充好电。 他们在麻将桌上奋斗时,她就捧着爸妈的手机,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那儿,看自己的小说。 那时候还是那种按键的手机,她看完一个屏幕,就慢慢地按键,刷出下一个屏幕的内容。 她不太记得手机按键的触感,但是她记得在等待的时候,她偶尔听见,二哥在问,隔着一个墙壁,声音透过来,有些失真,所以听起来带着犹豫,他说,“棉棉呢?带棉棉一起玩吧,她一个人指定很无聊……” 隔了几秒,有人笑了声,声音低低的,黄棉情不自禁靠近墙面一点,就听见,二姐说,“棉棉才不无聊呢,她在玩手机,看小说,才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二哥又说,“……可是……” 声音渐行渐远,顺着风,飘过来到黄棉的耳朵里,二姐说,“哥,你要去就自己去,我们才不去呢。” 那个瞬间,按键的触感分外鲜明,像是嵌进一个小孩手掌里,彻底击碎了一些无聊的期望,一些不为人知的委屈从缺口泛滥而出。 她那天终究是没有等到任何哥哥姐姐过来找她。 也从那天开始,她学会了看小说,因为看小说是一件事,一件在一些场合能使她看起来不至于那么无事可做、那么落魄的事。 这一切只是因为,二姐说,她不喜欢别人的关注力转移到她的身上。 黄棉不知道说什么,就好像一团迷雾散在面前,她在里面找到了真相,同时收获了更大的不解。 回到房间里,安成序正在看手机,删删改改的,像是在处理工作的事。 也对,那么大个顶流肯定很忙,却还是跟着她往村里跑。 黄棉抓了个枕头,往沙发上一趴,抓起枕头就罩在自己的头上,空间变得狭窄,空气变得稀薄,黄棉就着这小小的空间。眼睛睁得大大的,思绪一片乱麻,她甚至不知道二姐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 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如果不是这次回家,她甚至也不会见到二姐。 而且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又回不到小时候了,难不成二姐是让她原谅她吗? 黄棉想到小时候,就气鼓鼓地想,凭什么原谅,她又不是圣母。 好烦好烦,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黄棉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最不喜欢这种需要使劲思考的情况了。 正烦恼的时候,有人拉开了她的枕头。 黄棉被乍亮的光线刺激得眼睛一眯,就看到安成序逆着光,站到她床边,手机屏幕还亮着。 黄棉有些怏怏地坐直了身体,问:“你工作处理完了吗?” 安成序摇摇头。 黄棉就稍微打起点儿精神,指着被她占据的沙发 分卷阅读43 ,问,“是要坐沙发吗?来,我让个位置。” 安成序再摇头。 黄棉心情正值低谷,也没问那他掀自己枕头干嘛,重新趴在沙发上,枕头包住自己的脑袋,像一只不肯面对生活的小蜗牛。 安成序就说:“伯母说你每次心情不好,就爱折腾枕头,看来就是真的了。” 黄棉动了动身子,露出一只眼睛,问:“我妈干嘛给你说这些?” 安成序上前两步,伸出了手,把黄棉的枕头又一次掀开。 黄棉出离愤怒了,这人怎么回事,一而再地掀自己的枕头,她想自闭会儿都这么难吗? 而且他们不是还在冷战吗! 所以安成序干嘛来搭理自己! 烦死啦!!! 安成序像没感受她想动手的愤怒似的,又上前两步,声音有点儿低,“伯母说,让我以后睡觉时小心点,免得一觉睡醒就没枕头了。” 黄棉“刷”地站起来,忿忿地拿起枕头,“你最好小心点儿,免得一觉睡醒小命都没了!” 黄棉气鼓鼓端了小马扎,坐到离安成序最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开始哼哼叽叽在心中吐槽安成序。 好你个安成序!嘴巴讨厌! 扎你一下! 安成序个破东西!总是惹人生气! 再扎你一下! 说好的冷战又不冷战了,言而无信!坏东西! 扎扁你! …… 等到黄棉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安成序的小人已经像个小刺猬了,还是缺胳膊断腿的小刺猬,看着特别丑陋,和帅气的本人完全不一样。 凄凄惨惨的。 正巧有道低沉的男声在她身边问,“消气了?” 黄棉抬起头,对上安成序那双狐狸眼,有些心虚地咽了口口水,讪讪地“嗯”了声。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消气的!冷静!黄棉棉! 安成序也学着她端了个小马扎过来,黄棉还好,人只有迷你的153,安成序可不好,一双腿局促地交叉着,放都放不直,只好可怜兮兮地曲着。 “要和我说说为什么不高兴吗?”安成序侧身问黄棉。 黄棉有些脸红地扭头,这人长得有点儿太犯规了,本来就是一双深情的狐狸眼,看谁都是一幅含情模样,幸而气质冷峻,很有酷guy的逼格,才没落得个狐狸精的名声。 可是现在呢,人眉目和缓,狐狸眼定定地看着她。 黄棉甚至在里面可以看见她小小的倒影。 属实超纲了。 直接开大。 “我……我就是……”黄棉有些吞吞吐吐,因为不太知道怎么描述这件事,但是安成序坐在她身边,很耐心地等着她整理思路。 “其实……我二姐今天突然找我道歉了,说小时候不应该孤立我,说我不好看,不带着我玩儿。”黄棉扁了扁嘴,想起来二姐的话心情还有点儿闷闷的。 “而且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突然找我说这些。不对……她之前就找过我,第一次是在雪地里,问我还记不记得那个烟花。哼!谁不记得嘛?但我就是不告诉她我记得。我还跑,气死她,就是不想和她说那些,烦死啦……”黄棉絮絮叨叨的。 安成序一直没作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黄棉。 等黄棉自己嘀嘀咕咕完,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说了好多二姐的坏话,什么“老是不带我玩儿,总是想别人跟着她玩儿”、“总觉得自己最好啦,老是和人比东比西的”,等等。 像一个背后说人坏人的长嘴婆。 黄棉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安成序的神色,她其实觉得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和安成序特别不符。因为人是那么大的大顶流,做事看待角度应该都有更高级的方式,比如直接让惹他不高兴的人消失。 天凉了,让王氏破产什么的。 唯独,背后说人坏话这事像和他格格不入。 但是安成序却没有她想的那样不耐烦,而是垂着眼,长而卷的睫毛落在下眼睑上,一幅听得很认真的模样。 黄棉松了口气,正好话也快说完了。 干脆用了一句“气死我啦”作为结尾。 然后屏住呼吸等了片刻,等着安成序说出个高级的感想。 毕竟是大顶流,和她这种屁民不一样。 五六秒后,安成序一抬眼睑,嘴巴一张,也跟着来了句:“气死我啦!” 黄棉绝倒。 不知道她从哪里感觉到的,安成序这种大顶流是跟她不一样的。 不仅是一样的,人还是特别像小姐妹吐槽似的,你叽里咕噜说一圈,小姐妹接过来,气愤填膺地接跟着说一圈。 等那个情绪过了,再开始思考刚刚说的究竟是个啥事。 所以安成序说完,就得到黄棉一个含羞带怯的眼神,像是赞赏像是肯定。 是觉得我很有男性魅力吗?安成序有些莫名地想。 殊 分卷阅读44 不知,黄棉的眼神是“好姐妹,真有你的,深得我心!” 安成序把话题绕回到这件事本身,“所以,棉棉,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呢?” 黄棉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这件事说实话,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虽然她还是挺不开心的,可是又不好追究 ,因为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我不知道。”黄棉闷闷地说。 安成序垂眸,思考了一会儿,问:“你有可能以后会经常见到她吗?” 黄棉摇摇头,她马上回首都,到了首都就不会再和二姐产生任何交集了。 安成序就点头,说,“那就当这件事就这样过了吧。” 黄棉目瞪口呆,“那……那就过了?你不说让我报复什么的吗?我化身黑暗之神,德古拉伯爵,把二姐绳之以法,以解我心头之恨!再不济,你也要说个天凉王破吧!你这样和你的气质特别不符耶,你知道吗?” 安成序就笑,还伸手拍了拍黄棉的头,说,“我是顶流,可不是小魔仙或者总裁。” 黄棉张牙舞爪地拍掉他的手,凶巴巴的,“不准以下犯上。” 又嘀咕,“你才不是美丽的小魔仙,你是臭男人游乐王子。” 等黄棉彻底接受安成序的建议,越想越是这个理的时候,已经过去小半分钟了。 可能是因为她心大,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所以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我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二姐他们就是要迫害我的刁民。 “不过,为什么二姐她非要选在这个时间说啊,之前也没见到她感到抱歉啊。”黄棉嘟嚷着。 安成序又拿手摸了摸她的头,可能是黄棉母胎solo,她不觉得有男女朋友之间的甜蜜,只觉得,安成序那个狗蛋把她当儿子在摸。 安成序就笑。 一幅心情又很不错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黄棉耐不住了,拿手戳了戳安成序,神色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问,“你昨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不知道是不是黄棉错觉,空气肉眼可见的冷下来了。 第二十一章 就这么一句话,就像踩了雷似的。 黄棉难得俯首做小,毕竟刚刚安成序还是她的贴心姐妹,在和她一起同仇敌忾,就冲这份恩情,她都不能爆发。 只好可怜兮兮地坏人先告状,说,“我心情不好,还告诉你,你心情不好,却不告诉我。你双标!” 绝口不提,分明是人家安成序三番五次问,才问出来的。 黄棉不管,黄棉觉得自己有理。 安成序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黄棉,黄棉有点儿气不直了,有些尴尬地坐直了身子。 在心里嘀咕,干嘛吗?这么严肃,这么吓人。 安成序突然说话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黄棉条件反射地回复:“当好姐妹啊!” “……” “呃……”这该死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黄棉头皮发麻,整个人完全傻了,刚刚还沉浸在你好我好,大家好姐妹的氛围中,结果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安成序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气氛宛如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棉听见安成序冷笑一声,“好姐妹、弟弟、儿子……” 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冰寒,像是生生在刮人皮肉,无端瘆人。 黄棉不敢作声,甚至悄悄退后几步,很有危机意识。 “你的心里只有这样想我的吗?”安成序问。 语调仍是寒寒的,像是没得到一个好答复,就能跳起来一招鲨人的样子。 黄棉站在原地,认真琢磨一下,你的心里是这样想我的吗? 这句话是个反问句,说明安成序对好姐们、弟弟、儿子的身份表示很不满,不仅是不满,甚至很有点儿暴躁。 所以应该这样。 黄棉扬着小脸,语调怯怯的,试探性说,“要不你当爸爸又当哥哥再当个姐妹?” OK。 充分尊重安成序的身份。 谁知安成序看上去更生气了,简直快被气笑了,一字一顿的,“黄棉,你知不知道我是个男人?” 黄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当然知道,昨天还关怀了他的男性健康问题。 安成序觉得黄棉不知道。黄棉对他似乎没有什么防备之心,总是凑在他面前,像对待小孩似的,你吃了没,你喝了没,你睡了没,好像在她心里,安成序就是个大号的团团。 他不是黄棉的好姐妹、弟弟、儿子,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对黄棉有觊觎之心的男人。 想堂堂正正做她男朋友,不想这样,到了首都就解除关系。 安成序第一次觉得沮丧,之前都没有这种情绪,但是这情绪一上来就怎么都控制不住。 黄棉嘱咐几个 分卷阅读45 小孩,让他们带着那个小哥哥多玩会儿,争取让他开心一点。 没错。 小哥哥说的就是安成序。 黄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安成序和她谈完之后,心情好像极具下降,帅脸上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好像整宿整宿没睡的样子,平日里身上的少年气荡然无存,全部换成了坏心情的低气压,就像是枯败的植物,怏怏的,没有半分活力。 村里没有城里那么多规定,什么禁鞭令更是没有的。 小孩子们往安成序那儿跑过去,一个虎头虎脑,长得更大只一点儿的小男孩踮着脚,拉住安成序的衣角。 安成序低头,有些疑惑。 小男孩叽里咕噜说了一圈,安成序静静地听着,看不清楚神色。 过了好几秒,才直了身子,跟随着小孩往外走。 黄棉松了口气,她挺怕安成序直接冷酷无情地拒绝。 一口气刚松完,安成序扭头,目光往这边状似不经意地一扫。 黄棉下意识往暗处后退了几步。 她寻思吧。安成序生气的原因最起码百分之八十和她有关系,她还是不上前惹他心烦算了。 很显然,村里的这些小孩子从小玩着鞭炮长大,跟安成序这种在城市长大的矜贵小少爷可不一样。 他们一手一个鞭炮玩得溜飞,安成序则是步履闲散地跟在最后面,表情淡淡的,不甚感兴趣的模样。 乍一看,这人不想来玩鞭炮的,倒像是看管这些毛孩子的家长。 黄棉忙冲小男孩打手势,边打还边比嘴型,“让、小、哥、哥、也、玩、儿!” 不要只记得自己往前面瞎跑。我出资给你们买边鞭炮买棒棒糖,可不是这个用途的! 小男孩收到黄棉的眼色,很有老大威严的,把手里的打火机、鞭炮,往身边的小弟手上一塞,再往安成序那儿哒哒哒地走。 在安成序跟前停住。 又是一通叽里咕噜。 黄棉听不到,但是黄棉能脑补,因为她特意交代过,不要暴露她的存在,所以小男孩应该是很可怜兮兮的,“小哥哥,和我们一起玩儿嘛——” 安成序应该是很冷酷的,眼睑一垂,无甚表情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小男孩再度可怜兮兮,甚至拉在小弟一起可怜兮兮,好几个小家伙撅着嘴巴,冲着安成序狗狗眼。 效果应该还不错。 但是鉴于安成序的冷酷属性。 效果会减半。 于是这个时候,小毛孩的团宠小姑娘得上场了,拉着安成序的衣袖,眼睛水汪汪的,叫,“小哥哥,人家想要你和我们一起玩儿嘛——” 如此这般,安成序应该会脱下偶像包袱,乖乖地跟着这群小孩子上山下海,哪儿有孔哪儿就有炮。 只是出乎意料的,战况甚至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黄棉想象的什么大哥不行,小弟来,小弟不行,小姑娘来都没发生。 好像认真蓄好力,一拳出击,然后拳头砸在棉花上,充满意外以及懵逼感。 他身量高,闲闲倚在树干上,脑袋稍垂,视线时不时游移,但是却总会回到空地处。穿着件纯黑色的冲锋衣,露出平直的锁骨,是那种奶奶看见了又会跳起来让他多穿点的装扮。 眼眸低垂,唇角微抿,略带百无聊赖。 小男孩叽里咕噜说完一圈,他直起身,似乎是随口“啊”了几声。 然后跟着小男孩一起走到了空地,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闲适又淡。 但是却是很快地就答应了。 安成序的存在很工具人,这些毛孩子平日里都自己一起玩惯了,多加个人,还是那种一看就不太会的大人,对他们而言,就是鸡肋。 通常是,他们玩了一溜儿,鞭炮都放了几盒了,火药味还在空气中存留。 安成序却整局只分到了几根可怜兮兮的小鞭炮,还没人给他打火机。 黄棉气得直跺脚,这群毛孩子,果然不应该信任他们的!于是拼命地躲在暗处,冲着小男孩使眼色。 都快成斗鸡眼了。 安成序好像也没发现自己被小孩子忽视了,那么大个人站在孩子中央,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鞭炮,从头捏到尾,再从尾捏到头,神色还是淡淡的。眉目中透着漫不经心。 只在小男孩不停往一个地方望的时候,才稍稍有了动作。 低睫,目光缓慢地往小男孩那儿移,确认有个身影站在暗处,正努力的拿手给小男孩比划的时候,眉目才一舒,整个人立马像加了柔光特效。 黄棉真的表示心累,好一番比划,小男孩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次一定好好带他玩。 黄棉收到,给他比了个OK。 小男孩是一个很有老大精神的小家伙,既然已经答应了黄棉,要好好招呼新来的小弟,自然不会再次冷落他。 于是几个小孩子像分赃似的,你一根我一根,每个人各自挪了一部分鞭炮给 分卷阅读46 安成序。 黄棉是很满意,但是下一秒,他们转移了阵地。 要带着安成序去炸粪池! 黄棉都要疯了,带着安成序去炸粪池,他们也是想的出来。 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家的粪池,专门用来当肥料的,这几年随着工业肥料的普及,粪池也逐渐废弃了。 但是也不妨碍它还是个粪池啊! 她再度疯狂地向小男孩打手势,达咩!粪池达咩! 然后小男孩回复了她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他们的保留项目——炸粪池,专门用来欢迎新成员的到来。 黄棉险些眼前一黑,原地晕厥。估计这么一出后,安成序也不用心情好了,直接变成冻死人不偿命的大冰块。 而且刚刚安成序还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懒懒散散的,当自己是个看客。 结果这过了没多久,就垂着眼,虽然神色不显,但是很配合地跟着小男孩走,丝毫没有听到黄棉心里都快叫破嗓子的达咩!!! 在黄棉几乎不忍看的眼神中,小男孩气势汹汹地带着一众小弟来到粪池。 粪池已经被弃用了,水色浑浊,表层飘着一层油状物质,里面还有白色的絮状物,像大团大团的斑点。 大哥理应打响第一炮,于是小男孩从小弟中脱颖而出,指挥小弟,你,把最大的巨无霸鞭炮给我。 小弟得令,在黄棉惊悚的眼神中,从红色塑胶袋里掏出一个半人手臂那么粗的巨无霸鞭炮。 那鞭炮投入粪池都能溅起一阵水花,更别提加上爆炸的爆破力。 黄棉恨不得给半个小时前的自己一巴掌,当时她付款的时候多么爽快,现在内心就多么悔恨! 出什么主意不好,非要想什么让小孩带安成序玩一通鞭炮! 小男孩已经走到了命令小弟递打火机的流程了。 黄棉咽了口口水,用她5.2的视力再次确认,安成序是站在最外面的,离粪池是最远的,脏水是溅不到他的! 但是救命啊,为啥平时那么灵光的一人,叫他炸粪池他还不走呢! 小男孩在黄棉目眦欲裂的眼神中,深吸一大口气,命运之火的打火机就那么接近了巨无霸鞭炮。 近了…… 近了近了…… 近了近了更近了…… 还有一厘米! 黄棉已经在想怎么和爷爷奶奶解释了,出去的时候体体面面一孩子,回来时却浑身滂臭。 一毫米! 小男孩的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坚毅,宛如磐石。 毕竟他站在最前面,是粪池挑战最近接触者。 一声怒骂横空出世,惊起鸟雀无数,“李小帅!你这个瓜娃子又在做什么!都跟你说了不要往我家这里跑!” 刚刚还神色坚毅的小男孩瞬间变成一只红着眼睛的小兔,任凭中年女人提溜着他的耳朵来回三百六十度旋转,手想把自己的耳朵救回来,又不敢,只可怜兮兮地,假装一脸大义凛然。 而他的小弟也做鸟散状,见老大被抓,扑哧扑哧地飞往了自己的小森林。 剩下的安成序抬眼往暗处瞥了一眼,大概五六秒,又收回,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抬腿就走。 小男孩吸着鼻涕,脸颊和耳根处都是红痕来找黄棉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嘴巴不停地动,嘎吱嘎吱的。 小男孩可怜兮兮的,完全没有刚刚的威武,像只怏了的小土狗,他声音小小的,鼻子红红的说,“姐姐,你刚刚答应的棒棒糖可以给我吗?” 黄棉直起身,冲他一咧嘴,露出满嘴的棒棒糖,塞都塞不下了,还顽强地笑了一声,声音有种刻意的温柔,是那种夹子音,说。 “姐姐等小弟弟太久了哦,以为弟弟不来了呢,于是就给弟弟吃光了呀。相信弟弟不会介意的吧。” 小男孩呆住了,鼻涕掉出来都忘了吸上去。 半晌,一处角落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叫,刚刚在中年女人的攻势下都没哭的小男孩,成功被夹子音打败了。 第二十二章 黄棉吃了一肚子的糖,险些快吐出来了,嗓子都是糖的味道,齁甜齁甜的,脑中还在有棒棒糖不停在脑中托马斯回旋着唱歌,像是在悼念它们的集体逝世。 而且,她是想让安成序高兴一下的,可是这么一弄,彻底都黄了。 黄棉怏怏地趴着桌子上,浑身都没劲儿了。 突然有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问,“你去哪儿了?” 黄棉眼睛一亮,连忙爬起来,往身侧看。 安成序站在她身边,逆着光,五官隐在阴影里,琥珀色的眼眸撩起,眼神落在她身上,显出几分在意。 黄棉没想那么多,安成序找她说话了! 这说明这场由安成序主导的冷战由发起人宣告终止! 黄棉莫名觉得很轻松,心里松松软软的,好像有小云朵在里面飘 分卷阅读47 ,因此她快快乐乐地回答,“去吃糖啦!” 安成序低身,黄棉本来就是坐着的,安成序这么一俯身,两个人的距离拉得特别近。 好像黄棉被安成序圈在怀抱里面一样。 黄棉心跳加快了点,砰砰的,小云朵在里面打起了架。 安成序的眼眸是琥珀色,乌发朗眉,在这种距离下色彩撞击得更加厉害,他整个人都像拿了天下第一美人的剧本,好看得过分夸张了。 一点一点靠近。 黄棉身后就是桌子,退无可退,目光也没有别处可放,只好在心跳声中故作淡定的盯着安成序的眼睫毛看。 真长真卷,眼睫毛都这么长!不愧是顶流。 安成序的气息呼啸而来,黄棉心跳声更大了点,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只觉得莫名紧张,耳朵微红,心跳再次加速,呼吸都乱了。 然后安成序轻笑一声,挑起黄棉的下巴,整个人特别有霸总的范儿,说,“难怪这么甜。” “……” 黄棉:yue! 好家伙,耳朵也不红了,心也不瞎跳了,呼吸也正常了。 这种状态简称,有被无语到,再简称,有被油到。 黄棉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问,“这些谁教你的?” 安成序有些懵,似乎在想怎么百试百灵的招数在黄棉这儿就不灵了呢。 “是不是那天你打电话问的那个朋友?”那个说话吊儿郎当、特别不靠谱的朋友。 安成序默默点头,眼眸低垂,视线还落在自己的手上,就是这双手,刚刚说完话,黄棉像避开洪水猛兽似的,整一个人连板凳带人直接拖出去了三米远。 和他朋友说的,这种方式能完美地展现出他的男子气概完全不一样。 黄棉心道果然,就是他,那个问孩子长得像谁的不靠谱男。 真是谢谢了,有被油到。 黄棉正在心里使劲吐槽,目光忽地一转,移到身旁的安成序身上,这人依然低着睫,眼底略带几分困惑,翻来覆去地观察自己的手。 安成序身量高,手掌也大,但是掌面窄,手腕冷白削瘦,薄薄一层肌肤贴在骨节上,可以看到骨骼痕迹,指尖还泛着点粉。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有一颗痣。 是那种发到网上都会有人舔屏尖叫的手,堪称手控福利。 黄棉混迹在安成序超话里也有一段时间里,经常会用小号监视他粉丝的动向。 在他粉丝眼里,哥哥这双手,可算是绝无仅有,原来黄棉还不以为然,甚至还悄咪咪在心里吐槽。 你家哥哥什么不是绝无仅有? 但是今天她改变主意了! 安成序这人真是哪哪都精致,不愧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少爷,就冲这双手,她都已经想好他们的孩子叫什么了。 黄棉吸溜一口口水,就叫他,泡椒凤爪! 在黄棉虎视眈眈的眼神里,安成序微微侧身,眼皮耷拉着,指尖稍动,整理了下袖口,手腕更大面积的露出来,削瘦的,血管绷起,有难以言喻的张力。 他慢吞吞地抬起手腕,眼神晦暗不明,眼型狭长微扬,然后用力薅了一把自己的手。 这应该是个很好看的画面,五官深而重的男人,站在光影之间,侧脸轮廓流畅立体,眉弓深邃,眼窝深陷,一双有如上帝吻过的手,从光中探出,像亲手抓住了光。 握在手中。 除去他的力道。 黄棉心疼地直叫唤,这么好看的手,就生生被安成序掐出了红痕,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娇贵的大顶流似的,手往手腕上那么一搁,然后再那么一掐。 啊啊啊啊啊!这样的画面就像是,识货的人看见有人胡乱对待珍宝那种心疼感,还无能为力。 因为人真的不觉得那有什么稀奇的! 黄棉吸溜了一下嘴角的眼泪,眼泪汪汪地问问:“你干嘛啊?” 安成序抬眼,无甚表情的样子好像冷酷的杀手,片刻的停顿后,他说,“我在思考为什么?” 为什么在黄棉那儿不奏效?他还能怎么展现他的男性魅力?让黄棉充分意识到,他是个男人。 黄棉在心里呜咽着,呜呜呜呜,什么为什么?再为什么也不能这么对你的手! 安成序还不死心,手腕一折,似乎还想再掐掐看。 黄棉实在忍不住了,像个奋不顾身的勇士一样,胳膊伸在他面前,眼含热泪,说。“你要掐,就掐我吧。” “……” 安成序在原地停顿几秒,也不折腾自己的手了,下睫毛落在眼睑处,琥珀色的眼眸蕴着微微的不解。 黄棉看他老实了,也不管他了,嘴里还是一股糖味,便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吨吨吨地开始喝。 喝到一半,有人像个幽灵似的飘到她身边,黄棉吓得一口水险些没吞到鼻腔里。 “咳咳咳……你干嘛啊?”黄棉拍着胸口问。 安成序接过她手里的杯 分卷阅读48 子:“我差在哪里?” 黄棉:“?” 安成序:“我朋友说,那样子是所有女生都会喜欢的。” “……”喜欢他油腻吗?喜欢他天凉了就让王氏破产吗?喜欢他说,他若折我丫头翅膀,我必毁他天堂吗? 啊啊啊,有被霸到。 安成序还在看着她,这人视线是带钩,缱绻勾人,薄唇却抿紧,带出几分与姿色相悖的严肃,存心勾引人似的。 黄棉思考几秒,手指冲他勾了勾,安成序俯下身,准备听黄棉有什么高见。 只见黄棉双眸微微一眯,雕刻般完美的五官染上危险的颜色,薄唇轻启,似笑非笑道,“男人,你在玩火。” 安成序:“?” 黄棉觉得生活如此美妙,棉棉妈来通知她说,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今天晚上早点儿睡,明天早起还要赶车。 她也不是不喜欢农村生活,实在是村里没有网络,她这几天都是用的流量,还要给棉棉爸妈开热点。 可把她心疼坏了。 这下刚刚好就要回去了。 黄棉哼着歌,叠着衣服。 安成序也走进房间来了,他衣服少,零星一点,往包里一折就没了。 黄棉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这里一件,那里一件。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成序开口了,声音淡淡的,但是吐字很重,“这么开心吗?” 黄棉抬起头,理所当然地点头。 他就不说话了,雕像似的站在那儿,目光也不落在实处,虚虚的不知道放在了那里。回W市意味着,他和黄棉的联系又会变少,等她回了首都,关系就彻底解除了。 他和黄棉再次接触,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黄棉倒是没有安成序这么多离情别绪的,她整理好衣服,就看见安成序动都不动,就在那儿发呆,垂着眼睑,似乎有些不舍的样子。 她其实也理解安成序,毕竟这个人是一个娇贵的小少爷,很少机会下乡体验生活,结果还没几天,就要走。可不是舍不得吗? 她站起身,轻咳两声,手虚握成话筒,拿到安成序的下巴下面。 不知道安成序是吃什么长大的,她这么点可怜兮兮的身高就好像在安成序的胸部似的。 和人大腿一个高度。 “……” 安成序回神,就看见黄棉努力地踮脚,鼓着脸颊,脚背绷得直直的,整张脸都在使劲儿。五官却没崩,很可爱地皱在一起,下巴还勾勒出一层肉肉的小弧度。 特别像一只虽菜但努力的小奶猫。 安成序轻笑两声,伸出了手,往下压了压。 黄棉正在努力,正在奋斗,正在进步,安成序那只该死的手就那么生生地把她摁下去了,像打地鼠似的,‘哐叽’一下,她的脚跟就落了地。 好像刚刚的努力都是白费! 黄棉握着拳头,恨不得跳起来打他膝盖。 这人就微微俯下了身,曲着腰,降低到她能够到的高度,手腕随意搭在膝盖上。 见黄棉在他的左侧,他就稍稍侧过脸,使黄棉能更大面积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黄棉有些脸红,于是轻咳了一声,再度举起话筒,做采访状:“这位先森,请问对这次下乡活动有什么感想吗?” 安成序低睫,思考几秒,才缓缓张口,黄棉见状把话筒举得更前。 “这次活动我领悟到了农村生活的乐趣,同时也通过了自身的努力,各方面都获得长足的进步,轻松是困难的种子,堕落是败北的温床,我很庆幸我有这次机会来到这里。我仍然有很多不足,希望在未来多多改正……” 黄棉:……你们大顶流也要背打工人的模板吗?这跟人设不一样啊喂! 黄棉再次举起话筒,问;“这位见特们,请问对你的合作伙伴,黄棉雷迪斯有什么感想?” 棉棉妈抱着两床被子上楼,今天又降温了,奶奶特意提醒她给两小孩送被子,免得感冒了,明天不好赶车。 脚刚刚踩上楼梯,就听见楼上有人正说话,男声低沉,女声活跃。 棉棉妈一笑,谁知道不久之前,她还在发愁,自家闺女没人要怎么办。结果没多久,就带回来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 话说这小安啊,是真的没话说,性格又好,人长得又俊,几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正高兴的时候,她听见黄棉的声音,“……对你的合作伙伴黄棉……有什么感想?” 棉棉妈一愣,合作伙伴? 房内。 安成序笑了两声,声音透着几分哑意,过了几秒,才抬起眼睑,“你是唯一的。” 唯一的不可替代。 黄棉自发地以为,她是安成序唯一的合作伙伴,毕竟像他们这种合作关系可真是少之又少。 “那是啊,你可是大顶流,谁敢让你做假男友啊,都是赶着上前叫你老公的。想当年我只是随口评价了一句,‘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 分卷阅读49 ,就被你粉丝骂得狗血淋头。吓死我啦……” 黄棉随口嘀咕着,安成序就静静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像藏着流星。 黄棉侧过头,回想起当时对安成序的评价,霉星什么的,取关什么的,真是恍如隔世啊。 正想的时候,门口突然传出动静,抱着被子的棉棉妈脸色铁青,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寒着声;“黄棉,你过来下。” 第二十三章 这一夜,是谁都没休息好的一夜。 棉棉妈把黄棉叫到自己房间里说了快半个小时,等黄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浑身都没劲儿了。 棉棉妈其实也没发火,只是在那儿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是这样,黄棉越是不敢造次。 棉棉妈性格直爽,大多数时候都是风风火火的,平常黄棉惹她生气了,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黄棉也知道。但是棉棉妈越生气。整个人就越平静,像一张拉满的弓,谁也不知道它会射出什么样的轨迹。 等她把一切说完。棉棉妈好像老了几岁,背脊一下子像被压弯了似的,忽地就苍老了很多。 黄棉有些手足无措,棉棉妈很少这样,一句话不说,只自己垂着头,慢慢思考,好像对她很失望,甚至对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妈……妈,你骂我吧。我也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了,就让安成序假扮成我的男朋友……”黄棉眼圈通红,“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棉棉妈转过身,手捏成拳头。 安成序也过来了,说:“伯母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不关黄棉的事,您要发火就朝我发火吧。” 棉棉妈的确很生气,但是不是对黄棉和安成序的,许久后,棉棉妈攥起的拳头松了,像突然泄力似的,声音低哑说,“不怪你们,是我太强求了,一直让棉棉找对象,都没有问清楚孩子到底怎么想的,只是一味地让她找,如果说棉棉有错的话,我的错更大,自己的孩子自己却不了解。” “妈……你不要这么说,是我的错,呜呜呜呜呜。”黄棉哭得鼻涕泡泡都出来了。 她这次好像真的让棉棉妈很失望,是那种无力的失望,像捞水里的浮萍似的,怎么使劲都得不到成果。 黄棉疯狂地道歉,棉棉妈也不说什么,只说自己也有问题。 这一夜,黄棉的心拔凉拔凉的,像在珠穆拉玛峰顶吹风,只穿着单薄的短袖短裤,脚趾头都要冻掉了,恨不得脱了短袖,用来暖脚,但是很快又发现,短袖和短裤之间的地方没有障碍物,于是呼呼的风顺着那么一点儿空隙直往肚子灌。 这种滋味黄棉从来没体会过,起来的时候黑眼圈浓重得几乎不用后期,直接烟熏妆了。 安成序也没睡好,下巴处冒了零星的胡茬出来,同样也是黑眼圈深重。 棉棉爸早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们了,见到他们过来,便按了下车窗,也是形容憔悴,开始打招呼。 冲着黄棉:“休息好了吗?” 冲着安成序:“小……不,安成序,你休息好了吗?” 棉棉爸的态度很温和很客气,只是比之前少了点什么。 两个人上车后,车里没人说话,冷清得直听得到空调的嗡嗡嗡声。 这次棉棉爸没说什么,把安成序顺便带到家里坐坐,而是很客气地问:“住哪家酒店啊?我等会儿直接把你送过去?” 安成序想说,不用麻烦了。 却提前被棉棉爸预知了,说:“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 安成序抿了抿唇,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到了家,棉棉爸先去还车了,棉棉妈一个人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往自己房间里走。 黄棉咬咬牙,跟着上前了。 赶在棉棉妈关门之前“哧溜”一下进了房间。 棉棉妈看她一眼,没有任何波动,好像没有看见黄棉似的。 棉棉妈前一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又有些晕车,便草草洗漱一番,换了睡衣准备上、床睡觉。 黄棉一直站在床脚,一动都不敢动,像个犯错的小孩。 假如棉棉妈要是生气,直截了当地发火,黄棉也不至于这么忐忑,呼吸都是稀薄的。 但是棉棉妈偏偏是这种瘆人的冷处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棉棉妈翻了个身,黄棉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轻手轻脚地溜上床,小心翼翼地钻到被子里,期间,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棉棉妈发作,不让她和她一起睡。 但是还好,棉棉妈虽然背脊有些绷直,但是总归没有出声,让黄棉离开她的房间。 其实,从黄棉十岁开始,就没怎么和棉棉妈睡过了,棉棉妈想和她睡,但是都被黄棉拒绝了。 这是这些年的第一次。 黄棉莫名想到刚刚和棉棉妈分开睡的时候,比起棉棉妈,她习惯得更快,不和棉棉妈睡,意味着,晚上可以悄咪咪地玩 分卷阅读50 手机,不管玩到几点都没人催她睡觉。 但是棉棉妈似乎颇为不习惯,总是笑眯眯地问她,要和妈妈睡吗? 黄棉都说不要。 然后棉棉妈失望地“哦”一声。 偶尔她也会自己钻到黄棉房间里,黄棉总是气呼呼地说:“你自己睡嘛,干嘛老和我睡?多挤啊!” 棉棉妈从被子里露出脸庞,像逗孩子似的说:“棉棉别凶呀,人多了热乎……” 黄棉不知道棉棉妈当时什么心情,但是现在想起那些事,却无端鼻子一酸。 棉棉妈一直是家里比较强势的角色,但是对待黄棉却特别温柔,分明是舍不得孩子的成长,但是从来没和黄棉说过。 好像她就该这么坚强似的,像个小巨人,看着黄棉成长的同时,从来不提及,孩子长大了,自己偶尔的失望和失落。 黄棉分明知道棉棉妈是多么想要个女婿,也或者说,不是女婿,而是闺女的伴侣。 陪着自己爱的女儿,一直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伴侣。 可是她却辜负了棉棉妈的期待,不只是期待,甚至她还在欺骗棉棉妈。 她不应该想到这个馊主意,闹成这个样子。 现在棉棉妈也不理她了,棉棉爸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爷爷奶奶那边还要解释,大伯二伯三伯那边怎么圆过去,她回了首都,这一切都要棉棉爸妈来。 好像她平白给了好多人,说棉棉爸妈闲话的机会。 黄棉越想越难过,几乎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眼泪有时候是控制不住了。特别是这种汹涌的,一瞬间蓬勃而出的眼泪。 黄棉想忍,但是泪腺不受控制,鼻子也呛得难受,她努力放缓呼吸。 深呼吸…… 深呼吸…… 黄棉,棉棉妈就在你旁边,你别哭,哭了多难看,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解决问题,不要像小时候一样,遇到事情就哭…… 五。 四。 三。 二。 一。 好,慢慢呼吸,不哭不哭…… “呼——呜——”可是压根没用啊,呜咽声自己就出了口,好像缺了口的堤坝。 尽管拿手腕塞自己嘴里,也挡不住。 “呜呜呜——讨厌,哭啥哭,你是猪吗?”顺着呜咽声,一起出来的是,黄棉在心里气急败坏的骂自己。 棉棉妈的背影几不可察地一颤。 黄棉没注意,她一哭起来就容易上头,停都停不下来,于是“呜呜呜呜呜呜呜”地鬼哭狼嚎声传遍整个房间。 睡着的人都能被吵醒,更何况棉棉妈本来就是在装睡。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侧过身就看见黄棉哭得鼻子通红,委委屈屈地攥着拳头,一幅恨不得去打谁的又怂又凶的可怜样儿。 她的孩子她知道,胆子小,好哭,不喜欢冒险。说实话,当时黄棉坚持要去首都读书,她坚决反对,觉得小孩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但是结果告诉她,黄棉是真的成长了,多少人在首都待不下去,但是黄棉却待得好好的。 棉棉妈总会欣慰又心酸地想,黄棉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被哥哥姐姐不带着玩儿都能气得哭出鼻涕泡泡的小屁孩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长大了很多,能自己面对疾风暴雨了。 只是此时此刻,她好像发现黄棉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分明还只是个小孩。 自己为什么要跟个小孩计较呢。 “别哭了。”棉棉妈说。 黄棉哭得正起劲儿,哭有种惯性,越哭越上瘾,哭到某个阙值,还能打鸣。 现在她正处于要打鸣的阶段,所以棉棉妈说话她听见了,却来不及做反应,甚至还想打鸣。 棉棉妈有片刻的无语,她说完后,黄棉不仅没停止,甚至还有“咯——”的趋势。 “别难受了,擦擦鼻涕吧,我没生气了,棉棉妈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自己孩子都不要了吗?才不是呢,别哭啦,来擦个鼻涕。”棉棉妈抽了张纸,放在黄棉的鼻子下面。 是那种帮小孩子擦鼻涕的姿势。 黄棉愣愣地顺着棉棉妈的力道,擦干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 棉棉妈起身去丢纸巾,还没上床,被黄棉拦腰抱住,然后埋头扯着嗓子开始哭,“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呜呜呜呜呜,吓死我了……” 棉棉一笑,说,“别哭啦,外面的人听到还以为谁家杀小猪呢。” 黄棉抬起眼圈红红的脸,刚刚干净的脸上又是涕泪横流,但还是嘴硬:“……我才不是小猪呢,是小猪,我也是最可爱的小猪。” 这些天,黄棉在家特别乖巧,正常作息,不玩手机,不点外卖,按时吃饭,认真穿秋裤,闲来无事,还帮忙做家务。 就怕棉棉妈心里还有余怒的小火苗,她哪一个地方做得不好,就原地爆炸给她看。 分卷阅读51 初三的时候,安成序给她发了条短信:棉棉,对不起,让伯父伯母难受了,也让你为难了。经纪人通知我,明天有通告,需要我回首都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对不起。 黄棉足足看了三遍,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是看了却没有回复。 第二十四章 黄棉在家乖乖做人,棉棉爸妈对她的态度日益升温,特别是棉棉妈。 于是接到丽莎的电话,说马上要返工了,让她准备一下就回来时。黄棉有些低落,特别舍不得棉棉爸妈。 好像还是第一天回来,压根没待几天似的。 她在房间里收拾行李,衣服已经好好地放在衣柜里,书桌上也摆得满满的了,被子也暖和极了,都是阳光的味道。 棉棉妈做饭也好吃,棉棉爸又老喜欢给她买零食。 可是她马上又要回去了。 越收拾越难过。 黄棉都不想走了,棉棉妈敲门进来的时候,她甚至还在哼哼唧唧,“这么快,还没玩够就要走了,以后就要好早起来好晚回来,都不能睡懒觉了,都不想去了,不想工作,想天天在家里玩儿……” 棉棉妈眉毛一竖,“黄棉棉,你说什么呢!哪有不想上班就不上班的,不上班你喝什么?西北风?年纪轻轻就想不做事,天天享福,怎么这么会想呢……” 黄棉回到首都,耳侧还有棉棉妈的念叨声,嗓门大,话又密集,像师父念经似的,直直地往耳朵里面灌。她突然觉得,还是首都好,起码不用听棉棉妈的碎碎念。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了行李,又把家里大致打扫了一下,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差不多才凌晨五点,她就被闹钟吵起来了。 醒来的时候,世界都是颠倒的,站在公交上,人却恨不得扑到地上好好睡一觉。 但是还是得工作! 丽莎已经等在门口了,见到黄棉的第一眼,就“哇”了声,跑过来,狠狠捏了下她的脸颊,说:“好棉棉,十几天没见,圆了不少啊,看着小脸嫩的,丽莎姐喜欢。” 黄棉好不容易从她的手掌逃出来,苦着脸拿手揉啊揉。 “回去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因为男朋友说你?”丽莎边走边问。 男朋友…… 黄棉脑海中下意识闪现了一双多情的狐狸眼,看人时总是带钩似的,扰得人思绪纷杂,但是,也是真的尴尬,想起他就觉得尴尬的那种尴尬…… 丽莎一瞥黄棉复杂的脸色,便“呦”了声,转移话题:“来,棉棉,看这个,姐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都是优质男,要不是姐早就结婚了,还轮得到你,快,接着接着,一个一个看……” 黄棉被满手的A4纸拉回思绪,“呃……” 随手翻了一张,丽莎也是牛,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情报网,A4纸上是一个表格,上面有对方的姓名、年龄、联系方式、爱好,甚至连证件照都有。 放在古代,丽莎就是给皇帝物色妃嫔的一把好手。 但是她现在也没那种心情。 “丽莎,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丽莎还不了解她,眼睫一抬,指点江山,“你就一天去一个,工作的事你放心,我替你去,你就好好地去相你的亲,就三月份之前,我一定好好把你送出去!” 黄棉瘪着嘴,颇有种赶鸭子上架的害怕。 结束今天的工作,黄棉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恨不得打几个滚,就长在床上不起来了。 然后丽莎突然来了夺命call,那就一个急切。 黄棉还以为有什么工作要交代,吓得心慌慌地接通了电话。化妆师这行本来突发事情就多,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 “喂,丽莎,是要赶场吗?”黄棉边穿衣服边问。 “什么赶场啊!说好了工作那些都由我来,你黄棉的任务就是好好去相亲!现在立即马上,我已经约好了,就在……”丽莎在对面气势汹汹地说。 “啊……”黄棉穿衣服的手停住了,苦着脸。 “你提前翻一下我给你发的资料,今天相亲的这男的应该是89号。你先看看,到时有话题可以聊。” 在丽莎的指挥下,黄棉赶鸭子上架似的,从一沓资料中抽到89号男嘉宾的资料,拍了个照,想着在路上看几眼,总不能辜负丽莎的一片心意。 再随手把资料放在沙发上,披了件外套,出了门。 丽莎甚至连餐厅都订好了,黄棉脱下外套,放在凳子上。 等待的功夫,她打开相册看了下对方的资料。 工程师,29岁了,身高一米七,性格老实本分,人特别孝顺,老家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的,爱好是阅读,长相的话…… 黄棉把照片放大又放大,勉强能看清。 照片上的男人戴了副黑框眼睛,眉毛浓黑,国字脸,嘴巴挺大,是那种乍一看就不太出彩的长相。 黄 分卷阅读52 棉咬着指甲,再仔细看了看,确定了一遍,确实很一般。 只能说不丑。 原本就没有相亲的心思,这下黄棉心更是凉了半截。 干脆拿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 一直没发过微博的安成序也发布了新动态,黄棉点进去看,是转发的一条《藏狐》官方微博的动态。 黄棉研究几遍,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毕竟也只是一条转发的动态。 怎么可能看到安成序的心情呢? 想起安成序,黄棉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个星期之前,她和安成序还在村里玩,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安成序,总喜欢让他多穿点,总爱问他要吃些什么,总想让他以后多回来…… 可是没有以后了。 黄棉想起那天在车上,棉棉爸客客气气地把安成序送到酒店,安成序下车时,眼眸黑沉沉的,下颌角收得很紧,身上弥漫着灰败。 像崩坏了的弓似的。 黄棉没想过和安成序解除关系时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总归不会像这样,如此直接与措手不及,一切都彻底颠倒。 那么喜欢安成序的棉棉爸都像对待客人一样对待他。 但是,这一切也结束了,只是方式和早晚的问题。 黄棉叹了口气,随手往下翻了翻,就看见安成序年初的时候点赞了一条微博。 安成序的微博是那种,一看就是工作室打理的,平时发的也就是些工作营业,和任何人都没有任何互动,活得像一座孤岛。 所以这条画风清奇,一看就是安成序本人下场点赞的微博瞬间在安成序粉丝掀起轩然大波。 因为点赞的微博不是别人的,而是正是绵绵啊哦额的仿妆视频。 那条被他们骂成筛子的视频。截止点赞之前,视频下面的热评还都是对黄棉的攻击。 但是自家正主明确表明了态度,所以安成序粉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黄棉提着气,登上好久没登过的大号时,发现她的微博粉丝长了好多,快要突破一百万大关了。 新增的好多粉丝还顶着安成序的头像。 很显然,是因为安成序而来。 黄棉心虚地咽了口唾沫,她小号还点赞过很多吐槽安成序性格恶劣,安成序粉丝凶悍的微博。 那条仿妆视频已经是一个月之前发的了,没有安成序粉丝打扰后,很多绵绵小部落在视频下面评论。 “绵绵不在的第N天,超级想她!” “我的宝藏博主,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绵绵求更新呀,饿饿,求饭饭。” “绵绵我已经打进安成序粉丝群里,过两天,等打进来的姐妹到齐了,我们就给绵绵出气,骂死那群傻冒!真当我们绵绵小部落是好惹的吗!” 黄棉心里一惊,她可是亲身体会过安成序粉丝的可怕之处的,如狼似虎,她就这么一点点绵绵小部落可不够人塞牙缝的,于是赶紧私聊这个小绵羊。 绵绵啊哦额:姐妹!不用骂人呀!我好好的呢,只是最近比较忙,才没有发微薄的,马上就恢复更新了,啾咪一个。 中华土狗:绵绵吗 !真的绵绵吗!我的天我竟然被绵绵回复了!呜呜呜呜呜呜!绵绵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黄棉:“……” 好说歹说,总算让她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黄棉呼出一大口气,想,既然这么久,都没有发过微博,干脆就现在发一条吧。据这位“中华土狗”姐妹所言,好多小绵羊都还以为她被骂得退圈了。 丽莎定的餐厅环境高档,水晶吊灯折射出绚烂的光彩,轻音乐恬静。 黄棉随手怕了下餐厅,配文:不在的日子有好好吃饭哦。 没过多久,绵绵小部落像小地鼠似的出现,一个冒一个在下面发出鬼哭狼嚎,没见到不好的评论。 见状,黄棉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李潭也适时发消息来,说:“棉棉总算愿意发微博了啊。” 其实自从李潭说要追求她以来,就一直会发消息给她,很迂回地和她分享一些自己的事,只是当时黄棉正在w市,和安成序斗智斗勇,哪有功夫认真回复李潭发来的信息。 特别是她明明知道,李潭还对安雅有很深的感情的前提下。 所以经常就是。 李潭:吃饭了吗? 黄棉过好久:吃了。 李潭:我想和你聊下天。 黄棉过好久:你说。 李潭:我不知道说什么。 黄棉:那你想会儿? 李潭:好。 如此类推,所以李潭这次发来的消息,黄棉也是头大的,完全不知道回复什么。 正苦恼的时候,对面的椅子忽地被人拉动了,黄棉下意识抬头。 看清楚对面来人的那一瞬间,剩下还没凉的半截心不仅凉了,它还承诺,再也不会热回来 分卷阅读53 。 第二十五章 黄棉低着头,全程不敢抬头,生怕对面人的唾沫星子减到自己盘里。 天知道,见到这人的那一瞬间,黄棉恨不得连夜购买火车站票跑,只剩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理智告诉她,这毕竟是丽莎找来的人,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好心。 照片看不清楚工程男的眉毛以上,黄棉默认给他配了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头发。 结果见到人的那一刻,黄棉承认还是自己太过年轻。 工程男头发并不稀少,甚至可以说偏多,但是发质油,好像好几天没洗过头发似的,刘海那儿打绺,湿哒哒地在黑框眼睛前晃来晃去,捏上去就能出油一样。而且发缝中部,一层白色的头皮屑,他一动就簌簌往下落。 见到黄棉的第一秒,这人好像没发觉黄棉眼中的小嫌弃,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黄棉的身边,比划了一下,立马说:“你这身高不行啊,为了基因下一代考虑我还是希望女方一米七以上,和我本人比较相配。” 黄棉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生怕这人的头皮屑顺着他的动作掉到她的头顶上,更别提这人还嫌弃她的身高。 资料上说这人一米七,结果走到黄棉身边就比她高半个脑袋,撑死一米六五。 还觉得一米七的女生才会和他本人比较相配? 把你当拐杖吗?就喜欢短一截的。 黄棉忍住蓬勃而出的吐槽欲望,毕竟是丽莎推荐来的,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开始点菜。 等菜的空隙,这人就开始了。 “你们女生一个月花销多贵,什么护肤品啊,什么包包啊,什么美甲啊,什么理发啊,都是钱,怎么能搞出这么多事呢?一天吃点饭不好吗?非得整那些。” 黄棉干笑两声,没说话。 工程男好像看不懂人脸色似的,继续叭叭:“还有些女的啊,天天穿那么短的裙子,花那么浓的妆,不就是给人看的吗,看她两眼还不乐意了,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女的不就是给人生孩子吗,像这种女的啊,就该多给人生几个孩子,才能治治她骨子里那股浪劲。” 黄棉这下连干笑都挤不出来了,为什么她会答应来这里,受这种普信傻逼男的污染,好好在家休息不好吗? 正好点的菜已经好了,在服务员上菜的空隙,黄棉狠狠深呼吸几口气,冷静,黄棉! 丽莎找的,丽莎找的,丽莎找的。 不能让她难做! 服务员一走,工程男又开始说话了,“你一个月工资多少?不会低于五千吧?就五千的话你都给我,我给你保管,超过一万可以奖励你200,买些那什么香奈儿的口红,虽然我身边的人都觉得不能给钱女的,但是我不一样,我还是挺会疼老婆的。” 黄棉险些一口菜没咽下去,自己的一万块中拿出200自己花还该感恩代谢吗?剩下的八千八还合该全给你个傻逼花吗? 这从哪里来的奇葩,整一个思维是不是都生活在封建古代。黄棉已经吃不下不去了,就算是丽莎找的,她也不受这个气了! 她要找个机会跑! 就在工程男大谈特谈自己有多牛皮,接过多少动辄几千万的工程,多少女人拜倒在他的大裤衩下时,一个削瘦挺拔的身影慢慢走到他们桌前。 然后在黄棉身边的位置坐下。 来人肩宽腿长的,五官深邃流畅,黑卫衣黑裤,脸被黑口罩遮了大半,浑身气质矜贵清冷,从外表上就对工程男是一个降维打击。 原本吹着牛皮的工程男总算住嘴了,迟疑地看向黄棉,“这位是……” 黄棉和那双露出来的自带撩拨意味的狐狸眼对视,从这个身影一过来,她就知道这是谁。 安成序。 他和一个星期前相比,削瘦了很多,露出来的手腕骨骼明显,能看到浅浅的血管痕迹,眼底晦暗不明。 好像有点儿生气的样子。 黄棉头皮一紧,被顶流的气场压得身子都矮了半截,只好硬着头皮说,“朋友。” 工程男显然没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朋友,就在对面,用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眸看他,好像自己很牛皮一样,而且光是气场都令人讨厌,像特意过来抢他风头似的。 他对黄棉印象还不错,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父母工作也好,以后结婚了好拿捏。 不行,他得压这个朋友一头,不然都成了这个朋友的独角戏。 于是咳嗽了声,指着盘里的牛排,神色夸张:“这什么牛排,一点都没有上次张总在泰菲德餐厅请我吃的牛排好吃。不对啊,这家店和泰菲德餐厅的排名差不多,你们是不是以为没多少识货的人,把牛排换了,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非要问清楚!” 说完,一拍桌子,指着个服务员开始开火。 黄棉正缩着脖子,生怕安成序的注意力回到她身上,然后被工程男的表演吓了一跳。 服务员连连解释,他们提供的牛排一向是这个 分卷阅读54 规格,不存在换货,以次充好的情况。 工程男不依,叫嚣着让他们经理过来。 黄棉赶忙说,没这个必要吧。 要是闹大了,被人看出了她旁边的就是大顶流安成序怎么办? 黄棉越劝,工程男好像越来劲儿,餐桌被他拍得嘣嘣响,连餐碟都跟着颤动,其他桌的顾客也跟着看过来。 最后服务员耐不住,在工程男的“对待这种人啊,就该来硬的,软的他们不当回事儿”话里转身去找了经理。 黄棉简直头皮发麻,连忙拉了身旁的安成序,小声说:“你快去厕所躲一躲,万一等下……”闹大了…… 话还没说完,安成序抬起眼睑。 他五官深刻,不太喜欢笑,粉丝都说他天生冷脸酷哥,与陌生人边界感极强,看着就一幅不太好惹的模样,此时更是。 眉眼间的锋利感几乎化成实形。 黄棉像是被烫到似的松开了手,大顶流一生气,周围的温度就像降低了好几度,让人说句话都不敢。 她这么一松手,安成序似乎更生气了,像带着低气压似的。 黄棉在他的气压之下安静如鸡,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原本想的找个机会,就跑。远离工程男这个傻逼。 经理来了,他戴着副金丝眼镜,身姿单薄清瘦,一双桃花眼在镜片后流光溢彩,见到工程男,未语人先笑,“这位顾客,是有什么问题吗?” 服务员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一串。 经理“哦?”了一声,眼睑轻挑,对着工程男问:“这位顾客,您有什么证据吗?” 工程男;“市局的张总请我吃的泰菲德餐厅家的牛排和你家的完全不一样,都是同一个档次的餐厅,怎么就差别这么大!你就说你们到底是不是以次充好了?牛排嚼都嚼不动。” 经理,“所以这位顾客,您的意思是,因为泰菲德餐厅的牛排味道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所以您怀疑我们以次充好?” 工程男一昂下巴,神色特别笃定,“你就说你们有没有换货吧。我就说你们这种大餐厅,东西买那么贵,还嚼不动,真是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经理听完他的话,嘴角轻勾,“如果您仅仅是因为泰菲德餐厅的牛排味道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就下此结论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工程男急了,这经理油盐不进的,视线一转,就看见低着头的黄棉;“棉棉,你说,这牛排是不是嚼都嚼不动!” 黄棉都不知道这场闹剧怎么就和她扯上关系了,她全程都低着头,快往地缝钻进去的鹌鹑德行,一是安成序的存在感太过于强烈,黑沉沉的目光就放在她身上,二是她觉得她和工程男坐一张餐桌很丢人,好像都成了别人眼里瞎闹事的同伙。 于是场面就僵在这儿了。 经理笑眯眯地抬眼看黄棉,工程男直催促,让她快说句话。 黄棉头皮发麻,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正是这个时候。 一直低气压的安成序突然动了,身子微微往后倾,长腿交叠,往前伸,几乎快要放到工程男那边,是那种很有进攻性的姿势,配合他的话语。 他抬着眼,说:“黄棉和你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吧。” 语气寡淡,不像是争论,倒像是通知。 工程男脸被气得通红,指着安成序“你你你”半天。 安成序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眼睑轻挑,半响,说:“还有,你说的和这家差不多排名的餐厅,也不叫泰菲德,它叫泰德维。” 手指一指旁边的经理,“也是他家的产业。” 工程男动作一僵,看着还是一幅笑眯眯模样的经理,冷汗都出来了。 也没胆子再装了,灰溜溜地往外跑。 黄棉大松一口气,感觉终于从尴尬场地里脱逃了,正是这个时候,她注意到正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安成序。 第二十六章 黄棉穿了外套,心虚地往她家走,身旁还有个大顶流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终于快到楼底下了,黄棉咽咽口水,说;“我到了,要不你送到这儿?” 空气一静。 安成序垂着眼不说话,气氛好像凝固。 半晌,他才抬眼,问:“你就这么想摆脱我?” 黄棉不敢抬头,只呐呐地说:“没有啊。” 又静了片刻。 “你让那种人叫你棉棉,和你相亲,都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安成序问。 黄棉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她让工程男叫她棉棉的。 张口欲反驳,但是对上安成序的视线,却无端心虚,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那种人你都愿意考虑,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呢?”安成序又问。 声音低低的,带着沙哑。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黄棉张了张嘴,仍然不知道说什么。 “朋 分卷阅读55 友?” 一步。 “弟弟?” 两步。 “姐妹?爸爸?” 三步。 “就是不是你会考虑的未来伴侣是吗?” 四步。 被他逼得几乎退无可退,黄棉背“砰”地顶上了冰凉的墙壁。 这里是一楼楼梯旁的的小隔间,平时没什么人会走楼梯,于是空荡荡的,安成序的声音在这里有些失真,低沉得吓人。 黄棉被吓到,色厉内荏地问;“你干嘛?我警告你,我可凶……” 话还没说完,被炙热的唇覆盖。 安成序的触感怪怪的的,这人好像知道刚刚那一下撞疼她了,于是顺着她的背上的脊椎骨一寸一寸地往上摸。 动作力道大,但是隔着冬天的衣服,等真正落到皮肤上时舒服得刚好。 而且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嘴巴上的东西,伴随着沉重的喘息,是难以言喻的惊人的烫度,好像身体从相贴的那一寸开始融化。 像一片小雪花在厮磨中,被一个烫烫的东西划分领土似的,缓慢地一点一点碾过去,再一丝一丝地挤压、轻揉,于是小雪花全身沾了显眼的红,随时都要在深吻中醉死。 等一切都结束,黄棉喘着气回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成序的手紧紧扣在她的后脑勺,强迫她抬头,不让她有任何的逃避。 这是一个强势又撩拨的吻。 她勉强镇定一点点,就看见安成序深邃的五官在此刻染上暗色,他呼吸也有点儿乱,还在看着她,是那种依旧没满足的目光。 黄棉心一惊,天知道她现在嘴巴有多痛,细细密密的,和她想过的温柔又小清新的初吻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她的害怕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吧。 对视半晌,安成序忽地把黄棉的脸扣在他的锁骨那儿。 眼不见为净似的。 黄棉回到家,头重脚轻的,嘴巴那一圈抽气都有点儿疼。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手机里的东西。 她刚刚在安成序半哄半骗之下,通过了这人的微信。 安成序真的很过分,仗着他还扣着黄棉的后脑勺,进攻似的,完全不让黄棉逃避,一遍一遍地问:“通不通过?” 黄棉被躁得脸通红,刚刚还和这个人亲密接触过,都不好意思看他,结果他倒好,硬扣着她,甚至连眼神躲避都不允许。 而且嘴巴上还泛着水色…… 正回想得口干的时候,手机屏幕一亮,刚刚还想的人发过来了微信。 安成序:到了吗? 黄棉扣着头发,从耳朵红到耳根,过了好一会儿,才故作淡定:到了。 安成序:回消息这么慢,你是不是不想认账? 黄棉:? 认账?认啥账?我是被人盗用信息网贷了,现在让我认账? 安成序那边缓了一会儿回复: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未来有一天有个女孩,在特殊的一天说我是她家亲爱的,然后在特殊的一天夺走了我的初吻,从此我和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可以在一间房子里生活的关系了。 ?? 啥东西啊? 黄棉眯着眼睛,把这段话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小学生作文吗? 不对! 什么叫夺走他的初吻,刚刚那情形怎么都不像她夺走这人的初吻好吧。分明是他…… 黄棉脑中瞬间想起,这人低着眼睑,潮湿的呼吸越来越靠近,直到…… 顿时臊得直跺脚,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胡说八道可真有一套。 她这边不认,安成序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说,那我有空来找你。 黄棉当他说笑的,毕竟她工作忙,安成序更忙,哪有功夫来找她。 却没想到,安成序这个有空是真的,只要有空就往她家楼下跑。 初春回暖,杨柳轻垂,大棉袄总算是离开了,黄棉下了班嗅着温和的春风,都快飘飘荡荡地地飞起来了。 然后老远就看见有邻居用异样的眼神瞥向她住的那一栋。 黄棉再往前走几步,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装扮。 安成序身着一身全黑,从鸭舌帽到鞋都是纯正的黑色,更别提这人还戴着很可疑的黑口罩,正垂着脑袋,有点儿百无聊懒地靠在墙壁上摆弄手机。 好像没发现黄棉的邻居都把他当成了,即将要实施偷盗的踩点分子。 黄棉忙提着口气,用飞快的速度拉了安成序进防盗门。 “啪——”地一声。 黄棉缓缓呼吸,直起身子,就对上安成序那双含笑的眼睛。 心不由得有些怦怦跳,忙捂着脸小声咳嗽了两声。 给安成序换了新拖鞋。 然后进行一起看《藏狐》的伟业。 没错,万众期待的《藏狐》总算是播出了! 分卷阅读56 就在前不久。 原本黄棉还态度很坚决地对安成序说‘达咩’,但是《藏狐》一播出,这份勇气就戛然而止。 安成序可怜兮兮地一垂眼睑,就好像陆厘在失落一样。 鬼使神差的,他们就开始了一起看《藏狐》。 这种感觉很奇妙,看着心心念念的角色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本来就是个不一样的体验,更特别的是,主演还好生生地坐在你身边。 那感觉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能揪扒一片小云朵嗷呜一口吃掉似的。 “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低沉声音从机盒里溢出,直冲黄棉耳底。 陆厘站在悬崖上,大风吹皱衣袍,天地万物声如潮水涌来,千里外的云雨疯集,悬崖下的松林倾倒。一缕暗光从远空破出,像带着腐蚀性,顷刻天地翻转,万物同悲,辨不清是谁的哭喊,是山川是海浪是苍林,那哭喊深入骨髓,所有一切即将泯灭。 而陆厘就是唯一的见证人,他立于割裂时间与空间的夹角,一个人目睹世界的颠覆。 随后纵使全天下不解,他也要在人界和妖界蛰伏多年,只为寻找破解之法。 而电视里正好进行在这里。 黄棉咬着小手绢,呜呜呜呜呜,快要心疼死她的陆哥。 虽然她的陆哥很强大,但是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人界和妖界都不容,即使她清楚知道后续剧情,却也忍不住哭得眼泪汪汪的。 所以对安成序的存在也容忍度很高。 毕竟出现在她家的不只是安成序,还有他身上承载着的陆厘。 所以就算她咬着棒棒糖,把它当剧中的反派咬得嘎吱嘎吱乱响,安成序跑过来,油腻兮兮地来一句:“宝贝,你真甜。” 黄棉也不像上次那样像一蹦三尺高,而是含着两泡泪,像个看着自己好大儿受苦的老母亲,捧起来一把棒棒糖塞在安成序的手里,说:“给你吃,多吃点,你也能和我一样甜。” “……” 因为黄棉这么多天没发过微博了,耐不住粉丝的软磨硬泡,便说,什么时候开一场直播弥补一下大家。 原来商量好的时间就是在今天。 但是安成序不肯走,那么大一个人委委屈屈缩在沙发上。 黄棉让他先回去,他就“不嘛不嘛”。 直撒娇。 还说,你都亲了人家,还不想负责。 坏人。 最后再来一击,在黄棉耳边,低着嗓音,“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击毙命。 黄棉这期准备的直播内容是适合新手化妆的口红叠涂方法。 她提前先把一些她认为比较适合和大热的口红色号拿出来,分为一类,再把另外一些不适合她或者色号冷门的口红再归为一类。 再回顾了下之前准备好的笔记。 最后调一下摄像头。 按了下“开始”键。 黄棉好久没和绵绵小部落互动过了,她们又是一群活泼的女孩子,黄棉和她们的交流很轻松愉悦,讲了好久的叠涂技巧,和推荐叠涂色号。 再过了一会儿,有个小部落首先砸了个大礼物,又羞答答地问,可以看一下美妆博主的工作环境吗? 黄棉自是满口答应,她现在租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她把次卧当成家里的工作室,专门用来摆放美妆用品,现在直播也正是在这间房间里。 这没什么难的。 黄棉站起来,举起三脚架,认认真真地把整个小房间,照了一遍,“这就是我的工作环境啦。我平时会在这里进行很多试妆,很多灵感也都是从这里迸发出来的。” 弹幕有人追问:角落那儿是什么东西啊? 黄棉举着三脚架,往弹幕说的角落走去。 小房间东西很多,黄棉自己都不是很清楚都放了什么,便放下三脚架,准备自己先看看。 然后吧唧一下,摔了个四仰八叉。 整个人都摔出了直播屏幕。 直播间的观众被这摔倒声吓了一跳,连连发弹幕问,主播没事吧。 正着急的时候。 手机对着的门打开了,首先进来的一双修长的腿,又长又直,他动作略微有些急,低着身在主播摔倒的地方蹲下,说些什么。 然后原本很着急的观众静默了,主播没伤成什么样,但是她们受伤了。 来人进来,先是细细检查了一下主播受伤的膝盖,确认没什么问题,便似乎想要坐在主播身边,看着她直播,但是主播不愿意,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僵持。 主播:“出去出去,你快出去!” 来人:“不嘛不嘛,我就要待在这儿。” 僵持片刻。 来人声音微低,像委屈:“初吻给了你,你还向我表白,可是现在连个名分都不给我……” 主播猛地一把捂着来人的嘴,来人就轻笑了声,低低哑哑 分卷阅读57 的,很是撩人。 哦嚯!刺激啊! 直播间弹幕立马爆了。 “这是谁?绵绵的男朋友吗?” “不给名分是什么意思!血书求完整版!” “哇,这什么剧情!声音这么好听的小哥哥竟然这么卑微!” “啊啊啊!绵绵从了吧,瞧这委屈的。” “绵绵消失了那么久,这次回来竟然找了个男朋友啊!还不肯给人名分!” “是不是在玩情、趣啊?我在叙利亚都没受这么重的伤!” “不对不对,这个人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真的有点儿耳熟啊,像大顶流啊。” “什么耳熟,你们耳朵不好吧,我们绵绵小部落和安成序粉丝不共戴天!” “……” 黄棉好不容易把安成序推出房门,还警告他,不准过来,否则她打人了。再坐回三脚架前,整个人都是尴尬的,强装一切都没发生,欲盖弥彰地干咳两声,头都不敢抬继续摆弄桌上那两堆口红。 过了几分钟,黄棉觉得应该平息了,再抬头。 整个屏幕都是: “第一天玩微博,请问只要问了就会有人回复对吗?所以,不给名分是什么情、趣吗?” 黄棉人都傻了,对了,安成序那个狗,在那儿装可怜说,她不给他名分! 正巧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首歌,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弹幕静了一瞬,好像在消化,自己关注的博主竟然是个天女散花的货色。 第二十七章 黄棉气得冲出去就把安成序使劲暴揍了一顿,气哼哼地指责:“叫你走,你不走,你是没工作吗?不用进组 吗?” 安成序也不恼,拉着刚刚黄棉摔伤的胳膊慢慢揉,像给小猫咪顺毛似的,“对啊,没剧组愿意要我了,已经快吃不起饭了,棉棉愿意养我吗?我挺好养的,虽然动手能力目前不行,但是可以学。” 黄棉被他揉得很舒服,很凶的态度也软化下来了,不由自主在心里想,如果安成序真的没有那么红,不用那么经常地进组,而且很好养的话。 她是不是真的……愿意答应安成序? 明知道两个人不合适,但是她也想向安成序走过去一步两步,像十几岁时幻想过的一样,被一个满眼是她的人喜欢,以后想起来也一定不会后悔。 可是……安成序怎么可能不火呢。 《藏狐》正在热播,每天的热搜都有好几个,一个小忙配角的下线都能激起一波议论的狂潮。作为主演,安成序的粉丝更是激增。 他们怎么可能呢…… 黄棉抽回胳膊,说:“不养你。你太年轻了,我不喜欢。” 安成序垂着眼睑,委委屈屈的,“亲都给你亲了,你用完了还不喜欢,坏人。” 黄棉拿手推推他,“走开走开,不就亲了你一口嘛?你还亲不得?” 安成序笑了,“亲得。” 黄棉吸吸鼻子:“那不就结了,所以还啥好说的,快走快走。” 安成序拿手拍拍她的脑袋,说:“你是不是个小坏蛋呀,亲了还不认账?” 黄棉跺脚:“我就不认账!以后多的是人亲你,你难不成还要每个人都认账啊?” 安成序有些不理解,问,“还有谁亲我?” 黄棉低着头,点着指头开始数:“女朋友一、女朋友二、女朋友三、未婚妻、老婆……可不是多的是人吗?不缺我一个,你快走快走,叫别人去认账……我才不想认账呢……” 安成序几乎快被黄棉气笑了,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就是看不懂他的意思呢?老把他往外推。掰着黄棉的头,抬起来,就看见黄棉在吸着鼻子,红着眼睛,一幅委委屈屈的模样。 黄棉虽然长得软乎乎的,但性子和软乎乎没啥关系,哭得次数挺少,所以这次看起来就特别让人心惊,安成序被她哭得既莫名又心疼。 黄棉低着头的时候还绷得住的,可被安成序这么一弄,就受不了了,干脆豁出去了,吸着鼻涕泡泡,叉着腰,冲安成序吼:“我就不认账!你那么红,那么多人喜欢你,干嘛还要我喜欢你啊!我才不要喜欢你,喜欢你我多累啊,天天怕这个怕那个的!你走开走开。” 安成序被她哭得头脑发胀,拿纸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完鼻涕,再擦眼泪,才问:“为什么喜欢我会怕这个怕那个呢?” 黄棉一把扯过他手里的纸,红着耳朵,“噗嗤噗嗤”地擦鼻涕,一幅“刚刚那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安成序拿手轻轻捏了下她脸颊上的小软肉,“喜欢我为什么要怕这么多呢,棉棉你要知道,所有人中我一定最喜欢你,最坚定地选择你。” 黄棉低着头,装作认真擦鼻涕,啥都没听见的样子。 殊不知,小巧 分卷阅读58 的耳垂早已经红成了小樱桃。 黄棉吸了吸鼻子,准备继续让安成序滚蛋,手机突然响了。 是棉棉妈。 她一把接过,还特意离安成序远一点。 太丢人了,怎么就突然哭出来了呢?像口是心非一样,嘴里说着不认账,脸上却哭得惨兮兮的,显得她多喜欢安成序似的。 哼!哪有! “妈妈,怎么了吗?” “啊啊,你到首都来啦!到哪里了?” “什么!你已经到我楼下了!” “啥?已经上楼了吗!!!” 半分钟后,黄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回来,一把拉住一脸懵逼的安成序的手,开门把他往外塞,想想又觉得不对,又拉着他往自己房间的床底下塞。 安成序被她拖着走,嘴还不老实,说,“棉棉,你干嘛呀?想我留宿吗?太快了吧。” 黄棉:“闭嘴!” 兵荒马乱之际,门铃“叮咚”一声响。 棉棉妈这次来是也是因为出差,来也不来多久,所以也没通知黄棉来接,自己就噔噔瞪地跑来了。 “吃饭没?”棉棉妈往沙发上一坐,一抬头就看见正在播的《藏狐》。 安成序那张大脸就和她隔空对视。 一秒后, 棉棉妈抓了遥控器,“咔嚓”一声把电视关了。 黄棉唯唯诺诺地站在沙发侧面,刚好挡住棉棉妈看向卧室的目光,“吃了……不!没吃!” 棉棉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吃没吃都不知道,没吃我们就出去吃。” 黄棉寻思着,她们一出去,赶忙发消息让安成序从床底下出来,便连连:“好好好,出去吃多好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呢……而且还在看他的剧?”棉棉妈下巴一点电视屏幕,“说不喜欢人家的是你,把人照片放手机上的也是你,现在说开了还眼巴巴看人剧的还是你。黄棉棉,我可给你说了,我家可从来没有这种三心二意,随时变卦的人,已经说开了,就往前看,不要又跟我们说,你还是喜欢小安这一套。我不接受。” 黄棉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妈妈说得对!快出去吃饭吧!” 棉棉妈又莫名其妙地看了黄棉一眼。 一出去,黄棉便悄悄给安成序发消息,“出来出来,我们走了。” 安成序:“棉棉,我找不到我鞋了。” 黄棉急得只想说,“别找了,光脚出来算了。” 但是又觉得从一居民楼里光脚跑出来一黑衣男子的社会新闻确实也挺惊悚。 只好临时改口,“卫生间里,床底下,厨房里,你都看看!刚刚随手丢哪儿去了,我也不记得。” “黄棉,你干嘛呢?一直看手机,我就跟你说,一直看手机对眼睛不好,出来吃个饭还要一直看手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多大个领导,有多大工作要忙似的……”棉棉妈念叨起来没完没了,眼睛还一直盯着黄棉生怕她再拿手机出来。 黄棉只好悻悻地把手机揣到兜里,棉棉妈说啥,她都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满脑子都是。 鞋找到没? 人走没? 门锁安成序会开吗? 会不会被关进去,走不了? 要是她和棉棉妈一回去,迎面碰上安成序怎么办? …… 越想黄棉心越慌,砰砰地跟里面住了只小麻雀似的,于是就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神色夸张地哎呦呦地直叫唤。 棉棉妈;“你咋啦?说你两句,你还碰瓷上了?” 黄棉:“……” “哎呀哎呀,我肚子痛,我要回去上个厕所再出来,妈,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下。马上马上……” 棉棉妈,“……” 黄棉慌慌张张地上了楼梯,“啪”地一声关上门。 “安成序,安成序……”黄棉叫。 安成序从房间里慢吞吞地挪出来,肩头还有蜘蛛网。 黄棉没功夫管他,在卫生间洗衣机里找到了他的鞋,往他身前一丢,“穿上快走!” 安成序不依,“伯母去哪儿了?我还没和伯母打招呼,打完招呼我再走。” 黄棉冷酷:“伯母不想和你打招呼,你快穿鞋走!” 安成序继续慢吞吞:“不行不行,我头晕,刚刚头撞床板了,头痛痛……” 黄棉那还有功夫管他头痛痛,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别说那些,你给我快走!” 安成序鞋都还没穿好,被她一把搡到门外,衣裳凌乱的。 他还委委屈屈的,搁那儿指责:“你都不知道心疼我,亲了我不认账,我痛你也不管我……” 黄棉搭都不想搭理他,径直打开门,然后对上棉棉妈目瞪口呆的脸。 刚刚她让站在那儿等她的棉棉妈嘴巴长出“O”字形,手颤颤巍巍的,从黄棉开始指,再到安成序,“你你你,你们……” 分卷阅读59 黄棉一看这场景,脑子险些一昏,“不是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安成序倒是不惊慌,相反还很体贴地说,“伯母,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棉棉她其实真的对我挺好的,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我吵架。” “……” 棉棉妈坐在沙发上,黄棉委委屈屈地低着头站在她面前,安成序像皇后身侧的大太监似的,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棉棉妈:“黄棉!你可知错?” 黄棉浑身一激灵,她有什么错,不就是没把安成序及时赶出她家吗? 这落在棉棉妈眼里,就是黄棉敢做不敢当,占了人小安的便宜,还不肯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顿时冲冠一怒为大太监,“啪”地一下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黄棉,我们平时怎么教育你的,你就是这么轻贱感情的,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不负责就不负责,你们俩要是性别对调一下,你就是那陈世美,抛妻弃子的!” 黄棉险些被“陈世美”三个字砸死,安成序算她哪门子的妻,怀了哪门子的子啊!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啊。 “不是……不是啊,妈……你在说什么呢……”黄棉欲哭无泪地解释。 安成序也解释:“不是,伯母,您别怪她,是我没有让棉棉留恋的地方,和棉棉无关。” 安成序这话一出,黄棉的意思立马被曲解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安成序。 皇后冷声:“黄棉!你到底在干什么!” 黄棉被棉棉妈吼得浑身一抖,前不久棉棉妈还不理她,现在又凶她,作为棉棉妈从小捧着长大的娇宝宝,黄棉可受不得这委屈,当下,扯着嗓子就开始嚎;“呜呜呜呜呜呜呜,你喜欢安成序,不喜欢我,只说我不说他,都什么陈世美嘛!你偏心,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哭,安成序就跟着着急,手忙脚乱地在那儿哄她。 棉棉妈一脸冷酷地抱着胳膊,围观她哭。 最后黄棉哭不下去了,没气了,棉棉妈还冷嘲热讽了句:“大坝泄洪完了?” 因为这句话,黄棉一直哼哼唧唧的,就算她们联手把安成序轰走了,她都还是不肯理棉棉妈。 她也是有脾气的。 就听安成序几句话,就轻信于人,责怪她,不是好妈妈。 相反,棉棉妈态度挺好的。 安成序一走,她就拉着黄棉坐到沙发上,嗔怪道:“你这死孩子,那么好个孩子你都想白嫖啊?” 黄棉还没消气呢,只哼了声。 几秒。 “?白嫖?什么白嫖?” 棉棉妈鄙视她一眼:“白嫖你都不知道,说的就是你这种,吃干抹净还不负责的,黄棉棉,你可真行,像小安这种条件放哪里不是香饽饽,也就你提起裤子不认账。幸好你妈我机智,已经先把你稳住他了。” 合着你刚刚一通对她的教训都是为了稳住安成序吗? 女婿啊,你放心我已经好好地教训过她了,你就不要生气了,跟丈母娘我回去吧! “……” 第二十八章 棉棉妈过来,最特别的一个改变就是,她会积极邀请安成序过来。 安成序一过来,棉棉妈便开始做一个公正的丈母娘,要求黄棉带着她的好女婿到处玩儿,生怕冷落了人家。 为了监督黄棉,她抽空也会跟着。 这天,安成序邀请他们去一个节目的采访。 安成序一路开到节目组,到了目的地,安成序把她们交给他的助理。 助理还是之前非要给她塞早餐的那一位,见到她,也不惊奇,而是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黄棉耳朵红红地回了一个微笑。 然后助理又对着棉棉妈一个深鞠躬,“伯母,您好,我是安哥的助理,您是棉棉的母亲,安哥的丈母娘吧,以后麻烦您照顾了。” 什么鬼…… 安哥的丈母娘…… 等棉棉妈乐完,黄棉忙拉了她到处看看,生怕助理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黄棉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节目的录制,棉棉妈也是,于是两个人土包子似的,盯着台前看。 这是一期关于《藏狐》的节目采访。 安成序坐在聚光灯之下,肩宽腿长的,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议,别人说的摄像机容易暴露人短板在安成序身上完全没出现,他目光深情,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放电。 身后的几个小女生面红耳赤,捂着嘴开始小声尖叫。 主持人问:有没有什么小彩蛋给我们剧迷分享的? 安成序回答:有的,扒拉扒拉…… 这么吸引黄棉的环节,她却没敢抬头,安成序那个骚男还在盯着她看,她都感觉主持人都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了! 最后的环节是,安成序宣传他的新歌。 他换服化的功夫,现场的粉丝正在统一等会儿要 分卷阅读60 喊的口号,可以说是怎么羞耻怎么来。 等黄棉被通知要喊的口号是,人都愣了。 安成序从后台出来了,湿着头发,水珠从发尾往下滴落,滴落到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再顺着凸起的喉结淌在平直的锁骨上。眼妆是蓝色的,在眼尾处轻轻勾了一层,眼窝正下方点了一个小水滴。 衣服很轻薄,顺着他的舞台动作露出勾人的人鱼线。 整个人像一只湿漉漉,刚从海里探出勾引水手和他一起坠入深海的惑人海妖。 只需要轻轻一个wink,就能激起万千震荡。 黄棉呼呼滚烫的脸,好像真的被海妖用缠人的眼神那么勾了一下,卷翘的睫毛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和她之前感觉的骚男安成序wink完全不一样。 一曲落地,现场的粉丝还沉浸在安成序的魅力中,尖叫声不停。 在尖叫中,黄棉红着脸,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好帅好帅,他也太帅了吧!我要给他生孩子!十个起步!” 然后就看见安成序骚气十足地朝她眨了下眼,又把衣领刻意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半只莹润的肩膀。 “……” 孩子流产了。 好在现场粉丝比较给力,又那么嚎了几嗓子,才把黄棉的想法更换成为“啊啊啊!帅啊!” 最后结尾了。该现场粉丝表现了。 或许被现场气氛感染,又或者被安成序蛊惑了,虽然这句话很羞耻,而且很容易让黄棉想起她的尴尬所为,但是她仍然和粉丝一起喊出了口。 “啊啊啊啊啊!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 然后她们都看见,在舞台上,一直以冷淡闻名的大顶流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瞧! 笑弧都出来了! 结束完录制,安成序见到黄棉的第一句就是,“你也是我家亲爱的,” 因为这句不知羞耻的“你也是我家亲爱的”,黄棉心乱跳了一晚上,耳边全是安成序说这句话的样子,眼底像有深情的小流波。安成序、团团、陆厘都混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很喜欢她的安成序。 黄棉不知道该怎么办,从表面上看一直都是安成序在不停地向她走近,好像怎么被拒绝都不会伤心一样,但是实际上,若是没有她的退让,安成序压根没有向她走近的机会。 黄棉其实觉得这样的自己特别不好,好像钓着安成序一样。 不像个正经人。 可是如果让她做出一个选择,黄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拒绝。 答应。 正这么想,又有人敲门。 棉棉妈指挥黄棉开门。 黄棉打开,果不其然,又是安成序。 她现在已经对安成序没有办法了,人家深得皇后娘娘的宠信。 吃完饭没事做,棉棉妈也下去消食散步,黄棉拿出手机便想刷会儿微博,安成序蹲在她身边,也跟着看微博。 黄棉不懂他自己微博不看,非要看她的是个什么怪癖。 她拒绝,安成序就扒拉着她的胳膊,脖子伸得老长,就为了看两眼。 一个大顶流混成这样。 黄棉多少就有点儿于心不忍,最后演变成两个人一起看。 安成序还老挤着她。 正好刷到安成序节目的采访视频。 满视频都是他粉丝吹的彩虹屁。 “哥哥好帅!哥哥中间的那个wink太撩了!” “我宣布安成序是世界上最撩人的男孩子。” “哥哥是在看我吗?一直在放电,电力爆棚了!” “哥哥好帅!今天的哥哥好深情啊啊啊!” “哥哥出道这么久第一次这么撩人,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通过屏幕也是看,他就是在看我!” “最后的笑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场的哥哥怎么开心啊!” 黄棉一目十行地看完,想悄咪咪地看下安成序的反应。 毕竟人被夸都会有不好意思、害羞、尴尬,脸红等等现象,虽然安成序现在是大顶流,但是说不定还能保持着脸皮薄的性格。 跟当时的团团一样。 没想到她刚往安成序那边瞥完,这人就像捕捉到肉骨头自己动的大汪似的,不仅不脸红,还恬不知耻地拿她的号开始点赞点赞点赞。 黄棉:“……” 她抢回手机,把安成序推开十米远。 开始刷自己大号的评论,自从上次直播摔了个屁墩儿,再加上安成序胡说八道,她就颇有点儿怂地不敢点开微博。 好在绵绵小部落都是看着她一点一点走到现在的,也只把安成序的话当玩梗,只是一味地催促: 绵绵有男朋友了吗!快公开! 绵绵男朋友快带给妈妈们看看啊!妈妈的好大儿! 你个小辣鸡你玩不起有了男朋友还不理! 快点 分卷阅读61 儿!公开啊!让我们看看! “我们公开吧。”安成序又不知道从哪里蹭出来了。 黄棉按熄了手机屏幕,抿着唇,没说话。 安成序找了沙发坐下,他知道黄棉考虑得很多,最多的是,她不想影响他的事业。 可是安成序有信心,他能保护自己的事业和自己的爱人,而不是让自己的爱人总躲在幕后,为了自己的事业,不声不响,当一个隐形人,怕这个怕那个的。 安成序扳正了黄棉的肩膀,让她看着他:“宝贝,看着我,你要相信我,我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我不想你为了我受委屈。” 黄棉抗拒地挣脱他的手,“刷”地一下站直了身体:“我不要,你给别人。” 这话她说得违心,说是让安成序给别人,可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又真的不想因为她影响安成序的事业。 “又叫我给别人?”安成序也跟着站起来。 黄棉扭过脸:“对,给别人,你找别人去吧!” 安成序能接受她一直把自己往外面推,但是不能接受她想把自己推到别人的怀里。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让他觉得,公开什么的是不是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他。 要不然怎么舍得想把他一次又一次推到别人怀里。 那个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种后知后觉的疲惫涌上来,把他一直奋不顾身向黄棉奔过来的劲儿都打散了。好像,他真的从来没得到过黄棉任何语言或者动作上,表达出的喜欢反馈。 棉棉妈走之前,试图和她说说小安的事,嘴巴张了张,却没开口。 小安和棉棉的事,她吸取了教训,有时候不能把孩子逼得急了,孩子到底还是有自己的路的。 所以到头来,还是说的老生常谈的几句:照顾好自己,保持好心情。 黄棉送完棉棉妈,往床上一躺,脑子闷闷的,打开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却诡异地上一秒刷的东西,下一秒就不记得了。 便放了手机,下意识在她家寻找了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 安成序个高,在她家总是把空间撑得满满的,有种不容别人忽视的气场,在她的印象中,好像除了她,也没人敢忽视他。 那天她说完,空气都静了,心跳好像拉慢了半个八拍,不知道多了多久。 她听见,安成序动了,他声音沉沉的,说:“棉棉,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我认真地追求你,认真地希望得到你的喜欢,认真地规划我们的未来。我知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想把我往外推……” 顿了几秒。 “这让我很失望。” 然后是门被轻轻阖上的声音。 打那以后,安成序就没联系过她了,而且这次和之前的好几次不一样,安成序那句“让我很失望 ”似乎还在黄棉耳边。 如果声音有颜色的话,这句话一定是个灰色的,暗扑扑的,像被雾霾泡过的天空似的。 因为安成序的尾音是那么轻,却又那么重。 重得黄棉这几天无时无刻都在,脑海中重复这句话。 第二十九章 李潭约她出来吃饭,黄棉没什么心情,但是李潭却挺坚决的,黄棉耐不住,只好答应了。 李潭:“棉棉,好久不见。” 黄棉:“啊啊,好久不见。” “要吃点什么吗?我觉得这家的蟹黄包不错,你可以试试。” “哦哦,好的。” 然后是尴尬的沉默,黄棉低着眼啃蟹黄包,其实这次出来,她也是想找李潭说清楚。 “棉棉,”李潭突然说话了,黄棉抬头看他,“不知道我上次说的是考虑好没?” 做他女朋友的事吗? 黄棉咽下蟹黄包,没有回答,而是先问:“为什么啊?” 李潭笑了笑,他眼角多了几条皱纹,不显老,倒有成熟的魅力,“因为我们很合适。” 黄棉琢磨这一句话,半晌问:“只是合适吗?” 李潭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黄棉觉得她已经不需要回复了,因为那个瞬间,李潭的迟疑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黄棉回到家都有些鼻酸。 如果真的按条件来看,李潭都是最适合她的那一类人,成熟、稳重、有安全感,知根知底。 能给安成序给不了她的安定生活,他们一起生活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但是黄棉却怎么都没法按李潭说的,考虑一下他。 因为她无法说服自己,仅仅是因为合适就在一起。 她心中那个十几岁,幻想着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小黄棉在捏着拳头,大声说不要。 不喜欢这种只是想要找个人结婚和忘掉前任为目,而不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特别是她见识了那种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喜欢后。 分卷阅读62 她躺在床上,怎么都没办法睡着。 自从对安成序那么说以来,她的态度从一开始的觉得自己没错,到后面会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到现在的错与对之间反复拉扯,整个人好像是拔河的两端,每一端都带着众多原因在拉扯。 黄棉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她性格胆小,不喜欢尝试与冒险,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冒险,大概就是孤身一人跑到首都读大学。读的还是棉棉爸妈听都没听过的专业。 但是安成序不一样,他生性热烈,带着蓬勃的少年气,不服输,喜欢的便会一往无前、追求到底,好像锤不倒一样。 他和她是两个极端。 她总是担心安成序会被她的存在影响,却没从安成序的角度看,安成序大概从来都不会觉得她是影响吧。 像他那样的人。 只会觉得,黄棉只是他很喜欢的人吧。 黄棉想到这句话,心又在怦怦跳。 安成序那小孩叫她“宝贝”、“亲爱的”、“乖乖”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很老成的样子,但是黄棉却从来没从他嘴里正儿八经听到过一句喜欢,从这儿看,这小孩却又分外传统。 分明就是个拉大旗作虎皮的小屁孩。 她有点儿想,亲耳听听小屁孩说这四个字。 小屁孩声音低沉,好似大提琴振动的琴弦,哪怕她听了这么久都抵抗不住他的威力,更别提说那四个字。 可是…… 假如打破这一切,她真的有勇气吗? 正纠结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二姐发过来的微信。 二姐:棉棉,不知道打扰你没?最近听四婶说你和小安有矛盾,所以想和你说个事。 黄棉有些莫名:什么事啊? 二姐:坦诚一点说,我和棉棉你道歉主要是因为安成序,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比你好,比你强,所以理应什么都比你的好,包括男朋友也是,但是我上一段感情却很失败,我喜欢上了一个没有传统意义上那么好的男人,他工资不好,长相不帅,甚至还离异。 后来又看见了你带着小安回来了,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可能怎么追赶都追不上你了,毕竟你的男朋友是大明星,而我却一心在一个离异男身上,所以我才找你道歉的,为了让你不要记恨我。 但是我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小安。 那天我和你说完,我看见了小安发了朋友圈,是你和小安的合照,文字是:小蜗牛性格柔软,被欺负了也只能自己蜷缩到壳里面去,但是我不一样,我会帮小蜗牛把欺负她的人都打趴下,再丢进壳里,让她拿小触角抽他们。 黄棉看完这段话久久都不能回神,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安成序就做了好多,包括悄咪咪加了好多她的家人,悄咪咪为她撑腰,悄咪咪隔空向她表白。 二姐最后说:棉棉,这句话可能由我说不合适,但是我真的觉得你们挺合适的,好好珍惜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男孩吧。 或许是因为二姐的这句话,黄棉心里早就潜伏的那种冲动突然大了很多,成了一个超级大胖崽,她的心都快承受不住了,必须做点什么让大胖崽变小点。 耳边心跳声格外明显,黄棉在这一刻找到了比抢特签更让她觉得时间难挨的事了,在微信界面找到安成序,头脑发热,只凭着本能,她下意识打出了“这不是我家亲爱的吗?”几个大字。 发送过去。 世界格外的静悄悄,听得到窗外的风摩梭树叶声,与起伏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 心跳都要回归成有规律,安成序仍然没有回复。 黄棉有些酸涩,或许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有期限的吧,麦当劳的圆筒换购券有,安成序的等待也有吧。 就在她刚刚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微信突然有人发消息过来。 黄棉想也没想点开,就两个字。 “下来。” 从她家到电梯到防盗门外的距离从来就没有那么长过,黄棉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在黑夜里划出的痕迹。 安成序就站在防盗门对面的小道上,几天没看见他,他似乎又变帅了不少,黑衣黑裤黑口罩,被梧桐树笼罩着。 黄棉想向他跑近,谁知她近一步,安成序就退后一步。 他们之间始终有那么长的距离。 好像过不去的天堑。 黄棉顾不上缓缓呼吸,只问:“怎、怎么了啊?” 为什么她走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安成序的声音从对面小道传来,顺着风声,传到黄棉耳里,有些失真,他说,“我说一句,你要是能做到,就往走一步……” 黄棉没听完,便说:“好。” “我以后再也不把安成序往外推。” 黄棉闭着眼,一步。 “我以后会相信安成序能给我想要的幸福。” 黄棉睫毛颤了颤,两步。 “我会勇敢地向大家承认我和 分卷阅读63 安成序的关系。” 黄棉呼吸乱了乱,三步。 “……” “我……” 这次还没有说完,黄棉便已经跌进了安成序的怀里,这人似乎一直张开双臂,所以抱她的动作恰好。 黄棉抬头,就撞进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眼眸的主人毫不掩饰他的高兴,抱着她的手臂牢牢的。 黄棉对上他的视线,才后知后觉,有点儿害羞,觉得刚刚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孟浪。 因此小力地挣了挣。 安成序就俯在她的肩膀上,“嗯?”了声。 温热的气流扫得黄棉耳廓发痒,她声音小小的指责:“你刚刚还没说完……” 安成序笑了两声,贴在黄棉耳边,像和她说悄悄话一样,不管她耳朵通红,说。 “我一定会在未来的一天成为安成序的妻子,有一个长得很可爱很像自己的女儿……” 黄棉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很遥远,她没什么很大的对未来的展望能力,但是她觉得既然她努力地往安成序走进了好多步。 便,不会缺这一步。 于是,在梧桐树下,一对恋人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传出来,顺着风,告诉了全世界的太阳花与苹果树,于是它们都在开心地摇着枝叶—— 只因为声音的主人悄悄地说,“好。” 害羞但笃定。 黄棉的手上的小种子发芽而出,成了一株苹果树。 小小颗的,脾气还挺大的,爱用果子砸人。 黄棉记录它的生长日记, 小种子晒阳光91次,浇水273次,和它说话1314次,幻想它什么时候发芽数不清楚次。 苹果树结出的第一颗果实,黄棉准备给安成序吃, 但是安成序悄悄留给了她。 黄棉尝了尝,酸的,是个难吃的果子。 刚这么想,她就被苹果树拿果子砸了一下。 后来,黄棉分析,那颗酸果子是安成序的暗恋心情。 于是她特意种了个最大最甜的大苹果送给安成序。 用来说,没事,以后我们都吃甜果子。 番外 黄棉和安成序认识快三个月的时候,收到了一份礼物。 当时他们刚交往没多久,安成序又粘人得要命,所以黄棉时常觉得,为什么那么大一个顶流会是那种德行。 好不容易敷衍完安成序,一脚把他从次卧踹出去,自己好安安心心直播。 自从绵绵小部落得知她有男朋友,经常会在弹幕上刷,绵绵男友出来一叙,黄棉只好装不知道。 毕竟一是安成序的身份,二是安成序的德行。 之前她还能推脱说,自己要直播,让他出去,假如一公开,岂不是连她最后一点私人时间都没了吗? 没错。 可能是因为母胎solo这么多年,黄棉对这种腻腻歪歪的相处十分不适应。 甚至觉得自己干自己的更香。 下了播,她出房间。 以为安成序会靠在沙发上,像以往一样,垂着眼睑摆弄手机。稍微百无聊赖的样子。 但是没想到,他一身全黑打扮,带着黑口罩,正在反锁门,手里拿着个纸箱子。 黄棉略微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刚刚出去干嘛。 但是她也没有问。 晚上吃饭的时候,安成序想一展身手。 黄棉想到他五谷不分的样子,就觉得大可不必。 但是安成序不依,非要自己做给黄棉吃,往厨房那儿一站,垂着眼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黄棉只好认输。 打了棉棉妈的电话,立在操作台上,自己转身出去了。 棉棉妈接电话,先笑眯眯地和安成序打招呼,安成序也给棉棉妈打招呼。 棉棉妈问:“小安要做饭呀?” 安成序态度自然地点点头,拿了件绣着草莓熊的围裙穿上了。 “棉棉这孩子,你做饭,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不打扰你吗?小安,把电话给她,我说她去。” 安成序摇摇头,声音淡淡的,“不要紧。” 还给棉棉妈说,要给棉棉做基围虾、清蒸鲈鱼、地三鲜、番茄鸡蛋汤。 说话有条有理的,还一幅煞有架势的模样。 直唬得棉棉妈一愣一愣的,以为安成序是个熟手。 便调了电视出来,准备一心两用,看电视的同时,分个心给小安远程教导一下。 然后,手机传出兹拉一声响,棉棉妈拉回注意力,就看见一条大鲈鱼被安成序丢到了油锅里,被烫得一蹦三尺高,再重重地砸到锅里,于是这下变成热油一蹦三尺高了,鲈鱼正半死不活地在锅里张着嘴巴吐泡泡。 棉棉妈隔空都被这事故现场吓得一跳,生怕安成序被烫成什么样。 分卷阅读64 但是还好,安成序没事,还准备继续他的下厨大业。 好不容易做出了一盆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鱼汤、一碟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基围虾,以及其他奇怪的食物若干,期间还吓坏了连麦指导的棉棉妈无数次,电视一眼都没看,还提了几次要不出去吃算了吧。 吃过饭,安成序说,要去S市赶通告。 多则一个星期,短则一天,就会回来。 走之前,他把那个纸箱子递给黄棉。 黄棉闷闷接过,送他下楼,便上楼打开快递一看。 是一个书状的东西,被包装得很好。 她一层一层地拆开,就发现,那是《藏狐》。 还是十五周年纪念版的《藏狐》。 黄棉捧着书,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从天而降了一个大礼物,光屁股的小天使头顶金色光圈,吹着号角,围着她兴奋得绕圈圈,天空放着彩色的烟火。 黄棉忽地想起,安成序之前的确说过,三个月之内让他高兴,就会把作者送他的《藏狐》纪念版给她。 但是这和安成序说的明显不是一个东西。 这本更有心。 像在山谷走了很久,沿途都是鲜花暖阳落日,本就很美好了,结果突然有只兔子跑出来,递给了她一个山谷通行证。上面写:感谢喜欢,不辱使命。 作者在扉页写了很长一串话,最后结尾处还写了“——to黄棉”。 她写。我很感谢你的喜欢,因为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喜欢,我才沉迷在文字的世界里,像解读密码一样,收获自己的成长与快乐,在快五十岁的年纪仍然渴望构建出更完美的文字世界。 其实我看到小安的消息时,已经过了很久了,他给我写了很多,介绍了你的情况,还说因为陆厘这个角色让你们结缘。我真的何其有幸,创造的角色能参与你的人生之中,成为你们之间感情的见证者。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这么多了,最后的最后,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也祝你和小安感情甜蜜蜜。 黄棉阖上书页的时候,鼻子已经酸了,陆厘对她来说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是躲在被子里目不转睛的岁月,是偶尔想起就会溢出来的感动,是即使匆忙流逝但一定会镌刻下的最深的痕迹。 陆厘让她内心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一直存在。纵使外界有太多变化,她几乎面目全非,但是依旧有个小角落,光明透亮。 好像在说,只要她耐心等待,总会有人愿意穿过山川湖海、旷野丛林,带着春天的苹果树向她走来。 十几岁的黄棉捂着被子里梦,二十五岁的黄棉却已经得到。 黄棉打开微信,点进去安成序的微信,犹豫片刻,有很多话讲,但是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脱口而出一句:“我洗好了一颗超大的苹果。” 安成序很快回复:“很大吗?” 黄棉:“嗯。” 安成序:“那等我回来,我吃四分之一,棉棉吃四分之三。” 黄棉不知道他怎么懂她的意思的,一颗超大的苹果,吃一半嫌少,多的一半还容易氧化,但是假如有人愿意帮你吃点四分之一。 那就是将将好。 吃得满足,同时也不用担心浪费的问题。 “嗯。” 我等你回来…… 二十六岁生日那天,黄棉许愿望很小声,因为觉得二十五岁时实现得已经严重超标了。 二十五岁时,她在安成序的追问下,随口胡说了,两个不可能的愿望。 ——要很多很多的钱和一个很爱我的人。 然后安成序从天而降,有着一双狐狸眼,和总是看向她的深情目光。 黄棉张开眼,刚好对上安成序的目光。在暖光下,这人乌发朗眉,长腿叠起来,身子向她微微这边倾斜,手指慢慢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是个稍微显闲适的姿势。 “许的什么愿望?” 但是她刚一睁眼,就问的行为却流露出,寡淡姿势之下的急切。 好像要立马扛着火箭炮替她实现愿望似的。 黄棉笑:“生日愿望可不能告诉别人的。” 安成序皱皱眉。他今年二十一岁了,眉宇之间新增成熟,身姿虽单薄,但是气度却已经有稳重的轮廓。他的粉丝都说,二十一岁的哥哥像安装了加速条,不论是自我成长上,还是演技表达上。 随着《藏狐》播出的热度,安成序又接了其他几部大制作的戏,在演员的路上越走越远,几乎彻底撕下流量的外壳。 黄棉知道,是她的存在,使安成序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几乎快到苛刻的地步。 她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半夜,安成序闹她,把她当抱枕似的,一会儿举高高,一会儿压扁扁,一会儿又把她揉在自己的怀里。 黄棉嫌他烦,话还没出口,便听见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笑,小孩儿似的。 一如多年前的团团。 他像变了又像 分卷阅读65 没变。 黄棉还稍微有点儿挂心晚上的问题,刚想问,就听安成序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温热呼吸淌了她满耳廓,密密麻麻的痒。 “棉棉,这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感谢你的到来。” 他可能以为她将睡未睡,神志不清,所以说得分外坦然直白,好像不是那个说一句“我喜欢你”都要红着耳朵抖三抖的小屁孩。 黄棉于是悄悄弯了下背脊,动作不大,但是成功吓得身后的安成序立马不敢动弹。 犯怂似的。 黄棉就想,就安成序那个劲儿,怎么可能想什么好与不好呢,他只会想,这是我的棉棉,我得给她更好的生活。 如此而已。 公开那天充满意外,首先是主持人问安成序新剧岳父为什么叫那个名字。 ——黄国江。 这只是一个小问题,彩蛋似的,毕竟没人真的去研究一个剧的超级npc的名字叫什么。 张三和李四都没差。 可是谁也没想到,安成序背脊笔直,神情自然又稍带严肃,嘴角却不经意地挑起,他说:“这是我岳父的名字。” 于是全国哗然。 顶流自爆岳父姓名 顶流隐婚,女方是谁 安成序结婚了!深扒那些细节 顶流宣布婚事 可谓字越短,事越大。热搜刚爆出来,微博便瘫痪了,无数安成序的粉丝在某圈、小某书、某音甚至更多地方留下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喊。 但脱粉的人却比不上闻讯而来的路人粉。 在路人粉眼里,安成序是一个事业正在上升期,有个人潜力的当红演员。演员宣布婚事,很正常的事,有作品怕什么。 许久,这场风波才停下。 有粉丝事后去研究安成序公布的表情,她归来时,用一种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什么的语气说,“是哥哥只是提起便会笑的人呀。” 再过许久,安成序会很正常地跟着黄棉回到w市,有人遇见,也只是老兴奋地尖叫,却没有出现负面反应。 在黄棉等待安成序给粉丝签名的空隙里,嘴巴呼出的热气在空气凝结成雾,袅袅上升,她盯着漂浮的雾,忽然想起,在二十六岁生日,她小小声不曾告诉任何人的愿望。 她希望,二十六岁那年,公开是一件简单而单纯的事。 安成序已经签完了,快走几步,过来牵她的手,很自然地塞进自己的兜里。 两片袅袅上升的雾气在某一刹那。融为一体。 黄棉便悄悄靠过去一点点,把头埋在安成序的围巾里,视线向上移,眼睛看着他长而卷翘的睫毛,想。 真好,这样一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也真好,有一个人替她实现了所有的愿望,不论是二十五岁,还是二十六岁,抑或是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