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节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作者:年影 文案: 被gay骗婚,差点成为同妻的裘笙胎穿到一个女性如蝼蚁的世界,正准备为这个时空的女性解放运动奋斗终身,却在某天被花花绿绿的弹幕糊了一脸。 借着弹幕里一闪即逝的剧透,她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穿进了一部耽改剧中,成了主角受洛云河的结发妻子。 身为躺在众人采撷美人路上的拦路虎,裘笙她这个倒霉原配总是被误伤,断手断脚流产毁容是标配。 她原本想远离男主保平安,然而,却无意中发现,她不想嫁也得嫁,严重ooc,让弹幕爆炸竟会触发ng。 咦,还有这等好事? 借着ng,成功救下一名原本必死的女孩后,裘笙毅然决定跳入火坑。基佬又怎样,骗婚又如何?能当工具人就是好人。 这世界的女性解放运动能不能成功,就看ng到不到位了。 怎么让弹幕爆炸触发ng? 这个简单,既然观众都是男主粉丝,那么,只要虐男主就对了。裘笙愉快地发现,无论是吃男主豆腐,打骂男主,陷害男主,都有奇效。 偶尔遇到迟迟无法ng的情况也别紧张。 只要一刀,一刀把男主捅死,就能完美达成ng,回到她想要的时间点。 就在她梦想着靠杠弹幕,捅男主走上人生巅峰之时,却震惊地发现,这位大佬,他貌似留有ng前的记忆…… 更可怕的是,这剧根本不是什么耽改,而是玛丽苏bg,让观众磕生磕死的根本不是原著剧情,而是平行宇宙的另一个故事。 原著虽然也是万人迷玛丽苏,苏的却是她这个女主角。 某个傻子,明明可以躲,却每次都乖乖站在原地任她捅。 本文又名《气死那帮ky怪》《我靠虐夫ng改命》《夫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夫人如初恋》 【事业第一渣女主vs无底线宠妻白切黑男主。双箭头很粗,一对一,he】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裘笙,洛云河(云慕笙) ┃ 配角:顾青岚,苏梦恒,容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主跟弹幕不死不休 立意:哪怕遭遇天道打压,女性依旧可以闪闪发光! 第1章 .&&太上谷&&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如果用你生命中最幸福的记忆换一个修正天道的机会,你换不换?” ——“换!” ——“换了之后,你会忘记你们之间所有的山盟海誓,柔情蜜意。你会不会后悔?” ——“不后悔!我跟他马上就会成亲,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们也一定能幸福美满!” ——“如果没了那些记忆的你,非但不爱他,还恨他,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只是失忆,又不是眼瞎!” …… 阳春三月,星月夜,太上谷。 微醺的晚风中,一身夜行衣的少女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不停在山谷葱茏的草木间闪现,脚尖轻点谷中竞相开放的奇花异草,闪转腾挪间轻松避过谷内的机关与禁制。 那潇洒从容的姿态,犹如一缕幽灵,一道幻影,速度快到甚至连虫鸣声都来不及停下。如果不是掠过的劲风偶尔带起几片花瓣,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暗夜中疾行的少女是否真实存在。 比少女矫健的身姿更加瞩目的是她头顶那密密麻麻,不停刷屏的弹幕。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镜头一直在追随她,那片弹幕顽强地固定在她头顶,如影随形。 【发生了什么事?她想干什么?】 【她不是该在家中待嫁吗?为什么突然转场到了太上谷?】 【这身手!说好的废灵根柔弱小白花呢?】 【一身夜行衣,还包这么严实,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期待一下洛神登场吗?】 …… 弹幕的期待很快得到了回应,循着空气中那缕似曾相识的灵力波动,裘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在太上谷主殿旁的梨园中找到了她此行的目标。 太上谷谷主,洛云河。 弹幕心心念念的洛神果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 梨花若雪,落英缤纷之中,一袭白衣的英俊男子慵懒地躺在梨树之上,手持一壶酒,醉眼迷离地对月独酌。 春日微凉的夜风中,酒气氤氲,梨香袭人,男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透过花海间的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偶尔懒洋洋地扬手往嘴里灌几口酒,脸上的表情恣意而满足。 此刻的他领口微敞,偶尔有酒液顺着脖颈滑落,沾湿了衣襟,他却浑然未觉,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高兴到极点的事情,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仿佛点缀了漫天星辰,偶尔甚至还会不自觉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 明明是如此放浪形骸的模样,却丝毫不让人感觉讨厌,反而给人一种潇洒恣意,落拓不羁之感。 清冷的月光下,眼前男人眉眼精致,嘴角含笑,明明美得不似凡人,却奇异得不带丝毫攻击性,给人一种如玉般的温润感;明明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却因为硬挺流畅的下颌线条和凌厉的剑眉,丝毫不带女气。 大概因为此刻的月色实在太美,看到眼前这一幕,甚至连早已见过他不止一面的裘笙都有刹那的失神。 原本一直固执地悬停在她头顶的弹幕迅速移情别恋,将眼前的男子框在了其中,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过转瞬间便将眼前的月下美人图遮挡得严严实实。 【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第一集 就玩这么大,真的好吗?】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老余的诗跟这一幕绝配】 【这脖子,这锁骨……妈呀!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内容吗?】 【名场面预定,该死,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美成这样?】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刷《洛神赋》的,你们够了,拿人家写给女神的作品来形容一个男人,曹植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咦,《洛神赋》难道不是名叫曹植的网友为我家洛神而写的吗?】 “噗嗤——” 看到这条弹幕的时候,裘笙一时竟不知道是发弹幕的观众忘了加狗头,还是对方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 嘲笑小学生是不对的,所有人都是从小学生慢慢长大的,可惜这条弹幕实在太离谱了,裘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虽然弹幕聊得热火朝天,高弹频频轰炸,各种插科打诨层出不穷。然而现实中却是一片静谧,除了夜风吹拂枝桠的声音,便只剩下几声偶尔响起的寥落虫鸣。 寂静的夜色里,裘笙这声低低的嗤笑简直宛如石破天惊。 听到声音,梨树之上,原本正对月独酌的男子蓦地抬眸,警惕地望向了裘笙所在的反向。 察觉到裘笙的存在后,他一个纵身,从梨树上一跃而下。 随着他的动作,月光下,梨花漫卷,雪花般纷纷扬扬,裘笙只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冽冷香扑面而来,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弹幕说得不错,月色,雪色,果真不及眼前的男人绝色。 可惜,卿本佳人,奈何…… 搅基…… 裘笙心中惋惜不已,可惜,弹幕显然跟她持不同意见。 【啊啊啊啊!洛神不愧是我的神!这才是耽改剧的正确打开方式!】 【从此万人迷美人受有了脸,以后的剧请都按这个标准来!】 【洛神果然是天选之受,完美适配所有原耽角色。】 【你们过分了,我家洛神明明攻气十足!为什么会演受,这不合理】 …… 接下来,弹幕就他们口中的洛神的攻受属性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交流。 身为眼前男人名义上的未婚妻,裘笙面无表情。 不管是眼前的男人,还是头顶的弹幕,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感受,他们到底把她置于何处? 亲眼见过《洛神赋》是为眼前男人而作的高论,她原本以为哪怕出现再离谱的弹幕自己一定也能从容面对,没想到,此时此刻终究还是破防了。 她冷冷一笑,拔剑出鞘,杀气腾腾指向眼前的男子。 她揍不了弹幕后面的观众,难道还揍不了他吗? 大约是感受到了她身上骤然爆发的杀气,洛云河抬眸,一双迷离的醉眼霎时闪过一道寒芒:“来者何人?深夜擅闯太上谷有何贵干?” 裘笙一双眼睛危险地眯起:“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揍你的,这就够了!” 她说完,挥剑直指眼前的男子。 长剑如一条灵蛇狠狠咬向洛云河的脖颈,灵气激荡间,满园梨花簌簌作响。 “刷——”洛云河下意识地扬起酒壶格挡,剑锋凌烈,盛装梨花白的上好翡翠酒壶竟被一劈两半。 洛云河见状,竟连呼侥幸:“还好,只是个空壶,不然得多么暴殄天物啊!” 他竟然只关心壶里的酒有没有浪费?原本杀气正盛的裘笙一噎,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 就在裘笙愣神间,眼前的男子已经款步走到了梨花树下的石桌前,拿起另一壶梨花白,摆开酒杯,满酌了两杯。整个过程中竟然一直背对着裘笙这个刺客,仿佛根本不担心她会再度发动攻击。 就在裘笙为他这有恃无恐的态度恼怒不已之时,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已经再度响起:“太上谷外有玄天宗拱卫,内有层层阵法防护,机关禁制遍布。阁下既然能来去自如,想必跟我太上谷有些渊源,今夜月色甚美,打打杀杀未免煞了风景。本座今日心情甚好,只要你乖乖留下陪我喝两杯,我就饶恕你擅闯之罪。” 说完,他竟自顾自在石桌前坐下,端起其中一杯,举杯朝裘笙做了个遥祝的动作,便一饮而尽:“有什么误会不妨坐下来,我们边喝边聊。阁下运气不错,太上谷的梨花白可是修真界一绝,一般人想喝还喝不到呢。” 裘笙没有上前,只是一言难尽地望着眼前依旧沉浸在美酒余味中的男子,嫌弃地皱了皱眉:“真没想到,堂堂正道魁首,私底下竟是如此模样!” 洛云河尴尬地拢了拢敞开的衣襟,因为醉酒而泛着坨红的脸上满是笑意:“没办法,人逢喜事,情不自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要成亲了,娶妻生子……” 说到娶妻生子的时候,他竟咧嘴露出了一抹傻笑,眼神中满是憧憬。 裘笙却因此紧紧皱起了眉:“你很想要孩子?”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节 “当然想啊!” 听到这个回答,裘笙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被弹幕定义为受的男人为什么会向自己提亲。原本已经渐熄的怒火顿时又再度蒸腾了起来。 她狠狠瞪着洛云河,冷声质问:“想要孩子你难道不会自己生?” 没想到,听到这话,洛云河竟然脸都绿了,一对剑眉立时杀气腾腾地竖起:“阁下这话问得奇怪。我与我家夫人的孩子我当然会自己生,这种事情难道还能让别人代劳吗?” 【哈哈哈哈哈,我要被笑死了】 【这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对话?】 【他想歪了!他绝对是想歪了!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可还行?】 【哪怕是过审工具人女主,我也绝对不允许你给我戴绿帽子!这是身为男人最后的倔强(狗头)】 …… 经弹幕的提醒察觉到他的言下之意,想到未来可能登场的,性别同样为男的小三小四小五,裘笙的脸也绿了。身为一个穿越者,她也是经历过古早耽美文洗礼的,不止一次见过作者觉得甜,她却觉得寒毛直竖的喂屎操作。让受的老婆给攻受各生一个孩子什么的,甚至都算不上最屎的操作。 “你无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隐约的猜想,她重重打了个寒战。 洛云河闻言一脸无辜:“我哪里无耻了,明明是你自己挑起的话题?” 大概是醉了,虽然口齿依旧清晰,眼前男人说话的逻辑却明显有些混乱了,面对着来者不善的刺客,他竟然掰着手指数起了孩子的小名:“说到孩子,我连小名都想好了,老大叫竹子,老二叫牛牛,老三……” 听得原本就因为孩子这个话题浑身不适的裘笙暴躁不已:“停停停!你到底想要几个孩子?” 洛云河抬眸看她,脸上的笑容一霎灿烂到了几点,只见他缓缓伸出三根手指:“起码三个……三个以上才热闹,嘿嘿嘿……” 裘笙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基佬骗婚骗子宫也就算了…… “你竟然还想生三个以上?!”她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片刻后,浑身杀气瞬间蒸腾,“垃圾!我杀了你!” “我喜欢孩子,想生三个以上怎么就垃圾了?”面对裘笙的指责,洛云河满脸委屈。 看到二人间的交锋,弹幕再度开始刷屏。 【卧槽,这是改剧本了吧?这女人到底偷偷加了多少戏?】 【疯了吧!加戏加到人设彻底崩盘,妈都不认了吧!】 【男主也崩了,会偷偷在私底下喝得烂醉如泥,还嘿嘿嘿傻笑的清冷受……】 【崩了就崩了,嗷嗷嗷嗷,洛神醉酒的样子简直绝绝子!】 【那锁骨,那红唇,还有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那委屈的小表情,好看死了】 …… 就在弹幕沉迷于洛云河的美色之中时,裘笙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手中长剑一剑横扫。凌烈的杀气伴着劲风席卷而去,猝不及防之下,竟削去了他一缕头发。 原本以手支额,慵懒地倚靠在石桌上的男子终于回神,旋身从石凳上一跃而起,摆出了迎战的姿势。那双一直醉眼迷离的眼睛里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仅夜闯太上谷,还如此咄咄逼人?本座喜事将近,不想跟你计较,不代表本座真的没脾气!既然你存心找死,那就休怪本座无情!” “我说过,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揍你的,这就够了!” 一问一答间,同时腾空而起的二人已经战到了一处。 月光下,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犹如两股旋风在梨树间闪转腾挪,激起的灵气漩涡吹得整片花海飒飒作响,一时间落花如雨,香风袭面,原本犹如世外桃源般的梨树林中顿时杀机四伏。 面对传说中的修真界第一高手,裘笙自然毫不犹豫使出了看家本领,甚至顾不得此时的招数到底会不会暴露她的隐藏身份。 洛云河一开始显然没把她当成真正的对手,直到被她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逼到林子的深处才终于微微变色。 占到了便宜,裘笙立刻毫不客气地发出了嘲讽:“什么修真界第一人?浪得虚名,不过如此!” 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如此嘲讽,洛云河闻言眼神一冷,梨树林内的温度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半空中飘舞的梨花瓣不知何时竟已变成了真正的雪花,随着洛云河手掌翻覆,每一片雪花都成了能够杀人的箭。 蓄势待发,杀气腾腾。 太上谷谷主洛云河成名绝技云河十三变第一变,流风回雪。 明明只要对方轻轻一动,自己就会被漫天雪刃扎成蜂窝,然而,裘笙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感,仿佛此刻悬浮在半空中不是危险的雪刃,而只是之前那些普通的梨花瓣。 仿佛本能般地,她释放灵力,轻轻震荡周围的空气。 然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危险的雪刃竟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重新变回了之前的梨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到了地上。 “你……你竟然破了我的流风回雪?你到底是谁?”比裘笙更加难以置信的是洛云河,此刻的他脸上的醉意早已全消,盯着面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瞠目结舌,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裘笙没有回答,飞剑腾空,再度杀气腾腾扑向面前的男人。 洛云河却似乎依旧沉浸在刚刚的错愕之中,只是机械地格挡着,仿佛再没了战斗的心思,只一心想看清眼前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趁他病要他命,裘笙才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胜之不武,趁机祭起飞剑全力一击。 梨花漫卷,剑气如虹,以不可阻挡之势扑向面前的男子。 恰在此时,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裘笙的洛云河不知怎的,瞳孔微缩,身体竟蓦地一僵。 如此微小的破绽在普通人间的打斗中或许算不了什么,偏偏这是高手过招,瞬息之间已经足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长剑不偏不倚,直刺洛云河心脏。 “噗——” 长剑入肉,结结实实将眼前的男人捅了个对穿,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只为泄愤而来,根本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杀了传说中的修真界第一人的裘笙瞬间僵硬,愣在当场,宛如石化。 【所以,男主,这是,被,杀了,笑cry了】 【啥?死了?洛神他到底接了什么奇葩角色?】 【我是谁?我在哪儿?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当课代表:传说中的过审工具,小白花镶边女主突然雄起,夜袭太上谷,一剑捅了男主。】 【难道是我打开视频的方式不对?】 【是我疯了,还是制片方疯了?】 【雅蠛蝶!还我洛神——】 【洛——神——啊啊啊啊啊】 …… 此时,洛云河脸上的表情已然定格。 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刚刚目睹了这人世间最难以置信的事情,里面那满得几乎溢出来的痛苦与绝望,竟让裘笙一阵心悸,一股寒意蓦地从心底腾起,仿佛无数冰凉的小虫般瞬间爬满了她全身。 既冷且痛。 还不等她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眼前的世界已经随着弹幕的鬼哭狼嚎如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崩裂,灰飞烟灭。 第2章 .&&移山阁&& 我们想看男人谈恋爱,女人给我…… 这已经是她看到弹幕以来第五次ng。 坐在移山阁主殿的白玉宝座上,裘笙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一秒钟后,将会有只长脚蜘蛛顺着蛛丝从房顶落到她面前的花梨木长案上。 两秒钟后,移山阁阁猫大橘太行将从她身后的屏风后蹿出来,一巴掌将她眼前的长腿蜘蛛拍成饼饼。 她在心中默数了两秒,一把将如期而至的移山阁头号萌宠揽入了怀中。 果然,无论她怎样ng,都会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裘笙望着外面熟悉的蓝天白云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在太上谷看到的那些弹幕其实还算友好,她最早看到的那些简直堪称过分。 【为什么第一个镜头就是这个讨厌的女人?说好的耽改呢?】 【滚出去!女人滚出去!我们想看男人谈恋爱,女人给我滚!】 【想红想疯了吧,竟然接这种恶心的魔改角色!】 【加戏狗滚粗!】 …… 回忆起一开始看到的那些弹幕,裘笙狂翻白眼。 “我也想滚啊,很可惜,做不到啊……”她将脸埋在太行柔软的皮毛上蹭了蹭,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明知道是个噩梦,却无法醒来,她明明比想让她滚的观众更呕…… 那种感觉仿佛被塞了满嘴屎偏偏还没办法吐出来,头皮发麻,浑身发抖,恨不得当场去世,偏偏却又死不了,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谁稀罕啊!不过是个试图骗婚生子的死基佬罢了!” 皮相再美,也不过是坨大号垃圾。她又不是苍蝇,怎么可能会对垃圾有兴趣? 作为一个胎穿到这个世界的现代人,经历过网上铺天盖地的腐文化洗礼,她当然明白弹幕在说什么。 发现自己穿进了一部耽改剧就已经足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主角受还想要娶她为妻。 上辈子她虽然也看耽美小说,而且腐龄不低,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当同妻。 同妻?!救命! 自从搞清楚状况后,她就一直在积极自救。 一周目,她曲线救国,求到太后跟前,告诉太后自己改主意了,愿意嫁给太后娘家那个曾在新年朝贺上对她一见钟情的傻子侄孙。 在她眼里,嫁傻子也比当同妻好,至少,那傻子是真心喜欢她。这些年,一直不间断地派人给她送草编的蚱蜢,手作的风车之类的东西,虽然全都丑绝人寰,她却能感受到他的一颗赤子之心。 可惜,太后赐婚的懿旨刚下,整个世界就崩溃了。 二周目,她懒得再虚与委蛇,直接冲上门去,大大方方告诉洛云河,她哪怕嫁猪嫁狗,也绝不可能嫁给他。谁能想到,她刚把话说完,传说中的正道魁首就啪唧一声跪到地上,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哭着喊着求她不要退婚。 还没等他哭完,又ng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做梦都无法想象,堂堂修真界第一人的人设竟能崩成这样。那死缠烂打的模样,别说男主角的逼格了,连人格都没了。 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甚至连弹幕都卡顿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三周目,她直接离家出走,原以为只要躲起来就没事,没想到婚礼时间一到,还是直接被ng弹出了。 四周目,她已经彻底佛了,什么都不想,只想潜入太上谷,揍骗婚的基佬男主一顿,出出梗在胸口的那口恶气。可惜,她不过稍稍占据上风,便触发了ng。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节 五周目,出于不忿,她破罐破摔地选择了下死手。原本以为也会跟之前一样早早ng,做梦都没想到竟然真让她得逞了。 说好的修真界第一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世上很多东西果然都是百闻不如一见。 五次ng,终于让她通过弹幕拼凑出了这个故事的大致剧情。 总结一下就是小蝌蚪找妈妈……啊!不对,是男主角找爸爸的故事,在破解父亲失踪之谜的同时,体验修真界百态,拯救他人,也拯救自己。相当俗套的单元剧套路。 “喵呜——” 裘笙正生无可恋地发着呆,怀里的大橘太行忽然尖叫一声,挣脱她的怀抱,兴奋地向她身后扑去。 然后,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死死摁住了她身后的一条火红色狐尾,激动得又啃又咬。 裘笙大脑短路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是她的尾巴…… 这条大尾巴是这次ng的副作用。 ng会导致天道排斥,引来天罚。如果所谓的天罚是遭雷劈,那倒无所谓,哪个修真者没领教过天雷的威力,偏偏这个世界的天罚有些一言难尽。 这五次ng,让她体验了五次天罚。 第一次变回四五岁大的样子,持续时间一整天。 第二次修为全失,持续时间三天。 第三次变回十岁左右,持续时间两天。 第四次性转成男人,持续时间五天。 第五次,也就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屁股后头多了一条火红色的狐狸尾巴。至于持续时间…… 未知。 之前还只是稍稍修改一下她的年龄性别,这次绝了,干脆连物种都给改了。 裘笙慌忙起身,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是多了条尾巴,并没有其他后遗症后,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整个过程中大橘太行一直兴奋地随着她的尾巴蹦来跳去,俨然已经把这当成了大号逗猫棒。 裘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一边甩着尾巴逗猫,一边继续痛苦地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这个世界的政治体制很特殊,采用的是仙凡二元并立的格局。世俗界实行的是封建统治,最高统治机构是天道皇朝。 修真界则更类似于议会制,最高统治机构是天下宗门大会,各大宗门实行宗门自治。 类比一下,大概类似于国外的联邦制国家。如果说整个世界是一个国家,太上谷等于国家中枢的话,那么一个宗门大约等于联邦制国家的一个独立州。 身为移山阁阁主的她都混到州长级别了,移山阁宗门势力范围内就是土皇帝,刚刚才一剑捅死了修真界第一强者。该死的,竟然还不是女主角。 在看到弹幕之前,裘笙一直以为自己拿到的是主角剧本。 身为移山阁主,有着神秘失踪的父亲,从天而降的机缘,位高权重,修为逆天。坐在移山阁主殿的宝座上之时,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来的天命之子。 这些年,她兢兢业业地履行着天命之子的使命,通过移山阁拯救了无数女孩。 如果这样都不是主角,那还能是什么? 【剧组可以啊,全员美人!连一个没多少戏份的小配角都找这么漂亮的姑娘!】 没有多少戏份的小配角…… 那条弹幕让裘笙遭受了会心一击,差点一蹶不振。 哪怕不提实力,单论出身,她也不觉得自己会是个配角, 出身天道皇朝顶级修真世家桃源裘氏,母亲是天道皇朝的长公主,差点被立为皇太女的那种。外婆是先帝宠妃,被先帝从天宝阁拍卖台上救下,女奴出身,却差点干翻修真世家出生的皇后,登上皇后宝座。 祖孙三代明明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妥妥的主角模版,却偏偏都只是没多少戏份的小配角。 直到搞清楚剧种后,她才终于成功跟自己和解。 非她自己不争气,无奈性别是原罪。在核心卖点是男人的恋情的世界里,女人哪怕再惊才绝艳,也注定了只能是配角。 沮丧完毕,裘笙叹了口气,认命地翻开了堆在案桌上的文书。哪怕只是个耽改剧里无关紧要的小配角,哪怕因为天罚身后长了尾巴,她还是得继续干活。 身为一个势力范围可与一个州媲美的大宗门,移山阁内部事务庞杂,丝毫不逊色于一个真正的王国。无论是各大产业的财报,还是辖区内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最终都会堆到她这个阁主的案头。 偌大一个宗门,每天都有新的文书堆到她的案头,如果她敢偷懒,没过几天堆积成山的文书就能把她给埋了。 她只能今日事今日毕,兢兢业业当个好领导。每次批阅文书,她都有种小学生做回家作业的苦逼感。 明明早已解决的问题,却偏偏为了程序正义,一定要她签字盖章确认。签字盖章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艰苦的工作,但如果,你每天的签字量都有成百上千呢?顶流爱豆给粉丝签名时的无奈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也曾试图让左右护法,十二美婢,三十六姑婆帮忙分担,结果这帮家伙明明在外面杀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干净利落,面对阁主的案牍,却全都怂成了狗。 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表示:“属下不敢!” 某次裘笙实在不耐烦了,把阁主大印绑在了太行的毛爪子上,拎着逗猫棒指挥它完成了她当天的工作。竟然也算差强人意,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没人的时候就这么干,可惜,却倒霉被左右护法发现了。 两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哭声震天,响彻云霄。 “移山阁完了……” “修真界完了……” “这个世界完了……” “先阁主,属下对不起你啊啊啊啊……” …… 哭到最后,俩姑娘恨不得相携一起自刎以谢天下。 裘笙被二人吓坏了,从此再也不敢拿太行当工具猫,只敢拿它当暖手炉。 言情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霸总什么都不用干,一天到晚忙着谈恋爱什么的,永远只能存在于幻想中。真实的霸总十有八九跟她一样苦逼。 阁主的工作内容大部分枯燥乏味且无趣,某些部分甚至还压抑痛苦。为了纾解压力,她这个阁主特别喜欢过节。 眼前的工作一如既往的无趣,唯一令她高兴的是,今年的清明祭快到了。 就在她兴致勃勃地翻看着今年移山阁清明祭的工作安排,暗暗盘算着今年该怎样溜出去找乐子之时,右护法安知乐走了进来。 作为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裘笙信任她就像信任自己真正的右手,余光瞄到进来的人是她,甚至连头都懒得抬。 原以为安知乐会像往常一样,放下手里的文件就走,没想到,刚刚走到她进去,空气中便响起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阁主,你……” 面对她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裘笙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到底有哪里不对,慌忙把自己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往身后藏了藏。 第3章 .&&有大病&& 这个见鬼的世界它不仅有病,还…… 这已经不是安知乐第一次被裘笙吓到,作为那个注定会在这个时间点踏入移山阁主殿的人。倒霉的右护法小姐姐已经整整被吓过五次。 比起前几次,不是变小就是变老,这次只是多条尾巴,其实已经算是小场面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安知乐迅速恢复到了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表情,从容走到了裘笙面前。 那目不斜视的模样,让紧张得尾巴都有些炸毛的裘笙长舒了一口气。 作为实力强大,神秘莫测的宗门扛把子的好处就是,无论你的行为多么离奇怪异,惊世骇俗,手下总能毫无障碍地接受,并且成功靠脑补,自行寻找到合理的解释。 逃过一劫,意识到这次不用面对右护法的说教后,裘笙坦然一甩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把阁猫太行搂入怀中,一边顺毛,一边对着眼前的右护法抖起了阁主的威风。 “今年的清明祭准备得怎么样了?”装逼的时候姿态要从容,声音要慵懒,要不怒自威,霸气天成。 秘诀就是,能躺着绝对不要坐着,能坐着绝对不能站着,言简意赅,时刻摆出随时准备挑刺的挑剔表情。 听到阁主的问话,安知乐果然瞬间把狐狸尾巴的问题忘到了九霄云外,恭恭敬敬地开始了报告:“禀阁主,一切按照往年成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 阁主冷冷抬眸:“只是什么?” 安知乐幽幽叹了口气:“只是外面那些抹黑移山阁的流言从未停息,世人对我们移山阁依然充满了偏见与戒备,属下担心今年的祭典依然会像去年那样遭到阻挠。” 裘笙撸猫的动作一滞,叹息道:“那就依然像去年一样改期,择日再行祭拜。记住,千万不能跟人起冲突。清明祭的目的是缅怀逝者,而不是寻衅滋事。” 安知乐咬了咬嘴唇,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去年清明祭,移山阁遭遇到的阻挠包括但不限于设路障,拦路抢劫,恶意散布移山阁弟子杀人如麻的流言…… 如此大张旗鼓,有组织有纪律的敌对活动,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移山阁想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谁能想到,移山阁清明祭的主要内容不过是前往各州各府的婴骨塔,祭拜那些被父母抛弃惨死的婴骨罢了。 婴骨塔的存在算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陋习。因为生存力水平所限,又没有避孕手段,并不是所有生下来的婴儿都能被养活,那些父母无法养活的婴儿就会被送入婴骨塔,任其自生自灭。除了少数幸运儿能被好心人收养,大部分被送入婴骨塔的婴儿都只有活活饿死这一个结局。 而令身为女性的裘笙痛心的是,那些被送入婴骨塔的婴儿,十有八九都是女婴。作为一个专收女弟子的门派,移山阁这些年一直在努力跟这一陋习抗争。故意大张旗鼓举行清明祭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 哪怕全世界都觉得让无辜的女婴去死理所当然,移山阁也要大声告诉这个世界她们在乎。 “生前无人在意,死后无人祭奠……如果连我们都不去祭拜,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孤魂又该怎样度过清明?”想到婴骨塔中那些无辜惨死的婴魂,裘笙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太行,“多准备点糖果,孩子们会喜欢的。” 婴魂只需要香火,糖果是给活着的女孩们的。哪怕生下来的时候没被送进婴骨塔,那些活下来的女孩们的人生也跟幸运二字毫不沾边。男孩们轻松就能得到的糖果,对大部分女孩来说,依然是做梦都无法想像的奢侈品。 提到糖果,安知乐微笑着点了点头:“糖果足够了。除了我们自己准备的,无极宗的林夫人又送了一百车过来。” 裘笙面露惊讶:“不是让她别送了吗?” “林夫人说,移山阁的救命之恩,没齿不忘,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她就永远记着移山阁的恩情。区区几车糖果,不过只是一点小小心意。” 裘笙闻言,百感交集:“什么救命之恩,不过只是几颗糖而已……” 十多年前,移山阁的几颗糖救下了即将被饿死的林婉婉姐妹,十多年后,移山阁收获了成百上千车糖。同样的糖,却也曾被人不屑扔到地上,踩进泥里。然而,只要这世上还有像林夫人这样的人存在,移山阁的坚守就值得。 “阁主,要退回去吗?” “算了,既然她一番好意,那就收着吧。那也是她自己的功德。” 盯着面前关于清明祭的文书,裘笙深呼吸了几次,努力驱散突然涌上心头的阴霾。然而,这些年移山阁遭遇的诘难与非议依然如潮水般向她涌了过来。 ——“为什么糖果只给女孩不给男孩?” ——“为什么孤儿院只收女孩不收男孩?” ——“为什么工坊只收女人不收男人?” …… 当然是因为,这个见鬼的世界,它有病啊!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节 哪怕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了解这个世界,哪怕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裘笙依然无法对这个世界产生丝毫归属感。 这个见鬼的世界它不仅有病,还有大病!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一点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更爱美,敷粉涂朱,一个个把自己倒腾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要以为男人爱打扮是为了取悦女性,恰恰相反,这个世界的女性如蝼蚁。 这个世界的男女不仅因为先天的生理构造在力量上有着悬殊的差距,甚至连拥有灵根的概率,修炼进度都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说普通人中男人拥有灵根的概率是十之一二的话,那么女人则是百之一二。更为可怕的是,明明同为修真者,女性的修炼速度却天生比男性要慢,修行路上遇到的考验却更多更难,仿佛贼老天故意不待见女性的存在一般。 五百多年前,焕灵草的发现更将这种不平等推向了极致。 起先,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种普通的能够提纯的灵气的灵草,直到有一天,有人偶然间发现,服用焕灵草后,哪怕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身体也能跟任何属性的灵根完美融合。从此,这个世界的灵根成了某种可以转移夺取的物资。 这一可怕的发现,让这个世界原本就稀缺的女性修真者的生存环境越发恶化。 如果你是一宗掌门,同样的灵根留在女弟子身上只能修到筑基,换给男弟子却有望晋级金丹,甚至元婴,为了宗门利益的最大化,你怎么选? 五百多年的时间,这个世界的上位者们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短短五百多年的时间,这个世界的女性修真者的数量已经发生了断崖式的下跌。如果不是还有少数几个只收女弟子的宗门依然在坚守,裘笙甚至觉得,哪怕女性修真者绝迹也并非什么无法想像的事情。 因为出生自带的极品天灵根,甚至连她这个天道皇朝皇帝的亲外甥女都曾被同宗堂兄盯上过。 吓得她娘亲那段时间日夜不停地盯着她,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被掳去剖腹取了灵根。后来没办法之下,拿了先帝留下的令牌去龙骧卫给她找了一队元婴高手贴身保护,才勉强能睡个好觉。 她一直觉得是她娘亲多虑了,哪怕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现任皇帝一直不待见她们母女。但也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裘家抢她灵根,倒不是因为血脉相连什么的狗血理由,纯粹只是因为皇室丢不起这个脸。 但从堂兄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证明这个世界女性的生存环境有多么糟糕。 以她的身份地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了。 民间一直流传着一句看似自相矛盾的话:最好生女有灵根,最怕生女有灵根。 前者指的那是指望生下女儿后能够卖个好价钱的父母,至于女儿被卖后是死是活,就跟他们没关系了。后者指的当然是像裘笙的公主娘亲一样,真心疼爱女儿的父母。 自从接掌移山阁那一刻起,裘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为这个时空的妇女儿童解放事业奋斗终身,结果她干得好好的,突然来一个晴天霹雳,告诉她,这个世界并非现实,而只是一部电视剧。 她一直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对女性有着那么深的恶意,直到看到弹幕,才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专为男性搭建的舞台。 既然是专为男性搭建的舞台,那么,所有的一切自然活该为身为人上人的男性而服务。至于女性,不过是迫不得已的繁衍工具与暂时的灵根容器罢了。 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如此激烈地抗婚,除了对这个世界的愤怒,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愤怒。 这个世界是专为男性搭建的舞台也就罢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两辈子加起来,唯一让她稍稍体验到些许心动感觉的男人竟然是男主角。 她到现在依旧无法形容当初刚刚从弹幕中得知这一切时的心情。 却终于理解了上辈子一个追星的朋友涕泪横流地向她哭诉塌房时的感受。对方不过是因为得知爱豆有了女朋友。有女朋友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有男朋友。有女朋友还可以分手,但性向…… 性向无解! 她之所以一直不肯接受现实,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两辈子都心如止水,以为自己爱无能,终于遇到一个能让她入眼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行动,就遭遇晴天霹雳。 移山阁主是她的马甲,她的另一重身份是修真世家桃源裘氏的裘三小姐。 洛云河想娶的是裘三小姐,更为可笑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她才刚刚动过以移山阁主的身份把裘三小姐介绍给他的念头。 想到自己差点亲手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那种得知世界真相后的愤怒顿时呈几何级数增长。 愤怒之下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ng了五次后,此刻的她才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 既然一味的反抗毫无意义,那不如换种思路。 打定了主意,她抬头望向依旧站在她跟前待命的安知乐,正准备开口,却见一名浑身浴血的女弟子忽然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大殿。 那名女弟子此刻的模样简直凄惨到了极点,一身移山阁人间行走弟子特制的白衣几乎已被鲜血染红,勒令不得摘下的面纱早已不知去向。此刻的她神情呆滞,脚步踉跄,握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有可能虚脱倒地。 裘笙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上前一把将人扶住,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前几次ng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一幕。 剧情改变了?! 第4章 .&&除草队&& 阁主,幸不辱命! 看清扶住自己的人是谁后,裘笙怀中原本眼神呆滞的女弟子一双眼睛顿时亮了,她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裘笙的衣襟,露出受到欺负的小孩子终于见到了家长般欣喜若狂的表情,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开始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 大概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努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裘笙慌忙抓住她的手腕给她输了点灵力,才终于听到了她口中嘶哑变调的声音。 然而,她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裘笙大吃了一惊:“阁主……救救苏梅师姐……她,她快不行了……” 裘笙分明记得,前四次ng,她回来看到的都只是苏梅冰冷的尸体。 苏梅是她亲自挑选的十二美婢之一。 身为颜控,又有着移山阁主这样得天独厚的身份,她很难忍住自己想要跟漂亮的小姐姐的贴贴的冲动。因此,接掌移山阁之后没多久,她就忍不住从移山阁弟子中挑了最漂亮的十二位小姐姐给自己当婢女。 十二美婢负责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她则偶尔在修炼方面给她们一些指点。这十二位小姐姐,十分珍惜能够跟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这些年来,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对她来说,她们与其说是婢女,不如说是她的姐妹。 “你说什么?苏梅……她还活着?” 脑海中一直闪现着前四次ng后看到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当裘笙看到担架上一息尚存的女孩时,她竟激动得热泪盈眶。 虽然跟记忆中一样灵根被挖,筋脉尽毁,但人还活着,真好! 见她出现,担架上的女孩朝她虚弱一笑,用她熟悉的语调恭恭敬敬向她复命:“阁主,幸不辱命!” 苏梅原本有着连裘笙这样的顶级颜控都承认的美貌,最漂亮的便是一双眼睛,然而,此刻那对黑曜石般的眼睛却只剩下一只,那张莹白如玉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疤,如果不是听到声音,裘笙根本无法想象担架上被折磨得形如恶鬼的女子竟曾是自己的十二美婢之一。 三个月前,移山阁暗部在青崖江氏发现焕灵草痕迹,苏梅自动请缨,加入除草队前往除草。 说到除草队,那又是一桩典故。 三百多年前,焕灵草肆虐修真界,连各大宗门的精英弟子都难逃厄运。天下宗门大会不得不宣布在全修真界禁绝焕灵草,各大宗门纷纷成立除草队,誓将焕灵草彻底从修真界铲除。 然而,三百多年过去了,焕灵草肆虐的惨烈景象早已成为遥远的记忆,反而是好处却时不时被人想起。如今别说修真世家,甚至,连某些宗门内部都在偷偷种植焕灵草。 事到如今,依旧维持着除草队完整建制,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的,也就只有移山阁了。 除了移山阁,还要加一个洛云河,那家伙倒也是真心想要禁绝焕灵草,无奈,正道魁首的名头说起来好听,他的身份也就相当于修真界的武林盟主,江湖人士愿意给你面子你是老大,不愿你给你面子,也就只能徒呼奈何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各大宗门自然只会选择阳奉阴违。 其他宗门可以退,可以阳奉阴违,移山阁不行,对于只收女弟子的移山阁来说,一旦让焕灵草重新肆虐修真界,那就是灭顶之灾。所有移山阁的姑娘都知道禁绝焕灵草的重要性,因此,移山阁的每个人都以能进入除草队为荣。 对于那些指望着靠焕灵草重振宗门,振兴家族的势力来说,油盐不进,又臭又硬的移山阁简直就是一生之敌。 为了恐吓移山阁前赴后继的除草队员,这些势力一旦发现她们的存在,就会对她们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至死方休。 这些年,裘笙亲手送入移山阁英灵殿的灵位两只手已经数不过来。她记得她们每一张曾经鲜活的脸,也记得她们被送回来时血肉模糊,甚至辨不出面目的尸体。 可惜,那些逝去的英灵们的惨状非但没能吓住移山阁的姑娘,反而更加坚定了她们跟焕灵草斗争到底的决心。 没有人会害怕地狱,如果她本来就活在地狱里。 她们只会下定决心跟这瞎了眼的天道不死不休! 空气中响起一阵压抑的啜泣声,裘笙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在场所有人都已泪流满面。 “阁主……”众人满怀期待地望着她,面露哀求。 拯救一个被挖灵根的修真者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在修真者油尽灯枯之前,重新给她一个灵根。原装的当然最好,如果能弄到焕灵草,别人的也不是不可以。 “青崖江氏对吧?”裘笙眸光微凝,面若寒霜,“你们照顾好她,我去去就回。” 换上跟之前夜袭太上谷时所用的同一批装备,裘笙祭起飞剑,杀气腾腾扑向青崖江氏主家所在的青崖山。 连太上谷她都能如入无人之境,更何况区区修真世家。 跟太上谷环环相扣又精妙绝伦的阵法禁制一比,青崖江氏的外围防护就显得有些简陋了,裘笙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开阵法摸了进去。 青崖江氏以医术闻名于修真界,主家所在的青崖山上种满了各种珍稀的灵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木清香。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熔金,灵气浓郁的奇花异草沐浴在绚烂的晚霞下,美得仿佛仙境。 谁能想到,苏梅就是在眼前这仙境般的环境中被挖灵根,被残忍折磨。谁又能想到,青崖江氏医者仁心的表面下竟隐藏着如此污浊的暗涌。 感慨完毕,裘笙正准备循着苏梅身上的气息往前走,以便拿回灵根,忽然感觉身后气流微乱。她原以为是被青崖江氏的人发现了,下意识地回头摆出战斗的架势。 没想到回头一看,见到的却是一张戴着银制半脸面具的脸,那人不仅戴着面具,甚至还跟她一样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暗色劲装,一看就没打算干好事。 裘笙回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他定格在一个虚抓的姿势上。看到对方的姿势,裘笙面色僵硬了片刻。 这家伙,刚才,难道是想抓她尾巴?!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半妖,却也知道,对半妖来说,尾巴是死穴,轻易摸不得。第一次见面就想摸人尾巴,这人得手贱到什么程度啊! 被她看穿了打算,面具男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善意地提醒道:“小狐狸,这里不是你一只半妖该来的地方。小心被剥皮做成围脖。” 又是想摸她尾巴,又是吓唬她会被做成围脖,如果她真是只半妖,绝对会跟眼前这混蛋不死不休。 好在她是人,倒并不怎么生气,只是没好气地反问:“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面具男子嘴角一勾,笑道:“在下云慕笙,路过而已。” 半脸面具只遮住了他上半张脸,露出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 裘笙隐约觉得眼前的下颌线条似曾相识,恍惚了片刻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鬼迷心窍觉得眼前的人长得像洛云河。 “等一下,你说你叫什么?”赶走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念头,她才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云慕笙。” “云慕笙,你就是邪公子云慕笙?!”裘笙面露震惊。 身为移山阁主的她自然知道邪公子云慕笙是谁。排除掉魔族妖族之类的异类,修真界臭名昭著到能够跟移山阁相提并论的存在屈指可数,眼前的这位邪公子恰恰正是其中之一。 移山阁再激进,也是一个宗门,需要在意外界的舆论。但这位邪公子却无门无派,无牵无挂,因此行事狠辣,百无禁忌。凭借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形事作风,简直堪称修真界平头哥。 据说眼前这家伙疯起来甚至敢一个人单挑一个底蕴深厚的修真世家,心情好的时候,却也会大把撒钱给穷人。 邪公子之名,实至名归。 最有趣的是,明明得罪过的人遍天下,偏偏因为他实力超群,愣是没人能把他怎样。 看在这些年他替移山阁吸引了不少火力的份上,裘笙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裘笙下意识地抬头望了眼面前的男人,目光触到似曾相识的脸部线条,心中不由一阵懊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随便见到一个男人就觉得对方是洛云河。会觉得相似大概是因为建模脸的脸部线条原本就一致吧。 她上辈子曾经看到过一个理论,把一群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的脸放到一起平均一下,就能得到一张所有人都觉得美的平均脸,美人大都是平均脸,长得相似也不奇怪。 不想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男人的脸上,裘笙慌忙转移了话题:“你说你来青崖江氏干什么?”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节 云慕笙邪气一笑:“路过。” “路过?” “就是路过。” 裘笙翻了个白眼。既然他说是路过,那就当是路过吧。 “小狐狸,你呢?” 裘笙不想自我介绍,也就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不过却也不打算隐瞒他此行的目的。于是,坦白道:“我来取一样东西,一样江家人从我一位姐姐身上抢走的东西。” “从江家人手里抢东西?我喜欢!”面前的男子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帮你好不好?” 裘笙抬眸审视着他:“我不信你这么好心。一定有条件吧?” 云慕笙笑容狡黠:“条件很简单。事成之后,你让我摸一下你的尾巴就行。” 不愧是传说中行事风格诡异,任性妄为到全修真界都知道的邪公子,如此离谱的要求,也就只有他能堂而皇之地提出来。 之前拿尾巴当逗猫棒逗太行玩的时候裘笙就感受到了尾巴上的神经有多么敏感。哪怕她不是真正的半妖,却也知道,对半妖来说,被异性摸尾巴,是种极为严重的调戏。 见裘笙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云慕笙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摸一下,就一下而已!” “滚!”裘笙飞起一脚,狠狠朝眼前的男子踹了过去。猝不及防之下,竟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 目送着对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裘笙才终于感觉稍稍顺气。 这混蛋竟然觊觎年轻半妖的尾巴,她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如此不正经的家伙跟素以高冷禁欲闻名的洛云河是同一个人。 第5章 .&&邪公子&& 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莫名其妙…… 没了莫名其妙的人干扰,裘笙闭上眼睛,安静地感受了一下苏梅灵根的气息。 灵根刚离体不久,在裘笙眼里,仿佛暗夜中的一点烛火,清晰得耀人眼目。睁开眼睛,她毫不费力就锁定了灵根的方位。 虽然如今焕灵草早已在修真界泛滥成灾,但名义上依然是非法的。青崖江氏的焕灵草种在一座隐蔽的山谷中。山谷四面环山,只在东南方向留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豁口,那豁口还被一挂瀑布挡住,山谷上方又有迷阵屏蔽,不细心搜寻,根本无法察觉这其中的玄机。 移山阁的姑娘们果然给力,裘笙进去的时候,满满一山谷的焕灵草已经化作了一片焦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 味道绝对算不上好闻,然而,在裘笙看来,这世上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闻的味道了。如此大规模的焕灵草种植,说是自用,都没人相信。这一把火,不知道能拯救多少无辜,避免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 循着灵根的气息一路往前,眼前出现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屋,这里显然是之前双方交手的主战场,墙上,门上到处都是剑气与法术留下的痕迹,地面上甚至还有大片还没来得及干透的血迹。 一片残垣断壁之中,一名青衣公子负手而立。 苏梅依旧染血的灵根就悬浮在他的正前方。 此刻,那青衣公子正面色铁青地盯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灵根,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在上面烧出一个洞来。 这名青衣男子裘笙认识,竟然是上届群英谱排行第五的淡月公子江淮左。 不愧是颜值得到群英谱官方认证的修真界顶级帅哥,那张脸好看极了,清雅俊秀,仪表堂堂。如此人模狗样,再加上医者的光环,走出去绝对能迷倒万千少女。 可惜,那些迷弟迷妹们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心目中清雅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其实是个恶贯满盈的禁草贩子。 好歹也是修真界排得上号的世家公子,哪怕实力再不济,也不会差到哪去。几乎就在裘笙闪现到他面前的瞬间,对方就已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长袖一卷飞速将眼前的灵根藏入袖中。 一击落空,裘笙改扑为踹,飞起一脚直踹江淮左面目,趁着对方分神的机会,伸手一探,一把就将灵根揽入了怀中。 江淮左一个后仰,侥幸逃过吃下裘笙脚底灰的厄运,才发现袖口一凉,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尘埃落定。 大概没料到自己竟会败得如此之快,此刻,名满修真界的淡月公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是半妖,拿了灵根也没用,何必管人族的闲事?”上下打量裘笙一眼后,他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 裘笙微愣,迅速明白是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给了对方误导。 误以为她是半妖?挺好的,正好可以撇清移山阁的关系。 她于是毫不犹豫决定伪装成正义的路人:“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不平,哪有什么不平?”江淮左冷笑,“既然焕灵草存在,这就是天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应天道罢了。就像羊吃草,狼吃羊一样,存在即是合理。” “所以,无辜女子就活该当你们的踏脚石?无耻!”他这恬不知耻的言论让裘笙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连他这样的修真界顶流男神,都理所当然拿普通女子的血肉当垫脚石。 对比之下,立场坚定坚持焕灵草种植非法,并不遗余力努力遏制焕灵草蔓延的洛云河才显得难能可贵。 正因为他的坚定立场,各大宗门明面上不敢收取换灵后的弟子,无论真心也罢,糊弄也好明面上都有除草队。 这种时候竟然都能想到洛云河,裘笙被自己惊了一下。只能迅速调整心态,将对自己的愤怒转化成了对眼前男子的刻骨仇恨。 不是洛云河太过优秀,而是这个时空的普通男人太过拉胯。用垃圾都不足以形容! 小心地将脆弱的灵根用灵力包裹,送入储物镯中,裘笙捋起袖子,以饿虎扑羊之势杀气腾腾扑向了面前的男子。 “去你的存在即合理!所以老娘把你揍成猪头,也很合理对吧?” 之前是因为害怕伤及灵根才小心翼翼,此刻既然已经收好了灵根,裘笙索性放飞自我,对着眼前的男□□脚相加。 身为移山阁主,为了保护移山阁的弟子,这些年,她可没少跟各大宗门的掌门干过架,从未败绩的她,拿出全部实力揍一个世家公子,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风度翩翩的淡月公子不过稍稍反抗了几下便被她揍翻在了地上,犹如一条死狗,再也动弹不得。 揍人的感觉真爽,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感觉更爽,把一张漂亮脸蛋揍成猪头的感觉爽上加爽。 打完收工,裘笙一把捏住了江淮左的下巴,对着那张脸左看右看。眼肿了,嘴歪了,笔挺的鼻子鲜血长流,现在看上去终于有点炮灰反派的样子了。 要知道普通人可是很容易会被外表欺骗的,三观跟着五官走,他一个炮灰反派,长那么好看太犯规了。万一带坏小朋友怎么办? 看到裘笙捏着自己的脸面露沉思,眼中泛着危险的光,江淮左终于忍不住瑟瑟发抖:“灵根已经还你了,你还想怎样?” 他不提醒裘笙或许想不到,他一提醒,裘笙顿时眼前一亮:“你挖了那位姐姐一只眼睛,难道不该还给她吗?你的心肝虽然是黑的,但一双眼睛倒是长得极漂亮,不如就挖出来,赔给那位姐姐吧!” 原本就在瑟瑟发抖的江淮左顿时如遭雷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不过区区半妖而已,你别得寸进尺!” 裘笙却笑容满面,反问:“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得寸进尺呢?而且,不是你说的吗?存在即是合理。既然我能压着你打,这也就意味着,连天道都觉得你该把东西还回去!” 意识到面前的女子并不是在开玩笑后,原本已经放弃挣扎的江淮左立刻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得罪青崖江氏的下场吗?” 裘笙才不会配合他:“不知道。我只是一只碰巧路过的小狐狸,对你们人类的事情不熟。” “你……”不愧是修真界的顶级男神,江淮左深吸了几口气后,竟然冷静了下来,“既然你只是路过,跟我青崖江氏必定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不挖我眼睛,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灵石,法宝,灵药,我青崖江氏底蕴深厚,只要你想,我就能给你!”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诚恳,表情真挚,充满了蛊惑力。如果裘笙真的只是一只路过的半妖,或许真的会被他骗了。 看来他这双眼睛不挖真的不行,明明都已经被揍成了这样,泪盈于睫的样子,竟然依旧能惑人。 “抱歉,我什么都不要,就只想要你的眼睛。”打定了主意,裘笙将灵力聚集于指尖,缓缓伸向了江淮左的眼窝。 眼见着尖利的指甲渐渐逼近,被她踩在脚下的男人顿时抖如筛糠。 “害怕?”裘笙手上的动作不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害怕就对了,那些无辜女孩被挖灵根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害怕?” “啊啊啊啊啊——” 狗急跳墙,困兽犹斗。 江淮左的怀中忽然滚出一枚闪闪发光的灵符。 灵符落入裘笙怀中,江淮左嘴角一勾,准备趁机逃跑。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足以炸死一尊元婴强者的灵爆符入怀,面前的女子却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轻描淡写地将其捡了起来。 “噗——”只见裘笙轻轻一捏,原本蓄势待发的灵符顿时灰飞烟灭。 被她踩在脚下的江淮左此时惊得甚至连呼吸都快忘了,他愣在当场呆滞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徒手捏灵爆符?!你不可能是半妖!半妖不可能这么强,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裘笙冷冷一笑,下一个瞬间,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对方的眼窝里。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云霄。 “你应该庆幸你只弄瞎了她一只眼睛,不然,你下半辈子可就只能当瞎子了。”收回手,望着掌心新鲜出炉的眼球,裘笙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仙侠世界就这点好。身体器官跟乐高积木似的,能随便拼装。刚挖的眼球,拿回去给苏梅安上,应该能凑合用。 刚想迈步离开,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哇哦!凶残,实在是太凶残了!” 裘笙循声望去,只见之前被她踹飞的某个面具男正微笑着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她没什么反应,看清来人是谁后,原本正躺在地上哀嚎的江淮左却一脸的咬牙切齿。 “邪公子!”他吐出这三个字的语气仿佛淬着毒汁。 被叫破了来历,云慕笙却是一脸拒绝:“哎,你可别这么叫我!一听到你这样的人喊我公子,我就下意识地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可不想跟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男盗女娼的世家公子成为一丘之貉!” 可惜,江淮左根本没理会他的抗议,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里饱含怨恨:“原来是你!” “什么原来是我?”云慕笙慌忙连连摇头,“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路过,看小狐狸尾巴毛茸茸的挺可爱,跟过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趁乱rua一把。” 江淮左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会信?你最好祈祷一辈子都别被抓住!” 裘笙原以为云慕笙会继续解释,没想到听到江淮左的威胁,他竟冷冷一笑,露出了一脸轻蔑的表情:“想抓我?我突然想起来,孤山萧氏,忘川陶氏,龙渊郑氏好像都挂着我的悬赏令,也不多你们一家。”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竟满脸期待:“哦!对了,你们青崖江氏准备出多少悬赏?友情提醒,听说你跟龙渊郑氏的瑾瑜公子是死对头,他可是出了一座仙府悬赏我,你的出价可千万不能比他低了。” “云——慕——笙——”遭遇如此挑衅,原本就已经因为身上的伤势疼得浑身发抖的江淮左顿时怒不可遏,“与天下世家为敌,你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云慕笙闻言,漫不经心地挖了挖耳朵:“这就不劳公子您挂心了。” 修真界的除草行动其实是有固定流程的,一般都是潜入组织,搜集证据,等搜集到了足够将对方钉死的证据,再提请天下宗门大会召开临时会议,进行审判。 这套流程刚出来的时候的确有效,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焕灵草渐渐开始在修真界死灰复燃,大家屁股底下都不干净,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审判的结果大都不痛不痒。 一次失望两次失望,渐渐地移山阁也学乖了,懒得再费尽心机搜集证据走流程。找到焕灵草,一把火烧干净就是了,量苦主也没那个脸面跳出来抗议。至于其他借题发挥,无中生有的刁难,移山阁从创立以来遇到的还少吗?什么时候怂过? 行动的时候,底下的小喽啰,顺手杀了也就杀了。至于高层势力,裘笙更喜欢让对方断手断脚,重伤濒死,毕竟,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能感受痛苦。 伤人也要把握好一个度,千万不能用力过猛,真把人废了。废了跟弄死同样效果,底蕴深厚的世家轻松就能找到替补,万一换一个更难缠的,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对方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既能替苦主报仇,又能震慑宵小。 看到江淮左还有力气叫嚣,裘笙忽然觉得只挖走对方一只眼睛似乎还不够,正准备上前废了他的双腿。 然而,还不等她动手。 “咔嚓——咔嚓——”不远处的面具男已经闪到她面前,抢在她之前干净利落地踩断了江淮左双腿的腿骨。 看到江淮左在一脸死不瞑目的表情中疼晕过去,裘笙一脸懵逼。 “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莫名其妙的人?明明跟你没半点关系,你却上赶着往自己身上拉仇恨。” 看江淮左刚刚的表情,裘笙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他会把这一切全记在云慕笙的头上。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节 然而传说中的邪公子云慕笙却似乎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脸上依旧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裘笙决定奉陪到底,故意挑眉道:“假话。” 云慕笙先是一噎,随即笑道:“我就喜欢看那些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却又偏偏干不掉我的模样?” “那真话呢?” “当然是,为了保护你啊,狐狸妹妹!”云慕笙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到了极点,“感动吗?感动的话,让我摸一下你的尾巴!” 说完,他竟真的伸出了禄山之爪,跃跃欲试。 裘笙好不容易涌起的感激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滚!” 第6章 .&&神经病&& 我喜欢你! 望着眼前嬉皮笑脸,满脸轻浮的男人,裘笙抬起脚蓄势待发。 “给你!”就在她即将再度踹出一脚之时,云慕笙却忽然朝她扔过来一样东西。 裘笙下意识地接住,发现竟是一个布袋,轻轻一捏,里面沙沙有声,忙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次路过的收获,青崖江氏所有的焕灵草种子。”云慕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些傻姑娘,拼死把草烧了有什么用,人家有种子,还不是想种多少种多少?” 裘笙闻言,立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说得轻松,焕灵草的种植名义上是非法的,不可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仅仅只是找到焕灵草的隐藏地就不知耗费了姑娘们多少心力。 以焕灵草种子在修真界的重要性,类比现代社会,那甚至是堪比一国核按钮的关键物品。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拿到手了,更可怕的是,还随便拿来送人。送的还是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半妖”…… 这人果然够邪门,难怪各大世家都恨他欲死。 打开布袋,确定里面真的是焕灵草种子后,裘笙盯着眼前的神秘男子百感交集:“为什么帮我?” 带着银制半脸面具的男人露出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我没帮你,我就是单纯看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不顺眼。只要能让世家吃瘪,我就高兴。” 裘笙下意识地蹙眉:“真话还是假话?” 下颌线条像极了洛云河的男人嘴角一勾,笑着露出八颗牙齿:“假话。真话是,我喜欢你!” 做梦都没想到竟会得到如此离谱的回答,裘笙哭笑不得,当即不客气地怒骂道:“神经病!” 没想到面前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甚至还故意提高了音量,双手卷成筒状,对着裘笙所在的方向大吼:“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单挑世家算得了什么,为了你,哪怕与全世界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明明是离谱到不行的理由,对面的男人却说得理直气壮,笑容更是灿烂到能闪瞎人的眼球。 如果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自己此刻甚至还戴着面纱,裘笙说不定真信了。 “滚!” “遵命!” 裘笙原以为他会仗着焕灵草种子,再度提出摸她尾巴的要求。看在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的份上,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答应,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半妖,没那么多讲究。没想到的是,她一个滚字说出口,对方竟真的乖乖遵命离去了。 目送着云慕笙远去的背影,裘笙有些啼笑皆非。 这家伙可真是个活宝。 她不喜欢他轻佻的性格,却喜欢他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 可惜时机不对,不然,她真想好好跟他聊聊。告诉他,移山阁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就凭他挑衅世家,杀人放火的狠劲,实在太适合拉来给移山阁干脏活了。 看他截止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对世家的深恶痛绝与对移山阁的善意,裘笙觉得这位传说中的邪公子跟她应该算得上志同道合。 不知道是因为单纯的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做某些事情的时机把握得实在太巧妙了。有些时候,甚至让裘笙怀疑他是不是特意在为移山阁保驾护航。 应该是她想多了,一个男人,特意为移山阁保驾护航? 如果是真的,那他不是疯了,就是别有所图。 感谢邪公子云慕笙的仗义相助,裘笙的青崖江氏之行满载而归。 回到移山阁的时候,苏梅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裘笙将灵根送入她体内,又将那只本属于江淮左的眼球给她安上后不久,她便在止疼药的效果中沉沉睡去了。 裘笙松了口气,抬头环视同样松了一口气的移山阁众人,吩咐道:“晓谕移山阁各部,大业未成,保命为先。我不希望再有无谓的牺牲。” “是!”众人乖乖领命,然而裘笙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真正愿意乖乖听话的人不过寥寥。 为了不打扰苏梅休息,众人纷纷退出门去,只有裘笙依旧坐在她的床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直到现在,她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眼前真的是活着的,有温度的苏梅。 ng了五次,前四次的剧情都如出一辙,她曾整整四次亲眼见到过苏梅血肉模糊的尸体。望着眼前虽然沉沉睡去,却依旧活生生的苏梅,她竟有种仿佛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她竟然真的救回了她。 苏梅本姓江,认真算起来,还是那位淡月公子江淮左的亲妹妹。移山阁的姑娘大都有着极为凄惨的过往,她也不例外。 她的母亲本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女,被父母卖给青崖江氏当丫鬟。明明说好的是当丫鬟,到了才知道是给江家的男人生孩子。 只是生孩子,并不是小妾,如果是小妾那就好了。所有的女孩都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所有的江家男人都可以来找她们。这些姑娘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生孩子,不停生孩子。 苏梅的母亲就这样,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 男孩会被养在一起,从小到大经历各种测试,赢了的是少爷,输了的就是奴仆。女孩更惨一些,没有灵根的被扔去婴骨塔,有灵根的则作为灵种养大。 而苏梅正是那作为灵种被养大的女孩之一。因为是随时会被舍弃的灵种,江家自然不会在意她们的心理健康,也正因为如此,她得以留在母亲身边,亲眼见证了那一幕幕人间惨剧。 她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姐姐妹妹总是一个个消失,只有她依旧留在母亲的身边。 后来才知道,因为灵根资质绝佳,她是她们这一批孩子里的天字第一号灵种,是留给他们这一代“少爷”的专属物资。 如果没有意外,她会像之前的无数代灵种一样,在男孩们的角逐得出结果后,作为奖品被献祭。然而幸运的是,故事在关键时刻出现了转机。 就在献祭之期日渐逼近之前,青崖江氏的黑屋子里忽然多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灵根被废,双目失明,连舌头也被割去了半截,江家大概是本着废物利用的心理将她留下的,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废物竟然还能翻出浪花来。 正是这个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身上没有一根完好骨头的女人,用畸形的手指颤抖着在苏梅身上描摹出灵气运行的路径,一遍又一遍,终于教会了她修炼。 原以为女人费尽心机教她是想让她救她出去,然而,待到苏梅修炼有成,一位识字的姨姨却告诉她,女人反反复复在地上书写的那三个字不是“救救我”,而是“杀了我”。 “杀了我!” “杀了我!” …… 那三个字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那一夜,曾经无比疼爱苏梅的姨姨们将她团团围住,所有人都哭着求她杀了她们。 九岁的苏梅选择了逃离,然而事到如今,她依旧在后悔当初的选择。 所以,当青崖江氏发现焕灵草的消息传来,她立刻毫不犹豫选择了加入除草队。 苏梅的事情不过是如今修真界各大世家的一个缩影。没有人知道鲜花着锦之下,到底隐藏着多少肮脏与污秽,埋葬着多少无辜者的血泪? 明明如此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然而,可悲的是,这操蛋的天道似乎真的不可违逆。 单纯看年轻一辈的潜力,因为洛云河的强势压制,只敢在私底下搞些小动作的各大宗门渐渐开始式微;而肆无忌惮夺灵换灵,养蛊般改良灵根的修真世家却渐渐开始崛起。 曾几何时,修真界的年轻一辈。一等天骄入各大宗门,次一等的入天道皇朝的天道堂,再次一等才会选择加入修真世家。然而,这些年,却渐渐开始反过来了。 随着修真世家的坐大,曾经对整个修真界有着绝对掌控力的太上谷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与之相对的,名义上世俗世界的最高统治机构天道皇朝,也渐渐失去了对各大世家的掌控力。 劣币驱逐良币之下,那些强大的修真世家,俨然已是一方诸侯。 知道这个世界是耽美世界后,裘笙其实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为何会如此扭曲。 如果要让她来搭建最能苏主角的世界观,她也会选世家。比起充满了江湖草莽气息的宗门弟子,当然是底蕴深厚的翩翩世家公子更适合当主角。 或许作者对女性并没有什么恶意。然而,世家存在的根基就是父权至上,这样的设定已经从根本上杜绝了女性崛起的可能。 仙凡二元并立格局传承到如今数万年,天下宗门从来不乏惊才绝艳的女掌门,而修真世家却从未出过像样的女家主。 不知是不是被噩梦所扰,睡梦中的苏梅忽然痛苦地挣扎了起来,眉头紧锁,冷汗淋漓。 就在裘笙不知所措的时候,面前浑身缠满了纱布的女孩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勾起嘴角,朝她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 “阁主,我做到了,我杀了她们……” 了解苏梅的过往,裘笙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听到那句话的那一瞬间,心脏顿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她只能点点头,用力搂紧了面前的女孩。 待到苏梅情绪稳定下来,裘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你们是怎么逃回来的?” “一个戴着半脸面具的神秘人突然出现,替我们引开了追兵。”苏梅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心有余悸,“阁主,你不知道,得知我就是当初那个逃跑的灵种后,江淮左有多疯。他大概觉得如果我没跑,他一定能成为如今的群英谱第一。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我这次大概是回不来了。” 戴着半脸面具的神秘人?!裘笙的脑海中浮现出云慕笙的脸。 果然是他…… 既然之前几次都没能顺利逃回来,也就意味着云慕笙之前几次并没有出现…… 同样是ng,为什么偏偏这次不同? 先撇开这个问题不谈,既然能把苏梅救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剧情并非完全无法改变,至少拯救无关紧要的小炮灰并不会导致ng。 咦,不对!好像发现了ng的特殊用法。 这用好了,岂不是一根逆天金手指?! 第7章 .&&小家伙&& 嫁去太上谷也挺好的。 想要触发ng,就必然要接近洛云河这个男主角。 想到弹幕里提到的那些糟心剧情,裘笙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她不想走剧情都不行了。 唯一让她稍感庆幸的是,剧情里的镶边女主是裘三小姐,而不是移山阁主。角色没有入画的时候,也有着相当高的自主权。不然,她绝对会被剧情呕死。 在剧情里,移山阁是修真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所有弟子都热爱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而移山阁主,是个喜欢拉洛云河做白工,只知道倚老卖老,压榨年轻人的老妖婆,惯会得寸进尺,面目可憎。 洛云河小蝌蚪找爸爸的旅途中遇到的麻烦,十次有九次跟移山阁有关。 在外人眼里,裘三小姐跟移山阁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是跺一跺脚,整个修真界都要抖三抖的顶级大能;一个是出身高贵,却空有容貌的废灵根娇小姐。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节 事实上裘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移山阁主,她只不过是真阁主的替身。 十二岁那年,她师尊,真正的移山阁主突然失踪,移山阁风雨飘摇。 在那个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假冒师尊,接掌移山阁。 她当初完全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站上去的。反正都要玩完了,不如赌一把。能救活最好,救不活也没办法,因此很多改革手段相当激进。 比如改名移山阁,比如让所有弟子从黑衣换成白衣,约法三章,明令禁止弟子肆意妄为…… 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差,虽然险象环生,却偏偏真的被她救了回来。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扮演她师尊的角色,在搞砸一切的不安与被拆穿身份的惶恐中,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这个秘密被保守得很好,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也不过只有移山阁内寥寥几个心腹而已。 有趣的是,就在她接掌移山阁的那一年,洛云河也刚好继任太上谷谷主。所以,喜欢拉洛云河做白工的人是她,喜欢倚老卖老,压榨年轻人的也是她。她就是弹幕中那个得寸进尺,面目可憎的老妖婆。 她也不是故意占洛云河便宜,她当初接掌移山阁时不过十二岁。 当时的移山阁还叫梦阁,因为行事激进,手段残忍,在修真界臭名昭著,其人憎狗嫌的程度大概可以跟韩国某著名女权团体相媲美。 当时的形势甚至已经严峻到,天下宗门大会开会表决是否要将当时还叫梦阁的移山阁从天下宗门大会除籍的程度。一旦失去列席天下宗门大会的资格,被判定为魔宗,一个宗门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要是让人知道,真正的阁主失踪,坐在阁主位置上的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不用天下宗门大会开会表决,她们组织内部就会先分崩离析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拿出十二万分的演技,尽力模仿师尊的一言一行,为了掩盖身量的差距,甚至不得不抄袭天山童姥的人设,谎称自己是因为修炼了特殊的功法才返老还童。 幸运的是,因为天赋异禀,机缘逆天,当时的她已经有了化神期的修为。 除了太上谷那样有着特殊修炼功法的特例,在普通修真者眼里,正常人的修炼速度应该是有规律可循的,一百二十岁的化神期,都能算得上惊世骇俗,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化神期强者真的只有十二岁。大能返老还童,的确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时的洛云河还不过是个少年。 裘笙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一朵随风摇曳的柔弱小白花,面容俊秀,身形单薄,一眼望去一推就倒,这样的,她一只手能打十个。 虽然看起来弱,但美也是真的美。那眉眼,那身姿,一颦一笑无不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当时她有一瞬间,甚至还产生过,等她完成了大业就去抢个同款的美貌小书生当压寨相公的邪恶念头。谁曾想,她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了,印象中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旁若无人地坐上了天下宗门大会的主座。 等到各大宗门的掌门齐齐向他行礼,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的俊秀少年,竟是传说中的修真界第一人,太上谷谷主洛云河。 如果她用的是她自己的身份,她说不定会乖乖行礼,可惜,她当时用的是她师尊的身份。 在她的印象中,自家师尊嚣张跋扈,唯我独尊,从未把天下人放在眼里,连老谷主都入不了她的眼,更何况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小家伙了。 于是,因为太过入戏不可自拔的她,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戏谑着开口:“抱歉,按理说我该喊你尊上,可是面对你这样的小家伙,这声尊上我实在喊不出口。” 天知道当时到底是哪路神佛给了她勇气,她竟然真的大大方方喊了太上谷谷主小家伙。 喊完理智一回笼,她就后悔了,后背的冷汗跟小溪一样淌,就在她忐忑不已,觉得自己下个瞬间就会因为心脏狂跳晕厥过去之时,主座上的少年终于幽幽开了口:“无妨,您跟我师尊平辈论交,按理,是我该喊您一声前辈。” 刚过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依旧稚嫩,语调却沉稳柔和,听着不像是着恼的模样。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裘笙清晰地记得当时各大宗门的掌门纷纷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她。 哪怕移山阁一贯嚣张,但嚣张到她这份上,也着实有些惊世骇俗。更惊世骇俗的是,虽然看着柔柔弱弱,但脾气其实并不怎么好的洛云河竟然真的认下了这明显带着轻侮性的称呼,甚至还口称前辈。 回想起当初的情景,裘笙现在都还有些想笑。就因为洛云河那声前辈,连最后那几位盯着她的身高面露疑虑的掌门也收起了脸上的疑惑。 那声小家伙还有副作用,后来听说上清派掌门仗着当初跟老谷主的交情,也想效仿。可惜却被洛云河一声“放肆”,面无表情地狠狠踩在了脚底下,一张老脸差点被踩成猪头。 同样倚老卖老,得到的结果却完全不同。 在外人眼里,两位都是一宗掌门,同样修为高深,同样德高望重,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性别。于是,渐渐有传言称,这位新任谷主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因此还害他体验了不少美人计,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洛云河早已不是当初的稚气少年,她也不再是当初胆大包天的黄毛丫头,然而,每当使用移山阁主的身份,她依然会不客气地喊他小家伙。 不管到底出于怎样的理由,怜香惜玉也好,尊老爱幼也罢。这都是独属于她的特权,每当这么喊他,她总会觉得自己心中无限柔软。 回忆戛然而止,裘笙痛苦地闭了闭眼。 事到如今她才蓦然惊觉,原来心动来得比她想象中更早。 天意弄人,谁能想到,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心动的那个男人,偏偏是一部耽改剧的男主角。 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深思熟虑之后,她唤来安知乐,面无表情地发出了指令:“放消息出去,就说裘三小姐人在移山阁。” 作为这个世界妇女儿童的保护神,移山阁一直都是逃婚少女最后的庇护所。没有人能从移山阁带走移山阁想要庇护的姑娘,除非,他能通过移山阁的试炼。 安知乐闻言,顿时面露震惊。作为裘笙的心腹,她当然知道裘三小姐就是自家阁主的另一重身份。 看到自家右护法脸上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裘笙苦涩一笑:“如果洛云河有本事通过试炼,嫁给他又何妨?正道魁首洛云河的妻子,这其实是个不错的身份,不是吗?” “阁主,你决定了?” “是,我决定了。”裘笙一把抱起阁猫太行,搂在怀里蹭了蹭,“我的忍耐差不多也到极限了,继续留在裘府,我怕我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灭了裘家满门。嫁去太上谷也挺好的。” 当然要嫁,不嫁,怎么用刚刚发现的金手指?时间回溯,这金手指简直牛逼到突破天际。跟留在男主身边能够得到的好处一比,同妻这个身份根本不值一提。 安知乐面露心疼:“可是,阁主,你不是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 “那个人,他心有所属。”裘笙抬头看云,目光悠远,“既然无法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那么随便嫁给谁都无所谓。” 安知乐大概做梦都不可能想到,她要嫁的那个人恰好是她喜欢的男人,可惜,讽刺的是,对方喜欢的也是男人。 从她个人的角度来看,这的确是莫大的耻辱,但如果从政治联姻的角度来看,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好买卖。 正道魁首的夫人,这可是个好身份啊!就像世俗界的皇帝皇后,哪怕明晃晃写着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后的存在本身就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很多事情。 第8章 .&&恋爱脑&& 她一直戏称自己是修真界最强魔…… 放出了消息,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裘笙当然不可能乖乖留在移山阁等着洛云河上门,处理完日常公务后,她跟往常一样通过传送阵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是当初先帝天盛帝赐给裘笙母亲容珍的,可惜,容珍是个恋爱脑,出嫁从夫,几乎一天都没住过。好在皇家也不可能小气到,因为公主不住,就把公主府收回去。 空置着也是浪费,于是,裘笙废物利用,将其改造成了移山阁的一个据点,同时也是她平时从家里前往移山阁本部的一个中转站。 眼前的景象从冰冷肃杀的移山阁转到雍容华贵的公主府,裘笙揭掉面纱,走到先帝御赐的七宝琉璃镜前,望着镜中移山阁主的脸长长叹了口气。 哪怕如今早已习惯了这个身份,她依然在隐隐期待着,什么时候师尊能够归来,让她卸下身上的担子,重新当回她的裘三小姐。 “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徒儿,好累……” 卸去威武霸气的伪装,她瞬间变回了无精打采的小娇娇,撅起嘴忿忿抱怨起来:“这个该死的世界真他妈有病!天道理直气壮地偏心男人无人在意,道貌岸然的修真世家男盗女娼理直气壮,移山阁不过只是对女性稍稍施放善意,却遭到了全世界的口诛笔伐。最可笑的是,我喜欢的男人,他竟然是个基佬,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想娶我为妻,哈哈哈哈……” 她对着镜子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艰难地停下来。 镜中的女子同样眼中含泪,泫然欲泣,那绝不是师尊会有的表情。 裘笙不知道这些年师尊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唯一能知道的只是,她还活着。 她拔下头上那根平平无奇的木簪,犹如魔法少女挥动魔法棒般轻轻挥了挥,口中念念有词:“星火可燎原,长夜终有时!” 随着她话音落下,镜中的少女已经换了一张脸,跟之前那张明艳大气的脸相比,此刻的脸显得更加秀气柔和,眼眶含泪,泫然欲泣的模样,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的确是相当符合柔弱小白花人设的长相。 裘笙坚信师尊还活着的理由很简单,她手中变身灵簪里面那缕师尊留下来保护她的神识还在。 这根变身灵簪原本只是师尊送她的玩具。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成熟度也会反过来影响心智。明明是个大龄穿越者,有段时间她却特别想要玩幼稚的变身游戏。 她家师尊从小宠她无度,竟然真的费尽心机替她炼制了这款一秒换装的变身器。平时只是一根普通木簪,只要轻轻挥动,念出触发咒,就能变成任意想要的模样。 可惜的是,变成其他人的时候只能空有其形,倒是因为里面那缕神识,她变成师尊的时候身上的气息几可以假乱真,甚至还能模拟师尊的灵压。 这些年,她之所以能成功伪装成移山阁主不被人发现,靠的就是这根变身灵簪。她一直戏称自己是修真界最强魔法少女。 表面上是柔弱的废灵根少女,变身后却是叱咤风云,唯我独尊的一宗掌门,干的还是拯救世界的伟大事业,的确深得变身少女漫精髓。 裘笙苦笑着将灵簪插回头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定没问题后,这才通过密道回到了裘家自己的小院。 跟富丽堂皇,每一件摆设都在彰显皇家雍容气度的公主府不同,裘家的这个小院不仅算不上奢华,甚至还显得有些破败。 门窗上的朱漆早已斑驳,窗户纸发黄变色,屋顶甚至还长了草,要不是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说不定会有人怀疑这里是某座废弃的院落。 而她那个恋爱脑的傻娘亲,竟然放着好好的公主府不住,在这样破败的院落里住了这么多年。理由仅仅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一旦离开,裘实,也就是裘笙那个失踪的死鬼爹回来找不到她。 疯了!公主府就在那里,他回来要是找不到人,不是眼瞎就是心盲。然而,无论裘笙如何劝说,容珍就是不肯挪窝。 想到自家那个冥顽不灵的娘亲,裘笙长长叹了口气。 推门进去,容珍依然在进行她最热爱的活动——对镜梳妆。 “念念回来了。”见裘笙进门,立刻兴奋地朝她招了招手,“来,帮娘看看眉毛是不是画歪了?” 裘笙走近,仔细打量过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歪!美极了,我娘亲全世界第一好看!” “贫嘴!”容珍嘴上嗔怪,嘴角的笑容却已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所有人都知道,天道皇朝唯一的长公主容珍什么都不爱,独独只爱美。如果谁想见她,只要带上上好的胭脂水粉或是养颜膏,驻颜丹登门拜访,就必定能够如愿。 只有裘笙知道,她爱的根本不是美,而是那个注定不会回来的男人。 几年如一日地化妆,抹养颜膏,磕驻颜丹,不过是为了哪一天,当她最爱的男人回来的时候,能够见到她最美的模样。 裘笙抬头望向佛龛的位置,父亲代表健康安好的魂灯依旧在香火中顽强地燃烧着。 原本,她也跟容珍一样期待着他有朝一日能够回来,现在,却忽然改主意了。此刻,她甚至隐隐期待,他能干脆死在外面,好断了容珍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因为,她父亲失踪也就罢了,狗血的是,还是跟另一个男人一起失踪的。 在发现这个世界是部耽改剧之前,她一直以为她父亲与那位洛伯伯不过是纯粹的兄弟之情。 现在…… 想起当年的那些传言,什么“金陵洛郎,美貌冠天下”,什么“芙蓉探花,满园芙蓉不及探花绝色”…… 这个世界真的有病,形容男人的关键词不是才华,也不是修为,而是美貌,仿佛拥有美貌就拥有了全世界。 魂灯犹亮,却这么多年不见踪影。 裘笙觉得,那对狗男男,十有八九是丢下老婆孩子私奔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再看看自家娘亲走火入魔般死活不肯清醒的模样,裘笙暗暗在心中咬了咬牙。那对狗男男,最好日夜祈祷,别落到她手里。不然,她绝对会让他们两个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不想看容珍沉溺在过往中的模样,裘笙也曾动过偷偷把魂灯扔掉的念头,然而,她才刚刚藏起魂灯,还没来得及扔,容珍的泪水就差点水漫金山,那一边哭一边失魂落魄拼命寻找的模样,让她真害怕她会不会把眼睛给哭瞎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又主动把魂灯拿了出来。 容珍真的不明白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吗?未必,她只是不愿明白,不想明白罢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在裘笙看来,恋爱脑简直不可理喻。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节 这世上哪有什么纯粹的爱情故事? 就拿先帝与外婆为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事实上,内核不过是皇帝与世家之间的权力斗争。天盛帝行宠妻之事,事实上却是为了防止世家坐大,借此布局。 比起单纯的爱情故事,明显她脑补中的故事更加有趣。 年轻的帝王察觉到世家坐大对国家的危害,试图改革弊政,掌控世家。 他随手救下的小女奴感念皇帝救命之恩,愿结草衔环以报,察觉到帝王的烦恼后,她主动请缨甘当皇帝的马前卒,为王前驱,肝脑涂地。志同道合的二人在与世家的斗智斗勇中渐渐渐生情愫,携手同行,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华丽乐章。 如果成功了,或许会有个圆满的结局,可惜失败了。 皇权与世家之间战得如火如荼,甚至因此爆发了一场动乱,史称天盛之乱。 最终皇权与世家达成妥协,奸妃被废,皇帝却依然是皇帝。 结局并不意外。陛下永远英明,错的只能是误国的奸妃…… 这么一想,恋爱脑果然一脉相承。 裘笙望了一眼依旧在兴致勃勃对镜梳妆的容珍,一脸的一言难尽。 跟她外婆比起来,她娘亲的结局委实算不了什么。渣男跑了就跑了,至少命还在。 就在裘笙心中腹诽不已的时候,容珍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身上,下一秒,顿时一声惊呼:“你身后那是什么?” 裘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慌忙解释:“装饰,可爱吧!最近修真界特别流行……” 该死的天罚根本无法隐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 容珍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明显是不信。 裘笙只能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娘亲,今天天气不好,你的腿是不是又疼了?让女儿替你揉揉吧!” 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恶意简直令人发指,哪怕像她这样身份高贵的世家女也不能免俗。五岁那年,她不幸遇到了极品灵根资质的女孩才会有的生死大劫,灵根衰退。 这是一种只有女孩才会遇到的劫难。灵根资质越好,灵根衰退的几率越大。 渡过去废掉灵根变成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渡不过去就只能命丧黄泉。这也是各大宗门不太愿意收女弟子的理由之一,谁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弟子一朝变回普通人,更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去死。 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从一开始就干脆不收女弟子。 这该死的天道简直恨不得把所有debuff全叠到女性头上。而可笑的是,同为人类,那些男修却根本不知道灵根衰退是什么。 为了救她,容珍夜扣宫门,举着先帝留下的金牌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 具体发生了什么,当时因为灵根衰退觉得自己随时可能驾鹤西去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容珍到底还是扣开了宫门,在关键时刻赶了回来,只是从此之后,她的膝盖就留下了毛病,一到阴雨天就会疼得厉害。 如果容珍是修真者的话,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偏偏她天生没有灵根,哪怕用灵力替她温养,都要小心翼翼。 裘笙将灵力聚在掌心,搓热之后轻轻地替容珍按摩着膝盖。 “娘亲,疼吗?” “不疼。” “说谎!” 恋爱脑娘亲回了她一个傻兮兮的微笑。裘笙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无论天盛帝还是外婆都惊才绝艳,天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没有灵根也就算了,性子还单纯得可怕。 明明是如此弱小又单纯的家伙,却偏偏为了保护她这个女儿愿意豁出命去。 裘笙恨这个有病的世界入骨,却感谢它赐予了她一个真正的娘亲,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娘亲。而不是上辈子那样,口口声声说着为她好,却为了一点彩礼钱,毫不犹豫把她卖给骗婚的基佬的母亲。 哪怕为了容珍,她也必须跟这见鬼的世界斗争到底。 第9章 .&&梦醒了&& 她可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 裘笙能有今天的实力还要感谢当初容珍从宫中带回的龙骨。 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因为灵根衰退成了废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容珍带回来的龙骨,她洗经伐髓,一举成就了先天道体。 龙骨是天道皇朝皇帝和命定的继承人最靠近心脏的那根骨头,能够源源不断产生龙气。是天道皇朝皇道流功法存在的基础。因为挖出来的龙骨也能用,为了争得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皇室内部曾有过不少父子相残的惨剧。 容珍手里的那根龙骨来源却并没有那么血腥,它属于容珍的父亲,先帝天盛帝。所有人都知道天盛帝爱容珍母女入骨,甚至还曾动过立容珍为皇太女的心思。然而,谁都没想到他竟真的做出了在死前剖出龙骨留给女儿这样疯狂的举动。 据说当时天辰帝虽然开了宫门,却一脸无奈地表示对外甥女的灵根衰退爱莫能助,然后,容珍竟飞奔向了她自己曾经的寝宫景宁宫,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打开了景宁宫的宝库。 她救女心切,只拿了龙骨就急急忙忙回了家,宝库开启时那光华璀璨的景象,却在整个天道皇朝引起了轩然大波。 知道容珍拿走的是龙骨后,天辰帝差点没疯,后来确定裘笙并没有获得龙气传承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裘笙因祸得福,容珍却因为雪地长跪,冻伤了膝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本就只是普通凡人的容珍从此体弱多病,缠绵病榻。 当时跟去的嬷嬷直到如今依旧在扼腕叹息,当初公主怎么就只拿了龙骨,让剩下的东西全便宜了天辰帝。 这世道对女性向来如此不公平。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就因为出嫁的时候没能带走,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别人的东西,想要拿回来竟然还要低声下气哀求。 也正因为那次露富,所有人都觉得先帝给容珍留下的东西绝对不止于此。 回想起当初的那些流言,裘笙眼前一亮,难不成,洛云河一心求娶裘三小姐的真正理由是为了那莫须有的先帝宝藏? 不能怪她胡思乱想。 跟叱咤风云,跺跺脚整个修真界都要抖三抖的移山阁主不同,裘三小姐就是个灵根衰退后无法修炼的普通凡人,身份高贵却遭皇室厌弃,唯一值得称道的,不过是继承自父母的美貌。 而美貌,在修真界恰恰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洛云河到底看上裘三小姐哪一点。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觉得这个身份配得上他。 她之所以依旧留着这个身份,不过是为了守护容珍罢了。 反倒是她移山阁主的身份跟他有不少交集。 如果把天下宗门大会比喻成一个班级,太上谷谷主是班主任,其他宗门是普通学生,那么,移山阁绝对是最令班主任头疼的那个问题学生。 裘笙一直很有问题学生的自觉,一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就向天下宗门大会求助,拉太上谷谷主洛云河这个正道魁首替她做白工。 她每次都理直气壮。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你是班主任,那么替问题学生排忧解难不是你的责任吗? 洛云河的回答永远只有高冷的一个:“嗯。” 明明是外人眼里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干起活来却任劳任怨,乖得令人难以置信。 借着几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她也终于发现,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正道魁首,其实心地善良好说话,尊老爱幼热心肠。 表面高冷,实则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少年仙尊,遇到得寸进尺,惯会顺杆子往上爬的无赖老妖婆,自然被压榨到了极致。 一来二去,她渐渐对那位只比她大了几岁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跟她这个万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不同,那位身份高贵的小少年却远算不上天才。据说灵根低劣,刚刚入太上谷门墙之时不过是街上一个朝不保夕的小乞丐。 所幸太上谷收徒不看资质不论修为,只凭缘分。 裘笙一直不明白所谓的缘分指的是什么,直到看到他那张脸后,才终于恍然大悟。 所谓的缘分不过两个字——看脸。 字面意思的看脸。 考虑到太上谷一系独特的修炼法门,其实也不奇怪。 太上谷的修炼法门,与其说是修仙,不如说是修神,凭借花神留在人间的花灵修炼,修炼者轻松获得碾压众人的强大修为,花神获得人间的信仰之力,也算是一种双赢。 大概考虑到如此犯规的功法会让整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失衡,太上谷历来每代只收一名弟子。 既然是花神,那么,爱美就是种本能。 哪怕不看脸,只论行事风格,她对这位如今的修真界第一人印象也极好,光风霁月,怜贫惜弱,行事风格当得起一个仁字。 这些年对移山阁一直颇为照顾,如果不是他,当时声名狼藉的移山阁没那么容易缓过来。没有了移山阁顶着,那些视女人为奴隶,货物,备用灵根资源,生育机器的势力一定会疯狂反扑。 裘笙根本无法想象如今修真界女性的处境将会变得多么糟糕。 这些年,移山阁一直收到来历不明的暗中帮助,她偷偷调查过才发现竟是来自太上谷。 她曾问过他,明明是男性,为什么却一直偏帮移山阁。 他当时的回答是他虽然身为男性,但他未来会有妻子,也可能有女儿,移山阁的存在也是在保护她们。 裘笙做梦也没想到,能说出这种话的男人,竟然是个基佬。 这个世界的男人,理直气壮地抢姐妹的资源,理直气壮地抢姐妹的灵根,理直气壮地让姐妹去死。 整个世界的男人都面目可憎,只有他是唯一的光,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还不算无可救药。然而,偏偏这道唯一的光,不仅是个基佬还骗婚! 世人提到移山阁主,第一印象就是神秘,强大,轻易不要招惹。 没有人知道,当初刚刚接掌移山阁的她,到底有多么彷徨无助。 毫无经验,被赶鸭子上架,偏偏面对的还是一个烂摊子,自己披着的还是个十二岁的萝莉身。如果没办法迅速建立威信,整个移山阁都可能分崩离析,没了移山阁这个不少女性心目中的精神支柱,这个对女性恶意满满的世界那可就真没救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对移山阁充满善意的洛云河就像是一道光,直直地射入了她的心扉。 想到过去种种,裘笙一声叹息。 算了,她累了,不挣扎了,不就是嫁基佬吗?总好过被家族随便卖掉。 她之所以急着想用移山阁主的身份给自己和洛云河牵线搭桥,除了对他有些好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年龄到了,裘家已经把卖掉她提上了日程。 世家出生的女儿,历来只有两种未来,一部分作为兄弟的灵根供体而存在,悄无声息地死在阴暗处;一部分则作为联姻的筹码,被高价卖给另一个家族生儿育女,运气好能生下资质好的后代说不定能颐养天年,运气不好,同样也只能悄无声息地死在阴暗处。 以裘笙的修为她当然是不怕的,问题是她还有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娘亲。这位凡人娘亲还固执地坚持留在裘家等她那个杳无音讯的爹。 偏偏她这个在修真界怼天怼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移山阁主还不能爆马甲。 别说让人知道她是移山阁主了,以移山阁在修真界人憎狗嫌的地位,哪怕让人知道她跟移山阁有关系,就不知道有多少势力会试图利用容珍来对付她,她可不觉得裘家能护得了容珍。 护得了也不会护,裘实本是裘家继承人,因为身份敏感,难免会碍了某些人的眼。这些年,她们母女二人早已彻底跟裘家闹翻,也就只剩下最后那点面子情。 如果有人想对付她们母女,裘家说不定还会帮忙递刀子。 低头望着已经在她的按摩下沉沉睡去的容珍,裘笙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温柔的微笑。在她灵力的温养下,容珍原本僵硬的膝盖渐渐柔软了下来,一直因为疼痛紧绷着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放松,此刻正倚在榻上,睡得香甜。 劫数啊劫数!前世可以连续几年不回家,直接从父母的人生中消失的她,这辈子却有了一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娘。 哪怕单纯只是为了保护容珍,嫁给洛云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裘笙让门外候着的丫鬟饭饭抱来一床被子,给容珍盖好,又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外界一直纷纷猜测洛云河的本命花灵是什么。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9节 因为他素来以一身白衣示人,有人猜白莲花,有人猜玉兰,鉴于那家伙独爱梨花酿,也有人猜是梨花。 裘笙曾近距离闻过他身上的味道,都不是。 那是一股明明闻着很清冽却意外浓郁的芬芳,她觉得似曾相识,却猜不出来,后来用移山阁主的身份亲口问他,才知道是昙花。 然后,她做了一件现在想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竟然像个怀春少女一样,为他绣了一个荷包。 为了绣好荷包上的那朵昙花,她甚至用了十几种深浅不同的白线,还特意拉着几位擅长针线的嬷嬷讨教了一番。 从抽屉深处拿出那个偷偷绣好的荷包,裘笙百感交集。最令她感觉可怕的是,回想起当初手指被扎成刺猬的惨状,她竟丝毫不觉得疼,反而只觉得甜。 恋爱脑果然会遗传。 感谢弹幕及时点醒她,打断了她这种仿佛中蛊般的状态。身为一个上位者,最忌感情用事,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有移山阁无数弟子,有修真界无数等着她去拯救的无辜女子。 她们一定不会想要一个恋爱脑的移山阁主。 她一直固执地用塌房来形容此刻的感受,但事实上,这是失恋。 她可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裘笙原本准备一把火把荷包烧掉,凑近了蜡烛,却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最后只能无奈找了个锦盒,将其放进去,拿到院子里埋了。 埋完才发现,丫鬟菜菜正站在她身后,眼泪汪汪地望着她,那表情,分明比裘笙自己还心疼。 菜菜欲言又止,声音颤抖:“小姐,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才绣成的啊……” 裘笙却面无表情:“不需要了。” “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想送的那个人,他不配而已。” 余光瞥到角落里那盆含苞待放的昙花,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盆昙花,五妹她不是很喜欢吗?你替我送去给她,这花我用灵力浇灌过,现下刚好还在花期,今晚说不定能看到花开。” 菜菜闻言,顿时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小姐,这不是你最爱的花吗?” “现在就送去,我不想再看到它!” 菜菜明显想劝,然而看到裘笙面沉如水的表情,终究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做完这一切,裘笙才仿佛松了口气般回了房间。 她对洛云河的感情或许并不是爱。 “我只是累了,想找个人依靠罢了。”她如此安慰自己。 这个世界如此有病,如果她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或许会认命会习惯,可惜,她是个穿越者。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世界又给了她能够与之对抗的力量。 她是胎穿,很早就能感受到外界的动静,打从有知觉起,就一直有个温柔的男声,一遍遍在她耳畔重复修真要诀。不过那声音却不是天道,而是她这一世的父亲裘实。 裘实开玩笑说,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生而知之,可以在胎里修炼,如果他们做父母的没能及时提供功法,岂不是拖了她的后腿。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说中了。 在娘胎里的日子简直无聊至极,修炼成了裘笙打发时间唯一的方法,那一口胎儿的先天之气被她炼到了极致。 虽然九死一生遭遇了灵根衰退,却幸运地成就了先天道体,这还不算,又在她如饥似渴努力想要变强的时候遇到了她的师尊。 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她,她就是为了拯救这个操蛋的世界而来的。 自从接掌移山阁以来,强烈的使命感与绝望感一直时刻煎熬着她。移山阁主的位置让她能够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正因如此,她反而感受到了更多的绝望,每当夜深人静,那种绝望感与无力感就会如附骨之蛆,时刻萦绕在她心头。 洛云河出现得恰到好处,他恰好在她最惶恐最孤独的时候,给了她支持。 英俊,强大,又有着那样得天独厚的身份地位,如果想找个人依靠,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靠山主动送上门来了,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洛云河,你不是想要娶我吗?”想到移山阁危险重重的试炼,裘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嫁,但如果不为难为难他,她到底意难平。 大不了继续ng! 第10章 .&&他来了&& 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洛云河来得比想象中更快,裘三小姐在移山阁的消息传出去第二天,他便已经出现在了移山阁的山门外。 得到消息,还在家中陪容珍的裘笙慌忙返回了移山阁。 这些年,她一直不间断地在移山阁和裘家小院之间往返,用的借口一直是跟着师尊修炼,鉴于她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容珍从未起过疑心。 移山阁一直是这个世界女性最后的庇护所。 娘家不管的事,移山阁管;娘家不救的人,移山阁救。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帝王将相,只要踩了移山阁的底线,移山阁就能跟你死磕到底。 无条件站在女性一方的移山阁,有时候甚至比娘家更可靠。 能够惊动移山阁的问题,一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和离。可惜,却总有些女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再度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家中。 移山阁的试炼山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想把人带回去,可以,先通过移山阁的试炼再说。移山阁虽然不可能把渣男改造成五好丈夫,却能通过精心设计的试炼环节,给渣男留下浓重的心理阴影,让对方再也不敢理直气壮地作践妻子。 因为移山阁的强势护短。偶尔,当世家小姐面对太多求婚者,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时候,也会求助移山阁这个中立第三方。家族可能还会因为利益跟不怎么优质的求婚者达成妥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移山阁永远只会站在女性这边。 在天下男人眼里,移山阁才是最难搞的丈母娘。领教过移山阁的可怕之后,很多男人谈移山阁而色变,很少有男人真正有勇气站到移山阁的试炼山下。 移山阁当然不会惯着那些懦夫,单方面宣布男方放弃试炼,也就意味着女方重获自由,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不愧是故事中的男主角,洛云河果然不是懦夫。然而,看到山门外玉树临风,恍如谪仙的男子,裘笙却百感交集。 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知乐,换装,今天你就是裘三小姐!”这么大的热闹怎么能不看? 裘笙看热闹一向喜欢占据最好的位置,与其用裘三小姐的身份躲在帘后遮遮掩掩,羞羞答答地看,不如用移山阁主的身份大大方方地看。 身为右护法的安知乐一直算是裘笙的影分身,对于假扮裘三小姐早已驾轻就熟,很快就装扮完毕,站到了裘笙的面前。 裘笙赞许地点点头,挥动变身发簪,换上了移山阁主的盛装。 移山阁主的盛装堪称修真界的气死人不偿命套装。 刺绣抹胸,高开衩裙,薄如蝉翼的外纱,赤脚,再加上无数叮当作响的配饰,每一个点都在猛戳这个时空道学先生的肺管子。 这个时空对女性充满敌意,女性地位犹如草芥,衣着自然偏向保守,这套移山阁主的标准装扮简直就是在全世界的男人雷点上蹦迪。 这套装扮继承自她家师尊,据说她家师尊之所以选择这么穿还有个典故。 据说三十年前,灵宝宗有个女修比斗中走光。刀剑无眼,原本不过是件大不了的事,没想到出事之后,那位小姐竟因此被未婚夫退婚,甚至还沦为了宗门内男弟子共同的玩物。后来竟因不堪折磨,选择了自爆。 她家师尊得到消息后,责令灵宝宗严惩那几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弟子。没想到那些人渣竟然还振振有词,反正都已经被他们看光了,他们愿意睡她是她的荣幸。 她家师尊怒不可遏,将那几个人渣打了个半死,扒光了,挂在灵宝宗的山门上风干成了腊肉。 从此换上了如今的这套装扮,对着全世界叫嚣,老娘就穿这样,想睡老娘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家师尊美貌冠绝天下,哪怕裘笙那以美貌著称于世的公主娘亲也难以望其项背。绝顶的容貌,再加上那样一套装扮,简直堪称行走的人形核弹。 倒真有几个不怕死的散修想要一试,无一例外都被锤成了饼饼。 ——“抹胸,怎么可以把抹胸露出来?你以为你是前朝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吗?” ——“好姑娘怎么可能会穿纱衣?只有荡、妇才穿纱衣!” ——“裙子开衩?大腿都露出来了,沉塘!这样的女人不沉塘留着干什么?” ——“正经人谁戴铃铛,只有窑子里的姑娘,为了吸引嫖客注意才会戴铃铛!” ——“光脚赤足,伤风败俗!” …… 这个时空的女性就这样一点点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个密不透风的蚕茧。 习惯了现代的短袖短裙背心热裤,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的女性哪怕夏天最热的时候也必须全身包裹后,裘笙差点没疯。好在她是修真者,倒并不觉得怎么热。 然而,不需要穿和不能穿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裘笙简直爱极了师尊的这套装扮,自从这个世界的身体及笈之后,使用移山阁主身份的时候她就一直以这套装扮示人。 妖妃抹胸,荡、妇纱衣,窑姐铃铛,沉塘高开衩裙,赤脚,再戴上移山阁弟子每个人必备的面纱…… 这就是她最高规格的战衣,整个修真界独一无二。 这样的装扮,在她原世界甚至都算不上暴露,随便一个主播小姐姐都能将她秒杀。然而却遭到了这个时空无数人的口诛笔伐。 看那些道学先生那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的架势,如果不是她心态够好,脸皮够厚,或许真坚持不下去。 整个修真界,也就只有移山阁主敢这么穿。衣着清凉是修真界女性大能的特权,普通女性要是敢这么穿,就算不被吐沫星子淹死,也会被某些把这种打扮当成特殊邀请的猥琐男生吞活剥。 哪怕实力逆天如她,也不是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然而,发生过那些事情之后,却反而更加坚定了她这么穿的决心。 只要她多钓鱼执法杀掉一个敢把这种打扮当成某种特殊邀请的男人,这个世界的其余女性就能多一分安全。毕竟,敢对移山阁主出手的,都是修真界战力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对她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对普通女性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诱惑一个是一个,弄死一个赚一个。 她钓到过的最高规格的鱼是纯阳派掌门。 虽然她是在用留影石留下了对方动手动脚的证据后才动的手,以修真界的规矩,杀了也白杀,但她弄死的终究是一宗掌门,还是因此跟纯阳派结下了死仇。 不过移山阁仇人遍天下,也不差这一家。 对于习惯了这个世界其他女性保守装扮的男人来说,移山阁主的打扮的确算得上惊世骇俗。 哪怕连洛云河都不能免俗。 自从她换上这套装扮,每次见面,洛云河都不敢拿正眼看她,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瞟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以至于后来,她每次见他都故意往他身边凑,以欣赏他不知所措的目光为乐。 熟悉之后,那家伙甚至还多了个令人无语的爱好,那就是给她披斗篷。 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斗篷,她已经收集了整整一柜子…… 谁能想到,外在表现如此直男癌的家伙,竟然会是个基佬。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提到斗篷…… 裘笙从镜中收回视线,望向身后的安知乐:“那些斗篷留着也只是占地方,不如送去天宝阁拍卖了吧。” “这不是尊上……” “我不需要,留着碍眼,还给他又不甘心,不如卖了,换钱给孩子们买糖吃。”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0节 她说完,叹口气,替安知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既然是观众心目中的柔弱小白花,裘三小姐的衣着自然清新淡雅,中规中矩。 裘笙的手指划过眼前过于保守,以至于显得有些憋气的衣领,长叹了一口气:“那些男人,是不是一个两个都有病,明明最想看女人什么都不穿的样子,明面上却喜欢用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条条框框把女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如果未来有一天,这个世界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大大方方穿成这样走在大街上,那该多好啊……” 安知乐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穿成这样?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那样的世界,我见过。”裘笙眼中闪现出怀念的光,“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在某些国家,哪怕你不穿也可以。” 安知乐一脸懵逼。 裘笙笑着摇了摇头。也只有对着安知乐这样的心腹,她才敢进行这种惊掉人下巴的无责任吐槽。 “为什么女人衣着暴露就是不检点,不自爱,那不过是人类自己给自己添加的道德枷锁。你穿与不穿,穿成什么样,跟你的品德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 唯一能反应的大概只是你的个性,保守或激进,勇敢或懦弱。 换装完毕,天不怕地不怕的移山阁主领着“裘三小姐”款步走向了试炼山。随着她昂首挺胸迈动步伐,脚踝上的银铃铃铃作响,铃声清脆悦耳,却是不少人心中的噩梦,不啻于死神的脚步。 不仅外面的男人,连移山阁阁众,听到铃声也会下意识地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铃声过处,万籁俱寂。 移山阁弟子皆白衣,唯一的例外只有她这个阁主,常常穿得五颜六色,百无禁忌。今日这套装扮是红色的,白衣之中一点红,犹如火焰灼灼,耀人眼目。 台下的男人只一眼就看到了她,先是面露惊喜,继而又迅速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裘笙微微一笑,从容地在主位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欣赏台下男人的窘态。 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远远望去,犹如山崖上一株迎风傲立的劲松,优雅而骄傲。丝毫不见她夜袭太上谷那晚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惫懒模样。 哪怕因为刚刚那一眼,面露羞窘,也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超脱凡尘的仙气。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照亮了。 【啊啊啊啊……洛神!】 【死老太婆,不知廉耻,又在勾引我家洛神!】 …… 第11章 .&&男配们&& 你敢嫁他,本座杀了你哦!…… 看到头顶出现许久不见的弹幕,裘笙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她的眼前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弹幕,没有弹幕的时候,就是她的自由活动时间,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背景故事。这也是她不用担心掉马甲的倚仗之一。 她原本以为,移山阁试炼不会入镜,毕竟,如果她是导演,在主题是兄弟情的情况下,男主角跟她这个挡箭牌镶边女主的故事应该能省则省,最好被路人一句话带过,省得喧宾夺主,影响主线。 可惜的是,这部剧的导演显然跟她想的不一样。 所以,只要不严重ooc,剧情其实可以改变吗?这是个好消息。 更令她兴奋的是,就在弹幕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身后的尾巴消失了。 有意思! 所以,天罚只能在画外存在,一旦入镜就会彻底消失。 就在裘笙盯着洛云河双眼放光之时,左护法俞非卿忽然凑到她耳畔,低声提醒道:“阁主,山下又有人求见,说是为裘三小姐而来!” 裘笙面露惊讶,待到看清来人是谁后,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男配会出现,难怪会有弹幕…… 对于几个男配来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喜欢的男人要娶别人,会想办法阻挠也很正常。直接跟对方抢女人,委实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不过短短几刻钟的时间,洛云河鱼塘里的鱼,竟然都来了。 魔尊顾青岚,妖王苏梦恒,天道皇朝皇太子容灿,一个,两个,三个……还真是一个都不少。 魔尊顾青岚甫一登场就狠狠瞪了洛云河一眼:“既然你父亲把你输给了我父尊,你就是我媳妇儿。想娶妻,做梦!” 哇哦!刺激!话说回来,竟然拿亲生儿子当赌注,洛云河他爹也真够不靠谱的! 比起鼻孔朝天杀气腾腾的魔尊,妖王苏梦恒就显得彬彬有礼得多,只见他微微向“裘三小姐”所在的方向欠身,笑容温和:“裘姑娘,如果你想嫁,不如嫁给梦恒,梦恒可不像某些人那样古板又无趣。” 【哈哈哈哈……为了阻止自家媳妇娶妻,妖王陛下可太拼了!】 【谁能想到,他竟然男扮女装一直潜伏在移山阁!】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装扮成珊瑚的样子更好看吗?】 …… 苏梦恒,珊瑚?! 看清弹幕的内容,原本抱着看戏心态欣赏眼前这一切的裘笙顿时浑身一凌,难以置信地坐直了身体。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移山阁阁主好华服,美食,爱蓄美婢。出行必带十二美婢作为仪卫。 可惜,普通人恐怕做梦都不可能想到,堂堂妖族之首妖王梦恒竟是她的十二美婢之一。 十二美婢算是她的心腹,在移山阁的地位仅次于左右护法。 里面竟然有个男人……因为珊瑚长得讨喜,她还特别喜欢使唤她…… 她这人特别懒,常常让婢女剥水果,剥完直接塞到她嘴里。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曾经为了不浪费,还舔过珊瑚的手指…… 回忆起当初跟珊瑚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裘笙顿时感觉浑身恶寒。 靠,死变态,竟然男扮女装! 突然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幸亏她是个现代人不习惯侍女服侍沐浴更衣,也就让她奉个茶,递个果什么的,不然,此刻的她估计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趁着男配们跟洛云河眉来眼去的机会,裘笙压低声音,小声问身旁的左护法:“非卿,你还记得珊瑚是怎么入的阁吗?” “三年前,阁主救了她们姐妹,事后,她送走了妹妹,自己选择留在了移山阁。” “我救的?”裘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阁主不记得了?” “没印象。” “阁主不记得也不奇怪,当时她们姐妹可惨了,灰头土脸的,连模样都看不清楚。” “她在移山阁的表现怎么样?” “挺好的,行事果断,精明强干,万事都冲在前头。”俞非卿点点头,面露赞许。 裘笙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左护法俞非卿算是移山阁里的激进派,一直坚定地认为全天下男人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全部都该死。如果不是她这个阁主压着,她说不定真会弄出什么灭绝全天下男人的大计划。能得她如此青眼,看来珊瑚的表现的确不错。 哇哦,妖王不仅是个女装癖,还是个激进女权主义者! 意识到这种可怕的可能,裘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堂堂妖王,潜伏到小小的移山阁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是想故意激化修真界的男女矛盾,好让妖族浑水摸鱼?但那也轮不到他这个妖族扛把子出手啊!还男扮女装,这是不是太忍辱负重了些? 就在裘笙被妖王女扮男装潜伏移山阁的消息惊得不知所措之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温柔的男声:“表妹,普通人跟异类搅到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果你想嫁,就嫁给表哥吧,表哥会对你好的。” 裘笙闻言抬眸,只见金冠束发,一身隆重太子冠服的天道皇朝皇太子正对着“裘三小姐”所在的方向深情款款地表白着。 她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同时感觉后背一阵恶寒。 什么表哥表妹? 她母亲虽然是天道皇朝的长公主,但却是一代妖妃萧燕燕所生,而如今的皇帝天辰帝却是当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所出。当年后妃争宠,闹得天翻地覆。 如果她母亲容珍不是女子,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是谁还未可知。被压制了那么多年,哪怕太后跟皇帝如今得势,当初的仇怨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解的。好歹是先帝的亲外孙女,约定俗成,一般她这种身份的女孩儿,皇室都会给个郡主县主什么的封号,以显尊贵,然而,她却什么没有。 裘笙一直怀疑她们母女二人这些年在裘家的悲惨遭遇跟天都的那两位有关。 据说太后原本是打算让她母亲容珍在宫中孤独终老的,可惜千算万算,偏偏让容珍在一场宫宴上遇到了当时的探花郎裘实。 裘家与太后背后的郑家关系匪浅,算是重要的盟友,为了大局考虑,太后才不得不捏着鼻子把人嫁了。 裘笙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她们母女都是女子,注定不可能问鼎皇位,能否平安活到今天依然是个未知数。 表哥表妹?切! 比起表哥表妹一见钟情之类的屁话,她更愿意相信的反而是天都的那二位见不得她好,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变成修真界的第一夫人。 根据移山阁暗部传回的消息,据说太后得到消息砸了先皇赐她的雨过天青茶盏,怒骂:“狐媚子生出来的果然依旧是狐媚子!” 问题是她事到如今都没弄清楚,她裘三小姐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招惹上洛云河的。按理,二人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撇去真实动机不提,嫁给洛云河对小可怜裘三小姐来说,的确算是爽文剧情。能够气死裘家,气疯太后的那种。 就在裘笙百感交集之时,台下的众美男依然在努力表着忠心。 “你敢嫁他,本座杀了你哦!” “希望裘三小姐慎重考虑,洛云河并非良配!梦恒对你,情根深种,虽死不悔。” “表妹,嫁我,我对你一片真心!” “呵!” …… 裘笙觉得自己忽然理解了导演为什么会给眼前的场景镜头。 从观众的角度来看,男配们拼命阻止男主娶妻的样子的确有趣极了。 哪怕从她个人角度来看,忽略掉真实动机,看一群美男为自己打生打死,同样意外的带感。 第12章 .&&试炼山&& 我是来求婚的!怎么求?一刀一…… 几人一开始还只是口头表白,发现“裘三小姐”面不改色后,竟然升级到了相互攻讦。 “你们魔族地界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遍地焦土,物产贫乏,连块像样的花布都要靠外面进口。真嫁过去还不得委屈死!” “你们妖族难道能好到哪里去?一帮野性难驯的畜生,沐猴而冠罢了!” “你说谁是畜生?” “谁跳脚谁是畜生!” ……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1节 眼看着几人越吵越不像话,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裘笙慌忙散出移山阁主的威压,轻咳了一声。 “咳咳!” 几人仿佛这才意识到此刻到底是什么状况,不约而同尴尬地闭了嘴。 察觉到几人的视线齐刷刷扫向主座上的移山阁主,洛云河忽然一跃而起,轻盈地跳到了看台上。 “前辈,恕晚辈失礼!”这家伙竟然在裘笙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从储物戒里拿出斗篷,作势就要替她披上。 裘笙眸光一滞,短暂的错愕过后,立刻沉下了脸色,冷声道:“知道失礼就别上前!” 明明不是直男,为什么直男癌还能这么严重? 察觉到裘笙眼神中的嫌弃与抗拒,洛云河皱了皱眉,一脸迷茫,似乎在奇怪为什么她今天的反应跟平时不一样。 “抱歉,是晚辈僭越了。”呆愣了片刻后,他终于还是悻悻将斗篷收了回去。 似乎怕裘笙真的生气,退回原位后,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裘笙脸上的表情,那眼神,仿佛一只刚刚干了坏事被主人发现了的狗狗,满心的惶恐与忐忑。 好在此刻弹幕正飘在一众男配的头顶,轰轰烈烈地讨论着几人中谁的战力最强,谁最man最攻,倒是不用担心观众发现他们家洛神人设又崩了。 恋爱脑害死人。 裘笙之前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接受洛云河的斗篷这一举动到底有多么不妥。 这是对世俗的妥协,对男权的屈服,是对自由的践踏,是对女性的侮辱。 大概因为洛云河一开始为她披上斗篷的理由并非因为她衣着清凉,而是因为她浑身浴血。 裘笙一阵恍惚。脑海中浮现出那场天下宗门大会上狼狈的初战。 移山阁弟子惹麻烦的能力举世闻名,她这个阁主护短,别人家掌门也护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修真界的规矩,打一架。 那时十二岁的她,虽然有化神期,却终究无法与真正的大能相抗衡,没几招就被打趴在了擂台上。 ——“想动我移山阁的人,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阁主,不要!够了,我认罪,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你没错!谁想动你,除非我死!” …… 回想起当初自己一腔热血,勇往直前的模样,裘笙竟然觉得有些怀念。明明那么弱,却又那么勥,那一腔跟整个世界不死不休的孤勇,现在想来竟有些不可思议。 跟任何一个热血少年漫画剧本一样,明明应该输定了的她,却为了守护移山阁弟子越级挑战,爆种惨胜。 惨到浑身伤痕累累,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血脚印,到最后,靠着以剑撑地才能勉强站立,对方掌门刚被抬下去,她就不支倒地了。 那时,是洛云河为她披上了斗篷。 那是一件极温暖,极柔软的白色狐狸毛斗篷,用锦缎镶着极为漂亮的滚边。对于当时因为失血过多冷得仿佛置身冰窖的她,那件斗篷暖得让她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空气中那股混着浓重血腥味的清冽花香,与阳光下少年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直到如今依旧让她记忆犹新。 那件斗篷是白色的,染血之后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正因如此,倒是逃过了被送往天宝阁拍卖的命运,直到现在依然躺在她的储物镯里。 因为那一次次惨胜,她习惯了每次战后披上她肩头的温暖斗篷,因为贪恋那一点点温暖,她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信仰与坚持。 温水煮青蛙真是可怕! “试炼开始吧!”为了掩饰自己此刻心中的懊恼,裘笙挥袖一扫,毫不犹豫地将台下四人扫入了试炼山中。 试炼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移山阁山门口一处刻了山水画的影壁罢了。 移山阁原名梦阁,以幻术见长,不仅擅长构建幻境,甚至还能入梦,入画,一手梦中杀人的绝技令修真界无数人胆寒。 移山阁可以让人一梦千年,享尽人间极乐,也可以让人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却求死不能。 正因为这阴森诡谲,令人防不胜防的绝技,哪怕移山阁臭名昭著,修真界却并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在明面上把移山阁得罪得太死。甚至,在某些宵小口中,移山阁主还有个霸气十足的别称——梦魇之主。 “阁主,你把他们丢进恐怖谷了!” “哦……无妨。” 恐怖谷,顾名思义,能够无限放大人心中的恐惧。算是试炼山的单人模式,一般用来调.教渣男。 这种几男争一女的情况,按照惯例,会被投入浮生海,所有人经历同样的考验,看谁能最终杀出重围。失败的未必没有真心,但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必定对女孩有着极深的感情。 既然错了,那也没办法。 裘笙随手放大了恐怖谷中的图景:“魔尊,妖王,天道皇朝皇太子,再加上一个如今的正道魁首,你难道不好奇他们内心深处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首先出现在裘笙眼前的是魔尊顾青岚,令人惊奇的是顾青岚独自一人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整个世界除了他自己,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什么都没有?” “他害怕的应该是孤独。” “除了孤独之外呢?”不想看顾青岚如无头苍蝇般在荒漠中乱跑,裘笙轻轻一挥衣袖,幻境中的景象开始逐渐变幻。 周围的沙地里忽然渐渐凝聚到一起,围着顾青岚涌起一道道人形,人形渐渐清晰起来,退去沙子的痕迹慢慢变作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真人。 因为沙人的表情太过狰狞,裘笙微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那竟是她自己,确切的说是裘三小姐的模样。 “哇哦,原来我的脸也可以这么可怕!” 魔尊除了孤独之外最怕自己,作为被害怕的那个人,她是不是应该感觉荣幸? 就在裘笙哭笑不得之时,顾青岚忽然拔刀,杀气腾腾砍向了面前仿佛在狞笑的扭曲人形,一边砍还一边叫嚣:“念念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 念念? 裘笙微愣。没想到洛云河的小名这么软萌。巧了,竟然跟她同名,她小名也叫念念,是她那个她还没来得及出生就因为秘境之行从此杳无音讯的渣爹取的。除了父母与母亲的身边人,没人知道。 哦,不对!知道这个小名的,还有她多年前救过的一个小无赖。 那个没良心的小无赖竟然不辞而别,一直恶作剧给他穿女装,她甚至都没见过他男装的样子。好在他虽然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但就凭他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拿根鸡毛就敢当令箭的无赖个性,无论走到哪里应该都可以活得很好吧。 忽略掉重名的巧合,在裘笙眼里,眼前这一幕说不出的搞笑。顾青岚一边喊着她的小名,一边诅咒着她这个跟他抢夺念念的无耻女人。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裘三小姐”不停从沙地里钻出来,又不停被顾青岚通体漆黑的魔刃砍得粉碎,忽略掉被刷的“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裘笙竟有种在看大神打游戏的酣畅淋漓之感。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荒诞,她非得没感觉到被冒犯,反而只觉得好笑:“虽然老身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你一刀一个手刃你明面上想娶的姑娘,是不是过分了?” 裘笙原本想努力保持裁判的威严,然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顾青岚,你还记得你到底是为谁而来的吗?” 已经一刀一个快要杀疯了的顾青岚闻言顿时愣在了当场。 看到他此刻那呆滞的模样,弹幕一片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完全不记得本来目的是什么了,笑死了】 【我是来求婚的!怎么求?一刀一个新娘子!笑死我了】 【魔尊冲鸭!干掉新娘,新郎就是你的!】 【一刀一个新娘子,表情包get!】 …… “出局!”裘笙哭笑不得地伸手虚虚一抓,一道人影瞬间从影壁中飞出。 “啊啊啊啊啊……”被弹出的顾青岚啪唧一声摔到地上,一脸懊恼地抱住了头,哀嚎连连,“我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第13章 .&&大秘密&&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裘笙没再理会顾青岚这个已经出局的倒霉蛋,把注意力落到了剩下三人身上。 视线刚刚扫过去,便被正在疯狂逃窜的妖王苏梦恒吸引了。 只见少年模样的他健步如飞,不停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殿内逃窜,看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裘笙猜追他的一定是某种了不得的恐怖凶兽。 饕餮,蛊雕,夔,混沌?能够把堂堂妖王吓成这样的东西,肯定是修真界排得上号的顶级凶兽。裘笙被勾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凶兽登场。 然而,待到看清他身后的凶兽是什么模样后,她却蓦地僵住了。 猫! 把堂堂妖王追得满屋子乱窜的不是什么上古神兽,而是一只猫咪,一只萌萌哒橘猫。唯一跟正常猫咪不同的仅仅只是个头更大一些罢了。 一人一猫在大殿内四处乱窜,不时打翻一个砚台,摔碎一个花瓶,原本干净整洁的大殿内顿时犹如台风过境,乱得不成样子。 魔尊怕孤独,怕被人抢老婆也就算了,妖王竟然怕猫,原本对这几位修真界顶流充满了忌惮之情的裘笙忽然间觉得所谓的大佬也不过如此。 幻境中的闹剧还在继续,少年版的苏梦恒被橘猫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那欲哭无泪的模样根本没有丝毫妖王的威仪可言。 难怪大家那么忌惮移山阁,别说普通人了,在直击灵魂的恐惧面前,再强的大佬也只是纸老虎。 少年版妖王在大殿内狼狈逃窜,然而,终究还是被橘猫一个飞扑,一爪子按在了身下。 苏梦恒视角下,原本就比寻常橘猫大好几圈的大橘如泰山压顶般压下来,哪怕是裘笙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梦恒在橘猫爪下艰难地挣扎了片刻,竟倏忽间现出了原形。 看清他原形的模样,原本正兴致勃勃看戏的裘笙猛地从主座上站了起来。 是汪呜! 妖王苏梦恒,竟然就是移山阁曾经的阁狗汪呜。 难怪她一直觉得幻境中的大橘有些似曾相识,哪里是似曾相识,除了比她印象中的太行大些,分明就是移山阁阁猫太行的模样。 裘笙做梦都没想到传说中的妖王,竟会是师尊当年救下的小狗。 那时候她刚刚被师尊收为亲传弟子,没事就爱在移山阁内乱窜。见到长得很像萨摩耶,雪一般一团的小狗狗顿时爱得不行。特意给它和太行起了cp名,阁猫太行,阁狗汪呜。 一猫一狗明面上相处融洽,原来私底下竟是这样子的吗? 她低头瞪着怀里的太行,虽然它不是什么正经猫,但也不能绿茶到这种程度吧…… 她分明记得当初它还曾把自己的小鱼干分给汪呜,故意凑过去,跟汪呜睡同一个窝。谁能想到,霸凌竟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 幻境中,被大橘压在爪下的小狗狗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然后,瞬间坠入了梦魇之中。 阁猫太行根本不是猫,而是一只伯奇,以梦为食,也擅造梦。因为太过珍稀,不方便示人,才一直化成橘猫的模样。 望着幻境中为梦魇所困的汪呜,裘笙此刻的感觉简直复杂到了极点。当初汪呜突然失踪,她还难过了好久,一直暗骂它白眼狼,伤好了就跑。 没想到,搞半天,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她怀里的小东西。这种感觉,简直就跟皇帝某天忽然发现自己心目中人美心善的小娇娇,其实是个残害后宫的打胎小能手一样幻灭。 代入了一下汪呜当时的处境,如果她每天被太行追,追到了还被强行塞进梦魇之中,她说不定会疯。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2节 幻境中的梦魇还在继续,倒霉的汪呜被野狼追,被人类打,境况凄惨,令人不忍直视。 裘笙慌忙伸手一抓,将它从幻境中提溜了出来。 妖王陛下出来的时候依旧是狗狗形态,经历了刚刚那番折磨,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趴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也不知道是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梦魇之中,还是在为自己最羞耻的一面被人看到而懊恼。 眼前的狗狗早已不是当初那只巴掌大的小狗,体型甚至已经比马大,然而,看到它的一刹那,裘笙依然觉得亲切无比。 她上前一步,搂住大狗狗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哪怕她已经不再对洛云河有任何绮念,这些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好歹被他喊了这么久的前辈,哪怕成不了真正的夫妻,她也依然会把他当一个晚辈照顾。得知男配登场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哪来的野猪想拱她地里的白菜,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做梦都没想到其中一头野猪竟然是自家孩子。 虽然依旧没打算让他拱,但莫名的竟然不生气了。 做家长的,对自家孩子,总是特别宽容。 哪怕连他之前男扮女装的事也忽然变得情有可原了,谁让移山阁向来只收女弟子呢?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它只是想跟亲爱的主人贴贴罢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原本耷拉着脑袋的大狗狗一双眼睛顿时亮得灿如星辰。 “喵呜——”某只心机猫委委屈屈地蹭过来,试图讨好,被依然在气头上的裘笙一掌拍飞。 目送着太行落入不远处柔软的草丛中,裘笙的视线再度落到了眼前的幻境之中。 跟魔尊顾青岚和妖王苏梦恒堪称光怪陆离的恐惧相比,天道皇朝皇太子容灿的恐惧就接地气得多了。 他怕的是他母亲,皇后郑氏。 幻境中,面容端庄,打扮富丽的女子正对着他杀气腾腾地咆哮着:“你不能娶ta!你跟ta之间是不可能的!哪怕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本宫也不可能允许你娶ta!” 因为幻境的心灵扭曲效应,皇后的脸被无限放大,犹如山岳般铺天盖地压下来。恐怖谷效应被无限放大,连旁观者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在皇后的威压下,如芝兰玉树般的天道皇朝皇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缩小,一直到缩成了蚂蚁般大小,才艰难地开了口:“母后,除了ta,儿臣谁也不要!望母后成全!” 如山岳般高高耸立,不可撼动的皇后冷冷逼视着蚂蚁般渺小的容灿,那股可怕的威压甚至连周遭的空气都冻结了。 小蚂蚁容灿的身上甚至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点点冰晶。然而,令裘笙意外的是,明明已经怕到了这种程度,容灿却丝毫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依旧稳稳跪在皇后面前,摆出决不退缩的顽固姿态。 裘笙这才注意到,这位天道皇朝的皇太子殿下虽然初看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但事实上,身体似乎并不太好,看唇色,大概有点先天不足的毛病。 “咳咳咳咳……”不过跪了片刻,这位殿下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内侍一脸紧张地想将人扶起,然而容灿却摆摆手,昂首挺胸,面无表情地跪在原地没有起来。 然后,这位殿下就这样一直跪在了皇后殿前。 画风突然正常,裘笙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鉴于单听发言,没办法分辨这个ta到底是他还是她,倒是没办法直接判他出局。 就凭他跟皇后抗争到底的坚决态度,如果是平时的单人模式,裘笙肯定早已忍不住让他通过了。这种程度,她已经可以放心地把他喜欢的姑娘交给他了。 咦,不对!今天的主角好像是她自己。 矜贵,端方,坚定,执着,还是个修真界难得一见的病弱美少年……完美踩中了她的xp。 可惜,他喜欢的不是她,而是他。更可怕的是,还是个妈宝男。 不过,哪怕这个ta真是她,真嫁过去,婆媳关系也令人窒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皇室…… 现任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就是那位曾跟她外婆互掐到整个帝国风云变色的前任皇后的亲侄女。 这不是亲上加亲,而是仇上加仇…… 谢邀,再见! 眼看着跪在殿前的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因为体力不支倒地,裘笙慌忙伸手虚抓将人拎出幻境,结束了这无意义的折磨。 不管眼前这帮家伙到底因为什么目的而来,单纯从婚后生活的顺遂程度考虑,无父无母,师尊又早已飞升的洛云河果然才是最佳选择。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到了幻境中的洛云河身上。 然而,待到看清洛云河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是什么后,她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4章 .&&真美啊&& 你小子笑什么? 是毛毛虫。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视线所及全是毛毛虫,密密麻麻的毛毛虫爬满了整个空间,只给洛云河留下了不足一平米的立足之处。 此刻,永远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正道魁首就这么静静站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虫海之中,犹如雕塑般僵硬地耸立着。 如果不是虫海一直在持续蠕动,如果不是偶尔有冷汗从他额头滑落,乍一眼看去,裘笙几乎要误以为眼前的画面是静止的。 待到定睛看去,才发现洛云河一直在用灵力抵御虫海的攻击。蠕动的毛毛虫前仆后继地撞向灵力织成的防护罩,转瞬间被化为飞灰,他的脚下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虫尸化成的黑灰。然而,眼前的虫海却依旧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虫海中的男人渺小得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倾覆的心惊肉跳之感。 裘笙也曾好奇过洛云河最怕的是什么,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说怕他师尊,比如说怕跌落神坛,考虑到他跟她在一起时偶尔古怪的举动,甚至怀疑过他怕移山阁主,做梦都没想到他怕的竟会是毛毛虫。 身为移山阁主,她见过太多救回来的女子的噩梦。从心理学角度来说,怕毛毛虫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意象。 据说洛云河曾经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考虑到他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既然他是主角,实质性伤害肯定是不会有的,这种情况一般不是被人救了,就是自己爆种反杀。不然作者早被读者骂成狗了,还想影视化,做梦! 不过,既然能留下如此深的心理阴影,他当初遇到的事情想必非常不堪。 仿佛定格般静止的画面中,犹如雕塑般僵硬着的男人呼吸已经渐渐急促了起来,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在虫尸化成的黑灰中砸出一个又一个浅坑。 裘笙可以眼睁睁看着试炼者在幻境中被猛兽撕成碎片,被刀剑砍成肉泥,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男人继续被恐惧折磨。 试炼的意义是让人直面恐惧,在恐惧中测试试炼者的心性,而不是在受害者身上撒盐。 就这么把人拎出来,眼前这一幕很大概率会成为洛云河新的噩梦。 裘笙皱眉沉吟片刻后,挥了挥衣袖,催动灵力往幻境中一指。 原本蠕动的虫海刹那间平静了下来,所有毛毛虫不约而同留在原地开始吐丝结茧,然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不过片刻的工夫,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破茧而出,将原本阴沉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世界装点得犹如天堂般绚烂。 虫海大概汇集了洛云河见过的所有毛虫,结茧化蝶之后,蝴蝶的种类极为丰富,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凤蝶,粉蝶,蛱蝶……漫天的蝴蝶犹如一道彩色的喷泉给整个世界染上了鲜亮的色彩。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缕阳光穿透层层阴霾落到洛云河脸上。 洛云河难以置信地抬头,原本因为极端恐惧而没有表情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看到他脸上的这抹笑容,裘笙这才放心地将人从幻境中拎了出来。 果然被吓坏了,刚从幻境中出来的洛云河面色煞白,摇摇欲坠,亏得裘笙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跌倒在地。 注意到其他人投来的诧异的视线,裘笙轻咳一声,宣布道:“这场试炼作废,下一场试炼择日举行。” 重新恢复成人形的妖王苏梦恒上下打量了一眼形容狼狈的洛云河,皱眉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弹幕永远不会放过任何磕糖的机会,片刻的工夫已经刷成了一片。 【他紧张了他紧张了】 【他担心了他担心了】 …… 裘笙面无表情:“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试炼山中的情景只有移山阁主和少数拥有权限的阁众能够看到,哪怕在幻境中的表现再糟糕,也不用担心社死。 顾青岚同样面露担忧,担忧过后,却是眼前一亮,忽然幸灾乐祸地道:“他的表现是不是很糟糕,让他出局啊!” 随着他这句话响起,弹幕又刷屏了。 【出局出局出局】 【不要娶妻不要娶妻不要娶妻】 …… 裘笙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敢肯定,只要她敢让洛云河出局,天道就敢分分钟ng给她看。好不容易才把苏梅救回来,她可不想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功亏一篑。 “没出局,他刚刚的表现挺好的!” 这明显袒护的态度顿时让顾青岚跳了起来:“这不公平!” 裘笙面无表情地回道:“既然到了我的地界,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公不公平,我说了算!” 说完,她也不管顾青岚的表情,伸手一把抓住了洛云河的胳膊。 “你的斗篷呢?刚刚你准备给我的那件斗篷去哪儿了?” 洛云河显然依旧没能从刚刚的刺激中缓过神来,反应有些迟钝,半晌,才面无表情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了斗篷。 裘笙抖开斗篷,轻轻给他披上。做完这个动作,甚至还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杯热茶,塞入了洛云河手中。 茶里放了糖,里面还有红枣,是移山阁给做噩梦的阁众的特制饮品,能够温暖心灵,对抚慰伤痛有奇效。 洛云河受宠若惊地接过,三个男配脸上的表情顿时犹如便秘了一般。 连弹幕都跟着凑热闹,义愤填膺地刷起了【老妖婆又在勾引洛神】 裘笙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帮家伙这飞醋吃得有点冤,她可不是对洛云河另眼相待。只不过在走移山阁的固定流程罢了。 裘笙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移山阁主苦逼。 因为这有病的天道,一天到晚忙着救人也就罢了,救回来的人十有八九都有着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上辈子自学过一点心理学的她,只能当起了半吊子心理医生。因为那些过往大都惨烈至极,根本无法宣之于口,为了尽量减少二次伤害,她只能通过梦境小心翼翼地进行诊断,小心翼翼地进行治疗,甚至还因此无师自通学会了解梦。 毛毛虫化蝶不过是基础的小手段,一坨牛粪她都能想办法让它开出花来,她觉得自己都快成幻术大师了。 比她更倒霉的是太行,因为吃了太多噩梦,好好一只食梦的神兽伯奇,硬生生给胖成了大橘。 喝了移山阁的特供饮料,脸色苍白的洛云河嘴唇终于有了血色,渐渐变回了之前那个不苟言笑的高冷仙尊。 好吧,一点都不高冷,他在微笑。此刻,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到能够闪瞎人的眼球。 人设又崩了…… 没关系,反正在移山阁主面前,他一直都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哪怕平时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眼神却也是极温柔的。 裘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又是独属于她的特权,全修真界都知道,正道魁首洛云河的头,只有移山阁主摸得。不愧是凭美貌收徒的太上谷的传人,洛云河一头墨发乌黑油亮,手感一流。 裘笙忍不住多摸了几把。例行流程还没走完,继续念固定台词:“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3节 刚刚又美滋滋呷了口茶的洛云河一脸茫然:“什么?” 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裘笙反而松了口气。那些恐惧深埋于潜意识深处,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真正的起源。 于是,她笑着摇了摇头:“不明白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脸上的表情,确定此刻的他脸上不见丝毫阴霾,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没阴霾也就算了,他竟然又笑了。 看到洛云河脸上那抹温柔的微笑,裘笙哭笑不得。如果是移山阁的姑娘,这种时候正常流程应该是扑进她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 “你小子笑什么?” “我笑了吗?” “笑了!” “我笑是因为蝴蝶。幻境里的蝴蝶……”提到蝴蝶,洛云河神情一阵恍惚,嘴角又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裘笙茫然歪头:“蝴蝶有什么好笑的?” 洛云河的眼神放空了片刻,半晌,才仿佛盛入了漫天星河般璀璨了起来。 “真美啊!” 这陶醉的表情,这发光的眼神,这一脸的幸福…… 裘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家伙看到的真的是蝴蝶吗? 第15章 .&&浮生海&& 还好,她是移山阁主………… 翌日,一行人再度站到移山阁山门口刻着山水画的影壁前。 “单人挑战的确不公平,哪怕我当场宣布谁赢了,你们也不可能服气。既然如此,还是换成多人模式吧!” 多人模式是俗套的勇者斗恶龙救公主套路,地点选在试炼山浮生海,率先找到并拯救公主的人胜出,想要获胜勇气、智慧、实力,缺一不可。 浮生海并不是真正的海,而是一片虚无。呈现的景象全由海眼控制。它会随着海眼位置所处的人的不同幻化出不同的景象。 如果站在海眼位置的人天真烂漫,认为整个世界就是一座美丽的花园,那么,整个浮生海就会变作花园的模样。与之相反,如果站在海眼位置的人觉得整个世界是无间地狱,那么,浮生海就会变作无间地狱的模样。 因为场景全由海眼处的“公主”控制,“公主”如果愿意,甚至还可以替心爱的人作弊,故意加大其他求婚者的难度,给喜欢的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直通终点。 在裘笙眼里,这里才是考验求婚者最好的去处。 “地点:试炼山浮生海。参与人员:桃源裘氏裘三小姐,太上谷谷主洛云河,妖王苏梦恒,天道皇朝皇太子容灿。”为了防止再闹出之前那样的乌龙,裘笙掐动法诀事先跟试炼山进行了沟通。 影壁微微泛出金光表示收到。 听到参与人员中并没有自己,魔尊顾青岚当即跳了起来:“我!我也要参加!凭什么不给我机会?” 裘笙斜睨他一眼,冷笑:“给你机会,再让你一刀把裘三小姐捅了吗?” 顾青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并没有恶意,虽然魔后的位置不能给她,但本座可以许她侧妃之位!” 魔尊的侧妃,对一个不受宠的世家小姐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身份了。 裘笙并不觉得怎样,她在裘家听过无数类似的话。很多人的确真心实意地觉得她一个废灵根凡人,娶她做妾已经是她高攀了。反倒是洛云河听不下去了。 “闭嘴!”裘笙听到这声怒喝诧异回头,才发现此刻他正对着顾青岚怒目而视,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扑过去把他狠揍一顿。 见洛云河发怒,顾青岚一脸委屈:“念念,你讲点理好不好?是你突然莫名其妙要娶她,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你现在就跟我走,我才懒得理她!” 洛云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双拳紧握,剑眉倒竖,分明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裘笙表示理解。身为一个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当众调戏,的确挺上火的。 为了防止二人真的打起来,她长袖一挥,直接将参与浮生海试炼的三人扫入了试炼山中。顾青岚皱着眉猛扑过去试图跟上,可惜却重重撞在了坚实的影壁上,如果不是他脸皮够厚,这一撞大概能把他的一张俊脸撞扁。 趁着顾青岚撞得七荤八素的机会,裘笙走到帘后,跟假扮裘三小姐的安知乐交换了身份。 浮生海触发条件特殊,可没办法让别人代劳。 裘笙挥动灵簪,先把安知乐变成移山阁主的模样,然后迅速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刚变回来,她便感觉一阵窒闷。 这领口…… 她伸手摸了摸这个世界普通少女保守夸张的小立领,无奈地叹了口气。习惯了移山阁主舒服的装扮,突然换回正常少女保守的装束,还真有些不习惯。 为了不让顾青岚看出破绽,她特意缩起了身子,用这个世界普通少女怯懦卑微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走入了影壁之中。 虽然改变了外形,但试炼山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她,进入的一刹那,整个幻境兴奋地一阵战栗,犹如小迷妹忽然见到了自家爱豆。为了掩饰试炼山的失态,她只能飞速遁入海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了自己心目中的世界。 搞清楚浮生海的特性后,她便兴奋地跑进来试过了,她心目中的世界是一片暴风雨中的大海,而她则是一只倒霉地在海面上跟暴风雨搏斗的海燕。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大概是当初背诵高尔基的《海燕》背魔症了,每次出现在这里,她的脑海中都会有一个虚拟的男声,用慷慨激昂的播音腔声情并茂地朗诵着这一世界名篇。然后,身为那只被播音腔深情赞颂着的海燕,她就会油然而生一种社死当场般的尴尬之感。 如果不是事先演练过,猝不及防面对这一幕,她说不定会尴尬至死。 还好,她是移山阁主…… 熟悉幻境内一切的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朗诵声被消音,暴风雨被换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浊浪翻卷隆隆怒吼着的海面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饶是如此,眼前的环境对三个倒霉的试炼者来说依旧算不上友好。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没有任何落脚点,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落下来,只要不掐避水咒就会沾湿他们的衣服,哪怕掐了避水咒也依然会遮挡视线。 好在三人都不是普通人,哪怕猝不及防被丢到大海上,依旧能迅速做出最好的应对。 洛云河稳住身形,御空而立。 苏梦恒用妖族秘法从海中召来一头巨鲸,站在了巨鲸的头顶。 最豪横的要数容灿,他竟然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艘豪华的三层灵舟。灵舟灯火通明,映得周遭的海面都亮了起来。 暴风雨虽然停了,但头顶依旧乌云密布,脚下恶浪翻涌,大海一望无际,举目四望,别说岛屿与陆地了,连艘路过的小船都没有。阴暗,寒冷,压抑,如此糟糕的环境下,哪怕只是多呆一秒,都能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闷之感。 为了公平,裘笙使用移山阁主的声音,提高音量,例行询问海面上的三人:“这就是裘三小姐眼中的世界,你们确定还要继续吗?” 浮生海试炼其实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它展示出“公主”对这个世界的期待与恐惧,如果求婚者无法接受,也可以在一开始就选择退出。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因为“公主”的内心世界实在太过恐怖,一口气吓跑所有求婚者的情况。 那样的结果也不算坏事,婚姻是为了找个人相互扶持,携手一生,如果无法相濡以沫,不如干脆不要结婚。对一个原本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不安与恐惧的女孩来说,比起孤独终老,遇到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御空而立的洛云河:“继续!” 站在巨鲸头顶的苏梦恒:“继续,既然裘姑娘的世界没有太阳,那就让梦恒成为她的太阳!” 灵舟船头负手而立的容灿:“继续,表妹别怕,表哥一直都在!” 大概暴风雨前的大海还算不上恐怖,三人竟无一人退出。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裘笙只能叹口气,宣布:“那么,开始吧,先找到裘三小姐者为胜。” 她说完,嘴角一勾,不客气地放出了凶兽。既然是勇者斗恶龙的剧本,又怎么能少得了拦路的恶龙呢? 第16章 .&&好家伙&& 这排面,简直天下无双。 随着裘笙话音落下,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海顿时波涛汹涌,犹如煮开的沸水般翻滚了起来。 容灿的灵舟被海浪卷着,在汹涌的海面上浮浮沉沉,几乎倾覆;苏梦恒的巨鲸犹如一颗皮球般被山岳般涌起的巨浪抛起来,又丢下去,不时发出阵阵悲鸣;只有御空而立的洛云河依旧白衣飘飘,岿然不动。 可惜,他并没能独善其身,因为下一秒,一条金龙跃出海面,杀气腾腾地朝他扑了过去。 眼前的凶兽,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的确是龙没错。 哪怕这个世界阴云密布,大雨倾盆,雨幕中那一身金鳞的存在依旧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金龙跃水而出的一刹那,裘笙都惊呆了。 她在浮生海见过千奇百怪的怪物,飞禽走兽,蛇虫鼠蚁,人的想象有多远,凶兽的模样就有多古怪,然而见到龙却还是第一次。 任何东西都有原型,上帝长着人的模样,外星人也大都是人形。哪怕是在幻境中,也没有人能够凭空捏造出凶兽,必然需要某种真实存在的东西作为参考。浮生海中的凶兽撇开千奇百怪的造型不提,内里真正的参照物恰恰正是求婚者自己。 其实力自然也跟求婚者的实力呈正相关,求婚者越强,凶兽越强。为了更具挑战性,实力还微妙地控制在只比求婚者略高一线的水平上。 换种跟通俗点的说法解释就是,求婚者不是在跟凶兽战斗,而是在跟披了凶兽外皮的他自己战斗。 自身实力越强,潜力越大,遭遇到的凶兽也就越危险。 洛云河的对手竟然是一条金龙,她能说,不愧是故事的男主角吗?这排面,简直天下无双。 她觉得对洛云河来说,能有条金龙作为对手是种荣幸,然而,被金龙盯上的洛云河却显然不这么认为。 海面上金鳞闪耀,不时爆发出阵阵灵力相击引起的爆炸。 这金龙不但帅,它还强,出乎意料的强! 眼看着洛云河被金龙揍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裘笙再度感叹了一下对方身为男主角的排面。 跟洛云河眼前那条能闪瞎人眼球的金龙比起来,另外两人的对手就正常多了。 袭击苏梦恒的是一只饕餮,虽然也是传说中排得上号的凶兽,但不过一人多高的娇小体型扣分不少。 容灿是一条青蛟,模样灰扑扑的不说,看起来还有点病恹恹的。 战斗力被提升的幅度也远没有金龙那样夸张。 苏梦恒甚至还能趁着战斗的间隙对洛云河发出嘲讽:“传说中的正道魁首不过如此!” 正堪堪避过金龙一爪子的洛云河闻言,眉头一皱,二话不说便向苏梦恒所在的方向扑去。 “你试试!”恰恰好将金龙的攻击引到了苏梦恒面前。 “扑通——”苏梦恒猝不及防,直接被一口龙息吹落到了海里。 这还不算,就在苏梦恒挣扎着试图从海里爬回到巨鲸头顶之时,一直御空而立的洛云河忽然朝着海面捏了几个法印,然后,狠狠一掌拍了下去。 云河十三变之寒凝大地! 凌烈的寒气自他掌心涌向海面,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顿时犹如照片般凝固在了当场,顺便也把还有一只脚留在海里的苏梦恒给冻里面了。 “洛云河,你故意的!”发现脚被冻住的苏梦恒顿时爆发出一阵杀气腾腾的怒吼。 “抱歉!”洛云河一脸无辜,“我没想到你堂堂妖王,反应竟然这么迟钝。” “噗——”哪怕此刻依旧是海燕形态,裘笙依旧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4节 看不出来,这家伙浓眉大眼的,竟然这么损。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海面上被冻住一截尾巴的金龙便已挣脱了束缚。随着冰面咔哒咔哒碎裂,拔出尾巴的金龙再度如一道闪电般恶狠狠袭向洛云河。 裘笙眼睁睁看着几只她复制出来迷惑三人的海燕被误伤,雨点般落入海中。可惜,几只小小的海燕非但没能减缓金龙的攻势,反而遮挡了洛云河的视线,这一错眼的工夫,龙爪已经带着一股劲风刮过了他的手臂,海面上顿时飞起一阵血雨。 白衣染血,乱红飞落。 裘笙下意识地拿翅膀遮了遮眼睛。 跟她的反应截然相反,看到洛云河此刻那凄惨的模样,弹幕竟然兴奋得仿佛过节。 【老妖婆,欺负我家洛神!欺负得好】 【洛神染血的样子真好看……】 【摩多摩多,我就爱看洛神战损的样子!我去!真美!】 …… 现在的观众都喜欢看虐主吗? 果然是帮假粉…… 不过,也不能怪观众无情,毕竟,眼前这一幕,在普通观众眼里,不过是自家哥哥涂着假血在表演。 可惜,对她们这些剧中人来说,却是真实的人生。 金龙不愧以洛云河为原型,行事作风一脉相承的损,见他受伤,立刻一阵穷追猛打。 洛云河被一顿猛锤,连连吐血,很快便悬在海面上摇摇欲坠。 裘笙看不下去了,变出移山阁主的声音,低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娶她呢?换别人不行吗?这修真界适龄的美貌小姐可不少。” 挡箭牌而已,换一个不行吗? “不行!晚辈情之所钟,虽死不悔!” 可惜,听到这话,裘笙却没有半点感动。好家伙,这是认准了她祸害?她上辈子是刨了他家祖坟了,是吧? 趁着二人对话的机会,金龙又一个神龙摆尾。 “噗——”洛云河再度喷出一口鲜血,神色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 裘笙倒吸一口凉气,正在这时,金龙张开血盆大口眼看着一口龙息就要吐到洛云河脸上。 下一个瞬间…… “噗——”原本正准备秒杀洛云河的金龙忽然身形一顿,接着便如破碎的泡沫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已经准备拼死一搏的洛云河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对着天空略一拱手:“云河多谢三小姐手下留情!” 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后,裘笙顿时整只鸟都不好了。 手下留情?她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她就是不想让那帮可恶的观众如意罢了!不是想看美人吐血吗?偏不让她们如愿。 而且,她怎么可能真的让洛云河死在移山阁?修真界看移山阁不顺眼的门派多了,要是他真死在这里,移山阁妥妥的会全员给他陪葬。 “噗——” “噗——”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只能把海面上依然在杀气腾腾进攻的饕餮跟青蛟也一起弄没了。 然而,还是显得太过刻意了。 苏梦恒和容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就在裘笙努力思考着该怎样进行补救之时,她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一股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清冽花香扑面而来。入目是一片染血的白色衣襟,抬眸一看,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竟已被洛云河搂在了怀中。 跟海面上冰冷潮湿的空气一比,他的体温热得灼人,裘笙下意识地缩了缩翅膀。 洛云河看起来受伤颇重,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却一直按着胸口,连那对好看的剑眉都微蹙着。 “抓到你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然而眼神却极温柔,“我们,回家。” 裘笙百思不得其解,天空中这么多海燕,他到底是怎么准确从中找出她这一只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眼前的大海,层云,雨幕立刻犹如落入水中的颜料般化开,待到视线再度清晰,一行人已经站在了影壁之外。 更可怕的是,幻境中海燕形态的裘笙一出来便立刻恢复了人形,此刻,她竟被洛云河单手搂在怀中。 四目相对,裘笙顿时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开老远。 “胜者,太上谷谷主洛云河。”台上适时地响起移山阁主的声音。 苏梦恒跟容灿满脸不甘,然而,浮生海原本就是允许作弊的。主动权在女孩子手中。 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二人依旧还是忍不住进行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容灿垂下眼眸,一脸诚恳:“表妹,跟我走,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苏梦恒神气地扬起了下巴:“区区妃位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裘姑娘,只要跟梦恒走,你就是妖后。” 看到二人不肯放弃,洛云河上前一步,深情款款地表白:“我给不了你妃位,也给不了你后位。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同衾,死同穴。” 三个气质不同,风格各异的美男子一字排开,等着她挑选。 这种水平的求婚队伍,如果看不到头顶的弹幕的话,裘笙大概会受宠若惊。 老套路了,有资格跟男女主角谈恋爱的人,永远都是金字塔顶端的那拨人,普通人不配。 这个世界只是普通的修真界,并没有神仙,不然眼前的求婚队伍中说不定会有神君,天官。 感谢这条基础的创作守则,让她这个伪女主得以有如今的身份背景。不然,在这个天道如此偏心的操蛋世界,穿成一个普通人,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该怎样活下去。 以移山阁阁主的身份见识过太多的人间惨剧,她对男人这种生物委实没有太多的好感。在她心目中唯一的例外都蒙尘,从志同道合的战友变成别有用心的骗婚男之后,她再看眼前的几位美男,只觉心中平静如水。 人生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做,如果可以,真不想浪费在男人身上。 可惜,不想浪费都不行…… 面对着洛云河那充满自信,仿佛早已知道自己稳操胜券的眼神,裘笙心中忽然没来由地涌起一股烦躁。 如果不是不想节外生枝,浪费时间,她真想当场选择别人,欣赏一下他被当众打脸的精彩表情。 可惜,她得走剧情。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洛云河面前,用符合柔弱小白花女主的温柔声线,低声问他:“为什么非得是我?” “除了你,我还能娶谁?”面前的男人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灿若星辰,那眼神中的无限柔情简直能将人溺死在里面。 演技,真好啊! 裘笙心中嗤笑,面上却露出感动的神情。 你有演技,我也有啊! 对于这样一个有病的世界来说,如果突然发现世界男主其实喜欢女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性向这种东西天生的,改不了,她也不打算让他改,她只需要在表面上让大家误会就够了。 既然天道需要她当挡箭牌,那她就来一场“假戏真做”。 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事情有趣起来了呢! 第17章 .&&因果线&& 莫名觉得魔尊有点惨,怎么办?…… 打定了主意要跟洛云河做一对“恩爱夫妻”的裘笙抬头,柔情似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洛云河低头,回以她同样温柔的目光。 二人就这样在试炼山影壁前,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深情对视。试炼山中的伤势并不会带到现实世界中。此刻的洛云河已经恢复到了往日里白衣如雪仙气飘飘的模样,为了今天这个大日子,裘笙同样精心打扮过了,此刻温柔浅笑的模样,犹如一朵娇羞的水莲花。 俊男美女深情对视,这画面美得简直能够闪瞎人的眼球。 可惜,美好的画面还没来得及持续多久,便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打破:“不行!你们两个生同衾,死同穴,把我放在哪里?” 说话的是顾青岚,此刻的他哪还有半点魔尊的威仪可言,表情动作像极了一个刚刚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洛云河眉头一皱,冷冷望向他:“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谁把念念输给你,你找谁去!” “我连我父尊都找不到,上哪儿去找你父亲?”顾青岚连连摇头,继续耍赖,“反正赌约的女主角是你,我不找你找谁?” “女主角?!”裘笙抓到这个关键词,顿时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顾青岚趁机继续叫嚣:“就算你一直穿男装也没用,你长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不是女孩子?” “别听他胡说!”洛云河慌忙撇清关系,“我跟他解释过很多遍了,我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那个念念,他不听。” 顾青岚闻言,顿时跳了起来:“你怎么可能不是?你看这因果线!这代表姻缘的因果线!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虚抓,试图向人展示传说中的因果线,然而,他一脸笃定的表情很快便僵在了脸上,忽然犹如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般,诧异地望向裘笙:“为什么你身上也有?” “也有?” “对。”顾青岚的视线顺着虚空一阵游走,仿佛在看某根不存在的线,脸上的表情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大概因为……”裘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刚刚答应了他的求婚……” 念念的小名,失踪的父亲,再加上缠绕的因果线,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可惜,她并不打算解释。 裘笙原以为这就已经够了,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顾青岚爆发出了一阵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你是个女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你……还有你跟他也……”他指着苏梦恒和容灿,手指颤抖,欲哭无泪,“有因果线……” 裘笙震惊。 那代表姻缘的因果线这么随便的吗? 也对,修罗场嘛! “啊啊啊啊啊……”仿佛是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顾青岚惨叫一声,夺路而逃,“念念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莫名觉得魔尊有点惨,怎么办? 误以为喜欢的人是女扮男装,其实对方就是男性,委委屈屈被掰弯,遥想当年她看文的时候这还是她的一个萌点。真正发生在眼前,她却只觉得好笑。 这魔尊得多眼瞎呀!洛云河虽然长相精致,但五官组合在一起还是相当英气的,谁敢说他长得不够男人?女装…… 裘笙偷偷打量着他。忽然有点好奇他女装的样子…… 发现裘笙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洛云河嘴角一勾,笑容再度如花般绽放。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5节 裘笙正为对方可能误会了自己沉溺于他的美色而感到尴尬,洛云河已经上前一步,对着移山阁主所在的方向一拱手,诚恳道:“三小姐的移山阁之行,全因晚辈一开始做得不够周密,三小姐恐怕觉得晚辈诚意不够,还请前辈以长辈的身份为晚辈向裘府下聘。” 他竟然想让移山阁主帮他下聘。 裘笙闻言,顿时面露震惊。 大家都知道移山阁意味着什么,得到移山阁背书的婚姻,也就意味着女方有了绝对的底气。纵观整个修真界,谁有胆量敢欺负移山阁罩着的女孩。洛云河这么做,等于是在婚前给了她一把可以制裁他的刀。 竟然为她考虑到这一步,如果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的话,她大概会感动到热泪盈眶吧…… 裘笙偷偷打量着洛云河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台上伪装成移山阁主的安知乐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裘笙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就凭他这些年为移山阁做的那些事,既然他求到了面前,还喊她一声前辈,她这个做长辈的自然责无旁贷。 开马甲开到自己给自己下聘…… 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下聘的事不急,她现在要烦恼的反而是她该怎么回家。试炼已经结束,她明面上也已经接受了洛云河,自然是先行回家,各自筹备婚礼。 传送阵一秒钟就能走完的路程,换成普通人却是一趟漫长的旅途。既然她现在的人设是废灵根小白花,如何回家就是个绕不开的问题。 洛云河当即提出要送她回家。 “你准备怎么走?”裘笙弱弱问他。 既然要利用他ng,到时必定会对他做出各种过分的事来,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裘笙决定先把小白花作精人设立起来。 洛云河小心翼翼地开口:“御剑飞行?” “我恐高。” “骑灵兽?” “我皮毛过敏。” “坐马车?” “我晕车。” “坐船?” “我晕船。” …… 话题就此终结。 洛云河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哭笑不得,半晌,才柔声问道:“那你之前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通过传送阵过来的,可惜,裘笙不可能说实话。于是,只能选择说谎:“当然是坐轿子来的。” 洛云河松了口气,仿佛终于解决了一个世纪难题:“那你坐轿子回去,我陪你!” 裘笙骄纵地摇头:“不坐!一路走来,我都快被颠散架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轿子了!” 洛云河一脸无奈:“那看来我们只能一路走回去了。” “我们?”裘笙故意面露震惊,“从移山阁到桃源裘氏,你们修真者御剑不过瞬息之间,但如果步行,却有不短的路程,你确定要陪我?” “确定。”洛云河一脸笃定地点了点头,嘴角又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谪仙人设是彻底崩盘了。谁能想到,在未婚妻面前,他拿的竟然是温柔暖男剧本。 接下来就看他温柔暖男的面具能戴多久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裘笙转身回去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才发现安知乐正望着她,欲言又止:“你就这么跟着他走?” 看到安知乐脸上那满脸的不赞同,裘笙这才回过神来:“啊,差点忘了该死的男女之防!算了,就让珊瑚和银朱陪同护送吧。” 珊瑚就是妖王苏梦恒的女装马甲,特意把男扮女装的妖王跟护送未婚妻回家的男主凑到一起,裘笙承认她没安好心。 旅途漫漫,不搞点事出来调剂一下,多没劲啊!她这个看热闹的,自然不会嫌事大。 第18章 .&&作起来&& 你别闹了!再闹我真的生气了!…… 不愧是洛云河的舔狗,一听说阁主派她陪着裘笙跟洛云河一起走,因为妖王苏梦恒的登场而消失了踪影的珊瑚果然飞快闪现。 一行人相携下山。 鉴于裘笙一开始就否决了所有的交通工具,为了照顾她,一行人甚至连匹马都没牵,竟然真的靠双腿踏上了旅途。好在移山阁这些年没少做修桥铺路的事情,附近的路况倒是不错,不用担心出现想走路,却无路可走的情况。 时近清明,天气一天更比一天暖和,道旁的植物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不时还能看到点缀在深深浅浅的绿色中的朵朵野花。一行人步行上路,入目皆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非但没有赶路的疲惫,反而有种踏青般的野趣。 裘笙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头顶。没有弹幕,所以,这是在画外,安全,可以随便作。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干净利落地停下脚步,蹲坐到了地上。 察觉到她停下脚步,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回头。 裘笙可怜巴巴地抬头望向洛云河,面临哀求:“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这……”洛云河面露犹豫,“我们还没拜堂,恐怕不合适吧。” 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严苛的男女之防。 裘笙只能胡搅蛮缠:“荒山野岭,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两位姐姐不说,谁会知道?” 就在洛云河明显开始意动之时,空气中忽然插入了一个突兀的女声:“我背你!” 是珊瑚。 裘笙哪能让她破坏自己折腾洛云河的机会,立刻一口否决:“不,你是女孩子,力气小,我就要他背。” 说完,她敏捷地闪避开珊瑚伸过来的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扯住了洛云河的衣角。 “好,我背你!”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洛云河微微一笑,露出宠溺的表情。 温柔暖男人设立得稳稳的。 裘笙立刻顺竿子往上爬,不客气地跳上了他的后背,丝毫不顾忌身后珊瑚那如影随形的幽怨目光。 对于洛云河这样的修真界顶级大能来说,背一个人走路根本没有任何负担,别说背一个了,哪怕背十个,他都未必会眨一下眼睛。 让他背不过只是开胃菜,正餐还在后头。裘笙不过在他背上乖乖趴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大胆地迈出了作死的脚步。 先是随手在路边探过来的枝桠上摘了朵初绽的蔷薇簪在他鬓边,见他并不抗拒,竟然不客气地拆了他的头发,开始玩起了编发。 这一步迈得有点大,空气中果然响起了洛云河抗议的声音:“你干什么?” “刚刚簪花的时候弄乱了你的头发,我给你重新梳梳。”裘笙睁着眼睛说瞎话,作为一个精致的世家小姐,随身带着梳子是基本常识。洛云河并未起疑。 从小一心修炼,那些普通女孩擅长的事,裘笙大都稀松平常,只有梳头这一点,绝对算得上优秀。一开始,她只是想学些手艺,用来讨好娘亲,后来,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时代漂亮繁复的发髻。 拿自己练手还不够,她有段时间甚至还找到了自己的专属活体bjd,每天以给对方梳辫子,做造型为乐。 那个小无赖长得特别漂亮,特别精致。她一度喜欢到抱着对方同吃同睡,甚至还起了认对方当干姐姐的心思,直到有一天,意外发现对方竟是个带把的…… 往事不堪回首。 沉浸在回忆中的裘笙忘记了要循序渐进,一上手就是一个明显的少女发髻,洛云河哪怕想不意识到不对都不行。 “你够了!”将裘笙从背上放下,洛云河摸着头顶的两个小揪揪哭笑不得。 裘笙无辜地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绞着手指弱弱开口:“魔尊说你女扮男装,我就想看看你女装的样子……” “哎呀,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娇娘!”珊瑚果不其然趁机开始阴阳怪气,那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分外刺眼。 果然不愧是弹幕口中的傲娇妖王,永远知道怎么刺激男主角。 银朱倒是比她含蓄一些,只是捂着嘴偷笑。 洛云河一把扯散了头顶的小揪揪,白皙的脸上泛出一抹薄红,表情尴尬得不行,显然,对当事人来说,被人如此作弄实在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裘笙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这是一次试探,试探他的底线与包容度。如果他选择翻脸,那她就得另想办法,她想要的是个能够不断触发ng,可以循环使用的工具人,跟他翻脸不符合她的利益。如果他接受不了作精人设,那她也可以选择温柔贤淑。 洛云河的脾气比她预想中还要好,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再度背起了她。直到她再度趴在他背上,在他头顶堆出一个随云髻,他才终于忍无可忍,把人放下,杀气腾腾地瞪了过来。 “你别闹了!再闹我真的生气了!” 二人四目相对,裘笙却蓦地一惊:“小无赖……” 梳着随云髻的洛云河竟像极了她记忆中的那个小无赖,那个被她当成活体bjd养的小无赖。 恼羞成怒的洛云河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茫然地问她:“什么小无赖?” “没什么。”裘笙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应该是她想多了,虽然年龄的确相仿,但二人的个性完全不同,简直天差地别。她曾听师尊提起过前任太上谷谷主,那是个冷肃板正的真君子,以小无赖的个性,是万万入不得他的法眼的,更别提被他收为亲传弟子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小无赖那么小就知道什么是喜欢,还发誓要娶她,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基佬! 随云髻被粗暴地打散,洛云河整理完头发,神色不善地打量了裘笙一眼。 就在裘笙以为他终于忍无可忍准备爆发之时,他却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再度将她背到了背上。然后,抓过她那双不安分的手,绕过脖子,摆出搂紧的姿势,拿她之前为他绑头发的发带,仔仔细细地将她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绑了个严严实实。 到底男女有别。原本哪怕趴在他背上,裘笙也一直竭力跟他保持着距离,双手被这么一绑,她顿时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背上,二人间的距离堪称严丝合缝。要命的是,哪怕她想跑都跑不了。 春日衣衫单薄,男人的体温不断穿透衣物传来,烫得她浑身僵硬。更可怕的是,因为距离过近,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昙花香浓郁得简直能直刺灵魂,裘笙竟产生了一种自己即将被他身上的味道腌制入味的古怪感觉。 避无可避,她索性破罐破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脸颊枕在了他的脖根。枕上去的一刹那,洛云河的身体如遭雷击般僵了僵,然而最终,他既没有选择将人甩下来,也没停下赶路的脚步,就这么继续迈开大步,若无其事地走了下去。 没了裘笙闹出的幺蛾子,接下来的旅途一切顺利。无论是洛云河,珊瑚还是银朱都是修真者,哪怕只是步行,速度也非常人可比。 趴在洛云河背上的裘笙只见四周的景物飞快向后退去。不知道是春日的暖风太过熏人,还是洛云河沉稳有力的步伐实在太过催眠,一向警醒的她竟在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第19章 .&&听八卦&& 男人跟男人之间才是真爱。…… 裘笙醒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一座热闹的小城外。 这个世界男女之防甚严,哪怕是未婚夫妻,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太过亲密的举动。三人特意等到裘笙醒来,才相携进城。 时间还未到饭点,为了照顾裘笙这个废灵根凡人,一行人就近进了一间茶馆,叫了点心茶水稍作休整。 等待茶水点心上来的间隙,裘笙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了一番,最终视线依然还是定格在了整间茶馆里最漂亮的地方,洛云河的脸上。 之前没往那个方向想的时候不觉得,此刻,她竟越看越觉得眼前的男人长得似曾相识。 恰好此时小二端上一盘桂花糕,她捻起一块便递到洛云河面前:“给!”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6节 看到桂花糕,洛云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吃甜食。” 小无赖最爱吃甜食,为了一块桂花糕甚至可以允许她拿他的脸当画布。 说到化妆…… 裘笙嘴角一勾,继续挑衅洛云河:“你不知道刚刚的发髻多好看,如果配合上合适的妆容……” 她没能继续往下说,洛云河用一块桃酥准确无误地堵住了她的嘴。 看在桃酥味道还不错的份上,裘笙没再继续调戏他。 桃酥好吃,桂花糕也不赖,茉莉花茶清香怡人,一口下去通体舒泰,裘笙正吃得兴起,忽然听到隔壁桌传来一阵兴奋的窃窃私语。 “听说如今修真界的正道魁首喜欢男人。” “男人跟男人之间才是真爱。男女之间不过是为了繁衍而委曲求全的苟且。” …… “咳咳咳——”骤然听到如此奇葩的高论,裘笙一口茶生生呛进了气管,咳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连普通人都持这样的观点,这个世界果然是疯的!明明早期的耽美文,最吸引人的就是双方冲破世俗偏见,飞蛾扑火般双向奔赴的一往无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路人都开始磕cp了。 只是隔壁桌的人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口中的正道魁首恰好正坐在他们身旁。 裘笙偷偷打量洛云河脸上的表情,身为八卦男主角的他此刻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喜怒。 其实最早传出洛云河喜欢男人的流言,是因为当初他对着萝莉版的移山阁主喊出的那句前辈,让大家误以为他怜香惜玉。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各大宗门精心设计的美人计却频频沉沙折戟。 能被各大宗门寄予厚望,派出来执行美人计的,每一个都是美人中的美人。洛云河连那样的极品美人都不动心,自然会有人忍不住怀疑他的性取向。 后来魔尊顾青岚更是直接追着他到处跑,还口口声声喊他媳妇儿,大家会产生那样的印象也不奇怪。 哪怕他此刻跳出来反驳,大概也没几个人会买账。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类似的流言,洛云河面不改色,充耳不闻。 隔壁桌的对话还在继续。 “咦,不对啊!传闻这位正道魁首刚刚向裘家三小姐提了亲。” “那自然是为了生孩子吧,毕竟,男人可生不了孩子。哎,哪怕连太上谷谷主这样的大能也不能免俗。” 听到生孩子三个字,裘笙手中的桂花糕应声而碎。她缓缓将视线扫向洛云河,咬牙切齿:“据说,你娶我是为了生孩子?” 洛云河断然否认:“怎么可能?我不喜欢孩子!” 听到他的回答,裘笙顿时吃了一惊。之前是谁说生一个不够,起码生三个的?如果不是曾亲耳听到他一脸期待地提到娶妻生子,还给每个孩子都起了名,她说不定就信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瞎话的? 她正想从洛云河脸上看出些端倪,面前的男人已经端起茶杯专注地喝起了茶。 在这样一个把男男真爱捧上天的奇葩世界,美男子自然比美女更加吸引人眼球。洛云河大大方方露出了真容,不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吸引来了众多的目光。有些目光相当油腻,令人恶寒。 就在裘笙充满恶意地期待着会不会来一场恶霸调戏良家的狗血戏码时,茶馆里说书人所在的位置忽然惊堂木一响,响起了一个洪亮的男声。 中年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穿透力十足,让人哪怕想要无视都不可能:“说到感人至深的真爱,今天我们就来讲讲芙蓉探花与金陵洛郎的故事。话说那一年春和景明,惠风和畅,打马游街的探花郎……” 裘笙早听说过关于她父亲裘实跟那位洛伯伯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然而,当听到那对狗男男借着公主的掩护偷偷约会,哪怕明知道这很有可能只是说书人瞎编的,她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 她的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娘亲容珍站在小院门口翘首以盼的模样,下意识地拧紧了拳。 “咳咳——”当说书人说到二人花前月下,互诉衷肠时,洛云河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模样,仿佛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 然而裘笙却顾不得在意他的状况,她霍然起身,转身就走:“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她怕继续留下来,她会忍不住跳上台去暴揍说书人。虽然她也觉得真相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但并不代表她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外人编排自家渣爹的八卦。 “小二,结账!”洛云河的脸色同样不佳,面上青青白白,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跟裘笙一样不喜欢说书人讲的故事。 走出茶馆,二人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发现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裘笙连忙转身询问身后的珊瑚银朱二人:“两位姐姐有没有多余的面纱?” 白衣配面纱是移山阁天下行走弟子的标配,大家一般都会在储物袋里多放几块以防万一,裘笙话音刚落,珊瑚就递过来一块干净的面纱。 裘笙接过,垫脚给洛云河系上。端详片刻后,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跟移山阁还挺有缘的。你那么喜欢穿白衣,如果换上之前的随云髻,肯定没人会怀疑你不是移山阁弟子。” 移山阁威名赫赫,虽然洛云河并非移山阁弟子,但就在他戴上移山阁面纱的一刹那,那些令人不适的视线便在转瞬间消失无踪了。 “终于彻底清净了!”裘笙满意地点了点头。 洛云河显然并不喜欢脸上的女式面纱,站着任凭裘笙摆弄的时候一脸的生无可恋,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将其扯下来,哭笑不得地接受了裘笙的霸道干涉。 一时激愤直接跑出来,连点心都没来得及吃完,走出几步,裘笙才摸着肚子开始后悔。刚好不远处有家小吃摊前排着队,她立刻扯了扯洛云河的衣角,充满期待地望着他:“我没吃饱。那家店的葱油饼,闻着味道很香。” 洛云河果然没让她失望:“我去给你买!”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家伙竟然乖乖跑去了队尾排队。 这个世界,凡人与修真者混居,修真者多少还是有特权的,只要他乖乖放出修真者的威压,队伍会主动将他让到第一个,可惜,这傻子偏偏乖乖在那里排队。该说他守规矩呢,还是骂他不懂变通?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了,他的确是前任谷主教出来的徒弟没错。 裘笙原以为男主角有权不用,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排队就已经够降逼格了,没想到更降逼格的还在后面。 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了洛云河,然而,就在他付完钱,正准备接过葱油饼之时,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闪开!”动手的家伙满脸横肉,一身富贵人家家丁打扮,然而实力不过区区炼气。 堂堂修真界的顶尖战力,就这么被一个炼气期的低阶修士推倒在了地上。 裘笙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嘴。她之前的观感没错,不使用灵力的话,这家伙的确身娇体软易推倒…… 第20章 .&&葱油饼&& 看什么看?没见过世家小姐仗势…… “我家小姐喜欢你们家的葱油饼,给我全包起来。”推人的家丁连看都不看一眼倒地的洛云河,趾高气扬地走到摊主面前,一亮令牌,颐指气使地指挥道。 “是!是!我马上给您包起来!”看到那枚令牌,摊主立刻满脸堆笑,手脚麻利地开始了打包。 “等一下,这个葱油饼是我的!”此时洛云河终于站了起来,盯着油纸包里的一个葱油饼面露复杂。 摊主一脸为难。那家丁却把令牌往怀里一塞,竟作势又要推他:“谁给你的狗胆,竟敢跟郑家抢东西?” “啪!”还不等洛云河动手,裘笙已经上前一步,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扬起下巴,用不输对方的嚣张语气狠狠骂道:“哪来的狗东西,连本小姐的人都敢动?” 论仗势欺人,她还没输过! 身为一个所有人心目中的废灵根娇小姐,为了保命,她家娘亲往她身上塞了一堆令牌。有裘家的,有皇室的,有移山阁的,甚至还有不少从八竿子打不着的势力那边讨来的人情令牌。 一般出门遇到事情,直接甩令牌就够了。 裘家的压不住换皇室的,皇室的不行换移山阁的。纵观整个修真界,既不怕世家,也不怕皇室,甚至连移山阁都不怕的人,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遇到过。 家丁手中的令牌属于龙渊郑氏旁系,一个世家旁系的家丁,在她眼里连小虾米都算不上。自然是想打就打。 大概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吃了裘笙一记耳光的家丁一脸的难以置信。原本准备当场发作,看到裘笙一身明显不俗的打扮后,才强压怒火,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裘笙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亮出了裘家的令牌。这种小事没必要脏了太上谷和移山阁的名声,反正裘家的名声跟郑家也半斤八两,拿出来掰头刚好。 对于各大世家的仆人来说,认识各大世家的标志是基础,没点眼力见的根本不用指望受到重用。 代表裘家嫡系的令牌一出,眼前那名眼睛都快长到头顶的家丁竟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对着裘笙连连磕头,高呼:“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姐饶命!” “我的葱油饼呢?” 家丁战战兢兢地将那包葱油饼举过头顶,那表情,仿佛生怕慢了半拍就会遭遇杀身之祸。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凡人犹如草芥,低阶修士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世家连自家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仆从? 虽然不少世家小姐酷爱滥杀无辜,不过裘笙暂时还没这个爱好。 她朝洛云河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从那个油纸包中挑出了自己刚才买的那个。 “滚吧!” 地上的家丁如蒙大赦。 “等一下!”眼看着对方就要捧着油纸包离开,裘笙连忙喝住了他。 那家丁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身体竟抖如筛糠。大概是误以为这位大小姐是改主意了,想杀他。 裘笙恶作剧心起,故意绕着他缓缓走了一圈,直到吓得对方脚下缓缓淌下一滩液体,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买东西难道不用付钱吗?” “付!我马上付!”以为自己必死的家丁闻言竟当场哭了出来,涕泪横流地把自己钱包里的铜板往摊主手里塞。 看到这一幕,裘笙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发现洛云河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立刻杀气腾腾地瞪了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世家小姐仗势欺人?后悔娶我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洛云河回了她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笑着将葱油饼递到她面前。 裘笙伸手去拿,手伸到一半想起刚刚那个巴掌,立刻顿住了。捏了捏手指感受到指尖的那点粘腻,她顿时一阵恶寒:“咦,脏死了。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手。” “嫌脏你还打他?”洛云河只能哭笑不得地拿出水囊替她洗手。 “谁让他欺负我的人!不打这巴掌难消我心头之恨。”裘笙一边洗手,一边调侃洛云河,“你……你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正道魁首吗?也太好欺负了。” 洛云河一噎:“我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不讲理。” 这种程度算什么?跟这世间真正的黑暗比起来,刚才的家丁绝对算得上慈眉善目。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直在天上飞,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了解人间的险恶。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强,却这么好欺负。” “我不可能因为他推了我一把就杀了他,亮出太上谷的身份又好像有点丢脸……” 堂堂正道魁首,在大街上跟小喽啰抢一个葱油饼…… 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知道刚刚那一幕丢脸。”洗完手,裘笙从他手中抢过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葱油饼,狠狠咬了一口,“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怜悯羚羊的狮子,是会被饿死的。” 一边啃,一边有些无奈地感叹着:“好可惜,等嫁了你,裘家的令牌就不能用了……” 她也就随便那么一感叹,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话,洛云河竟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递到了她的面前:“太上谷的令牌其实更好用。” 裘笙一脸的难以置信:“凭你的个性,我以为你肯定不愿意我仗你的势肆意妄为。” 洛云河却一脸的理所当然:“可以的,如果只是买东西不想排队这样的事情,你可以仗我的势。我刚刚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等也就等等。是我想茬了,抱歉,饿着你了。” 盛情难却,裘笙只得接过了那枚令牌,然而,看清那枚令牌的全貌后,她却大吃了一惊:“谷主令?” 以为只是太上谷的普通令牌,没想到这男人比她想象中还夸张。见谷主令如谷主亲临,理论上,她可以直接命令各大宗门的掌门给她买葱油饼…… 至于为什么只是理论上?那当然是因为太上谷对各大宗门的掌控力远没有强到那种程度。万年前太上谷初立的时候或许可能做到,现在么……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7节 双手捧着天下宗门各大掌门梦寐以求的令牌,裘笙瞠目结舌:“把这么重要的令牌给我,你不怕我利用你的身份做坏事?” “我不怕。”洛云河笑容满面,语气笃定,“你不会。” 说话的时候,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闪闪发光,亮得连头顶灿烂的阳光都要黯然失色。 裘笙有点懵,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亲密到这份上吧…… 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她百感交集之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个尖利的童音:“娘,姐姐她偷藏糖果!” 声音刺耳至极,让人不由自主皱眉,裘笙循声望去,恰好目睹了小男孩理直气壮抢走小女孩手中糖果的那一幕。 看到糖纸,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移山阁清明祭特意给女孩们准备的糖果。 被抢走了糖果,女孩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垂下眼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这一幕,裘笙下意识地感觉心脏颤了颤。被伤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习惯被伤害,甚至丧失了反抗的意识。 看到男孩美滋滋地吃着糖,她忍不住走到他面前,出言恐吓:“你确定要吃这些糖?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移山阁的糖,只有女孩能吃,男孩吃了,会削福减寿,厄运缠身?” 这当然是假的,恰恰相反,移山阁的糖果每一颗都带着祝福,不是随口说说的祝福,而是修真者加持了灵力的祝福,能够消灾去病,延年益寿。 无论任何地方,男孩子都是家中的宝贝疙瘩,一旦生病,自然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女孩子就没那么好命了,除了少数富户,大部分女孩生了病都只能靠自己硬扛。这些糖果是移山阁一年一度给整个世界的女孩加持的一次祝福。 然而,眼前本就已经拥有一切的男孩却理直气壮地抢走了女孩最后的那点甜蜜。 虽说是姐姐,但眼前的小姑娘个子分明比男孩矮得多,身形也差距甚远。跟肉嘟嘟胖墩墩的男孩一比,小姑娘显得又干又瘦,仿佛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听到裘笙的话,男孩愣在了当场,抿着嘴里的糖,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最后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成功吓哭小男孩,裘笙功成身退,一脸得意。虽然稚子无辜,但移山阁的糖,她宁可被扔掉,也不想便宜了男孩。就是这么任性! 第21章 .&&为什么&& 移山阁的女人,最喜欢吃小女孩…… 看到男孩被吓哭,男孩母亲模样的人立刻飞奔过来,一把将人抱起,心肝肉地哄了起来。哄完儿子,大婶一翻白眼,狠狠朝裘笙啐了一口:“作死哦!长得这么俊的姑娘不学好,竟然欺负小孩子!” 裘笙避过飞来的吐沫,朝对方挑衅一笑。 小男孩果然被她吓到了,不仅吐掉了嘴里的糖果,甚至还把手里的糖果扔到地上。见自家姐姐眼巴巴望着地上的糖果,他竟抬起脚,狠狠在上面踩了两脚,直到把满地糖果踩得稀烂,再也不可能捡起来后,才收回脚。 看到小姑娘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地上被踩得稀烂的糖果,银朱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掏出满满一把糖果递了过去。 然而,小姑娘还没来得及接,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已经抢先一步,劈手夺了过去:“丫头片子吃什么糖?给你弟弟吧。” 发现那依旧是移山阁的糖果后,小男孩拼命摇头,大婶却麻利地将糖果全装进了口袋。 银朱皱眉:“这位大婶,这糖是我给小妹妹的。” 大婶理直气壮,瞪她一眼:“既然给了我家招娣就是我家的东西,我们爱怎么吃你管得着吗?” 银朱只能重复裘笙之前的那套说辞:“移山阁的糖,是给女孩的,男孩吃了是会倒霉的!” 没想到听到这话,大婶却嗤笑一声,露出满脸轻蔑的表情:“我信你个鬼哦!那些糖大家都在吃,也没见谁被毒死了。大家早看穿了!那不过是你们为了防止男孩跟丫头片子抢糖吃编出来的瞎话。” 仿佛是为了挑衅,她说完,竟特意剥了一颗,塞进了儿子嘴里:“你们想把糖给女孩吃,我偏不!好东西当然要给娘的好大儿,丫头片子吃什么糖?” 面对两套说辞,小男孩果断选择了相信自家娘亲,不仅吃了糖,甚至还朝裘笙他们一行人扮了个鬼脸。 裘笙只觉心中怒火熊熊,就在她怒不可遏,考虑着该怎样整治这对母子之时,空气中却忽然响起了一个怯怯的童音。 “大姐姐别生气,招娣不喜欢吃糖。”不过六七岁大的小姑娘努力朝一行人露出宽慰的笑容,试图息事宁人。 裘笙紧攥的拳头松开,心中无处发泄的愤怒顿时一泻千里。 银朱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吃糖?” 她说完,又掏出一把糖,试图再给,却被珊瑚拉住了。 “没用的,你给再多也到不了她嘴里。” 他阻止了银朱,自己却上前一步,走到了小姑娘的面前,柔声道:“小妹妹,你饿不饿?想不想吃好吃的?我们是移山阁的人,你跟我们走吧!只要你愿意跟我们走,不仅能吃饱饭穿暖,还能天天有糖吃。” 抱着儿子的大婶冷冷一笑,一脸嫌弃地望向自己的女儿:“你走啊!走了老娘反而清静!跟她们走,小心她们把你骗回去吃掉!移山阁的女人,最喜欢吃小女孩了!不然你以为她们为什么个个都那么貌美如花?” 说完,竟抱着儿子转身就走。 小姑娘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哭着追了上去:“娘,娘,不要丢下招娣,呜呜呜……” “小妹妹,既然你娘不要你了,那就跟姐姐走吧!姐姐会对你好的。”珊瑚见状,竟然追了上去,吓得小姑娘涕泪横流。 “娘,娘,呜呜呜呜……” 移山阁在修真界的名声一直不好,奇奇怪怪的流言跟韭菜似的一茬接着一茬出来,什么移山阁的女人会采阴补阳把男人吸干啊,什么移山阁之所以经常去婴骨塔捡婴儿,是为了拿婴儿的血做胭脂啊…… 吃小孩只是其中之一。虽然无稽,但拿来吓唬小孩子却已经足够了。 裘笙看得出来,珊瑚是真心想把小姑娘带回移山阁好好养着,然而,愚蠢的妖王陛下根本就不知道配合上大婶之前那些话,此刻的他在小姑娘眼中到底有多可怕。最后还是洛云河面无表情地把他给拎了回来,结束了这场闹剧。 裘笙正准备继续赶路,才发现银朱有些不对劲。 “银朱……”就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身旁的女孩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在裘笙的印象中,银朱一直是个安静内敛的人,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做事,存在感并不强。也正因为如此,之前她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要让银朱跟珊瑚一起送她回家。想着珊瑚万一真搞出什么事来,也好有个照应。 见众人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眼泪,银朱连忙掀起面纱,慌乱地抹了把脸,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可惜,却失败了,她越是擦,眼泪反而流得越发汹涌,最后她索性放弃,捂着脸开始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她们却还是连一颗糖都吃不到?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意识到她到底为什么哭后,裘笙长叹了一口气。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最终,珊瑚剥了颗糖,塞进了她嘴里:“别哭了,来,吃糖。” 银朱的哭声戛然而止。 “真甜!”可惜,也就仅仅只暂停了一颗糖的时间而已,一颗糖吃完,她的眼中再度漾起了水光,“可是,这么甜的糖,她们却吃不到,呜呜呜呜……” 又开始了。 意识到劝说无用,一行人索性任凭银朱发泄。大概真的压抑了太久,银朱一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了,直到太阳渐渐西斜才终于渐渐收声。 发现三人一直默默陪在一旁等她哭够,银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擦干了眼泪,换下已经被眼泪浸透的面纱,戴上一块新的,站起来,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冷静自持的移山阁弟子。如果不是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谁也不可能把她跟刚刚那个哭得仿佛孩子般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我们移山阁拼命努力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再度踏上旅途,然而银朱哭得沙哑的声音却依旧有些闷闷的。 裘笙刚想说话,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当然有意义啊!”回答她的竟然是洛云河。 银朱震惊地回头。 “移山阁是光,照亮这个黑暗世界的光!”洛云河温柔一笑,“在我眼里,移山阁的每个姑娘都在闪闪发光!” 银朱面露惊喜:“尊上,真的吗?” 洛云河一脸诚恳:“当然是真的!本座有必要骗你吗?” 银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这男人…… 裘笙哭笑不得,为什么抢她的台词? 在其他门派眼中,移山阁一直是修真界天字第一号的冤大头。愚蠢,固执,不合时宜,老是徒耗精力,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然而,移山阁的姑娘们却从来没有怨言。哪怕偶尔有痛苦,有彷徨,有迷茫,也总能迅速调整好情绪,继续一往无前。 洛云河说得没错,移山阁的每个姑娘都在闪闪发光。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开始笼罩大地。一行人决定先在移山阁的办事处住一晚,等天亮继续赶路。 所谓的办事处其实原本是移山阁建立的孤儿院。曾经,为了第一时间照顾那些被遗弃在婴骨塔的婴儿,哪里有婴骨塔,哪里就有移山阁的孤儿院。 可惜,移山阁纯粹的善意却没能换来相应的尊重。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用实际行动向裘笙深刻诠释了什么叫恬不知耻,什么叫恩将仇报。 不满孤儿院只收女孩,强烈要求孤儿院把他们有父有母的儿子也收进去养。故意把女儿遗弃在孤儿院门口,让女儿从嘴里抠出口粮供养家人,移山阁察觉后,竟有人放火焚烧孤儿院。 被抓住后竟然还振振有词:凭什么他们的好大儿忍饥挨饿,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却能好吃好喝地活着。丫头片子不配,丫头片子活该饿死。 裘笙坚持了一段时间,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只能无奈下令关闭所有孤儿院,从此这些婴骨塔旁就近建立的孤儿院只能沦为一个个中转站,哪怕再麻烦,也会把孩子们带回移山阁。 好在移山阁宗门驻地地域广阔,倒也不用担心地方不够用。 孤儿院关闭后,大部分人都已撤回了宗门,每个办事处只留寥寥几人值守。因为旁边就是婴骨塔,没了旺盛的人气镇压,顿时就显得阴森诡谲,寒气森森。 裘笙一行人成功抵达办事处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也已消失。曾经为了容纳尽可能多的孩子而造得又高又大的孤儿院在婴骨塔旁安静矗立,犹如一头蹲在黑暗中的怪兽。 第22章 .&&婴骨塔&& 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一顿能…… 连裘笙这个移山阁主都觉得移山阁办事处阴森恐怖,更何况那些经受过移山阁恐怖流言洗礼的普通人了。 夜幕降临之后,办事处周围渺无人迹。偶尔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婴骨塔冒出点点磷火。气氛绝非一句鬼气森森能够形容。 从在每一座婴骨塔旁建一家孤儿院就能看出,移山阁到底有多么壕无人性。 所有人都以为移山阁总有一天会破产。 捡孩子,捡女人也就算了,偶尔有人把年迈的老母亲丢到婴骨塔,移山阁竟然也能照单全收捡回去。 裘笙一开始的确是怀着破产的心态捡的人,然而,后来才发现,明显是她多虑了。除了还在吃奶的奶娃娃,移山阁捡回来的女人竟然没一个是真正需要她养的。被养起来的那个人其实是她自己。 号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小姐大都读书识字,还有一手不错的绣工,管家理账,个顶个的优秀。 商贾之家的女人除了发达后被买回家的小妾,大都耳濡目染,人情练达,随便一个都是经商的一把好手。 至于仆婢妾侍之流,因为来历五花八门,那会的可就更多了,哪怕什么都不会,洗衣做饭伺候人的事还是会干的。 哪怕是农妇,虽然所有田间地头的一家之主都号称是自己养活了老婆孩子,但小门小户的,哪户农家的妻子不下地?遇到不争气的男人,往往是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 …… 这些被捡回来的女人大都有段不堪回首的人生经历,一个个恨不得把移山阁的人当菩萨供起来,干活个顶个的卖力。 一开始,裘笙想的其实很简单。既然有人愿意帮忙打理灵田,那就交给她喽。种田技术太好,种出的灵谷灵植太多自家用不完,办家商行卖出去不过分吧?有人想把自己的画作绣品放在商行卖,当然可以!生意太好,供不应求,行,开分店…… 没有人知道,表面上因为捡孩子,救人,穷得叮当响,随时可能破产跑路的移山阁,私底下其实是修真界排得上号的有钱门派。 那帮女人有钱了怎么办呢?除了给宗门的孩子们买好吃的好玩的,当然是宠阁主啦! 拜那帮酷爱宠阁主的女人们所赐,那些天宝阁拍到天价的华服美饰,别的女修梦寐以求而不可得,她这个阁主却可以一天换十套。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8节 在这样的背景下,移山阁的办事处又怎么可能寒酸得了。忽略掉生人勿近的外观,里面的装修陈设个顶个的舒服,甚至不输外面那些著名的客栈。 裘笙进门之前还有些担心,进门之后立刻真香了。 虽然洛云河并没有表明身份,裘笙也不过是普通世家小姐的打扮,但看到同行的竟有阁主身边的十二美婢,办事处的姐姐顿时热情得不得了,恨不得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招待他们。 酒足饭饱,躺在蓬松柔软的被窝里,望着眼前哪怕连地主家也未必能用得起的刺绣帐幔,裘笙根本无法把此刻自己身处的坐标跟阴森恐怖的婴骨塔联系到一起。 直到…… 半夜,就在她睡得正香之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婴啼。 被扰了清梦,她只能爬起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看个究竟。 声音果然来自婴骨塔的方向,她到的时候,办事处所有人都已围在了塔外放婴儿的小窗口处。 婴骨塔说是塔,也就上面垒出了塔形,其实下面大都是井,井不仅深,里面还有水。原本那个小窗口是设计出来往里扔婴儿的,鉴于被扔下去的婴儿九死一生,后来,移山阁在窗口设了禁制,用灵力把窗口封了。想扔婴儿的父母只能把婴儿放在窗口前的石台上。 此刻,那个刚刚被父母抛弃的小家伙已经被珊瑚抱在了怀里。 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一边搂着依旧在大哭的婴儿安慰,一边义愤填膺地抱怨着:“作孽的爹妈,半夜扔孩子也就算了,竟然也不给孩子多裹一点,没有衣服,哪怕多垫点干草也好啊!瞧把这可怜的小家伙给冻得……” 婴儿的哭声中气十足,然而身形却相当瘦小,是个犹如猫儿一般瘦弱的小姑娘。身上仅包着一件抹布般的破衣,那衣服又脏又破,根本没办法抵御春日夜里的凉气。 大概是看那衣服碍眼,珊瑚索性把小家伙扒光,然后敞开衣襟,将小家伙揣进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如果不是有弹幕剧透,裘笙觉得自己大概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眼前动作温柔地安抚着小婴儿,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母性光辉的女孩竟会是传说中的妖王苏梦恒。 妖王苏梦恒,性别,男。传说中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一顿能吃十个婴儿。 移山阁的办事处本就是为了救助弃婴而存在,里面备用裘笙根据现代工艺弄出来的配方奶粉。如果是普通的古代世界,或许还有难度,既然是仙侠世界,弄点配方奶出来,简直小菜一碟。移山阁的奶粉,不仅能自用,还风靡了各大世家,受到修真界每一个没有母乳,却又不方便雇奶娘的家庭追捧。 这里不仅有奶粉,还有移山阁炼器处特制的防呛奶瓶。回到办事处,珊瑚很快手脚麻利地泡好了奶粉,塞到了小家伙嘴里。 “别怕别怕,姐姐给你喝neinei,别怕别怕,姐姐给你穿新衣!” 温度适宜的neinei入口,小家伙立刻停止了哭泣,咕咚咕咚开始喝奶。 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了老母亲老怀大慰的表情。 眼前这一幕简直,超现实主义。 更超现实主义的还在后头,喂饱了小家伙,又给她洗澡擦身,包上尿布,换上新衣服后,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竟然抱着婴儿回了自己房间。 知道他马甲之前,裘笙并不会怎样,得知他真实身份之后,哪怕明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传说中那样一顿吃十个婴儿,裘笙还是忍不住探出了一缕神识,偷偷盯住了他。 没想到这缕神识没抓到妖王吃小孩,却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的一缕异常波动。 这缕异常并不像婴儿的啼哭声那样明显,修为不到一定程度察觉不了。裘笙顺着那丝异常波动追过去的时候,婴骨塔下还只有洛云河一人。 因为堆积了无数枉死的婴儿尸骨,偶尔还有得不到超度的婴灵出没,婴骨塔一直都是各路魔修,邪修最爱光顾的取材地。 移山阁之所以能够顺利获得各大宗门的准许,在各地的婴骨塔旁建孤儿院,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因为各大宗门被婴骨塔不时闹出的幺蛾子给整烦了,既然有冤大头愿意帮忙收拾烂摊子,自然高兴还来不及。 有移山阁弟子日夜盯着,如今修真界敢把主意打到婴骨塔上的魔修邪修已经寥寥无几。 感受到那缕波动的时候,裘笙还兴奋了一把,以为终于抓到了小老鼠。做梦都没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竟会是洛云河。 只见他静静悬浮在婴骨塔上方,伸出双手,缓缓将灵气注入塔顶一株约摸三寸高的不知名植物之内。随着灵气的注入,那株植物舒服地舒展了一下叶片,月光下,竟猛地蹿高了寸许。 裘笙所在的角度看不清洛云河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一身白衣随着夜风衣猎猎飞舞,在月光下泛出一层朦胧的光晕,仿佛发光一般。 如果不是对洛云河的人品有绝对的信心,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大概会误以为眼前这株邪气四溢的不知名植物是他催生出来的。 第23章 .&&掉马了&& 好一个心机boy! 大概是被裘笙和洛云河起床的动静所惊醒,没过多久,办事处全员都已围在了婴骨塔下。所有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地盯着塔顶那株奇怪的不知名植物。 “这是什么?”大家大眼瞪小眼,却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植物。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只有小小一株,细细的茎上顶着小小两片子叶,却给人一种绝世凶兽的恐怖压迫感。更可怕的是,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窥伺的视线,那东西竟然正缓缓收敛气息,跟整座婴骨塔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异常,此刻看到它,裘笙说不定会误以为,这只是一株偶尔长到了婴骨塔顶的普通植物。 比她率先赶到现场的洛云河神色同样凝重:“我总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相关记载……” 所有人立刻充满期待地望向他。 可惜,下一秒,他便摇了摇头:“一时想不起来,得回太上谷翻阅相关典籍。” 有线索就好,至少不用抓瞎。 裘笙松了口气,沉声道:“传消息回移山阁,派人过来日夜监视。这东西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她话刚一出口就察觉到了不对,正待描补,空气中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冷肃的女声:“属下遵命!” 说话的是珊瑚,明面上身份是移山阁十二美婢之一的珊瑚。 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猛地盯住了二人。 裘笙顿时一个激灵,慌忙弱弱补救:“这是我的建议……” 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迅速帮腔:“我也觉得裘三小姐的建议很有道理。” 裘笙欲哭无泪,她一时情急忘了身份,说是建议其实也勉强能圆。但配合上他那句属下遵命,效果瞬间就不同了。 难不成…… 裘笙瞳孔一缩。她马甲应该没那么透明吧…… 考虑到阁狗汪呜既见过她家师尊,也见过小时候的她,这个,大概吧…… 她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了珊瑚一眼,长相讨喜的圆脸姑娘朝她露出一抹灿烂到极点的微笑。 不管掉没掉马,对方不扒她马甲就行。只要不扒她马甲,她也不是不能替她创造接近洛云河的机会。想要日子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之后的旅程一切顺利,一行人无波无澜地到达了裘府门口。 临到进门,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终于还是出招了:“珊瑚跟三小姐一见如故,想要追随左右,望三小姐成全!” 裘笙皱眉,这就是他之前那声“属下遵命”出现的理由吗?也对,只有跟在她身边,才能跟着她一起嫁去太上谷,才有机会接近洛云河。 所以之前才故意让她察觉到他知道了她的马甲,如果她不答应,是不是要当场扒她马甲? 好一个心机boy! “承蒙姐姐厚爱,小女子求之不得。”裘笙心中腹诽不止,面上却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有心机好啊!有心机才能在她跟洛云河之间制造波折,到时她才能有理由使劲地作。只要能给她作的机会,还怕无法ng吗? 移山阁弟子向来来去自由,在其他门派眼里了不得的叛宗大罪,在移山阁这边却是被尊重祝福的事情。珊瑚的离开,只需传回消息,确认她是自愿的就行。宗门反而会高兴她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这个世界男女之防森严,世家小姐大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事轻易不会外出,像裘笙这样突然失踪好几天的,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因此,裘笙一进门,就正对上了正堂上裘老夫人阴沉的脸:“好好的,不在院子里呆着,跑哪儿去了?” 裘老夫人虽然是她亲祖母,但却跟她完全不亲。理由很奇葩,她老人家一直觉得她儿子之所以会失踪,就是因为娶了容珍,又生了她这个女儿。只要不娶容珍,不生她这个女儿,现在他们母子肯定依旧母慈子孝。 既然裘老夫人不待见她,她对她这个祖母自然也没多少尊重可言:“难道逃婚还需要跟您报备吗?” “逃婚?”裘老夫人瞳孔一缩。 裘笙冷笑。不愧是她的亲亲好祖母,竟然到现在都没发现她逃婚了吗? “不然,您以为,为什么会是移山阁的人送我回来?” 听到裘笙提到移山阁,裘老夫人顿时一脸的痛心疾首:“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以跟移山阁那种地方牵扯到一起?你不想好好做人,你的几个姐妹可还要嫁人呢?” 听她提到姐妹,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娘亲就生了她一个,所谓的姐妹都是隔房的,大都跟她关系并不亲,偶尔甚至会嘲讽奚落。只有一个四叔家的五妹,因为母亲早逝,继母不慈,常得到容珍照顾,跟她走得比较近些。 如果说内疚的话,她也只会对五妹一个人内疚。所以,听到祖母的话,她一言不发。 然而,她不准备道歉,洛云河却已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朝裘老夫人做了一揖:“祖母,千错万错都是云河的错。如果不是云河做得不够好,让三小姐心存疑虑,三小姐也不会因为不安,跑去移山阁。祖母如果要打要罚,请冲云河来。” 此时的他早已扯掉了那可笑的移山阁面纱,一揖过后,昂首挺胸站在堂前,端的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哪怕不知道他太上谷谷主的身份,也足够令人另眼相待了。更何况,门房刚刚应该通报了,裘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咦,竟然真的不知道…… 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裘老夫人竟从座位上跳了下来,盯着洛云河一脸的难以置信,半晌,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尊上请坐!请上座!” “都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上茶?记得上好茶!” “门房怎么回事?贵客进门,怎么不知道通报?” …… 又是上茶,又是上水果,一阵鸡飞狗跳后,门房才战战兢兢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领罪。 门房一脸的欲哭无泪,没想到那个被他拎着耳朵进来的年轻人竟然还满脸的不服气:“叔,你不是说三小姐就是个废物,不用太过在意。而且,你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小白脸有多夸张,竟然说自己是太上谷谷主。我失心疯了才这么通报啊!” “啪!”门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一巴掌扇在自家侄儿脸上。 吃了这一巴掌,那年轻人非但不认错,反而越发来劲了:“叔,我到底哪儿做错了?太上谷谷主可是修真界第一人。那个小白脸身无二两肉,一阵风吹就能倒的样子,不仅不像普通修真者那样从天而降,竟然还是走来的,别说灵兽灵器了,连匹马都没有。如果他是太上谷谷主,那我就是太子!” 裘笙哭笑不得,搞半天,原来还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洛云河绝对不可能这么没排面一路走着来。 这傻憨憨,他难道没注意到,眼前的男人虽然是走来的,一身白衣却纤尘不染,连鞋底都没沾上一点泥吗?他知道修炼到白衣不染尘需要多高的修为吗?不然,她当初是吃得空才把移山阁入世弟子的标准定为白衣素服。 修真界,穿白衣的不一定是高手,但穿白衣,还能一尘不染的,一定是。知道寻常修真者为什么轻易不敢招惹移山阁的弟子吗?因为白衣就是最好的威慑。 听到憨憨门房的话,洛云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对着裘老夫人告罪道:“抱歉,给府上添麻烦了。云河下次来,一定从天而降,带上全副仪仗。” 他虽然表现得彬彬有礼,但确确实实是在阴阳怪气。话说得这么难听,足以证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裘老夫人此时已经尴尬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了。 没想到洛云河话锋一转,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排场不够难以服众,的确是云河的错,门房冷待也是理所当然。但三小姐怎么说也是府上的正经小姐,门房一口一个废物,是不是过分了?” 裘老夫人抬头望了望忽然沉下脸色的洛云河,又看了看此刻一脸看戏表情的裘笙,面露诧异,大概没料到孙女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 短暂的愣怔后,她才终于如梦初醒般朝家丁摆了摆手,吩咐道:“对小姐出言不逊,拉下去,按府上规矩处置吧!” 直到被家丁一左一右架着准备拖出大厅,那年轻人才终于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朝自家叔叔所在的方向大吼:“叔,所以,太上谷谷主想娶三小姐不是流言,是真的?” 年长的门房此刻已经快哭了,望望堂上的贵人,又看看自家的倒霉侄子,声音有气无力:“当然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眼前一亮,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提高了音量:“是哪个天杀的告诉你那是流言?” 原本满怀期待的年轻人闻言,却沉默了。 年长的门房催促着:“到底是谁啊?你说啊!叔去找他算帐!这么害人,老子非把他头给拧下来不可!”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19节 年轻人闭上眼睛,一脸绝望:“所有人……” 第24章 .&&鬼才信&& 只要你想要,命都给你!…… 有些事情,当事人不追究也就那样了,一旦上纲上线,那问题可就相当严重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最终门房叔侄两个一个都没逃过,被拉出去执行了家法。 小人得志,裘笙特意去围观了一下行刑现场。大概是为了给洛云河这个太上谷谷主一个交代,行刑的家丁动手的时候丝毫没有留手。板子打在屁股上啪啪有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简直响彻云霄。 打完一顿板子还不算,事已至此,裘家自然不可能继续留着这等欺主的刁奴。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叔侄二人直接被丢出了门去。那涕泪横流,血肉模糊的惨况,委实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裘笙其实早看这帮刁奴不顺眼了,无奈她手握废灵根小白花人设,想要反抗都没办法,如今有人替她出气,她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看到那些被杀鸡儆猴的猴子们望向她时那惊恐的目光,她甚至感觉走路的脚步都在发飘,怎一个扬眉吐气,春风得意能够形容。 这就是抱上大腿,有人撑腰的感觉吗? 一个字,爽! 两个字,真爽! 三个字,爽翻了! 心情愉快的裘笙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了自家小院。正准备去跟自家娘亲分享一下刚刚看到的美妙景象,刚走到堂屋院外,却听到里面传出了洛云河的声音。 这家伙竟然趁着她不注意,过来讨好她娘亲! “岳母请放心,云河对三小姐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一个基佬! 竟然说对她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骗婚实锤了!!! “外面的那些流言,不过是无稽之谈,岳母不必理会。云河对天发誓,此生唯爱三小姐,至死不渝……” 厉害了,我的男主!这么肉麻的话,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按照言情小说套路,哪怕他要表明心迹,不也应该用类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之类的文雅套路吗?这一上来就直球,合适吗? 以她多年看文的经验,吞吞吐吐说不出口的才是真爱,像他这样大大方方把喜欢说出口的,百分百是假的。最难剖白是真心,瞎话才能张口就来。 不想让里面的男人继续巧言令色,哄骗自家娘亲,裘笙冷着脸走进门去。 见她进门,洛云河立刻朝她温柔一笑。 裘笙狠狠瞪他一眼,下意识地挡在了容珍的前面。 这个男人的外形实在太有欺骗性了。长得人模狗样也就罢了,偏偏还目光清澈,眼神纯良,恰恰正是最容易讨长辈欢心的那一款长相。盯着人看的时候一双眼睛温柔又真诚,是个人都无法抗拒。 看她娘亲此刻那眉开眼笑的表情就知道,不过刚刚说话的那会儿工夫,她已经彻底沦陷了。 对上裘笙充满敌意的目光,洛云河一脸茫然。 裘笙继续用刁蛮大小姐挑剔的目光打量着他,笑着抛出了一个灵魂质问:“你说你喜欢我,怎么证明?” 洛云河毫不犹豫答:“只要你想要,命都给你!” 假的,骗子,鬼才信!现在连霸总文都不敢这么写了。 可怕的是,明明如此离谱的话,面前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却一脸真诚,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蕴满了深情,里面那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简直能将人溺死。 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疯狂在她雷点上蹦迪,甚至还勾起了她前世最不堪的回忆。上辈子她差点嫁了的那个骗婚gay,也是这样,人前装出对她一往情深的模样,人后却跟另一个男人你侬我侬。 最绝的是,那混蛋还会热情洋溢地跟她畅想婚后的美好生活。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有个好闺蜜,无意中察觉到了异常,说不定她就真嫁了。 见裘笙愣神,洛云河面露忐忑:“怎么了?我的回答有什么不对吗?” 裘笙抬头,朝他灿烂一笑:“没什么不对,我信你。” 才怪! 害怕继续下去会露出破绽,裘笙慌忙找借口将洛云河赶出了裘府。目送着他御空而去的背影,她长舒了一口气。 她之前单想着利用工具人的好处,却忘了跟工具人虚与委蛇的压力。单纯把自己放在长辈的立场上,她还能从容面对他。换成未婚夫妻……如果可以,她真的再也不想面上洛云河深情款款的表情了,她怕她忍不住会吐。 回到小院,裘笙刚想喝口茶缓缓,便被容珍一把抓住:“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跑去了移山阁,还把那盆你最爱的昙花送给了小五,你们吵架了?” 吵架?裘笙喝茶的动作一顿。这是情侣之间的用词吧? 然而她家娘亲却完全没察觉到她眉宇间的疑惑,反而摆出了过来人的姿态谆谆教诲:“虽然云河脾气好,肯包容。但你是女孩子,有时候也要适当放低姿态,刚则易折,男女之间同样如此。” 裘笙刚想解释,容珍已经笑容满面地抓起了她的手:“真好!娘再也不用担心没人照顾你了。” “你不高兴?”终于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然而容珍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不要在意那些流言,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没有那些流言,以我母女二人在裘府的地位,婚事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你放心好了,他心里只有你一个。” 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娘这么高兴,让她怎么开口?难道告诉她,那个让她越看越满意的准女婿其实是个骗婚的基佬? 开不了口,根本无法开口。 算了,就这样吧。 修真界以太上谷为尊,嫁谷主甚至比当皇后更值得高兴。皇帝可以纳妃,太上谷却是一夫一妻。无论男谷主还是女谷主,从不纳二色。 嫁就嫁,大不了等有一天实在无法忍受他了,那就弄死他。太上谷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谷主死了,夫人继位的先例,大有可为! 就在裘笙yy着在一部耽改剧中弄死男主角却不触发ng的可行性时,她身旁的容珍已经话锋一转,露出了感慨万千的表情:“其实,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你跟你爹爹一样优秀强大,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你根本无法想象,察觉到你在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裘笙一愣。容珍从小就对她那些借口照单全收,不仅从不盘问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家中长辈找麻烦的时候甚至还会替她遮掩。她一直以为她只是心思单纯,对她跟着师尊修炼的事深信不疑。没想到…… 也对,这么多年,这么多破绽,怎么可能丝毫察觉不到。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后面,又有多少不安,多少忐忑,多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对不起……”她只能一声叹息,搂住了容珍的脖子。 容珍微笑着回抱住她,眼中忽然闪烁起晶莹的泪花:“我只是一介凡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留在原地等你们。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好怕有一天,你也像你爹爹一样,一去不复返……” 裘笙刚想安慰,容珍却已自行擦了眼泪,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现在好了,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云河在,这修真界,还有谁能欺负得了你!” 裘笙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家娘亲松开手拍她肩膀时,脸上的表情很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味道。回想起之前自己见到门房挨打时的表情,她不由笑了,果然是亲母女。 “咦,你身上什么味道?”笑容灿烂的容珍忽然眉头一皱,凑近裘笙,深吸了一口气。 裘笙抬起袖子闻了闻,尴尬道:“大概……是洛云河身上的味道。” 她之前的预感没错,一路走来,果然还是被腌制入味了。 容珍顿时面露八卦:“你们……” 裘笙慌忙摆手:“你可别想歪,我们什么都没有!” 容珍不信:“什么都没有,你身上会有这么浓的味道?” 裘笙只能坦白:“我只不过是耍赖,让他背我了。” “背了多久,这么浓的味道……” “一路……” 听到自家女儿如此彪悍,容珍脸上的笑容简直灿烂到了极点。 “女儿你可真行!说到御夫的手段,为娘再教你几招。相敬如宾,其实是夫妻间最糟糕的状态。男女之间,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情趣的……”大概是觉得女儿很有天赋,她竟然兴致勃勃地对着裘笙传授起了各种增进夫妻感情的小心机。 裘笙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弱弱开了口:“我做梦都没想到,娘亲你原来这么有心机……” 容珍嗔她一眼,一脸的不赞同:“女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创造机会接近喜欢的人,怎么能叫心机呢?” 不忍打搅娘亲难得的好兴致,裘笙只能正襟危坐,乖乖听讲。可惜了,她跟洛云河却不是娘亲心目中的神仙眷侣。 她要嫁的男人性取向为男,娘亲的御夫手段注定不可能派上用场。 第25章 .&&喜事近&& 阁主,不好了! 世家水深,哪怕你什么都不做,都可能在不知道的时候碍了谁的眼。更何况裘笙这段时间又是上移山阁,又是处置下人的,委实不算安分。 府上很快出现了太上谷谷主洛云河喜欢男人,裘三小姐不过只是挡箭牌的流言。 言归正传,裘三小姐这个身份,倒的确是骗婚基佬最容易盯上的女孩类型。 天资卓绝,却因为灵根衰退成了废灵根,个性软弱,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哪怕女孩个性软弱可欺,一旦有个强势的岳家,同样能让骗婚狗望而却步。 偏偏裘三小姐父亲失踪,母亲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而且还体弱多病,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理所当然地被家族边缘化。她娘亲虽然贵为公主,但所有人都知道太后母子恨她们母女欲死。公主的身份非但不是加分项,反而是减分项。 在一个连仆人都起码筑基期的修真世家,她们母女二人的地位甚至连家中的灵兽都比不上。之所以能活到今天,还要感谢修真世家要脸面,不想留下苛待孤儿寡母的名声。 出身高贵,却是废灵根,性格绵软,还没有强势的娘家可以依靠,简直就是天选同妻。 有趣的是,流言刚刚传开,还没来得及翻出多少波澜。移山阁那边便公布了太上谷谷主洛云河,魔尊顾青岚,妖王苏梦恒和天道皇朝皇太子容灿为了裘三小姐闯了试炼山的消息。 这也是移山阁的固定流程。既代表移山阁对这桩婚姻的承认,同时也是对奋不顾身,勇敢追求爱情的男女双方的一次公开褒奖。 移山阁的试炼山声名在外,在普通人眼里,经历过试炼山考验的爱情天造地设,情比金坚。 骗婚,挡箭牌?有病!谁会为区区挡箭牌跑去移山阁?不知道移山阁的那帮娘们有多恐怖! 再一看跟太上谷谷主一同闯了试炼山的人物名单。所有人顿时惊呼好家伙,拥有如此豪华的求婚名单,那位裘家的三小姐必定不同凡响。 修真界的市井之徒,说书先生不约而同开始想象这位裘三小姐的模样。有人说她继承了外祖母的绝世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有人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性手拈来。 裘笙有种预感,如果让流言继续发酵下去,裘三小姐甚至有希望冲击一下修真界第一美女的桂冠。众所周知,第一美女从来不是最美的那个,身份地位的加成才至关重要。 有正道魁首,魔尊,妖王和天道皇朝皇太子替她抬咖,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哪怕不想把她往绝世美人想都不可能。 裘笙被这事态的一系列发展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只是想为难一下洛云河,没想到那场考验竟成了神来一笔。以挡箭牌身份嫁入太上谷,跟以真爱身份嫁入太上谷的差距,从裘府仆从对待她的态度就能可见一斑。 试炼山的消息传开,原本因为之前那些流言而对她们母女有所慢待的仆从们顿时一改往日的惫懒,全都成了兢兢业业的忠仆。 至此,裘笙上移山阁的结局算得上皆大欢喜。然而,并不是所有去了移山阁的女子都有好结局。 无论是求婚者畏惧移山阁威名不敢上山,还是上了山却无法成功通关,按照世家的尿性,女孩只要敢回家肯定没有活路,遇到这种情况,移山阁一般会把人留下。然而,哪怕如此,同样也不是无人伤亡。 最现实的一点就是连累姐妹。裘笙印象中最惨烈的一次,是孤山萧氏的一个姑娘因为不满家族将她嫁给一个以凌虐妻妾为乐的老男人,忿而上山。老男人相当普信,认为自己一定能闯过试炼山把人给带回去,结果一登场就差点被那萧家姑娘潜意识世界中满目的藤蔓给绞杀。 裘笙不得已出手干涉,才没让那个男人命丧试炼山。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萧姑娘就这样留在了移山阁。然而,那个无耻的老男人却把一腔怨气发泄到了萧家的其他姐妹身上。 不仅以萧姑娘水性杨花为由退婚,甚至还向其他几家施压,搅黄了萧氏其他几个姐妹的婚事。在这种男女之防森严,女性如蝼蚁的世界,世家大族的小姐一旦被退婚,结局可想而知。父母疼爱的尚且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心狠些的干脆一根绳子吊死。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0节 得知自己连累了姐妹,那位萧姑娘趁着移山阁弟子一时不查,纵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如果不是侥幸被一棵歪脖子树挡住,移山阁如今也就没有一位叫作赤血的姑娘了。 裘笙是移山阁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但回想起当初的那桩惨事,她依旧心有余悸。 因此,当五妹裘筱兴致勃勃找上门来时,她第一反应便是向她道歉:“小竹子,抱歉,我去了移山阁。” 没想到裘筱闻言,竟义愤填膺:“三姐这是什么话?去移山阁怎么了?去得好!什么连累姐妹之类的,都是混账话!凭什么不能去移山阁?凭什么要任人摆布?有些人自己逆来顺受不算,还想拉着别人共沉沦。我呸!” “三姐,你不需要道歉!真的!”裘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忽然一转,“对了,三姐的意中人,该不会就是那位尊上吧?” 被戳穿了心事,裘笙顿时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裘筱勾起嘴角,笑容诡秘:“那天三姐夫过来的时候,我刚好跟他擦肩而过,那位身上的味道分明跟姐姐最爱的那盆昙花一模一样。我之前还在奇怪三姐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喜欢上了昙花,原来如此……” 裘笙还在纠结该怎样解释,身旁的小姑娘已经搂着她的胳膊,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八卦:“三姐,三姐,三姐夫在试炼山中的表现怎么样?一定英明神武,天下无双,啊啊啊啊……可羡慕死妹妹了!” 裘筱被自己的脑补激动得嗷嗷直叫,珊瑚却在一旁狂翻白眼。 从旁观者角度来看,洛云河在试炼山中的表现的确算不上好。 “小姐觉得尊上喜欢你什么呢?不是小婢多嘴,小婢总觉得尊上娶小姐,一定是别有用心。” 来了来了,谗言来了。不枉她故意把这位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留在身边。 裘笙心中热血沸腾,面上却装出一脸的傻白甜:“珊瑚姐姐觉得他想干什么?” “小婢还是觉得他跟那位魔尊陛下有些不清不楚……” 搞半天,依然是老套的挡箭牌论。 裘笙还没怎样,身旁的裘筱却已经跳了起来:“你胡说!我还在奇怪,你堂堂移山阁的仙子,为什么屈尊降贵来给我家姐姐当婢女,原来是抱着挑拨离间的心思!你死心吧!哪怕三姐夫不娶我家姐姐,也绝对轮不到你!” 裘笙在心中暗暗给裘筱鼓掌,一针见血啊!面上却摇了摇头:“小竹子稍安勿躁,珊瑚姐姐没有恶意的,她也是担心我。” 裘笙在家中一直坚持小白花人设,因此裘筱一直以她的保护者自居。只见她冷冷扫珊瑚一眼,身上竟缓缓释放出一阵灵压,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跟面前这个不怀好意的坏女人干仗的架势。 裘笙慌忙抓住她的胳膊给她顺毛,裘筱虽然天赋卓绝,修为在裘家这一辈的女孩中名列前茅,但要说跟妖王打,那可真是开玩笑了。 好在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明显也不打算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只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恭恭敬敬退到了一旁,继续扮演婢女的角色。 就在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大有将裘家三小姐传成绝世妖姬之时。原本就烈火烹油的八卦又被狠狠添了一把火。 原因无他,洛云河领着移山阁主前来裘府下聘了。 这次的移山阁主当然是右护法安知乐假扮的。下个聘而已,又不是打架,裘笙懒得自己上场,让知乐代劳就行了。 洛云河没有说谎,这次来,竟然真的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从天而降,还带上了全副仪仗。 灵舟凌空,侍女开道,白衣飘飘的太上谷侍女一边走还一边往地上洒带着灵力的花瓣,随便捡一片就能当灵石用,骚包又豪气。 那排面,当真是足足的。 移山阁那边也不甘示弱,为自家阁主撑场面,安知乐自然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仙阁压境,香飘十里,移山阁特制的凝灵香不要钱似的燃烧,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低阶修士甚至当场突破。 待到进入正式环节,红布一揭。 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太上谷的聘礼竟然是一座仙府。 太上谷下聘时的盛况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修真界茶余饭后最爱的谈资,普通人除了赞叹太上谷与移山阁的豪奢,谈论最多的就是裘三小姐这个女主角,对于裘家竟然培养出了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贵女”羡慕不已,裘家一时风头无两。 只有裘笙一直在暗暗肉疼。洛云河那个败家玩意儿,随便拿点什么当聘礼不好,竟然拿了一座仙府。有钱可以散给吃不起饭的穷人,为什么要便宜裘家? 然而她再肉疼,木已成舟。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无聊的备嫁时光了。 哪怕她再三坚持自己就算继续移山阁的工作,也绝对不会耽误了婚礼,她家娘亲依然强硬地将她留在了家中,坚持要让她在出嫁前的这段时间修身养性,好好尽一下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的本分。 拗不过自家娘亲,裘笙只能无奈地选择了遥控办公。每天通过传讯符遥控阁中事务。 这个世界其实是有仙网的,类似她原世界的互联网,相传乃是初代太上谷谷主所创,互联网有的功能它都有,因为修真界的特殊性,甚至没有的功能它也有。不过移山阁从来不用。 裘笙一直秉承着一个理念,只有疯子才会把自己的命脉交给别人。在她看来,使用仙网办公,就像是一群劫匪通过微信商讨作案细节,简直就是在找死。 哪怕使用传讯符远没有仙网方便,她还是固执己见,坚持不改。好在这个世界的传讯符也算方便,灵力一激发,就能像手机一样即时通讯。 刚开始,一切顺利,哪怕她这个阁主并没能亲临现场,阁中的一切事务依然按部就班地继续了下去。 直到某天,她忽然接到一条紧急传讯。 “阁主,不好了!都死了!所有吃了我们糖果的男孩都死了!” “你说什么?” “真的都死了,但凡曾经吃过我们移山阁糖果的男孩无一幸免,全死了!天下宗门大会已经决定临时召开会议,对移山阁进行审判!” 第26章 .&&你去死&& 实在没办法了,你……死一下好…… 所有吃过移山阁糖果的男孩都死了。 一开始, 听到宗门传讯,裘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 哪怕是在梦里,也不可能发生如此离谱的事情! 直到负责联络的右护法安知乐开始通过留影石向她传输现场影像, 她才不得不正视现实。 竟然是真的!如此离谱的事情, 竟然真的发生了。 因为试图让全天下吃不起糖的女孩都能吃到,移山阁的糖果质量只能算一般, 富贵人家根本看不上, 会贪图这点小便宜的, 大都是穷苦人家。安知乐传来的影像中,大部分都是衣衫褴褛的父母抱着孩子了无生气的小小尸体失声痛哭。 小小的孩童一动不动, 贫苦的父母绝望麻木, 痛彻心扉。 不一样的脸, 不一样的场景,却是同样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看到那些活生生的影像,裘笙心中最后的那丝侥幸也消失无踪了。她再也顾不得世家贵女成婚前一月出门不吉利的传统,霍然起身, 换上移山阁主的装备就出了门。 移山阁的消息传得太晚了,一路行去到处都是绝望的父母抱着幼儿的尸体惨号的惨状,城市,村庄,田间地头,楼船舟楫……只要有人的地方, 几乎家家传出号哭之声。哪怕想象中的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 更可怕的是, 一些率先从绝望中清醒过来的人已经把矛头指向了移山阁,杀气腾腾地开始围攻移山阁各项设施。 移山阁的办事处,工坊, 店铺,到处都是一张张愤怒的脸。 “杀千刀的移山阁,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还我儿命来!” “不过只是吃了你们几颗糖,你们竟然真的要我儿的性命,你们这帮毒妇!你们不得好死!” “在你们眼里,女孩是人,男孩就不是吗?你们怎能如此恶毒?” …… 这些人气势汹汹地将移山阁无辜的弟子围在中间,那吃人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不是我们!我们没有!移山阁不可能做那种事情!”那些倒霉的弟子只能一遍遍解释。 “打死她!打死移山阁的妖女!” 然而,再多的解释在燃烧一切的愤怒面前都不值一提。只要有人振臂一呼,接下来的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民众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偏偏因为理解这些人的愤怒,移山阁弟子大都不忍还手。哪怕移山阁的入世弟子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愤怒人群,多少还是会吃一些亏。 只是草草巡视了一圈,裘笙便意识到此情此景之下,再多的解释也只能是徒劳,让弟子们留在原地只会招致不必要的伤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她只能迅速下令:“立刻传讯移山阁全体弟子,放弃所有办事处,工坊,商铺,全员撤离,退守宗门。” 等到裘笙巡视完修真界全境,回到移山阁的时候,暴怒的左护法俞非卿正站在宗门演武场上对着刚刚退守回来的弟子们厉声咆哮。 “这次的事情,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做的手脚,给我站出来!” “你知道阁主费了多大劲才把移山阁发展到今天这种程度吗?因为我们是女人,移山阁从一开始创立就是带着原罪的,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揪住我们的小辫子,好借题发挥将我们打落尘埃!这些年,我们日日小心,夜夜警惕。就怕被人抓住把柄。可现在,竟然有人主动作死,把刀子往我们的敌人手里塞!” “你是爽了,可移山阁毁了!全毁了!” 俞非卿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催动留影石播放着入世弟子传回的画面。 画面中的景象跟裘笙一路走来看到的一模一样。办事处遭冲击,但凡有移山阁背景的工坊,店铺无一幸免,全都遭遇□□,抢完还要一把火烧掉。短短几天的时间,移山阁的损失已经难以估量。 显然是气极了,俞非卿将留影石的画面拉到最大,半空中烧杀抢掠的画面甚至比整个演武场都大,站在演武场上抬头望去,仿佛排山倒海压下来,只一眼,就令人心惊肉跳。那一张张或痛苦或狰狞的脸被无限放大,给人一种随时都会从天而降的惊悚之感。 “你给我看清楚!看看你干的好事!”半空中的俞非卿依旧在红着眼睛大喊大叫,“你以为老娘不想杀光天下所有男人吗?我也想!” 虽然早知道自家左护法思想激进,但听到这话,裘笙还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好在,很快,她便话锋一转:“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只要这世上的男人还没死绝,我们对男人所做的一切就会千倍百倍地报复到女孩身上!” “继续看!看看你干的好事!”俞非卿满脸怒容地揉了揉胸口,朝半空中的画面挥了挥手。 原本烧杀抢掠的画面陡然一转,竟换成了普通的农家小院景象,绝望的母亲抱着死去儿子的尸体,身旁站着呆若木鸡的女儿。 裘笙震惊地发现入画的两个孩子她竟认识,竟是当初她在回家路上遇到的那对争抢糖果的姐弟。 画面中披头散发的母亲抬头,果然是当初的那位大婶。画面中的女人双目通红,眼神发直,仿佛行尸走肉,跟之前理直气壮抢夺糖果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俞非卿不可能毫无来由地播放眼前的场景,看到这一幕,裘笙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你!”果然,下一秒,绝望的母亲忽然抬头,杀气腾腾地瞪向了身旁无辜的女儿,“是你害死了你弟弟!如果不是你,你弟弟不会死!” 一直垂着眼睛安静站在一旁流泪的小姑娘先是一愣,接着,慌忙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然而,她的申辩起不到任何效果。原本仿佛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的女人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抓起旁边的一把扫帚便劈头盖脸朝女孩打去。 “就是你!如果不是因为跟你抢糖果,你弟弟又怎么会死?”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扫把星!丧门星!我当初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你掐死!” …… 沉浸在愤怒中的母亲已经完全忘记了下手的分成,沉重的扫帚柄一下一下地打在女孩的身上,脸上……每一下都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娘,娘,好疼……”女孩一开始还能勉强喊疼,渐渐的,竟发不出声音了。 等到那位母亲察觉到不对扔下扫帚,女孩早已没有了气息。 “招娣!招娣!你醒醒!” “小根,招娣,你们醒醒,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再看看地上没了气息的女儿,女人双手抱头,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画面在女人野兽般的嘶吼声中戛然而止,对比之下,俞非卿的声音冷静到不可思议:“小女孩死了,被她娘亲手打死了!”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1节 “怎么会?怎么可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亲眼目睹这惨烈的一幕,现场不少移山阁弟子已经瘫倒在了地上,面色发白,泪水涟涟。 大家虽然不敢相信,却也明白,这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这世上大部分人,根本没有聪明到失去了儿子就学会珍惜女儿。他们只会愤怒,只会迁怒,最终把唯一还活着的女儿也逼上绝路。 当死掉的儿子跟活着的女儿放在一起。那些人第一反应想到的不会是儿子已经死了,要好好对待女儿。只可能是,为什么死的那个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当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移山阁的糖果,而糖果恰恰是因为女孩而存在,那种愤怒只会被千倍百倍的放大。 画面中的那一幕不过是此刻无数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一个缩影罢了。没有人敢想象那些死了儿子,家中却有女孩儿的家庭正在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俞非卿缓缓扫视全场弟子,勾唇冷笑,“当然是因为那位无名英雄干的好事啦!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们还要继续看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摇头,甚至有人因为害怕头顶的画面,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俞非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表情已经平静了不少。 “你们以为阁主明知道那些糖没有多少能落到女孩子手中,为什么却从来不做任何干预,年复一年做着旁人眼里的冤大头?” “阁主想的是,哪怕那些糖果落不到女孩手中,家里人也能看在这些糖果的面子上,稍稍善待家中女孩。” “是谁干的?站出来,别让大家为难!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她说完,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 因为性情刚烈,杀伐果断。这位左护法在移山阁中素有威名,站在那里给人的压迫感甚至连裘笙这个阁主都比不上。 随着她目光扫过,演武场上的众弟子不约而同瑟瑟发抖。 “我没有!” “我也没有!” …… 眼睁睁看着演武场上的众人被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裘笙终于意识到自己再继续看戏就是不负责任了。 她慌忙撤去禁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信你们!” 一句话,顿时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阁主……”有人甚至激动得泪流满面。 裘笙伸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我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是一场陷害,一场针对我们移山阁的无耻陷害!” 趁着刚刚俞非卿发难的机会,她早已巡视完全场,阁中但凡有机会动手脚的人都已被她过了一遍,她的自信有理有据。 事情发生之后,她最害怕的就是此事真的跟移山阁有关。确定不是自家弟子所为的那一瞬,她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移山阁弟子所为,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哪怕与她无关,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经历过刚刚俞非卿的穷追猛打,裘笙此刻的这番话在移山阁弟子眼里简直如降甘霖。不过片刻的工夫,台下众人竟已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裘笙哭笑不得:“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擦干眼泪,振作起来!我们只有找出真相,才有机会洗刷污名。” “属下遵命!” 可惜,知易行难。对手既然布了如此大的一个局,自然期待着能够一举将移山阁打趴下。手尾清理得非常干净。任凭移山阁弟子上下一心,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 线索不够也就算了,时间也紧。 因为事情太过恶劣,影响的范围太过深广。为了能够尽快平息外面的动乱,这次天下宗门大会做出的应对非常迅速。从宣布要对移山阁进行审判,到审判正式开始,不过短短数日时间,根本不足以让移山阁从千头万绪中清理出头绪。 唯一让裘笙稍稍安心的是,天下宗门大会派出的调查组同样也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一切就是移山阁所为。 可惜,这个世界还没先进到能够进行无罪推定,所有人的怀疑就已经足以让移山阁成为众矢之的。 移山阁弟子向来以擅长搞事闻名修真界,身为移山阁主裘笙早已不是第一次站上天下宗门大会的审判席,然而,却没有哪一次的气氛能像这次这样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与敌意,哪怕曾经那些同情移山阁与移山阁有着不错交情的门派也主动与移山阁众人保持了距离。仿佛她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某种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有趣有趣!看大家的态度,这是还没定罪,就已经把我们移山阁当洪水猛兽了!”暴脾气的俞非卿甫一登场就火力全开。 烂柯山掌门冷冷一眼扫向俞非卿,语气不善:“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们难道还想狡辩?” 俞非卿冷笑:“哟,这是已经在心中给我们定罪了?那你们还费心召开什么大会啊!直接宣布对我们的惩罚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全场气氛顿时一寂。 直到主座响起洛云河的声音,气氛才稍稍缓和:“大家稍安勿躁,大会的召开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利。我知道移山阁委屈,也知道各位掌门压力都很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真相,而不是激化矛盾。” 俞非卿不客气地把洛云河当成了自己的盟友,立刻顺竿子往上爬:“尊上明鉴!问题不可能出在移山阁的糖果,移山阁最早的一批糖果清明之前就已经散出去了,如果有问题,不可能等到现在。” 可以,她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人出言反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延迟发作的密法?” 俞非卿立刻杀气腾腾瞪了回去:“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我们移山阁所为?就因为那些死去的男孩都吃过移山阁的糖果?这世上所有死去的人都喝过水,难道就能证明水有毒吗?” “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分明是你们!” 好吧,又吵起来了。 说话的是纯阳派掌门,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只能硬刚到底:“除了你们移山阁,还有谁会把矛头指向无辜的男孩?” 俞非卿被气笑了:“我们移山阁什么时候把矛头指向过无辜的男孩?” “你们的糖只给女孩吃,不给男孩吃,难道不算?” “哈,简直笑死人了!难道说,我们移山阁的钱不给你花,在你眼里就是故意针对你吗?”说到这里,她故意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那位掌门一眼。 对方顿时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没说过这种话!” “但你话里的逻辑就是这样!换一种说法说出来,连你自己也觉得荒谬对不对?”俞非卿振振有词,“我们自己的糖,想给谁吃就给谁吃。而且,如果我们真的不给男孩吃,那些男孩的死又怎么可能牵扯到我们身上?你们能把那些男孩的死栽赃到我们移山阁头上,不正因为他们吃了我们的糖吗?明知道迟早会查到我们身上,还故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疯了吗?” 俞非卿的回答有理有据,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听完她的话,纯阳派掌门竟冷笑一声,轻蔑道:“谁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移山阁本来就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你骂谁疯女人?”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俞非卿顿时三尸暴跳,拔剑出鞘。 眼看着马上就要打起来,裘笙只能闪身将她挡到了身后,对着纯阳派掌门怒目而视的人变成了她。 “李掌门,道歉!”没有人能在她的面前欺负她的人,说话的瞬间,裘笙周身的威压全开。 纯阳派掌门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移山阁主不是他能惹的人,悻悻开口:“老朽一时失言,移山阁主又何必斤斤计较。” “好的,我不跟垃圾一般见识。” “你骂谁垃圾?” “本座一时不察,说了真话,李掌门又何必斤斤计较!” 外交无小事,哪怕如今的形势已经危若累卵,裘笙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移山阁的人。这场交锋最终以纯阳派掌门悻悻闭嘴作为终结。 正式进入审判流程,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让裘笙哭笑不得。所谓的证据,竟然是不停带人证,试图证明移山阁弟子对跟女孩抢糖吃的男孩怨忿已久,早有杀心。 “我曾亲耳听到移山阁的弟子抱怨过,那些男孩简直烦死了,总是抢女孩子的糖吃,如果那些糖对男孩真的有害就好了,吃死他们。” “我曾亲耳听到移山阁弟子诅咒跟女孩抢糖吃的男孩不得好死。” …… “你们的人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不用想,肯定说过。连她自己都偶尔会冒出类似念头,更何况底层那些亲眼见到男孩抢夺女孩糖果的弟子了。 察觉到大会的意图,俞非卿果然又炸了:“这些人证只能证明移山阁弟子对抢女孩糖吃的男孩心怀怨忿,不能证明此次事件就是移山阁所为!我现在骂在座的各位都是老不死的,如果你们死了,是不是也要算到我头上?” 这次的事情影响太过深远,受害者遍及整个修真界,民怨沸腾,各大宗门的掌门急需想办法平息民愤,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就臭名昭著的移山阁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在他们眼中,真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尽快平息事端,给治下的百姓一个交代。 想明白这一点后,裘笙懒得再跟眼前的这帮无耻之徒分辨,叹了口气,转身就准备带着移山阁众弟子离开。与其留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不如多留点时间调查真相。 “移山阁主想这么离开,是不是太不把我天下宗门大会当回事了?” “你们想怎样?” “请移山阁主自封灵力,进忏罪山!” 终于图穷匕见了,一旦囚禁了她这个阁主,移山阁自然不攻自溃。 裘笙冷笑:“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囚禁一宗宗主,没想到天下宗门大会竟沦落到了如此地步。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创立这套制度的太上谷初代谷主大概会哭吧!” 对方依旧振振有词:“此举只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移山阁依然可以自行寻找真相,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大会自然会放移山阁主自由。” 裘笙正待抬头看向主座上的洛云河,身后却忽然窜出一人。 “是我做的,与阁主无关!” “不,是我做的!” “你们两个给我滚回去,是我!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这次的事情跟移山阁没有关系!” …… 有一就有二,身后的傻丫头竟然接二连三蹦了出来。 “哈哈哈哈……”原本就对移山阁充满恶意的纯阳派掌门见状,顿时笑容满面,“移山阁主继续狡辩又有什么用呢?没看见你们自己人都已经认罪了吗?” 对方幸灾乐祸的表情实在难看,裘笙立刻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李掌门,你是不是傻?看不出来这几个傻丫头是想牺牲自己,好保全我这个阁主吗?你们几个,退下!” 见几人不动,她叹了口,一声怒喝:“都给我滚回去!你们本就是移山阁的人,你们以为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移山阁就能置身事外吗?” 几人这才面面相觑,悻悻退了下去。 进万罪山任人宰割是不可能的,就在裘笙冥思苦想着破局之法时,人群中再度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女声。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移山阁无关!” 裘笙诧异地抬头,这一次看到的却不是移山阁弟子的白衣,而是一袭杏黄色襦裙。定睛看去,才发现竟是无极宗林夫人。移山阁清明祭所用的糖起码有一半是林夫人捐赠,见到林夫人站出来,裘笙第一反应竟是,如果这事真是林夫人所为,倒也说得过去。 见到自家夫人走出人群,无极宗宗主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是你!我们的睿儿也死了啊,你忘了吗?你抱着他小小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追随他而去……” 修真世家与宗门高层一般是看不上移山阁的糖果的,林夫人之所以喂儿子吃下那些糖果,与其说是在吃糖,不如说是在怀念。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林夫人所为,她根本没有必要搭上一个儿子。 此时此刻,裘笙哪里还能不明白林夫人的用意,又是一个傻姑娘。 此刻,站在所有人视线中心的林夫人一脸的慷慨激扬,仿佛一个正缓缓走向刑场的殉道者:“为了崇高的目标,粉身碎骨又何妨?我又怎会怜惜区区一个儿子!” 如果眼前的女子不是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想必会更有说服力。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2节 替移山阁顶了罪还不算,她甚至还努力试图跟林掌门撇清关系:“林郎,你听着。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嫁给你不过是因为,你能让我成为林夫人,让我有足够实力布置今天这一切。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傻子!” “不!不会的!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林掌门虽然嘴上说着假的,然而那失魂落魄的眼神却分明显示,他此刻已经对林夫人刚刚的那番说辞信了三分。 裘笙一声叹息:“当然是假的!你家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林夫人这么说,不过是想替移山阁,也替你撇清关系罢了!” 裘笙觉得自己果然当不了合格的领导者。哪怕明知道此时此刻,让林夫人顶罪对移山阁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她也做不来断尾求生的事情。 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脸上,她昂首挺胸,慷慨陈词:“无论移山阁的糖果,还是林夫人的糖果都没有问题!此事与林夫人无关,我移山阁定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阁主!”原本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的林夫人闻言,顿时泪流满面。 裘笙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傻姑娘,我知道你知恩图报,但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你放心,我会证明你的清白!” 就在此时,主座的方向忽然传来洛云河略有些冰冷的声音,恰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在了一腔热血的裘笙头上:“如果移山阁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裘笙抬头,冷冷回道:“不就是除籍吗?移山阁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了,不劳尊上挂心。” 这是她第一次喊洛云河尊上,此情此景之下,却是说不出的刺耳。 洛云河的声音依旧理智而冰冷:“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最糟糕的结果?” “当然考虑过!”裘笙苦笑,“这个世界早已无可救药,然而,却偏偏总有些人,仅仅只是存在本身就能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那样的人,不应该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堕入泥淖!善意应该被感激,美好应该被守护!哪怕害移山阁除籍,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可能让林夫人顶罪!” 她说完,面向天下宗门的各位掌门,拱手行礼:“我移山阁定会查明真相,还请诸位再宽限几日!”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令人失望。 “宽限宽限!从事发,到天下宗门大会召开,那么长的时间,你们移山阁查出什么了吗?依我看啊,再宽限也没有意义。既然移山阁主不服大会的安排,一意孤行,那就除籍吧!我纯阳派耻于跟移山阁为伍!” “除籍!至高无上的天下宗门大会怎能容得下如此害群之马?” “同意除籍!我们容忍移山阁已经够久了,看看我们最终纵容出了一个什么怪物!” “姑息养奸,养痈遗患,是时候做个了结了,除籍吧!” “移山阁所作所为根本与魔宗无异,同意除籍!” …… 宗主进忏罪山还有洗脱嫌疑出来的一日,一旦除籍就再无回转的余地了。此时此刻,眼前的这帮人,分明是恨不得将移山阁钉死在当场。 魔宗又何如?只要问心无愧,哪怕全世界都当她们是魔也无所谓。裘笙上前一步,正准备应下,空气中却再度响起了林夫人的声音。 “诸位!请听我一言!”林夫人那柔和却清亮的嗓音响彻了全场,“林婉婉在此对着天道发誓,最近的男童死亡事件与移山阁无关!” 就等着看移山阁除籍的纯阳派掌门顿时眉头一皱:“林夫人,够了!林夫人痛失爱子,神智不清。林掌门,还不快把你家夫人扶回去。” 然而,当林掌门上前试图带走林夫人,却被看似柔弱的林夫人用力挣开了。 林夫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我说过,此事与移山阁无关!这一切都是林婉婉一人所为。我乃无极宗掌门之妻,我犯下的罪孽,哪怕要除籍,也该除无极宗的籍!” 听到自家夫人哪怕扯上无极宗也要替移山阁开脱,林掌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的难以置信:“夫人……” 林夫人深深地望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了主座的洛云河。打开储物袋,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 “这是我跟移山阁的传讯记录,这是当初购买糖果的往来账册,你们要的证据都在这里。” “婉婉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就在所有人意识到不对,试图上前之时,林夫人已经抢先一步,狠狠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心脉。 “噗——”一击过后,林夫人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委顿倒地。 林掌门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击得愣在了当场,反而是裘笙迅速上前,一把搂住了吐血倒地的林夫人。 看清扶她的人是谁后,林夫人脸上竟缓缓绽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我还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雪,真冷啊,冷到仿佛骨头缝里都是冰碴子。我和妹妹病得昏昏沉沉,然而,所有人都围着弟弟,我跟妹妹只能躺在一边自生自灭。我以为我死定了,弥留之际,却有人将一颗糖塞进了我嘴里……” 林夫人呕出一口鲜血,抓紧了裘笙的手臂:“在遇到移山阁之前,我的世界一片漆黑。移山阁是光,这个世界可以没有林婉婉,却不能没有光!阁主,谢谢你,那天的糖果,真甜啊……” 名叫林婉婉的姑娘脸上定格着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然而瞳孔中的生气却如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最后只剩一片灰败。 裘笙闭了闭眼,颤抖着合上了她的眼睛,怒目瞪向在场所有人:“她死了,现在,你们满意了吗?” 亲眼目睹了如此惨烈的一幕,各大宗门的掌门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然而,洛云河的声音却依旧古井无波:“既然林夫人已经供认不讳,以死谢罪,那么,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能再以此为由为难移山阁。” 裘笙难以置信地瞪向主座上的男人,仿佛有生以来头一回认识他:“你竟敢说她畏罪自尽?你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 偏偏在这时,弹幕忽然开始刷屏。 【有知道后面剧情的吗?查出真相了吗?】 【没。移山阁从此元气大伤,那帮女人也越来越疯了!】 【移山阁成为众矢之的,从此人人喊打。】 【害得倒霉的洛神,不知道给移山阁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死老太婆能不能离哥哥远点,让他好好跟美男谈恋爱?】 …… 原本就已处于崩溃的边缘的裘笙顿时牙关紧咬,紧紧拧住了拳头。 “洗刷了污名又怎样?那些死去的人难道就会回来吗?”她霍然起身,缓缓走向主座,朝着面前神色冷峻的男人露出了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小家伙,你帮婆婆一个忙好不好?” 洛云河不明所以,点点头:“前辈请说。” “事已至此。”裘笙忽然抬手,化掌为刀,狠狠捅向了洛云河的心脏,“实在没办法了,你……死一下好不好?” 大概没料到信任的前辈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洛云河根本来不及躲。 裘笙的一记手刀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心脏,她只觉触手一片温热,洛云河的血热得灼人。直到被满手的鲜血烫到,她才蓦然惊觉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根本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人惊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愣在了当场,仿佛被集体点穴了一般。 大家纷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洛云河永远纤尘不染的白衣上缓缓绽开一朵血花,没有人敢相信战无不胜的正道魁首,竟这样轻松被移山阁主一记手刀秒杀,轻松到仿佛砍瓜切菜。 洛云河低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胸口的那个大洞,半晌,才委委屈屈地开口:“前辈,疼……” “你自己说过,命都给我,你的命,我拿走了……”不忍面对他此刻的表情,裘笙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温柔地蹭了蹭,“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你放心,你的牺牲不会白费,我一定会找到罪魁祸首,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裘笙看不到洛云河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头顶的弹幕疯狂刷屏。 【洛神死了!真的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洛神闭什么眼?反杀啊!跟老妖婆同归于尽啊!你这死而无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老妖婆,疯了吧!靠靠靠靠】 【不会真死了吧?编剧疯了!】 【男主怎么又死了?咦,不对!我为什么会说又?】 【我也有种类似的即视感,总觉得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见鬼了】 …… 第27章 .&&又是你&& 小妹妹,一个人啊,要不要哥哥…… 她杀了他!不是之前的误杀, 是货真价实的谋杀,目标明确,一击毙命。 世界破碎重组, 裘笙闭上眼睛捻了捻手指, 指尖仿佛依然残留着洛云河鲜血粘腻的触感。 脑海中浮现出洛云河被她偷袭时那难以置信的目光。她觉得自己比那个死了儿子,却把怒火发泄在女儿身上的母亲更加可耻。 可惜, 当时情况太过紧急, 她没有时间, 更没有心情精心设计一场完美的ng。多耽搁一分钟,ng回溯的时间就会往后拖一分钟, 多耽搁一秒, 说不定就有一个无辜女孩死于父母的迁怒。 一刀捅了洛云河, 是她那一瞬能够想到的最优解。 胸口有股诡异的憋闷感,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要消耗浑身的力气。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这种糟糕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她很惊讶自己竟然会这么难受。她为什么会心虚?ng重来, 时间线已经重置,她捅洛云河的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这条时间线的洛云河依旧活蹦乱跳,好得不得了。 没必要心虚,根本不需要心虚! 经历过之前的ng,时间回溯后,裘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身体。 没有缺胳膊少腿, 很好! 也没长出多余的部件, nice! 直到她伸了伸小腿,发现够不到地面,才终于意识到这次的天罚到底是什么。 “缩水了……”还好身为移山阁主, 她身上穿的一直都是能够随着体型变化自由缩放的灵衣,倒是不用担心走光。 从床上跳下来,看着自己不过三四岁左右幼儿的小身板,裘笙惆怅地叹了口气。唯一令她稍感庆幸的是,修为还在。 “我的天呐!怎么回事?”就在她愣怔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 裘笙回头,恰好对上了容珍一脸惊恐的脸,于是,忙道:“练功出了点岔子,娘亲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她原以为容珍肯定会继续礼节性地担忧一下,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不过下一个瞬间,面前的美妇人便已转惊为喜,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 “好可爱!娘亲抱抱!”对着她又亲又揉。 突然遭遇埋胸熊抱的裘笙整个人都懵了。这是正常人看到自家孩子变小该有的反应吗? 作为天道皇朝最美的公主,容珍的优雅精致刻进了骨子里,永远端庄漂亮也就罢了,连身上的味道都无懈可击。裘笙两辈子都没喜欢过香水香粉,却莫名的不排斥娘亲身上香味。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她顿觉晕晕乎乎,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奋力挣扎着,可惜却被自家娘亲一次次摁进怀里:“再抱一下,就一下下!呜呜呜,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等到长公主殿下玩够,裘笙已经头发散乱,面若寒霜。 大概也知道自己玩过火了,长公主殿下慌忙顾左右而言其他:“哎呀呀,这种大姑娘的发型可不适合小孩子!” 趁着自家娘亲给她梳头的机会,裘笙总算弄清楚了现在的时间。 她竟然回到了备嫁之时,距离之前那场轰动了整个天道皇朝的下聘已经过去了两天。难怪她人不在移山阁,却在裘家小院自己的房间。 好在刚刚进屋的人是她娘亲,不然,如果进来的是菜菜饭饭肉肉她们,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此刻的状况。 回溯的时间点比她预想中糟糕,现在这个时间点再想收回糖果已经来不及了。移山阁仇人遍天下,想查都不知道该从哪儿查起。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却被一根微凉的手指抚平。 “小孩子,皱什么眉?”抬起头,镜中的容珍已经收回手指,替她头上刚刚梳好的两个包包头扎上缎带。 镜中的小姑娘大眼睛红嘴唇,白白嫩嫩,粉团子一般,可惜她却并非无忧无虑的小孩。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3节 “娘亲,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留在家里陪你玩。” “可你还在待嫁……” 容珍伸手想要抓她,可惜,她早已跳上了窗台:“见鬼的待嫁新娘不能出门!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不在房里。娘亲你给我打好掩护,大不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容珍原本神色凝重,听到裘笙提到好吃的,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好!” 回想着容珍刚才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裘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有这样一个娘亲也挺好的,总能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治愈。 她以为接下来的一切会很顺利,待到真正出门,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这个年纪到底有多不方便。 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她已经遭遇了好几波不怀好意的人贩子。 就她这小身板,人家甚至都不需要刻意拐骗,基本上冲过来一把抱走就行。幸亏天罚只让她的体型缩了水,没动她的修为,不然,此时此刻,她大概早已经凉凉了。 现在么…… 凉凉的是那些不开眼的人贩子。 阴暗逼仄的小黑屋里没有一丝阳光,墙上,作为光源的火把随着空气的扰动不住跳跃,在房间里投下幢幢黑影,燃烧的火焰让原本狭小的空间空气变得越发污浊。墙角一字排开的笼子里,几个小姑娘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所有人都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下,见到的会是可怜的小姑娘被人贩子欺凌的惨状。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房间中央,一名粉团子般的小姑娘面若寒霜,小小的脚丫子正狠狠踩在一名彪形大汉的脸上,明明是看似轻易就能挣脱的束缚,此刻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的男人却仿佛遭遇了点穴般一动不动。 小姑娘脚下,面相凶残,一看就穷凶极恶的男人此刻正痛哭流涕地进行着忏悔:“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狗胆包天,仙尊饶命!” 随着男人求饶,不远处跪了一地的小喽啰们也纷纷开始了表演。 “饶命啊!仙尊!小的再也不敢了!” “小的上有……” …… 裘笙没给这些杂碎继续聒噪的机会,拔剑出鞘,善良地送了他们一程。相比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一剑毙命的确是再善良不过的做法了。 她都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捣毁的第几个人贩子窝点了。拿出传讯符,通知移山阁最近的办事处过来收拾善后,她走出躺了满地尸体的小黑屋,长长叹了口气。 难怪这个时代的女人孩子不能独自出门。被人贩子拐走后,最好的下家竟然是青楼,其余不是变态,就是拿童男童女修炼的妖修魔修。 如果是平时,她倒是不介意陪他们好好玩玩,顺便给移山阁的弟子们找点事做。 问题是,她现在根本没时间,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悬在那里呢! 连续几次之后,她终于不耐烦了,懒得再继续顺藤摸瓜,直接把人剁了喂狗算数。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张脸长得很惹人怜爱,除了不怀好意的坏人,她甚至还遇到了好几波真心想要收养她的好人…… 真真是哭笑不得! 哪怕缩到十岁左右,她都能好过许多,这三岁半的小身板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天知道,她真的只是想上街要点移山阁的糖果罢了。在开始调查之前,她总得先弄明白移山阁的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一开始,她甚至还觉得自己现在的小身板简直就是天助我也,毕竟,由她现在这么小的孩子去跟人要糖吃,总比一个成年人跟小孩子抢糖吃合理得多。现在么…… 唯一的收获大概是,以后知道该怎么高效打击人贩子团伙了。钓鱼执法永远的神! 清理干净身上人贩子留下的血迹,裘笙一个闪身极速奔向移山阁最近的办事处。她得给自己找个监护人,不然,这活真是没法干了。 原本想直奔办事处的,经过婴骨塔的时候,她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走到塔前的石台前,从储物镯中掏出蓍草,点燃。 随着蓍草被点燃,原本面目冷峻的小姑娘神色刹那柔和了下来,低下头,一脸疲惫地呢喃起来。 “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徒儿真的当不了领导者。你怎么可以指望一个上学的时候连班长都没当过的菜鸡领导偌大一个宗门?” “我也知道那样的情况下弃车保帅是正确的,可是我做不到。哪怕她们心甘情愿为移山阁而死,我也没办法放弃她们任何一个。” “你不是说如果实在找不到你,只要在婴骨塔前点燃蓍草,你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吗?原来是骗我的吗?” 直到石台上的蓍草燃尽,婴骨塔前也没出现第二个人。裘笙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收起了心中最后那丝幻想。如果师尊能回来,之前移山阁风雨飘摇之时,早该回来了,也岂会等到今天? “师尊,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明明魂灯完好,却音讯全无?”同样的状况,她会认定渣爹是跟男人跑了,却永远无法相信师尊会抛下她离开。 五岁那年的清明祭,婴骨塔前,小小的她大着胆子上前,对那位主祭的黑衣姐姐说,继续这样下去,梦阁迟早要完。 梦阁如今的行为太过激,继续下去不仅不可能改善这个世界女性的生存状况,反而会让大家的处境更加糟糕。就好比有人倒霉嫁了个赌徒,为了不让赌徒丈夫继续祸害整个家庭,狠心将丈夫打断了手脚,这么做虽然一劳永逸,却会让妻子声名狼藉,不仅如此还会遗祸娘家姐妹。 那位黑衣姐姐问她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 她说她会让丈夫生病,丈夫因为沉迷赌博夜不归宿染上风寒,怎么治也治不好,最终不得不卧病在床,妻子不离不弃,悉心照顾,既赢得了美名,又拯救了家庭。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被那位黑衣姐姐收为了入室弟子。 接掌移山阁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的说法到底有多幼稚,这个可笑的世界,哪怕赌徒丈夫自己在外面摔了一跤,都会被算到无辜的妻子身上,手段激进与不激进又有什么区别呢? 唯一的真理不过是实力,绝对的实力。 就在裘笙盯着蓍草的灰烬,思绪万千之时,忽然感觉身后的空气一阵扰动,紧接着,耳畔便响起了一个略有些轻浮的男声。 “小妹妹,一个人啊,要不要哥哥陪你?” 她下意识地转身,抬头,正对上了一张戴着银制半脸面具的脸。 “云慕笙,又是你?” 邪公子云慕笙为人任性,穿衣也任性,修真界所有人都以素雅为美,只有他每次出场都穿得花里胡哨的,这一次竟然是骚包的红配绿,此刻懒洋洋地站在那里,配合上他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竟比那个害怕孤独的傻憨憨魔尊更有邪魅狂狷的气质。 “对啊!又是我!谁让我谁都不喜欢,偏偏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你呢!”裘笙刚刚开始赞叹他通身的气度,眼前的男人却已经开始了口花花,“你到底修炼了什么奇葩功法,上次是尾巴,这次干脆缩成了三寸丁。” 他说着,竟跟她娘亲一样,双眼放光,伸手就要揉捏。 裘笙一边灵活地闪避,一边难以置信地问他:“你怎么认出我的?” 笑容邪气的男人一脸狡黠:“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认不出来?明明是同一个人啊!”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她用的分明不是同一张脸。说到同一张脸,裘笙皱眉盯着眼前男人阳光下意外清晰的脸部线条。相似的下颌线条,同样好看的唇形…… 她摇了摇头,努力打消脑海中那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把洛云河跟眼前这个一边嘿嘿傻笑,一边贱兮兮试图捏她脸的家伙联系到一起,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在她旋身而起,狠狠在那张好看的脸上踹了一脚后,面前的男人终于缩回了蠢蠢欲动的禄山之爪。 打累了,两人相携靠在婴骨塔前的石台上坐了下来。 头顶流云飞渡,阳光正好,连平日里阴森恐怖的婴骨塔都似乎显得没那么恐怖了。 裘笙心中一动,忍不住问身旁的男人。 “我问你一个问题。”她转头,盯着男人似曾相识的脸部线条,“如果杀一人可以救千万人,你会不会做?” “会。” “如果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呢?” “我不会!” “如果那个人死后还能复活呢?” “我……会吧!” 听出了他口中的言不由衷,裘笙挑眉:“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身旁的男人微微一笑,“真话是,我不会!哪怕杀了她能拯救全世界,我也不可能那样做。别人的死活关我屁事,我就只在乎她一个人而已。如果反过来的话,我会毫不犹豫。” “反过来?”裘笙一惊。 身旁的男人嘴角一勾,笑容邪肆:“献祭天下苍生,换她一世平安。” 裘笙皱眉:“身为天下苍生的我,瑟瑟发抖。” “你没必要瑟瑟发抖,因为……”眼前的阳光忽然被遮住,裘笙抬头,才发现云慕笙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她的面前。 只见他嘴角微弯,一字一顿:“你不是天下苍生,你就是那个我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护着的人。” 这可真是全世界最至高无上的恭维了,如果说话的对象不是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的话,效果相比会更好。 裘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说谎?” 面前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苦笑:“说谎有什么不好?如果可以保护我喜欢的人,哪怕让我天天说谎都可以。” “哪怕颠倒黑白冤枉无辜?”裘笙的脑海中鬼使神差般浮现出之前洛云河面不改色宣布林夫人畏罪自尽的情景。 “对,哪怕颠倒黑白冤枉无辜。” 趁着裘笙愣神的机会,面前男人的大手终于如愿以偿落到了她的头顶上。男人眯起眼睛,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既然杀了他能拯救世界,如果他真心喜欢你,那么他一定能够理解你。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不是!我没有!我……我就是假设!我才不是在说我自己!”裘笙闻言,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炸毛了。 三连否认之后,她却下意识地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右手。就是这只手,曾经毫不犹豫穿过了洛云河的心脏。 不敢想象,自己竟然真的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哪怕他性取向为男,哪怕他骗婚,也罪不至死…… 她正愣神间,白皙小手却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捏住了。 “肉嘟嘟的小手手真可爱啊!让哥哥捏捏!”面前的贱男人说着,竟真的笑眯眯地揉捏了起来。 三四岁小朋友的小手落入成年男人的掌心,简直仿佛羊入虎口,全方位的包裹下,裘笙郁闷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 她只能涨红了脸,怒骂:“死变态,松手!” 面前的男人却一脸的理直气壮:“什么变态?大人捏捏小孩子长着肉窝窝的小手怎么能叫变态呢?” 裘笙咬牙切齿,怒目瞪他:“你明知道我不是小孩子!” 听到她的话,男人终于松了手,然而,却又趁机在她头顶狠狠揉了一把:“但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孩子!还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忍不住想抱起来亲亲捏捏举高高的小可爱。你一个小孩子在街上闲逛,小心被拍花子抓走哦。” 想起之前的经历,裘笙顿时恼羞成怒:“要你管!” “我可以帮你!”面前的男人忽然收起了满脸的玩世不恭,一脸郑重地给出了一个相当诚恳的建议,“有我陪着,你做很多事情都可以容易不少。” 很奇怪,明明眼前的家伙表现出来的样子这么不靠谱,但莫名的,裘笙却下意识地觉得他可以信任,甚至把后背交给他都没有关系的那种信任。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她原本的打算是去移山阁办事处随便抓个姑娘当监护人,但既然眼前这位修真界臭名昭著的邪公子愿意淌这趟浑水,那她也就乐得拖他下水了。能在各大世家的全方位通缉下,活蹦乱跳活到今天,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比她随便从移山阁抓来的姑娘有用。 短暂的犹豫后,裘笙饶有兴味地开了口:“如果我告诉你,半个月后这个世界半数以上的男孩都会死于非命,我就是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你信不信?” “我信。” 男人的回答迅速到令人不可思议。 裘笙诧异地抬头:“你信我?”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4节 “为什么不信?”面前的男人笑容明媚,恍惚间,竟让人感觉比眼前的阳光更加灿烂,“就算你逗我玩,也没事。玩得尽兴就行!” 玩?如此生死攸关的大事,他竟然只想到玩? 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莫名感觉有些气闷。 气不顺的结果就是,等到她反应过来,她那只白白嫩嫩,肉嘟嘟,粉嫩嫩,手背还长着肉窝窝的小手已经猛地袭向面前男人,目标直指他脸上的面具。 “喂,你干什么?”原本气定神闲的男人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一个后仰惊现地躲过了这一抓。 一击失手,裘笙以手撑地,一跃而起,抬脚直往他脸上踹去:“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大名鼎鼎的邪公子面具下的脸长什么样而已!” 第28章 .&&不要脸&& 羞辱你又怎样?有种你打我呀!…… 裘笙原以为, 凭借自己冠绝修真界的修为,仅仅只是摘掉一张面具而已,又不是想要眼前男人的命, 没理由做不到。 然而, 结局,却令她吐血。 战斗结束, 她竟然以一个极屈辱的姿势被面前的男人制服了。 “哎呀呀, 好可惜!小短手, 摘不到!” 云慕笙的大手稳稳摁住裘笙的额头,将她整个人贴在了婴骨塔的墙上。更侮辱人的是,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 他甚至是蹲在地上的。 裘笙羞愤交加, 怒火中烧:“这个姿势,你是在故意羞辱我吗?”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是一脸贱笑:“羞辱你又怎样?有种你打我呀!” 更令她悲愤欲绝的是:手太短,打不到…… 用灵力,面前的男人同样丝毫不逊色于她。僵持的结果就是, 她一直以这个屈辱的姿势被摁在墙上。 裘笙羞愤欲死,恨不得杀了眼前的男人,没想到,最终,却是眼前的男人给了她台阶下:“别闹了,凭你如今的小身板, 摘不到的。你不是说要拯救世界吗?干正事吧!” 先撩者贱, 是她先试图扒人家的马甲,偏偏还技不如人,除了就此休战, 她还能怎么办? 她气得面红耳赤,反衬得差点被她扒了马甲的云慕笙越发气定神闲:“说吧,我们应该怎样拯救世界?” “先去吃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裘笙彻底抛弃了所谓的尊严,使出浑身解数,从街上的小朋友手中骗糖吃。 直到此时,她才感受到如今这副小身板的好处,她只需往吃糖的孩子面前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就已经足以让大部分的孩子缴械投降,乖乖把糖分给她。 此时,距离移山阁全世界撒糖才不过过去了几天而已,大部分孩子放糖果的小兜兜里依旧弹药充足。趁着街上人多,她把这戏码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很快事先准备的小兜兜便已装得满满的。 跟小孩抢糖吃这种事情,云慕笙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眼神复杂地站在一旁欣赏她的表演,那表情,真真是哭笑不得。 “不要脸,跟小孩子抢糖吃!”趁着裘笙清点战利品的机会,他立刻不客气地开始了嘲讽。 鉴于他说的的确是事实,裘笙只是瞪他一眼,没有理会。 她从小兜兜里挑出不属于移山阁的糖果放到一边,拿起剩下的糖果,剥开糖纸,就往嘴里塞。 可惜,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抬头一看,果然是云慕笙。 “就这么吃?你不怕糖有问题?”云慕笙眉头微皱,满脸紧张。 裘笙摇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亲口尝尝怎么知道糖果到底有什么问题。以我的修为,哪怕糖有问题又怎样?” “你疯了!如果其中有无法破解的恶诅怎么办?”云慕笙一脸的难以置信。 裘笙却面不改色:“那就等我中了恶诅再说。” 她张嘴,刚要吃糖,面前的男人已经啊呜一口吃掉了她指尖的糖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舌头卷走糖果的时候甚至还故意舔了舔她的指尖。 哪怕明知面前的男人是一片好心,看到眼前这一幕,裘笙的嘴上依旧没有饶人:“你这人要不要脸?竟然跟小孩子抢糖吃!” 云慕笙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故意露出胜利者的表情:“之前是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可惜,他的洋洋得意只持续了片刻便僵在了脸上。 “爷爷,爷爷你看!那个戴面具的叔叔好过分!”不远处,一个跟裘笙的生理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忽然犹如发现了新大陆般尖叫了起来。尖叫完毕,他甚至还对着云慕笙所在的方向做了个羞羞的表情。 “一个大人竟然跟小妹妹抢糖吃,羞羞脸!咦~~”明明不过是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子,然而白眼一翻,那一脸嫌弃的表情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孙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身旁的老者慌忙抬头,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了过来,待到对上云慕笙那张戴着面具的脸,顿时浑身一颤,一把抱起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哈……” “小兔崽子你嫌弃谁呢?” 云慕笙气势汹汹地追过去,吓得祖孙两人狼狈逃窜,然而最终还是没真做什么,回来的时候给裘笙带了一兜乱七八糟的吃的。 “如果想吃东西就吃这些,你兜里的糖全给我!”他竟然想拿这些吃的换她好不容易骗来的糖! 裘笙当然不可能理他。 然后,这家伙竟然开始卖力推销手中的零食:“这青团不错,你尝一个吧。” “不吃青团,那糖葫芦呢?绿豆糕呢?芝麻糖呢?” “这个米花糖也不错!张嘴,啊……” …… 裘笙原本只想无视他,无奈对方实在太过聒噪,终于忍无可忍:“喂,你真把我当小孩哄?”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面前的男人竟然勾起嘴角笑了:“叫什么喂,叫哥哥!” 裘笙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那混蛋竟一脸激动地抱住了她:“啊!我不行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翻白眼都这么可爱,果然还是要生女儿啊!” 抱完,又笑眯眯地亮出了手里的零食。 裘笙继续无视。 “你不吃?真不吃?那我扔了。” 眼看着他真的打算把东西扔掉,裘笙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虽然是讨厌的家伙买的,不过看起来还挺好吃的。答应了娘亲要给她带好吃的,既然买了,就别浪费。 “啧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 裘笙皱眉,瞪。 就在她气得小脸都鼓起来之时,一位不明真相的路人又给了她会心一击:“小官人,你家闺女真可爱!” 旁边的男人顿时一脸得意,挑了挑眉,笑道:“闺女,叫声爹来听听!” 裘笙翻了个白眼,正想狠狠一脚踹过去好教他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爹,却见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忽然朝她招了招手。 “小妹妹,过来!” “你叫我?” “就是你,过来。” 裘笙不明所以地上前,下一秒,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男孩竟从身后拿出一大袋糖,一股脑儿全塞进了她的怀里。 “这些糖,全给你。”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裘笙怀里一沉。 见她抱稳了糖,男孩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我看你可爱才给你,我妹妹吃糖太多,牙坏了,你把这些糖拿走就是在帮她。” “小哥哥,你不吃吗?” “不吃,这是移山阁给女孩子的糖,我是男孩。如果我想吃糖,我会自己去买。” 裘笙做梦都没想到,竟能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微愣片刻后,一把将男孩拉到无人的小巷里,剥开一颗糖,递到男孩嘴边。 “这糖可甜了!”裘笙故意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你吃吧,就一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没想到,哪怕她都把糖果送到了男孩的唇边,男孩的态度却依旧坚决:“不!爹爹告诉过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裘笙继续诱惑他:“可你不是君子,你只是个孩子。来吧,这糖可甜了。” 男孩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就走。 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裘笙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在她的印象中,她分明也曾见过眼前这孩子的尸体。大人或许以为他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偷吃了。但真相真的是那样吗? 小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原则与坚持,小孩子也是有尊严的。比起相信眼前的孩子偷吃,她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 “一个毛孩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身后响起云慕笙的声音,裘笙微微一笑,评价道:“有原则,有傲骨,目光澄澈,端方正直,这孩子未来可期。” 前提是,有未来可言…… 脑海中浮现出男孩惨死的模样,裘笙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糖果。 看到她怀里的糖,云慕笙夸张地惊呼出声:“哇哦,这么多糖!我闺女可以啊,靠脸吃糖!” 裘笙狠狠瞪了他一眼。 云慕笙笑嘻嘻地继续撩拨她:“那孩子虽然嘴上说是因为你可爱才给你,但有没有可能,他是因为看到了你之前满大街要糖吃的情景,看你可怜,才把这些糖给你的?” 裘笙再度狠狠瞪了他一眼。 虽然不甘,她也不得不承认,这解释相当合理。还好,她这人天生脸皮厚,如果是普通人,此时大概已经尴尬到无地自容了吧。 就在她脑海中翻涌着一定要好好守护刚刚那个善良男孩的未来时,眼前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嘴里有什么?你刚刚吃糖了?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见她不肯吐,这混蛋竟然把她头朝下拎起来抖了抖。嘴里的糖没抖出来,兜里的糖全抖出来了,惹得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原本没事的,被他这么一抖,裘笙情急之下一口把嘴里的糖咽了下去,还没融化的糖直接进入喉管,卡得她直翻白眼。 “你想杀了我吗?”重新脚踏实地的裘笙揉着喉咙,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自己都不怕,你怕什么?” 眼见着面前的男人露出被主人责骂的小狗般惶恐无助的眼神,裘笙叹了口气,妥协道:“反正我们两个都已经吃过糖了。如果你真心想帮忙,那就帮我一起吃糖吧,我们一人一半,看谁先吃完!” 听到这话,原本垂头丧气的男人蓦地抬头,朝她露出了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好,要死一起死!” 裘笙无语问苍天。这人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于是,接下来就是属于二人的糖果时间。二人一开始还故意较劲,大口大口把糖果往嘴里塞,后来,吃着吃着,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 吃到最后,裘笙甚至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她从小就不怎么爱吃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糖吃多了也这么难受。满嘴都是甜腻的味道,随便呼出一口气都带着甜味,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变成糖了! 面前的糖才吃了一半,她就已经感觉自己到了极限:“不能再吃了,再吃我要吐了……”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5节 令她震惊的是,明明跟她吃了一样多的糖,面前的男人却面不改色,依旧不紧不慢地捻起一颗花生糖往嘴里塞,表情还一脸享受:“我还行,挺好吃的呀。移山阁的糖果然名不虚传,明年清明祭,也给我留一份吧!” 裘笙顿觉眼前一阵发黑:“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投降,我输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糖了!呸呸呸……”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掏水囊,掏出来才发现水早被她喝干了,只能苦着脸向云慕笙求救:“水,给我水!” 云慕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把自己的水囊递给了她,笑着问道:“还要继续吃吗?” “不,够了!”裘笙慌忙连连摆手,她不仅自己不想再吃糖,此刻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吃糖。 发现云慕笙正饶有兴味地望着自己,她连忙解释:“糖没有问题!不是糖的问题!如果糖有问题,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说到这里,她忽然浑身一颤,一道灵光倏忽闪过脑海:“或许,我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或许,这件事情压根儿就跟移山阁的糖无关。不仅跟移山阁的糖无关,跟林夫人的糖也无关。这件事情压根儿就跟所有的糖无关!” 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前所未有的冷肃:“跟这件事有关的一开始就只有男孩!” 云慕笙没有说话,只是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裘笙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才是事实,努力试图说服眼前的男人:“已知死去的都是男孩对不对?都说他们是因为抢了移山阁给女孩的糖才会死,但如果有人根本就没吃过糖呢?” 云慕笙微微有些吃惊:“你相信刚刚的那个男孩?” 裘笙神色笃定地点头:“对,我相信他,而且我敢肯定,他一定不会是个例!哪怕这个世界再糟糕,也不可能糟糕到全员都是人渣的程度!所以,跟糖没有关系!男孩才是真正的目标!” 犹如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裘笙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该死,就因为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移山阁,所以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对方是在做局故意陷害移山阁。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根本没想过要陷害移山阁,这一切只是巧合!如果要陷害移山阁,他应该把时间再提前一点,配合上移山阁散糖的时间,那移山阁才真是百口莫辩!” “难怪移山阁怎么查都查不到有用的东西,思维定势害死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把抓住了云慕笙的衣袖,仰起小脸,满脸期待:“你不是说要帮忙吗?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据说你交游广阔,手眼通天,帮忙查一下无极宗掌门和夫人最近的行程吧。” “这个,简单!”云慕笙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你稍等片刻。” 这家伙的效率比裘笙想象中还要逆天,稍等片刻的余音才刚刚消散在空气中,他便已通过仙网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这段时间,无极宗掌门正陪同夫人和独子在老家祭祖。” “果然……”猜测得到证实,裘笙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死的大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跟移山阁糖果的食用人群刚好重合,所以,连我也被带进沟里了。或许,那些上层人家的孩子之所以没事,不是因为没吃糖,而是因为其它原因。” “比如说防护大阵,各大宗门都有护山大阵,各大世家也各有法门守护家宅,有些甚至能够超脱空间,隔绝与当地地脉的联系。林夫人的儿子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他吃了移山阁的糖果,而是因为离开了无极宗的护山大阵。” 裘笙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次的男童死亡事件与移山阁的糖果无关,接下来,只要能够查出死亡的真正原因,她就可以对症下药,阻止惨剧的发生。 可惜,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哪种邪法需要如此大批量地献祭男童,只能向身旁的男子求助:“你知不知道修真界有哪些邪法需要献祭男童?” “修真界承平已久,多少年没发生过大规模献祭事件了。你这么突然一问,我也答不出来啊!”云慕笙略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突然眼前一亮,“想知道这个问题,不如去太上谷吧!” “去太上谷?”裘笙闻言,顿时一脸茫然。 云慕笙点点头,解释道:“相传太上谷初立之时,初代谷主为了研究怎样克制修真界各路邪法收了天下邪典。如果你想查找邪术相关,去太上谷藏书阁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忽然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就算进得了太上谷,也进不了藏书阁密阁啊。”面前的男子面露为难,“你以为太上谷会把那些邪典大大方方放在外面?为了不浪费藏书阁的资源,太上谷的藏书阁一直对玄天宗的精英弟子开放,谁能保证这其中一定没有心思险恶之徒?” “你为什么会对太上谷那么了解?” “你猜?” 裘笙皱眉盯着眼前嬉皮笑脸的男子,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仿佛是嫌她还不够狐疑,面前的男人竟然笑眯眯地跟她开起了玩笑:“既然已经被看穿了,那么,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就是……” 他昂首挺胸摆了个气势凌人的姿势:“洛谷主本人。一正一邪,一体两面,帅不帅?明面上一直在努力维护修真界的和平,暗地里却一直在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好不好玩,有不有趣?” 裘笙微愣片刻,她为什么会觉得有趣?回过神来后,她再度杀气腾腾他探向了他的面具。 “那你摘下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看!” “不摘!” “摘下来,给我看一眼!” “不给!” “切!” “开玩笑的。”打闹结束,云慕笙抱着膝盖坐在一块大石上,神情落寞,竟显露出一种野旷无人般的寂寥,“洛谷主光风霁月,君子之风,而我不过是个人憎狗嫌的疯子,把我跟他放到一起,着实辱没了他。” 被他此刻的情绪所感染,裘笙顿时母性大发,忍不住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在我看来,你比他好多了。” 原本正如闹脾气的大狗狗般情绪低落的男子顿时眼前一亮:“为什么?” “至少,你活得真实。” 云慕笙哭笑不得:“言下之意,你觉得洛云河假?” 裘笙振振有词:“他太完美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人,如果一个人太过完美,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是个圣人。第二种,他装的。表面上如此完美,天知道他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 想到弹幕剧透中那些让人不适的剧情,裘笙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见裘笙神色古怪,云慕笙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太上谷谷主是个像我这样的人,你觉得修真界会是什么样子?” 裘笙没有回答,反而是云慕笙就给出了答案:“不是他选择成为那样的人,而是他不得不成为那样的人。太上谷自从它诞生那一天起就决定了,那里没有人,只有神。” 裘笙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这种感觉她最理解不过了。明明她一直都是个堪称完美的阁主,只要她偶尔露出一点小孩子脾气,移山阁的那帮家伙就会痛心疾首,长吁短叹,奔走呼号,“移山阁完了啊!修真界完了啊!” 如果洛云河是云慕笙那样的人,大概一天到晚都可以听到类似“修真界完了啊!”那样的感叹。 高处不胜寒,想当好一个合格的上位者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见裘笙点头,云慕笙长舒了一口气:“而且,小女孩不就喜欢他那样的男人吗?成熟,稳重,优雅,高贵,永远运筹帷幄,胜券在握。” 裘笙嗤笑:“你自己也说那是小女孩的审美。”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认真的,问她这种问题?裘笙皱了皱眉,怔怔盯着身旁的男人看了半晌。 既然他认真地问了,那她也就认真地答吧。 “男的,活的,喜欢女的。”稚嫩的童音清晰有力,言简意赅。 “噗——哈哈哈哈哈……”云慕笙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你这什么条件?小丫头,你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身后的无数仇家吗?” “我认真的。” “嗯嗯!认真的!”云慕笙笑着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趁裘笙不备摸了摸她的头,尤嫌不够,又意犹未尽地试图捏她的脸。 裘笙狠狠一掌拍开他蠢蠢欲动的爪子,怒骂:“你这人手怎么这么贱?” 原本她还怀疑他跟洛云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现在么…… 想象一下白衣仙尊洛云河跟眼前这家伙一样动不动就张开嘴,露出扁桃体哈哈哈的模样,那画面太美,不敢想,不敢想…… 第29章 .&&谷主令&& 共情能力欠缺?天生冷漠?反社…… 打定了主意, 二人说干就干,当即便直奔太上谷而去。 作为修真界的政治中心,太上谷一直表现得很神秘。它也的确挺神秘的, 一枝独秀, 世代单传,每一代的传人偏偏都还个个惊才绝艳, 天下无双, 让哪怕想挑刺的人都找不到黑它的借口。 然而, 这样一个门派,它的驻地却一点都不神秘。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立在世代拱卫它的玄天宗后方, 连自己的山门都没有。以至于, 裘笙甚至一度怀疑, 如果当年不是初代谷主的心腹看不下去,创立了玄天宗以作拱卫,太上谷是不是会干脆选择不设防,向全修真界敞开大门。 这大概就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气量吧。 当初夜袭太上谷的时候,裘笙就曾感慨过历代谷主的自信, 如今依旧感慨。哪怕有玄天宗拱卫,在她这种水准的修真者眼里,太上谷依旧是完全不设防的。 对她来说,对于混入太上谷这件事情唯一的要点不过是,需要等天黑,以示对太上谷最起码的尊重。 然而, 令她意外的是, 跟他一起的男人却连这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打算给:“为什么要等天黑?想进太上谷,就这样大摇大摆进去不就行了?” 他说得一脸理直气壮,让原本已经在储物镯里寻找夜行衣的裘笙目瞪口呆:“大摇大摆进去?” 云慕笙点点头, 变戏法般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套衣服。 “这是?” 玄天宗内门弟子的衣服…… 望着他紧接着拿出来的令牌,裘笙瞠目结舌:“你竟然连玄天宗内门弟子的令牌都有?” 云慕笙起先信心满满,待到低头看清裘笙此刻的身材,顿时眉头一皱,面露遗憾:“啊!你这豆丁身材,有衣服也不行啊!八九岁还能勉强伪装一下天才,这三岁半的身高……” 他眼前一亮,忽然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开了口:“你不如伪装成我的灵兽?” 他说着,竟然真的拿出了一层灵兽皮,说话间就要往裘笙身上披。 裘笙飞起一脚,狠狠踹向了他蠢蠢欲动的手。 被踹了个正着的云慕笙揉着手腕一脸遗憾:“这可是腓腓,养之解忧,多可爱啊!你只要乖乖披上这层灵兽皮,我就可以抱你进去了。” “滚!” 哪怕明知道云慕笙就是嘴贱,跟她开玩笑,裘笙还是忍不住感觉一阵气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她长叹了一口气。 伪装成灵兽根本不现实,大摇大摆进去,只要玄天宗的守山弟子不是傻子,肯定会察觉到不对。没办法,她只能坚持原计划:“你先进去踩点,我等天黑再去找你。” “好吧……”云慕笙悻悻收起了灵兽皮,换上玄天宗内门弟子的衣服轻松进了玄天宗山门。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天宗山门深处,裘笙转身,到附近的山上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掏出师尊留下的一座迷你灵府,钻进去倒头就睡。既然晚上有活要干,那白天就先睡饱了,养精蓄锐。 一觉醒来,已经月上中天,想到云慕笙还在等着自己,她这才慌慌张张起床洗漱,直奔太上谷而去。 早已不是第一次夜闯太上谷,裘笙一路轻车熟路,没有任何波折地抵达了藏书阁。 云慕笙果然已经望眼欲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裘笙一脸窘迫,有种上课迟到被老师抓到的心虚感:“怎么可能,死也得来!我不过是……” 云慕笙微微一笑,接过了她的话头:“睡过头了。” “你怎么知道?” “你脸上还有枕头印子,头顶的呆毛也翘起来了。”他说话间,微笑着伸手,替裘笙理了理头顶的呆毛。 裘笙刚想抗议,他已经言归正传:“这里的典籍我已经扫过一遍了,没有任何邪术相关。你要找的东西肯定在密阁里。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该怎样进密阁。” “密阁在哪里?” 云慕笙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指。 裘笙哭笑不得地发现不远处一扇石门上方赫然挂着一个写着“密阁”二字的牌匾。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6节 初代谷主可真是个妙人! 石门严实合缝,跟整座山壁融合在一起。裘笙上前推了推,纹丝不动。 “这……怎么进去啊?” 云慕笙再度面无表情地一指。 裘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出意外看到了一个有着明显凹槽的石台。走近,看清凹槽的模样后,她顿时乐了:“我觉得我应该能进去……” 说完,她从储物镯里掏出之前洛云河给她的谷主令,顺着凹槽的方向放了上去。 果然,严丝合缝…… 裘笙屏住呼吸期待着石门的反应,果然,下一秒,石门悄无声息地滑向一侧,露出里面一排排摆满了书籍玉简的书架。 她立刻兴奋地冲进门去,然而,不到一秒就皱起了眉头:“里面怎么这么闷?” “不见天日的石室,怎么能不闷?这个简单!”紧跟着她脚步进门的云慕笙微微一笑,忽然大手一挥,竟把石室内所有典籍全扫进了储物袋。 “你你……”裘笙瞠目结舌。 面前的男人却理直气壮:“你什么你?拿到外面去看,看完了原样还回来不就行了?” 裘笙神色复杂地盯着密阁重新关闭的石门,太上谷的人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刚刚有人悄无声息地洗劫了他们的藏书阁密阁。 传说中,塞满了逆天邪典的太上谷藏书阁密阁。 收回谷主令,她顿时百感交集,不敢相信洛云河竟然真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如果她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是为了祸乱世界而来,那这个世界得被祸害成什么模样啊? 洛云河可真看得起她! “开始吧,先从术数部分看起!”她还想继续感慨,云慕笙却没给她浪费时间的机会,一出来就往她怀里塞了一摞书籍。 能够获得进入太上谷藏书阁资格的玄天宗内门弟子凤毛麟角,哪怕有,一般也不好意思大半夜过来打搅太上谷,因此,此刻的藏书阁内除了裘笙跟云慕笙二人空无一人。 今夜月光很好,裘笙原本正准备在窗口坐下,就着月光开始看书。眼前忽然一亮,一抬头,顿时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云慕笙那家伙,竟然大大方方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盏灯,旁若无人地点上了。丝毫没有半点身为入侵者的自觉。 注意到裘笙诧异的视线,云慕笙挑了挑眉:“干嘛这种表情?这是我在天宝阁淘到的一件灵器,寻宝者之友。只有持有者和他认定的伙伴能够看到它散发出来的光芒。” “寻宝者之友?”裘笙哭笑不得,“这分明是盗窃者之友吧!” “随你怎么说,好用就行。”云慕笙气定神闲地坐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飞速开始翻阅手中的书籍。 裘笙不甘示弱,找了个光线好的位置,迅速打开了手中的书籍。 果然不愧为会被太上谷锁进密阁的邪典,看这些书对人造成的冲击可远比一口气吃掉几斤糖果更为可怕,看着里面那些震撼人全家的人祭鬼祭手法,裘笙不由自主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令她震惊的是,她被手中堪比鬼故事的邪法吓得面无人色,对面的男人却一脸的云淡风轻,一边看,甚至还一边往嘴里塞花生糖。那有滋有味的模样,不要太过惬意。 裘笙忍不住怀疑眼前男人看的书跟她看的不是同一类,耐不住好奇心,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震惊地发现,他看的那本更绝,不仅有文字描述,甚至还有鲜血淋漓的插图…… 对着挖心剖肝剥皮拆骨的插图,有滋有味地吃东西,哪怕啃的只是花生糖,裘笙还是油然而生了一股不适感。 共情能力欠缺?天生冷漠?反社会人格障碍? 大概是裘笙盯着看了太久,终于引起了云慕笙的注意,他诧异地抬头迎上了她的视线:“你看我干什么?看书啊!难道你也想吃糖?给你!” 面对着那把突然伸过来的糖,裘笙慌忙连连摇头,而后,迅速低头,假装继续看书。心中却忍不住开始风起云涌。 难怪都说邪公子云慕笙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如果一个人缺乏基本的共情能力,对他人的痛苦无法感同身受,那么杀人,对他们来说大概也就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感觉吧。 自己竟然拐骗了这样一个家伙当盟友,刺激! 幸亏她实力强大,底气十足,不然此刻,说不定已经落荒而逃了。 如果眼前这家伙哪天出于好奇,想要试验一下这些邪典中的邪法呢? 裘笙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了捂胸口。既然已经引狼入室,胡思乱想于事无补,她只能把注意力落到眼前的书籍上,快点找到相关资料,快点收工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她又偷偷觑了云慕笙一眼。对面的男人一边看书,一边悠闲地啃着花生糖,那慵懒的模样,莫名让人想到正躺在阳台上晒太阳的猫,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舒适惬意。 眼前这家伙除了手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目前为止还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希望只是她多心了吧! 咦,不对!看着那样的书,他竟然能舒适惬意?分明更可怕了好不好! 裘笙瑟瑟发抖,只能通过拼命看书来压制此刻心中的那团乱麻。 密阁中的邪典起码有上千本,之后的几天,二人都沉浸在昏天黑地的阅读之中。 因为书中描绘的那些恐怖邪法,一想到那样可怕的事情曾经发生在同类的身上,裘笙的情绪一天比一天糟糕,常常觉得压抑窒息,怒火中烧,仿佛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云慕笙却依旧状态良好,因为储物袋中的糖果吃完了,他甚至还特意跑出去补充了一次糖果。 给自己补充了糖果还不算,他甚至还给裘笙带了吃的。 “来,吃点东西吧!” “哪来的?” “当然是偷的,太上谷的厨艺真不错!” …… 不就是偷东西而已,小意思!跟那些邪修动不动就挖心剖肝把人剁成肉酱祭祀邪神什么的比起来,简直小菜一碟。 裘笙努力保持微笑,直到,面前的男人忽然一把合上了她面前的书。 “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对劲,别看了,出去走走。” 听到云慕笙轻描淡写的话,一直在努力保持微笑的裘笙忽然就炸了:“出去走走?说得轻松!你知道我还剩下几天吗?没时间了!再不找到相关资料,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幕重演……你知道那是多少条人命吗?不是书上冷冰冰的文字,而是货真价实无辜孩童的性命!” 想到ng前那惨烈的一幕幕,她忽然失控地抱住了头,因为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熬得通红的双眼中满是悲怆。 “你能想象吗?一夜之间,原本还活蹦乱跳的男童全死了,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家庭,户户举哀,家家号哭……我什么都做不了,明明跟我无关,所有人却都说是我的错……你明白那种千夫所指的感觉吗?这不是游戏!不帮忙滚出去!我很烦,没工夫陪你玩!” 面对她的怒吼,面前的男人却并没有生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上前一步,紧紧将她搂进了怀中。 “很难受吗?想哭吗?如果想哭就哭吧,哥哥的怀抱借你。” “滚!” 裘笙想推开他,然而,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通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她一直强忍的眼泪竟在倏忽间夺眶而出。既然已经哭了,他又说了把怀抱借她,她索性将脑袋埋进他怀里,放肆地把眼泪鼻涕全糊在了他的衣襟上。 云慕笙竟然没嫌弃她恶心,一直保持着拥她入怀的姿势,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脊背。仿佛在安抚一只突然炸毛的危险小兽。 发泄了一番后,裘笙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慌忙朝眼前的男人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把怨气发泄在你身上!” 面对她的道歉,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块一看就很好吃的栗子糕。 “吃一口东西,我就原谅你。”云慕笙的声音温柔极了,恍惚间竟让裘笙想到了娘亲容珍。 心理感受果然会受生理年龄影响。她吸了吸鼻子,一口咬上了眼前的栗子糕。 好甜!明明早已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吃糖,但吃到甜甜的栗子糕,她依旧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只是,这味道,为什么似曾相识? 她一口气咬干净了云慕笙手上的栗子糕,顺便把他手指尖的碎屑也舔得一干二净,依旧没能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刚好云慕笙又将一个杯子递到了她面前,正觉得栗子糕有些甜腻的她下意识地接过,一饮而尽。 喝完,她才猛然意识到了不对:“这不是水,也不是果子露!” 面前的男人嘴角一勾,笑容灿烂:“这是太上谷的梨花白。” 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糟糕,裘笙顿时心下一沉,怒目瞪向眼前的男人:“竟然给小孩子喝酒,你是不是人啊?” 云慕笙嘴角微弯,笑容狡黠:“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是小孩子。” “你这个疯子!我没时间了!真的没时间了啊!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裘笙再度失控,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对着眼前的男□□打脚踢,那架势,仿佛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咬死。 好在很快,酒劲便上来了,愤怒踢打的小手小脚力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终于软绵绵瘫倒在了云慕笙的怀里。 “酒量还是这么差。”云慕笙松了口气,语气依旧温柔,“你睡吧,什么都别管,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就行。” 大约是刚才的动静闹得实在有些大了,门外竟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女子的怒喝:“什么人,竟敢擅闯太上谷藏书阁?” 太上谷没有侍卫,只有侍女,然而每个侍女却都有着不输一宗长老的强大实力。 已经醉得晕晕乎乎的裘笙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抓住了云慕笙的衣襟:“被发现了,快躲起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被发现会发生什么,一旦被逐出藏书阁,再想要搞清楚之前发生的一切可就千难万难了。她当然可以拿出裘三小姐的身份跟太上谷谈判,但如果可以,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在婚前跟洛云河有任何牵扯。 “好,我们躲起来!” 可惜,裘笙刚刚才在云慕笙的安抚下放心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她便听到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惊呼。 “尊上!”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个称呼,对方的声音却震惊急切,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明显不正常的语调,让醉得晕晕乎乎的裘笙心中一凌,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她奋力想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模模糊糊的重影,她只能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躺在云慕笙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30章 .&&结婴树&& 如果任其生长,修真界会不会成…… “我听到有人喊尊上!” 裘笙醒来已是半夜, 睁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追问那句尊上。 灯前依旧在卖力阅读的男人抬头,朝她温柔一笑:“洛云河来了, 幸亏我躲得快。” 合理的解释。 “没被发现就好。”裘笙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向云慕笙确认时间。 “你放心, 你只睡了一个下午, 距离你说的死线依然有三天。”云慕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裘笙拂开他的手, 动作却没像之前那样粗鲁。睡了一觉,之前头昏脑胀, 仿佛随时会爆炸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恢复了理智的她, 哪里能察觉不到眼前的男人之前仅仅只是为了她好。 她刚想洗漱一番,继续奋斗,却听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外面什么声音?” 云慕笙慌忙收起了桌上的东西:“没什么,因为最近藏书阁一直有奇怪的动静,太上谷加强了巡逻。” “她们过来了, 我们躲一下。”云慕笙说完,一把搂住裘笙,就地一滚,钻进了藏书阁内一个空着的书柜中。 脚步声渐渐逼近,在藏书阁内徘徊了一阵后,终于渐行渐远。 二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裘笙刚想钻出去, 却郁闷地发现云慕笙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真小啊,轻松就能整个裹进怀里!”他说完, 竟又做了个抱紧的动作。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7节 感受到陌生男子的气息全方位将自己包裹,心理年龄已经成年的裘笙顿时浑身一僵:“死变态!放开我!” 正当她准备张嘴,狠狠给眼前那双禁锢她的双手来一口之时,门外再度响起了脚步声。只能悻悻闭嘴,屏息等待对方离开。 “原来耳环掉这里了……”透过柜门的缝隙,可以看到一名太上谷侍女走进藏书阁,在地上找了一圈后,捡起了地上的一枚耳环,而后迅速离去。 裘笙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抬头,只能看到男人高高扬起的嘴角。 “你抱够了没有?” “没有!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抱够?”男人说着,竟然拿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真可爱呀,以后生孩子一定要生女儿。” 从书柜里钻出来,裘笙望着眼前依旧面带微笑的男人神色不善:“如果不是女儿怎么办?生出来掐死,或者塞回去?” 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云慕笙微愣片刻后,才笑着答:“修真界无奇不有,这世上或许有一定生女儿的办法呢。” 裘笙冷哼了一声:“整个修真界,大概也就只有你这样不靠谱的父亲才会想生女儿。” “你不喜欢女儿?”听到这话,面前的男人顿时露出一脸意外的表情。 裘笙闻言,微微有些失神,半晌,才苦笑道:“不是不喜欢,而是这个世界太过糟糕,配不上我的女儿!我才舍不得让我的女儿出生在这样糟糕的世界。” 她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二等公民,不得不面对移山阁那些姑娘们所面对的重重困境,她就感觉不寒而栗。连带着看眼前这个可以笑容满面地说出想生女儿的男人,也觉得碍眼了起来。 云慕笙一脸好笑地摇了摇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想要女儿,但如果生出来是女儿怎么办?掐死,还是塞回去?” “你是不是傻?”裘笙嘴角一勾,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我为什么要费心去控制孩子的性别?干脆不生孩子不就行了!” 这个世界可不流行丁克。大概是她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了,面前原本笑容满面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犹如遭遇了冰封般冻结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言不由衷地道:“不生孩子也挺好的。” 不想跟他继续聊这么沉重的话题,裘笙伸手,向他索要他储物袋中还没看完的邪典。 没想到,云慕笙的反应却让她大吃一惊。只见他摇摇头,略有些自得地扬了下巴:“不用看了,我已经全看完了。” “看完了?”裘笙难以置信,“我明明记得还有那么多……你怎么做到的?” “谁让我看书快呢?”大概是害怕裘笙不信,他说完,竟从储物袋中掏出两枚玉简,递到了她的面前,“我能找到的,可能有用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裘笙将信将疑接过,探入灵识粗略地一扫,惊喜地发现,里面的确记载着需要大规模献祭男童的秘法。 “你真的找到了?” 云慕笙点点头,然而,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并没有裘笙那样激动。 “修真界已知的,需要大范围献祭男童的密法有两种。一种祈求国运,一种祈求长生不老。因为逆天而行,一旦发动必定惹来天谴。你还记得男童大批死亡的时候,有什么明显的异象吗?” “没有!”裘笙语气笃定。 移山阁为了查明真相几乎掘地三尺,丝毫不肯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如果有异象,她这个阁主不可能不知道。 云慕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这是邪法,不可能没有天谴!既然没有天谴,那就证明你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是邪法造成的。” “不是邪法?”裘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如此邪恶,如此可怕的效果,不是邪法又会是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突然被堵上,一想到距离死线只剩最后三天,她顿时一脸颓然地跌坐到了地上。 既然不是诅咒,也不是邪法,那到底是什么? 就在裘笙不知所措之时,耳畔忽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作天生生灵的存在?” 她抬头,正对上了云慕笙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察觉到裘笙的视线,云慕笙继续解说:“天生生灵应运而生,干净纯粹,没有善恶之分,它不会管它存在的代价是多少条人命,也不会管它出世之后世界会不会毁灭,它仅仅只是存在而已。说不定,你描述的一切不过只是天生生灵出世的副作用罢了。” 裘笙好歹也是一宗掌教,虽然不学无术,却也曾从自家师尊那儿听过一耳朵相关。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可能。 “只有先弄明白这到底是哪种天生生灵,才能够对症下药。太上谷关于天生生灵的记载不在藏书阁密阁,而在无尘殿。” 听到云慕笙的话,裘笙不自觉皱眉,无尘殿是太上谷谷主寝殿。 而且…… 她一脸狐疑地望向面前神色笃定的男子:“你对太上谷是不是太了解了?” 面前的男人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笑容诡秘:“谁让我是邪公子云慕笙呢,我不仅知道太上谷藏书的具体位置,还知道天道皇朝皇帝的密室里有哪些宝贝。” “你可真行!”裘笙哭笑不得。 死线近在眼前,容不得耽搁,二人将藏书阁密阁的邪典还回去后,便立刻直奔无尘殿而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正是夜黑风高杀人夜。 无尘殿这样的地方果然有门禁,然后,令裘笙哭笑不得的一幕发生了,洛云河给她的谷主令再次成为了钥匙。就在她亮出谷主令的一刹那,周围原本蓄势待发的禁制骤然消散,更绝的是,那扇原本紧闭的大门甚至自动打开,仿佛在邀请她进去一般。 看到大门突然打开,裘笙还吓了一跳,担心跟洛云河打个罩面,确定里面没人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摸着床上没有温度的被褥,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大半夜的,他不在房间里睡觉,去干什么了?” “据说洛云河不喜欢睡寝殿,反而更喜欢睡在花海里。如今春意正浓,睡外面的确比睡房间里有趣。” “太上谷镇守地眼,夜间寒气弥漫,选择睡外面纯属有病!” 很快,裘笙便确定了这位尊上真的有病。好好的房间不睡也就罢了,房间一角的一扇屏风后头甚至还藏着一架绣绷,绣绷上赫然是一件女子的嫁衣。 “洛云河他……”裘笙顿时百感交集,“这是在cos东方不败吗?” “东方不败?”身旁的男人一脸疑惑。 “哈哈哈哈……”然而,裘笙却完全没心思理会他的疑惑,只顾着笑了,“怎么这么好笑,他绣嫁衣,他竟然在绣嫁衣……” 身旁的男人弱弱提醒:“据说裘三小姐不擅女红……” 裘笙摇了摇头。她可不是不擅女红,她就是觉得刺绣这种事情太浪费时间了,一针一线,一朵花就能耗上大半天,劳心劳力,费神费眼,还伤颈椎,有那点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当年她被逼着学刺绣的时候,所有的绣活都只绣一小半,剩下的全丢给小无赖,把那家伙折磨得叫苦连天。一直叫嚣着宁可饿死也不想绣花。 既然洛云河有时间绣嫁衣,看来太上谷谷主真的是份相当清闲的工作,慕了慕了。 难怪当初她家师尊明明忙成狗,前任谷主却老有时间找她麻烦。 太上谷每代只收一个弟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有侍女,却是雇佣制的,定期从各大门派招聘,任期一满,各回各家。连大门都由外围拱卫的玄天宗代为看守。 干活少,地位高,待遇好。果然是最适合谈恋爱的工作,作者为了让男主有充分的时间谈恋爱,也真是煞费苦心。 就在她对着洛云河的绝世好工作羡慕不已之时,耳畔的男人依然在努力替洛云河描补:“据说,嫁衣如果不是自家绣的不吉利,新娘不绣,新郎绣的也一样的吧。” 裘笙这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蓦地抬头,盯住了他:“你又知道?” 云慕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是这么猜的。” 好在裘笙并未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绣绷上那只惟妙惟肖的凤凰吸引了:“这绣工,啧啧!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我知道,生孩子!哈哈哈,好可惜……” “哪里可惜?” “可惜他不是个女人,不然,我一定能跟他成为好姐妹。” 大概是裘笙此刻的想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面前的男人竟然愣在了当场。 “别发愣了,干活!”最后还是裘笙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角才让他顺利回神。 小插曲过后,二人的注意力迅速落到书架上的典籍上。 天生生灵是种相当罕见的存在,相关资料自然不可能跟之前的邪典那样堆满一整间密阁。二人在整个无尘殿翻找了一番,甚至搜了洛云河的枕头底下,也不过才找出了不到十册。 看到这个数量,裘笙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再找出一密阁,她可没时间像之前那样一册一册翻找了。 二人一口气将这些资料看完,终于对天生生灵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存在有了最起码的了解。 天生生灵的一大特点就是能够完美利用世间所有能量,无论灵力,魔力,妖力,还是其它力量都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只会滋养它。 看到这部分记载,裘笙瞬间想到了之前跟洛云河一起在婴骨塔上看到的奇怪植物。根据移山阁各地办事处后续传回的消息,每一座婴骨塔上都有那种奇怪的植物。如果这东西真是天生生灵,倒是可以解释它的伤害范围为什么会那么大了。 有了大概的猜测,她很快便在记载植木部天生生灵的一份卷轴上找到了疑似存在。 “以儿童神魂为养料……结婴树,就是它了!” 待到看清楚卷轴上关于结婴树的记载,二人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云慕笙之前还在说这世上或许会有一定生女儿的办法,这结婴树,它恰好就是! 不需阴阳调和,即可生子。只需要真心相爱之人在树干上滴上自身精血,潜心祈求,这所谓的结婴树就能结出婴果。婴果如卵,孵化后即可得到两岁左右幼儿。幼儿与父母血脉相连,与寻常儿童无异。 最神奇的是,婴果所孵化的孩子的性别,一开始祈求的时候就能确定。你要女儿不会给你儿子,你要儿子,绝不给你女儿。 “卧槽,这么先进?!”感叹完毕后,裘笙迅速发现了更大的嘈点,“等一下,不需阴阳调和,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真心相爱,男男,女女亦可?” “对。”云慕笙同样哭笑不得。 裘笙倒吸一口气凉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短短的几行记载,再次让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恶意。鉴于这个世界天道规则对女性的全方位歧视,如果可以自由选择性别,恐怕没有任何一对父母会放弃诸多便利的男性而选择女性吧!毕竟,没有哪对父母愿意孩子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 哦,除了眼前的这个奇葩。不过,结婴树的结果条件是双方真心相爱,且已对孩子的性别达成一致。哪怕他一心想要女儿,另一半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话说回来,如此逆天的存在,如果任其生长,修真界会不会成为只有男人的世界? 裘笙神色凝重,云慕笙却已顺着卷轴看了下去:“想要确定是不是天生生灵,其实还有种特殊的判别方式。天生生灵附近必有天鬼出没。” “天鬼又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但有人猜是天道的巡视者。不用理会,我翻遍了这里所有卷宗,还没有看到过任何一条天鬼袭击人的记载。” 裘笙这才想起,她之前的确曾经听多处办事处报告,婴骨塔附近有人目击到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出没。她之前还曾猜测过那些奇怪的植物是不是那些神秘人种下的。为了搞清楚真相,派人对那些神秘人进行了抓捕。 然而,哪怕她派出了移山阁的最强战力,也没能抓住任何一人。她原本还想亲自去会会那帮神秘人,可惜,却被容珍强令留在家中待嫁。再后来,就是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晴天霹雳了。 神出鬼没,不袭击人,出现在天生生灵附近,那些神秘人倒是符合资料中对天鬼的记载。 既然如此,婴骨塔上的奇怪植物,有很大概率就是这种名叫结婴树的天生生灵了。 云慕笙此时已将卷轴翻到最末:“唯一的克制之物是……” “是什么?” 云慕笙抬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羊水,初生婴儿的羊水。” 裘笙凑过去看了一眼,卷轴上记载的克制之物的确是羊水。确定这不是玩笑后,她竟觉得这样的天理循环十分合理,结婴树想要挤占正常胎生婴儿的生存空间,天道自然要给胎生婴儿留一线生机。这羊水,就是这一线生机。 这个世界的天道虽然不公,但安排得倒是绝妙。 竟然是羊水!裘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个世界果然只有移山阁能救! 修真界,身体发肤都有特殊的功效,别说婴儿的羊水了,哪怕只是一点头发,都能成为施咒的媒介。 任何一个门派,要是胆敢毫无理由地去向产妇讨要羊水,必定会被怀疑别有用心,从而成为众矢之的。只有移山阁不一样,移山阁可是修真界的妇女之友。区区羊水,小意思! 合上卷轴,云慕笙一脸笃定地下了总结陈词:“我觉得婴骨塔上那东西就是结婴树!” 裘笙点头同意:“我也这么觉得!既然结婴树的克制之物是羊水。想知道我们的猜测正不正确,去附近的婴骨塔试验一下不就行了!”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8节 二人一拍即合,当即清扫完无尘殿内所有痕迹,向着最近的婴骨塔行去。 第31章 .&&吓死了&& 难道太上谷的记载是骗人的?…… 此时夜色正浓, 太上谷的昙花开得正盛。 夜风混着昙花清冽的冷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一直困扰着的事情终于找到了方向,哪怕闻着这股令人不由自主想到洛云河的花香, 裘笙的心情也依旧美妙。连带着太上谷内之前那些令她觉得不顺眼的景色也莫名变得顺眼了许多。 “真美啊!”她不由出言感叹。 心情不错, 离开太上谷,前往婴骨塔的路上, 她忽然眼前一亮, 扯了扯云慕笙的衣角:“打个赌怎么样?我赌只要我一声令下, 等我们赶到婴骨塔的时候,移山阁办事处就已经准备好了羊水。” 云慕笙明显不信:“这怎么可能?羊水怎么可能说有就有, 哪里能这么巧, 附近刚好有孕妇要分娩。” 裘笙狡黠一笑:“既然你觉得这不可能, 那赌不赌?” “赌注是什么?” 裘笙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挑衅地扬起下巴:“如果我赢了,把你脸上的面具送给我,如果我输……” 云慕笙迫不及待接过了话茬:“如果你输了,能让我亲亲抱抱捏捏小脸的话, 我就赌!” 裘笙无语,说得好像他之前没对她动手动脚一样。这样的赌注她有什么好怕的? 当即用力点了点头:“成交!” 说完,裘笙朝他挑衅地一笑,拿出传讯符,向驻守在那个位置的移山阁办事处用密法传讯,命令值守弟子准备好一瓶羊水。 移山阁的办事效率一向没话说, 不问缘由, 不会废话,只要上级命令的事情就会在第一时间完成。 发布完命令,裘笙自信满满。因为财大气粗, 移山阁的各个办事处间甚至有传送阵相连,哪怕她传讯的这个办事处搞不到羊水,也可以求助其他办事处。她可不信现在这个时间,整个修真界都没人分娩。 结局没有丝毫悬念。 当二人赶到婴骨塔的时候,婴骨塔前的石台上果然已经安静地放置着一个瓷瓶。 云慕笙微愣片刻后,开始垂死挣扎:“这么快,你确定那是羊水,不是别的什么水?” 裘笙瞪他一眼:“怎么?你怀疑移山阁的人为了偷懒作假?” 她可以允许别人怀疑裘三小姐的人品,却绝对不许有人随意怀疑移山阁的人,这是她身为阁主最后的倔强。 察觉到裘笙神色不善,云慕笙慌忙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裘笙冷笑着朝他伸出了手:“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愿赌服输!” 云慕笙一声叹息,无奈地伸手探向脸上的面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摘下来给你。” 见他马上就要摘下面具,裘笙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面露期待。 “啊,天鬼!”就在面具即将被摘下的一刹那,云慕笙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了她身后的某个位置。 裘笙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空无一物,等到意识到自己上当,回过神来,面前的男人早已摘下了面具…… 她并没有看到期待中对方的真容,因为那家伙虽然手拿摘下的面具,脸上却早已换上了一个崭新的面具。 见她面露震惊,面前的男人顿时露出一脸得意:“傻丫头,你不会以为哥哥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一张面具吧?” 直到接过那张依旧带着他体温的面具,裘笙依旧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家伙是会变脸吗?短短一瞬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摘下旧面具的同时又把新面具戴上的? “算了,这面具挺精致的,我还是赚了!”明明心中失望不已,裘笙面上却依旧得意洋洋,她甚至还故意拿起面具试着戴了一下。 不出所料,果然太大了。 将面具扔进储物镯,她抓起石台上的那瓶羊水看了一眼。满满一瓶,移山阁的姑娘们果然给力。 看到瓶中羊水的颜色,云慕笙竟然面露震惊:“羊水竟然是无色透明的液体……” 裘笙白他一眼:“不然你以为羊水是什么颜色的?红橙黄绿青蓝紫?又不是开染坊。不,许,怀,疑,移,山,阁,姑,娘,的,职,业,操,守!” 云慕笙慌忙双手合十,连连讨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姑奶奶你消消气!” “哼!”裘笙冷哼一声,抢先一步御空飞到了婴骨塔顶。 夜风飒飒,吹得她系在包包头上的红色缎带猎猎飞舞,三四岁大的小姑娘悬在半空中,俯身凑近塔顶那株苍翠欲滴的不明植物。如果不考虑真实情况的话,这一幕看起来竟意外的好看。 眼前那株疑似结婴树的植物依然是幼苗的形态,月光下看不出丝毫特异之处。 裘笙打开瓶塞,正准备把瓶里的羊水往那株植物上倒,忽然有人从身后猛地一把抱住她,往后就是一阵急退。 认出抱她的是云慕笙后,裘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要不是我反应够快,羊水都洒了!” 面对她的愤怒,云慕笙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裘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在距离她刚刚所站位置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抹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因为夜黑风高,对方又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她竟然一直没发现她刚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对方就站在她的身旁。 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裘笙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一直对自己的修为很有自信,像这样被人悄无声息地摸到身边,还是第一次。 “天鬼!”此刻,她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除了传说中天道派出的巡查者,她不信这世上还有别人能做到这一点。 突然面对传说中的天鬼,裘笙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然而,她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对方竟然真的如之前她在卷轴中看到的一般,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进行任何干涉行为。 两人一天鬼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静静对峙着。 天鬼的斗篷很大,将对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斗篷,根本看不到人,甚至让人忍不住产生里面是否真的有人的错觉。夜风吹拂斗篷发出猎猎的声响,野旷无人,万籁俱寂,衬得眼前这一幕越发阴森诡谲。 回想起之前在邪典上见过的那些恐怖故事,裘笙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一鼓作气冲过去把羊水泼到结婴树上就跑。 身旁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我去陪他玩玩!” “玩?” 裘笙眼中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退去,身旁的云慕笙已经如一枝离弦的箭般朝着天鬼射了过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早已蠢蠢欲动的她立刻提起瓷瓶,一口气冲到结婴树旁,对着月光下迎风招展的小树苗狠狠浇了下去。一整瓶羊水浇完,她才想到要观察周围的状况。 一抬头才发现天鬼竟然跑了,而云慕笙,此刻正望着对方逃遁的方向一脸的遗憾。 “你打跑了它?” 云慕笙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什么都没干,只是想凑近看看它长什么样,没想到才刚刚靠近,它就跑了。” 果然不愧为修真界的作死小能手,邪公子云慕笙。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这么看来,天鬼真的不是天生生灵的守卫,哪有守卫这么轻松就擅离职守的。 裘笙收起已经清空的瓷瓶,朝云慕笙拱了拱手:“多谢!” 云慕笙微愣片刻,慌忙摇头:“你以为我为了你故意引开天鬼,才不是!我就是好奇,想测试一下天鬼是不是真的不伤人。” 没想到这家伙也会害羞,裘笙微微一笑,没戳穿他。 既然天鬼已经没有威胁,她立刻将注意力拉回到了刚刚浇完羊水的小树苗上。令她失望的是眼前的小树苗非但没有丝毫要枯萎的样子,反而显得越发苍翠欲滴。 她刚想上前看个究竟,眼前的小树苗突然猛地蹿高了一截,接着,竟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一株遮天蔽日的完全体。 眼睁睁看着小树苗在自己眼前飞速拔高长大,开花结果,裘笙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太上谷的记载是骗人的?羊水不是克星,而是养料? 这玩笑是不是有点大了? 知道结婴树一旦泛滥会对修真界造成怎样的影响,裘笙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长在婴骨塔上。用女婴血肉堆出来的婴骨塔,却成为了未来男婴们诞生的摇篮,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怒不可遏。 哪怕明知灵力对它无效,她依旧忍不住想要试着毁灭它。 裘笙拔剑出鞘,刚刚开始蓄力,忽然发现结婴树的根部竟缓缓亮起了一个光点。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小小的身体已经被身后的男人一把裹进了怀里。抱住她不算,云慕笙甚至还在瞬间扔出了好几件防御法宝,法宝闪着金光一层层将二人包裹,确定已经获得足够的防御后,云慕笙才终于松手,让她恢复了自由。 直到此时,裘笙才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已经遮天蔽日长成完全体的结婴树竟从根部开始燃烧,火焰顺着树干不停往上蔓延,点燃了茂盛的树冠,很快便在夜空下,化为了一棵熊熊燃烧的火树。之前它突然长成的样子有多壮观,此刻它在火光中化为飞灰的样子就有多绚烂。 燃烧的枝桠映红了整个夜空,不时有火星从燃烧的火树上坠落,仿佛下了一场火雨。习惯了之前的黑暗,突然面对如此耀眼的景象,裘笙竟觉得双目隐隐有些灼痛。 待到二人从刚才绚烂的美景中回过神来,眼前的结婴树早已在火光中烟消云散,连灰烬都没留下一点。 确定危机已经解除,云慕笙这才一一收起了面前的防御法宝。 低头盯着回收的法宝看了良久,他幽幽叹了口气:“所有的防御法宝都没有反应,刚刚那一幕只是幻影。结婴树应该在你浇下羊水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长成完全体大概只是它临死前的一场梦。” “吓死人了!不愧是天生生灵,连毁灭的样子都这么有排面。” 二人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确定婴骨塔上已经没有半点结婴树的痕迹后,裘笙长舒了一口气。目光落到婴骨塔的塔身,她忽然苦涩一笑,豁然开朗:“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死的只有男孩。” 云慕笙挑眉:“为什么?” “因为女孩,早已死得够多了。”裘笙的目光落在婴骨塔上,眼神微微有些失焦,“没有人知道每座婴骨塔下到底有多少无辜女婴的尸骨,但经历过那场你不知道的灾难,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天道讲究阴阳平衡,结婴树以多少女婴的神魂灵识作为养料,就需要同等数量的男孩神魂灵识来平衡……”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兀地低沉下来:“忽然不怎么想继续拯救那些男孩了怎么办?既然女孩可以死,为什么男孩不可以?干脆让结婴树遍布修真界也不错,几十年几百年后,当这个世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大概也就不会再有婴骨塔了。” 裘笙原以为云慕笙会震惊,会惶恐,会大惊失色,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话,他竟赞同地点了点头:“也不错!” “哈哈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预想中的捧哏不给面子,裘笙只能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哪有人会真的傻到因噎废食?如果不救,最后受伤的依然是女孩。” 脑海中浮现出女孩被家人迁怒的画面,她深吸一口气,彻底打消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帮忙了!”望着身旁的男人,裘笙不得不承认,这一路上他对她帮助良多。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或许依然能顺利查出真相,但过程绝对会比此刻曲折得多。 尘埃落定,越看越觉得身旁的男人顺眼,裘笙脚尖一点,凌空飞起,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么了一口。 如果是成年人的形态,做出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合适,但谁让她此刻只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萝莉呢?萝莉是有特权的! 裘笙心情不错,丝毫不觉得自己行使萝莉的特权有什么不妥,令她没想到的是,一口之后,身旁的男人非但没有欣喜若狂,反而犹如被猛兽咬了一口般惊跳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随便亲男人?”他瞪着眼前的小萝莉,眼神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裘笙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言不由衷地道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男人闻言,语气越发不可思议:“你还想有下次?” 裘笙茫然地歪了歪头。 这男人怎么这么奇怪?明明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结果她亲了他,他却反而不高兴了。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皮肤真好,亲上去光滑细嫩,血赚!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29节 心情不错,裘笙故意火上浇油地朝他甩了个飞吻:“小可爱,再见了,我去拯救世界了!” 从他之前面对那一口的反应就知道,他必定不会喜欢这个称呼,裘笙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哪怕被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依旧能够通过紧绷的面部线条,看出怔在原地的男人心情不佳。 第32章 .&&不会的&& 难不成,天道真的在有步骤,有…… 裘笙回到移山阁的时候, 天将破晓,在躺在贵妃榻上睡得正香的阁猫太行看到萝莉状态的她,肥硕的身体一滑, 一骨碌跌在了地板上。 右护法安知乐听到动静进门, 恰好跟萝莉状态的裘笙大眼瞪小眼。哪怕早已经历过之前狐狸尾巴的洗礼,突然面对缩成三寸丁的阁主, 安知乐脸上的表情依旧纠结不已。 “阁主……” 裘笙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 我练功又出岔子了……” 右护法来得正好, 省得她传召了。 裘笙当即轻咳一声,发布了命令:“传讯各地办事处, 搜集羊水, 浇灌婴骨塔顶的不明植物!待那株植物枯萎后, 留影石存证入档!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看看时间还充裕,她又补了一句:“那株植物浇灌羊水后会有些异象。最好选择在周围无人的时候动手,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属下遵命!” 安知乐领命而去,以移山阁的效率, 裘笙这个阁主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静待消息了。 她松了口气,一把捞起地上摔懵了的橘猫,抱进怀里揉了揉。哪怕它曾经欺负过阁狗汪呜又怎样?猫咪有什么坏心眼呢,它不过只是想独占主人的宠爱罢了。 暴露了弱点的天生生灵根本不堪一击,接下来的发展一切顺利。裘笙要做的不过是一边撸猫,一边欣赏前方传回的结婴树毁灭时的美景。 因为姑娘们动手的时间大都在白天, 结婴树燃烧毁灭的景象远没有她之前动手时那样漂亮与震撼, 她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结婴树的真实效用,移山阁上下只以为自己是在消灭一种威胁全修真界的邪物, 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异常,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不亚于正在进行一场庆典。 除了结婴树毁灭时的存档留影,各地的办事处还传来了一则有趣的消息。 邪公子云慕笙多次试图抓捕天鬼。 前方传回的画面中,为了能够抓到天鬼,那家伙用法宝,设陷阱,甚至找外援,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惜,直到最后一棵结婴树树苗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他也没能如愿以偿。 感谢修真界第一作死小能手的不懈努力,倒是让裘笙对天鬼这一存在有了起码的了解。 看着画面中上蹿下跳的男人,裘笙的嘴角不由自主勾了起来:“修真界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阁主……”见她露出笑容,身旁的安知乐面露震惊。 “怎么了?” 安知乐目光温柔:“属下只是,很久没见过阁主这么高兴的模样了。” 听到她的话,裘笙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是该高兴啊,毕竟,我们可是刚刚解决了一个可能改变修真界格局的大麻烦呢!” 安知乐不明所以,裘笙却笑得一脸得意。超级英雄拯救世界从来不需要全世界知道。 时间很快走到了ng前的事发当天。 哪怕已经确定危机已经解除,当时间走到那一天的时候,裘笙依旧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她干脆起身,开始巡视整个修真界。 深夜的修真界万籁俱寂,除了少数修真者盘踞的大城依旧灯火通明,普通人居住的村庄小镇早已一片漆黑,跟夜色融为了一体。 裘笙隐好身形,潜入有男孩的人家,一家家确定睡梦中的孩童安然无恙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渐渐放了下来。 虽然她之前也曾扬言,女孩可以死为什么男孩不能,但看到那一张张睡梦中天真无邪的脸,她却无比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人从出生就带着原罪,错的不是女孩们,也不是男孩们,错的是这个世界。 一家家摸过去,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之前给她糖吃的男孩家中。令她猝不及防的是,当她站在男孩床边试图确认他是否无恙时,睡梦中的男孩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今夜,月色正好,如水般的月光下,男孩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亮得惊人。明明应该什么都看不到,男孩却皱起了眉头,警惕地开始环顾四周。 裘笙被吓了一跳,迅速落荒而逃。 被男孩这么一吓,她再没了心情四处乱逛,回到移山阁,让在外行走的弟子替她传回她在意的画面。 原本惨案发生的当天中午,招娣家在吃肉。弟弟吃得满嘴流油,招娣眼巴巴地看着,原以为没她的份,她娘却忽然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她碗里。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有你的,吃吧!别跟你弟弟抢!” “谢谢娘!” 林夫人一家已经结束了祭祖,此时一家三口正在踏青。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年轻的父母带着年幼的儿子在山坡上放风筝,不时能听到空气中响起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林夫人时不时地往儿子嘴里塞一颗糖,惹来林掌门阵阵抱怨:“别给孩子吃太多糖,牙疼!” 每当这时,林夫人就会面无表情地瞪过去。 慑于自家夫人的淫威,原本还在为儿子的牙齿担忧的林掌门顿时败下阵来:“好好好,夫人请便!” 然后,正在换牙期的男孩便会咧开嘴,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 后续传回来的画面大同小异,不过是些普通人的普通日常。画面中的人行走,吃饭,坐卧,争吵,简简单单,稀松平常。没有生离死别,没有阴阳两隔,无波无澜,无聊到甚至让人昏昏欲睡。 直到此时,裘笙才终于确定,原本注定会载入修真界史册的这一天,成了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一天。普通到没人会察觉到这一天有什么特别。 真好! 她长舒了一口气,撸着猫,再度发布了一则命令:“传令各地办事处,密切注意辖地男童们的动向,一有不对,例如行为异常,不明原因的疾病,立刻报告。” 她有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容易结束。 传闻天生生灵是天道为了维护世界平衡,进行自我修正的一种手段。用通俗点的说法来说就是天道对这个世界的宏观调控。每一种天生生灵的出现都会伴随整个世界格局的大范围改变。 一想到天生生灵的存在,裘笙不由面露不安。 从改变修真界格局的效果来看,焕灵草是不是也是一种天生生灵?同样的横空出世,同样的效用奇诡。 先用焕灵草压缩女性的生存空间,再用结婴树取代女性的生理功能…… 难不成,天道真的在有步骤,有计划地执行女性清除计划? 这个可怕的猜想让裘笙心中一凌,顿时如坠冰窟。 不会的!不至于! 应该是她想多了,哪怕天道再操蛋,也不可能操蛋到这种程度。女性是杀了它全家,还是刨了它祖坟,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就在她惶恐不安之时,她之前给娘亲容珍的传讯符忽然热了起来。 她慌忙掏出查看,刚一激活,里面就传出了容珍愤怒的咆哮声:“回家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个待嫁的新嫁娘?你的嫁衣还没绣呢!嫁衣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哪怕象征性的,你也得绣几针!”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现在,马上,回家!” 长公主殿下都已经气成这样了,裘笙不敢再耽搁,迅速踏入传送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回了裘家小院。 果然,刚踏进院门,就对上了娘亲面沉如水的脸。 “过来!坐下!给我绣!”二人四目相对,永远都和蔼可爱的长公主殿下难得地换上了一副晚娘脸。那表情,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看到她手指的绣绷,裘笙顿时面如土色,脸上的表情甚至比之前面对完全体的结婴树时还难看。 “娘啊,可不可以不绣?我真的不会,您就别为难女儿了……” 她苦着脸弱弱哀求,没想到容珍闻言,却是冷哼一声,笑着戳穿道:“上次你绣的那个荷包我看到了,绣得可好了!你不是不会,你就是懒!” 人生中最羞耻的记忆瞬间漫上心头,裘笙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慌忙否认:“荷包?什么荷包?我没绣过那种东西!” 痛苦的回忆!忘掉忘掉! 容珍扬起下巴,露出娘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冷笑道:“怎么没绣过,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亲眼看着你绣的,一边绣还一边傻笑……” 黑历史,删除删除! 裘笙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无所适从,半晌,才终于想起了之前云慕笙买给她的糕点还在她的储物镯放着,慌忙拿出来,借花献佛。储物镯隔绝空间,倒是不用担心里面的糕点会坏。 “答应你的好吃的。” 容珍瞬间眉开眼笑,然而,只一瞬,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晚娘脸。 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裘笙只能坦白:“娘,嫁衣不需要我绣,真的!洛云河会绣。” 容珍闻言,顿时犹如听到天方夜谭,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绣嫁衣,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反正婚期将近,娘如果不信的话,不如再等两天。” 裘笙信誓旦旦,可惜容珍根本不信。 只见她家娘亲深吸一口气,痛苦地闭了闭眼,然后霍然起身,气呼呼地走到绣绷前,坐下,冷着脸开始穿针引线,十指如飞。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仿佛恨不得把眼前的嫁衣毁尸灭迹。 裘笙心虚地挠了挠头,决定转移话题:“娘亲,你知道天生生灵吗?” 谁知她话音刚落,容珍便发出了一声惊呼,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竟扎到了手指,一颗血珠瞬间在她指尖成形。 “怎么这么不小心?”裘笙慌忙抓起她的手指替她抿了抿。 然而容珍此时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自己的手指上,她一把抓住了裘笙的手腕,眼神发直:“你怎么会知道天生生灵?你知不知道,你爹爹跟你洛伯伯,当初就是为了调查天生生灵,才会失踪……” 裘笙闻言顿时一愣,这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容珍神色紧张,表情凝重,死死抓着她的手腕,那眼神,充满了裘笙从未见过的恐惧:“答应我,如果发现了天生生灵,一定要离它远远的!永远不要去招惹它!” 裘笙:“……” “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我一定跑得远远的!” “对着天道起誓!” 这属实太为难人了吧! 回想起自己刚刚才指挥过的,移山阁轰轰烈烈铲除结婴树的行动,裘笙尴尬地挠了挠头:“娘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重,又贪玩,你让我对着天道起誓,万一我在不知道对方是天生生灵的情况下违誓了怎么办?” “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容珍倒吸了一口凉气。 既然娘亲已经露出了那样的表情,裘笙干脆坦白:“那所谓的天生生灵,我好像刚刚才干掉了一种……” 容珍闻言,顿时捂着胸口,摇摇欲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逆天?” 好在她虽然体弱,心脏方面却没什么问题,裘笙虽然心虚,却不慌。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0节 看到女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容珍眉头紧锁,生无可恋:“所以,你突然变成这副模样,根本不是什么练功出了岔子,而是……” “天罚,哈哈哈哈……”裘笙狠狠一拍容珍的肩膀,“娘亲你可真神了,连这都能猜到!” 事已至此,容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明明在流泪,嘴角却因为女儿的逗弄,不由自主勾了起来,真真是哭笑不得。 “你还笑,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再严重,也没即将到来的婚礼严重!”裘笙依旧笑容满面,“不会有事的,你女儿可是应运而生的天命之子!除了我,还有哪家的孩子,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的?您啊,什么都别担心,就乖乖坐在这里,等着看你女儿风光大嫁吧!” 虽然信誓旦旦地向容珍保证洛云河已经绣了嫁衣,然而,随着婚期临近,裘笙反而开始不安了。 那天看到的时候,嫁衣明显还没绣完,万一,他绣到一半嫌麻烦不绣了呢? 万一,那件嫁衣不是绣给她的,而是洛云河绣给他自己的呢? 之前魔尊顾青岚不是一直让洛云河换回女装,言下之意就是说他曾亲眼见过洛云河穿女装。 说不定洛云河是个隐藏的女装癖呢?说不定那件嫁衣是他给自己的犒赏呢?比如说,庆祝骗婚成功什么的。 好后悔那天没有仔细检查一下那件嫁衣的尺寸。 怀着忐忑与不安,裘笙最终还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到绣绷前,绣了两针,不多不少,刚好两针。 如果是无神论世界也就罢了,身处修真界,还是尊重一下传统吧。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也不怕拖累洛云河,她就怕连累容珍。 第33章 .&&成亲了&& 今日谁想抢亲,除非踩着我的尸…… 容珍根本不信洛云河那样的正道魁首会有那份闲心替未婚妻绣嫁衣, 哪怕裘笙极力劝阻,她还是一意孤行地在绣绷前坐下,一针一线绣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 哪怕再不情不愿, 为了娘亲的身体着想,裘笙最终还是只能认命地捏起了绣花针。 然而, 令她哭笑不得的是, 就在她做好心理建设准备下针之时, 外面忽然有人来报,太上谷派侍女送来了一份礼物, 指定要裘三小姐亲自接收。 裘笙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 亲自接收这要求, 属实有些为难人了…… 她其实也理解洛云河的安排,他大概是害怕再出现之前那样刁奴欺主的事情,担心东西落不到她手里。纠结半天之后,她只能以身体抱恙为由,请出了自家娘亲。 好在太上谷的侍女还不至于连谷主岳母的面子都不卖, 总算顺利拿回了礼物。 容珍一回房间,裘笙便立刻兴冲冲地扑过去打开了装礼物的木盒,不出所料,入目就是一片耀眼的金红,里面果然是已经绣好的嫁衣。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那一霎,她终于体会了一把总裁文里的灰姑娘在宴会前收到霸总送的礼服时的感受, 爽就一个字。 “啊啊啊啊啊啊——”她没尖叫, 尖叫的是容珍。 只见之前因为女儿不听话连续生了几天闷气的长公主殿下此刻正捂着小心脏,满脸通红:“女儿你简直神了!为娘当年都没能说服你爹爹替我绣嫁衣!你怎么做到的?” 对比容珍,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裘笙就显得平静得多了。她只是感谢嫁衣的及时出现助她脱了苦海, 再多就没有了。她可不觉得一个基佬帮未婚妻绣嫁衣,是出于心疼。 于是,她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还满怀恶意地揣测道:“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愿意绣的啊!说不定他跟普通男人不一样,特别喜欢刺绣呢?” 女装癖喜欢刺绣,没毛病! 见女儿如此表情,容珍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对你一片真心,你可别不识好歹。” 一片真心,呵!裘笙偷偷翻了个白眼。哪怕她愿意这么想,也要问弹幕答不答应啊! 她原本还担心自己的态度会引起容珍的怀疑,没想到此时,容珍早已被眼前的嫁衣吸引了注意力。 “啊啊啊,这嫁衣真美!美死了,让为娘先替你试一下好不好?”没有女人能抵御嫁衣的诱惑,此刻的容珍盯着嫁衣双眼放光,仿佛一个看到了公主裙的小姑娘。 “当然好啊!”裘笙大方同意,她们母女二人身材差不多,如果容珍穿合适,那她穿也一定合身。 而且,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小手小脚一脸惆怅地叹了口气。以她自己现在这三寸丁的模样,哪怕想试,也没这个硬件条件啊。 换上嫁衣的容珍开始深情回忆当初嫁给裘笙他爹时的情景,类似的剧情裘笙早已听过无数遍,甚至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但看在娘亲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她还是没好意思打断她。恋爱脑也挺好的,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就不会因为残忍的现实而受伤。 试完嫁衣,爱不释手地将其挂到衣架上铺平,容珍盯着面前的女儿担忧地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变回来?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穿嫁衣?” 裘笙不以为然:“娘亲,这你就放心吧!” 天道耽误了什么,都不可能耽误剧情。 果然,就在婚礼当日,随着眼前忽然呼啦啦闪现出一片弹幕,她的身体也在瞬间恢复了原样。于是,她在弹幕的尖叫声中,从容换上了嫁衣。 绣工一流,尺寸合身,洛云河不愧为剧中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果然温柔贤惠,宜室宜家。 弹幕依旧对她这个严重影响了他们观影体验的镶边女主充满了敌意。 【老娘就是不想看女人才看耽美,好好的耽改,你给改成bg?】 【嗷嗷嗷嗷,谁要看加戏狗穿嫁衣的样子啊?我想看洛神穿啊啊啊啊!】 【不到最后一秒,我打死都不信洛神竟然会娶妻!】 【我可以期待一下抢亲剧情吗?】 【抢亲!刺激,抢新郎还是抢新娘?或者把新娘扔出去,自己坐上花轿!】 【上面的姐妹666,魔尊雄起,换上嫁衣就是干!】 【傲娇妖王才是yyds!】 【我觉得裘某人身上的衣服我家灿灿穿才更好看】 …… 很可惜,弹幕的期待没能实现,花轿一路无波无澜,一帆风顺地抬到了太上谷,无论是魔尊妖王还是天道皇朝的皇太子,没有一个跳出来跟裘笙抢新娘子的位置。 大概因为她之前曾经提过讨厌坐轿,花轿是一路飞过去的。 路上,轿夫甚至还体贴地提醒她,既然恐高,就千万别往外面看。哪怕她想挑刺,都找不到借口。 直到二人正式拜堂之时,观众期待的魔尊,妖王和皇太子殿下才姗姗来迟。 哦,也不算太迟,二人还没来得及拜天地,如果是抢亲的话,这时间拿捏得可算是恰到好处。 碍眼的盖头,妨碍她看戏!一察觉到不对劲,裘笙便迫不及待扯掉了盖头。 看到这一幕,身旁观礼的几位婆婆顿时一阵惊呼:“夫人怎么把盖头掀了,这不吉利!” 裘笙置若罔闻。反正此刻她已经进了太上谷的门,再不吉利也碍不到她娘亲了。 率先发难的是天道皇朝的皇太子殿下容灿,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些,原本合身的皇太子盛装如今穿在身上已经显得有些空荡荡。 皇太子殿下踉跄着想要走近两位新人,无奈身体虚弱,只走了一半便摇摇欲坠,最后,还是陪同而来的内侍一把将他扶住了。病成这样还要坚持上门抢亲,这位皇太子的一腔深情着实令人感佩。 面色苍白,看起来仿佛大病初愈的皇太子殿下闭上眼睛喘了会儿气,睁开眼睛望向二位新人所在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跟我走……母后已经松口了!我求到了父皇的赐婚圣旨,跟我走,你就是天道皇朝的太子妃……” 他说完,竟真的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圣旨。 身为吃瓜群众的裘笙顿时眼都直了。 赐婚?天道皇朝这么开放的吗?竟然能接受男人当太子妃。 她倒吸一口凉气,偷偷打量身旁正主的反应。果然,身旁的男人面色铁青,眼尾微红,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裘笙表示理解,身为一个男人,大婚当日,却遭遇另一个男人的抢亲,的确挺让人恼火的。 抬头望向另一位主角,只见亮出圣旨的皇太子殿下此刻正面露期待,一双因为生病泛着潋滟水光的眼睛亮得惊人,莫名让人想到夜晚璀璨的星空。 面对如此美色,弹幕果然炸了。 【啊啊啊啊,灿灿好惨……】 【洛神,你就跟灿灿走吧!呜呜呜呜……】 【我哭了,可怜的灿灿,麻麻抱抱!】 …… 弹幕心疼到尖叫,然而可惜的是,身为正主的洛云河却完全不为所动。 只见他长袖一甩,用灵力凌空夺过圣旨,看也不看一眼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捏了个粉碎。纷纷扬扬的粉末随风消散,现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了防止不法之徒矫诏,天道皇朝的圣旨材质特殊,普通方式根本不可能损毁,洛云河这一捏显然消耗不少,随着圣旨消散,他原本健康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苍白。 然而,他的声音却没透露丝毫虚弱:“太子殿下的贺礼洛某已经收到,殿下请回!” 这拒绝可太狠了! “噗——”原本满怀期待的皇太子殿下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委顿在了当场。 “太子殿下!”内侍一声尖叫,怒目瞪向洛云河,“殿下为了你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才讨到这份圣旨,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亲手毁掉?” 听到内侍的质问,被他扶着的容灿微微一愣,张口欲言,可惜却被阻止了。内侍昂首挺胸,端的是一派皇家威仪:“天涯何处无芳草,殿下,我们走!” 可惜,他家殿下却明显没他那么有骨气,直到被一帮内侍抬走时,依旧不住回头,痴痴望向新人所在的方向。 紧跟着登场的是魔尊顾青岚,这位一登场就朝洛云河伸出了尔康手,面露深情。 “念念你真的要跟她成亲?同性之间怎么会有爱情?你们是不可能的,哪怕成了亲也不会有幸福!跟我走,我保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哈哈哈哈,魔尊怎么可以这么憨,到现在还以为洛神是女孩。】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洛神脸上的表情】 【同性之间怎么会有爱情?这话由你来说真的合适吗?】 【哈哈哈哈哈哈……】 …… 弹幕瞬间被哈哈哈刷屏。 如果不是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正经,如果不是为了努力维持人设,裘笙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青岚的行动力可比容灿强多了,说完这番深情表白后,立刻便毫不犹豫上前就准备将人拉走。 裘笙大急,她可还准备留在洛云河身边,拿他当工具人刷ng呢,要是眼睁睁看着他被抢走,她以后还怎么玩? 当即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稳稳将洛云河挡在了身后。 “你敢拦我?”大概没料到一个废灵根凡人,竟也有勇气直面他这个魔尊,顾青岚停下脚步,一脸不可思议。 “魔尊这话说得奇怪,你想毁的是小女子的婚礼,你想抢的是小女子的夫君,小女子为何不敢拦你?” 在裘笙看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抢亲都是一件非常没品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婚礼前解决,非要等到婚礼这种重要场合再动手?既然是婚礼前无法解决的矛盾,凭什么觉得婚礼当天就一定能解决? 任何一场婚礼都不仅仅是婚礼双方的事情,也是婚礼双方背后家族的事情,为了准备婚礼,双方家族必定曾耗费无数心力物力。为的是结两姓之好,缔嬿婉之欢。精心准备的婚礼却被莫名其妙的人破坏,想想都让人感觉窝火。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1节 想到这里,裘笙望向魔尊顾青岚的眼神越发冰冷。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忽然阴沉了下来,众人抬头一看,顿时不约而同直抽凉气。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竟密密麻麻挤满了妖兵妖将,黑压压一片竟然遮蔽了阳光。 裘笙定睛看去,为首的果然是妖王苏梦恒。 这位妖王陛下更加夸张,其他人好歹也算只身赴会,他竟然带了军队前来,这是知道自己成功的希望渺茫,所以准备一言不合,直接开抢吗? 一身甲胄的妖王陛下从云端降落,大步走向正堂中的一对新人。 好歹是自己曾经养过的狗,哪怕如今化成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形,在裘笙眼里,也依旧是需要自己疼爱的小娇娇。然而,此刻自家的小娇娇不仅化身霸王龙,还准备毁她大好基业,她顿时一脸的痛心疾首。 “连你也来抢亲?” 不知是不是被她眼神中的失望痛惜所感染,原本正大步流星走来的苏梦恒竟停下了脚步。 裘笙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直哽在喉头的肺腑之言:“你们有没有想过,把人抢回去后要怎么办?他跟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俱全,天地为证,乃是合法夫妻。如果此刻跟你们走了又算什么?那叫奸夫淫夫,那叫狗男男!” 妖王陛下的眼神闪了闪,刚想说话,裘笙已经顺着刚刚的话茬说了下去。 “真正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而不是不顾对方的意愿,一意孤行,让对方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动手之前,请先想想这么做的后果!” 裘笙一番自认鞭辟入理的话说完,抢亲的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的弹幕先骂骂咧咧闹开了。 【这女人太无耻了,竟然拿名声作为威胁!】 【无耻啊!所有人都知道洛神乃是正道魁首,最重名声】 【这是道德绑架!】 【无耻,可恶!】 【别听她胡说,真男人就是干!真爱高于一切!】 …… 狗屁的真爱高于一切。 被弹幕激怒,裘笙偷偷瞄一眼洛云河,竟在逆反心理的作祟下,鼓起勇气,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洛云河的手指微凉,触感却是光滑细腻,仿佛上好的玉石。 突如其来的碰触让身旁的男人身体一颤,裘笙原本还担心对方一个基佬不喜欢跟女性接触,会下意识地甩开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洛云河竟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力道之大,竟让她感觉到了些微的疼痛。 洛云河配合就好,裘笙顿时心中大定,昂首挺胸面向抢亲的三人:“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情应该成就一个人,而不是毁灭一个人。如果你们的爱只会带来毁灭,那么这不是爱,不过只是可耻的占有欲罢了。” 说到这里,她冷冷一笑,正气凌然地向三人宣战:“今日谁想抢亲,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大概谁也没料到裘家废灵根的凡人三小姐面对抢亲竟会如此硬气,顿时齐刷刷向她行起了注目礼,那眼神中有惊讶,有钦佩,甚至还有一丝理解。 考虑到这个世界女性糟糕的生存环境,哪怕她如此反应也算不得崩人设。以这个世界世家的尿性,如果今日新郎真的被人抢走,她作为被抛弃的新嫁娘唯有死路一条。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再夸张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女方都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新郎要是再没有反应那可就过分了。 果然,下一个瞬间,洛云河上前一步,稳稳将她护在了身后:“夫人言重了,有为夫在,看谁敢动夫人一根手指?” 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眼里,这一幕应该是夫妻同心,共同对抗婚姻中的破坏者,宾客们不约而同露出欣慰的表情,仿佛亲眼见证了一对神仙眷侣的诞生。 惹得裘笙心中五味杂陈,只看到了表象的他们,又哪里知道这背后的真相有多么不堪。 随着洛云河摆出战斗的架势,抢亲三人组最后那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容灿认命地被内侍抬头。 顾青岚皱了皱眉,转身就走。 苏梦恒生无可恋地朝天空挥了挥手,离开的同时还带走了头顶那黑压压一片的妖兵妖将。 随着天空中的遮蔽物离去,整个太上谷再度沐浴在了一片灿烂的阳光下。此时夕阳西下,整个天空犹如一匹发光的锦缎,流金般的晚霞撒满了整个山谷,映得谷中一花一树仿佛都在发光,旖旎的蔷薇色辉光甚至映得所有宾客容光焕发。 正是一年中最合适举办婚礼的时节,哪怕时近日暮,谷中依旧鲜花绽放,花香沁人。幸运的是,短暂的插曲并未延误吉时。 在这片暖融融的金色辉光中,洛云河抓起裘笙手中的盖头,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褶皱,重新替她盖上。 在司礼官兴奋而高亢的嗓音中,婚礼的新人终于顺利完成了最后的环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 第34章 .&&洞房了&& 你……厌恶我……为什么?…… 洞房花烛夜, 哪怕太上谷谷主的无尘殿也未能免俗,被大片的红绸红烛装点得一片血红,让人恍惚间竟仿佛置身妖兽的血盆大口之中。 被送入洞房后, 身为谷主的洛云河照例要去招呼宾客, 趁着他离开的机会,裘笙摘掉头上的盖头, 轻车熟路地找出之前那些关于天生生灵的资料, 继续研读。 上次时间紧迫, 找到了关键问题就迫不及待跑去验证了,还剩下不少资料没来得及看, 如今这样的大好时机, 不好好利用岂不浪费? 她觉得自己的举动理所当然, 甚至还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的劳模属性点了个赞,谁见过像她这样尽职尽责的掌门,哪怕新婚之夜,也依然在努力工作。 可惜,她的陪嫁丫鬟却明显并不赞同。 “小……小姐……”看到自家小姐如此离经叛道, 不仅自己掀了盖头,还随意翻看无尘殿内的资料,菜菜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为了清静,裘笙干脆将她赶出了无尘殿。外面有大好的席面可以吃,她是没办法,那丫头是傻了, 才不去吃席, 留在这里陪着她枯坐。 正道魁首的婚礼,绝对算得上是修真界的一桩盛事。哪怕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也丝毫不影响宾客们的兴致, 外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可惜的是,这一切与新娘无关。 送走了菜菜,裘笙坐回婚床,继续看书。 但凡女子地位低下的封建时代,免不了以虐待新娘为乐。虽然因为男女之防森严,并没有闹洞房这样的恶心事,但让新娘饿肚子这种事情却是稀松平常。 大概曾真实体验过一把,容珍未雨绸缪,往她储物镯里塞了一堆好吃又不脏嘴的。肚子有些饿了,她正准备掏储物镯,不远处点着龙凤烛的桌子上忽然金光一闪,出现了满桌吃食。有趣的是,竟跟她储物镯里容珍为她准备的东西差不多品类。 全是好吃又不会弄花妆容的。 裘笙捻了一枚小点心塞嘴里,心中暗暗赞叹。 不愧是太上谷,做事可真周全体贴! 一边吃点心,一边看书,然而,直到她把所有资料看完,又小心翼翼放回原位,洛云河也没出现。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魔尊顾青岚。 突然看到洞房里的不速之客的时候,裘笙吓了一跳,差点就像恐怖片里的女主角一样失声尖叫了。幸亏她反应快,自己捂住了嘴。 她还以为对方终于放弃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等着。 这位魔尊陛下可真是锲而不舍啊!如果他能把这份锲而不舍的恒心用到正事上,他治下的魔域又何愁不兴? 裘笙再度感叹了一下恋爱脑误国。给自己盖好盖头,往烛火的阴影里躲了躲,心情愉快地准备欣赏接下来的那场大戏。 没想到她刚刚盖好盖头,正透过盖头寻找着最合适看戏的角度,头上的盖头却被人一把揭开了。 动手的竟是不速之客顾青岚。只见他皱着眉,略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了裘笙一眼,忽然嘴角一勾,如释重负般开了口:“好好收拾一下,还挺好看的。虽然念念正室的位置动不了,不过,我可以收你当侧妃。” 裘笙目瞪口呆,到底是谁给了眼前这家伙如此逆天的自信?如果不是此时头顶又出现了弹幕,害怕稍有不慎就会触发ng,裘笙发誓,自己一定会揍得他满脸桃花开。 可惜,眼前的男人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对裘笙眼神中的危险视而不见:“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念念?三个人的爱情是注定不会有幸福的!” 虽然裘笙早知道剧情,明白洛云河的取向,但这并不妨碍她口嗨:“魔尊陛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或许,你才是那个多出来的第三者?”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凡事皆有可能!” 就在裘笙准备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眼前的傻憨憨绕晕之时,无尘殿的大门忽然打开,面色酡红,明显已经处于醉酒状态的洛云河推门而入。 夜深人静,洞房花烛夜,洞房里却出现了不该存在的另一个男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洛云河微微一愣,那双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睛霎时变得一片清明。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到裘笙前方,瞪着顾青岚,一脸警惕地质问:“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裘笙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故意往他身后躲了躲。 这样的白莲花小动作果然有效,洛云河顿时怒不可遏,空气中的灵力开始随着他的呼吸震颤。 然而,顾青岚却丝毫没察觉到此刻的危险,见到洛云河出现,竟然开始了深情表白:“既然你父亲把你输给了我父亲,你就是我媳妇儿。亲眼看着自家媳妇儿跟别人成亲,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新娘的嫁衣那么好看,可惜却不是你穿!” 洛云河面如寒霜,咬牙切齿:“滚出去!” 然而,顾青岚却依旧在聒噪:“既然因果线将我们连在一起,那就代表着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你舍不得她也可以。齐人之福,我喜欢!” 洛云河的呼吸肉眼可见的粗重了起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片血红:“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随着他衣袖飞舞,无尘殿的门窗自动打开,春日充沛的水汽随着夜风扑面而来,整个房间的灵气都开始躁动,仿佛正在期待一场肆意的狂欢。 “你要是敢再多留片刻,休怪我无情!我忍你,不过是碍于身份所限,不想擅启战端,惹得生灵涂炭!” 感受到空气中灵气的躁动,身为高手的第六感让裘笙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逃遁,然而,面前的憨批魔尊却依旧在不怕死地继续撩拨。 “哎呀呀,媳妇儿吃醋了!好吧,我不碰不碰!我最爱的还是念念,其他女人再美,也不过只是庸脂俗粉。” “滚出去!” 直到此时,魔尊才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好吧,我走,不影响你们洞房。对了,两个女人要怎么洞房?” 这憨批果然事到如今依旧误会洛云河是个女人。免费欣赏到如此一场好戏,原本还被持续攀升的灵压惹得心神不宁的裘笙差点笑出声来。 面对如此挑衅,她身旁的洛云河果然再也无法忍耐。 酝酿了许久的云河十三变之春风化雨在一瞬间触发。细密如刃的雨丝犹如万箭齐发,杀气腾腾向着顾青岚袭去,一时间,灵力翻卷,杀气四溢。 随着气流的涌动,洞房内红绸鼓荡,烛火飘摇,那一瞬间,整个房间像极了一头忽然张开血盆大嘴的怪兽。 哪怕早有准备,施展了魔族最强遁术,空气中依然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伴随惨叫声而来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看来这次,这位魔尊陛下想必是真的吃到苦头了。 方才的动静实在太大,哪怕此时宾客早已散尽,依然有侍女循声过来查看状况。 明显不想家丑外扬,洛云河慌忙一挥手,大开的门窗瞬间紧闭。察觉到异常的侍女在门口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 清扫干净顾青岚留下的那点血迹,洛云河拧着眉头,余怒未消。 “那就是个神经病,不用理会!”直到回头望向裘笙,才再度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容,“我们继续。” 这家伙显然对走流程有着某种执念,他竟然从地上捡起盖头,清理干净后又重新给裘笙盖了回去。 “掀盖头!”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2节 “共饮合卺酒!” “从此夫妻恩爱,白首不离!” 一边走流程,他甚至还一边自己念念有词,仿佛生怕不小心忘了某个要点。那紧张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走完流程后,洛云河竟然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目光落到裘笙脸上,他忽然微微一笑:“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演戏,怎么舒服怎么来。” 裘笙皱了皱眉。这男人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她虚伪说她装吗? 说到舒服不舒服,身上的嫁衣的确挺不舒服的。既然洛云河都这么说了,裘笙也就懒得跟他客气,大大方方解开了衣领的绊扣。 其实这个世界原本的婚俗类似裘笙原世界宋明以前,婚服不用立领,新娘也不用盖头,仅是以扇掩面,新郎想要让新娘移开扇子露出真容,甚至还要作却扇诗。主动权全在新娘手里。 可惜,随着女性地位的日趋下降,婚服渐渐开始包得越来越严实,新娘的脸也突然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东西,非得用盖头严严实实地遮起来。 春深日暖,还不算一年中最热的时节,然而,穿着全套嫁衣坐在这里,裘笙依然被闷出了一身热汗,脱去嫁衣,只剩下中衣,她顿时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 发现身旁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裘笙皱了皱眉,忽然眼前一亮,献宝似的捧起了自己刚刚脱下的嫁衣,兴匆匆递到对方面前:“这嫁衣你想试试吗?你穿应该比我好看。” 大概做梦都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发展,原本正盯着她傻笑的男人一双美目瞬间瞪大,朱唇微启,表情定格,一脸的难以置信。 半晌,才哭笑不得地开口:“你在开什么玩笑?” 可惜,早已在心中认定了他是女装癖的裘笙却把他此刻的反应当成了不好意思,继续卖力把嫁衣往他面前推:“好歹也是你自己费心费力绣出来的,你真的不打算试试?虽然尺寸可能不太合适,但也可以套着过把瘾嘛!” 洛云河:“……”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犹如被人点了穴般愣在当场,那表情五味杂陈,说不上是喜是悲还是尴尬。 捧着嫁衣停顿了数秒也没见面前的男人接,裘笙这才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期待:“不想试就算了……” 就在她放下嫁衣的一瞬间,面前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就这么面对着面,眼对着眼,直勾勾地盯住了她。 如此近的距离,哪怕裘笙不想看,也不得不看清楚了眼前男人的脸。 他的脸很白,嘴唇如花瓣一般红,鼻梁高挺,弧度优美,最迷人的是那双漂亮到极点的桃花眼。专注地盯着人看的时候,里面荡漾着无限柔情,仿佛眼前之人便是他的全世界。她终于知道这男人为什么会是万人迷了,任何一个人被这样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望着,都会忍不住心神失守,溃不成军。 幸亏,她知道剧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剧情,恐怕连她也会被他此刻的眼神所蛊惑,误以为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用情至深。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眼前那张好看到不似凡人的脸忽然开始渐渐放大。 他想吻她?!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那一瞬,她蓦地瞪大了眼睛,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挡箭牌,生育工具,固定流程,诱惑手段…… 无数乱七八糟的词汇涌上心头,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躲避,男人柔软的唇已经温柔地覆了上来。 小心,郑重,细致,温柔……那是一个教科书般的吻,感受到其中的机械与僵硬,她混乱的大脑顿时有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般清醒了过来。 是了,这不是个正常男人,这是个基佬! 被亲到了…… 她竟然被个基佬亲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中疯狂咆哮,甚至顾不得崩不崩人设,使出浑身力气,一把将已经伸手搂住她脊背,准备继续下一步流程的男人推开。 “别碰我!”这下意识的动作里,饱含着浓浓的厌恶,戒备与警惕。 突然被新娘粗暴地推开,正准备行使新郎权力的洛云河懵了半晌,才察觉到裘笙的异样。盯着面前那张充满了惊慌与戒备的脸,他那双原本犹如夜空中的星辰般璀璨的眼眸霎时黯淡了下来。 笑容敛去,期待消退,只剩无边无际的迷茫。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裘笙看了良久,仿佛经历过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后,才终于艰涩地开口:“你……厌恶我……为什么?” 裘笙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很想冷冷瞪他一眼,回他一句你自己心里清楚。可惜,害怕触发ng,只能放柔了语气,扭捏道:“我……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面前的男人顿时如蒙大赦般长舒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不急,不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继续洞房是不可能了,闹了这么一场,也不可能睡得着,二人就这么静静坐着,相顾无言。 “夫人,大好新婚之夜,不如,为夫送你一件礼物吧!”最后,还是洛云河清冷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礼物?! 经历了刚才的不愉快,听到礼物二字,裘笙第一反应竟然是危险。 还不等她答应,面前的男人已经开始飞快结起了手印。就在她疑惑他到底想干什么之时,他迅速结束了这串手印,伸出右手食指,往她眉心轻轻一点。 一股暖流迅速顺着印堂流入她识海,竟在她识海中现出了三枚符印的形状。 那符印的形状,分明正是云河十三变的前三变! 这家伙竟把云河十三变打入了她的识海?! 要疯了!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打架了? 想象一下,正当她以移山阁主的身份跟某宗掌门打得正欢,一时不慎着了对方的道,然后,云河十三变突然触发,她的马甲啊…… 裘笙痛心疾首。云河十三变可是连魔尊都能打伤啊!大概是顾虑废灵根凡人的承受能力,只打入了前三变,然而,哪怕只有前三变的力量,也足以秒杀这世上大部分高手了。 这男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为了不掉马甲,以后她打架,要么不打,要打除非有必胜的把握。不然,如果打到云河十三变自动触发,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当年她跟洛云河刚刚相遇的时候就一直有传言说,太上谷的小仙尊跟移山阁的老妖婆不清不楚,万一那一幕发生,那可真是坐实了…… “这是云河十三变,如果你遇到危险,它就会自动触发护主。以后这修真界,再也没有人能轻易伤得了你了。”外人口中清冷高贵,凌然不可侵犯的云河仙尊,此刻眼神温柔,笑容明媚得仿佛春日的阳光。 “谢谢夫君!”明明心底呕到想吐血,然而裘笙面上却不得不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有什么可担心的!原本,这修真界也没几个人能伤得了她。大不了她努力修炼,往死里卷,不让识海中的符印有机会触发不就行了! 大概是当初暗恋时的情绪还没彻底消退,面对眼前这张温柔到仿佛能够将人融化的脸,裘笙忽然感觉胸口像猫抓一般,百爪挠心,说不出的奇怪,她只能移开目光,努力在心中不停催眠自己。 这是个基佬基佬基佬!美得再如狼似虎,也还是基佬! 催眠似乎不太有效,算了,还是尽量远离他吧!打定了主意,裘笙霍然起身。 然而,才走出几步就被他叫住了:“夫人,你想去哪儿?” 她只能强行找借口:“我口喝,想喝水。” 身后的男人一把将她拉回到床上,而后伸手一抓,水杯飞来。满满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就这样递到了她的面前。 “喝吧!” 裘笙只能僵硬地接过。 “怎么了?需要为夫喂你吗?”因为刚刚的那个吻,男人的嘴唇上沾染了她唇上的口脂,红得异常,跳跃的烛火下,娇艳欲滴,仿佛带着朝露的玫瑰花瓣。 裘笙猛灌了一口茶水,努力平复自己此刻狂乱的心跳。 夭寿哦!为什么跟个基佬入洞房,也能这么刺激? 第35章 .&&花式撩&& 你是外人吗?夫人你分明是我的…… 一杯茶喝完, 两人再度相顾无言。 夜色已深,早到了该就寝的时间。然而,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该怎么睡啊? 一想到自己要跟个基佬躺在同一张床上,裘笙就不由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回想起之前云慕笙说过的话, 她忽然眼前一亮, 望向洛云河, 面露期待:“听说你喜欢睡外面?” 洛云河微微一笑,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一眼:“你如果愿意陪我的话, 今晚我们就睡外面。” 裘笙顿时一噎, 太上谷镇守地眼, 夜里寒气逼人,她可没有自虐的爱好。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看眼神,竟是跃跃欲试:“别怕, 有为夫在,不会让太上谷的寒气侵扰到你的。” 看他此刻脸上的笑容,裘笙强烈怀疑他准备借着御寒继续刚刚没走完的流程。 “不,谢了!” 因为婚礼折腾了一整天,实在太困,她终于再也无法支撑沉重的眼皮, 一骨碌滚进大床内侧, 钻进了被窝。 沾被即睡的结果就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到底是怎么睡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洛云河早已不在无尘殿, 直到她洗漱完毕,吃着侍女送来的早餐,他才捧着一束向日葵兴匆匆回来,献宝般地插在了她面前的花瓶里。 “听说夫人喜欢葵花。” 正在吃东西的裘笙怔了怔。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葵花? 不愧是男主角,对一个挡箭牌都如此认真细致,何愁大事不成啊! 喜欢葵花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了,身边所有人都误以为她喜欢葵花,但其实,她真的只是喜欢嗑瓜子而已。不过看在葵花也挺美的份上,也就懒得澄清了。 其实她真正喜欢的花应该是昙花…… 啊呸呸呸!算了,还是喜欢葵花吧! 打定了主意,顿时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向日葵好看。 裘笙忍不住出言赞叹:“真美!” 洛云河笑容满面接过话茬:“不及夫人貌美!” 突然其来的恭维让裘笙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她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羞耻的台词张口就来的?更可怕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特别真诚,仿佛他不是在说甜言蜜语,而是在陈述事实。 “吃完了吗?吃完了,那跟我走!”看到裘笙放下筷子,洛云河忽然一把拉起了她的手,起身就走。 裘笙不明所以,只能选择跟上。 然后,外人眼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冷仙尊,竟拉着她的手开始在太上谷内狂奔。 此时早已日上三竿,太上谷内百花争妍,万紫千红,随着二人这阵飞奔,春日清新湿润,还带着点花草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人懒洋洋,暖融融的,仿佛恨不得融化在这春光之中。 洛云河拽着裘笙一路飞奔,直到跑到太上谷一处小山坡上,才停下脚步。就在裘笙奇怪他到底为什么带自己来这种地方时,他忽然长袖一甩,笑着指向了一个方向。 裘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在不远处的一块谷地处看到了一片葵花林。明明应该夏日才开放的向日葵,此刻正对着头顶的骄阳开得正盛,那一个个金灿灿的花盘,像极了一张张小孩子的笑脸,灿烂,热烈而又固执地面向太阳。一眼望去,倒也颇为可爱。 然而,比葵花更灿烂的却是洛云河的笑脸:“漂亮吧!为你种的,我算好了时间用灵力浇灌,就为了能在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阳光下,洛云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得有些灼目,就在裘笙不知该作何反应之时,他忽然伸手一揽,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葵林上空。 “看向日葵站在地上不好看,要飞起来,站在太阳的角度才好看。”春日的清风拂面,待到裘笙回过神来,二人已经悬浮在了半空中,正对那片灿烂的花海。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3节 “害怕掉下去就抱紧我!” 洛云河的确很会选角度,从二人此刻的角度望去,眼前的花海无边无际,灿烂夺目,耀眼得甚至让人睁不开眼睛。仿佛黄金铸成的花盘不约而同昂首肃立,灼灼绽放,恍惚中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就是太阳的错觉。 裘笙心中突然涌起的中二感觉还没来得及退去,耳畔忽然响起了洛云河的声音:“夫人,你就是我的太阳!我和这片葵林中所有的花都为你而绽放!” 这羞耻到极限的台词让裘笙心中涌动的热流轰然炸开,这么一激,她反而冷静了下来,歪了歪头,故意跟他抬杠:“花会绽放我知道,你怎么绽放?你倒是绽放一个给我看看啊!” “夫人你这要求委实有些为难人了……”男人说话间,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明明是在抱怨,然而眉宇间却没有半点委屈怨忿,反而只有无边无际的甜蜜。 好吧,服了!笑容绽放也是绽放。 离谱的是,这家伙的笑容竟然比眼前的向日葵还灿烂。 高冷仙尊?呵,这么撩,还这么舔,高冷个鬼哦! 裘笙望着眼前这位人设已经崩到山崩地裂的男主角,心中五味杂陈。 幸亏如今还在画外,如果让观众知道他们的洛神如此处心积虑地花式撩一个女人,弹幕一定会疯。 就在裘笙忍不住为观众默哀之时,面前的男人眼神忽然变得迷离,那张阳光下仿佛玉石般泛着光的俊脸竟在她眼前缓缓放大。 还来? 想到之前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吻,裘笙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孜孜不倦。看来,他还是没放弃想让她帮他生孩子的念头啊! 好可惜,这么好看的男人,这么美妙的氛围,如果对方不是基佬的话,如果对方不盯着她的子宫的话,她倒是不介意顺水推舟。 春光灿烂,葵林如金,流淌的黄金海上方,面沉如水的女子不客气地伸手挡下了男子蓄谋已久的吻。 “我恐高,放我下去!” 旖旎的气氛霎时如烈日下的肥皂泡般破碎,散成一片寂寥的水汽。 然而,令裘笙震惊的是,她的冷酷拒绝竟丝毫没有影响洛云河的心情。他只不过稍稍沮丧了片刻,便又如围着主人撒欢的小狗般回到了她的身旁。 一脸殷勤地替她挑鱼刺,剥水果,裘笙甚至忍不住怀疑,只要往他屁股上插上尾巴,他会不会真的变成一条大狗。 更可怕的是,他还老对着她笑,笑也就算了,那双惑人的桃花眼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那眼神仿佛恶龙看守着自家山洞里的财宝。 看得裘笙头皮发麻,阵阵恶寒。 她之前用移山阁阁主的身份的时候没发现他有这毛病啊!如果不是早知道他喜欢男人,她说不定就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了。 打住打住! 人生三大错觉。第一条:他喜欢我。 觉得一个基佬喜欢自己,这绝对是病入膏肓了吧! 自认的确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神颜,但把弯男掰直?如果不是当年她曾因为好奇看过同性恋相关的书籍,说不定就信了。 至于双性恋,考虑到这是一部电视剧,但凡制作方对观众有起码的尊重,都不可能把自家男主设定成双性恋。 裘笙有些庆幸,面对这双眼睛的是早知道对方真实底细的自己。如果是不明真相的普通女孩,肯定早已溺死在他这含情脉脉的眼神中了。 一旦动情,面对一个注定给不了同等深情的男人,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想明白这一点后,裘笙对待洛云河的态度越发冷淡。 令她意外的是,这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有某种受虐倾向,她待他越冷淡,他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发灿烂。不停送东西,努力讨好她也就罢了,甚至还无时无刻不在向她表白。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尬得她时不时用脚抠出一栋梦幻芭比城堡。 裘笙这个正主痛不欲生,她的陪嫁丫鬟菜菜却已经在他的攻势下彻底沦陷,每天嗑cp嗑得面红耳赤,神魂颠倒,已经认定了自家小姐与姑爷绝对是真爱。 如果是真正的新婚夫妻,这大概是种情趣。可惜,在裘笙眼里,这却是种惊吓。短短几天时间,移山阁的公文已经堆积如山了,偏偏因为洛云河太过粘人,她甚至都找不到机会溜回去处理。 她预想中的婚后生活应该是二人礼节性地举行完婚礼后,从此相敬如冰,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她除了多一个太上谷谷主夫人的头衔外,不会有任何不便。私底下甚至还可以随意动用太上谷的资源补贴移山阁,想想都美滋滋。 然而现在…… 传说中的高冷仙尊每天黏在她身边,带着她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聊未来,时不时变出一朵花,送上一支簪…… 看来他真的很想要让她给他生个孩子,一个基佬忍着对女性的厌恶做到这种程度,想必内心一定十分煎熬。 可惜,他最大的破绽恰恰正是做得太过了,过犹不及。 动不动就命都给你,夫人就是我的太阳……他自己不尴尬,她都替他尴尬。 偏偏,在外人眼里,这却是正常的婚后日常。哪怕洛云河的人设已经崩到山崩地裂,飞沙走石,移山阁的侍女们却没有露出丝毫怀疑的表情,反而不约而同感叹尊上终于开窍了,有人味了…… 这哪是人味?分明是狗味!移山阁曾经的阁狗汪呜都没他黏人…… 忍了又忍,裘笙终于还是没忍住向他提出了抗议,理由冠冕堂皇:“别老围着我打转,你难道不用工作吗?” 可惜,洛云河的回答却让她失望:“工作?我完成了啊!” “每天都完成了吗?” “对,每天都完成了!” 太上谷谷主果然是修真界最轻松的工作,没有之一! “我不信!这些天,我根本没见过你工作!你一定是在骗我!”阁中事务已经堆积如山,焦虑到即将崩溃的移山阁主瞬间嫉妒得面目全非,质壁分离。 直到十天婚假结束,亲眼看着他进入工作状态,裘笙才终于难以置信地确认他真的没有说谎。 当原本如哈士奇般绕着她撒欢的男人坐到太上谷谷主的桌前,浑身的气质竟在一瞬间脱胎换骨,倏忽间变回了所有人眼里那个高冷仙尊。 然后,裘笙便眼睁睁看着他以惊人的效率,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完成了普通人可能需要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 她还没来得及对他产生钦佩之情,眼前的男人便已懒洋洋地扔掉了手中的朱笔,犹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了座位上。 这男人工作的时候像神,黏人的时候像狗,偷懒的时候像猫。 明明在外人眼里永远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然而私底下,裘笙就没见过他打起精神的模样。总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没骨头一般东倒西歪,能坐着决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一有机会就躺平,一不留神就睡着。 他会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完成所有工作,剩下的所有时间不是在看闲书,就是在晒太阳睡觉。 偏偏他还警醒得很,每当有人出现,立刻便能回到桌前正襟危坐,假装工作。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演员。明明上一秒还软啪啪地瘫在那里,一有人来,立刻便能一秒进入状态,无缝切换成站如钟,坐如松的高冷仙尊。 第一次见到这幕情景的时候,裘笙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她直到此时才终于理解了之前她偶尔偷懒时,左右护法那痛心疾首的表情。 此时连她都忍不住想高呼一声,修真界完了啊…… 她之前还觉得洛云河装,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装了,如果他的真实工作时间暴露,绝对会成为修真界历史上能够载入史册的“昏君”。 然而,面对她的痛心疾首,洛云河却是一脸的理直气壮。 “身为太上谷谷主,这些年我出过什么纰漏吗?” “那倒没有。” “既然我已经完成了工作,为什么不能玩呢?” 说得好有道理,裘笙竟无法反驳。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装……” 洛云河摇了摇头,难得露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适当的伪装既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这个世界。你觉得世人想要一个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完成所有工作,其它时间都在偷懒的太上谷谷主,还是一个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在为修真界的发展而殚精竭虑的太上谷谷主?”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黯,脸上写满了回忆:“我也曾问过我师尊,为什么我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大大方方地玩。师尊告诉我,因为我是他的继承人。普通人可以有个性,太上谷谷主不可以。” 话是这么说,但亲眼目睹了正道魁首人设崩塌全过程的裘笙依旧有些无语凝噎。果然,这世上有些真相,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妙。 木已成舟,最终,她只能哭笑不得地抱怨:“暴露得这么彻底,你可真不把我当外人?” 洛云河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你是外人吗?夫人你分明是我的内人!” 又来了!又开始了! 如果不是知道你演技逆天,连全天下都能骗过,姐说不定真信了!刚刚经历了正道魁首人设崩塌的裘笙忘了伪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眼翻完,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可惜,已经晚了。面前的男人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哀伤。 “是为夫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夫人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夫人嫁入太上谷后,无论我怎么哄,夫人从未真正高兴过。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夫人高兴?”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真诚,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水汪汪的,竟莫名让人想到看到主人伤心,努力试图安慰主人的狗狗。 裘笙倒吸了一口凉气。 察觉到了吗?也对!她如此明显的抗拒与敌意,以他的聪明,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可惜,她不可能告诉对方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性向,根本没把他当男人看。不仅不想听他的甜言蜜语,甚至还希望他能有多远滚多远。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裘笙最终决定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他绕晕:“你想过人生的意义吗?你思考过修真界的未来吗?你觉得目前阻碍修真界发展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裘笙问出这三个问题的时候一脸的悲天悯人,做足了忧国忧民的姿态。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洛云河果然被她唬住了,蓦地瞪大了眼睛盯住了她。 裘笙面露哀伤,继续忧国忧民:“我觉得目前阻碍修真界发展最大的问题是男女之间越拉越大的不平等。你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女孩被抽取灵根,被剥夺性命,沦为男孩修真之路的踏脚石……” “你问我想要什么?”她一开始还只是在随便胡扯,说着说着,脸上的神情却渐渐变得凝重,眼中甚至隐隐泛起了泪光。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忽然间变得慷慨激昂:“我想要男女平等,我想要这修真界所有女孩无论灵根优劣都能自由行走在阳光之下,而不用担心会被抓去做成灵种、鼎炉;我想要这修真界所有女孩都跟男孩一样拥有平等的机会与资源,而不是理所当然成为男孩的垫脚石,你能给我吗?” 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自家夫人竟能如此胸怀大志,刚刚崩了人设的正道魁首一脸懵逼地愣在了当场。 裘笙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就在对方刚刚暴露了咸鱼本质的同时,自己却显得如此忧国忧民,好像的确挺打脸的。衬得他这个正道魁首越发的不称职了。 就在她忐忑不已之时,面前的男人却忽然上前一步,狠狠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夫人如此心怀天下,志向高远,为夫真的好感动啊!如果你想做什么,那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为夫一定支持你!” 猛地被他搂进怀里,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昙花香全方位将自己包裹,裘笙总觉得这发展似乎有哪里不对…… 将她摁进怀里搂了半晌,对方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既然洛云河都已经给出了承诺,裘笙没理由不顺竿子往上爬:“太上谷的藏书我可以看吧?” 她曾听过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位书痴姑娘因为听说某世家藏书楼内藏书丰富,才答应嫁给那家的公子,可惜,嫁过去后,才知道那家的藏书楼根本不许女子入内。那位姑娘只能每天远远望着藏书楼,最后郁郁而终。 她不一样,如果不给她看,那她就一把火烧了藏书阁,既然不让她看,那就大家谁也别看! 这么想着,她的眼中顿时泛出了危险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眼神中的危险,洛云河答应得飞快:“那是自然,你可是谷主夫人!这谷中有什么藏书是你看不得的?” 算你识相!太上谷的藏书阁保住了。 既然刚刚已经立了忧国忧民的人设,某些问题也不必藏着掖着了,难得高手当前,不问白不问:“你对天生生灵了解多少?” 洛云河眼前一亮:“夫人,这你可就问对人了,为夫这段时间正在研读相关书籍,可以分享给夫人一起看。” 那就不必了,她都已经偷偷看完了……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4节 于是,她迅速转移了话题:“关于天生生灵,我一直有个疑惑。既然资料中有记载,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天生生灵曾经出现过。但既然曾出现过,为什么修真界并没有相关记载?” “天生生灵一直都是传说。并不一定要真实存在过才会有记载,说不定这是天道给这个世界留下的一线生机呢?” 一线生机吗?裘笙冷笑。的确,如果没有那些记载,不惧灵力魔力妖力,能够化一切力量为己用的结婴树根本不可能被摧毁。 既然如此,那她就唯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使劲抓住这唯一的一线生机了。 “除了太上谷,还有哪里能够查到关于天生生灵的资料?” “金陵洛氏。”洛云河脱口而出,说完,停顿片刻后,才淡淡补充道,“除了太上谷,金陵洛氏的藏书楼冠绝天下,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裘笙点点头,表示理解。 各大世家立足于修真界,大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技。桃源裘氏是幻术,青崖江氏是医术,孤山萧氏是魂术……轮到金陵洛氏却变成了博采众家之长。 说好听点叫博采众家之长,难听点就是卖女求荣,金陵洛氏什么都不擅长,唯一擅长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联姻。金陵洛氏代代出美女,虽然实力稀松平常,但生出的女儿却极受各大世家欢迎。 经历了无数代外嫁女的辛苦积累,金陵洛氏藏书楼的内容自然会比别家更丰富一些。 修真者一般提到其他世家都会不由自主肃然起敬,唯有提到金陵洛氏,表情总会不由自主变得有几分微妙。 此时裘笙的表情就颇有些微妙:“说到金陵洛氏,你又刚好姓洛……” 洛云河眸色一沉,慌忙撇清关系:“我虽然姓洛,但跟金陵洛氏毫无瓜葛。” 也对!以洛云河如今的身份地位,如果真的跟金陵洛氏有瓜葛,以金陵洛氏的行事风格,根本不可能不攀附上来。 要是能攀上太上谷,金陵洛氏又何必再卖女求荣? 见裘笙原本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洛云河微微一笑,宽慰道:“虽然我跟金陵洛氏素无瓜葛,不过如果你想去看书的话,倒也不难。” 原本已经放弃希望的裘笙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第36章 .&&藏书楼&& 她只是去看书,又不是去闯龙潭…… “世家大族的藏书楼一般是不会轻易让外人进的, 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面对裘笙充满期待的目光,洛云河微微一笑, 从案上抓起一个帖子递到裘笙面前。 裘笙接过一看, 发现竟是来自群英大会的邀请。 一年一度的群英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场由金陵洛氏主办的年度盛会每年都会邀请洛云河, 然而他每年都不去。 裘笙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只见勾起嘴角, 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我可以跟他们做个交易。今年的群英大会我可以参加,条件是让我夫人进金陵洛氏的藏书楼看书。” 身为移山阁主的时候, 她曾亲耳听到过洛云河对所谓群英大会的不屑, 直言那就是一帮寡廉鲜耻, 沽名钓誉之徒,自己耻于与他们为伍。 她做梦都没想到,他竟会愿意为自己牺牲到这种地步。 这……这算是偶像走穴吗? 这个世界的天道早已明晃晃地把重男轻女,喜爱美人贴在了脑门上。自从焕灵草出现以来,能够修炼至修真界顶层的, 无一不是美貌儿郎,越美貌修炼之路越是顺遂,美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原地飞升。 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世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每一家都不约而同将自家的嫡系子弟往肤白貌美的方向打造。每一家的公子站出来, 无一不是风度翩翩, 俊俏无双。 在裘笙这个穿越者眼里,所谓一年一度的群英大会与其说是修真界的交流大会,不如说更像是一场一年一度的选秀, 一场各大资本,啊呸,各大世家的分猪肉大会。只不过榜上有名后获得的不是名利,而是修为罢了。 从能想到举办群英大会这一点就能知道金陵洛氏为什么明明一直被嘲讽,却从未跌出过顶流世家的行列。 说到顶流,身为太上谷谷主的洛云河才是修真界当之无愧的顶流。如果洛云河愿意屈尊驾临群英大会,那性质,大概类似于国际巨星愿意为一个小选秀站台。 以金陵洛氏的聪明,绝对没理由拒绝。 “藏书阁终究是家族重地……”洛云河微微皱了皱眉,上下打量裘笙一眼后,忽然展颜微笑,“放我进去不太可能,放你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说完,马上写了帖子派人过去交涉。 听说只是他废灵根的夫人想要进藏书阁,金陵洛氏那边果然一口答应。 没想到废灵根的身份还有这种便利,裘笙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金陵洛氏的帖子一过来,洛云河便立刻开始如第一天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家长般,对着裘笙谆谆嘱咐起来:“金陵洛氏都是些神经病,没必要深交,你看书就看书,别轻易招惹洛家的人。我会让侍女给你准备好要用的东西,你在洛家,最好连口水都不要喝。” 不仅语气像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家长,连神态都像,看他此刻那一脸担忧的表情,裘笙强烈怀疑,如果不是金陵洛氏不允许,他一定会跟过去。 临行,他甚至还塞了她一个荷包。 看到荷包上的图案,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荷包上的那朵昙花,怎么这么像当初她绣的那个?就是绣工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片片干燥的昙花花瓣。 洛云河垂眸望着她,神色凝重:“拿着这个,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揉碎花瓣召唤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去救你。” “啊这……”裘笙捧着荷包,一脸莫名。 她只是去看书,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 大概是猜到了她此刻的心思,洛云河皱着眉继续叮嘱:“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些人的龌龊,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对了,夫人如果想了解天生生灵相关的记载,按照金陵洛氏藏书楼的分类,多多注意玄部分类的书籍。” “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裘笙忍不住皱眉盯着眼前的男人。 无论是对金陵洛氏的了解,还是对金陵洛氏的敌意,都远远超出了正常水准。 洛云河没有回答,反而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箱新衣:“此去金陵洛氏,为夫派人替夫人置办了新衣。可不能堕了我们太上谷的威风。” 裘笙闻言,当即皱眉:“你觉得我平时的打扮堕了太上谷的威风?” 面前的男人一秒认怂:“为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鲜艳的颜色更衬夫人的美貌。” 裘笙扬了扬下巴,故意一脸嫌弃地打量起那箱新衣。 都是高饱和度的色彩,她喜欢的华丽风格,哪怕最素淡的那件上面也绣满了金线,把低调的华丽演绎到了极致,真真是壕无人性。 这个世界的风气有些类似魏晋,男人涂脂抹粉,还以白衣素服为美。 然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素淡的丧葬风她都真心爱不起来,之前在裘府故意装小白花,为了降低存在感才那样穿。事实上,她就爱华服美婢,还特别爱排场。平日里移山阁主嚣张的打扮才是她的最爱。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眼前那箱华丽丽,金灿灿的衣服正中她的下怀。 她故作嫌弃地挑了件正红的,走到屏风后头,心情愉快地换上了。 就在裘笙一身盛装,乘着太上谷的飞舟摆出正道魁首夫人的姿态,排场十足地驾临金陵洛氏之时,整个金陵洛氏正为即将到来的群英大会忙得不可开交。 从飞舟上向下望去,整个金陵城都已经紧张地忙碌了起来。有人修整街道,有人悬挂装饰,还有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建造着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建筑。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股难掩的兴奋,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盛会的充满了期盼。 然而,所谓的群英大会在普通修真者眼里是盛会,在移山阁眼里却是毒瘤,是噩梦,是一场恶魔的狂欢。 那些被世家寄予厚望的公子们表面上一个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然而私底下却一个比一个变态。 时时处于家人的殷切期盼,同辈间激烈的竞争与修炼的重压之下,这些人的心灵或多或少都有些扭曲。信奉强者为尊,深信弱肉强食。在他们眼中,所有比他们弱小的生物都不过是可以供他们肆意凌虐的玩物。 每年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因这场狂欢而受害。其中受伤最深的永远都是女性。 甚至还因此诞生了一项约定俗成的传统——玉牌留种。 世家子睡凡人女子叫作临幸。春风一度后会留下一枚玉牌,玉牌能够感应主人血脉,一旦凡女有孕,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后,世家便会派人将孩子接回。如果不曾有孕,玉牌便会化为凡玉,充作对女子的补偿。 甚至曾有世家子在群英大会期间,举行过留种比赛,看第二年,谁收获的孩子更多。 当初刚刚从师尊那里听说这个离谱传统时,裘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离谱的事情,难道就没人阻止吗?” “为什么要阻止,受害的不过是些无权无势的凡人女子。世家大族巴不得自家的血脉越多越好,又怎么可能会去阻止?” “强迫了女人后,还能白捡一个孩子?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那些女人难道就不会反抗吗?” 裘笙怒不可遏,努力想从师尊那里得到一些安慰,然而师尊的回答却令她如坠冰窟。 “无耻?那些人怎么可能觉得自己无耻?相反,他们甚至还觉得这是对凡女的一种恩赐。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叫临幸呢?” 在修真者眼里,无论跟修真者结合,还是给修真者生孩子,对凡人女子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修真者的仙灵之力能够滋养人体,一旦有幸诞下有灵根的孩子,母体经历过十月怀胎,被先天灵气所滋养,哪怕以后嫁给凡人,生下有灵根的孩子的几率也会比普通女人高得多。 可惜,并不是所有女孩都觉得被世家子临幸是种荣幸。群英大会举办期间,移山阁每年都能在洛水中捞到几具年轻女孩的尸体。 那些世家为了防止家族血脉被混淆,玉牌一旦挂上就无法摘下,这些女孩试图以死摆脱这一耻辱,然而讽刺的是,哪怕到死,她们的身上都依然挂着代表耻辱的玉牌。 想到关于群英大会的种种,裘笙下意识地拧紧了拳,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在迎接她的洛家人面前露出端倪。 成年人的基本素养,哪怕内心深处恨对方欲死,但明面上依旧要保持良好的涵养。 在一番没有营养的寒暄过后,她终于顺利进入了金陵洛氏的藏书楼。确定周围不存在监听法阵后,她第一时间联络了移山阁。 “今年应对群英大会的准备做得怎么样了?” “禀阁主,一切准备就绪。” “很好,还是依往年旧例。一定要确保黑名单上的那几位准时收到来自移山阁的温馨小礼物。” “属下遵命!” 移山阁力量有限,不可能救下所有人,只能确保每一个恶人在作完恶后,都有属于自己的性转版专属噩梦。噩梦的恐怖程度跟恶人自己的邪恶程度呈正相关。她看过最长的噩梦甚至持续了整整两个月,当然是梦里的两个月,现实时间依旧只有一晚。 在恶心人这件事上,拿捏好分寸很重要,没过线不过只是恶作剧,过了线那就是故意伤害。 “感激涕零吧,渣滓们!只要姑奶奶我还是移山阁主一天,移山阁就每年都会定期过去临幸你们,让你们十倍百倍地品尝自己曾经酿下的苦果!”发布完命令后,裘笙顿觉神清气爽。 移山阁的控梦能力,加上裘氏的幻术,在恶心人方面简直冠绝整个修真界。真正做到了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那帮渣滓也不是傻子,早猜到了事情与移山阁有关,可惜他们没有证据。 移山阁一直把分寸拿捏得极好。哪怕世家,也不可能因为家里的孩子做了几场噩梦,就去找一个像移山阁那样的大宗门的麻烦。特别是在洛云河这个正道魁首,明显表现出对移山阁特别偏爱的前提下。 对,全修真界都知道洛云河偏袒移山阁。 在洛云河性取向为男的流言传开以前,全修真界都以为太上谷的小仙尊跟移山阁的老妖婆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裘笙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对他产生好感,大概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当初流言的洗脑。当全世界都觉得一个人喜欢你,而那个人又的确对你另眼相看之时,你很难不会产生对方真的喜欢你的错觉。 再回想一下少年版洛云河的脸,裘笙瞬间跟当初的自己和解了。真的不是她眼瞎,而是诱惑太过强大。 上面有人的感觉,真的很爽!误以为对方是因为喜欢自己,爱屋及乌所以对自己所在的势力特殊照顾的感觉更爽!有种靠着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整个世界的美妙幻觉。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却不得不承认,移山阁能够走到今天洛云河功不可没。 在移山阁的不懈努力下,像玉牌留种那样的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少,哪怕时有发生,移山阁也一样能保证对方永远没胆再犯。 那帮公子哥动手的时候一个个凶神恶煞,犹如饿鬼一般,其实大都色厉内荏,因为噩梦从此再也无法留种的,也不在少数。 金陵洛氏的藏书楼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小巧,精致,典雅。倚水而建,临湖造景,白墙黑瓦融在湖光水色之间,清雅又幽静,的确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不知不觉已经入夏,藏书楼前的池塘里已经荷叶亭亭,不时有几尾锦鲤从荷叶间穿行而过,给这片被浓绿笼罩的空间带来一抹亮色。 池塘边甚至还有一架紫藤,可惜来得不是时候,如果春天来,景色肯定更美。不远处花园里的凌霄倒是开得正盛,橙红一片,看着热热闹闹。 跟不少重男轻女,规矩森严的世家一样,金陵洛氏的藏书楼果然也是不许本族女眷入内的,反而是她这个外人,可以堂而皇之地走进去。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5节 藏书楼内设有书房,也有可供临时住宿的暖阁,裘笙索性也不劳主家准备客房了,干脆在藏书楼内住了下来。 为了不节外生枝,她听从了洛云河的建议,尽量减少跟洛家人的接触。看书久了,哪怕面对满目绿色也会视觉疲劳,于是,她爱上了坐在窗前,远眺不远处花园里那一片火一般的凌霄花。 借着这个机会,她倒是终于见到了金陵洛氏除家主外的其他人。 那是金陵洛氏的女眷,一开始注意到她的存在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愤怒,后来了解了她的身份后,眼神中却依然充满了敌意。 身为移山阁主,裘笙见过太多的女人,早就知道并非所有女性都能善良无私,守望相助。在男人一代代的压迫与洗脑之下,有些人选择了屈服,她们拼尽全力在男权世界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以某某的母亲,某某的妻子为名,成为帮助男人压迫女性的伥鬼。 看到有女性作出出格的事,她们不会庆幸有同性打破了规则,冲破了樊篱,反而会愤怒,会嫉妒,会不惜一切将对方打落尘埃。 然而,也正因为她们是伥鬼,她们会极端遵守男人立下的规矩。既然男人不许她们进藏书楼,那么,哪怕她们内心深处再想进来,也永远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甚至会故意坐在朝向花园的窗前看书,面对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时,给她们一个坚定而温柔的微笑。 好可惜,她不是金陵洛氏的女眷,哪怕她们再看不惯她也没用,金陵洛氏的规矩对她无效。 除了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她在藏书楼的日子可谓惬意无比。 临行前,洛云河在她储物镯内塞满了各种生活必需品,只要她能想到的东西,都能在储物镯内找到。那家伙甚至还夸张到按日期为她准备好了饭菜零食茶水点心,每日远程监控她的饮食,仿佛生怕她不听话,一不留神吃了洛家的东西。 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担心,裘笙得以专心阅读藏书阁内的书籍。 出于对洛云河莫名的信赖,她听从他的建议,从玄部分类开始看起。果然,没过多久就从中找到了相关记载。 关于先天生灵的记载,最早出现于一本名叫《补天录》的书中,据说那本书来自沉渊秘境。原版早已无迹可寻,只有一些散落在民间,被当成志怪小说流传的手抄本。 令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关于先天生灵最完整的记载,竟然来自洛寻真的笔记。 这位洛寻真就是她所知道的洛伯伯,她爹裘实的绯闻男友,传说中美貌无双的金陵洛郎。 洛寻真不仅系统地整理了所有关于先天生灵的传说,而且还把焕灵草也归类为了先天生灵的一种。笔记的最后,他说他发现了焕灵草的源头,或许可以彻底毁灭焕灵草,还说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好友是之。 是之是她爹裘实的字。 看完笔记,裘笙这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娘亲之前说他们二人是因为天生生灵才会失踪。恐怕,他们当初真的结伴试图去毁灭焕灵草的源头了,可惜的是,结局并不完美。焕灵草依旧肆虐修真界,而他们二人却反而失踪了。 “原来真的是我误会他们了……” 一想到二人竟然是因为试图毁灭焕灵草而失踪,裘笙顿时为自己之前对二人关系那些龌龊的猜测而后悔不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灭焕灵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她猜想中为了一己之私抛妻弃子的人?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这样一份私人性质的笔记为什么会出现在金陵洛氏的藏书楼内。哪怕洛寻真是金陵洛氏的人,哪怕这份笔记的确价值连城,但以这个世界普通修真者对先天生灵的了解程度,这份笔记注定只会被当成疯子的呓语而被束之高阁,而不是堂而皇之地进入藏书楼。 这么一想,她立刻仔细打量起手中的笔记。 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了端倪,笔记上竟然留有伪装阵法的痕迹,这本笔记一开始竟是伪装成一本剑道心法被带进来的,因为年深日久,伪装阵法渐渐失效才露出了真容。 裘笙还想继续研究手中的笔记,藏书楼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里面真的是裘家姑娘吗?那个跟我家小少爷指腹为婚的裘家姑娘?”说话的是个苍老沙哑的女声,声音虚弱,带着颤抖。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那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瞬间变得中气十足,竟扯开嗓子咒骂起来。 “裘姑娘,你出来!你是我家小少爷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嫁人?你应该为我家小少爷守节!” “嫁了人不算,你竟然还好意思上洛家的门!不知廉耻!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浸猪笼!” “我可怜的小少爷啊……你死得好惨呐!” “你还那么小,连具全尸都没有,孤零零一个人在地下多可怜啊……” …… 那个声音竟然就这样在藏书楼前嚎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哪怕裘笙想要无视都不可能。 他爹裘实当年跟洛寻真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自然起过结亲的念头。她还在她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两人就约定,如果生下的是女孩,就跟洛家的那个小子凑成一对。但这不过只是口头约定,后来随着二人失踪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家既没换过庚帖,也没下过定,根本没办法算数。不然,以洛家的尿性,当初裘家跟太上谷定亲之时肯定早已迫不及待跳出来捞好处了。 这分明是金陵洛氏的女眷想出来恶心她的手段。 裘笙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唯一做过的算得上得罪她们的事情,好像就是坐在这里朝花园中的她们笑了笑罢了。洛云河的感觉没错,这里果然是龙潭虎穴。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打开窗,朝楼下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正在哭号的是个满脸皱纹,老得已经看不出年龄的老婆婆,一身金陵洛氏仆妇的打扮。 注意到藏书楼上的动静,老婆婆蓦地抬起头来,刚好跟裘笙四目相对。 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裘笙就知道自己没办法讨厌她,哪怕她骂得再难听自己也没办法讨厌她。 那是一双哀伤到极点的眼睛,仿佛已经尝尽了这世间所有的痛苦与悲伤。不过只是一个对视,就能让人不由自主被其中排山倒海般的酸楚与痛苦淹没。 第37章 .&&疯婆婆&& 洛云河,救命!洛家有人想杀我…… 被老婆婆眼神中的痛苦所感染, 裘笙不忍苛责她,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老婆婆,当年那只是两家的口头约定, 作不得数的。” 可惜, 老婆婆却并不买账,依旧表情幽怨地瞪着她, 仿佛她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人:“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少爷多喜欢你, 一直嚷着非你不娶。” 裘笙:“……” 她是穿越者, 生而知之,倒是隐约记得曾跟洛家小少爷见过一面, 那是个长睫毛大眼睛, 长得跟bjd娃娃般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她当时还对自己的小未婚夫挺满意, 觉得那小家伙长大了一定会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帅哥。 但眼前的老婆婆说她家小少爷非她不娶?这确定不是在开玩笑?那时的她不过是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婴儿,非一个小婴儿不娶…… 脑补了一下那个小家伙一本正经对大人说非她不娶的情景,裘笙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被裘笙此刻的表情所激怒,老婆婆脸上的表情越发怨愤:“他死了那么多年,你连一次拜祭都没来过也就算了, 如今攀上了高枝,竟然还好意思来洛家耀武扬威。小少爷,你好可怜呐,呜呜呜……” 裘笙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她分明记得收到洛家小少爷死讯的时候,他还不满十岁,按世家规矩, 是不能入祖坟的。她又上哪儿去拜祭他?倒是她那个心软的娘亲, 得到消息哭了好几场,不仅替他做了好几场法事,甚至还在庙里给他点了长明灯。不过,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传到洛家。 至于耀武扬威,更可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有人刻意提起,她都快忘了当年那个所谓的婚约了。何来的耀武扬威之说? 裘笙此刻有些庆幸自己是太上谷谷主夫人,地位超然,如果她仅仅只是普通的世家夫人,如今这样一闹,她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哪怕再同情眼前的老婆婆,对方一再胡搅蛮缠,她的耐心也渐渐开始耗尽了。怀着最后一点怜悯,她强忍心中的烦躁,继续好声好气劝说:“老婆婆,死者已矣,你继续沉湎在过去也没有意义。凡事还是要看开点,往前看。” 听到她的话,老婆婆嘴唇一抿,眼神瞬间夺眶而出:“姑爷没了,小姐死了,小少爷甚至连具全尸都没有……我怎么看得开?我怎么往前看?” 看到老婆婆哭得凄惨,裘笙长叹了一口气。当年她爹和洛寻真双双失踪,最惨的其实不是她跟她娘。而是洛家母子。 洛伯母久等丈夫不归,忍不住外出寻找丈夫,可惜丈夫没找到,自己却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洛家小少爷先没了爹,又没了娘,一个人在虎豹财狼盘踞的洛家孤苦伶仃,没过多久就被邪修掳走,连具全尸都没找回来。真真是家破人亡。 老婆婆肝颤寸断地抽噎了半晌,忽然抬头,一双浑浊而哀戚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住了裘笙,盯得裘笙头皮发麻。 果然,下一秒,老婆婆便嘴角一勾,说出了一句让她浑身寒毛直竖的话:“小少爷一个人孤孤单单在下面多可怜,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算了,不用谈了。这就是个疯子! 虽然是个疯子,却也是个忠仆。 裘笙长叹了一口气。她倒是可以通知洛家人,让他们来处理,但看在老婆婆好歹也算跟她有些渊源的份上,终究还是没忍心,只能关上窗,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只可惜,她愿意放过老婆婆,老婆婆却不愿就这么放过她。 当天晚上,藏书楼就遭遇了一波攻击。 裘笙在藏书楼这边的作息很好,早睡早起,规律而健康。她是在半夜被一阵窸窸窣窣声吵醒的,起来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只见夏日清冷的月光下,无数虫子正如潮水般向着藏书楼涌来。经历了一整个春天的饱食,此时正是虫子们最肥硕的时候,那密密麻麻蠕动的一片简直让人亡魂直冒,毛骨悚然。 藏书楼乃是世家重地,裘笙期待着藏书楼外的禁制能够将这些恼人的不速之客拒之门外。然而,她的美好幻想很快便破灭了,一只两只三只…… 密密麻麻的虫子很快爬上了藏书楼的墙壁,顺着门窗的缝隙钻了进来。 藏书楼内同样设有禁制,但这禁制是为了保护书而设的,防虫防火防水,却不防这种明显对藏书阁内的书籍无害的虫子。 虫子们很快登堂入室,犹如训练有素的战士般杀气腾腾向裘笙扑来。虽然,以她的实力,一招便能灭杀眼前所有的虫子,但很可惜,此刻身在藏书楼内的却是太上谷谷主的废灵根夫人,而不是天下无敌的移山阁主。 “哈哈哈哈……”黑夜里响起一个苍老的女声,果然正是之前那位老婆婆,“下去陪我家少爷吧!” “洛云河,救命!洛家有人想杀我!”为了维持人设,裘笙只能强忍恶心,掏出洛云河之前给她的荷包,捏碎了里面的一片昙花花瓣。 洛云河闪现得比她预想中还快,那昙花花瓣中竟留有他一缕神识,借着这缕神识牵引,他几乎在瞬间就出现在了裘笙面前,潇洒地摆出了守护的架势。 可惜,帅不过一秒,待到看清眼前的对手是什么后,洛云河的一张脸霎时便白了,煞白煞白,比头顶的月光更白。 裘笙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洛云河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虫子。 她虽然不怕虫子,但徒手抓虫子,实在不符合她废材娇小姐的人设,她只能继续缩在原地,瑟瑟发抖。 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蠕动着向前,月光下黄黄白白,五彩斑斓。哪怕裘笙这个不怎么怕虫子的人都感觉头皮阵阵发麻,更何况洛云河了。 借着月光,裘笙偷偷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他果然如之前在幻境中那样僵立在了当场,整个人犹如一张紧绷的弓弦,仿佛随时都会绷断。 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感觉不到眼前男人的呼吸,时间仿佛在他那边凝固了。就在裘笙以为面前的男人马上就要站成一尊塑像之时,他终于动了。 结印的动作快如闪电,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残影,随着他结印的动作,空气中的灵力疯狂躁动了起来,裘笙甚至听到耳畔开始炸开一串串劈哩啪啦的小闪电。 不过呼吸间,结印便已完成,男人长袖一甩,必杀技瞬间触发。 云河十三变之晴天霹雳。裘笙默默在脑海中替他喊出了技能全名。 如柱粗的闪电凌空劈下,直指藏书楼,随着这一击,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仿佛有千军万马扑面而来。 藏书楼前的那池荷塘竟然被这一击蒸干了,原本已经结出了花苞的荷花一举全灭,只剩下干枯的残枝。最惨的是那满池锦鲤,运气好的顺着水道逃到了别处,来不及跑的全变成了混在淤泥里的焦炭。 洛家用来保护藏书楼的外层阵法根本抵挡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击,很快便在月光下片片崩裂,化为齑粉。随着轰隆一声,整个屋顶都在瞬间被炸飞,从天而降的闪电将二人面前的虫子捻了个粉碎,别说虫尸了,甚至连跟虫毛都没留下。 巨大的冲击力触发了藏书楼内的禁制,一层层金色的防护罩如暗夜里萤火般亮起,将藏书楼内的珍本善本保护得严严实实。 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金陵洛氏经营了无数代的藏书楼就已化为了一片废墟,唯一令人稍感欣慰的是,因为禁制的存在,毁掉的只是藏书楼楼体,里面的书倒是完好无损。此刻正被金色的阵法包裹着,犹如萤火虫般悬浮在藏书楼的废墟上空。 闪电,废墟,悬浮于半空中的金色书籍,杀气腾腾的白衣仙尊,再加一位目瞪口呆的红衣女子。 明明是场彻头彻尾的悲剧,然而,月光下,眼前这一幕竟然意外的好看。 一击就把人家藏书楼给炸了,如此大的动静,洛家人想不注意到都不可能。不过片刻间,洛氏的家卫便已蜂拥而至。 看到眼前这一幕后,所有人不约而同愣在了当场,一个个瞠目结舌,动弹不得。 金陵洛氏好歹也是修真界的顶级世家。竟然有人半夜把金陵洛氏的藏书楼给炸了!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谁敢信? “抱歉,藏书楼内进了虫子,我家夫人害怕,一时失手。”明明刚刚才干完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洛云河脸上的表情却轻描淡写。 洛氏家卫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越发古怪。 因为藏书楼内进了虫子,就把人家藏书楼给炸了。这番解释怎么听怎么像没什么诚意的借口,只有裘笙和洛云河自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好在当久了移山阁主,见多了各种乌七八糟的事情,裘笙做事喜欢留下后手,用留影石把刚刚那一幕录了下来。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6节 掏出留影石,惊喜地发现并没有受到刚刚雷击的影响后,她长舒了一口气,迅速将其甩到空中,播放了刚刚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虫群,原本因为自家藏书楼被毁而敢怒不敢言的洛氏家卫再度目瞪口呆。 刚好此时,洛氏家主终于姗姗来迟,洛云河立刻不客气地开始了兴师问罪:“本座看得起你们洛家,才让夫人来你们洛家小住几日,贵府却纵容下人伤害我家夫人,这就是你们金陵洛氏的待客之道吗?” 苍白的脸色,冰冷的眼神,配上他此刻咬牙切齿的语气,在场的洛家人不约而同瑟瑟发抖。 洛氏家主慌忙拱手赔礼:“洛氏治家不严,多有得罪,望尊上和夫人海涵!” 不知道是被虫子吓的,还是真的太过生气,洛云河此刻的脸上依旧难看得不行,恐怖的威压之下,洛氏家主甚至连抬头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罪魁祸首本座带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洛家主你自己看着办吧!”洛云河也懒得与他虚无逶迤,一手搂住裘笙,一手抓起那位身为始作俑者的老婆婆,转身就走。 洛云河御空而行,一路气势汹汹,三人转瞬间便已回到了太上谷。大半夜的,又受了一番惊吓,他自然没什么心情夜审犯人,把那位老婆婆丢给侍女,吩咐了几句,就领着裘笙回了房。 二人一回到无尘殿,裘笙便一摸储物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糟糕,我忘了把这份笔记放回去……” 一直住在藏书楼内,她习惯了走来走去的时候随手把书扔进储物镯,充当临时的转运工具,事发突然,她竟然把那份笔记放在储物镯里带了出来。现在还回去,会不会被当成小偷? “不用还回去了。”没想到,听到她的话,洛云河的表情却平淡至极,“各大世家的藏书楼都有特殊的禁制,如果有人试图不经允许就拿走里面的书,必定会触发禁制。既然你能把书拿出来,要么这书原本就不属于金陵洛氏,要么这书自己允许你把它带走。这两种可能,你都没有必要再把书还回去。” 无论是裘家还是移山阁的藏书阁都对裘笙完全开放,她还真不知道各大世家的藏书楼还有这种规矩。她不喜欢这种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感觉,但既然洛云河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反驳。 不知道是不是被洛云河夸张的反应吓到了,金陵洛氏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派了人过来负荆请罪。 来人表情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不仅带来了对挑唆老婆婆动手的女眷的处理结果,甚至还把裘笙在藏书楼内所有曾经翻阅过的书一股脑儿全部打包送了过来。 看来,那本笔记的确不必送回去了。 对女眷的处理结果也在裘笙的预料之中,但凡不是眼瞎,或是真的死了,家里的男人不可能对家中女眷做下的事情一无所知。洛氏的调查结果一目了然,是谁起的头,谁挑唆的,谁故意火上浇油,事情的经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动机很简单,听说太上谷谷主爱妻如命,嫉妒而已。 裘笙:…… 嫉妒个屁啊!这同妻谁想当谁当,她倒是愿意跟她们换换,可惜天道不允许啊!想起之前为了逃婚做过的种种努力,她长叹了一口气。 得知洛云河为了她炸了洛氏藏书楼,她们大概会更加嫉妒。可惜,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洛云河反应之所以如此过激,不是因为护妻心切,而是因为怕虫子…… 怕到了极致,反应自然免不了过激。那天离开时,她分明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可惜,在场之人哪怕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也只会以为他是气得发抖。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击炸了世家的藏书楼。这样的故事,明显比正道魁首被虫子吓到失控一不小心炸了藏书楼更有说服力。 那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金陵洛氏藏书楼被毁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不过,洛家那边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治家不严,被护妻心切的太上谷谷主给炸掉的,只说是家里人一时不察,在藏书楼中不慎误触了先祖留下的禁制才会招来横祸。 洛云河当然没那么无聊去拆穿他们。 事情尘埃落定,夫妇二人这才终于想到了那位始作俑者。 洛氏的请罪书中说她是洛寻真妻子云氏的陪嫁嬷嬷,洛寻真一家出事后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老太太出于怜悯留下她做些洒扫的活计,虽然有些疯癫,却一直安分守己,做梦都没想到她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谷主夫人动手。 裘笙再见到老婆婆的时候,人已经被太上谷的侍女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仅换掉了那身灰扑扑的洛氏仆妇装束,连那头乱发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看着状态竟比在洛家时还好。 裘笙虽然同情她,却依旧没办法原谅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一见面就冷声质问:“你觉得你家小少爷可怜,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下去陪他?” 没想到,听到她的话,这位云嬷嬷竟号啕大哭:“我也想啊,可是不行啊……我答应了小少爷要好好活着,如果我自我了断,小姐就会在地下永世不得安宁……呜呜呜……小少爷,他那么善良,那么好……” 洛云河一声叹息:“也是个忠仆,挺可怜的,不如我们就让她留在太上谷吧。” 听到他的决定,裘笙呼吸一滞,瞬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她想杀我!” 洛云河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只是安抚一笑:“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裘笙瞬间被他气笑了:“你拿什么保证?” “我拿我自己保证。”洛云河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保证,如果她再试图伤害你,我一定会挡在你面前。” 既然他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裘笙还能怎样? 离开的时候,裘笙望着眼神呆滞的云嬷嬷长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家人,竟然只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仆。谁能想到,曾经名满天下的金陵洛郎一家竟会落到那步田地。” 洛云河没有说话,脚步却下意识地顿了顿。 裘笙依然处于感慨之中:“我听说洛伯母出身晋中云氏。云氏是修真界唯一明确反对使用焕灵草的世家。有祖训称夺灵换灵者人神共弃,不入祖坟。男孩女孩从小受到一样的教养,洛伯母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家族,嫁到洛家后日子想必非常不好过。” 回忆起洛氏女眷的德行,她幽幽一声叹息。她一个客人都被恶心得不行,如果生活在其中,想想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她只跟那位出身云氏的洛伯母见过几面,印象中是位活泼飒爽,性子爽利的女子,跟洛伯伯是对欢喜冤家。她不过只是坐在那里看书都能碍了洛氏女眷们的眼,根本不敢想象那样性子的女子在洛家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裘笙感慨不已,没想到耳畔却忽然想起了一声轻笑。一抬头,正对上了洛云河忽然变得异常冰冷的眼眸:“女人过得不好,都是男人的错!她自己瞎了眼,嫁了那样一个男人,又能怪得了谁?” “你怎么可以说洛伯母瞎了眼?” 裘笙怒不可遏,然而,面前的男人却没有丝毫亵渎了先人的内疚,眼神依旧冰冷:“如果不是瞎了眼,她为什么会嫁给洛寻真那样不负责任的男人?” “你误会了,洛伯伯其实是个好人,之所以会失踪,其实是有原因的,”裘笙慌忙将那份珍贵的笔记递了过去。 可惜,看过笔记后,洛云河却依旧在苦笑着摇头:“拯救世界?呵!他为了拯救世界家破人亡,世界知道吗?” 骂完,尤嫌不够解气,他又忿忿补了一句:“傻子!” 裘笙倒吸一口凉气。 修真界真的完了啊!正道魁首竟然觉得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英雄是傻子…… 裘笙瞪他:“你是正道魁首,你怎么可以说拯救世界的英雄是傻子?” 洛云河冷笑:“一腔孤勇,粉身碎骨,毁了自己不算,还祸及家人,这种人不是傻子是什么?我看不起他!” “洛云河,你不要太过分!”以前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真相,爹爹和洛伯伯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从抛妻弃子的渣男,转变成了为了拯救世界以身为祭的英雄,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如此亵渎英雄! “我不过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怎么就过分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裘笙做好了继续跟他争执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听到这句话,面前的男人竟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紧紧搂住。附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犹如下一个保证般郑重承诺:“夫人,你就放心吧!我才不会这么傻,我会把我的妻儿放在第一位,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的,整个世界哪怕变成地狱又与我何干?” 男人说话间呼出的气息吹拂着耳根,激起一阵又一阵鸡皮疙瘩,裘笙愣怔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他竟然说家人才是第一位,世界哪怕变成地狱也无所谓…… 有这样一个正道魁首,修真界真的完了啊啊啊啊…… 裘笙心中乱成一团,暗中为这个倒霉的世界默哀了半晌才猛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不对啊!你明明一直很尊重移山阁主?” 男人一声轻笑:“谁说我尊重她了?我不过只是觉得她傻得可爱,陪她玩玩罢了。” 傻得可爱?!裘笙心中瞬间草泥马狂奔…… 男人却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依旧在冷嘲热讽:“舒舒服服当她的阁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好吗?偏偏要吃力不讨好,与全天下人为敌,她到今天都没死可真是个奇迹!” 裘笙:“……” 她噎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开口:“那我也想拯救这个世界,那我也是傻子吗?” 原本以为必定也会遭到一番嘲讽,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话,面前的男人态度瞬间大变:“夫人哪里傻了?夫人只是善良罢了!” 这双标是不是太过分了?前后态度差距如此之大,他真的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事实证明,面前的男人根本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不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甚至还笑容满面地表示要当傻子的帮凶。 洛云河低头亲吻她的头发,眼神温柔缱绻:“如果夫人想拯救世界,那为夫就陪夫人一起拯救!成功了最好,如果失败了,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要是像洛寻真一家那样,死得七零八落的,多难看啊!” 这男人可真会说话…… 裘笙啼笑皆非,可惜,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死在一起! 第38章 .&&小少爷&&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我有…… 虽然洛云河保证云嬷嬷以后不会再伤害裘笙, 但只要一想到那晚上的事,裘笙心中依然忍不住有些不安。 原本只是想偷偷注意一下云嬷嬷的状况,没想到却撞上了洛云河喂云嬷嬷喝药的一幕。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云嬷嬷, 太上谷自然不可能慢怠了老人家, 不仅精心为她挑选了适合养老的房间,甚至还开了药替她调理因为多年劳作而千疮百孔的身体。这些裘笙都知道, 只是做梦都没想到, 竟能亲眼见到洛云河给云嬷嬷喂药。 “来, 喝药。” 洛云河每喂一勺都会小心翼翼地云嬷嬷吹掉上面的热气,眼神温柔, 动作小心。与其说是在照顾老人, 更像是在哄孩子。不知道的人大概会误以为云嬷嬷是他的亲奶奶。 “谁?”洛云河忽然警惕地回头。 裘笙叹了口气, 实在太过震惊,一时不察,呼吸过重暴露了行迹,她只能尴尬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是她,洛云河松了口气, 若无其事地准备继续喂药,然而,躺在床上的云嬷嬷却忽然挣扎着从床上站了起来。 裘笙还在奇怪她到底想干什么,老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感激涕零地朝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小夫人, 是老奴误会你了。多谢你当初在小少爷危难之际救他一命, 老奴下辈子一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那双初见时蕴满了痛苦与绝望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笑意,里面那满溢着的幸福灼热得简直能够烫人。 她哭着哭着却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就这么又哭又笑地抓起裘笙跟洛云河的手贴到了一起:“指腹为婚,危难相救,如今终成眷属,真是天作之合啊。看到你和小少爷好好的,老奴哪怕立刻死了,也能瞑目了!” 一番话信息量惊人,裘笙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然而,她刚想解释,嘴里却被洛云河塞了一口蜜饯。 “夫人,吃蜜饯。”眼前的男人面带笑意,然而眼神中却分明带着一丝警告。 察觉到他的意图,裘笙没继续为难他,一把将他拽出房间,走到无人的角落,确定不会有人听到后,才冷声质问:“你骗她说你是洛家那个小少爷?” 听到她的质问,洛云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抬起头来时,眼中已只剩一片洒脱:“现在,她不会再想着杀你了,反而还会拼命对你好。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的回答,在裘笙看来就是默认了,她顿时失望不已:“你的做法让我很不舒服。”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话,面前的男人却依旧嘴角微弯:“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在太上谷安享晚年,对她来说,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骗人吗?”也对,她又怎么可能期待一个骗婚的基佬能有多高的思想觉悟。 当他笑容满面地对着她说夫人就是我的太阳时,心里是不是也在想着,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明明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洛云河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其实……” 那抹笑容在裘笙眼里实在太过刺眼,她没耐心继续听他的歪理邪说,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洛云河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早已崩无可崩了,然而,被白天的情绪所影响,当天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却依然还是忍不住盯着睡梦中的男人发起了呆。 不愧是她曾经的梦中情人,眼前的男人哪怕睡梦中也好看得有些不可思议。如玉的脸庞,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的唇,脸上的五官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组合在一起,月光下,竟好看得不似真人,让人忍不住怀疑眼前的美景是否真实存在。 原本就已经好看到足够惑人,此刻安安静静躺在哪里,又平添了几分安静乖巧,跟白天那个巧言令色,谎话连篇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脑海中浮现出移山阁主心目中的洛云河,再回想一下嫁入太上谷后见到的洛云河,她一时竟有些不敢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可以与全天下为敌,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护在身后,也可以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去死;他可以端坐明堂,心怀天下,也可以大骂献祭自己拯救世界的英雄是傻子;他可以优雅高贵,芝兰玉树,也可以披发跣足,放浪形骸……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7节 正在裘笙盯着眼前的睡美人出神之时,睡梦中的男人竟猛地睁开了眼睛,朝她展颜一笑,温柔道:“夫人,睡不着吗?” “睡了!”半夜偷窥被人抓包,裘笙脸一红,慌忙把脸埋进了被子。 洛云河显然并不觉得她刚才的举动是种冒犯,嘴角一勾,眉眼微弯,伸手便要抚摸她的头发。 裘笙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完美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指。 手指落空,洛云河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犹如突然遭遇了晴天霹雳。他怔怔缩回了手,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半晌,忽然,神色凝重地抬起了头。 “你不是没有准备好,你是打从心底抗拒我……”显然他并非第一天察觉到不妥,大概是心底可怕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下意识地皱着眉,咬了咬嘴唇,此刻的眼神竟显得有些生无可恋,“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说出来,我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我有多难受?”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与无奈。 可惜,裘笙不为所动。 难受?真正难受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基佬,骗子。那副光风霁月,心怀天下的模样全都是伪装,她不仅自己难受,还替整个修真界齿冷。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悲,可叹呐! 她摇了摇头,艰难地朝他挤出一抹安抚的笑:“你想多了,我累了,睡了。”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闭上了眼睛。 再度偷偷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一个人蜷在远离她的角落里。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缩成一团。那么大个人,缩成小小一团躺在大床一角,给人的感觉意外的凄凉,仿佛一只刚刚遭遇了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裘笙翻了白眼,继续心安理得地睡自己的觉。 很抱歉,这招对她没用!哪怕他表现得再可怜,她也不可能同情心泛滥替他生孩子!她可不想经历弹幕中提到的流产毁容误会一条龙服务…… 好在这家伙虽然谎话连篇,人品堪忧,但却也没有low到会用强的程度。 不过,哪怕他用强,她也不怕。她能杀他一次两次,自然能杀他第三次。如果他自己找死的话,她也不介意成全他。 因此,虽然自从成婚那日起,二人就一直睡在同一张床上,二人却一直相安无事,诡异地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裘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身旁的男人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睁眼,她就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因为睡眠不足而微红的眼眸,熬夜真的很伤身,哪怕对修真者也一样,此刻,面前的男人眼尾微红,笑容苦涩,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的生理性泪水让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起来仿佛泫然欲泣。 见裘笙睁眼,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夫人,昨天晚上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依旧睡眼朦胧的裘笙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在彻底撕破脸之前,真正的答案是打死都不可以说出口的。性向这种问题,哪怕她真说出了口,他也改不掉。最后,裘笙只能绞尽脑汁寻找借口。 大脑飞速运转之下,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她故意上下打量洛云河一眼,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答案的话,告诉你也无妨。你……”她嘴角一勾,笑容苦涩,“你太黏人了,让我喘不过气来。你……我更喜欢你在外人面前的样子。看到你不把我当外人的样子,有点……” 脑海中浮现出洛云河崩人设的模样,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幻灭你知道吗?” 听到她的话,洛云河眉头微皱,眼含控诉,那一瞬的表情非常古怪,像是不敢相信,还有点上当受骗后的不可思议。他怔怔盯着裘笙看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开口:“明明是你自己说……” “我说什么了?”裘笙有点茫然,看洛云河此刻的表情,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对他始乱终弃。 她不记得自己曾对他说过让他做自己之类的话,反倒是他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好好的,她对他说那种话干嘛?她只想要一个好用的工具人,对了解真实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见裘笙一脸无辜,洛云河深吸一口气,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神情已经一片释然:“我知道了……” 然后,他真的把人设又给凹回去了…… 裘笙也就随口扯了个借口,借以堵住他的嘴。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这种东西是最难改的。在她眼里,这难度不亚于让二哈不拆家。 然而,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眼前的二哈,竟然真的不拆家了。 她印象中那个虚伪做作,任性惫懒,无赖还顽皮的黏人精,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变回了那个高贵优雅,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尊。 犹如高山雪莲,暗夜昙花,行走坐卧,端的是风姿卓绝,天下无双。跟之前那懒得仿佛没有骨头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哪怕明知道他是装的,裘笙依旧被震惊得目瞪口呆。见过装的,没见过这么能装的。这么好的演技,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成的? 如果不是男人眼神中偶尔流露出来的幽怨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裘笙甚至忍不住怀疑,婚后那段时间见到的那个任性鲜活的洛云河不过只是她的幻觉。 连续几天之后,她倒是终于明白了他私底下为什么那么爱偷懒,装也是要力气的,一天到晚端着仙尊的架子想必十分累人,这几天他每天晚上睡得都比以往更沉。 裘笙只当没看见,她很享受这种状态。 相敬如冰,真真正正的相敬如冰啊!自由的空气令人沉醉! 洛云河态度前后转变得太快,惹得太上谷的侍女们忧心忡忡。菜菜更是一脸忧心地问她,是不是跟姑爷吵架了。还让她乖乖听长公主的话,该低头时就低头,千万别因为一时任性,伤了夫妻情份。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裘笙当然充耳不闻。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抢亲时的那番话说服了,妖王陛下男扮女装的珊瑚虽然跟来了太上谷,然而没过多久就自请离开了。根据移山阁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并没有回移山阁,应该是回家当他的妖王陛下去了。 这才对嘛,好好搞事业不香吗?何必执着于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 没了洛云河黏着,珊瑚也已经离开,裘笙终于能够自由地跟移山阁联络了。处理完那些积压的事务,她得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移山阁金陵办事处来报,金陵附近的少女不约而同出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反应,怀疑与即将举办的群英大会有关。 症状是精神萎靡,长时间昏睡,原因暂时还不明,对于梦境的内容,那些女孩一个个讳莫如深,守口如瓶。不过根据身体反应判断,应该是场不错的美梦。 看到报告里的美梦二字,裘笙讽刺一笑,她见过太多被包装成美梦的噩梦了:“群英大会近在眼前,那帮恶心玩意儿果然又开始了!” 群英大会记分用的青冥柱据说里面蕴含着一丝天道规则,能够感应到一个人的知名度,也就是人气,以人气值作为记分标准。一个人越有名,越多人喜欢,他的得分就越高,得人心者得第一。 就跟现实中偶像割韭菜一样,越脑残的粉丝,贡献越多。青冥柱从每一个人得到的分数也是不同的。如果普通人能够给出的人气值是一,那么铁粉,骨灰粉就是一百一千,甚至上万。真正做到了以一敌百,以一当千。 为了能够提纯粉丝,获得更高的人气值,历年群英大会的参赛者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方设法作弊,费尽心机吸粉。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永远都是最好哄骗的对象。甚至一开始,连玉牌留种也曾是他们刷分的一种手段。可怜的小姑娘不仅失去了清白,甚至还会被骗走一颗真心,成为那些公子哥登顶群英谱的踏脚石。 出身世家,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优中选优,那些恶心玩意儿虽然没几个能有真心,但偏偏脸却一个长得更比一个好看。认真起来哄骗小姑娘,几乎一骗一个准。 他们要的只是小姑娘的喜欢与支持,最好喜欢到愿意把命都给他们,至于群英大会结束后,那些小姑娘是死是活,他们从来不会在意。 每当这场恶魔的狂欢结束,移山阁总会面对一个烂摊子。 在移山阁主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裘笙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刷分手段,像这种入梦的方式,却还是第一次。 “既然是入梦,那不是很容易解决?”梦境可是移山阁最擅长的领域,裘笙不明白对面的右护法为何如临大敌。 然而,右护法安知乐的回答却令她震惊:“明明问题出在梦里,然而,我们的人试图入梦干涉,却都失败了。” “失败了?” 移山阁原名梦阁,可想而知,在梦境方面的造诣到底有多深。连移山阁都无法解决的梦境,这倒是稀奇。 裘笙沉吟片刻后,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天生生灵,会不会是天生生灵?事出反常必为妖,除了天生生灵这种逆天的存在,这修真界还有什么能让移山阁的入梦术失效? 哪怕只是猜测,她也宁可错杀不愿放过:“算了,这件事情你们先别管了,交给我吧,我会亲自过去处理。” 打定了主意,裘笙当天就向洛云河表达了跟他一同前往金陵的意图。 “夫君,你不是要去参加群英大会吗?听说很有趣,过去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 裘笙说话的时候二人正在用餐,听到她的话,洛云河手中的筷子立时一顿,抬眸,淡淡扫她一眼,果断拒绝:“那帮魑魅魍魉也配称群英,一帮沽名钓誉之徒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好看,当然好看!能参加群英大会的,哪个不是修真界的顶级美男!你可以质疑他们的人品,但不能贬损他们的颜值!”为了让自己的动机显得合理,裘笙只能忍辱负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花痴。 听到自家夫人要去看别的男人,哪怕洛云河依旧处于高冷仙尊人设中,一张脸也不由白了白:“你想散心,我可以换别的时间陪你,想去群英大会,免谈!” 声音低沉,语调寒凉,如果不是见识过他崩人设时的软萌模样,裘笙说不定真会被他吓到。 该死,演过了。没有男人会喜欢戴绿帽子,哪怕基佬也不例外。 她只能尽力描补:“其实我不是想自己一个人去,我想带上我娘亲一起去,她都多少年没有出去好好交际了,都快忘了外面是什么模样了。” 群英大会举办期间,同时也会举行群芳宴。金陵洛氏会宴请各大世家适龄的小姐,算是一种变相的相亲活动。因为有这些小姐的存在,那些世家公子无论私底下如何不堪,表面上却一个更比一个道貌岸然。 群英大会期间的金陵城虽然暗地里浊流涌动,明面上却是一派歌舞升平,繁华景象。想带母亲去金陵城散心,符合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傻白甜世家小姐的人设。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不提,单纯从游乐的角度,群英大会倒也不失为一个散心的好去处。太上谷谷主夫人的身份一亮,谅也没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来招惹她们。 想明白这一点后,裘笙脸上的表情越发诚恳。 “我爹爹失踪十几年,我娘亲十几年没离开过那个小院,说是要等他回来。只有一次例外,就是我五岁那年灵根衰退,她为了救我,夜扣宫门,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我不希望我娘亲的下半辈子就这么葬送在裘家那个小院里,她还年轻。她的人生不应该是一潭死水,她应该出去看看别的风景。”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面沉如水的男人,面露期待:“我一直想带她出门,却苦于找不到机会。群英大会的参与者虽然未必称得上群英,却也不都是魑魅魍魉,就当是去看个热闹,散散心也好啊。” 洛云河对金陵洛氏印象不佳,对群英大会果然也没几分好印象,见裘笙面露期待,眉头拧得简直能夹死苍蝇。 “谁说的?那就是个名利场,会参加群英大会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好男人根本没机会拿到入场券!” 见他说得一脸笃定,裘笙恶作剧心起,故意杠了他一下:“那你呢?你不也得到邀请了吗?” 洛云河脸上的怒容霎时僵在了当场,只见他缓缓抬眸,盯住了自家夫人,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充满了不可思议与血泪控诉:“如果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愿意去那种场合?” “谢谢夫君,夫君辛苦了!”裘笙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要脸地继续顺竿子往上爬,“既然夫君已经为我牺牲过一次,那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成全我一次吧!除了看书那次,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金陵城呢!” 能有机会参加群英大会的都是各大世家的嫡系,与之相对的,有资格参加群芳宴的也是各大世家最受宠的姑娘。裘三小姐虽然身份高贵,却算不上受宠,自然没资格去金陵城参加群芳宴。 听到裘笙说她没去过金陵城,洛云河原本紧绷的脸色顿时一松,明显已经开始动摇。 裘笙慌忙趁热打铁:“反正你也会一起去,如果不放心,大不了一直盯着我们母女就是了!我听族姐说金陵城的鸭血粉丝,小笼包,蜜汁藕,小馄饨,还有鸭油烧饼特别好吃,我都没吃过……” 见裘笙一边咽口水,一边细数金陵城的特色小吃,洛云河脸上的表情终于彻底松动,叹了口气,点点头:“好,一起去就一起去!” 第39章 .&&金陵城&& 好像体会到富婆的快乐了。 群英大会的时间点选择得非常巧妙, 就在七夕前半个月。大会结束,群英谱,群芳谱结果双双出炉的那日, 刚好是七夕。群英大会上相识的小情侣们腻腻歪歪过完七夕, 马上就是中元节,直到缅怀完先人, 放完河灯, 这场年度盛典才告正式结束。 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 金陵洛氏变着法的捞灵石,据说这一个月可以赚下整个家族一年利润的九成。 坐着太上谷的飞舟, 悬浮在金陵城的上空, 看着脚下修整干净, 装饰一新的街道,裘笙第一反应就是:活该金陵洛氏赚钱! 虽然名声low到全修真界鄙视,但金陵洛氏的生意头脑绝对冠绝整个修真界。 群英大会还没开幕,街道上已经一派节日景象。青石板路面被扫得干干净净,街道两旁挂满了彩灯彩带, 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座精致的彩棚,那些彩棚还自带天花乱坠特效,时不时有花瓣纷纷扬扬地从上面飘下来。 金陵洛氏的大会气氛组已经早早开始了排练,由灵气化成的奇花异兽的虚影不停在半空中飞舞游弋,流光溢彩,好不漂亮。如果是在晚上, 效果一定更好。 裘笙不过一个罩面, 就被金陵洛氏的大手笔给折服了,先不论其他,光是维持这些灵气虚影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真大手笔啊! 虽然移山阁财大气粗, 虽然她好华服美食爱看美人,但如果让她花这么多钱在布置街道上,她自问绝对做不到。有这钱,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换身新衣服多好啊!扔在半空中看着玩,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 对比裘笙的瞠目结舌,不可思议,洛云河的反应就淡定得多了。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8节 明明私底下对金陵洛氏鄙视到不行,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面对眼前这穷侈极欲的装饰,面不改色,泰然自若。面对热情迎接的洛氏家主,进退有度,行止端方,让人如沐春风,挑不出半点错处。 满面堆笑的洛氏家主,大概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眼前谦和有礼,与他相谈甚欢的男子,其实私底下一直把他们金陵洛氏当成某种害虫来看待。不仅没察觉到丝毫不妥,他甚至还热情地邀请夫妇二人住进洛氏主宅。 裘笙第一反应就是洛云河不可能答应。这家伙连放她去洛家藏书楼看书,都要让她自带饮食,嫌弃金陵洛氏都已经嫌弃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答应亲自住进虎狼窝。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有一口拒绝,反而还彬彬有礼地跟洛氏家主谈起了条件:“住进洛氏主宅未免太过叨唠,听说金陵洛氏在翠屏山有座别庄,环境清幽,风景优美。” 洛氏家主一脸的受宠若惊:“翠屏山别庄!可以,当然可以!我马上派人过去收拾!” “那就让我的侍女先跟府上的仆从过去准备,我先带我夫人去街上逛逛。”洛云河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飞舟上的侍女听从洛氏安排,而后,拉起裘笙便走。 “走,我们去吃好吃的。”此刻的他眼神中竟带着一丝小雀跃,那双眼睛在傍晚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光彩熠熠。 裘笙此刻依旧震惊于他刚才的反应:“你不是对金陵洛氏深恶痛绝吗?为什么答应住进他们的别庄?” “听说翠屏山风景不错。”这借口,未免也太不走心了。 见身旁的男人目光已经落到街道两旁的小摊上,裘笙知道问了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也就懒得再追问了。 群英大会虽然还没正式开幕,但不少人早已提前到达开始了准备。参赛的选手,看热闹的观众,以及慕名而来的投机者,早已将金陵城大大小小所有客栈都塞得满满当当。 没有宵禁,傍晚的大街上人满为患,小贩们自然抓住了商机,倾巢而出。卖吃食的,卖胭脂水粉的,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应有尽有。 裘笙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跟着洛云河走,不知不觉间,竟拐入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来到了一家同样不起眼的小店前。 跟外面光鲜亮丽的街道一比,这家招牌陈旧,店门口还堆着杂物的小店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存在。饶是裘笙一向对自己的修为有自信,此时依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以确定自己不是进入了某种奇怪的幻阵之中。 刘记鸭店。 “这里?”裘笙抬头看了一眼招牌,面露狐疑。 此时洛云河已经拉着她进了店。 看到她面露狐疑,老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这位夫人,您别看我这店面小,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做鸭了。我们家刚开始做鸭的时候,金陵城可还没那劳什子的群英大会呢!” “姑娘,您笑什么?” 裘笙尴尬地捂了捂嘴。哪怕早已从店里飘出的香味猜出此鸭非彼鸭,但听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一口一个做鸭,她依然憋不住笑。 既然憋不住笑,就只能转移话题:“看来老板很不待见这群英大会?” 身为移山阁主,她自然对这群英大会深恶痛绝。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提起群英大会时那不善的眼神,老板竟大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当即一拍大腿,狠狠啐了一口:“啊呸!什么群英大会,要我说,该叫群魔乱舞才对!” 真知音啊!裘笙忍不住捅了捅身旁的洛云河。他之前骂的是魑魅魍魉。 洛云河没有说话,只是朝老板竖了竖大拇指。 得到了客人的肯定,老板骂得越发起劲:“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时无英雄,乃使竖子成名,可悲,可叹呐!” “两位来点什么?” “两碗鸭血粉丝汤。” “好咧!两位对我老刘胃口,这鸭血粉丝汤,老刘请了!” 虽然店面看着不起眼,不过这老板倒是有些意思。 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很快上了桌,裘笙只尝了一口,差点被鲜掉舌头,原本还有些恹恹的眼神霎时便亮了起来。 “好吃吗?” “好吃!” 见她点头,对面的男人眼中顿时漾起了笑意。 裘笙吃得高兴,心中却忍不住隐隐开始起疑。这种藏在巷子深处的小馆子,一般不是只有地头蛇才知道的吗?洛云河是怎么知道的? 身旁男人接下来的反应证明了她的猜测没错,他竟然带着她吃遍了金陵城的特色小吃,无论她想吃什么,他总能找到最正宗的那一家。 她不信邪,故意试吃了别家的,只一口就尝出了差距。 每次总能找到最佳选择也就罢了,身旁的男人情绪也不太对劲。明明一路都在好吃好喝的,他却越吃情绪越低落,到后来甚至一直在走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身旁的男人跟金陵洛氏,跟这金陵城必然有着极深的关系。可惜,他不主动提起,她也不太好意思问。 “站住!”就在裘笙盯着身旁的男人出神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怒喝。紧接着,一名男装女子凌空而起,一脚将此刻正拨开人群试图逃窜的男子踹飞。 “没什么好看的,人贩子而已!”见看热闹的人群围拢过来,男装女子潇洒地摆了摆手,干净利落地将男人绑了起来。 群英大会期间,除了参赛选手之外,最忙碌的要数移山阁的弟子了。与其等事情结束再收拾烂摊子,裘笙更喜欢防患于未然。赛程还没开始,移山阁的清理活动就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捉蛊虫,破幻术,斗浑水摸鱼的人贩子,移山阁弟子的日常简直精彩纷呈。 因为这些行为算是变相在维护群英大会的公平公正,金陵洛氏一直乐见其成。 不用他们做恶人,还有人免费替他们维持秩序,这等好事,金陵洛氏若是阻止,才是傻了。 就是面子上不太好看,自家做得不够好,才需要别人越俎代庖。 为了让双方脸面上都好过,移山阁后来默契地让参与行动的弟子全部换上了男装,虽然女子的身形依旧一眼就能被认出,不过也算是种态度。金陵洛氏也投桃报李,为了方便她们行动,给了移山阁一部分临时令牌。这下皆大欢喜。 面对眼前这一幕,有人拍手叫好,自然也有人面露不屑。 “这是移山阁的人吧?男装还蒙面,啧啧,这什么不男不女的打扮?我女儿竟然说她们英姿飒爽,整个世道都被她们带坏了。” “这帮女人,真是多管闲事!” 裘笙闻言,翻了个白眼。说移山阁多管闲事的,笑死!当初难道不是群英大会的这帮“群英”们先撩者贱,逮着女性祸害? 移山阁的底线是别祸害女性。只要不祸害无辜的女孩子,她们才不管那帮恶心玩意儿怎么整容,怎么内讧,怎么抢头花,哪怕打出猪脑子也懒得看他们一眼。 感谢群英大会潜藏的那些暗流,移山阁甚至因此养出了一帮精通蛊术,咒术,迷心术的旁门左道大师。 人的确都是被逼出来的,因为洛云河太过黏人,为了跟自家阁主联络,移山阁甚至被逼得不得不开发出了带短信功能的通讯符。甚至还为了把符拿给她,发展了一位太上谷侍女当暗部成员。 趁着天黑人多,裘笙偷偷拿出通讯符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不少消息。有汇报,有请示,大部分都跟群英大会有关。刚有人骂移山阁多管闲事,她还真收到了一条关于“闲事”的消息。 [阁主,鸡鸣寺发现迷心蛊,不过这次的目标是男性。要不要管?] 目标是男性?哇哦,精彩!不愧是耽改剧的世界。 看来移山阁这些年的强势镇压并没有白费,那帮家伙果然学乖了。 [别管,省得有人骂我们多管闲事。友情提醒一下洛家主管金陵城治安的长老,记得留下提醒过的证据,省得到时候出事又把锅扣在我们移山阁头上。] [属下遵命!] 结束通讯,裘笙偷偷瞄一眼洛云河,没注意到,很好。 “真好看!”收起通讯符,裘笙假装欣赏眼前的美男。 看着看着,还真被吸引了。 天道偏爱美男,在这个世界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妈生脸不行,那就整容。修真界最受亲睐的不是炼丹师,炼器师,而是整容师。虽然整容脸或多或少带着点人工的痕迹,但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群英大会期间的金陵城,除了刘记鸭店的那位糙汉子老板,哪怕街上卖糖葫芦的小哥都有着一张极为精致漂亮的脸。其心理大概就跟蹲在横店找机会的群演一样,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被人慧眼识珠,借此一飞冲天。 据说有不少世家小姐有上街捡漂亮哥哥的习惯,哪怕捡回去自己不要,丢给家族,对不名一文的散修来说,也是一桩天大的机缘。 好像体会到富婆的快乐了。不考虑普通底层女性的处境,这个世界对位高权重的女性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盛宴,不过,也就仅限于位高权重的女性罢了。 “都是些假脸罢了。”裘笙正笑得灿烂,身旁的男人不客气地朝她泼了盆冷水。 裘笙杀气腾腾瞪回去:“假脸又怎样?好看不就行了!随便看看而已,我又不打算跟他们生孩子。”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多谢夫人夸奖!” 裘笙震惊:“谁夸你了?” 洛云河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你愿意嫁给我,难道不是意味着你对我的颜值很满意,觉得跟我生孩子不会影响下一代吗?” 听到生孩子,裘笙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慌忙摇头连连否认:“不!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只是嫁给了你,从来没有答应过要给你生孩子。” “好好,我们不生!”洛云河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那表情,分明没把裘笙的话当回事。 整容在这个世界早已司空见惯,甚至还有人拿整容开起了盘口,当场拆纱布,猜整容成功还是失败。整容花费高昂,普通人是万万整不起的。哪怕明知成功率并不高,依然有不少人愿意冒险给他们当实验品。原本就贱命一条,整残了也不会更差,整好了那可就一飞冲天。 “下注吧!美还是丑?美一赔二,丑一赔十。” “这一个动刀的可是梁大师,梁大师的手下什么时候整坏过?” “这一个动刀的是柳小大夫,初出茅庐,大家想好了再下注。” …… 随着加了特制封印的纱布缓缓揭开,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兴奋欢呼。而人群中心的实验品大都浑身颤抖,面色惨白。 “我好看吗?” “我的脸!啊,我的脸!” …… 有人对着镜子兴奋尖叫,自然也有人扔掉镜子抱头痛哭。 天道爱美男,所有人都想整成天道钟爱的模样,可惜,优秀的整容师可遇而不可求。别说这种盘口找来的实验品了,哪怕是有名的大师也偶尔会有失手。 望着眼前的众生相,洛云河频频皱眉,面露不适。 裘笙轻蔑一笑:“你有什么资格鄙视他们?你自己不也是靠着这张脸才有如今的身份地位?” 世人都知道,太上谷收徒说得好听全凭缘分,其实就是看脸。整个修真界,吃颜值红利吃得最足的,恰恰正是洛云河这个正道魁首。 不然,就凭他那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骨头,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登顶修真界第一人? 什么是得天独厚,这就是啊!也对,他可是这方世界的男主角,气运所钟,天道不宠他宠谁? 羡慕嫉妒恨啊! 想到这里,裘笙狠狠瞪了眼前男人一眼。明明是纯天然的脸,却比别人精心雕琢的脸更美,哪怕此刻站在一堆整容脸中,也依旧犹如鹤立鸡群。 目光扫过混在人群中的移山阁弟子,裘笙长长叹了口气。 男人越美越受天道喜爱,女人却恰恰相反,越平庸越受天道喜爱。越美越出色越会受到天道针对,字面意思的天妒红颜。 移山阁弟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惊才绝艳的美女,只有足够出色,足够美的女孩才会那么倒霉受到天道的全方位针对。 连她自己都难逃厄运。裘笙下意识地回想起了自己几次渡劫时的情景,哪怕有穿越者的光环罩着,她也依旧九死一生。据说,她当初渡化神劫的无镜山直到如今依旧寸草不生。 正因为经历过天道的刻意针对,她反而能理解眼前这帮换脸改命的男人的选择,有捷径可选,为什么不走? 困难模式与简单模式,除非傻子才选前者。 “这是什么?”裘笙正出神间,忽然发现洛云河不知何时竟已被一群五颜六色的金鱼所包围。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39节 这些在半空中游动的金鱼犹如众星拱月般将他围在中间,不停地转圈圈,黑暗中甚至还发出幽幽的光芒,犹如一盏盏小灯,五光十色,十分漂亮。 洛云河略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这是金陵洛氏的情缘鱼,由洛水河畔的雨花石所变。男女之间主动表白难免唐突,这情缘鱼是牵线搭桥的一种手段。如果有看上的人,可以去彩棚处买一条情缘鱼,让它游向喜欢的人。伸出手指点向鱼头,就能看到对方的寄语。如果双方有意,就能借着情缘鱼千里姻缘一线牵。” 没有暴露太上谷谷主的身份尚且如此受欢迎,现在看来,他娶个女人当挡箭牌的确很有必要。 “哇哦!”裘笙刚想嘲笑他,才发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身旁早已围了一圈金鱼,因为人多眼杂才没第一时间注意到。 洛云河哭笑不得地走到她身边,拂开她眼前的金鱼,深情款款地抓起了她的手:“承蒙各位厚爱,可惜洛某早已娶妻,曾经发下誓言,此生只会忠于妻子一人,决不纳二色。” 裘笙故作感动:“夫君!” 随着她这声夫君响起,原本围着她绕圈圈的金鱼们顿时一哄而散,从其中几条那蔫头耷脑的模样,甚至还能看出几分意兴阑珊。 还挺智能! 裘笙正盯着漫天游动的金鱼出神,空气中又是一声惊呼。循声望去,竟看到了一幕当街强抢民女的好戏。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洛云河的衣角:“别看了!快救人!” 然而,下一秒,她就察觉到了不对。不仅围观人群无动于衷,甚至连隐在人群中的移山阁弟子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定睛看去,才发现“恶霸”怀里的小姐姐虽然哭得梨花带雨,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是欲拒还迎,低头露出的角度也漂亮至极。 洛云河轻笑:“看来,她并不需要我们救。” 裘笙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在吊凯子,卖身葬父的套路永不过时。有人对这些公子哥避之惟恐不及,也有人把这当成阶层跃升的一种捷径。 只要春风一度就能身价倍增,侥幸生下孩子说不定能母凭子贵,如果能被带回公子哥临时居住的山庄,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眼前的表演还在继续,女孩子演技不错,对比之下,那位作为目标的公子哥就显得有些敷衍了,裘笙略显不适地皱了皱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只能尊重祝福,祝她得偿所愿吧。 不想继续看眼前这一幕,她飞奔至最近的彩棚处,开始欣赏洛氏族人大变活鱼的把戏。明明只是一块块平平无奇的雨花石,一旦有人付款,往空中一抛,就是一条活生生的小金鱼,无论是模样还是游动的姿态都跟真鱼别无二致。还挺有趣的! “喜欢吗?” “我就是好奇看看而已。”裘笙敬谢不敏,别看只是小小一条金鱼,买一条竟然要一块灵石,一条鱼就够给孩子做一套最基础的法衣了,超贵!果然,情侣的钱最好赚。 “喜欢我们回去可以养几条。” 裘笙猛然回头望向了洛云河。上辈子她就是个出身平凡的普通人,自带的抠门属性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哪怕移山阁富甲天下,也依旧改不了。自己出钱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如果有冤大头愿意出钱,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可惜,眼前的冤大头却并没有半点要出钱的意思,竟然抓起她的手,转身就走。 “不用买,跟我走。” 洛云河一路往前,直到将她带到洛水河畔才停下脚步。 裘笙一脸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还没到放河灯的时候,现在还不是来洛水的最佳时节。跟热热闹闹的金陵城内截然不同,夜幕下的洛水河畔一片漆黑,不仅不美,伴着对面黑黢黢的幢幢树影,甚至还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刚想开口抗议,只见洛云河手指轻轻往脚下一点,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脚下满地的石头竟一块接着一块变成了金鱼,跟之前彩棚下洛氏族人施展的法术如出一辙。 漫天游动的金鱼犹如一盏盏五颜六色的小灯,很快将漆黑的河面点亮,原本黑黢黢的鬼域世界瞬间亮如白昼。如果说之前大街上的金鱼群是萤火,那么此刻,眼前的这一幕就是皓月。 美得能让人忘掉呼吸。 目瞪口呆愣了半晌后,裘笙才终于想起自己需要呼吸,慌忙倒吸了一口凉气。 “喜欢吗?”洛云河眼神温柔。 裘笙茫然地点了点头。可惜眼前这位是个基佬,如果是个正常男人,这一幕足以封神了。如此大手笔,这是情侣之间哪怕最终分手,回想起来,依旧可以有点甜的那种神操作。 可惜了,白瞎了这么好的布景,这么好的气氛…… “我小时候不肯好好睡觉,我娘就会用这些金鱼哄我。”洛云河做梦都不可能猜到裘笙内心的腹诽,此刻的他眼中映着漫天的金鱼,熠熠生辉,灿若星辰,“我会躺在床上,看它们在半空中游来游去,游着游着我就睡着了。” 洛云河一脸陷入回忆的表情,站在他身旁的裘笙却是越听越不对劲了,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跟金陵洛氏到底是什么关系?” 身旁的男人低头,朝他微微一笑:“你猜?” “你也姓洛,难道你是金陵洛氏的私生子?”裘笙甩出了自以为最合理的答案。 然而可惜的是,洛云河闻言却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第40章 .&&青冥柱&& 晋中云氏这一辈不是没有男孩吗…… 直到前往翠屏山别庄的路上, 裘笙依旧在为刚刚的问题所困扰:“不是私生子,那难道是仆人之子?远房亲戚?” 洛云河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算了, 你还是别猜了, 越猜越离谱了!” 裘笙气结:“那你倒是告诉我正确答案啊!” “不告诉你!”洛云河神情微妙,幽幽叹了口气,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私生子?仆人之子?” 裘笙冷笑出声:“难道你还能是金陵洛氏的婚生子, 正牌少爷?别开玩笑了!从来没听说过洛氏丢过少爷!” 洛云河摇头:“猜不出来就算了。” 裘笙瞪他:“你要急死我吗?直接告诉我又会怎样?” 洛云河深深望她一眼, 眼神复杂至极:“直接告诉你我不甘心。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不行!你知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耐心耗尽, 裘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摇晃起来, “告诉我,告诉我!你倒是告诉我啊!” 可惜,洛云河并不买账,反而朝她挑衅一笑:“就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样?” “我打你!” 裘笙一掌挥出去才意识到不对,慌忙改掌为拳。锤重了好像有点崩人设, 那就拿捏好力度。待到用正常凡人少女的力道锤了他好几拳,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小拳拳捶胸口吗? 抬头一看,果然,洛云河非但没有露出任何不适,反而笑得一脸荡漾。 哔了狗了! 此时二人刚好走到别庄门口, 这一幕恰巧让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归来的几个侍女撞了个正着。 “尊上跟夫人感情真好!” “小姐, 姑爷你们回来啦!看来玩得很开心啊!” …… 裘笙:…… 她不可能告诉大家她跟洛云河就是形婚,只能抬头假装看门楣上的匾额。待到看清匾额上的四个大字后,她却猛地一怔。 “芙蓉山庄?” 金陵洛氏翠屏山的别庄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芙蓉山庄。谁不知道金陵洛郎与芙蓉探花的故事, 江湖流传的故事里,金陵洛郎对芙蓉探花一见倾心,甚至为他建了一座别院,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双宿双栖。 回想起江湖上流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一个男人,为她父亲建了一座别庄,期待双宿双栖?她现在竟然还要住进去!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好在门一打开,入目便是满园芙蓉花开。她顿时心下一松,这芙蓉山庄应该是以真芙蓉为名,而不是什么芙蓉探花。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传说,大概只是说书人的牵强附会。 翠屏山上并非只有这一座山庄,远远的,就能看到不远处亮起的点点灯火,那是其他世家在这里建的别院。 各大世家自恃身份,自然不可能跟普通人一样去住客栈,在金陵城郊外建别院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住在这里,倒是刚好方便调查。 唯一的问题只是:这男人为什么这么黏人? 裘笙一脸嫌弃地偷瞄一眼身旁的洛云河,从储物镯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梨花白,准备把人灌醉了好方便行动:“我带了太上谷的梨花白,要不要喝点?” 可惜,身旁的男人一口拒绝:“不了,明日群英大会开幕,既然答应了要参加就不能失了礼数。” 他说完,忽然话锋一转:“喝酒不行,倒是可以泡泡温泉解解乏。” “泡温泉?” 洛云河点头:“对,后山有温泉。” 裘笙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在飞舟上看到的。” 信你才怪!早已习惯了他对金陵洛氏的过分了解,裘笙已经对此见怪不怪,吩咐菜菜替她准备好换洗的衣服,便转身去了后山。 刚刚滑进池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她便掏出通讯符开始联络移山阁。 [帮我找几个暗部成员,伪装成裘三小姐的闺中密友,约我出门。就说我是暗部发展的新成员。洛云河太黏人了,我根本找不到单独行动的机会。] 她很庆幸自己用的是短信功能,因为几乎就在她发出消息的同时,水汽氤氲的池边便已多出了一个人影。 芙蓉山庄的安保没有问题,站在池边的男人不是洛云河还能是谁? 好好地泡在温泉里,突然闯入一名男子,哪怕那是她合法丈夫,裘笙依旧被吓得不轻,慌忙往水中沉了沉。 “夫人,我们一起洗吧。”仿佛是嫌她还不够惊慌,岸上身着中衣的男人竟然作势就要下水。 裘笙慌忙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习惯跟人一起洗澡……”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笑:“池子这么大,一起洗怎么了?你要是怕我打搅到你,大不了我不过去就是了。” 救命!这男人认真的吗? 裘笙顿觉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我好了!我马上就好!”她甚至顾不得有没有洗干净,随意擦了两把便披上衣服,落荒而逃。 原以为离开温泉就已逃出生天,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更加煎熬的竟然还在后头。 侍女们竟然只给他们二人准备了一间卧室。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给新婚燕尔的夫妻准备一间卧室理所当然,考虑到在外人面前总得照顾一下他的面子,裘笙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卧室。卧室内的陈设倒是精致,唯一的缺点只是床太小。 到底只是金陵洛氏的别庄,哪怕主屋的床也没太上谷的大。 这么小的床,裘笙已经能够预料到一会儿跟洛云河同床共枕的尴尬了。她只能钻进被窝,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可惜,洛云河返回得比她预想中更快,甚至还在她偷偷探出头来查看外面状况的时候跟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家伙原本长得就好看,此刻脸上还带着点刚刚出浴的坨红,几缕碎发垂下,更添几分风情,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温柔一笑,那眼神里仿佛带了钩子,柔情缱绻,挠得她一颗小心脏仿佛被猫抓一般。 这男人果然到现在依旧没有放弃想让她生孩子的打算…… 裘笙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好在躺到床上后,洛云河并没有任何逾矩的行动,只是以手为枕,就那么静静躺在那里,盯着她看。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0节 然而,饶是如此,裘笙依旧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竖:“怎么,睡不着?睡不着,那就看金鱼吧。”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她慌忙掏出之前从洛水河畔捡的几颗雨花石,往空中一抛。 之前洛云河留下的灵力还未彻底消散,雨花石一抛上半空便化作了条条金鱼,开始绕着床幔慢悠悠地游动。 裘笙原本只是想转移洛云河的注意力,让他别来招惹自己,然而,没想到的是,看到金鱼,他竟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猛地往前一扑,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谢谢夫人……”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裘笙浑身一僵,她缓缓摇头,正对上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笑得也太甜了,不好意思,你人设又崩了! 算了,现在还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 只是抱一下而已,为了大业…… 忍! 裘笙浑身紧绷,暗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在脑内演练了无数遍自己掉马跟洛云河翻脸的场景,然而,身旁的男人却并没有如她预想中那样有任何越界的举动,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裘笙整个人都是僵的,活动了半晌才好不容易让僵硬的四肢缓过劲来。 以至于,当她看到娘亲容珍的出现时,竟差点喜极而泣。幸亏她喊来了娘亲,今晚就可以用陪娘亲为借口躲开洛云河了。 要是像昨晚那样的事情多来几次,她担心自己会因此折寿。 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娘亲,裘笙哪里还愿意继续跟洛云河虚与委蛇,立刻兴致勃勃投奔了娘亲的怀抱。 难得出一次门,容珍典齐了长公主的仪仗,一路浩浩荡荡,气势十足。金陵洛氏习惯看人下菜碟,自然不敢怠慢。容珍下榻的别院环境倒也不输芙蓉山庄。 当天下午就是群英大会的开幕式,借着皇室的身份,母女二人顺利在看台上获得了视野绝佳的位置。 金陵洛氏一直很舍得花钱,作为群英大会的主会场,环境自然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半月形的看台围绕赛台而建,十二根检测参赛选手气运的青冥柱直指苍穹。 半月形看台的缺口处就是主席台,台上各大世家的重要人物一字排开,而此刻,洛云河正端坐其中,正襟危坐。 他就是被金陵洛氏拉来撑场面的,并不需要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只需坐在那里露一下脸就行。 然而,仅仅只是露脸果然就已掀起了轩然大波,注意到他的存在,看台上的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夸张的开始以手掩面,小声惊呼。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这位特邀嘉宾吸引了,竟无一人在意场上的选手。 群英大会开幕式的第一个环节,应该是各大世家的助阵方阵为自家子弟摇旗呐喊,以壮声势。然而,当观众席中第一声呐喊响起,喊出的却是“尊上”二字。 这一届的选手真可怜,风头全被主席台的洛云河盖过了。 裘笙微微一笑,兴致勃勃地看起了好戏。 洛云河那家伙别的不提,单论一张脸的确无可挑剔。只要乖乖闭上嘴,不说话,别乱笑,安静坐着,顿时就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明明周围一片嘈杂,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男人却如仙鹤一般,优雅又高贵,仿佛谪仙一般。 乍一眼看去,甚至会让人忍不住产生眼前这乱糟糟的环境配不上他的错觉…… 只可惜,见识过私底下的他,裘笙对他早已没了神仙滤镜。此刻,只是忍不住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人前从不崩人设的? 身为移山阁主的时候,她不可能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幸运的是,这里不是严肃的天下宗门大会,此刻的她也不是移山阁主,可以随便玩。 恶作剧心起,她趁着旁边的容珍不注意,开始偷偷朝着洛云河做起了鬼脸。 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了,还是眼前乱糟糟一片不知道该往哪儿瞟,从一入场,视线就一直落在她们母女这边,刚好给了她机会。 挤眉弄眼吐舌头…… 主席台上的男人一开始还有些茫然,待到意识到她到底在干什么后,顿时微微一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啊啊啊啊啊……笑了笑了,尊上笑了!” “原来尊上也会笑啊!笑起来真好看!” “他在对谁笑?” …… 裘笙正在为自己逗笑了洛云河而兴奋不已,下一个瞬间,忽然发现自己成了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别闹!”直到此时,她身旁的容珍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家女儿刚刚干了什么,顿时哭笑不得,“都已经是嫁了人的人了,怎么还能这样贪玩?你这样,得亏女婿脾气好。” 裘笙刚想为自己申辩几句,主席台方向却响起了洛氏家主洪亮的嗓音:“少年夫妻,鹣鲽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 裘笙:…… 她真的只是看洛云河那道貌岸然的样子不顺眼,故意想逗他笑而已…… 洛氏家主依旧笑意盈盈:“是大会招待不周,有请夫人上座!” 这个,更尴尬了…… 裘笙慌忙摆手:“不不不!我就坐这里,我要陪我娘!” 洛氏家主仿佛这才注意到容珍的存在,朝她拱手一礼:“不知长公主驾临,有失远迎,失礼了!” 容珍慌忙起身还礼。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到底尴尬,洛氏家主嘴上虽这么说着,却没什么实质性的行动。母女二人最终还是坐回了原位。 裘笙抬头,果然发现主席台上的洛云河正饶有兴味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赢了!不逗你了,还不行吗? 洛云河回了她一个越发灿烂的微笑。 裘笙正想反击,震惊地发现眼前竟飘起了许久不见的弹幕。 【群英大会?!父亲失踪的线索要来了,终于要开始走主线了吗?】 【帅哥帅哥!好多帅哥!嗷嗷嗷嗷】 【这才是耽改剧的正确打开方式!】 【帅哥摩多摩多,爱了爱了】 …… 看到头顶那波兴奋的弹幕,裘笙直到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天道并非想清除女性,只是冷静而冰冷地将这个世界向着观众们喜闻乐见的方向改造。 观众讨厌女性,它就尽量压缩女性的生存空间;观众爱看美男,它就给长得好看的男人开金手指;观众想看男男恋爱,它就引导舆论将男人间的爱情捧上天…… 天道又有什么错呢?它不过只是在媚粉罢了!对于一个存在的意义就是获得观众喜爱的世界来说,媚粉非但没错,还是一种成功的生存策略。毕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顺应观众喜好,才有红利可吃。 只是,观众不喜欢难道就不配存在吗?这个世界的女孩凭什么成为男人的垫脚石? 想明白这一点后,裘笙非但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坚定了跟这个离谱的世界斗争到底的决心。 凭什么要牺牲女性,最近百合热度也不错,天道为什么不把这个世界改造成百合世界?她跟洛云河这个总受不一样,如果是百合世界,身为移山阁主的她一定会是整个世界的总攻。 【咦,不对!为什么只有洛神和这女人?其他几位呢?】 【耽改剧改成bg,导演这是疯了吗?】 【看到这女人的脸就烦,加戏狗滚粗!】 【女人滚粗!】 …… 裘笙冷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反派气质十足的微笑。很抱歉,老娘非但不会滚,还会将这媚粉的无耻天道也一起干翻呢! 群英大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公平,人气评判全部交给会场正中的十二根青冥柱,哪怕是身为主办方的金陵洛氏也不可能作弊。 因此,群英大会开幕式最重要的环节便是揭幕这十二根青冥柱。每根青冥柱代表现场人气最高的十二位天骄。 各大世家会把自家惊才绝艳的子弟全部带到现场,能不能入围全看青冥柱的判断。 青冥柱就是一件物件,没有感情,不论对错,因此才会催生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刷分手段。 因为移山阁的强势镇压,曾经风靡的那些刷分手段大部分都已经废掉了,如今倒是真的实打实开始比拼人气了。 各大世家都有自己的家族色,因为青冥柱不仅会在柱身显示选手姓名,还会用家族色显示选手积分,如果不做遮挡,一眼望去,谁家的子弟入围,一目了然。因此,揭幕之前,为了制造悬念,大会主办方会将十二根青冥柱用红布严严实实包裹。 “第一根青冥柱……”主席台上一位青衣长老上前,一把扯掉了第一根青冥柱上方的红布。 “第一根青冥柱属于青崖江氏!”看到青冥柱底部露出属于青崖江氏的青绿色,大会的司仪甚至不需要上前确认姓名便已喊出了青冥柱的归属。 “青崖江氏江淮左!”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随着司仪读出青冥柱上的姓名,一名年轻男子跃众而出,站到那根属于他的青冥柱前,对着看台上的众人拱手施礼。 裘笙定睛看去,果然是她的老熟人淡月公子江淮左。 此时的他衣冠楚楚,雄姿英发,跟之前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手下败将简直判若两人。青冥柱当然不会选一个残疾人上榜,江淮左瞎掉的那只眼睛早已恢复正常。也不知道代替他失去了眼睛的那个倒霉蛋是谁,看那只眼睛的适配度应该也是他的姐妹…… 裘笙收回目光,一声叹息。 第一根青冥柱选出的男人就这么辣眼睛,她顿时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心情,干脆掏出通讯符,开始处理移山阁积压的公务。 人果然是被逼出来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手忙脚乱之后,移山阁已经能够在她的远程操控下平稳运转。 会场热热闹闹地揭幕青冥柱,裘笙却一直低着头飞快地处理着移山阁的文件,只在提到瑾瑜公子的时候好奇地抬了抬头。不怪她好奇,龙渊郑氏的瑾瑜公子跟淡月公子江淮左一直都是死对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二人却忽然传出了绯闻。 看到这位瑾瑜公子青冥柱上那跟江淮左差不多高的数值,裘笙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炒cp啊!炒cp竟然能炒到双双晋级,也不枉二人牺牲如此之大了。 裘笙满意地点了点头。炒男男cp挺好的!只要不祸害无辜的女孩子,移山阁乐见其成。 前十一根青冥柱揭晓完毕,全场的气氛顿时为之一肃。 修真界排得上号的世家自然不止十二家,每一家都觉得自家子弟惊才绝艳,足以上群英榜。望着场上硕果仅存的那根青冥柱,除了已经入选的十一家,剩下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最后一根青冥柱属于……”看到青冥柱底部露出的颜色,嘴皮子一直很溜的司仪竟然难得的卡壳了。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青冥柱底部。 是莲红。 连裘笙都一时没能想起来,这莲红到底是哪家的家族色。 观众席面面相觑,主席台交头接耳。 卡壳了半晌的司仪直到此时才终于发出了声音:“晋中云氏……” 这个结果实在太过出人意料,甚至有人当场提出了质疑:“晋中云氏?怎么可能?晋中云氏这一辈不是没有男孩吗?” 司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高声宣布结果:“最后一根青冥柱属于,晋中云氏云松年!” 在落选的世家失望愤怒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名一身莲红的英俊少年潇洒地跃上了会场。 “晚辈晋中云氏云松年,见过各位前辈!”少年不卑不亢,对着现场众人行礼。 不愧是目前青冥柱积分排名第一的选手,少年面目清俊,风姿卓越,端的是翩翩少年,风神如玉。最绝的是那双小鹿般清亮的眼眸,那一股干净澄澈的气质,仿佛山间清泉令人心旷神怡,在一众一脸纵欲过度的纨绔相的公子哥中清新得仿佛一股夏日凉风。 裘笙顿时精神一振,目不转睛地盯住了眼前的少年。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1节 群英大会不过刚刚开幕,其他选手的积分大都不过只有青冥柱底部短短一截,只有他,一骑绝尘,以碾压的姿态将所有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她之前还在烦恼要怎样才能从十二名选手中揪出那个搞鬼的嫌疑人。现在不用再烦恼了。 因为嫌疑人,已经主动浮出水面了! 觉得他气质太干净,不像坏人? 笑话!说到气质干净,谁能有主席台上的洛云河气质干净?他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反例吗?如果不是跟他近距离接触,谁能想到,外人眼里谪仙般的男人,私底下竟会是那般模样! 第41章 .&&嫌疑人&& 世界冰冷残酷,只有公子是我唯…… “瑞叶公子!瑞叶公子!啊啊啊啊……” 不愧是青冥柱排名第一的选手, 看到云松年登场,现场竟有世家小姐不顾千金小姐的矜持尖叫出声。 看到这一幕,裘笙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云松年绝对有问题。 这个世界男女之防森严, 虽然在世家眼里群英大会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但在确定关系之前, 男女双方依然要保持起码的距离, 那些千金小姐更是把矜持写进了骨子里, 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轻浮。 像这样尖叫出声, 疯了吧! 裘笙循声望去, 果然, 刚刚失言的小姐已经以扇掩面,羞愧得无地自容。 云松年却朝那小姐所在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以示感谢。整个过程中眼神清亮,表情坦荡,让人根本生不出半点恶感。 眼前的少年太过干净, 太过耀眼,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天生就该站在这里,如果无法入选才有问题。 正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才让裘笙越发确定眼前的少年有问题。 好感并不是万能的通行证,哪怕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再好,也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他。 看到这样一张生面孔出现在赛场上, 各大世家不约而同开始交头接耳, 接二连三提出质疑,尤以那些落选的世家子弟反应最烈。 “怎么可能?晋中云氏这一辈明明没有男孩!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是说好了只有世家子能够参赛的吗?” “这不公平!” …… 落选的失望与不甘,让他们把满腔愤怒全发泄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从群英大会的赛制赛程到规则, 再到云松年的身份,全方位质疑眼前少年参赛的合法性。 他们的群情激愤,反而显得场上的少年越发泰然自若,举重若轻。待到现场渐渐安静下来,他才从容地走到主席台前,向主席台上的众人展示了他的身份文件。 其实根本没这个必要,青冥柱据说曾是天柱的一部分,蕴含着一丝天道法则之力,既然事先已经制定好了规则,它所承认的人必然是符合规则的。 可惜的是,云松年的坦然非但没能换来各大世家的尊重,反而有人在看清他的身份后嗤笑出声:“没想到一向自诩家风清正的晋中云氏竟也有私生子。” 这话说得有意思,各大世家,谁家没有几个私生子,怎么轮到晋中云氏这里就值得惊讶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怕晋中云氏再不给力,也不可能继续任凭对方欺侮自家子弟,云氏家主终于轻咳一声,开了腔:“比不得杜家家大业大,私生子多到几座外宅都住不下。可惜啊,孩子再多也没用,依然没一个能上得了群英榜。” 被戳中了痛脚,那位杜氏家主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继续出言挑衅:“说到云姓,这段时间搅得天翻地覆的邪公子云慕笙也姓云,该不会跟你们晋中云氏有关系吧?” 云氏家主笑着摇头:“杜家主说笑了!如果云氏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子孙,今天哪里还轮得到我家松年站在这里?” “看来云家主对那位邪公子评价颇高!” “手段虽烈,但大节不亏。磨练几年,未必不能担当大任。如果我晋中云氏能有这样的传人,老朽死也瞑目了。很可惜,不是啊……” 说到这里,云氏家主竟捋着长须一脸遗憾。 不愧是曾有祖训称夺灵换灵者不入祖坟,人神共弃的晋中云氏,跟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妖艳世家果然不一样。裘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邪公子云慕笙有这么高的评价。 可惜,除了晋中云氏这样家风清正,少有孽债的世家,其余各大世家大都是云慕笙打击的目标,听到这话,在场各大世家的高层不约而同一噎,望向云氏家主与云松年的眼神越发不善。 可惜,云松年虽然横空出世,但背景和修为的确符合大会要求,哪怕他们想挑错,也找不到机会。 接下来的环节是十二群英的个人才艺展示,表演性质大于竞技性质。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被云松年一骑绝尘的排名给刺激到了,十二群英不约而同拿出了看家的本领,琴棋书画,各展所长,看着倒也有趣。 裘笙依旧在忙着处理移山阁的公务,前面十一人表演时不过偶尔抬头看一眼,直到云松年登场,才蓦地抬头,目不转睛地盯住了他。 云松年表演的是吹笛,面目清俊的少年长身玉立,如玉的手指轻抚横笛,笛声清越,令人如痴如醉。 也就如此而已了,这就是一场普通的表演,普通的笛子,普通的笛音。让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面对魔音的裘笙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之前听说晋中云氏擅长音律的时候,她还激动了一下,以为又找到了一种能够迷惑人心智的音修功法,看来,是她高兴得太早了。既然问题不是出在笛音上,那他到底是怎么影响那些姑娘的? 实在太过在意云松年的事,直到散场,她依旧有些精神恍惚。 “你很在意这个云松年?” 听到声音,裘笙蓦地抬头。震惊地发现,问话的竟是洛云河,这家伙速度够快,几乎在散场的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甚至还有几分古怪。 裘笙笑着迎向他的目光,理直气壮:“他来自晋中云氏,是洛伯母的族弟,我忍不住多看两眼怎么了?” 听到这话,洛云河原本紧锁的眉头竟微微一松:“你很在意洛家的事?” 裘笙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只是有些惋惜,一对神仙眷侣最后竟落到了那种下场。” 不想再跟昨晚那样躺在他的臂弯里忐忑一夜,她道了声难得见面想多陪陪母亲,便迫不及待上了容珍的马车。 马车启动,她长舒了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惹得容珍频频侧目。 “怎么?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容珍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自家娘亲,不用说谎,裘笙干脆实话实说:“没!我就是不想跟他睡一张床,跟他睡一张床,我觉得我寿命都要短几年!娘亲你不知道,昨晚他竟然搂着我睡了一夜,我今早起来浑身都疼!” “哈哈哈……年轻人嘛,没办法,食髓知味,你这个做妻子的只能多担待一些了。过了这股劲儿就好了。先在我那边住几天也好,小别胜新婚嘛!” 看到容珍脸上那抹忽然变得暧昧的笑容,裘笙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一热,猛然反应过来,容珍这是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她想解释这个搂就是字面意思的搂,她是被洛云河身上的骨头给硌到了,想想还是算了。比起让娘亲误会洛云河索求过度,还是让她知道他们两个直到现在依旧没能圆房更加惊世骇俗。 一个虎视眈眈随时想着要让她生孩子的洛云河就已经足够令她烦恼了,万一要是连容珍也开始催生,那她真的不要活了。 容珍已经知道裘笙吵着要跟她住是为了躲避洛云河,于是,很默契地给了她私人空间。 坐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裘笙差一点喜极而泣。人为什么要结婚呢?不知道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私人空间到底有多宝贵吗? 布下隔音阵法后,她终于大大方方摸出通讯符,用自己的嗓音跟移山阁进行了联络,沟通的结果令人满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默契地将云松年定为了嫌疑人。 移山阁的暗部成员甚至已经安排好了应援会,找了借口约了云松年到场,准备跟他现场对质。 暗部都是移山阁的地下成员,成分五花八门,有世家小姐,有富商小妾,有青楼名妓,甚至还有各大宗门高层的夫人。这些人身份不同,背景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只是比起抛弃一切加入移山阁,她们留在原来的位置上能给移山阁带来更大的利益。 正式成员抛弃了一切以面纱示人,暗部弟子却大都身居高位,锦衣玉食。移山阁大概是修真界唯一一个正式弟子蒙面,暗部成员却以真容示人的组织。 对于暗部成员来说,在群英大会期间安排一场给某公子的应援,再简单不过了。时间就定在云松年的擂台赛开始前一天,地点就在云氏下榻的那家客栈里。 群英大会一开始举办的初衷是学习交流,除了给选手们一个施展才艺的舞台,修真界最基础的擂台赛自然是免不了的。 只是跟一般宗门的擂台赛不同,在这些财大气粗的世家眼里,氪金也是实力的一种,所以群英大会的擂台赛从来不禁止使用外挂。与其说是选手实力的比拼,不如说是家族实力的比拼。 晋中云氏虽然几百年前也曾辉煌过,如今却已沦为了末流世家,自然不可能像其它世家那样在金陵城郊外有别院。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云氏下榻的客栈,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群英大会期间一房难求,暗部成员托了好几层关系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足够大的会客厅来举办这场应援会。 夫人小姐们给喜欢的选手举办应援,算是群英大会期间一项默认的潜规则,只要不做太过出格的事,各大世家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裘笙太上谷谷主夫人的身份虽然特殊,但考虑到她世家小姐的出身,混在其中倒也并不显眼。 她坦然赴会,原以为只会见到一帮并不熟悉的暗部成员,令她没想到的是,进入客栈,她不仅见到了预料中的暗部成员,甚至还见到了她的左右护法。 知道她隐藏身份的左右护法! “你们怎么亲自过来了?”裘笙受宠若惊,扑过去给了二人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多日不见阁主,我们有点担心。” 裘笙哭笑不得:“我只是嫁人,又不是入龙潭虎穴。有什么可担心的?” 二人对视一眼,俞非卿摇了摇头,面露担忧:“怎么能不担心?嫁人如渡劫,阁中有多少姐妹就是因为嫁错了人才会被毁掉人生……”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见她们如此担心,原本还在因为洛云河的黏人而烦躁不已的裘笙,此时反而有些想笑:“你们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洛云河没信心?没事的,我过得很好。” 以洛云河的人品,哪怕只把她当个摆设,物件,也不可能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情。 “阁主……”安知乐欲言又止。 裘笙定睛看她。 安知乐嚅嗫着,犹豫良久,最终却话锋一转,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放过河灯,等群英大会结束了,能陪我一起去放河灯吗?” 裘笙猜不透她原本到底想说什么,只能笑着答应:“好啊,叫上姐妹们一起。到时我们一起去放河灯。” 三人相携进入大厅,看到一身明显移山阁弟子打扮的左右护法,原本安静的大厅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几个小姑娘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又是你们?你们有完没完,我们都说过了,我们没事!” 急性子的俞非卿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怎么可能没事?没事会疯了一样追着一个男人跑?我告诉你们,你们病了!还病得不轻!” 小姑娘们涨红了脸,呼吸急促:“需要我们说多少遍你们才肯相信,我们真的没事!” “你们再怎么否认也没用,我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在我们眼里,你们全部都被那个什么瑞叶公子蛊惑了!”俞非卿摇着头,满脸惋惜,“真不知道那个瑞叶公子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都跟中蛊了似的!” 那帮女孩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越发难看,立刻七嘴八舌地反驳起来。 “不许辱骂瑞叶公子!公子什么都没有对我们做,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对,我们心甘情愿!只要公子能赢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大家先别理她。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一起掏出来数数,看看灵石够了没有。我们得在擂台赛开始前替公子买到一件法衣。公子身上的法衣太旧了,怎么可能抵挡得了那些法器法宝的攻击?” “那些公子哥一个两个都不讲武德!什么法器法宝都敢亮出来。” “一想到公子要穿着那样一身法衣去跟那些全副武装的世家公子战斗,我的一颗心呐,就跟被针扎似的!” …… 话题突然被带偏,那帮女孩竟真的齐刷刷掏出灵石,一枚枚数了起来。看表情,一个个忧心忡忡,似乎真的在担心灵石不够,无法给瑞叶公子足够的支持。 “疯了,真的疯了!”看到这一幕,俞非卿顿时火气上涌,恨铁不成钢地咆哮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傻?参加群英大会的男人有哪个是好东西?那些公子哥一天花掉的钱,你们父母一年都挣不下来,你们不心疼自家父母,却去心疼他们?” 果然立刻就有人抬头反驳。 “别人是别人,瑞叶公子是不同的,他跟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不同!他干净,善良,富有同情心,他绝对不会做那种欺男霸女的事情!把他跟那些人混到一起是对他的侮辱!” “对,你们可以骂我们有病,但不能侮辱公子!”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2节 “公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努力,最干净的人。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努力?他能站在青冥柱前,靠的是他自己的实力!” “如果你们不是移山阁的人,我们早就不客气了!谁也不能侮辱公子!” …… 所有的脑残粉都觉得自家哥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然而,又有几人有机会知道她们心目中干净圣洁的哥哥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一幕即视感太强,裘笙长长叹了口气。果然,古往今来,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永远都是最好骗的。哪怕现代社会,也没有办法处理这种脑残粉,唯一能期待的只有等她们自己长大,亲自告别这段中二期。 裘笙脑中正百转千回,刚刚还在七嘴八舌讨伐移山阁的小姑娘们忽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 “瑞叶公子!公子真的来了!” “我见到公子真人了,天呐!” “啊啊啊啊啊……公子啊……” …… 伴随着这阵穿云裂帛的尖叫声,一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缓缓迈步走入了大厅。 见小姑娘们如此热情,他非但没有受宠若惊,反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急忙退出去,看了看门楣上的牌匾,才再度一头雾水地走了进来。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然而,进门后,他的第一句话就让裘笙跟她的左右护法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只有那帮小姑娘依旧兴致勃勃。 “没错没错!就是你!瑞叶公子云松年,我们就是为你而来的!” “真人更帅呢!” “完全没有世家子弟的架子!” “嗯,也不想外面那些臭男人,自以为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 “刚刚那以为自己走错门的表情,简直可爱死了!” “啊啊啊啊,我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 耳畔一阵嘈杂,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弹幕对着洛云河的脸犯花痴的情景,裘笙只觉心中无比烦躁。 “你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她杀气腾腾地瞪向众星捧月的美少年,眼中尽是森然的寒意。 令人震惊的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云松年脸上的表情竟越发茫然:“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甚至都不认识她们!” 当然不认识,谁家爱豆能够牛逼到认识所有粉丝? 裘笙深吸一口气,刚要开腔,云松年身旁的那帮小姑娘却先不乐意了。不约而同站到云松年面前,摆出了母鸡护崽的架势。 “不要骂公子!” “公子没有对我们做任何事!” “哪怕你们是移山阁的人也不能骂公子!” “公子是好人,全天下最好的人!” “世界冰冷残酷,只有公子是我唯一的光!” …… 七嘴八舌,硬是堵得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还是少年清亮的嗓音打断了耳畔漫无尽期的表白:“你们是移山阁的人?” 云松年的目光落在白衣蒙面,一身典型移山阁弟子打扮的安知乐与俞非卿身上,原本清亮的眼眸下意识地闪了闪。 俞非卿一向是个暴脾气,察觉到他眼神的闪烁,当即便横眉冷目,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晋中云氏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我……”令人没想到的是,听到这番质问,云松年竟在瞬间涨红了脸,“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不起,我只是想太想赢了。我想赢一次,想向全世界证明,晋中云氏的传人并不比任何世家子弟差!” 说话间,他竟深深朝在场众人鞠了一躬。 “真无耻!”俞非卿立刻面露不屑。 云松年再度诚恳道歉:“我很抱歉!” 眼前的发展竟让裘笙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瞬间,她甚至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美少年到底是真心道歉,还是在装样子。明明干了坏事,却还能一脸真诚地说对不起。 这明知有错,却死不悔改的模样,莫名让她想到了洛云河。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难道这个世界渣男的渣法都一样吗? 她刚刚开始在心中腹诽不止,耳畔却忽然响起了洛云河那熟悉而清润的嗓音:“我还在奇怪,夫人一大早兴致勃勃到底跑去哪儿了,原来在这里啊!” 一开始裘笙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待到循声望去,才震惊地发现竟是真人。 一身白衣飘飘欲仙的男子翩然而入,明明眉目疏朗,神情恬淡,却奇异地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原本嘈杂的现场竟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陡然一滞,安静到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清。 “玩得开心吗?” 大概因为现场实在太过安静,明明只是轻轻的一句问话,却如石破天惊,让裘笙感觉自己的小心脏猛地颤了颤。 望着眼前男人那双饶有兴味的眼睛,她竟莫名有种偷偷去参加爱豆粉丝见面会,却被老公当场抓包的尴尬…… 第42章 .&&吃醋了&& 我就看看,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客栈宽敞华丽的大厅内。 打扮精致的小姑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原本还在为见到了瑞叶公子而激动不已,此时却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了门口的那对男女身上。 洛云河从容迎向所有人的目光,旁若无人地在大厅主座那张铺着丝绒软垫的椅子上慢慢坐下, 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最终在云松年略显惊慌的年轻脸庞上定格。 “你叫什么名字?”他懒洋洋地开口,眼神居高临下, 带着点上位者的睥睨。 明明群英大会开幕时就坐在主席台上, 裘笙不信洛云河的记忆力能差到这种程度, 他这是明知故问,上位者摆谱的老套路罢了。 然而, 这一招对付小年轻永远有效, 云松年慌忙战战兢兢上前, 紧张地拱手一礼:“禀尊上,晚辈晋中云氏云松年!” 洛云河这才哦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云松年,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怎么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带着点威胁的调调,错觉, 一定是错觉。 而后,他竟这么端坐于主座之时,慢悠悠地喝起了侍女刚刚端上的茶。被他通身的强大气场所慑,整个过程中全场鸦雀无声,那些之前还叽叽喳喳犯花痴的小姑娘此刻一个个安静得仿佛鹌鹑。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大事发生。 直到一盏茶喝完, 他才懒懒起身, 宣布告辞。离开的时候顺手带走了裘笙。 经过刚刚的接触,裘笙并未从云松年身上察觉到丝毫不妥,知道继续留下去也没有意义, 她从善如流地选择了跟着洛云河离开。 “好看吗?”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表情的洛云河竟在瞬间沉下了脸色。 裘笙一脸茫然:“什么好看吗?” “那个云松年!你今天过来,不就是为了见他吗?”洛云河咬牙切齿。 裘笙闻言,顿时震惊不已。 吃醋了? 原来基佬也会因为老婆追星而吃醋吗? 她不可能告诉他,她对云松年没兴趣,只是来查案的,只能硬着头皮认下了花痴少女的身份,笑着答道:“好看,特别好看!” 听到她的回答,洛云河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再好看,能有我好看?” 那眼神,分明在控诉裘笙有眼无珠。裘笙见状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他竟如此自恋。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说有,那岂不是说谎?说没有,他原本就已经翘起来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 斟酌片刻后,她微微一笑,淡定开口:“家花哪有野花香?” 如此离经叛道的答案果然刷新了洛云河的认知,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时竟无言以对。 裘笙笑着摇了摇头,安抚道:“你放心,我做人有原则的。我就看看,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洛云河这才松了口气,面色稍霁。 裘笙慌忙补充:“当然,前提是你也别给我戴绿帽子。” “那是自然!”洛云河一口应下。 “记住你今天的话。”回忆了一下从弹幕剧透中了解到的剧情,裘笙对他的理直气壮不以为然。 “这条路……”走着走着,她才发现路好像有些不对。 洛云河的声音云淡风轻:“先回芙蓉山庄,晚上再送你去岳母那里。” 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洛云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表情的变化,顿时面色一沉:“你就这么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裘笙慌忙换上一副笑脸,努力澄清:“怎么会呢?夫君,你误会了!” 既然都说了是误会,她只能乖乖跟着他回了芙蓉山庄。 正是午饭时间,二人一回到山庄,侍女们立刻便紧张地摆好了饭菜。 坐在饭桌前,看在桌上那琳琅满目的菜肴,裘笙忽然心中一动。她之前竟没发现,每次摆在眼前的都是她喜欢的菜色。自从嫁给洛云河,她好像每天都能吃到她喜欢的菜。 正愣神间,洛云河已经将一块挑干净了鱼刺的鱼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裘笙诧异地抬头,刚好迎上了洛云河温柔的目光。那目光,怎么看怎么像农民伯伯望着自己猪圈里的小猪崽。 把她的喜好摸得这么清楚,还做到这种程度,他想干什么?养肥了再杀?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细胳膊。 的确,如果要生孩子的话,据说多长点肉才能更好地受孕。 想到这里,她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我吃饱了……” 洛云河一脸茫然:“又怎么了?不都是你喜欢的菜吗?” “今天不喜欢!”裘笙落荒而逃。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3节 心血来潮绝食的后果就是,没过多久,她就饿得受不了偷偷溜进了厨房。 为了招待太上谷的贵客,金陵洛氏派出了最好的厨师阵容,这个时间,厨房里早已备好了各色小点心。裘笙随意抓了几块填饱了肚子,又装了一盘外形特别精致好看的,准备端回房间慢慢吃。 路过院子的时候,刚好看到洛云河躺在摇椅上看话本。 芙蓉山庄的庭院里浓荫遮蔽,哪怕正午时分,也不怎么热,一身白衣的男子慵懒地躺在树荫下,远远看去,真是越看越像只懒猫。 除了乱七八糟的话本,庭院的石桌上还堆满了奏章。 这段时间,太上谷每天都有人定时把来自各大宗门的文书奏章送过来。相比她的偷偷摸摸,洛云河每天都会大大方方处理公务。 裘笙好奇地过去瞄了一眼,震惊地发现那厚厚一叠今日才送过来的文件,竟然已经被处理完毕了。 文件上的批注逻辑清晰,字迹端正。不知道的,大概会以为他每一条批注都曾经过深思熟虑。只有亲眼见过他批阅奏章的裘笙知道,他处理时的速度到底有多惊人。 比起辛勤工作,猫一样悠闲地躺在摇椅上看话本才是他的日常。 裘笙下意识地朝他望了一眼,震惊地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果然不愧是他! 这家伙睡着的样子可比平时乖多了,安安静静,像个精致的大号人偶。不考虑其他,单看脸的确养眼,好看到简直令人心旷神怡,光看着这张脸都能让人多吃两碗饭。 庭院里微风拂面,满树芙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映得一身白衣的男子越发清新脱俗。 望着洛云河那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模样,裘笙忽然恶作剧心起,随手摘下旁边一朵桃粉色芙蓉花,簪在了他的鬓边。 可惜,这朵娇艳欲滴的芙蓉非但没能破坏眼前画面的美感,反而为睡梦中的男人平添了几分艳色,衬得那两瓣紧抿的双唇越发诱人…… 裘笙慌忙移开视线,在旁边的摇椅上躺下。 难怪他这么喜欢躺在这里。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夏日炎炎,但芙蓉山庄建在山上,周围草木葱茏,躺在树荫底下非但不会感受到丝毫炎热,反而还有阵阵带着夏日草木清香的微风拂过。放眼望去,满目芙蓉盛开,头顶流云飞渡,怎一个惬意了得。 裘笙忍不住掏出了从厨房偷来的糕点,一边品尝,一边欣赏眼前的美景。 “真美啊……”最美还是满园的芙蓉花,开得热热闹闹,如火如荼,让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变得开朗起来。最绝的是同一株花上竟然会有不同的颜色。 裘笙忍不住勾过一根花枝,欣赏起上面一红一白两朵芙蓉花,不同颜色的花朵竟然能并蒂而开,真是有趣。 她正看得有趣,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慵懒的男声:“这叫芙蓉三变。芙蓉花会随着开花时间的不同改变颜色。刚开花时是白色,随着光照的时间越长,颜色越深,会经历从白色到桃粉再到深红的颜色变化。” 裘笙循声望去,只见洛云河不知何时已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此刻正哭笑不得地摘下鬓边的那朵芙蓉花。 裘笙原以为他会随手扔掉,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竟俯身,将那朵芙蓉花插到了她发间。 突如其来的俯身,猝不及防间,裘笙一张脸差点贴到他的胸口,昙花清冽的浓香几乎令人窒息。 “芙蓉娇艳,还是更衬夫人。”面前的男人笑意盈盈,那如玉的脸庞分明比满园芙蓉更加绝色。 裘笙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没话找话:“你对这里这么熟,是不是曾经在这里住过?芙蓉三变跟你的云河十三变有关系吗?” “你猜!” 裘笙佯怒:“告诉我你跟洛家的关系又不会少一块肉。” 面前的男人一脸的理直气壮:“但我会不开心。” 裘笙闻言立刻对他怒目而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小气的人?” 洛云河充耳不闻,若无其事地走到躺椅前躺下,闭上眼睛开始假寐,看表情,竟有几分生气。 裘笙一脸茫然:“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我应该能猜出你是谁吗?” 旁边男人那双闭着的眼眸陡然睁开,冷冷瞪了她一眼。 意识到对方真的生气了,裘笙慌忙求生欲极强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管你是谁!我不好奇,一点都不好奇!” 旁边就躺着洛云河,不可能掏出通讯符工作,裘笙索性抓起石桌上的一本话本,悠闲地翻看了起来。 看累了起身伸个懒腰,才发现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这里风景独好,无论是看闲书还是睡觉都是绝佳的选择。她开始还有些不明白洛云河为什么突然跑了,直到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发现一条一扭一扭的毛毛虫才瞬间破案。 笑死,原来是被虫子吓跑了。 想到他之前躺在这里时那惬意的模样,再脑补了一下他发现虫子后,那犹如吃了苍蝇般的表情,裘笙不由笑了。 笑完,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尖叫一声:“呀!虫子!” 待到尖叫声引来金陵洛氏的仆从后,她立刻摆出娇小姐的架势,忿忿地控诉起来:“你们金陵洛氏怎么招待客人的?院子里都是虫子,恶心死了!” 为首的仆妇慌忙连连告饶:“抱歉!吓到夫人了,是我们招待不周!我马上派人来抓!” 世家大族在处理这种问题时的效率永远高得惊人,很快便有无数仆婢涌入小院,将院子里的毛毛虫捉了个一干二净。 当天傍晚,原本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的洛云河果然再度出现在了躺椅上。 “谢谢夫人,有你真好!”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刚刚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犒赏。 对方如此感激,裘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慌忙摇头:“我才不是为了你,我也怕虫子!” 没想到洛云河闻言,竟笑吟吟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道:“不,你不怕虫子,从小就不怕。” 裘笙顿时心下一惊。他怎么知道的? 说到怕虫子,她的确不怕,小时候抓不到蝴蝶,甚至还曾抓过毛毛虫,想养大了让它们变蝴蝶,把小无赖吓得嗷嗷直叫。 小无赖?! 她愣了一下,小无赖也怕虫子,小无赖也是男孩,甚至连年龄都差不多…… 之前,她就觉得洛云河的眉眼跟记忆中的小无赖有些相似。不过只是因为两者性格天差地别,小无赖又曾叫嚣着长大一定会娶她为妻,才否决了这种可能。 但现在,洛云河的高冷是装的,真正的性格懒散又无赖,跟小无赖差不了多少;洛云河还会刺绣,绣工跟小无赖一样好;洛云河甚至跟小无赖一样怕虫子;难怪魔尊动不动就让洛云河换回女装,印象中的小无赖一直都是一身女装,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她大概会一直把他当女孩…… 想明白一切后,眼前刹那间云开雾散,拨云见月。 卧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恩将仇报之人?她好歹也曾救他一命,他的报答就是让她当同妻? 疯了疯了! 冷静冷静!现在还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 想想明代耽美奇书《弁而钗》,封建社会的人脑回路跟现代人不一样!他们的意识中根本不存在同妻这种说法!说不定他是真心觉得,哪怕他不爱她,让她成为修真界的第一夫人也是种报恩! 裘笙脸上那仿佛风起云涌,天翻地覆般的表情果然引起了洛云河的注意。 “又怎么了?”他一脸关切,换来的却是裘笙恶狠狠的一个白眼。 “不关你事!” 觉得尤不解恨,她深吸一口气,干脆起身,抓起石桌上的话本劈头盖脸全砸在了面前男人的脸上。 第43章 .&&连你也&& 完了完了,移山阁完了………… 洛云河的脾气的确一流, 莫名其妙被话本砸了一脸,竟然也不生气,只是一脸委屈地把裘笙送回了长公主容珍下榻的别院。 看他那仿佛被主人踹了一脚的大狗般的表情, 容珍越发确定小两口是吵架了, 苦口婆心地开始劝说女儿要收敛起大小姐脾气,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裘笙面上虚心接受, 心下死不悔改。回到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立刻掏出通讯符, 开始询问左右护法今日调查的结果。 “那位瑞叶公子云松年好像真的对女孩们身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我看他言辞诚恳,目光清正, 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反倒是那些女孩, 一个个眼神躲闪, 言辞含糊,像是隐瞒着什么的样子。” “继续盯紧那些女孩,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共同点!” “属下遵命!”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十二位选手的擂台赛,裘笙对其他选手没兴趣,只在抽到云松年的场次跑过去瞄上一眼。 令她意外的是, 这位瑞叶公子竟真的跟那些普通的世家公子不一样。他不仅没有收下那些女孩筹钱为他买的法衣,甚至还拿出路费,劝说那帮小姑娘早日回家,别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看到这一幕,不仅那帮小姑娘惊得目瞪口呆,连移山阁弟子都面面相觑, 哭笑不得。 最绝的是, 第一场擂台赛开幕的时候,甚至还有人跳上擂台,公开质疑这位瑞叶公子的性别。 开口的不是别人, 正是他今日的对手之一,忘川陶氏的临风公子。 “轻雪小姐,是你吗?”这位临风公子一登场就一脸哥哥早已看穿了一切的表情,望向云松年的目光充满了谴责与同情,“两年前,扶风城,我们曾经见过一面的。轻雪小姐的美貌一直让临风魂牵梦萦。” 就在全场哗然之际,这临风公子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蒙蔽了青冥柱的性别感知,但假的就是假的,哪怕你以女子之身登顶了群英榜榜首,又能怎样呢?” 这位瑞叶公子云松年果然与众不同,群英大会开办至今,他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当众被怀疑性别作假的选手。 所有人都知道青冥柱公正无私,不可能连基础的性别都判断错误。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认为是临风公子故意打压对手的手段,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听到他的话,场上的云松年竟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不知道这位世兄在说什么?轻雪是我族妹,如今人在晋中老家。”哪怕他强装镇定,还是有人从他忽然加快的心跳声中察觉到了不对。 站在他对面的临风公子微微一笑,目光冰冷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不承认身份也没关系。既然你是男人,那就把上衣脱掉,证明给我们看看!” “这,过分了吧!”哪怕因为之前的怀疑对云松年没什么好感,听到这话,裘笙依然还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听到临风公子的提议,现场的男人们不约而同露出暧昧不清的笑容,仿佛已经认定了云松年就是女扮男装,打量他的目光越发的肆无忌惮,不怀好意。 一时间,原本碾压全场的种子选手云松年竟像极了一只落入狼群的绵羊。 见他面露惊慌,临风公子越发肆无忌惮:“既然你问心无愧,那就脱掉衣服证明一下。” 此时云松年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连声音都已带上了颤抖:“我的确问心无愧。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这不妥吧……” 主席台上立刻有人出言附和:“这的确不妥。当众脱衣,成何体统!” 云松年如蒙大赦。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却听空气中响起了一个慵懒的男声:“话虽如此,但如果无法当众证明,大家永远都会对瑞叶公子的真实性别存有疑虑。哪怕你成功夺魁,未来也免不了会面对闲言碎语。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当众脱衣吗?” “尊上!” 听到这声尊上,就能猜到刚刚说话的人是谁。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既然开口的是洛云河……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齐刷刷地落到了云松年的身上。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有继续推脱的可能。阳光下,面容清俊的少年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地解开了衣带:“我脱……” 少年的眼神实在太过痛苦,太过屈辱,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恶霸当众调戏的少女。看到他此刻的表情,现场众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莲红色外衣落地,解开里面的中衣,少年清瘦漂亮的上半身瞬间暴露在了夏日的阳光之下。这大概是就是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少年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八块腹肌,人鱼沟,马甲线,完美得仿佛少年体bjd。 看到货真价实的少年身体,现场的男人们不约而同露出失望的表情。反倒是现场的夫人小姐纷纷双眼放光,虽然不约而同以扇掩面,却都禁不住好奇时不时偷看一眼。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4节 一脸屈辱地在原地僵立了片刻后,云松年迅速捡起地上的衣衫,往身上胡乱一披,落荒而逃,半晌才整理完毕,重新站出来。 考虑到他此刻的情绪可能不适合比赛,组委会体贴地让他跟临风公子交换了出场顺序。原本属于瑞叶公子云松年的擂台赛被改到了明天。 云松年不比赛,裘笙自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果断选择了退场。没想到洛云河跟她一样,二人刚好在会场外打了个罩面。 一见到他,裘笙便杀气腾腾,怒目而视:“洛云河,你太过分了!竟然让瑞叶公子当众脱衣!” 没想到洛云河却非但没有丝毫心虚,反而还一脸的理直气壮:“你不是想让他赢吗?我是在帮他啊!” 他说完,伸手指向青冥柱的方向。 果然,不过是刚刚片刻的工夫,属于云松年的那根青冥柱上的莲红色光柱竟猛地蹿高了一截。 这男人厉害了,不仅知道在人前给自己立人设,甚至还知道虐粉。 啊呸! 信了他的邪!既然误会了云松年是自家老婆的爱豆,他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他就是故意找茬,想让云松年难堪罢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裘笙顿时话锋一转,故意转怒为喜,露出满脸花痴的表情:“谢谢你!瑞叶公子的身材真好啊……” 原本志得意满的洛云河:“……” 看到洛云河陡然僵硬的表情,裘笙顿时明白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心中yue了一声,转身就走。 移山阁的效率一向惊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走访,终于成功找出了那帮中招的小姑娘的共同之处。 “她们全都喝过同一口井的水。” “井水?”裘笙惊讶不已,“井水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井水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奇了怪了!”虽然移山阁弟子并没有从井水中发现任何不妥,但裘笙还是敏锐地意识到这井水很有可能就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既然普通的检测办法无效,那就只有亲自喝一喝这井水了。” 移山阁从来没有孬种,越是危险的工作,越是有人都争先恐后。 “我去喝吧!” “还是让我去吧!” …… 通讯频道乱成一团,音量大到裘笙不得不关闭了门窗,又紧急将信息源从声音改成了文字。 最后,她不得不拿出阁主的身份一锤定音:[都别争了。这里修为我最高,这水当然由我来喝。] [阁主……] 通讯频道中果然满屏劝谏。可惜,裘笙视而不见。 当晚,她就拿到了那口井的井水,满酌一杯,一饮而尽。口感很普通,就是普通的井水,没有任何异常的灵力波动,也没有妖气魔气蛊虫之类任何不同寻常的东西。 害怕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影响到容珍,她特意开启传送阵把自己传送回了移山阁主殿。那井水大概有特殊的安眠功效,躺在移山阁主的大床上,她竟然一夜好梦。 只是这梦境有些异乎寻常。 梦里,她竟发现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看到镜中的模样,瞬间恍然大悟。梦里的她变成了云松年,女版的云松年。她才梦中经历了云松年,啊不,云轻雪的一生。 她之前还以为那位临风公子是故意羞辱云松年,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事实。云松年真的是名为云轻雪的云家小姐。 云轻雪乃是晋中云氏嫡出的大小姐,因为家中没有男孩,从小被寄予厚望。她从小争强好胜,一直拼命修炼,只为了能够不输给外面的那些世家子,可惜,因为天道压制,哪怕她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修为也依旧无法追上同辈男孩。 因为家中没有男孩,这些年,但凡遇上世家聚会,晋中云氏总是会沦为各大世家嘲讽的对象。云氏的家风清正成了道貌岸然,食古不化;云氏坚守祖训不许家中子弟夺灵换灵成了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眼看着原本修真界的一流世家因为坚守本心,一步步衰弱,成了人人都能嘲讽的对象,而那些罔顾人伦,寡廉鲜耻的世家却踩着无辜女孩的尸体一步步走向辉煌,云轻雪不是没有彷徨过,迷茫过。如果她是现代人的话,她就会知道这个过程叫作劣币驱逐良币。 然而,短暂的迷茫过后,她却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变强的决心。变强变强!她要向整个修真界证明,晋中云氏的选择没有错,哪怕女孩也可以变得比男孩更强。 当其他世家小姐都在忙着刺绣插花,努力学习成为一个当家主母的时候,她在修炼;当其他世家小姐忙着相亲物色夫婿人选的时候,她依然在修炼。 所有人都知道晋中云氏的云轻雪小姐无心情爱,只想变强。 可惜的是,她是个女孩,为天道所弃的女孩。 不像裘笙那样有先帝留下的龙骨当金手指,哪怕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命修炼,也不过堪堪跟那些吃喝玩乐的世家纨绔踏上同一条起跑线罢了。 她越努力,反而越会遭到外界嘲笑,晋中云氏生不出儿子,为了顶门立户只能把女儿往死里操练。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战胜那帮纨绔之时,机缘巧合之下,她忽然变成了男子…… 梦境结束,裘笙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她之前脱衣服的时候表情那样古怪。哪怕已经变成了男儿身,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依然是种难以想象的煎熬。 终于知道那些小姑娘为什么打死都不肯说出真相了。以女子之身,参加群英大会,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她们只是在保护她。 原来不是哥哥,而是姐妹!有趣有趣! 既然是姐妹,那就没事了。 裘笙一醒来就第一时间把结果通过通讯符传了出去:“放心吧,没事的,瑞叶公子是个好人,她没问题。今天刚好有她的擂台赛,我会去替她加油打气,希望她能赢。” 此言一出,通信频道中顿时哀嚎一片。 “阁主,连你也……” “我早说不能让阁主冒险,出了问题谁能打得过她?” “那你怎么不阻止她?” “阁主那么强,我以为这次也一定不会有问题。” “完了完了,移山阁完了……” “完了完了,修真界完了啊……” …… 听到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号,裘笙忽然理解了之前那些小姑娘面对她们时的无奈。只能摇摇头,苦笑道:“放心吧?没事的,完不了!” 可惜,无人相信。 通讯频道中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她只能一脸无奈地掐断了通讯。既然解释没用,不如用事实说话。 话说回来,这次的天生生灵效用竟然是性转,实在太有趣了! 虽然没能从云轻雪的记忆中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凭她自己和那些小姑娘们奇怪的反应,这次的天生生灵十有八九跟水有关。 找到了大致的方向,裘笙顿时心中大定。 不过在此之前,她决定先帮云松年一把。 活在这个操蛋的世界,哪个女孩没有过,如果姐是男人,必定能轻松操翻全场的豪气!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一性转,就轻松把各大世家天骄踩在脚下的小姐姐,她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 像之前的那些小姑娘那样凑钱给她买法衣没有必要,拼实力,她不会输给任何一名选手,怕的是到时对手不讲武德,使用各种效果逆天的法器法宝,各大世家的法器法宝又哪里是市面上普通的法衣能够抵挡的。如果真的遇到生命危险,她需要更加高级的东西。 裘笙毫不犹豫将视线投向了自家夫君,太上谷谷主洛云河。虽然之前才狠狠地鄙视过他,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拿他当工具人。 要么干脆别开口,既然开了口,那就要最好的。回到芙蓉山庄,在树荫下找到躺在躺椅上看话本的洛云河,裘笙一开口就向他讨要最高战力:“夫君,你会做护身符吗?把云河十三变封在里头的那种?” 洛云河正看话本看得起劲,头也不抬便答:“可以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裘笙立刻兴致勃勃地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空白玉符,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望着他:“就第四变,晴天霹雳吧。” 洛云河放下话本,一脸莫名地替她刻印了玉符。 裘笙迫不及待收起刻好的玉符,掏出了另一枚空白玉符,继续面露期待:“看来不费吹灰之力,那再来一个。第一变流风回雪。” 洛云河耐着性子刚替她刻完,她又掏出一枚:“咦,你看起来完全没损耗吗?那再来一个怎么样?就第六变银河倒卷吧。” 此时洛云河的表情已经有些难看,但依旧耐着性子乖乖照做了。 工具人如此配合,裘笙立刻不客气地打蛇随棍上:“还有余力,那不如……” 如此得寸进尺,饶是洛云河脾气再好,也不耐烦了,眉头一皱,怒目瞪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秘密!”裘笙甜甜一笑,撒腿就跑。 洛云河很快就郁闷地得到了答案。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兴匆匆赶到云松年所在的客栈,笑眯眯地将他辛苦刻印的玉符双手捧给了云松年。 知道对方其实是女孩子后,裘笙之前看云松年的时候有多不顺眼,如今再看她就有多顺眼:“加油!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赢!他们再有钱又怎样?姐姐罩你!” 云松年果然受宠若惊:“你不是骂我无耻吗?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我骂你无耻,是以为你用卑鄙的手段欺骗了小姑娘!”裘笙故意凑到云松年耳边,压低了声音,“但是,谁能想到,你就是小姑娘……” 云松年闻言,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知……”她下意识地开口询问,话到一半,就被裘笙用手指捂住了嘴。 裘笙微微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 直到此时,云松年才终于有机会查看手中的玉符,神识探查之后,顿时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这三枚玉符太过强大,我不能收!” 裘笙言辞恳切:“你非收不可,这是我家夫君让我给你的,他之前逼你当众脱衣,心中一直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补偿于你。如今擂台赛在即,这三枚玉符刚好能派上用场,如果你不收下这三枚玉符,他于心不安。” 这当然是借口,就凭洛云河的脾气,欺负完云松年,他可是心安理得得很。 好在云松年信了。犹豫片刻后,一脸感激地收下了玉符。看那表情,分明已经成了洛云河的脑残粉。 这不重要! 了却了一桩心事,裘笙长舒了一口气。 目送着云松年离去,她刚想打道回府,一转身,却跟一个散发着清冽冷香的怀抱撞了个正着。 不用抬头,她都能凭气味分辨出这是谁。 果然,耳畔响起的男声冰冷压抑,杀气腾腾:“你骗我刻印玉符,就是为了送给野男人?” 裘笙僵硬地抬头,尴尬一笑:“说什么野男人,太难听了!他有自己的名号,请叫他瑞叶公子。你逼他当众脱衣,这三枚玉符就权当道歉吧。” 其实她自己也可以刻符,不过她需要留着最强战力应付天生生灵,既然眼前有现成的工具人,自然不用白不用。 听到裘笙一开口就维护云松年,洛云河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眉头紧锁,那压抑的怒火仿佛要点燃周遭的一切:“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哪怕我脾气再好,一个人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生气了?生气好啊!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拂袖而去了?最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直接开启冷战,老死不相来往。 可惜的是,洛云河非但没有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拂袖而去,反而杀气腾腾地将她拖回了芙蓉山庄。 “你想干什么?”如果是移山阁主,完全可以跟他打得旗鼓相当。可惜,此刻的她人设是废灵根娇小姐,只能任凭他一路抓着手腕,拖回了芙蓉山庄。 回到小院,一把将她甩在院中的摇椅上,洛云河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控诉:“你知道你从我手中骗走的三变,需要消耗我多少精力吗?你以为这是大白菜,竟然随随便便送给野男人!”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5节 “我说了,她不是野男人!”要骂也该骂野女人,可惜,她不可能开口解释。 听到这话,洛云河原本就已气得通红的眼尾越发血红,脸上的表情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你想怎样?” 洛云河冷冷勾起嘴角:“拿你自己来还吧!” 裘笙无法判断他此时说的到底是气话,还是真的有此打算,下意识地一阵瑟缩。 “你怕我?你竟然怕我?”看到她此刻的反应,洛云河痛苦地闭了闭眼,忽然眼神一冷,以饿虎扑羊之势将她压在了身下。 就在裘笙打定了主意,孤注一掷准备撕马甲之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却猛然一个翻身,将她换到了上方。原本危险满满的动作瞬间化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拥抱。 “你放心,在你主动之前,我不会碰你。我就想这样安安静静地抱抱你。”明明是极温柔的话语,语气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仰面朝天躺在洛云河怀里,身下是洛云河温热的身体,头顶是蔚蓝的天空,男人拥抱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恨不得将她揉碎,周身那股清冽的冷香几乎要让她窒息。裘笙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被人抱在怀中,竟也是种如此难受的体验。 如果他是想报复她的话,他成功了。 此时刚好一队侍女经过,察觉到二人间亲密的举动,侍女们顿时捂嘴窃笑,窃窃私语。 “尊上和夫人感情真好啊……” “是啊是啊,真是羡煞旁人!” …… 裘笙欲哭无泪,眼见不一定为实!好个鬼哦! 第44章 .&&芙蓉娇&& 我家夫人让你闭嘴! 这个拥抱漫长至极, 直到树荫漏下的日光偏移了一个角度,身后的男人依旧没有松手。 裘笙终于不耐烦了:“你抱够了没有?” “没有!”洛云河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手臂, 加深了这个拥抱。 忍无可忍的裘笙狠狠一记肘击砸在他肋下, 趁着他被打懵的机会翻身而起。可惜,她刚想逃跑, 摇椅上的男人已经一跃而起,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愤怒回头, 却对上了一双哀伤到极点的眼睛,洛云河此刻的表情竟像极了刚刚被主人踹了一脚的狗狗:“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吗?” 裘笙皱眉:“我说什么了?” 洛云河苦涩一笑, 抬头望天:“你说你喜欢我, 天上天下独独只喜欢我一人。你说在你眼里,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好看的人了。别的男人再好看,你也不会多看一眼。” 裘笙脸上的表情越发茫然。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这种话,好像的确是她的风格,不过,她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基佬说这种话? 她没有回答, 然而,哪怕不回答,洛云河也能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端倪。 “你不记得了,你真的不记得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竟开始微微颤抖,眼中含泪, 泫然欲强。 如此夸张的反应, 裘笙如坠梦中。 疯了吧! 这是什么新的攻略策略吗?碰瓷式告白?这男人到底有多喜欢小孩?为了让她生个孩子至于吗? 面前眼眶微红,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男人,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 闭了闭眼睛。再度睁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终于稍稍正常了些。 “这段时间,你对待我的态度一直很不对劲。告诉我,我们婚礼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突然能看到弹幕了算不算? 面对着洛云河那双专注的眼眸,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已看穿了一切。想想马上又觉得不可能。婚礼之前,她可是整整杀了他两次啊,两次!如果他真的已经看穿了一切,又怎么可能继续娶她?想不开故意找虐吗?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故作懵懂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反问:“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洛云河眼神一黯,长叹一口气:“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在你身边。” 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真诚,表情专注。如果不是有弹幕剧透,知道他是个基佬,裘笙说不定真信了。 “夫君……”她微微一笑,故意拉长了语调。 洛云河面露期待:“你说!” 裘笙低头望向依旧被他紧拽着的手腕,面露恳求:“你能松手吗?今天的擂台赛……” 听到她提到擂台赛,洛云河原本温和的眼眸骤然冷厉:“不许去!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许去看擂台赛!” 别说云松年本来就是个女孩,就算她是男的又怎样?难道她多看一眼,洛云河的头顶就真的会染上绿色不成?男人的自尊心啊…… “好吧,不去就不去!” 有洛云河刻印的那三枚护身玉符在,想来云松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然而,裘笙脑海中的念头才刚闪过,便听群英大会主会场的方向猛地亮起一道闪光,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道如水桶粗的闪电从天而降,轰然砸在了主会场的上方,带起的冲击波甚至让芙蓉山庄的花儿们都瑟瑟发抖。 感受到闪电中那一丝熟悉的气息,裘笙微愣了片刻。竟然是云河十三变之晴天霹雳。 那三枚玉符跟洛云河封印在她识海中的那三变一样,都只会在主人遇到生命危险之时才会触发。晴天霹雳被触发,也就意味着,就在刚刚,有人对云松年发动了致命的攻击。 算算时间,此时擂台赛应该已经开场。是什么人干的,一目了然。 她当初真的只是觉得世家手段肮脏,怕云松年遭人暗算,才未雨绸缪,谁曾想,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群英大会说白了就是各大世家的分猪肉大会,各大世家同气连枝,时有联姻,认真论起来,选手之间甚至还有亲戚关系。因此,群英大会的擂台赛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表演,常常打得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外人眼里眼花缭乱,炫目无比,然而却根本没多少实质性伤害。 在裘笙眼里,晋中云氏虽然不合群,但怎么说也是老牌世家,她原以为各大世家哪怕想要打压,也会选择相对隐蔽的手段,谁能想到,他们竟如此大大方方地动了手。 发生了这么大是事情,还事关自己刚刚才刻印完成的玉符,哪怕洛云河再不情不愿,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带着裘笙赶到了会场。 会场的状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场上所有的一切都已被狂暴的雷电扫平,整个会场只剩十二根青冥柱依然耸立。 为了保护观众安全,周围的看台是有保护结界的,然而无济于事,此刻的看台上一片狼藉,夫人小姐们鬓发散乱,衣衫不整,钗环玉佩散落一地。坐在前排的甚至连头发都被烧焦了,正面面相觑,一脸的难以置信。 之前炸藏书阁的时候是半夜,夜色隐藏了很多细节,裘笙直到此时才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云河十三变的威力到底有多恐怖。太上谷谷主果然不愧为传说中的人形核武。 原本修整一新的主会场一片焦黑,擂台早已不见踪影,连高高在上的主席台都没能幸免,桌椅全部化为齑粉消失,只剩各大世家的家主长老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所有人视线的中心,云松年用笛子撑地,半跪在地上,艰难地维持着不倒。此刻的她,满身血污,脸色苍白,看起来随时都会不支倒地。 然而,她对面的临风公子状态比她还糟糕,身处刚刚晴天霹雳攻击的中心,此刻的他一身法衣破碎,浑身焦黑,俨然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 令裘笙震惊的是,他手中拿着的竟是忘川陶氏的镇宅之宝镇邪印。 这镇邪印裘笙使用移山阁主身份的时候曾经有幸领教过,非宗门长老级别高手无法抵挡。如果不是她有先见之明给了云松年三枚玉符,此刻的她哪怕不死,肯定也残了。 这就是所谓的世家! 浑身焦黑的临风公子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忘川陶氏的长老慌忙上前急救,一边往他嘴里塞丹药,一边忿忿控诉云松年:“他身上怎么可以有尊上的护身符?这不公平!” “不公平?笑话!”裘笙顿时被对方的理直气壮给逗笑了,“说好的各凭本事,难道就许你们使用法器法宝把人往死里打,不许我们自保?” 如果不是临风公子使用镇邪印在先,她送给云松年用来保命的玉符又怎么可能会被触发?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 陶氏长老没有理会冷笑的裘笙,转而望向了面沉如水的洛云河:“这就是尊上的态度?” “本座能有什么态度?”洛云河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本座所刻符箓一向只求自保,从不主动攻击,如果有人死在我的符箓之下,那也只能是对方咎由自取。至于公不公平,别问本座,去问裁判。” 刚刚那一幕就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是非曲直,在场所有观众心中自有论断。 “这一局,胜者晋中云氏瑞叶公子!”裁判的声音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了陶氏长老的脸上。 陶氏长老脸色一白,自知理亏,只能灰溜溜地带着半死不活的临风公子离开了现场。 “晚辈多谢尊上救命之恩!”目送着对手离开,云松年忽然收起撑地的玉笛,朝洛云河所在的方向郑重一拜。 可惜,被她当成救命恩人的洛云河,此刻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救人一命的成就感,脸色反而难看到了极点。 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叫起,只是冷冷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朝他行大礼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转身,带着裘笙离开了现场。 “真没风度!”一走到外面无人之处,裘笙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吐槽。 如果云松年真是个少年,倒也无所谓,但考虑到对方骨子里其实是个小姑娘,她顿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小家子气。既幼稚,又小气! 洛云河依旧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冷冷瞪了她一眼。 意识到他真的生气了,裘笙慌忙噤声,再也不敢触他逆鳞。 “我渴了……”看到不远处有家茶馆,裘笙找了个借口,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洛云河面无表情地跟上。 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地吃点心喝茶。 相比面色铁青的洛云河,裘笙的心情要好上不少。经历过刚刚那一幕,她和洛云河如今应该已经算是云松年的救命恩人,故意接近她,套出天生生灵相关线索的概率又高了不少。 台上,一名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唱着江南小调,面容清俊,嗓音温润,这个年纪的小少年雌雄莫辨,小葱一样鲜嫩,哪怕不唱歌,只是站在那里,都能让人心情愉快。 一边吃点心,一边欣赏美少年,裘笙不由自主面露微笑,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脸色越发难看。 只可惜美少年很快唱完一曲下台,上来的是一位留着长须,满脸皱纹,仿佛橘子皮成精的说书人。 裘笙悻悻收回目光,准备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吃食上,然而,那说书人一开口,说出口的话却让她蓦地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知道群英大会除了历届大会上那些惊才绝艳的才子佳人,最著名的就是各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金陵洛郎与芙蓉探花的故事。” 裘笙闻言,顿时被嘴里的糕点噎了个半死,灌了好几口茶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她早知道她爹和洛寻真的“爱情故事”一直都是群英大会的保留项目,然而,骤然听到,依然还是震惊不已,下意识地飙出了一阵冷汗。 不考虑这个“爱情故事”的属性,她爹裘实和洛寻真倒的确曾是群英大会的风云人物。 一个曾经多年蝉联群英榜榜首,是金陵洛氏数代以来最惊才绝艳的继承人。 一个素以浪子回头闻名,原本是桃源裘氏公认的废物,却突然发奋努力,不仅一举考中探花,甚至还在当年的群英大会力压呼声最高的金陵洛郎,成功得冠。 仿佛是嫌她还不够尴尬,说书人一张老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诡秘的微笑:“大家都知道,这二位的故事有好几个版本。老生常谈的那几个版本诸位恐怕都已经听腻了,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最新鲜的那个版本《芙蓉娇》。”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叫好声。 “好!” “先生大气!” “先生请讲!” ……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6节 客人们兴致勃勃,裘笙脸上的表情却越发难看,原因无它,这《芙蓉娇》,它是个十八禁本子。 这些年她一直以移山阁主的身份在外行走,乱七八糟的流言听了不少,这个名为《芙蓉娇》的十八禁话本自然也不例外。她甚至还曾因为好奇,从头到尾听过。 这种程度的话本子,对于她这种常年翻墙去外网吃肉的老网虫来说,实在平平无奇。唯一的感想不过是,男人果然不能姓洛,所有人都公认姓洛的是受呢。裘这个姓一听就攻气十足,肯定是在上面的,安全! 这家的点心味道不错,原本还想再多坐一会儿的,可惜了…… 裘笙叹口气,无奈起身,刚想离开,却震惊地发现她家娘亲竟然就坐在楼上雅间。跟早已习惯了这些乱七八糟流言的她不同,此刻的容珍一张脸煞白,抓着栏杆死死盯着台上说书人的方向,整个人都仿佛定格了一般。 裘笙暗道不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了楼上。可惜,饶是她动作再快,也依旧比不上十八禁话本子开车的速度,待到她跑到容珍身旁,说书人已经声情并茂地开始讲述二人情到浓时,共赴巫山的场面。 裘笙伸手想捂容珍的耳朵,可惜,还是迟了。听到了关键桥段的容珍已经如断了线的傀儡般跪倒在了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从她脸颊滑落。 “原来如此……什么知己之交,什么生死兄弟,原来这才是真相……” 这些年,容珍一直缩在院子里不出门,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传不到她耳朵里。陡然听到如此可怕的传说,还一上来就是十八禁,那种刺激可想而知。 裘笙慌忙一把搂住了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娘亲,你千万别听他胡说!” 然而,她话音刚落,说书人的声音却如魔音贯耳,直透耳膜:“那金陵洛郎颜色殊艳,皮肤白皙,一身冰肌玉骨,争如女子一般,裘探花心驰神荡,早把那洞房中的公主抛到了九霄云外……” 容珍双目圆睁,呼吸急促,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淌,染红了她精心保养的素纱裙子。 裘笙曾不止一次听她说过,这是爹爹最爱的裙子,爹爹曾夸她穿上这条裙子的样子像个仙女,平时她根本舍不得让它沾上一点脏污。然而此刻,永远干净如新的裙子上却已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看到容珍泪流满面,却强忍着不哭出声来的模样,裘笙心疼欲死,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人设,对着台上厉声吼道:“给我闭嘴!” 哪怕没用灵力,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上位者气息依旧让这句话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威压,原本喧闹的茶馆刹那一静。 可惜,待到发现说话的不过是位普通的女子后,说书人竟挑衅一笑,继续说了下去。 裘笙的忍耐力瞬间到达了极限,她眼神一冷,正要动手,楼下却忽然响起了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 “啪——”裘笙循声望去,竟是洛云河一把摔了茶盏。 “你难道没长耳朵吗?”此刻的洛云河满面寒霜,那双好看的星眸里杀气四溢,“闭嘴!我家夫人让你闭嘴!” 大概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缺乏威慑力,见说话的竟是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原本因为刚刚那一茶盏吓了一跳的说书人竟厚着脸皮申辩起来:“小人不过是在说故事而已,凭着嘴皮子混口饭吃,二位突然跳出来让我闭嘴,是不是太霸道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茶馆内其他听书听得正欢的客人也跟着开始起哄。 “对啊!不想听可以出去!我们听得正开心!” “你们以为茶馆是你家?你们说闭嘴就闭嘴,凭什么?” …… 洛云河面无表情上前,狠狠一把掐住了说书人的脖子,冷笑:“就凭我是太上谷谷主,而你故事里的金陵洛郎是我父亲,芙蓉探花是我岳父!这够了吗?” “家父?岳父?”猝不及防被掐住了脖子的说书人顿时抖如筛糠。 跟着起哄的客人们噤若寒蝉,有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一时间,茶馆内竟安静到落针可闻。 被洛云河掐着脖子摁在墙上的说书人此时已经面如死灰。虽然《芙蓉娇》这个话本早已在江湖上流传了无数年,但编排别人父亲跟岳父有染,还被当场抓住…… 这种事情,哪怕洛云河当场杀了他,也没人会说什么。 然而,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颤抖着开了口:“小人该死!尊上饶命!小人死不足惜,然而,小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需要小的供养,如果小人死了,一家老小就没有活路了,尊上饶命……” 被对方当众辱及家人,还是以如此过分的方式。将心比心,所有人都觉得此事不可能善了,有胆小的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洛云河面沉如水,眼中不停闪动危险的光芒,手指好几次下意识地用力,但最终,却还是闭了闭眼,一把将人扔了出去。 这一扔极为粗鲁,说书先生如一个破布袋子般重重撞在墙上,胳膊“咔嚓”一声应声而断,然而,艰难地爬起来后,他的脸上却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怨忿之情,反而一脸的劫后余生,感激涕零地朝洛云河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尊上不杀之恩,小人罪该万死……” 好不容易保住了正道魁首圣父人设的洛云河深吸一口气,冷冷环顾全场。 不知道是慑于他正道魁首的身份,还是被他此刻那能与魔神媲美的恐怖眼神所慑,现场所有被他目光扫到的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冷得仿佛带着冰碴子:“家父与岳父失踪多年,如果再让本座听到有人故意编排他们,拿这些淫词艳语羞辱他们,休怪本座与夫人无情!” “是是是!”说书人点头如捣蒜。 茶馆众人瑟瑟发抖,连连附和。 洛云河这才放过他们,一个旋身落到裘笙母女身旁,一脸关切地扶起了容珍。 亲眼见到洛云河当众曝出真实身份,此刻的裘笙依然处于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难怪她之前怎么猜都猜不到洛云河跟金陵洛氏的关系,她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一种。任凭她想象力再好,也不可能想到,他竟是个死人! 她瞪着他,难以置信:“那位洛家小少爷不是已经死了吗?” 洛云河微微一笑:“对啊,你救的我,你布置的现场,你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 裘笙此时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无赖一直嚷着要娶她为妻,也终于明白了洛云河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条件比她好的世家千金不要,非得认准了她一个灵根衰退的废柴祸害。这大概是一种无论如何都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执念吧! 因为移山阁的特殊性,裘笙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利用侦探小说中的手法,在救人后伪造现场,让所有人都以为被救之人已经死了。这也是移山阁弟子永远以面纱遮面的原因。 谁能想到,她的习惯性动作,竟在阴差阳错间,让洛家小少爷成了死人。 “你想起来了吗?”洛云河面露期待。 可惜,裘笙此时已经没有工夫理会他了。 咬着唇拼命忍耐的容珍此时已经抱着头,尖叫出声:“念念,他不会回来了是不是?你爹爹他真的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不会的,爹爹一定会回来的!爹爹只爱娘亲,你不记得了,不学无术的裘家大少爷甚至为了娶你考了个探花郎回来!” “不不不!我只是挡箭牌,他不爱我!他根本就不爱我!我真傻,真的!原来他不爱我,也不爱你,他只爱洛寻真,哈哈哈哈……”容珍此刻的眼神空洞而狂乱,甚至开始疯狂地拔自己的头发。 裘笙慌忙一把抱住了她。爱美的长公主殿下永远优雅精致,哪怕掉一根头发都要念叨良久,什么时候如此狼狈? “娘亲,对不起……”裘笙抱紧了怀中不住颤抖的娘亲,此刻的她懊恼得恨不得当场一掌拍死自己。 明明早就听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明知道这个该死的世界就没几个正常人,她竟然把娘亲带到了金陵城,妖魔鬼怪横行的金陵城! 就在她懊恼得不已之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一抬头,正对上了洛云河温和的眼眸:“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找移山阁,只要让岳母忘掉这段令人不快的记忆就没事了。” “对啊,还好,还有移山阁。”裘笙想笑,眼泪却流了下来。 第45章 .&&小舅舅&& 为什么又是芙蓉花? 群英大会期间, 移山阁一直有弟子留在金陵城维持秩序。为了揪出可能存在的天生生灵,这次甚至连左右护法都出动了。 因为裘笙喝完水后那令人不安的反应,二人一直隐在暗中, 偷偷跟着她。察觉到不对, 立刻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看着二人喂容珍吃下安神的药丸,又将人送回临时居住的别院, 裘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至于要不要清除记忆, 还要看容珍接下来的反应。 不放心容珍, 裘笙决定留下照顾,令她没想到的是, 洛云河竟也以相同的理由留了下来。 看着病床上陷入沉睡的容珍, 二人相顾无言, 半晌,还是裘笙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真的是洛恒?”洛恒是洛家小少爷的全名。 “千真万确。”洛云河点点头,“我甚至从来没有改过名,云河是我的字。我婚书上的名字就是洛恒,你难道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婚书?” 裘笙怔了怔。她当初连婚都不想结, 看什么婚书啊? “所以,你之前真的没有说谎?”想到自己之前曾误会了他,裘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洛云河一脸认真:“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对你说谎呢?” 裘笙苦笑。跟这家伙相处,倒也并不难受,就是说话太肉麻,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口一个我爱你, 还能面不改色的。 回想起小时候,他一身女装对着自己口花花的模样,她倒是终于成功将这两个形象合并到了一起。哪怕已经长大成人, 哪怕如今位高权重,小无赖也依旧是她记忆中那个喜欢口花花的小无赖。 她对自己人果然宽容,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当年养了许久的人形bjd后,再看他,竟然没有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非但不再不顺眼,反而有种吾家有崽初长成的欣慰。因为是胎穿,虽然洛恒的生理年龄比她大,但当初她养他的时候,的确是怀着养崽的心情在养的。如今看到自己曾经养过的崽崽长大成人,那种成就感简直难以言表。 哪怕长歪了,还学会了骗婚,但在老母亲滤镜之下,好像也没那么十恶不赦了。 见裘笙盯着自己出神,洛云河忽然眼前一亮,从怀中掏出一件物品递给了她:“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了,那么,这个还给你。” 裘笙定睛看去,发现竟是外婆留下的黑檀木燕,顿时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小无赖之所以叫小无赖,除了嘴巴不老实外,最重要一点原因是他曾死皮赖脸抢了她的东西当定情信物。那件倒霉被抢走了的东西就是这只木燕。 他大概以为这是她身上最便宜的东西,所以才动的手,却不知道,这是外公亲手为外婆所雕,外婆原名萧燕燕,这只木燕是他们二人爱情的象征。 外婆把它送给娘亲希望她也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如意郎君,娘亲嫁给爹爹后觉得梦想已经成真,又把它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希望这份好运能够延续。 可惜,这个美好的祝愿,如今已经成了一个莫大的讽刺。 外婆,传说中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死得不明不白;娘亲,自以为嫁给了爱情,却独守空房十几年;而她自己更绝,干脆嫁给了一个基佬。 这么一想,这哪是什么美好祝愿啊?分明是件诅咒物品。 然而,哪怕再不祥,也是外婆的遗物,裘笙没理由不要。只是接过后,她终究还是感受到了物是人非。 这只木燕这些年大概一直被洛云河带在身上,上面已经闻不出她记忆中檀木的清香,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昙花香,仿佛它就是昙花本身。 裘笙自从得知洛云河的真实性向塌房之后,对昙花就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抗拒,面对洛云河是迫不得已,但物品……闻到这股味道,她立刻毫不犹豫将其放进了储物镯中。 见裘笙收起木燕,洛云河微微有些失望,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不想再跟洛云河有太多的交流,她走过去,替容珍掖了掖被角。 就在这时,外面有侍女来报,金陵洛氏有人求见。 裘笙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洛云河一眼。之前洛云河当众暴露身份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有这一幕,只是没想到竟会来得这么快,只能叹一句不愧是金陵洛氏。 洛云河皱了皱眉,嘱咐裘笙照顾好岳母,起身出去见客。 原本已经死去的小少爷遇上找上门来的家人,这壁角怎么可以不听?随着洛云河的脚步声抵达待客的大厅,裘笙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别院的隔音效果对她这样的高手来说约等于无。厅中二人的对话果然清晰入耳。 大概是没摸清楚情况,不敢声张,来的是位洛家辈份很高,却没什么实权的叔爷爷。叔爷爷见到洛云河激动不已,直呼他长得像他父亲洛寻真,跟他父亲一样姿容绝世,玉树临风。深情回忆了一番当年父子二人的趣事后,这位叔爷爷才终于切入正题,殷切地表达了想让洛云河回家的期待。 只可惜,洛云河的反应却令对方失望。 “你们搞错了,我只承认我是洛寻真之子,并没有承认我是金陵洛氏的人。”他的声音冰冷无比,根本没给对方留半点余地,“先回去问问你们家主当年曾对我做过什么,再来跟我攀关系吧!这些年,我不找你们报仇,不过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手。” 说完,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直接端茶送客。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7节 金陵洛氏果然识趣,试探失败后,便再没有过来纠缠。只是安静地送上了芙蓉山庄的地契。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裘笙一直留在别院陪着容珍。 容珍自从醒来后,状态一直很不好,虽然没再像之前那样又哭又笑,却常常独自一个人发呆,趁人不注意躲到角落里一个人偷偷垂泪,短短几天,人就已经瘦了一圈。更可怕的是,她甚至好几次独自一人走到别院的池塘边,直勾勾地盯着水面发呆。 直到此时裘笙才意识到,虽然同样是塌房,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容珍根本做不到像她一样坚强。在她眼里,那个她幻想出来的洛云河不过是她逃避的港湾,没了港湾,她依旧可以远航。但在容珍的眼里,裘实就是她的天,天塌了,她的心也就死了。 不想娘亲就这样行尸走肉似的活下去,更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裘笙只能借着安知乐的掩护,自己入梦,替她篡改掉了那段记忆。 梦境中的说书人说的故事同样名为《芙蓉娇》,只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不再是裘实和洛寻真,而是裘探花和天道皇朝最美的长公主。才子佳人在宫宴上一见倾心,为了能配得上佳人,曾经的纨绔公子洗心革面,发奋图强,终于成功求娶到佳人,二人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从梦中醒来,容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知道洛云河就是洛恒后,金陵洛氏终于难得做了回人。哪怕洛云河坚决不肯认祖归宗,他们依然派人市面上所有与金陵洛郎和芙蓉探花有关的话本,金陵洛氏势力范围内的所有说书人都被下了禁口令,不许再说关于二人的故事。 不过,哪怕金陵洛氏不下这道禁口令,那些说书人也没这个胆子再说那个故事了。 之前在茶馆里的事早已在仙网上传开,如今整个修真界都已经知道那个传奇话本中的两个主角就是洛云河的父亲与岳父,洛云河已经放话,除非主动找死,不然,绝对不会有人再敢主动提及那个故事。 因此,裘笙再也不怕带容珍出门会踩雷,大大方方带着她出了门。 她们运气不错,此时群英大会已经走到了最后,也最热闹的一个环节——争彩头! 争彩头算是一项附加赛,这是给之前人气不够的选手最后的机会。组委会会把彩头藏在金陵城的某个角落,给出线索让选手们寻找,找到彩头的选手可以直接加三成的积分。 因为整座金陵城都是赛场,所有人都有机会跟选手近距离接触,比赛还没开始,全城都已沸腾了起来。猜彩头会花落谁家的,猜今年彩头会在金陵城哪个区被抓到的,大大小小的盘口早已开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翘首期盼着比赛的开始。 每年的彩头各不相同,一般都会从前任魁首留下的物品中抽取,算是前辈给后来者的传承。 群英大会夺魁的胜者一般都不会太过小气,这些年出现的彩头大都是中品以上的法器法宝。因此,哪怕参赛的是各大世家的嫡系公子,彩头也依旧具有不小的吸引力。 组委会拿出盛放彩头的宝箱开始抽取。所有人屏息凝神静待着结果。 宝箱打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朵金芙蓉,一朵黄金铸成的金芙蓉。 今年的彩头竟然是朵金芙蓉!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在所有人眼里,这朵金芙蓉都不是应该出现在群英大会现场的物品,比起眼前这样的场合,它更应该出现在某位千金小姐的妆匣里。 各位魁首留下的物品对组委会来说是双盲的,因为有特殊的阵法,在打开宝箱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看到这朵金芙蓉,连组委会都不由面露惊诧。 “今年的彩头是金芙蓉,恭喜这一届的选手。你们将会拥有群英大会开幕以来,最浪漫的一个七夕节。夺取金芙蓉,插到心爱的小姐鬓边,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告白吗?”司仪果然久经沙场,如此冷场都能让他力挽狂澜。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冷凝的气氛顿时热络了起来。不仅场上参赛各位公子跃跃欲试,连看台上夫人小姐都面露期待,好奇哪家的小姐能够有此殊荣,最终将这朵金芙蓉收入妆匣。 裘笙还在为司仪的临场应变能力而啧啧赞叹,震惊地发现那朵金芙蓉的上方竟飘过了一片许久不见的弹幕。 【线索来了!金芙蓉!父亲失踪的线索就藏在金芙蓉里】 【按照原著剧情,应该是魔尊偷了金芙蓉去讨好洛神,但现在,魔尊在洞房被打伤了,这金芙蓉要怎么拿到?】 【谁知道?这破剧情已经乱到我彻底看不懂了!】 …… 裘笙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作为彩头的金芙蓉里竟然藏着洛云河父亲洛寻真失踪的线索?! 短暂的错愕后,她竟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理。如果她是洛寻真,她也会这样安排。 大名鼎鼎的金陵洛郎自有他的骄傲。他洛寻真的儿子,如果连区区一个群英大会魁首都拿不到,又有什么资格追寻他的脚步?不如留在家中当个富贵闲人。 可惜,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儿子不仅没机会当什么富贵闲人,反而还差点被他信任的家人害死。更不可能想到,他阴差阳错之下依然见到了这朵金芙蓉,却不是以参赛者的身份,而是以贵宾的身份。 只是…… “为什么又是芙蓉花?”裘笙咬牙切齿。 因为那个该死的故事,她已经对芙蓉这个词ptsd了。 她话音刚落,耳畔便响起了洛云河低低的轻笑:“芙蓉花是我爹跟我娘的定情信物。” 裘笙心有余悸地抚抚胸口:“吓死,跟我爹没关系就好!” 洛云河摇了摇头,表情无奈:“芙蓉山庄也是我爹为我娘而建的,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 真相竟是如此。裘笙哭笑不得。这招移花接木可真精彩啊!bg转bl竟然如此简单! 就在全场所有人都在为这朵金芙蓉而心潮澎湃之时,现场忽然响起了一个凉凉的男声:“我还在奇怪,尊上从来都不屑屈尊参加我们的群英大会,今年怎么突然例外了。原来如此……” 说话的竟是组委会一位长老。 裘笙一脸茫然,连洛云河都微微皱眉,似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 直到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场中的云松年身上,二人才恍然大悟。既然洛云河就是洛家小少爷洛恒,那么,来自晋中云氏的云松年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小舅舅。 晋中云氏已经多年不曾出现在群英大会,一出现,洛云河这位从未赏脸出席过群英大会的正道魁首也忽然登场了,也不怪对方会多想。 想到洛云河今年参加群英大会的真实理由,裘笙忽然有些想笑。 她原以为洛云河会解释,没想到,搞清楚状况后,他竟微微一笑,从容道:“是啊!舅舅的场,我这个做外甥的自然是要捧的。这段时间,我家小舅舅承蒙各位照顾了!” 裘笙勾了勾嘴角。这男人真有意思,明明不久之前还在骂云松年野男人,一转身就变成了小舅舅。 不对!他竟然默认了对方满怀恶意的猜测?!考虑到之前那枚被突然激发的玉符,在外人眼里,分明已经坐实了他故意偏袒云松年。再往深一点想,甚至可能会觉得太上谷故意扶持晋中云氏跟各大世家打对台赛。 那帮家主们本来就已经气得怒火中烧,他又这样来一句,分明是火上浇油。现场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可惜,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哪怕他们再生气也拿他没办法。 各大世家的家主治不了他,没想到给他会心一击的竟是云松年。 “原来你就是小恒……”听到洛云河大方承认此行就是为了罩她而来,小姑娘顿时感激涕零,眼中甚至隐隐有泪花闪烁,“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怎么不跟家里联系?你知不知道,家里人都很想你,我们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事出突然,小舅舅也没什么准备,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众目睽睽之下,云松年忽然开始疯狂地掏储物袋,最后,竟真的掏出了两个红包,走到洛云河和裘笙二人面前,递给二人一人一个,“只能给你们红包了。” 捏着手中沉甸甸的红包,裘笙哭笑不得。这小姑娘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她竟然真的开始摆小舅舅的谱了…… 这一脸温柔的姨母笑,这是因为突然升了辈份,直接进化成妈粉了? 洛云河大概要气死了。之前还在骂云松年野男人,以他的脾气,之前那声小舅舅大概只是为了故意气说话的那位长老,未必是真心想认亲。 果然,捏着红包袋的洛云河面沉如水,对比云松年的一脸激动,那表情平静得有些不近人情。 裘笙甜甜一笑:“谢谢小舅舅!” “外甥媳妇乖……”云松年笑得一脸温柔,考虑到她女孩子的身份,她真实的身份其实不是什么小舅舅,而是洛云河的小姨母。 真姨母笑啊! 小姨母越看越觉得外甥媳妇顺眼,外甥媳妇越看越觉得小姨母可爱,两人相视而笑,画面说不出的和谐美好。 可惜,二人眼里极为健康和谐的对视,在外人眼里却明显没那么纯洁…… 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裘笙慌忙后退一步,躲到洛云河身后,将舞台留给小姨母和她的大外甥。 小姨母直到此时才终于注意到被冷落在一旁的大外甥,看到大外甥脸色难看,她打死都不可能猜到是因为自己刚刚跟外甥媳妇的对视,只以为大外甥依旧在为当年的事情而介怀。 于是,收起脸上的笑容,满怀歉意地对洛云河道:“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洛云河面色一僵,随即面无表情地摇头:“都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 云松年还想说话,空气中响起一个哭笑不得的声音:“咳咳!叙旧能等到比赛结束再叙吗?我们还需要比赛!” “是啊是啊!别耽误了我们的比赛!” …… 竟是同场的几位公子看不惯这边的“舅甥情深”,开始出言抗议。 云松年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么,外甥,外甥媳妇,我去比赛了……” 裘笙点点头,朝她握了握拳:“小舅舅雄起!” 云松年微笑点头,迅速回列。 比赛继续进行。 随着宝箱中开出的那朵金芙蓉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空气中,现场的十二公子不约而同一跃而起,极速向着流光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直到目送着云松年的背影在视野中彻底消失,裘笙才悻悻收回了目光。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洛云河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看什么看?明明是你自己先叫她小舅舅的!”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控诉,裘笙哭笑不得,“话说回来,同样是亲戚,你对待金陵洛氏跟晋中云氏的态度可真是天壤之别。” “金陵洛氏就是一滩污泥,我可不想被沾上,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至于晋中云氏……”洛云河慵懒一笑,“我对云氏没什么恶感,罩着也就罩着了。” “咦,不对!既然云松年是你小舅舅,我把你刻的符给了你小舅舅,你竟然还好意思生我的气?” 洛云河一脸无辜:“我生气,跟他是我小舅舅有冲突吗?” 裘笙一时竟无言以对。也对,狗血文里,舅舅跟外甥抢女人的剧情并不少见。 “而且。”洛云河话锋一转,“我只说我对云氏没什么恶感,从来没说过对他们有什么好感。当初我和我娘被逼得快活不下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我。” 裘笙回忆起洛恒小时候的经历,觉得他会是这种反应也不奇怪。只是…… “你……连亲戚都不认,一直孤家寡人,难道就不觉得寂寞吗?”回想起洛云河在太上谷时的生活。虽然悠闲自在,却的确挺寂寞的。 太上谷世代单传,每代只收一个徒弟,师尊在时还好,师徒俩还能做个伴,一旦师尊飞升,而徒弟又没来得及收徒,那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裘笙印象中几次偷袭太上谷,他总是孤单一人,一个吃饭,一个人喝茶,一个人淡看云舒云卷,寂寞得仿佛一朵暗夜里独自盛开的昙花…… 大概是察觉到了裘笙忽然心疼的表情,洛云河温柔一笑。 “我才不是什么孤家寡人,我……”他忽然低头,一双璀璨的星眸灼灼望向裘笙,眼神温柔至极,“有你啊!” 裘笙呼吸一滞,那一瞬间,竟感觉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柔情。 被撩这种事情,果然永远无法习惯。哪怕明知对方是个基佬也无济于事。 不想陷在这种奇怪的情绪里,裘笙迅速转移了话题:“你准备看直播,还是追现场?” 这里可是修真界,这个世界连可以媲美互联网的仙网都有,自然不可能没办法进行现场直播,随着十二位选手如箭般射出,现场的天空中,十二个方位分别亮起了十二道虚拟投影,观众无论处于金陵城的任何一个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选手的动向。 “他怎么说也是我小舅舅,走吧!”洛云河掏出一艘小型飞舟,揽住裘笙的腰,跳了上去。 飞舟腾空而起,望着逐渐远去的地面,裘笙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恐高人设,刚想抗议,面前的男人已经笑着开了口:“如果害怕,那就搂紧我!” 这次争彩头,移山阁可是有大动作,身为移山阁主的她怎么可以不在现场?从观众的角度来看,飞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选手们都在天上飞,如果走路,有很大概率什么都看不到。 算了,搂吧……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8节 裘笙深吸一口气,一把搂住了身旁的男人。 为了大业,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第46章 .&&争彩头&& 洛夫人,你别太过分了! 就在裘笙陪着容珍静养的这段时间, 移山阁已经排查过金陵城附近所有的水域。 最终,借着天鬼的存在,将目标锁定了金陵城郊外的一片水域。谁能想到, 曾经令人忌惮不已的天鬼, 如今竟会成为她们寻找天生生灵的标志物。 那片水域平静无波,干净澄澈, 如镜子一般, 据说几个月前因为一场大雨突然出现。因为出现地原本是一片乱葬岗, 本地居民对这片水域极为忌惮,甚至连接近都不敢, 更别提跳进去洗澡, 甚至喝湖里的水了。 因此, 湖水的异变才一直没被人发现。 之前那口井的水之所以会有特殊效用,大概是因为里面的水通过地下水脉跟这片水域连在了一起。 因为之前裘笙喝水的后遗症,这次移山阁的姑娘们没敢通知她这个阁主,擅自进行了实验。好在结果喜人,不仅没有折损一人, 还让她们成功搞清楚了这片水域的作用机理。 真的是性转。 只要全身浸入这片水域,就能完成性转。母鸡变公鸡,公狗变母狗,如果是人,那就是女人变男人,男人变女人…… 唯一的解药是湖心的那一片青莲, 只有吃下那片青莲结出的莲子, 才能复原。 得知这次的天生生灵的效用后,裘笙忽然产生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想法。 群英大会的参赛者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为了培养他们, 各大世家不知道在他们身上砸了多少资源。各大世家如此不屑女孩,舍不得在女孩身上投资,甚至心安理得地拿女孩给男孩当踏脚石。 如果有一天,这些被寄予厚望的家族希望,天之骄子忽然全都变成了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女孩呢?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一年一度的群英大会还能继续举办下去吗? 移山阁苦群英大会久矣,这是一个机会。与其每年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维持群英大会的秩序,处理善后,不如干脆让这场各大世家的分猪肉大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怕无法令各大世家彻底放弃群英大会,仅仅只是找个乐子也好啊! 群英变群芳,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们全部变成他们鄙视的模样,这难道不比在移山阁撸猫有趣? 江淮左不是曾说过他们拿女孩当踏脚石是顺应天道吗?不知道等他自己变成了女孩,他是否还会理直气壮地让别人顺应天道? 打定了主意,裘笙当天就以移山阁主的身份发布命令,让金陵城内全体移山阁弟子尽可能将所有参赛选手往那片水域的方向引。 飞舟速度极快,加上参赛选手争先恐后,时不时会给对手使绊子,二人很快便追上了选手们的脚步。 金芙蓉化成的流光遥遥坠在远方的天幕中,它后方的十二公子已经战成了一团。 各种法器法宝频出,法术的光芒与法宝的灵压让周围空气都变得灼热了起来。防御普通的飞舟根本不敢靠近,只有少数人能仗着自身修为或是飞舟的防御飞到近前。 这种大混战最讲究策略,关系亲近的公子们纷纷结成同盟,意图先干掉几个对手,再内部竞争。各大世家同气连枝,除了横空出世的云松年,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完成了组队。 一时间,云松年这个落了单,还高居目前群英榜积分第一的独行侠立刻成了所有人攻击的目标。 云松年实力不俗,单打独斗未必输给现场任何一位公子,可惜身为女性,缺乏实战的机会,她的临场应变能力相比其他选手还是差了一截。 当裘笙和洛云河赶到时,她早已寡不敌众,渐渐在围攻中落了下风。 这些在世家弱肉强食理念教育下长大的公子哥,根本不觉得以多欺少是一件令人不齿的事,看到云松年渐渐露出败像,纷纷不约而同开始穷追猛打。 云松年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既然对方不讲武德在先,裘笙也就懒得跟他们讲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她早已在梦里熟悉了云松年的战法与实力,以她的实力,自然知道该怎么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云松年的战力。 当即不客气地出言指点:“小舅舅,用三月姑洗!” 此时刚好有一条火龙杀气腾腾朝云松年扑来,听到裘笙的指点,她想也不想便横笛吹奏,姑洗之音如滔滔江水将火龙瞬间浇灭。 化险为夷,云松年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她:“你怎么会晋中云氏的《十二乐律诀》?” 裘笙不可能告诉她,是梦里看到的,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书上看来的呀!” 还真巧了,前段时间她还曾在金陵洛氏的藏书阁看过书,更巧合的是,金陵洛氏的藏书楼素以博采众家之长而闻名,各大世家的功法秘笈多有涉猎。有这段经历打底,哪怕她当场破了全场所有人的功法招式,也不算突兀,大不了多一个冰雪聪明的人设。 明明是无法修炼的废灵根,却能靠看书把各大世家的功法招式融会贯通,这人设还挺时髦。想明白这一点后,裘笙索性彻底放飞了自我。 “小舅舅,小心后面,七月夷则!” “他这招是忘川陶氏的蒿里之左,用九月无射!” “青崖江氏的朗月清风!先八月南吕,而后换十月应钟!” …… 随着裘笙开口,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瞬间逆转,从十一人围着云松年一个打变成了云松年一个人轻松碾压全场。 这逆转,不仅场上的十二公子目瞪口呆,连周围飞舟上的观众都纷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那一双双骤然亮起的眼眸,让裘笙忍不住怀疑,如果她身后站着的不是洛云河,此刻会不会有人直接上前,试图将她绑走。 她的确是精通各大世家招式功法的人形百科全书,反正如今已经有了修真界最牛逼的靠山,她坦白了,她不装了!如果不是误入了耽改剧世界,她觉得自己拿的绝对是妥妥的天命之子剧本。 被强势碾压的十一位公子面面相觑,眼中有不甘,更多的却是忌惮。 最终,还是有人忍不住抗议出声:“洛夫人,你别太过分了!” 头一回被人称为洛夫人,裘笙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自己。 有正道魁首当靠山,洛夫人此刻底气十足:“我哪里过分了?如果我没记错,群英大会是允许场外指导的吧!我家夫君没开口已经足够给你们面子了!你们堂堂群英不会连我一介废灵根女流都怕吧?” “你……” “你什么你?要不是天道不公,惊才绝艳的女修十有八九会遭遇灵根衰退,你们以为像你们这样的臭鱼烂虾能成为修真界年轻一辈的翘楚?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 作精小娇妻人设就是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天塌下来有夫君顶着。 果然,明明被她骂了,几位公子哥却把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洛云河:“尊上,尊夫人如此辱及群英大会天骄,你难道就没什么表示吗?” 洛云河面不改色:“本座都听夫人的,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夫君如此给力,裘笙自然顺竿子往上爬,继续作死。 “哟,向来不对付的淡月公子跟瑾瑜公子竟然联手了!看来之前邪公子云慕笙在青崖江氏闹的那一场的确让江氏元气大伤。”裘笙故意上下打量江淮左一眼,面露不屑,“不然也轮不到堂堂淡月公子下海养家。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达成协议的?不是死对头吗?” 炒男男cp方便吃红利,却不好摆到台面上来说,被裘笙当众点破,两位当事人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她点名的江淮左冷冷瞪着她,目眦欲裂,裘笙觉得,如果不是群英大会有规定,比赛期间不得伤及无辜,眼前的男人肯定会忍不住一剑横扫。 可惜,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十二公子身上。 金陵洛氏举办群英大会目的就是为了提升十二公子的知名度,借此获取气运,提升修为。为了达成这一目标,群英大会的知名度自然越高越好。 此时此刻,不仅整个金陵城,因为仙网的全网直播,整个修真界都能看到眼前这一幕。众目睽睽之下,哪怕裘笙表现得再阴阳怪气,他们也不可能对她出手。 这个世界女性地位很低,但低也有低的妙处,类似眼前的状况,除非洛云河主动将她交给对方处置,不然,男子汉大丈夫,跟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他们。 洛云河刚刚才当众表示什么都听夫人的,当然不可能交出自家夫人。 十一位公子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徒呼奈何。 有裘笙在,哪怕他们十一人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打赢云松年,眼看着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有人想到了破局之法。 “啊!金芙蓉飞远了,赶快追啊!” 不知道谁一声惊呼,所有人的视线顿时被天空中的那道流光所吸引,原本还追着云松年往死里打的十一位公子顿时一哄而散,朝着那道流光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才刚刚追出几步,所有人的脚步却齐刷刷一顿。 “艹,发生了什么?” 原因无他,那道代表金芙蓉的流光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分裂了,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这当然是移山阁干的好事,不搞出几个假彩头,她们又怎么将他们引到那片危险的水域之中呢? 望着四散的流光,众公子面面相觑,满脸苦涩。 “这怎么玩?哪一个才是真的?” “算了,不管了,随便选一个追上去吧!” …… 短暂的犹豫过后,众公子各自选择了目标,提气追了上去。云松年也不例外,收起玉笛,奋起直追。 为了追上云松年,飞舟忽然一阵加速,裘笙猝不及防,顿时一个趔趄。 “夫人,小心!”身后的男人顺势一把将她裹进了怀里,那眉眼含笑的样子让裘笙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察觉到她眼神中的杀意,洛云河当即话锋一转:“不小心也没事,有为夫给你垫着。”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然而,裘笙还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微妙:“刚刚你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夫人你想多了!” 裘笙皱了皱眉,虽然她没证据,但她敢肯定他就是故意的。无论是飞舟运动的角度还是他刚刚拥抱的力度,都透着股蓄谋已久的味道。 一个基佬,这么爱占女孩子便宜,离谱! 裘笙正瞪着洛云河满目控诉,忽然听到空气中响起一阵巨响。 “轰——”随着这声巨响,不远处的一片街区忽然腾起一股冲天烈焰。 果然还是来了! 这些年,故意人为制造混乱,再让选手以救世主的姿态跳出来平乱,已经成了群英大会的保留节目,算是选手正大光明进行刷分的一种手段。 这个离谱的传统,算起来还是她爹裘实开的坏头。 话说那一年,他初次参加群英大会。因为他纨绔的名声,哪怕浪子回头,依然有不少人对他心存疑虑,好巧不巧,那一年的群英大会,金陵城突发大火。因为着火的是贫民区,面对熊熊大火,其他公子不约而同选择了袖手旁观,区区几个贫民的性命哪有争彩头重要? 只有她那个从小就选择了咸鱼躺平,与世无争的爹,毅然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彩头,义无反顾冲入了火场。 群英大会每位选手都有属于自己的固定“摄像头”,他在火场中英勇救人的英姿毫无悬念地被直播出去了。 令其他选手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救人带来的人气值竟让属于裘实的那根青冥柱数值直接爆了表。不仅让他这个传说中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力压争得了彩头的选手,从原本的群英榜最后一名,一跃成为了当年的魁首,甚至还打破了群英大会开幕以来最高分的纪录。 从那之后,原本平静的群英大会上,隔三岔五就会发生各种事故,每每发生事故,参赛的公子哥往往还恰巧就在现场……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一次两次三次,观众再傻也品出不对来了。然而,偏偏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如果是在裘笙原本的世界,敢拿人命作秀,那帮公子哥的皮都得被扒下来。不仅他们自己落不着好,甚至还会连累家族。 可惜,这里是修真界,人命如草芥的修真界。 天道皇朝龙骧卫倒是曾经试图管过。然而,如今世家坐大,连天道皇朝的皇帝都干不过世家,区区龙骧卫又能顶什么用。 一来二去,群英大会期间金陵城必有事故,已经成了一条人尽皆知的潜规则。就跟裘笙原世界的选秀节目,必定有一两个选手身世凄惨一般。 除了为看比赛而来的修真者和少数死不肯挪窝的钉子户,金陵城的普通百姓一般都会选择在群英大会最后一个环节开始前撤出金陵城,避免自己变成炮灰。金陵洛氏财大气粗,事后给的赔偿一直很足,因此倒也没有激起过民愤。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49节 作秀而已,大家动手的时候一般都拿捏好了分寸,尽量用最小的损失,达到最炫的效果,然而眼前这阵仗,已经远远超出了作秀的范畴。 “着火的是无忧客栈……”裘笙面露诧异,无忧客栈住的都是前来观赛的修真者。以往欺负欺负普通人也就算了,谁这么大手笔,敢拿修真者开刀? 不仅她这么想,连参赛的公子哥们也这么想。 “该死,谁干的,搞这么大阵仗?那可是凤凰异火!” “去救人吗?” “这种情况下去救人,疯了吗?” “都别去!都不救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 “快!拦住云松年!” …… 距离云松年最近的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云松年前方。 “云兄!不能去啊!危险!” “云兄,你们晋中云氏可只有你一根独苗苗啊!要是你因为救人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跟云家交代啊?” “是啊!是啊!” …… 这帮垃圾! 好在无论对方如何软硬兼施,云松年依旧不改初心:“让开!你们自己见死不救,也别拦着我救人!” 眼看着大火越烧越旺,身旁的洛云河却毫无动静,裘笙叹口气,从储物镯中掏出谷主令,提高了音量:“太上谷谷主令在此,各大宗门弟子听令,速速救人!” 说完,她才回头,望向依旧面不改色的洛云河。 不是她的错觉,这个男人真的缺乏基本的同情心,他对发生在眼前的惨案视若无睹。以前只以为他是喜怒不形于色,见过私底下他那鲜活的模样,才明白他根本不是什么外冷内热,而是压根儿不在乎陌生人的生死。 哪怕面对她的目光,眼前的男人依旧没有丝毫要去救人的意思。 反倒是不远处的一艘飞舟上,响起了太监的声音:“传皇太子口谕,龙骧,飞鱼二卫速速救人!” 裘笙循声望去,刚好跟飞舟上一身明皇的容灿四目相对,容灿朝天微微点头,然而,他同样也没有动。 好吧,君子不立危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如果这是普通世界也就罢了,救人的确轮不到位高权重的他们。但这里是修真界,凤凰异火虽说不是凡火,但以二人的修为,根本算不了什么。说到底还是觉得底层修真者的性命,不值得他们出手罢了。 太上谷对各大宗门的掌控力果然已经降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明明现场站着不少各大宗门的高手,然而命令发布之后,竟无一人上前施救。 对比之下,反倒是天道皇朝皇太子对龙骧,飞鱼二卫的掌控力稍稍好些,立刻有穿着制服的卫所小旗试图上前救人,可惜却被凤凰异火猛烈的火势逼退。 这不怪他们,如今的修真界,天下一等的天骄入各大世家,次一等的入各大宗门,只有世家与宗门挑剩下的才会进天道皇朝的官方修真机构。一代一代的逆向选择下来,这些人的修为可想而知了。 就在裘笙揪着一颗心,犹豫着要不要亲自上阵之时,云松年终于冲破了几人的阻挠,一头扎进了火场。 随着她进入火场救人,闻讯而来的移山阁弟子们也紧随她的脚步冲了进去。看到安知乐与俞非卿冲进火场,裘笙原本悬着的心顿时落下了一半。以二人的修为,只要不出意外,对付一场小小的火灾手到擒来。 眼前这一幕何其可笑,世人一向对女子诸多鄙薄,然而,当灾难降临,他们口中的大好男儿选择了袖手旁观,反而是他们不屑一顾的女子义无反顾地冲在了前面。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凤凰异火!这是混沌异火!” 察觉到异常的那一瞬间,裘笙立刻纵身一跃,试图跳下去救人,可惜,还没等她一跃而起,身体就被身后的男人死死抱住了。 “放开我!洛云河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让我过去救人!”混沌异火可不是凤凰异火,除了她的左右护法安知乐与俞非卿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其他人一旦踏进去就是死路一条。情况紧急,她已经顾不得掉不掉马的问题,此刻满脑子只剩下救人。 然而偏偏关键时刻,她的身体却被洛云河死死抱住了。她不再隐藏实力,使出了浑身解数,然而随着她开始动用灵力,洛云河同样加大了力道。他那并不粗壮的双臂此刻竟如铁钳般无法撼动。 “别去!危险!” “轰——” 火场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爆炸,烈火中的客栈轰然坍塌,掀起的气浪甚至将悬浮在半空中的飞舟以客栈为圆心推开了老远。 看到眼前这一幕,原本正奋力挣扎着的裘笙浑身的力气一松,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了洛云河怀里。 云松年死了…… 那个曾对她说:“我想赢一次,想向全世界证明,晋中云氏的传人并不比任何世家子弟差!”的姑娘死了…… 那个在她梦境里拼尽全力努力修炼,不惜一切想要赢过男孩的女孩死了…… 何其可笑,她换了性别跟那些公子哥站到了同一个赛场上,却因为骨子里与他们的不同,提前出局…… 移山阁的姑娘们,没了…… 她的傻姑娘们,全没了…… 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都住在郊外的别院,客栈中不过是些无权无势的底层修真者而已,救人并不能带来任何好处。 刚刚她掏出了谷主令,多少其他宗门的弟子充耳不闻,只有她的傻姑娘们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世人都带着偏见看我们,我们只有比普通人优秀十倍百倍,才能被看到!” 当所有人都在愉快玩耍的时候,她们在维持秩序。她们英姿飒爽地抓贼,热火朝天地灭蛊,努力揪出每一只藏在黑暗中的老鼠,只为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当所有人都因怯懦畏缩不前,只有她们一腔热血勇往直前。 她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同类,也守护着这个世界。 她们每一个人都竭尽所能想让这个世界知道,女孩子并不比男孩差。 她记得她们每一个人努力修炼的样子,天道给她们加上一层又一层枷锁,她们就用十倍百倍的努力补上。那些男孩们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情,她们却需要十倍百倍的练习。 她的姑娘们,每一个人都比跟她们同等修为的男人优秀十倍百倍! 可现在,她们死了…… 她之前才刚刚答应过她们,等到群英大会结束,要陪她们一起去放河灯…… 这个该死的世界!为什么善良总被辜负,美好总被毁灭?反而是那些肮脏污秽的东西却能千秋万代,绵延万载? “为什么要拦着我?”心中有滔天怒火无处发泄,裘笙霍然转身,杀气腾腾瞪向了洛云河。 第47章 .&&还手啊&& 我很抱歉…… “啪!” 裘笙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洛云河的脸上。 “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们?你明明可以救他们!” 更令她生气的是, 他自己不救也就罢了,甚至还拦着她不许她上前。 “啪!” 又一巴掌狠狠挥出。清脆的巴掌声让现场空气为之一滞,当意识到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后, 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 裘笙却根本不理会围观群众难以置信的目光,再度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 狠狠一巴掌朝洛云河扇了过去。 “啪!” “太上谷应该以你为耻!” 眼睁睁看着正道魁首被夫人当众打脸,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全场顿时噤若寒蝉,一时间, 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触了龙之逆鳞。 此刻, 唯一敢出声的只有二人头顶的弹幕。 【草, 这女人怎么回事?洛神不救人怎么了?凭什么要救?】 裘笙眉头冷冷一皱。就凭他是正道魁首!就凭他坐在太上谷谷主的位置上!这帮人反圣母反到连在其位谋其政都不知道了吗? 【要救你自己去救!为什么打洛神?】 她也想去救啊,可惜被他抱住了! 她本可以救他们的! 哪怕掉马也没关系,哪怕遍体鳞伤也没关系,以她的实力,她本可以救回他们的…… 想到这里, 原本已经渐渐熄下去的怒火再度蒸腾而起,她扬手,又狠狠甩过去一巴掌。 “啪!” 裘笙气极怒极,动手的时候根本没留余力。接二连三遭受裘笙含怒的巴掌,此时洛云河的整张脸已经又红又肿,根本不能看了。 【啊啊啊啊……毁容了!我的洛神啊!】 【这女人怎么下得了手?不就是死了一些陌生人吗?她想干什么?显示自己的圣母吗?】 【洛神!啊啊啊……凭什么把气撒在洛神头上?看着就疼, 我要疯了!】 【这是特效化妆吗?肿成这样, 是真打吧!敢伤我洛神,加戏狗,去死啊!】 …… 弹幕心疼得快要爆炸, 然而,洛云河却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裘笙,面露遗憾:“我很抱歉……” 【洛神你道什么歉?你不需要道歉,是这个女人胡搅蛮缠!】 【洛神你疯了吗?她打你,你竟然还安慰她?】 【洛神快还手!】 …… 对啊! 裘笙眼前一亮,充满期待地望向洛云河的眼睛:“你还手啊!” 她想跟他好好打一架,她想把整座金陵城夷为平地。如果不做点什么,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疯掉。 她等着洛云河出手,他也的确缓缓抬起了手,然而,却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只是缓缓伸出手,坚定而温柔地将她摁进了怀里。 “我真的很抱歉……”他的声音很低,语调沉痛。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怀抱太过温暖,还是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过温柔,裘笙只觉鼻子一酸,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不想在洛云河面前显示自己的脆弱,她眼神一冷,踮起脚,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男人身形一颤,然而,他却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搂得更紧。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此刻的他到底有多疼。 满嘴的血腥味终于让裘笙稍稍冷静了一些,她刚想松口,眼前的画面忽然如坏掉的老电视般颤抖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天旋地转,待到她再度回过神来,震惊地发现自己竟已坐在了一家人声鼎沸的茶馆里。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0节 竟然ng了…… 认出这就是之前听到《芙蓉娇》的那家茶馆,裘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洛云河果然是那帮观众的心尖尖,她不过只是扇了他几巴掌,又咬了他一口,竟然就能触发ng。 竟然ng了!太好了! 目光扫过整间茶馆,想到之前那惨烈的一幕还没来得及发生,她顿时仿佛从地狱瞬间到达天堂,恨不得当场高歌一曲。 对了,ng!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慌忙紧张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手脚依旧是正常的大小,皮肤光滑细腻,屁股后面也没多出尾巴,女性特征也还在…… 一番检查之后,她震惊地发现自己既没有变小也没有变老,更没有变性变形。 目光落到对面正一脸诧异地盯着她看的洛云河,她顿时眼前一亮。因为这次的n□□就在男主面前,所以,外表才没什么改变吗? 她不信该死的天道会漏了天罚。所以,这次的天罚到底是什么? 听到耳畔响起少年清亮的歌声,她心中一凛。 娘亲! 一抬头,果然在楼上雅间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 得赶快带娘亲离开这里,不能让她听到那个该死的故事!打定了主意,她霍然起身,撒腿便往楼上跑。 然而,才跑出没几步,异变陡生。她只觉自己脚下一空。 “啪——” 她她她,她竟然平地摔了…… 意识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是修为!这次的天罚竟然是修为全失! 搞清楚天罚到底是什么后,她反而松了口气,比起未知,果然还是踏踏实实的现实更能令人安心。 只是,眼前的场景未免有些丢脸,她起身想要站起来,却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脚崴了…… 脚崴了?! 自从穿越到修真界,她都多少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夫人,你没事吧?”最终,竟是洛云河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感受到周围人好奇的视线,此刻的她简直羞愤欲死。 仿佛是嫌她还不够尴尬,原本在楼上雅间的容珍竟然一声惊呼:“啊,念念!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说完,立刻蹬蹬蹬跑下了楼,那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她不是崴了脚,而是摔断了腿。 唯一令裘笙稍感欣慰的是,娘亲主动从楼上下来了,省得她再上去了。 眼看着之前的美少年一曲唱完鞠躬离场,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把抓住了容珍的胳膊:“快!我们走!” “所有人都知道群英大会除了历届大会上那些惊才绝艳的才子佳人,最著名的就是各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听到耳畔响起说书人的声音,她都快哭了,恨不得马上过去堵住说书人的嘴。偏偏关键时刻,她竟然修为全失了…… 以容珍的脾气,只要听到故事跟裘实有关,肯定无论如何都会留下来把故事听完。想到这里,她顿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令她震惊的是,熟悉的故事并没有响起,她只听耳畔响起洛云河一声怒斥:“聒噪!” 然后,说书人原本抑扬顿挫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回头望向说书人所在的方向,只见此刻的他竟痛苦地捂住了喉咙,拼命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意识到是洛云河动的手脚,裘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如果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 仿佛是猜透了她此刻的心思,洛云河嫌恶地皱了皱眉,语气轻描淡写:“我不喜欢他的声音,一听到就浑身不舒服,让他禁言两天。” 这里是修真界,修真者是有特权的。修真者因为个人好恶欺负一下无辜路人,只要不算太过分,根本没有人会管。 果然,茶馆内的客人不过只是淡淡扫他们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至于那位说书人,只能自认倒霉,悻悻下了台。 容珍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一幕到底有多惊险,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女儿崴了的脚上。小心翼翼地替裘笙揉着脚踝,眉头紧锁:“怎么会扭到了脚?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容珍一脸紧张,裘笙却笑容灿烂:“没事,不疼!” 不用让娘亲经历那不堪的一幕,真好!可以让娘亲免受伤害,别说只是崴脚了,哪怕让她断腿她都心甘情愿。 “你还笑!都嫁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大家闺秀的庄重呢?” 听着容珍絮絮叨叨的埋怨,裘笙却觉心中无限甜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容珍越看越无奈,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洛云河。 可惜,洛云河明显会错了她的意,竟上前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裘笙打横抱了起来。 “夫人,我们回家!”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公主抱,茶馆内众人的视线再度齐刷刷射了过来。这个世界男女之防森严,哪怕是夫妻,在外人面前也要严格保持距离。这一幕在吃瓜群众眼里,大概比《芙蓉娇》更加有趣。 好在此刻二人距离大门不远,容珍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尴尬仅仅持续了短短几步路的距离。 一上马车,容珍立刻一把扯掉了裘笙的鞋。 “快把鞋脱下来给娘看看!” 因为天赋卓绝,自从开始修炼,裘笙就极少受伤。害怕容珍担心,每次在外面打完架,也都会找借口修养好了再回家,此时此刻的她简直对自己之前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之前伤痕累累的模样被她看到,她大概没机会一直安安稳稳地坐在移山阁主的位置上。 连受伤都算不上的小问题,她家娘亲竟然眼眶微红,泫然欲泣:“呀,真的肿起来了!娘给你揉揉!” “岳母,还是我来吧!”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受不了容珍夸张的反应,洛云河哭笑不得地接过了手。 对比容珍因为紧张还微微带着冷汗的手,洛云河的手指微凉,落在脚踝上的感觉如冰一般,不愧是一出场就能让弹幕嗷嗷直叫的顶级男神,他甚至连一双手都完美无瑕。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仿佛上好的美玉雕琢而成。 感受着淡淡的灵力顺着他手心的揉搓流入脚踝,疼痛被缓解的同时,裘笙奇异地感受到了一股微微的酥麻感,仿佛有调皮的小猫咪用爪子缓缓挠过心房。 不敢深想,她慌忙移开视线,望向了容珍。 “娘亲,你有没有看过我们的婚书?” “当然看过,怎么突然提到婚书?” “那你知道他的真名吗?” 听到裘笙的问题,容珍面露诧异,仿佛在疑惑她为何有如此一问,停顿了片刻后,她还是微微一笑,缓缓开了口:“云河名恒,永恒的恒,当初还是你爹爹给起的名。”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无比:“你们两个,指腹为婚,幼年相识,经历那么多依然能走到一起,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娘亲竟然知道!她还提到了幼年相识,她甚至知道洛云河就是小无赖! 裘笙瞠目结舌。原来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她正懊恼间,对面的男人忽然朝她温柔一笑:“夫人,还疼吗?” 这点小伤,经历过洛云河那种水准的高手用灵力治疗,怎么可能还会疼? “不疼了!”发现自己的脚依然被洛云河捧在手上,裘笙慌忙往后一缩。 动作太猛,猝不及防撞到了车壁,如果是平时,这点小碰撞自然无所谓,可惜,此刻的她修为全失,这一撞,她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不等这波疼痛缓过去,她震惊地发现洛云河竟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安抚小孩子似的替她揉起了刚刚撞疼的地方。 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清冽花香,感受着对方温柔的动作,裘笙心房中那只调皮的小猫咪又开始了疯狂的抓挠,她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了当场。 然而,面前的容珍却笑得一脸欣慰:“看到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为娘也就放心了。” “我们哪里感情好了?”裘笙下意识地出言反驳。 洛云河却笑着点了点头:“岳母放心,我们两个感情一直很好!” 裘笙郁闷地发现,自家亲娘竟然选择了相信洛云河,而不信她这个亲生女儿! 既然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容珍又怎么忍心继续妨碍他们。高高兴兴地将二人送回了芙蓉山庄,而后选择了独自离开。 目送着容珍离去,裘笙抬头,目光灼灼望向洛云河:“既然你就是洛恒,那么,市面上那些关于你父亲的乱七八糟的流言,你是不是该管管了?” 之前那一幕,她永远都不想让容珍再遇到。 “那是自然!”洛云河一口答应。 太上谷的权威虽然早已无法与数万年前同日而语,但禁掉一个故事,依然不算什么难事。看到洛云河通过仙网通传整个修真界禁绝那个故事,裘笙长舒了一口气。 大概真的很抗拒洛家人的身份,这一次,他并没有暴露自己洛寻真之子的身份,理由只是自家夫人不喜欢那个故事。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身为女儿,不想听到自家父亲跟别的男人的爱情故事,本就是情理之中。 望着洛云河专注的侧脸,裘笙心中忽然五味杂陈,不考虑他的真实性向,眼前的男人的确对她有求必应。 家暴啊!她之前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进行了家暴! 理智回笼,裘笙顿时懊恼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她其实该对ng前的他说。 拥有那样不堪的童年回忆,又怎么能够指望他依旧大公无私,满脑子只想着拯救世界呢? 回想起ng前他搂住她的力道,他当时应该只是下意识地想保护她罢了。事情发生得那样突然,又怎么能够苛求他一定能做出最完美的应对呢? 父亲为了拯救世界却毁了自己的小家,应该已经成了他的执念。面对危险,下意识地保护家人,反而才是他最自然的反应。 她当时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听到她的声音,洛云河抬头,表情有些茫然:“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 “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你就这么随便一听,不用在意!” 洛云河点点头,微微勾了勾嘴角。表情的弧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准确表达此刻的情绪,却又不会崩了他高岭之花的人设。 看到这一幕,裘笙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人,我说我喜欢高冷的,你就真的一直保持高冷。如果我让你去死,你也去吗?” “有何不可?我都听夫人的。”他说话的表情竟然一本正经。 裘笙连连摇头,顶着高冷仙尊的人设开这种玩笑合适吗? 她正腹诽中,眼前的男人已经伸出大手,温柔地在她头顶揉了揉。 手真贱! 算了,看在一切都可以挽回的份上,原谅他了。 娘亲的问题已经解决,她现在疯狂地想见移山阁的姑娘们一面。之前那惨烈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哪怕知道此刻一切已经重置,但只有亲眼见到她们平安,她才能彻底安心。 凡人的身体真是恼人,刚刚治疗的效果褪去,脚踝竟然又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该死,早不崴脚,晚不崴脚,偏偏在这种时候……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1节 “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裘笙有时候真怀疑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会读心术,他竟然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 有人愿意主动当工具人,裘笙立刻从善如流:“我想去郊外看看。” 如果她记得没错,此刻,移山阁的姑娘们应该正在那片水域测试湖水的效用。 好在那一片虽然在本地人眼里,阴森恐怖,但风景却着实不错,她可以用看风景为借口过去。 二人到达那片水域附近的时候,移山阁的姑娘们果然早已聚在那里了。 “那是移山阁的人,你要过去打声招呼吗?”曾经见到过裘笙跟移山阁的人站着一起的情景,洛云河小声建议。 裘笙慌忙摇头:“不!不要打扰她们!” 考虑到姑娘们正在进行的实验,她甚至还要想办法支开他:“我想站着这里看看风景,你如果有事,可以先行离开,过一会儿再来接我。” 洛云河面露犹豫。 裘笙轻笑:“移山阁的人就在不远处,你难道还担心我会遭遇什么不测?而且,上次的荷包我还带着呢,如果有事,我就捏花瓣叫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洛云河只能乖乖选择了离开。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裘笙在附近的山坡上找个隐蔽的位置坐下,远远地看着湖边的姑娘们。 阳光下的湖水一碧如洗,远远望去鳞鳞生光,映着周围夏日葱茏的草木,仿佛一块仙人放置在人间的镜子。水边移山阁的姑娘们,除了左右护法和少数几人,其他人依旧一身在金陵城执勤时的男装,英姿飒爽,帅气逼人。 “是这里吧?” “应该就是这里了!有人连续几天看到天鬼在这附近出没。” “千万不能告诉阁主,如果让阁主知道,她一定又会身先士卒,拿她自己试水。像上次那样,人都要被吓死了!” “对!绝对不能让阁主知道,这次,换我们来!” “你们都闪开,我先来!” 然而,那姑娘话音刚落,却有人抢先一步跳入了水中。女孩入水,溅起一大片水花,岸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早知道这片水域的特性,在裘笙眼里眼里这一幕没有丝毫惊险可言,然而,对其他人来说这一幕却惊险至极。谁也不知道水里到底藏着什么,更不知道这水本身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跳入水中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的傻姑娘们争先恐后踏入险境,只为把生的机会留给伙伴。 “有没有什么不对?” “快上来啊!” …… “等一下,再等一下!”岸上的姑娘们紧张得直冒冷汗,水里的姑娘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片刻后,她往身下一摸,忽然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变成男人了……” “该死,这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看,那里有一片青莲!”不等大家开口阻止,水中的姑娘已经一个转身,犹如一条美人鱼般朝着那片青莲游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莲蓬:“新鲜的莲子,看起来很好吃,我尝一口!” “住嘴!这片水域如此诡异,你怎么能随便吃这里结出的莲子?” “知乐姐姐,挺好吃的!” “傻丫头!” “咦,我变回来了!这莲子能让人变回来!” …… 这一幕看似顺利,然而,其中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危险!如果湖水的效用不是让人性转,如果那片青莲有异兽守护,如果莲子不是解药,而是毒药呢…… 裘笙根本不敢往下想。 她的傻姑娘们…… 看得太过专注,她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身旁已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啊——”就在移山阁的姑娘们为测试的结果欣喜若狂之时,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第48章 .&&去死吧&& 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是蛇! 就在刚刚, 裘笙忽然发现,不远处,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的大蛇正虎视眈眈盯着她。她认不出它是什么品种, 却可以通过它那三角形的脑袋判断出这是一条毒蛇。 修为全失, 曾经的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东西,如今却令她如临大敌。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试图脱离毒蛇的攻击范围, 然而, 那条毒蛇却不依不饶,察觉到她试图逃跑, 竟蛇头一扬, 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裘笙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等到她回过神来, 那条倒霉找错了对手的毒蛇早已被闻讯而至的左右护法炸成了齑粉。 支走围过来看热闹的普通弟子,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二人望着她,一脸的百感交集:“阁主,你没事吧?” 裘笙欲哭无泪。被一条蛇吓成这样,她身为阁主的威严啊…… 不过, 比起触发云河十三变,引来洛云河,还是眼前的状况更加能让她接受一些。 趁着四下无人,她开始对着左右护法小声交代:“发生了一些意外,我现在修为全失。接下来的事情全靠你们了。我得到线报,有人要在群英大会搞破坏。” 二人果然不以为然:“这不是很正常吗。哪次群英大会没有意外?” 裘笙只能摇头解释:“这次不一样, 线报称, 对方可能会动用混沌异火。” “混沌异火?”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 裘笙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异火,裘笙可能还会猜测是哪家剑走偏锋, 想要以险取胜。既然对方动用了异火,那就绝对不可能是世家干的。世家虽然爱钻营,喜欢走捷径,却还没蠢到会自毁长城的地步。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群英大会,那么也该冲着十二公子去,而不是莫名其妙去炸什么客栈。 无忧客栈只是一家普通的客栈,根本算不上豪华,里面住着的大都是普通修真者。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只有一点。前来金陵城维持秩序的移山阁弟子一直拿那里当临时休息室。 想到这里,裘笙忽然眼前一亮。 难道,对方的目标是移山阁?哪怕事情发生的时候移山阁弟子并不在客栈内,根据移山阁以往的行事作风,她们也必定会第一时间跑进去救人。如果这是一个针对移山阁的陷阱,裘笙不得不承认,对方算计得很准。 如果没有ng,移山阁这次派往金陵城的全员,可不全都葬送在里面了吗? 就在裘笙百感交集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湖面上方悬浮着一道黑影。定睛看去,发现竟是熟人。 黑色斗篷?是天鬼! 逆光下,一身黑衣的天鬼凌空而立,以睥睨的姿态傲视天地。明明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裘笙还下意识地感觉对方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犹如草木般不带丝毫感情。这一次,不知怎的,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敌意,仿佛面对一头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 是巧合吗? 就在感受到危险的一刹那,她的修为回来了。 天鬼给她的感觉太过糟糕,她下意识地拧紧了拳,严阵以待。然而最终,对方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目送着那抹黑影消失在视线中,裘笙心中的不安却久久无法消散。结合ng前发生的事情,天鬼的异常绝对不会是个好兆头。 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会遭遇不测,她对着左右护法交代完争彩头当日的安排,便迫不及待下达命令让大家离开,如非必要,不得接近这片水域。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掏出洛云河之前给她的荷包,掏出一片花瓣捏碎,召来了她的人形自走交通工具。就在刚刚修为回来的那一瞬,她的脚踝就已恢复了正常,不过既然有工具人可以利用,不用白不用。 接下来,她又去找了云松年,提醒她争彩头当日其他公子可能会结盟,她这个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让她找到机会先远离人群,伺机而动。甚至还附在她耳畔,告诉了她青莲的秘密。 云松年显然是在误打误撞之下变的性,对湖水的作用机理一无所知,听到裘笙的话,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你怎么知道?”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照我说的做。” 云松年皱了皱眉,满脸疑惑:“为什么这么帮我?” 为了取信于云松年,裘笙沉默片刻后,毅然决定把洛云河推出去当挡箭牌:“因为你是我家夫君的小舅舅啊!” “什么?” 裘笙笑容满面地把自家夫君卖了:“我家夫君姓洛名恒,字云河。” “你说什么?”裘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云松年猛地涨红了脸,“尊上跟小恒是同一个人?” “嘘——”裘笙故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家夫君很讨厌洛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小舅舅保守好这个秘密。” 云松年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看那表情,如坠梦中。直到洛云河再度受到召唤,前来接人,他才终于如梦初醒。 “小恒……”她咬了咬嘴唇,半晌,才对着洛云河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初次见面,舅舅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好可爱,又开始掏红包了。洛云河闻言,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裘笙却望着云松年满脸通红掏红包的模样,觉得异常有趣。 接过红包,她瞬间笑靥如花:“谢谢小舅舅!” “老天有眼啊!舅舅真是太高兴了!”本该是小姨母的小舅舅搓着手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自家大外甥,那表情既欣慰又激动。 实在是太过高兴了,最后,她竟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洛云河。性转后的小舅舅只比洛云河矮了那么稍稍一截,这个大力的熊抱竟让洛云河在猝不及防之下后退了一步。惹得裘笙窃笑不止。 小舅舅怜爱大外甥的画面真是永远百看不腻! 舅甥相认,云松年激动不已,对比之下,洛云河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了。告别离开的时候,甚至还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外面那些亲戚。你知不知道,这样显得很不近人情?”离开的路上,裘笙望着身旁的男人,五味陈杂。 没想到,洛云河闻言,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人情?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有个成语叫不近人情,没想到还能看到现实版。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裘笙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闭上嘴,默默走路。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金陵城陆陆续续亮起了万千灯火,繁华的夜市已经开始,街上人流熙攘。二人缓缓在人群之中走着,欣赏着路旁的各色商品,倒也别有意趣。 肚子有些饿了,二人先去刘记鸭店喝了一碗鸭血粉丝汤,这才继续往金陵城外走。 相比外面的熙熙攘攘,那家小店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味道也一如既往的好,颇有那么点绝世高手闹中取静,大隐于市的风范。 吃饱喝足出来,此时的天早已黑透,街上千灯如昼,头顶群星璀璨,虽是夏日,但却凉风习习,好一个适合夜游的完美夏夜。 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那些经历过金鱼传情的小情侣们大都已经熟悉,正趁着夏夜的大好时光提灯夜游,互诉衷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恋爱的酸臭味。街边小贩卖得最好的要数那些成双成对,适合拿来做信物的小物件了。 每每看到那些拿着信物,相视而笑的小情侣,裘笙就会油然而生一种怅惘之感。良辰美景,大好青春,她身旁站着的却是个基佬,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就在她感慨万千之际,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 “公子,奴家要给你生孩子!”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2节 “公子,你就是奴家的天,奴家的地,奴家生命中唯一的光!” “公子,请不要怜惜奴家,请从奴家的身体上踩过去!” …… 刺耳的尖叫声简直刺破耳膜。脑残粉哪里都有,裘笙纵横两个世界,再疯狂的脑残粉她也曾见过。然而,像眼前这样辣眼睛的,却还是头一回看到。 只见不远处,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穿着女装,画着鬼都怕的妆容,正追着一位公子满街跑。那公子赫然正是十二群英之一的如玉公子。 身为移山阁主,对于群英大会暗地里的各种小伎俩了如指掌。裘笙在瞬间便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迷心蛊,这大概就是之前移山阁报告的那款在鸡鸣寺发现的针对男性的迷心蛊了。 只是,这款迷心蛊,用的是模板吧。所有功效都没变,只把目标性别从女性改成了男性。辣眼睛!实在是辣眼睛啊! 望着那群努力涂脂抹粉穿女装,试图把自己打扮成美娇娘的大老爷们,裘笙阵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跟他们这些被辣到了眼睛的纯路人相比,最惨的反而是此刻众星捧月的如玉公子,看他此刻那表情,欲哭无泪,欲语还休,简直恨不得当场去世。 可惜,裘笙一点都不同情他。这是他自己求仁得仁,自找的。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仅仅只是把迷心蛊的作用目标从女性改成男性,竟会有如此惊悚恐怖的效果。 如果此刻追着他跑的是女子,混在人群中维持秩序的移山阁弟子肯定早已出面干预了,但既然是他们男人内部的事情,移山阁自然乐得作壁上观。 关于迷心蛊的存在,移山阁之前早已通知了洛氏长老,但很明显,没人在意。 眼看着大部队马上就要从二人身旁经过,洛云河身形一闪,搂着裘笙的腰猛地一个旋身,隔绝了她跟那群中蛊者的接触。 偶像剧中的标配的搂腰转圈圈,哪怕只转了半圈,那一刹,衣袂翩飞,四目相对,裘笙的一颗小心脏依旧忍不住颤了颤。哪怕早知道对方是个基佬,那一瞬,她依旧还是被对方惊人的美貌蛊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竟如此不争气后,她只能在心中不停暗骂自己色迷心窍,无可救药。 环顾四周,发现连路人也不时偷看洛云河后,她释然了,食色性也,爱美是人的天性。 “脚还疼吗?我背你!”就在她心中犹如被万千只猫咪抓挠着之时,洛云河忽然在她面前微微蹲下,作势要背她。 裘笙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才扭了脚,为了维持废灵根人设,只能乖乖趴到了他的背上。 围观群众大概以为这是一口狗粮,不约而同露出暧昧的笑容。 甚至还有人借此开始河东狮吼:“我也脚疼,你看看人家!” 洛云河低低闷笑。 裘笙:…… 害怕容珍担心,二人径直回了容珍下榻的别院。裘笙原以为洛云河把她送到后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却以不放心她的脚为由,留了下来,住的还是ng之前的那个房间。 为了方便活动,裘笙直接住进了容珍的房间,哪怕再放纵不羁的女婿,也不可能夜探丈母娘的房间。 之前早已跟容珍摊牌过,裘笙索性也不装了,大大方方地让自家娘亲给自己打掩护,旁若无人地在她面前联系移山阁众人。 察觉到天鬼的异常,她特意吩咐左右护法让金陵城内的移山阁弟子留意天鬼的动向,没想到,当晚,她就得到了消息。竟有人在无忧客栈附近看到了天鬼的存在。 “无忧客栈?!”这个关键词瞬间让裘笙警惕了起来,她当即起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完成变身,她以移山阁主的身份杀气腾腾扑向了天鬼所在的位置。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一身黑色斗篷,散发出生人勿近气息的天鬼竟然旁若无人地来到客栈柜台前办理了入住手续……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天鬼正在变得越来越人性化,他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旁观者。 群英大会期间,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不断涌入金陵城,大家见多了各种奇装异服的修真者,一身黑色斗篷的天鬼委实算不上特殊,天鬼的存在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裘笙跟上那名天鬼的脚步,震惊地发现对方走进客房,放下一个盒子,便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继续留下休息的意思。 裘笙派人跟上天鬼,自己偷偷潜进客房,查看了一下那个盒子后,顿时怒不可遏。盒子里装着的竟是混沌异火!伪装成凤凰异火的混沌异火!伴随着异火存在的还有一个简易的延时装置,算算时间,恰好正是第二天火灾发生的时候。 看到里面的东西的一刹那,裘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猜到了有人想对移山阁不利,却万万没想到,动手的竟会是天鬼。 因为移山阁毁了结婴树,所以引来了天鬼的报复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裘笙将那个盒子往储物镯里一收,杀气腾腾扑向了天鬼所在的方向。见识过之前云慕笙与天鬼周旋的场景,她原以为必定会有一场恶战。 直到交手之后,她才发现天鬼竟比她预料中弱得多,撑死了也就各大宗门长老的水平。完全不见了初次见面时形如鬼魅,飘忽不定的模样。 难道这就是对方干涉现实的代价吗?变坏了,也变弱了。 既然如此,她哪里还会客气,当即逮着人就往死里揍。哪怕天鬼是天鬼又怎样?害死她那么多姐妹,纵然是天道,她也要把他打出屎来! 战斗的过程中,天鬼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永远慢半拍,就像是刚刚学会操控机甲的战士头一回上战场,那种强大的实力与拙劣的战斗意识的对比简直让人不可思议。然而,裘笙才不会有礼让菜鸡的良好品质。 她只会趁他病,要他命! 杀招不断祭出,天鬼被揍得连连败退,连身上的黑色斗篷都变得破破烂烂,令人不忍直视。 “看来天鬼也不过如此,我玩够了,你去死吧!”裘笙冷冷一笑,拔剑出鞘,毅然准备送对方一程。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就在长剑即将刺入天鬼心脏的前一秒,一枚雨花石精准地击中了她手中的长剑,刺出的长剑擦着天鬼的斗篷而过,只斩落了几缕纤维。 “谁?”她往后一跃,拉开与天鬼的距离,杀气腾腾望向刚刚雨花石飞来的方向。 看清动手的人是谁后,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是你!” 她做梦都没想到阻止她的人竟会是云慕笙。 “你不能杀他!”四目相对,云慕笙淡淡开口。 “为什么?” “因为他是天鬼!” “这算什么理由?”裘笙哭笑不得,当即抬起长剑,准备再战。 可惜,还未等到她扑到天鬼面前,不远处的男人已经抢先一步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让开!”裘笙怒不可遏。 如果没有ng,不远处的那个家伙就是害死了她那么多姐妹的凶手!然而此刻,她印象中的盟友,竟然要包庇凶手。 裘笙左突右闪,试图突破云慕笙的封锁,然而,令她郁闷的是,眼前的男人却仿佛一堵墙,稳稳挡在了她的前方,任凭她如何尝试都无法突破。 “杀了他,你会后悔的!”云慕笙的声音不大,语气却笃定。 裘笙冷笑:“不杀他我才会后悔!你知不知道,那混蛋害死了我多少……” 话说到一半,她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一切还没来得及发生。因为还没来得及发生的罪行杀人,好像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明明还没来得及发生,然而她却依旧记得那种绝望的感觉。眼睁睁看着曾经跟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死在面前,那种绝望……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之前那惨烈的一幕,裘笙深吸一口气,再度杀气腾腾扑向眼前的男人。 见裘笙使出了杀招,云慕笙不得已只能应战,二人你来我往,战得如火如荼。趁着二人战斗的机会,天鬼早已跑得没影了。 裘笙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瞪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吃掉。 “你到底是谁?”作为一个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曾一剑捅了洛云河的绝世高手,裘笙一直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整个修真界,能够跟她打得旗鼓相当的对手,屈指可数。 云慕笙并未回答,见天鬼已经成功逃离,他一个转身,迅速逃遁,这一次,裘笙没有去追。 “云慕笙……”她只是低声喃喃着他的名字,若有所思。 强大的实力,似曾相识的面容,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洛云河,云慕笙…… 光风霁月,不染尘埃,谪仙一般的正道魁首洛云河,私底下竟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王?! 我酗酒,打架,杀人如麻,但只要没人发现我的马甲,我依然是光风霁月的正道魁首。 不愧是她心中盖了章的伪君子,牛逼! 难怪云慕笙能入太上谷如入无人之境!难怪她总觉得当初太上谷侍女的那句尊上怪怪的,恐怕就是因为认出了他,才会那样惊讶! 谁能想到,这互不相干的两人竟会是同一个人。正道魁首当腻了,搞个小号放飞自我吗?玩得可真够花的! “等一下,云慕笙?!云……慕……笙……”舌尖滚过这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理解后,裘笙心脏一颤,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洛云河喜欢裘笙? 她慌忙用力摇了摇头。疯了疯了!一个人得多自恋,才会产生那样离谱的猜想啊! 那可是个基佬!基佬!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面对现实! 话说回来,如果不考虑性向的话,那个男人的确算得上是她的知己。明面上用正道魁首的身份替移山阁遮风挡雨也就罢了。这些年,因为邪公子云慕笙的横空出世,不知道无意中替移山阁解决了多少麻烦,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然而,哪怕他曾做过再多有利于移山阁的事情,也依然无法改变他刚刚坏了她好事的事实。 “这天鬼,我还真杀定了!哪怕他有天鬼之名又怎样?这种滥杀无辜的邪物凭什么不能杀?云慕笙,我不信你能救他一时,还能救他一世!” 打定了主意,裘笙当即通传移山阁全体弟子:“传令移山阁全员,密切注意所有天鬼的动向。一旦发现天鬼踪迹,立刻报告!” 发布完命令,她直奔之前洛云河带她看金鱼的洛水河畔。此时距离七夕已经只剩下两天,洛水河畔已经搭起了各色彩棚,不过好在现在这个时间,万籁俱寂,这里早已空无一人,是个处理混沌异火这种危险品的好去处。 令她哭笑不得的是,盒子刚一打开,她的耳畔便再度响起了男子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去而复返的云慕笙。 “需要帮忙吗?”男人银质半脸面具下的笑容灿烂到简直能够亮瞎人的眼睛,仿佛才一转身就已忘记了刚刚的不快。 “滚!”他忘了,裘笙可没忘,当即恶狠狠瞪他一眼,继续处理面前的盒子。 里面就是混沌异火,此刻的她如临大敌,那心情丝毫不输拆弹专家面对即将爆炸的危险品。 然后,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见她不搭理他,云慕笙那混蛋竟然一把抢过盒子,拔腿就跑。 裘笙的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你神经病啊!里面是混沌异火,处理不好会死人的,还给我!” “不还!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放烟火啊!” …… 那一晚,洛水河畔炸开了一棚前所未有的大烟火。沉沉的夜色中,那突然爆发的璀璨光芒将整个金陵城映得亮如白昼。 而原以为自己即将迎来一场恶战的裘笙,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倒是某个抢了她玩具的熊孩子,被异火燎了满手水泡。 第49章 .&&阁主到&& 银铃一响,诸邪退避。 裘笙的猜测没错, 云慕笙果然就是洛云河。云慕笙被混沌异火灼伤后,她就没见过洛云河露出双手。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3节 她曾经因为好奇玩过师尊找到的一朵异火,被灼伤后的疼痛简直难以形容。 看在他勉强算是替她挡了灾的份上…… 她打开储物镯翻了翻, 翻出当年师尊给她用来治疗异火灼伤的药膏, 拿去给了他:“有个神秘人让我转交给你的,说你可能用得到。” “谢谢夫人!”大概是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药香, 洛云河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一抹感激的笑。 裘笙扬起下巴, 冷哼一声:“谢我干什么?要谢去谢那个神秘人, 又不是我给你的!” 从她进门,到她离开, 他的双手果然一直藏在袖子里, 从始至终都不曾露出来。 既然他不想掉马, 那她就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马上就到了群英大会的争彩头环节。回想起ng之前被洛云河死死制住的那一幕,她决定这次使用移山阁主的身份。万一再发生什么意外,方便行事。 洛云河可以阻止自家夫人涉险,总不可能干涉移山阁主的决定。 于是,她笑眯眯地找上了容珍:“娘亲, 我需要你帮个忙。” 容珍从来不会拒绝她的合理请求,听她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立刻乖乖开始装病,裘笙顺势以照顾娘亲为由缺席了当天的群英大会。 目送着洛云河离开后,她立刻挥动变身发簪,变成移山阁主的模样, 飞出了别院。 抹胸, 纱衣,铃铛,高开衩裙, 赤脚,再戴上移山阁弟子每个人必备的面纱……战衣就位,昂首挺胸。 于是,群英大会现场,众人只见移山阁主踏空而行,遥遥地从万丈霞光中走向了会场。 说恐高当然是骗人的,修真界最强魔法少女怎么可能恐高? 当她从半空中降落到地面、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银铃一响,诸邪退避。 但凡见识过移山阁主恐怖的修真者,都会对移山阁主行走间发出的银铃声产生本能的畏惧。 不是她故意要这么嚣张,当初她灵根衰退濒临死亡,她娘亲找来先帝留下的龙骨替她续命。她不仅活了下来,还脱胎换骨,成就先天道体。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她同样继承了天道皇朝嫡系继承人才能有的龙气,要不是她天赋卓绝,在皇帝察觉到异样前学会了隐藏龙气的功法,她现在大概连渣都不剩了。 因为身负龙气,她同样可以跟皇帝一样借着气运提升修为。如果不是龙气的气运加成,她根本不可能在天下宗门大会的演武场上完成那么多次绝地反杀,她又不是真正的少年漫画主角。 龙气这玩意儿自有自己的骄傲,遇强则强。她越嚣张,修为反而涨得越快。只要嚣张跋扈,就能自动涨修为,何乐而不为? 移山阁这些年臭名昭著,她这个阁主的修为自然也就跟着蹭蹭地涨。不然,以这个世界天道对女性的压制,她根本不可能强到如今这种地步。 看到她这个不速之客,现场安静了数秒,数秒过后,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移山阁主,久仰久仰!”最后,还是洛氏家主率先回过了神来,上前一步,对着裘笙拱手行礼。 “前辈!”看到移山阁主出现,在场所有人都既惊且怕,唯有洛云河面露惊喜。 洛云河看到移山阁主时的表情,跟平时看到她时一样,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眼中的神采明显要比看别人时亮好几个度。这分明是迷弟的眼神,难怪弹幕这么讨厌移山阁主。 裘笙朝洛云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面向洛氏家主,微笑:“一直听闻群英大会群英荟萃,人才济济。今年老身也想凑个热闹,不知洛家主是否欢迎?” 洛氏家主闻言,脸上瞬间绽开了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欢迎,欢迎之至!移山阁主肯赏光驾临,金陵城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来人!看座,快给移山阁主看座!”洛氏家主擦着额头的冷汗,紧张地指挥侍从给移山阁主加座位,那手忙脚乱的模样,仿佛生怕移山阁主一言不合就把他宰了。 有必要这么害怕吗?声音都是抖的!这家伙面对洛云河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反应。裘笙对天发誓,她使用移山阁主身份的时候,向来只杀该杀之人。 算了,害怕总比怠慢来得好。 家主都这么紧张,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于是,裘笙在全场视野最好的位置,拥有了最舒服的座位。 比赛正式开始,裘笙慵懒地倚着身后柔软的靠垫坐下。谷主的小娇妻可以追着小舅舅跑,移山阁主如果也追着选手满场跑,那就未免失了大佬风范。 干坐着也没劲,她施了个法术遮住面部,然后摘下面纱,开始悠闲地嗑瓜子喝茶。 在所有人都盯着十二公子的影像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移山阁主嗑瓜子的声音分外清晰。 可惜,嚣张的移山阁主自然不会有半点扰民的自觉,自顾自嗑瓜子嗑得起劲。 因为她的事先干预,半空中显示出来的画面果然已经跟之前截然不同。 云松年很听话,找了个机会就躲得没影了。其他人找不到她这只最好捏的软柿子,只能开始了捉对厮杀。 看一帮垃圾狗咬狗,真是有趣极了! 之前联手揍云松年的时候有多嚣张,此刻捉对厮杀的模样就有多惨烈。 狗咬狗,一嘴毛! “哈哈哈哈哈哈……” “移山阁主!”看到自家孩子吃亏的家主们果然不乐意了。 “咳咳!”为了不引众怒,裘笙只好笑着夸赞,“战况很激烈嘛!年轻人真有活力!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伪装大佬的诀窍之一:偶尔崩人设也无所谓,喜怒无常反而会让人更加敬畏。 为什么小说中魔尊,邪神之类的存在的当主角永远比正道魁首当主角刺激?当然是因为反派喜怒无常啊! 反倒是洛云河,他伟光正的形象决定了他在修真界普通人的心目中,远没有移山阁主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妖婆惹人忌惮。 瓜子嗑完,裘笙清理了一下面前的瓜子壳,刚想再要,旁边的洛云河已经主动替她加满了。 “还有前辈最爱的点心。”洛云河没有动手,用灵力将一盘点心送到裘笙面前。 裘笙捻起一块桃酥,摆出长辈的姿态,懒洋洋地道了句:“乖……” 洛云河勾唇浅笑,眉眼温柔。 吃着点心,欣赏狗咬狗的美好景象,简直不能更惬意了。 不知道是被洛云河脸上的笑容刺激了,还是被裘笙此刻脸上的惬意刺激到了,弹幕忽然炸了。 【我不行了,我怎么觉得移山阁主才是洛神的真爱?】 【啊啊啊啊……烦死了,这个老妖婆!能少加点戏吗?】 【洛神只是尊敬前辈而已!啊啊啊啊,我也烦死这老妖婆了!】 …… 看到弹幕爆炸,更惬意了。 她就喜欢看弹幕干不掉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瓜子嗑到一半,移山阁事先准备的假目标终于上线了。看着半空中的流光分裂四散,裘笙的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 对比裘笙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就紧张得多了。 “怎么回事?彩头怎么一分为四了?” “这不是我们的安排!” “不好,有人搞破坏!” “快!传讯,让他们别追了!” “咔嚓——” 是移山阁主嗑瓜子的声音。 “通讯符失效了,连仙网也断了,怎么办?” “咔嚓——” 依旧是移山阁主嗑瓜子的声音。 “赶快派人追上去!” “咔嚓,咔嚓,咔嚓——”注意到众人不满的视线,裘笙微微一笑,“不就是多了三个假目标吗?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说不定只是有人觉得群英大会好玩,故意跟你们开个玩笑。” “通讯中断,移山阁主觉得这只是玩笑?” “不然呢?难道各位家主觉得整个修真界竟有人胆敢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对十二位公子不利?” “咔嚓,咔嚓,咔嚓——”裘笙继续嗑瓜子,“这瓜子真好吃,介意分享一下炒制配方吗?我回去让厨娘给我做。” “你们看着我干嘛?哦!”见众人一脸不满,她慌忙掏出通讯符,发布命令,“移山阁众弟子听令,有人伪造了彩头,我们现在怀疑对方想对十二公子不利。马上过去阻止十二公子,千万不能让他们被假彩头牵着鼻子走!” “现在满意了吧?” 听她发布完命令,众人终于再度将视线投向了天空中的十二个屏幕。 “不好!他们往郊外而去了,那几个假彩头想把他们引到郊外!” “派过去阻拦的人呢?” “还在路上!” “啊!移山阁弟子已经到了!” …… 可惜,大家高兴得太早了。移山阁虽然是正经宗门,但在修真界的名声却一直不怎么样。 那些世家公子大都眼高于顶,面对移山阁弟子的时候天生带着一股睥睨与傲慢,总觉得移山阁弟子不怀好意。 虽然这次他们猜对了,可惜,方向却错了。 众目睽睽之下,人们震惊地发现移山阁弟子的阻止竟然起到了反效果。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追赶目标的一众公子在遇到移山阁弟子阻拦后,反而越发坚定了继续追赶的决心。 裘笙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人已经尽力了,他们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转瞬间,十二公子便已抵达了那片水域上方。 好戏开场了。裘笙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灿烂。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四个光点中有三个是假目标,然而,事实上四个都是假的,真正的那个早被移山阁施法藏了起来,只等着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塞给云松年。 四道流光争先恐后从不同角度扎入水中,有性子急的已经迫不及待跟着跳入了水中。裘笙明显注意到入水的公子身形猛地一颤,察觉到异常,伸手往下一摸后,然后,整个人都僵了。 这些人不约而同发出灵魂质问:“这是某种奇怪的幻境吗?” 最终,所有人都将其归结为了某种幻境,开始专心追着水中的四道流光跑。 “今年的魁首一定是我!” “不!是我!” 四道流光在清澈透明的水底下不停游弋,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个已经完成了变性,身姿婀娜的“群英”。因为距离与湖水距离折射,半空中的人一时间根本无法察觉到水中之人的异样。 不愧是各大世家养蛊养出来的“群英”,一个个面厚心黑,当察觉到湖水的异常后,第一反应不是向对手示警,而是想方设法拉对手下水……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4节 看看下水的选手并没有什么异样后,连原本还在担心湖水中有危险,犹豫着不敢下水的公子们也接二连三跳下了水。 当十二人全员入水,水中的四道流光再度合为一体,然后,猛地在天空中炸成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紧接着,一行璀璨的大字映入眼帘:“恭贺十二群英成为十二群芳!” 看到这行夺目的大字,裘笙微微有些愣神。出现这行大字,也就意味着,连云松年也变成了女孩。 没想到关键时刻,云松年竟然选择了重新变回女孩。 为求稳妥,比赛开始之前,移山阁的人曾找到云松年,向她和盘托出了一切,并向她表示,移山阁尊重她的选择,无论她选择继续当男人,还是选择变回女性,都没有关系。 为此,移山阁甚至提前做好了两种预案。 她原本以为,享受过身为男性的便利后,云松年会选择继续当男人…… 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毕竟,唯一幸存者这个身份虽然无罪,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惹来不少麻烦,说不定会让晋中云氏成为众矢之的。 看到天空中的那行大字,水中的公子们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不约而同跃水而出。湿掉的衣服勾勒出他们婀娜的身体线条,哪怕男子的衣料比较厚实,不用担心会走光,观众依然能从他们身体明显与男子不同的曲线中察觉到不对。 众公子慌忙用灵力蒸干了湿透的衣服,这下,对比越发明显。除了少数几人身上穿着的是能够随着身体变化而收缩的宝衣外,大部人的衣服都因为身形的变化大了一截,穿在身上空空荡荡,说不出的可笑。 众公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露出了羞愤欲死的表情。那表情,跟曾经那些遭受过他们调戏的大姑娘小媳妇如出一辙。 “群英变群芳!哇哦,精彩!实在是精彩!”亲眼目睹了一场如此有趣的好戏,裘笙激动地拍案叫绝。 第50章 .&&青莲镜&& 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移山…… 大概是裘笙笑得实在太过猖狂,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脸上。 甚至有人出声质问:“是你们,是移山阁动的手脚对不对?” “如果我们移山阁这么神,能把男人变女人, 那我们一定把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变成女人!”面对众人的质问, 裘笙表现得一脸坦然,甚至还故意笑着火上浇油, “人啊, 之所以会对他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就是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让全世界的男人都变成女人,感受一下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恶意, 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敢这么说, 自然是有恃无恐。 如果放任那片水域继续留在那里, 移山阁弟子一天就能搞清楚的特性,各大世家哪怕效率差一点,只要肯投入人力物力,早晚有一天肯定也能搞清楚。到时,还不是想变回来就变回来。 裘笙当时原本的打算是, 干完这一票就把这片水域彻底毁掉。 然而,她翻遍了所有相关记载,也没能找到毁灭那片水域的办法,只在洛寻真留下的笔记里找到了相关记载。 里面并未记载如何毁灭那片水域,只记载了一个传说。 传说有位仙人不满自己的男身,一心想变成女人, 每天每天对镜梳妆。然而, 哪怕他把妆画得再像女人,也改变不了自己是男人的现实。沮丧之下,仙人将那面用来梳妆的青莲镜扔向了人间。 不知是不是沾染上了仙人的执念, 青莲镜落到人间后,镜面变成了湖水,莲纹变成了湖中青莲,用湖水沐浴就能变性,吃下莲子则能变回来。 她抱着侥幸派人下水打捞,没想到竟真的在那片青莲的中心找到了一面跟记载中一模一样的镜子,拿走镜子,那片水域就会变正常,放入镜子则再次拥有之前的变性特性。 她后来又试了试,那面镜子果然才是关键,任何水域,只要放入那面镜子都会拥有那种奇特属性。 于是,事情就好办了。恶作剧完成之后,直接派人回收镜子就行。 拿走了镜子,哪怕各大世家把湖水玩出花来,也不可能有丝毫用处。 在众人眼里,嚣张的移山阁主用挑衅的目光扫视全场,如玉的手指杀气腾腾指向在场的男人。 “你!” “你!” “还有你!” …… 她慵懒一笑,伸手将现场所有移山阁黑名单上的男人全指了个遍。移山阁主的威慑力一如既往的逆天,被她指到的男人一个个瞬间犹如被施了定身法般,一动都不敢动。 看到这些男人的怂样,裘笙顿时笑得越发开怀:“如果可能,我还真想看看你们变成女人的样子!” 这当然只是过过嘴瘾,如果真这么做,那就太明显了。傻子都能猜到事情与移山阁有关。她现在要做的是尽量撇清关系。 成功震慑住全员后,她故意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漫不经心道:“男变女,如此离谱之事。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某种天罚呢?除了天道,还有谁能有如此逆天之能?” 在场众人果然被她说动,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 就在此时,刚刚中了招的十二群英已经回到了会场。各位家主原本还心存侥幸,看到自家孩子前凸后翘的身材,顿时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后那丝侥幸瞬间烟消云散。 “怎会如此?怎么可能?” “家门不幸,天道不公!” “造孽啊!” “夭寿哦!” …… 眼见着家中的好大儿忽然变成了姑娘。这帮家主们有人瘫软倒地,有人抱头痛哭,甚至有人白眼一番,干脆晕了过去…… 就在各大世家的家主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直不起腰来之时,云松年忽然走到会场中央,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那朵金芙蓉。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比赛还没结束。 “金芙蓉怎么会在你手里?” 当然是移山阁弟子塞给她的。那东西还真不好抓,最后不得不出动了左右护法才将其抓住。趁人不备,偷偷塞给云松年。 “我在水底抓到的。” 随着魁首的决出,属于云松年的那根青冥柱骤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辉,瞬间衬得整个会场五光十色,光芒万丈。 然而,大会现场却没有响起往届决出魁首后的震天欢呼,只有一片尴尬的静谧。 的确没什么可兴奋的,群英大会莫名其妙变成了群芳大会。连魁首都成了女人,各大世家的家主没有当场哭出来,已经算是他们定力好了。 银铃轻响,裘笙款步走到生无可恋的一众公子面前,故意对着他们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既然群英已经变成了群芳,那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移山阁?”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羞愤欲死的众公子们顿时齐刷刷涨红了脸,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前辈!”做到这种地步,连洛云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开个玩笑!”裘笙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 继续留下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她干脆选择了告辞:“今天真是看了一场好戏,不虚此行啊!各位,有缘再见!” 然后,在各大世家家主那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中,踏空离去。 哪怕猜到是移山阁动的手脚,又能怎样?各大世家,难道真的会因为几个已经废掉的继承人跟移山阁翻脸不成?别说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让人复原,哪怕确定了移山阁有让人复原的能力,投入产出比也不值得动手。 裘笙就是吃准了各大世家的家主足够理智,才有恃无恐。毕竟,养蛊式的生存法则让世家内部竞争激烈,每一位家主的背后都站着几个恨不得马上将他们从家主之位上拉下来的野心家。 想到之前无忧客栈那惨烈的一幕,变回洛夫人之前,她偷偷去无忧客栈巡查了一圈。 之前的事情果然就是天鬼动的手脚,驱逐了天鬼,又处理掉那个装了异火的盒子后,直到群英大会结束,无忧客栈也没有丝毫异常。 哪怕之后一切正常,这次的群英大会也注定会载入史册。毕竟,好好的群英变成了群芳,纵观整个修真界历史,也从未见过如此离谱之事。 对于这帮眼高于顶,从来只把姐妹当成踏脚石与消耗品的公子哥们来说,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变成女人更可怕的惩罚了。在某些人眼里,甚至被处以宫刑也比直接变成女人强。 在他们眼里,哪怕被处以宫刑起码还是半个男人,变成了女人那就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的天道对女性的压制有多么离谱。除了原本就是女性的云松年,哪怕他们之中最自信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天道的全方位压制下,继续保持对家中兄弟的领先地位。 大会结束当晚,裘笙就从右护法安知乐手中拿到了那面身为一切起源的青莲镜。那是一面样式古朴的铜镜,镜面铮亮,能够清晰地照出人影,镜身装饰着一圈极为漂亮的莲纹,看起来除了精致一些,跟普通的镜子没什么两样。 然而,只要将它放入浴盆,再将老鼠扔进去,就能轻松给老鼠完成变性。确定已经成功回收镜子后,裘笙长舒了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那帮公子会变回男人了。 这些年遇到一些过分的事情时,移山阁偶尔也会免费替人变性。有句话叫作割以永治。有些毛病不割真的治不了。 移山阁糟糕的名声大半来源于此,不少人甚至误会移山阁弟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其实真的不是。如果可以,谁想干干净净的小手上沾染上血污。 现在好了,可以无痛变性了,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男人的脏血会弄脏姑娘们柔嫩的小手了。 移山阁主峰有个小池塘,倒是刚好可以用来安置这面镜子。 裘笙越想越觉得美滋滋,整个人走路都是发飘的。实在太过高兴,她甚至忍不住在花园里舞了一曲,惹来洛云河一脸懵逼的目光。 她的好运气并未就此结束。就在当天下午,云松年忽然登门拜访,一见到她,二话不说,就将那朵战利品金芙蓉塞到了她的手中。 “送给你!” 可惜,裘笙还没来得及端详,手中的金芙蓉便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抽走了。随之响起的是洛云河略带愠怒的声音:“你是不是忘了?司仪建议你把它送给喜欢的小姐……” 云松年望着裘笙,一脸无辜:“她就是我喜欢的小姐啊!” 洛云河闻言,面色一僵,咬牙切齿:“她不是小姐,是夫人……” 云松年歪了歪头,继续装傻:“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不能送她?我就想送她!” 洛云河果然被她激怒,深吸一口气,语气越发不善:“当然是因为,夫人的夫君会生气啊!” 这个轮到云松年哭笑不得了:“我都成这样了,你竟然还生气?” 洛云河闻言一愣,目光缓缓扫过云松年明显小了一圈的身材,脸上的怒气顿时为之一消。只是语气依旧不善:“哦,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瑞叶公子,而是瑞叶小姐了。夫人,既然这是小姨母送的东西,那你就收下吧!” 大概是觉得继续留在现场有些尴尬,洛云河道了声告辞便落荒而逃。 望着云松年脸上那恶作剧得逞的表情,裘笙哭笑不得:“你故意逗他?” 云松年笑着挑了挑眉:“外甥媳妇,我家大外甥的醋意可真大!” 的确……天知道一个基佬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领地意识! 上下打量云松年一眼后,裘笙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我很惊讶,你竟然会选择变回女孩。” 云松年闻言愣了愣,目光渐渐开始变得迷离:“我从小就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你绝对无法想象,当我发现自己忽然变成男人时我有多高兴。当男人的感觉真的好极了,就好像忽然之间,整个世界都在为你开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一帆风顺。”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她的眼中光芒熠熠:“再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性别就质疑我的能力,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哪怕做得再过分,也总有人能找到理由为我辩护。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就像突然甩掉了千斤枷锁,没有体验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说到这里,她忽然如梦初醒般长长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但是,我还是想变回来!我是云轻雪,一个女孩!云松年再强也不是真正的我。这段时间,我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直到今天早上才重新找回自己。其实,习惯了之后,做一个女孩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裘笙摇了摇头:“我收回我之前指责你的话,晋中云氏应该以你为荣。” 离开之前,云松年再度找到了洛云河,却不是告别,而是向他发出邀请:“哦,对了!下个月就是我五姐寿辰,希望你能带着外甥媳妇一起参加。五姐跟你娘亲的关系再好不过了,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欣喜若狂。到时我会派人把请柬送到太上谷。”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邀请,没想到洛云河闻言竟蹙起了眉头,一口拒绝:“我不去!” 裘笙一脸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得如此干脆:“既然是五姨妈寿辰,去一下又会怎样?” 没想到洛云河闻言,脸上的表情竟越发烦躁:“我说了,我不去!” 裘笙还没来得及怼回去,云松年已经苦笑着摇摇头,开始为他找补:“我知道的,小恒他外冷内热,只是不擅表达而已。”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5节 裘笙闻言顿时震惊不已。谁敢信,她竟然觉得一个每天口口声声把我爱你挂在嘴上的男人不擅表达。这滤镜得有几丈厚吧! “今天大外甥心情不好,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戴着几丈厚的滤镜,面对洛云河的冷言冷语,云松年并不生气,只是略有些遗憾地选择了告辞离去。 送走云松年后,裘笙望着依旧神色不善的洛云河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不去就不去,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他刚刚的反应实在太过了,不仅不像平时的他,甚至也不像她记忆中的小无赖,连小无赖都不会这么没礼貌。 听到她的话,洛云河苦涩一笑,开口说出的话却令她整个人愣在了当场:“我的五姨妈早就死了……” “啥?”裘笙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洛云河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地开了口:“真正的五姨妈七岁早夭,现在的五姨妈就是我娘……” 犹如听到天方夜谭,裘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娘她没死,她只是抛弃了我而已。”仿佛是终于接受了现实,洛云河再度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轻松了不少,“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母子已经死了,可笑的是,我们两个,一个都没死。不仅没死,还一个过得比一个好。我成了太上谷谷主,而她成了神剑宗宗主夫人。这难道不比留在洛家那个虎狼窝里强?” 他这番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裘笙听完,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她的印象中,神剑宗宗主与宗主夫人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都说剑修穷,但每次开会,神剑宗宗主都会变着法的给妻子儿女带礼物,一提到妻儿,立刻眉飞色舞,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似的。 虽然那位宗主夫人的确出身晋中云氏,但裘笙做梦都无法相信,她跟洛伯母竟会是同一个人。这是怎一个离谱了得! 虽然洛云河极力忍耐,然而,他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却依然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情绪。明明是那么骄傲,那么坚强的人,此时此刻,却脆弱得仿佛一个孩子。 他努力勾唇,朝裘笙挤出一抹微笑:“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对晋中云氏同样没什么好感了吧?他们选择了保护我娘,却放弃了我,留我独自一人在金陵洛氏自生自灭。如果不是三生有幸遇到了你,我根本无法想象当初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此刻的表情所感染,裘笙竟感觉眼眶一热,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还没来得及出生爹就失踪了,这么多年一直跟娘亲相依为命,受尽了各种冷眼与刁难。 没想到洛云河比她更惨,她至少还有娘亲可以依靠,他却什么都没有。少小无依,六亲无靠,甚至被亲生母亲抛弃,仅仅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窒息,更遑论他亲身经历了。他能平平安安长大,简直就是个奇迹。 难怪弹幕的剧透里,他一直那么执着地想要找到父亲。大概就像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他的内心深处恐怕仅仅只是渴望着这世上能有个人,可以无条件地爱他。 裘笙刚想擦去脸上不争气的泪水,却感觉身体一轻,下一个瞬间,人已经被洛云河搂进了怀里。 “别哭,我已经没事了。我现在有了你。”洛云河竟然开始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 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昙花香,裘笙一时竟有点懵。 咦,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才是那个应该被安慰的人? 算了,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抱一下就抱一下吧! 拥抱果然能安抚人的情绪,靠在洛云河的怀里,裘笙奇迹般地感觉那股窒息感渐渐消散,最终消失无踪。偷偷瞄一眼洛云河脸上的表情,明明刚刚还一脸的生无可恋,此刻的他嘴角却已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裘笙松了口气,掏出之前云松年给她的那朵金芙蓉,递给洛云河:“给你,既然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那就完璧归赵吧。” 看到这朵金芙蓉,洛云河百感交集:“没想到我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拿到了它。” 将金芙蓉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后,洛云河忽然低头,目光灼灼地望向裘笙:“想知道我和我娘为什么必须死吗?” 裘笙歪了歪头,继续一脸懵逼。 洛云河没有解释,只是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回了芙蓉山庄。 站在芙蓉山庄的温泉池畔,洛云河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有怀念,有遗憾,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朵金芙蓉扔进了温泉池中。 然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就在金芙蓉入水的那一瞬,温泉池中的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最终露出了池底。 就在裘笙好奇洛云河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时,原本看似普通的池底竟缓缓拉开,露出了一段长长的阶梯,阶梯一路向下,也不知到底通往何方…… “因为这个!”洛云河自信一笑,毫不犹豫走了下去。 裘笙好奇地跟了上去,震惊地发现池底竟是一个堆满了灵石法宝的宝库。望着眼前那一片夺人眼目的璀璨,哪怕自认见多识广的她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现在的作者不喜欢写穷小子与灰姑娘,更喜欢写各种位高权重的二代n代,这就是理由啊!随便一扒拉,就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东西。穷小子能有这福利? 投个好胎真的太重要了,就连她自己,如果外祖父不是天盛帝,没有龙骨替她续命,当初她面临灵根衰退之时就已经游戏结束了。哪怕勉强活下来,也只会成为货真价实的废灵根三小姐,从此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二代n代的确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机会,这很无奈,却也很现实。 就在裘笙惊叹于金陵洛氏深厚的底蕴之时,洛云河已经抓起了宝库里一块玉简,专注地感应了起来。 一边感应,还一边发出阵阵感慨。 “当年的事情,原来如此……” “我好像有些理解我父亲当年的选择了。” …… 待到洛云河回神,裘笙第一反应便是去抢他手中的玉简:“给我看看!” 令她没想到的是,洛云河不仅没给她看,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干净利落地将那枚玉简捏成了齑粉。 “以夫人的修为,看了也没用,不过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裘笙眼神中陡然升起的寒意,他微微一笑,温柔地安抚道:“脏活累活都交给为夫,夫人合该永远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可惜,这话非但没能让裘笙感觉好受一些,反而令她越发生气。到底是什么消息,竟让他不惜将父亲留下的玉简捏成齑粉,也不想让她看到? 既然防着她,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别让她知道这间密室?把人带来,又故意留一手,这算什么? 好奇!好气!想杀人! 木已成舟,裘笙并未出声抗议,只是面无表情地抓起了洛云河那双戴着冰蚕丝手套的手,专挑记忆中有水泡的位置,狠狠一把握紧…… 第51章 .&&对不起&&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异火灼伤的疼痛本就难耐, 裘笙甚至没怎么用力,面前的男人便已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夫人……我……我错了……” 可惜, 裘笙余怒未消, 只是面无表情地将他那双修长漂亮的手翻来覆去,捏了又捏。冰蚕丝自带修复功效, 倒也不用担心捏狠了皮肉跟手套粘连。 异火的灼伤很特别, 放着不管可能会留疤, 多多按摩有助于伤口愈合。当初她也曾被师尊捏得嗷嗷直叫,从此对异火有了本能的恐惧。 当初她只是稍稍被燎破了一点皮就痛不欲生, 被燎了满手水泡的某人会多疼, 可想而知了。 最后, 事情以洛云河脸色苍白,泫然欲泣,弱小无助又可怜地瘫软在地上而告终结。他甚至疼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欲哭无泪地在芙蓉山庄住了下来。回房间的路上脚步虚浮,跌跌撞撞, 那凄凄惨惨的模样,惹得侍女频频回头,窃窃私语。 看那帮姑娘一脸窃笑的表情就知道,她们肯定想歪了。 群英大会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裘笙对住在哪里其实无所谓,派人去跟容珍打过招呼, 便心安理得地跟着洛云河进了芙蓉山庄的主卧。 “夫君,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需要我替你去叫医修吗?” “不!不必,不劳夫人费心!” 某人半夜脱了手套, 抖抖索索地给血肉模糊的爪子上药的情景,真是惨得令人不忍直视。 温泉池畔的动静不小,身为地主的金陵洛氏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了芙蓉山庄的异变,可惜,洛云河的实力摆在那里,哪怕他们再不甘,也毫无办法。 金陵洛氏再富,能有经营了数万年的太上谷更富? 然而,不知道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洛云河依然还是选择了将密室一扫而空,掘地三尺,甚至连墙皮都没有放过。直到密室中再无任何一件有价值地物品,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两人默契地没再提那枚被毁掉地玉简,除了裘笙偶尔会故意冷笑着捏捏某人戴着手套的爪子外,一切如常。二人默契十足,裘笙从未问起洛云河为什么戴手套,他也从未主动解释。 这外人眼里,太上谷谷主夫妇一如既往的甜甜蜜蜜,羡煞旁人。 二人甚至依旧会相携参加金陵城的各项活动。 原本,此时应该正是金陵城最热闹的时候。按照群英大会原本的流程,群英榜排名决出之后,马上就是群芳宴。 群芳宴既是世家小姐们展示自身美貌才情的舞台,也是对十二群英的一种另类奖赏。十二群芳的排名除了美貌,才艺,身份,地位,最重要一点是追求者的身份地位。群英榜某位公子的亲睐可以直接将人保送至群芳谱相应的位置。 哪怕你貌若无盐,只要群英榜魁首对你亲睐有加,你就可以成为今年的群芳谱榜首。当年,裘笙她爹就曾在群芳宴上当众向她娘亲求婚。哪怕这种规则有着将女性当成男性附属品,物化女性的嫌疑,然而,代入被表白的姑娘,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感觉热血沸腾。 英俊的骑士披荆斩棘,将赢来的桂冠献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可惜,今年群英变成了群芳,大家自然再没心情进行这种无聊的选美大赛了,这么做无异于在那十二位倒霉公子的伤口上撒盐。 虽然群英变成了群芳,各大世家愁云惨淡,然而却丝毫不影响普通人游乐的心情。七夕当晚,整座金陵城张灯结彩,美轮美奂。 裘笙原本想陪着容珍,最终却不得不在她的怂恿下,勉为其难地跟着洛云河出了门。实在不甘心,走到一半,她又回去拉上了容珍。母女二人亲亲热热挽着手,让洛云河坠在了后头沦为了跟班小厮。 这个世界的男女之防森严,然而,七夕这样的日子却是难得的例外,不时能看到一对对小情侣在大街上出双入对,哪怕时刻保持着距离,也依然能从双方的神态动作中感受到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当然,其中也不乏并肩同行,却貌合神离的男女。这些人中除了少数吵架的小情侣,大部分都是各大世家派出来联姻的公子小姐。明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却依旧不得不并肩而行。 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裘笙总会忍不住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如果没有带上娘亲,此刻的她与洛云河大概也是那种尴尬的状况。 而现在,她却拉着容珍在街边的小摊上疯狂购物,针头线脑,发饰零嘴,看到喜欢的就买。 七夕节的物价相比平时,绝对算不上便宜,不过千金难买我高兴,兴头儿上的母女二人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裘笙刚刚把买到的东西往洛云河怀里一塞,拔下小摊上的一枚蝴蝶钗给容珍试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调笑:“小美人儿,一个人吗?” 这刺耳的男声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正对着一名女扮男装的姑娘上下其手。她顿时怒火中烧,下意识地就像上前,然而才刚刚跨出半步就愣在了当场。 是江淮左! 那名女扮男装的姑娘不是别人,竟是她的老熟人淡月公子江淮左。此刻的他面色坨红,眼神迷离,一看就已经喝醉,然而,偏偏却只有她一个人。 群英大会期间的金陵城,虽有移山阁弟子维持秩序,但移山阁力量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看不见的角落会被忽略。因此,一般女孩出行大都会选择结伴而行,像这样独自一人,还喝得烂醉的,简直绝无仅有。 这个世界可没有女扮男装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奇怪规则,哪怕此刻的江淮左一身男装,但围观群众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女孩。 一个女孩,独自一人行走在夜晚的金陵城,还喝得烂醉如泥……周围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变得微妙了起来。 然而,江淮左却明显还没从男变女的惊变中回过神来,根本不觉得自己喝醉了独自一人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到底有什么错。看到有人拦路,第一反应便是一个字:“滚!” 那拦路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非但不恼,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哟,看不出来,长得娇娇弱弱,性子还挺烈!” 哪怕江淮左醉得再厉害,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当即狠狠一掌拍向了对方伸出的咸猪手。然而,令他震惊的是,他非但没能如预料中那样一掌将对方打飞,反而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无法动用灵力?” “小美人儿,难道家里人没警告过你,不要随便喝外面的东西吗?” 江淮左下意识地回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家酒屋,眼神晦暗莫名。然而,不管他准备事后怎样报复无良酒家,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该怎样摆脱眼前的困境。 趁着他愣神的工夫,那男人已经从身后一把搂住了他。 “滚开!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放开我!” “你骗谁呢?你以为我会蠢到连美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眼前的画面委实有些不堪入目,然而,一想到受害者是个男人,裘笙却只觉得好笑。就是眼前的这位受害者,不久之前才差点害死苏梅。他理直气壮地种植焕灵草,理直气壮地让无辜的女孩去死。现在,终于也轮到他自己了。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6节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周围那么多人,除了裘笙跟他是老相识,知道他死有余辜,在普通人眼里,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然而,哪怕如此,也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哪怕有人试图上前,也会被身旁的人拉住:“帮什么帮?这种一个人在外面喝得烂醉的女人,自找的!” 多么可笑!同一个人。身为男性的江淮左可以喝得烂醉在街上闲逛,哪怕醉倒在路旁也不会有事;身为女性的江淮左喝得烂醉在街上闲逛就成了别人肆意伤害他的理由。 “住手!放开他!”就在江淮左面露绝望之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划破夜空。 “是移山阁弟子!” 人群一阵躁动,那个原本正对江淮左上下其手的男人甚至不等移山阁弟子上前,便已松了手,犹如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生怕跑慢了就会倒一场大霉。 令裘笙惊讶的是,那名出声的移山阁弟子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将人抓住狠揍一顿,反而缓缓走到了受害的江淮左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 移山阁弟子全员以面纱遮面,为了方便认人,每个人都会在面纱上绣上自己独特的印记。借着周围店铺的灯光,裘笙很快认出了来人是谁。 竟是苏梅,跟江淮左同出青崖江氏,还差点成为他灵种的苏梅。 血缘这种东西真是神奇,江淮左一身男装,飞扬跋扈的时候并没有人觉得二人相像,但现在,当他不再骄傲,不再跋扈,再跟苏梅站在一起,二人无论是脸部轮廓还是身形,都如出一辙。 然而,曾几何时,拥有同样血脉,同样天赋卓绝的二人,仅仅因为性别不同,命运却天差地别。 “你曾说过,女孩给男孩当踏脚石是天道,男孩成为人上人,女孩沦为灵种不过是天道的意志,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顺应天道罢了。”苏梅低头望着眼前因为恐惧,下意识地将身体缩成一团的昔日同胞兄弟,眼神冰冷,“现在,你愿意继续顺应这天道吗?” 江淮左早已认出了眼前的女孩是谁,此刻的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只能不住摇头。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放弃了幻想,认清了现实,此刻的他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惧。 果然,再多的说教也不如把人放入相同的情境,让对方亲身体验一下那种绝望。 “对不起……”他拧着拳,犹豫了良久,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可惜,却只换来了苏梅一声冷笑。他做过的那些事,又岂是轻描淡写一句对不起能够抵消的。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往后余生,就请你用女孩子的身份,好好活下去吧!妹妹!” 前面所有的一切都没能击溃江淮左,然而,唯独这声妹妹,却让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久久无法起身。 苏梅冷眼盯着他看了良久,终究还是没能上前帮他,只能叹了口气,向同伴求援:“我刚刚救下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喝醉了,情绪不太稳定,我还有任务在身,不太方便,你能不能过来,帮我送他回家?” 江淮左被另一名移山阁弟子扶着离开的时候,一直频频回望苏梅所在的方向,那只不知从他哪位姐妹那里挖来的眼睛跟属于他自己的那只眼睛里一样蓄满了泪水。 热闹散场,吃瓜群众们纷纷意犹未尽地散开。被这场好戏打断,裘笙母女二人顿时没了继续购物的心情。看到不远处洛水河畔灯火通明,容珍抓起女儿的手便兴致勃勃往那边赶。 来到洛水河畔,看到河水中漂浮着的盏盏河灯,她顿时面露笑容:“今年的河灯幻境果然已经开始了吗?” 放河灯其实是中元节的习俗,此时距离中元节还有段时间,不过,这并不妨碍金陵洛氏拿河灯做文章。 这是专为情侣而设,为了试探真心而存在的一种特殊幻境。眼前漂在洛水中的每一盏河灯里都封印着一个幻境,会根据进入者的不同,幻化出不同的景象。 幻境有很多种类型,平和点的就是平淡的婚后生活。激烈点的,家庭巨变,小三入侵,各种鸡飞狗跳。据说这幻境能够最大限度地放大人类心中的欲望,因此这种婚前模拟的准确率还是挺高的。 小情侣们常常甜甜蜜蜜而来,垂头丧气而去,严重点的,甚至还会老死不相往来。不过,也正因如此,经历过七夕河灯幻境的情侣大都情比金坚,最终都能幸福美满。 “念念,云河,机会难得,你们进去试试吧!”看到裘笙正盯着水中的河灯发呆,容珍扯了扯她衣角,目光灼灼。 听到容珍的建议,裘笙本能地心生抗拒,她一点都不想跟一个基佬进入专为情侣而设的幻境之中。想想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河灯幻境考验真心,有太多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只有对二人的感情有着绝对的自信才敢去试,不然就是自取其辱。 裘笙面露犹豫,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个建议,洛云河竟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小婿却之不恭!” 见裘笙踟蹰不前,洛云河微微一笑:“夫人难道对为夫没信心?” 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面对一个基佬,她怎么可能有信心? 她只能尽量找借口拒绝:“这是给小情侣准备的,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没这个必要吧……” “老夫老妻?”洛云河挑了挑眉。 面对他那调侃的目光,裘笙顿时一阵心虚。最亲密的接触仅止于洞房花烛夜那个吻的老夫老妻,好像的确没什么说服力…… 第52章 .&&河灯燃&& 你对我的确是真心的! “既然夫人对为夫没信心, 那就更要进去体验一番了啊!”对比裘笙的一脸抗拒,洛云河明显对河灯幻境兴致勃勃。 连容珍也跟着帮腔:“念念,别任性了!” 裘笙痛苦地闭了闭眼:“我没任性, 我就是怀疑他的真心!” 容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还说没任性, 这种话是能轻易说出口的吗?也就云河脾气好,能一直包容你。” 裘笙沉默。到底是谁在包容谁?一个骗婚的基佬, 难道还指望她能给他好脸色吗? 望着她那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容珍叹了口气, 语重心长:“念念,你到底怎么回事?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 既然你怀疑云河的真心, 那就更要进幻境体验一番了。如果是你想多了, 不是刚好可以打消疑虑?” 裘笙眼前一亮,顺着容珍的话头说了下去:“如果不是我想多了,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么,强扭的瓜不甜, 貌合神离的婚姻不会有好结果,刚好可以及时止损!” 虽说前来体验河灯幻境的大都是小情侣,但也不是没有年轻夫妻前来,闹到最后和离收场的也不在少数。一想到和离,裘笙的一颗心顿时火热了起来。 逃婚会ng,但现在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他, 应该已经算走过剧情了。没说不能和离, 不如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刷ng用移山阁主的身份也可以刷,不一定非要用洛夫人的身份。天知道每天晚上跟他同床共枕, 对她来说是一种多么残酷的煎熬。最重要的是,因为废灵根的人设,使用洛夫人的身份的时候有着诸多限制,严重影响她实力的发挥。 打定了主意,裘笙一改之前的满脸抗拒,兴致勃勃地望向了水中的河灯。 夜风徐来,粼粼水波之中,无数盏河灯随风摇曳,在洛水中投下一道道摇晃的火光,水面上的灯与水中的倒影交相辉映,将整片水域映得仿佛在燃烧一般。 所有的河灯都长得一模一样,根本无法从外表判断里面是什么内容。 见裘笙松口,洛云河松了口气:“我去抽签!” “不,我来!”裘笙抢先一步,朝签筒伸出了手。她讨厌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哪怕明知自己的运气远没有洛云河好,她也宁可自己来抽。 河灯幻境的签是某种类似门钥匙的存在,当二人同时握住钥匙状的铜签,便会嗖的一下被吸进对应的河灯里。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裘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一座熟悉的庭院里。满院芙蓉花开,头顶云卷云舒,树下甚至还摆着两张熟悉的躺椅。 竟然不是在太上谷,而是在芙蓉山庄。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已经换掉了熟悉的粉嫩装束,换上了更加成熟稳重的打扮。可惜,这里是修真界,各种驻颜丹药横行,她无法从皮肤的状况来判断自己的年龄。 不过,她依然还是很快就摸清楚了自己的大致年龄。因为,一名十五六岁左右的英俊少年忽然迎面向她走来,并喊了她一声:“娘!” 裘笙:…… 运气不错,拿到的竟然是婚后剧本,看儿子的年纪,这起码得是婚后十几年。 她一边打量儿子的模样,一边暗暗赞叹河灯幻境的逼真。眼前的漂亮少年长着她的眼睛嘴巴,洛云河的脸型鼻子,竟然意外的帅气,比起少年时代的洛云河那副清冷高傲的模样更添几分狡黠与邪气。 看在儿子长得还算养眼的份上,她对眼前的一切并不算太过抗拒。反正只是幻境,儿子又不用她生。 然而,还不等她从莫名多了一个儿子的新奇中回过神来,一声“娘亲”响彻云霄,这次登场的是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女,小姑娘一登场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将脸颊埋在她脖颈处亲昵地蹭了蹭。 直到小姑娘抱够了松手,裘笙才终于有机会看清楚她的模样。女儿肖父,小姑娘完全就是性转版的洛云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好看到简直能让老母亲的心都化了。 “娘亲!娘亲!”就在她沉浸于一儿一女逆天的颜值之中不可自拔之时,耳畔再度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着这阵脚步声出现的是一对十岁左右的双胞胎男孩,两个男孩一登场就一左一右抱住了她。 然而,耳畔的脚步声却并未就此结束,裘笙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循声望去,不出意外又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小家伙。高的七八岁的模样,矮的不过三四岁大,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大的那个不时伸手扶他一把…… 看那完全继承自她跟洛云河的长相就知道,这又是她的孩子。 “娘亲!” “娘亲,抱抱!” 就在裘笙一脸懵逼,不知所措之时,男主角终于登场了。相比她的不知所措,无所适从,怀里抱着个小婴儿的洛云河笑容满面,那模样,高兴得仿佛一个傻子。 “小宝,看,那是你娘亲!” 怀里的小婴儿配合地吐了个泡泡:“噗噗——” 裘笙此时已经有些无法呼吸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他竟然想让她生七个!以为她是葫芦藤吗?能够无痛结出七个葫芦娃! 更可怕的是,当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肚子,竟然摸到了明显的隆起。 疯了! 实在太过生气,她冷着脸挣开了一左一右抱着她的双胞胎,杀气腾腾地走向眼前抱着婴儿笑得仿佛一个傻子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你对我的确是真心的!” 原本就已经笑得仿佛一个傻子的洛云河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灿烂。 可惜,裘笙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她话锋一转,咬牙切齿:“真心拿我当生育工具!” 她说完,甚至顾不得洛云河怀里还抱着孩子,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洛云河!你这个混蛋!七个!在你眼里,我真的是人类吗?我们和离,你去妖族娶猪精吧!别说七个,一胎二十宝不是梦!” 直到此时,洛云河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当下脸色一白,努力试图描补:“夫人,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你就是把我当生育工具!我早知道你娶我就是为了生孩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可怕的人?”七个!算上肚子里那个就是整整八个,他是不是还打算让她生孩子生到死? 看到裘笙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洛云河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慌忙连连摇头:“不!我绝对没有把你当生育工具。我只是喜欢你!我喜欢你,想跟你生很多很多孩子,这难道也有错吗?” 浑身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让裘笙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她深吸一口气,怒目瞪着眼前的男人:“当然有错!你这个禽兽!垃圾!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生孩子!” 河灯幻境明显拥有某种能够检测体验双方感情是否破裂的机制,随着裘笙这番话说出口,眼前的幻境瞬间化为泡沫消失,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岸上,手里依旧抓着刚刚那根铜签。 看到站在不远处等待的容珍,她当即甩开洛云河,哭唧唧地奔了过去:“和离!娘亲我要跟他和离!”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幻境里那一幕代入感实在太强,她只觉鼻子一酸,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女儿哭着说要跟女婿和离,看到这一幕,容珍顿时被吓得不轻,慌忙一把将她搂进怀中,连望向洛云河的眼神都没了之前的和善。 洛云河欲哭无泪:“岳母,没事,一点小问题。”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女儿从小就坚强,很少会哭。你做了什么,让她哭成这样?” 面对突然变脸,犹如护崽的母鸡般的岳母,洛云河:“……” 他无力地扶了扶额,半晌,才艰难地向一脸敌意的岳母大人说清楚幻境中发生的一切。 弄清楚幻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后,容珍哭笑不得,掰开裘笙依旧死死抱着她不放的手,默默退到了一旁。 “这么委屈吗?”等到裘笙回过神来,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洛云河,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戴着冰蚕丝手套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裘笙冷冷瞪他一眼,杀气腾腾甩开他的手。 见她余怒未消,洛云河慌忙求饶:“夫人,我错了,你不想生孩子,那我们就不生!一个都不生,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甜言蜜语永远有效,哪怕明知道仅仅只是谎言,裘笙却依然觉得好受了不少。眼泪被男人戴着手套的手指擦拭干净,眼前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河灯璀璨的光芒下,面前男人的眼神专注又温柔,那里面满溢的柔情蜜意简直能把人溺死在里面。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7节 四目相对,裘笙只觉心脏一颤,浑身的鸡皮疙瘩再度此起彼伏,慌忙否认:“谁要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男人的声音温柔又无奈:“这么多人面前,给为夫一点面子好不好?” 裘笙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原本冷冷清清的洛水河畔竟已人群熙攘,大概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少人好奇地向他们投来八卦的目光。 裘笙抬头,瞪他一眼:“就不给,你能拿我怎样?” 洛云河一语不发,只是一把将她摁进了怀里,抱紧。 昙花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待到裘笙回过神来,她的整张脸都已埋在了洛云河胸口,动弹不得。动不了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因为洛云河抱得太紧,他身上的衣服甚至堵住了她的口鼻。 要被闷死了,救命! 直到听到她呜呜的抗议声,洛云河才终于察觉到不对,放开了她:“抱歉,我刚刚搂太紧了。” 他说着,微笑着伸手想摸她的脸。 此时的裘笙已经被憋得涨红了脸,新仇旧恨相继,看到眼前缓缓逼近的手,她下意识地抓过来,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咬完才猛然想起他的手还伤着。等到她松口,洁白的冰蚕丝手套上已经渗出了点点殷红。 “你傻的吗?被咬了也不知道躲!”裘笙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之前那次也是,被咬了也不闪不避,就这么生生忍着任她咬。 面前的男人闻言,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夫人想咬,那就咬吧。” 见她面露震惊,甚至故意将手指往她面前送了送:“还想再咬一口吗?咬吧!” 这个男人果然能满足她所有的幻想,哪怕戴着手套,手指也依旧是修长好看的。如果他不是个骗子宫的基佬的话,面对眼前这样长得帅,脾气好,还任打任骂的好夫君,此时此刻的她大概会幸福到晕过去吧! 可惜,只是如果而已…… “滚!”她没咬他,只是狠狠踹了他一脚。 明明受了她一脚,面前的男人却又露出了之前抱着小婴儿时那抹傻气十足的笑容。 空气中响起容珍的一声轻笑:“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呀,为娘很欣慰。” “哪里感情好了?” 可惜,裘笙的抗议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容珍已经望着水中的河灯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我和你爹爹抽到的河灯幻境也是婚后,幻境里我们有五个孩子,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真好啊!因为你外婆身份特殊,小时候,兄弟姐妹都不愿意陪我一起玩,我当时就想啊,等将来长大结婚生子,一定要生很多很多孩子,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原本还在为河灯幻境中那离谱的景象而愤恨不已的裘笙:…… 她做梦都没想到她心目中地狱般的景象,竟是自家娘亲梦寐以求的天堂。 娘亲这生育观…… 她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她爹早早失踪了。生完五个孩子,那还能有人样吗? 她原世界的奶奶才生了四个,年纪大了一堆病,子宫脱垂,尿失禁……如果不是儿女还算孝顺,不知道会活成什么模样…… 裘笙正犹豫着要不要扭转一下娘亲的生育观,原本正盯着河灯出神的容珍却忽然上前了两步,如果不是裘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她极有可能直接冲进河里。裘笙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想出声质问,容珍却已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念念,是你爹爹!那是你爹爹!”她伸手指着洛水对面那片黑黢黢的森林,一脸激动。 “怎么可能?”裘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可惜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娘亲,你看错了!” 洛水之上河灯闪烁,晃动的水面,摇曳的光影极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比起容珍真的看到了失踪多年的裘实,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光影跟人眼开的一个玩笑。 然而容珍却用力摇了摇头,泪流满面地否认:“不可能!我看错什么也不可能看错你爹爹!是之!是之!你等等我!” 哪怕裘笙死死地抱住她,容珍却依旧不停地往河对岸的方向扑,竟是准备涉水过去。 “我看到他了,我去追!” 耳畔响起洛云河的声音,裘笙再度朝对岸望去,这一次竟真的在对岸见到了人影。只是看清那人影的模样后,她却下意识地感觉心中一凌。 那哪是她爹爹,分明是天鬼! 就在她心中震惊不已之时,洛云河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对岸。很快便与对岸的天鬼缠斗到了一起。 裘笙原本满怀期待,然而,回想起之前云慕笙阻止她杀天鬼的情景,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既然洛云河跟云慕笙是同一个人,既然云慕笙阻止她杀天鬼,那他自然不可能对天鬼下死手。 果然,对岸看似激烈的战斗很快便宣告结束,天鬼遁入深林,飞速消失了踪影。 此时此刻,裘笙简直恨死了自己的废灵根人设,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目送着天鬼离去后,洛云河回到二人身边,一脸遗憾:“很抱歉,我没能把人带回来!” 意料中的结局,裘笙并不意外,倒是容珍一脸失望地低下了头。 就在裘笙搂着容珍的肩膀试图安慰她之时,洛云河忽然将一枚已经严重褪色的平安扣递到了二人面前。 裘笙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洛云河答:“从刚刚那个神秘人身上扯下来的。” 此时,容珍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洛云河手中的平安扣上,跟裘笙的一脸平静不同,看到那个平安扣,容珍瞳孔一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 她一把抓过平安扣仔细端详了一番,瞬间泪如雨下。默默抓着平安扣哭了半晌,她忽然一把抓住了裘笙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是他,真的是他!这个平安扣,我编了两枚,一枚给你,一枚给你爹爹。我不善女红,那种拙劣的编法是我独有的。” 裘笙慌忙从储物镯中掏出了一枚平安扣,当两枚平安扣摆在一起,的确如容珍所说,拙劣的编法如出一辙。 刹那间无数念头犹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裘实和洛寻真为了彻底毁灭焕灵草而失踪。现在,天鬼疑似失踪的裘实。所以,之前云慕笙才会阻止她杀天鬼吗?之前那种行动间的不和谐感,竟是因为操控身体的并非本人吗? 天鬼!天鬼!天道的傀儡!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年音信全无…… “娘亲现在的样子我不太放心她一个人,今晚我陪着娘亲。” 裘笙说完,才发现洛云河一直低着头,神色凝重。 “我跟你说话呢!” 直到她伸手捅了捅他,他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回神:“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说我今晚陪着娘亲!”裘笙故意借题发挥,面露怒色,杀气腾腾瞪他一眼,“你故意的,故意不理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和离!” 成功甩掉讨人厌的家伙,完美! 唯一的遗憾是,容珍又沉浸在悲伤之中回不过神来了。躺在床上,望着娘亲那双失神的眼睛,裘笙长叹了一口气,低声保证:“娘亲,你放心,你女儿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高手。我一定会把爹爹救回来的。” 容珍没有说话,只是泪流满面地抱紧了她。 哄睡了容珍,裘笙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准备趁着夜深人静处理一下移山阁的公务,然而,还不等她打开通讯符,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抬头一看,震惊地发现竟是洛云河。 夜闯丈母娘房间,这男人疯了吗? “你想干什么?” 这男人……难道真要逼得她撕马甲? “不干什么,就是想安静地看看你。”月光下,男人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温柔而凄迷。 “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家夫人全世界最好看了!” 裘笙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这男人……如果他不是个基佬的话,她想不爱上他都难。 就在她准备开口让他离开之时,面前的男人却忽然凑近了她。 这个动作…… 随着洛云河的脸在眼前缓缓放大,裘笙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原以为他会吻她的唇,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演练接下来要怎么揍他,没想到最后一刻,他却忽然停下,将那个吻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果然,身为基佬,骨子里还是下意识地排斥跟女性有亲密接触。 裘笙无法形容那一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种淡淡的失落。 不,错觉!怎么可能会失落? 就在裘笙心中天人交战之时,洛云河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才是这世上我最爱的那个人!”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意外的凝重,让裘笙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你记住!” “好好,我记住了。” 洛云河来得莫名其妙,离开得也同样莫名其妙。 对话结束,眼前的男人竟跃出窗口,在疏忽间消失了。如果不是空气中依然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昙花香,裘笙几乎要以为刚刚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第53章 .&&簪花宴&& 他看人的眼光很好! 群英大会落下帷幕, 群芳谱因为发生在群英身上的那番变故不得已取消。接下来,唯一还值得人期待的活动就只剩下簪花宴了。 簪花宴是群英榜与群芳谱决出之后的庆祝大会,也算是群英大会的闭幕式。原本应该喜气洋洋, 其乐融融, 可惜,因为今年群英大会遇到的变故, 整个现场显得死气沉沉。 再也没有比在一个女性地位低下的世界从男变女更糟糕的体验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这种从人上人一夕沦为食物链底层的巨大落差。根据移山阁暗部传回的消息, 除了被裘笙遇上的江淮左,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遇到了各种羞辱刁难。 那帮变了性的群英原本还期待着这个恶作剧有时效性, 某天一觉醒来就能重新变回男人。然而,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们心中的侥幸也一天比一天减少。 意识到恢复无望后,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借酒消愁,有人寻死觅活…… 原本应该春风得意的簪花宴成了大型处刑现场。十二群英,阿呸, 群芳,除了原本就是女孩的魁首云松年,全员缺席。 毕竟,原本就是女孩,云松年对女孩的身份适应良好。不仅换回了女装,甚至还精心打扮了一番。让原本还以为她会跟其他十一人一样寻死觅活的吃瓜群众震惊不已。 开宴时, 她那一番, 哪怕身为女子亦可振兴家族的发言更是让在场所有人忍不住为之动容,频频发出叹息。 “可惜了,怎么偏偏变成了女子?此子如此心性, 如此胸襟,哪怕缺胳膊少腿,只要还是男子,就不愁云氏不兴。” “据说云氏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天不佑云氏啊!” “这么一想,其他家族可比云氏幸运多了,起码家中还有备选的继承人。” “是极!是极!” …… 在不少人眼里,哪怕缺胳膊少腿,也比当个女人强。甚至觉得哪怕被割以永治,也比现在这样彻底变成女人强。 身为一个穿越者,从小听着男女平等的观点长大,对这种将女性视为三等残废的谬论,裘笙实在无法苟同。听着周围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她频频皱眉。如果她此刻用的是移山阁主的身份,大不了当场掀桌,好教眼前这些家伙明白到底是她这个女人强,还是他们这些男人强。 可惜,此刻她用的却是洛夫人的身份,只能暗自忍耐,将满腔怒气发泄在眼前的食物上。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8节 忽略掉耳畔那些不和谐的声音,簪花宴对她这种爱美食还爱美人的俗人来说,其实相当友好。 眼前尽是江南顶级名厨烹制的美味佳肴,偶尔甚至还有小美人表演助兴。世家小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弹个琴,跳个舞什么的,只是看看,就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美食与美貌真的能够治愈人类受伤的心灵,品尝着眼前的美味,看着那些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仅仅她,连那些还在为之前的变故而烦恼的世家高层也不由自主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一直笼罩在金陵城上空的阴霾顿时为之一消。 女孩子多的地方,自然最不缺八卦。 裘笙不过在人堆里稍稍小坐了一会儿,便听了满耳朵流言蜚语,小道消息。什么哪家公子心仪哪家小姐,谁家姑娘对谁家公子一见倾心……除了各种蜚短流长,自然也少不了各家小姐之间的各种争奇斗艳。 “看,是崔氏女!” 戴着面纱的崔氏女是世家小姐中的顶流,琴川崔氏家教甚严,及笈后就会以面纱遮面,只有丈夫才能看到面纱下的脸,连移山阁都没这么过分。拜如此严苛的家规所赐,崔氏女一直都是世家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 随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小姐姐从身旁走过,坐在裘笙身旁的姑娘们开始议论纷纷。 “今年的群英大会,据说太子殿下也来了,说是为了甄选太子妃而来。” “据说皇后属意崔氏女当太子妃。” “可惜,太子殿下心有所属。” …… 裘笙浑身一凌,忽然感受到了一道道灼热的目光。作为太子殿下心有所属的对象,她表示压力山大。 她一直觉得耽改剧搞个镶边女主出来属实有病。事实证明,她这个挡箭牌还是挺成功的,看那一道道好奇的视线,很显然,所有人都误会了容灿喜欢的人是她。 皇太子殿下一心苦恋表妹,奈何太上谷谷主横刀夺爱,眼睁睁看着表妹成婚,皇太子殿下一蹶不振。为了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皇后无奈只能派他来群英大会,以期他能够趁此机会拐个太子妃回来。剧情合理,逻辑自洽。 之前三巨头抢亲事件闹得太大,事到如今犹有余温。好在洛云河身份特殊,又有魔尊和妖王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给他作伴,哪怕抢亲失败,倒也并不怎么丢脸。 世家小姐们欣赏完皇太子殿下白月光的英姿,纷纷收回视线,继续八卦。 裘笙被她们盯得有些发毛,远远看到云松年,啊不,云轻雪正跟云氏的姐妹们相谈甚欢,忍不住走过去,加入了她们。 在世家婚恋市场上,晋中云氏最不受待见。在外人眼里,晋中云氏都是些不守规矩的疯丫头。 当年,为了保护洛云河母子,洛氏与云氏之间的关系一度闹得相当难看。 自从五百多年前焕灵草出现,女性的地位日益衰微。各大世家大都为了利益选择了把女性边缘化,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世家都只把女儿当成联姻的工具,只在意家族利益,鲜少在乎女儿过得怎样。 像晋中云氏那样,当年为了一个女儿跟洛家交恶,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可思议的。 联姻是为了利益,晋中云氏早已衰落,娶云氏女无法带来太大的利益,反而只会惹来无尽的麻烦。各大世家对此自然敬谢不敏。 云氏的姑娘们大概也早已看清了这点,当其他世家的姑娘们犹如货架上的商品般面对各种挑拣的时候,唯有她们潇洒从容,恣意自在。 站在她们中间,裘笙甚至隐隐有种连空气都变得轻松了的感觉。 不愧是晋中云氏的姑娘,聊的话题都跟其他世家的姑娘不同,别人在热火朝天拉郎配,她们在兴致勃勃地聊逃婚。 “听说了吗。苏家五小姐逃婚了!据说有妖族接应。” 苏家,裘笙有印象。之前妖王苏梦恒潜入移山阁,用的就是苏家女的身份。一段时间不见,她竟然有些想念这位妖王陛下的马甲珊瑚。如果忽略掉他的性别,珊瑚绝对是十二美婢中她用着最顺手的那个。 “苏家果然一直跟妖族有勾结!” 月溪苏氏是驭兽世家,要说跟妖族有勾结,也没错。 “提到苏家,可真邪门。没有人能算计苏家的女儿,哪怕自家人也不行。” “据说,苏家的女孩有个守护神,这些年一直在冥冥中默默守护着她们。” “据说苏家五小姐要嫁的余氏大公子喜欢男人。余大公子的情人是他在太一宗留学时的师弟,留学回来就把人领回了家,这些年一直形影不离。啧啧。苏家也是邪门,怎么会突然想到把女儿嫁给那位公子?” “还不是灵石闹的,余家与苏家交界处发现了一处灵石矿脉,联姻是共同开发的条件之一……” …… 听到这里,裘笙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强迫女儿嫁基佬?别说这个女性如蝼蚁的世界了,同样的事情,她原世界的父母也曾做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谁会管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 想到之前河灯幻境,容珍误会洛云河欺负了她后,那犹如母鸡护崽般的表情,裘笙长舒了一口气。这辈子不同了,哪怕这个世界再糟糕,她也有了真心关爱她的人。 听大家提到青州余氏,裘笙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人群中青州余氏的姑娘们。除了把女儿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琴川崔氏,世家相亲市场上最受欢迎的要属青州余氏。 青州余氏是丹道世家,因为一百多年前改良了清灵丹的丹方在修真界举足轻重。 清灵丹对改换过灵根的低阶修士来说必不可少,效果类似于器官移植后的抗排异药。改换灵根不是没有代价的,到底是异体灵根,身体会本能地对其产生排异反应。所有改换过灵根的修士都不得不持续服用清灵丹,以抵抗这种异体灵根的排异反应。 跟现代社会的抗排异药需要终身服用不同,清灵丹只需要服用到结丹之前,大部分修士都能在结丹后顺利融合灵根,一旦成功融合,抢来的灵根就跟原装的没有任何不同了。 在成功结丹,融合灵根之前,清灵丹对任何一名改换过灵根的修真者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 女性天生比男性更有耐心也更细致,在丹道上面天生比男性更容易出成绩,青州余氏算是各大世家中少数还能善待女儿的家族。不少天赋卓绝的女孩甚至能成长为家族中位高权重的女长老。 然而,代价却是终身不嫁。就是现代社会常见的那种为家族企业当牛做马,最后继承人却是家中兄弟的那种倒霉姑娘。但哪怕这样,对这个世界的女性来说,却也已经是梦寐以求的未来了。 能被青州余氏嫁出去的,自然不会是家中最优秀的女儿,不过,哪怕只懂些皮毛,对各大世家来说,依然充满了吸引力。 苏家为什么会想把女儿嫁给余大公子? 说不定,在苏家人眼里,哪怕余氏大公子是个基佬,对女人来说,也是个比嫁给普通世家子更好的归宿。说不定,他们不仅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害女儿,反而觉得是自家女儿占了大便宜。 —“喜欢男人又怎样?他们家那么好的条件,你嫁过去,只要生下孩子,地位就稳了。” —“爱情?爱情是能当饭吃,还是当衣穿?” —“你不嫁人,让你弟弟怎么办?嫁给他有什么不好,生完孩子,你任务就完成了,从此吃香喝辣当少奶奶不好吗?” ……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世那些纷杂的记忆,裘笙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 她原以为享受了容珍这么多年独一无二的宠爱,前世那些令人窒息的回忆应该早已离她远去了,没想到此时此刻竟又一股脑儿全冒了出来。 冷静了一下,她走到僻静处,通过通讯符联络了右护法安知乐,让她调查苏五小姐的事情,如果有需要,移山阁随时可以出面。发完消息,她望着头顶那轮正在渐渐变得圆满的明月长舒了一口。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苏五小姐的处境到底有多艰难。 安知乐的回复来得比预想中更快,看清回复的内容后,裘笙却微愣了片刻。苏五小姐人已经在移山阁,带她过去的人竟是珊瑚。 珊瑚,妖王苏梦恒的马甲。裘笙刹那间醍醐灌顶,苏家女孩那个神秘的守护神原来就是妖王苏梦恒。这段时间他之所以消失,原来是去救人了吗? 意识到苏五小姐已经平安,她勾起嘴角,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马上就是中元节,头顶明月如镜,耳畔虫鸣声声,站在金陵洛氏精心打理的花园里,时不时会有阵阵夜风裹着花香扑面而来,凉风送爽,沁人心脾。静静站在夜色里深吸了几口气,她终于感觉心中的那股烦躁感渐渐消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回主会场时,却猝不及防在花园的一角瞥见了一片弹幕。她皱起眉头寻找着合适的角度,终于成功看清了弹幕的内容。 【嗷嗷嗷嗷,这才是耽改剧的正确打开方式,之前那都是些什么?】 【这画面真美,磕死我了!】 【这攻受是不是逆了?明显洛神更像攻啊!】 【病弱美人永远的神】 …… 弹幕下方,洛云河与容灿正相谈甚欢。容灿身体不好,时不时会爆发出阵阵咳嗽,每当这时,洛云河便会温柔地替他轻拍后背。大概是怕容灿着凉,他甚至还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件斗篷,温柔地替他披上了。 远远望去,画面看着还挺养眼的。 感谢严苛的审查制度,哪怕是耽改,也不可能有任何超越正常社交距离的亲密举动。 然而,洛云河看容灿的目光……温柔,专注,小心翼翼,那里面灼灼的光芒亮得令头顶的那轮明月都黯然失色。 演技真好啊!原来,他真的可以用那样灼热的目光注视任何一个人。原来,连斗篷也并非移山阁主的专属…… 裘笙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度睁眼的时候,里面的震惊与哀伤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一片平静。 还好,她从始至终就没对他有过任何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 她刚想转身离开,不远处的洛云河却似有所感般转头,直直地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裘笙没动,笑容满面地迎向了他的目光,只是此刻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透出一股慑人的寒凉。 三人间的距离短到能够看清头顶的弹幕,洛云河几乎是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她面前,刚想开口,裘笙那带着凉意的女声便已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你之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就是为了给今天做铺垫?”她嘴角微弯,笑容恬淡,“其实大可不必。你放心,我不会碍着你们,我会当好你的挡箭牌。我们一切照旧。” 洛云河微愣了片刻才大惊失色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信我?” “我信。”裘笙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然而,看到她此刻的笑容,洛云河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凝重:“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听我解释!” 他伸手想抓住裘笙的肩膀,却被她闪身避过。 “别碰我!”话说出口,裘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不难过!她才不会难过!心中异样的感觉只是因为愤怒,愤怒眼前的男人身为有妇之夫却不守男德,没有人愿意被戴绿帽子。 “你不信我……”察觉到她眼神中的抗拒与疏离,洛云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眼中满是委屈与无奈,“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真心。” 这什么表情?怎么搞得好像她才是出轨的那个? 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此刻的她一刻都不想继续跟他待在一起,她只想离开这里,回到人多的地方去:“好的,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继续吃饭了。金陵城的厨子手艺真好,不吃浪费。” “没了……” 裘笙转身,走出了一步,刚想再走第二步,却听身后响起了洛云河略带急切的声音:“我必须找到我父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他!” 她回头,朝他温柔一笑:“我明白!” 主线剧情嘛,小蝌蚪找爸爸,如果没有这一段,她反而要担心了。 洛云河咬了咬唇,继续解释:“我许诺可以帮他找到治病的药,他帮我找父亲。” “我知道。”裘笙点点头,完全跟剧透对上了。 她原本还曾怀疑过弹幕剧透的真实性,此刻,反而深信不疑了。 说到容灿的病,认真算起来,还是她的锅。 当年她娘亲拿到龙骨,跟容灿觉醒龙气恰好是在同一年,偏偏让她赶在容灿前面融合了龙骨。气运这种东西是有定数的,按照龙气觉醒的顺序,天道大概误以为她才是天道皇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容灿只是个皇孙什么的。因此就导致了他分到的龙气严重不足。 原本,哪怕他身体再弱,觉醒龙气后也能恢复健康。因为龙气不足,这才让他病恹恹过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曾因为太过病弱,多次遭到质疑,并非天道承认的继承人。也正因为有容灿在前面挡着,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人察觉到天道皇朝还有另一个觉醒了龙气的继承人。 裘笙对此一直很愧疚,哪怕两房关系一直不睦,每次进宫都忍不住偷偷关注一下他。甚至还曾为了他,跟欺负他的皇子打过架。 想到这里,她一个转身,恭恭敬敬地朝洛云河福了一礼:“太子殿下这些年不容易,如果真能找到治好他的药,还请夫君多多费心了!” 洛云河闻言,蓦地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眼神?她身为正室,宽宏大量地让他照顾好外面的野花野草,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59节 “你很关心他?” “他怎么说也是我表哥……”真相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的,难道告诉他,容灿的病是因为被她抢了龙气? 如果容灿真的是洛云河的真爱白月光的话。按照狗血文里的惯用套路,她是不是还得被剖胸挖骨,把原本属于容灿的东西还回去? 细思恐极,瑟瑟发抖! “怎么了?很冷吗?”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模样,洛云河眉头一皱,疾步上前,一把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斗篷,替她披上。动作熟练得令人无语。 回想起眼前之人无数次替移山阁主披斗篷的模样,裘笙竟有些哭笑不得:“你的储物袋里到底有多少斗篷?” 洛云河抿嘴微笑:“几百件吧,夫人,你要挑款吗?这件红色的好像跟夫人今天的衣着不太搭。” 裘笙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这件就挺好。几百件,你是斗篷批发商吗?” 见她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柔和,洛云河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喜欢的人那么不省心呢?不多备着点怎么行?” 嗯,理解。容灿体弱多病,可不得常备着保暖的斗篷吗? 上下打量他一眼后,裘笙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我其实有些惊讶,以你的个性,竟然能跟容灿玩到一起。” 除了继承的龙气不够,体弱多病,容灿简直就是帝国优秀继承人的模板,教科书一般优秀,也教科书一般无趣。适合当一个皇帝,却不适合做朋友,更不适合做恋人。 那家伙所有的棱角都被修没了,无论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一想这么做符不符合天道皇朝皇太子的身份。 裘笙到现在还记得,她某次入宫,看到他独自一人跪在御书房门口,哭着背策论的模样。她好心劝他别背了,他却倔强地擦干眼泪,选择了继续。 惨!前世作孽,这辈子才投胎当太子! 他属于那种看起来很美,真正在一起只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压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洛云河沉默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他看人的眼光很好!” 男人说话的语气异乎寻常的温柔,舌尖仿佛有蜂蜜流淌,眼神更是亮得仿佛缀满了漫天星辰。 裘笙皱了皱眉。指一眼就看上他的眼光?行吧,你们两情相悦就好! 尊重,祝福。 “今晚的月色真美。我还约了姐妹一起放河灯,那我先走了!”裘笙说完,也不等洛云河回答,便一个转身往洛水的方向走。 她的确曾答应了要陪移山阁的姑娘们放河灯,不过,却是以移山阁主的身份。 第54章 .&&梨花白&& 所以,这帮女人是在教她怎么绿…… 裘笙原以为自己主动离开, 给一对有情人创造机会,洛云河会感激涕零。没想到的是,他竟以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前往洛水河畔为由, 坚持要陪同。最后, 裘笙不得不向移山阁暗部成员求助,才顺利脱身。 不知道是不是簪花宴现场的空气太过污浊, 当她以移山阁主的身份站在洛水河畔, 呼吸着夏夜水边微凉的空气, 竟有种满腔浊气排空,神清气爽之感。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 正准备尽情感受这种畅快之感, 却听耳畔响起安知乐略带着不安的声音。 “阁主今晚好像有些不开心。” 裘笙一愣, 随即慌忙摇头:“怎么会呢?有这么多大美人陪着,我怎么可能不开心?” 今日不过七月十四,时间还未到真正的中元节,她们有特意选择了洛水河畔人迹罕至的河段,此时周围并无外人, 移山阁的姑娘们难得一起摘下了面纱。 移山阁的姑娘们每一个都有着能够遭遇天妒的美貌,河灯跳跃的光芒下,姑娘们素面朝天,巧笑倩兮,眼前的画面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阁主,坐!” “阁主, 吃东西!” “阁主, 你热不热?” …… 察觉到她的存在,姑娘们忽然一拥而上,有人掏椅子, 有人端零食,还有人打扇,捶肩……等到裘笙回过神来,原本空旷寂寥的河岸边已经被她们整得舒舒服服,堪比移山阁大本营。 安知乐大概依旧不太放心,凑到她耳畔,压低了声音:“阁主,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要硬撑,属下永远在你身边!” 裘笙咬了一口她递过来的荔枝,就着满嘴的甜香,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是现代人,尝过真正好吃的荔枝,只一口就能尝出这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荔枝。知道她喜欢吃荔枝,移山阁的傻姑娘们肯定又不辞劳苦飞去替她现摘了。 她可是移山阁主,有这么多爱她的美人,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姑娘们对她这么好,她这个阁主自然要投桃报李。 看着一盏盏河灯被姑娘们点亮,缓缓漂向洛水,她忽然眼前一亮。河灯幻境七夕节有,中元节也有。中元节的河灯幻境与七夕节的,自然是不同的。七夕节展望未来,中元节缅怀过去。 不少人会通过金陵洛氏的河灯幻境缅怀先人,可惜,因为身份特殊,害怕暴露弱点,更害怕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移山阁的姑娘们哪怕再思念先人,也只能选择在河岸边看看。 金陵洛氏的河灯幻境,技术支持来自桃源裘氏。构建幻境的法术恰好她也会。使用金陵洛氏的幻境要担心泄密,如果由她这个阁主来呢? 打定了主意,裘笙立刻依着记忆开始布阵,漂在水中的盏盏河灯闪过道道异彩,变作了一个个幻境的入口。 感受到姑娘们投来的好奇的视线,裘笙微微一笑:“你们如果有想见的人,那就去吧。今晚阁主为你们护法!” 虚无的幻境虽然改变不了现实,却能给人带来心灵上的安慰。 移山阁的姑娘们大都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戒心,唯独对自家阁主,从不设防,听到她这番话,立刻有人毫不犹豫飞向了自家放出的河灯。随着姑娘们一个接着一个投入幻境,河岸很快清空。 裘笙松了口气,刚刚端起荔枝准备开始大快朵颐,震惊地发现身旁竟然还有一人。 是青州余氏的余锦心,移山阁暗部成员。 “你不去吗?” 眼前的姑娘目光灼灼:“去之前,我想单独跟阁主说几句话。阁主,先布隔音阵吧。” 裘笙目露狐疑,洛水河畔人迹罕至,放眼望去,周围渺无人迹,她竟然还让她布隔音阵?显然,她接下来想说的话事关重大。虽然满腹狐疑,她还是迅速布下了隔音阵。 待到周身亮起布阵成功的光芒,面前的女孩才终于放心地开了口,一句话便石破天惊:“阁主,我找到了清灵丹的破绽,现在还没把握,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有把握让修真界所有的清灵丹失效。” 余锦心说话间,甚至兴奋地一把抓住了裘笙的胳膊:“阁主,告诉除草队的姐妹们不用那么拼命了!我们根本不需要禁绝焕灵草,只需要让人从此不敢再用焕灵草就够了!” 清灵丹对于改换过灵根的修真者来说至关重要,一旦没有了清灵丹,身体对异种灵根的排斥足以让那些还没结丹的修真者痛不欲生。极少有人能够扛得过异种灵根排异的痛苦,据说那种痛苦足以跟生孩子相媲美。 一旦清灵丹失效,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你继续研究,成功之后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从长计议。” “属下遵命!” 报告完这个好消息后,余锦心笑容满面地进了河灯幻境。河岸上只剩下裘笙一人,她盯着半空中的那轮明月,陷入沉思。 清灵丹失效的影响力绝对不会亚于当初男孩大批死亡,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移山阁撇清关系。 裘笙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成熟的反派了,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可以嫁祸的目标,在脑海中自动推演了祸水东引的可行性。就成功与失败两种可能做好了相应的预案。 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把这口大锅送给移山阁的老对手天宝阁。 天宝阁并非一个宗门,更类似于裘笙印象中的商业集团。它是修真界明面上最大的交易市场,同时也是修真界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场。身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背后不仅有各大世家的支持,甚至跟不少宗门也关系匪浅。 天宝阁黑白通吃,除了明面上那些正当买卖,私底下也在进行着各种不法交易。焕灵草,灵种,灵奴,魔器,妖丹,甚至一宗掌门的项上人头……修真界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没有天宝阁不敢卖的东西。 甚至连裘笙她外婆,都是先帝从天宝阁买回去的。 作为焕灵草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场,又掌控着修真界一半以上的清灵丹交易。五百多年来,天宝阁踩着无辜女性的尸体,从一家卖药的小小店铺,成长为了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其影响力甚至比修真界排得上号的顶级宗门更加巨大。 无论是太上谷还是天道皇朝,都曾试图对天宝阁出手,无奈最终结局都以沉沙折戟告终。 天宝阁唯利是图,五百多年来对女性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一直都是移山阁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年,移山阁也曾试图搜集证据,将天宝阁私底下的那些不法交易大白于天下,可惜,最终只收回了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对天宝阁的潜伏与渗透比想象中更难。努力了这么多年,移山阁埋在天宝阁最高规格的暗桩,也不过只是个分殿殿主罢了。 天宝阁下辖十二主殿,三十六分殿,分殿殿主的权柄微乎其微,要想成功祸水东引,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余锦心刚刚说的事情能够成功的基础上。 天宝阁那边的布置先不急,在此之前,裘笙先传令了移山阁各地的除草队,让她们继续潜伏,暂缓行动。既然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那就不需要再有不必要的牺牲了。 头顶明月高悬,周身凉风习习,做完这一切,裘笙忍不住从储物镯中掏出一件斗篷,把自己裹了起来。掏斗篷的时候刚好碰到囤在角落里的那堆梨花白,她忍不住拿出一坛,开始对月独酌。 她囤梨花白,原本是打算如果有事无法脱身,那就灌醉洛云河。 没想到太上谷的梨花白果然是修真界一绝,越喝越过瘾,越喝越上头。待到移山阁的姑娘们眼泪汪汪地从幻境里出来,她已经喝得醉眼朦胧,面色酡红。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擦干眼泪,我们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来,今晚阁主请你们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 她摇摇晃晃地过去拍姑娘们的肩膀,豪气干云地掏出了储物镯里所有的梨花白。后面的记忆飘渺而模糊,她只记得自己前所未有的高兴,前所未有的畅快。 第二天醒来,裘笙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无忧客栈的客房内,右护法安知乐正坐在床沿,皱眉望着她,那表情纠结又古怪。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安知乐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阁主,你喝醉了……” “喝醉?!”裘笙满脸震惊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确定自己还是移山阁主的打扮后,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掉马吧?”她现在十分担心自己发酒疯当众变身玩,那乐子可就大了。 安知乐欲言又止:“这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安知乐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向外面大堂,示意裘笙自己去听壁角。 裘笙皱着眉,用神识笼罩了客栈的大堂。之前得知有人意图对移山阁众人下手后,为了布连累无辜,移山阁包下了整间客栈,此刻的无忧客栈内,除了少数客栈小二,只有移山阁的自己人。 此刻,正在楼下大堂用早餐的姑娘们一个个神色古怪,那表情分明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她们三五成群,小声地窃窃私语着。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离谱的事情?阁主喜欢尊上!” “阁主竟然喜欢尊上……” “可尊上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年龄也不合适啊……” …… 裘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僵硬地回头望向安知乐。 安知乐长叹了一口气:“你喝醉了,一直嚷着洛云河我恨你,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师尊,徒儿对不起你……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0节 裘笙泪流满面,她做梦都么想到自己马失前蹄,竟然葬送了师尊的一世英名…… 咦,不对,她酒品明明一直很好的! 糟糕,忘了已经换了身体,这个世界的身体好像的确从未真正意义上喝醉过…… 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后,她痛苦地抱住了头,生无可恋:“你别理我,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有些人明明还活着,却已经死了。 “对了!洛云河!”鸵鸟了一会儿后,她猛地抬起头来,“他有没有找过我?我昨晚夜不归宿……” “找了,我跟她说你跟阁主一见如故,阁主留你一起喝酒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知乐并未说谎。自己留自己喝酒可还行。醉酒果然误事啊! 裘笙安心的同时,再度感觉到一阵尴尬,一骨碌钻进被窝,将一张老脸捂得严严实实。 仿佛是还嫌她不够尴尬,安知乐竟凑到她耳畔,低声问道:“阁主,你跟尊上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说……”裘笙一个激灵,继续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伪装鸵鸟,“我求你了,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你就当我死了吧……我的脸啊全丢光了,呜呜呜……” 然而,她越是不想听,楼下的窃窃私语越是拼命往她耳朵里钻。 “其实我觉得尊上对阁主未必没有好感,这些年他这样护着移山阁,看我们阁主的眼神也跟旁人不同。之所以一直不敢说破,大概只是因为身份的限制吧,他毕竟喊我们阁主一声前辈。” “对啊对啊,毕竟辈分在那里,哪怕他真心喜欢,也不好下手。” “如果阁主实在喜欢,直接上也没什么,保守好秘密别让洛夫人知道就行……” “对,洛夫人不过区区废灵根,首尾弄干净点不用担心会被她发现。” …… 听到这些严重挑战三观的话语,被窝里的裘笙浑身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所以,这帮女人是在教她怎么绿她自己? 你们的底线呢?三观呢?说好的做修真界最后的底线,你们怎么好意思撺掇自家阁主去当小三? “你们觉得尊上对洛夫人是真爱吗?” “我觉得未必,他看洛夫人的眼神,还没看我们家阁主灼热。” “我也觉得阁主有希望,如果阁主实在喜欢,就让她去试一试吧!人活一世,最重要是活得开心,有时候不必太过拘泥世俗礼教。” “对啊!对啊!” …… 移山阁的这帮姑娘对她这个阁主的滤镜果然有几丈厚,意识到自家阁主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谴责唾弃,而是为她寻找各种借口,撺掇她知三当三。果然,屁股决定脑袋,立场决定三观。 听着耳畔的声音越说越离谱,移山阁都快变成易三阁了,小三的三,裘笙终于忍无可忍,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个旋身降临到了大堂之内。 “咳咳!我的确喜欢他,俊俏的美男子谁不喜欢。那你们谁去帮我把他绑来?”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才终于有人弱弱开口:“打不过……” 当然打不过,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 裘笙面沉如水:“知道你们打不过。所以,这种玩笑,以后不许再开!” “知道了!”姑娘们异口同声。 “我倒是打得过他,可惜,强扭的瓜不甜。”裘笙叹了口气,叫了壶茶,生无可恋地喝了起来。反正脸已经丢干净了,索性摆烂吧! 看到自家阁主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移山阁的姑娘们又心疼起来,这一次竟然将矛头对准了洛夫人。 “那个裘三小姐到底哪点好,竟能让尊上如此死心塌地?” “尊上喜欢她也就算了,连太子殿下也……” “不愧是一代妖妃萧燕燕的亲外孙女,手段了得!” …… 身为洛夫人本尊,她们口中一代妖妃萧燕燕的亲外孙女,听着耳畔那些酸溜溜的怪话,裘笙百感交集。她真的不知道此刻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裘三小姐可真是史上最称职挡箭牌,什么锅都能往她身上甩。 听着自己的脑残粉酸溜溜地讨伐自己,这种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裘笙原本不想管的,无奈姑娘们已经开始义愤填膺地控诉某人绿茶白莲花,左右逢源玩弄无辜少男……仿佛只要把原配贬得一文不值,再去三人家就能理直气壮。 身为她们口中的绿茶白莲花本尊,她只能出言阻止:“打住!我不想继续听到这个话题!” 移山阁的姑娘们果然听话,整个无忧客栈顿时一片静谧。看到姑娘们憋得满脸通红,满肚子八卦却不能开口的模样,她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芙蓉山庄。此间事了,也是时候该打道回府了。 然而,她刚走出两步,耳畔便响起了一声惊呼。 “阁主,不好了!” 是安知乐:“我刚刚得到消息,你之前让我们盯着的男孩们都病了。” 根据移山阁弟子传回的消息,那是一种只有特定年龄段的男孩会得的奇怪疫病。染病的男孩嗜睡乏力,浑浑噩噩,唯一令人稍感欣慰的是并无生命危险。 裘笙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天鬼:“天鬼呢?最近天鬼有没有什么异动?” “有!”安知乐神色凝重地点头,“有人在扶风城观音庙附近看到天鬼出没。” 第55章 .&&观音庙&& 求子?圆房?! 醉酒的事对裘笙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吐了那样离谱的真言。 ——“洛云河我恨你,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离谱!竟能如此离谱! 如此充满了怨妇气息, 充斥着无穷怨念的话, 竟然出自她之口!她竟然,在明知对方是个基佬的情况下, 依旧对他余情未了…… 疯了!疯了!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 直到回到芙蓉山庄, 裘笙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连洛云河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裘笙自然不可能告诉他真相, 只能将话题扯到了另一件事上:“我想去扶风城观音庙看看。” 听到她的话, 洛云河明显一愣, 脸上的表情古怪至极。愣愣盯着她看了半晌后,才终于找到笑着开了口:“夫人如果真心想求子,与其去拜观音,不如先跟为夫圆房。求子这种事情,不圆房, 再怎么拜也是没用的!” 求子?圆房?! 裘笙心下一惊,下一个瞬间终于反应过来,扶风城观音庙是修真界著名的求子圣地,之前容珍还曾怂恿她前去参拜,被她一口否决。 反应过来后,她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谁……谁真心想求子?我就是想安我娘的心!” 洛云河闻言, 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灿烂:“如果夫人真心想让岳母安心, 与其舟车劳顿去观音庙求子,还不如真的怀上一个。我们不多生,就一个!” “我才不要给你生孩子!你越是想生, 我偏不生!”面对着他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裘笙只能选择了落荒而逃。 眼前男人的眼神太温柔,太专注,那里面荡漾着的无限柔情简直能把人溺死在里面。她害怕自己多犹豫一秒,都会被眼前的美色所惑,作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虽然避洛云河如蛇蝎,根本没把圆房摆上日程,但裘笙依旧不客气地以求子为由,踏上了前往观音庙的旅途。唯一的遗憾只是,洛云河也跟了过来。 理由同样理直气壮:“夫人不想跟为夫圆房,却要去观音庙求子,为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一起跟去,实在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怎样? 好在她另派了移山阁其他人前往,大不了到时由她们出面,她隐在幕后遥控指挥,如果真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麻烦,刚好可以压榨洛云河这个免费劳动力。 令她没想到的是,马车刚行到一半,洛云河就接到了一条传讯,以公务为由离开了。 刚好陪同前往的侍女都是移山阁的自己人,裘笙懒得再装,掏出移山阁的令牌下了马车,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直接变身,以移山阁主的身份飞到了观音庙。 移山阁主的身份果然方便,如果是洛夫人,此刻大概只能站在殿外,而居高临下的她,却刚好目睹了观音庙殿后的树妖残害无辜女子的一幕。 那是一株起码有千年树龄的石榴树,树冠遮天蔽日,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小石榴,此时石榴树下,通身妖气,红衣白发的树妖正从一名女子的身上抽取着生机,随着缕缕生机被抽取,女子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树妖的身上开始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魔纹,这是入魔前的征兆。 “你在干什么?放开她!”看到这一幕,裘笙立刻挥出一掌将树妖打飞。 然而,她正准备再补上一掌,石榴树下,奄奄一息的女子竟忽然出言阻止:“不要!不要伤害他,他是在帮我!” “帮你?”裘笙原本已经挥出的一掌顿在了半空中,皱眉望着眼前雌雄莫辨的树妖。 看到她面露狐疑,那女子慌忙继续解释:“我肚子里是个女胎,还是难得一见的单系水灵根,我不想让她生下来沦为别人的灵种。” 裘笙闻言一愣,随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所以,你们这是在堕胎?” 女子沉默着点了点头,而另一边的树妖则无声地低下了头。 空气刹那间一片静谧。 修真界,感知刚刚受孕的胚胎的性别的办法多得是,甚至比现代社会还方便。 当初她爹裘实就是因为感应到了她的性别与逆天的资质,才会像个傻子一样每天对着她念修炼法诀。现在回想起来,他之所以答应跟洛寻真一起去解决焕灵草,除了二人间深厚的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概也是因为她那逆天的资质。 如果不是因为灵根衰退,让她沦为了别人眼里的废灵根,她的成长经历恐怕未必能那么顺遂。 堕胎,裘笙做梦都没想到竟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这个时代讲究多子多福,除非穷到吃不起饭的人家,没有人会嫌孩子多。每个孩子都有他的用处,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真者都极少会选择堕胎。 修真者比普通人更难受孕,堕胎自然也更难。普通人随便吃错点东西就能滑胎,有灵根的胎儿却会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在母亲体内扎根,堕胎犹如剜骨,一损俱损。 刚刚的堕胎仪式虽然被她打断,但女子腹中的胎儿早已被抽干了生机,随着那最后一点生机消散,女人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裘笙刚想上前搀扶,身旁的石榴树妖已经抢先一步将一枚丹药喂入了女人口中。 注意到裘笙警惕的视线,树妖缓缓开口:“你放心,不过是颗补气血的丹药罢了。” 声音略带磁性,沙哑低沉,跟他的容貌一般雌雄莫辨。 吃下那颗丹药,女人苍白的脸色终于稍稍好看了些,她痛苦地闭了闭眼,柔声道:“女儿啊,娘亲对不起你,如果你在天有灵,下辈子记得当个没有灵根的凡人。” 女人腹中胎儿月份尚浅,婴灵混混沌沌,随着她话音落下,很快随风而散,重归于天地之间。裘笙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婴灵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收回视线,再度将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她立刻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你戴着面纱,你是琴川崔氏的姑娘?” “是啊,琴川崔氏……”女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他娶我,大概就是以为琴川崔氏的姑娘比别人家的姑娘好拿捏,可惜他错了。” 堕胎啊!真令人意外,琴川崔氏读着《女诫》长大的姑娘竟然能这么刚。 裘笙还在震惊之中,忽然听到耳畔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循声望去,只见满身魔纹,半妖半魔的树妖竟咳出了一口血来。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1节 看到这一幕,她并不意外。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种行为在天道的眼里就是杀人。他身上的血腥凶煞之气甚至比那些滥杀无辜的大妖更加浓郁。 然而,跟他脸上的魔纹与身上那浓郁的血煞之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的他眉眼温柔,表情恬淡,如果不是红衣白发满身魔纹的妖异外表,说他是慈眉善目的菩萨都有人相信。 观音庙,求子,帮人堕胎的树妖…… 刹那间,裘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天下间那么多观音庙,独独扶风城的观音庙举世闻名。明白的那一瞬间,她却情愿自己从未明白。 这棵冒天下之大不违替人堕胎的石榴树如今差不多也已经到达极限了,那通身的魔纹丝丝缕缕,细细密密,用不了多久就会将他彻底吞噬,届时他将彻底成魔。观音庙可以容得下天生天养的妖,却不可能容得下自甘堕落的魔。 想到这里,裘笙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观音庙主殿,果然,主殿的方向不时传来阵阵佛性的威压,每当这时,树妖的脸色就会跟着难看上几分。 就在她百感交集之时,一声男子的惊呼打破了满院的静谧。 “夫人,你怎么在这里?”一名世家子弟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奔向刚刚完成了堕胎的崔氏女,眼中满是关切,“小心,别动了胎气!” 听到这句话,女人不客气地一掌拍开了男人伸出的手,面纱下的脸一声冷笑:“你不用对着我假惺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男人显然没料到竟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把抓住女人的手便开始探查。探查结束,一张脸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是真的……” “你很失望?”看到男人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女人竟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你当然失望,这个孩子不生下来,谁来给你的私生子当灵种?”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当场的男人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怒目瞪着依旧在大笑的女子,气得浑身颤抖:“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可以?我怎么不敢?”女人笑得越发畅快淋漓,“我本就一无所有,我有什么不敢的?” 男人终于被彻底激怒,扬手就是一巴掌。 裘笙当然不可能允许他在自己面前打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狗胆包天,竟敢在我移山阁主的面前打女人?” “移山阁主?!”看清裘笙的打扮后,原本杀气腾腾的男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蔫了下来,一张脸犹如打翻了调色盘般变得五颜六色,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女人静静站在原地目送着男人离去,脸上的表情复杂到让人心疼。 崔氏……裘笙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其他家族的话,她或许还能有几分期待,既然是琴川崔氏。 “你有地方可以去吗?如果无处可去,可以跟我回移山阁。” 听到她的话,原本愣在原地的女人猛地回头,迎上她善意的目光后,刹那间泪流满面。 女人刚刚堕了胎,损耗严重,裘笙将她扶进了旁边的客房休息,将人安顿好后,她慢悠悠走到石榴树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懒洋洋开了口。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人类的事情明明跟你无关,不是吗?” 树妖估计也累了,早已失去了踪迹,不过石榴树这么大,遮天蔽日,裘笙并不担心他会听不到。果然,片刻后,她便听到刚刚那个低沉沙哑雌雄莫辨的声音幽幽响起。 “大概是因为,她们实在太吵了吧,吵得我连觉都没办法睡。”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遇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树妖回答的同时,甚至在裘笙眼前幻化出了一阵阵清晰可辩的幻影。 那是无数道悲悲切切,痛苦哀戚的女声。 “我的女儿,呜呜呜……早知道,为娘就不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 “既然孩子生下来也只会受苦,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 “丹若姑姑,救救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丹若姑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那些人才肯放过我?” …… 哪怕眼前只是些幻影,裘笙依然被那些女人的痛苦与绝望所感染,感觉眼眶阵阵发酸,胸口阵阵发堵。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整日整夜听到这样的声音,恐怕连她也会做出跟树妖同样的抉择。 “她们叫你丹若姑姑,所以你是女的?” 树妖的声音清冷恬淡:“我是树妖,本无性别,随便你们人类怎么称呼,姑姑也好,哥哥也罢,都可以。” 扶风城的观音庙大概两三百年前就已经在世家女子中口耳相传,这也就意味着,眼前的树妖替人堕了两三百年的胎。难怪那通身血煞之气如此浓郁。 “丹若姑姑,你可真是个傻子!”本是纯净的草木生灵,有幸生在佛门清净之地,本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却因一点善念,一时不忍,将自己推到了如此境地。 裘笙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树冠,看着那上面缠绕的血煞之气,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无法言说的无力感。哪怕祂不堕魔,也注定不可能渡过接下来的天劫。 这个该死的世界永远都是这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想帮祂,然而却郁闷地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安静地靠在祂的树身上,望着头顶的朵朵白云出神。 “丹若姑姑,你说这个世界的天道为什么要这么操蛋呢?如果它能对女性稍稍释放善意,你也不必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草木妖比人类更加忌惮天道,面对裘笙的抱怨,树妖一语不发。 夏日炎炎,哪怕有石榴树厚厚的树冠遮挡,院子里依旧暑气逼人,修真者不惧寒暑,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久了,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裘笙刚刚起身,准备去客房喝口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洛云河?! 他竟不是一个人,就在他身旁一步远的位置,站着的那人分明是容灿。 裘笙先是一愣,随即失笑,别有深意地扫了容灿一眼。原来,这就是洛云河口中的公务…… 还好,她是以移山阁主的身份来的,不然,此时此刻撞到一起,场面一定非常尴尬。 跟二人一起到的,还有头顶那一大片喊着【磕死我了】的弹幕。原来男主角真的在认真走剧情,真敬业啊…… 她下意识地抬头打量洛云河。这男人在镜头前的人设可立得真稳啊!清冷高贵,凌然不可侵犯。如果不是曾亲眼见过他耍赖卖萌的模样,裘笙大概做梦都不可能想到他私底下竟会是那番模样。 容灿虽然古板又无趣,却不渣,至少没洛云河渣。哪怕经历过簪花宴,太子妃人选最终还是没定下来。用的理由是太子身体欠佳。 太子妃的位置的确诱人,不过在太子殿下明确表示无意娶妻,心中还有白月光的情况下,但凡有些眼色的世家都不会让女儿往他跟前凑。 比起娶妻,对于体弱多病的他来说,的确还是找药治病更加重要一些,所以,皇室会允许他跟着洛云河乱跑也不奇怪。 以裘笙此刻移山阁主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质疑二人为什么孤男寡男单独在一起,只能在打过招呼后,跟二人分享了刚刚遇到的那一幕。 听完她的叙述,洛云河望着眼前的石榴树一声叹息:“扶风城观音庙有石榴树妖偷偷替人堕胎的故事,其实我早有耳闻。” “连你也知道?”裘笙吃了一惊。她娘亲就生了她一个,家中怀孕的小媳妇也不可能跟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聊这种话题,像偷偷堕胎这种能够私下里解决的问题也不可能呈到移山阁主的案头,她的确是头一回听说这个故事。 洛云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神色复杂地望向眼前的石榴树:“想不想让一个孩子来到世间,是母亲的权利,所以,我一直没管。” 听到他的话,裘笙瞳孔微缩,这个世界的男人大都把女人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不过是借着女人的肚子出生罢了。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世上竟有男人跟她一样觉得女性有堕胎权。 大概洛云河的话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连一直沉默着的树妖都再度开了口:“我活了一千多年,前五百年,后五百年,仿佛完全割裂的两个世界。好想回到五百多年前,那时候真好啊……” “那些怀孕的女子每一个都兴高采烈,有人想要女孩,有人想要男孩,从来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怀了女胎,就不惜一切代价试图堕胎。” 随着祂娓娓道来,众人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幕幕画面。年轻的妇人们兴高采烈结伴而来,在观音庙虔诚祈祷,在石榴树上扎上一根根绸带。 “你们看!漂亮吗?她们会在我身上系了很多绸缎,想要女儿就系红绸,想要男孩就系蓝绸……怀孕后,就会过来拜祭我还愿……” 树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遗憾与无限的怅惘:“那时候,男人还是男人,女人也还是女人。哪怕是已经成婚的妇人,穿得也比现在的小姑娘鲜亮。” 树妖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现出身形,微笑着望向裘笙:“就像你一样,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真好啊……” 众人眼前忽然出现了无数道五百多年女子的幻影,待到现场众人下意识地为幻影腾出位置后,易变陡生,院中竟以裘笙为中心陡然浮现出了一个杀阵。 随着杀阵被激活,爆发出阵阵夺目的光芒,树妖沙哑的声音也跟着冷冷响起:“移山阁主,很抱歉。有人想杀你,让我当诱饵。” 移山阁弟子早先曾在观音庙附近察觉到天鬼的踪迹,在意识到天鬼是敌非友后,裘笙又怎么可能毫无准备。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她刚刚准备破阵,耳畔竟响起了一声女子的惊呼:“不要!丹若姑姑,你是好人,不要伤害移山阁主!” 循声望去,她才哭笑不得地发现那名明明应该正在客房内休息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已踏入了杀阵之中。 如果只有裘笙一个人,她完全有自信能够破阵,但现在,偏偏在她破阵破到一半之时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好在,她识海内还有洛云河留下的那三变,哪怕她停下法诀过去救人,应该也死不了人。 救人还是掉马?这种问题难道还需要问吗? 如果可以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去死,她也就不是她了。 就在裘笙一个飞扑将那名女子护到身下之时,杀阵的威力在刹那间爆发。裘笙屏住呼吸,静待着识海内的云河十三变被触发。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千钧一发之际,竟是一道红衣白发的身影替她挡下了那一击。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树妖丹若用身体替她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没有人想到这世上竟会有如此离谱的事情,大概误会了树妖想对她不利,与此同时,洛云河杀气腾腾一掌将祂击飞了出去。 受了杀阵致命一击,又吃了洛云河全力一掌,倒飞出去的那道红影狠狠撞在石榴树的树身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洛云河余怒未消,扑过去便准备痛打落水狗。 裘笙慌忙拦下。 洛云河难以置信:“他想杀你,你竟然还护着他?” “不!你搞错了,刚刚是祂救了我!” “这怎么可能?” 裘笙低头望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树妖,眉头紧锁:“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树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重重咳出一口血后,才望着裘笙,有气无力地开口:“我遵守了承诺,伏击了你。然而,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这个时代沉渣泛起,鬼蜮横行,但幸好,还有人捧烛夜行。移山阁主,久仰大名。你救人的样子,很美很飒,摄人心魄……” 说完,祂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只有那双依旧灼灼望向裘笙的血色双眸能让人知道此刻的祂依旧还有意识。 那双眼眸明明是触目惊心的血色,然而里面的光芒却温柔慈爱,仿佛悲天悯人的菩萨。 之前被裘笙护在身下的女子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裘笙抚了抚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丹若姑姑,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我对不对?” 她顿了顿,说到这里,语气越发笃定:“如果你真想杀我,之前我一个人在树下的时候你就可以动手,根本没必要等到洛云河他们出现。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你不想杀我,你只想杀了你自己……” 她早该想到的,会因为同情人类女子舍弃一切,背负不该有的罪孽的傻子,怎么可能滥杀无辜? 红衣白发的美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缓缓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 夏日灼热的阳光下,原本郁郁葱葱,犹如镶满了红宝石的翡翠屏般的石榴树渐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宝石般的小石榴暗淡褪色,翡翠般的叶片失去光泽…… 第56章 .&&求子吗&& 公子,求子吗?男人也可以受孕…… 眼睁睁看着躺在树下红衣白发的身影渐渐开始变得透明, 裘笙情急之下,掏出一把丹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塞入了对方口中。 然而, 可惜的是, 石榴树妖依然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开始消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树妖已经没救之时,一枚通体透明的晶核忽然出现在了树妖丹若的胸口。随着那枚晶核入体, 原本溃散的身躯渐渐开始凝实, 原本已经枯萎的树身重新焕发生机, 阳光下甚至连那头白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转成了黑色。 待到树妖胸口的那枚晶核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眼前的树妖已经变成了一副黑发黑眸, 与常人无异的模样。如果不是身为妖族, 容貌远比常人精致,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想到此刻站在阳光下的祂竟是只树妖。 黑发黑眸,浑身上下已经不带一丝妖气的树妖丹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夏日被太阳晒热的空气,露出一抹惬意的笑:“想杀你的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竟然真的有漏洞可钻。只让我全力杀你,却并未阻止我全力救你。契约,竟然达成了。” “契约?”裘笙面露诧异。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2节 “对,契约!”树妖点点头,“我杀你,对方给我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 此刻的祂的确已经重获新生, 阳光下整棵树流光溢彩, 生机勃勃。连人身也白发转黑,魔纹消失,跟初见时那白发血眸的妖异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就在裘笙疑惑刚刚那枚晶核到底是什么的时候, 眼前的树妖忽然掏出一枚石榴籽,递到了一行人的面前。 “夫人,求子吗?只要一颗,包生男孩哦!” “公子,求子吗?男人也可以受孕哦。” 祂说话的时候笑容满面,一双眼睛里满是期待,比起刚刚死气沉沉的模样,此刻的祂,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你……”低头望着他手心的石榴籽,裘笙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明白了刚刚树妖的那番转化意味着什么。 先天生灵果然无定数,无定形,可以是植物,可以是死物,竟然还可以由妖物转化而成。哦,不仅仅只是妖物,应该说是几近入魔的妖物。转化的过程不仅荡涤了所有的魔气,甚至连妖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眼前重获新生的树妖笑容满面,眼神中满是难以掩饰的雀跃:“比起堕胎,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送子。哪怕只能送男孩也一样。” 裘笙对性别一向敏感,听到这话立刻反问:“为什么只能送男孩?” 树妖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淡淡反问:“既然这个世界只喜欢男孩,我让人只能生男孩难道不好吗?” 裘笙挑了挑眉:“能让男人怀孕,还能包生男孩,挺好的。” 听到移山阁主竟然出声附和树妖,在场众人不约而同露出惊异的神色。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移山阁主的声音已经再度响起:“祂不算坏人。在我看来,帮不愿意生孩子的女人堕胎是在做好事。既然祂身上的魔气妖气已经全消,我们没理由对祂做任何事,对吧?” 她说话间,目光灼灼地望向了洛云河。 “对!”洛云河果然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既然正道魁首和移山阁主这两大修真界巨头都已经表了态,自然不会再有人想跟眼前的树妖过不去。 如今的树妖早已非妖非魔,之前观音庙中传来的阵阵梵音还能让祂浑身战栗,此刻却已对他构不成任何影响。看到这一幕,裘笙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眼前的树妖的确已经被转化为了天生生灵。 就在她百感交集之时,洛云河忽然朝树妖伸出了手:“能给我一颗吗?” 树妖笑容满面地将一枚石榴籽放到了洛云河掌心。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裘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洛云河他到底在干什么?知道她不肯生孩子,所以决定自己来吗? “你真的决定放过你家夫人,自己生?” 洛云河没有回答她,只是充满期待地望着眼前的石榴树妖:“如果我夫人不愿意生,吃了这个真的可以由我来生吗?” 既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证明他真的曾认真考虑过那个问题。 “你……”此时此刻,不仅裘笙表情古怪,连容灿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树妖丹若对周围人震惊的表情视若无睹,理所当然般答:“抱歉,没那么神通广大,攻受不可逆是铁律。男男吃了可以男生子,你跟你夫人当然只能由你夫人来生。” “哦……” 洛云河竟然一脸失望。 如果可以,他难道真的打算由他来生?认真的?他可是正道魁首,他怀孕,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此时的裘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绣嫁衣也就算了,竟然连孩子都愿意生,这男人…… 哪怕是演的,也让人觉得熨贴。 比她更加震惊的是头顶的弹幕。 【艹,洛神这是要给那个女人生孩子?我要疯了!】 【编剧,记得签收我寄出的刀片!】 【那个女人简直绝了,人不在都能加戏,这是编剧的亲女儿吧?】 【死女人***,***】 …… 弹幕上一片粗口,各种乱七八糟的激愤言论层出不穷。令裘笙惊讶的是,竟然没有触发ng,看来弹幕的承受能力比她预想中要好得多。 洛云河捏着手中那枚石榴籽,眉头微皱:“如果男人想生孩子该怎么办?” 树妖笑容暧昧:“找个男人,做受。” 洛云河先是面露震惊,然后,他竟然脸红了。 看到洛云河那窘迫的模样,弹幕终于满意了。甚至有人开始在弹幕里公然开车…… 裘笙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弹幕。 那个世界的言论管制看来相当严格,不仅粗口全被替换成了*号,开了一会儿车后,弹幕竟遭遇了清屏。 管制严苛就好,越严苛越不用担心看到辣眼睛的画面。虽然名义上是耽改,但她敢打赌,在镜头前,洛云河跟容灿他们别说牵手拥抱了,连暧昧点的眼神交流都不可能有。 想到这里,她倒是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弹幕明明恨她欲死,却没能触发ng了。既然她名义上是洛云河的妻子,那么,洛云河这个做丈夫的再怎么宠妻也是符合故事逻辑的。 欣赏完弹幕哭爹喊娘,如丧考妣的美好景象,裘笙言归正传,询问眼前的石榴树妖:“跟你签订契约的,是不是一帮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 “你怎么知道?就是一帮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想要你的命。”树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凝重,“除了想要你命,他们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什么话?” 树妖眼中泛起回忆的神色:“女主角是不能死的,镶边女主也是女主,只能杀移山阁主泄愤,好可惜。类似这样的话。” 女主角?!什么样的存在会用这样的称呼来指代她?裘笙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其实早已对天鬼的身份有了猜测,但却做梦都没想到真相竟真的如此离谱。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时,树妖雌雄莫辨的声音已经再度响起:“那些黑衣人,虽然自称为天道的使者,但我觉得不可能。这个世界的天道温柔纯良,它不可能有那样的使者。” 祂抬头望天,若有所思:“那些人,身上的气息很诡异,我能感受到天道对他们的排斥。大概是某种入侵这个世界的域外天魔吧。” 域外天魔? 裘笙一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树妖的判断没错。 树妖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实力不强,却眼高于顶。要说他们没什么能耐,却又真的掌握着部分天道法则……被他们盯上,实在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不知道移山阁主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是,找到他们,做个了断!”裘笙目光坚毅,语气森然。 自从意识到五百多年前焕灵草出世与天鬼脱不开关系后,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天鬼斗争到底。更何况,她不久之前才意识到天鬼使用的肉身有可能是她的父亲。无论是为了拯救世界,还是为了找到父亲,她都必须直面天鬼!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答,令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树妖竟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如果你想找他们,或许可以试着去九原城看看。我听他们提到过那个地名。” 注意到裘笙突然投向祂的目光,树妖微微一笑,低声嘱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我能感受到,他们对你的敌意很深,万事小心!” “谢谢!”感受到树妖语气中的真诚,裘笙感激一笑。 直到一行人告别树妖,走出观音庙,得到了消息的移山阁弟子才终于姗姗来迟。 听自家阁主叙述完事情的经过,移山阁众弟子竟踟蹰着准备进观音庙。裘笙摇了摇头将她们拦下了。 “那些男孩的病应该跟祂无关。男孩们生病的时候,祂还没融合那枚晶核。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祂身上,还不如去九原城,继续调查。” 既然自家阁主已经发话,移山阁众弟子自然莫敢不从。 洛云河想要找爸爸,自然也绕不开天鬼,一行人同路,索性一同上了容灿的豪华版飞舟。 站在豪华飞舟的甲板上,洛云河依旧在把玩着那枚石榴籽。 那枚能够让男男生子的神奇石榴籽在阳光下红得似血,像极了一枚上好的红宝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异火的洗礼,阳光下,洛云河的一双手出乎意料的纤细白皙,犹如羊脂白玉。一双玉手把玩着红宝石般的石榴籽,说不出的好看。 裘笙不由盯着他的动作出了神:“你很喜欢孩子?” 她不过随口一问,毕竟,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手看未免不太礼貌,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得到的回答却出人意表:“不,我家夫人喜欢。” 震惊,裘笙一时竟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刚刚扔下了晴天霹雳的洛云河却微微勾起了嘴角,眼中竟闪烁起怀念的光芒:“她曾经答应过我,要给我生很多很多猴子!” “生猴子?你确定?”裘笙倒吸一口凉气。生猴子这种说法分明是几年前的网络流行语,除了她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她一开始还以为洛云河是在说谎,听到这番说辞,顿时犹豫了。 洛云河闻言一声叹息:“她当初就是这么说的。可惜,她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裘笙皱眉,她此刻已经完全无法分辨眼前的男人到底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在说谎。难道她真的曾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跟他有过交集? 看到裘笙面露惊异,洛云河脸上的表情越发苦涩:“她不仅不记得要给我生猴子,甚至不记得曾爱过我。她看着我的眼神,有时候真的很伤人。”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抬头望向裘笙,眼中分明闪烁着一点潋滟的水光。 “她某些时候看我的眼神,甚至让我觉得我仿佛是某种令人恶心的脏东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裘笙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忍不住偷偷开始反思,自己真的做得这么明显吗? 洛云河苦涩一笑,将手中的石榴籽放入储物袋中,语气似是无奈,似是好奇:“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她会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什么约定? 裘笙越发茫然。对了,洛云河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只能回头让移山阁弟子去查了。好在太上谷谷主洛云河的生日不好查,金陵洛氏死去的小少爷洛恒的生日却好查。 该死,当他夫人怎么这么麻烦? 她还想继续试探几句,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头顶却忽然出现了弹幕。意识到此时已经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只能悻悻闭上了嘴。 令她意外的是,洛云河的反应竟跟她一样迅速,明明刚刚还在跟她说话,弹幕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却忽然转向容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了起来。 弹幕之下,他矜持地维持着自己高冷仙尊的人设,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唯独望向容灿的目光,温柔炽热,情意绵绵,仿佛刚刚那个一脸幽怨地提到自家夫人的男人仅仅只是她的错觉。 裘笙忍不住为他那逆天的演技而啧啧称奇,惊叹的同时,却又忍不住产生了一丝狐疑。他方才的表现实在太过刻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他知道镜头的位置。 这番猜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脑海中闪过这一念头的一刹那,甚至连裘笙自己都被惊到了。 第57章 .&&老妖婆&& 她就是一时激愤,真没打算自己…… 脑海中一旦出现某个念头, 再想压下去,那可就不容易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裘笙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 洛云河不仅知道镜头的位置, 甚至还在对着镜头故意卖腐。 这个念头岂止匪夷所思能够形容,简直天马行空, 石破天惊。 然而, 令她更加匪夷所思, 天马行空,石破天惊的是, 她明明在努力试图说服自己这个离谱的念头只是自己的错觉, 偏偏越是围观洛云河跟容灿的互动, 脑海中的念头便越发笃定。 她好歹也是经历过那个全民皆腐时代的现代人,不至于分辨不出二人言谈间的那丝暧昧。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甚至还隐约从二人的互动中感受到了一丝直男卖腐的尴尬。 敢信吗?她竟然从耽改剧男主跟男配的互动中感受到了直男卖腐的尴尬!这二人的cp感是有多差啊!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3节 头顶的弹幕嗑生嗑死,尖叫连连,甜死我了, awsl不停刷屏。然而,裘笙却只觉得别扭,明明洛云河的演技一流,容灿的配合也天衣无缝,她却完全没办法把他们两人看成一对。 这种感觉诡异至极,哪怕她特意掏出了瓜子, 一边嗑瓜子, 一边欣赏二人的表演,依然被无处不在的违和感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拍案而起,直接大吼一声:“够了!” 忍无可忍, 无须再忍! 无论洛云河是出于什么理由故意卖腐,她都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你们嗑瓜子吗?我前段时间刚从金陵洛氏那边讨来的炒制秘方,特别好吃!” 一盘瓜子将二人间旖旎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老妖婆,电灯泡!她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 弹幕瞬间怨声载道。 裘笙满意地在镜头扫不到的角度勾了勾嘴角。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某些人就处心积虑地想让她去死。她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亏? 刚好瓜子嗑多了,有点口干,她索性端起洛云河面前的茶杯,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在同一个杯子里喝水,无论任何时代都是打破社交距离的行为。 弹幕果然炸了。 【啊啊啊啊!她喝洛神喝过的茶!】 【老妖婆!气死我了!】 …… 偷偷瞄一眼弹幕,裘笙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洛云河的发顶。她现在的身份是移山阁主,比洛夫人还得天独厚,起码,洛夫人不可能理直气壮地摸洛云河的头。 “瓜子嗑多了有点渴,喝了你的茶,不介意吧?” “前辈请自便。”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她索性一屁股坐到了洛云河旁边,身体故意跟他贴得很近,反正怎么让弹幕生气怎么来。 洛云河跟容灿此刻正在下棋,局到中盘,黑白二子厮杀正酣,难解难分。 “这战局如此胶着,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啊!让我来教你们一个快节奏的下法!”裘笙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局,心情愉快地开始教二人下五子棋。 【五子棋?!是我想的那样吗?告诉我,是我想多了!】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移山阁主是个穿越者?】 【她在挑衅!她真的在挑衅!】 【见鬼!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刚好镜头的角度正好,裘笙故意抬头,正对镜头露出了一抹反派风格十足的笑。她嗑瓜子的时候习惯摘掉面纱,给自己的脸施障眼法,不过她有信心,弹幕一定可以看到她的正脸。 果然…… 【啊啊啊啊啊……她笑了,她对我笑了!】 【吓死本宝宝了!导演有病!】 【这是恐怖片吗?导演有病!导演有病!】 …… 弹幕一阵鬼哭狼嚎,然后竟在倏忽间消失了。 竟然能被吓跑,比想象中还要不堪一击。 裘笙轻蔑一笑,继续嗑她的瓜子。果然不是她的错觉,弹幕被她吓跑之后,洛云河跟容灿二人间的互动就恢复了正常,正常的男人间的互动,不卖腐,不尴尬,从容自然,分寸得宜。 察觉到这种变化后,裘笙深深望了洛云河一眼,神色复杂。刚刚的感觉果然不是错觉,他真的知道镜头的存在。 就在裘笙盯着洛云河出神的时候,洛云河也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眼神同样带着一丝探询与审视。 裘笙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为了让弹幕不高兴,言行举止的确有些过火。 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回过神来才觉得尴尬,裘笙脸上一热,慌忙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然而,当她回到移山阁弟子聚集的船舱,迎接她的却是一双双兴致勃勃的眼眸。 “阁主威武!” “尊上并不抗拒,看来有戏!” “我也觉得有戏!尊上果然喜欢我们阁主!” …… 裘笙哭笑不得。不会吧!不会吧!她们不会以为她刚刚是在故意撩洛云河吧?她就是一时激愤,真没打算自己绿自己。 罪过罪过! 就在她尴尬到无地自容之时,飞舟忽然一阵颠簸。 “快,到甲板上去!” 当裘笙领着移山阁众弟子冲出船舱,整艘飞舟已经开始如喝醉酒的醉汉般开始在半空中走起了之字形。 “这片天空有绝灵阵,飞舟无法继续飞行,所有人做好准备降落!” 飞舟需要灵力驱动,没了灵力就是天空中的一块木头疙瘩。虽说是降落,其实与坠落无异,再怎么调整姿态也不可能完成软着陆。 好在所有人都是修为高深的修真者,哪怕有禁止飞行的绝灵阵,也有的是办法。 容灿在飞舟触地的瞬间将其收了起来,早已做好了准备的众人以各种方式缓冲降落的重力加速度,打滚的打滚,丢法器的丢法器,一时间荒漠上尘烟四起。 当众人结束了混乱重新聚到一起,除了模样狼狈了些,倒也并无大碍。 “我们到了,九原城上空有绝灵阵,我们现在应该在九原城的边缘。” 说是九原城,其实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片荒漠,漫长的岁月早已将九原城昔日的繁华掩埋在了黄土之下,如今能看到的只是一片荒凉的残垣断壁。 九原城上空的绝灵阵是当初为了抵抗魔族而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九原城早已沦为了一片废墟,这个绝灵阵却依然在发挥着作用。 九原城处于修真界靠近魔域的边陲之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早些年,人族与魔族对立,九原城因为是战略要地,号称魔族的绞肉机。据说原本最有望登顶魔尊之位的衍山魔君,就是因为在九原城消耗了战力,才让上任魔尊,也就是顾青岚他爹有了可乘之机,顺利摘了桃子。 这不仅是魔族的幸事,也是人类的幸事,上任魔尊热爱种田,致力于把魔域打造成世外桃源。不仅热爱种田,还把那些不喜欢种田,只喜欢打打杀杀的魔族全给一锅端了,肥了田。 自从,修真界与魔域之间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而九原城这片兵家必争之地却在完成了使命后,功成身退,沦为了荒漠上的一片废墟。 九原城埋葬了太多人魔两族的遗骸,被魔族幽冥岩火灼烧过的大地到现在依旧寸草不生,历来都是邪修魔修的取材地与恐怖故事的发源地。 传说九原城有鬼母盘踞,这位九原鬼母算是修真界最著名的一尊邪神,据说相貌丑陋,恐怖狰狞,每到夜深人静就会溜到人家里吃小孩。 自从听过那些关于移山阁的离谱流言后,裘笙就对此类传说不屑一顾了。 别的传说她不知道,九原鬼母吃小孩这一条应该是假的,她曾让移山阁弟子盯过这附近一段时间,周围城镇并没有小孩因此失踪。 不过,九原鬼母的存在倒是真的。这位闻名修真界的鬼母不仅存在,甚至还养了一群爱捉弄人的小鬼,让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九原城半步。 想判断是不是真的到了九原城的边缘,再往前走,看看会不会有小鬼出来迎接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刚刚的判断没错,这里的确是九原城遗址,一行人才刚刚往里走了一段距离,空气中便响起了阵阵小孩子的笑声。时远时近,时轻时重,仿佛远在天边,却又似乎近在眼前,让人明明听到了,却依旧忍不住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一行人本就是冲着九原城而来,并非那些不小心误入的凡人,听到那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非但不害怕,反而兴奋起来,追着声音一路往前,不知不觉间竟被引入了一片树林之前。 “荒漠之上为什么会有树林?” 问话的是移山阁的弟子,回答的是另一名弟子。 “这应该就是姐妹们在之前的调查中提到的迷踪林。迷踪林看似恐怖,事实上却不过只是想吓跑我们罢了。我们不进去就行了!” 说话的姑娘想得很美,可惜,事情却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就在众人依言转身,准备远离这片危险的区域之时,异变陡生,无数藤蔓如离弦的箭般从树林中射出,直指树林前的众人。 一行人慌忙躲避,但依然还是有几位移山阁弟子被藤蔓缠住,拖入了林中。 看到这一幕,裘笙这个移山阁主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当即二话不说便冲入林中,准备解救自家门派的弟子。 等到一行人回过神来,所有人都已站在了那片刚刚说好了绝对不进的树林之中。 荒漠地区的树林,树木稀疏,林中的灌木大都长刺,众人不过刚刚跟那些藤蔓缠斗了一阵,身上脸上便被挂出了无数道小口子,狼狈不堪。 不知是不是被空气中的血腥味所刺激,那些藤蔓的动作越发疯狂,张牙舞爪,杀气腾腾,缠住了人便死死往黑暗中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藤蔓手中抢回那几名移山阁弟子后,裘笙终于察觉到了异样:“这些藤蔓只攻击女性!” 这个结论匪夷所思,然而却又货真价实,随着她话音落下,又有藤蔓杀气腾腾朝他们一行人扑来,目标果然是人群中的几名女孩。不知道是不是柿子挑软的捏,藤蔓优先攻击了一行人中修为最差的弟子。 裘笙挥剑斩段袭来的藤蔓,跟洛云河和容灿一起呈三角之势将几名移山阁弟子护在了中心。裘笙的猜测没错,有了两个男人自觉当肉盾,她这个唯一还暴露在外的女性顿时成了藤蔓攻击的首要目标。 一行人且战且走,裘笙紧张地调整着位置,好不容易退到树林边缘,立刻对着移山阁众弟子大吼:“姑娘们,跑!” 随着她一声令下,被三人护在中心的移山阁弟子们纷纷撒腿狂奔,眼看着所有人马上就能脱离藤蔓的攻击范围,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根藤蔓,一把卷住了跑得最慢的那名弟子。 裘笙挥剑一把将藤蔓斩断,抓起那弟子,用力往外一抛,直接丢出了战圈。 她刚刚松了口气,准备跟上众人的脚步,却听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阁主!”声音凄厉,如丧考妣,再看众人的眼神,简直惊恐到了极点。 裘笙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不知怎的,之前还稀稀疏疏的藤蔓此时竟组成了一堵藤蔓之墙,密密麻麻的藤蔓杀气腾腾朝她袭来,仿佛排山倒海的滔天巨浪。 如果是之前那样零星的藤蔓,根本不足为惧,然而,面对此刻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藤蔓,哪怕是她,也一时麻了爪。御火的法诀才恰到一半,整个人便被藤蔓卷了进去,厚厚的藤蔓甚至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她即将被藤蔓卷走的那一刹,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透过藤蔓交错的缝隙,她震惊地发现竟是洛云河。 “洛云河,你松手!不过是些藤蔓罢了,我会自己想办法脱困的!” 然而,听到她的话,洛云河却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云河十三变之粉塑千林在瞬间发动,密密麻麻的藤蔓被冻成齑粉,扑簌簌落到地上。失去了藤蔓的阻隔,她几乎在瞬间就被洛云河拉入了怀中。 她以为他会马上松手避嫌,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搂入了怀中。 不知怎的,眼前的情景竟让她想到了试炼山浮生海中,他从无数海燕中找出她,并将她死死搂进怀中的那一幕。 然而,问题是,此刻的她不是她夫人,而是移山阁主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抱紧她,是不是不太合适? 下一个瞬间,她就明白了洛云河为什么就是如此奇怪的反应。 此刻,二人周围,密密麻麻的藤蔓遮天蔽日,犹如天罗地网般向他们罩了下来,避无可避。 裘笙只觉得此刻的自己跟洛云河仿佛是某种糕点的馅料,而那些藤蔓就是糕点的外皮。她眼睁睁看着那些藤蔓一层一层将他们二人包裹。起先,还能透过藤蔓间的缝隙看到零星的日光,随着藤蔓越裹越厚,眼前很快一片漆黑。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4节 黑暗中,嗅觉与触觉忽然变得异乎寻常的灵敏。鼻尖充斥着洛云河身上浓郁的昙花香,隔着移山阁主单薄的衣衫,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洛云河身上的体温。 更可怕的是,那些该死的藤蔓依然在不停往里挤压,哪怕二人拼尽全力抵抗,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巨力正拼命向他们身上挤压,力量如此之大,仿佛恨不得将他们二人从两个人揉成一个。 因为之前洛云河那个拥抱的姿势,裘笙大部分.身体都被他圈进了怀中,受到的压力并不大,反观洛云河,此刻浑身紧绷,微微颤抖,感受着他此刻身体肌肉的僵硬程度就能猜到此时的他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察觉到洛云河的异样后,裘笙下意识地试图替他分担压力,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阵更加恐怖的挤压,她拼命后仰,试图跟洛云河拉开距离,突然收紧的藤蔓却将她猛地往洛云河身上一压,待到她回过神来,二人的唇瓣竟已贴到了一起。 此时的她依旧是移山阁主的打扮,脸上蒙着面纱,然而,哪怕隔着面纱,她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洛云河嘴唇柔软的触感。 疯了疯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我绿我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有摁头吻。 惊怒交加之下,裘笙才终于想起了自己刚刚掐了一半的御火诀,艰难地完成法诀后,她毫不犹豫在狭小的空间内施展了御火诀。灼热的火焰腾空而起,迅速将二人笼罩在了其中。 幸亏二人修为高深,连身上的法衣都水火不侵,不然,此刻这一幕无异于引火烧身。 火焰果然是木系植物的克星,裹在二人身上的藤蔓很快便被烧掉了一层,二人终于获得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越毁越多?” “这是湮灵藤。毁得越多,长得越多。” 听到洛云河的话,裘笙终于回忆起了之前在太上谷的卷轴中看到的记载。湮灵藤也是天生生灵的一种,特性就是不死不灭,它会将初生时吸收到的第一缕灵力来源作为自己的食物来源。看眼前这片湮灵藤的反应,它最初的灵力来源应该是名女性。 是老人,小孩,还是年轻女子?脑补了一下那名被天鬼拿来喂了湮灵藤的女性可能的模样,裘笙下意识地拧了拧拳。她发誓,她跟天鬼不死不休! 这难道是天鬼的b计划?如果石榴树妖失败,就将她引到九原城,用湮灵藤干掉她? 果真是不弄死她不罢休! 天鬼对她的敌意比她预想中还深。 话说回来,天鬼对她充满了敌意,却对洛云河他们几个男人爱得深沉,哪怕想弄死她,都要留下后门,以防误伤到他们。 以天生生灵的特性,如果她没有猜错,哪怕湮灵藤将她吸成人干,洛云河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借着还未燃尽的火焰,裘笙再度看到了弹幕。 【眼睛!我的眼睛!我要瞎了!敢信吗?洛神竟然亲了老妖婆!】 【编剧去死!准备好收刀片吧!】 【洛神脏了啊啊啊啊……】 …… 估计是看到了刚刚二人双唇相贴的那一幕,弹幕一片鬼哭狼嚎。 看到弹幕如此难过,裘笙的心情竟然奇异地好了起来。 虽然明知湮灵藤有很大可能不会伤害洛云河,为了挑衅弹幕,她还是故意凑到他耳畔,压低声音问他:“天鬼的目标是我,事情原本与你无关。现在要跟我这个老太婆死在一起了,你后悔吗?” 洛云河的答案果然没让她失望:“不后悔!” 他张开双臂,替裘笙抵挡着经历了火烧过后再度开始增殖的藤蔓,不后悔这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裘笙满意地勾起嘴角,继续挑逗道:“小家伙,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这个老太婆了吧?” “如果我说我喜欢前辈,前辈信吗?”明明是狭窄到令人发指的空间,裘笙依然看到了他说话间眼神中闪烁的那点星芒。那么闪,那么亮,专注又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裘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溺死在了他的眼神之中。最终,她却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个基佬…… 恰在此时,面前的男人也忽然话锋一转,坦言道:“我救前辈只是出于道义。云河这辈子独爱我家夫人,忠贞不二,至死不渝。” 这小子可以啊! 没料到他竟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裘笙愣怔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隐藏在心中的疑惑:“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突然增殖的藤蔓再度将二人紧紧缠绕在一起,洛云河附在裘笙耳畔,低声开口:“她,温柔善良,坚强勇敢,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在我的眼里,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只有她闪闪发光。” 这个身体相贴的姿势让裘笙无法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却依然被他那温柔的男神音击中了,声音响起的一刹那只觉心脏酥酥麻麻,难以言说的温柔熨帖。 她,太阳?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到她像太阳。这么高的评价,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有人会不喜欢恭维,哪怕恭维言过其实。裘笙心情愉快,却依然摆出长辈的架势,挑刺道:“那丫头任性娇气,肆意妄为,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闪闪发光了?” 如果移山阁主不是她自己的话,这话其实有些逾矩。 果然,听到她这话,洛云河身形一僵,霎时便出言反驳:“我家夫人温柔善良,天下无双,前辈哪怕不喜欢她,也请注意措辞!” 明明被吼了,裘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她强忍笑意,艰难地在藤蔓的挤压中摇了摇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该想想怎么出去。” 裘笙说到这里,神色凝重:“刚刚的御火诀,我用了十成灵力,却依然没能烧穿湮灵藤的包裹,以湮灵藤越毁越多的属性,现在包裹我们的藤蔓应该已经比之前更厚了。” 更为可怕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御火诀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让她失去了对湮灵藤的抵抗能力,她隐隐已经开始感觉从接触她皮肤的藤蔓上传来阵阵吸力。她体内的生机正随着灵力的流失一点点被湮灵藤吸走。 第58章 .&&杀了我&& 杀了我,你就能活! 随着体内生机渐渐流失, 裘笙郁闷地发现自己正在渐渐失去站立的力气,她竭力想要维持尊严,努力试图保持跟洛云河之间的距离。 可惜, 随着身体越来越虚弱, 她最终还是无力地瘫软在了他的怀里,将全身所有的重量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前辈, 你没事吧?”察觉到她的异常, 洛云河声音紧张。 “没事, 就是有点冷……”话一说出口,裘笙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冷?七月流火的时节, 她竟然说冷? 可惜, 她并没有说谎, 她是真的很冷。随着体内灵力的流失,她有种体内的热量也一并被抽干的错觉。 冷,彻骨的寒冷,冷到骨头缝里都浸透着寒气,明明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她却有种置身冰窟之感。唯一让她感觉温暖的只有洛云河的胸膛。 此时此刻,哪怕再抗拒跟他的接触,她也不得不屈从于本心,犹如将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搂紧了他。 洛云河将手指扣在她脉门上探查了片刻,当即大惊失色:“湮灵藤在吸收你体内的灵力!” 裘笙苦笑:“对,这恐怕是天鬼故意设下的针对我的陷阱……”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忽然感觉一股暖流从左手脉门处源源不断涌入体内, 仿佛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原本冷到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在刹那间活了过来, 舒服得仿佛婴儿置身母亲的怀抱。 意识到洛云河正在做什么,裘笙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扣着左手脉门的手,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救你!”洛云河毫不理会她的抗拒,再度抓住她的脉门给她渡灵力。 源源不断的灵力化成一股股暖流涌遍全身,然而,因为湮灵藤的存在,根本等不到温暖裘笙的身体便会被抽走。 “胡闹!”她再度挣开洛云河扣着她脉门的手,眼神不由自主变得凝重起来,“你已经察觉到了,对吧?湮灵藤并不会伤害你。但是,如果你继续给我输送灵力,我们两个最终只会一起死。” 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她这话,洛云河竟微微一笑,再度抓起了她的手。只见他朱唇轻启,说出口的话简直让她觉得匪夷所思:“那就死在一起吧!” 因为太过震惊,她怔忡了片刻才再度甩开他的手,随即深吸一口气,摆出长辈的架势冷冷道:“够了!你愿意救我,我已经很感动了,我不希望你因我而死!” 洛云河根本不理会她的抗拒,再度扣住了她的脉门。然而,这一次灵力却没能输送成功,裘笙用体内仅剩的那点灵力封闭了脉门。 “洛云河,你理智一点!冷静下来!” 裘笙直到此时才注意到,面前的男人竟比她这个濒临死亡的当事人更加惊慌,更加无措,此时的他双目通红,眉头紧锁,一眼望去,犹如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 “你都快死了!你让我怎么理智,怎么冷静?” 听到她的话,洛云河痛苦地闭了闭眼,裘笙原以为他终于接受现实,没想到,待到他睁开眼睛,眼中的神色却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变得越发疯狂,甚至还多了一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裘笙刚想问他准备做什么,面前的男人已经杀气腾腾掐起了法诀。 云河十三变之流风回雪。 云河十三变之寒凝大地。 云河十三变之晴天霹雳。 …… 随着云河十三变一次次被施展,火焰,雷电,罡风,暴雪……犹如狂风骤雨般袭向缠绕着二人的湮灵藤,将其烧成灰烬,碾作齑粉,化为飞灰…… 天生生灵果然是种逆天的存在,曾经轻轻松松将群英大会会场夷为平地的云河十三变根本不足以将其彻底消灭,猛烈的攻击只换来了越发恐怖的增殖。 湮灵藤一层层被毁灭,又张牙舞爪地一层层长回来,毁灭与新生不断交替,空气中烟尘弥漫,焦臭味与草木的清香混杂。如此高强度的法力消耗,洛云河此刻的灵力已经严重透支,双目充血的他站在弥漫的烟尘之中,眼神冰冷,杀气腾腾,那狰狞恐怖的模样竟莫名让裘笙想到了传说中的魔王。 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心神惧颤。 “洛云河,够了!真的够了!” 正因为曾经跟天生生灵打过交道,裘笙才越发明白这种存在到底有多逆天。原本就是天道为了篡改现实而创造出来的东西,天生生灵根本没办法用常理去判断。 想让她死的不是修真界的任何存在,而是盒子外面的人。 “人是不可能与天斗的,我终究还是输了。”穷途末路,裘笙发现自己竟比想象中更加平静。 跟已经认命的她比起来,手握高冷仙尊人设的洛云河反而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不!不!你不可以认输!你怎么可以认输?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时而痛苦地抱着头,时而沮丧地咬着自己的拳头,那困兽般的表情跟以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半晌之后,洛云河忽然眼前一亮,凑到她耳畔,压低了声音:“杀了我!” 这匪夷所思的三个字让裘笙浑身一颤,原本已经耷拉下来的眼皮艰难地支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洛云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光芒流转:“你杀了我吧!只要杀了我,你就能得救了,不是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有第三人听到他的话,然而说话的时候却故意凑到了裘笙的耳畔。哪怕裘笙此刻的耳力已经因为虚弱衰减,依旧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后,裘笙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如遭雷击:“你在说什么?”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灵力枯竭产生了幻觉。 然而,洛云河接下来的反应却告诉她,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竟真的是现实:“你拿着匕首!朝我胸口捅!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杀了我,你就能活!” 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脑海中不停盘旋着这句话,裘笙此刻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之前曾猜测过洛云河或许跟她一样能够洞察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却做梦都没想到他竟连ng都知道。能够说出那句话,也就意味着,他甚至跟她一样,保留着ng前的记忆。 无数记忆涌上心头,她震惊地发现,代入洛云河跟她一样保留着ng前记忆的前置条件后,之前那些曾经困扰着她的问题竟迎刃而解了。 为什么云慕笙会恰好救下苏梅? 为什么洛云河能恰到好处地阻止说书人开口? 为什么云慕笙会及时出现抢走她手中的异火? ……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5节 就在裘笙愣神的时候,洛云河已经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中。 刚刚的一阵狂轰滥炸虽然没能让二人逃出生天,却为二人清理出了足够的活动空间。待到裘笙回神,洛云河甚至已经替她摆好了动手的姿势。此刻,匕首的手柄在她手中,而刀刃却抵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他根本没打算给他自己留活路,刀刃抵得很实,锋利的刀刃甚至已经割破了他胸口处的衣服,划破了他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浸透一尘不染的白衣,红得令人心惊肉跳。 然而,可怕的是,明明正做着如此疯狂的举动,眼前的男人脸上却挂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似是安心,似是解脱。那双仿佛缀满星辰的眼眸里灼灼生辉,亮得摄人心魄。 “你疯了吗?”裘笙根本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面前的男人,明知道自己曾经不止一次伤害过他,此刻竟依旧愿意舍命救她。 不知道是被她气到失语了,还是此刻的镜头压根儿就不在他们二人身上,之前还群情激愤的弹幕并没有出现。 如果弹幕还在,她或许可以试着用别的方式触发ng,但既然不在,一刀捅了洛云河的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然而,眼前的男人不惜一切代价救她,她又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去伤害他? 面对着眼前那双温柔到几乎能滴出水来的漂亮眼眸,哪怕明知ng归来,他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她也依然下不了手。捅一个npc与捅一个玩家,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或许有别的办法呢?”她握紧了刀柄,却不是为了捅他,而是为了及时后撤,以防他突然往刀口上撞。以洛云河此刻那犹如走火入魔般的心理状态,她不敢保证,那一幕不会发生。 “别的办法?如果我能想到别的办法?我至于出此下策吗?”洛云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快动手啊!等到你身上的灵力被湮灵藤彻底吸干,哪怕你想捅我,你也没那个力气了!” 他上前的动作太过突然,裘笙猝不及防,握着匕首的手后撤得不够及时,洛云河胸口那道原本就已被划开的口子顿时又深了几分,鲜血迅速洇开,在他胸口绽开一朵殷红的血花。 明明曾经不止一次捅穿过他的心脏,明明之前一直面不改色,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他胸口的那朵血花,裘笙竟感觉有些无法呼吸,胸口又酸又胀,又冷又疼,仿佛被匕首划开了胸口的那个人不是洛云河,而是她自己。 “你捅吧!我不怕疼,真的!”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慰她,此情此景之下,面前的男人竟嘴角一勾,朝她露出了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 那笑容,竟跟当初他带着她去看葵花林,笑着对她说夫人就是我的太阳时一样灿烂,一样夺目,好看得让人目眩神迷。 第59章 .&&湮灵藤&& 你总能让丑陋的毛毛虫变成美丽…… 望着洛云河胸口那朵依旧在不停洇开的血花, 裘笙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已经涌到鼻端的泪意,笑道:“我不捅!我好歹也是修真界一方大佬, 你一个晚辈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岂不是很没面子?” 湮灵藤的伤害从未停止,不长的一段话说出口, 她竟感觉头晕目眩, 眼冒金星, 艰难地喘息了片刻后才缓过神来。 趁着洛云河紧张地探查她身体状况的机会,她迅速将那把匕首收进了储物镯。认主后的储物镯关闭与开启都不需要消耗太多灵力, 甚至连裘三小姐那样的废灵根都能使用。然而, 令她震惊的是, 仅仅只是将匕首扔进储物镯这个动作,竟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等到她从眩晕中回神,人已经瘫软在了洛云河的怀里,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嗅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昙花香, 她惊奇地发现他身上的味道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你捅吧!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的!”看到她收起匕首,洛云河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百感交集。 裘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一定非得捅你不可。我们先想想别的办法。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道其实给我们留了一线生机。天生生灵并非无懈可击, 每一种都有自己的弱点。只要能找到弱点, 再可怕的天生生灵也不堪一击。” 长长的一段话让她眼前不停冒出金星,眩晕一阵接着一阵袭来,她拧紧了拳, 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才终于没让自己晕过去。 “结婴树能够诞生生命,但它的克星却是羊水;青莲镜水能让人性转,但只要吃了水中结出的莲子就能恢复原状……既然出自同一套体系,底层逻辑应该是一致的,你可以往同样的方向去想想……我累了,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只能靠你了……” 一番话说完,她瞬间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失去了浑身力气,眼皮更是仿佛有千钧重。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仿佛前世通宵玩游戏后面对周公的邀请,什么都不想理,什么都不想管,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可惜,面前的男人却不肯让她如愿。 “别睡!求你,千万别睡!” 此时的她意识已经模糊,只能看到一双带着血丝的通红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眼神痛彻心扉,惊恐万状,像极了古偶剧中眼睁睁看着爱人跌落悬崖的男主角。 被他的眼神击中,裘笙深吸一口气,艰难地维持着意识:“好,我不睡,那你的怀抱借我靠一会儿,我腿软,站不稳……” 洛云河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劫后余生。 大概是真的达到身体的极限了,靠在洛云河的怀里,裘笙的脑海中竟如走马灯般开始浮现出二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年幼时的针锋相对,天下宗门大会上的种种偏袒,洞房花烛夜那个僵硬的吻,梨花落雪间那失误的一剑,甚至后来为了触发ng那刻意的一捅…… 当初她在天下宗门大会以移山阁主的身份捅他的时候,她曾附在他耳畔自曝过身份。既然他留有ng前的记忆,那么他应该早已知道移山阁主就是裘笙,一路上却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套她的话,撩拨她,向她表白。 什么我家夫人温柔善良,天下无双……那么羞耻的台词,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她明明曾做过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然而,他却从未报复,不仅没有报复,此刻看她的眼神依旧温柔缱绻,仿佛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她一直以为那是演技,是他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而设的骗局。 然而,面对着他此刻那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表情,她终于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没有说谎,他真的喜欢她? 嘴巴可以说谎,但身体不会,眼前男人的身体反应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他在乎她。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裘笙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了起来。 芙蓉山庄被捏碎的那枚玉符,七夕河灯幻境后奇怪的反应,飞舟上故意跟容灿卖腐…… 如果他真的跟她一样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意识到了弹幕对她充满敌意。那么,有没有可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想明白这一切后,裘笙只觉心脏一阵狂跳,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洛云河的胳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洛云河,你爱你家夫人吗?” “当然爱啊,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娶她?” 此刻的他,大概正在冥思苦想湮灵藤的弱点,听到裘笙的话,随口一答,回答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明显心不在焉。 很奇怪,明明他之前目光专注地盯着她,深情款款地向她表白的时候,她总觉得他是在说谎,此刻,他心不在焉地随口一句,她却偏偏觉得他是在说真话。 就在裘笙盯着洛云河出神的时候,洛云河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湮灵藤。 “既然带着灵力的攻击只会适得其反,那就不能用灵力!根据之前的攻击可以判断,湮灵藤的确是某种藤本植物。既然是植物,它会不会也有普通植物的弱点?普通植物怕什么?”沉吟片刻后,他忽然眼前一亮,“水火没用,难道是虫子?对,虫子!” 虫子?! 裘笙闻言一怔。 面前的男人却露出了抓到救命稻草的欣喜表情:“如果湮灵藤真的怕虫子就好了!我母亲的奶娘出身苗疆,擅蛊术,我小时候曾经偷偷跟着她学过蛊术。我的储物袋里甚至还留着当初用来装虫卵的灵兽袋。” 看到他掏出灵兽袋,倒出虫卵,输入灵力开始孵化,裘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眼神犹如亲眼见了鬼:“你不是怕虫子吗?” “是啊!我的确怕虫子。”洛云河苦笑着勾了勾唇角,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眼前的虫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孵化,很快便落到湮灵藤上,变成了一条条肥胖的毛毛虫。 他没有说谎,这些虫子跟当初围攻金陵洛氏藏书楼的虫子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个家族。 当虫子成功孵化开始啃食它们周遭的湮灵藤,洛云河的身体立刻如一根拉紧的弓弦般紧绷了起来,浑身僵硬犹如一尊雕塑。 裘笙曾经无数次猜测过他怕虫子的理由,把各种和谐的,不和谐的可能都猜了个遍,却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个怕虫子欲死的男人竟会是个蛊师。这个答案简直就跟游泳冠军怕水一样离谱。 “知道我为什么怕虫子吗?”不知是察觉到了她此刻的惊讶,还是纯粹只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洛云河竟面无表情地开始讲诉起了他怕虫子的始末。 “我出身金陵洛氏,父亲洛寻真在失踪前曾是洛家少族长,我的曾祖更是曾经名震一时的修真界大能。曾祖飞升前给我们这一脉留下了庞大的遗产。自打我记事起,族人就一直对曾祖留下的东西虎视眈眈。无奈祖父父亲修为高深才只得作罢。可惜后来,祖父去世,父亲失踪,那帮族人立刻露出了贪婪的嘴脸,以各种方式逼迫我和我母亲交出宝库的钥匙。” “我父亲早在离开前就已做好了安排,钥匙根本不在我手中。”说到这里,他苦涩一笑,“一开始,我还有母亲护着,可惜后来,她以寻找父亲为借口离家,从此只留下我一人独自面对洛家的那帮魑魅魍魉。” “他们认准了我身为我父亲的独子,不可能对宝库的事情一无所知,想尽一切办法逼迫我交出钥匙。发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后,他们竟准备把我关在家中活活饿死。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母亲已经抛弃了我,答应要乖乖留在家中等她回来。为了不被饿死,我把虫子当成了食物……” 洛云河说到这里重重打了个寒战,额头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吃的时候不觉得,后来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面对虫子了。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后来才有幸遇到了我家夫人。” 听完他的故事,裘笙恍然大悟。难怪,他明明早已不需要宝库里的那些东西,却依然把地皮都给刮干净了。这是在报复啊! 虫子果然是湮灵藤的克星,随着阵阵沙沙的蚕食声响起,原本还张牙舞爪的藤蔓竟如洛云河见到了虫子般僵在了当场,一动不动任凭虫子蚕食,既没有任何反抗举动,也没有像之前遭到攻击时那样报复性增殖。 肥嘟嘟的胖虫子蠕动着向前,大口大口地啃食着湮灵藤,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这种虫子胃口大,还一点都不挑食,简直天克湮灵藤,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已在原本团团围住二人的藤蔓上啃出了一大片缺口。 眼前的景象在裘笙眼里相当解压,甚至比刷段视频看吃播吃东西还带感。随着湮灵藤遭遇重创,那些它刚刚从她身上吸走的灵力也重新得到了释放,狭小的空间内甚至卷起了阵阵灵气漩涡。 沐浴在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灵气之中,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她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湮灵藤是天生生灵,被它吸走后重新还回来的灵力不仅更加精纯,甚至还跟此方天道有种异常的亲和力,隐隐让裘笙产生了一种哪怕她此刻捅了洛云河,也不用再担心遭遇天罚的古怪预感。 只可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就在裘笙经受着精纯灵力的洗礼,觉得自己修为精进之时,她身旁的男人却呼吸急促,冷汗直冒,紧绷着唇角,表情仿佛置身炼狱。偏偏,为了操纵虫子啃食湮灵藤,他甚至不能移开视线。 裘笙不知道该怎样帮他,只能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不出所料,触手满是黏腻的冷汗。 她并没有特别害怕的东西,无法对他此刻的感受感同身受,但这并不妨碍她因此感动。为了救她,洛云河竟然不惜直面自己心底深处最深的恐惧。 感受到裘笙的碰触,洛云河微微一怔,朝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只是这笑却分明比哭更加难看。 好在虫子的效率比预想中更高,很快便在包裹二人的藤球之上啃出了一个大洞,阳光射了进来。 那个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拓宽,越变越大,在虫子们卖力的啃食下,原本仿佛不可战胜的湮灵藤竟如阳光下的冰雪般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在了这片树林之中。最后,地上只剩下一地吃饱喝足的灵虫结出的茧。 如果是正常的蛊师,这种时候应该心情愉快地捡起满地虫茧放进灵兽袋里,并且兴致勃勃地期待自己的蛊虫破茧升级。 然而,看到满地虫茧,洛云河却依然浑身僵硬,满脸抗拒。 看到这一幕,已经成功收回了所有灵力,甚至还有所提升的裘笙决定帮他一个小忙。掐了个法诀,将满地虫茧全部变成了蝴蝶。 随着无数蝴蝶从林中腾空而起,一直浑身僵硬,如临大敌的洛云河终于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放松的微笑:“你总能让丑陋的毛毛虫变成美丽的蝴蝶。” 裘笙摇了摇头。 这其实并非她的功劳,她只不过用密法缩短了它们化蝶的过程罢了。化蝶的养料全部来自刚刚被它们啃食干净的湮灵藤。 作为普通的灵虫,却啃食了一株天道所钟的天生生灵,这样的机缘,普通的灵虫恐怕做梦都无法想象。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男主身边,当条虫子都有好处。 这些蝴蝶原本就是洛云河催生的毛毛虫所化,对他天然有种亲近感。成功化蝶后,竟绕着他开始翩翩起舞,摆明了是准备誓死追随男主。 “这是蝴蝶,不是毛毛虫。你以后不必再害怕它们了!” 洛云河原本依旧有些抗拒,听到裘笙的话,终于鼓起勇气朝漫天飞舞的蝴蝶伸出了手。一只蝴蝶顺势落到了他的指尖。 裘笙微笑着眯起了眼睛,阳光下,这一幕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对了,其他人呢?”待到洛云河把所有蝴蝶收回灵兽袋,裘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把其他人给忘了。 九原城早已沦为了一片废墟,举目望去,视野几乎不受任何遮挡。 裘笙没发现众人的踪迹,却在一丛长满尖刺的灌木上发现了一角白纱。 “这是……移山阁弟子的面纱!”捡起那角白纱后,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洛云河,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移山阁弟子如无意外绝对不会摘下面纱!” 发生了什么事,竟让移山阁弟子丢了面纱也顾不得捡? 第60章 .&&你没死&& 所谓的天鬼,果然是……弹幕!…… 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裘笙急得团团转。偏偏因为绝灵阵的存在,九原城上空根本无法飞行。她只能跟洛云河一起一寸寸地以刚刚的树林为圆心展开搜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距离小树林不远处的一片废墟中找到了一行人的所在。 只是, 看清楚他们正在做什么后, 裘笙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6节 只见此刻,一行人正将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团团围住, 那神秘人被人用绳索绑着, 紧张地在众人的环视下蜷成一团, 瑟瑟发抖犹如一只被吓坏了的小鸡仔,以至于, 裘笙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竟是天鬼。 此时, 一众移山阁弟子正将天鬼围在中间, 你一言我一语地盘问着。而传说中天道的使者,竟然只是不停嘤嘤嘤。 综合目前所有的信息,隐约猜到事情可能的真相后,裘笙顿时哑然失笑。 这次的反派菜得有点滑稽。 小学鸡吗?害了人还在一旁偷窥?搞笑的是,还被人当场抓包。被抓包也就算了, 竟然还毫无反抗之力,之前金陵城的那位起码还能跟她有一战之力。 听到移山阁弟子一直在紧张地盘问天鬼拯救她的方法,未免她们继续担心,裘笙慌忙从隐蔽处跳了出来。 “你们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阁主!” 见到她平安无事,移山阁众人顿时欣喜若狂, 见到二人脱困, 连容灿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现场唯一不高兴的只有中间被绳子捆得跟个球似的天鬼。 “你没死?”见到裘笙跟洛云河同时出现,一直沉默不语,只会嘤嘤嘤的天鬼竟然开了口。 听到这个声音, 裘笙眉头微皱。 这声音很奇怪,说是女声,却仿佛由无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像是有无数个女孩同时在说话一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混音与回响,让人不由自主涌起一身鸡皮疙瘩。 确定她真的没事后,原本认命地蜷缩成一团的天鬼竟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嘶吼:“不可能!那可是湮灵藤,别说只是你一个区区修真者,哪怕大罗金仙也得被吸成人干!我亲眼见到你被卷进去,你怎么可能没事?” “是洛云河救了我。”感受到对方浑身散发出来的深浓敌意,裘笙故意往洛云河身边靠了靠。 对方果然被激怒,挣扎越发激烈:“老妖婆,离洛神远点!” 听到对方的用词,裘笙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神?!这个称呼她只在弹幕中看到过,现实中从未有人用过。 所谓的天鬼,果然是……弹幕! 脑海中最离谱的猜测得到证实,那一瞬间,裘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洛云河,我腿软……”她下意识地往洛云河身上倒了倒。 洛云河条件反射般伸手扶她,她趁势整个人靠在了他怀里。 她这次倒不是故意刺激对方,她是真的腿软。这是身为盒子内的人,突然发现反派竟然来自盒子外后,最自然的反应。 天鬼体内的外来者却还是被这一幕激怒了,当即破口大骂:“放开洛神!你这个贱人***,***!” 好神奇!正常说话竟然也能带屏蔽词!因为说话的人来自盒子外的关系吗? 觉得好笑,裘笙故意往洛云河怀里靠了靠。恶毒女配故意往男主怀里倒,这一幕果然让男主粉丝破防了,空气中再度响起一阵带着屏蔽词的唾骂。 那个仿佛由无数声音混在一起合成的声音不停变换着声线,其中有几个声音竟是依然带着稚气的童音,真小学鸡……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后,裘笙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了被众人围困的天鬼。 天鬼被结结实实地绑着,还在地上蜷成一团,为了能跟对方正常交流。裘笙只能蹲下身,与天鬼平视。 她原本只想跟对方好好聊聊,然而,待到看清对方斗篷兜帽下的那张脸,她却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师尊!”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师尊好看的朱唇轻启,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浑身冰凉:“什么师尊?谁是你师尊?” 依旧是那个仿佛由无数声音融合而成的诡异声线。虽然脸是她师尊的脸,但里面的灵魂却不是她师尊…… 裘笙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向那张脸。虽然她几乎每天都能从镜中看到这张脸,但距离她上次看到真正的师尊,其实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如此漫长的时光里她顶着师尊的身份,勉励支撑着移山阁的运转,有时候甚至会在恍惚中觉得移山阁主才是真正的她。 “师尊……”她竭力忍耐,然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裘实失踪的她还在容珍肚子里,她对裘实其实没什么感情,哪怕早从洛云河那里知道他变成了天鬼,也没产生多少迫切想要救回他的欲望。 但师尊不同,她教导她,指引她,一步步将她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培养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移山阁主。师尊既是她的导师,也是她的亲人,是她在这世上除了容珍之外最重要的人。 那帮混蛋,竟然将师尊变成了傀儡! 裘笙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哪怕之前湮灵藤围困之时,她也不曾如此愤怒,愤怒到恨不得毁天灭地。 裘笙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师尊的脸颊,皮肤光滑柔嫩,是正常活人的触感,体内灵力充沛,修为也在,除了里面的灵魂货不对版,并未有任何异常。想起裘实那盏被容珍当成宝贝的魂灯,她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灵魂已灭,只剩下躯壳,魂灯不可能依然燃烧,魂灯依旧,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灵魂一定以某种方式存活着。灵魂还在,还有机会,有机会就好! 大概是感受到了裘笙眼神中的杀意,顶着她师尊容貌的外来者浑身颤抖,抖如筛糠。她的每一次触碰都能激起对方浑身的鸡皮疙瘩。 明明是反派,却明显缺乏反派的素养呢!裘笙觉得哪怕是此刻的自己都比对方更像反派。 “你们……”她冷冷一笑,面露轻蔑,“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她挑衅的眼神一激,稚嫩的童音下意识地反驳:“我们不是东西!” 如此凝重的气氛之下,裘笙依然还是被对方的反应逗笑了:“还挺有自知之明!” “呦呦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声线陡然一变,换成了一个略带嘶哑的女声,“老妖婆,今天既然落到了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还会回来的!” 这一个倒是终于像模像样了,不过依然拿稳反派剧本。 裘笙倒是想杀了她剐了她,无奈对方使用的却是她家师尊的身体,让她投鼠忌器。她正考虑着要拿眼前的天鬼怎么办,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兴奋的尖叫。 “时效终于到了,得救了!嘤嘤嘤,可怕,看个热闹也能这么刺激!” 随着这声欢呼响过,刚刚还在裘笙面前蜷缩成一团的天鬼竟化为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裘笙起身想追,却发现空气中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干干净净,仿佛刚刚还在她面前的人仅仅只是她的幻觉。 洛云河上前,摸了摸天鬼脚下的土地后,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是种能够撕裂空间的遁术,人已经跑了,不可能追上了。” 天鬼那种奇怪的状态到底算什么?身体拼团?异世界观光?第四天灾? 她做梦都没想到,不仅裘实洛寻真的失踪与天鬼有关,竟然连她家师尊的失踪也与天鬼有关。 想到魔尊顾青岚那个跟人打赌给儿子赢了个媳妇,却同样踪迹全无的父亲,裘笙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果然并非第一个察觉到天道异常的人,在她之前,早有修真界大能察觉到了天道的异常,并且前仆后继地试图修正。可惜,无一例外全都以失败告终。不仅惨败,甚至还沦为了天道的傀儡。 想明白这一切后,裘笙顿觉浑身恶寒。 根据她目前为止掌握的信息,不管天道扭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必定跟弹幕脱不了关系。想到弹幕后面的人可以使用那些大能的身体,再回想起弹幕提到她时展现出来的敌意,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并非所有弹幕后面的人都是小学鸡,这次来的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学鸡,万一下一次来的是之前在金陵城遇到的那位一样强大的存在呢?如果不是能够ng,那一次移山阁的损失她根本承受不起。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金红色的残阳犹如一枚成熟的咸蛋黄缓缓沉向地平线,荒漠上的温度相比之前烈日当空时已经下降了一截。 大概是误会她冷了,洛云河竟给她披了件斗篷。抓着斗篷的系带,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裘笙百感交集。 她愣愣盯着洛云河温柔的侧颜看了半晌,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弹幕对他的夸张追捧。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什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什么一见洛神误终生…… 简直恨不得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修饰一股脑儿全堆到他身上,哪怕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中的男人的确好看到如梦似幻,她也依旧无法理解弹幕的疯狂。 弹幕有多爱他,就有多恨她。弹幕对他的爱浓烈到令人窒息,对她的恨也同样疯狂到令人战栗。 哪怕,无论是洛云河,还是她,都对弹幕后面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一无所知。 一想到一群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恨她欲死,理由仅仅只是因为洛云河爱她,裘笙油然而生一种荒谬绝伦之感。 “人类为什么会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产生那么大的敌意?讨厌一个不相干的人,讨厌到恨不得对方去死……” 身旁的洛云河摇了摇头:“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对陌生人有那么深的敌意?如此偏激,是疯子吧!” 裘笙苦笑:“是啊,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招惹到了疯子吧……” 此时,天空中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也已沉到了地平线之下,沉沉的暮色笼罩了整个大地。缺乏植保的保护,荒漠上的气温逐渐开始下降。 湮灵藤被虫子吃了,天鬼跑了,此间事了,一行人当即决定打道回府。 因为绝灵阵的存在,九原城上空无法飞行,众人只能选择步行。向来只听说过九原城的邪灵驱逐入侵者,从未听说过它们主动袭击准备离开的人,因此,离开的时候,众人心态放松,宛如郊游。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就在一行人到达九原城边界,马上就要脱离这片区域之时,异变陡生。黑暗中忽然冒出一团团鬼火,将众人为圆心,将他们围在了中央,看架势,分明是不打算让他们离开。 “鬼母息怒!我们无意冒犯,现在马上就走!”想到传说中九原鬼母的脾气,裘笙慌忙向着黑暗中拱了拱手。 可惜的是,听到她的话,那一团团鬼火非但没有消失,反而缓缓向前,缩小了包围圈。众人不得不聚到一起,背靠背摆出了迎敌的姿势。 就在众人全神戒备之时,一名一身红衣,三十几许的女子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衣着端庄得体,五官浓艳大气,眼神顾盼之间锋锐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养尊处优的上位者。 九原城中,能有如此气度的邪灵除了九原鬼母,不可能有第二人。 看清鬼母长相的那一瞬间,裘笙立刻明白,这又是一名遭到流言丑化的受害者。真实的九原鬼母哪里狰狞恐怖,丑绝人寰?眼前的女子不仅不恐怖,还有种异常妖异的美。 裘笙是个颜控,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姐姐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她正盯着九原鬼母的脸嘶哈嘶哈,面前的鬼母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了鬼爪,杀气腾腾直指洛云河。 看到九原鬼母把洛云河当成目标,裘笙顿时松了口气。之前的湮灵藤只抓女人,九原鬼母的攻击针对男人,还挺公平! 咦,不对!她为什么只攻击洛云河,却并不攻击容灿? 容灿就站在洛云河身旁,见到鬼母袭击洛云河,理所当然会去助战,然而,奇怪的是,同样是男人,同样是对手。九原鬼母面对洛云河的时候杀气腾腾,毫不留情,面对容灿的时候却明显手下留了情,要好几次,容灿明明已经露出了破绽,鬼母却并未乘胜追击,反而略过了他,继续袭击洛云河。 不愧是能在修真界排得上号的顶级邪灵,九原鬼母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洛云河平时能在修真界轻松秒杀大部分高手,此刻却跟她战得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九原鬼母穷追猛打,然而,洛云河却明显不想跟她为敌,此消彼长之下,竟渐渐陷入颓势。 不过洛云河果然不愧是她记忆中的小无赖,故意假装不敌,且战且退,竟然渐渐退到了九原城界碑之外。 看到这一幕,裘笙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九原鬼母的攻击却并未因此停止,竟一路追到了城界之外。 “你竟然不是地缚灵?”她忍不住失声惊呼。 鬼母显然心情不错,竟笑着反问:“谁告诉你我是地缚灵?” 裘笙:“所有人……” 流言果然不可信! 为了调查是否有孩子失踪,移山阁弟子曾跟九原鬼母打过交道。九原鬼母虽然口碑极差,但却并非滥杀无辜的恶灵。 眼看着再打下去洛云河可能真要受伤,她慌忙求情:“鬼母是否有什么误会?如果有误会,我们可以解释!” 九原鬼母淡淡扫她一眼,再度杀气腾腾扑向洛云河,对比看她时那温和的眼神,望向洛云河的眼神冰冷阴鸷,令人胆寒:“没有误会,魔族必须死!” “魔族?”裘笙一脸茫然。 上任魔尊热爱种田,仙魔之间承平已久,她唯一认识的魔族就是魔尊顾青岚。但今天顾青岚根本不在。 就在她疑惑不已之时,九原鬼母已经失去了耐心,一掌拍飞了三番两次阻挠她攻击的容灿。 眼看着容灿吐血倒地,裘笙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7节 九原鬼母乃是鬼仙级别高手,身后又有整座九原城的地气加持,如果一心要跟他们过不去,今天还真没那么容易离开。虽然以洛云河的实力,未必打不过九原鬼母,但既然是误会,那能不打最好还是别打。 眼前的一幕大概算是在走剧情,之前因为天鬼的登场而失去踪影的弹幕再度出现在了众人头顶。 洛云河一直都是弹幕的心头宝,见他被九原鬼母追杀,弹幕果然心疼不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魔尊呢?魔尊竟然不在!】 【难怪剧情崩得天崩地裂,原著里魔尊才是九原鬼母的攻击目标!其他人趁着魔尊跟鬼母谈理想谈人生,抄了鬼母老窝,围魏救赵,才终于化险为夷。】 【现在怎么办?】 【鬼知道!】 …… 提到魔尊顾青岚,裘笙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洞房花烛夜,洛云河出手极重,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否已经养好了伤。 所以,洛云河这是因为顾青岚缺席,被拉来凑数了? 既然是误会,那就好办了,裘笙当即奋不顾身,插入到正在恶战的一人一鬼中间,张开双臂,将洛云河挡在了身后:“鬼母息怒!误会!这是个误会!他是修真者,不是魔族!” 九原鬼母果然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恶灵,原本气势汹汹的一击竟在发现对手变成了裘笙后又生生收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裘笙心中大定,以为事情已经有了转机,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见她阻拦,九原鬼母竟一个闪身,绕到了她的身后。 好在她此刻移山阁主的身份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一个补位,再度将洛云河死死挡在了身后。 三番两次遭遇阻挠,九原鬼母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了起来,语气森然:“让开!我不杀人!只屠魔!” 看到鬼母如此坚定地试图除魔,裘笙忍不住回头望了洛云河一眼:“你做了什么?鬼母为什么会把你当成魔族?” 令她意外的是,面对这个问题,洛云河竟然低着头,一语不发。 “丫头,让开!别逼我滥杀无辜!” 虽然洛云河的反应令人不安,但裘笙依然还是稳稳挡在了他的面前:“误会!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是洛云河,现任太上谷谷主!” 无论是正道魁首洛云河,邪公子云慕笙,还是她记忆中的小无赖,都不可能是坏人。 听到她的话,九原鬼母一声冷笑:“太上谷谷主?这不可能!他身上分明带着上位魔族的气息,那股邪魔的酸臭味,我记忆犹新!哪怕他不是魔族,也必定跟魔族关系匪浅!” 说到这里,九原鬼母缓缓抬头,冰冷的视线扫视全场:“我说过,我只屠魔,不杀人,只要把他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人!” 是因为魔尊顾青岚吗?洛云河身上带着顾青岚的气息? 听得九原鬼母的话,裘笙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而最终,她却依然稳稳挡在了他的前面:“我们一起来的,要走自然要一起走,其他人我不管,我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见她态度坚决,九原鬼母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冷声道:“既然你要包庇邪魔,那就休怪我牵连无辜了!” “他不是邪魔!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娘未免太过天真。” “我信他!” “天真!” 九原鬼母不屑一顾,裘笙据理力争。 “别说他只是跟魔族有关系了,哪怕他真的是魔族又怎样?只要他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滥杀无辜,在我眼里他就是好人!起码,比鬼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要好!” “我滥杀无辜?”鬼母果然被她气笑了。 见鬼母有反应,裘笙继续加了把火:“我一直听移山阁弟子说九原鬼母虽然声名狼藉,却从不伤害无辜,哪怕外人再怎么诽谤诋毁,我也一直以为鬼母不是坏人,甚至还因为同病相怜,有种惺惺相惜之感,看来是我错了!” 激将法果然有效,九原鬼母上下打量她一眼后,竟勾起了唇角:“小丫头,你是移山阁主对吧?我听过你们移山阁的传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能通过我布下的炼心境,我就饶他一命。” 炼心境,顾名思义为炼心而生。不少宗门在收徒前会在登仙梯上布下炼心境,前来拜师的弟子会被封印记忆,随机投入各种情境之中,以测试拜师者的心性品德。 九原鬼母的炼心境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 脑海中浮现出之前质问洛云河,鬼母为何会错认他跟魔族有瓜葛时他那古怪的反应,裘笙下意识地回头,抓住了身后男人的手:“我陪你!” 听到她的话,洛云河先是一愣,随即迅速摇头:“如果我真的不是好人,怎么办?我自己去,你别凑这个热闹了!” “我陪你!”见他如此反应,裘笙下意识地感觉不妙,语气越发坚决。 洛云河苦笑着摇头,挣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他越是要甩掉她,裘笙越是不想让他如意,索性一个飞扑,原本是想抓住他的,没想到他突然后退一步,扑了个空,失去平衡的裘笙下意识地试图抓住点什么以防跌倒,回过神来时已经一头扎进洛云河的怀里,死死搂住了他的腰。 在外人眼里,这一幕根本就是移山阁主遭到拒绝后忽然霸王硬上弓,不要脸地抱住了洛云河。 随着九原鬼母释放的炼心境幻阵将二人一起吞没,裘笙听到耳畔响起了移山阁弟子一声兴奋的“阁主威武!” 裘笙:…… 看来,她自己绿自己的名声是洗不白了。 第61章 .&&炼心境&& 九原仙姬万青惠?真的是她吗?…… 她从黑暗中醒来, 望着头顶厚重的帐幔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纷至沓来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她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 皱眉打量着眼前的陈设。 这是九原城城主府最好的房间, 自从九原城建立起,她就一直住在这里, 然而, 她却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切陌生异常。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她熟悉的一切, 但心底却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她并不属于这里。 曾经的记忆隐隐约约, 模模糊糊, 像是隔着一层纱。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有种奇异的不真实感,像是猝不及防落入了另一个世界。 九原仙姬万青惠?真的是她吗? “夫人,你醒了?”门口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呼,“我马上去喊城主!” 而后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 一名英俊男子推门而入,紧张地坐到她床沿,握住了她的手,满脸关切:“夫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天的事是为夫不对,为夫已经派人前去悔婚,夫人你就不要生气了!” 昨天的事?她愣怔了片刻, 终于想起。昨天夫君答应要把小女儿嫁给凌云殿主的纨绔小儿子, 她不同意,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执,最后, 以她被气晕而告终。 小女儿?她茫然了一瞬,才想起自己跟眼前的男人一起生了四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三女儿都已出嫁,如今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小女儿。自然被她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爱。 “夫君?”她皱眉望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对方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对方陌生异常。 见她眼神陌生,眼前的男人竟然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巴掌:“为夫真的知道错了!凌云殿主的小儿子就是个纨绔,为夫之前一定是猪油蒙了心,才答应把幺幺嫁给他!” 记忆纷至沓来,面对着眼前男人诚恳会过的眼神,她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眼前的男人的确被猪油蒙了心,记忆中,已经出嫁的三个女儿没一个婚事顺遂,全都作为联姻的筹码被嫁了出去。 大女儿嫁给了寻道宗一位长老之子,初时还好,生下孩子从发现对方在宗门之中本有白月光,她就是个笑话;二女儿原本与城中侍卫情投意合,却被棒打鸳鸯,嫁去了忘川陶氏,这些年与丈夫形同陌路,从此再没回过九原城;三女儿不甘心沦为父亲手中的棋子,与少阳宗少宗主私奔,却被始乱终弃,最后嫁了归元宗一位死了道侣的长老做填房…… 细数着脑海中那一幕幕场景,她头痛欲裂,看眼前男人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冰冷。她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如果是她,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被如此糟践。 思绪越是混乱,她心中的怒火燃烧得越是旺盛,为了不让面前的男人察觉到异样,她只能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我累了……” “那好,我不打扰夫人了,夫人好好休息。”男人点点头,识趣地选择了离开,临行,甚至还吩咐侍女好好照顾她。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她怔怔失了神。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熟悉又陌生,像是已经认识了无数年,却又陌生得仿佛初见。 记忆中,她跟他在对抗魔族的战斗中相识,一见钟情,从此天涯携手,同进同退。她爱他,信他,放心地把后背交托给他,迎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背叛。 原本,她九原仙姬万青惠才是九原城的城主。遥想当年,为了给仙魔交界地带的民众一个安稳的生存坏境,她怀抱一腔热血,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筚路蓝缕建立了九原城。九原城的民众视她为救世主,尊她为城主,这座城甚至是以她的道号为名的。 直到后来,她忽然怀孕,剧烈的孕期反应让她无法继续胜任城主的职责,为了稳定大局,她才不得已只能将一部分权利分给了自己的丈夫。 原本只是权宜之计,却没想到,这一分权,就再也没能拿回来。 生下大女儿后,她原本想重新掌权,无奈糟糕的身体状况却让她有心无力,后来再度怀孕,一切只得作罢。 身为城主,九原城又处于如此尴尬的位置,身系一城百姓的安危,她自然不可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她原本从未想过要怀孕生子,修真者的体质原本也不易受孕。后来才知道,是她的亲亲夫君,这些年一直在她的膳食中动手脚。 至于他是真心喜欢孩子,还是想趁着她怀孕生子夺权,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概是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她一直不敢相信会是后者,可惜的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这些年,她被困于后宅,昔日的那些生死兄弟早已死的死,散的散。十天前,连最后一个跟着她一起创建了九原城的伙伴也战死在了与魔族的战场上。 其实,小女儿的婚事并非她被气昏的真正理由,真正理由是从战场上送回的一枚留影石。留影石记录的画面里,她最后的那位生死兄弟被一箭穿胸,然而,可怕的是,那致命的一箭并非来自魔族,而是来自身后。 直到此时,她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的好夫君,自从掌权开始,就一直在有意识地剪除她的羽翼。 因为她的愚蠢,她的女儿们一个个成为联姻的棋子;因为她的愚蠢,昔日的伙伴一个个死于自己人的暗算;因为她的愚蠢,如今,甚至连小三都开始登堂入室了。 当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她的好夫君甚至还在城主府中养了一位无依无靠的小白莲表妹后,她差点放声大笑。她根本无法想象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此刻的她只想跟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谁能想到,昔日名震天下的九原仙姬,如今只是一位困于后宅的寻常妇人。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竟然愚蠢到相信了男人的花言巧语,一步退,步步退。终于把自己退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获得的记忆越多,从醒来开始一直萦绕在她心中的异样感便越发浓厚。她依然固执地觉得自己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恋爱脑到如此程度。 反倒是那种孤立无援,举世皆敌的感觉让她觉得安心,仿佛她本就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那个男人戴着温情的假面,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剥夺了她的一切权力。如今的她只是城主夫人,九原城中的大小事务早已与她无关。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带着小女儿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生活。然而,脑海中却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留在这里,守护好九原城。 她揉了揉眉心,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那个男人虽然卑鄙无耻,恶劣下作,但却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城主,不然,当初她也不可能放心地将九原城交到他的手中。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第二天,那个男人就给了她一个惊喜。城主府的护卫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魔族的踪迹。 “难以置信,城主夫人竟与魔族有勾结!”不等她解释,护卫便已下了判断,个中缘由不用想都能明白。 在夺走她的一切,将她身上所有的价值利用干净后,曾经跟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选择用如此耻辱的方式将她清理干净…… 对一位视魔族为一生之敌,发誓要跟魔族不死不休的战士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耻辱的事情了。 短暂的错愕过后,她倒是理解了他这么做的缘由。 她在民众中的声望太盛,哪怕这些年她一直困于后宅。九原城的百姓提起城主,第一反应想到的也依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九原仙姬的夫君。像他那样骄傲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一辈子以九原仙姬的夫君为名被人记住。 只有把她拉下神坛,他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姓名,真正坐稳这个城主之位。 只是,为了争权夺利与虎谋皮,何其愚蠢! 九原城地处仙魔交界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城主府戒备森严,想要轻松混入魔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此刻,不用想都知道,真正勾结了魔族的人到底是谁。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家夫人对魔族深恶痛绝,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那个男人永远唱作俱佳,直到此时依旧维持着好夫君的形象,那眼神难以置信,痛彻心扉,像极了一个刚刚察觉到妻子可怕真面目的无辜丈夫。 看到这番表演,她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 男人望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一往情深,令人作呕。 事已至此,再多的愤怒与指责都已经无济于事。她现在要想的是该怎样自救,只有先完成了自救,她才有机会拯救九原城。 她可以坐以待毙,但决不能放弃九原城! 魔族阴险狡诈,不可能无条件帮他,双方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8节 衍山魔君一直想让九原城割让北境三镇,如果双方有协议,极有可能拿那三镇做文章。在外人眼里,这三镇可有可无,只有她这个九原城的建立者才知道,这三镇到底有多重要。 那三镇地脉之下藏着灵脉,一旦落入魔族之手,跟魔域边境的几城相互策应,九原城就是瓮中之鳖。九原城是魔域与修真界之间最后一道屏障。一旦九原城陷落,整个修真界将会门户大开,从此魔族将长驱直入,再无阻碍。 想象了一下魔族以九原城为跳板长驱直入,把整个修真界当成猎场的恐怖景象,她重重打了个寒战。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亲手毁了九原城,她也绝对不允许它落入魔族的掌控。 第62章 .&&真好啊&& 夫人,还满意为夫送你的礼物吗…… 她定定望着地牢气窗口透入的阳光, 静静思考着接下来的出路。 她必须离开地牢,到外面去,只有逃出去, 她才有机会挫败那个男人的阴谋, 拯救九原城。 九原城是她当年一手建立,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浸透着她的心血。如果可能, 她真不想眼睁睁看着它被毁。 那个男人对她果然忌惮, 不仅对她使用了禁灵枷锁, 外面甚至还有重兵把手,仿佛生怕她逃出生天。 她是昔日的城主, 自然明白城主府的地牢戒备有多森严。她原以为需要等到公审才有机会逃跑, 没想到她入狱当晚, 便有人上门劫狱。对方对城主府极为了解,那轻车熟路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 果然,蒙面巾一摘,露出的是她昔日姐妹们的脸。 她当即便笑出了声来。 天不亡她。兄弟们没了,姐妹们还在。 同是跟着她打天下的兄弟姐妹, 九原城建立后,兄弟们个个大权在握,姐妹们却全都解职回归了家庭。 离谱的是,当初她竟真的觉得嫁人才是女子最好的归宿,并没有觉得这种做法到底有哪里不妥。 更为讽刺的是,恰恰正是因为这种不公, 才让她们躲过了那个男人的清剿活了下来。 “城主, 谁不知道你跟魔族有不同戴天之仇,那王八蛋竟然用如此离谱的罪名陷害你!老娘恨不得打爆他的狗头!” “城主,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反了他吗?姐妹们跟着你干!” “对!反了他丫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要不是遇上城主,他早死在魔族手里了!容得他如此作践人!” …… 提起那个男人,姐妹们群情激奋,恨不得杀入城主府,将人就地正法。如果是曾经的她,以她的脾气,必定不可能如此轻松放过那个男人。无奈,被心中那股奇怪的预感所左右,此刻的她比起报仇,更加担心九原城的安危。 打定了主意要跟那个男人不死不休,姐妹们在救她的同时,也把她的小女儿幺幺给带了出来,倒是免了她的后顾之忧。 让人把小女儿送出九原城安顿好后,她领着姐妹们悄悄开始巡视九原城。九原城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当初建城的时候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城墙的各个角落留下了后手,一旦九原城落入魔族之手,就激活法阵与城中的魔族同归于尽。 如今这些法阵早已年久失修,不过好在修复之后并不影响使用。 她的预感果然没错,就在她跟姐妹们偷偷修复完所有阵法之后没多久,衍山魔君便领着大军出现在了九原城外。 这些年,随着九原城发展得越来越好,此消彼长,边境的魔族势力渐渐开始衰微,自从九原城建立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级别的大战了。 衍山魔君领着大军,杀气腾腾。反观九原城这边,本该由城主站出来,组织起有效的反抗,然而,那个人带领下的士兵却军容散漫,无精打采,让人一眼就觉得这样的军队不可能大得了胜仗。原本应该是战略要地的城墙上,甚至有手无寸铁的百姓在观战。 一想到之前的猜测,她的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 难不成那个男人真如她之前猜想的那样跟魔族有勾结。主动割让三镇会被戳脊梁骨,他这是打算跟衍山魔君打一场,故意假装不敌,佯败后,再把三镇让出来? 身为九原城昔日的建立者,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哪怕姐妹们再三劝阻,她最终依然还是选择了站出来。 衍山魔君大概早已听说过她因勾结魔族而被下狱的消息,见她出现,当即笑得一脸得意:“九原仙姬,你终于来了,杀了九原城主,我许你魔将之位,统领魔域十二城!” 听到这番话,城墙上原本因为她的出现精神一振的百姓们顿时面色大变。站在她附近的士兵甚至偷偷跟她拉开了距离。 她自然猜到了衍山魔君的邪恶意图,他这是故意挑拨离间,想让她遭遇两面夹击。 然而,两面夹击又怎样?大不了死在这里! 深爱的夫君是个人渣,昔日的兄弟早已死绝,前面的三个女儿早已视她为陌路,唯一剩下的小女儿也已经安顿好了,这世间她早已无牵无挂。她战死之后,自有姐妹们继承她的遗志,跟九原城共存亡。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微微一笑,杀气腾腾朝着魔族阵营扑了过去。 “犯九原城者,杀无赦!” 衍山魔君,老对手了。卸任城主之前,她曾与他交手过无数次,哪怕卸任之后,她也依旧会在睡梦中不自觉地推演对付他的办法,她对这个魔头,甚至比对自己的枕边人还熟悉。哪怕疏于操练,她的身体依然能够凭借本能从容应对他的每一次攻击,并给出反制之法。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困于后宅,修炼并不尽心,她的对手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竟然跟她打得势均力敌,真真是辱没了他那能止小儿夜啼的恶名。 险象环生的几招过后,他忽然一声高呼:“九原城主!” 随着衍山魔君话音落下,那个名为她丈夫的男人立刻从城头一跃而下。 在外人眼里,这个男人分明是来为她助战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的男人看似是在帮她,却时时处处都在堵她的出路,为衍山魔君制造机会。 一个是有望问鼎魔尊之位的魔域强者,一个是对她战法战术了如指掌的枕边人。二人联手,她很快便左支右绌,落入下风。 一个破绽过后,一道凌冽的剑光忽然扑面而来,映入她眼帘的是男人冷若冰霜的眼眸。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惊艳的初见,甜蜜的相恋,幸福的相守,那样深浓的感情,那样漫长的时光,最终却只换来了他反戈一击。 前后夹击,避无可避,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迎接这致命的一击。 “扑哧——”钝器入肉的声音响起,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她震惊地循声望去,惊诧地发现刚刚被一剑穿胸的人竟不是她,而是原本正站在一旁欣赏着他们这一幕夫妻反目好戏的衍山魔君。 那把长剑显然做过某种天克魔族的特殊处理,伤口的位置竟绽放出了耀眼的白光,随着白光越来越亮,衍山魔君的身体竟随着伤口的扩大渐渐消融在了这片白光之中。 衍山魔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胸口,伸手试图掐诀抵御这种侵蚀,可惜,无济于事,短短数息时间,他的身体竟已在白光中消融了大半。 而此时,刚刚给了他致命一击的男人已经收剑回鞘,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邪气十足的笑:“不枉我精心谋划了二十多年,你也有今天,不容易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城墙上原本瑟瑟发抖的普通民众竟不约而同脱去了身上的粗布衣裳,露出了里面的衣服。原来,他们根本不是毫无防备的普通民众,而是来自各大宗门的修真者。 竟然能够说动一向不理世事的四派十宗助战,这个男人交际的手腕简直能够逆天。 看到这一幕,衍山魔君顿时吐出了一口老血:“这是个圈套,你背信弃义……” 听到他的话,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你不知道我家夫人有多讨厌你。既然你的存在让我家夫人困扰,那你就只能去死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含情脉脉地望向自己的妻子:“在我心目中,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我家夫人更加重要!” 临时还被强塞了满嘴狗粮的衍山魔君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可我们有协议……” 男人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分明比眼前的魔君更像魔君:“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协议,你难道不知道,协议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被撕毁?” “你……你……”衍山魔君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身体却已在白光中彻底化为了虚无。 见到这一幕,城墙上一片欢呼。 男人口中的夫人却只是愣愣盯着自己的丈夫,半晌回不过神来。就在刚刚,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带着整座九原城同归于尽,谁能想到,竟会在关键时刻峰回路转。 “你……你竟然杀了衍山魔君……”她瞠目结舌,呼吸急促。 要知道衍山魔君可是她的老对手,从他还是个魔将起就一直跟她针锋相对。这些年,双方一直势均力敌,互有胜负,她原本以为,这种对峙将一直持续下去。谁能想到,胜负竟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决出。 见她反应如此之大,面前的男人轻蔑一笑,面露得意:“什么魔君?也太好骗了。竟然相信我一个人类会心甘情愿给他当狗!” 眼看着城墙的一角亮起金光,她终于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留下的后手,慌忙高声喝止:“姐妹们,停手!都停手!” 好歹也是她的枕边人,面前的男人果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法阵的光芒,当即大惊失色。直到看到那一道道光芒随着她话音落下,重新熄灭,才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你……”面前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夫人果然比我想象中更加狠绝。” 她微微一笑,淡淡开口:“如果你真的已经跟衍山魔君勾结到了一起,那我就亲手毁了九原城。跟整个修真界比起来,区区一座九原城又算得了什么?”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九原城是夫人的心血,我怎么可能真的出卖它?”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跃上城墙,振臂一呼:“兄弟们,全歼衍山魔族就在今日,随我一起杀敌!” 原本就已经因为衍山魔君的死亡士气大振的修真者闻言,顿时如潮水般扑向了城门口的魔族。 眼睁睁看着自家魔君遭遇暗算身死道消,在场的魔族士兵早已战意全无,面对修真者们势如潮水般的攻势,很快便溃不成军,狼狈逃窜。 这场大战的胜负决出得比想象中更快。 站在城头,望着魔族全灭后的战场,这场大战的指挥者笑容满面地望向了自己的妻子:“夫人,还满意为夫送你的礼物吗?从今往后,你的九原城再也不会生活在魔族的阴影之下了!” 她敏锐地抓住了男人句子里的关键,顿时面露狐疑:“我的九原城?” 男人点点头,忽然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从怀中掏出代表九原城城主之位的城主令,递到她面前:“当然是你的九原城,城主大人!” 她只觉呼吸一滞,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眼前唯一清晰的只剩下男人那双在阳光下闪着璀璨光芒的眼睛。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两面三刀,背信弃义,视人命如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仅耍了衍山魔君,还把九原城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不知为何,竟越看越喜欢。她简直爱死了他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无赖劲。坏得理直气壮,旁若无人。 不知被怎样一种情绪控制,她竟忍不住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狠狠亲了一口。 炼心境最后的景象定格在了二人站在城头拥吻的那一幕。 幻境撤去,记忆回笼,裘笙与洛云河二人却依然保持着拥吻的姿势。 要命的是,他们二人虽然是合法夫妻,甚至已经心照不宣地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在外人眼里,此刻的裘笙却依然顶着移山阁主的身份…… 哪怕二人条件反射般分开,空气中依然响起了一阵夸张的吸气声,显然所有人都被洛云河这个有妇之夫出轨移山阁主的这一幕惊到了。 现场唯一还能保持镇定的只有对二人之间复杂的关系一无所知的九原鬼母。 “真好啊,你们竟然拯救了九原城……”原本杀气腾腾的九原鬼母竟收敛起之前的满脸戾气,露出了一抹母亲般温柔的笑,“那个幻境是我根据当年九原城的形势构建的,原本只想试探你们的人品,没想到你们却给了我惊喜。原来,九原城本是有机会得救的。真好啊……” 裘笙跟洛云河面面相觑,炼心境中的一切竟来自九原鬼母的记忆。这跟他们从小听到的故事不同。故事里,从来没有提到过九原鬼母竟是九原城的建立者,更没有提到过她曾为了守护九原城殚精竭虑。 大概是察觉到了二人眼中的疑惑,九原鬼母凄然一笑:“想知道九原城真正的历史吗?” 二人不约而同点头。 九原鬼母长袖一挥,黑暗的荒原上空缓缓浮现出了昔日九原城的景象。 真实的故事比幻境中惨烈得多,九原仙姬昔日的姐妹前往城主府劫狱,却被城主一网打尽。城主在与衍山魔君的战斗中佯败,割让了那至关重要的三镇。九原仙姬再三提醒那三镇的重要性,却反遭指责勾结魔族,故意设套。不久之后,魔族发现了三镇下的灵脉,挥师南下。 九原仙姬与姐妹们趁乱出逃,不惜一切代价激活了九原城最后的阵法。可惜,却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最终,九原城的建立者和她的姐妹们为了阻碍魔军南下,跟整座九原城一起化为了灰烬。 画面结束,荒野上万籁俱寂,所有人都被战争的惨烈与牺牲的悲壮所震撼。 真实的故事果然跟他们从小听到的故事截然不同。 这个故事为什么没有被流传下来? 因为这个故事里的英雄是女人,在一个男人掌权,女性被无限边缘化的世界里,又怎么可能指望这样的故事被流传下来。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69节 流传下来的故事里,九原鬼母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彻头彻尾的恶婆娘,为了一己私欲勾结魔族,最终导致了九原城的毁灭。而明明,真实的故事里,她是战将,是慈母,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九原城的英雄…… 那些人,抢夺了她的功绩,害死了她的战友,在她为了守护九原城战死之后,将九原城毁灭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她的身上…… 明明他们才是毁灭了九原城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真相或许将永远埋葬在这片荒野之中。野旷无人,万籁俱寂。一阵带着凉气的夜风吹来,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黑暗中,微微发着光的九原鬼母低垂着脑袋,早已没了之前气势汹汹的女王范,只剩一片颓然:“我不该让出城主的位置,城主夫人,呵!真是个笑话!我到现在依旧不敢相信故事里那个傻子竟是我自己。沉溺情爱,让渣男骗得团团转,哪怕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依旧对他心存幻想……” 九原鬼母长长叹了口气,就在所有人都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只觉如鲠在喉之时,她却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了裘笙和洛云河二人。 “真好啊,你们让我看到了爱情最美的样子。好久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两情相悦的小夫妻了。” “两情相悦?小夫妻?” 裘笙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移山阁主的打扮,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九原鬼母却浑然没察觉到她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依然笑容满面:“你们来九原城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裘笙自然选择了顺杆子往上爬:“鬼母知道天鬼吗?” 原本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的是,九原鬼母闻言,竟点了点头:“知道,他们还给我送了一件有趣的小礼物。” 九原鬼母说完,长袖一挥,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光门,透过光门,裘笙赫然看到了一棵只存在于她噩梦中的大树。 “结婴树?九原城竟然有结婴树?!”光门后头的结婴树已经长成,树冠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看到结婴树的那一霎,裘笙瞬间便明白了之前男孩们染上怪病的理由。之前的那场怪病恐怕正是这棵结婴树在作怪。所幸这世间也就硕果仅存它一棵,才不至于致命。 因为九原城废弃已久,移山阁当初清剿结婴树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九原城。没想到百密一疏,竟留下了这条漏网之鱼。 如今结婴树已经长成,羊水已经对它无效了。裘笙一时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就在她冥思苦想着应对之法之时,面前的九原鬼母已经笑着开了口:“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对两情相悦的小夫妻。或许你们有机会摘下结婴树的头胎婴果。” “头胎婴果?”裘笙皱眉。 九原鬼母面露疑惑:“难道你们不是为了结婴树而来的吗?” 回想起之前太上谷的卷轴对结婴树的记载,裘笙顿时眼前一亮,立刻一把搂住洛云河的胳膊,坚定道:“是的!我们想要一个女儿!” 在其他人眼里,这一幕恐怕十分震撼。移山阁主和洛云河不仅当着他们的面公然搞起了婚外情,甚至还不要脸地准备弄出一个私生女来。 第63章 .&&结婴果&& 看轻女孩的垃圾不配拥有后代!…… 打定了主意, 裘笙抓着洛云河的手,义无反顾地踏入了光门。 结婴树每棵树只能诞生一种性别的孩子,孩子的性别由头胎的性别决定。如果头胎婴果结出的孩子是男孩, 那么这棵结婴树以后结出的婴果都会是男孩。既然这棵结婴树的存在木已成舟, 那么,她至少要决定它结出的婴果的性别。 至于自己绿自己这种事情, 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 光门之后是一座早已坍圮的婴骨塔, 那棵修真界最后的结婴树就长在这片婴骨塔的废墟之上。此时旭日东升, 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结婴树沐浴着阳光,郁郁葱葱, 生机勃勃。 站在树下, 抬头望着结婴树遮天蔽日的树冠, 洛云河忽然问裘笙:“你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毁灭结婴树,却允许树妖丹若的存在?” 裘笙不答反问:“你觉得女性的定义是什么?” “女性是生孩子的那一方,是母亲。” 裘笙点头:“对!女性是生孩子的那一方,是在繁衍中承担更多责任,付出更多牺牲的那一方。只要愿意承受十月怀胎之苦, 男人想生孩子,就让他们去生。当一个男人自愿选择怀孕生子承担痛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一个母亲了,这跟他身上是不是有那二两肉无关。” “但结婴树……”裘笙勾唇冷笑,“凭什么?凭什么有人能够不经历十月怀胎分娩之痛就轻松获得一个孩子?结婴树的存在会让人们忽视女性怀孕生子的痛苦。这个世界的女性数量已经够低了,哪怕是这硕果仅存的一棵, 我也不允许它结出男婴!” 感受到她眼神中的愤怒与不平, 洛云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就是你想要女儿的理由?” 裘笙用力点了点头:“在这个女性地位如此低下的世界,如果有人不远千里,历经苦难千辛万苦来到结婴树前, 只为求一个女儿,那么,他们值得。算了,我就直说吧,我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看轻女孩的垃圾不配拥有后代!” 她说完,才终于意识到,听到她的话,洛云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沉吟片刻后,苦笑道:“如果你无法接受的话,现在还可以拒绝。” 没想到,听到她的话,洛云河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也想要一个女儿,一个融合了你我血脉的女儿。我会疼她,爱她,宠她,让她成为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 “已经决定好了想要女儿吗?” 耳畔响起九原鬼母的声音,裘笙顿时一个激灵,原以为自己这别有用心的求子理由会让对方反感,没想到听完二人的对话,九原鬼母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温柔了。 “割开手掌,将手心贴在结婴树的树干上,在心中默念你们想要的孩子的性别长相。” 二人依言照做,当割开的手掌心贴到树干上的一刹那,裘笙明显感觉到了来自树身的吸力,吸了一会儿血后,又有一股斥力将二人的手从树干上推开。 两股细细的血流顺着树身一路往上,最终在其中一根枝杈上汇成一股,然后竟开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裘笙总觉得那朵小花长得有些像昙花,甚至依稀有昙花的香气。 可惜,还不等她细看,那朵小花便已凋谢,结成了一个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小果子。 看到这一幕,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九原鬼母竟比他们自己更加兴奋:“你们果然可以,真好啊!真正的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听到九原鬼母的惊呼,裘笙愣了愣,这才想起结婴树的结果条件之一便是两情相悦。 想到当初在天下宗门大会上捅洛云河时她曾主动爆马,洛云河应该早已知道移山阁主就是她。 为了她,他愿意战胜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用虫子破开湮灵藤;为了她,他殚精竭虑,心甘情愿奉上城主之位;为了她,他甚至甘愿赴死。如果她到现在依然觉得他是个骗婚的基佬,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他喜欢她。 既然结婴树能够顺利结出婴果,也就意味着他们二人真的如九原鬼母所说的那样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语,裘笙一时竟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她为这一认知而震惊不已之时,结婴树上的婴果已经开始渐渐长大,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指甲盖大小一路疯长,鸡蛋大小,甜瓜大小,西瓜大小,菠萝蜜大小…… 随着婴果渐渐长大,纤细的枝桠渐渐开始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危险地弯曲起来。看到这一幕,二人不约而同上前,伸手,稳稳拖住了那枚婴果。 “咦,比正常婴儿要重得多。”裘笙忍不住掂了掂,沉甸甸的,起码有十几斤。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二人的托举,婴果的果柄竟自动断裂,就这么落入了二人怀中。而后,婴果裂开,从里面钻出了一个一两岁左右的小女孩。有着裘笙的眼睛,洛云河的鼻子嘴巴…… 有种说法,人类都是早产儿,一两岁左右,才是孩子真正成熟的模样。由婴果诞生,没有母乳可喝,从生存的角度来说,直接长成一两岁左右的大小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 就在裘笙被眼前这树上结出小孩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之时,小家伙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了两步。 可惜,虽有一两岁孩童的身形却还不会说话。只是瞪大了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跟洛云河,眼神中满是天真懵懂。 好奇妙的感觉,这就是男人当爸爸的感觉吗?这也太没有参与感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裘笙此刻的纠结,九原鬼母微微一笑,解释道:“这孩子是由你们的神魂精血孕育而成,虽然出生方式特殊,但的确是你们二人的血脉。” “你看,这是我们女儿。”相比依然处于震惊之中,还不太敢相信的裘笙,洛云河就显得惊喜得多了,一把抱住小家伙,狠狠亲了两口“既然是从果子里钻出来的,那我们不如就叫她果果好不好?” “好!” “我给果果拿件衣服,你来抱她!” 裘笙接过刚刚从果子里钻出来的女儿,眉头微蹙,脸上的表情古怪至极。 洛云河一边伸手从储物袋里掏衣服,一边哭笑不得地调侃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裘笙眨了眨眼睛,揉了揉小家伙已经齐耳的头发,笑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不过只是接吻。但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女儿。” 这大概就是男人看着女人生孩子的感觉吧,不仅没有丝毫参与感,反而有种大变活人的惊悚感。难怪男人总是忍不住疑神疑鬼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为了保持血脉的纯正,甚至不惜将女人圈养在家中。 拿到了衣服,洛云河摇了摇头,从她怀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替她穿衣。小家伙很乖,不声不响,乖乖坐在他怀里任凭他摆布。 洛云河拿出来的明显是属于他自己的衣服,对于一个一两岁左右的小家伙来说,大了不止一圈,好在这是能够自动调节的法衣,穿好后很快根据小家伙的身型自行调整到了最佳尺寸。 一身白衣的英俊男子怀里坐了个跟他一样一身白衣的小家伙,那小家伙还继承了他的一部分五官,跟他有种难以言说的神似…… 裘笙一时竟看得出了神:“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从离开观音庙开始就一直陷在一场古怪的梦里。” 洛云河闻言挑了挑眉:“是美梦还是噩梦?” 裘笙直言:“美梦,梦想成真的美梦。” 洛云河如释重负,沉默片刻后,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了裘笙:“我能猜到你之前一定对我有所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我能知道你之前到底误会了什么吗?” 裘笙尴尬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惜洛云河不依不饶:“你伤了我这么久的心,总得告诉我理由。” “理由……”裘笙抬头望天,“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理由的话,我只能说,我被人误导了,那些人不仅故意误导了我,还想杀我。”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也曾看过不少弹幕流小说,小说里的弹幕都是以金手指的形式出现,谁能想到有一天弹幕也能成为反派。是她大意了。 望着眼前男人温柔的眉眼,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对待他的态度,裘笙长长叹了口气,一脸诚恳地低下了头:“我很抱歉……” 洛云河闻言,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傻瓜!你我之间,永远不需要说抱歉。” 看他此刻的表情,竟真的一点都不生气,裘笙惊讶的同时,却反而越发内疚了。她咬了咬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等一下!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一次就好!”那是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紧接着响起的是九原鬼母的声音,相比面对裘笙他们二人时的语气,她此刻的语气显得有些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结婴树已经拒绝了你们,你们继续尝试也没有意义。” 那个男声继续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会失败?我们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不是说好了只要两情相悦,无论男女都可以的吗?” 裘笙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看清树下结伴的二人是什么模样后,顿时满脸惊诧。 树下那二人竟然正是她之前在簪花宴上听到的八卦的两位男主角,余大公子和他的小情人。出于好奇,她后来让移山阁弟子递了一份调查报告上来,上面有余大公子和他那位小情人的画像。 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吃瓜都能吃到现场版。 余大公子依然如传闻中那样放浪形骸,腰间挂着酒葫芦,胡子拉碴,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年长几分。至于那位小情人,衣着得体,妆容精致,正是如今修真界最为追捧的美男子形象。 二人显然也是为了结婴树而来,甚至还听从九原鬼母的指引对着结婴树祈求过孩子的诞生。 此刻,二人的手掌鲜血淋漓,结婴树树干的位置甚至被留下了两个狰狞的血手印,可惜树身却没有半点儿要接受他们的血的意思,任凭鲜血顺着树身蜿蜒流淌。 就在裘笙看到二人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看到洛云河怀里的小家伙,刚刚说话的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甚至已经带了哭腔:“为什么连你们也可以,我们却不行?这不可能!” 对比他的不可思议,余大公子就显得镇定得多了,他抬眸,深深望了一眼眼前的结婴树,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果然还是不行啊,只有灵根果然不行。” 他的小情人闻言,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只有灵根果然不行?” 余大公子回头,朝他温柔一笑:“听说这世上有结婴树这种存在的时候,我原以为,哪怕她不在了,也能有机会拥有一个带着她气息的孩子。可惜了,终究只是一场妄想。” “她?”听到这话,对面双目通红的男人竟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你不爱我……哈哈哈哈……原来你根本就不爱我……” 余大公子的语气依旧淡漠:“你害死了轻霞,竟然觉得我会爱上你?” 男人闻言不住摇头:“那是场意外,我姐姐她是自愿救我的。”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0节 “因为她是自愿的,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余大公子抬眸,冷冷望着眼前的男人,“前途无量的宗门天骄与他那个作为添头勉强留在宗门的姐姐,当你灵根受损,奄奄一息,作为宗门内唯一能跟你以命换命的那个人,她当然会自愿救你!” 说到这里,他讽刺一笑:“所有人都可以觉得她救你是理所应当,只有你不能!你自己也说过,你五岁那年父母双亡,如果不是你九岁的姐姐背着你一路乞讨,最终拜入山门,你早饿死了。你怎么可以理直气壮地让她替你去死?”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余大公子,眼神痛彻心扉:“既然你不爱我,这些年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她的灵根在你体内啊!”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眼神,余大公子竟然微微勾起了嘴角,上前一步,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杀了你?如果你的体内没有你姐姐的灵根,你恐怕早已死了无数次了!我留你在身边,不过只是想留下她在人世间最后一点痕迹罢了。” 男人依旧在拼命摇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天道厌弃女子,你看这世间有多少女修得成大道?哪怕她不救我,以她的资质也注定不可能在修真一途上走太远。” 余大公子闻言,深深点了点头:“嗯,没错,你姐姐注定修不成大道,所以,她活该替你去死。” 如此残酷的话语,果然让现场的空气为之一滞。 “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早点带着她离开太一宗。”余大公子抓起腰间的酒葫芦,重重灌了一口酒,“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愿跟我离开吗?” 他的目光冷冷射向依旧没有半点内疚的男人:“她不放心你,想亲眼见到你结丹。谁能想到,最终竟因此送了性命。” “你跟我姐姐……”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的美男子此刻已经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犹如一株正在遭遇风雨摧折的娇花。 可惜,余大公子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不仅如此,语气反而越发冰冷:“你不会真的傻到以为我每次找你,都是为了见你吧?” 他面前的小情人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身体如遭雷击般一僵,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余大公子视若无睹,抬头望着荒野苍蓝的天空,眼中现出追忆的神色:“你总是仗着资质逆天想尽办法躲懒,然而,她不同。每次见她,她总是在努力修炼。我们在一边喝茶,她就在阳光下练剑,金灿灿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脸上,映得她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一般……” 他长长叹了口气,自嘲一笑:“我这辈子,大概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美景了……” 姐姐姐夫两情相悦,小舅子自作多情,小舅子害死姐姐后,姐夫残忍复仇?这个狗血故事不仅跨越了人伦,跨越了性向,甚至还突破了人类道德的底线。 亲眼目睹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裘笙此刻整个人都是懵的。 太一宗是修真界少数几个不许弟子谈情说爱的宗门,认为只有断情绝爱才能窥得大道。当初余大公子拐走太一宗宗门天骄时,还曾在修真界掀起过一阵轩然大波。谁能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故意引诱师弟叛出宗门,故意将他置于小情人的位置,故意不拒绝家族联姻,故意诱导他自己需要一个孩子,故意在需要两情相悦才能结果的结婴树前残忍捅破一切。毁他前途,始乱终弃,从身体上,心理上彻底将一个人摧毁。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 就在裘笙被发生在眼前的这幕大戏惊得目瞪口呆之时,她心目中心机深沉的可怕男人忽然走到她跟洛云河面前,伸出那只并未染血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果果的脑袋:“是个女孩,一个因爱而生的女孩,真好啊……”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光芒闪动,似有忧伤,似有追忆,更多的却是亲眼目睹了新生的喜悦。 说完,他收回手,扬起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长袖一甩,大步离去。 从始至终,都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结婴树下,惨遭抛弃的美男泪流满面,哭得肝肠寸断。衣服乱了妆花了,狼狈得犹如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继续留下未免太过尴尬,裘笙和洛云河跟九原鬼母道了别,几乎逃也似的远离了结婴树。 之前传送的光门已然消失,二人并不介意,就这么抱着孩子行走在荒野之上。此时太阳已经升至了中天,二人背光而行,回头望去,结婴树已经变成了阳光下一抹黝黑的剪影。 回想起刚刚吃到的那口惊天大瓜,裘笙心中依旧百感交集,只能默默祈祷,愿未来每一个在结婴树下诞生的女孩都因爱而生,得到世间善待。 第64章 .&&狗东西&& 搞半天,原来她才是渣………… 结婴树在九原城深处, 距离其他人等待着的边境还有一段路程。以修真者的脚程自然算不得什么,就是有些无聊。 走了没多久,洛云河就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好险, 炼心境那里, 多亏有你在。如果真的闹到跟鬼母生死相搏,我虽然未必会输, 但也绝对没办法赢得太过轻松。” 裘笙一愣, 慌忙摇头:“其实我并没有帮到你啊。被屏蔽了记忆, 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没想到洛云河却并不这么认为,依旧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眼神温柔:“不, 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帮到我了。如果处于九原仙姬位置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恐怕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裘笙皱眉:“你会怎么选择?” 洛云河抬头望天:“我大概会拿九原城当投名状去效忠魔尊。” 裘笙难以置信地抬头,瞪了过去。 洛云河见状,顿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难道不觉得魔尊这个位置很有吸引力吗?” 裘笙:“不觉得!” 她皱眉望着身旁温柔地抱着女儿的男人,到底是什么种类的奇葩,身为修真者, 竟会觉得魔尊之位有吸引力?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眼神中的不赞同,洛云河慌忙描补:“嗯,我也觉得魔尊之位没有我家夫人有吸引力。” “谁是你家夫人?” “你啊!” 面对着洛云河那张比眼前的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裘笙却不由自主皱起了眉,断然否认道:“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可是移山阁主!” 洛云河闻言, 定定望着她看了半晌, 忽然勾唇冷笑:“好好好,你是移山阁主,你跟我家夫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满意了?” 裘笙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身旁的男人已经低头,对着怀里的女儿说道:“所以,果果是我跟移山阁主的私生女。果果,记住,你娘亲是移山阁主。” 裘笙倒吸一口凉气,声色俱厉:“洛云河!” 面前的男人脸上却依旧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我难道说错了吗?既然你不愿意暴露身份,在外人眼里,这就是真相。” 意识到对方真的生气了,裘笙只能耐心解释:“移山阁马上会有事关整个修真界格局的大动作,这种时候,我不可能暴露身份,暴露与你的关系!” 没想到,听到她的话,面前男人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难道你心中的所谓大业,比家人更加重要?” 裘笙一脸烦躁:“大业未成,我根本没想过要孩子!这孩子只是个意外,是迫不得已,是……” 她没能继续往下说,因为,此刻她那新鲜出炉的女儿正瞪大了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而洛云河,此刻同样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神痛苦,失望,饱含控诉。 半晌,他才收回视线,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果果别怕,爹爹爱你!” 他将脸埋在孩子的发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裘笙没想到自己刚刚那一番话竟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正为刚刚的失言而内疚,伸手想摸孩子的头,却被洛云河一个闪身避过。 这么生气? 裘笙低头看了一眼洛云河怀里的女儿。 小孩子这种生物,好像天生能够洞察大人的好恶。小家伙一直搂着洛云河的脖子,赖在他的怀里,望向她的眼神却怯生生的,带着点小动物面对体型悬殊的大型动物的恐惧。 因为这段不和谐的小插曲,之后的旅程中,二人一路无言。洛云河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怀里的孩子身上,不时喂点心,喂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总觉得,她跟洛云河之间,父亲与母亲的角色好像反了。 不是她狠心,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好在洛云河虽然不是基佬,却依然如她之前猜想中那样温柔贤惠,宜室宜家。 谁能想到,他那种级别的大佬,一个觉得魔尊之位很有吸引力的危险分子,竟然这么会带孩子…… 一路无言,二人闷头赶路,终于在太阳即将西斜的时候成功跟大部队汇合。 一行人看到二人平安归来,原本正一脸欣喜,待到看到二人怀中的孩子,顿时不约而同愣在了当场。 修真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虽然她跟洛云河不过才离开众人视线短短一天,但有的是办法拥有一个孩子。结婴树上长的只是其中一种选项,还有可能是陷入秘境自然生产,或者是穿越时空拐带未来人…… 原本就对自家阁主和洛云河之间的关系充满了热情的移山阁众弟子不时看看她和洛云河怀里的孩子,低声交头接耳,裘笙甚至听到了“霸王硬上弓”之类的词。她这个阁主在一众弟子心目中的形象果然彪悍。 相比移山阁弟子只是兴致勃勃地偷偷吃瓜,容灿的反应就激烈得多了:“洛云河,你怎么对得起我表妹?垃圾!混账!既然你心悦移山阁主,为什么又要去招惹表妹?咳咳……我表妹何其无辜……” 甚至因为太够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痛苦地喘息了半晌,才终于缓过来,继续红着眼睛杀气腾腾控诉:“那天,你跟我谈过之后,我查过相关资料,结婴树结果的条件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哈哈哈哈……你竟然跟移山阁主两情相悦……咳咳……你这个狗东西!垃圾!臭虫!你到底把我表妹当成什么?” 皇太子殿下气得浑身颤抖,不时咳嗽,哪怕咳得死去活来,依旧在对着洛云河破口大骂。看他那用词反复的模样,这位殿下大概已经把他这辈子能够想到的所有脏话都骂了出来。 听到他口口声声都是表妹,语气中颇为维护,裘笙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容灿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她之前因为弹幕的误导先入为主,一直以为他跟洛云河才是一对,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对劲。洛云河是个直男,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容灿虽然生气,望向他的眼神却并没有被背叛的失望控诉,反而只有无尽的愤怒。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喜欢的人是洛夫人?” 容灿果然也是直男,听到她的问题甚至抓错了重点。 “是啊,她现在已经是洛夫人了……”他苦涩一笑,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奈,“明明那么柔弱的丫头,却总能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力量。” 裘笙震惊了。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给过他力量?难道是当初她抢了他的龙气后,因为内疚,对他做出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补偿?这误会有点大啊…… 比她更加震惊的是不知何时再度出现在众人头顶的弹幕。 【编剧疯了吗?这是什么玛丽苏剧情?】 【把男主的感情线全嫁接给镶边女主,牛!】 【卧了个大槽,逻辑竟然天衣无缝。】 …… 弹幕竟然依旧觉得这是一部耽改剧呢! 裘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望着容灿:“既然你喜欢的人是洛夫人,那你跟洛云河……” 原本因为提到表妹眼神的温柔的皇太子殿下闻言,瞬间暴怒:“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表妹,你以为我愿意跟这种垃圾扯上关系?” 裘笙闻言,瞬间僵硬了。 搞半天,原来她才是渣…… “别拦我!我要杀了他!表妹那么护着他,他竟敢背叛表妹!”暴怒的皇太子殿下犹如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暴跳如雷,“洛云河,你过来,我们之间的协议作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可怜的表妹,那么多男人排着队等着她选,谁能想到她偏偏选了这样一个垃圾!咳咳咳……” 眼看着他又要喘不过气来,裘笙慌忙过去拉住了他,小心地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太子殿下,你冷静,先冷静下来!” 容灿闻言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他背着我表妹连私生女都搞出来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裘笙一个头两个大,不想暴露身份,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太子殿下,你难道不觉得那孩子长得跟洛夫人很像吗?” 听她提到洛夫人,原本处于正处于暴怒中的容灿果然冷静了下来,定睛朝洛云河怀中的孩子望了过去。 小家伙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简直像极了裘笙,容灿是见过小时候的裘笙的,那种熟悉感只会比旁人更加浓烈。望着洛云河怀中的安静乖巧,似曾相识的小姑娘,容灿一时竟愣在了当场。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裘笙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劝说:“修真界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呢?” 大概已经被她说服,容灿脸上的表情明显已经缓和了下来,只是望向洛云河的时候眼神依旧冰冷:“洛云河,你说,这孩子到底是你跟谁生的?” 可惜,不远处抱着女儿的男人却根本不打算配合自家夫人,面无表情地拆了台:“走到结婴树前的只有我跟移山阁主二人,你觉得这孩子是我跟谁生的?” 他果然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说完,甚至还故意挑衅地朝裘笙抛了个媚眼。那一眼真真是柔情缱绻,缠绵悱恻。 奸夫不认错也就算了,竟然还理直气壮当众挑衅。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皇太子殿下果然再度化身暴龙:“洛云河,你个狗东西,我要杀了你!”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1节 第65章 .&&撕马甲&& 你竟然主动暴露了身份?…… 容灿虽没能像裘笙那样继承到足以匹配他身份的龙气, 但架不住他修炼刻苦。哪怕从小体弱,他的修为却着实不弱。惊怒交加之下更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杀伤力。 眼看着一场惨案即将发生,原本还想将马甲捂到底的裘笙只能欲哭无泪地撕了马甲。只见她挥动灵簪, 在众目睽睽之下恢复了洛夫人的真容。 好在弹幕大概对男配为了个女人当众追杀男主的场面深恶痛绝, 只义愤填膺地闪现了片刻便消失了踪影,倒是不用担心这一幕被弹幕看到。 变身的金光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顺利完成了变身了裘笙长叹了一口气, 面无表情地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小范围掉马而已, 在场的不是她心腹,就是她舔狗, 事态还在控制范围之内。而且, 哪怕真正掉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大不了过几天就把容珍接到太上谷。她那么喜欢小孩,应该很乐意留下帮忙照顾果果。 见到这一幕,洛云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与之相反,其余人则纷纷瞠目结舌, 露出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阁……主……” 在场的移山阁弟子都是她心腹中的心腹,个个都是她的骨灰级脑残粉,为了她这个阁主可以抛弃尊严乃至生命,区区三观算什么。其中不少人都曾阴阳怪气地嘲讽过裘三小姐。此刻,眼睁睁看着自己景仰的阁主突然变成了她们曾无情嘲讽过的裘三小姐,脸上的表情简直尴尬到难以言表。 “表……表妹……” 容灿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亲眼见到心目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表妹一朝变成震慑整个修真界的霸王花更加恐怖的事情了。 裘笙认命地长叹了一口气:“正如你们所见的这样, 曾经的裘三小姐,如今的洛夫人,就是移山阁主。我家夫君没有出轨, 果果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解释完毕,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变回了移山阁主,速度快得甚至让人怀疑刚刚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因为某些原因,这一身份现在还不便暴露,希望你们能够替我保守秘密。” 依然处于震惊中的众人点头如捣蒜。 容灿心目中表妹的形象轰然坍塌,那几名移山阁弟子则依然在为之前羞辱洛夫人的刻薄言辞尴尬不已,反倒衬得裘笙和洛云河一家三口的互动温馨有爱,其乐融融。 洛云河只是因为她为了事业忽略家人而生气,见她为了保护自己当众撕了马甲,那股怨气瞬间消失无踪,回去的路上笑容满面,高冷仙尊的人设早已崩得稀碎,然而他却浑然未觉。 九原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裘笙变回洛夫人的模样,跟着洛云河回了太上谷。 虽然对容灿和带去的移山阁弟子有着绝对的自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回到太上谷后,她立刻第一时间去裘府把容珍接了过来。 容珍这些年就是为了等待裘实归来才一直留在裘府不愿离开,从女儿女婿口中得知裘实被神秘力量控制,除非他们去救,不然不可能归来后,终于放下了这些年的坚持,乖乖跟着他们回了太上谷。 裘笙和洛云河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告知了果果的来历。 容珍对这个从树上长出来的外孙女接受十分良好,用她的话说就是:“念念,这孩子跟你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然后,心情愉快地抱着孩子过起了含饴弄孙的快乐生活。 有容珍帮忙照顾孩子,直到此时依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女儿的裘笙顿时压力大减。 反正已经在洛云河面前掉了马,容珍也对她的隐藏身份一清二楚,她索性大大方方地在太上谷处理起了移山阁的公务。 青州余氏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余锦心成功篡改了清灵丹的丹方,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让整个修真界天翻地覆;天宝阁那边的伏笔也已埋下,只要阁主一声令下,便能配合青州那边把屎盆子往天宝阁头上扣……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想到妖王苏梦恒和苏五小姐正在移山阁,刚刚吃完了余大公子和他小情人之间的大瓜的裘笙忍不住回去看了一眼。 妖王殿下依旧披着珊瑚的马甲,在移山阁内如鱼得水。苏五小姐长得温温柔柔,低眉顺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有主见的姑娘,客居移山阁的这段时间事事留心,处处小心,战战兢兢,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姑娘竟然有勇气逃婚。 裘笙正在想着该怎样处理苏五小姐的问题,没想到还不等她做出方案,便有弟子来报:“阁主,余大公子来闯试炼山了!” “什么?”余大公子正是苏五小姐的未婚夫。 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全套,而且还是当事人送上门来喂给她吃的。 原本误会余大公子是个基佬,哪怕他是苏五小姐的未婚夫,裘笙也不可能给他机会闯试炼山,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性向,裘笙并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为防流言影响苏五小姐的判断,她甚至还体贴地告知了对方自己之前在结婴树下看到的那一幕。 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过去的一切告别,站在试炼山影壁前的余大公子,一改之前胡子拉碴,醉眼迷离的落魄形象,刮掉了胡子,换上了一袭干净的青衫,站在那里竟颇有那么几分玉树临风的味道。 苏五小姐偷偷瞟他一眼,红着脸一头扎进了试炼山的阵眼。余大公子紧跟着她的脚步走进了影壁。 试炼山中的幻境徐徐展开。看清幻境中的景象后,裘笙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嘴角。果然不愧是个性格羞怯的姑娘。苏五小姐心目中的世界竟然是个大戏园子,而她自己竟是戏园里看戏的观众。 戏台上热热闹闹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而戏台下的小姑娘却只是隐在人群中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地欣赏着这一切。 有意思的是,在小姑娘的幻境中,余大公子竟是台上表演的小生,唱念做打,英俊潇洒。 小姑娘的世界毫无攻击性,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只有一方舞台,一群观众。戏台上,大戏一场接着一场上演,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然而,戏台下的女主角却一直冷冷清清,面无表情,仿佛再感人的大戏也不能拨动她的心弦。 就在裘笙借着苏五小姐的幻境把时下留下的大戏全看了个遍后,戏台上一直循规蹈矩饰演着男主角的余大公子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凌空一跃,一个翻身,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苏五小姐的面前,缓缓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宣言冷静却真诚:“虽然我现在并不喜欢你,但我会试着去喜欢你,请给我一点时间。” 周围乱七八糟的场景瞬间化为虚无,整个世界只剩苏五小姐和她面前微笑着朝她伸出手的男子。 这个男人,既深情又狠绝,跟他在一起,或许会幸福一生,又或许会万劫不复。 裘笙满脸忐忑地望着幻境中的少女,私心希望她拒绝。然而可惜的是,听到余大公子的宣言,幻境中的少女竟刹那间泪流满面,而后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 她倒是理解小姑娘的选择,余大公子好歹是被余氏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公子,无论容貌修为俱是不俗,一旦决定重新做人,那展现出来的风姿气度又岂是普通少女能够招架的? 裘笙无奈地摇了摇头,少女情怀啊…… 看到从幻境中携手走出来的二人,她只能摆出长者的姿态对面前的小姑娘道:“移山阁尊重你的选择,但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移山阁的大门依旧为你敞开。” 苏五小姐一脸羞怯地点点头。 原本,按照移山阁的规矩,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裘笙吩咐移山阁弟子依照惯例将人送回去之时,却异变陡生。 “不!他并非良配,你不能跟他走!”空气中响起一声厉喝,而后,移山阁主的心腹珊瑚杀气腾腾挡在了苏五小姐和余大公子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裘笙顿时哭笑不得:“珊瑚!你难道忘了我们移山阁的规矩?” “移山阁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珊瑚面无表情地说出移山阁的规矩,就在裘笙刚刚松了一口气之时,却听他话锋一转,“但如果我现在不是以移山阁珊瑚的身份,而是以苏家守护神的身份说这句话呢?”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灵气化成的小旋风从他脚下缓缓升起,迅速包裹了他全身,待到旋风消失,站在苏五小姐和余大公子面前的人已经从移山阁婢女珊瑚变成了妖王苏梦恒。 妖王苏梦恒在修真界大名鼎鼎,不久之前才为了裘三小姐上过试炼山,在场的移山阁弟子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珊瑚竟然是妖王苏梦恒?!” “妖王……妖王苏梦恒……” “苏家传说中那位隐在暗中,一直偷偷保护苏家姑娘的守护神竟是妖王……”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 移山阁众弟子不约而同发出阵阵惊呼。 现场最镇定的反而是裘笙这个早已从弹幕中得知他真实身份的阁主。只见她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神百感交集:“你竟然主动暴露了身份?” 苏梦恒朝她苦涩一笑:“你其实早看出来了,不是吗?我暴不暴露又有什么区别?” 裘笙尴尬一笑。 她的确演技堪忧…… 当然,以她的脾气她也做不到在得知对方是个男人后,依旧用对待移山阁姐妹的方式对待他,会被看穿也不奇怪。 苏梦恒收回视线,杀气腾腾瞪向面前的余大公子:“余大公子,对吧?想要带走苏家姑娘,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此刻的他横眉怒目,凶相毕露,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眼前的余大公子碎尸万段。 裘笙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的错!她忘了把余大公子不是基佬的消息告诉珊瑚。恐怕在妖王苏梦恒眼里,余大公子依旧是流言中那个跟师弟爱得死去活来,娶妻只为做挡箭牌的无耻基佬。 在这样的认知之下,作为苏家姑娘的守护神,他要是眼睁睁看着余大公子把苏五小姐带走,那他也就枉为妖王了。 第66章 .&&你的狗&& 我愿意永远做你的狗。 “承让了!”余大公子果然不愧为青州余氏下一代的继承人, 有着世家公子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能丢的傲气,面对盛怒中的妖王陛下, 竟然选择了应战。 苏梦恒见状, 顿时嘴角一勾,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看那表情, 分明是准备把人望死里打。 余大公子这些年放浪形骸, 无心修炼, 虽然在年轻一代天骄中算得上出色,但对上堂堂妖王, 依旧有些不够。不出意外, 面对盛怒中的妖王陛下, 用不了几招就会被锤成饼饼。 眼睁睁看着二人马上就要打起来,裘笙慌忙起身喝止:“且慢!” 她这个移山阁主的身份还是相当好用的,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已经摆开了架势准备开战的一人一妖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 裘笙望望余大公子,再看看妖王苏梦恒, 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妖王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梦恒虽然不明所以,但最终,还是乖乖选择了跟她离开。 走进一间无人的静室,裘笙将之前在结婴树下的见闻又重复了一遍。 “他竟是为了复仇?”听完她的讲述,苏梦恒百感交集,“为了复仇竟做到这种地步, 委实可悲可叹……” 唏嘘过后, 苏梦恒竟对余大公子的行为表示了理解:“如果是我,遇到同样的事情,恐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个害死了挚爱的家伙拖入地狱。如果他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过去的一切告别, 倒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见苏梦恒松口,裘笙松了口气,领着他回到试炼山影壁之前。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损伤,二位如果要打,不如进试炼山中去打。苏五小姐也一起进去,这是你的人生大事,最终决定权在你。” 苏五小姐虽然看似柔弱,但却冰雪聪明,迅速明白了裘笙让她一起进去的深意。仗着女主角的身份肆无忌惮地拉架,一人一妖战斗间,盾牌,花朵,旋风……令人眼花缭乱的障碍不停出现,原本准备生死相搏的一人一妖根本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 “女大不中留啊……”看看战斗根本不可能继续下去,苏梦恒只得长叹一声,主动脱离了幻境。 双方都找到了台阶下,故事的结局皆大欢喜。 苏五小姐被移山阁弟子和余大公子送回了苏家,苏梦恒却留在了原地,并未离去。 “你是珊瑚……”姐妹变妖王,这真相委实有些恐怖,一众移山阁弟子围着突然性转的昔日姐妹神色复杂。 恢复了真身的妖王陛下朝昔日姐妹灿烂一笑:“哪怕变回了原样,我也永远是你们的姐妹。” 众移山阁弟子不约而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复杂地在他那独属于男人的倒三角身材上停顿良久,久久沉默不语。 裘笙猜到了大家的潜台词,性别不同,怎么做朋友?反正她自从知道他是男的后,就没办法再用之前的态度对待他了。 无奈接受了现实,众弟子悻悻散去。苏梦恒则跟着裘笙回了移山阁主殿。 妖王陛下果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撕光身上所有的马甲,一进主殿便恢复了真身。看到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白狗出现在眼前,裘笙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果然就是阁狗汪呜。” 英俊帅气,器宇轩昂的大白狗昂首挺胸,无奈地纠正道:“我的原形不是狗,是白狼。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误以为我是狗?” 裘笙低头打量一眼眼前毛茸茸的大白……狼,一身洁白如雪的皮毛,垂在身后的大尾巴毛茸茸的,一对狼眼虽然是幽绿色的,却并没有鹰视狼顾的恐怖,反而莫名让人想到雪橇三傻之一的萨摩耶。天生的白狼本就少见,加上他又长得这么纯良无害,不被人误会成白狗才怪了。 心中虽这么想着,她却没有戳穿,反而笑着问道:“一个两个?除了我,还有谁?” 听到裘笙的问题,妖王陛下垂下了毛茸茸的大脑袋,开始讲述起一桩昔日的往事。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2节 原来她家师尊并非第一个捡到他的人类,苏家老祖才是。 “我本是北境血狼。因为我通体白色,狼群视我为不祥,出生没多久就把我抛弃了。那时候的我独自一只幼崽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是娘亲捡到了我。血狼乃是大妖,出生不久便会化形。如果是普通人,见到捡回家的狗崽子变成了人,不被吓到,也一定会视之为妖邪,将我抛弃。但娘亲却丝毫不嫌弃我,她是真的把我当亲儿子养。” 化成原形的妖王陛下抬头望天,眼中现出追忆的神色:“我的童年是在苏家度过的,娘亲对外宣称我是她的养子,将我当成普通的孩子教养。我懵懵懂懂地长大,直到长到十几岁,因为一次意外现出原形,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跟寻常的小孩不同。” “娘亲连我这样的妖族崽子都不舍得伤害,悉心地庇护在羽翼之下,可想而知,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那个时候焕灵草刚刚现世,修真界不时会出现夺灵换灵的惨案,她为了禁绝焕灵草的使用四处奔走,常常因为遭遇暗算遍体鳞伤。为了能够帮到她,我拼命修炼,回到血狼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为了妖王。原以为终于可以帮到她了,没想到却低估了那些人的无耻,她被诬勾结妖族,为了保全家族,独自一人进了忏罪山。而我也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从此不理世事,一心只想好好护着她的后人。” 身为移山阁主,跟那帮不要脸的家伙打了那么久的交道,裘笙能够想象得到,在妖王陛下轻描淡写的描述后面有着怎样的波澜壮阔。 说到这里,妖王陛下长长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仅仅只是庇护苏家姑娘,竟也会那样难。娘亲走后,苏家后人开始跟那些视焕灵草为寻常物资的家族同流合污。我甚至一刻都不敢将视线从苏家移开,生怕一时疏忽,就会有无辜女孩因此丧生。” 忆起那段不堪的过往,妖王陛下苦涩一笑:“那次我之所以会被移山阁救下,就是因为遭到了苏家的暗算。谁能想到,我视苏家为亲人,他们却视我为仇雠,认为是我的存在阻碍了苏家的发展……” 萌萌的白狼陛下垂下毛茸茸的大脑袋吸了吸鼻子,“直到那时,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天真,这个世界病了,已经病入膏肓。只要不彻底改变这个世界,那些悲剧就永远会一遍又一遍重演。” 说到这里,一直低垂着脑袋情绪恹恹的妖王陛下忽然抬头,一对幽绿色的眸子目光灼灼地望向裘笙:“我很庆幸,在我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你。移山阁就像这黑暗世界的一道光,为这个世界照亮了前路。而你,正是点亮这道光的人!” 裘笙原本听故事听得正入神,忽然成为故事主角,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为世界照亮前路,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面前的妖王陛下竟一脸认真:“没有夸张,你就是这黑暗世界的举火者,世界因你的存在而充满希望。” 裘笙:…… 哪怕此刻依旧是白狼形态,她依旧能从苏梦恒的眼神中感受到那股令人战栗的狂热,那眼神像极了狂信徒面对自己心目中的神,像极了舔狗面对女神…… 这一发现让她整个人都懵了,她张口结舌,半晌才终于艰难地开口:“所以,你……你喜欢的人是我?” “当然,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妖王陛下帅气一笑,眼神突然变得柔和,“当初第一眼在移山阁见到你,我就喜欢你。真温柔啊,耐心地替我包扎伤口,给我梳理毛发……” 裘笙再度目瞪口呆,僵硬了片刻,才弱弱纠正道:“给你包扎伤口,梳理毛发的是裘三小姐!” 然而,下一秒,妖王陛下的回答却令她如遭雷击:“你不就是裘三小姐吗?” “你你你……”突然被戳穿身份,裘笙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妖王陛下一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别忘了,我是妖族,我的鼻子很灵。” “你早知道?” 妖王陛下点头。 “有多早?” 妖王陛下得意地勾起了嘴角:“一开始。” 好家伙!她披马甲披了个寂寞吗? 她现在只能庆幸妖王陛下是头忠犬,口风够严。 因为太过紧张,她下意识地朝眼前大白狼毛茸茸的脑袋伸出了手,试图用撸毛茸茸来缓解紧张的情绪,手伸到一半,才猛然意识到了不对。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注意到她的动作,妖王陛下竟主动将脑袋伸到她的手掌之下,亲昵地蹭了蹭。熟悉的毛茸茸的触感却非但没能缓解裘笙此刻的紧张,反而让她重重打了个寒战。 此刻的妖王陛下虽是动物形态,声音却依旧是好听的男神音。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深情表白:“你不愿接受我也没关系,我愿意永远做你的狗。既然不能以男人的身份陪在你身边,那就让我以狗的身份继续陪在你的身边,好吗?” 面对妖王陛下低到尘埃里的深情告白,裘笙顿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搞清楚了这个故事的真实属性。 这哪是什么耽改,分明是狗血玛丽苏! 洛云河对她一往情深;顾青岚认错了人;容灿非表妹不娶;苏梦恒视她为黑暗世界唯一的光,为了能够继续陪在她身边,甚至甘愿当狗,连尊严都不要了…… 就像之前弹幕所感叹的那样:这是什么玛丽苏剧情? 原来,洛云河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原来,她自己才是真正的渣…… 以为自己头顶绿油油,气势汹汹想虐渣,结果搞半天,自己才是那个送了夫君无数顶绿帽子的渣。 这也太尴尬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把洛云河错认成了水性杨花的骗婚渣男,裘笙顿觉无地自容。 第67章 .&&交给我&& 别再流血,别再受伤,把你的梦…… 裘笙低头。面前的妖王陛下依然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目不转睛,屏息凝神,仿佛死刑犯正在等待法官最后的宣判。 裘笙摇了摇头, 断然拒绝:“很抱歉, 不可以!” 她不是海王,不想玩无聊的养鱼游戏。害怕伤害他, 所以故意吊着他这种事情, 在她看来既残忍又可笑。 面前充满期待的大白狼犹如遭遇主人抛弃的狗狗般低下了头, 声音闷闷的,难以言表的忧伤:“为什么不可以?我只是想做你的狗而已……” “因为, 我家夫君会吃醋。”裘笙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家伙甚至连自家小舅舅的醋都吃, 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蹲下身与白狼平视:“你是妖王,你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去做。留在我身边只会浪费你的时间与生命!” 可惜,面前的白狼闻言却拼命摇头:“离开你, 才会浪费我的时间与生命!我要留在你身边,看你点亮这黑暗的永夜!” 这中二又羞耻的台词…… 裘笙被他那灼灼的目光盯得败下阵来,最终只得缴械投降:“那你就继续以珊瑚的身份留在移山阁吧!” “好!” 妖王陛下仿佛生怕裘笙再改主意,迅速变回珊瑚的模样,从主殿跑了出去。至于移山阁其他弟子能不能够接受得了他,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处理完移山阁剩下的公务, 裘笙通过传送阵回了太上谷。 婴果事件之后, 她跟洛云河夫妇二人亲亲热热一起抱着孩子回了家,但无奈之前洛云河跟容灿,移山阁主一起行动的消息暴露后, 修真界依然还是流言四起了。 有说那是洛云河跟容灿的孩子,也有说那是洛云河跟移山阁主的孩子,独独没有人猜那是洛云河跟洛夫人的孩子。在外人眼里,洛夫人认下这个孩子,不过只是为了维护太上谷的荣誉,捏着鼻子为自家夫君打掩护罢了。 自从有了女儿,洛云河就从一天到晚粘着自家夫人不放的傻夫君,进化成了一天到晚抱着孩子不撒手的傻爹爹。 有他照顾孩子,裘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只是偶尔也会有些哭笑不得。 “夫君呢?” “在灵泉给果果洗澡。” “夫君呢?” “在给果果喂牛奶。” …… 类似的场景每天都在太上谷上演,这位傻爹爹拿稳了女儿奴人设,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孩子身上。 结婴树上结出来的孩子跟寻常孩子不同,根据身高体重判断,约莫正常孩子十八个月左右大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语言的爆发期,养了没几天就开始咿咿呀呀地学说话。 小家伙最先学会的那个词果然是爹爹,其次是外婆,她这个娘亲被排在了最末。大概因为血脉相连,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冷淡,小家伙却很粘她。只要她出现,便会跌跌撞撞地扑进她怀里要抱抱。 这段时间,小家伙被照顾得很好,比起刚刚从树下摘下来的时候又重了不少,一头齐耳的墨发被扎成了好几个小揪揪,唇红齿白,眼眸黑亮,看着可爱无比。 裘笙先把小家伙抱进怀里揉了揉,这才将视线落到站在一旁的男人身上。相比她这个并不算太称职的母亲,洛云河对父亲这个身份适应良好。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恬淡温柔的气息,不仅跟旁人印象中那个清冷高贵的云河仙尊判若两人,甚至跟她印象中那个乖戾无耻的小无赖也无法重合。他的确实践了之前在结婴树下的诺言,把他们的女儿宠成了小公主。 趁着女儿在怀里玩她头发的机会,裘笙跟洛云河说起了今天在移山阁的见闻。作为当初跟她一起共同见证了结婴树下那一幕的观众,洛云河却对结局并不怎么满意。 “死者已矣,生者的人生还要继续,呵呵,所谓的深情不过如此!” 裘笙皱眉:“那你觉得应该怎样?难道你觉得他应该去死?” 面对脸色忽然变得难看的裘笙,洛云河果然迅速败下了阵来,低下头,满脸苦涩:“不,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如此轻易抹去过去的一切。” “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会跟你一起死。”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 “你忘了,你现在有女儿?” 洛云河温柔一笑:“那就等养大女儿再追随你而去。” “神经病!”裘笙怒骂,大概觉得不够解气,又故意用拿苏梦恒的事情刺激他,“苏梦恒就是珊瑚,他今天撕了马甲,变回原形,请求我继续让他当我的狗。” 洛云河果然上钩,蓦地抬头,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她:“你答应了吗?” “你猜?” 洛云河煞有介事地摇摇头:“你肯定没有答应,我家夫人才舍不得让我伤心。” 洛云河从裘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欣喜若狂地准备献上一个爱的么么哒,没想到却被一颗突然探出来的小脑袋阻隔。 “爹爹!”小家伙习惯了自家爹爹的亲亲抱抱举高高,看到洛云河作势欲亲,立刻第一时间扬起了小脸。 自从有了女儿,洛云河一直表现得有女万事足,直到此时,才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在小家伙充满期待的目光下,这个热情似火的吻最终落在了她那粉嘟嘟的小脸上。 洛云河直到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主动给自己的追妻之路搬来了多大一块绊脚石,裘笙却对此乐见其成。 有了女儿绊住洛云河,她在太上谷的自由度简直呈指数级增长,每天太上谷移山阁两点一线,工作效率大幅提升。每当果果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要抱抱,她只需朝洛云河伸手一指,便能轻松摆脱束缚,重获自由。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这世上多的是把孩子扔给妻子不闻不问的丈夫,她跟洛云河不过只是角色颠倒过来罢了。洛云河是个好父亲,把孩子交给他照顾,她很放心。就算他照顾不好也没关系,不是还有她娘亲在吗? 抱着这样一种想法,她逃避责任逃避得心安理得。 “娘亲……”那一天,再度被果果抱住大腿的时候,她并未觉得这一次跟之前任何一次有什么不同,再度下意识地伸手指向洛云河,“抱歉,娘亲没空,果果去找你爹爹!”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这一次,小家伙却没有松手,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扬起一张小脸,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如果是在平时,她或许会把孩子抱起来,好好安慰一番,然而可惜的是,今天移山阁刚好有要务要处理,她根本没心情浪费时间哄孩子。她几乎想都没想便掰开了小家伙搂着她大腿的手。 “哇哇哇哇哇……”明明一直很乖巧懂事的小家伙这一次不知怎的竟号啕大哭。 她还没来得及开始哄,站在一旁的洛云河已经冲过来一把抱起了孩子,对她怒目而视:“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裘笙自知理亏,只能弱弱解释:“我真的没空!” 如今正是布局的关键时刻,天宝阁那边的姐妹每一次行动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种时候,她身为阁主,怎么可能有心情留在家里陪孩子玩? 见洛云河已经抱起了孩子,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然而,刚刚踏出一步,便被身后一双大手紧紧拽住了。那双大手用力一扯,待到她回过神来,人已被洛云河死死圈在了怀里。 “不许去!”男人红着眼睛,声色俱厉。 看到孩子已被容珍抱走,裘笙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男人:“洛云河,你别任性!我真的有正事要办!”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3节 “正事?”面前的男人冷笑,“什么正事能比家人更加重要?” 在这种问题上裘笙从来不会认怂,此刻的她理直气壮:“先有大家,才有小家,守护世界就是守护自己的家人!我在努力创造一个以后果果走出去不会提心吊胆的世界,待到完成了大业,我有的是时间陪她,又何必拘泥于现在?” 洛云河声嘶力竭:“但对孩子来说,没有什么能代替得了母亲!这不是你不负责任的借口!你知道果果每次目送着你离去的表情有多难过吗?” 裘笙声色俱厉:“拥有母亲这个身份并不意味着我要失去自我!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梦想,你不能用孩子绑架我!” 洛云河痛苦摇头:“我不介意你为了你的大业伤害我,利用我,但我介意你伤害果果!”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意识到洛云河这个女儿奴根本不可能理解自己后,裘笙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就走。 刚刚走出两步,忽然感觉头上一凉,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直插在发间的变身灵簪竟已被洛云河拔了去。 捏着她变身移山阁主的关键道具,面前的男人垂下眼眸,神色复杂至极:“我一直以为躲在暗中默默守护你是正确的选择,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心中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裘笙一边伸手去夺簪子,一边冷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洛云河避过她一连串的攻击,似是想通了什么,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哪怕你恨我也没关系。从今天开始,太上谷谷主是我,移山阁主也是我。” 听到这话,裘笙心中顿时一个咯噔:“你说什么?别开玩笑了!” 如果是别的男人,或许做不出男扮女装这样羞耻的事来,但洛云河不同,小时候他可曾在她身边扮了许久的漂亮姐姐,甚至还乐此不疲。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很有可能是认真的。 果然……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打定了主意,洛云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至于你,仅仅只是太上谷谷主洛云河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废灵根夫人罢了。留在家里好好陪着果果!” 这男人比想象中还可怕,竟然不惜男扮女装抢她移山阁主的身份!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裘笙哭笑不得:“把簪子还给我!这簪子需要咒语催动,你就算拿走也用不了!” 然而,令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面前的男人忽然挥动灵簪,念出了一句咒语:“星火可燎原,长夜终有时。” 随着他话音落下,站在裘笙面前的英俊男子已经变成了她以往在镜子里看到的模样…… 那一瞬间,她目瞪口呆:“你竟然……连这句咒语都记得?”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面前顶着移山阁主容貌的男人温柔一笑,“那天,在天下宗门大会上喊你前辈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那时候的你真可爱啊,明明紧张得浑身发抖,却依然大着胆子喊我小家伙。” 裘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果然披马甲披了个寂寞。 似是沉浸在回忆中,眼前那双属于她师尊的眼睛里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一个小女孩,本该金尊玉贵地被家人捧在手心,你却已背负起本不属于你的责任,独自一人站上了成年人的擂台。你知道当我看到你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有多心疼?” 一阵漫长的停顿,裘笙震惊地发现,那双熟悉的眼眸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空气中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属于她师尊的声音带着苦涩:“我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不过只是在战斗结束后给你披件衣服……” 裘笙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洛云河在战斗结束后一次次替她披衣的情景,她刚想告诉他,他给的这点温暖曾带给她多少安慰与鼓励,面前的男人已经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我受够了当一个旁观者,受够了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也受够了你为了不属于你的责任忽视家人!你乖乖留在家中,从今天开始,把一切都交给我,你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洛云河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裘笙又感动又好笑:“你让我把一切都交给你,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洛云河几乎想也不想便答:“你想要男女平等,你想要这修真界所有女孩无论灵根优劣都能自由行走在阳光之下,而不用担心会被抓去做成灵种、鼎炉;你想要这修真界所有女孩都跟男孩一样拥有平等的机会与资源,而不是理所当然成为男孩的垫脚石。你想要的,我都记得!你梦想中的世界,我来给你!” 裘笙并未指望他能给出答案,听到这番话,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当初她为了糊弄他说的那番中二宣言吗?他竟然真的记得! 就在她震惊不已之时,面前的男人已经挥动灵簪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此刻的他,安静地站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温柔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答应我,乖乖留在家里,别再流血,别再受伤,把你的梦想交给我!” 明明已经变回了原样,他却根本没有半点要把变身灵簪还回来的意思,就在裘笙扑过去抢夺的瞬间,将灵簪塞进了储物袋中。 眼睁睁看着灵簪消失在眼前,裘笙终于确定眼前的男人是认真的,她哭笑不得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压下心中狂涌的愤怒,淡淡开口:“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你应该明白我不是那种会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人!” 然而,听到这话,洛云河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消减:“那你还记得我当初在炼心境中的选择吗?你也应该知道,你可以相信我。” 她当然知道,知道并不代表她愿意! 就在裘笙失神之时,面前的男人已经转身,踏上了离开太上谷的传送阵:“你留在家里好好照顾果果,我走了。” “你去哪里?想干什么?”裘笙直到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洛云河对移山阁的谋划一无所知,不可能去移山阁,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不是一直想灭了天宝阁吗?我帮你!”传送阵中的男人果然轻描淡写给出了答案。 可怕的猜想得到证实,裘笙声色俱厉:“灭了天宝阁,你疯了!” 她飞奔过去,试图将男人才传送阵中拽出来,可惜却被狠狠一把推了出来。更令她郁闷的是,随着传送阵亮起,太上谷各处的防御阵法竟也跟着亮了起来。单挑天宝阁也就算了,这个疯子竟打算将她困在太上谷!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眼前的男人,传送阵耀眼的金光中,男人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之前答应过你,如果你想拯救世界,我就陪你一起。但现在,我改主意了。你给我留在家里,好好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此时的裘笙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越是了解天宝阁,她反而越发明白它的可怕。 “洛云河,你这个疯子!你给我回来!你知道天宝阁是什么地方吗?你以为这些年,我没打过它的主意?贸然冲过去,你会死的!如果你敢死在外面,我就改嫁!带着果果一起改嫁!睡别的男人,让别的男人抱你女儿!” 对于男人来说,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未来了。然而,传送阵中的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他闻言,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改嫁,也挺好的。同样失去了丈夫,我娘她现在夫妻和睦,儿女双全,过得可比你娘快活多了。” 第68章 .&&天宝阁&& 儿砸,乖,抱紧娘亲! 随着传送阵中的金光消散, 阵中将裘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男人早已消失了踪影。 裘笙不信邪,上前试图再度激活传送阵,结果却令她郁闷, 对面的阵盘竟已被破坏。 “洛云河, 我艹!” 她对着天空愤怒地竖起了中指,发泄完毕, 继续寻找出路。 寻找了一番后, 她心中的怒气顿时更盛了。出谷的所有传送阵都已被破坏也就算了, 那混蛋竟然还开启了太上谷的终极防御阵法,以整个太上谷为阵, 将谷中所有人囚禁在了里面。 这个终极防御阵法与地脉相勾连, 除非到达预定时间, 不然无坚不摧。她再强,也强不过太上谷数万年的底蕴。 “洛云河,你当我是古早文女主吗?搞囚禁,你等着!等你回来,我要把你ooxx, ****,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我说到做到!” 人不在,再怎么放狠话也无济于事。愤怒嘶吼过后,她依然只能面对现实。 留在家里乖乖带孩子,不可能的!今天不撕破这阵法逃出去,她就不是威震天下的移山阁主! 可惜, 现实残酷, 这个阵法不仅阻隔了出路,甚至还能屏蔽信号,阵法之下, 无论仙网还是传讯符全都无法使用。哪怕她想向移山阁弟子求救都不行。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太上谷之外。竟是许久没有登场的魔尊顾青岚。 裘笙当即眼前一亮,她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无法撼动阵法,如果再加上顾青岚呢?彻底摧毁这种级别的阵法不可能,撕开一道口子让她一个人出去却并非不可能。 打定了主意,她立刻朝不远处正挠着头,似乎正为无法进入太上谷而烦恼的魔尊招了招手。 魔尊顾青岚一直对她这个情敌充满了敌意,见她招手,非但没有理会,反而还别扭地别开了脸。 裘笙:…… 这家伙是觉得她在勾引他吗?虽然她对这位自我意识过剩还眼瞎的魔尊陛下无语至极,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别无选择。 “地主家的傻儿子!过来!对,你,说的就是你!” 对付这种类型的憨憨,果然好言好语没用,只有用恶语去激才有效果。听到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个称呼,原本一直努力无视裘笙的顾青岚立刻刷的一下投来了视线。 “你说谁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你啊!当然是你!如果不是你命好,当初跟你爹争夺魔尊之位的衍山魔君在九原城大战中遭到重创,你以为像你这样的傻憨憨能够坐稳魔尊之位?别开玩笑了!” “女人,我又没惹你?好好的,你发什么疯?” “没惹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出现在太上谷外是为了什么?你觊觎我家夫君,竟然还好意思说你没惹我?傻憨憨,不要脸!略略略略……” 为了逼魔尊出手,裘笙把自己能想到的刺激人的话全说出了口,末了,甚至还故意挑衅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如果是别人,或许还会考虑贸然攻击会不会伤到她这个太上谷谷主的废灵根夫人,无奈魔尊顾青岚真的是个被宠坏的憨憨,做事鲁莽,不计后果,在裘笙的连番刺激之下,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想也不想便朝裘笙所在的方向击出一掌。 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防御阵法之上,顾青岚果然怒极,根本没留余力,排山倒海般的魔力之下,阵法一阵震颤。 裘笙心中大喜,故意继续刺激:“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耶!” 魔尊被她气得浑身颤抖,偏偏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因为防御阵法的存在根本打不到她,顿时又羞又窘,为了掩饰尴尬,只能不要命地继续攻击防御法阵。 被激出了真火的魔尊陛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随着阵法的震颤,整个太上谷都开始地动山摇。 裘笙看准时机,跟他合力一击,防御阵法果然被撕开了一道缺口。她立刻趁机从这道一闪即逝的缺口处遁了出去。 魔尊虽憨,却不是个傻子,看到这一幕,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一张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多谢帮我脱困!大恩大德改日再报!”趁着顾青岚还处于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裘笙踏上飞剑,就准备往天宝阁的方向赶,至于暴露实力,掉马?这种时候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 令她没想到的是,顾青岚反应比她更快,就在她御剑而起的瞬间,已经抢先一步拦在了她的前面。 她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令她意外的是,顾青岚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口发呆。她原以为魔尊陛下在耍流氓,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之前洛云河还给她的木燕露了出来。 顾青岚望着木燕,眼神发直,看那表情,分明是遭遇了沉重的打击:“念念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你?” 裘笙摇头:“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他只是还给我而已。” 整个都笼罩在低气压中的魔尊陛下闻言蓦地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我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听到裘笙的话,顾青岚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皱起眉头,急切地追问:“这木燕,你从哪里来的?” 裘笙懒得说谎,实话实说:“这木燕原本是我外婆的东西,我外婆给了我娘,我娘又给了我,怎么了?” 此时顾青岚已经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当场,愣愣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既然木燕是你的,那么念念?” “念念是我的小名。” 听到这话,顾青岚身形顿时一阵摇晃。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颤抖着出声:“所以,你才是念念。洛云河,他,真的是男人?” 裘笙同情地看他一眼:“如假包换!” 当初她还曾摸到过……他们当时同吃同睡,那时候的她甚至还喜欢把女装的洛云河当抱枕搂,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啊! 话说回来,如果不知道真相,让她遇到当年那个女装的洛云河,她也绝对不可能猜到他其实是个男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心恋慕的媳妇儿突然变成了男人,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听到裘笙的确认,原本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魔尊陛下顿时尖叫一声,抱着头落荒而逃。 望着顾青岚远去的背影,裘笙满怀同情地摇了摇头。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还不如当年的她。 等一下,就像当初故意误导她一样,洛云河会不会也故意误导了顾青岚?这是什么神操作,故意的,替她挡桃花? 回忆起顾青岚那傻傻憨憨惹人爱的模样,她总觉得洛云河替她挡掉了不少童年乐趣。顾青岚或许不会是个好丈夫,但一定会是个好玩伴。憨憨傻傻,也太好欺负了,跟只知道变着法儿占她便宜的小无赖截然不同。 以她爹裘实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纨绔个性,该不会仅仅只是想替她找个有趣的玩伴吧? 算了算了,有缘无份,不必再想。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4节 裘笙戴上面纱,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飞向天宝阁。 在太上谷耽搁了太久,等她赶到,天宝阁总部果然已经天下大乱。门口的匾额被一劈两半,走进门去,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物品,天宝阁成员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洛云河果然如他之前承诺的那样,血洗了天宝阁。 哪怕她紧赶慢赶,来得还是太晚了。等到她找到洛云河,人已经遍体鳞伤,躺在地上重伤濒死。 看着他身上那身属于云慕笙的打扮,裘笙又好气又好笑,说他缜密吧,他敢一个人杀上天宝阁,说他鲁莽吧,他居然还知道搞事情之前要披马甲。 明明之前试了无数种办法也没能摘下的面具此时轻松就被她摘下了,面具下露出的果然是洛云河那张熟悉的脸。 “是你!你果然就是云慕笙!”然而,此刻的裘笙却没有丝毫扒了人马甲的欣喜,鼻子酸酸的,欲哭无泪。 听到她的话,她怀里的男人嘴角一勾,咳出一口血来:“不够明显吗?云慕笙,洛云河爱慕裘笙。” 当初那个离谱的猜想得到证实,裘笙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你知道我是移山阁主,所以,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我……” 怀里的男人此刻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一脸苍白,然而他依旧努力朝裘笙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如果我能多清除一些威胁,你就能少受一些伤。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遍体鳞伤的样子有多心疼。” 裘笙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云慕笙跟洛云河不同,喜欢穿得花里胡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醒目,这次行动他故意穿了一件惹眼的红衣。此刻红衣染血,越发红得鲜艳夺目,只可惜恶战之后,一身衣衫已经破破烂烂,再怎么鲜艳夺目也好看不起来了。 裘笙不忍细看他身上的伤口,只能泪流满面地抱紧了他:“傻子,你行啊!你可真行,竟然真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重伤濒死的男人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虚弱的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悔意:“乖,别哭,你知道我死不了。” 裘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就在她嘴角勾起的一刹那,整个世界崩裂成了无数片。 男主不能死是铁律,世界果然崩溃了。 ng结束,意识回笼,裘笙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破阵之前。不远处,魔尊顾青岚正对着太上谷坚不可摧的防御阵抓耳挠腮。 情况紧急,她没有心情再跟之前那样给顾青岚设套,干脆实话实说,单刀直入:“洛云河有危险,帮我!” 果然不愧为认准了一件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铁憨憨,得知心上人有危险,他甚至连缘由都没深究,就配合裘笙破了阵。 这次裘笙小心藏好了身上的木燕,没给顾青岚离开的机会,直接把人拉上抓了壮丁。 感谢她的当机立断,这次赶到天宝阁的时候,洛云河的血洗行动才进行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对上天宝阁的boss级人物,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决战重伤濒死。 然而,她跟顾青岚依旧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天宝阁的一间宝库里揪出来。 “你……”看清洛云河此刻的模样后,她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直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躲起来了。她单知道她这个女主角导致ng会遭遇天罚,没想到连男主角也会!之前还满心怨愤以为天道故意针对她,没想到天道比她预想中公平得多。天罚竟然一视同仁。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是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家伙,只比她家果果高那么一截,如果不是跟果果相似的眉眼,和身上那件似曾相识的红衣,裘笙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粉嘟嘟,白嫩嫩,正无辜地眨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的小家伙竟会是自家夫君。 她认出来了,身旁的顾青岚依旧一头雾水,见她笑得如此开怀,脸上的表情越发狐疑:“这孩子是?” 裘笙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这是洛云河,想也不想便答:“我儿子!” 听到她的话,面前小家伙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蓦地瞪大,立刻奶声奶气地抗议:“瓦不素她儿叽!瓦素糯银虎。” 话说出口,小家伙的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开口竟会是这样一种调调。 裘笙再度笑出了声来,忍不住把小家伙搂进怀里用力揉了揉:“小到连话都说不清楚,连我家果果都不如,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裘笙正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无法自拔,面前的魔尊陛下却已紧紧皱起了眉头:“你……你……” 他你了半天,才终于咬牙切齿地开了口:“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背着念念有别的孩子?” 望着顾青岚脸上那煞有介事的义愤填膺,裘笙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笑的冲动。故意逗他:“他可以在外面有女儿,我为什么不能有儿子?” 顾青岚果然是个铁憨憨,竟然就这么被她说服了,看她的眼神不仅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反而还多了一丝同情。 裘笙没心情揣度他此刻心中所想,转向幼崽版的洛云河,蹲下身,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儿砸,乖,抱紧娘亲!” 听到她的话,洛云河一张小脸顿时拧到了一起,那表情仿佛刚刚吃了一整个柠檬。 见他如此抗拒,裘笙微微一笑,故意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让我抱?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做点什么?” 幼崽版的洛云河苦着脸打量了一眼自己依旧长着肉窝窝的小手,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扑进了裘笙怀里。 裘笙从储物镯中掏出一根长长的丝绦,将幼崽版的夫君绑在胸前,而后,不怀好意地朝顾青岚发出了邀请:“顾青岚,帮我个忙!” 半途而废不是她的风格,既然来都来了,今天她没道理让恶贯满盈的天宝阁继续存在下去。刚好有魔尊这么好的打手当前,她没理由不好好利用。 原本正盯着洛云河的小脸发呆的顾青岚果然上钩,立刻抬头,饶有兴味地望向她:“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裘笙灿烂一笑:“只要你帮我屠了这天宝阁,我就再也不跟你抢念念了!” “你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如果你不信,我敢对着天道发誓!” 听到裘笙答应不跟他抢念念,魔尊陛下脸上的表情简直仿佛刚刚打了鸡血。嗷的一声便冲了出去。见他如此兴奋,裘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惜,她心中的歉疚不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消失无踪了。 其实,她这也不算骗人,对吧?她就是念念,她能跟谁抢念念啊? “瓦不叽道,原来李这末无赖!”见到这一幕,连她怀里的洛云河都看不下去了,皱起一张小脸,神色复杂地望着裘笙。 裘笙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故意笑道:“跟李学哒!” 要论耍无赖,她哪里能赢得过当初的小无赖。 听到她故意嗲着声音说话,怀里的小家伙果然气得涨红了脸。 “不许学瓦!瓦孙气喽!” “就学!就学!就要李孙气!” 逗弄完幼崽版的洛云河,裘笙慌忙跟上了顾青岚的脚步。故意设套让他做白工已经够不厚道了,她不可能让他单打独斗。 她跟顾青岚虽然单打独斗未必能打得赢洛云河,但加在一起,绝对比洛云河一个人强,加上又有洛云河这个之前已经打通过副本的大佬小声附在裘笙耳畔提点,一路上可谓所向披靡。 天宝阁众人犹如镰刀下的韭菜般纷纷倒地,甚至连之前在决战中给洛云河造成了重创的天宝阁阁主在暴露了弱点后,也不堪一击,脆弱得仿佛纸糊的一般。 第69章 .&&美人册&& 瓦不素没人要滴小哈儿!…… 随着天宝阁阁主倒地不起, 行动再次宣告圆满结束。 战斗间,魔尊顾青岚那个憨憨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差点被天宝阁阁主捅个透心凉, 是裘笙及时补位, 才没让他饮恨刀下。所以,干掉天宝阁阁主的最后一刀是她捅的。 眼睁睁看着差点要了他命的天宝阁阁主死于裘笙之手, 顾青岚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英姿飒爽的女人看了半晌, 才艰难回神。 “等一下, 你你你……竟然这么强?” 裘笙嘴角一勾。这个憨憨,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她给怀里的幼崽版洛云河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笑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扮猪吃虎吗?” 变身灵簪现在还在洛云河那里, 哪怕她想变成移山阁主也不可能。 顾青岚皱着眉, 依旧仿佛在梦中:“你一个姑娘家,竟然比我这个魔尊还心狠手辣!” 调整好身上的丝绦,裘笙抬头望一眼一脸不赞同的魔尊陛下,摇了摇头:“灭其他门派或许会误伤无辜,灭天宝阁绝对不会有无辜的亡魂!” 她环顾四周, 望着眼前那满地尸体,眼中非但没有半点怜悯,反而只有大仇得报后的畅快。 “天宝阁所有人都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仅凭移山阁了解到的那些事情,就已经足够天宝阁灭亡十几次了。 “刚刚好像有人看到了你的脸,未免不必要的麻烦, 魔尊陛下不如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赶快搜集天宝阁的罪证。起码,如果有人因此兴师问罪,你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听到裘笙的提醒, 顾青岚顿时头皮发麻:“我?为什么是我?” 裘笙笑容满面反问:“难道屠了天宝阁的人不是魔尊你吗?” 顾青岚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面前笑靥如画的女子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裘笙翻了个白眼,“我不过只是个恰巧带着孩子路过的无辜母亲罢了!” 顾青岚被她的无耻气笑了,却也明白她的提醒不无道理,狠狠瞪她一眼后,立刻冲进天宝阁的各个房间翻箱倒柜。 将所有能够找到的文书账册全部扫进储物空间,顾青岚瞪着站在一旁看好戏的一大一小,语带威胁:“回去帮我一起把天宝阁的罪状整理出来!你要是敢说不,信不信我杀了你?” 意识到对方真的生气了,裘笙只能见好就收。 “行吧!” 担心从天宝阁搜来的那些文书资料里有夹带,一行人找了座无人的荒山,坐在山顶的大石上开始给那些文档归类。为了提升效率,连幼崽版的洛云河都被放下来充作了童工。 一行人翻过那些账册资料才终于知道之前裘笙所说的天宝阁无冤魂确有其事。那些文书上的一桩桩一件件,如果都是真的,那么哪怕再把天宝阁屠十遍也不够还。 顾青岚原本还在为裘笙把一口黑锅扣在他身上而愤怒不已,看到账册中的那些记载顿时油然而生一种为民除害的骄傲,脸不黑,眼不瞪了,甚至不时发出阵阵畅快的大笑。 “这桩案子的凶手死了,你杀的!” “这桩案子的凶手也死了,我杀的!” “为民除害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哈哈哈哈哈……” …… 见魔尊陛下心情愉快地接下了这口黑锅,裘笙长舒了一口气。看看眼前的资料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她准备带着洛云河起身告辞,没想到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小家伙身上,却蓦地僵住了。 洛云河他在哭。 虽然是幼崽版的洛云河,但眼睁睁看着他坐在那里不动不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滚落,依然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震撼。 洛云河啊,太上谷谷主,正道魁首,他竟然在哭。哪怕此刻的他是幼崽版,在裘笙眼中依旧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她狐疑地上前,查看究竟,低头一看才发现洛云河的面前是一本美人册。 天宝阁一直在私底下进行人口买卖,无论是作为玩物,灵种,还是炼器材料,人类都是一种相当受欢迎的商品。天宝阁会将抓来的货源按容貌资质分为三六九等,分别造册。 能上美人册的商品一般都是容貌绝世的极品,为了利益最大化,天宝阁甚至会为了他们专门召开拍卖会。当初她外婆就是因此被微服出行的外公买下的。 洛云河面前摊开的那一页上,是一位瓜子脸,大眼睛,容貌依稀有些似曾相识的女子。看清那一页右上角标注的那行小字后,裘笙顿时如遭雷击。 云素素,晋中云氏之女,洛寻真之妻,作价一千枚上品灵石。 她早知道天宝阁无恶不作,早已对那帮人的底线没有任何期待,然而看到这一幕,依然忍不住气得浑身颤抖。此刻甚至有些后悔之前让某些人死得太过轻松。 面前的洛云河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浑身颤抖,满脸通红,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长叹一口气,伸手,一把将小家伙搂进了怀中。 感受到她的拥抱,怀里的小家伙顿时开始嚎啕大哭,直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呜呜呜呜呜……娘亲没有抛弃瓦,呜呜呜呜……瓦不素没人要滴小哈儿!瓦为素么没有早点灭了天八哥……” 没一会儿,裘笙便觉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她安抚地轻拍着怀里小家伙的后背,用另一只手合上了美人册。只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标注的拍卖会时间。难怪洛云河反应这么大,上面的时间刚好与之前传送中洛家小少爷遭遇不测的时间重合,他娘亲根本没有抛弃他,她只是遭遇了不测罢了。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5节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裘笙才终于感觉怀中的小家伙渐渐安静了下来,可惜刚刚哭得实在太惨,哪怕此刻已经停止了哭泣,颤抖的小身体也依旧在抽抽嗒嗒。 裘笙掏出手绢胡乱给他抹了一把眼泪,一抬头,才发现魔尊陛下正皱眉望着自己,眼角的余光扫到哭红了眼的洛云河,满脸嫌弃。就差把小孩子就是麻烦写在脸上了。 裘笙的脑海中浮现出之前洛云河带果果时那耐心细致的模样,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此时顾青岚已经收拾起了满地狼藉,伸手正准备将那本美人册也一起捞走,被裘笙狠狠按住。 “其他的你都可以拿走,这本不行!” 见她神色凝重,大有一言不合就准备干架之势,顾青岚也没坚持,乖乖松了手。 直到起身准备离去,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念念呢?我们不是来救她的吗?” 裘笙故意状似无意地露出了脖子上的木燕,一段似曾相识的对话过后,顾青岚再度崩溃,落荒而逃。 目送着顾青岚狼狈逃窜的背影,裘笙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世界冷酷无情,也就唯有欺负魔尊这点乐趣了。 “李个坏银!”全程目睹了裘笙戏耍魔尊的全过程,洛云河终于破涕为笑。 裘笙故意大着舌头学他:“跟李学哒!” 将美人册收起来,二人打道回府。 见她大大方方带着一个小男孩回了太上谷,太上谷的侍女们果然又有了新的八卦。 “尊上带回一个女儿,夫人带回一个儿子。有趣的是尊上带回的女儿像夫人,夫人带回的儿子像尊上。” 事情的真相委实有些匪夷所思,裘笙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干脆也就懒得解释了。 整个太上谷唯一了解真相的人唯有容珍,曾经亲眼见过自家闺女缩成豆丁的模样,她对幼崽版的女婿接受良好。甚至还大大方方地把他和果果放到了一起养。 闺女和爹爹站在一起,闺女一岁半,爹爹三岁。那画面太美,裘笙每次看到都忍俊不禁。 洛云河根本没有半点自己已经缩成豆丁的自觉,依旧试图用之前对待果果的方式对待她。试图给她洗脸,结果泼了自己满身水;试图替果果拿高处的玩具,结果架子倒下整个被压在下面;提醒果果在水边玩危险,结果自己一骨碌滚进水里…… 如果不是他多少还留着点修为,说不定人已经没了。 也不知道是天罚的一部分,还是幼崽版的洛云河真的这么笨手笨脚。 一连串的事故实在太过令人无语,最后,裘笙毅然决定将他拎回去自己养着,他祸害他自己她无所谓,她就怕他有一天不小心连累了她家闺女。 没想到得知裘笙的打算后,果果竟眼泪汪汪地扯住了洛云河的衣角,面露不舍:“哥哥!” “瓦不素李哥哥,素爹爹!” “哥哥!” “不素哥哥,素爹爹!” “哥哥,么……” 果果显然无法理解他口齿不清的纠正,最后竟一把搂住他,在他脸上糊了满脸口水。 裘笙站在一旁,不厚道地哈哈大笑:“你口齿竟然真的还没有你一岁半的女儿清晰,笑死我了!” 她掏出手绢替洛云河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面向果果,循循善诱:“来,果果给你爹爹示范一下,叫娘亲!” 果果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好宝宝,闻言立刻乖乖开口喊道:“娘亲!” 口齿的确比洛云河清晰。 她说完,眨巴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扯了扯洛云河的衣角。 裘笙蹲在两个小崽子面前,强忍笑意:“果果在教你喊娘亲,你还不快学起来!” 面对着自家女儿充满期待的眼神,再看看自家夫人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洛云河瞬间涨红了脸:“李够了!瓦尊滴孙气喽!” 看到他那恼羞成怒的模样,裘笙顿觉心中大快,忍不住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你之前把我摁在婴骨塔墙上,嘲笑我手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她说完,一把叉住洛云河的腋下,将小小的人儿从地上举了起来。 “瓦孙气喽!尊滴孙气喽!”这个姿势想来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相当屈辱,面前的小家伙涨红了脸,一脸的生无可恋。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裘笙非但没有放过他,反而笑得更欢:“你生气又怎样?难道还能反抗不成?” 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裙角,裘笙低头,才发现果果正望着被她举到半空中的洛云河,一脸担忧。 “娘亲……”看表情,竟是在给洛云河求情。 “我没有欺负小哥哥,这是你爹爹,真的!他活该!”意识到不能当着女儿的面欺负洛云河,她慌忙悻悻把人放下。 找来容珍照顾果果,把洛云河领回二人的房间,她才得以继续刚刚未完的狂欢。 感受到了裘笙眼中的不怀好意,洛云河重重打了个寒战:“李想干说末?” 裘笙一挑眉:“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欺负你啊!” 她说完,冷笑着将人逼到床沿,一把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洛云河屈辱地起身,刚想抗议,她又是一把推了过去。小小的人儿当即仰面朝天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上。 反复数次之后,洛云河终于回过神来,满面羞怒,语带控诉:“李把瓦当不倒蛙?” 裘笙灿烂一笑:“没事,我铺了很厚的被子,不疼!” 说完,又是一掌推去。推完,故意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茶里茶气地感叹:“矮油,真的好弱,一根手指就能推倒。” 洛云河眼泪汪汪,意识到反抗无用,这一次他干脆赖在床上不起来了。 “李在虐童!”他咬牙切齿地控诉道。 裘笙冷冷扬起下巴:“虐你又怎样?是谁把我困在太上谷,独自一人去赴一场死局?是谁抢了我的灵簪,害我只能用洛夫人的身份去救你?你有想过如果我跟顾青岚没有去救你,你会是什么下场吗?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永远不死吗?” 裘笙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到最后,一双眼睛里已经杀气四溢。 大概没料到自家夫人竟会气成这样,洛云河怔怔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终于弱弱道歉:“瓦错喽!” 可惜,裘笙的眼中却依旧杀气腾腾:“现在才想到要道歉,晚了!既然你落到了我手里,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洛云河一脸无奈:“李要肿样才弄消气?” “很简单,你不是很喜欢那片你亲手种的葵花林吗?现在刚好正是葵花籽的成熟期,老有鸟儿过来祸害,不如就把你做成稻草人,插在葵花林里晾几天,权当驱鸟了!” 如此无理的要求,裘笙原以为洛云河闻言一定会一脸拒绝,没想到他竟然视死如归:“叽要李弄消气,阔以!” 既然洛云河自己都答应了,裘笙没理由不成全他。当天就弄了个木架,把他绑上去,插在了那片葵花林里。 而她自己则在山坡高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摆上桌椅瓜子茶水,一边咳瓜子,一边欣赏某人cos稻草人的美好景象。 葵花林里的葵花如今早已处于成熟后期,沉甸甸的花盘大部分都已垂了下来,连叶子大半都已枯黄,景致委实算不上美好。然而裘笙却看得十分高兴。 瓜子啊,眼前都是她爱吃的瓜子,奶香瓜子,五香瓜子,核桃瓜子…… 一边咳瓜子,一边脑补葵花林丰收后的美好景象,裘笙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 至于洛云河,小小的他张开双臂被绑在十字木架上,原本是作为稻草人用来驱鸟的,结果这片葵花林中的鸟儿却完全不怕他,甚至故意挑衅地站在他手臂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啄一口他的头发。那模样真真是惨不忍睹。 裘笙啜一口茶,心情愉快地欣赏着,好像瞬间领会了挂城墙文学的爽点所在。疯狂满足凌虐欲与控制欲啊! “念念!”她正看得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回头望去,才发现竟是容珍领着果果出现在了不远处。 “果果要找爹爹和娘亲……”容珍望望木架上的洛云河,再看看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女儿,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就是开个玩笑……”裘笙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有分寸的,不会让他受伤!” “爹爹!”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纠正,果果终于意识到幼崽版的洛云河也是爹爹,并且接受良好。看到爹爹把挂在木架上,小家伙顿时眼前一亮。 “果果,爹爹!”小家伙跌跌撞撞地往洛云河所在的方向跑了两步,又哒哒哒地跑回来,故意张卡双手摆出跟洛云河一模一样的姿势。因为张开双手,又踮起了脚,一不小心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裘笙怀中。 裘笙一把接住自家闺女,茫然了片刻才意识到她想干什么:“果果也要这样玩?” 小丫头目光灼灼地点头。 裘笙哈哈大笑,在容珍不赞同的目光中,另外找了个木架,掏出柔软的丝绦,将小家伙绑了上去,连人带架子搬过去,插在了洛云河旁边。 “爹爹!”小家伙一脸得意地朝洛云河扬了扬下巴。那小模样,分明以为这是某种有趣的游戏,正为自己获得了参加游戏的资格而高兴。 裘笙哭笑不得:“傻丫头,好玩吗?” “咯咯咯咯咯……”回答她的是一串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明明被挂在木架上,她家的傻丫头却笑得仿佛在玩这世间最有趣的游戏。 “玩够了末?”果果兴奋不已,洛云河却已经苦不堪言。 夏末秋初的阳光依旧灼人,被晾在葵花林中挂了半天,此刻的他已经满脸通红,浑身冒汗,一张小脸红彤彤犹如苹果一般。 裘笙慌忙将他从架子上放了下来:“好了好了,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放过你了!” 洛云河接过她递过去的茶水猛灌了几口,忽然一脸挑衅地朝她扬了扬下巴:“马上就素瓦孙日,李准备吼礼物喽末?” 听到洛云河的问题,正在为大仇得报而兴奋不已的裘笙顿时麻了爪。之前一直在忙移山阁的事,把让人调查洛云河生日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洛云河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 所幸太上谷的防御大阵此时已经撤去,裘笙慌忙联络了右护法安知乐,让她帮忙调查。总算赶在洛云河生日之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中秋节,洛云河的生日竟然是中秋节。 难怪她印象中小无赖每到中秋节就总是情绪低落,问他原因却从来不答。身为洛家小少爷,想必曾经的他每到生日必定众星捧月,却沦落到男扮女装,寄人篱下,当时他的心情一定十分复杂。 回想起此前种种,裘笙顿时怜惜之心大起,打定了主意要为他过一个美好的生日。 可惜…… “那个约定到底是什么?”回想起之前去九原城的路上,洛云河提到生日时那一脸神往的表情,裘笙忧郁地皱起了眉头。 旁敲侧击无果之后,她只能破罐破摔,给他做了个蛋糕。 然后,结果却令她震惊。 幼崽版的洛云河望着蛋糕,眼泪汪汪:“李果然没忘!瓦嚎开心!” 咬了一口之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顿时幸福地眯了起来:“这就素蛋糕吗?嚎七!” 原来,让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竟真的只是个生日蛋糕而已…… 眼前幼崽啃蛋糕的这一幕顿时把裘笙萌得心都化了,她忍不住伸出禄山之爪,在小家伙的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简直可爱到犯规! 她正被萌得肝颤,忽然发觉手感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定睛看去,只见成年版的洛云河正缓缓放下手中的蛋糕,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变,回来了…… 面前的男人似乎在为自己刚刚猛吃蛋糕的幼稚行为感觉羞耻,放下蛋糕后脸颊上竟掠过一抹绯红。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6节 这段时间,习惯了幼崽版的洛云河,她都快忘了真正的他长什么样了。此刻骤然对上他剑眉下那双略有些凌厉的桃花眼,心脏竟不争气地漏跳了半拍。 中秋之夜,明月高悬,为了方便赏月,裘笙把洛云河的生日晚餐定在了太上谷前殿的一座小花园里。此刻秋风送爽,昙花飘香,月光如银粉般洒了满地。 在这满地的清辉之中,洛云河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犹如一尊神明精心雕琢的玉人。只可惜,此刻的玉人却嘴角含笑,目露凶光:“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你之前对我乱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然而每个字却都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一边说话,一边似笑非笑地往前走。 裘笙被逼得步步后退,最后竟被他一把压在了花园的石桌上。 这段时间,容珍早已习惯了裘笙时不时拿洛云河当玩具戏耍的行为。类似的场景早已见识过无数次了,这次不过性别逆转罢了。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慌忙一把抱起果果,捂着她的眼睛,落荒而逃。 第70章 .&&生日宴&& 如果吻你会毁灭世界,那就让这…… 既然洛云河已经变了回来, 这也就意味着…… 裘笙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半空中看到了满屏弹幕。 【卧槽, 这是在干什么?】 【狗粮, 哒咩!狗粮可以吃,但绝对不能是bg的!】 【这是彻底改bg了吗?救命!】 【编剧真的疯了!他们到底把淑芬当什么?】 【不看了不看了!气都气饱了!】 …… 弹幕义愤填膺, 骂骂咧咧, 那怨气简直冲天。 裘笙抬头看弹幕的同时, 洛云河也下意识地往弹幕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不过他却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 依旧死死将裘笙摁在石桌上。 裘笙欲哭无泪地挣扎起来:“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我不过是在报仇罢了!” 洛云河挑眉:“我怎么记得是你先动的手?我也不过是在报仇罢了!” 大概觉得花园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他略一皱眉,忽然一把将人抱起,径直回了房间。 这家伙果然记仇,将裘笙放到床沿后,嘴角一勾, 一把将她推倒在了被子上。推完,说出口的话比裘笙之前还要阴阳怪气:“矮油,真的好弱,轻轻一推就倒!” 被子很厚,的确不疼,但伤自尊啊! 裘笙皱了皱眉, 刚刚试图爬起来, 又被摁了回去。 望着她满脸通红的模样,洛云河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我好像理解你之前的反应了,你被推倒后, 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这一次,他没再给裘笙爬起来的机会,就这么欺身,缓缓压了下来。 望着眼前那张缓缓放大的脸,裘笙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万一ng怎么办?” “ng?” “就是时光倒流,就是一切重置!” 近在咫尺的男人停顿了片刻后,忽然重重压了下来:“如果吻你会毁灭世界,那就让这个该死的世界毁灭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二人双唇相贴。裘笙做好了世界崩塌的心理准备,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缠绵的热吻过后,世界竟然依旧存在,并没有半点行将崩塌的预兆。 真的没有ng,不仅没有ng,甚至连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弹幕都消失了。想到之前那满屏的*号,裘笙瞬间了然。观众大概误以为他们已经进入到了拉灯环节,为了保持和谐,自动断线了。 洛云河的动作并未停止,附到她耳畔,压低声音:“女儿都这么大,我们两个还没圆房,你说这像话吗?今晚月色正好,不如你把你自己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我,好不好?” 这要求直白得令人面红耳赤,裘笙下意识开口:“那你求我!” 她不过是口嗨,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话,洛云河竟真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她脚下:“好啊,我求你!夫人,求你了,你就从了为夫吧!” 望着眼前惊世骇俗的一幕,裘笙整个人都懵了:“你你你……” 她尴尬得不行,面前的男人却神态自若:“不是有种说法叫跪倒在石榴裙下吗?我跪过了,现在可以了吧?” 裘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洛云河一脸骄傲地挑了挑眉:“可是,我家夫人好像很喜欢像我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呢!” “谁说的?” “我有证据!” “在哪里?” “结婴树,两情相悦……”洛云河得意一笑,“需要我去把果果抱过来吗?” 裘笙一把抓过身旁的被子,挡住脸掩饰此刻红得已经不能看的脸。 “夫人,我看,我都已经求过了……” “拉灯!” 洛云河会意,长袖一甩,带起的掌风瞬间吹熄了房间内所有的蜡烛。 窗外,月明星稀,月光正好,一对恩爱的喜鹊欢欢喜喜回了巢。 第二天,裘笙起得比平日里迟了不少,一睁眼就发现洛云河正捧着一张请帖发呆。她出于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竟是一张生日宴的请帖。 生日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剑宗宗主夫人,外人眼里洛家小少爷洛恒的五姨妈云浅浅。那个洛云河误以为抛弃了他的娘亲。 如果是之前,他大概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就会把请帖扔进垃圾桶。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母亲并非故意抛弃他,这场生日宴,他自然不可能不赴。 “我陪你一起去!”见洛云河盯着请帖出神,裘笙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肩膀。 原本仿佛被点穴般一动不动的洛云河瞬间活了过来,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神剑宗,宗主夫人生日宴当天。 站在神剑宗山门之外,洛云河竟踟蹰着不敢进去,最后还是裘笙把他拉进去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竟也会有害怕的时候,足以想见当初他母亲的“抛弃”到底对他产生了多少严重的伤害。 洛云河身份特殊,甫一登场便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裘笙注意到神剑宗宗主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大概已经从晋中云氏那边得知了洛云河的真实身份,面对他的时候一脸心虚忐忑,仿佛生怕洛云河把自家夫人抢走。 至于神剑宗宗主夫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只把洛云河当成一个身份特殊些的晚辈看待。 洛云河今天当然不是来抢人的,他只是过来,跟过去那个以为自己被母亲抛弃了的小孩和解。 趁着生日宴还没开始,他跟神剑宗宗主去书房聊了聊,回来的时候一脸轻松。 “我娘她并没有抛弃我,她只是,不记得我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平静,再也没有了之前提到神剑宗宗主夫人时的绝望与悲愤。 生日宴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关于天宝阁的一切。就在裘笙跟幼年版洛云河相爱相杀的时候,天宝阁的灭门惨案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魔尊顾青岚第一时间跳出来表示对此事负责,并且先发制人,在仙网上公布了天宝阁的无数罪状。那长长的罪状清单几天几夜也看不完。 原本还有人觉得魔尊行事太过酷烈,灭人满门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看过那些罪状,确定却有其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闭了嘴。甚至还有人觉得让其中某些人死得太过轻松便宜了对方。 顾青岚行事无羁,不顾后果。完全没想过要给受害者打码,那些陈年的疮疤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之后引起的余波丝毫不亚于天宝阁的灭门。 裘笙很庆幸自己当初扣下了那本美人册,不然此时神剑宗恐怕不会有心情办什么生日宴。 一顿恳谈过后,双方都放下了心结,这顿生日宴吃得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洛云河百感交集:“我娘的生日其实不是今天,我跟我娘是同一天生日,在芙蓉山庄的时候,一直都是一起过的。她顶了我五姨妈的身份,连生日都改了。” 裘笙意识到他现在需要一个听众,乖乖靠在身上听他说话。原本做好了安安静静听故事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洛云河一句话就把她惊得跳了起来。 “你还记得十二年前,在神剑宗见到的那个试图给整个神剑宗下毒的男孩吗?” 十二年前?下毒?裘笙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回忆了半晌,才想起那是在神剑宗宗主和夫人的婚礼上,她当时是跟着师尊一起来的。理由是她家娘亲觉得她一天到晚闷在家里怕被闷坏了,让师尊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那天开宴比较晚,她实在太饿,就忍不住偷偷跑到后厨想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正试图在饭菜里下毒。 那天晚上天很黑,她没有看清那个男孩的长相,却对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记忆犹新,她不明白,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怨毒,那么深的恶意。 那么小的孩子,竟然那么狠毒,她当时气坏了。把人绑在树上,狠狠抽了一顿。那熊孩子被她抽得嚎啕大哭。 所以,她当时抽的,竟然是洛云河吗? 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裘笙整个人都僵硬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 然而,当她定睛看去,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望向她的视线一如既往的温柔。 “就是我。” “你?” 裘笙依旧难以置信。 洛云河自嘲一笑,眼中现出回忆的神色。 “我爹走后,我和我娘一直过得很不好。我娘性格火爆,受不得一点委屈。我天生没有灵根,却答应了我爹决不接受换灵。没有了我爹的保护,我和我娘就像两只落入狼窝的绵羊。爷爷奶奶不待见我们,叔叔婶婶总是找我们麻烦,族中的孩子也总是找各种借口欺负我。哪怕搬到芙蓉山庄,也没办法消停。 后来我娘终于受不了了,选择了离家出走,说是要去找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外面传回消息,说她死了。然而运回洛家的尸体却是血肉模糊,看不清脸的。我认出那具尸体不是我娘,却没人信我,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伤心过度,不愿接受现实。 后来,晋中云氏传来消息,我五姨妈要跟神剑宗宗主成亲了。我当时就猜到了这位五姨妈是谁。我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找上门去。她却不认我。那一天,我的娘亲,一身新娘子的打扮,望着我的眼睛,问我,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母呢?” 洛云河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苦笑。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爹失踪了,连娘也不要我了。我那时候真的想杀了她,杀光所有人……”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到裘笙脸上,笑容顿时变得越发灿烂,“那时的你可真凶啊!明明那么小,鞭子抽在人身上却那么疼……” “我的确配不上现在这个位置,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我师尊一直很后悔收下我,说我离经叛道,亦正亦邪,坐在太上谷谷主的位置上一念之差就有可能毁了整个修真界。他一直努力想把我打造成他心目中的君子形象。可惜,我徒有其形,哪怕外表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内里依旧是我,你口中的那个小无赖。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大概真的会成为一个魔头吧。” 裘笙摇了摇头,洛云河朝她微微一笑,继续说了下去。 “都说第一次杀人会很不适,我没有任何感觉。杀人对我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哪怕有再多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如果让我在你跟普通人的性命之间做选择,我永远只会选择你。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天上天下,我只在乎一个你而已!” 裘笙依旧不敢相信:“可……你的本命花灵是昙花……” 太上谷的花灵会自由择主,既然有花灵选择了他,那么他身上必定有着花灵所承认的品质。 没想到听到她的话,洛云河竟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世人只知道昙花高洁,象征着刹那永恒与坚定执着,却不知道,昙花还象征着不祥与厄运。可能是我身上的不祥与厄运吸引了昙花花灵吧!” 做梦都没想到竟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裘笙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要说这种话!你很好!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他刚刚那句话的那一瞬,她竟泪流满面。明明最催泪的根本不是这一段。 哪怕骨子里其实并非什么好人,眼前的男人依旧是她的人间理想型。他会在她孤立无援之时伸出援手,他会在她浑身浴血之时为她披衣。他虽然眼高于顶却从来不会跟外面的男人那样,用有色的眼光看待她们移山阁的女子。 哪怕不够公正善良又怎样?他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并不会做大奸大恶之事,这就够了。 神剑宗那次不算!那么小的孩子,忽然发现自己被最爱的人抛弃了,一时想不开做出点过激的举动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且,因为她的及时阻止,也没得逞。 金陵洛氏到神剑宗隔着十万八千里,也不知他一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找上门的?回想起他当初的衣着打扮,的确破破烂烂跟个小乞丐似的。也不知一路上到底吃了多少苦。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7节 听完洛云河的故事,再回想当初的情景,裘笙此刻对他已经只剩下心疼。除了心疼,还有一丝小欣慰。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气得她差点杀人的坏胚子竟能长得这么好。全修真界所有的青年才俊站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想到这里,裘笙忍不住摸了摸面前男子的脸颊。当年那个杀气腾腾的小家伙,如今眉眼温润,风神如玉。 她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他,眼前的男人已经伸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真好!上天让我遇到了你!” 他抱得如此用力,仿佛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嵌进肉里。 “虽然我小时候一直嚷着要娶你,但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真能娶到你,夫人就像天上的小仙女,永远干干净净,永远灿烂耀眼。而我肮脏污秽,借着夫人身上的一点光苟活到现在……” 听到这里,裘笙终于忍不住笑了。 面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滤镜大概有几丈厚,明知道她就是移山阁主,竟然依旧用干干净净这样的词来形容她。这些年她手上沾上的血腥,说出来大概会吓坏小朋友。没有人会天真到以为,她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天下人就会给移山阁面子。 倒是他,谁能想到,外人眼里永远光风霁月,清冷高洁的正道魁首,内心深处对他自己的评价竟然这么低…… 见他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她干脆用一个吻堵住了他的自怨自艾。 他觉得他肮脏污秽,她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刚好相配,谁也不辱没了谁。 “夫……人……” “别说话,吻我!” 一吻过后,世界果然清净了。 望着眼前男人那双闪闪发光,仿佛缀满了漫天繁星的眼睛,裘笙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多么可笑,我之前竟然把你的每一句告白都当成谎言。” 洛云河闻言,顿时一脸委屈:“我虽然经常说谎,但独独不会对你说谎。” 命都给你……谁能想到,那样离谱的话语竟然不是谎言。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汇成了一句感叹:“就没见过嘴巴像你这样甜的人。” 洛云河显然很满意这样的评价,笑眯眯地望着她,忽然话锋一转:“你知道我娘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裘笙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洛云河幽幽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她跟我爹是欢喜冤家,一天到晚总是斗嘴,却从来没有认真表白过。可惜,等到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我爹失踪后,她曾抓着我的手,哭着对我说,如果有一天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大声说出我爱你,说到对方耳朵起茧子才行!” 说到这里,他又换上了裘笙记忆中那个温柔缱绻的表情,开始深情表白:“夫人,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这个傻瓜! 裘笙心中无限甜蜜,面上却故意装作生气:“既然你爱我,那你还跟容灿不清不楚?” 洛云河尴尬一笑:“那些窥伺者喜欢看男人谈恋爱。我一直以为,只要让他们满意了,他们就不会伤害你……” 窥伺者?这个词倒也贴切。 “傻瓜,你知不知道,直男卖腐,天打雷劈?” “我不怕雷劫,只要夫人平安就好……” “不是那种天打雷劈。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裘笙笑得脸颊发酸。 洛云河却是一脸正色:“哪种天打雷劈我都不怕,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第71章 .&&还给我&& 把灵簪还给我! 这场生日宴果然没白来。不仅让洛云河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还让裘笙了解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回想起他口中那离谱的初遇,裘笙哭笑不得:“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想下毒毒死你亲生母亲, 而我把你绑在树上抽了一顿?这初遇,还真别致。” 见裘笙一脸的难以置信, 洛云河眉头微蹙:“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裘笙努力回忆了半晌后, 依旧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时候天已经黑了, 黑灯瞎火的,而且你又脏成那样……” 目光落到面前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上, 她蓦地一愣, 伸手捂住他的下半张脸, 笑道:“眼神凶一点,再凶一点!” 洛云河不明所以,依然还是乖乖照做了。 裘笙盯着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看了半晌后,终于缩回手,笑了:“嗯, 的确是你……” 见她一脸无奈,洛云河扬起下巴朝她挑了挑眉:“怎么了?后悔了?” 裘笙其实能够理解他当初的选择,人在绝望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出来的。而且,那么小的孩子,别说根本没成功了,哪怕下毒成功, 在现代社会也不可能被追究刑事责任。知道了那些事后, 她非但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反感,反而越发心疼他了。 心中虽这么想,但她面上却故意逗他:“有点。我以为我嫁的是个纯洁无暇的小仙男, 没想到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恶狼。” “后悔也晚了!”大恶狼张卡双手,给了她一个饿虎扑食般的拥抱。 裘笙并不反感这个拥抱,舒服地靠在他怀里继续之前的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那些窥伺者的存在的?” “那天你来太上谷,一剑把我捅了之后。” 裘笙震惊,竟然真的如此之早! 她瞠目结舌,半晌,才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既然留有ng前的记忆,我那样对你,你竟然不生气?” 耳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夫人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夫人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说完,他甚至特意松开手,夸张得在她面前展现了一下他强健的体魄。 裘笙被逗得哭笑不得,只能再度在心中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眼神中的不可思议,面前的男人忽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对着她,一脸正色:“我是认真的。我的命是你救的,如今的身份也是你给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不想让我活着,那我就去死!” “你在说什么胡话?”裘笙做梦都没想到他竟会说出如此离谱的话来,顿时倒吸一一口凉气。 然而,面前男人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师尊对外宣称我是他捡到的小乞丐,但其实当初我是被他从裘家抓走的。” 当初他不辞而别的真相竟是如此?裘笙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可思议。 洛云河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原本只想留在你身边,安安静静地当个侍女。是我师尊,他看到我脖子上的木燕,误以为我是你。我误会他想对你不利,一直没有澄清,直到花灵认主,我才反应过来,我犯了多严重的错误!师尊原本属意的太上谷少谷主人选是你!我抢了你的身份,你明白吗?” 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接二连三,裘笙此刻整个人都懵了。 “你师尊想收我为徒?”她哭笑不得地摇头,“这不可能的,做不到的,你完全不必自责。我体内有龙骨,根本无法修炼太上谷的功法。” 同样靠气运修炼,天道皇朝的龙骨与太上谷的花灵根本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人体内。 “所以,我没有抢走你的机缘?” “当然!” 看洛云河此刻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些年明显一直在为此事耿耿于怀。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此刻气氛正好,见洛云河眉目舒展,裘笙趁机问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疑惑:“既然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开了。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初芙蓉山庄密室里那枚玉简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了吗?” 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到那枚玉简,洛云河沉默了半晌,才苦笑着开口:“好吧!现在其实,也没必要继续瞒着你了。” 他斟酌片刻后,终于缓缓开了口。 “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人察觉到了天鬼的存在,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每次出现都会伴随天生生灵的出世。一开始,人们以为他们是天道的使者,尊敬地称呼他们为天使,后来,才渐渐发现,这批人跟常人印象中不偏不倚,公正无私的天道使者差距甚远。” “他们培育恶意针对女性的天生生灵;他们故意散布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只是为了繁衍,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才是真爱的离谱观念;他们甚至会为了撮合两个看着顺眼的男人在一起,恶意伤害男人的妻子……” “你说什么?”裘笙不想打断他,但她实在忍不住了。这也太离谱了!那帮家伙是神经病吧! 洛云河苦涩一笑,叹息道:“很离谱对不对?我也觉得离谱!当初我爹跟你爹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前往沉渊秘境,除了想解决修真界的焕灵草之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老婆孩子。有一段时间,我娘亲一直频频遭遇意外,后来,金陵洛郎与芙蓉探花的故事传开之后,忽然就好了……” “这就是你故意跟容灿卖腐的理由?”裘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想到那天他捏碎玉简后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她顿时笑得更欢。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可爱的人? 洛云河尴尬地移开视线,继续往下说:“当初我师尊原本有个青梅竹马,二人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天鬼却觉得他应该跟另一位天骄在一起,暗中做手脚将人卖去了天宝阁。那位青梅竹马,就是你外婆。这也是我师尊当初为什么那么执着想要收你为徒的原因。现在想来,当初我娘的事,说不定也跟天鬼脱不了干系。” 裘笙此刻已然呆滞,她做梦都没想到,玉简中的故事竟然会这么刺激…… 所以外婆跟外公不是真爱,跟太上谷前谷主才是?刺激啊刺激,刺激得她整个人都麻了。 “后来,我经过调查后发现,天宝阁身后最大的靠山不是各大世家,也不是各大宗门,而是天鬼。正因为天鬼的推波助澜,焕灵草才能以燎原之势迅速席卷整个修真界。幸运的是,天鬼只能暂借这个世界的躯壳现世,手段通天,实力却不济,这才给了我们屠灭天宝阁的机会。” 洛云河说到这里,眼神忽然冷了冷。 “我屠灭天宝阁,除了为民除害,最重要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阻止天鬼现世。我怀疑,天宝阁是天鬼现世的中转站。我父亲留下的玉简中,详细记录了所有曾被目击的天鬼出现的时间地点,我发现天鬼一开始出现的顺序与天宝阁当年的扩张版图高度重合。” 原来如此,难怪他明知有很大概率会失败,依旧执意要灭天宝阁! 听到这里,裘笙非但没有成功获取了重要信息的欣喜,反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无力:“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 洛云河蓦地从回忆中回神,对上裘笙兴师问罪的表情后,竟然选择了沉默。 裘笙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为难他。 洛云河松了口气,继续往下说:“想要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我们必须毁掉沉渊秘境。玉简中记载,秘境的钥匙是天生生灵。” 难怪他们的目标每次都会重合。 “那你现在什么进展?” 洛云河没有说话,开始一件一件从储物袋中往外掏东西。 一株焕灵草,一粒青莲子,一颗石榴籽,一节湮灵藤,他甚至还留了一片果果出生时的果壳…… 牛逼! 裘笙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洛云河得意一笑:“目前已知的天生生灵都在这里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找到秘境的入口。” 裘笙点点头,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那现在可以把灵簪还给我了吗?” 天宝阁都已经没了,之前的栽赃计划自然不可能继续下去,她只能遗憾地通知余锦心,让她暂缓计划。没了这个大计划,移山阁最近没什么大事,裘笙一直通过通讯符遥控指挥,因此,哪怕没有变身灵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跟洛云河讨回灵簪,今天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了。 可惜,面前的男人却并未让她如愿。 “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从今往后,我就是移山阁主。”他不仅没有拿出灵簪,甚至还深情款款地试图让她接受现实,“把一切交给我好吗?你知道的,你可以相信我!” “你又来?”裘笙难以置信,眉头紧锁,“你真的觉得你可以代替我承受一切吗?如果那天,我跟魔尊没有去救你,你觉得你能活着回来吗?” 躲在男人身后当个被保护的小女人,多轻松啊,多惬意啊!可惜,她偏不喜欢!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8节 裘笙气得咬牙切齿,面前的男人却依旧一脸平静:“我知道你们移山阁正准备做什么。” “你……” “你知道你准备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吗?这一次是真的在跟整个世界为敌!” “你想劝我别干了?” “不,我替你去干。交给我,让我去!我保证,事成之后,马上把灵簪还给你。” 裘笙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表情真挚的男人,半晌,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夫妻之间最忌讳什么?” “什么?” “是控制欲,自以为是的控制欲!”裘笙冷笑,望向眼前男人的眼神中已经满是失望,“你以为你是在保护我,事实上,你正在义无反顾地把我推远!” 察觉到裘笙眼神中的失望,洛云河一脸委屈:“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受伤而已……” “那就跟我并肩作战,在战场上保护我,而不是把我锁在家里。”想到之前被困太上谷的情景,裘笙沉下脸色,怒目瞪着眼前的男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灵簪还给我!” 此刻的她已经怒极,连说话的声音都已带上了丝丝缕缕的寒气。 第72章 .&&毁灭吧&& 你是男主,你不能死,但我可以…… 漫长的沉默令人窒息, 裘笙的耐心终于耗尽,她冷冷盯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满是失望:“所以, 你的答案是不?” 洛云河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低声保证:“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平安归来。” 裘笙嗤笑:“我爹也曾答应我娘, 他会平安归来。” 洛云河的眸光闪了闪, 语气却依旧坚定:“相信我, 交给我,你要的世界, 我来给你!” 裘笙没有说话, 只是不住摇头。 如果是之前, 她肯定早已一剑捅过去了。但现在,在知道了眼前男人曾经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已经不可能再对他出手…… 眼前这混蛋就是仗着她喜欢他,舍不得对他动手。知道洛云河不是那种轻易能改变主意的人,跟他吵架不过是浪费时间, 裘笙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跟他浪费口舌。 无奈之下,她只能坦白告诉移山阁心腹,自己被洛云河夺走了变身灵簪。反正,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在左右护法面前丢脸了。 所幸她这些年掌控移山阁靠的也不是一张脸,除了不能再以移山阁主的形象示人, 一切如常。 因为洛云河的横插一角, 利用清灵丹扰乱修真界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原本裘笙还打算把锅甩给天宝阁,谁能想到,计划还没来得及开始, 天宝阁就先被灭了。没了背锅的人,现在一切都要重新布置了。 在清灵丹这样重要的战略物资上动手脚,对于那些需要靠着清灵丹压制异种灵根排斥的换灵者来说,其招人恨的程度不亚于挖人祖坟。裘笙不觉得移山阁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后果,在找到新的甩锅对象之前,她只能让大家先稍安勿躁。 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被她寄予了厚望的余锦心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就在她绞尽脑汁制定着备用计划之时,被动过手脚的清灵丹开始大批量上市,所有的证据无一例外全都指向青州余氏。 她之前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机想让天宝阁背锅,就是因为不想连累青州余氏。青州余氏相比其他世家,并不算恶贯满盈,更何况一旦青州余氏成为众矢之的,事情的始作俑者余锦心必然难辞其咎。 果然,消息传开没多久,青州余氏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在叫嚣着要青州余氏交出幕后黑手并赔偿一切损失。 需要清灵丹的大都是各大世家或宗门的核心弟子,无一不被寄予厚望。清灵丹失效后,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开始遭受异种灵根的排斥,这种排斥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痛不欲生。更可怕的是,除非结丹,或者干脆挖掉灵根,不然这种疼痛将会永远持续下去。 这段时间,仙网上出现最多的便是各种用留影石偷拍的各位曾经的天骄遭遇异种灵根排斥时的悲惨景象,在非人的疼痛下,那些曾经的天骄或痛哭流涕,或嘶声惨叫,甚至还有人难以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不惜自伤自残。 那景象之凄惨,画面之残酷,令人不忍卒睹。 然而,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曾为了自己的大好前途罔顾他人性命,夺灵换灵,再多的同情与怜悯都转为了鄙夷与不屑。比起因换灵而死的无辜灵种,他们如今所遭受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也有人认为死者已矣,这些“受害者”换灵之时,大都还是少不更事的孩童,夺灵换灵都是长辈的决定,不该由他们来承担后果。 嗯,那些灵种失去的只是生命,这些天骄们失去的可是前途啊! 裘笙原以为持这种观点的只会是少数人,令她没想到的是,不知是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无可救药,还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了舆论。最终,在仙网上,持这种观点的人竟然成了大多数。所有人都在叫嚣着让青州余氏交出始作俑者,还修真界和平。 就在仙网上群情激愤之时,余锦心竟主动站了出来,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至于还修真界和平,很抱歉,只要吃过她改良过的清灵丹,哪怕重新找到之前正常的清灵丹服用,也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想要结束痛苦,唯一的办法只有自废修为,挖掉体内那并不属于自己的灵根。 这段宣言她是通过仙网直播发布的,说话的时候她目光灼灼,笑容满面,那表情神态活脱脱一个奸计得逞的大反派。哪怕话刚说完就挨了余氏家主狠狠一耳光,也依旧笑容不减。 “毁灭吧,这个该死的世界!所有服用清灵丹的人都该死!不,死了太便宜他们了,那些混蛋都该生不如死!” 画面的最后,面容狰狞少女对着镜头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疯子!” “青州余氏的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绝对是疯了吧!” …… 裘笙印象中的余锦心性格安静内敛,行事低调稳重,也正因如此,她才敢如此信任她。她印象中的余锦心绝对不可能是仙网修士口中的疯子。得到消息,她第一时间联络了移山阁,不出所料,果然得到了完整的背景故事。 簪花宴后,各大世家开始趁着秋高气爽举办婚礼,余锦心的同胞妹妹也是其中之一。妹妹没有余锦心那样好的丹道天赋,如正常世家少女一样作为联姻的棋子被嫁了出去。然而,不想嫁的却是头中山狼。那位公子不仅早有白月光,娶妹妹的理由竟是因为妹妹的灵根属性与那白月光相符。 妹妹嫁过去没多久便因病去世了,余家这边本未起疑,偏偏那白月光手底下的婢女嘴碎,因为炫耀自家主子得宠而走漏了消息。余锦心原以为家族一定会为妹妹讨回公道,没想到,得知真相后,余家竟选择了收下封口费息事宁人。 余锦心母亲早逝,从小跟妹妹相依为命,在余家拼命努力,也只是为了变得足够强大,可以给妹妹当后盾,能让她在夫家过得好一些。唯一的妹妹没了,家族竟选择了息事宁人,偏偏此时她手中刚好握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武器。 对于一位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姐姐来说,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根本想都不用想。大概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她甚至根本没给她自己留丝毫后路。 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裘笙长叹了一口气。换位思考,如果她处于余锦心的位置,她也会做出跟她同样的选择。 如今仙网上群情激愤,坦白了一切后,余锦心会是怎样的处境,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只能找到洛云河,让他赶快去救人:“你不是说一切都交给你吗?余锦心是我的人,去救人!” 然而,洛云河的反应却让她失望。听到她的话,他皱眉沉默了半晌后,才无奈开口:“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她已经决定一力承担一切,身为她的同伴,你们应该做的是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罔顾她的一片苦心,再去做一些无谓的牺牲。” 裘笙瞠目结舌:“所以你不准备管她?” 洛云河一声叹息:“她既然选择以余氏女的身份一力承担一切,那也就意味着她不想连累移山阁。我选择袖手旁观,不过只是如她所愿罢了。” 裘笙难以置信。 然而,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还在后头。几天后,她竟从仙网上得到消息。鉴于此事影响极其恶劣,天下宗门大会决定与天道皇朝一起对余锦心进行联合公审。 “你同意了?” 洛云河点头:“对,我同意了。” 裘笙忍不住翻了相关卷宗,鉴于此事性质极为恶劣,所有人都认为不对事情的始作俑者不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如果罪名成立,余锦心很有可能会被判极刑。然而根据目前汇总过来的各种证据,罪名极有可能成立。 修真界的极刑可不是简单的死刑,这是比进忏罪山更残酷的刑罚。进忏罪山还有可能活着出来,一旦被处以极刑,不仅尸骨无存,甚至连灵魂都会灰飞烟灭,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看完卷宗,裘笙气得咬牙切齿:“竟然想对余锦心处以极刑,那些人是疯了吗?清灵丹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在,她不过是让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失去效用罢了!” 然而,洛云河的回答却让她愤怒:“这一指控并没有问题。与清灵丹合不合法没有关系。身为丹修却在丹药中动手脚,致人大批死亡。本就罪无可恕。” 他说完,竟然找到了相关律书,递给了她。裘笙看完,目瞪口呆。她果然永远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行事逻辑。离谱,眼前的事情在她眼里就跟用《食品安全法》去判罚毒贩一样离谱! 随着四面八方汇总过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裘笙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如此气急败坏了,不惜一切代价想将余锦心置于死地。 余锦心施的分明是绝户计。 余锦心在丹道方面的确是不世出的天才,当初震惊了整个修真界的清灵丹丹方改进之法竟是出自她之手,她不仅改进了丹方,甚至还改良了药材品种。因为她改良过的丹方比原本的丹方更好,如今修真界基本上所有的炼丹师用的都是她的丹方与她改进后的药材品种。以至于,原本的丹方反倒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她并没有在丹方上动手脚,她动了手脚的是药材。因为她培育出来的药材药效更好,这些年早已替代了原始的药材,席卷了整个修真界。这些药材经她特殊方式诱导变异后,会转化药性破坏清灵丹的结构。 哪怕有人记得原始的丹方,只要继续使用她培育的药材,一样不可能炼出正常的清灵丹。也该那些人倒霉,原本天宝阁是有一批清灵丹库存的,奈何裘笙对夺灵换灵的垃圾深恶痛绝,灭掉天宝阁后,就把这批清灵丹全毁了。 市面上没有库存,余锦心又故意等待了一段时间,等到一般人手中的存货耗尽之后才突然发难。除了少数不怕丹药放久了药性衰减的囤积癖,几乎所有人都中了招。 得到消息,裘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余锦心这种水平,大概类似于她原世界的疯狂科学家,哪怕所有人都恨她入骨,也会抱着最后一线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希望,善待她。 果然,当她在公审大会现场看到余锦心的时候,人虽然被绑得结结实实,但除了精神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并无肉眼看得见的伤痕。 余锦心果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动的手,行动的时候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丝毫后路。公审大会现场的证据充分到令人无法辩驳,与其说是审判,不如说是在单方面宣读罪状。而当事人也根本没想过要辩驳,整个过程中脸上一直挂着一抹反派意味十足的微笑,将死不悔改的姿态摆得足足的。 这个世界果然已经无可救药,看到余锦心脸上的表情,在场众人竟大部分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在裘笙看来,余锦心所做的一切分明是在替天行道,除非利益相关,普通的吃瓜群众又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屁股决定脑袋,立场决定三观。将心比心,裘笙觉得如果自己家中此刻也有人因清灵丹而受害,她说不定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不动声色地偷偷打量眼前这些在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只见这些人一个个愁眉苦脸,魂不守舍,偶尔扫向余锦心的目光交织着愤怒与憎恨,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恐惧。 这种水平的丹道大师,的确令人恐惧。这一次她仅仅只是在清灵丹上动手脚,如果有一天,她将手伸向了其他丹药呢?裘笙不敢深想,继续想下去,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罪状宣读完毕,即将进入宣判环节,然而,被结结实实地绑着,犹如殉难的耶稣般挂在场中的余锦心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抹挑衅意味十足的笑。 “现在,我们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能给出解药,我们可以从轻发落,饶你一命!” 听到这话,余锦心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根本没有什么解药,垃圾不配得到宽恕!”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们不给你机会了!”就在担任主审的太一宗掌门即将宣判之际,异变陡生。 一群蒙面人忽然出现,直取会场中心的余锦心,竟是试图劫法场。 这些人一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身形也明显是男子,但不知怎的,裘笙总觉得眼前这帮人看着有些似曾相识。 就在她被这种诡异的熟悉感搅得心烦意乱之时,场上的黑衣人已经跟现场的守卫战成了一团。 如此重要的场合,场中守卫大部分都是各大门派的高手,哪怕来人实力同样不弱,却还是因为寡不敌众渐渐陷入了鏖战。 随着其中一块蒙面的黑布在战斗中被打落,裘笙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似曾相识之感。 竟是她们!为了不连累移山阁,这帮家伙竟想到了用镜水性转,只可惜镜水能转换性别却换不了脸。 好在移山阁弟子在外行走大都蒙面,倒是不用担心因此被认出身份。 为了能救余锦心出险境,移山阁众人使出了浑身解数,然而,这一次余锦心真的犯了众怒,无论是为了杀人泄愤,还是求那一线生机,场上的众掌门与各大世家代表也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眼看着场中守卫渐渐不敌,终于有掌门级别高手下了场。 眼睁睁看着其中一名黑衣人被那位掌门一掌击飞,裘笙下意识地准备起身,没想到竟被洛云河拉住了。 “你拉着我?你让我亲眼看着我的人去死?” 就在她准备挣脱洛云河的束缚之时,身旁的男人已经提高音量,振聋发聩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全场:“按照修真界现行的律例,帮凶与罪人同罪。留下罪人余氏,本座可以做主放你们离开。” 不愧是正道魁首,当他那带着灵压的声音响彻全场,场中的战斗竟戛然而止。无论是现场的守卫还是刚刚动手的掌门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等着那帮黑衣人做出选择。 不等黑衣人开口,余锦心便已挣开了她们搀着她的手:“把我放下,我动手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种下场。你们没必要为了我做无谓的牺牲。” 明显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此刻的余锦心面带微笑,眼中泛着死得其所的欣然。 裘笙福至心灵地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含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能得一群,三生有幸! 就在那一霎,裘笙明白,她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她太过感情用事,永远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去死,哪怕对方牺牲得心甘情愿。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面无表情地掰开了洛云河抓着她手腕的手,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黑衣人的阵营。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79节 黑衣人还没做出选择,却亲眼见到正道魁首的夫人昂首挺胸加入了黑衣人的阵营,此刻,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有点懵。 “洛夫人,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神剑宗宗主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哭笑不得地给她递了个台阶。 可惜,裘笙却并未顺着台阶而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从储物镯中掏出一枚簪子,忽然开始念念有词:“星火可燎原,长夜终有时!” 随着她话音落下,原本一身保守装扮的洛夫人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衣着清凉,霸气天成的移山阁主。她朝神剑宗宗主微微一笑,反问:“洛夫人不可以,移山阁主可以吗?” 大概做梦都没想到眼前竟会发生如此离谱的一幕,一时间,全场竟鸦雀无声,静默了半晌后,才如遭雷击般轰然炸响。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在做梦?” “洛夫人就是移山阁主?” “这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 原本正在热热闹闹吃瓜看戏的弹幕静默了足有数秒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刷屏。 【艹艹艹,这什么神展开?】 【老妖婆就是女主?!天!】 【牛逼了,我的编剧,从未想过剧情竟能如此离谱】 【所以女主根本没有被移山阁主绿,艹,她跟洛神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有了孩子】 【疯狂吸氧.jpg】 …… 刚刚当众撕了马甲的裘笙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移山阁主独有的慵懒与霸气:“我曾经无数次告诫过你们:想动我的人,除非踩着我的尸体!你们谁先上?” 移山阁主威名赫赫,这些年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刚刚才亲眼见到她当众变身,知道了她隐藏身份的众人自然更加不敢造次,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此刻早已面色铁青的洛云河。 相比刚刚震撼了全场的裘笙,此刻的洛云河心情明显相当不妙,那张难看得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皱眉盯着已经变成了移山阁主模样的裘笙看了半晌后,他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拿到的?” 知道他在问什么,裘笙脸上的笑容简直灿烂到了极点:“是你自己把破绽卖给我的。” “什么破绽?” “果果。” 因为血缘牵绊,子女可以打开父母的储物空间。代价不过只是一点指尖血,她拿几颗糖就轻松骗到了。 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怎样的错误,洛云河一脸懊恼。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痛苦与失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怎么可以当众暴露身份?” 他说到这里一脸的痛心疾首,显然被裘笙这阵不按常理出牌的乱拳打懵了。 “事情失控的感觉很糟糕对不对?我也不喜欢。”看到他此刻的表情,裘笙终于有了点报复成功的快感,“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一开始假冒我师尊的身份是害怕自己年纪太小,无法服众,现在我已经长大,也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我为什么不能恢复原本的身份?” 洛云河定定望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如果移山阁主执意偏袒罪人余氏,那我们就只好把移山阁视为此次事件的帮凶,将移山阁从天下宗门大会除籍了!” 听到洛云河要将移山阁从天下宗门大会除籍,裘笙面无表情,反而是余锦心急了,忙道:“这次的事情跟移山阁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 她还想继续往下说,却已被裘笙打断。 “不就是除籍吗?随便!说得好像拥有天下宗门大会的列席资格,移山阁就能得到多公正的待遇似的。我们原本就在与全世界为敌,竟然还妄想能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说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口气,似是在嘲笑自己曾经的天真,“现在,我想通了,之前是我太过愚蠢了。既然已经决定要跟全世界为敌,那不如干脆摆明立场痛痛快快当个反派!遮遮掩掩算什么英雄?” 她抬头,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露出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我就直说吧,看到那些夺灵换灵的垃圾受尽折磨痛不欲生,真是大快人心!余姑娘在我心目中非但不是罪人,反而是拯救世界,拨乱反正的英雄!想让我心目中的英雄去死,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她的身份实在尴尬,听到她这番大大方方的反派宣言,依然没人上去,所有人都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向洛云河。 然而,众望所归的正道魁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转身,坚定地站在了反派那一边。他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杀气腾腾:“想动我家夫人,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正道魁首突然倒戈相向。 这一幕分明比刚刚洛夫人突然变身移山阁主更加惊悚。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尊上!尊上是不是早知道移山阁主是谁?” “难怪,他非裘三小姐不娶!难怪,这些年一直对移山阁诸多偏袒!” “太上谷立谷数万年,每一任谷主都光明磊落,立身持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 惊讶,惶恐,震惊,恐惧……众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窃窃私语声一刻不停,最后不约而同变成了对洛云河这个正道魁首的讨伐,然而,面对众人的惊讶鄙夷,洛云河的身形却稳如泰山,如巍巍高山般稳稳挡在裘笙一行的前面。 比现场众人反应更大的是弹幕。 【疯了疯了!一定要把男主塑造成是非不分的舔狗吗?】 【没有社会主义兄弟情我可以忍,男主舔狗忍不了!】 【弃剧!】 【弃剧!】 【为你,我愿意与全世界为敌,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嗑到了,嗑到了!】 【刚刚好像有奇怪的弹幕飘过去了!】 【错觉吧!弃剧弃剧!】 …… 裘笙原以为他会理智地选择与她撇清关系,做梦都没想到,在她明确表示要与整个世界为敌之后,他竟然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护在身后。 然而,她虽感动,却并不打算改变之前的初衷。优秀的镶边女主应该学会在合适的时机自动退场。今日就是她为自己选择的退场时机。 哪怕正道魁首已然倒戈,众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行人将余锦心救走,面面相觑,互相壮过胆后,众人依然还是选择了一拥而上。打不过移山阁主和洛云河,他们难道还打不过那几个黑衣人吗? 这样的策略的确有效,为了保护移山阁弟子,避免误伤,二人只能收敛实力,且战且退。 掩护余锦心一行离开后,她故意引着追兵来到混沌崖前,借着二人错身而过的机会,她故意凑到洛云河耳畔,压低了声音。 “洛云河,我教你一个道理,做人控制欲不能太强,越是想要抓住什么,越是容易失去什么。” 她说完,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生生受了迎面袭来的一掌,借着这一掌的推力,她果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向了悬崖。 “你是男主,你不能死,但我可以!” “不要——” 洛云河嘶声力竭地朝裘笙伸出手,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崖。 在彻底坠入下方的云海之前,她只来得及朝他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 弹幕倒是相当了解她,见她坠崖,满屏都是【金蝉脱壳,这女人够狠】。 要将一个修真者打得神魂俱灭并不容易,然而,修真界却有一个地方,天然能让人神魂俱灭。 这个地方就是太上谷的绝灵禁地混沌崖。 裘笙早在得知那些人想对余锦心处以极刑的时候就知道,这次的审判场地只能在太上谷。因此,早在从果果那里骗到指尖血后便已开始为死遁做准备,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场。 刚刚目睹她坠崖的那一刻,洛云河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到了极点。 对付一个真正在乎你的人,死遁果然是最好的武器。死遁一出,什么仇什么怨都报了。 自从那天,在九原城的废墟上见到天鬼控制下的师尊之后,她就明白,移山阁主这个身份已经不安全了。哪怕只是为了防止天鬼借着她师尊的身体搞事,移山阁主这个身份也必须下线。借着混沌崖死遁才是她的真实目的,报复洛云河不过只是顺带。 这波真是赚大了,她不仅取回了变身灵簪,甚至还把洛云河储物袋内的天生生灵扫荡一空。现在,连进入沉渊秘境的钥匙也在她手里了。 比起当那个乖乖在家等着夫君归来的人,她果然还是更愿意当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第73章 .&&我好渣&& 天呐,我怎么可以这么渣?…… 混沌崖的确是绝灵禁地, 但却不绝物理规律。在修真者眼里无解的禁地,在裘笙这个穿越者眼里,一顶普通的降落伞就能解决。 下来降落伞, 上去, 不是还有热气球吗?为了能够万无一失,她甚至曾经趁人不备, 在混沌崖的另一侧偷偷做过实验, 安装了延迟点火装置的热气球丢下去后, 没多久就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因此,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次的行动会翻车。 解开身上的降落伞, 裘笙耐心地搜寻着崖底。混沌崖壁立千仞, 崖底还有山风, 虽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丢下来的热气球,她却并不着急。 此时太阳还未落山,崖底却只剩最后一点天光,裘笙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裹,点燃了里面的蜡烛。 绝灵禁地不愧绝灵二字, 真的一点灵力都没办法使用,当了这么多年无所不能的修真者,她拿到蜡烛的第一反应便是使出御火诀点火,半天没反应才想起来这里无法使用灵力,哭笑不得地拿出了打火石。 对修真者来说,绝灵禁地的恐怖程度不亚于魔域, 千万年来, 除了少数不慎失足的倒霉蛋,这里从未有人踏足,乱石遍地, 寸草不生。没了灵力的支持,只剩下普通的肉身力量,裘笙没走多久便气喘吁吁,不得已只能停下来休息。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燃烧的蜡烛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找了半天没找到她事先扔下来的热气球,她心中渐渐涌起了阵阵不安。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阴沟里翻船的时候,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 黑暗退去,天光大亮,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她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待到她再度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已是跟崖底截然不同的景象。 头顶无星无月却亮如白昼,脚下的土地柔软肥沃长满了绿茸茸的嫩草,眼前奇花异草遍植,呼吸间尽是草木的芬芳,跟之前崖底乱石嶙峋,寸草不生的景象简直有天壤之别。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从周遭的空气中感受到了浓郁的灵力,这里灵力的浓郁程度甚至远超修真界著名的几座仙府,如果不是她及时调整,说不定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灵力冲击而受伤。 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不小心被卷入了某方秘境,裘笙并不惊慌,小心翼翼地在秘境内探索了起来。越是探索,她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原因无它,她竟然在此方秘境中见到了不少她熟悉的东西。 搅得整个修真界不得安宁的焕灵草在这里如野草般恣意生长;她千方百计想斩草除根的结婴树悠闲地在山坡上随风招摇;静谧的水域上生长着熟悉的青莲,不时有灵兽跳进去洗澡,出来却已换了一种性别…… 目睹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幕,裘笙哪里还能不明白,这里就是她跟洛云河一直在找的沉渊秘境。他们满世界寻找沉渊秘境的入口,谁能想到秘境入口竟然就在他们面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就在她震惊不已之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接着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柔和,不辨男女的声音:“小家伙,又见面了!” 静谧的空间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裘笙被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警惕地环顾四周:“谁?谁在说话?”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笑:“吾乃此方天道。” 不知是不是这个声音实在太过温柔,听到对方宣称自己是天道,裘笙非但没有产生丝毫敬畏之前,反而下意识地开口:“你就是天道?这个世界瞎了眼的天道!” 说完,才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天道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随意瞎认,她的确能感受到周围的灵气在对方自报家门后活跃了起来,连周遭那些植物都兴奋地跳起了舞。 果然不愧是天道,有着远超常人的气量。被裘笙骂了,对方不仅不生气,反而再度轻笑出声:“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听到对方的话,裘笙却越发疑惑了:“什么老样子?我们很熟吗?” “我们当然熟啦,是我把你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我看着你长大,引导你成长,助你一步步走到今天,你就像是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裘笙震惊,“我会穿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你?” 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从五百多年前开始,那些入侵者肆意篡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土著却如温水煮青蛙,渐渐开始觉得那些不合理的规则是理所应当。继续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就完了。为了拯救世界,我只能从那些入侵者的世界寻找合适的灵魂接引到这个世界。” 裘笙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刚想开口,那个温柔的声音却已再度响起。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0节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坚强,勇敢,善良,博爱,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这个一片漆黑的世界。” 从天道口中听到如此高的评价,裘笙一时竟有些懵了。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你刚刚说有入侵者篡改,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对!”那个声音叹息一声。 “既然原本不该是这样的,那么,这个世界原本该是怎样的?”裘笙满怀期待地望向天空。 没想到天道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笑道:“同样的问题你上次已经问过一遍了。” “我已经问过一遍了?”裘笙一脸茫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天道这一次没有出声,裘笙只觉一股温暖的熏风扑面而来,短暂的眩晕后,脑海中竟多出了一段记忆。 ——“如果用你生命中最幸福的记忆换一个修正天道的机会,你换不换?” ——“换!” ——“换了之后,你会忘记你们之间所有的山盟海誓,柔情蜜意。你会不会后悔?” ——“不后悔!我跟他马上就会成亲,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们也一定能幸福美满!” ——“如果没了那些记忆的你,非但不爱他,还恨他,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只是失忆,又不是眼瞎!” …… 缺失的记忆瞬间回笼。裘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其实她早已绣完了荷包,并把它送给了洛云河,家中那个难看的荷包不过是失败的备用品而已。 移山阁主把裘三小姐介绍给太上谷谷主洛云河后,二人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没过多久便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洛云河根本不是莫名其妙向素昧平生的裘三小姐求婚,他是在征得了她的同意后才去裘府提的亲。谁知乐极生悲,就在洛云河去裘府提亲之后没多久,裘笙便在某天夜袭太上谷后被天道捕获,拿二人定情的记忆祭了天。 她太过自信了,对洛云河也充满了信心,根本不觉得失忆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惜,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弹幕误导。 “我竟然拿我跟他定情的记忆祭了天?我撩了他亲了他,甜言蜜语都说尽了,第二天竟然回去一剑捅了他。天呐,我怎么可以这么渣?” 想明白一切后,裘笙痛苦地抱住了头。 她终于明白了新婚之后洛云河为什么会对她全然不设防,把最为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因为他们早已相互了解,到了心心相印的地步。 她终于了解了婚后洛云河为何会那样粘人,因为那本就是他们二人正常的相处模式。 她终于知道了察觉到她的陌生与疏离后,洛云河为什么会那样难过了,如果交换身份,易地而处,突然遭遇爱人的冷暴力,她说不定会崩溃。洛云河仅仅只是偶尔面露幽怨,只能说明,他对她是真爱。 她的确曾说过她要替他生很多很多猴子,他之所以想要那么多孩子,不过是因为她说过她喜欢罢了。 …… 脑海中浮现出此前种种,裘笙顿时被排山倒海般的愧疚感击倒,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呼吸:“天呐!我自己渣到了这种地步,我竟然还好意思死遁虐他……” 那曾经捅在洛云河心上的剑,扇在洛云河脸上的巴掌,此时十倍百倍地还了回来,心痛与愧疚交织,裘笙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那个傻瓜,他应该恨我的!真是傻子,他怎么可以原谅我,如此轻易地原谅了我?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我那样伤他,辱他,算计他,生死关头,他竟然依旧选择了挡在我的前面……傻子,真是傻子……” 对比她之前对洛云河做过的那些事情,此前他抢她灵簪,将她困在太上谷的事瞬间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她竟然因为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将他逼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 她原以为,以他的脾气,肯定会第一时间跟她划清界限,选择明哲保身,谁能想到,曾经多次提议让她牺牲同伴,弃卒保帅的他,在关键时刻竟会毅然选择站在她这边。 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洛云河之前坚定而缓慢地转身,稳稳将她挡在身后的那一幕,裘笙再度感觉有些无法呼吸。她坠崖死遁一走了之,他却要留在崖上继续面对整个修真界。 正道魁首临阵倒戈,包庇祸乱修真界的妖女,当时情况混乱,他甚至暴露了他早就知道移山阁主真实身份的事实,再想想这些年他对移山阁的诸多照顾,想也知道他接下来的处境会有多么糟糕。 “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此时报复的快感早已荡然无存,无边的愧疚与担忧将裘笙压得喘不过气来,急火攻心之下,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时,耳畔再度响起了天道那温柔的声音:“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吗?” 裘笙慌忙用力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头顶如洗的碧空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了之前崖顶上的景象。 第74章 .&&让他疯&& 死了老婆的男人是有特权的,让…… 亲眼见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坠崖, 云河仙尊他,果然崩人设了…… 眼睁睁看着裘笙坠崖,洛云河脸上的表情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恐惧, 难以置信后, 最后竟转为了一个嘲讽的笑,一开始仅仅只是勾起唇角, 那笑容的弧度越拉越大, 越拉越大, 最后竟变成了哈哈大笑。 大概谁也没想到死了老婆的他竟能笑得出来,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围攻队伍竟呆若木鸡般愣在了当场, 一个个噤若寒蝉,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后, 洛云河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眼神却分明变得比之前更加冷冽冰寒。他朱唇轻启,说出口的话却令所有人忍不住心中一跳:“知道我为什么是云河仙尊,而非云河魔君吗?” 当然不可能有人回答。 “因为她喜欢。”洛云河邪气一笑,自问自答, 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她喜欢芝兰玉树,清雅高洁,那我就芝兰玉树,清雅高洁;她喜欢锄强扶弱,惩恶扬善, 那我就锄强扶弱, 惩恶扬善……”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目光冰冷扫视全场, 声音陡然上扬:“可现在,她死了,被你们害死了……” 气极怒极,洛云河根本没有收敛身上的威压,此刻,崖上的空气冰寒刺骨,杀机四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老子他妈的还装什么装?你们这群垃圾,去死,都给老子去死!”在一片静谧之中,洛云河忽然冷冷一笑,对着前方的人群无差别挥出了一掌。掌风迅如闪电,横扫全场。 哪怕所有人都早有准备,依然被这一掌扫倒了一大片,不少修为差些的,甚至开始大口吐血。 “尊上!”眼睁睁看着曾经尊敬的正道魁首对着己方出手,动作狠辣,毫不留情,不少人忍不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呸!”然而,面对着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曾经的正道魁首却满脸不屑,“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忍着你们吗?因为她需要一个稳定的修真界来慢慢实现她的梦想。” “但现在,什么派系平衡,什么权力制约,呵!我忍你们很久了,一个个道貌岸然,天下为公,其实私底下的手段一个比一个脏。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帮垃圾!” 他说完,竟真的提剑上前,一剑捅穿了面前一人,长剑穿胸而过,又被迅速拔出,飞溅的血迹落到了他的脸上,也染红了他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衣。然而,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擦去脸上的血迹,若无其事地将其擦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看到白衣染血,他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不适,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难掩的雀跃:“我其实一直不喜欢穿白衣,嫌弃白衣寡淡。现在,染上血色果然好看多了。” 忽略掉眼前的状况,裘笙承认他说的是事实,飞溅的鲜血落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犹如一朵朵绽开的红梅,比起之前素净得仿佛奔丧般的一身素白,的确更能衬人。而她也终于从他那含笑的眼眸中认出了她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小无赖。 洒脱不羁,任性狂傲。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一剑之后,他又上前,挥剑连杀数人。之前顾忌裘笙与其他人的安危,无法彻底发挥势力,如今他不管不顾,全力施展之下,现场根本没人能是他的对手。 “疯子!你是个疯子!” 除了尖叫指责,那些人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是你们把我逼疯的!”浑身染血的昔日正道魁首此刻仿佛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混沌崖上,血气弥漫,杀意蒸腾,犹如地狱。 每当洛云河提剑上前,人群便会如潮水般往后退去。然而,亲眼见到他连杀数人后,众人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已经有人察觉到,洛云河所杀之人,竟无一不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之人。 因此,当他再度走到某人面前,露出邪气十足的笑容时,那人立刻屁滚尿流地申辩了起来:“我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等待着洛云河的下文。 只见他微微一笑,眼中依旧杀气四溢:“可你伤害过她,丙辰年三月,因为天涯岛事件,你曾在擂台上将她打到吐血。”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骤然变冷:“你知道我当时忍得多痛苦,才没有打断你踩在她背上的这条腿?” 洛云河说完,狠狠一脚踩向那人。 “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立刻捂着断腿痛苦□□了起来。 而此时,洛云河早已绕过他,走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你!” “也是丙辰年,八月,不死门纠纷,你在擂台上打断她三根肋骨。” “当时用的是这只手,对吧?”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被点到名的人一只手应声而断,然而那人却连□□都不敢发出,只是抱着扭曲的手臂,默默退到了一旁。 “还有你。” “丁巳年五月,故意散布谣言,害得移山阁不得不关闭所有孤儿院,一腔心血付诸东流,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难过?” “既然舌头这么不听话,那不要也罢!” …… 白衣染血的昔日正道魁首从容穿行于人群之中,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了极点,手段却也同样酷烈到了极点。所过之处,断手断脚,挖眼割舌,无所不用其极,然而,慑于他强大的实力,现场偏偏没有任何一人能有反抗之力。 到后来,他每走一步,身后便会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眼前这一幕简直仿佛狼入羊群,面对疯狂的恶狼,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绵羊只能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秘境中的裘笙已经看呆了。 这些年,她得罪过太多的人,打过太多的架,受过太多的伤。那些事情,隔了这么多年,大部分连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然而,他竟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记得那么清楚。不仅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趁机全给讨了回来。睚眦必报到这种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崖上的浑身浴血的男人却浑然未察觉到裘笙这个正主的震惊,依旧笑容满面地穿行于人群之中,有人索命的厉鬼般例数着曾经的过往。 “伤害过她的人,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此时已经浑身浴血,仿佛索命的恶鬼般的昔日正道魁首舔着指尖的鲜血,笑得一脸恣意,“当什么小仙男啊?果然,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大魔王才痛快!” 夜幕下的混沌崖上再度响起了昔日正道魁首歇斯底里的大笑声。好端端的人突然变成疯子就已经足够吓人了,平时温文尔雅,仙人之姿的人疯起来自然更加吓人。 望着天空中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幕,裘笙一直保持着惊讶捂嘴的姿势,时不时会因为眼前的恐怖景象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洛云河口中那句小仙男,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小时候二人之间的一段对话。 ——“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小无赖!” ——“你不喜欢我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小仙男,芝兰玉树,清雅高洁,就像谪仙一样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小仙男?有这种说法吗?” ——“我说有就有!” ——“好好,小仙女要嫁小仙男,我会努力配得上你的。” …… 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此时此刻的她甚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个男人也太牛逼了,就因为当初她一句不喜欢小无赖,喜欢小仙男,就兢兢业业隐藏本性伪装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她死遁,让他受了刺激失去理智,他是不是打算装一辈子? 她之所以假死脱身,就是为了方便搞事,不连累他。谁能想到,结果竟然适得其反。 算了,也挺好的,妇唱夫随,跟整个修真界为敌。以他的修为,暂时应该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当初那些曾经招惹过她的家伙要倒霉了。 看他那架势,似乎是打算一家一家报过仇去。 好在,当了这么多年正道魁首,他哪怕黑化,动起手来也依旧很有分寸。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并不会牵连无辜。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1节 话说回来,这人设崩得妈都不认了,竟然还没有ng。死老婆的buff这么强大吗? “你竟然一点都不担心他?”大概此刻的裘笙实在太过平静了,连天道都有些难以置信。 裘笙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去找别人麻烦,总好过别人找他麻烦。而且,他又不是傻子,肯定早猜到我是死遁,现在,不过是借题发挥,故意搞事罢了。” 以他的脾气,如果不是察觉到她是故意死遁,当时大概会跟着她一起跳下来吧。 现在这样才对嘛,早这么配合她多好。 “死了老婆的男人是有特权的,让他疯吧!” 他越疯,把整个修真界搅得越乱,她才越有机会浑水摸鱼。 “装了这么久的谦谦君子,也该让他有个机会发泄一下。” 裘笙这个死去的老婆接受良好,反倒是天道,声音中竟透出一丝不解:“既然他已经猜到你没事,那为什么……” 裘笙哭笑不得地答:“当然是因为迁怒啊!因为错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他自己不做人,把老婆逼得只能死遁脱身。他不可能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更不可能发泄在已经跑了的老婆身上,当然只能迁怒无辜了。” 迁怒可是死老婆文学的精髓啊!老婆死了,发疯屠城,老婆死了,入魔灭世……仿佛不把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就无法体现男主的深情。 老实说,她一直觉得被迁怒的世界其实挺无辜的,世界招谁惹谁了,要被这样对待,但既然洛云河这么有分寸,哪怕发疯也只报仇,不迁怒,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想到这里,裘笙越发确定洛云河肯定知道她还活着。 她印象中的小无赖道德底线其实真的很低,人命在他眼里不过只是草芥。当初他甚至曾经为了替她出气,差点设局弄死她一个族妹。之所以从不滥杀无辜,不过只是因为她不喜欢罢了。 第75章 .&&小魔头&& 难怪他的本命花灵会是昙花,黑…… 回想起当初小无赖曾经给她惹的那些麻烦, 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庆幸自己曾对洛云河说过自己喜欢芝兰玉树般的小仙男。她完全无法想象太上谷谷主是小无赖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 天空中的画面依然在继续。之前气势汹汹准备对包庇余锦心的太上谷谷主夫妇兴师问罪的各大宗门代表此刻正匍匐在洛云河脚下瑟瑟发抖。而人群中心的洛云河,浑身浴血,杀气腾腾。 这场面, 怎么看怎么不像秩序井然的天下宗门大会该有的画风。 不需要为洛云河的安危担心, 更不必担心他会滥杀无辜,裘笙收回目光, 忽然问天道:“为什么一定要拿走我的记忆?” 天道没有回答, 反而反问道:“如果我不拿走你的记忆, 你会怎么选择?” 裘笙想也不想便答:“当然是跟洛云河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我没有失去关键的记忆,我们现在大概连孩子都有了吧。嗯, 我是指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那种。” 天道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幽幽一声叹息:“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啊, 那些入侵者不可能允许你跟他相亲相爱。哪怕你断情绝爱, 跟他保持距离,那些人尚且不肯放过你,如果你们如胶似漆,那些人会疯成什么样,你自己去想吧。” 裘笙蓦地抬头:“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们是入侵者,掌握着一部分法则之力。仅仅只用了五百年的时间,就把这个好好的世界搞得乌烟瘴气。我试过无数种办法驱逐他们,可惜都失败了,你是我最想的尝试。” 天道长叹一声,天空中开始闪过入侵者披着天鬼的皮在修真界活动的一幕幕。播撒焕灵草种子, 引导修真者夺灵换灵…… “这些入侵者太厉害了, 整个世界的天道都扭曲了。我明明用了培育天命之子的方式培育你,你却依然差点中途夭折。我不得已只能借了其他天命之子的气运才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 裘笙眼前一亮:“这就是我跟洛云河、顾青岚、容灿、苏梦恒他们产生牵绊的原因?” “对!”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拯救这个世界?”想到这个问题,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天道的声音依旧温柔:“你正在做, 不是吗?你的移山阁让这个世界的女性并没有放弃希望,你不惜一切代价禁绝焕灵草,给了更多拥有灵根的女修得以成长的机会。” 可惜,裘笙并不买账:“那些事别人也可以做。你选择我,一定有非我不可的理由。一定有什么事情,非得要我这个异世之魂才能做到,对吧?” 天道沉默半晌之后,终于幽幽一声叹息:“被看穿了……” “原来如此……”得知了真实的理由后,裘笙恍然大悟,“之前说什么是为了保护我果然都是假的。这才是你拿走我记忆的真正原因,对吧?既然如此,现在又为什么选择把记忆还给我?” “我原本想等你回家之后,再让你恢复记忆,但那样太过残忍了。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你一直做得很好,从未让我失望,我也不想让你对我失望。” 之前树妖丹若说得没错,这个世界的天道果然很温柔。 裘笙摇了摇头:“你多虑了。我一直对你很失望,你不知道我一天要骂多少遍贼老天!” 天道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无奈:“你骂的不是我,你所痛恨的一切都是被外来入侵者篡改后的结果!再给你看一遍五百多年前的世界吧!” 随着天道话音落下,五百多年前的画面开始一幕幕在天空中展开。 天道公正,没有奇怪势力作妖的修真界果然是最容易实现男女平等的世界,英姿飒爽的女掌门,精明强干的女掌柜,威风凛凛的女镖师…… 那时候的女孩可以自由行走在阳光下,不用担心被抓去沦为灵种或生育工具。 那时候的女孩可以自由地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而不必在大夏天也竖起高高的立领。 那时候的女孩可以自由地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每个人的未来都有无限可能。 …… 因为灵根的存在,画面中那些有幸能够拜入仙门成为修真者的女孩甚至比二十一世纪的女孩更加恣意更加自由。 看着画面中那一张张开朗明媚的笑脸,裘笙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真好啊!这才是修真界的女孩子该有的模样!恣意,张扬,潇洒,自由……” 裘笙最终还是没能用到自己之前扔下的热气球,跟天道一番恳谈过后,她便借着天道的力量直接回到了移山阁。 此刻整个修真界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发疯的洛云河所吸引,本该成为众矢之的的移山阁反而一片平静。 前去救援余锦心的队伍已经归来,所有人都已经恢复了女装,连余锦心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突然看到裘笙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整个移山阁一片欢呼。如果不是裘笙有先见之明早早布下结界隔绝了外界的窥探,移山阁主没死的消息恐怕会瞬间传遍整个修真界。 “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一见到她,妖王陛下便化为原形,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如果是人形的话,她可能还会抗拒,但既然是毛茸茸的原形,谁能抗拒得了毛茸茸?裘笙当即搂住它一顿狂撸。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洛云河都快疯了!”说到这里,威风凛凛的大白狼眼中竟浮现出了无限神往。 裘笙哭笑不得:“你这羡慕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妖王陛下目光灼灼:“我也忍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混蛋很久了,我也想帮你报仇……” 裘笙:…… “我也想去!”大白狼尾巴狂甩,不知道的,大概真会误会它是只狗狗。 见他一脸的跃跃欲试,裘笙只能妥协:“你……你别露出破绽!” 大白狼当即一甩尾巴,恢复成了英俊潇洒的妖王陛下:“放心,我演技很好的!呜呜呜……阁主,你死得好惨呐……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裘笙:…… 她原以为洛云河是特例,苏梦恒只是个例,令她没想到的是,不仅他们两个,后来甚至连顾青岚和容灿都加入到了为她报仇这项有意义的活动之中。 整个修真界被这帮家伙搅得天翻地覆,一片混乱。那些得罪过移山阁的人一个个都忙着保命,除了依然在忍受痛苦的当事人,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作为引子的清灵丹事件。 因为没了可以使用的清灵丹,原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夺灵换灵的观望者在见过那些断药者悲惨的下场后,当即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自从五百多年前焕灵草出现以来,修真界难得出现了一段没有焕灵草参与的空白时间。 可惜这段难得的,没有焕灵草参与的空白时间却与和平二字相去甚远。为了替她“报仇”,那帮家伙一个比一个疯。那些曾经给她使过绊子的势力无一例外全倒了大霉。 能够跟移山阁掰手腕的势力,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虾米,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两股势力碰到一起免不了会有一场大战。而身为这个世界受到天道眷顾的天命之子,那四人本身就代表着修真界的最高战力。 这段时间的修真界风起云涌,杀机四伏,普通修真者甚至连出门都不敢。只敢在仙网上实时跟进相关的现场直播。 救回了余锦心,连阁主也已经平安归来,如今的移山阁已经彻底置身事外,姑娘们甚至有闲心上仙网观看现场直播。 某天,裘笙也不小心瞟到了一眼,只一眼,她便大惊失色:“为什么衍山魔君余孽会跟在洛云河的身后?差点抢了顾青岚父亲魔尊之位的衍山魔君!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衍山魔君正是当初毁灭九原城的罪魁祸首,虽然在幻境中被洛云河成功干掉,但在现实中却不过只是重伤,失去了争夺魔尊之位的实力。据说后来一直暗中蛰伏,试图东山再起。 裘笙努力回忆了一番当初救下洛云河时的情景。 当时他虽然一身女装,却干干净净。当初她当局者迷,没有任何怀疑,现在回想起来,却是疑点重重。 她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吩咐右护法:“知乐,帮我查一份卷宗。十年前,神剑宗原阳城衡水镇……” 拿到卷宗一看,她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当时在原阳城衡水镇作乱的,的确是衍山魔君…… 接着往下翻卷宗,她的眉头已经皱得简直能够夹死苍蝇。 就在她把小无赖“救”回去之前,金陵洛氏曾经遭逢过一场大变。对外宣称是疫病,只有圈内人才知道,事实上是妖魔作祟。 经历过那场大变,当初曾欺凌过他们母子的洛家人无一生还,每一个都死相凄惨,在临死前遭遇过令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难怪洛云河从未提过报复洛家,只是不断重复自己早已跟洛家恩断义绝。不是他大度,而是因为,当年的仇,他早就报了。 想明白这一切后,裘笙捧着卷宗,半晌无语。谁能想到,当年,她救回家的,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而是一个小魔头。 难怪他的本命花灵会是昙花,黑暗中开出的花。难怪她印象中一直脾气很好的太上谷老谷主会嫌弃他这个徒弟。对老谷主那样端方持正的君子来说,收到这样一个徒弟,大概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吧。 看到洛云河指挥着衍山魔君余孽,如臂使指的模样,裘笙再度对他那逆天的适应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别人陷入魔窟九死一生,他陷入魔窟好吃好喝,甚至还收编了魔君的残部为己用,这可真是牛逼大发了。 裘笙对魔族没什么偏见,在她看来,修真者魔族妖族不过是修炼体系的不同,并没有天生的善恶阵营之分。既然这么多年,除了回洛家报仇,他从未利用魔族做过什么坏事,她也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不知道是他本身实力太过强大,还是死老婆buff太过强大。哪怕他身后跟着魔族,仙网上的舆论竟然依旧一边倒地选择支持他。沉迷于他压倒性的实力,感慨于他对亡妻的一往情深。连弹幕都沉迷于他那【嗜血的美貌】无法自拔,完全忽略了剧情的跳跃。 “阁主,尊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他不这样,那些人怎么相信我已经死了?” 此时,裘笙已经越发确定洛云河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疯,是故意在为她创造机会了。不趁此机会好好搞事,都对不起他这段时间的牺牲。 作为一切起源的沉渊秘境其实并非一座真正的秘境,而是一道连接此方世界与异世界的桥梁。那些来自异世界的入侵者正是通过沉渊秘境作为跳板,才能顺利入侵这个世界。 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就必须毁掉沉渊秘境,但在毁掉秘境之前,她要先把里面的人救出来。她可从来没有忘记过跟她娘亲的约定。 想到被困在秘境中的那些人,裘笙的心情不由沉重了起来。 第76章 .&&你赢了&& 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 传说中的沉渊秘境即将开启的消息以燎原之势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沉渊秘境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秘境,作为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那些入侵者只在最初开始的时候用天材地宝来吸引了一批人进入,将人捕获充作傀儡, 之后便再没有怎么特意打理秘境。因此, 在普通修真者眼中,沉渊秘境就是一个平平无奇, 没有多少吸引力的劣等秘境。 修真界一直只有少数世家与宗门的高层才知道先天生灵的存在, 进而知道沉渊秘境的特殊性。 沉渊秘境即将开启的消息传开, 普通修真者反应平平,世家与宗门高层却因此炸开了锅。 曾经改变了整个修真界格局的焕灵草便是来自沉渊秘境, 毒草之畔必有解药,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意识到, 秘境中或许有能够拯救家中那些中招的子侄的解药。哪怕找不到立竿见影的解药,秘境中那些未受污染的草药,炼出的清灵丹或许也能让那些饱受灵根反噬之苦的天骄恢复正常。 那些天骄在那些世家宗门的眼中就是他们的未来,为了不输给竞争对手,他们不约而同给那些他们曾经寄予厚望的弟子投入了无法计量的成本。一旦天骄夭折, 曾经付出的一切就都成了沉没成本。 如果能够拯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大家也愿意一试。 果然,没过多久,裘笙便得到消息,各大世家与各大宗门纷纷开始组建团队, 准备探索沉渊秘境。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2节 拿到队伍名单后, 裘笙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果然,只有那些家中有人曾夺灵换灵的世家或宗门才需要进入沉渊秘境寻找解药。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波又是精准打击。 天道果然在冥冥之中排斥着它不喜的一切。 虽然误伤在所难免, 却也在裘笙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于是,她决定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之前,在离开秘境前,她曾问过天道,斩断沉渊秘境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后,这个世界的天生生灵会怎样,得到的回答是它们会变成凡物,再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不好的干涉。她也问过果果会怎样,得到的回答是你见过已经生下的孩子因为母亲的死亡而死亡吗? 得知哪怕结婴树消失,也不会影响果果的存在后,她长舒了一口气。 牺牲她一个,清除天生生灵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剜走危害这个世界的毒瘤,这一波稳赚不亏。最让她高兴的是,她甚至算不上舍身取义,而仅仅只是回家而已。 竟然能想到用穿越者来对付穿越者,这个世界的天道简直就是个天才! 唯一令她遗憾的是,她将不得不跟这个世界告别。 她娘是个恋爱脑,等她救回她爹,又有果果陪着,应该很快就能从丧女之痛中缓过来,她爹她娘还年轻,哪怕想再生一个也不晚。 她最对不起的反而是洛云河,除了一开始的那些美好回忆,失去了关键记忆的她一直在伤害他,误会他,甚至拿他当重启器刷。 这个世界的天道多少有点恶趣味,连做恶人都不愿做到底,偏偏在她即将离开前,将那部分记忆还给了她。 也好,起码给了她告别的机会,让她有机会提前安排好一切。 原本太上谷算不上固若金汤,却是修真界最安全的地方,但以洛云河如今这四处拱火,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虽然安全指数不降反升,但继续把娘亲孩子留在那里,裘笙总觉得不太放心。 太上谷跟移山阁不同,代代单传,虽有玄天宗在外围拱卫,但到底是另一个宗门。 深思熟虑之后,裘笙决定在秘境开启前一天绑架娘亲和果果,把洛云河引到移山阁囚禁起来。 这些年,移山阁一直行走在风口浪尖上,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宗门多少世家,建设宗门的时候一直下意识地在拼命堆防御。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经营,如今的移山阁已经是修真界最安全的地方。哪怕遭遇其他门派围攻,只要把护山大阵一开,也能保证宗门无忧。 想要困住洛云河这种程度的大能,虽然有难度,却也可以勉强一试。 直到今天,裘笙才终于理解了之前洛云河把她困在太上谷时的心情。哪怕被埋怨,被憎恨也没关系,她只希望他能够平安。 之前天宝阁之行,洛云河还有生还的可能,这次的沉渊秘境之行,她只有跟秘境共存亡一种可能。如果她生还,也就意味着她失败了。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胜利在望,如果失败,她宁可选择原地爆炸,也决不当一只丧家之犬,苟延残喘地活着。 无论如何,这次的沉渊秘境之行,她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回头的机会。 洛云河曾多次提过一家人就要死在一起,如果让他跟去秘境,结果可想而知。为了不让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她只有不让他进秘境这一个选择。 身为太上谷谷主夫人,绑架的又是自己的娘亲与女儿,整个绑架行动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原以为引洛云河入瓮会是整个行动最难的部分,没想到同样出奇的顺利。等到裘笙意识到情况不妙,准备撤离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自己把自己绑好,骨碌碌滚到了她面前。 望着眼前被绑成了蚕茧,只露出一颗脑袋的男人,裘笙那一刻的心情是崩溃的。 果然,蚕茧下一秒,就笑容满面地开了口:“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事已至此,裘笙只能哭笑不得地替他松了绑。不松绑也没用,他自己绑的,自然有的是办法挣脱。 “你果然早猜到我是诈死。”既然被察觉了,她只能认栽。现在要考虑的是,该怎样不动声色地继续把人往陷阱里引。 见她承认,洛云河一把扯掉她脸上的面纱,张开双臂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使劲蹭了蹭:“在崖上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你掉下去,我的确疯了。后来就冷静下来了。” 裘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什么?” “你舍得虐我,却不舍得虐岳母,岳母太冷静了。以她的脾气,如果你真的有事,绝对不可能那样冷静。”洛云河的声音甜丝丝的,带着一丝小得意,“猜到你没事,我自然开始猜测你的意图,接下来的事,全力配合你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松手,目光灼灼地望向裘笙,那神情,像极了一个等着老师表扬的小学生:“我做得好不好?有没有打乱你的计划?” 看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笃信她没事,大概玩得还挺嗨。亏得她之前还在为自己的死遁而内疚,明显是她多虑了。 “你做得很好……”她这话倒也不算说谎,洛云河的骚操作的确为她创造了不少机会。起码,这段时间,整个修真界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忽略了移山阁的不少小动作。 “果果很好,这几天跟移山阁的姐姐们玩得很开心。” 既然已经被抓包,她也不装了,大大方方当着洛云河的面前抱起了阁猫太行。身为一只食梦的伯奇,阁猫太行还是有点道行在身上的。她抱着猫,领着洛云河一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偷偷制造幻境。 移山阁地位特殊,宗门核心地段甚少有外人踏足,哪怕是洛云河这个正道魁首,也是第一次踏足。 借着阁中的布置与阁猫太行的临场发挥,裘笙很快便把人引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果果就在里面。”人当然是真的,反正不过是一个困阵,留果果在里面,父女二人还能做个伴。 看到他们二人出现,房间里的小家伙立刻兴奋地停止了玩积木的动作,哒哒哒朝二人奔了过来。 为了困住洛云河,裘笙特意拿自己测试过这个困阵,不知道阵眼,没有外援,困她两天没有问题。两天后,沉渊秘境那边的一切想来早已尘埃落定了。 裘笙满心期待着洛云河能够为了抱孩子踏入阵中,没想到的是,就在即将踏入阵中的最后一秒,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入阵的一刹那,把她也给扯了进去。 检测到有大能入阵,事先布置好的困阵在瞬间被激发,阁猫太行制造出来的幻境只一瞬便崩得一丝不剩,平凡的居家画面灰飞烟灭,眼前只剩下困阵被激发后的一道道金色流光。 裘笙惊诧回头,果然发现洛云河正笑得一脸得意:“我八岁开始行走江湖,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算计得了我?” 他说完,一把抱起果果,朝她挑衅地扬了扬下巴:“既然你想把我困在这里,那我们就一起困在这里吧。刚好一家人整整齐齐。你准备得还挺充分,有酒有菜,哟,这点心不错。” 困阵激发出来的金色流光让他怀里的小家伙兴奋地手舞足蹈了起来,裘笙却是欲哭无泪。想困人,先困己,困阵的阵眼在外面,没人帮忙,连她自己也出不去。害怕有人被巧舌如簧的洛云河说动,她甚至特意发布命令,两天内,不许任何人靠近这边。 除非跟洛云河联合,从内部破阵,不然,等两天后再出去,秘境那边估计连黄花菜都凉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认命:“你赢了,放下果果,我们一起破阵……” 眼睁睁看着精心布置的困阵在二人联手之下碎成渣渣,裘笙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幽怨地望着面前依旧面带笑容的男人。 还不等她开口,原本笑容满面的洛云河已经沉下了脸色,面无表情地盯住了她。 “那些关于沉渊秘境的流言是你放出来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此刻的他早已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色凝重,面若寒霜,那眼神简直冷得令人胆寒。 他的眼神太冷,裘笙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只能避开他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啊,这个绿豆糕特别好吃,你尝一口!” 送到洛云河嘴边的绿豆糕被他一掌挥开,落到地上,碎成了无数渣渣。原本正坐在桌前,抓着糕点吃得正欢的果果被吓了一跳,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家爹爹,然而洛云河却视若无睹,依旧冷冷瞪着裘笙。 “明天就是秘境开启的日子了,你却想以整个移山阁为阵,困住我!”他冷笑一声,杀气腾腾,“为什么不许我去沉渊秘境?为什么处心积虑把我支开?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裘笙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我只是想让你留在移山阁保护好果果和我娘亲,就像你曾经对我做过的那样。” 想到他之前干过的那些事,她忽然理直气壮了。 可惜面前的男人下一秒便将她的理直气壮扯得粉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裘笙只能举手投降:“既然被你发现了,我认栽!” “那些流言,不可能无的放矢。你想干什么?把修真界排得上号的世家骗进秘境,一网打尽?” 确定了放出流言的人是她后,动机其实还挺好猜的。 裘笙闻言,微微一笑:“如果我回答是,你会怎么做?” “我帮你!”果然不能对洛云河的道德底线有任何期待,听到裘笙的话,他竟目光灼灼,“如果你想拯救世界,那我就陪你当救世英雄;如果你想毁灭世界,那我就陪你当灭世魔王。”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亮得惊人,仿佛此刻的他不是准备助纣为虐将整个修真界高层一网打尽,而是准备跟心爱的人进行一场蜜月旅行。 有那么一瞬,裘笙甚至很想问他,如果她要去死,他难道也陪她去死吗?可惜,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这身打扮……你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吗?”目光落到洛云河的衣着上,裘笙微愣了片刻。之前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反应上,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今天的他穿的竟是一袭黑衣。 一袭如墨的黑衣绣上白得晃眼的昙花流云,倒也意外的好看,就是风格跟曾经那个白衣飘飘宛如谪仙的他判若两人。 洛云河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笑道:“穿白衣不方便杀人,一不小心就溅一身血,还是黑衣方便一点。” 这答案…… 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他之前在混沌崖上杀人时的模样。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之前那段时间,整个修真界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模样了。 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她忽然把话锋一转:“对了,你跟衍山魔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洛云河坦言:“衍山魔君是我干爹。” 原来如此…… 不愧是小无赖,果然,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大概会履行对他的承诺替他夺回魔尊之位。”见裘笙盯着自己出神,洛云河再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如果你不喜欢这身打扮的话,我可以换回白衣。” 裘笙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根本不是衣服的问题。此刻的他,哪怕再换上白衣,也不是之前的味道了。 大尾巴狼哪怕披上羊皮也依旧是狼。不仅没办法降低杀伤力,甚至还会因为打扮得不伦不类,显得可笑。 那天晚上,裘笙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几次装睡,试图偷偷溜走,一睁开眼,却总能对上洛云河饶有兴味的眼神。 “想甩开我?做梦!”洛云河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那眼神却恶狠狠的,透出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知道不可能甩开他独自前往秘境,此时的裘笙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难道真的带着他一起去死? 第77章 .&&先救人&& 你哭了…… 洛云河犹如牛皮糖般根本甩不掉, 裘笙只能硬着头皮带上他,准备进了秘境再见机行事。 “你跟我一起去也好,原本我还有些担心我带过去的人能否帮得了我, 有你在, 就不怕了。” 见她松口,洛云河原本心情愉快, 待到见到第二天的出发阵容, 顿时便炸了。 “他们?!他们跟我们一起走?”他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出现在移山阁主殿的三人, 表情犹如刚刚被人敲了闷棍。 三人正是裘笙提前找来的外援:妖王苏梦恒,天道皇朝皇太子容灿, 魔尊顾青岚。 裘笙原本根本没打算带洛云河, 自然也就没考虑过他跟三人碰面后的情景。 猛然跟三个情敌狭路相逢, 还震惊地发现自家夫人原本打算带情敌玩,却不打算带他玩,此刻的洛云河气得呼吸急促,连眼睛都红了:“你让他们帮你,却故意甩开我?” 裘笙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只想让他们帮忙救人!” 她不过只是尽可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罢了。她认识的人里, 除了移山阁弟子,也就这三人还有点战斗力。她准备让他们帮忙去救人。 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她爹裘实,洛云河他爹洛寻真,还有她师尊陷在了沉渊秘境,但凭这些年天鬼在修真界的活跃程度, 她觉得被秘境捕获, 充作天鬼的人绝对不可能只有他们几个。为了有备无患,帮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裘笙找外援找得心安理得,洛云河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活脱脱一个刚刚遭遇了妻子背叛的丈夫:“你说啊!为什么让他们帮忙,却故意甩开我?” 裘笙被他逼得没办法,只能无奈开口:“因为在我心目中,你最重要!现在满意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其他人没他重要,裘笙一开口就知道这话必定会得罪人。果然,听到她的话,苏梦恒耷拉下了脑袋,容灿苦涩一笑,顾青岚则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过却没有一人因此拂袖而去。 裘笙松了口气。其实真实原因远没有如此肉麻。她只是在理智地分析后发现,所有人中唯有洛云河会疯到跟她一起死罢了。 妖王苏梦恒虽说自称她的狗,但对她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更接近于对偶像的崇拜。因为她是移山阁主,他才喜欢她。因为她不惜一切与这个世界对抗,他才为她所折服。对他这种类型的事业粉来说,根本不可能阻止偶像舍身取义。对一个偶像来说,成神才是最好的归宿。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3节 容灿从小被当成天道皇朝继承人培养,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之前为了她请旨抢亲估计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离谱的事情了。他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魔尊顾青岚虽然也疯,但他被洛云河误导,从小就认错了人。对她的感情说不定还没有对女装的洛云河深,绝对到不了生死相许的程度。 综上所述,这世间也就只有洛云河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傻子会跟她生死与共。 听到自家夫人当众表白,原本炸了毛的洛云河瞬间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为了撇清太上谷的关系,在跟天道与九原鬼母沟通过后,裘笙把秘境明面上的入口开在了九原城上空。自己一行则依旧通过混沌崖下的入口进入。 得知要跳崖才能进入秘境,四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我先跳,你们自便!”有过一次经验,裘笙轻车熟路地跳了下去。 这一次,洛云河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她的脚步跳了下去,甚至一把扯住她的衣角在半空中将她搂在了怀里。 耳畔风声飒飒,冰冷的气流带走身体所有的热度,唯有男人的怀抱,甜蜜温暖,令人沉醉。闻着洛云河身上那熟悉的昙花香,不知怎的,裘笙竟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你哭了……” “我没有!” “不,你哭了!” 裘笙这一次没理他,只是抱紧了他,将脸深深埋进了他的怀抱,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这次的落点就在秘境上空,因为事先跟天道打过招呼,甚至不需要使用降落伞。坠落的旅程比想象中还短,等到裘笙回神,二人已经躺在了秘境中一片绿茸茸的草地上。 她找来的帮手,自然没有一个是连崖都不敢跳的孬种,不过等了数息,另外三人便出现在了二人身旁的草地上。此时,她跟洛云河甚至还没来得及改变抱在一起的姿势。 好在三人大概早已习惯了随时随地吃狗粮,除了眼神稍黯,并无什么异样。 裘笙提前来秘境踩过点,害怕打草惊蛇才没有动手救人。这一次找了外援,又有各大世家各大宗门的高手替她吸引火力,转移注意力,自然再无顾忌,领着四人直接摸进了那些入侵者藏匿天鬼的房间。 “我跟洛云河去取命魂,你们三个帮忙把池子里的躯体捞出来。” 天鬼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将人捕获,抽取命魂封存起来,再将躯体保存在特制的维生液中就行。使用的时候将躯体从池子里捞出来,注入意识就行。 想要让人恢复正常更简单,只需将人从池子里捞出来,将对应的命魂塞回去就行。 还要感谢失去灵魂的躯体会腐坏这条天道规则,如果没有这条规则,那些入侵者想必不会那么好心,小心地封存所有命魂。 根据天道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些入侵者将所有命魂统一存放在一间小黑屋里。房门打开,映入裘笙眼帘的是一排排贴着标签的大肚布丁瓶,一缕缕命魂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荧光。有些已经弱到快要看不到了。 想到天道曾说过离体的命魂会因为魂力的强弱拥有一定的寿命,裘笙长叹了一口气。拿出储物袋将房间里所有装着命魂的布丁瓶一扫而空,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躯体所在的房间。 三人效率不错,此时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具刚刚捞上来的躯体,大概为了方便,也为了不污染维生液,这些人一个个全都被剃光了毛发,犹如白斩鸡般光裸裸的。久未见阳光,所有人的皮肤无一例外全都一片死白。估计男性的身份更加方便行动,躺在这里的的大部分都是男人。 裘笙不过刚刚扫了一眼,便被洛云河伸过来的手捂住了眼睛。 “非礼勿视!” 裘笙哭笑不得:“这是在救人!” “你出去,让我来!” 洛云河竟然坚持。看来对这个已经严重趋向于保守的世界来说,看到异性走光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可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见裘笙坚持,洛云河最终只能委委屈屈地掏空了自己储物袋中的斗篷存货,给每一个被救上来的人盖了一件。 做完这一切会,他才终于再度允许裘笙将视线落到那些人身上。 被剃光了毛发,又一直泡在维生液中,说实话,除了体型的差异,所有人看起来都差不多。裘笙一个个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亲爹。洛云河他爹就在她爹隔壁。两位爹爹看起来年轻依旧,一眼看去,与其说是她跟洛云河的父亲辈,不如说更像是二人的兄弟。 “洛云河,过来,我找到你爹了!” 裘笙话音刚落,洛云河那边便传来了一声兴奋的惊呼:“干爹!” 她循声望去,刚好看到洛云河抱着一具中年男子的躯体又哭又笑的情景。 她低头看看他亲爹洛寻真的躯体,再看看他抱着陌生中年男子一脸激动的情景,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此时她甚至有些庆幸洛寻真还没来得及醒来,不然,亲生儿子丢下亲爹不管,却抱着别的男人喊干爹,这画面也太伤人了。 好在片刻后,洛云河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抱着同样已经裹上斗篷的衍山魔君来到了亲爹身旁。 “这是我干爹衍山魔君。”大概是察觉到了裘笙神情的异样,洛云河一边在储物袋中寻找着三人的命魂,一边解释起来。 “我爹失踪了,我娘嫁了人。离开神剑宗后,我四处流浪,当过乞丐,做过小偷,甚至曾为了一个包子跟狗抢食。遇到我干爹的时候我刚刚跟一条癞皮野狗打了一架,正咬着它的脖子喝它的血。干爹看到了,把我拎了回去。他给我饭吃,教我修炼,后来甚至收了我当义子。如果他没有失踪,我大概会一直当一个小魔头。可惜,后来他知道了我的身世,答应替我救爹,结果一去不复返……”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但在我眼里,他永远都是把我捧在手心的干爹。” 听完他的话,裘笙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她稍稍过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既然衍山魔君对你如此重要,那你为什么在九原鬼母的幻境里一剑捅了他?” 洛云河闻言果然一噎:“那是因为我失忆了……” 裘笙脸上的表情越发狐疑:“既然失忆了,那为什么独独对我手下留情?” 此时二人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的命魂瓶子已经摆了一地。 洛云河放下一个瓶子,朝裘笙微微一笑:“我告诉你真相,你可千万别生气。” “嗯,我不生气。” 见裘笙表态,他这才继续往下说:“我在你身上做了标记,那是魔族的一种密法,有了那个标记,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一眼认出。其实,原本那种密法还能定位,可惜,我当时太小,只学个半吊子,只能用来标记。” 裘笙手一抖,手里的命魂瓶子差点掉到地上:“这就是为什么我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一眼认出我的原因?” 她放下瓶子,好奇地查看自己的双手:“你说的标记到底在哪里?” 洛云河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看不出来的,那是种神魂相融,气息纠缠的灵魂标记,无形无色,只有我能感受到。” 裘笙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什么时候下的?” 洛云河摸了摸鼻子,坦言:“你救我出魔窟的第二天。我早跟你说过了,你是我的!” 裘笙目瞪口呆。 这家伙是狗吗?遇到喜欢的东西就随便撒尿做标记?哪怕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她也依旧觉得不爽。 她很想狠狠掐他一把泄愤,考虑到在场还有其他人,终于还是选择了作罢。目光落到他身上的那身白衣上,裘笙忽然眼前一亮。 他竟然换回了白衣?!他对小仙男的人设到底爱得有多深沉啊! 知道该怎么欺负他了! 她轻咳一声,忽然凑到洛云河耳畔,压低了声音:“如果我告诉你,我当年跟你说我喜欢小仙男就是逗你玩。你会不会生气?” 洛云河闻言果然浑身一颤,蓦地瞪大了眼睛。 裘笙见状,立刻下意识地勾起了嘴角:“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仅觉得小无赖很可爱,而且比起云河仙尊更喜欢云慕笙,你会不会生气?” 洛云河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了半晌,那眼神有震惊,有委屈,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艰难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勉强给自己挽了尊:“早知道夫人喜欢野的,那我就不装了。” 看他如此可怜,裘笙心中反而涌起了一丝心虚:“嗯,不必再装了,从今往后,你可以做你自己。” 此役之后,修真界必然重新洗牌,各大宗门各大世家自顾不暇,应该不会有闲工夫去找太上谷的麻烦。 哪怕有人想找洛云河秋后算账也没关系,他有亲爹有岳父,再不济她家师尊也会看在她这个弟子的面子上照顾他一下,量他们也不可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提到师尊…… 裘笙心中一凛,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家师尊可是女人! 确定截止目前为止,救上来的都是男人后,她长舒了一口气,飞快飞至维生池的上方,紧张地在站立在池水中的人群中辨认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顿时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不仅从中找到了自家师尊,甚至还找到了传说中已经飞升的太上谷老谷主。 猛然回想起师尊失踪之前,曾提过要送自己一件终生难忘的生日礼物。裘笙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指的生日礼物大概是帮她把爹爹救回来,如果当初师尊是跟太上谷老谷主一起行动的话,有那样的自信也不奇怪。只可惜,他们依然严重低估了那帮入侵者的强大程度。 难怪洛云河跟她差不多时间成为太上谷谷主。她选择了假扮师尊,他则选择了伪造飞升异象,谎称自家师尊已经飞升。 难怪他那样照顾她,除了幼年时的那点情谊,更多的其实是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这个世界因为有天网的存在,哪怕数代之前的高手也有影像留存。除了自家师尊与太上谷老谷主外,她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面孔。 惊才绝艳的宗主,潇洒恣意的豪侠,风度翩翩的大儒…… 原来,数百年来,所有曾经有幸窥得天道,试图拯救世界的高手都成了天鬼。 这对这些曾经不惜一切代价试图拯救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真是种莫大耻辱。 但对这个世界来说,或许是个契机。把这些曾经试图拯救世界的英雄救出去,让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跟这个秘境一起灰飞烟灭。想必到时整个修真界的风气都会为之一新。 脑补了一下老祖归来,教训不肖子孙的美好画面,裘笙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当然,在这之前,她得先把诸位老祖救回来! 亲自将自家师尊从维生池里捞出来,并换上自己的备用衣服后,裘笙开始挑拣那些气息微弱的命魂,试图率先将它们物归原主。 可惜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为什么命魂回不去?是因为太弱了吗?”试了数遍也无法让命魂归位,她只能无奈又将那缕虚弱的命魂收回了瓶子,转而去测试更强的命魂。 然而,令她郁闷的是,哪怕是瓶子里最亮的命魂,也同样倔强地继续保持着人魂分离,死也不肯回到原本的躯壳里去。 “明明是对的啊!为什么?”害怕弄错对象,每缕命魂出来的时候她甚至还特意仔细打量过长相,确定是同一个人后,才开始把命魂往躯壳里塞。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把人从维生池里捞出来,再把命魂塞回去,明明说好了只要离开池水就没事了……”裘笙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之前天道教给她的救人方式,越想心中越乱,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就在她急得直冒冷汗之时,躺在她面前的女子忽然猛地睁开眼睛,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刻,师尊的命魂依然在她手中,站在她面前的是什么人,可想而知了。 “你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是我们小看了你!”又是那个仿佛由无数种声音混合而成的女声,“早知道,我们当初应该早点干掉你的!” 没有了天鬼的斗篷,师尊那熟悉的面容暴露无遗,哪怕明知此刻占据她身体的并非本人,亲耳听到她口中说出那样残酷的话语,裘笙依旧忍不住一阵心悸。 “师尊!” “干爹!” 两声惊呼几乎同一时间响起,裘笙循声望去,才发现洛云河面前的衍山魔君竟同样站了起来。 这些混蛋竟然知道挑他们最在意的人上身。幸亏此刻现场并没有其他人的熟人在场,不然情况必定更加糟糕。 “父尊!”裘笙刚刚庆幸完毕,耳畔便响起了顾青岚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不远处躺在顾青岚面前的,分明正是前任魔尊本尊。她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恨不得自扇耳光骂自己乌鸦嘴,幸运的是,魔尊终究还是没有跟她师尊和衍山魔君那样站起来。 “顾青岚,先别管你父尊!先把眼前这两个解决了再说!”说话的是苏梦恒,只见他一把将顾青岚抓了起来,又扯过容灿,旋风般来到了二人面前,“你们继续想办法救人!把这两个交给我们!” 哪怕明知此刻师尊体内的并非她本人,裘笙也没办法对她出手,旁边的洛云河同理。二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退到了三人身后,继续折腾地上那一具具毫无生机的躯壳。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4节 明明眼前尽是高手,只要随意唤醒一位就能为己方增添一大战力,偏偏就是弄不醒。 怀疑是塞命魂的位置不对,二人甚至从嘴巴塞换成了从肚脐眼塞,可惜依旧无效。 就在裘笙沮丧不已,恨不得拔光自己头发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容灿!” 一阵劲风拂过耳畔,她下意识地抬头,只来得及看到容灿被衍山魔君打飞,重重摔入维生池中。 那些入侵者大都只是些半吊子,偶有天赋异禀的,也大都只能发挥出本体七八成的战力。裘笙原以为,以容灿的修为,哪怕挨了一掌,也必定可以很快从池水中爬出来。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落入维生池中的容灿竟如一颗落入池中的石子般沉了底。 更加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就在容灿沉底之后,一缕金色的命魂竟飘飘荡荡从池底飘了起来。 眼看着容灿的命魂即将逃遁,裘笙慌忙飞扑过去,掏出储物袋中一个早已散去了命魂的空瓶将它罩在了里面。 救下容灿的命魂后,她当即一声大吼:“小心池水!这池水有古怪!一旦落入池中,人就会失去命魂变成傀儡。” 吼完,她忽然眼前一亮。 问题出在池水?! 第78章 .&&抓住她&& 不开挂,这一波又是团灭。…… 此时, 失去了命魂的容灿已经如其他傀儡般缓缓从池底站了起来,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维生池中。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裘笙一把将他从池里抓起来, 将人放在膝盖上控了控水后, 又狠狠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 “噗——”看到容灿成功吐出一口带血的池水,裘笙打开装着命魂的瓶子, 往他脑门上一拍。 下一个瞬间, 怀里的男人竟真的真的成功睁开了眼睛。 命魂归位, 恢复神智。 “是池水,我们忘了给捞上来的人控水!”拯救溺水者, 上岸后第一反应就是清理呼吸道, 控水。就因为眼前这帮家伙已经在池子里泡了几十几百年也没能死透, 她反倒忘了这一关键性常识。 不远处就是顾青岚他爹,裘笙当即爬过去,对着前任魔尊的后背就是一掌,一掌拍完,池水喷出, 甚至不等她打开装着命魂的瓶子,里面的命魂便已主动撞开瓶盖,飞了出去。 命魂归位,空气中瞬间响起一声如洪钟般的怒吼:“格老子的,哪个龟孙子敢打我儿子?” 跟外来入侵者上身不同,命魂归位后, 本体竟能完美掌控身体。看到儿子被人压着打, 前任魔尊怒吼一声,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般扑了过去。 “父尊!”地主家的傻儿子见到能给自己出头的爹,瞬间变成了小娇娇。 而此时, 护崽心切的前任魔尊陛下也终于看清了对手是谁:“衍山魔君,原来是你个龟儿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原本的七分力瞬间变成了十分力。哪怕衍山魔君体内的入侵者天赋异禀,战力远超他之前的小伙伴,也同样不可能是对手。 “噗——”前任魔尊陛下狠狠一掌拍去,维生池的水混着血水从衍山魔君的口中喷出。 不远处一缕命魂冲出瓶口,如倦鸟归巢般飞入他口中。 下一秒,人竟然醒了。 这醒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如果不是裘笙眼疾手快,扑过去替他挡了一掌,人刚醒来,马上就得没了。 “魔尊手下留情!”一掌过后,裘笙顿觉体内气息一阵紊乱。 得亏顾青岚他爹刚醒,实力还没完全恢复,不然,这一掌足以让她受伤。 “可以啊,哪来的丫头,竟然能接我全力一掌!有胆识,有魄力,我喜欢!姑娘年方几何?不如给我儿子做媳妇怎么样?”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阵尴尬。 裘笙好像忽然明白了当初她跟顾青岚那莫名其妙的婚约是怎么来的了。顾青岚只有她一个媳妇儿,大概还得亏这位前任魔尊失踪得早。 她刚想说话,洛云河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不好意思,已经有主了,这是内人!” 顾青岚他爹闻言,果然一脸惋惜:“所以给儿子找媳妇儿得趁早,你看,好的都有主了……” 眼睁睁看着伙伴被打消失,衍山魔君命魂归位,意识到大势已去,附身裘笙师尊的入侵者竟选择了逃跑。 “她要跑!快,抓住她!”察觉到对方的意图,裘笙顾不得刚刚吃了魔尊一掌,气息还没理顺,提气便追。 对方跑得很快,然而她也不慢,就在裘笙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将人抓住之时,躺在地上一直被她当成障碍物的某具躯壳忽然睁眼,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裘笙猝不及防,虽然及时用灵力稳住了身形并未摔倒,却错过了将人抓住的最佳时机。 趁着这个机会,那个使用她师尊躯壳的入侵者已经启动了传送阵。光芒闪过,传送阵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只剩下刚刚抓住她脚踝的男人依旧在对她得意地笑。裘笙当即一掌将人从这具躯壳内拍了出来。 与此同时,高声对众人提醒道:“这些入侵者不会死!只要还有傀儡存在,他们就可以随时附身!我们继续救人!只有把所有人都救醒,才能让他们黔驴技穷,再无傀儡可用!” 她说完,慌忙又补了一句:“大家注意小心身后,随时防备偷袭!” 她所料没错,那些入侵者果然可以随意在傀儡之间切换,哪怕他们将被附身的人绑起来也没用,他们可以随时脱离,随时附身在新躯壳上。只有救醒所有人,让他们无躯壳可用,才能阻止这种附身。 一行人忍受着入侵者变着法儿的袭扰,终于成功让所有命魂都归了位。那些颜色暗淡的命魂也能成功归位,就是人醒来后精神会比其他人萎靡一些罢了,回去养养应该也能养回来。 这次之后,裘笙越发确定这帮入侵者是来自高维世界的愉悦犯。那帮家伙袭扰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伤害任何人,纯粹只是享受那种把人当猴耍的乐趣。比起将人杀死,他们更喜欢将人绊倒,然后欣赏人摔倒后的狼狈模样。 这哪是什么反派啊,分明是一帮还没长大的熊孩子! 确定了这一点后,裘笙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是该感觉庆幸,还是该为这个世界感觉晦气。一个好好的小世界得有多倒霉才会被这样一帮人盯上? 就在裘笙为脑海中的认知而震惊不已之时,眼前好不容易摆脱了傀儡的命运,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控制权的人们正在为自由而欢呼。 对于这些被做成了傀儡的人来说,虽然命魂依旧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但身体的时间却是停滞的。 无论是她家师尊,她爹裘实,还是洛云河他爹洛寻真,全都依然保持着当初失踪时的模样。 虽然明知眼前的是自家亲爹,但对方过于年轻的样貌还是让裘笙有些缺乏真实感。 倒是她爹自己,一点不介意突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对父亲这个角色适应良好:“你都这么大了?我不在的这些年,你娘她好吗?” 裘笙原本心中还有些嘀咕,见面前的男人一脸温柔地问起自家娘亲,浑身的戒备霎时便烟消云散了。 真好啊,没有枉费她娘亲的一腔痴心,醒来第一反应就想到她。 确定眼前这爹可以认后,她忙笑道:“我娘她很好,这些年她一直在盼着你回家!” 听到他们父女二人的对话,站在洛云河面前的洛寻真也试探着开了口:“你是阿恒,你娘她好吗?” 此言一出,现场空气顿时为之一滞。 同样是丈夫失踪,提到裘笙她娘是大团圆结局,提到洛云河他娘,那就是人间惨剧了…… 要说好不好?好啊!儿女双全,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可惜,此情此景之下,这话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说出口的。 洛寻真目光灼灼地望着洛云河,安静地期待着他的回答,洛云河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望了裘笙一眼。 可惜,裘笙同样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解释,她做梦都没想到救她于水火的竟然是入侵者使的阴招。 “池水漫上来了!”直到有人失声惊呼,沉浸在家人重逢喜悦中的一行人才终于注意到房间的门窗不知何时早已封闭。 难怪见到她成功救了人,那些入侵者却一点都不惊慌。难怪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够成功从秘境中逃脱。 那些来自水池的维生液能够剥离人的命魂,哪怕她把所有人都救了回来,门窗一闭,液体一灌,所有人依旧得变回傀儡滚回池底去。 在场所有人,除了裘笙他们少数几人,大部分都曾吃过那种液体的亏,哪怕一个个都曾是一方大佬,见到这种危险的液体一点点漫上来,依旧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说!” “出去?怎么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又死定了,唯有裘笙依旧稳如泰山。 原因无他,她开了挂。面对受到天道钟爱的天命之子,哪怕入侵者再阴险也没用。 为了方便救人,天道特意在存放傀儡的房间内开了一道通往九原城外的后门。直到此时,她才终于理解了天道把后门开在那里的苦心。 面对一帮来自高维世界的开挂选手。不开挂,这一波又是团灭。 “那里有离开秘境的出口!” 听到裘笙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由眼前一亮。 这些倒霉被入侵者做成了傀儡的受害者,虽然身体依旧保持着最佳状态,命魂却依稀留有对时间流逝的感知,被困在秘境这么多年,终于能够出去,哪怕没有池水的威胁,也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再在秘境中多留一秒。 不过片刻的工夫,裘笙便将除了她师尊之外的所有人都带出了秘境。为了撇清与太上谷的关系,出口的位置依旧是九原城的废墟。从灵气充沛的秘境突然转到灵气稀薄的荒漠,却没有一人露出不适,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如蒙大赦。 “谢谢你们帮我一起救人,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就行!”谢过苏梦恒,容灿,顾青岚他们三人,确定所有人一个都不少后,她转身往便往秘境位于九原城上空的入口走去。 顾青岚忙着跟他爹撒娇,容灿受伤不轻,根本没剩多少战斗力,苏梦恒是忠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唯一吵着要跟去的果然只有洛云河一人。 “我陪你一起去!”此刻,洛云河望向她的眼神竟带了一丝哀求。 可惜,裘笙不为所动:“不需要。” “你又要甩掉我?”洛云河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再度显露出了犹如实质的绝望。 “这不是甩掉你,我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裘笙苦口婆心,可惜洛云河根本不买账,依旧坚持要一起去。 她只能向两位爹爹求助:“爹爹,公公,如果你们信我,就替我拦住他!” 被她点到名的人二人都曾是修真界的顶流人物,眼光俱是一流,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整个营救行动一直都是以裘笙为中心,由裘笙在主导。 像他们这种曾经试图修正天道的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女人必须听男人的话,男人如果被女人压制就是没用之类的离谱观念。听到裘笙的话,哪怕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情况,二人依旧下意识地选择了站在她这边。 “干爹!帮我!”遭遇拦截,洛云河只能向现场硕果仅存的亲友求救。 在衍山魔君眼里,裘笙哪怕是洛云河的妻子也依旧是个陌生人,在陌生人跟干儿子之间,他当然选择站干儿子。 衍山魔君之前在顾青岚他爹手中受伤颇重,按理两个人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两位爹爹的对手,但二人勇往直前,两位爹爹却投鼠忌器。此消彼长之下,竟真的让他有望突破重围。 眼看着两位爹爹的阻拦越来越力不从心,裘笙急得冷汗直冒。该死,早知道刚刚她就不救衍山魔君了! 关键时刻,她只能再度寄希望于两位爹爹:“爹爹,公公,如果你们想让他好好的,就拦住他!你们承受不起让他进入秘境的后果!” 大概是被她此刻的表情唬住了,原本已经显露颓势的两位爹爹果然再度支棱了起来。 洛云河只能隔着两位爹爹的阻隔远远冲她吼:“你想把各大世家各大宗门的败类骗到秘境一网打尽。我能猜到,他们一定也能猜到。你为什么这么自信他们一定会上钩?” 裘笙语气笃定:“我确信他们一定会上钩!” 理由很简单,人为财死。 贪婪,七宗罪之一,人类永恒的弱点。 她的身后可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她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阴谋,她用的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是生是死,全看那帮人自己的选择。 秘境入口就在眼前,裘笙露出了志得意满的表情,那表情仿佛一位即将登上王座的女王。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5节 看到裘笙即将踏入秘境,洛云河终于疯了,不顾一切地开始反抗:“别拦我,你们根本不知道她准备去干什么!” 不知道是此刻的他表情实在太过可怕,还是被他的话说动了,两位爹爹终于败下阵来。 一摆脱二人的束缚,洛云河便不顾一切往前冲,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冲到裘笙面前的前一秒,九原城上空的秘境入口突然消失。裘笙只来得及看到洛云河露出饱含控诉的绝望表情。 就在她重新进入秘境的那一刹,整座秘境都震颤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座通天巨塔拔地而起。 “时间到了,游戏正式开始了!” 第79章 .&&通天塔&& 观众,玩家,还是第四天灾?…… 其实, 眼前的这座通天塔才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关键,通天塔是本体,秘境不过只是外围的掩体。剥离掉不必要的伪装后, 秘境的真实模样终于彻底展露在了众人眼前。 这是一座沙漏形的巨塔, 由地面部分的金字塔与天空中仿佛镜像般的倒金字塔虚影共同组合而成。 如果有人走进通天塔最底层,就会发现通天塔的最底层就是之前存放傀儡的房间, 只不过天地倒转, 原本倒放的沙漏被翻过来了。 “通天塔?!” “真的是通天塔!传说中的通天塔!” …… 作为一个依然存在飞升通道的世界, 这个世界自然少不了各种破碎虚空的传说。通天塔能通天,这是连这个世界的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然而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普通人哪怕穷尽一生都未必有机会亲眼目睹通天塔的存在, 但现在, 它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秘境中,原本正为了灵草灵物大打出手的修真者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忽热冲天而起的通天巨塔。 这座塔的地上部分大概有裘笙原世界的中等金字塔大小,建造这种规模的建筑物对修真者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令人震撼的是天空中那虚实难辨的倒金字塔虚影。 倒金字塔虚影的四方形平台上空,不时会浮现出另一个世界的幻像, 四四方方的古怪建筑物,在道路上飞驰的铁甲巨虫,还有那个世界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露胳膊露腿,坦胸露背旁若无人的女子,无一不给这个世界的土著造成极大的冲击。 飞升,通天, 升维, 破碎虚空…… 无论哪种说法,对修真者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当通天塔的地上部分打开大门,秘境内的修真者们果然蜂拥而入。 作为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 通天塔的存在很特殊,以沙漏中间的连接点为界,地上部分由这个世界的天道所掌控,天空中倒悬的虚影则属于另一个世界。想来,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眼里,两座塔的位置应该是倒转过来的,修真界这边才是倒悬于天空中的虚影。 其实想将各大世家各大宗门的精锐一网打尽根本没那么难。 单打独斗当然不可能,但架不住裘笙有挂啊! 眼前的这座通天塔就是天然的外挂。通天塔本就只存在于时空夹缝之中,只要将人引入塔中,再斩断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里面的人就会自动随着通天塔的覆灭而化为齑粉。 可惜,被突如其来的机缘冲昏了头脑的修真者们只看到了眼前利益,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竟有人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毁掉通天塔。 为了配合裘笙,这个世界的天道在通天塔中撒下的饵料很足,灵草灵石灵药遍地可见,每一层都有价值连城的宝物,越往上走,宝物的价值越高。 为了假装跟那些降临修真界寻找有缘人的通天塔一致,天道甚至还在塔中设置了一些难度各异的关卡。通过了就能往上走,通不过就会被丢出塔外,彻底丧失再度登塔的资格。 当然,作为天道割这个世界毒瘤的特殊方式,关卡评判的标准跟真正寻找有缘人的通天塔自然是反着来的。 这同样也是天道给那些不明真相被裹挟进秘境的修真者最后的机会,天道会通过通天塔进行评判,去芜存菁,确保不误伤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见到陆续有人被甩出通天塔,大部分人都只会以为是对方学艺不精,谁能想到所有人眼里的失败者,才是真正的胜出者? 见有人被通天塔甩出来,连那些一直小心谨慎不敢上前的修真者也陆续放下了戒心,小心翼翼地开始了登塔。 修真界的顶级大能,哪一个不是自视甚高,谁愿意轻易承认自己比别人弱?当看到通天塔塔身开始浮现出登塔者的排名,连那些还在犹豫的宗门高层,世家长老也忍不住加入了登塔的行列。 至于他们能否出来,那就要看天道的评判了。 先是通天塔剥去伪装以真实的形态出现在众人眼前,接着大批修真者忽然开始登塔。代入一下此时依然在守塔的入侵者,这一幕想必非常惊悚。 看到接二连三有人被甩出塔外,裘笙微微一笑,混在探索秘境的人群中走进了通天塔。 此时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段时光,她懒得伪装,就这么大大方方使用了真容。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她,露出仿佛见了鬼的表情:“洛夫人,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裘笙没有说话,只是朝对方笑笑,径直朝通天塔上层走去。 通天塔的关卡说白了就是各种炼心幻境,身为内部人士,天道对她大开路灯,裘笙一路畅行无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到达了上层。 就在她即将越过地上实塔与天空中虚塔的交界处,进入虚塔之时,那帮入侵者终于坐不住了,占据了师尊躯壳的入侵者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曾经不可一世的入侵者此刻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让这个秘境显露了真实!是你让这帮人集体攻塔!” “你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想怎样?” 一连串的问话又快又急,伴着对方那由无数种声音汇合而成的古怪嗓音,说不出的诡异扭曲。然而,裘笙却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色厉内荏。 他们在害怕,他们被吓到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裘笙冷冷望着眼前躲在她家师尊躯壳里的入侵者,“肆意伤害另一个世界的女性,很有快感吗?” 她打量着眼前女子的眼神,勾了勾嘴角,面露嘲讽:“我该怎么称呼你们?观众,玩家,还是第四天灾?” 听到她的话,眼前的入侵者脸上的表情果然越发惊慌失措:“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第四天灾都知道?” “你猜!” 入侵者根本没心情陪她玩游戏,此刻的注意力依旧落在登塔的一众修真者身上。误把通天塔当成了登天的捷径,这帮登塔的修真者每一个都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一眼看去,气势汹汹,样子的确十分唬人。 “啊啊啊啊啊……他们爬上来了!爬上来了!”明明用的是裘笙师尊的身体,眼前的入侵者却表现得仿佛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裘笙抱着手臂欣赏着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嘲讽道:“你们肆意玩弄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反过来为什么就不行了?现在该轮到我们世界的人爬过去,玩弄你们的世界了!” 对方脸上的表情果然越发惊慌:“不行,不可以!你们是修真世界,修真世界怎么可以入侵科技位面,这不科学!” 的确不行。裘笙早从天道那边知道了,除了她这个异世之魂,这个世界的修真者土著一旦越界,基本上都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不过现在没必要说出来,留着悬念继续吓唬入侵者也不错。 “你出现在这里,是准备跟我打一场吗?” 裘笙不过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听到她的话,对方竟主动退后了一步。摇着头一脸拒绝:“有意义吗?你是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对吧?我跟你打有意义吗?被你打得半死,然后一边吐血一边眼睁睁看你上去?我才不干这种傻事!” “你不是想上去吗?走吧!”对方说完,竟真的让开了道。 反而惹得裘笙哭笑不得:“你这么快投降真的好吗?” 对方努力挽尊:“我只是在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裘笙笑笑,并未理会。 跨过虚塔与实塔的交界处,天地忽然倒转。等到裘笙再度回神,出现在眼前的已是一个充满科幻感的空间。 跟修真界那边原生态的石塔景观不同,眼前的景象哪怕说是在某艘宇宙飞船的内部恐怕都有人信。无数虚拟屏幕漂浮于半空中,不同软件的界面一层叠着一层,时不时还会有对话框跳出。 那位占据了她家师尊的入侵者显然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就那么安静地缩在一旁,任凭裘笙肆意打量眼前的一切。 “创造一种能够压缩女性生存空间的天生生灵积10分,以天鬼形态降临人间积10分,传播耽美理念积5分,促成一对男男cp积5分……” “目标:天下大同!呵呵,你们的确在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玩。” 裘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你们是一个组织?” “腐祸众生?这名字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看来你们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在你们眼里,这或许只是个游戏,但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这里就是现实的人生!”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裘笙在其中一个屏幕看到现场直播的修真界现实图景后,她终于还是破防了。 “既然你们曾以天鬼的形态降临这个世界,那么,你们应该明白这个世界的女性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这个游戏?你们难道就没有心吗?” 没想到,面对她的指责,眼前的入侵者竟然一脸委屈。 “我也不想的!我也觉得这么做不对,可是,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去做,他们就不带我玩……我不想当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你根本不知道不合群的人有多惨,被同学无视,被同学孤立,校园暴力……我只是想让自己被人喜欢,我只是想让自己显得合群而已……” 这理由简直离谱到令人难以置信,原本已经处于暴怒状态的裘笙反而因此冷静了下来。就在她组织着语言准备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熊孩子之时,面前眼神明显带着孩子气的入侵者忽然呆滞了片刻,片刻后,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 这是意识体切换了? 相比之前那个仅仅只是为了合群而参与这场游戏的熊孩子,眼前这位的眼神明显要成熟得多。 “我为这帮孩子对你们的世界造成的损失而感到抱歉!”回过神来后,那人第一反应竟是朝裘笙深深鞠了一躬。 “既然你能来到这里,那你应该明白这里并非现实的世界。” 看到对方露出准备长篇大论的表情,裘笙点点头,好整以暇地欣赏起对方的表演。 “一开始我们的世界想看剧只能组剧组自己拍,后来,我们发现大ip作品,一旦书粉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后,便会形成自己独立的书中世界。一些人开始尝试打破次元壁,建立信道,把书中世界真实发生的一切投影到我们的世界。” “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是因为投放的时候信道不小心产生了干扰。后来虽成功修复了,没想到一部分观众的连接的依旧是错误的世界。他们误以为是编剧对剧情进行了魔改,不惜一切代价想把剧情导回正轨。” 有趣的解释,裘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些人为什么会误以为是编剧对剧情进行了魔改,而不是察觉到自己走错了世界?” 入侵者顿了顿,笑道:“当然是因为,作者为了恰饭,强行把bg梗改成了耽美啊!我们也没想到,这位耽美文大手,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其实是个bg写手……” 裘笙挑眉。所以,这是个无良作者祸害笔下世界的故事。 可惜,她依旧无法苟同:“既然你们想看耽改,那就去看啊,为什么来祸害我们的世界?” 入侵者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既然书中世界是书粉意志的投射,一旦书粉潜意识中带入了剧版的选角,书中人物就会变成剧版选角的模样。我给你看一下那部耽改剧的选角。选角发布后,整个书中世界都被污染了。” “噗——”裘笙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太上谷可是看颜值收徒的,耽美版“洛云河”这大龅牙是想笑死观众吗?这大龅牙比眯眯眼还离谱。眯眯眼至少眉眼周正,还能勉强吹嘘韩系帅哥,大龅牙…… 好像忽然明白书粉为什么讨厌改编了。如果选角符合角色也就罢了,一旦选角失败,不仅毁剧,甚至还会因为书粉潜意识投射毁书。 她也曾看过一部有剧版的书,看书的时候的确会不由自主带入剧版选角,偏偏温润如玉的男主角选了个带资进组的眯眯眼,她能理解书粉那种从此再也无法直视原著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裘笙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抱歉!我不是故意嘲笑你们。” 入侵者闭了闭眼,表情一脸的生无可恋:“现在,你能理解那帮孩子发现这个没有被选角祸害过的世界后有多惊喜了吧?” “我很同情你们,哈哈哈哈……真的很同情你们,哈哈哈哈……”笑够了,裘笙脸上的表情陡然一转,瞬间变得冰冷,“但这不是你们祸害这个世界的理由!” 入侵者一声叹息,再度朝裘笙深深一鞠躬:“我很抱歉!干涉与篡改书中世界一直都是法律明令禁止的。其实我们前段时间就察觉到数据异常了,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直到今天才彻底定位这个世界和那个名叫腐祸众生的组织。” 提到那个组织,入侵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6节 “我会切断我们的世界跟这个世界的信道,从此,你们再也不会遇到所谓的入侵者与窥伺者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入侵者脸上的表情竟莫名让裘笙想到了《西游记》里突然跳出来收拾残局的观音菩萨,浑身上下都闪着理智与圣洁的光辉。 可惜,裘笙却不是好糊弄的取经五人组,她根本不吃这套:“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的世界怎么早不整治晚不整治那帮熊孩子,偏偏等到我们的世界忍无可忍奋起反抗的时候再整治?以为这是在拍《西游记》吗?家里的熊孩子闯了祸,轻飘飘一句孽畜,还不快跟老夫滚回去就能解决一切?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她忽然暴起,狠狠一拳砸向眼前的入侵者。 “比起相信所谓的机械降神,我更愿意相信我自己!我还怀疑你就是那帮熊孩子的领头人呢!腐祸众生,我腐尼玛!” 先打了再说,如果猜对了,当然最好,如果猜错了,那只能算对方倒霉。 “噗——”眼前这位心智虽然看着比之前的熊孩子成熟一些,却明显比熊孩子更加不经打,只一拳便被打得吐出了维生液。 裘笙慌忙掏出装着自家师尊命魂的瓶子,打开。 命魂归位,怀里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你是……” 那熟悉的眼神差点让裘笙喜极而泣:“师尊,是我!念念!” “念念,怎么可能?怎么突然这么大了?”怀里的美人揉了揉太阳穴,面露沉思,“哦,对,我查到了你父亲的踪迹,准备趁你生日给你个惊喜,结果……” “没事了,我找到了父亲,也找到了你!大家都得救了!”裘笙给了眼前的美人一个大力的拥抱,将脸埋在她胸口,压低声音,“天道,送我师尊出去!” “天道?”还不等天道答应,怀里的美人已经一把将她推开,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准备干什么?” 裘笙没有办法回答,只能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肩膀,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师尊,你听话,先出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她家师尊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在脸上一揭,下一个瞬间,竟揭下了一张面具。 裘笙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张脸竟然是假的!她一直假扮的脸竟然是假的!看清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子后,她瞠目结舌。 妖妃萧燕燕! 她娘亲的房里有一幅她外婆的画像,这张脸她简直熟得不能再熟!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一直信赖的师尊竟然是她的亲外婆。传闻她外婆在先帝驾崩后就神秘失踪了,谁能想到这么多年,她竟一直大大方方地站在人前,继续在修真界翻云覆雨。 “外婆……” 听到她这声外婆,眼前的美人霎时泪如雨下:“我曾对天道起誓,只要能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我愿意献祭自己的子孙……知道天道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你吗?因为你就是那个被献祭的孩子……”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她一个现代人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理由。裘笙恍然大悟。 她的师尊,她的外婆,这个世界曾经最强大的女权斗士,曾经凭一己之力差点颠覆了整个天道皇朝的妖妃此刻却哭得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她颤抖着伸手抚摸裘笙的脸:“现在,时间到了,对吗?” 裘笙微笑着点了点头。 修为果然是最好的驻颜丹,明明是她的祖母辈,眼前的美人容貌却比她娘亲更加娇艳。那泪流满面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非你不可吗?不可以让我替你去吗?我一把年纪,早已活够了,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裘笙微微一笑:“对,非我不可,你替不了我!” 眼前的美人顿时一脸颓丧地低下了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滚落:“对不起……” “没关系,我心甘情愿!我爱你,也爱娘亲,为了你们,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变得更加美好。”裘笙叹口气,给了她最后一个拥抱,师尊的怀抱温暖柔软,依然如她记忆中一般。 “天道,把我外婆送出去!” 这一次,天道没再拖延,怀里的美人迅速化为流光消失在了眼前。 裘笙松了口气,平复下情绪,刚想起来继续自己的旅程,猛然发现眼前的光线竟被一道黑影挡住。 抬起头,震惊地发现站在她眼前的竟是洛云河。 此刻的他,衣衫染血,满眼戾气,连脸颊上都沾着点点血迹,那模样简直仿佛刚刚闯过尸山血海,犹如一尊嗜血的修罗…… 二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你怎么进来的?”此刻的裘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洛云河双目血红,眼神冰冷,听到她的话立刻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太上谷还有一个入口!” 听到这话,裘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如果那个入口关闭了怎么办?” 在这之前,她的确曾想过要关闭那个入口,没关不过只是因为还没来得及而已。她根本不敢想象,他到底是怎样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回到太上谷,进入秘境,再一口气杀到她面前。 “死就死了,谁怕谁!”洛云河语带嘲讽,一脸生死看淡的豁达,“反正,你不是早已打算好了要丢下我一个人去死,不是吗?” 第80章 .&&你去啊&& 以身殉世,你去啊!有种你就去…… 被洛云河一语道破打算, 裘笙顿时一噎。 察觉到她神色的异样,洛云河闭了闭眼,眸中尽是沉痛:“你真的这么打算?” 裘笙低下了头。在她答应跟天道合作救世的那一刻, 就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 通天塔是高于天道的存在, 这个世界也就只有她这个拥有异世之魂的土著能够毁灭。而偏偏,通天塔注定只能从内部毁灭, 一旦被毁, 塔中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她也想留下来继续陪着他, 陪着娘亲,陪着果果, 陪着移山阁的姐妹们, 可惜做不到啊…… 她深吸一口气,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抬头望向洛云河。此刻的他依旧是浑身浴血的模样,明明毫发无伤,然而眼前却哀伤到了极致,仿佛正在承受这世间最大的痛苦。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二人相识以来的种种,裘笙哭笑不得地发现他竟一直在因为自己而受伤。她甩过他巴掌, 捅过他心脏,好不容易解除了误会,尽释前嫌,却又要让他面对如此残酷的离别……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通天塔的通关规则是她跟天道一起定下的, 除她之外, 根本无人能够作弊。能够一路冲到这里,足以证明,眼前的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理智告诉她, 既然他不惜一切代价来到她面前,她就该顺应天命,让他跟塔中的其他人一起灰飞烟灭,但一阵阵抽痛的心脏却在告诉她,她舍不得。 “天道,给我个面子,送他离开!”好在,身为救世主,她多少还是有些特权的。 “你敢!”可惜,不等天道答应,面前的男人便已杀气腾腾抓住了她的肩膀,“以身殉世,你去啊!有种你就去试试!你信不信,你怎么拯救的世界,我就怎么毁了它!” 此刻的他,双眼通红,剑眉倒竖,眼神冷得仿佛来自的地狱的修罗。 “你想要男女平等,我就把这个世界的女性践踏成泥;你希望世界和平,我就把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我会把你珍视的,热爱的,一样一样,一寸一寸,全部碾成齑粉,我会把这个世界变成人间炼狱!”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咬牙切齿,字字如刀,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从之前的满脸沉痛化为了一抹冷到极致的笑。那笑容冰冷,绝望,却透出一股势不可挡的决绝。 “洛云河,你别闹了!”裘笙被他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有种你可以试试,赌我敢不敢这么做!或许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在你死后继续守护这个世界呢!” 说到这里,面前的男人笑容越发灿烂。 他明明笑得那样甜,那样美,裘笙却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从小就知道,小无赖笑得越好看,心底的鬼主意越可怕。上一次他露出如此好看的笑容后,她一点为堂妹收尸。 爱屋及乌,继续守护这个世界? 才怪! 看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有的选项。 知道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裘笙只能长叹一口气,选择了摊牌:“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跟那些入侵者来自同一个世界,天道拉我过来就是为了拯救世界。现在,我是时候该回家了。” 她望着眼前那双好看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洛云河,你听好了,这不是什么以身殉世,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事实上,回家对她来说反而是种惩罚。骗婚的前男友,卖女的父母,吸血的弟弟…… 跟她原本的世界比起来,这里的一切反而更像是天堂。哪怕这个世界有病,甚至还病入膏肓。但她却有爱她的父母,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有可爱的女儿,甚至还有愿意为她去死的男人…… 正因如此,她才越发坚定了要毁掉通天塔的决心。哪怕仅仅只是为了这些她在乎的人,这个世界也值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她拼命扯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这个笑容显得自然,可惜,依旧还是被看穿了。 洛云河深吸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你不想!没有我的地方,算什么家?” 裘笙本该笑的,像之前跟他互怼时那样,毫不客气地嘲笑他那无处安放的自信。然而,听到这话,她一直拼命忍耐的眼神却忽然夺眶而出。 她只能背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你回去吧,果果不能没有爹爹!” “果果不能没有爹爹,难道就能没有娘亲吗?”身后响起一声轻笑,下一秒,身后的男人已经上前一步,死死将她搂进了怀里,“要么一起回太上谷,要么一起留下!” 被熟悉的昙花香包裹,感受着男人熟悉的怀抱,此刻的裘笙已经泪如泉涌:“你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回太上谷。” “那我就留在这里陪你。”耳畔再度响起一声轻笑,洛云河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你回家,我去死,这个世界得到了拯救,很好的结局。” 明明该是情人间的呢喃,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你也可以选择撇下我,猜猜我会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模样?”说到这里,他甚至故意往她的耳根吹了口气。 裘笙重重打了个寒战。 这个男人永远知道该怎样拿捏她的软肋。 她亲眼见过他发疯的模样,也亲眼见过整个修真界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模样。 她不可能赌这个万一,哪怕明知他是在威胁,哪怕明知他就是一心求死,她也不可能赌。她不可能在费尽心机拯救了世界后,把一颗定时炸弹留在这个世界。 打定了主意,裘笙深吸一口气,掰开洛云河禁锢她的双手,转身,冷冷望向了他的眼睛。 “你又赢了!我带你一起走!”她一字一顿,脸上的表情透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与狠绝。 她原以为,听到她的话,他会有一瞬的失落。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明明被她亲口放弃,面前的男人竟笑了,那笑容灿烂得仿佛有千万朵鲜花同时绽放,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她刚刚说的不是带他去死,而是带他上天堂。 她大概是这世间最糟糕的爱人了吧!明明爱他,却永远无法把他摆在第一位。为了梦想,她可以毫不犹豫把他当成祭品随意献祭,她一次次伤害他,利用他,将他当成工具人,踏脚石,甚至一次次对他挥起屠刀。 这一次,她甚至为了保护世界,决定带他去死…… 望着眼前笑容满面的男人,裘笙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瞬间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她狠狠一把推开了上前一步,试图拥抱她的男人,瞬间改变了主意:“不!天道,送他离开!” 哪怕她走后,世界毁灭也没关系,她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 洛云河的声音同样决绝:“天道,听清楚了,只要你敢送我离开,我就敢毁灭这个世界!” “他在说谎,他不会毁灭世界,他只是想死而已!”面对着洛云河那视死如归的表情,裘笙痛苦地抱住了头,抬头望向虚空,“天道,送他离开!” 没有任何反应,洛云河依旧静静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洛云河,别闹了!算我求你!”见面前的男人不为所动,裘笙甚至选择了威胁天道,“你不送他离开,我就罢工,我不干了!我是认真的!”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裘笙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她觉得天都塌了下来,然而面前的男人却一脸得偿所愿的释然。 “没用的,连天道都觉得我该跟你在一起。”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通天塔的塔身忽然开始一阵阵颤抖。 裘笙听到耳畔响起了天道温柔平和的声音:“通天塔即将关闭,你的时间不多了,身为天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裘笙呼吸一滞。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7节 她当然知道通天塔关闭的后果。通天塔关闭后,塔内所有人都将被安全弹出。包括她跟洛云河,当然也包括她之前想一波带走的修真界败类。 她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之前的生活。唯一的遗憾不过是这个世界将会继续遭受入侵者的荼毒罢了。 焕灵草依旧存在,得到了沉渊秘境的药材,清灵丹的丹方也会被修复,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会变回她所熟悉的模样。 那些侥幸逃生的修真界败类将会继续掌握修真界的权柄;那些天赋卓绝的女孩依旧会被当成灵种,哪怕侥幸获得修炼的机会,也会因为天道的不公被家族被宗门边缘化;移山阁的姑娘们也依旧会为了禁绝焕灵草,对抗整个修真界的不公而抛头颅洒热血…… “不!不可以!”这样的未来哪怕仅仅只是想象一下就让她觉得浑身冰凉,无法呼吸。 此刻的裘笙早已濒临崩溃,然而站在她面前的洛云河却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 “你难道忘了你从小到大的梦想了吗?动手吧!做你想做的事情,做你该做的事情!”他甚至微笑着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裘笙深吸一口气,避开他的目光,拔剑出鞘,狠狠一剑插在了通天塔虚塔与实塔的连接处。 作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通天塔牢固至极,却也脆弱至极。 一剑之后,世界刹那间犹如破碎的镜子般开始片片崩裂。 趁着世界还未彻底崩塌,裘笙扔下剑,一把搂住洛云河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上了他的唇,开始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气息,那疯狂的模样,仿佛恨不得趁着毁灭来临之前将眼前的男人拆吃入腹…… 第81章 . [最新] 大结局&& 天道说,我是你救世的报酬。…… 记忆中最后的那个吻漫长到令人窒息, 却也同样短暂到令人心碎。等到裘笙再度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已是一部手机。手机旁边是小风扇,充电宝, 她的手边甚至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 她回来了, 她果然如天道所承诺的那样,回到了现代。 可惜, 此刻的她心中却无一丝一毫的雀跃。她深吸一口气, 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心脏的位置憋闷,窒息, 难受得无以复加。 她杀了他!她竟然为了拯救那个世界, 亲手将他送上了死路…… 头顶阳光灿烂, 气温也很宜人,她却觉得浑身冰凉,仿佛置身冰窖。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肩膀,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然而,那股浑身冰凉的感觉却非但没有离她远去, 反而越发浓烈。 她拯救了一个世界,却也失去了整个世界。她是救世主,却也是刽子手。她明白,这股冷彻心扉的感觉或许将会伴随她一生。 不过没关系,这是她应得的。 她会永远记得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就在她闭上眼睛,任眼泪无声流淌之时, 她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有人将什么东西披在了她身上。 裘笙猛地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双极漂亮的手,骨节分明, 十指纤长。每一根手指都嫩白如玉,甚至连指甲盖都泛着玉石般红润的光泽。 这双手竟好看得有些似曾相识…… 此刻,这双似曾相识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替她系着斗篷的系带。 斗篷…… 裘笙震惊地发现,明明身处现代,披在她身上的竟是一件同样似曾相识的斗篷。看斗篷上的图案,分明是属于洛云河那个斗篷批发商的某件藏品。 她浑身一凌,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了一张甜蜜到令人发指的笑脸。 “天道说,我是你救世的报酬。”逆光下,本该死于通天塔中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眼神不带丝毫嫌隙,依旧含情脉脉,温柔缱绻。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裘笙的心中犹如烟花炸开,她甚至等不及洛云河系好系带,猛地站起来,狠狠一把搂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终于感觉原本憋闷的呼吸瞬间顺畅了。 前所未有的顺畅。 她再也不会感觉寒冷,男人身上的体温直接从二人身体相贴处暖到她的心里,仿佛寒冷的冬日站在阳光之下。 他活了,她也跟着活了。此时此刻,她只觉此生圆满。 耳畔似乎有惊呼声响起,她却根本不想理会,只想闭上眼睛搂着面前的男人直到地老天荒。 最后,还是洛云河略带着忐忑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这就是你原本的世界吗?好怪!” 裘笙松开他,笑着打量他此刻的打扮:“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很怪。你怎么还穿着之前的衣服?身穿?!” 就在她疑惑不已之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大嗓门:“洛老板,最后一场了,坚持一下!杀青之后有的是时间谈情说爱!” 声音响过,现场竟是一片哄笑。目光落到现场的工作人员身上,裘笙终于搞清楚了之前的惊呼声来自何方。 what? 拍戏?! 裘笙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她惊诧地发现不仅洛云河,连她自己也一身修真界时的打扮。 环顾四周,眼前的布景竟然似曾相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洛云河已被工作人员套上威亚吊到了半空中。 “《仙魔变》九原城三场十一镜五次,action!” 场记板一响,半空中的男人竟然真的开始了表演。裘笙慌忙抓起洛云河刚刚扔在一旁的剧本,对照着场景看了一眼,顿时对半空中的男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家伙果然无论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一秒从能够飞天遁地的仙尊变成需要靠威亚才能飞起来的演员,他竟然没有丝毫不适应,只随意看了一眼剧本就能完美演绎剧本中的场景。这逆天的适应能力…… 之前的大嗓门显然正是这剧的导演,表演结束,毫不吝啬对洛云河的赞赏:“不愧是洛神,表演一如既往的稳健!恭喜洛老板杀青大吉!” 这就杀青了? 裘笙一脸懵逼地在身旁一位小姑娘的撺掇下上前给洛云河献了花,之后逃也似的缩到了角落里。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眼前乱哄哄的场景令她惊恐至极。明明没有丝毫危险,却让她感觉比面对修真界的千军万马更加紧张。 跟无所适从的她截然相反,洛云河却显然适应良好。 牛逼! 明明一起穿过来的,她到现在依旧一脸懵逼,洛云河竟然已经能够跟剧组工作人员谈笑风生。 直到此时,裘笙才终于接收到了一段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记忆。借着脑海中似曾相识的记忆,大致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此刻她身处的《仙魔变》剧组拍摄的竟恰好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天道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红小花与顶流小生的情侣组合拍古偶?” “所以,到底是我们穿成了男女主角,还是男女主角穿成了我们?” 洛云河笑容满面地接过了话茬:“又或者是我们两个同时做了同一场梦?” “梦?”裘笙挑眉。 面前的男人求生欲爆棚:“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算你识相!” 拿出手机,对比了一下不少记忆中的大事件后,裘笙确定,这里并非她的原世界,大概是平行时空。拯救世界之后,穿越平行时空成为顶流小花,爽文剧本啊!天道还蛮识相的。 唯一的问题是…… “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黑子?说好的全民偶像,顶流小花呢?倒贴?强行捆绑?蹭热度?想红想疯了?”登陆社交软件,看到上面大片大片的恶评后,裘笙顿时炸了,“不是吧,在修真界被弹幕diss也就算了,穿回来还要被你粉丝黑?” 那一瞬间,裘笙甚至产生了扔掉眼前的男人换一个的冲动。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眼神中的凉意,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目光灼灼地提议:“官宣吗?” 的确,对那些抓着裘笙往死里黑的河粉来说,再多的辩解也比不上直接官宣更残忍的打脸。 见自家男人如此上道,裘·新晋顶流小花·笙终于满意了,扬起下巴得意一笑:“谁怕谁,宣啊!” “你等我一下!”洛云河忽然起身,不知从哪里找回来一根红绳,强行将他跟裘笙的手绑在一起后,笑着拍了一张合影。 同时发布到二人账号上,配文:“强行捆绑,准备捆一辈子。” “红绳捆绑,亏你想得出来!”刚刚还被河粉气得七窍生烟的裘笙此刻通体舒泰,顿觉什么仇什么怨都报了。 河粉不是骂她强行捆绑吗?捆一辈子可还行! 消息一发布,裘笙就猜到洛云河的粉丝会炸,果然…… 不过片刻的工夫,之前还忙着在蒸煮账号底下吹彩虹屁的粉丝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哭着喊着质问这不是真的,粉丝数竟开始以肉眼看见的速度下滑。 “我们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你粉丝炸了!”裘笙指着不断减少的粉丝数一脸懊恼。 反倒是洛云河本人,一脸的泰然自若,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一结果。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我给我自己的定位是演员,不是爱豆,没事。女友粉掉了就掉了。”他说完,竟勾起嘴角笑了。 裘笙凑近一看,才发现他竟然正在看她的账号界面。 只看了一眼,她便忍不住一阵哀嚎:“为什么我的粉丝在狂欢?正常双顶流官宣,我的粉丝不是该意思意思黑一下你吗?什么梦想照进现实,老婆粉为爱入圈,成功摘下高岭之花,有没有搞错,好歹是顶流小花,我的人设这么low的吗?所以,我的粉丝粉我就是为了看我追你?看你被花痴攻略,看你被金钱腐蚀?” 搞清楚自己的人设后,裘笙一脸的难以置信,甚至一度想要问候另一个世界的天道。 她面前的男人却是一脸的心满意足:“在这里也是你追我,挺好的。” 裘笙顿时不干了:“在修真界是我先追你的吗?” “怎么不是?”洛云河笑着挑了挑眉,“我当我的衍山少主当得好好的,是你强行把我拐回家的!” “行吧……”裘笙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对照着账号上的信息整理脑海中依旧显得有些朦朦胧胧的记忆。 理清楚二人从相识到相恋的记忆后,她顿时一脸的一言难尽:“难怪你粉丝骂这么狠,就是蹭你热度起来的吧,真正的强行捆绑,这也太心机了吧?代入粉丝我绝对会激情开麦!” “你在骂你自己!”见她如此自我厌恶,洛云河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表情?公司的营销策略而已,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喜欢你才给你蹭,如果是别人,我怎么可能答应?别气了,蹭自家老公热度,不磕碜!” “等一下,我整理一下记忆。老婆粉疯狂追星,狂砸几千万带资进组。几千万,带资进组,我又行了!”消化了一会儿记忆后,裘笙竟兴奋地从休息室的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几千万竟然只是零花钱。天道也太够意思了,人设虽然low了点,但却是顶级白富美啊!当救世主的待遇这么好,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拯救几个世界!” 兴奋地转了半天圈圈后,她终于冷静了下来,低头望着身上的戏服,顿时苦了脸:“我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穿成了顶流小花,但我不会演戏怎么办?” 助理给的通告单上下午就有一场她的戏。 就在她盯着通告单一筹莫展之时,洛云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会,我教你!” 裘笙顿时眼前一亮。说到演戏,面前的男人的确是天生的影帝。如果他能把他在修真界的演技发挥出来,拿影帝简直手到擒来。 不知是不是怕她有心理压力,他说完又笑着宽慰道:“如果实在学不会也没关系,结婚退圈,我养你。” “滚!我一定可以!”裘笙用力握了握拳,努力给自己加油打气。 如果实在不行,比起结婚退圈,反而是回家继承亿万家产更有可行性。演戏她或许不行,就凭她在修真界那些年将移山阁发展壮大的经历,管理一个家族企业对她来说应该不难。 不知是因为底气十足,哪怕搞砸了也没关系,还是因为曾经经历过一遍,那场属于顶流小花裘笙的杀青戏同样完美无瑕,堪称演技范本。 穿越者裘笙的顶流小花之路开了个好头。 擅自官宣恋情,对任何一个演艺圈人士来说,都是足以导致事业滑铁卢的重大事件。裘笙那边无所谓,她原本的人设就是洛云河的迷妹,如今得偿所愿,成功摘下了高岭之花,只会让人惊叹她的手段。哪怕偶有河粉发疯,身为顶级白富美的她配备的公关团队也足以应付。 对比之下,反倒是洛云河那边一地鸡毛。粉丝大规模脱粉,甚至有脑残粉哭着喊着要跳楼。除了慧眼独具,觉得她跟洛云河是real的cp粉,其他cp粉超话之下一片鬼哭狼嚎。 夫君祭天,法力无边 第88节 #终究是错付了#甚至曾一度占领热搜。 对比之前,属于裘笙与洛恒的cp超话一生永恒却以睥睨天下之势迅速蹿升到了cp超话的前排。 哦,对了,这个世界的洛云河并没有云河这个字,他就叫洛恒,云河是他曾经演过的一位仙帝的名字。那位仙帝是条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靠着强悍的实力和绝美的身姿圈粉无数,直到今天依然有粉丝会喊他云河仙尊。 借着偷窥cp超话的机会,裘笙注意到了另一对与洛云河有关的cp,洛水三千。原因无它,排名太靠前了,重要的是,还是腐向cp。虽然下意识地觉得她身为洛云河的女朋友不该点进去,但最终,裘笙还是忍不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了进去。 洛是洛云河,水是另一个水姓男星。 刚好洛云河就在她身旁,她忍不住开口吐槽:“洛水三千,想不通这cp为什么能火,这位水姓男星,无论是长相还是风格都跟你撞型了吧,跟他组cp,你还不如自攻自受。” 洛云河此时正在看某导演新递过来的剧本,闻言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最近我刚推掉的一个剧本据说后来找了他。” 没想到裘笙闻言竟然眼前一亮:“啊?!你们果然是同类型的竞争对手。我好像知道嗑点在哪儿了,死对头,相爱相杀啊!” 眼睁睁看着一生永恒一点点往上爬,终于将洛水三千压在下面后,裘笙才终于心满意足,准备关闭界面。令她郁闷的是,才高兴了没几天,洛水三千又阴魂不散地爬了回去。 “洛水三千的cp粉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蒸煮都官宣了,你们这种扭曲蒸煮性向的腐向cp怎么好意思继续舞?圈地自萌拜托可以低调一点吗?” 穷人乍富,一朝得势,裘笙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半点身为顶流小花的自觉。随便开了个小号便真身上阵,在洛水三千超话之下激情开麦。 果不其然遭遇了脑残粉的围攻。 【bl才是真爱,bg不过只是为了繁衍的苟且。】 【洛神跟裘公主早晚得分手,洛水三千才是real!】 【洛水三千万岁,一生永恒去死!】 【裘公主今天死了吗?】 …… 似曾相识的脑残言论与扑面而来的强烈恶意让裘笙战术后仰,瞬间梦回修真界,仿佛又看到了飘在头顶的满屏弹幕。 皱着眉刷了一会儿超话之后,她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关键词:腐祸众生。 它不主动跳出来,她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直到此时,裘笙才终于明白自己了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原来这个世界就是那个名为“腐祸众生”的组织的大本营。 拯救了修真界不算,她竟然还有机会在现实世界与腐祸众生对线。裘笙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原以为换了一个世界,在弹幕那边受过的委屈这辈子都没机会讨回来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机会就在眼前。 身为那帮人口中的裘公主,裘笙又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公主的特权。天道对她简直好得没话说,她一开始还以为“公主”这个称呼仅仅只是调侃,是戏谑,后来才发现,竟然货真价实。 她甚至在自己的相册里翻到了她跟好几个国家真公主的合影,考虑到家族势力与社会影响力,哪怕如今她所在的国家并非君主制,这声“公主”也并非浪得虚名。 她悄悄利用家族势力对这个名为“腐祸众生”的组织进行了调查。看到私家侦探送过来的调查报告后,她的眉头顿时紧紧拧到了一起。腐祸众生一开始仅仅只是网络上的一个聊天群,群成员因为热爱耽美而走到一起。后来逐渐发展壮大形成了一个囊括聊天群,社区,论坛等多种网络形式的庞大组织,论坛的最高在线成员人数竟然高达几十万。 裘笙一边翻阅调查报告,一边不停对着洛云河吐槽。 “非法集资,约天价稿做周边,一幅画集资十几万,一个抱枕两百块?这帮高层算是把流量玩得明明白白,可怕的是,竟然真有这么多天真的小朋友陪他们玩……” “传销,非法集资,利用未成年人牟利,传播淫。秽。色。情资源……啧啧啧,这帮家伙简直五毒俱全!” “哇哦,他们甚至还会对成员进行洗脑。同性恋才是真爱,异性恋只是为了繁衍。强制让成员了解所有国内外耽美巨著。定期抽查背诵耽美语录,背不出来就踢群?牛逼!” “总有小朋友因为好奇加入这个组织,然后就会在群成员的洗脑与pua之下渐渐被他们同化。大部分成员竟然都是未成年,牛逼!国外那些邪。教也就做到这种程度吧……” “不把这帮祸害祖国花朵的垃圾送进监狱,我就不姓裘!我从初中开始看耽美,我对耽美没偏见,但这帮人让我对耽美有了偏见!整个圈子的风气就是被这帮人带坏的!” …… 裘公主二话不说,直接拿着私家侦探递过来的全套报告去报了警。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简直大快人心,国家早已察觉到了耽美这种小众文化过度出圈对整个社会产生的不良影响,腐祸众生的案件刚好就撞在了枪口上,顿时被抓起来立了典型。中高层直接被一锅端,只要不出意外,就凭这帮人犯下的那些罪行,哪怕其中罪行最轻的,也将面临三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最绝的是,有关部门甚至还顺藤摸瓜摸到了境外势力……间谍的最高量刑是死刑。 三年以上,死刑封顶,腐祸众生,他们值得! 在网上看到那帮人可能的量刑后,裘笙忍不住在心中默默为有关部门点赞。只可惜修真界那些被祸害过的苦主们看不到这帮反派的最终下场。 察觉到这个组织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中小学生后,教育部甚至开展了专项活动,引导学生树立正确三观。 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至少明面上已经很少有人会把那些三观不正的言论挂在嘴边,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可喜可贺! 官宣之后没多久,裘笙与洛云河二人便相互见了家长。 二人原本还遗憾再也无法与修真界的家人相见,见过之后才惊喜地发现双方的家长竟依旧是修真界的那几位。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裘母从长公主变成了高干子弟,裘父从世家子变成了豪门公子。 洛父洛母依旧没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误会分开后,洛父一心事业,洛母则重新有了新的家庭。这个世界的她甚至没有失忆,每次见到洛云河都会一边喊着宝宝麻麻爱你,一边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惹得大龄宝宝洛云河尴尬不已,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洛母个性爽朗,见到裘笙不仅没有半点挑剔,反而一见如故,直言裘笙就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 至于裘父裘母这边,二人宠女如命,既然能放任女儿为了追爱进入娱乐圈,自然早已做好了追爱成功后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心理准备。得知洛恒竟是昔日旧友之子后,简直欣喜若狂,恨不得当场给二人举办婚礼。最后还是二人以工作日程太满没有空闲为由,将婚事往后推了推。 不知道天道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太上谷老谷主成了洛云河的大学教授;裘笙的师尊成了她外婆,好吧,师尊本来就是她外婆。 顾青岚是她在国外留学时遇到的朋友;苏梦恒同样曾被她外婆捡回家,这次当然是人形;容灿依然是她表哥,这个身份放到现代稍稍有点尴尬,不过也不碍事。 甚至,连移山阁的姐妹们都没落下,安知乐,俞非卿是她同班同学,其他人视亲密程度不同各有安排,算是把裘笙所有的遗憾都填满了。 婚礼当天,看着眼前熟悉的亲朋,裘笙的眼眶湿润了。 “真好啊,大家都在。哪怕这只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人也没关系,我知道这就是他们。” “是啊!一模一样的个性,一模一样的感情,怎么就不是他们呢?”一身新郎装的洛云河点头表示赞同,目光落到不远处一对正在低声交谈的老人身上,嘴角不由自主勾了起来,“我家师尊对你外婆果然是真爱,当初得知你外婆还在秘境没出来,竟准备跟我一起跳下混沌崖。如果不是被我设计困在了太上谷,真不知后果会怎样。” 头一回听到这个消息,裘笙顿时惊呆了。回忆了一番才记起,老谷主被唤醒的时候,她外婆早已在入侵者的控制下通过传送阵离开,难怪老谷主直到九原城上空的通道关闭,才察觉到她外婆不在。 “希望另一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能一切安好。” “没有了窥视者的存在,一定会的!”洛云河用力点了点头,而后,忽然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一束向日葵。 洛云河笑容满面,裘笙却显得并不怎么高兴,她接过向日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嫌弃道:“捧花竟然是向日葵吗?你对向日葵到底有多深的执念啊?” “你……”面前的男人满脸惊愕,表情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裘笙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喜欢向日葵,喜欢的不是花而是它的瓜子吗?” 洛云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脸委屈:“我在太上谷种的那一片葵花,终究还是错付了。” “不会错付的,我娘亲也喜欢嗑瓜子。说不定另一个世界的她此刻正一边磕瓜子,一边想我呢……”裘笙抬头望天,眼神迷离。 “那你的捧花要换吗?现在去换应该还来得及。”洛云河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再度触了裘笙逆鳞。 裘笙理直气壮地点头:“当然要换,一生一次的婚礼,捧花当然要选自己最爱的花。” “那你最爱的花是什么?” “昙花,我一生挚爱昙花。” 原本情绪低落的新郎蓦地抬头,阳光下,一双眼睛霎时灿若星辰,亮得仿佛盛满了一整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