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宠妻之路》 分卷阅读1 《侯爷的宠妻之路》作者:辣角椒 文案(c6k6.com): 元德上辈子出生时被抛弃,小时被师叔虐待,长大后又照顾活死人王戈。嫌少过好日子。 卫詹开国有功,被封侯爷,某日一觉醒来成了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活死人,艰难熬过这一生。 重生回到年少时,元德终于逃离师叔,却没躲过“王戈”。 又与这张脸过了一辈子。 元德想:上辈子欠的,莫非还没还够?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德,卫詹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欠元德的,这辈子还。 立意:通过努力改变命运。 第 1 章 日近黄昏。 站在山脚向上看,郁郁葱葱的林间伫着一座破败的庙庵,一缕青烟正从庙庵里缓缓朝上,飘散在空中。 明华庵。 厨房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尼姑正在忙活。 元德盛好饭准备给师叔贞慧送去。 今天的晚饭是玉米面粥、菜饼、炒野菜和腌黄瓜。 斋房在大殿西侧,寝房在大殿东侧。原是在斋房吃饭,可师叔贞慧喜欢在寝房吃,元德便每顿把饭端到贞慧房间。 穿过大殿,就到了贞慧的房间。 元德小心地把两手托盛盘换为一手,轻轻地敲了敲门,低声道: “师叔,我来给你送晚饭。” 贞慧刚睡醒,听见声音打着哈欠坐到桌子跟前。 “进来吧。” 元德轻手轻脚把饭摆好。 贞慧看着这饭菜撇了撇嘴,筷子一摔冷声道: “米呢?” 元德吓得一颤,嗫嗫回答: “师叔,厨房没有米了,只有一些面,师叔午睡我不敢打扰,就做了菜饼和粥。” 庙庵在山腰上,庙庵后是一块平地,元德就种了些野菜,平日菜都吃种地野菜和腌制得咸菜。 贞慧听了当即破口大骂: “我刚买的米,你个死丫头是不是偷吃了,这么快就吃完了?!” 又伸手狠狠拧元德胳膊, “死丫头还敢偷吃,是不是皮痒欠收拾了!” 和元德记忆中的一样,贞慧因为米吃得快将她毒打一顿。 直到此刻身上一阵阵的疼痛,元德才真正相信自己又活了一遍,经历着上辈子发生过的事。 上辈子贞慧每次就买一点米,饭量又大,米去得当然快。元德为了能多吃些日子,每次都是师叔吃米饭,她就着水吃菜饼。 元德低垂双眸,任由贞慧拧着,一言不发,如果一切和上辈子一样,那她决不会重蹈覆辙。 贞慧拧够了,抬手让元德滚,开始吃饭。 贞慧咬下一大口饼,她当然知道元德没有偷吃,有那个贼心也没贼胆,可免费的人肉沙包不打白不打。 最近庵里的香火钱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估计连菜饼和粥都没得吃。元德给人洗衣服也赚不了多少钱。 贞慧想着这些事都烦死了,刚刚打元德一顿发泄了自己的戾气,此刻心情也缓和许多。 又咬下一大口饼,开始琢磨怎么赚钱,过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高兴地笑了起来。 元德离开后回到自己房间,说是房间,也就是四堵墙围起来的空间,除了一张床就什么也没有了。 元德坐在床上,撩起衣袖看着上面的淤青,细细回想上辈子的事。 元德是个弃婴,是师父把她捡了回来,给了她一个家。明华庵是个小庵,尼姑也只有贞荣一个,后来有了元德就是两个了。因是个小庵,香火钱也一直不多,可也够两张嘴吃的。 贞慧是元德后面来的。贞慧原名刘慧,是山脚下村镇的一个村妇。生性好吃懒做,又经常胡搅蛮缠,偏偏男人是爱喝酒动手的,隔几日刘慧就要挨顿打。最严重的一次都动了刀,也就是那次,刘慧不敢和他男人过了,闹着要出家。 贞荣看刘慧可怜,出面劝导男人一番,最终刘慧成了贞慧,跟了贞荣的辈,成了元德的师叔。 那时,元德已经记事了,觉得这个师叔好可怜,被打得好惨。 可后来,元德才知道自己有多傻,贞慧分明是条毒蛇。 初到庵里时,贞慧还主动做事,生怕被赶回去。时日久了,贞慧知道贞荣是个软脾气,元德一个小孩也没威胁。本性逐渐暴露,庵里大小事情一概不管,只有吃饭时积极。还经常背着贞荣欺负元德,让元德做事。 虽然有贞慧的恶行,可贞荣对元德的关心和爱,还是让元德有一段幸福的时光。贞荣还教元德识字、女红。 后来,元德十岁时,贞荣生病走了,贞慧愈发猖狂。元德完全成了贞慧的使唤丫头 分卷阅读2 。 打扫庭院、烧水做饭,洗衣砍柴……不仅如此,还要给镇上的小娘子洗衣赚钱。 那时元德已有攒钱离开的打算。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贞慧为了钱竟打算把她卖给老鳏夫。 元德只能匆忙逃离。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没躲过险恶的人心,被卖到了山沟沟里。 要尽快准备走了。 元德想着记忆中的位置,掀开薄的几乎只有一层布的垫子,藏着些钱币。元德一个一个挨着数,只有十几文,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就这点钱还是背着贞慧偷偷做小活藏的。 元德长呼一口气,心里暗暗鼓劲,不要急。 拍了拍脸颊,强打起精神,她还要去贞慧房里收拾碗筷。 “师叔,”元德小声说道,“我来收拾碗筷。” “不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贞慧看到元德笑眯眯的,拉开元德手臂上下打量一番。 “我都没注意元德竟这么大了,脸也白嫩嫩地。” 元德心里冷笑,贞慧纯属说瞎话。 元德差几个月十五,正是长个的时候,却没吃几顿饱饭,看着像十二三的。脸也是蜡黄的,和白嫩半点不沾边。 不过也知道贞慧是这会儿就起了歹心,元德不作声,只低头让贞慧慢慢看。 贞慧看够了,也就让元德走了。 厨房里的饼已经发硬了,还好现在是夏天,汤不是很凉。元德不会再让自己饿肚子,就着汤吃了两张饼,饼有些累牙。 收拾完厨房,烧了水,元德还要去河边洗衣服。庵里没有打井,用水要去河里担水。庵里的水用来做饭和洗漱,洗衣裳要去河边。 原本打算下午洗,可中午做饭时发现柴不够了,下午不砍柴晚上的饭不能做,又要挨打。现在还要应付着贞慧。 元德虽然做多了杂务,可到底身板小,力气也小,砍柴耗费元德一下午。衣裳只能晚上洗了,明日中午前就要还回去,还要时间晾晒。 元德把两个盆子垒在一起,衣服放进去,端着往河边走去。夏天天黑得慢,现在还有些余光,洗快些说不定能在天彻底黑前洗完。 元德加快了步伐。 河边没有其他人。元德找了一块大且平整的石头,把衣服倒出来,两个盆子放在一侧,一个盆里装上水。 拿起要洗的衣服浸湿后放上皂角,用棒槌敲打。敲打完放进河里搓洗,再放到有水的盆里再搓洗,拧干后放到没水的盆里。一件洗好了。 接着是第二件, 第三件, …… 最后一件了。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但还不算太晚。 元德站起来踢了踢腿,活泛活泛身子,蹲这么久腿有些麻了,抹了把脸上的细汗,把衣服放好准备端着盆子回去。 衣物浸了水,比来时重了许多。 元德端着有些吃力,汗濡湿了帽沿,黏黏的,有些不舒服。 忽然一阵风吹来,凉凉的,很舒服。 上辈子元德照顾王戈累了,会坐在院里吹会儿风,山里很凉爽,风吹在脸上和现在一样舒服。 卫詹正处于自己终于摆脱王戈身体的兴奋中,就听到有人说话, “侯爷,前面有个尼姑庵,天色不早了,是在这修顿一晚还是继续往前走?” 卫詹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侯爷?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卫詹看了看四周,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衣料华贵,做工精致,不是王戈身上的粗布烂麻。 这是,又回来了?那这个尼姑庵? 车轿外的人等着答复,又问了一声,“侯爷?” 卫詹在王戈的身体时听元德讲述自己的身世,才知道原来他差点遇到元德,就是今晚途经的这个尼姑庵。他当时想着继续赶路就没停歇,从而也错过了她。 “咳”,卫詹轻咳一声,声音低沉,“在这歇一晚吧。” 元德远远的就看到明华庵一片亮光。 控制不住地睁大双眼,轻轻吸了下鼻子,眼眶有些濡湿,师父还在就好了。 近年来庵里香火越来越少,贞慧断不会无端浪费,向来只有贞慧的屋子会点一根油芯,元德嫌少看到庵里一幅亮堂景象。 有缘主借宿过夜?想必还是香火多的缘主,元德心里暗暗思忖。可又觉得奇怪,上辈子直到她离开庵里也没有过缘主借宿,这是? 元德摇摇头,不再想这些问题,或许是她记错了。现在首要的是把衣服晾晒起来,不能误了约定的时间。 元德来到斋房,贞慧正在烧水。 贞慧看到元德,把手里的柴火砸向元德,狠狠地戳着元德脑袋, “贱丫头死哪去了,有缘主来都不招待,还想不想吃饭了你!贱丫头半点指望不上,大晚上不安分在庵里待着,做什么缺德事去了!赶紧烧水,缘主等着用呢。” 分卷阅读3 元德低头咬牙听着贞慧的粗鄙话,掩住眼里的冷光,现在她还反抗不了贞慧。 元德干活很麻利,很快就烧好了。 元德先端了盆热水放进自己的屋子,现在首要的是她过得好。 又去端了盆水,走向缘主在的房间。 “两位大哥,我来送水。” 门外有两人守着,那两人对视一眼,开门让元德进去。 卫詹正在房里沉思,他本是新朝建立的功臣,最年轻的侯爷。可一日醒来竟发现自己在山沟沟一个破屋中,口不能言、体不能动,还有一个小姑娘在照顾他。 卫詹以为是自己遭到了谋害,才会沦落到此。可时日长了,也发现不对劲,自己竟是附身到了一个山野村夫身上。回去无望,就这么一直和元德到生命终结。 听到门外动静,卫詹收敛起情绪,随手拿本佛经在桌前坐下。 第 2 章 元德小心翼翼进去低着头轻声开口:“缘主,我来送热水。” 卫詹扣下书本,看着那瘦小的身形眼神晦涩不明,比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时还要再瘦小几分。 元德半晌没听到答复也不敢起身,暗想这缘主莫不是耳朵不灵敏,水盆重得手酸。 提高了些音量,把水盆又举高些,“缘主,时辰不早了,请洗漱歇息吧。” 元德身形瘦小,身上的素衣是用贞荣衣服改的,本就宽大。此时水盆一举高,衣衫也顺着褪下露出半截小臂。卫詹一直看着元德,自然也注意到衣衫褪下。 不过,更吸引他注意的还是那半截小臂上的青青紫紫。 卫詹手不自觉攥起,起身走到元德面前接过盆子。 卫詹的突然靠近元德感到一股压迫感,不敢多留低头告退,“贫尼先告退了。” 卫詹躺在床上阖眸,脑中又浮现出那一片青青紫紫。元德照顾他时他也见过那些淤痕,那时瘀痕已然淡了许多。现在再看鲜明得让人心怵,施暴者着实下了死手。元德日子看来是真不好过。 第二日一大早,元德就起来准备早膳。 出家人不能沾荤腥,贞慧又特意交代让卫詹吃好,元德天没亮就去采摘穗菜嫩叶,清炒时放入菌子提鲜,吃起来清爽可口。还有腌制得酸脆下胃的黄瓜条,再伴上一碗熬得浓稠得玉米粥,元德最喜欢了。 斋房没有其他食材,贞慧也不下山采购,这是庵里最好的吃食。早膳元德也用了心思,有钱人大都阔绰,万一缘主吃得高兴赏她铜钱也能早日离开贞慧。 院外仍是昨日那两个守卫。元德说了来意后守卫让她进去。 元德有了昨日的经验,敲门加了两分力道,“缘主,我来送膳食。” 卫詹正打算出去,此时听到敲门声便自己开了门。元德一时不察,下意识抬头看向卫詹。 王戈???元德大吃一惊,这个人居然和王戈长得极为相像。 元德冷静心神,面前之人带着一众随从,显然是大户人家。而王戈一介山野村夫怎么会是这个人,想必只是偶然长得相像。 “进来吧。”二人离得很近,元德又低着头,卫詹没有注意到元德的异常。 元德摆好膳食立在一边候着,没有出去。 卫詹见状也没作声,夹一筷子黄瓜放进嘴里,没想到还没嚼皱着眉头就吐了出来。 元德忙给他倒水,喝了两杯才觉得好些。 卫詹还是王戈时不能吃重盐重味的食物,淡粥喝了十几年。回来第一顿就是盐重的食物,卫詹哪适应得了。 元德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赏银无望,只能补救。指着嫩穗叶说道, “缘主再尝尝这道菜吧,较腌黄瓜更清淡些。” 卫詹顺着尝了一口,确实清淡,符合他现在的口味。 元德看着卫詹筷子接连伸向穗叶,长舒一口气。得罪缘主少了香火钱贞慧还得找她撒气。 去后院摸了摸昨晚晾晒的衣服,已经干了。又抬头看着太阳,马上正南。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了。 去给贞慧说了要去送还洗的衣物,午膳可能要耽误些。征得贞慧同意就背着衣篓下山了。其中不免又遭受贞慧一顿辱骂,认为元德故意挑这个时间就是想偷懒。 时间是顾主定的,贞慧也知道,不过就是借此打骂元德一番。 这边元德刚下山,另一边卫詹就去找了贞慧。卫詹决定,要带元德一起走。 上辈子卫詹虽不能动,可住的地方他知道,山沟里的一个破房屋,夏不凉冬不暖,不时还漏雨。就算是当元德照顾他的报酬,元德在他府里起码衣食无忧,不用再吃那些苦头。 贞慧一听卫詹的来意顿时笑开了花,又心里暗骂元德果然是贱蹄子。这才多大功夫就勾搭上了,贼心眼子不老实。不过她也不关心元德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大官爷,只要有钱,卖谁不是卖。官爷指定给的更多。 可面上还是故作为难,“贫尼和元德相 分卷阅读4 依为伴这么多年,官爷一句话就要把元德带走,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卫詹冷笑,贪相都摆在了脸上。 扔给贞慧一个荷包,嘲讽道:“合适了吗?!” 贞慧掂了掂荷包,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牙花都露出来了, “合适合适,我马上安排。” 转身就想找元德去,可又想到元德那丫头一早就下山了,忙陪笑道, “就是元德那丫头下山了,恐怕要等些时候。” 卫詹闻言挑眉,略有些意外。 “嗯。”冷哼一声,算是应答。 元德下山还了衣物拿着钱一时有些迷茫,贞慧这时候已经起了歹心,若不赶紧走,只怕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看着荷包里的钱,是这次洗衣挣得,有二十文。再加上她自己攒的十几文,也就三十多文。 元德怕贞慧发现她偷藏钱,每次出来都会把钱装在身上。 元德纠结的很,贞慧现在对她还没戒心,如果现在走,只要她不再回庵里,去其他地方,肯定能成功逃走。只是只有这三十多文,钱太少了,也许撑不了她跑多远就花完了。 可是若现在不走,再回庵里给贞慧十八文,自己只能多攒两文。并且不知道贞慧之后会怎么对她。 洗衣的活是贞慧给元德找的,价格也是同贞慧商定的。只是每次给钱都是在下山还衣时给,贞慧懒得下山,才让元德自己领钱,每次元德回来后贞慧都会把钱要走。 后来,有个小娘子看元德洗的干净,又可怜她,每次就多给了两文。这也是元德为什么能攒到钱。 两厢对比之下,元德咬牙选了三十文。 她没有时间慢慢攒钱了,也不想因为自己再害了王戈。当初元德被拐卖后寻机会从人贩子那逃了出来,她慌不择路跑到了山上。也幸好山上路曲势杂,她躲过了人贩子。后来王戈的娘遇到了元德就把她带回了家,而她身上伤势颇多,王戈为了给她采草药从山上跌了下去,从此体不能动,口不能言。 拿着这些钱现在就跑,跑得远远的。 想通了,正准备往城门走,视线偏转,就看到自己打满补丁的素衣。 元德统共两身衣服,还是贞荣衣服改的,穿了这么久上面满是补丁。 元德眉头顿时皱在一起,这素衣太打眼了,得换身衣服。 买衣服的钱元德自然舍不得,要省着花。又想到那个让她洗衣的小娘子,周围人都叫她周嫂,周嫂家是开小饭馆的,小叔子比元德小两岁。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隔阵就短一截,为此周嫂还向元德抱怨过,衣服改都改不及。 元德虽然比那小叔子大两岁,但身量比人家矮一头。 周嫂是个心善的,还偷偷多给她工钱。若是向她借她小叔子小得不穿了的衣服,一定会同意的! 元德当下激动的又跑回去找周嫂,周嫂饭馆就开在自家里,平日来这喝酒得不少。 周嫂出来给人拿酒时远远就看到元德瘦小的身影,还疑惑这丫头怎这么急的跑回来,有甚子事? 元德跑得脸有些红,微喘着说,“周嫂,我能借套你小叔子不穿的衣服吗?” 听元德说是想要她小叔子一身衣裳,有些惊讶。她没想着是元德穿,元德是尼姑,每日只能穿素衣,又是个姑娘,怎会穿男人衣裳。 元德不敢对旁人泄露自己要逃跑,临时编了个瞎话。说遇到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乞丐,身上衣服都烂了,元德可怜他,想给他找身衣服,可囊中羞涩,想着周嫂家有不穿的,就来问问。 周嫂听了只觉得元德这丫头太懂事了。自己的衣服都不成样子,还关心小乞丐。心顿时软了,二话不说找了身衣服出来。 “好孩子,快去把衣服给他吧,衣服虽然旧了些但好赖能蔽体。” 元德告别周嫂就到偏僻处换了衣裳,帽子没办法,元德忍着肉痛买了顶最便宜的圆帽,可也花了五文钱。 元德头小,帽子能遮大半个脑袋。戴上帽子倒也看不出元德是个小光头。 元德分别向明华庵和周嫂的饭馆方向磕了一个头,算是与师父和周嫂告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 新朝刚刚建立,根基不稳,边界还经常有人闹事,万一再打仗,富庶的地方肯定比穷地方好过,也更安全。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王城了。 过了晌午卫詹都没等到元德,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要带元德走也是看元德上辈子一直照顾他,况且他还有要事在身,在这不能浪费过多时间。 嘱咐其中一个属下刘长风在这等元德回来,再把她带到王城。又思虑元德若是不愿,就把元德安排妥当。 至于贞慧,元德安排妥当后给她个教训,也是给元德出气。 贞慧看卫詹要走,心里直骂元德真晦气,平日早早都回来了,就今天用着她了现在还不回来。 往日元德下山贞慧也想着元德赶紧回来,但不是念着元德,念得是元德荷 分卷阅读5 包里的钱。但现在,贞慧却是真心实意盼着元德回来,元德洗衣服赚得那三瓜俩枣哪比得上一荷包沉甸甸的银子。 盼啊盼,盼到第二天元德都没回来。 贞慧鼻子都要气歪了,甚至失了心智怀疑卫詹是不是偷偷派人在元德下山时接走了,可又安慰自己,卫詹是大官爷,怎么会做这等有损他身份的事,更不会派他属下等了。 刘长风在明华庵等了两天没等到元德,给卫詹传信告知了此事。 卫詹收到传信时正忙于朝堂之事,看了信件不由按了按眉心。 元德没回明华庵,上辈子被卖到山里照顾王戈…… 难道是这个时候? 那他和王戈呢? 第 3 章 卫詹双拳紧握,满目阴鸷,手里的信纸已经皱得看不清字符。 上辈子他做王戈时是王戈刚出事的时候,元德也是那时候到的。现在元德刚失踪,那地方也偏僻,或许王戈现在还没出事。 最紧要的是把源头扼杀在摇篮里,王戈不能出事。 卫詹在王戈家见过悬晒的野褐兔皮,野褐兔只有北边山上有。 卫詹又自己画了一幅图,是元德的模样,脸尖尖小小,眼睛大大的,脸颊略有些内凹,是饿的。 脸上再多些肉,也是个可爱的姑娘。卫詹想着。 他知道了王戈家的大致方位,但不知道具体位置,他被局限在那个小院里,从没出来过,也从来没见过王戈的脸。但元德在那里,拿着元德画像也一样。 把这件事安排给刘长仁,嘱咐两个人都要带回来。 元德在的小城比较偏僻,但因靠近养蚕缫丝的允州,又是运输布匹的必经之地,来往商队众多。大商队背后皆是有家族势力支持,不愁货物运输。但小商队运输没有固定买卖,因此平日还兼着送人,赚个路费。之前元德便是找了一个小商队想要谋个方便,却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次元德没再想着坐商队的车,而是打算步行去。 明华庵离王城不算特别远,坐马车早上出发第二天就到了。但依元德的脚程只怕要好几天。 元德走了一天口渴脚酸,看着路边新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包子直舔嘴唇。 那老板看见元德一直往那看,冲元德挥手,“哪来的小乞丐,走远点!” 元德一路饱经风沙,身上衣服灰尘众多。加上又是别人不合身的衣服,确实像个小乞丐。 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元德想着再忍一忍。刚才问路说前面有一个破庙,到时候歇息一会再寻吃食吧。 直到天黑元德才走到那个破庙,开了门元德直接摊在地上,两腿累得直打颤,没想到这破庙这么远。吃食元德也再没心力弄,躺在干草上直接睡着了。 再次醒来元德是被食物的香气馋醒的,闭着眼嗅着那香气饥饿感再次传来,元德疲乏地睁开眼想着要去弄点吃的了。 刚一睁开眼,元德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下愣在原地。怎么这么多人? “小兄弟你醒了,夜深行路不便,我等在此借宿一晚,明日就走。看小兄弟睡得香甜,就未询问,还望没有打扰到小兄弟。” 元德看向发声的那个人,那人坐在火堆旁,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一丝柔和。又环顾四周,全是男人,就她一个姑娘。 元德急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也是在这借宿一晚。” 那人笑得温和,“原来是姑娘,更是我们打扰了。” 元德回以笑容没再作声。看外面天色现在只怕是深夜,这时候去哪找吃的。又按了按饥饿难耐的肚子,希望它争点气别在这些人面前叫出声。 “咕~” 怕什么来什么。刚想着就响起一阵咕咕声。也可能是火太盛,元德觉得脸有些烫,低着头蜷缩成一团,希望以此离热源远点缓解些。 “还请别嫌弃,这就算我们叨扰的歉礼了。”那人递过一个面饼,神色温润。 元德觉得脸更烫了,接过饼子嗫嚅道,“谢谢公子。” 胃里有了东西舒服很多,加上烧得极旺的火堆,元德很快再次进入梦乡。 第二日醒来时已没有了那些人的踪影,元德揉揉有些发疼的脖子一时有些茫然,昨晚难道是错觉?可庙中那一堆燃烧后的火堆证明昨晚那些人确实存在。 该去找些吃食了,元德从地上起来整理衣物,不经意间看到地上有一个布包,那布包就放在她身侧。 元德出来时身无寸物,这必然不是她的,是昨晚那些人留下的?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干粮和一个装满水的水囊。看到这些元德马上跑出破庙,外面空无一人,那些人早已没了身影。 “谢谢。”元德轻声自语。 元德靠步行,人小腿短,一路走走停停,又走了五天才到王城。 到了王城元德就开始考虑之后的生活了,她需要找个活干。 元德一连 分卷阅读6 问了好几个招工的都说不要她,她长得瘦小,又风尘仆仆这么多天,脸上灰不拉几。元德有些气馁,她什么活都会干,给钱少也没关系,有口饭吃就行。幸好有个大娘看她可怜说她认识的一个绣娘想找个负责起居的,她带着元德去让那绣娘看看。元德对此欣喜万分,她照顾贞慧近十年早有经验。 “那绣娘脾气不大好,但人是好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想找个老实本分的,我看你也是个老实孩子才想着介绍给她,你可别最后让我难做。”大娘对着元德絮叨,元德出问题打得是她的老脸。 那大娘带着元德东拐西拐进了一个小巷,走到一户人家前大娘带着元德径自开门进去。 元德心里暗想这两人关系真好。 “我给你带了个人你看看。” 元德顺着那大娘的视线看过去,院子里一个女人正拿着一幅扇面刺绣。 锦娘听见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过来,只一眼又扭了回去, “我要的是丫头,你带个小子过来看什么。” “诶哟,你看这,我都问清楚了是个姑娘。”拉着元德走向锦娘。 锦娘听见这话又停下手里的动作扭身细细打量着元德,“多大了?” “马上十五。” “这干巴瘦的倒看不出来。”锦娘撇撇嘴,“我这呢是每月半吊钱,你的活计就是我吩咐你做的所有事,吃住都在我这。” 每月半吊,元德还在算是多少文,就被那个大娘暗中拍了一把,“这价行不行啊。” “欸,行行行!”元德可劲点头,一脸欣喜,她靠洗衣服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 “你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你住在那个屋子里。”锦娘指着侧边的一个屋子,“旁边是厨房,收拾好了去做饭,我忌辛辣,其他随意做。” “哦,还有,做三个人的饭。” 元德应下,往她那间屋子走去。 “你也坐下歇会吧。”锦娘示意赵大娘坐下。 “你不再问问别的,不怕我找这人不好?”赵大娘玩笑道。 “不老实的你能往这带来让我看?你今晚就在这吃吧,吃完再回去。”锦娘头也不抬,手里的针线一上一下飞快穿动。 “行,也尝尝那丫头手艺。” 坐了会,赵大娘看着锦娘仍在那专心致志的刺绣,忍不住开口,“也顾着点身体,你又不差钱,别老整天坐那费眼。” “别的还能做什么,总得找点事做。”锦娘淡淡回道。 “唉,最近他没找你麻烦吧。”赵大娘一脸担忧。 “哪天皮痒想挨打了他就过来了。” 赵大娘喉头一哽,“你啊!” 屋子好似许久没有人住,落了一层灰尘。元德打开窗户透透风,被荡起的灰尘呛了一脸。 “咳咳。”元德挥挥面前的尘土,去厨房打了盆水把器具一一擦洗干净,又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也差不多到了晚饭的点,元德去厨房准备晚饭。 元德牢记锦娘说的忌辛辣,是故她做的都是清淡的菜。 赵大娘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味道不错,你也尝尝。”给锦娘也夹了一筷子。 “一般吧。”锦娘淡淡道。 “诶哟,这还一般呐。”赵大娘调笑一句,又安抚地看向元德 元德冲赵大娘回以一个笑,垂下眼眸,又强打起精神。之前赵大娘也和她说过锦娘说话厉害,既然没说难吃那就是还不错。 “你也坐下,累了半天。”赵大娘拉元德坐下。 锦娘看着赵大娘的动作没作声,只静静吃着。 元德把碗筷收好见锦娘还在那坐着,走到跟前试探着问道:“夫人还有吩咐吗?” 锦娘眉头紧皱,“我当不上夫人这称呼,叫我锦姨就好,你也不用过于看低自己,只需做好应做的事。” “是,锦姨。”元德又喊一声。 “嗯。”锦娘舒展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元德。” “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元德摇头。 锦娘神色柔和几分,“我再和你说几点要求,我屋子摆满了丝线布匹,你不用进来收拾,平日也不要进来,有事敲门我听见了会出来。饭菜也是,做好了敲门我会出来。院子只需晨起打扫一遍,白日无事在你屋里待着就行。” 元德认真听着。 “好了,现在就回你屋子歇息吧。” “是。” “等等。你明日出去做几身衣裳,这衣服不适合你。”说着,往桌子上搁一吊钱,“剩的回来再还我。” 元德深深鞠了一躬,“锦姨,这钱你日后从我月钱扣。” “你以为是白给你吗?赶紧拿着走。” 元德直到回屋躺在床上才有精力细细思考今天发生的事,她不仅顺利地找了份差事,这份差事酬劳也高。锦姨果真和赵大娘说的一样,心肠好。 想着想着,元德迷迷糊糊 分卷阅读7 进了梦乡,今天太累了。 第 4 章 刘长仁在那山上寻了几天都没见到元德,侯爷又下了死命令,没办法只能继续在这山上找。 在找遍一个村落去下一个村落时,碰巧看到一个村夫在捕杀一头野猪。 山上的野猪都异常凶猛,村夫身上已经挂了彩,野猪本来受到村夫攻击就有些狂躁,现在被这血腥味刺激得愈发癫狂。 村夫明显不敌,被野猪攻击得不断后退。 刘长仁注意到那人身后不远处就是山崖,高呼一声,“小心。”。 那村夫听到声音往后一看就势往左侧一滚,躲过了这一险击。而野猪则因力度过猛直接冲下了悬山崖。 那村夫后怕地站稳,向刘长仁抱拳,“幸好有兄弟提醒,否则我今日恐怕要交代在这了。” 刘长仁看到那村夫的脸,心里一惊,这人与侯爷长得如此之像? 之前村夫一直和野猪搏斗,刘长仁没有看到他的正脸。此时刘长仁也在庆幸,幸好他出声提醒。 “不知兄弟尊姓大名,日后有需要我王戈的地方尽管说。”王戈走到刘长仁面前豪爽开口。 王戈?刘长仁面色一变,瞬间脸又堆满笑,“兄弟是这的村民吧。” “对,我今日出来打猎,没料到差点着了这野猪的道,多亏兄弟提醒。” “哈哈,碰巧碰巧,王戈兄弟别放在心上。只是……” “只是什么,兄弟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帮。” “是这样,”刘长仁一脸忧愁,“我有个妹妹,前几日和我闹了脾气就跑了出来,没想到一连几天不见踪影,后来我一路问人说是到了这里。” “不知兄弟这几日附近可有眼生的姑娘。” 王戈仔细在脑中想着,一脸讪讪,“我对姑娘家见得不多,这有没有多个眼生姑娘我还真不知道。不如兄弟先到我家歇息一晚,明日我和你一道去打听。” “哎。” 刘长仁也满腹疑惑,这人就是王戈,侯爷说的元德确实是在王戈家,而且这王戈看着朴实,他又刚救了他,应当不会骗他,更不会邀请他去家里。如此,是元德还未到王戈家里? 刘长仁抬脚跟上王戈,如今跟着王戈是最好的选择。 王戈和刘长仁一路闲谈,大概情况都知晓了一二。两人把酒言欢,王戈豪爽地要认刘长仁做兄弟。 刘长仁顺水推舟同意了,翌日刘长仁把元德的画像给王戈,王戈看着刘长仁给的元德画像,两人分别打听一圈,仍然没有元德的消息。 “长仁兄弟,我们这嫌少有人来,会不会是你找错了。” 刘长仁端起大碗仰头闷下,“可能吧,我再留两天,若还是没有我就要换个地方了。” 王戈很失落没帮上刘长仁,又向他拍胸口保证,往后刘长仁若有用得着他的尽管开口,绝对没有一个不字。 刘长仁听了哈哈大笑,举起碗向王戈的碰去,“好!兄弟可别食言啊!” 过了两日仍毫无进展,刘长仁把这几日的情况一一写在纸上传信给卫詹。他拿捏不准是继续留下寻找元德还是带着王戈回去。 元德和锦娘相处还算愉快,这几日她逐渐了解到锦娘是王城最大的绣坊——巧韵坊的绣娘,并且是绣坊里工艺最精巧的绣娘,也是唯一一个被绣坊允许居家刺绣。 元德偶然曾看到过一次锦娘的成品,应是男子成衣,赤色云锦上丝线织绕,自上而下隐着玄色暗纹,两侧臂膀处缀着金线符文,样式简单,但密缝丝合,乍眼看去丝毫没有针线衔接的痕迹。 当时元德还感慨这种样式简单的衣服,还是赤色,不知是谁穿上。 “元德,去绣坊拿一卷金线,五卷白线,一匹素锦。”锦娘打开屋门喊着元德,随即把门关上。 元德听见立马往门外走,这几日她做得最多的就是帮锦娘跑腿。绣坊的人也认识了她,知道她一来就是锦娘缺东西。 元德边等着总管帮她拿东西边张望四周,绣娘在二楼针织刺绣,一楼摆放成衣,可供客户挑选样式。但一楼向来人少,因其价格不菲,多是达官贵人的亲眷来此。且巧韵坊大多接定制,带着样衣亲自上门量身定裁,做好后再由专人送至府上。 总管把东西给了元德,元德向楼下走去,迎面浩荡走来一伙人,元德忙向一侧避让。 看着装打扮,除了为首两人其余都是随从。为首两人一男一女,相貌极好,交谈间提唇轻笑。 为首男子径自向元德走来,“姑娘好巧。” 元德讶异地眨着双眼,缓缓抬头,为首男子正是那天见到的男子,元德一脸惊喜,“公子,那天都没当面感谢你。” “一些干粮,不足挂齿。” 那个女子见此走到男子跟前,上下打量元德,“哥,你认识?” “之前见过。” “那你们聊,我去别处逛逛,不打扰你们。”柳千 分卷阅读8 景一脸戏谑,起身去另一侧闲逛起来。 柳千润一脸温和,“姑娘别介意,她素日爱开玩笑。” 元德摇摇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一脸不好意思,“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柳千润一时哑言失笑,“好,是我唐突了。” 柳千景睨一眼身旁的人,又把视线投向衣服,“怎么不多聊一会。” “她有事先走了。” 柳千景回身两手交叉看着柳千润,“啧啧啧,哥,你很不舍吗?” “别胡说。还去不去侯府。”柳千润轻轻点柳千景的头。 “去去去,当然去。”柳千景挽着柳千润的手臂急忙向外走,生怕柳千润反悔。 看着信里的内容,卫詹心底绷紧的弦终于松了,王戈没有出事。不过两件事还是出乎他意料,一是元德不在王戈那,今生又有变故?二是王戈居然和他长得极为相像。卫詹扶额沉思,在明华庵时元德见过他,却没有表露出见过他的意思,那元德应当是按着原本的轨迹走。卫詹轻揉眉头,不在王戈家那会去哪呢? 给刘长仁回信让他带着王戈回来,元德不必再找。最要紧的还是把王戈留在身边,元德日后再找吧。 把信交给刘长风,又听刘长风汇报柳千润带着他妹妹来府。算上前生卫詹已近二十年没见过柳千景,让刘长风带二人进来。 卫詹看到柳千润柳千景嘴角含笑,“今日有空过来了?” “千景听闻侯府风光甚好,便吵着要来看看。” 柳千景转头瞪着柳千润,不是说好了不说她吗? “嗯。那便让下人带你逛逛。” “不用了侯爷,我身边有仆从,我自己随意逛逛就好。”柳千景连忙拒绝。 “也好。” 柳千景带着她的丫鬟春莲在侯府后花园漫无目的的逛着。 “小姐,咱这是要看什么啊?” 柳千景拿着手帕挥着小路旁的枝草,“我哪知道,随便看呗。” “侯爷说让他府里的下人带着小姐逛,小姐怎么拒绝呢?我们也不知道侯府哪处景色好?” “随便看呗,景色不都那样。”柳千景兴致缺缺。 “小姐?”春莲满是不解,不是小姐要来侯府观赏景色吗? 柳千景没有理会春莲,拉着春莲的胳膊指着前方的一个人,“那人是不是卫詹身边的侍卫?” “好像是,奴婢看着像。” “欸欸欸。”柳千景冲那人挥着胳膊喊着。 刘长风听见动静回头,他刚把信传给长仁打算去找侯爷。 看着柳千景走到身前,刘长风抱拳俯身,“柳小姐。” 柳千景一脸惊喜,“你知道我?” “属下曾见过柳小姐。” 柳千景放低声音,“听闻侯府风景一绝,可对这路途实在不熟悉,不知是否你能帮忙带路?” “当然可以,柳小姐这边请。”侯爷此时正和柳公子一起,不急去找。 “你是卫詹身边的侍卫?” “是,属下刘长风,平日跟随侯爷身边。” “哦~刘长风!”柳千景又问道,“你们侯爷平日对属下苛刻吗?” 刘长风讪笑,“侯爷仁厚,对属下们极好。” “那你们月俸很高咯?” “这、属下日常花销不大,每日月俸都有富余,应是高的。柳小姐我给你介绍这府里景色吧。”刘长风纳闷这柳小姐问的问题,莫不是想着做侯府女主人,此时先打探着侯爷为人以及下人的薪资水平。 春莲也纳闷,小姐不是对景色不感兴趣吗,怎么又找个人带路介绍? “我们去那个凉亭歇息会儿吧,走得有些累了。”柳千景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凉亭。 刘长风自然应下。 “春莲,去拿些糕点,我有些饿。” “我去吧,我对侯府熟悉。”刘长风抢先回答,这主仆二人初来侯府尚不熟悉。 “不用,就让春莲去吧。”柳千景斜睨一眼春莲,“春莲。” “是,小姐。”春莲更纳闷了,小姐饿了还让不熟悉路的去。 “你坐下吧,我也不是你的主子。”柳千景招呼刘长风也坐下。 “不用了,柳小姐。”刘长风站得笔直。 “坐吧坐吧。”柳千景站起身按着刘长风坐下。 刘长风不敢胡乱动作生怕触碰到柳千景,只好顺着柳千景的动作僵硬地坐下。 “你们侯府下人看着不多啊,这一路来没见多少人。”柳千景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刘长风。 刘长风低垂双眸,不敢对视,“侯爷喜静,且府里大多是护卫,平日都在前院训练。” “哦~那就是说府里婢女不多咯。” “是,府里婢女不多,侯爷身边伺候的都是护卫。”刘长风更坚定了柳千景想要嫁给卫詹的想法,都开始打听侯爷身边人了。 “嗯,不错。”柳千景 分卷阅读9 不断点头,“做侯爷侍卫事情是不是特别多啊,有时间忙自己的事吗?” 刘长风眉头一松,“还好,侯爷忙我们也跟着做事,无事就等侯爷吩咐或是去前院训练。” “不回家见亲人吗?” “属下只有个哥哥,也在侯爷身边,是故这侯府就算我兄弟二人的家。” “这样啊~”柳千景一脸愉悦。 此时春莲也回来了,柳千景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好甜。 “去找我哥吧。”柳千景抄了抄手,侯府景色一般般啊。 刘长风和春莲两人对视一眼,春莲无奈地应道,“是。” 她家小姐就是这么一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第 5 章 元德拿着东西远远地就听到家里有动静,好似在争吵。元德急忙加快步伐,家里只有锦娘在,万一是小偷盗贼就糟了。 到了门口元德更急了,她出去时门是关的,而现在则是大门敞开。 元德继续往里走就看到锦娘拿着一条扫把打一个醉醺醺的陌生男人。元德急忙把东西放在地上跑向锦娘,看锦娘占据上风松了口气,从背后把那个男人直接推倒在地,又去关心锦娘。 “锦姨,你没事吧。” 锦娘和那个男人纠缠间衣袍有些凌乱,将衣衫整理好冲着元德摇头,“没事。” “锦姨你先回屋休息一下。” 元德把锦娘扶到屋里,出来拿起靠在墙上的扫帚就冲那男人打,那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再加上元德一阵打愣是从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嘴上直叫锦娘。 这一通鬼嚎把街坊都引了来,其中就有赵大娘。 赵大娘直接冲上来踹了两脚,又叫她儿子把这男人抬起来扔了出去。又让剩下的人散去。 热闹大家向来喜欢,赵大娘这一番直接让热闹没了,一个人悄声嘀咕着,“都多少次了,当谁稀得看。” 赵大娘问着元德,“锦娘没事吧。” 元德摇头,“我让锦姨回屋歇息了。” “欸,我去看看她。你把院子收拾一下吧。” 赵大娘走进屋子反手关住门,一脸心疼地看着锦娘,“你没伤着吧。” “他一个弱儒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哪能伤到我?”锦娘冷言。 “可老这么来,也是个麻烦事啊!他无所事事,喝醉了就来找你,影响的还是你。我劝你换个院子,你也不愿。” “是他对不起我,凭什么我躲。”锦娘一脸强硬。 “唉,我也劝不动你,你小心别伤着自己就行。我出去看看,你在这缓缓。”赵大娘也无奈,她劝了锦娘不知多少次,可都是无用功。 院子只是有些凌乱,元德只要把东西摆放整齐就好,赵大娘出来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赵大娘帮元德一起收拾着,“瞧着你挺瘦,没想到打起人来手倒不轻。” 元德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一时情急,打人用了全身力气。 赵大娘又叹口气,“我没看错人,日后你也帮衬着锦娘。” “那人为什么要找锦姨麻烦?”元德疑惑不解,锦姨看着嫌少与人交往,居然还有人上门找她麻烦。 赵大娘摆摆手,“那人的事也算你锦姨的私密事,我不好说。” 元德沉默,私事不愿说很正常,就像她也没对赵大娘说她的真实来历。 “我去准备晚饭。” “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元德做好饭去敲锦娘的房门,“锦姨,出来吃饭吧。” “知道了。” 饭桌上一时无言,锦娘先开的口,“你没事吧,下次在遇到这种事,先顾好你自己。” 元德看向锦娘,没有回话。 锦娘夹起一粒米塞进嘴里,继续说着,“他是我前夫,但他对与我和离之事诸多不满,无事便来这走一圈,不会有什么大事。” 言毕,叹了口气,“你出门后就把门锁上吧,我也不出门,省得再来麻烦。” “嗯。绣坊拿回来的东西我放在了我的屋里,饭后我去拿。” “好,吃饭吧。” “咚咚。” “进来吧。” 元德有些讶异,还是第一次锦娘让她进房间。 “你在这看着。” “哦。” 接下来锦娘一边在布上绣着一边给元德说着要点,在元德临走之际还给了两本书,介绍颜色搭配和花纹图示。 元德回房间琢磨着锦娘是什么意思,无端端的让她进了房间还给了她两本书,元德心里有一个想法,但她很难相信,锦娘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刘长仁等卫詹回信的这几天,王戈的娘突然去世了。王戈悲痛万分,王母是寡妇,独自一人把王戈拉扯大,还没等到儿子孝顺,自己就先去了。 这几天刘长仁和王戈相处,对王戈也有了几分真情,王戈突遇 分卷阅读10 变故,也帮他料理了他娘的后事。 上辈子时,王母也是这会儿去的。王戈变成废人,那几日王母日日哭,本就身子不好,哭得身体更糟,没几日就去了。也因此,王母借口王戈是因为给元德采药才遭受此祸。 元德原先还想着离开,听王母这么说,也就消了这个念头,十年如一日不辞辛劳照顾着王戈。 刘长仁趁此机会说服了王戈跟他一起去王城。王戈在此没了挂念,轻易就答应了刘长仁的提议。 之后几日锦娘工作时都让元德在一旁看着,元德对刺绣之事也了解的愈来愈多。 锦娘正教元德双面绣工艺,就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 “等教完你再去。”锦娘按下元德想要起来的身子,是赵大娘直接就进来了,其他人也无甚大事,姑且等着吧。 直到锦娘喊了停,元德才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也有耐性,一直等着,搁会儿就再敲。 “姑娘,巧韵坊给锦绣娘安排了活计,这是顾主的尺寸和要求。” 元德接下回到屋里递给锦娘。 锦娘逐字看着记载着信息的纸,“这姑娘身姿不错,你也该多吃点。” 元德讪然,她最近生活安逸,身上长了不少肉,身量也高了几分,肤色也变白了。打眼一看,明显知道是个姑娘。 锦娘看到最后,脸色一变,“你把这些还到绣坊去,绣坊的人送错了。” “啊?或许绣坊太忙了。”看着锦娘的脸色,元德想缓和些气氛,锦娘面色第一次这么难看。 元德看着递过来的纸,最后名字处她只认识一个千字,也不知道锦娘怎么知道绣坊送错了。 元德带着那张纸和送来的布匹针线去了巧韵坊,告诉总管送错地方。 总管打开纸一看,“诶哟,真送错了,我去换回来,你稍等一下。” 总管很快就回来了,另拿了纸和布料,“这是卫侯爷要的衣服,你给锦娘带句话让她稍快些,侯爷那边有些急。” 元德点点头,她还以为侯爷这种皇亲贵族会由宫里定做服饰呢,原来也会在外面做。 可又意识到不对,皇家姓李,总管说那侯爷是卫侯爷,那这么来看,在这做就合情理了。 之后几日锦娘便从早到晚坐在房里忙于做衣。元德不时会在一旁帮锦娘打打下手。 这日元德做好午饭叫锦娘吃饭,敲门之后许久锦娘都没有出来。元德嘀咕又忙得忘了吃饭。 再次去敲锦娘的门,“锦姨,吃饭了。” 但仍然没有得到回复。 “锦姨?我进来了?” 元德推开门屋内没有锦娘的身影,直到走到屋内,在层层布匹的遮掩下才看到地上的人。 “锦姨!”元德惊呼出声。 快步走到锦娘身前将锦娘抱到怀里急切喊着,锦娘紧闭双眼、面色惨白没有回应。 元德竭尽全力将锦娘放到床上,又急急忙忙地去医馆请大夫。 元德站在一边紧攥双手,紧张地看着大夫给锦娘号脉。 “锦姨怎么了?”元德看大夫收回号脉的手急忙问道。 大夫捋一把胡子,“无甚大事,她这是劳累过度才晕倒了,让她好生歇养几日。我开几副安神的药,助睡眠。” 元德接过大夫写的药方将大夫送出门,又去把赵大娘找过来帮忙照看下锦娘,她去药铺抓药。 元德没走多久锦娘就醒了,锦娘刚醒眼前一片昏暗,努力睁大眼让视线清明。 赵大娘看着锦娘一脸关切,又夹着一丝不满,“看吧,累出事了。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那么劳累,绣坊的绣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这次是元德发现了,下次呢!?” “哎。”听见声音,锦娘扭头看向赵大娘,轻轻拍着赵大娘的手,“知晓了,这次的活有些急,以后再有时间紧的我让绣坊别往这送了。” “这还差不多,元德去给你熬药了,你再躺下歇息会儿。” 锦娘眼睛看着远处一片涣散,“前几日绣坊把千景的活送来了,现在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想当初上次见她还是个小面团子。” “想了?想就回去看看呗。”赵大娘温和劝着锦娘,“你回去柳家人也不会把你赶出来,指不定正盼着你回去呢!” 锦娘白赵大娘一眼,“万一就把我赶出来了!?再说,当初话说得那么强硬,我可不回去。” “你就是个倔脾气,你们家都倔,谁都不肯先让步可不这么僵持着。”赵大娘满脸无可奈何。 元德进门就看到两人气氛有些不对,笑着打哈哈,“赵大娘又劝锦姨了?我也常说锦姨别那么劳累,多顾着身体,可这次活急,锦姨不紧着就晚了。” “行了行了。”赵大娘摆手,“知道你们两个一伙的,她日后可不能每次都活急。” 元德笑笑,“我喂锦姨喝药。” 锦娘就着元德的手把药喝完让两人都出去,她想休息了。 元德和赵大 分卷阅读11 娘出来后,锦娘两手缓缓揉着眼睛周边的部位,从醒来她便觉得屋里暗了不少。锦娘长叹一口气,眼睛终归不行了。 第 6 章 尽管元德百般劝说,锦娘还是要尽快把衣服做出来。元德搬出赵大娘,锦娘仍然坚持。 最后二人协商,由元德做衣刺绣,锦娘在旁看着有哪些不足再指正。 所幸之前元德跟着锦娘学到不少,这第一次做工倒没出大的错。只是部分细节处理得不好,还是锦娘再修改完善。 一切细节处理完毕,元德把衣服送回巧韵坊,今天就是总管要求交衣的日期。 “诶哟姑娘,你看这真不巧,绣坊还衣那人刚出去,回来恐怕还要些时间。只是侯府那边说今晚就要用。这……”总管一脸为难。 “那我去送吧,我没有要紧的事。”元德主动开口帮忙去送,总管对她向来和善,送一下也无甚大事。 “那谢谢姑娘了。”总管笑得灿烂,“姑娘放心,我会给你工钱,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不用了总管,只是顺手帮忙。”元德推辞。 “那这以后再有事可开不了口了,收下吧。”总管强硬塞给元德一块碎银子,“去吧。” 元德只能无奈收下,按着总管说的方向来到侯府。把衣服递给门口的守卫就回了家。 刘长仁带着王戈回侯府,二人正在交谈王城的繁华,一阵风忽然吹来,马车的侧帘被吹起,刘长仁看着马车外那张侧脸,急切地用胳膊戳着王戈。 “那个是不是画像上的女子?” “啊?”王戈探出头向车厢外看,“哪个啊?” 街上女子众多,王戈一时不知道刘长仁在说谁。 “你先回府自有人安排,我去看看。”刘长仁说完直接下了马车。 “啊!?”王戈这时才反映过来,“长仁妹子?我跟你一起去。” 可惜刘长仁已经走远了,否则听到这话定要折返回来先把王戈送回府。 路上人很多,刘长仁艰难地找寻着元德的身影,拐了几个巷口人越来越少,但是元德的身影也消失了。 刘长仁懊恼地转身回侯府,元德既然在王城自然便找得到。 而王戈则在街道上一个一个看有没有像那张画像的女子,穿插了几条街道,王戈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认不清回去的路了。王戈张望着街道,没有一个像刘长仁妹子。 王戈也没再继续找向人问路去了侯府。 门口守卫看到王戈大惊,侯爷怎么如此装扮。 王戈上前俯首道,“这位大哥,刘长仁让我来侯府等候。”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使眼色另一人进了府。 “你是?”剩下那守卫上下打量着王戈。 “哦。我叫王戈,长仁兄弟说在侯府为我找份差事。” 刘长仁回府后就去找王戈,听到王戈没回侯府脸都绿了,两人都没带回来怎么给侯爷交代。 正苦恼着那个守卫就来禀报府外疑似有人冒充侯爷。 刘长仁大喜,急忙让人带进来。肯定是王戈了,刘长仁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到原处。 元德回去看到门外站着几个人,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嬷嬷,还有四个小厮候在一顶轿子旁。衣服首饰虽然没有多贵但也不廉价,做工精致。 “你们是?”元德问着那些人。 “姑娘是这户人家的吗?”那个嬷嬷没回答元德的问题反问道。 “嗯。”元德点点头。 “真巧。”嬷嬷笑道,“我来找玉锦小姐,可敲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出来。” “玉锦?”元德疑问的重复,“这里没有叫玉锦的。” “诶哟,看我,怪我没说清。应该说是锦娘。”那嬷嬷轻拍嘴巴笑道。 “哦,她可能没听见敲门声,我去问问,你稍等一下。” “谁啊?”元德刚一进屋锦娘就开口问了,她听见了敲门声,但手上的图绣还差些,元德又不在,只好让外面的人等。 “不认识,那人先前说的是找玉锦小姐,我说没有这个人她又改口说应该找你。” 锦娘面色一凝,“让她回去。” “啊?” “让她回去。就说我不见。” 元德把话给那嬷嬷重复了一遍。 那嬷嬷长叹一口气,缓声开口,“麻烦你再进去说一声,就说老夫人病得极重,恐怕没多少时日了,老夫人病中一直念着玉锦小姐,让我来接玉锦小姐回府。” 锦娘沉默半晌,良久,声音轻缓无力,“你先看看我做的,后半部分你来做。我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元德应下,心里疑惑的声音咚咚作响。这状况她不明白。 秀嬷嬷迎着锦娘上轿,面目愁苦,“玉锦小姐,老夫人她身子越来越差了,嘴里一直念着你。老爷心疼老夫人,特地让我接您回去。” 锦 分卷阅读12 娘冷笑,“你早说是大哥,我断不会出来见你。” “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怎么做。”锦娘阖眼不再说话。 秀嬷嬷见此又叹口气。 侯府练武场。 宽广的场地上一人拿着一把剑身姿矫健,剑柄飞舞,剑身挥过留下一道残影。 刘长仁立在一旁看着卫詹练武等他停下。 卫詹收了剑接过刘长风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汗边示意刘长仁说事。 刘长仁拱手,“侯爷,王戈已经带回府了。”迟疑一瞬,又说道,“属下在王城见到了元德。” 卫詹回头挑眉,在王城看到了元德? “确定?” “属下看着像。”刘长仁低头不敢看卫詹。 锦娘一夜没有回来,元德在门口来回踱步看着巷口有没有人经过,直到后半夜熬不住才回了家。 翌日一早,元德又早早起来等锦娘回来。她不知道那个嬷嬷和锦娘什么关系,不过锦娘既然会和她走想必应是认识的,可锦娘一夜未归她心里还是担心。 元德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又去找赵大娘。赵大娘安抚元德说放心,不会有事。赵大娘和锦娘关系密切,有了赵大娘的话元德心落下一半。 临近晌午锦娘回了家。 元德看到锦娘满是急切和紧张,又有一些激动,终于回来了。 锦娘拉着元德坐下,面色有些低沉,长呼一口气,“我之后就不在这住了,搬去别的地方。” 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元德的手,“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你若想我便带你一块,若不想……我近些日子教你的你也能找个绣坊做工,我可以帮你推荐。” 元德打断锦娘的话,“我和你一起。” 锦娘笑着,“好,我们收拾收拾东西一块走。” 又欲言又止,试探着开口,“你没有家人了,觉得孤单吗?” 元德想了一瞬,点点头。她师父去世后只剩她一人,贞荣心也坏,她经常独自一人。 “那、你想有个家人吗?” “嗯?”元德迷惑地看着锦娘。 “咱俩相处这么长时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乖巧能干。我曾有个女儿,可惜、”锦娘收起这个话头,直言道,“我想做你干娘。” 元德惊讶地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什么?锦姨,你说什么?”元德结结巴巴地问。 锦娘又重复一遍。 元德按捺住心底的兴奋,可情绪全从眼睛里跑了出来,眼睛亮晶晶地满是激动,“我愿意!” 锦娘眉眼含笑,伸手轻抚着元德的头。“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坐在马车上,元德挡不住心里的疑惑还是问出了声,“为什么要搬走呢,搬去哪里?” “我自小长大的地方。”锦娘眼神低迷。 元德看着锦娘面色不对,没有再问。 一路上马儿踢踢踏踏,直到一声“吁”,马车逐渐平稳。 外面小厮喊道,“姑奶奶,到了。” “我们下车。” 元德扶着锦娘下车。 马车停在一条宽敞笔直的路上,迎面是高大的红棕门,门上的铁栓油油发亮。门前两侧各有一石狮子,精雕细琢,狮子的英勇彰显无比。 门前已等候了许多人,为首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次之的是柳千景和柳千润。 元德看见柳千景和柳千润心里一惊,锦娘和他们是亲人! 老妇人看见锦娘拄着拐杖就往前走,“回来了回来了,快进去!” 柳怀恩看见老夫人动作急忙扶住她,看着就锦娘眼底含笑,“听娘的,快进来吧。” 柳千景和柳千润看到元德也有点惊讶,他们没想到元德是锦娘身边的人。 柳千润上前,“姑姑走吧。” 元德跟着锦娘一道进去,穿过九拐八弯的长长走廊和一条条卵石小道终于到了锦娘住的院子。 柳家人对着锦娘一阵嘘寒问暖,昨日锦娘只见了老夫人,其他人都没见,如今好不容易见面热络得紧。 日头高照,已是吃饭的时辰。柳家人各色菜肴摆了一桌子。 锦娘拉着元德走到桌前按着元德坐下,向一众人介绍,“这是我干女儿,元德。” 元德局促地向众人问好,柳怀恩最先反映过来,“好好好,以后该叫舅舅了。” 又向元德一一介绍人。 柳老夫人也应和着柳怀恩,夸元德文静内敛。 柳千景暗暗戳了戳柳千润地胳膊,凑近小声道,“以后可就是妹妹了。” 柳千润斜睨柳千景一眼,“难不成是姐姐?” “诶呀!”柳千景气得剜柳千润,咬牙切齿,“装傻。” 柳千润侧身离柳千景远一些,“切莫无中生有。” 第 7 章 分卷阅读13 午膳后小憩一会,锦娘带着元德去了巧韵坊。她回了柳家,合该知会总管一声,以后的活计也该换个地方送。 再则,明日是柳老夫人的寿辰,元德身份现在是她的女儿,也要出席寿宴。元德一众首饰衣物都要换一遍。 到了巧韵坊锦娘去二楼和总管交谈,元德在一楼看成衣。时间紧迫再做已经来不及,只能先买成衣,日后在定做。 元德一一看着这些做工精致、花纹秀美的衣服,她之前来巧韵坊都是粗略扫一眼,近距离才能更体会到衣服的精美。 衣服颜色大多鲜亮,元德性子内敛,只往素的看。一件绣着白色花纹的青衣吸引住元德,抬手轻摸衣料光滑轻盈,对还处于热季的人来说,这么一件衣服看着清凉、穿上也清凉。 锦娘下楼时就看到元德伫在那衣服前,“喜欢这件?” 元德羞涩地点点头,除了师父第一次有人给她买衣服。 “那就买了,不过这件衣服略有些素,你再挑些鲜亮的衣服。年纪正是好时候,该打扮的鲜艳些。” 元德略有些不好意思,巧韵坊衣服做工好、用料也好,这价格她承受不了。锦娘的意思是价钱不用元德管,但元德实在不好意思大手脚地花锦娘的钱。 锦娘与元德相处这么久,自然知晓元德心里想什么。见元德没有动静,径自挑了三套衣服,黄、蓝、紫各一身。 元德看着锦娘的动作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心里默默记下。又去里间让人量尺寸,元德在锦娘这住了一个多月,吃好喝好,身量长了许多,也长了肉,凹陷的脸颊也圆润起来。 换上新衣服锦娘左右端详元德,皱着眉头总觉得怪怪的。离远些又看元德终于知道问题所在。 元德头发长得极快,已到了耳朵上方。但仍然很短,元德每日依然带着她的帽子。刚刚锦娘觉得奇怪就是这顶帽子,看习惯了元德戴帽子一身朴素,猛一换衣服没发现帽子不对劲。 帽子大多沉重厚实,而头纱又过于轻盈且不宜出门。锦娘带着元德左穿右拐到了一条简陋的巷子。 轻轻敲门,听到里面答复,锦娘带着元德进了门。 元德环顾着四周,只是一个普通小院,比之先前她和锦姨住的那院子还稍小些,院里摆了许多光滑平稳的石头。 冲着大门的屋子打开走出一个身形健壮的大汗。“要什么样的?” “你看看她适合什么样的?”锦娘眼神示意那大汉看身旁的元德。 “帽子摘下来。”那大汉对元德说。 元德乖乖把帽子拿下来,有些不自然。那个大汉长得有点凶。 “进来吧。”说着转身往屋里走。 锦娘和元德跟上。屋里摆满了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摆着又长又黑又粗的头发。 元德咂舌,这些头发弄头上得多重。 “看看这个。”大汗拿起一簇头发,“她头发虽然黑,却比较细软,这个也比较细。再则她后脑稍小,盘成发髻也不会显得不协调。” “元德你看呢?”锦娘看向元德。 “我都行。” “行,那你先出去,我和老板再说几句。” 元德点点头去外面等着。 “这多少钱?”元德走后锦娘问道。 那老板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锦娘嗤笑,“八十。在拿些脂油。” 老板假装为难,一会儿咬牙同意,“就当结交夫人做个朋友了。” 老板送锦娘出来,元德赶紧迎上,“锦姨我们现在回去?” “走吧。”锦娘把东西递给元德。 路上元德纠结良久,还是问出来了,假装随口一问,“锦姨这头发是不是很贵啊?” “是啊!”锦娘瞥一眼元德,“顶你半年工钱。” “啊!?”元德咂舌,“这么贵!” 锦娘整理下衣服,身子向外侧着,“日后你可得好好替我干活顶今天这花销。” “一定一定。”元德嬉笑道,“绣坊送单子了我先做,我做不了再锦姨做。” 锦姨点点元德的头,“你先学着自己盘发吧。回去我教你怎么戴。” “好嘞!” 今日一大早元德就起来弄她的假发。今日柳老夫人寿辰,锦娘特意交代她打扮好看点。 盘发元德还不熟练,整了好一会才弄好。刚弄好锦娘就在门外敲门,元德赶紧出去。 锦娘满意地看着元德,一身嫩黄色衣袍正适合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圆髻更添了几份可爱。 “你去找千景一起,帮衬着她迎宾客,有事就问她。我去别处看看。” “嗯。” 柳千景正在后院装扮,听见春莲说元德来了急忙让她进来。 看着元德柳千景拉起她的手往内屋走,“妹妹今日可真好看。” “姐姐也好看。”元德害羞地也夸着柳千景。 柳千景五官明艳,今日一身红色长裙,愈发光 分卷阅读14 彩照人。 “哈哈。”柳千景笑道,“稍等我一会,我这头饰还差些。” “这有些糕点,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迎客可累了。”柳千景示意春莲把糕点拿过来。 元德拿过一块尝着。 待柳千景收拾好二人往大门走,这时已有来得早的宾客到了前厅落席。 门口陆续人也越来越多,元德和柳千景两人一黄一红,站在门口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柳府外又停下一辆马车,下来的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柳千景迎上去,“沈夫人来了,里面请。” “柳姑娘愈发漂亮了。”那妇人夸道,看到身后的元德,“这是?” “这是我表妹元德。”柳千景拉着元德上前。 “也漂亮,还是第一次见呢。”妇人笑道。 说完跟着柳府下人进了府。 柳千景凑近元德小声说道,“你认认这些人都是谁,以后再见了也知道怎么称呼。” 元德点头。 远远的又来一辆马车,直到渐渐得靠近柳千景看见驾车的刘长风。 柳千景拉着元德过去。 刘长风停下马车,隔着轿帘说道,“侯爷,到了。” 卫詹下车就看到元德和柳千景站在旁边。元德也一直看着马车,二人目光直接对视。 那个缘主? 卫詹盯着元德眼眸低沉,看向柳千景,“这是?” 听到卫詹问自己元德忙低下头。 “我表妹元德。” “元德?”卫詹重复道 “怎么,认识我表妹?”柳千景看看卫詹,又看看元德。 “有些眼熟。”卫詹语罢往柳府走,刘长风赶紧跟上。 “我们也进去。”柳千景带着元德跟着卫詹也往府里走。 “侯爷今日来得挺早,很早就起了吧。”柳千景和卫詹搭话。 “早吗?” 柳千景看着毒辣的阳光哑言。 刘长风在一边听着好笑柳千景被噎住。 “你表妹是你姑姑女儿?”卫詹开口问道。 元德原本默默在身后跟着柳千景,听到卫詹问得疑惑地盯着卫詹的后脑勺,他问这个干嘛? “嗯,干女儿,也是我干妹妹。” 没人说话,柳千景又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娘让我去看看盆栽,我看你这个属下挺有劲的,借我用用吧。” “随意。” 刘长风一脸懵,柳府下人这么多为什么要他去。 柳千景闻言高兴地看着刘长风,“走吧!” 刘长风无法只能跟着柳千景。 想到什么柳千景又对元德说道,“你和侯爷进去坐着吧,门口有下人迎客。” 元德眨眨眼,也有些懵。现在就她和卫詹了。 突然,卫詹冷冷开口,“不是尼姑吗?” 元德一惊,没有回答。 卫詹走得步伐突然停下,元德不察直接撞上卫詹的后背。额上的头饰硌得元德轻呼。 卫詹转身看着元德,眸中闪过一丝情绪。“怎么不回答?” “还俗了。”元德被撞一下心里也不高兴,卫詹语气这么冷心里更不舒服。说完自己直接往前走了。 卫詹看着元德的背影有些好笑,他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找她,她倒好就在他眼皮底下活着。 柳千景带着刘长风随意走着,她娘根本没让她搬弄盆栽,她只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现在只能随意找个院落让刘长风摆弄。 可也找不到合适的院子,只能去她的院子了。 刘长风跟着柳千景一时不知道柳千景为什么这么做。侯爷去前厅,但看柳千景的方向应是去后院。 到了自己院子,柳千景站在两列盆栽旁看着刘长风。 柳千景喜欢植物,院子里摆列了好多盆栽。 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盆栽,柳千景挠挠头,有些磕巴地看着刘长风,“这些盆栽要摆成四列,两列太长了。” 刘长风看柳千景一眼,把佩剑放到一边,开始搬弄。 柳千景坐在一边的小凳上看着刘长风额上的细汗微微有些愧疚,日头正毒辣。 去小厨房拿了碗冰镇的酸梅汤走到刘长风面前递给他,“休息一下吧。” 刘长风拍拍手接过酸梅汤,“多谢柳小姐。” 柳千景摆摆手,转身坐到小凳上,看到那把剑。 “你这剑很锋利吗?”好奇问道。 “一剑穿身。”刘长风言语冷淡。 柳千景闻言脸色一凝。讪讪笑道,“确实挺锋利。” “我们去前厅吧,摆成这样挺好的。” 刘长风看着摆得参差不齐的盆栽,没有回话。跟着柳千景回了前厅。 宾客已经到了差不多,柳怀恩出来致辞两句就宣布寿宴开始,让大家吃好喝好。 第 8 章 分卷阅读15 卫詹回侯府后让刘长仁停止寻找元德,已经知道元德在哪了。 王戈那日见到卫詹也是大吃一惊,二人真的太像了。卫詹的说辞是他自小有个双胞胎弟弟,但两人离散。刘长仁也是因为这个想带他回来,但没有确定也不好告诉他,就先让刘长仁带他回来。 卫詹说得情真意切,王戈信了八分。但他娘从未说过关于哥哥的事,又有几分疑虑,卫詹的解释是可能是不想再回忆悲伤的事。 王戈信了,后来卫詹安排王戈去了军营。王戈自小打猎,身强体壮,有一定的身体素质。卫詹也带兵打仗,正好安排王戈去军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见到王戈卫詹就想起上辈子他的活死人生活,进食擦身全靠元德。让王戈离远些不影响他心情。 对外就说王戈是他自小分离的弟弟,如今寻回来了。 锦娘在柳府住着,柳老夫人见不得女儿每日辛苦制衣,可锦娘又坚持,最后双方只能各退一步,每月一件,再多柳老夫人可就要去巧韵坊坐坐了。 锦娘落了清闲,元德也无事做。每日陪锦娘坐会、说会儿话,其余时间就在屋内练习锦娘教的绣法工艺。 柳千景性子大方开朗、活泼好动,家里新来了妹妹,柳千景自然待不住,闲了就去锦娘院子找元德。元德很快与柳千景熟络起来。 这日一早,柳千景就到了元德门外,隔着门喊道,“元德元德!你起了吗?” 元德听见柳千景的声音高兴的笑起来,急忙去开门,“起了!” 看得出来柳千景今日特意打扮过,唇脂殷红,发丝光滑,还有头上的那支翠色流苏钗,柳千景同她说过是她最喜欢的一件首饰。 “今日要出门?” 柳千景看着元德嘿嘿笑,“黑甲军今天比武争筹,我哥要去看。我也想看看,就想找你咱们一起去涨涨见识。” “黑甲军?那不是军营吗?我们去看不太好吧。”元德有些为难,军营一般不能随意进出,她们到那能进去吗? “有什么不好,是侯爷让我哥去的,又没说我哥不能带人。我们到那就是看看也不做别的什么。” 听到卫詹元德更不想去了,可架不住柳千景在她耳边一直说着去吧去吧,元德咬牙答应了。 柳千景瞬间喜笑颜开,坏笑地挤眉弄眼,“你打扮得好看点,指不定就有人来这提亲了。我去同姑姑说今天你就不去她那了。” 扔下这句话赶紧跑了,她怕元德羞得打她。 y 元德看着柳千景的背影无可奈何,只换了身衣服就往外走。 恰好柳千景也从锦娘屋子出来,柳千景绕着元德走一圈,看得元德眼晕。 “走吧别转了。” 柳千景两手环胸很是不满,“我们是和我哥一起去的哎,你就穿得这么素。” 元德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扮,挺好的啊。 柳千景无语扶额,罢了罢了,他哥也整天穿着一身白衣,说不准就喜欢清新栀子花。 柳千润已经在马车上等了段时间,元德上马车后唤了声“表哥”,柳千润点头示意。 柳千景啧啧有声,不是之前她迟到柳千润直接走的时候了。 车上柳千景在补觉,她习惯晚起,今日起得太早趁路上时间歇息会儿。 元德则掀起轿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风景。马车向城外走,两侧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显然有了些年头。庙庵旁也有树,但那和这里的总归有些不同。 元德闭上眼深吸,清晨泥土的芳香、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平静又美好。 伴着一声嘤咛,柳千景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看着柳千润和元德,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还没到啊!?” 说完,掀起轿帘往外看,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和她们这辆马车。 “快了。”柳千润淡淡说道。 柳千景又打了个哈欠,头枕着元德肩膀,“元德我再眯一会。” 果然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军营。元德把柳千景叫起来,二人下了马车。 军营里卫詹正在给士兵们讲话热场子,言语简练却让士兵们热血沸腾,元德听着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气,让她浑身有劲。 热完场子就开始正式比武了。场地有两块,场地外是围观的地方。每人都可以上场,连赢三人即可进入下一轮,并且第四人不得再挑战。以免有人占了体力之胜。 首先上来的是一个中年壮汉,拱手向底下人说道,“承让承让!” 这句话后再上来的是一个较年轻的男子,“杨副尉承让了!” 语毕两人开始出招。元德和柳千景站在场地外看着场地内的武斗,虽然看不懂,心里却满是激动,二人出招都猛而快。在元德看来,两人就像手□□缠在一起,分不清谁与谁。 卫詹坐在台上看着台下的将士们,嘴唇微勾。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又徐徐放下,看向坐在一侧的柳千润:“上去试试?” 分卷阅读16 柳千润看着场地,头也不回:“刚开始,不急。” 卫詹未作声,继续看着场地内二人武斗。忽地眼神一凝,“那两人你带来的。” “妹妹太缠人,没办法。” “呵。”卫詹嗤笑。“看好你妹妹,刀剑无眼。” “自然。” 看着看着,元德和柳千景不知怎的直接被挤到了后面,前面的汉子们长得高又壮,柳千景左挪右挪怎么也看不到场地上的人。看到兴奋处,前面的男人挤得元德差点站不稳脚跟。 柳千景看得也生气,拉着元德退出人群往台上走。 卫詹目光幽深地看着两人,端起酒杯又轻抿一口,手指不断摩挲着杯壁,却没再放下来。 “侯爷,哥。”柳千景向卫詹微微俯身。 “侯爷,表兄。”元德跟着柳千景向这两人问好。 “知道上来了。”柳千润揶揄道。 柳千景拿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还是上面视野好。” 刚回来的刘长风看见这场面忍不住想捂眼睛,在心怡的男子面前柳姑娘好歹装得文雅点。 把公文放到卫詹身前的桌子上摆好就走到卫詹身后站着。 柳千景看见刘长风喉间突然好像堵了口气,猛地咳嗽起来,好一阵才觉得好些。 元德急忙拍着柳千景的背,让她缓些,柳千景摆摆手,表示没事。 刘长风站得笔直,心底却止不住自语,这柳家的小姐或许是太紧张、太激动了吧。 卫詹对这一切毫不在意,只看着手里的公文。手里拿的是公文,可思绪却早已跑到了别处,脑中全是元德。观看武斗过于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庞,就像当初为他擦身时一样红。 元德当时力气还没有练出来,给他擦身子时翻不过身。为了借力给他翻身元德整个人仿佛都要贴他身上,近得卫詹能看清元德脸上的小绒毛。 卫詹把视线从公文移到侧边坐得元德,比那时候胖了些,也好看许多。 猛地卫詹把公文扔到桌上,惊得其余几人都转头看他。 卫詹轻咳一声,“咳,没拿稳。” 众人又看向场地内的武斗,场地内已经换了几波人。看了许久元德和柳千景都有些疲了,两人商量着去别的地方逛逛。 看元德和柳千景离开,卫詹示意刘长风跟着。 刘长风在两人身后听着不时传来的笑语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走着。 忽然柳千景停下步伐侧身看着刘长风,“马棚在哪边?” 大小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刘长风走到两人跟前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给两人带路。 “骑马可好玩了,到时候我教你。”柳千景眉眼飞扬。 元德一双圆眼瞬时弯成了月牙,“好!” 到了马棚刘长风挑了两匹还未成年的小马,柳千景看到,怒目圆睁,“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刘长风面色一僵,“不敢,属下去换一匹。” 柳千景脸色稍缓,“好了,等会我自己挑。” 又走到那匹小马面前,招呼元德过来,“元德我教你。” 柳千景帮着元德上马,又教元德怎么握缰绳,说了些注意事项,牵着缰绳慢慢走着让元德先体验一下。 觉得差不多了,柳千景让刘长风过来看着元德小心把她摔了。自己去挑了匹高壮健硕的马。 那马马身紧实、毛发厚密、前肢长而直,鼻子不时喘着长息、喷出一团白气。柳千景摸着那马的鬓毛满是喜爱,“就你了。” 刘长风看见那马一惊,“柳姑娘,这马烈,还是换一匹吧。” 柳千景仍然自顾自的看着马,“没事,你不在这呢么?” 刘长风言语一噎,罢了罢了,柳姑娘这样的人就得痛了才能长教训。 元德已经自己骑着走了几圈,刘长风又教元德慢跑,还要看着柳千景生怕柳千景出意外,刘长风心想回去就和刘长仁换一下,他在军营处理杂务,让刘长仁跟在侯爷身边。 柳千景骑得兴起,邀请元德也上来。 刘长风脸彻底黑了,他也看出来柳千景是个半吊子,只是会骑马称不上好。 “柳姑娘,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元姑娘初学免得伤了。” “你担心元德那我就自己骑。” 心底突然一股莫名的怒火,撂下这句话柳千景骑着马向后山走。军营建在城郊一处山地的山脚处,马棚后就是山林。 第 9 章 刘长风愣愣地想着怎么了,但也顾不上想太多,柳千景骑得太快了。让元德回武斗场自己也骑上一匹马赶紧去追柳千景。 只剩下元德一脸懵,无奈只能自己回去。元德看着四周转一圈,停下来,眨眨眼,应该是这个方向。 刘长风带她们来时经过好多帐篷,并且那些帐篷都长得一样,元德实在分 分卷阅读17 不清回去的路。加上人都在武斗场,一时之间路上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 元德顺着自己选的路走着,忽然看到前方有烟。元德惊喜地快步往那边走,快到晌午军营的也该吃饭了。 烟从一个石屋里冒出来,周边还不时有人端着托盘进进出出。 元德想叫住一个人问路,可还没发出音那人就走远了。元德气馁地收回伸出的手,往石屋里走。石屋内正在炒菜,铲子碰着锅壁发出“铿铿”的响声,热气盈满了整个屋子。 元德走向离门最近的那个人,“大哥,武斗场怎么走啊?” 王戈听见声音边用手巾抹掉头上的汗,边看向说话的人。 “新来的啊?” 元德看见扭过来的那张脸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僵在那,“你你你……” 王戈看见元德的反应狐疑的摸了把脸,哈哈笑着,“做饭难免脸上蹭点灰,姑娘别介意。” 又仔细瞅着元德,“姑娘第一次来这啊?觉得姑娘有些眼熟。” 元德僵硬地扯着嘴角,“对,我第一次来。大哥来了多久了?” “嗯……快一个月了吧。”王戈挠挠头,“记不清了。” “不过我觉得姑娘是真眼熟,肯定在哪见过。” “是吗大哥,我叫元德,大哥有印象吗?”元德试探地问着。 “哦!想起来了,长仁兄弟妹妹!”王戈一脸恍然大悟,“我就说眼熟!” “嗯?嗯、嗯。”元德疑问地一声又点头,暗自舒了口气,这个长仁兄弟她不认识。又心里疑惑,王戈怎么到了这? “诶哟,妹子你看我忘了正事,你出去往右拐然后直走应该就到了。” “哎。”元德转身,犹豫一会儿又回过头,“还不知道大哥叫什么呢?” “王戈,我叫王戈。”王戈憨笑。 元德点点头,努力压抑住心底的情绪,王戈还好好的。元德鼻子猛地有些酸,眼底也蒙上雾气,能看到王戈好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真好! 柳千景驾着马没有方向的狂奔,心里怒气越来越旺,跑得也越来越猛,直接跑到了山林里。 柳千景察觉到不对,前方的树木枝丫重重叠叠,她坐在马上很容易刮伤。柳千景急忙收缰绳,却没想到扯得过紧马儿吃痛前肢高高跃起直接把柳千景甩在地上。 柳千景在地上翻滚几圈撞到一块石头直接晕了过去。 紧跟其后的刘长风见状飞身下马跑到柳千景身边看她有没有事。刘长风伸手在柳千景鼻子下谈了下,还好。刘长风长舒一口气,只是晕过去了。 刘长风看着柳千景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了,打横抱起柳千景,刚一起身就听到怀里的人一声“嘶”声。 刘长风一惊,柳千景身上有伤。 又环顾四周,柳千景到了一条溪边,水源不用愁。只是他不知道柳千景伤在了哪里现在不能随意动她。 刘长风扯下内衣的一块布,去溪里浸湿给柳千景擦脸,捎带给她降温。 过了许久,柳千景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背影。柳千景咳嗽两声直起上身,“刘长风?” 刘长风听见动静回头,目光关切,“醒了!” “你伤到哪里了?” 柳千景试着动弹下身体,发出“嘶”的一声,委屈地指着脚,“脚疼。” 又委屈道:“腿也疼。” “应该是崴到了。”刘长风自语。 “我帮你掰正。”说着刘长风两手握住柳千景的脚。 “疼疼疼!”柳千景哀嚎。 刘长风没有理会柳千景的哀嚎,手上用力突然一声响就好了。 柳千景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刘长风说不出话。她自小就皮,但也没遭过这种痛,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试试能站起来吗?” “不能。”柳千景摇头,她还痛。 刘长风皱眉,抬头看天色已经过了晌午,难免柳公子担心,况且柳千景身上应该有伤,在这他也没办法看。 “柳姑娘不介意我背你回去。”刘长风转身背向柳千景。 柳千景猛地抬头,两只眼睛刚被泪浸过显得亮晶晶的,想起什么又低下头捏着嗓子小声道:“不、不介意。” 刘长风听见答复靠近柳千景蹲下,让柳千景上来。 柳千景搭上刘长风的肩膀脸微有些红,看着周围就他们两人,疑惑问着,“马去哪了?” “跑了。”刘长风冷声回着。 一时间有些安静,只能听见林子里的鸟声。过了一会,刘长风听见耳边传来小声地闷闷地“对不起”。 刘长风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千景闭眼又说了一遍,“给你惹麻烦了。” 刘长风心情莫名愉悦起来,“没事。马只是受惊自己跑了,等它们平静下来会自己回军营。” 柳千景想回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懊恼刘长风会不会嫌她惹麻烦。柳 分卷阅读18 千景思绪交加,手臂不自觉收得紧了些。 刘长风身形一顿,背着柳千景继续走。回时的路好似比来时的路短了些。 元德一众人早就用了午饭。柳千润知道柳千景玩起来就忘了时间,没等柳千景回来就自顾吃了午饭。 虽柳千润说了柳千景脾性,但元德还是有些担心,先前柳千景看着心情不大好,不知道刘长风有没有好好跟着柳千景。 看见柳千景回来元德心底的石头终于放下,扶着柳千景到床边坐下,看着柳千景一拐一拐得又焦急又心疼,“怎么弄成这样了?” 柳千景讪讪笑着,又偷偷瞄着刘长风,“马跑的太快腿蹭到树枝了。” “那你身上这些泥土?”元德狐疑地看着柳千景。 “树枝脏啊,我下马的时候不小心跌地上就蹭脏了。”柳千景打哈哈,那么丢人的事她和刘长风知道就够了。 刘长风听着柳千景的鬼话不作反应,军医来过看柳千景没什么大事刘长风就出了营帐。 柳千润却不放心要带着柳千景和元德回去。柳千景拗不过柳千润,只好回了柳府。 卫詹看着三人,言语不明,“哪日得闲了再来这,我府上、也可以。” 柳千润淡笑一声,这话自然不是冲他说得。千景也不是,卫詹不喜聒噪之人,那就是…… “自然。” 回了府柳千景又是一顿解释,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柳千景脑中又浮现山里的那一幕幕,哀嚎一声用被子蒙住头,她的脾气有些暴躁,不好不好! 不过,刘长风居然主动说背她。柳千景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在床上滚了一圈,非常棒! 那她是不是要给刘长风送些谢礼?柳千景又犯难了,送什么好呢? 香囊? 不行不行,女子给心仪的男子才送这个,她这样显得太直白。 钱财?太俗了。 吃食糕点?可她不会做啊。 纠结良久,柳千景还是决定就送些糕点吧。她不会但元德和厨娘会啊! 说做就做,柳千景当即下床就要出去,刚一落地柳千景痛苦地蹲下身子,脸皱成一团,脚还疼。 又养了两天,这几天柳千景一直在想着做什么糕点,最后选定莲花糕,不甜不腻,吃起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伤好了柳千景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厨娘们对柳千景的到来有些惶恐,这位可是能把厨房烧了的主。 一听柳千景的来意厨娘纷纷劝阻,说柳千景想吃什么知会一声就好。 柳千景听厨娘们的嘟嘟囔囔一阵心烦,撇下她们去了锦娘院子。锦娘院子也有单独的小厨房。 元德正在绣衣,这两天巧韵坊送来了一件,锦娘和巧韵坊那边也说了以后由元德做工,锦娘监工,巧韵坊同意了。 新送来这件不急,元德听了柳千景来意就一起去了厨房。柳千景的话让元德也起了念头,她给王戈也送些就当感谢他那日为她指路。 两人先去池塘摘莲子莲花,春莲要帮柳千景被拒绝了,柳千景要自己来。 摘了之后元德一步一步教着柳千景怎么做,第一次做出来简直无法直视,不仅没有莲花的样子,还不熟。 两人又做了第二回第三回,才稍稍好些。 终于柳千景做成了样,急忙让春莲去拿饭盒装起来。 元德看着柳千景高兴地模样自己心里也开心,也装了盒子要给王戈送去。 两人商量着先去侯府,柳千景把糕点送给刘长风后,两人再结伴去军营。 进了侯府两人就去前厅等着,门口守卫说刘长风和侯爷出去办事了。柳千景感慨来得不凑巧。 元德看着柳千景激动又紧张的神情心里模糊有了个想法。 刘长风隔老远就看到柳千景在前厅转来转去,又看向卫詹,神情丝毫未变好像没有看到前厅的人。 卫詹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有事?” 刘长风跟着站到卫詹身后。柳千景看刘长风一眼,回答卫詹,“那天你护卫帮了我,我来感谢他。” 指着桌上的两个食盒,“这是谢礼。” 刘长风闻言看向柳千景。 卫詹挑眉,“两个都是?” “不不不,那个是元德的,这个是我的。”柳千景拿起一个食盒。“让你属下出来?” 卫詹侧头,示意刘长风出去。 第 10 章 到了外面开阔地,柳千景把食盒递给刘长风。“家里做了些莲花糕送来让你尝尝,谢谢你那日带我出山。” 刘长风有些拘谨,食盒却不收。“柳小姐客气了。” “这糕点不腻,拿着吧。”柳千景把食盒塞到刘长风手里。 刘长风不好再拒绝只能收下了,只是耳边有些发烫。 一时无言,柳千景看着周边感叹,“侯府景色真好。” 此时已是下午过半,天气 分卷阅读19 正凉爽,树木枝条叶子翠绿翠绿,池里的花朵粉红粉红,两相映衬更显得新鲜动人。 刘长风干巴回着,“是,侯府景色挺好。” 卫詹转着大拇指的扳指,下颚上扬,“也是谢礼?” “嗯。”元德点头。 “刘长风的?他出去了你不跟着出去?”卫詹饶有兴味。 “不是给他的。”元德闷声说着。 “哦?”卫詹换了个姿势,“你还认识侯府其他人?” “不是侯府的。是军营一个人。”元德有些烦躁,卫詹问的好多。 卫詹脸上的笑突然凝住,他突然想起来王戈就在军营。 “正好我一会就去军营,你说是谁我顺手给你带过去,你和柳小姐也免得奔波劳累。” 卫詹说得和善。 元德思考一瞬,同意了。知道王戈现在过得不错她也心安了。 卫詹听着元德说出王戈的名字眯眼笑了,“你说巧不巧,王戈是我弟弟,以后你有事找他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元德大惊,王戈一介山野村夫怎么会和卫詹是兄弟,之前也从未听说过。 看着元德惊讶睁大的双眸,卫詹又继续发问,“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值得姑娘亲自送谢礼呢?” “那日在军营迷路了,是他帮我指了方向,所以想着谢谢他。” 又试探着说,“他在厨房做工,我没想到那人会是侯爷的弟弟。” 卫詹轻笑,“自小走散,刚找回来。” 此时柳千景也到了前厅,“我们去军营吧。” 元德道:“侯爷说他要去军营顺便带过去,我们不用去了。” “那也好。我们回府吧。” “嗯。” “你送两位姑娘出去。”卫詹对刘长风说道。 “是。” 卫詹看着二人走远的背影,睨着食盒嗤笑一声。起身走到刚刚元德坐的位置打开食盒,捏了一块莲花糕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两口吃完随意把盒子盖上。 刘长风回来又让他去巧韵坊再定几件衣服,指明要一个绣娘做,还要快。 元德和柳千景出了侯府没有直接回柳府,两人又去市集逛了逛,买了些小玩意儿。两个小姑娘对这些都接触不多,看啥都新鲜,买了好多。 回府后元德去了锦娘房里,锦娘每日除了绣衣也没别的乐趣,如今绣衣也转由元德负责,每日更加无趣,元德特意选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送给锦娘。 锦娘看了笑着摸元德的头,“这些东西你们小姑娘才喜欢,我哪还有兴致。” “那我收回来。”元德佯装不给了。 “哪有送人了还收回去的。”锦娘点着元德的头,又把东西接过来。 “我想了想,绣坊的活你别做了。你还小,不能把眼熬坏了。女子还是要读书,我让你舅舅去请个先生,你和千景一块读书。千景脾气急,正好把性子磨磨。” 元德点头,她没有意见。 柳千景知道却炸了毛,她向来坐不住,让她读书还不如让她每天在院子跑十圈。 “姑姑这么做是要了我半条命啊!!”柳千景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元德觉得好笑,可又只能好声安慰柳千景,“锦姨是要你读书磨磨性子,你爹也同意了。” 看一眼柳千景,继续说道,“老夫人知道了,还说要再请个礼仪先生教我们礼仪,大姑娘该定亲了。” “什么!?”柳千景急躁地站起来,“老夫人怎么想到这茬了。” 柳千景比元德大一岁,十六,挑人定亲过一年完婚,这一套下来柳千景也就十八了,老夫人想着早些好好挑,挑个事事称心如意的。 “别急,老夫人说好好挑,你还能玩、至少一个月吧。” 元德掰着手指数。 “元德你欠揍!”柳千景佯装扑过来要打元德。 元德嬉笑着躲开。 两人都手肘放在桌上托着腮。 “其实我也有点怕。”元德开口。 “怕什么?”柳千景看着前方无精打采。 “怕我笨,读书学不会。”元德有些落寞,贞慧从小骂她笨,她也只认识几个字,怕先生来之后锦娘对她失望。 “你还笨!?”柳千景夸张地喊着,“你比我好多了,你看糕点你就做的比我好。我还怕刘长风看见了说柳府厨娘糕点就做这样?” 元德噗嗤一笑,“糕点和读书能比吗?” “怎么不能了,我没准还没你好呢?”柳千景扭头看着元德,“不要怕,读书还能比天塌了可怕?” “也是。” 元德扭头看着柳千景,“我觉得你近日有些怪怪得?” 柳千景摸着自己的脸,“怪好看?哈哈。” 元德无语,“觉得你对侯爷那个护卫,怪怪得?” “哪有?”柳千景扭过头,脸颊染上些绯红。 分卷阅读20 “你脸红什么?”元德盯着柳千景一幅“我知道了”的表情。 “天太热。”柳千景用手作扇子扇风。 “是吗?”元德看着外面,太阳快要落山了,“你这是火气大,要让医师看看。” “好了!”柳千景耐不住元德调笑,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就觉得他挺和我眼缘的。” “还挺委婉,那他知道吗?” “不知道,好歹我爹也是大官,怎么能我主动说呢?”柳千景皱着一张脸。 “那老夫人说、给你定亲?” “日后再说吧,我也烦。”柳千景看向元德,“你呢,觉得我哥怎么样。” “挺好的。”元德给予充分的肯定。 “那你有没有其他一些什么的想法?”柳千景一脸坏笑。 “没有。”元德一脸冷漠。 “啊?我的梦碎了。”柳千景哀嚎,她很喜欢元德啊! “不早了我回去了。” “吃完晚饭再走啊。” “我要陪锦姨。” “好吧。” 卫詹听巧韵坊那边说元德不接活了脸瞬间黑了,可听到在家读书脸又缓和不少,年纪还小,是该多读书。 之后元德和柳千景早起吃过饭先生来了就读书,元德基础差先识字。元德也刻苦努力,每日晚上在自己房中都要把白天先生教的在自己学一遍,不会的就写十遍二十遍,早上起来把今日要学的先看一遍。 这一通下来元德倒比柳千景学得还好些。 这日讲学结束,先生收拾东西走了。柳千景拿着一块糕点看着元德。 “我怎么看着你瘦了。” “可能是累得,太辛苦了。” “确实,今日半阳节,晚上街里会很热闹,我们出去看看!” “好啊。” “得嘞,那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跟元德说完,柳千景又跑去柳千润房间找他,一阵撒娇耍赖,终于柳千润同意晚上和他们一道出去。 “哥你也可以带上你的好友,我们一起也好玩。” 柳千润放下手里的物什,抬眼看着柳千景,“你想让我带谁?” “都行啊。你随意,我走了啊!”柳千景打哈哈急忙离开。 柳千润眼眸微转淡笑一声,心里有了盘算。 夜,三人站在湖边,柳千景翘首看着远处,焦急人怎么还不来。 柳千润看着柳千景淡淡发声,“别看了,自然会到。” 柳千景瞪柳千润一眼,她哪急了。 元德揪了一下柳千景衣袖,示意她别那么明显。 终于,远远地元德就看到卫詹踱步走来。 柳千景也激动,“来了来了,我们挑船吧。” 卫詹来到跟前嘴唇勾起一抹笑,“路上人不少。”他带着刘长风走路过来,晚风吹得发型凌乱几分,衣服也不大工整。 元德和柳千景兴冲冲挑着船,要大要漂亮。她们选中一条摆了一圈花灯的船,还装饰着各个颜色的布条,打眼一看极扎眼。 三个男子眉头抽搐,但元德和柳千景喜欢还是定了这条船。 元德和柳千景兴奋地上船看着夜色,岸边和湖面上星星点点连成一片,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 船上有备好的笔和纸,花灯也随便用。元德和柳千景挑好自己喜欢的花灯,又写上自己的愿望,等船到了湖中心就放到了湖里。 据说谁的花灯飘得越远,谁的愿望就更能实现。 元德写的是希望锦姨、王戈平安到老,柳千景寻得幸福。 卫詹看着元德虔诚的模样目光幽深,这眼神他曾见过。 那时他刚变成王戈,内心抵触,更别说不死不活毫无尊严地任人照顾。元德喂饭时他咬牙不张嘴,强灌也不行,几日下来很快身形消瘦、面容枯槁。元德担心他又别无他法,急昏了头跪地上求上天让他好起来。 卫詹本来应该再坚持几天,再坚持他就能摆脱这种生活,可当时他却心软了,从没有人如此在意过他的生死。 卫詹走到元德旁边也拿起一个花灯,塞上纸条放到水里。 元德心里惊奇原来卫詹这种人也会相信花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第 11 章 “看什么?” “没、没什么。”卫詹突然开口,元德吓了一跳。 “柳府虐待你了不让你吃东西?”卫詹言语冷漠。 “啊?没有。”元德感慨卫詹脑子真跳。 卫詹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柳千润听见卫詹的话淡淡开口,“我们柳府还不至于不让人吃饭。” 柳千景看刘长风站在船边,拿起一个花灯走到他面前。 “你不放吗?有什么愿望可以让花灯实现哦!” 柳千景手里拿的恰好是莲花灯,看着那花灯刘长风不由想起 分卷阅读21 了柳千景送的莲花糕。若柳千景不说那是莲花糕,他还真认不出也尝不出。 微凉的夜风吹淡刘长风面颊的灼烫,“谢谢柳小姐。” “我没有名字吗?”柳千景佯装生气,“再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一口一个小姐姑娘了。” “属下不敢。”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以后再叫柳姑娘柳小姐我可听不见。”柳千景皱起鼻子,称呼这么生疏关系怎么更进一步。 刘长风沉默无言。 “算了算了,我们去放花灯吧。”柳千景无奈地摆摆手。 “你写的什么?”刘长风放完柳千景凑到刘长风身边。 “说了就不灵了。” 柳千景瞪眼看着刘长风,之前不是不放吗?! “那你说他会写什么?”柳千景扬头示意刘长风看卫詹,她太好奇了,卫詹会写什么。 刘长风沉默一会,答道,“不知道。” 柳千景撅起嘴看着刘长风走到卫詹身边,一会也离不开卫詹是吗!? 一阵风吹来,元德不由瑟缩下身子,马上进入初秋,夜里有些凉。 “回去吧。”卫詹瞥一眼元德淡声说道。 船家闻言撑着桨往回走,到了湖边,刘长风、柳千润依次下船。柳千景扶着柳千润的胳膊跳到岸上转身伸手让元德扶着她下来。 元德小心翼翼地拉着柳千景伸过来的手,向岸边走。 可岸边湿滑,元德鞋底也光滑,一个没站稳元德直接掉到湖里。柳千景也因为元德的拉力到了湖里。 “啊!” 卫詹一直注意着元德,看到这情形眼神一冷径自跳到了湖里向元德游去。 刘长风看到心头一紧也猛得跳进湖里去找柳千景。 柳千润在岸上收回也想跳进湖里的脚,看着湖里的四人眼神玩味,今晚他倒成多余的了。 元德被水呛得没办法呼吸在水里不断挣扎。发套也沾了水散成一团,受水的压力直接从头上掉了下来。 卫詹游到元德身边搂住元德把她带到岸上,岸上都是听到落水围观的人。 卫詹冷冷地看着围观的人,那群人接触到卫詹冰冷的眼神身子一颤,推搡着去了别处。 看那些人离开,卫詹轻轻拍着元德的脸,又按压元德腹部。元德吐出一口水觉得那种窒息感好了些。 “我先回柳府。”把自己的衣服脱下包到元德身上,给柳千润说完卫詹抱着元德先回了柳府。 柳千润已经让人回去准备了热水,对于柳千景和元德的生命安全柳千润很放心。毕竟一个是卫詹、一个是卫詹身边的护卫。 刘长风抱着柳千景跟着柳千润也急忙回了柳府。 柳府听到两人落水的消息急成一团,听说没出大事才略微放心。 锦娘看到卫詹抱着元德进来一脸担忧,急忙把元德放进准备好的浴桶里用热水泡着。 元德接触到热水打了个激灵,过会儿那种舒适感逐渐传遍全身。锦娘在一旁照看着元德。 卫詹和刘长风被锦娘安排在客房。 泡了一刻钟锦娘让两个丫头把元德放到床上,又端来一碗姜汤喂元德喝了。 元德就着碗小口喝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掉到湖里了?”锦娘一脸心疼,她看了柳千景也是湿透了。 “湖边太滑。”元德越来越小声,那么多人就她脚滑,还连累其他人也湿透了。 “你们啊!”锦娘一脸无奈,这是幸好没出事。 “卫侯爷和他侍卫在客房歇着,明日你和千景去看看。” “欸。” “千景怎么样了?”元德一脸愧疚,也是因为她柳千景才落得水。 “她没事,明日再看看她。” 锦娘说完离开让元德好好睡一觉,元德也受惊了。 元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卫詹为什么要救她。可半天也没想出来,许是心善吧。 每次面对卫詹元德都很不自在,那张和王戈一样的脸,仿佛还是在山间小屋里。卫詹身子极热,回来的路上,元德的脸贴着卫詹的胸口灼热发烫,身子被冷风吹着冰冷刺骨,真是冰火两重天。 “阿嚏。”元德揉揉鼻子,不想了,困了。 客房,卫詹洗漱完看着桌上黑乎乎的一片,是元德掉落的头发。卫詹手指摸着那发丝,比元德的柔滑不少。 也是。卫詹不由轻笑,从小营养不良头发又能好到哪去。 门外刘长风想要敲门的手又缩回来,他要问什么,他又为什么要问。寂静的夜色中刘长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翌日一早,元德就去看柳千景。柳千景正坐着被春莲喂药。 “千景,你好些了吗?”元德满脸担忧,柳千景脸色还有些白。 “没事了,别担心。”柳千景安抚地说着,“这一大早你就过来别再着凉了。” 元德摇摇头,她没有大碍了。不过来看看她心里不安 分卷阅读22 。 “都怪我,不是我也不会四个人都落水。”元德一脸愧疚。 柳千景手指点着元德的额头,神色凶巴巴地,“该怪我,不是我要带你出去玩也不会让你落水,也不会让四个人落水。” 元德看着柳千景,突然一下抱住她,“你最好了。” “好了!”柳千景摸着元德的头,“等以后我们再出去玩。” “欸,怎么没有戴你头发。”柳千景摸着不对。 “许是落在湖里了,我寻空再去买一个。” 元德离开柳千景住处犹豫一会又去了客房,轻叩房门听到里面“进来”的声音元德推开门进去。 客房摆置简单,首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木床。 元德进去就看到卫詹躺在床上,元德猛地转过身,一脸窘迫,“我不知道侯爷还未起床……” “咳咳。”卫詹咳嗽几声,“有什么事?” 听到咳嗽声元德心头一紧,“侯爷这是感染了风寒?” “嗯。”卫詹淡淡哼声。 “请大夫看过了吗?我现在去找大夫来。”元德言语急切。 “不用了,咳咳。”卫詹捂嘴轻咳,“并无大碍。” “那怎么行,我去找大夫。”说完元德往屋外跑,风寒严重起来能要了人命。 床榻上的卫詹缓缓勾起唇角。 “侯爷,军营那边说有事让您回去。”门外传来刘长风的声音。 卫詹皱起眉,“你先过去,我晚些再去。” “是。” 卫詹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夫把脉,那大夫摸一把下颚的胡子,额头冷汗直冒,“只是普通的风寒,我开个方子喝了药就好。” “好,谢谢大夫。” 元德送走大夫又按方子抓了药给卫詹熬药。 元德帮卫詹扶坐起来,又端来药碗轻轻吹凉小心翼翼喂着卫詹。 卫詹看着元德及耳的短发,神色有些恍惚,之前元德也是这么小心照顾着王戈,细心喂饭,偶有饭流到嘴边,还会拿手帕轻轻擦拭。 一时之间,卫詹有些分不清是在那山间村屋里还是在柳府内。 猛地卫詹突然握住元德的手腕,元德不察手一抖药碗打湿了半床被子。 元德疑问地睁大眼睛看着卫詹,不知道他做什么。 “知道我是谁吗?”卫詹盯着元德目光灼热。 “卫、侯爷?”元德语气带着些不确切,他是卫詹啊。 卫詹闻言一愣松开了攥着元德手腕的手,自嘲一笑,对,他是侯爷。 “我去再熬一碗药。”元德把残渣收拾好带出去。 卫詹疲惫地捏着眉心,“不用了,我有些事要出去处理。” 说完掀开被子下床穿衣。 元德见状急忙转身闭眼,“那我出去了。” 走到一半身形顿住,元德长吸一口气,“谢谢侯爷救我。” 卫詹垂下眼眸,只是嘴上说说可不行。 元德端着碎碗出门就看到柳千景。 “你去看侯爷了?”柳千景看元德从里面出来问道。 “侯爷感染了风寒,我熬了碗药。看,碗还不小心打碎了。”元德示意柳千景看托盘。 “啧啧。”柳千景啧啧有声,“倒想看看他生病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呢。” 元德满脸无奈,生病有什么好看的。 “刘长风呢,你见他了吗?”柳千景又问道。 “没有。”元德摇头,“你自己去吧,我要把这些收拾了。” 柳千景点点头自己去了刘长风房间。 “刘长风?”敲门没人应。 “去哪了?”柳千景疑惑,“去找卫詹了?” “他回军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得柳千景身子一抖,扭头看见是卫詹柳千景拍拍胸脯。 “这么一早他去军营了?”柳千景简直不可置信。 “他昨晚刚到湖里,你都感染风寒了,他身体也许还没好你就让他奔波劳累去军营了!?” 柳千景怒气冲到脑门直接冲着卫詹喊。 卫詹挑眉,“这似乎和柳小姐没有关系。” “我、他救了我,我就有义务关心他。”柳千景磕绊一下又强硬说着。 “我也去军营,既然要关心他就一起来吧。” 卫詹眼神不明,玩味地转身离开。 柳千景气冲冲地跟上,她要看看卫詹是怎么奴役手下的。 第 12 章 一路上,柳千景狠狠盯着卫詹。卫詹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对柳千景的眼神视而不见。 到了军营柳千景憋着气下了马车,跟着卫詹一直往里走。 刘长风正在操练士兵,看见两人一起走来身形一顿,向对面俯身拱手。 “侯爷,柳小姐。” 柳千景急忙上前 分卷阅读23 两步仔细看着刘长风,声音因为急切略带些尖利。 “军营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你一个侍卫来办,落水了好歹歇一天。”说着柳千景直勾勾地盯着卫詹,“还是主子太苛刻。” 柳千景许是火气上来了,觉得心火燎火燎的,脸也很烫。 刘长风听柳千景劈里啪啦一顿说,脑子有些懵,看着柳千景发红的脸颊,“属下并无大碍。军营的事也解决了,没其他事就看着他们晨练。” 柳千景瞥卫詹一眼,冷哼一声。又扭头看着刘长风,“你没事了那送我回柳府吧!” “啊?”刘长风讶异地看着柳千景,又看向卫詹,跑这么远就为了说这些? “不愿意算了!”柳千景愤愤转身离开,她真是闲得跑这一遭。 柳千景手背轻触脸颊,更烫了,面前也一阵发黑,随之两腿一软再没了意识。 刘长风看见柳千景突然晕倒焦急地跑向柳千景把她抱起来, “侯爷,柳小姐她……” “去找军医啊。”卫詹无奈说道,这时候犯什么傻。 刘长风抱着柳千景一路狂奔去找军医,离老远就喊着“李军医、李军医”。 卫詹看着刘长风的背影摇头,莫名看着心烦。 李军医听见叫声以为出了大事急忙应着,就看见刘长风抱着一个姑娘让他赶快看看。 李军医看柳千景面色绯红,手背贴上额头,捋了把胡子,“她这是发热,喝了退热药就好了。” 刘长风疏了一口气,心又骤然揪起,路上着了凉气又加上昨晚才会发热。 李军医拿了药就走了,刘长风看着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柳千景,和她醒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柳千景醒来时就看到刘长风在凳子上坐着发呆。 听到动静刘长风起身站到床边端起药碗,“你醒了,把药喝了吧。” 柳千景头还有些昏沉,看到伸到跟前的药下意识接过来喝了一口,下一秒就全吐了出来,太苦了! “咳咳!好苦!”柳千景剧烈咳着,碗里的药也全洒了。 刘长风拍着柳千景的背帮她舒缓些,“我再去熬一碗药。” 柳千景有些许不好意思,她弄得身上、床上都是药味,还有她一生病面色就惨白。柳千景捏着脸颊两侧的肉,留下一抹殷红。 刘长风很快就回来了,把药放到桌上,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小果子。 “军营里没有糖果,这是我摘的野枣,味道酸甜,喝完药吃两个。” 柳千景接过野枣眼睛亮晶晶地,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全喝完往嘴里塞进两个野枣。 “很甜!”手掌展开伸向刘长风,“你也尝尝。” 黝黑的脸庞变成红棕色,刘长风捏着放进嘴里,确实很甜。 元德收拾好在房里写字,写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她的头发没有了。元德走向梳妆台看着镜子里的人,她皮肤愈加细白,一双眼睛大又圆,添了几分稚气,经过这些时日头发也长得更长了些,已过了耳垂。 她自从落水回府就没再戴过,应该是落在湖里了。 元德思考一瞬,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匣子里零零散散放了些钱,这是元德的月钱和做衣的钱。粗略一数大概有五两,元德庆幸地舒口气,这钱应该正好。 按着记忆中的路元德东走西绕终于到了那个小门前,元德没有再挑选,只说要个最便宜的。 那汉子瞅着元德也有几分眼熟,拿了一束头发报了价。 “六十两。”那汉子也没乱要价,加上元德是回头客,还便宜了些。 元德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六十两?” “姑娘,这价已经很低了。我看姑娘有些眼熟就知道是回头客,想必也知道些行情,六十两真的不多。” “这是最便宜的了吗?”元德想到锦娘。 “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谢谢老板,我不买了,麻烦了。”元德勉强笑笑,转身出了门。 元德内心一时难以平静,最便宜的都要六十两,那之前她买的锦娘说五两只怕也在骗她。 元德鼻头有些酸涩,她知道锦娘虽然不差钱,但那也是靠做衣一点点辛苦赚的,就这么轻易给她花了。 那么多钱不能白丢,元德又去了那个湖边,希冀能找到。在附近转了好久也没看到,元德无法只好回了柳府。 回去之后元德思忖要继续做衣了,不为别的,锦娘那钱她花着不安。 傍晚天已经黑了,凉风顺着打开的窗户飘进来。元德打个冷颤,把窗关好,步入深秋天气愈发凉了。 拿起刚刚放下的帕子,继续琢磨着帕子的绣法和配色。 良久,眼酸的掉出一抹泪,元德这才收拾东西睡觉。 第二日元德吃过早膳开始练字。 “元德醒了吗?元德?”柳千景不断敲着门。 “来了!”元德把纸张收拾好放到一边开门。 分卷阅读24 “我就知道你醒了,我一个人好无聊没意思,过来找你说说话。”柳千景叹气。 元德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柳千景,“一起练字吧!” “啊!”柳千景长叹一声,愁眉苦脸,“还是算了。” 元德看着柳千景不由觉得好笑,“那不练了,吃尾菜饼吗,我做给你吃。” “吃!”柳千景两眼放光。 “可是府里好像没有尾菜?”元德犯了难,“要不做个别的?” “尾菜是什么菜,哪里有卖的我们去买就好了。” “尾菜是种野菜,卖的应该不多,之前我都是在山里摘,我出去看看吧。”元德说着就要出门。 “我和你一起。”柳千景赶紧跟上,脸上精神十足,和昨天对比鲜明。 两人一起去街上小摊逛,现在上午过了一半,菜贩子好多都回了家,再有其他菜也有些发蔫,也没有尾菜。 元德提议做个别的被柳千景拒绝了,说好的尾菜就是尾菜。 柳千景拉着元德到后院上了一辆马车,让车夫去军营。 “去那做什么?”对柳千景的行为元德很不解,怎么又去军营? “你不是说山上有吗,军营后面就是山,我们去挖。”柳千景一脸斗志昂扬,她还没自己挖过野菜呢。 元德哑言,柳千景这脾气真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我们就这么空着手去啊!?”元德无奈地说道。 “我没注意。”柳千景看着空落落的两人,不好意思地挠头。 掀起轿帘看着外面已经走一段路了,讨好地喊着,“元德~” “好了好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元德和柳千景绕着军营走一圈寻了个僻静处停了马车,二人下了马车让马夫在原地等着她们,沿着小路径自上了山。 元德找了根木棍让柳千景拿着,自己也拿了一根拨着野草,“山里虫子多,你小心点。” “噢。” “尾菜长什么样啊?”柳千景拨着杂草,这些草一草一个样。 “茎较细,一般茎上有五到六片叶子,顶端是黄色苞蕊,整个外部有一层细小的毛毛。”元德说地详细。 “好嘞!” 两人为了更快找到兵分两路,东侧元德、西侧柳千景,元德找得很细,那尾菜和平常野菜杂草长得极像,唯一区分点就是顶端的黄色苞蕊。外形虽像,但尾菜却自带一股甘甜,煮汤做饼都很好吃。 元德这边找得仔细,柳千景那边也没落下,棍子一株一株挥着杂草认真比对。好不容易看到像的,却没有元德说的细毛。 忽然听到元德招手喊她,“千景,我找到了。” “真的!”柳千景高兴地冲元德跑过去。 “你慢点,脚下不好走。” 柳千景凑到元德身边,夸张地拍手,“元德你真厉害。” 两人没有工具,只能用手生拉硬拽,元德做惯了活还好些,柳千景自小娇生惯养十根手指都犯了红,指甲感觉要断了。 元德看柳千景面色不太好让她去一边站着自己来。 “哪有妹妹做事姐姐看着的道理。”柳千景不理元德的话。 元德手一顿,笑着回答,“好,到时候让你多吃点。” 两人好一顿忙活,一人抱了一堆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柳千景不好意思地小声嗫嚅,“我哥今天好像来军营了,我们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 “嗯?” “而且他的马车肯定更舒服,来时做这个马车我腰都疼了。” 元德暗自摇头,柳千景什么心思她知道。 “那我们把这个给马夫让他带回去,然后再去找大哥。” “嗯嗯。我们快走吧,免得一会他不在了。”柳千景走得飞快。 马车载着两人到了军营外,元德把尾菜交给马夫,又交代他把尾菜放到柳千景小厨房里,两人往军营里走。 守卫已经认识了柳千景,照例拦住后听是来找柳千润的就直接放行了。 第 13 章 柳千润与卫詹关系好,也是卫詹的谋士。柳千景到了军营就向柳千润营帐走。 柳千润不在,柳千景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刚才一番折腾她有些累。 元德进了营帐环顾一圈,干净整洁,和柳千润一样。 “给。”柳千景也给元德倒了一杯水。 元德接过茶杯小口抿着,“你哥不在。” “他应该有事,我们去外面看看?” 元德想了想同意了,她也有些王戈最近怎么样。 再来一次元德对军营已经有了大致的认识,顺着通向那个做饭的石屋的路两人边走边聊。 “元德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野菜?”柳千景满是好奇,这些她都没见过。 “自小就吃这些,自然认识。”元德浅笑,庵里香火 分卷阅读25 钱不多,吃得最多的就是山里的野菜。 “那以后你带我吃你吃过的好吃的,我带你吃我吃过的好吃的,好不好?” “好!” 元德想她所有的坏运气在王戈闭眼时都消弭了。 元德远远地看见脖子上带着汗巾的王戈,拉着柳千景过去找他。 “妹子你来啦!来找你大哥?”王戈用汗巾抹一把脸上的汗,火烧得大脸出了好多汗。 “嗯?”又听到王戈嘴里的大哥。 “你大哥应该在后山和士兵操练呢,你先在这儿等会。”王戈笑得一脸憨气。 “那刘长风是不是也在后山?”柳千景抢问。 “对,长风兄弟也在后山。你们逛逛,我这有点儿忙。” “欸。”元德应了一声。 柳千景拧着两根手指,“我们在后山也没见他们。” “看来我哥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们去他的营帐等着吧。” 元德点头同意。 两人回了营帐说些趣事打发时间,一时也没注意到已到了晌午。 卫詹骑马看着前面空地上两人你一招我一拳打的难舍难分,眼里划过一抹满意的光芒。 高声道:“好了,就到这吧。今天各位表现不错。” 那两人立即分开,众人齐声喊道:“谢侯爷夸奖。” 刘长仁骑马跟在卫詹一侧,“他们每日都辛勤训练,表现一直很好。” “嗯。他们的用武之地很快到了。”卫詹言语淡淡。 刘长仁慢慢降低速度直至完全退到卫詹身后,骑着马往刘长风那边凑,挤眉弄眼,声音放得极低,“听到了吗,侯爷说不错~” 刘长风嫌弃地看刘长仁一眼,侯爷夸了一句就这种姿态。 “驾!”甩着缰绳往前走和刘长仁分开。 刘长仁咂咂嘴,刘长风就是羡慕他。 到了军营里一帮汉子们舀水往身上泼,洗去身上的脏污。王戈和厨房其他伙夫盛饭盛菜。 王戈用汗巾把手擦净,走向刘长仁,“长仁兄弟,你妹妹来找你了。” “妹妹?”刘长仁一时没反应过来。 又恍然大悟,“啊,妹妹,她在哪呢?” 王戈回身环顾一圈,有些迷茫,“应该是在军营里……刚才我忙着做饭就让她们自己逛逛。” “好,你先吃饭吧,我一会去找她。” 刘长仁到卫詹营帐外踌躇一会,“侯爷。” “进。” 刘长仁掀开帐帘,走到里面低着头,“刚刚王戈说元德过来了,过来找我。” 卫詹冷哼一声,“找你?她认识你?” “不认识。所以属下才奇怪,她怎么会来找我。”刘长仁皱着一张脸,王戈那他怎么解释和元德的关系。 “不是找你的。”卫詹喝了口水,“柳千润他妹妹过来找他吧,王戈应该误会了。” 卫詹心底无缘冒出一股火,“王戈那,你再给他换个地方安置。” “是。” “她们俩个估计在柳千润营帐里,你去让刘长风把他们带过来,饭菜也再做些送过来。你就别去了。” “是。”刘长仁微微心酸,他还要避着人了。 刘长风听到这个消息心底首先涌上来的是惊喜,把那股喜悦压下去才想着柳千景怎么又来了。军营距柳府路途不近,一路又多崎岖,坐马车也极累人。 听着营帐里传来的一阵欢声笑语,刘长风掀帘的手顿住,待里面声音小些才出声,“柳姑娘、元姑娘在里面吗?” 听见问声,元德、柳千景二人一顿,对视一眼,“在。” “柳公子今日不在军营,侯爷让我请二位姑娘出去吃饭。” 两人这才意识到已经晌午了。 柳千景大步往外走,“我哥今天不在啊。” “是。”刘长风垂眸回着柳千景的话。 柳千景盯着刘长风看一会,又回头看元德,“我哥、不在。” “那我们去吃饭吧,柳大哥在不在不重要。”柳千润在或不在都只是柳千景的一个借口罢了。 听了这话柳千景脸色微红,跺脚看刘长风一眼转身向卫詹营帐走。 卫詹还在吃看见这三人示意她们坐下。 待元德、柳千景落座刘长风站在卫詹身后。卫詹把筷子一撂斜眼睨着刘长风,筷子与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刘长风看见卫詹的眼神惊晃一瞬也急忙坐下。 “来找你哥?”卫詹重新拿起筷子。 “嗯。我和元德来这山上采野菜,想着顺便看看我哥,但我不知道他今天没来。” “采野菜?采什么野菜?” “尾菜。元德说给我做菜饼,我们就来这了。” 卫詹轻哼一声,意味不明。 一旁被涉及到的元德低头忙碌地吃饭,看过王戈又看到卫詹,分裂感太强了。 “还在读书?” 分卷阅读26 卫詹突然问道。 “嗯。”柳千景小声应着,自那晚落水后柳老夫人就让她和元德好好歇息两天,但她哪天也没安生在府里待着。 “啊,侯爷!我和元德以为我哥在这就让马夫先回府了,我哥不在,我和元德怎么回去啊?” 卫詹看一眼元德,“野菜也带回府了?” “是。” “见者有份。” “可是尾菜只摘了一点……”柳千景小声嗫嚅,况且也不是她做。 “我让人摘了送你们府上。”卫詹轻拭嘴角,饭菜味道不错。 “不用了,够做。”元德突然出声,这种糙食她们穷人当饭吃,但对卫詹这种人恐怕一口就难以下咽。 “元姑娘的头发好似有些不对?”卫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元德。 正专心吃饭的元德听到卫詹说自己呛了一下,嘴里塞得满满的瞅一眼卫詹。卫詹明明知道她之前是尼姑。 把嘴里的食物艰难咽下,“之前我用的是假发,湖水冲跑了,就没再用。” “挺好。”卫詹勾起嘴角。 好什么?元德觉得卫詹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说话也云里雾里的。 柳千景大咧咧地接着话茬,“我也觉得挺好,元德这样特别可爱。”说着还想揉元德的脸。 元德急忙躲开,避免自己的脸受到魔爪的折磨。 卫詹弯起嘴角看着两人打闹,一直无言的刘长风也直直盯着。 “吃过饭我送你们回去。” “啊?侯爷你有事要忙找别人就行了,刘长风,你属下,让他送就行了。”柳千景急忙拒绝,指着刘长风让他送。 “我回侯府,顺路。” 柳千景闭上嘴巴,卫詹说顺路那就顺路。 路面崎岖不平,马车行驶着有些不安稳,车里的人也随着摇晃。卫詹端坐一边闭目养神,元德和柳千景两人像蔫儿了的黄瓜紧挨着坐在一起也不出声。元德和柳千景突然觉得这路途可真远啊。 突然柳千景凑到元德耳边,“我去外面透透气。” 不等元德答复,柳千景动作麻利地掀起轿帘坐到外面木板上。 刘长风看到柳千景一惊,“柳姑娘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了。”柳千景松松筋骨,“还是外面舒服。” 马车里元德看看柳千景,又看看卫詹,她也想出去。 “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卫詹突然出声吓了元德一跳。 “没有、没有。” “可我怎么觉得是呢?”卫詹挑眉。 元德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 “为什么从庵里跑出来?”卫詹清楚原因,可就是想让元德说。 元德沉默一会,“不想做尼姑了。” “想嫁人?” 元德惊怒地看着卫詹,从牙齿里一字一字挤出来,“侯爷自重。” “我娶你。”卫詹看着元德目光深邃。 元德愣住,“侯爷很喜欢开玩笑。” “不,我认真的,你考虑考虑。”卫詹垂眸,虽然结果都一样。 “侯爷、喜欢我?”元德试探着问,卫詹这番话真得莫名其妙。 “可能。”卫詹轻笑。 空荡的马车里只有卫詹的轻笑声,元德没有再说话,车内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车外柳千景和刘长风破碎得说话声。 “吁!”刘长风勒紧缰绳,“元姑娘,柳府到了。” “回去吧,记得菜饼做好了给我留一份。” 元德身子一僵。 柳千景已经下了马车,掀开轿帘伸手让元德扶着她下来,“侯爷和你说什么呢?” “侯爷说菜饼做好了记得给他留。”元德强笑。 “那我们赶快进去吧,我想看看那是什么样。”柳千景一脸激动。 “好。” 轿子小窗被掀起一角,卫詹看着两人的身影直至消失,才让刘长风走。 第 14 章 元德把挖的尾菜一一择洗干净,又用刀切碎,一旁揉好的面已经晾了些时辰。元德摸着面团,柔软却又不失韧劲。 柳千景在一边给元德打下手,元德也不含糊,柳千景被指使得一刻也没歇着。 两人一顿忙碌菜饼终于出锅了,白掺着绿的饼不断冒着热气。 柳千景性子急,刚出锅就伸手去拿,手被灼气烫了一下。 “呼~呼~”柳千景吹着手指。 “你急什么!”元德看柳千景的手没有大碍无奈地看着她。 元德用铲子把菜饼分开放到盘子上,等凉了些,递给柳千景一个让她吃。 柳千景拿着咬了一口,咸咸的,味道不错。“很好吃。” 元德好笑地看着柳千景,“再多吃些就不觉得好吃了,我去给锦姨送些。” 端起一个盘子往锦娘房间走。 分卷阅读27 锦娘看见元德很开心,自打元德和千景一起出入,她见元德是越来越少了。锦娘看见元德端的饼子,亲昵地拍着她的手背。 “要吃什么府里都有,还自己做上了。” “千景没吃过,我做给她尝尝。”元德笑得腼腆。 “嚯,我是那个捎带的啊!”锦娘佯装生气。 “怎么会!?锦姨喜欢淡口,这份我特意少放了盐呢!”元德一阵调笑撒娇。 “那我尝尝是不是?”锦娘撕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是只略有一点咸味。 “算你有良心。” 元德又是一阵软声撒娇。 “好了好了。”锦娘拍着元德的手,“我明日去佛安寺上香,你和千景也去吧。之前落水安然无恙也是佛祖保佑,就当是还愿。” 元德皱起鼻子,寺庙啊,“千景我稍后告诉她。” 锦娘又问了问元德关于读书的事情,这几日先生没有来府上,元德和柳千景实打实玩了几天,锦娘想着过了明日就让先生过来。 元德自然同意。 果然如元德所说,柳千景吃了一半就觉得味道没那么好了,有些发苦发涩,不能浪费元德的心意,柳千景强忍着往肚子里咽。 元德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以后再给柳千景做别的。柳千景有些怵,问还是菜饼吗,逗得元德直笑。 锦娘让和她一起去佛安寺上香,柳千景知道后爽快地答应了,她向来喜欢东奔西跑。 柳千景又说给柳千润送一份,柳千润平日最喜欢喝苦茶,这苦饼也一定喜欢。 元德听着柳千景玩闹,收拾盘子的手一滞,卫詹…… 思忖片刻,元德端着剩下的菜饼去厨房,好一会才出来。 元德收拾妥当往自己房间走,忙了一天累地肩疼脖子疼。 推开门元德吓了一跳,屋内正襟端坐着一个人。 元德抚着胸脯,待心跳平稳下来看着那人,“侯爷怎么在这里?” 卫詹两眼直盯着元德,眉毛轻挑,“来履行约定啊。” 元德站在门那不往里走,也不关门,“侯爷直接去厨房拿就好,我这里没有。” “不急,现在还不饿。不过,”卫詹指着身后的门,“你还是关上门比较好,不然外面有人看到我,那就说不清了。” 元德警惕地看着卫詹,不为所动,关上门才说不清。 “看来你是很想和我有些瓜葛。”卫詹坏笑一声大喊道,“来人!” “你干什么!?”元德急忙把门关住,气冲冲地看着卫詹。 “吃饼啊。”他已经说过了。 元德愤恨地看着卫詹,“那你应该现在去厨房。” “不急。”卫詹笑眯眯地,“我对柳府的前院比较熟悉,这后院吗,我还是第一次来,想多看看。” 元德攥紧拳头告诉自己忍耐,第一次来就精确到了她房里。把愤懑发泄到门上,自己转身开门往厨房去了。 卫詹不走她走! 卫詹看着元德怒气冲冲的背影满眼含笑,憋气的样子不多见。 踱步跟在元德身后也去了厨房。 元德憋着一口气,把已经“料理”过的菜饼又加了一层苦瓜汁,打算亲自给卫詹送过去让他好好吃。 端出来走过门檐就看到卫詹在院里的石桌边端端正正坐着。看着手里的菜饼,元德一时有些心虚。 “过来。”卫詹冲元德招手。 元德小步走到石桌跟前,把托盘放在卫詹跟前。 “有粥吗?”卫詹杵手看着元德,好久没有喝过元德煮的粥,现在格外想念。 元德摇摇头,闷声闷气,“没有。”她做这个只是让千景尝尝鲜,现在不是饭点,她没有熬粥。 “我想喝粥。”卫詹看着元德,语调绵长。 元德震惊地看着卫詹,卫詹在和她撒娇??卫詹还冲着她笑! 卫詹这个样子元德忽然想到了王戈,元德仰头眨着眼睛,“我去煮粥。” 卫詹看着元德的身影眼眸微眯,元德有些不对劲。 起身拉住元德的手,“不想做就不做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元德愣在原地,不知道卫詹怎么又抽抽了。让做的是他,不让做的也是他。 正好她还就不想做呢!元德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一块饼狠狠咬着,假装咬得是卫詹。 下一秒面容极度扭曲,咬下的饼也吐了出来,急忙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才觉得那股子苦淡了一些。 卫詹看着元德,“这是你做的饼?” 元德拿着杯子一愣,卫詹把她气得都忘了饼里添了料。心虚地又倒了一杯茶,“我刚刚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卫詹冷着嗓音,“还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过来让我看看。” 元德警惕地看着卫詹,看什么,不是她的舌头吧!? “张嘴!” 元德剧烈摇头,她不要。 分卷阅读28 卫詹懒得和元德拉扯,直接捏住元德的下巴。元德被迫不得不张开嘴。 卫詹仔细端详没有流血也没有看到伤口,这才松了手。 “里面又没肉,我也不和你抢,着什么急。” 元德语塞,想解释却又不能说她是被苦的。把盘子往卫詹那边推了推, “你不是要吃吗,赶紧吃吧。” 元德翘首等着看卫詹被苦得龇牙咧嘴的样。 卫詹看元德一眼,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口。入口一瞬间,那股子苦直接冒到嗓子眼。卫詹面色如常把一块吃完。 “味道怎么样?”元德好奇道,卫詹难道尝不出来苦。 “一般吧,但还算能吃。”卫詹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变化。 ??元德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端错了还是卫詹味觉出了问题。 拿起一块新的元德咬了一口瞬间脸皱成一团。 卫詹见状咬牙捏住元德的脸,“故意加了料给我的?嗯?” “元德,你胆子挺肥啊!还学会撒谎了!”卫詹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元德胆子大得都敢捉弄她了。 元德噤声无言以对,心里却腹诽还不是卫詹先欺负她。 卫詹又狠狠捏一把元德的脸,“别在心里骂人,你想什么眼里写着呢!” 元德彻底无语了,卫詹厉害。竭力挣开卫詹的手,委屈巴巴地嘟囔,“疼。” 听见元德喊疼,卫詹松开捏着元德的手,冷哼道,“疼才长记性,以后敢不敢了?” “不敢了。”元德揉着脸,卫詹劲没少使。 卫詹瞥一眼元德,指着菜饼,“吃食再做别的来补,若再耍小心思就让你把自己做的全吃完。” 元德不高兴地鼓起嘴,又不是她非让卫詹吃的。 卫詹看一眼天,不知不觉天快要黑了。 “我回府了,你也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去佛安寺,路途颠簸可不好受。” 元德听到卫詹说走还很开心,可听到佛安寺怒气又上来了,“卫詹你偷听我和锦姨说话!!” 卫詹轻笑,“说你胆子大确实大,都敢直呼我名字了。还有我可不是偷听,我从那路过不小心听到了。” “你……”元德气得彻底说不出话了,卫詹脸皮太厚了。 “好了,我回去了。早点休息。”卫詹的脚步都带着一股轻快。 元德冲着空气挥舞拳头,假装卫詹就在她面前。贱贱的卫詹和沉静不语的王戈一样的脸让元德分裂感更重了。 卫詹回府就去了书房,刘长风站在一边想着侯爷今天心情不错。 元德发泄够了也回了自己房间,和卫詹待的那段时间元德觉得比做饭揉面还要累,还是心累。 剩的那些饼元德扔了,元德有些可惜,好好的吃食都被她浪费了,不过还好只有几块加了苦瓜汁,其余的还能吃。只是没能捉弄到卫詹元德有些小郁闷。 晚饭元德也没胃装了,只喝了半碗汤。用过晚饭元德又陪锦娘呆了会儿才回自己房间。 元德躺在床上揉着肩颈,不知不觉间便进了梦乡。 如往日一般,元德把窗户打开,让阳光照在王戈躺的床上。前一阵一直下雪,终于今天出了太阳。王戈的脸愈发瘦削了。王戈皮肤在屋里闷着白了不少,在阳光、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白了,和破败的小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元德坐在床前和王戈说着村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比如山脚住对门的王大娘和赵大娘因为扫雪大吵一架,刘猎户设置的陷阱捕到一头好猎物…… 王戈不能说话,只用深邃的眼眸看着元德当作回应。 元德也习惯了自说自话,这么长时间不说说话她心里也压抑。 元德又说道今天天气好,晌午暖和点她要再去挖些红薯,今年的红薯格外甜糯,拿来烤或煮粥都特别好吃。 元德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突然听到有人回应她。 第 15 章 “煮粥放苦瓜汁会好喝吗?” 听到声音元德打个激灵,顺着声音看去就见王戈扯着嘴角冲她笑。 卫、卫詹?面前的人和卫詹面目逐渐重合,元德惊醒过来。 屋内有些黑,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元德看清楚这是自己的房间,不是那个小木屋。抹掉头上的冷汗,元德有些心梗。放个苦瓜汁还把卫詹放进梦里了。 整理好心情元德又沉沉睡去,这次终于没有了卫詹。 元德早起收拾妥当去锦娘屋里,马上步入深秋的天已有了一丝凉意。 “外面叶子都发黄了。” 锦娘正在用早膳,听见元德的话往外看去,叹道,“这么快就要入冬了。” 又瞅着元德,“得空让千景陪你看看布料样式,挑你喜欢的做几身衣服。还有首饰,瞧你素净的。千景眼光好,让她给你挑挑。” “是是是,千景眼光好,让千景挑。”元德跑到锦娘跟 分卷阅读29 前抱着锦娘撒娇。 “我还没有吃早饭。”元德瞅着膳食委屈巴巴。 锦娘手指点着元德额头,“没吃饭不早说,赶紧坐下让人给你拿副碗筷。” “嗯嗯。”元德糯糯应声。 两人吃完饭柳千景也过来了。几个人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往佛安寺出发。 柳千景一刻安静不下来,上了马车就和元德还有锦娘闲聊起来。 柳千景和锦娘接触得不多,还比不上元德了解得深。但柳千景性子活泼大方,锦娘也算是宽厚的长辈,两人相处起来也愉快。 一路上有柳千景叽叽喳喳,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间马车就停了。 元德撩起帘子向外看,“到了,我们下去吧。” 锦娘点头回应。 柳千景直接第一个跳下马车,又转身扶着锦娘。元德也在身后小心扶着锦娘。 元德看着寺门,鼻尖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烟香。元德有些恍惚,这熟悉的味道自从师父去世便再没有闻过了。 门口有小沙弥等着,看到元德一行三人,走上前道:“夫人小姐来上香吗?” 锦娘笑着应声,“是。” “请跟小僧来。”小沙弥俯身说道。 三人跟在小沙弥身后向大殿处走。 柳千景看着新奇,暗暗戳着元德的胳膊,“还有这么小的和尚呢?这看着还不到十岁吧。” 元德看向柳千景示意她小点声,背后说人还这么大声也就柳千景了。 “哦哦。”柳千景凑近元德小声说着:“我之前都没见过这么小的呢,还不到我肩膀。” 元德无奈地看着柳千景,“还有比这更小的呢。这种小和尚一般都是家里穷苦养不起,舍不得饿死就送到寺里寻口饭吃,还有的是师父们出门遇到的弃婴,也捡了回来养着。” 说到这,元德眼神划过一丝落寞,“他们年龄小,就做引路的活。年纪更小的,就在后院待着由师叔师兄教导。” “这样啊,”柳千景一脸恍然大悟,挽着元德的胳膊撒娇,“元德你知道的好多。” 元德带着笑意瞥柳千景一眼,“你可别取笑我。” 两人嬉笑间已经到了大殿。元德及时拉住柳千景,防止她差点踩着锦娘。 柳千景冷不丁地吓一跳,摸着胸脯长舒一口气。 “三位施主请先在此等候,稍后清远师叔带各位去客房。”小沙弥说道。 “麻烦小师父了。” “施主无须客气,这是小僧该做的。” 听着小和尚小小年纪却充满成熟的回答,柳千景忍不住笑出声。“小和尚你几岁啦?” 小沙弥看向柳千景,双手合十,“施主,小僧八岁。” 这一本正经的回答把元德和锦娘也逗乐了,锦娘佯怒道, “千景,就你话多。” 被三人笑得小沙弥耳尖有些红,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小僧去接待别的施主了。”说完急忙转身离开,步伐略带一丝凌乱。 “他还是个孩子,你捉弄他作甚?”锦娘嗔怪道。 柳千景不依,走到锦娘身旁抱住锦娘一侧胳膊晃,“我哪有,我就是问问他几岁啦!这可不是捉弄!” “去去去,别来这烦我!”锦娘佯装往一边躲。 “就不就不。”柳千景仍抱着锦娘晃,头上的珠钗叮叮作响。 元德在一旁看着乐得直捂嘴笑。 锦娘看到元德,忙支使道,“快把这丫头带走,晃得我脑袋疼。” 元德站在原地不动,故作为难,“锦姨,千景她不听我的啊。” 锦姨看着两人一脸无奈,“你们俩、在一起不学好,竟捉弄人了。” 直到清远师父过来柳千景才终于“放过”锦娘。 “施主久等了,贫僧带各位去客房。”清远师父双手合十微微俯身。 元德打量着四周,客房在大殿的后侧,顺着乱石小道直走就看到了客房。 三人的客房正好紧挨着,清远师父交代完事情就走了。 时间距午时还早,柳千景在自己房间待不住又出来找元德。 “元德。” “嗯?”元德正把窗户打开,窗外是一棵大树,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垂落的枝条悬在窗前,虽然已经是秋季,但这棵树还泛着绿。 “你来过这吗?”柳千景无聊地来回晃着腿。 “没有,第一次来。”元德扭头看向柳千景。 “没来过?” 听到元德的话柳千景的眼睛瞬时亮了几分,“那你一定对这很好奇吧?” “没有啊,就是个比较大的寺庙。”佛安寺对元德来说,和明华庵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佛安寺更大、更繁华,香火钱更多罢了。 哦,还有就是佛安寺都是和尚,明华庵就几个尼姑。 柳千景却没元德那么无所谓。一脸严肃地在元德对面坐下。 “元德, 分卷阅读30 这是你第一次来,你怎么不会好奇呢,你一定对它充满了好奇心。我知道你虽然嘴上说着不好奇,但心里还是很好奇的。没关系,我可以带你了解它。所以,现在就让我来帮助你吧。不要推辞、不要拒绝。” 元德无语,同样回以一脸严肃,“千景,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动的人,不能一个人安静待着。所以我知道你非常想出去,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一起出去吧。” 柳千景激动地一把抱住元德,“我就知道,元德最好了。” “诶呦,我要喘不过气了。” “嘿嘿。”柳千景满脸藏不住的开心,“我带你好好逛逛这。” 柳千景来这好几次了,对佛安寺也算熟悉。哪里好玩柳千景也琢磨透了。 首先去的就是许愿池,池子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石坛,池中央是一尊佛像。 “都说这个许愿池特别灵,往里面扔一枚钱就可以许一个愿望。”柳千景介绍着许愿池。 又从荷包里掏出三枚铜钱,“最多最多只能许三个愿望,多了就不能实现了。” 元德笑着应声,“因为事不过三?” 柳千景一时没理解,反应过来乐不可支,“对对对,事不过三,所以最多只能有三个愿望。” 元德接过铜钱,往池里扔了一个,铜钱扔到佛像上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逐渐沉到池底。 元德闭上眼心里默念第一个愿望:希望有来生,希望她师父转世后能平安幸福,不再受苦受难。还有王戈能平平安安。 元德睁开眼,柳千景也正在许愿。元德静静地看着柳千景,又扔出第二枚铜钱,希望柳家人顺势如意,千景能如现在这般一直恣意张扬。 手里还有最后一枚铜钱,元德握紧手心。她不贪心,只要这两个愿望就好。 许完愿柳千景拉着元德去了后山,后山实打实地是一座山,一座略低小的山。山里还有不少野物,多在山腰活动,山脚是佛安寺僧人的活动范围,也算泾渭分明。 元德跟着柳千景到了一个凉亭。柳千景瘫坐下来也招呼元德坐下。 “元德,你看这多安静啊!”柳千景感叹道。 “是,很安静。” 后山此时就元德和柳千景两个人,除了偶尔几声虫叫鸟鸣,只有微风吹过后叶子哗哗的声音。 元德感受着脸上轻柔的风,把吹到眼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她很享受这样安静的环境,躁动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时辰差不多了,柳千景率先起来,“我们回去吧,免得姑母找不到我们生气。” 元德轻笑,“锦姨生你气还少了?” 柳千景听了作势要打元德,“让你胡说。”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客房,到了锦娘房前仍在拌嘴。 锦娘无奈地看着两人,两人打打闹闹不嫌烦。却也觉得两人一起玩闹不错,元德肉眼可见活泼不少。 对元德锦娘真上了心,她与女儿自幼离散,元德又处处合她心意。元德自在安顺锦娘也就安心了。 “你们两个别闹了,师父把饭送来了。” 元德和柳千景闻言停止打闹,赶紧帮着锦娘盛饭。 这饭菜只是平时常吃的简单翻炒的素菜,但元德愣是吃出一股熟悉感,和明华庵的饭菜相似的味道。 明华庵的饭菜都是元德做的,这寺里师父做菜的味道和元德自然不同,但元德就是觉得熟悉。 这顿午饭元德较平时多吃了半碗饭。柳千景还以为是自己拉着元德闲逛把元德累得,不断往元德碗里夹菜。 元德这边吃着午饭,卫詹刚从宣政殿出来。 第 16 章 刘长风在殿外等着,看见卫詹急忙上前迎接。两人一齐往外走。 刘长风跟在卫詹身后,眼睛鼻子皱在一起,纠结该怎么说。 卫詹忽然停下,刘长风没察觉差点直接撞到卫詹身上。 卫詹斜睨着刘长风,冷声道,“有话就说。” 刘长风苦着一张脸,“刚才明成公主来过,让属下转告侯爷,公主在御花园等着侯爷,希望侯爷过去一趟。还说侯爷不去就扒了属下的皮。” “哼。”卫詹冷哼一声,直接往宫门的方向走,对刘长风的话半点不在意。 身后刘长风欲哭无泪,明成公主奈何不了侯爷,对他却是真的下得了手啊。苦哈哈地跟着卫詹走,希望之后来宫里不会再遇见明成公主。 宣政殿是皇帝的书房,在皇帝寝殿旁边。且以宣政殿为界,其后就是内宫,妃嫔公主居住的地方。 明成早料到卫詹不会轻易乖乖地去找她,自己便在宣政殿前守株待兔。看到卫詹正向着自己的方向来,明成急忙从一边的亭子出来。 “卫詹!”明成向卫詹招手,明成的侍女们紧跟在明成身后。 卫詹目不斜视,丝毫不理会明成,径自经过明成继续向外走。刘长风见状低着头紧紧跟在卫詹身后, 分卷阅读31 生怕殃及自己。 明成见卫詹丝毫不理会自己,也不敢当着父皇的面闹事,只能看着卫詹的背影跺脚泄气。 她倾慕卫詹许久,可卫詹向来不正眼看她。就连她公主的身份卫詹也毫不在意。 明成气急败坏却毫无办法,向来宠她的母妃也不赞同他和卫詹在一起。卫詹心思深沉,孙贵妃不认为自己女儿有能力把控住卫詹。 明成愤恨地看着远处两个变成小黑点的身影,她不需要别人同意,她相信她有本事让卫詹爱上她,靠自己也能得到她想要的。 三人吃过饭歇了会,便一同去前殿听主持传讲佛经。元德端端正正跪坐在蒲团上,凝心听着主持的讲解。 听得大多是中年夫人,鲜少有年轻女子,元德和柳千景在其中格外显眼。 佛经讲完便是香客按顺序上香,元德恭敬地把香插进香炉里,两手合十放在胸前缓缓鞠躬。锦娘又拿出一个荷包放进旁边的功德箱。 夫人们上完香都往外走,门口一位夫人看着柳千景,笑呵呵地问道锦娘,“这是夫人的千金?我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锦娘回以微笑,“这是我外甥女。”又拉过元德,“这是我女儿。” “诶哟,夫人真是有福气。女儿和外甥女两人都长得跟朵花一样。”那妇人继续夸着,眼神却不停打量柳千景。 柳千景被看得不舒服,却也不好发作,只假装看着一旁的花草。 “不知夫人是哪家的,瞧夫人面善又投缘,我日后好去拜访。” “称不上夫人,普通孀妇罢了。”锦娘淡淡说道。 那妇人眼里划过一抹错愕,她没想到锦娘只是个寡妇,看着元德的眼神带了几分挑剔。 “这样啊,日后缘分再见吧。”说完径自扭头走了。 柳千景看她前后两幅面孔,气不打一处来,“人都不认识就上来搭话,竟会自己找没趣。” 锦娘拍拍柳千景的手,“哪里不认识啊,就是看你眼熟才过来搭话。” 元德在一旁疑惑不解,怎么就看中千景了。 锦娘看元德一眼,继续说道,“瞧她年纪比我大一些,想必自己也有儿女。刚才又一直看着千景,定是在哪处见过千景,知道千景家世好。总之啊,就是想把千景变成自己儿媳妇。” 柳千景听了瞬间涨红了脸,那女人儿子是没人要,这才逮个人就要送出去吗? “那她变脸是听锦姨那么说,自己觉得千景也只是个普通人?”元德问道。 “可不是吗,嫌贫爱富罢了。”柳千景撇嘴,她最讨厌嫌贫爱富的人。 锦娘安抚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家里也不会因为权势强迫你们嫁人,但有一点,对方起码得是门当户对。有我这前车之鉴,老夫人更不好说了。” 元德和柳千景闻言都噤了声。元德是因为对于锦娘的过往她不清楚,也不好多说什么。而柳千景则是因为锦娘那句门当户对,姑母是她爹唯一的妹妹,她爹十分疼爱,又加上姑母之前的经历确实不太好,她机会更渺茫了。 “走吧,别在这站着了。你们俩想逛就去,下次讲授佛经之前回来。”锦娘知道柳千景不是安静的性子。 “哎。”柳千景闻言应声,和元德往一边默默地走。 元德觉察出柳千景此时格外安静,稍一思索大概知道了原因。 “兄长还有舅舅那么疼你,终身大事上自然要多番思量,锦姨她,也只是给你提个建议吧。”元德竭力劝服柳千景。 柳千景烦躁极了,“祖母之前也同我说过要找门当户对的,如果我非常喜欢,可以放低要求,但就是不能像姑母找一穷二白的。他……” 柳千景看着元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以后再说吧,这都没影的事。” 元德握住柳千景的手没有说话,给她无言的支持。 “我们能好好转转呢!”柳千景昂头,“我再带你走走,闷在屋里也没意思。” “好。” 佛安寺很大,柳千景带着元德随意走了走,还遇到了给他们带路的那个小师父。柳千景远远地冲着那个小和尚招手。 小和尚正要去寝房抄写佛经,看见元德和柳千景还以为两人迷了路,看到柳千景招手忙走过去。 “施主是迷路了吗?”佛安寺很大,初来这迷路很正常。 “没有呀!”柳千景笑眯眯地看着小和尚,“你要去哪啊?” “小僧要回寝房抄佛经。” “你犯错了?要罚抄佛经?”柳千景一脸惊讶。 “没有,是小僧自己要抄。小僧年龄尚小,对佛经了解不够深刻,便通过抄佛经加深理解。” 听了小和尚的话,元德和柳千景对视一眼略有些尴尬。家里的夫子有事不来她俩都很高兴,这么长时间又没上课两人到处玩别提多开心了。 “咳咳,”柳千景清清嗓子,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你好乖啊,呐,这是奖励你的,继续保 分卷阅读32 持哦!” 小和尚看了看那颗糖,拒绝了柳千景的夸奖,“谢谢施主,但我不能要。”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口味吗?我这有别的。”元德以为小和尚不喜欢那个糖,又拿出另一个口味的。 “不是。”小和尚摇摇头,“我正在换牙,师兄说不能吃甜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元德和柳千景被逗得乐不可支。 “这小孩太有意思了。”柳千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关系,你可以留着,换牙了再吃。”元德摸着小和尚光溜溜的小脑袋。 小和尚犹豫地看着元德手心里的糖,过了一会儿,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面色庄重地点点头,接过元德手里的糖,“谢谢两位施主。” “小和尚你叫什么啊?”元德弯腰看着小和尚,顺势把荷包里的糖都给了他。 元德和柳千景都爱吃糖,平日两人荷包里都塞满了糖。 “小僧道远。” “真乖,回寝房吧。记得写累了就歇息会儿。” 元德看着小和尚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既老成又单纯的模样和元德很像,但道远比元德幸福很多,在道远这个年纪,元德已经没有人给糖了。 “这小和尚真可爱,长得圆头圆脑蛮机灵,性子却是小大人。”柳千景站在元德旁边说着。 “是啊,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他。” 经过小和尚这一通柳千景心情愉悦不少,又恢复以往朝气昂扬的样子,拉着元德要继续逛。元德也乐意陪柳千景。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元德累得随意找个凳子坐下歇着。 柳千景还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还调笑元德,“这几步路就不行了,你身子太弱了。” 元德没好气地看着柳千景,“是是是,我能跟你比嘛?你多有精气神。” 虽然入了秋,但这一通闲溜脸上出了不少汗,元德不断挥着手帕降温。 柳千景也坐在元德旁边给元德挥着手帕降温,啧啧有声,“你太瘦了,怪不得没力气。多吃点,多吃就有力气了。” “为什么同样的路我不累,”柳千景一脸自得,“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可能吃了,那时候就是个小胖墩,我哥都打不过我。当然我现在吃得可少了,看!” 柳千景顺着身子比划,手波浪形滑动。 元德一幅无语的表情,挥手让柳千景走远些,她上午和柳千景逛,下午又和柳千景逛,再好的体力也顶不住啊。 柳千景还往吃得上面扯,不是吵着要节食减肥的时候了。 元德坐下缓了些,想回房间躺着。柳千景听了自然同意,还主动去搀着元德。 元德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得还以为她怎么了呢,还要人搀着走。 柳千景把元德送回房里,又贴心地倒了杯茶递到元德嘴边。 “来,喝了润润嗓子。”柳千景笑嘻嘻地继续说,“润润嗓子好陪我说话。” 元德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吐出来,呛得一阵咳嗽,“去去去,回你屋里,让我自己待着。” “好嘞!”柳千景还是笑嘻嘻地,“那你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嗯。” 元德看着柳千景把杯子放在桌上,又关门离开。长呼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第 17 章 “噔噔噔。”听见敲门声元德抚着额头悠悠转醒,天色已有一丝暗沉。 “元德,起来啦,主持讲座要开始了。”门外柳千景喊着。 “来了!”元德起身应着。 元德简单整理下衣裙,出门和柳千景一起往前殿走,锦娘已经先过去了。 两人看到锦娘,往锦娘所在的方向走,这时比较中午人少了些许。元德环视一周,没有看到中午那个妇人。 两人静跪在锦娘旁边,主持开始元德静心听着。 最后锦娘又往功德箱里放了一个荷包,对着前方宏大的佛像低语,“感谢佛祖保佑家里两个孩子安然无恙。” 这就算结束了,锦娘带着元德和柳千景返程。 有师父引着三人到寺院大门处,那个小和尚道远也来了。 柳千景笑着摸小和尚的头,调笑道:“抄完佛经啦?!” “回施主,没有,”小和尚双手合十,“佛经太多了,小僧只抄完了一部分。” “那你不抄佛经来这做什么?”柳千景故作一脸惊讶。 小和尚犹豫一会,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僧想送送两位施主。” 元德、柳千景闻言捂嘴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嘛小和尚,还会来送我们。” “糖好吃吗?”元德弯腰看着道远。 道远乖乖点头。 看着道远的样子,元德不禁轻笑出声,把荷包里剩的糖都倒了出来。 “呐,好吃都给你了。” 道远看看元德,又看向一旁的师 分卷阅读33 叔,师叔和锦娘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 师叔朝道远轻轻点一下头,示意他可以拿。 到底还是小孩子,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道远惊喜地把糖放进怀里。 “谢谢施主。”道远退后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谢,以后有机会我和这位女施主再来看你。”元德冲柳千景的方向抬头示意。“今天我们先回去了,记得糖一次不能吃太多哦!” “嗯嗯。” 马车早已备好,三人上了马车,马夫驾着往山下走。道远直至看不见马车的踪影才回了寺里。 马车上柳千景感叹小和尚太好玩了,拉着元德激动地说有空要再次去佛安寺,元德自然满口答应。 此时天色已逐渐变深,马夫握着缰绳的手不觉加快甩着,马蹄声密集又短促,回时的路比来时好似短了不少。 三人回府后,柳老夫人让厨房把准备好的饭菜呈出来。 锦娘是柳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哪怕锦娘也到了为人母的年纪,却仍是她最疼爱的人,顺带着对元德也带了几分疼爱。柳千景更是她亲孙女,又嘴甜讨人喜欢,这三人一块出去柳老夫人自然上心。 三人刚到柳府门口就有人传消息给柳老夫人,柳老夫人立即安排厨房把准备好的膳食摆好,就等着锦娘三人了。 柳千景看到柳老夫人亲昵得抱着,嘴里不断说着巧话,柳老夫人听着心里格外舒畅,一张嘴笑得合不拢。 点着柳千景的头,“就你嘴甜,赶紧吃饭吧,饿着了祖母可心疼。” 又看向元德和锦娘,“你们两个也是,赶紧坐下吃饭,在外面跑了一天可够累了。” “是,老夫人。”锦娘坐下后,元德也应声坐下。 锦娘不是柳千景如花似玉的年纪,这般撒娇举动她做不出来。元德也不像柳千景那般肆意活泼,再则她也只是借了锦娘的缘由,做不到同柳千景一般和柳老夫人亲昵。 柳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听柳千景说了一会在佛安寺的事就乏了,身前伺候的嬷嬷扶着柳老夫人回了柳老夫人的院子。 用罢晚膳,锦娘轻轻擦拭唇角。 “夫子明日来府上,你们两个记得早起别让夫子等。” 柳千景闻言脸瞬间垮下来,闷闷地说,“知道了,姑母。” “是。”元德应声,倒没有像柳千景那般有太大反应。 锦娘知道柳千景的性子,多的也不想说了,摆手让两人回去。 出了锦娘房间,元德亲昵地挽着柳千景的胳膊,“别不开心呀,我知道你是为了陪我,我给你做糕点吃好不好!” 元德努力睁大眼睛,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柳千景。 柳千景看着元德可怜兮兮的样子当然说不出不字,“那你可得记好了!” 柳千景和柳千润年龄相差不大,自小柳千景便是和柳千润一道读书。柳千润自幼聪明,又性子沉稳,而柳千景恰恰相反,是故柳千景几乎在夫子对哥哥的夸奖下长大,不由对读书二字邮几分反感。 元德之前没有机会读书,锦娘如今自然要安排,加上柳千景先前基础不好,正好安排两人一起作伴。 “嗯嗯,马上冬天了,到时候我给你做烤红薯,软软糯糯地特别好吃。”元德忙不迭点头。 “我可记着了!” 此后几日,元德和柳千景便按时吃饭,按时读书。每日消遣只有晚饭后那一段时间,不时还要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 柳千景对此是苦不堪言,好不容易今日夫子提前半个时辰结束,得了机会柳千景便拉着元德去街上逛。 此时已是深秋,有几分凉意。柳千景和元德特意多穿了一件小襦。 天虽然冷了,但街上人不少,各种小摊叫喊声起伏不停。 元德眼尖,一眼就看到那一块鲜艳的红。兴致勃勃拉着柳千景,“我们去买糖葫芦。” 两人一人挑了一支,元德特意挑的又大又圆的山楂,每一颗浑圆饱满,再配上外层晶莹剔透的糖霜,煞是好看。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散开,不紧令人口齿生津。 柳千景也吃得津津有味,两人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顺着街道逛。 前面一块围了许多人,柳千景爱热闹叫着元德也去看。两个小姑娘瘦小又灵活,很容易就挤到了前面。 那是个卖糖人的小摊,摊主是个老人,手却极稳当,画的糖人惟妙惟肖。 柳千景来了兴趣,“给我来个‘风’字。” 闻言元德不由看向柳千景,柳千景莫名脸有些烫,回避着元德的眼睛,“怎么啦,元德你也来一个。” 元德顺着柳千景的话,没再多说什么,“那我要个小兔子。” “好嘞,两位姑娘稍等。”摊主笑呵呵地把刚做好的糖人递给旁边一个人。 摊子前人很多,元德和柳千景等了一段时间才好。拿到手柳千景大大咬了一口,嘴里含糊嘟囔,“好甜。” 元德咬下一个 分卷阅读34 兔耳朵,也说道,“真的好甜!” 两人都是同样的姿势,一手糖人一手糖葫芦,加上两人相貌好,在这条街上格外显眼。 隔壁酒楼的二楼包厢内,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倚窗看着两人,“那两人谁家的小姐?” 跟着的小厮沿着视线看过去,琢磨一会儿试探道,“奴才看着好像是柳将军府的。” “两个都是?”男子挑眉。 “是。” 男子啧啧有声,“齐人之福没有了,可惜啊!” 小厮听了不断陪笑,“柳将军脾气硬 ,换别人不得上赶着把女儿送给公子。” 那男人听了一脚踹向小厮,眼神冰冷阴狠,“用你说。” 小厮直接被踹到在地,大腿骨隐隐泛着疼,却一句话也不敢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在一边站好。 男子不再看那两人,一杯接着一杯饮酒。 元德和柳千景对此一无所知,欢快地在各个小摊前穿梭,手里的糖葫芦和糖人已经被“消灭”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袋子果脯和板栗。 两人看见有杂耍的站在边上一边吃一边看,看到激动处还拍手叫好。 两人看的开心,给了不少碎银铜板。 杂耍旁边是卖饰品的摊子,柳千景示意元德过去看看。元德懂了柳千景的意思,往旁边走去。 饰品大多是女孩子带的小玩意儿,发钗、耳环什么的,两人挑了一番,没有喜欢的。但两人来了兴致,就去了专门卖配饰的玉榄阁。 女子戴的珠钗耳饰荷包手帕,男子用的腰带指套束发剑穗等一应俱全,平日公子小姐都爱来这看看。一楼是男子用的,二楼三楼是女子。 柳千景和元德进了玉榄阁直奔二楼去,琳琅满目各类饰品,元德差点挑花了眼。 柳千景早已挑选起来,元德也开始慢慢挑。旁边贴心的放上了铜镜,可以看适不适合自己。 元德左挑右选,看中一套饰品,一套有一支步摇,一支发簪,两只耳环。整体呈淡绿色,步摇镶着一朵铃兰花,长长的流苏缀着珠子,发簪样式简单,尾端刻有铃兰花纹,尖部圆润光滑。两只耳环中间是一朵小铃兰花,尾部悬着一颗绿翡翠。格外适合青葱少女。 柳千景意犹未尽地挑完见元德站着不动,过去就看到元德正仔细端详着。 “好看,适合你。”柳千景毫不吝啬地赞美,元德喜欢素色,长得也脸圆且小,正适合素色,艳色反而多添几分俗气。 元德闻言有些害羞地转身,“那就这个吧,你挑了哪些?” “这些都是。”柳千景嘿嘿笑着,指着身后一排人。 第 18 章 柳千景这大手笔着实吓到了元德,粗略一数,面前站着的少说也有十个人,每个人手里还拿了不止一件。 “还看其他的吗?”柳千景问道,她是挑够了。 “不了,这就行了。”元德嫌少打扮,平日也不常戴,这一套就够了。 柳千景是玉榄阁常客,玉榄阁自然知道送到哪去哪结账。 元德和柳千景挑完就下楼准备回府,正冲楼梯处是一排剑穗,柳千景抬眸就看到这一排剑穗。 心中不觉起了心思,她在刘长风的佩剑上好似没有见过这玩意儿。 柳千景示意元德等等她,走到剑穗前仔细挑选,最后挑了一黑一褐两个,又到店家前示意结账。 “柳小姐这个不一起送到府上?”掌柜比较好奇,柳千景刚刚挑了好些东西,这个却要现在付钱。 “不了,这个现在就结账。” “好,还请柳小姐稍等。”掌柜没再多问,麻利的收钱办事。 掌柜速度很快,没等多久就好了。 元德和柳千景又寻了个酒楼吃饭,两人出来府里知道,锦娘也知道千景被憋坏了,对两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那日皇上召见卫詹后,卫詹整日在军营忙着操练将士们。军营收了一批新兵,里面不乏有几个刺头。 张指挥使负责给新兵们训练指导。 刘长仁从卫詹军营送李太傅亲信出来,正好看到张指挥使过来。 张指挥使看见刘长仁眼睛一亮,正找着呢就看见了。 刘长仁示意张指挥使稍等,把亲信送到军营口折返回来才问张指挥使的来意。 张指挥使一肚子苦水没处倒,“长仁兄,兄弟命苦啊!得了李章古那个混小子,碍着他身份我也不好管他,自己混就算了。可他倒好,带着我其他兵也训练不好好训,见天偷奸耍滑,再这样下去我这指挥使还当不当了。” 刘长仁安抚地拍着张指挥使的肩膀,一脸我懂的样子,“你以为我刚刚送的是谁?” 张指挥使一惊,“李太傅?” 刘长仁啧道,“人是太傅,哪能亲自来这军营,是他身边的人。” “他来这就是为了那混小子吧,不过这时候来……”张指挥使表示 分卷阅读35 了解,又仰头望天,快黑了。 “嗯。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侯爷让我跟你说以后李章古他亲自训,你就不用管了。” “兄弟说真的?”张指挥使一脸不可思议。 “我骗你干嘛,回去管好剩下那些人,别让侯爷生气。” “得嘞,我心里这口气算通了。” 卫詹靠在椅子上端详着手里的物件,身前的桌子整齐摆放这一沓文卷和一个精致的木匣。 手里的物件举高,那是一个玉镯,和田白玉质地,颜色像羊脂,细细感受还有一丝温润。 这镯子可不好得啊!卫詹把镯子放回木匣里,起身往外走。 今日天气有些寒,但卫詹一路见到的人无不满头大汗,甚至有的只穿了一件薄衫。 卫詹眼底划过一丝满意的光芒,扬声道,“各位辛苦了,今天就到这了。” “谢侯爷!”众人欢呼道。 元德和柳千景吃饱喝足终于打道回府了。元德不喜人多,也不适应被人伺候,院子里只有两个负责打扫的丫头,其他起居一概不用管。 元德和柳千景院子有些距离,元德稍近些,两人告别完元德匆匆往屋里走,今天太累了,想赶紧回去休息。 屋檐下挂着的烛灯已经点亮了,显得昏暗的天有了一丝明意,也显得后面的寝屋一片寂静昏暗。 元德推开门,伴着“吱呀”的声音。屋里还是暗的,摸索着找出火折子把蜡烛点亮,元德转身想倒杯水喝。 “啊!”一声沉闷的惊叫。 元德惊慌地捂住嘴,桌子前坐了一个人。元德凝神看着那个人,那人的脸逐渐清晰起来,是卫詹。 元德缓下心神,安抚着急速跳动的心,“你在这做什么?” 卫詹黑着脸咬牙反问元德,“去哪了?” 卫詹至少等了一个时辰,茶壶里的水都快让他喝完了。 元德看卫詹这样有些心虚,可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理直气壮地回应,“就出去了啊。” 卫詹睨着元德,冷声道,“过来,坐下!” 元德不高兴地鼓起嘴,凭什么听他的,想是这么想,但还是乖乖坐在凳子上,特意挑了个远点的位置坐在卫詹对面。 卫詹直勾勾盯着元德,“和柳千景出去了?” “嗯。”元德从嗓子里发出一道声。 卫詹皱眉,“给我好好说话。” “是,和千景出去了。”元德一脸沉闷。 “出去做了什么?” “吃、喝、玩。” 卫詹语哽,换了个问题,“这些天做什么了,总不能每日都是吃喝玩。” “每天读书吃饭睡觉。”元德垂着头,避免对上卫詹的目光。 “没了?” “没了。” 卫詹怒极反笑,闭眼竭力平静心里的怒火,放柔声音,“这么多天没想过我?一次也没有?” 元德惊讶地抬头,不明白刚刚还冷言冷语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一时间冷硬的话元德说不出口,磕磕巴巴地答道,“我每日和千景一起读书,除此之外就是吃饭睡觉,挺累的,没时间再想其他的。” 卫詹眼眸微眯,心里有了盘算,嘴上轻柔地哄着元德,“读书是好事,但别太累,累坏了可有人心疼。” 元德勉强地勾起唇角,表示知道了。 “你过来。”卫詹看着元德。 元德不解,但还是顺从的站起来走到卫詹身前。 卫詹抓着元德的手握住,元德下意识想挣脱,却抵不过卫詹握地力道。 “别动,听话。”卫詹手一转不知从哪里拿出个镯子径自给元德戴上。 元德手腕蓦然传来一股冰凉,可一会儿就变得温润起来,着实令人舒服,凉元德不懂也知道价值不菲。 卫詹松开手,元德看着手腕上的玉镯,急忙要摘下来还给卫詹。 “我不要。” “不喜欢?” 元德咬着嘴唇,想说不是,可又怕卫詹借此让她留下,轻轻“嗯”了一声。 “那先留着玩,你喜欢什么我再给你买。” 元德瞪大眼看着卫詹,没料到他如此行事,“不用,我不喜欢这些。” 说着把镯子摘下来想塞到卫詹手里,卫詹两手背到身后不给元德机会。 元德也来了气,气卫詹这般强迫人,把镯子放到桌上,“我说了我不要,你拿走。” 卫詹揉着额角,满是无奈,怎么就这么倔呢。 “给你就是你的了,怎么处置它也随你意,不喜欢嫌碍眼就扔了。” “你……”元德语塞,真是财大气粗,值钱东西说扔就扔。 “我饿了,等你这么长时间晚饭都没有吃。”卫詹换个话头,委屈道。 “我又没有让你等。” 卫詹皮笑肉不笑,元德总能精准让他生气。 “我饿了 分卷阅读36 。”卫詹又重复一遍。 “那你去吃东西啊!我困了,我要睡觉。”元德意有所指。 卫詹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手抵着头,撑在桌子上。 “那你睡啊。” “你不出去我怎么睡。”元德狠狠瞪着卫詹。 “我不管,我饿了,没有力气动。”卫詹一幅无赖相。 元德不想给卫詹做饭,她也很累,一言不发在桌前坐下。 卫詹打定主意元德不会真不管他,也坐在那等着元德先服软。 一时间四周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慢慢得,元德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终于整个人都趴在桌上。 卫詹抬眸看到元德已经进入梦乡了,心里叹了口气,早跟他说句软话不好了,就得这么折腾自己。 动作轻缓地起身横抱起元德,把元德放在床榻上,用被子把整个人盖住,还细心地掖好被角。 元德对此一无所知,感受到柔软的床榻和身上的暖意不由翻了个身,姣好的面容正冲着卫詹,皮肤光滑的好似白嫩豆腐。 卫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俯身用唇角轻触元德光滑洁白的额头,喃喃低语,“就当对我等了这么久的补偿。” 元德一夜好眠到天亮,醒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又突然愣住,她好像没有自己上床的印象。 元德摇摇头,把那些念头甩开,掀起被子打算下床。目光被手腕上的玉镯吸引,手不断摩挲着,卫詹趁她睡着又给她戴上了。 到底元德舍不得也不敢扔,万一卫詹后悔她去哪再找一个一样的,只能把镯子放到盒里好好收起来。 李章古两手交叉横在胸前,看着张指挥使在前面给他们讲军营纪律发出一声嗤笑。“当三岁小孩儿呢还讲纪律。” 张指挥使听见声音面目冷肃地斜一眼李章古,不理会他,继续给其他人讲纪律。 李章古讨了个没趣也不觉得尴尬,站在一边看张指挥使训人,抠抠耳朵,不耐烦地问道,“侯爷怎么还不来,底下的兵都开始训练了,这当将军的还不见影。” 刘长仁过来正好听到李章古在发牢骚,笑呵呵地走过去,“侯爷忙,这不得了空就让我来找你了,走吧。” 李章古瞅一眼刘长仁,哼了一声,慢悠悠走着。 刘长仁也不催他,任凭李章古慢慢晃悠。 卫詹在训练场,里面都是老兵在训练,嘶吼声络绎不绝。 李章古嫌弃地皱起眉,这地儿太吵了。 晃悠来到卫詹面前,李章古侧歪着脑袋,“你就是卫詹啊!” 卫詹眼眸微眯,手里的长鞭狠狠一甩,厉声道,“站好!” 李章古一个激灵,下意识按卫詹说得站好。等反应过来脸不由涨得通红,他刚刚是被吓到了!? 第 19 章 李章古指着卫詹气得欲语无言,只能不断地说“你、你、” 卫詹睨一眼李章古的手,手里的长鞭精准无误的甩向李章古的手。 “啊!”李章古惨叫一声,捂着手蹲坐在地上。 卫詹摸着手里的长鞭,云淡风轻,“记住了,别拿手乱指人,尤其是我。” 李章古忍着疼站起来愤恨地看着卫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小心我告诉我爹。” 周围有人发出嗤笑,“原来是公子哥啊!怪不得这么横。” 李章古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脸涨得更红,又羞又气。 “你爹?”卫詹故作思考,却好像没想起来,问着身旁的刘长仁,“我记得他爹跟我说了些什么,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刘长仁提醒道,“侯爷,太傅说了,只要人不死不残,尽管侯爷收拾。” “哦~”卫詹一脸恍然大悟。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章古,“原来是太傅的儿子啊!可惜,告诉你爹没用。” 李章古根本不信卫詹说的话,站起来就要往外跑,“不可能,我可是他独子,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还没跑出两步,腿就被卫詹的鞭子打弯,整个人直接跪趴在地上。 “你这可是逃兵啊。”卫詹叹气,又厉声道,“逃兵李章古罚军棍三十。” 立马有人拿了军棍上前。 “不过谅你初来乍到,对这军规军纪还不懂,这次刑罚减半,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宽厚了。” 话说完,拿着军棍的人就向李章古背部打去。 第一棍就打得李章古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十五棍,没有一棍掺水,实打实地打完李章古背部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染。 李章古的惨叫声也由最初的尖利慢慢变得沉闷。 卫詹一个手势,拿军棍的人退到一旁。 “还不错,没晕过去。” 李章古死死盯着卫詹,心想让他等着,早晚有一天他要还回来。 “行了,带他下去,其他人继续训练。” 分卷阅读37 刘长仁把李章古带到营帐里,又拿来上好的金疮药给李章古上药。 手和腿都是小伤,卫詹留了力,不打紧。只有背部的伤严重些,血污下青紫一片。 “李兄弟啊,想必你也清楚你平日为人做事如何,也知道太傅大人为何把你送来这里。既然把你送到了这里,那侯爷肯定要管教你,否则岂不是影响了侯爷的名声,李兄弟的名声也会更不好听。李兄弟既然文不成,不如就试试武,我看李兄弟聪慧至极,定能有一番成就。” 李章古闭着眼听刘长仁嘟囔,知道这是打完巴掌该给甜枣了。 不过李章古好好琢磨刘长仁这番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他不爱读书,整日东串西逛摸鸡打狗,平日把他爹气得狠,终于气极了把他弄来这鬼地方。 他爹都说了那样的话,看来是来真的。 还有那卫詹,给他等着,等着他李章古挥卫詹鞭子! 这番心思李章古没给刘长仁说,明摆地敌对阵营,他傻了才给刘长仁说。 这一番话下来药也上好了,刘长仁把剩的放在木枕旁,“之后得你自己上药了,我把药放你枕边,你记得按时上药。” 李章古模糊不清地哼唧两声,表示知道了。 卫詹给了李章古一个下马威,又巡视一圈其他人的训练情况,总的来说还算满意,没让他失望。 回营帐不到片刻,刘长仁进来汇报王戈近几日的状况。王戈被遣至边陲后,每日就在军营里活动,没异常情况。 卫詹微点下头,表示知道了。 刘长仁却没有离开,一顿踌躇,还是试探着说道,“侯爷,那极有可能就要打仗了,王戈他一个村夫,是不是不太安全。而且他还顶着一张和侯爷相似的脸,万一被敌军抓来假装侯爷……” 卫詹冷眸看向刘长仁。 刘长仁急忙陪笑,“侯爷,我看不如把他换个地方,反正他身边也有人盯着不怕他跑了。” 卫詹靠在椅背上,眼眸微眯上下打量着刘长仁,刘长仁垂着头不敢和卫詹对视,额上不断冒着冷汗。 “那你说,让他去哪?” 刘长仁硬着头皮,“属下认为不如让他回家去,那村民不多,容易看管。” 卫詹垂眸,好似确实在考虑这个问题,良久唇角勾起,“不妥,把他带到我府上吧,毕竟目前我是他兄长,兄弟自然要住一起。” “是。” 元德亦如往日那般和柳千景一同去找夫子。夫子在前面摇头晃脑讲地痴迷,元德听得认真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柳千景则萎靡的趴在桌上,侧头看着窗外的枯树枝发呆。 一个时辰很快到了,元德收拾桌上散落的书纸,余光瞥见柳千景毫无动静。 “怎么了,平日你不是早早地就收拾好了吗?” “唉!”柳千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在想这苦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元德语塞,不应她的话,起身走到柳千景桌前。 “抬胳膊。”柳千景压着桌子元德没法收拾。 柳千景乖乖地把胳膊直伸着,嘴上甜腻地撒娇,“元德最好啦!” 元德一脸嫌弃的模样,“就会嘴甜哄人。” 柳千景看着元德麻利地收拾,突然问道,“军营最近是不是没什么事,听祖母说哥哥待在家里好多天没出门了。” 话题转的如此快,元德下意识“啊”一声,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地点头应道,“可能吧。” “唉!”柳千景又叹了一口气。 “不想兄长待在家里?”元德调笑道。 柳千景撇嘴,“我才不管他待在哪呢!” “好好好,不管。那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元德指着自己的肚子,“它咕咕叫了。” “可以可以,我的错,不该让小元德等这么久。” 两人嬉笑着用了午饭,午后小憩一会儿,柳千景就来元德房外等着。 元德疑惑地看着柳千景,“怎么了?” “去找夫子啊。”柳千景反用一脸吃惊的样子看着元德,“睡懵啦?” 元德闻言捂嘴轻笑,两只眼眸轻阖弯成一道月牙,“我看是你蒙了,夫子说有事下午不来,明日也不来。” “啊?”柳千景眨眨眼睛,“没有骗我?夫子什么时候说的。” “嗯~大概是你沉迷窗外枯叶景色的时候吧。” 柳千景一脸抑制不住的喜色,嗔怪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么重要的事我以为你肯定会知道呢,哪想到你走神这么厉害。” 柳千景娇哼一声,知道元德是在取笑她。 “那我回去啦,你继续做你的事吧。” “好!”元德眉眼含笑看着柳千景离开。 柳千景没回自己的房间,直直去找了柳千润。 “哥哥在里面吗?”柳千景问门前的小厮。 “回小姐,少爷在里面。” 柳千景兴冲冲地敲 分卷阅读38 门,“哥,我进来了。” 屋内柳千润正拿着一本兵法书读,听见外面的声音按着额角,不得清闲了。 不等柳千润回复,柳千景直接推门进去,“哥,你看书呢。” “嗯。你怎么来了,今日不用找夫子?”柳千润停下按着额角的手,抬头看着柳千景,语气轻和。 “夫子下午有事,不用过去了。”柳千景不可抑制地扬起笑脸。 “我看你近些日子都不出房门,所以过来看看你。” 柳千润淡淡点头,面上浮出一抹笑意,“军营没需要我的地方,别的也无甚去处,不如多看几本书。” “这样啊。”柳千景喃喃自语,“那军营其他人也很闲吗?像卫侯爷呢?” “自然不是,他手底下数万将士们够他忙活得了。” 柳千景心里的不愉快因为柳千润这一句话通通散了,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哥你继续看书,我不打扰你啦!” 说完给柳千润留下一个飞速消失的背影。 柳千润无奈摇头,性子越发跳脱了。 身为大忙人的卫詹此时正坐在玉榄阁最顶层的一个雅间内,看着身前不断穿梭交替展示的饰品。 主管站在一边陪笑,“侯爷可有看中的?” 卫詹没作声。 主管忙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旁人收到示意呈着端盘在卫詹前站立成一排。 “侯爷,这是本阁最后的珍藏了。” 卫詹抬眼,确实是珍藏,一眼看去就知道成色不一般。 “说说。” 主管指着第一个端盘,“这个鎏金瑞云流苏簪是前朝皇室皇后的,且用纯金打造,云纹更是栩栩如生。” “俗气。” 听到卫詹这句话,主管脸色略显僵硬,忙加深笑意,“侯爷说的是,这簪子太庸俗了。” “这个粉色蝴蝶珍珠流苏步摇正适合妙龄少女,流苏用珍珠点缀而成,且每颗珍珠大小皆等,成色相同,浑若一体。” 卫詹指尖轻叩椅子,脑中浮现出一个小人身着白衣,头戴这顶步摇,巧言倩兮,巧目盼兮,珍珠流苏随着动作一前一后晃摆。 “包起来。” 主管顿时充满信心,兴致勃勃地介绍下一个,“这个羊脂玉镯不仅成色好,更重要的是它做工精巧。” “侯爷请看,”主管呈到卫詹眼前指着内壁一个小孔。 第 20 章 “这个玉镯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调节粗细,适合各种人佩戴,不用担心伤手。戴上时把它打开调到适度的大小,再这玉匙推入其中,” 主管指着端盘上一个小物件,一件玉制的小钥匙,也是羊脂白玉。 “这样就算好了,不用担心镯子滑落,取下时再把这个钥匙推出,就能摘下了。” 说着主管当场给卫詹做了一遍,玉匙轮廓和小孔严丝缝合,浑然一体,看不出是拼接而成。 卫詹饶有兴致地拿起把玩,“做工着实精巧。” “这是本阁苏师傅晚年之作,不可谓做工不精巧、心思不巧妙。” “行了,就这两件吧。”剩下的也多太过华丽,不适合。 “好嘞,侯爷稍等片刻。” 卫詹再出来时,身上多了两个匣子。 刘长风在外面等着,见卫詹出来自觉的接过匣子。 “回府。”卫詹阖眸闭目养神。 “是。” 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下午,元德倚靠在窗边静静地看书,桌前摆着糕点和茶水,很是惬意。 书是锦娘给她的,讲了好些绣法花样,元德很喜欢。 透过缝隙向外看,窗外干枯枯的树枝格外显眼,已经入冬了,再过些日子就是师父忌辰了。 元德长叹,上辈子没有机会,这次如何也要去拜望。是师父保佑她,给她机会脱离苦海。 元德找锦娘说了此事,锦娘自然同意,她没有拒绝的道理,还说要派人和元德一起去。但元德拒绝了,本来一概吃穿用度都是锦娘的,哪好意思再寻麻烦。 在锦娘那用过晚饭,元德回到自己房间急忙关上门,不断搓手搓脸,外面忽然起了风。 今年冬天冷的极快,房里已烧上了碳。元德怕冷,又拿出一床被子盖上。 躺进两层厚厚的被子里,元德舒服地眯上眼,幸福不过如此了。 拿过床榻边的书,接着下午看到的地方继续看起来。 房外寒风凛冽,屋内炭盆闪耀,摇曳着火光,床上厚实的被子中窝着一个小人,显得静谧又恬和。卫詹翻窗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 元德被突然进来的寒气冷得一哆嗦,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扭头,发现赫然站了个人,下意识往被子里钻得更深。 卫詹见状轻笑出声,“吓到了?” 听见卫詹的声音,元德急剧跳动的心渐渐平稳下 分卷阅读39 来,也是,除了他还会是谁做这种翻别人窗的事。 元德不想理他,头扎进被子里扭身背对着卫詹。 卫詹也不恼,脱下氅衣搁在椅子上,踏步走到炭盆旁烤火,带身上寒意褪去走到床榻前。 “往里些。”卫詹拍了拍那一团被子。 元德恼了,“噌”一下坐起来,“你想干什么?” 卫詹顺势坐下,语气缠绵缱倦,“我能干什么,还不是想你了。” 元德涨红了脸,不知道她哪入了卫詹的青眼。 想驳斥卫詹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下逐客令,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卫詹眼眸一瞬间划过一丝冰冷,转瞬又恢复如常。 “嗯?白天太累了?”卫詹摸向元德的额头,不烫。 元德侧头想躲开卫詹的手,卫詹的手顺势伸到元德脑后牢牢按着元德的头直视着他。 卫詹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面前的人儿,灼热的气息一股股涌到元德脸上。 窗外寒风呼呼作响,两人四目相对,一言不发,屋内寂静一片,只有炭盆里的炭不时发出些声响。 终于元德败下阵来,不再看卫詹,把视线撇向一旁。 “你起开,让我下来。”元德低声道。 “就这么躺着,外面冷。”卫詹摁住作势要下来的元德的肩膀。 元德瞥一眼卫詹,她宁愿去下面受冻,极力挣扎着要躲开卫詹的束缚。 卫詹全当两人间的小情趣,手上没用力气,和元德推来阻去,最后猛地拿被子把元德整个人包住搂紧怀里。 蹭着元德光滑柔嫩的脸颊,卫詹发问,“还闹不闹了?” 元德又羞又愤,“你放开我。” “不放,万一你又闹了我可没力气再和你争。” 卫詹贱贱地在元德耳边说,呼出的热气使元德耳朵痒痒的。 “卫詹!”元德彻底恼了。 “生气了?”卫詹侧头看着元德。 又伸手戳元德的脸,两颊气鼓鼓的格外可爱,“生气还这么好看!” 元德冷眼看着卫詹不说话,心里越想越委屈。 上辈子她对王戈可以说是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好不容易师父保佑她又得了次机会,没想到这张脸又缠上她。 看见这张脸元德就想到自己是怎么一个人在山里种菜赚钱照顾人。 想着想着,元德就觉得眼前一团雾气。 两只大大的眼睛浸满了泪水,元德竭力不让泪珠留下来,使其在睫毛处摇摇欲坠。 终于心里的防线在卫詹又一声带着惊慌的疑惑“怎么哭了”中彻底崩塌,泪儿断了线似的顺着脸颊不断留下来。 卫詹彻底慌了,他只是想逗逗元德,忙松开紧紧裹着元德的被子。 “我错了,不哭了好不好。” 元德听了更伤心了,凭什么你说道歉就道歉,说不哭就不哭。 刚开始还是默默地流泪,逐渐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哭声中夹着卫詹的道歉声,竟有一种意外的和谐。 元德哭的很投入,卫詹的话完全被她屏蔽在外。 脑中飞速划过一幕幕场景,师父去世、贞慧虐待她、被拐被卖、一人在山里谋生活、卫詹欺负她…… 她短短的生命中一半多时间都在受苦。 卫詹抱着元德顺着背不断安抚她,他后悔了,不知道元德会突然这么大反应。 他此时心里满是心疼,又咒骂自己听不懂人话。 泪水濡湿了两侧的头发,卫詹寻了块手巾细心把耳侧的湿发擦干。 元德察觉到卫詹的动作停下哭声冲卫詹吼,“不许碰我。” 卫詹拿着手巾的手就僵硬在那,脸由黑转青,又由青转黑。 还没人敢这么吼他。 看着元德又嚎啕大哭起来,卫詹泄了气。他跟她计较什么。 但也听了元德的话,不再碰她。 元德哭了小半个时辰,内心的怨气都抒发出来,整个人轻松不少。 哭声变为不时的抽泣,刚才不觉得,现在元德突然有几分尴尬,当着卫詹的面她哭得像个要不着想要的东西的小孩,还是不懂事的小孩。 偷偷扭头看着卫詹,想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 恰好和卫詹幽深的眼眸对上,卫詹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元德,元德的小动作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元德飞快的扭回头,两颊染上一抹红晕,嗫嚅开口, “刚刚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 “好些了?”卫詹大拇指拭过残留的泪痕,红晕逐渐消散留下一道白痕,不久红晕又显现出来。 元德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还记得先前自己说了什么话吗?” 卫詹直勾勾地盯着元德。 元德僵硬地点头,她记得,一共也没几句话。 “不 分卷阅读40 喜欢我?”卫詹问得直白。 元德震惊地看着卫詹,这让她怎么回答。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是。”这句话给了元德勇气,但元德回答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闻言卫詹脸黑了一半。 “为什么?” 卫詹咬牙切齿,想嫁给他的名门贵女不知多少。 元德胆怯的看卫詹一眼,又垂下头,“脸,不喜欢你的脸。” 卫詹差点气笑,他这张脸在王城也是顶中的好,哪怕王戈,常年风吹日晒粗糙万分的脸,在边陲还得到众多女子的追捧。 元德确实眼神不好。 卫詹压抑住情绪,他不和没眼光的丫头计较。 “那就是除了脸别的地方都喜欢了,”卫詹一脸了然,“我也不会变脸的戏法,那只能努努力改改你的审美了。” 卫詹摸着元德的头,“明日去军营。” “不去。”元德拒绝。 “你说什么?”卫詹突然冲着门大声喊道,“你要和我在一起?” 元德忙捂住卫詹的嘴,朝他凶狠地低声吼道,“你干什么?” 喊这么大声别人都要听到了。 卫詹微笑,“明日去军营,和我一起。” “不用,”元德满是抗拒,“我自己能去。” 卫詹还想说什么,看到元德的脸色闭嘴了,人不能逼太急。 “可以走了吗?”元德闷闷说道。 “不着急,时辰还早。” 元德看着窗户那一片黑黑的影子,透着窗根本看不清外面,离天亮是挺早。 她也不想再和卫詹多说话,和衣躺下背对着卫詹。 “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睡吧。”像哄孩子入睡,卫詹不断拍着被子。 元德今晚耗费不少心神精力,身后那个人想做什么她也不管了,躺下不久就沉沉得睡着进入了梦乡。 卫詹听着不一会儿就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唇角勾起,心真大。 元德紧紧贴着墙睡,外侧留的空间足以再躺一个人。卫詹丝毫不客气,理所当然得占据了那半边空间。 元德正睡得香甜,梦里忽然出现一个大热水袋,元德高高兴兴地把热水袋扑进怀里,还不断蹭着,好暖和! 第 21 章 卫詹感受着怀里人的动作,还有在他下巴脖子处散乱的头发,让人发痒。 一瞬间卫詹以为这是他和元德的婚后生活,霎时卫詹把不可克制、强行勾起的唇角垂下。 他没有癔症。 元德的手正搭在卫詹胸脯上,卫詹握住那只手,小小的一只轻易被他的手所囊括。也如他所料,手腕上空空荡荡。 反复揉捏着那只手,卫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赫然包的那个玉镯,小心翼翼地把镯子戴到元德手上,纤纤皓腕在玉镯的的映衬下愈发莹白、纤细。 卫詹满足地欣赏完,搂着元德美滋滋地闭上眼。 饶是没有被子盖,这一觉也睡得昏沉,卫詹再睁眼时外面还是一片昏暗,隐约能看到一丝亮光。 元德还睡得香甜,脑袋扎在卫詹怀里只露出乌黑亮丽的秀发。 卫詹可不想等元德醒了再和他闹脾气,亲昵得蹭了蹭元德的脑袋,不舍得下了床。 身旁骤然消失了热源,元德没意识地嘤咛出声,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 炭盆经过一夜只剩下点点火星,卫詹转身看向元德,无奈低笑,是他欠元德的。 为了方便添炭,房间西南角会固定放置一桶炭,卫詹拿着小铁锨往炭盆里铲炭,为了让火旺,特意多铲了一铲。 早在元德没注意时卫詹已经把这房间完全捉摸透了。 卫詹披上大氅开门离开。此时时辰尚早,下人们大多也还在梦乡中。 院里洒扫丫头木棉哆哆嗦嗦地从茅房出来,朝地上啐了一口,这大冷天身子给她找事干,在里面蹲着整个人仿佛在冰窟窿里一样。 整个人蜷成一团急忙往屋子走,视线前方忽然有一团黑影在动。 木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晃晃脑袋再仔细看,那黑影确实在动。 “有贼!”木棉第一反应就是遭贼了! 第二反应就是不能让贼发现自己! 头东扭西扭寻不见能躲到的地方,只好又跑回茅房里躲着,生怕贼人看见自己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木棉紧闭着眼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一会儿,周边静地没有一丝声音。木棉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瞄着周围贼好像没有发现她。 又过了一会儿,木棉冷得实在受不了,鼓足勇气往外探了个头,没有人。 贼已经走了,木棉长喘一口气,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又狠狠啐了一口,“什么倒霉事都能让我碰上。” 带着气回了自己屋子蒙 分卷阅读41 上被子酣睡到近晌午。 木棉是府里一个厨娘的侄女,也亏了这个厨娘姑母,木棉才在柳府找了份活计。本来元德这的洒扫丫头是另一个小丫头,但木棉看元德这活轻巧,还容易偷个懒儿,加上元德不算正经主子,硬是找她姑母想法子找人把那小丫头换了。 元德对这些事不懂,当管事嬷嬷说之前那个丫头做事不利落要给她换个人时,没说什么默认了。 木棉也就到了这享了一阵清福,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得比元德还要晚,吃完饭院子随便扫扫就当消食儿,完了就去找别人八卦唠嗑。 日日清闲的很,着实被其他人羡慕。木棉为此颇神气,不用伺候主子,不时还能用到主子用的东西,哪个丫头有她命好。 不过元德这也就活儿轻松,真要换成别人来,估计还不愿意,没钱途。 元德身份尴尬,旁边连个贴身伺候的奴婢都没有,也不懂赏银这一套,也就木棉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想去。 还没到饭点,木棉忙着分享自己的精彩遭遇,院子也没心情扫了。直接去厨房找她姑母,那算是唠嗑的主阵地,饭都得从这拿,木棉顺便在那吃两口。 厨娘一看木棉这个点来,晓得她又是刚睡醒。四周大多都是闲着在这歇着的人,她撇一眼木棉没多话。 木棉看见她姑母激动地过去,大喇喇喊着,“姑,咱府里遭贼了!” “去,说什么胡话。”刘厨娘斜楞她一眼,每日疯疯癫癫没个正形。 “我说的是真的。”木棉不高兴地噘嘴。 又转身冲着其他人,“李婶、刘婶,咱府里真遭贼了。就今儿早上,我去茅房出来看见个人。” “丫头你没开玩笑说瞎话?”李婶、刘婶其中一个人说道。 “我哪能拿这事开玩笑啊!”木棉撇嘴。 “诶哟,什么贼有胆来这偷啊!?”其他人听木棉这么确信,不由信了几分。只是柳府可是当官人家啊,什么贼敢来这。 “那贼胆可大了,推门就进去,我见出来的时候背了好大一个包袱。” 木棉两手划了一个大圈,说的煞有其事,其他人更信了。 一人惊慌道,“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有没有少东西,丫头,你帮我看一下。” 说完急忙跑了。 剩下的人也慌起来,他们也没看少没少东西,都纷纷说要回去看看。 “人都跑这偷了,就咱们这三瓜俩枣谁能看上眼。”木棉啧啧有声,“你们也不用回去看了,没了也找不回来,白白惹人心烦。” 其他人心里还是慌,话是这么说,可总归心里不安稳。 一人又搭腔,“也是。真要丢东西了这府里早嚷嚷开了,这一早都没听见动静八成是没事,大头也不是咱啊。” 说着,还冲着众人挤眉弄眼。 旁人都懂了他的意思,啐他一口,“主子的事你也敢编排。” “哪的话!”那人嘿嘿笑着打幌子。 “等我寻空儿去问问管家,管家那总得有个数。”一个年长的妇人说道,看着像是一群人中有资历的。 “别呀,你现在不就有空吗,你的活我给你干了。”李婶直接过去接过妇人手里的菜刀。 “咔咔咔”,切菜声铿铿锵锵。 众人一顿打趣,“现在可不就有空了。” 妇人笑骂一句,“一堆爱看热闹的碎嘴子。” 身上的围巾利索的摘下来搁到一旁,“就等着吧你们。” 先前那个回去的人也回来了,“没丢钱,可吓死我了。我还等攒着给儿子娶媳妇儿呢!” 他这一说旁人更宽了心,他们那几个枣着不上眼就不说了,还藏得一个比一个严实。 又开始谈起其他八卦来,就等着那妇人回来传消息。 妇人那边和管家说了这事,管家却满脸疑惑,没听主子们说有盗窃。不过下人们见到了,他还是要禀告给主子。 “这事你们别乱嚼舌根,我去告诉老爷。” “诶。”妇人满口答应。 将军上朝还没回来,柳老夫人身子也不好要静养,这等烦心事也免得再让老夫人知道。管家只能告诉了锦娘。 “这贼也不怕失了手、丢了命。”锦娘冷哼一声,“你吩咐下去各院自查有没有丢失东西的,又各自少了什么。老夫人那知会张嬷嬷一声,别大动声张。” “是。” 各人都回去自查了一番,没有少东西。只有元德小姐那不知道,她和柳千景一早出去了,但柳千景身边婢女春莲检查了不少。 如此以来,府里便是除了元德那众人都未丢东西。 一番折腾完已快过了午时,众人集聚在厨房刚刚用午饭。 “你这丫头瞧个芝麻说个西瓜。”一个妇人“呸”了一声,“府里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你瞧见了。” 木棉不服气地顶嘴,“我还能说谎骗你们不,我图啥。” “那谁能知道 分卷阅读42 ,平时不也听东家、说西家——搬弄是非。”那人阴阳怪气道。 “你……”木棉猛地站起来指着那人,“论碎嘴子可没人比得上你。” 那人一把挥掉木棉的手,“在这儿指谁呢臭丫头!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在这瞎嘚瑟。” 眼看着两人想打起来,刘厨娘忙出来扮和事佬,“我这侄女不懂事,你跟她计较啥。” 又看着木棉,“你这丫头也是,指不定你是眼花看错了,没丢东西也好。” 有了台阶,两人顺着下来,木棉仍心里不服气。 “我眼好着呢,看东西亮亮堂堂。那摸黑进来的人不是贼还能是啥!”气呼呼地丢下一句跑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木棉小丫头不懂事,她们其他人却知道摸黑进来的还有一种人。 “木棉在哪当差来着?” “表姑娘那……”一人小声回答。 众人又安静下来。 那个较年长的妇人清清嗓子,“行了,都忙去吧。这没谱的事越说越有谱。” 两个妇人呶嘴、互相使着眼色,其中意思她们都懂。 傍晚天没黑,府里就传遍姑奶奶带来的那个姑娘是个不老实的,还砸砸有舌,看人不能看外表,表里不如一。 沦为下人谈资的元德对此一无所知,她醒来时是被浓烟呛醒的。 元德在睡梦中胸口一阵窒息,她憋得难受咳嗽出声,看着烟雾缭绕挥手把面前的雾消散,她看不清了。 摸索着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寒风一吹元德刚醒的懵愣瞬间没了,整个人精神起来。 透了会风,屋子逐渐变得清明。元德找到了源头所在,炭盆里满满的炭没有一点火光,散发着源源不绝的浓雾。 第 22 章 “昨晚火还是旺的呀。”元德不解的自语。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东西,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干得难受。 元德一饮而尽,杯子放到桌上,腕上的镯子和桌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摸着腕上的那个镯子元德琢磨过来了,这又是卫詹给她的。 元德皱眉,这卫詹怎么这么喜欢镯子。想把镯子摘下来,但那镯子就比手腕粗一点点,元德费好大劲也没取下来。 “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没声没息戴上去的!” 心头一转,脑中出现一个念头,那盆子炭不会也是他添的吧! 元德拍拍脸,心想自己想多了,卫詹哪是会做这活的。 去找柳千景说了要去军营,柳千景自然满口答应。 但元德没有说是因为卫詹,只说想再去后山上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有过之前那次采摘,柳千景没有疑心,她也迫切地想去。 天气愈发寒冷,马车加了厚厚的垂布,放了暖炉。 元德和柳千景又各自拿了一个小手炉暖手,坐在马车里丝毫没有凉意。 柳千景一路叽叽喳喳脸上笑意难掩,元德僵硬的扯着嘴角给柳千景回应。她还没想出来她找的借口该怎么圆。 “元德,”柳千景叽喳完了唤着元德的名字。 “嗯?”元德疑惑地看着柳千景。 “你去山上要做什么呀?” “我、我去看看有没有退热的草药,这天冷了容易着凉,先备上。”元德随便扯了句。 “哎呀,元德你不早说。不用这么麻烦,城里医馆那么多,家里也有医师,不用辛苦地往山上跑。” 元德讪笑,“我没想到。” 柳千景拍拍元德的手,“没事,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看,我也没自己采过草药呢!” 又掀起帘子往外望, “军营好像快到了,马车坐这么久好累啊。要不我们去军营落个脚,哥哥说今天他也在。歇会儿了再一起去好不好?” 元德悄悄松了口气,“好。” 守卫已经得了指示,见到二人没有拦着直接放行了。 柳千景带着元德直奔柳千润的营帐,里面没有人。 “去哪了呢?” 随后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兵,“柳军师柳千润在哪?和侯爷在一起吗?” 小兵上下打量着二人,不知道她们什么身份。 柳千景一昂下巴,“我是她妹妹。” 小兵换上笑脸,“军师和侯爷在训练场呢,姑娘认识路吗,我给两位带路。” “这边来。”小兵在前面引路。 “姑娘来这探望兄长啊,柳军师好福气,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小兵闲唠着,“我们现在啊,每天都在训练。军师和侯爷也是,大早就过来看我们训练的咋样。练得好,晚上吃顿好的,练不好,就得挨顿骂,唉!” 元德和柳千景憋着笑对视一眼,不紧不慢地跟着小兵。 “听见声没,就那,”远处一片喊叫声,小兵指着那处,“那就是了,我就送两位姑 分卷阅读43 娘到这了。” “好嘞。大哥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过去。” 两人一块往那里走,喝喊声越来越大。 卫詹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人训练,李章古单站在最前排,格外显眼。 李章古心里惦念着要让卫詹好看,训练也是鼓足了劲。但他娇贵公子哥嫌少吃苦,要想练出个名头还早着呢。 卫詹抬头看一眼天,侧头看向柳千润,“研究出什么阵法了。” 柳千润摇摇头,“还未想出来,有一点苗头罢了。” “算算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那尽快。” 柳千润垂眸端起茶慢慢品,“难。” 卫詹瞥一眼没再说话,又盯着下面士兵训练。目光一寸一寸划过,停在某处不动了。 卫詹眯眼瞅了会,向那方向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元德和柳千景见前面站满了人,不好意思打扰训练,就站在外围等着。 没想卫詹看见她们还招呼两人直接过去。 柳千景扯着元德的袖子,“卫侯爷让过去呢。” 元德昂头恰好和卫詹视线对上,卫詹身子后仰弯起唇角看着元德。 元德躲开卫詹的视线僵硬地垂眸,站得离柳千景更近了。 卫詹站起身拍手,“大家歇息一刻钟。” 看见人散了,柳千景拉着元德往台子上走。 士兵或蹲坐在地上,或靠着墙边,猛然中间多了两位俏生生得如花似玉的姑娘眼都亮了。 注意到二人去的方向心里那火又灭了,看穿着也知道不是寻常女眷,还是趁功夫多歇会儿。 李章古靠在一根柱子上合眼休息,他嫌地上太脏。 听见耳边“嘶、呼”惊叫声,不耐烦地睁开眼,练得不够累是吧。 抬眼一抹明丽的红衣映着一张粉白粉白的脸,李章古没心情休息了。 柳千景到了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卫詹身后站着的人,看了一眼目光转到前面, “卫侯爷、哥哥。” 元德也跟着喊道,“侯爷、表兄。” 卫詹上下扫视一圈,今儿穿的挺素净。上身着淡蓝色小袄,下身是一袭白裙,罩了一个白色披风。 “坐。”卫詹歪头示意。 柳千景率先做到柳千润对面的一个座位,正正好和那人对着。 元德跟着在柳千景旁边坐下。 “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柳千润不缓不慢地倒茶。 “想了呗。”柳千景嬉笑。 卫詹看向元德,神色不明。 “哥哥不也今天过来了。” “我有正事,你来这呢?玩?” “我也有啊!”柳千景搂住元德,“陪元德去山上采药。” 卫詹嗤笑,“冬天采什么药。” “冬天当然能了,像梅花什么的不就冬天才有嘛!”柳千景回嘴。 卫詹扯着嘴角,不回柳千景的话。饶有兴趣地看向元德, “采什么药呢?两个小姑娘往山里跑不怕有熊?这有大夫,有你需要的尽管拿,没有我派人去给你采。” 柳千润偏头看他。 元德拧着手帕瞪卫詹,从齿间一字一字地蹦出来,“谢侯爷好意,不用了。” “不用客气,刘长风,”卫詹昂头示意他过去,“去问问元德姑娘需要什么?” 柳千景直勾勾地看着刘长风慢慢走来,途经自己走到元德身边。 刘长风恭敬地俯身,“姑娘要些什么,我去找郎中取。” 元德轻扯嘴角,满是尴尬,绞尽脑汁想着以前她发热时师父让她喝的是什么,可她那时候年纪小,又过去这么多年实在想不起来。元德只能胡诌了一个名字。 “目须草,就要这一种目须草。” “是。” 卫詹摸着下巴意味不明,“寒冬腊月来这偏僻之地,不知这草药有何用处。” 元德明白卫詹是在逗弄她。 “天凉了极易感染风寒,这草有驱寒的效果。而且啊,不仅能驱寒,还能辟邪呢!” 元德看着卫詹,尤其加重了“辟邪”的音。 卫詹黑着脸,“如此的话,那可得多备些。” “刘长风。”高声喊着。 “是。”刘长风立马明白卫詹的意思,拱手往台下走。 柳千景见状,忙跟着跑下去,“我也要去。” “刘长风你慢点,等等我!” 柳千景提着衣裙小跑撵着刘长风,从李章古身边走过。 李章古好似能闻到拂面迎来的淡香。 刘长仁坐在石墩上歇息,李章古走到他跟前蹲下,“卫詹娶妻了?” 刘长仁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什么笑话,“没有的事。” “那是纳了妾?”李章古继续问道。 “也没有,我们侯爷洁身自好。”刘长仁一脸骄傲,侯爷眼光绝顶, 分卷阅读44 一般的庸脂俗粉哪里看得上。 “那俩姑娘哪来的?”李章古眼神示意台上的元德。 “哪来的,军营外面来的。”刘长仁漫不经心说道。 李章古这暴脾气想给刘长仁一拳头,“废话,来这干嘛?” “好玩呗,姑娘家的看这新鲜过来逛逛。” 刘长仁半天没句正经话,李章古懒得再问他,回到柱子旁靠着。暗自琢磨着,两人不是卫詹的妻妾,也未曾听说卫詹有姐妹,那就是别家的姑娘,那会是谁家的呢? 半天也没琢磨明白,李章古盯着台上的元德,想看出些蹊跷。 卫詹看见李章古直直盯着台上,顺着看过去,冷笑一声,“李章古,练得怎么样啦?”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不抓紧练,”卫詹勾起唇角,“勤能补拙。” “刘长仁,配合他。” “是。” 中间的人自觉让出一大块空地,李章古正好站在中间。 刘长仁手指攥地嘎嘎响,“章古兄弟请。” 李章古拒绝动手,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明显找打。 却容不下他拒绝,刘长仁上来直接给他个过街摔。 李章古恼了,不知道卫詹发什么神经来这么一出,死死盯着卫詹转身冲刘长仁打出一拳。 刘长仁早有预料,直接躲了过去。 周边围成一圈的人大声叫好。 元德不喜欢看这些打打闹闹,低头小口吃着桌上摆放的水果。 卫詹瞥一眼元德,扭头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 那人听了从后面绕出去端了几盘水果放到元德桌上。 第 23 章 元德受宠若惊地不断说着谢谢。 那人回头看看卫詹,“这是侯爷送来的。” 元德的手一顿,卫詹正看着台下两人,似乎对这边不在意。 元德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小口吃着。 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元德抬头,柳千润指着那几盘水果,“好吃吗,让我也尝尝。” “好吃。”元德站起身要给柳千润送过去。 卫詹身后那人见了急忙接过去,元德见状只好坐下。 卫詹皮笑肉不笑看着柳千润,“在家苛待连盘水果也没吃过?” “那可不一样,这盘水果果真甜!”柳千润拿起个果子咬下一口。 “呵。” 柳千景叽叽喳喳地指着一路经过的地方,问着刘长风,“这块干什么的?那块干什么的?” 刘长风耐心地一一回答。 柳千景兴冲冲的东看西看,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 刘长风眼疾手快,伸手拉住柳千景的胳膊往回扯,直接把柳千景揽到怀里。 柳千景的额头直直撞到刘长风鼻子上,刘长风闷哼一声,还没等柳千景仔细感受这个怀抱是什么感觉,就被刘长风扶到一边站好。 柳千景又慌又担心,“你鼻子出血了。” “没事,”刘长风看着手指上的血丝,镇静地用手抹掉。 刚抹掉,又不断流出新的。刘长风怎么也抹不干净。 “你用这个擦。”柳千景递给刘长风自己的手帕。 刘长风一顿,拒绝了。“会弄脏……” “手帕就是用的,担心弄脏还带它干什么。” 柳千景说着直接自己上手给刘长风擦,露着上面的红血丝看着刘长风,“呐,反正你都用过了,总不能这样再给我吧。” 刘长风无奈地接过,紧紧地攥在手里。 “你额头,没事吧。” “我额头?”柳千景摸摸自己的头,乐道,“我没事。” “但我们得快点去找郎中,让他给你把血止了。” 柳千景拉着刘长风的手就往前走。 刘长风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没有说话,鼻子间的血仍不断往外淌。 地方离得不远,加上柳千景走得很快,二人很快就到了。 郎中查看一番,“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力太猛鼻子破了,血已经止住了。” “可他流了那么多血,”刘长风的手都被染红了。 “我没事。”刘长风声音闷闷得,这点血真不算什么。 “不放心就做点补血的汤,吃了喝了就补回来了。” “不用开药?” “不用。”郎中摆摆手,“吃些补气血的食材便好。” “好好好。”柳千景忙不迭应着,拉着刘长风就要往外面走。 刘长风立在原地不动,柳千景不明白刘长风又怎么了,疑惑地看着他。 刘长风知道她是忘了,提示道,“元德姑娘。” “差点忘了!”柳千景惊呼,“她要的是,目须草是吧?” 刘长风点头。 分卷阅读45 “目须草,老夫孤陋寡闻没听过。”郎中摸着胡子,他还真没听过。 “那就是没有了。”柳千景看向刘长风。 两人原路返回,柳千景脚步渐渐放慢,看着前面男人的身影,不由捏了捏手里握着的剑穗。 柳千景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出声音。 刘长风察觉身边人没了身影,扭头疑惑地看着柳千景。 柳千景笑笑,急走两步跟上刘长风。 “你们每天都要像那样一起训练吗?” 路上太过安静了,柳千景憋不住找话说。 “嗯。训练每日是固定的,现在多练一会儿,也许战场上就能多有一丝机会活下来。”刘长风言语淡淡,训练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习以为常了。 “那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我听我爹说边关不太安稳。” 柳千景有些担心,边关那边要打仗卫詹一定会去,如此,兄长、刘长风也不会离开卫詹身边。 “柳姑娘不用过于担心,变化多发,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何况柳军师是在后方坐镇,我们也不会让军师出事的。”刘长风以为柳千景是在担心她兄长的安全。 柳千景抬头看刘长风一眼,没再接这个话头。 “这儿有红枣吗?你让小厨房给你熬碗红枣汤,补气血。” 刘长风微微摇头,“没什么大碍,不用费事。” “那哪行,流了不少血呢?”柳千景也不跟着刘长风走了,扭头往回走,“厨房是在这边吧。” “柳姑娘!” 刘长风唤着柳千景,可惜没能叫住。 柳千景脚步极快,刘长风小跑着才跟上。 “柳姑娘真不用麻烦!” “松开。” 柳千景睨着肩头上那只大手,冷声道。刘长风顺着看过去,如触电一般急忙把手收回来。 “抱歉柳姑娘,我一时情急,我……” 柳千景可不理刘长风要说的话,又径自往前走。 厨房里正忙着收拾食材,洗菜切菜,一帮子伙夫猛见个姑娘还蛮惊奇。 看到身后刘长风冰冷的目光一个个都萎了,洗菜的接着洗菜,切菜的继续切菜。 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人拿起脖间的汗巾擦着手,讨好道,“爷有什么吩咐?” 刘长风指向四处张望的柳千景,“问这位姑娘。” 柳千景看着走到身边的人,“这儿有红枣吗?还有其他能补气血的食物。” “有有有!姑娘是要……” “熬汤。” “得嘞!这正好熬着鸡呢,再往里面添上红枣枸杞最补了。” “那就这个吧。” “诶!这汤得熬一段时间,姑娘先回去,好了我让人送过去。” 柳千景想了想,点点头。她还要回去找元德呢。 “好了给他送过去。”柳千景指着在一旁呆站着的刘长风。 那人忙点头应好。 这次反倒成了刘长风跟在柳千景身后。刘长风步子有意缩小着,始终保持落后柳千景半个身子,他不知怎么了,总幻想些不可能的事。 柳千景身上的红衣十分打眼,李章古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千景从他面前经过。 刘长风常年跟在卫詹身边,自然特别敏锐,李章古的眼神他也感觉到了,他很清楚李章古什么意思。 刘长风身子默默偏了几分,恰好遮住柳千景整个人,只留下一截裙角。 “去得还挺久。” 刘长风不自然地回着卫詹,“路上耽搁了。” “军营这么大,可不得多耗些时辰。” 柳千景大大咧咧坐回元德旁边,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说,“还白耗了呢,郎中说他没有听过。” 元德面色尴尬,“可能是我记错了名字。” “没事,我陪你去山上找!”柳千景拍掉手上的渣屑,豪爽说道。 “长风你跟着,姑娘家别伤着,”卫詹说着长风,目光却注视着元德,元德撇开看向别处。 卫詹垂眸,又看向柳千润,“要不你去?这都是你妹妹。” 柳千润还没说话,柳千景先拒绝了,“不用不用,哥哥文人,哪能做这种事。” 柳千润淡漠地看着柳千景,在他妹妹眼里他估计走两步都得喘半天。 “我不是文人,我能去吗?”卫詹嗤笑一声,戏谑道。 “这种粗活哪能麻烦卫侯爷,您还是大忙人,事务繁忙啊!他陪我们就好了。”柳千景指着刘长风。 元德皱着眉,她怕卫詹真要一起去。 “不敢麻烦各位,我和千景两人就好了。后山我和千景去过,且只是寻些草药,还未必能寻到呢。” 柳千景闻言惊异地扯元德的袖角,让她别说了,好姐妹的桃花要枯萎了。 元德冲柳千景讨好地笑笑,她忘了,又找补道, “不过方才侯爷说后山有猛兽,以 分卷阅读46 防万一,还是让刘侍卫和我们一道去吧。” 卫詹点头。 “马上该用午饭了,你们用过午饭再去吧。”卫詹好似不经意道,“你们先回营帐等着,这结束了我和你们哥哥过去。” “我这刚坐下呢!”柳千景嘟嘟囔囔。 “你在这冻着,元德回去。”卫詹摆手让元德走。 “那不行,我可得陪着元德。”柳千景握住元德的手,留着元德孤单一人怎么行。 元德抿起嘴角,又好笑又无奈,在柳千景眼里她就是个需要人陪的小孩子。 外面确实较凉,刘长风得令主动出来引路,元德和柳千景跟在刘长风身后。 “厨房那汤要多久啊,现在会好吗?” 元德疑惑地看向柳千景,什么汤。 “可能还要再等等。”刘长风低声道。 “厨房熬得鸡汤,给他补补血。”看见元德疑惑的眼神,柳千景解释道。 元德更不解了,看看柳千景,又看看刘长风,刘长风不像没气血的人啊。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我不小心磕到鼻子,流了些血。柳姑娘很热情,让厨房帮忙熬汤。” “这样啊~”元德一脸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看向柳千景,“难怪回来的晚呢。” 柳千景偷摸捏一把元德腰上的软肉,“可不是吗?不替某人问我还能多歇会儿呢!” 元德痒得咯咯笑,也不调笑柳千景了。 看着两人打闹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刘长风也弯起唇角,待反应过来,脸一僵又恢复成原先的面无表情。 不再看两人急忙向前走,刘长风觉得身上像被蚂蚁咬一样,浑身不自在。 第 24 章 刘长风把元德二人带到柳千润的营帐,便回了自己的营帐。他手上还有残留的血污。 刘长风洗净手,又拿出柳千景给的帕子小心搓揉,待洗净后悬挂在床架上晾干。 厨房已经把汤送到了刘长风的住处,还冒着滚滚热气。 两手贴紧碗边,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刘长风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整个人凭空多了一股暖意,燥热起来。 快要午时了,训练该结束了。掀开帘子出去,掀帘子带的风吹得手帕微微抖动。 元德百无聊赖地坐着发呆,想不清楚卫詹为什么非让她来这。 柳千景则完全不同,想到下午还要和刘长风一起出去,整个人乐呵呵的。 看到柳千润进来笑嘻嘻地起身迎上,“哥!” 柳千润宠溺地看着柳千景,“饿了没?” “有点儿。” 柳千润宠溺地笑笑,看向元德,“元德也饿了吧,一会儿饭菜就好了。” 元德微笑点头。 军营饭菜简单,比不上柳府的精致小菜,但味道很好。 元德本来还担心卫詹之后会惹什么幺蛾子,没想到一下午都没看到卫詹的人影。 午饭后稍等了些时辰,刘长风便带着元德二人去了后山。后山除了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地,便是黄草,额外间夹着几点绿。 元德找寻一番,没有当初在师父那见过的草药,都是些杂草。 三人一无所获。 元德不感到失望,只是有些愧疚,她找了这么一个借口让千景平白出来受苦,心里过意不去。 柳千景却完全没有这么想,在她看来,是她拉着元德出来,本来她就坐不住。再加上也算是和刘长风度过了一天,整个人现在美滋滋的。 坐在马车上,柳千景还略有不舍,睁着大眼可怜兮兮地向柳千润挥手,余光看得却是另一个人。 刘长风站在柳千润身后目视前方,看不出具体在看哪。 柳千润有事,晚上不回柳府了。 马车到柳府时,天已经擦黑了。 “我饿了,我们快去找姑母看有没有吃的。”柳千景嘿嘿道。 “这个时辰锦姨或许吃过了。再者说,府里还能饿着你大小姐不成!”元德调笑道,厨房自然备着吃食。 “也是,那我们先去厨房拿些糕点,再去找姑母。” 话毕,柳千景拉着元德就往厨房走,她等不及再让下人跑一趟了。 此时厨房里仍聊得热火朝天,八卦传了一天还说得津津有味。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也不知道大姑奶奶在哪认得这么一个干女儿。” “我听说啊,她原本是个丫头,后来又跟着大姑奶奶做事,没想到得了姑奶奶的眼,捎带回了府。” 众人又是一顿“啧啧”声。 “那就难怪了,指不定是在上个主人家做事犯错被赶出来了。”一个妇人呶呶嘴,使着眼色,那错事八成就是狐狸心眼不安分呗。 其他人听了捂嘴笑起来,这种人她们见得不少。去年还有丫头仗着几分姿色想进柳千润房里,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就被发卖了。b 分卷阅读47 r   “都跟到这来了,不得是心窝窝里的人,还能舍得被赶出去?”有人疑问。 “这话说得,十个漂亮女人和一个漂亮女人,你选哪个?”一个妇人啐了一口,“大门大户可是有规矩的,最见不得的就是为一个身份低下的女人闹腾,这一闹腾,可就把自己的富贵日子闹腾没了。” “诶哟,这表姑娘着实没眼光。我听说姑奶奶可是谋划着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怎的没个打算还和前人纠缠。” 一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不正好,就找那人呗!两全其美!” 其他人都哈哈笑起来,“还是你想得周全啊,哈哈哈哈!日后那表姑娘不得好好记着你的好,你也算媒人了哈哈哈!” 屋里人笑得乐不可支,门外元德脸色惨白。 里面说的人像她又不是她。她是表姑娘,却不是她们嘴里和别人纠缠的表姑娘。 柳千景的脸黑得像炭,她看一眼身旁脸色惨白的元德,没想到府里人竟会如此闲得捏造莫须有的谣言。 用力一脚踹开门,门磕到墙上摇摇晃晃。 “管事的在哪?”柳千景厉声道。 厨房里闲聊的人看见柳千景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得满是惊慌,战战栗栗地站起来。 “大小姐!” “我说,管事的在哪?” 柳千景冷眼看着眼前的每个人,她不知道下人竟能随意编排主子。 一个妇人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小姐,我、我是。” “大门大户都是有规矩的,柳府的规矩你应该也清楚吧!” “清、清楚。” 妇人快要哭了。她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要打要杀全凭主子一句话。 “好,那先说说表姑娘怎么了。” 柳千景端坐在长凳上,面目凌厉而威严。 元德看着柳千景这样为自己出头不禁湿了眼眶,她很幸运,能遇到这样好的朋友。 努力把泪水憋回去,坐在柳千景旁边认真看着面前这些人的脸。 大多只是见过几次,叫不出名字,有的甚至毫无印象。可就是这样,却说她与别人纠缠不清。 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坏得没有理由,就像贞慧,和这些肆意编排的人。 妇人嗫嗫嚅嚅说不出来。 柳千景冷哼一声,随手指了一个人,“拿把菜刀过来,要锋利的。” 众人的脸又惨白了几分,尤其是那个妇人,慌忙跪在地上,其余人也跟着跪下。 “小姐,我说,我说。” “是木棉那丫头早上看到从表姑娘房里出来个人,就说府里遭贼了。可问了一遍府里也没人丢东西,我们这些下人碎嘴就开始胡说了。” “大小姐饶命啊!!” 妇人说完开始不断地磕头,嘴里喊着饶命。 柳千景听得嫌吵,顺手抄起旁边放着的碗砸向妇人。瓷碗砸在人身上生疼,又一声清脆的响声,掉到地上碎屑迸了满地。 妇人立即噤声,不敢嚎了。 “我们回来得晚,还未曾进过房门。既然说府里进了贼,我们也合该去瞧瞧是否丢了东西。” 出了厨房,元德犹豫半晌,叫着千景,“她们说得是真的。” “卫侯爷昨晚去了我房间,离开的时候或许被木棉看到了。” 元德低着头手指不断搅着手帕,心里满是不安,“府里没进贼。” 柳千景以为风糊了耳朵听错了,“谁?谁去了?” “卫詹。”声音更小了。 柳千景心里一股火“蹭”上来了! “你们,互相有了心意?” 元德猛地摇头,她没有。 “那他自己半夜潜进你房间?” 元德点头,卫詹确实没告诉她自己来了。 柳千景更气了,她不知道卫詹原来是这种人。 “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对你起了贼心!” 柳千景咬牙切齿,要说卫詹没坏心思是不可能的。 元德静默一瞬,“可能,有段时间了。” 具体什么时候她也不清楚。 “好啊!好啊!卫詹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柳千景看着元德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早说!” 元德说不出话。 明明是严寒的冬天,柳千景却身上燥热得很。 “你丢了我送给你的一对玉镯、各种首饰,和你攒了许久的金锭子,知道吗?” 柳千景直盯着元德的眼睛,言语深沉。 元德点点头,她懂。 两人逛了一圈去了前厅。 “去把姑母和管家都叫过来,还有那个木棉。”柳千景支使着一个小厮,“厨房的人也过来,跪着来。” 下人们心里叫苦,现在是冬天,厨房距前厅也不近,这是真折磨人。 元德 分卷阅读48 在一旁看着不言语,知道柳千景是在为她出气,袖口下默默握住了柳千景的手。 柳千景转身笑着看着元德,回握住元德的手。 不止锦娘和管家,柳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来了前厅。 发生的事管家猜对了八成,白天那件事后他就知道会出什么传言,特地不让乱说,没想到还是传到了主子跟前。 锦娘坐在正中,元德和柳千景分别坐在两侧,柳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在下方坐着。 “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柳千景冷眼盯着妇人。 桂嬷嬷端详着下面跪着的人,无不面色惊惶。 面前这么多主子,妇人磕磕巴巴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木棉。”柳千景唤道。 木棉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神色紧张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在。” “她说的对吗?” “奴婢只是清早去茅房见了个黑影,就是贼,也许是奴婢眼花看错了,其实根本没有人,是奴婢看错了!” 木棉看这阵仗害怕了。 “小姐!姑奶奶!表小姐!”妇人嚎道,“是木棉看错了,我黑心眼,碎嘴,满嘴胡话,都是乱说的!” “把她嘴捂上!”柳千景支使着一旁的小厮。 妇人平日吃食不错,一身肥膘,喊起来也中气十足。 锦娘大致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景如何处理她不会插手,权当磨炼。 “木棉,你确实看错了?” 第 25 章 “看错了,真的看错了!” “你是表姑娘院里的人,表姑娘的各种首饰财物丢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木棉震惊地抬头,元德的财物丢了和她没关系啊。 “奴婢、奴婢……” “首饰确实丢了,又无外贼。木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姐,奴婢想起来了,有贼,真有贼,还背了一个特别大的口袋,翻墙跑走了。” 木棉痛哭流涕,“奴婢真的看见了。” 柳千景冷冷地看着,“你作为府里的家生子,本该事事以主人为先。府里财物受损,你非但不管,还四处散播谣言。” 又转向厨娘们,“你们资历更老,却更是在背后编排主子,还流传甚广。” “府里的护卫居然就任由一介贼人来去无阻!” “管家,你说这如何是好呢?” 管家额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跪在地上,“是老奴失职。” “按规矩,编排主人是要割掉舌头发卖出去,我没记错吧?” “小姐说得没错。”桂嬷嬷说道。 妇人愣了一瞬,嘴里呜咽闷哼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后面跪着的人想求饶却不敢,怕柳千景当即下令割了。 在元德将近三十年的生命历程中,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凝肃的场面,她也怕柳千景真的把下人们的舌头割了。 她相信因果报应,重活一次,她很难不信。 元德对柳千景微微摇了摇头。 柳千景真是恨铁不成钢,她知道元德性子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还这么性子软,以后独自一人不得事事被旁人拿捏。 可她也担心太过分反倒吓着元德,思量一番,说道,“有规矩就要按规矩办事,不过表姑娘心善,她不想和你们计较,又念在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便每人罚半年月俸,在外面跪到子时!” 月俸好说,她们吃住都在府里。如果真跪到子时,这腿多多少少都得出问题。 但她们不敢有异议,不然就成哑巴了。 “若再发生这种事,别说发卖,赏一根绳子就足够了。” 闻言,仆人的脸黄如土色 “当值护卫护家不利,管家约管下人不利,各拿三个月的月俸补偿。” “各位有异议吗?” “小姐说的是,老奴管家不才,没有异议。” 没人敢说有,厨娘们不敢说话。 锦娘看事情有了结果,没再多言,让元德跟着回了她的房间。 “你如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元德咬着下嘴唇, “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匆匆赶来的柳千景打断了。 “姑母~你不知道,元德丢了那么多东西可心疼坏了,还有我送她的一个特别珍贵的耳环。” 柳千景捂着胸口夸张的说,“那贼人太可恶了!” 元德看柳千景一眼,泫然欲泣,趴在锦娘的小腿上,“锦姨,我攒了好久的钱都没了。” “原本我还想着快过年了,这是第一次和锦姨、还有千景过年,我都打算好要送你们什么礼物了,没想到……” 豆大的泪珠子滚滚地落下,锦娘看得心疼,不断抚摸元德的头,“钱没了我再给你,首饰咱再买,不哭了啊。”b 分卷阅读49 r   “快起来,地上凉。” “回来就遇着这事,饭也没有吃,都要饿坏了!” 柳千景趴在另一侧撒娇。 锦娘更心疼了,两个小姑娘第一次遇到这等腌臜事,真是脏了手,污了眼。 “府里愈发没个规矩了,也不知平日恶仆有没有亏待你们兄妹。” “还有元德,你性子内敛,不爱说话。下人们都是人精儿,你哪方面短了缺了记得和我说,记住了吗?” “嗯嗯。” “好了好了,赶快起来,赶紧吃点东西,别再饿坏身子。” 锦娘这边算是过了。 桂嬷嬷回到老夫人那里把发生的事一一说了遍。 柳老夫人转着手里的佛珠,阖着眼感叹道,“丫头长大了。不过做得还是不妥当。” 桂嬷嬷笑道,“大小姐毕竟还是姑娘,第一次已经很好了。” “是啊!磨练磨练就更好了。” “表姑娘那……”桂嬷嬷试探道。 “不管了。我女儿、孙女的眼光怎么样,我有把握。” “是。” 元德和柳千景在锦娘那饱餐了一顿,慢慢走着消食。 静谧的夜色中响起一道声音,柳千景认真地看着元德,“你喜欢卫詹吗?” 元德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懵,她仔细想了想,“不知道。” 她对卫詹莫名有一种亲近感,家人的感觉,可能因了她和王戈相处的近十年,她对卫詹很难产生敌意。 “傻丫头。”柳千景无奈极了。 “你跟他相处时有没有一种、”柳千景竭力想着如何描述那种感情,“激动啊,开心啊,害羞啊之类的。” 元德摇头。 “会有紧张。你对刘长风有这么多感觉吗?”元德反问道。 黑夜里,柳千景的脸不好意思地涨红。“说你呢,不要往我身上扯。” “哦。” “那就是不讨厌了。说起来卫詹也是一表人才,在王城里很吃香的,还有公主看上他了。不过他偷摸去你房间算怎么回事,平日在我们面前也不表现出来,我和哥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番心思。” “我明天去找他问个清楚,若真喜欢你,便大大方方地向你求亲;若不是,”柳千景咬牙冷笑,“管他是不是侯爷,我得找一帮好汉问候问候他。” 柳千景表情极其凶恶,元德一阵无言。 她在想,卫詹经得起几个好汉问候。 “千景,你别去。我自己问他好吗?” 元德无法想象柳千景质问卫詹是何情景。 “你脾气这么软,小心被他牵着鼻子走。”柳千景妥协了,“那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我给你助威。” 柳千景挥着拳头。 “好!” 元德、柳千景在分叉口告别。 柳千景虽然大大咧咧,但今晚心思格外细腻。元德阴霾的心情在柳千景的安慰下清透不少。 房间一天没有人在,盆里的炭火也没了火烟,房里格外生冷。 元德添上炭火躺在床上细细想着这件事,琢磨如何与卫詹说清。只是回想起方才的事,心里消散的委屈又重聚起来。 “吱呀”,门忽然响起声音,在没有一丝声音的房间内显得极其明显。 元德借着烛光看清来人,赫然是她刚刚想的人。 卫詹又摸黑来她房间! 元德气头刚冒上来,她不想和卫詹说话。 “怎么了,心情不好?因为我下午有事没见到我?”卫詹戏谑道。 元德无言,卫詹总能各种往他身上扯。 元德走下床,抬头认真地看着卫詹,“心情不好是因为你,但不是因为下午没见到你。” 卫詹眼睛明显亮了几分,元德继续补充。 “因为昨晚见你了,所以导致今晚很不开心。” 卫詹好笑地揉着元德的头,“没事,我很开心,我替你开心。” 元德生气地拍掉不断揉她头的手,“你认真点,我在很认真地和你说话。” “好。”卫詹憋着笑,摆出一幅认真的样子。 “我现在很认真,说说为什么到现在才不开心。” “不是到现在,是一直都不开心。”元德纠正卫詹话里的错误。 “你是不是早上离开的?” 卫詹摸摸鼻子,他走时元德睡得正香,不应该发现啊! “不许说谎。”元德紧紧盯着卫詹,不放过一丝神情变化。 被发现了,卫詹也就大方承认了。 “昨晚太冷了,就想着等等再走,等着等着天就亮了。” 卫詹摊手,不是他不想走,是外面太冷了。 “今天也很冷,你为什么要过来。不怕晚上仍然冷得不敢回去吗?” 元德才不相信卫詹的鬼话。 “这很暖和,回不去将就一 分卷阅读50 晚也行!”卫詹说得勉为其难。 元德直勾勾地看着卫詹,渐渐地眼里浸满了泪水。元德粗鲁地抹掉眼泪,声音满是控诉。 “你将就一晚,明日我就没法在这待了。” 突然的泪水打得卫詹措手不及,好好地怎么就哭了。 卫詹清楚元德不是爱哭的性子,近十年来,他见元德哭得样子只手可数。 “不将就,不将就。怎的明日就没法待了?” 元德不作声,仍默默流泪。 我现在走行吗?” 元德点点头。“以后也不能来了。” “那你先说明白,为什么不开心了?” 元德泪眼婆娑地看着卫詹,把晚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通。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虽然我出身不好,但这不是你轻贱我的理由。你夜间找我,我不知缘由。你说对我有意,我不知真假。但绝不是你这般行径。” 抹去脸上又涌出来的泪,“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卫詹幽深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微光,是他做得不周全。 “我娶你!” 卫詹说得坚定。元德却惊到了,卫詹做事总能让她讶异。 “是我行为不妥,我道歉。我明日过来提亲!” “卫詹!”元德低叫,“我没有让你提亲的意思。我是说,你现在这种行为,不好。” “日后别再做了。” “不是我这般行径,那是何种行径?” 第 26 章 “我提亲不对吗?” 当然不对。元德心里反驳,嘴上却一时想不到驳斥的语言。 “我夜探闺阁,是我错了。我这般行径不好。而我喜欢你,理应来府上向你提亲。” “早点歇息,明天我再过来见你。” 元德急忙抓住卫詹的手臂,“你不能走。” “方才还嫌我来,现在又不让走了?你是变戏法的不成?” 卫詹还有心情调笑元德。 此时元德内心快要憋出内伤了,她嘴笨,她说不过卫詹,但她知道一件事,就是决不能答应卫詹这荒唐的做法。 “你明天不能来。” “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你还胡搅蛮缠!” “卫詹你混蛋!”元德气得骂人。 “你‘这般行径’就很不好。”元德着重加重了‘这般行径’四个字的音。 “骂人也不好!”卫詹重复。 卫詹略带遗憾地摇头,他当然知道元德什么意思。只是可惜,没能成功把小姑娘赶到圈套里。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答应你明日不来。但你得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答案如何我不管,唯一不能说谎。” 元德思考一瞬,同意了。几个问题罢了。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正式向你提亲?” 元德涨红了脸,哪有这么问问题的。 “下辈子吧。” 卫詹乐了,这辈子不就是他和元德的下辈子。 “开个玩笑,瞧你脸红的!”卫詹捏捏元德脸。 “第二个问题,我这样捏你反感吗?” 元德无言,她不反感。但那是因为他之前也这样捏她的脸,她习惯了。 “好了,不用说了。”卫詹知道答案了。 “等我空闲了,带你去看梅花。那是一处梅花园,你不是喜欢泡花茶吗,可以采了泡茶。” 卫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元德心里一阵烦闷。 “天要亮了。”冷冷地提醒卫詹。 “你真是变戏法的不成,又要我走了。”卫詹轻笑。 这次卫詹没再纠缠,利索翻窗走人。元德小心观察四周,院里没有人。 卫詹走后,元德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她不太相信卫詹。 就这样辗转反侧,直到快天亮才睡着。再醒时外面已艳阳高照,夺目的阳光刺进屋内晃得人眼都睁不开。 今日天气不错,元德心想。 粗算时辰,此时已近巳时。元德净面着衣,出门做吃食。 因着昨日不愉快的经历,她并不想去大厨房,对于木棉,她也没有说话的心情。 才踏出房门就见一身蓝衣的柳千景往里来。 元德有些心虚,她把昨天答应千景的事全忘了。 “千景。”元德叫着名字,“巧了不是,刚出门就见你了。” “吃过了么,我正要去做吃食呢!” “用过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柳千景惊奇元德今日竟这个时辰还没吃早饭。 “昨晚没睡好?” “没有,犯了会儿懒。” “把那眼底的乌黑遮遮再说这话吧。” 元德早起没发现眼底一片乌青。手背虚掩着眼睛,无奈笑笑,“陪我一起再吃点吧。” 没什么胃口, 分卷阅读51 元德只熬了些粥,配着一碟小菜。 元德吃得慢,小口接着小口。 柳千景看不下去,凉凉提醒,“还有不到一刻钟,夫子就来了。” “!?”元德瞪着大眼睛看向柳千景,眼睛里全是震惊。 她忘了今天还要上课。 实在没有胃口,剩下的元德也不想喝了,漱完口匆匆忙忙地和柳千景去上课。 一天下来元德云里雾里,夫子说得也没仔细听,脑子里全是卫詹说话算不算数。还好,一天有惊无险,直至下午也没听到卫詹的消息。 元德长呼一口气。 正想着,柳千景戳戳元德的胳膊,“我陪你去找卫詹那王八蛋!” 元德刚放下没多久的心又揪起来了。 正值饭点,外面来来往往的丫头小厮,元德拉着柳千景来了自己房间。 “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元德提前做好预防。 这话一说,柳千景瞬间感觉到不对劲。两手环胸上下打量着元德。 元德本就心虚,被柳千景看得两只手都不知如何摆放。 “你先说,说了我再决定生不生气。” “……” “昨晚他又来了。”元德说得小声。 “什么?” 柳千景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暴躁地在元德面前来回走着。 元德不敢打扰柳千景,整个人尽可能缩小降低存在感。 “砰!” 柳千景突然一掌拍向桌子,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元德一哆嗦。 “这王八蛋!流氓!……” 柳千景说着一切可以骂人的话,有些话元德都不好意思听。 元德小声提醒,“外面还有人呢。” 柳千景白元德一眼,“现在知道外面有人了!” 柳千景真真是恨铁不成钢,把茶杯里的水一口喝完,觉得心里还是冒火,又倒了一杯喝完才觉得好些。 “他又过来干嘛了?调戏良家少女?” 元德不吭声。 柳千景环胸坐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元德垂头在前面站着,活像受气的丫头。 柳千景哀嚎一声,“你坐下,把你们昨晚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给我重复一遍。” “……” “不行,以防万一,今晚我和你一起睡。”柳千景拍板子决定了,谁知道卫詹那王八蛋会不会又来。 “还有他说向你提亲,虽然你拒绝了,但今天又没人影了,他什么意思啊?不正该邀你出去表示表示。” “总之,元德,”柳千景面色极其认真,“下次见他离远远儿的,咱不和他来往。”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回去吃饭,顺带说一声晚上在这睡。你也早点吃饭。” 元德甜甜应声,她还是在几岁时和人同睡过。 柳千景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柳千润的院子。 柳千润不在,小厮说他今晚在卫侯爷家吃饭,不回来了。 柳千景撇嘴,正好,省得她老远跑到军营去找他。 卫詹侯府内,他和几个亲信正饮酒吃菜,好不快乐。一眼望去,熟人就有柳千润和刘长风、刘长仁兄弟俩。 柳千景对侯府来说不算稀客,下人客客气气地引着到了侧厅,好茶奉上。 听了下人的耳语,卫詹手一顿,看着柳千润,“你妹妹来了,说找我。” 柳千润抬眼,“找你做什么?” “莫不是嫌我拉他兄长喝酒了?” 柳千润淡笑,“你去便知晓了。” 刘长仁夺过刘长风手里的酒坛,“想什么呢,碗满了。” 刘长风从怔愣中回神,拧着衣服上的酒,倒得太满溢湿了衣衫。 “听你们聊入神了。”刘长风扯着嘴角。 卫詹信步走进侧厅,“柳大小姐怎么想起来这了?” 柳千景上下打量卫詹一番,冷哼一声,“来看看人没有脸是什么样!” “柳小姐这话饱含深意啊。”卫詹略有不耐,“今夜设宴招待兄弟们,恐怕小姐这无暇招待,有话不妨直说。” 柳千景继续冷嘲热讽,“设宴?喝酒醉了更有理由夜探深闺?” 卫詹眼眸微眯,知道柳千景是何来意了。 “我承认,是我行为欠妥,我会向她提亲。” “提哪门子的亲,是娶妻还是纳妾?”柳千景步步紧逼,“你这种人,王城里我见多了。元德单纯善良,才会信你的花言巧语……” “娶妻。”卫詹声音铿锵有力。 柳千景后面的话就这样堵在嗓子头,说也不是,吞也不是。 “好话谁都会说。我不管你说真说假,不许再进柳府一步,尤其是内院。”柳千景目光冷凝,空口无凭的事就如镜中花、水中月。 翩翩然坐下,柳千景咽口茶水润润嗓子,又说道,“那日元德受的委屈你不知道,吓得当晚一 分卷阅读52 夜没睡,第二日起来眼底一片乌黑,眼也肿了,或许哭了一晚上。” 卫詹沉默,这他确实没有知晓。 “刚刚你说娶妻,元德是我们柳家的姑娘,我算她半个姐姐。长姐如母,我便好好和你说道。元德过年十六,岁数尚小,柳家断不会让她这么早就出嫁。她早间生活贫苦,再加上你这前科,我得考察你一段时间,待满意了……” 卫詹揉着额角,柳千润和他妹妹一点也不像。 他和元德之间的事不需要外人插嘴,他也不想再听柳千景继续喋喋不休。 给一旁的丫头使个眼色,小声说把刘长风叫来。 丫头脚上麻利,刘长风片刻就到了。 看见刘长风来了,卫詹打断还在说的柳千景,“柳姑娘,有事失陪,让他陪你聊。” 刘长风手脚无措地站在中间,不知道两人什么情况。 柳千景更来气了,怒目圆瞪,可惜卫詹撂下那句话就走了,屋内只剩下她和手脚无措的刘长风。 柳千景恨屋及乌,此时瞧着刘长风哪哪不顺,冷哼一声, “什么样的将出什么样的兵,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临了又补充一句,“我哥可不能和你们一样。” 刘长风一阵无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千景就对他下定义了。不过此时柳千景明显心情非常不好。 柳千景瞧着刘长风眼睛骨碌碌地转,心里有了想法,“刘侍卫,你坐下。” 刘长风默默坐下,思考刚刚两人发生了什么。 “刘侍卫,”柳千景娇滴滴地唤着,“我记得几年前就见过你了。” 刘长风僵硬地点头,脸颊飞起一抹不易被发现的红晕。 “那你岂不是在卫侯爷身边很久了!?” “估计有七八年了。” 他和哥哥十几岁时便跟着侯爷,是侯爷身边最老的人。 “那岂不是卫詹的事你都知道?”柳千景激动了。 刘长风警惕地看着柳千景,“了解一些。” 第 27 章 “这侯府大概多少人啊?比如说女眷多少、”柳千景旁敲侧击。 “这个不清楚。女眷多是在厨房做事,还有一些或许接待女客,做些粗活。” 比如方才卫詹支使的丫头。 “女主人呢?” “侯府目前还未曾有过女主人。”刘长风心里略酸。 “这样啊!”柳千景稍稍放宽了心,“算他还洁身自好。” 刘长风听着心里愈发不舒服。 最重要的事得了结果,柳千景开始顾着自己的事。 “你喝了多少酒,酒味好大啊!”柳千景手帕挥舞,刚刚还不觉得,此时离得近了酒味直呛人。 刘长风闻着袖口,是有一点。他站起来退后两步,脸涨得通红。 “不好意思,刚刚倒酒不小心洒了。我去换身衣服。”说着就要朝外走。 柳千景急忙叫住,“不用这么麻烦,你坐下!” 刘长风顿住,挑了个离柳千景最远的位置。 柳千景忍不住乐了,“离那么远还怎么说话,你近些。” 刘长风僵硬地又靠近些。 “柳姑娘怎么这么晚独自一人出来?府上放心吗?” “别提了。”柳千景烦躁地说,“十八很大吗?祖母总是在耳边说这家公子相貌好、那家公子才情好,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不今晚又开始了,我借口出来找哥哥避避。” 刘长风不知如何回答,干巴巴地说了句,“老夫人也是为柳姑娘着想。” 瞄一眼刘长风,柳千景问道,“你呢,不着急吗?” “我上面有个兄长。” “我也有啊!”柳千景一拍手,“可还不是被祖母催得受不了。” 刘长风笑笑,不再说话。 “这酒要喝到什么时候啊,还想着和他一起回去。”柳千景手掩着鼻子,“有些困了。” “我去叫军师过来?”刘长风小心问道。 “算了算了!”柳千景摆摆手,“我自己回去好了。” “晚上太不安全了。”刘长风态度强硬,“我送柳姑娘回去吧。” 柳千景强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装模作样地犹豫一会儿,仿佛无奈道,“那麻烦刘侍卫了。” “我去准备马车。” “这更麻烦了,正好我想走动走动,我们走着回去吧。” 刘长风自然答应了。 侯府外停着一辆马车,马儿因着严寒不断呼出鼻息。柳千景一惊,忘了马夫还在这。 她惊叫一声,无措地看着刘长风,“我的荷包好像落在那里了。” “你在此稍等,我回去找。” 柳千景柔应一声,见刘长风走远了,急忙来到马车旁。 “小姐。”马夫见到柳千景忙掀起 分卷阅读53 帘子。 “侯爷派人送我回去,就不坐马车了。你自己赶紧回去吧。” 柳千景催着马夫快走。 “小姐,我还是在后面跟着您吧。”小姐出事了,他担待不起啊! 柳千景无语,怎么这么固执呢,又怕刘长风回来。她挥着拳头,从牙间挤出两个字,“回!去!” “是是是,是,小姐。” 马夫终于走了,柳千景回到先前的位置等着刘长风。 侧厅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刘长风又沿着来时的路仔仔细细、一寸一寸找着,还是没有结果。 他怕柳千景久等,回了两人约好的地方。 “没有找到。” 完全在柳千景意料之中,她的荷包被她安安稳稳地藏在了袖子里。 “也许没落在这里,回去我在找找吧。” “嗯。” 路上几乎没有人,天色灰蒙蒙得,只能借着府邸檐下的灯笼才能觑得一小段路。 柳千景沿着墙角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刘长风落后两步跟在她身后。 不知地上什么东西滑滑的,柳千景踩上去瞬间失了重心向地上倒去。 “啊!” 柳千景捂着脚痛呼出声。 “怎么了?”刘长风焦急地蹲下来查看。 “脚扭了。”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脚好痛。 刘长风看了,问题不大。从衣袍上撕下长条绑在脚踝处,一边说道, “不要紧,回去拿些冰块敷敷就好了,不用担心。” “能站起来吗?” 柳千景摇头,虽然不严重,但她真的很疼。 刘长风左右看了一番,“你等我一下。” 他们正停在一户人家的外墙处,刘长风借着门口的石狮子一跃而起,摘掉了一个大红灯笼。 “你不能走路,我背着你回去。” “你拿着这个照明,免得再摔了。” 柳千景接过那个红灯笼,“噗嗤”笑出声。 “人家发现了估计得想谁闲得偷灯笼。” “这是暂借。”刘长风纠正,“回来我再把它挂上去。” 刘长风蹲在柳千景前面,她一俯身整个人便到了刘长风身上。柳千景举着大灯笼,烛光透着外皮映在两人脸上,都红彤彤的。 柳千景的发丝落在脖颈处、下巴处,还有皮肤感受到得温热的气息,刘长风蒙然一种做梦的感觉。 平日遥远的路途今日格外短,刘长风的梦境也结束了,柳府到了。 柳千景下地没有让刘长风喊府里的下人,而是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物什。 “感谢你今晚送我回家,还辛苦得背了我这么久,这个就送你当做谢礼吧!” 柳千景弯腰两手捧着伸到刘长风面前。 是一个剑穗。 刘长风木讷地接过,手指不断地摩挲揉捏。“谢谢!” 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叫人接你。” 下人在门内守着,听见敲门声就出来了。 “我回去啦!” 柳千景欢快地摆手,被下人扶着往里走。 望着两扇门逐渐一点一点不留一丝缝隙,刘长风唇齿间吐出两个字。“再见。” 元德看着跛脚进来的柳千景满是惊讶,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了。 “摔了一跤,没事。” 元德拿来冷水袋冰敷,刚一碰上柳千景便叫着不敷了、不敷了。 元德嘴上说着该,手里的动作却轻缓不少。 “还好没有红肿,走路小心些,不然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柳千景摇头晃脑哼哼唧唧,心想我这都是为了你。她晚饭都没有吃,就在卫詹那吃了几块破糕点。 两人并排躺在小床上说着小话,柳千景忽地把被子蒙在头上,闷闷地说道,“今天回府是刘长风背我回来的。” 话语间夹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送你回府?”元德敏锐地精准抓到重点,“你晚上出去了?” “……” “我去找卫詹了。”她本想瞒着元德,没想到一句话自己就藏不住了。 元德歪头看着柳千景,让她继续说。 “唉,也没什么。他压根不想理我,说了几句就走了。我是从长风那边得的消息,他府里没有过女人。” 元德无言以对,无奈扶额。 “然后刘长风送你回府,路上你又‘不小心’摔了?” “哎呀,是真的不小心摔了!不知道地上谁弄得什么东西,滑滑溜溜的,天又黑,当然容易摔了。” “好了好了,我不该取笑你。瞧你急得,可别再激动地晚上睡不着觉。” “我有那么没出息么!?” “千景,我打算后日便去看我师父。”算算路程时间,到那日子差不离。 “这么突然啊!” “我晚上 分卷阅读54 和锦姨说过了,这不你今晚在这住,也省的我跑一趟。” “一想到要看不见你了,现在就舍不得了。” “哈哈。还不趁现在多看看我!” 元德把头凑到柳千景面前,好让她看得更仔细。 “去去去,我才不稀罕!”柳千景挠着元德腰上的软肉,两人一阵打闹。 屏风上的两道人影不断翻滚拉扯,好一阵才平息下来。床上的两人也渐渐进入梦乡。 翌日,元德醒来时柳千景还睡得昏沉。 没有打扰她,元德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活泛活泛身子。许久未和人一同睡,身子僵硬不少。 今日也是个好天气,元德梳洗完去锦娘吃早饭。 “今天把衣物钱财准备好,省得明日再折腾,误了时间。” 锦娘念叨着要准备的事,上至钱财衣物,下至何时到哪,都想得极尽周全。 元德丝毫不觉得烦,反而心里甜滋滋的。 她一一应着锦娘说的话,“我知道啦!” “只是马车就不用府里准备了,太麻烦了。而且我这一去好多天,也不好总占着辆马车。” “那你怎么去?一个姑娘家也没个伴,让人不放心啊!” 元德坚持不用府里的马车,锦娘还是没拗过元德,无奈同意了,只让她莫在钱财上亏损自己。 下午上完课元德回房间收拾衣物,她打算看完师父再去王戈家看看。算算时间,也小半年没住人了,她过去看看,也多个人气。 她挑了几身素色衣服,又装了些碎银子,大额的银票她都没带。那日后,锦娘又送她不少银票,非要她收下。 包袱包好放在一旁,她摩挲着腕上的玉镯,任她如何也没能取下来。 “收拾好了?” 元德闻声把袖口放下,抬眸,柳千景来了。 “嗯。” “真是不巧。”柳千景惋惜叹声,“王家小姐给我送了请帖,说后日出去赏梅。还特意提起要见见我家的新妹妹。” 赏梅?元德心头一动。 第 28 章 “可惜啊可惜,早两日便好了,若是明日我偏得让你多留一日,可偏生是后日。” 元德轻笑道,“待我回来,再好好见一面。” 柳千景甩着帕子,“不用急,你就尽情的玩个够再回来也没事。若不是祖母拦着,我非要和你一道去。” “幸亏你不去,不然我这耳朵可就要遭殃咯。”元德捂着耳朵,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哼,看在你明日便走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柳千景来去如风,身姿轻盈,脚踝的痛处是一点也无了。 卫詹确如他所说,几日来,元德都未见过他。 第二日清晨,三人在锦娘处一起用过早饭,送元德出门。 元德租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锦姨,千景,你们回去吧。” “路上小心些。”锦娘再次嘱咐。 元德上了马车向二人挥手告别,看着马车走远直至再也看不清,锦娘和柳千景才往府里走。 元德没有急着回明华庵,左右今天是到不了。 她让马夫在路边等她,她去炒货铺子里买了些干脯糖果,她还念着道远。 佛安寺恰好在出城的方向,这遭也算顺路。 寺门前的师父她没见过,她提了道远的名字,那位师父把她引进寺中让她稍等便离开了,师父去叫道远过来。 元德踱步看着寺中的情景,果然是香火鼎盛的寺院,这时就已有了不少人。 道远听说有人找他,淡淡地放下手里的经书,起身问好。 “劳烦师叔了。” 元德老远就看见了那个小和尚,明显道远也看到了元德,小跑过来。 “施主!” “还记得我呢!你是不是长高了?” 这才几日,元德觉得道远看着就不一样了。 “可能是。”他有些害羞,前些日子师兄也说他长个儿了。 “施主一个人来的吗?”道远伸着头看着元德身后,没有其他人。 “怎么?想那位姐姐也来呀?” 道远羞红了脸,他只是想着两位施主是姐妹,或许会一道来。 “今日只有姐姐来了,那位姐姐没有时间就没有来,下次我叫着那位姐姐一起来看你呀!” 寺里倒不亏待小沙弥,道远看着就很敦实,两颊的肉鼓鼓囊囊。 “呐。”元德把装了干脯糖果的袋子塞到道远手里。 “答应给你带的。但是记得每天不能吃太多,不想牙齿变坏就要听姐姐的知道吗?!” 道远点头,两眼离不开手里的纸袋子,他已经闻到香味了。 “吃不完可以和其他的小沙弥们分一分。”两颊的肉软软的,捏起来贼舒服。 分卷阅读55 道远忍受着元德的“磋磨”,艰难地点头。 “姐姐要走了,你去玩吧。” “小僧送送姐姐。” 道远终于不再叫施主了,元德乐开了花,“真乖,不白疼你。” “快回去吧。”元德招手让他别站着了。 这会儿也快到了饭点,元德没再急着赶路,下了山和马夫一起寻了个地方吃饭。 马夫经验老道,一路平平稳稳,丝毫不觉得颠簸。天黑时,路程刚走了一半。 翌日中午,元德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镇。 坐在客栈的床上,元德心里一时有些感慨,离明华庵越近,她心里越不平稳。虽说刚离开庙庵没多久,可对那几天她总是模模糊糊的,深刻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 休憩片刻,元德去街里买了些火纸、供品。 小镇不大,但街上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叫喊声不断。 元德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新奇地很,和记忆中的小镇像又不像。 师父的墓就在明华庵后山上,一个小圆土堆前立了块木板,是元德亲手一点一点挖出来的,就连木板上的字也是元德特意去镇上问了人后才写的。 她没有从明华庵正门去后山,而是从旁边绕了远路,她不想再和贞慧有任何纠缠。 后山荒凉一片,全然没有她在时的郁葱,原来的一块菜地上满是腐烂发黑的菜叶。 庵庙的墙也灰扑扑的东缺一块、西掉一块。 元德跪在师父墓前烧着火纸,嘴里絮叨,“师父此时也应该在某户人家做个快乐的小姑娘吧。” 话一出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师父合该投胎到个好人家,不用再像之前般受苦了。” 元德抹掉脸上的泪,扬起唇角,“师父也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特别好,吃穿不愁,还有了母亲姐姐。当然我会永远在心里念着师父,不要怕我会把师父忘了!” “还有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我活了两次呢!神不神奇!当时完全不敢相信,世上真有时光倒流这种事,做梦也好、幻想也罢,能再来看您一次我无憾了!” “所以,我相信师父现在一定是个乖巧可爱的姑娘,就像我一样。”元德傻笑。 元德在墓前跪了近两个时辰,起身时两条腿毫无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还踉跄着差点摔倒。 “师父,我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元德还是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到明华庵门口时,她不由顿住了脚步,她想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师父留下的痕迹。 犹豫片刻,元德掏出一块面纱蒙在脸上,她抵不住心里的欲望。 才半年时间,里面破败的已不成样子,木柱上蚊虫爬咬的痕迹格外鲜明,地板上一层陈旧的灰,仿佛已荒败了几年。 走廊上胡乱扔着几只缺了凳腿的凳子,挡了去路。 元德把几只凳子移到一边,其中一只因放不稳“咣”掉到了地上。 “谁啊?叽里咣啷的让人没法睡。”一声暴呵传来。 元德闻声抬头看一眼天色,果然江山易移、本性难改。但凡少睡一刻这庵庙也不会落败至此。 外面没有动静,贞慧担心有贼下床披了件衣服,骂骂咧咧从屋里出来,抬头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转即变了脸色。 “姑娘打算拜佛还是借宿啊?” 对这一面元德早就有了预防,心里的不耐没有表现出来。 “上根香。” “姑娘这边来。”贞慧一脚踹开一个凳子,扭头笑呵呵地看着元德。 “姑娘讲究人,还戴着面纱。哪像我这庵里都几个月没香火了,吃饭都难。”贞慧抱怨着。 “是吗。为什么没香火?” 贞慧啐了一口,“等着下辈子转畜生道呢都,不供奉菩萨还想做人?都想得美。” 听着贞慧的粗鄙话元德目光微冷,意有所指,“或许是别的寺庙更灵。” 本庵的尼姑心都不诚,更枉论香客如何了。 香和香案上也都落了一层灰,贞慧急忙用袖子擦了两下,“姑娘别介意。” 元德不置声,接过贞慧递来的香。香不知放了多长时间,点燃一股霉味。 贞慧瞅到腕间的镯子,眼睛放着精光,乖乖,好东西。立在元德身后,斜眼上下打量,皮肤也水灵。 元德把香上完便打算走了,看这破败样她和师父的房间只会更差。香火钱也没添。 贞慧见状一把拦住元德,急眼了,“姑娘,不添香火钱可是要付香钱的。” 元德冷笑,合计着因此才没香客过来。 “多少钱?” “十文。”贞慧偷瞥一眼,说了个数。 十文够贞慧买未来一年的香了。 贞慧见元德不作声,又说道, “我看姑娘是一个人吧,姑娘家也不容易,这样,十文钱我再管顿饭,如何? 分卷阅读56 ” “不必了。”元德冷言拒绝,贞慧不是会安好心的人。 数出十个铜板给贞慧,“我在这随意看看,就不用你管了。” 贞慧喜滋滋地接过铜板,管你看什么,随便看。 回了屋却琢磨着那镯子是真好,她眼馋的很。有了这镯子她不得舒坦几年,指不定身上还有其他东西。 透着窗纸往外看,她真就随意逛着。几个破屋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贞慧下了心,趁着人还在这,她急忙偷摸去后山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说什么也得把人留下来。 果真如她所料,开门进去扑面而来就是一层土,惹得直呛。 元德挥着脸前的尘土,打量着她之前的房间。 她留下的旧衣服满是咬得小洞,这是老鼠被饿得没东西吃了,薄褥子也被咬的满是小洞。 元德环视一圈,这房间突然陌生得很。师父的房间比她的还不如,角落里蛛网密布。 元德叹了口气,找不到一点师父曾经的痕迹。 贞慧去了后山打眼就瞧见贞荣的坟前冒着白烟,还有新鲜的供品。 她琢磨贞荣死了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看过她,也没听说她还认识什么人,怎的今天奇了怪了有人给她上香,庵里也难得来个香客。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贞慧阴森森地眯起眼,“难怪还带着破面纱,我倒要看看是真讲究还是心里有鬼!” 贞慧急冲冲地去找元德,正碰上元德从贞荣以前的房间出来,贞慧心里更有底了。 “姑娘这要走了?瞧这庵里破的别寒碜到姑娘。”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元德,临了猛地伸手一把扯下面纱。 元德不妨,竟被她得了手。 第 29 章 元德面容丰腴些许,与昔日的面黄肌瘦相差很大,但多少还带着以前的影子。 “我还以为哪家千金小姐呢,原来是你这个没人要的小杂种回来看你早死的师父啊。” 恶毒的话语戳中了元德心里最软弱的地方。 “顺带看望怎么还没死的你!阎王爷日夜盼着你去帮他惩小鬼呢。” 贞慧知道这是元德骂她狠毒,她却得意洋洋,不是她狠毒,是这两个软柿子太好捏了。 “贱丫头你还是赶紧去陪你那地底下的师父吧!” 贞慧朝元德扑过来,把元德整个人压在地上掐住脖子。 贞慧靠好吃懒做白得了一身肥肉,元德憋得脸通红。元德死命揪着贞慧的手,奈何被压在地上使不出力气,慌乱间想起头上戴的发簪。 元德费劲摘下发簪,用尽全身力气照着贞慧的手使劲。 “啊!”贞慧痛嚎一声,撒开按着元德的手滚到一边鬼哭狼嚎,肥胖的手上竖着一根银簪,还向外涌着红血丝。 元德摸着脖子咳嗽两声,走到贞慧前,生生地把银簪拔了出来,又听得贞慧一声尖叫。 哪想原先的软柿子变硬了 ,贞慧恐惧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元德,“你想干什么,你不怕我去报官?” “报官有用的话你早该进牢房了!” 银簪在贞慧的脸上比划来比划去,“你说我是竖着画、还是横着画呢?” 贞慧抖擞着身子看着闪烁着寒光的银簪,嘴上不断求饶认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心里却想着那死鬼还不来,再不来她命就该交待了。 想什么来什么,她刚念叨着,就从外面来了两个男子。 元德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贞慧趁此机会忙爬起来往男子那边跑。 “你个没良心的这时候才来,怎么不等我死了才来。” 男子扶住贞慧皱眉示意她小点声,旁边还有人呢。 贞慧却不管不管,目光阴森,指着元德大声喊道,“你把那个贱蹄子给我捆起来,我要好好收拾她。” 元德淡定地把银簪擦净插回发髻上,“王叔,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王叔,也就是马夫,走到元德身旁。 男子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反应不过来,“你怎么和香客吵起来了,不想要香火了!?” 贞慧闻言又是一顿嚎,“她想杀了我啊,报官,快去报官!” 元德冷眼瞧着贞慧撒泼哭闹,这男子她认识,山脚下的一个村夫,并且有妻有子,而且媳妇是有名的悍妇。 看样子也不像鳏夫,元德凉凉开口,“你还知道你是出家人吗?这是你找的姘头?” 男子急了,把贞慧掩在身后,“你胡说什么,小姑娘嘴巴真不干净。” 贞慧扯着男子的衣角,在耳边低语,“看她那身行头,老值钱了,你儿子不是病了正愁没钱吗,这不机会来了。” 虽是低语,在场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元德冷笑一声,依旧是她所熟知的那个贪财恶毒的女人。 男子明显表情有一丝犹豫,贞慧 分卷阅读57 继续添油加醋。 “赵铁山,你可四十了才得这么一个儿子,你想看着你儿子活活烧死啊!” 确实,他这个儿子来得不容易,为此也没少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想到儿子烧得昏迷不醒的样子,男子下了决心,警惕地盯着元德和马夫。 “你们自己把值钱的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 “你废什么话,直接把他们都绑了。”贞慧没工夫听赵铁山絮叨,用力把他往前推。 “钱咱俩分了,这贱丫头我还能卖了再赚一笔。” 元德冷眼瞧着贞慧和赵铁山光明正大地打他俩的主意,轻喊一声,“王叔。” “姑娘莫怕,这对狗男女还不是我的对手。” 王叔也算半个练家子,是赵大娘的小叔子,锦娘怕路上遇见歹人,特意给元德介绍了赵大娘的小叔子。 赵铁山抄起一旁的破凳子大叫着朝王叔砸去,王叔一腿飞脚直直踢到赵铁山的手腕,手里的凳子“啪”地掉落在地,赵铁山捂着手直嚎。 元德看着这场面不由弯起唇角,刚刚贞慧好似也是这般捂着手、蜷着身子不停地哀嚎。不愧是一对野鸭子。 王叔又一记横脚踢向赵铁山的腿窝处,赵铁山直接横趴在地上,手腕不自觉用力又痛苦得叫着。 贞慧看着这一幕脸色发白,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嘴里发出尖利的喊声,“杀人了!杀人了!” 王叔三两步撵上贞慧,掏出腰带间夹着的汗巾一股脑塞进贞慧嘴里,两只手绕到身后被牢牢地攥在手里。 贞慧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两只脚还在扑腾。 “太吵了。”王叔挠挠耳朵。 元德环步一圈,心里有了主意,低声对王叔说了几句。 王叔了然,一人一记砍刀劈晕随手扔进贞慧的屋子。元德在屋外等着,等王叔出来后她再进了屋子。 进门就是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元德嫌弃地捂住口鼻,忍着不耐捏着手指将贞慧身上不知多久没洗的素衣脱下来。 贞慧皮肤说不上白嫩,却通体一个颜色,没有明显的伤疤。 元德垂下眼眸,她身上的淤青十年之久也未消淡,而这都出自眼前之人的手。 不想再看眼前的这个人,元德拿被子随意蒙头盖上,出了屋子。 天色已经黑了,王叔不在这里。元德孤独地坐在石阶上,心里一阵难受,她在上天眷顾她与不眷顾之间反复挣扎。 但是最后,她想,是眷顾的。至今为止,她唯二做得恶事,一是今天对贞慧所为,二是当初逃避照顾王戈。 远处有了动静,元德抹掉眼角的泪水,站起身躲到门后。 “你个天杀的,这让我们娘俩咋活啊!”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明明去镇里,怎么成了去山上逮野物了,不知道晚上危险啊!这摔了让我们娘俩怎么过啊,你这天杀的、遭天谴的!” 赵铁山的媳妇儿来了。 “婶子别骂了,叔儿也是想贴补家用,发生这种事他也不愿意啊。”有人好言相劝。 刘氏边哭边骂,儿子发热烫得厉害,扭头男人这边又有了事,担子全在她身上怎么能不哭。 “哪呢,人在哪呢?”一伙人进了庵里,最后面的俨然是王叔。 “在那。”一人指着贞慧的屋子,就那里亮着。 刘氏被人扶着哭喊地向那走去。 进了门却傻了眼,床上赫然躺着两个人,且睡得正香。 刘氏猛然来了力气,推开扶着她的人,把上面的被子掀开只见两具白花花的身子。 她那摔断了腿的夫君正四肢完好地酣睡着。 “好啊!好啊!”刘氏气得满屋子找东西,最后急得搬起地上的长凳往两人身上打。 “原来来这偷情来了!两个不要脸的,还出家人!还尼姑!” 贞慧和赵铁山被一凳子敲醒,疼的嗷嗷叫。 两人被打的直捂着头,以为还是元德和王叔,嘴里说着狠话。 “小贱人你等着,我非把你卖到窑子里,让你生不如死!” 刘氏气得更狠了,“把我卖到窑子里,看你还有没有命吧!” 两人光着身子抱头乱窜,跟着刘氏来的族人直呼荒唐,却没人去拦刘氏,怕误伤到自己。刘氏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元德从门后出来站在人群后面听热闹。刘氏带来的人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但声音却很清楚。 听着里面的吵闹声元德心里没有半点起伏,她对里面的热闹突然没了兴趣,转身和王叔下了山。 只是翌日元德又多留了半日,就为打听事情的后续。 贞慧原本也是村子里的人,倒是个熟人。她前头的丈夫听说此事特意去跟前凑热闹,闹得贞慧又一阵没脸。 刘氏不是好惹得,把两人一通恶揍后拿棍棒赶着回了村里。 扯着大嗓门赶着两人在路上溜圈儿,搞得全村的人都知道山上的尼姑贞慧和赵铁 分卷阅读58 山有奸情。还是在他们儿子病的快死的情况下和人偷欢。 事情闹得这么大,赵家人再想拦也拦不住了。 最后贞慧成了过街老鼠,去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啐口唾沫。 而赵铁山则承诺家里的财政大权都交给刘氏,以后让往西绝不往东。 他手里哪有钱,连给儿子看病都不够,可刘氏还是原谅了他。 元德一声唏嘘,最可怜的还是他们的儿子。 元德走后柳千景心里空落落的,在府里无聊地过了一天。 终于挨过这日到了宴会这天,兴奋地打扮地格外艳丽,光彩照人地到了王府。 仍是一身红色襦裙,分外显眼。 “柳姐姐今日穿的可真好看,要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呢!” 王小姐见到柳千景,迎上去说着赞美的话。 她所言非虚,红裙衬得皮肤愈发红润娇嫩,且柳千景五官明媚,正适合亮色。 “妹妹好看才是,我远远瞧见各位姐妹,还以为来到仙宫了呢!” 柳千景回夸过去,年轻小姑娘都爱听夸奖的话,惹得各位小姐一阵娇笑。 “柳姐姐一人来了?” 王姑娘问道,柳千景身边只有春莲一个丫鬟,再无其他的人。 第 30 章 “你说巧不巧!”柳千景长叹一声,“元德妹妹恰好有事昨日离开王城了。不能来她也遗憾得很,说待她回来了定要好生招待各位妹妹一番。” “那确实不巧了,不过不打紧,说明时机不到,有机会自会见着。” 王姑娘为人宽厚,也是柳千景诸多玩伴之一,是故柳千景也不怕她心里产生芥蒂。 “你们府里的梅花可是一绝,今日我可要一饱眼福。” 王姑娘轻笑,“你哪日也能“饱”!” 王姑娘父亲酷爱赏梅,便在府里特意劈了块园子。梅花长势好,后来也成为年轻公子小姐游玩的一个好去处。 “快里面请吧!” 柳千景颔首。 里面已到了不少姑娘小姐,柳千景过去找着熟人说话。 稍坐片刻,王姑娘过来张罗着各位前往梅园,人差不多齐了。 这等附庸风雅的事柳千景无甚兴趣,无聊得乱走。 虽然不感兴趣,却不得不说,这处梅景真美。红梅艳得像是被红颜料染过一般,鲜艳夺目。 “若是下场雪就更妙了。”一位姑娘感叹。 梅自古便和冬季、雪联系在一起。皑皑白雪覆在娇嫩鲜艳的红梅上,两相映衬,更显得洁白,更显得亮丽夺目。 “是啊,如此美景,更需白雪点缀。” 诸位姑娘闻声望去,从梅林的另一边走出几位男子,为首的是王姑娘的兄长。 姑娘们看到这么多男子,羞怯地垂下头。 那边的男子们也识礼数地立在原地不再向前,唯有一人却丝毫不顾信步走到王公子旁。 柳千景抬眸看去,是卫詹那厮! 不自觉地在那群人中搜寻某人的踪迹,一无所获。 也是,他怎么会来这。柳千景暗自心里鄙夷,鄙夷自己蒙了神。 卫詹同样搜索着一人,同样一无所获。柳千景穿得打眼,卫詹在柳千景四周仔仔细细搜寻一圈,还是没有。 柳千景注意到卫詹的动作,得意的勾起嘴角,就该好好晾着他。 今日宴会分为男宾和女宾,王姑娘负责女宾,王公子负责男宾。 二人是打算借这赏梅之机使小姐公子们互相露个面,识得名讳,若再借此凑成一桩美事便更好了。 王姑娘和兄长对视一眼,王姑娘出来说个场面话。 “瞧瞧,不知兄长也安排到今日赏梅了。不过也不好扰了各位雅兴,不如便一起吧,妹妹们可有异议?” 各位姑娘一个个红着脸,羞涩摇头。 公子们那边自然没有异议,一众人共同赏梅,公子小姐们各有各的俊俏柔美,一时竟不知是人赏梅、还是梅赏人。 卫詹身材出挑、相貌出众,又是一位侯爷,不少姑娘频频拿眼角偷看。 他却不管,大步走到柳千景身前,“元德呢?” “元德不在吗?” 柳千景佯装吃惊的样子,左右探头,“呀!忘了她没来!” 卫詹黑着脸,他知道柳千景是故意的。 “帖子上不是写了邀请她过来吗!”卫詹眯起眼,“还是说,是你不让她过来!?” 柳千景昂头,“你怎么知道帖子写的什么?” 又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因为你呀!那元德不来可真对了!” “呵。”卫詹冷笑,“边关正要调一批人过去,我看刘长风挺合适的!” 柳千景闻言怒目看着卫詹,居然威胁她。 不情愿地补上一句,“元德去祭奠她师父了。” 卫 分卷阅读59 詹得了答案,这梅也不赏了,扭头就走。心里却郁闷元德远行不告诉他。 “卫侯爷!”王公子看着卫詹离去的背影不解,怎么说走就走了。 再次离开这个小镇,元德心里没了不舍。 马车缓缓行驶,元德坐在里面,轻声开口。 “王叔,发生的事别告诉锦姨和赵大娘了,免得她们担心。” “诶。” 小镇到王戈家的距离坐马车大约要半天,元德晚上到了山脚下和王叔找间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日王叔陪着元德买些食物和柴去了王戈的家。 门口只用两块木板挡着,王叔轻易地就搬到一旁。 出乎所料,王戈的家倒比明华庵好一些,只是木屋里灰尘更大。锅灶也荡了许多灰尘。 幸好河没有结冰,元德挑着水桶接了两桶水把锅灶刷洗干净。 没能拒绝王叔帮忙的好意,趁着刷洗功夫,王叔又挑来了两桶水。 元德动作利索,很快锅灶就干净了。把那两桶水倒进锅灶里开始放柴烧热水。 水太凉了,要把水烧热再继续擦洗。元德顺势还热了几个红薯和土豆。 这是给王叔准备的,做体力活得吃饱饭才行。 趁此把木箱里的被子衣物什么的一一也拿出来晾晒,忙活到近天黑才算收拾完。 她们买的有鱼有肉有干粮,元德晚上做了几个菜好好犒劳王叔一番。 王叔来来回回挑水不下五趟,家里的水缸也都添满了水。怕柴不够,又下山一趟。 二人晚上就在此留宿,元德看着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心里满是酸涩。 这个家的边边角角她都熟悉无比。 窗外忽然有着点点白晶,元德站在窗边向外伸出手,原来是下雪了。 明华庵她还会去,但这里是她最后一次来了。 一天太过劳累,元德很快就进了梦乡。 翌日,元德推门映入眼帘的是通体的白!地面是白的,树梢是白的,下了一夜的雪,现在也仍下着。 王叔不知从哪找了一根扫帚拿着走过来,“这雪太大了,我想着把雪扫扫,留条路出来。” “好,我去熬点粥。” 元德本就打算住两日,不急着回去,是故悠闲地欣赏着雪景。 可这雪愈下愈大,好似没有停的意思,短短时辰积雪已掩了小腿。 元德有些焦虑,山路难走,加上厚雪更难行。 粮食好说,节省些还够两人吃上几天。可柴却撑不了,尤其取暖做饭都要用到。 王叔从外面回来了,抖着身上的雪,“姑娘,我看过了,这路走不了,雪太深分不清哪是路了。” “这雪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了,稳妥起见,木柴我们尽量节省些吧。” 王叔点头同意。 这雪出奇的大,元德印象里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元德叹了口气,这是因着她不为善上天给的变故吗。 第三日雪没停…… 第四日仍没停…… 王叔明显急躁不少,元德也越发不安,雪已到了大腿根。 他们已经没有木柴了,水缸也空了,现在吃的是雪水。 “我把木栏拆了劈开当柴烧。”王叔看着他们进门时挡人的两块木板。 实属无奈之举,再没有柴烧二人就要冻僵了。元德心想待雪停了她出去定找人拿石头给王戈垒个门。 厨房有王戈留下的砍刀,那是他先前处理打得野物时用的,今天方便了元德。 二人合力用砍刀把木板劈成细木条收拾到厨房。 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第五日王叔决定去附近找棵树砍些枝丫。 山里的树大多树干高大,枝杈也在高处,且路途难行,王叔所行收获甚微。 两人无奈叹气,树枝是湿的,烧着一股浓烟。 元德和王叔为了节省一日只吃一顿饭,尽可能多睡觉。 王戈家境不好,所有房间只找出来四床棉被,每人盖了两床取暖。 但吃食却不能用棉被盖熟,必须得生火。 将就着用完湿树枝,元德找出她先前晾晒的那堆衣服,只能烧这个了。 第六日两人又撑了一天,第七日却没食物了。 两人沉默无言,雪仍没有停的迹象。 第八日,元德饿得有些昏沉,强撑着起来看了眼天,仍然在下。 元德又躺回床上,他们也不再需要木柴了,抵不住了就吃两口雪饱饥。 王叔却忍不了,他要趁着还有力气出去搏一条生路。他也怕抵不了自己心里的阴暗面。 元德没有阻拦,在这无非是等死。她没有选择和王叔一起出去,王叔还有机会能搏一搏,她出去只怕连路都看不见。 雪已经到了胸部。 她唯一庆幸的是,雪似乎变小了。 第九日,元德醒来睁眼看着外面,她不想下去了,浪费气 分卷阅读60 力。 又合上眼,昏昏沉沉间,她好似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想,是王叔找到路回来了吧。 她想应声,嗓子却干的说不出话。 她脑海里一幕幕闪着人的光影,有师父、贞慧、王戈、卫詹、锦姨、千景…… 希望锦姨和千景到时候别太伤心,不然她会愧疚的。 元德勾起唇角,还是她笨,再来一次,老天给的机会还是没抓住。不过死在这里,也是有始有终了。 元德蜷缩起身子,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第 31 章 再醒来时,元德是被呛醒的。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还是那间熟悉的屋子。 “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元德扭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直直看着她,面上难掩喜悦。 “咳咳!咳咳!”元德忽然剧烈地咳嗽,咳了几声才感觉舒服些。 卫詹把碗放到桌上,抚着元德的背。 元德震惊地看着卫詹,他怎么在这里? 想得同时也说出来了。 卫詹擦去唇角的水渍,抿唇笑道,“我有心灵感应,感应到你有危险就过来救你了!” 元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竟会戏耍人。 “好了,把水喝完,别再睡了,睡得够久了。” 温度正好,元德小口慢慢抿着。 “外面雪停了吗?” “停了。”卫詹瞥元德一眼,“怎么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你师父在这?” 卫詹明知道她师父不在这。 元德两眼闪烁,垂下头闷声道,“我、我在军营认识了你弟弟,想着他可能没时间回来,就过来帮他收拾收拾。” 卫詹眼眸暗沉一瞬,摸着元德的头,“元德,这毕竟是他的家,没经过他的允许你这是擅闯啊!” 元德咬着下唇,没再争执,“我知道了。” “乖。” 卫詹接过元德喝完水的碗,“那个王叔他已经被送到山下了。我上山时正碰到他陷进一个陷阱里,埋里面出不来了!” 卫詹轻笑。 “正好他沿着我来时的路,我沿着他来时的路,终于见到了你。” “我再晚来片刻,你就交代这里了!”卫詹面色不虞。 元德咬唇不说话,抬头看向卫詹又低下头。 “给你添麻烦了。” 卫詹心里的火更旺了,蹙眉倒了杯水递给元德,“喝了。” 元德注意到他走路有些跛,默默接过,不敢再说话。 “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吃得,只在山下买了几张饼,你将就些。” “已经凉了,我去热热,你再躺会儿!” 这次元德看得更加明显,卫詹走路一拐一拐的。 元德没有等太久,卫詹回来得很快。 饼是纯面糊的,咬着有些费牙,元德艰难地撕扯。 卫詹夺过元德的饼,撕成小块放到碗里,“拿热水泡泡会软些。” 元德无言,纠结一会,迟疑地开口,“你的腿,受伤了?” 卫詹斜睨一眼,冷哼道,“不是因为你,别多想。” 元德闭嘴。 吃过饭,卫詹去清院子里的雪,雪很深,卫詹直接拿着一个大竹篓子往外舀雪,还抽空做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雪人。 卫詹兴奋地叫元德出来时,元德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看到那个大雪人元德忍俊不禁,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做这事。 卫詹却没停手,又在旁边堆了一个小一些的雪人,说要“成双成对”。 元德白卫詹一眼,不想再理他,转身要回屋里。 卫詹拉住元德的手不让她走。 “外面都是雪,这雪扫出去也没法放。我看做雪人挺费雪,不如就多堆些雪人也省得再往外扫了。” “没办法生火,动起来也暖和!” 卫詹给元德手上用破衣服包了好几层,给她一个做饭的大勺子,让她用那个舀雪堆雪人,还特意让她堆小的。 元德起初还不乐意,后来也来了劲头,堆得起劲。 正捧着一个雪人头要按在身上,头却被砸碎了。 元德生气地看向拿雪球砸她雪人的卫詹。 卫詹嬉笑一声,“生气了!”又团一个雪球砸向元德。 气得元德团了一个更大的雪球狠狠扔向卫詹,虽然一条腿跛了,卫詹仍然身形矫健地躲过大雪球。 团雪球还耗费时间,元德直接用大勺子舀雪扔向卫詹。 雪在空中四散开来落在脖颈处、乌发上,在肌肤上化开格外“凉爽”。 元德也不比卫詹好到哪里,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一头乌发成了一头白发 两人一通嬉戏打闹,顺带毁了不知多少个无辜的小雪人。 分卷阅读61 卫詹指着院里大大小小的雪人,“像不像雪人爹娘和他们的小雪崽子。” 元德白眼也不想给卫詹了,“不像。像两团垒在一起的圆雪球。” 他们的雪人只有头和身子,没有眼睛、鼻子、嘴巴。 卫詹看着元德,从胸腔发出低沉的笑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知道又在笑什么,“我去做饭,你回屋等着吧。” “得嘞!” 卫詹刚进屋门元德又过来了,“你用什么烧得火?” 厨房已经没有旧衣服了。 “茅草、柳絮。” “你把被子拆了?天这么冷晚上怎么办?” 卫詹毫不在意,“不一定冻死,却会被饿死。” “剩两床足够了,再熬一天或许就能下山了。”卫詹摆手,“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坐着。” 元德挡住卫詹,她怎么会让有伤的人去做饭。 “趁此你看看伤口怎么样了,别再恶化。” 收拾完碗筷,元德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此时的床还未移到窗边。 “明日是个好天气。” 卫詹附声,下了这么久的雪也该晴天了。 抖擞下身子,卫詹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嘴里咕哝“太冷了”。 元德默默离他远些,她知道今晚两人要一起睡了。 起身把王叔房间剩的那床被子也搬到这里,反正都要一起了,何不再暖和些。 卫詹眼眸含笑看着元德,眸子装了太多情愫。 元德避开他的眼神,“往里点。” “已经贴墙根了。” 元德侧头和衣躺到床上,背对着卫詹。 “白天睡那么久又困了?别睡了,说会话吧!” 元德闭紧双眼,“食不言,寝不语。” 身后人轻笑一声,“我听闻柳府姑奶奶最近是忙得脚不沾地。” 元德面上没有动静,耳朵却不自主地竖了起来。 为什么啊?锦娘怎么了? 卫詹好像只是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柳家老夫人也忙得不行,柳姑娘好似还和两位长辈大吵一番。” 元德扭过头,“千景怎么会和柳老夫人还有锦姨吵架。” 卫詹慢悠悠闭眼,“寝不语!” 元德愤恨地盯着卫詹,又躺下,不说就不说,等她回去自然就知道了。 身边没了动静,卫詹睁开一只眼偷偷观察,元德又背过他了。 “开个玩笑!”卫詹戳着元德的肩胛。 “柳老夫人着急孙女的婚事,她年纪大了没精力管,就让女儿替她操劳。” “锦姨把整个王城的适龄男子搜罗一遍,可柳姑娘一个也瞧不上,这个文不成、那个武不就,气得柳老夫人差点昏过去。” 元德听着眉越皱越深,千景早已心里有人,锦姨这难免吃力不讨好。 “千润表兄还未娶妻,千景何必着急。” “他不一样。”卫詹含笑,“他不在跟前碍眼。柳老夫人催一次,他就跑军营不回去了。时日久了,也就随他了。” 元德剜卫詹一眼,你才碍眼。 卫詹轻咳一声,面色升起一抹红晕,“渴了,帮我倒杯水吧。” 元德气汹汹地掀起被子给他倒水,手背贴着茶壶,回头看向卫詹。 “已经不热了,我重新去烧一壶。” “不用,回来该渴死了。” 卫詹一杯凉水下肚,整个人清明几分。 终于清静下来,房间里只听得见两道呼吸声。 身边是个大火炉,半夜元德整个人完全陷进旁边人的怀里。 两人相互依偎取暖,同时满足地弯起唇角。 元德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色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地抬头,是一片墨竹。 元德想爬起来,身子却被卫詹两只手环着,不能动弹。 她只能看到卫詹的下巴,上面还有新长出的小胡渣。元德放宽了心,卫詹应该没醒。 动作轻缓地捏着袖角把两只胳膊抬起放到一旁,她利索下床离开这里。 今日天气果然好,雪折射着阳光分外刺眼。元德遮着额头,希望雪赶紧化了。 还是同样的吃食,元德在厨房吃完自己那份,端着碗给卫詹送到屋里。 卫詹还没醒,放下碗筷元德出了院子去外面看路况。 雪看着好似矮了些,依稀还能看到王叔卫詹走过的痕迹。 沿着这痕迹走或许可行!元德有了主意,兴高采烈地要回去和卫詹分享。 卫詹仍在躺着,元德试探地叫了一声,“卫詹?” “还没醒吗?”元德自言自语。 走到床边又小声喊着,“卫詹?” 卫詹听到叫声,扭过头模糊应声,“元德。” 看着卫詹的脸,元德大惊。面上满是潮红。 元德急 分卷阅读62 步坐在床边用手背贴上卫詹的额头,只一瞬,又收回手,太烫了。 元德有些慌神,站起身慌忙地去另一个房间拿被子的碎片。 又去厨房拿盆子去院里盛了一盆雪,把布片放进盆里濡湿后放在卫詹的额头上。 只能先这样降温了,她知道王戈家里没有退热药。 元德反复调换着布片,心想难道是昨天受凉了? 可卫詹体质比她好,她却一点事没有。 元德目光落在卫詹受伤的那条腿上,虽然卫詹表现得并无大碍,可山路难走,谁也不知雪下掩着什么。 元德拿着剪刀从底裤大腿根处剪开,膝盖上方一条近两根手指长的伤口已经化了脓。 第 32 章 元德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没想到卫詹伤得这么严重。 卫詹没有意识地昏睡着,对面前的情况一概不知。 元德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处理伤口,王戈打猎时也会受伤,所以家中常年备着止血的药,这药是自制的,虽然药效没有药铺的好,但聊胜于无。 先用雪水把伤口清洗干净,皮肤触到冰凉的雪水一阵战栗。 翻箱倒柜终于找出来了,元德又拿出王戈处理野物的短刀。 短刀在蜡烛上灼烧后泛着红光。 元德忍着害怕把腐肉清除干净,卫詹嘴里已经被她提前塞了手帕,发出闷哼声,额上也冷汗接连不断。 卫詹的腿上像有红线缠绕,满是鲜血。白色的里裤也沾染地鲜红一片。 伤口看着恐怖,但不是很深,没有伤到骨头,元德松了口气。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若伤到骨头,全凭自愈,只怕会留下病根。 撒上厚厚一层药粉,希望卫詹不会失血太多。 现在没有办法下山买药,只能希冀卫詹自己挺过去。 看着卫詹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得枯躺在床上。加上这几日新长出的小胡茬,俊美的脸添了几分粗糙之感。 元德有些晃神,恍惚中好像还是在上辈子中,一切都没有改变。 再次感叹,他现在的样子和王戈有什么区别。 元德掖着被角,在床边坐下等着。 这一等就到了天黑。 “水、” 元德听见声音忙去厨房把茶壶拿出来。 发热的人容易缺水,但这冷天喝凉水只怕会更加重病情,她就把茶壶放到锅里盖上盖子热着,能凉得慢些。 元德摸着壶身,是温的。放下心来给卫詹倒了杯水。 卫詹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元德把卫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细心地喂着卫詹。 水喝得很快,元德摸着卫詹的头,已经不热了,元德长舒一口气,退热了应该没事了。 把枕头拉到卫詹身后垫着,让他靠着,自己又去倒了杯水。 喝了三杯,卫詹才不吵着渴了。 放平身子,卫詹又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才彻底清醒。 卫詹不解地摸着额上的布块,什么玩意? 随手扔到一旁,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元德。 “元德?”去哪了? 卫詹下床感觉腿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少了一条裤腿! 腿上反倒多了一条包扎的布条。 “你醒了!”元德听见动静急忙回屋,她正在做饭。 “你做的?”卫詹指着包扎的布条。 “你还说!”元德来了气,“伤得那么重为什么不说,你发热烫了一天,还去玩雪。” 卫詹摸摸鼻子,他这确实是小伤,只不过没想到后来感染了。 “那我裤子?” “剪了!”元德没好气,“没别的衣服了,我拿针线给你缝上块布,你将就将就吧。” 卫詹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元德,他一个侯爷,成何体统!? 元德才不管卫詹的想法,要么缝块布,要么就这样冻着。 最后卫詹还是选择了缝布,光一条腿太不像样,还冷。 缝布时才难受,卫詹腿不能动,元德坐在床上缝。 怕不小心让针扎上肉,元德头低得很低,低得卫詹能感受到皮肤上的热息。 卫詹一阵战栗,不自然的向后移动。 “别动!”元德一声冷呵,卫詹僵住身子,不敢动了。 就这样一直僵着,直至元德出声让他翻身。 卫詹乖巧转身。 新的裤腿布料粗糙,勉强用来遮挡。且元德为了伤口好得更快,在伤口处挖空处理,免得再让伤口感染。 卫詹看着元德特意的心思,一阵沉默。默默安慰自己,这是元德对他的爱。 元德下床把针线放回原处,“你等一会,我把饭端过来。” 依旧是水泡饼,但这次元德把饼撕得很碎,饼泡的很烂,勉强算是粥。 发 分卷阅读63 热的人容易胃口不好,且硬的食物也容易咬不动,泡的软些吃起来方便,她还洒了几粒盐。 卫詹接过碗,这碗却好似千斤重,他端不稳差点全撒出来。 “我手没力气。”卫詹委屈地看着元德。 元德没好气地过去端着碗,舀起一勺,“张嘴。” 诡计得逞,卫詹身心舒坦极了,眉目含笑看着元德一口一口喂他。 吃饱喝足,又到了换药的时候。 卫詹拒绝元德给他换药,“我怕你伤心。” 元德把药瓶砸到卫詹身上,没皮没脸,她才不会伤心。 起身去院子等着,院里的雪已经空了,元德找了几块石头塞在最大的雪人的头上,雪人有眼睛嘴巴了。 元德托腮看着雪人,“你是第一次被堆得这么大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又自言自语几句,察觉时间差不多了回了屋,躺到温暖的被子里,整个人舒服极了。 卫詹抬眸看着元德的小动作,“冷还出去!” “怕我伤心。”元德反讽。 卫詹无言,摸着元德脑袋表示安抚。 元德躲开,她的发髻都被弄乱了。 “等你腿好了,我们就沿着你来时的路回去。” 元德眼睛炯炯有神,卫詹就是这么来的,只恨她没能早点想起来。 卫詹阖眼,“不急,等雪化了再走。” 他觉得在这挺好的。 他不急元德急,一晃出来半个月了,她当初和锦姨说只出来几天,现在锦姨不知道多担心。 “没有粮食了,被子也烧没了。” “胡说,几十张饼你全吃完了?木柴等我去给你砍。” 元德哑言,鼓着嘴不说话。卫詹就吃准了她不会把他一人扔在这。 卫詹斜眼看着元德,伸出一只手搂住元德。 “瞧嘴撅得!你也想刮这么长一个口子?!” “我这腿伤也得养两天,那时路也好走了。不气了,嗯?” “那你伤着也不能砍柴啊!”元德寻着漏洞。 卫詹不说话,眼睛注视着某一方向。 元德顺着看过去,卫詹再看屋子里除了床之外的唯一一件家具——桌子。 卫詹挑眉,“把它劈了也能顶一阵子。” 元德哽着嗓子,“我们再待下去王戈的家都要没了。” 卫詹闻言哈哈大笑,“兄长的命重要,还是他的破桌子重要。” 是侯爷的命重要,元德吐槽。 两人又度过一天,无聊时卫詹会说些他行军打仗时遇到的趣事。 他在边关许久,异样风土人情见多了。 比如那有的人会像牛一样给鼻子打孔,带上银环、金环。 元德惊讶地瞪大眼睛,“鼻子不会疼吗?” “想知道?我不知道,有机会你去边关问问他们。” “你到那就说,‘你鼻子打个环’疼不疼呀!或者你自己打一个也能知道疼不疼。” 元德一拳捶向卫詹胸口,说得什么话。 卫詹连忙求饶,“不说了不说了。” 元德这才放过他。 “那里也不像王城以柔为美,更喜欢身体强健的女人。” 元德眨着眼睛听得认真。 “因为那边打仗太多了,女人强壮些也更容易保护自己,后来慢慢地就更喜欢强壮的女人。当兵的也有很多女人。” 元德满眼羡慕,“那她们是不是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这句话让卫詹失了言语,良久才说道,“不会了。” “强壮不仅仅是身体强壮,心志也要强壮。”卫詹指着心口,“换句话就是意志坚定。” 就像你照顾王戈时那种坚定,也是坚强。 “战场上每天都会死人,会有人受伤,有的人熬过去活下来了,有的人却熬不过。难道说所有活下来的身体更好吗?更重要的还是有一颗想活的心,这能说不强壮吗?” “不管是战场,或是哪里,坚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你看,我就想着要找到你,果然,就让我找到了。全靠我坚定的心!” 卫詹又开始不正经了,元德无语。 “那靠你坚定的心,快让腿伤好了吧!” 卫詹不接元德的话茬,笑得乐不可支,“你也很坚定,你也用你坚定的信念快让我好起来。” 元德懒得理卫詹,闭眼睡觉。 卫詹拍着元德的背,帮助她更快进入睡眠。 喃喃一句,“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元德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日了,做好饭又如往常喂卫詹。 不知道她是不是记错了,他伤得应该是手,而不是腿。 卫詹美滋滋地享受佳人照顾,太美了。 吃过饭卫詹要求去外面坐着,在屋里不见天日地闷了两天对养伤不好。 元德扶着卫詹慢 分卷阅读64 慢往外走,卫詹已经能走了,只要幅度不大。 卫詹欣赏着他的作品——雪人,见到上面的石块看向元德。 “你做的?” 元德点头,“两个圆球摆在那,也能叫雪人?!” “偏心,只给那一个做眼睛,别的怎么办?”卫詹抱怨。 元德白一眼,不理他,没事找事。 卫詹也不生气,抬头看天,“这破房子没被雪压塌真是幸运。” 元德撇嘴,那还说破房子。 忽然天上一道烟花。 “这时候还有人放烟花呢?”元德惊奇道,“不过怎么不在晚上放呢?” 卫詹抬头,那不是烟花,是用来传消息的信号烟。 刘长仁给他传信让他回去。 第 33 章 卫詹从腰部取出一个短条状物和一个火折子,分明也是信号弹。 去掉盖子后对着火折子吹了一口气,信号弹被点燃“嗖”地飞向天空。 元德看着有些懵神,卫詹也在、放烟花? 可不像啊。 卫詹侧头瞥着元德傻乎乎的样子,“傻看什么呢?我们能回去了。” “回去?”元德眨着眼睛,“你放个烟花我们就能回去了?!” “嗯!”卫詹一脸得意,满脸写着求夸奖。 “那你怎么早不放?”元德怒气腾腾,卫詹又骗她。 卫詹蹙眉,思索该怎么解释。 “是不是先有别人的烟花,我才放的。不是我放个烟花就行了,得先他放烟花才行。” “是别人来救我们,不得等情况好些了才能救嘛!” 元德半信半疑,仔细一琢磨好像确实如此,一人走山路难走,十人走也难走。 “那我们现在坐着等就行?” “你也可以床上躺着等。” “……” 元德趁着这段时间,把王戈的家重新收拾一番,动了的东西重新摆好,已经用过没有的打算回王城后如实告诉他,并再补上。 刘长仁接到信号就开始准备,下午到了这里。 看到元德心里了然侯爷为什么要跑到这儿。 可看见卫詹这一幅装扮有些讶异,侯爷受伤了? 卫詹轻咳一声,“不严重,回去吧。” “是。” “什么不严重,刘侍卫你多照看点,伤口还没好呢。”元德插了一句。 “是。”刘长仁看眼卫詹低头应声,侯爷心情不错。 卫詹笑得满面春风,搭着元德的手臂被她扶着。刘长仁被他支使去前方探路。 “王叔还好吗?” “一切都好,等下了山就能返程了。” 她心里对王叔很愧疚,不是她王叔也不会受此一难。 察觉身边人的情绪低落,卫詹安抚地拍了两下肩膀。 接到信号,刘长仁立即找了十余人清雪,是故一路来畅通无阻。 刘长仁还买了几十斤盐化冰,防止路滑摔倒。 元德咂舌,真奢侈。 路上刘长仁好似闲聊般,说起卫詹的事。 “那日侯爷一大早便急冲冲地骑马出去,我还以为军营出了什么大事,急忙骑马跟上。没想到侯爷没去军营,来了王兄弟的家。” “我又想着不会是王兄弟出事了吧,我也心急,毕竟相识。来了这才发现这已经下了几日暴雪,哎,冻死了好多乞丐。” 元德心沉闷起来,确实,受灾受难的总是穷苦人。 “后来侯爷直接上了山,也不允许我跟着。我这生怕侯爷出个好歹,幸好侯爷没事,只受了点轻伤,我这心算是放肚里了。” 元德闻言望向卫詹,卫詹垂头没有看她,扶着卫詹的手不由捏紧。 卫詹面上不显,心里却给刘长仁竖个大拇指,回去就涨月俸。 元德浑然不知,心里的天平已悄悄有了倾斜。 下山后没有停留,四人快马加鞭回了王城。 元德回柳府后先去看望锦娘,锦娘看见元德拉着手酸了鼻子。 “还知道回来!说好几日就回,这都多长时间了,也不想想家里人多担心。” 元德抱着锦娘撒娇,“没想到突然下雪了,就误了些日子,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她没说在山上差点就没命了,徒惹锦姨伤心。 锦娘拭去泪水,拉着元德坐下,仔细端详元德的脸,“瞧瞧,出去一遭是去受苦了,脸上都没肉了。” “还有呢!这儿!”元德捏着脸让锦娘看。 锦娘给了元德一巴掌,“那是皮!” 元德嘿嘿笑。 “吃过了吗?” 元德摇头,只在马车上吃了点心。 锦娘闻言瞪一眼元德,“还得等人问才知道吃饭,你还是孩子啊!” “就是孩子啊! 分卷阅读65 ”元德不害臊地应声。 “等着,我让人送过来,再派人把你房间收拾收拾,就是每天打扫不住人也得一层土。” 元德数日没有休息好,在锦娘这吃完饭两眼都要睁不开了,锦娘急忙撵人回去睡觉。 柳千景听下人说元德回房间了忙也往元德院子去,到那又是一阵数落。 柳千景和锦娘因着那档子事还呕着气,她特意等元德回去了再去看她。 “这么久也不想着回来,心里还有我们吗?” 元德又是不断说着好话,晚归的原因对柳千景和锦娘却是分毫不提,只说在外面贪玩忘了时间。 她和卫詹还有王叔都打好招呼了。 元德初回来,柳千景多打扰,寒暄两句就回去了。 次日醒来,元德和锦娘打个招呼出了府。卫詹昨日说今天想见她一面。 卫詹已在酒楼包厢等待多时,见到元德进来眼睛发亮,果真来了。 “现在可以说有什么事了吧!” 昨日元德问他要说什么,卫詹只说今日过来就知道了。 卫詹只是这元德的眼睛,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我明日要去边关了。” “去打仗吗?”元德震惊抬头。 “是。” “可你,腿伤还没好?” 卫詹微眯眼眸,“等我回来,娶你。嗯?” 话语跳转太快,元德一时缓不过神。 “太突然了。” “我之前便说过要娶你,等我回来便实现诺言。” 元德还是很慌,“真的太突然了。” 卫詹退让一步,“那你仔细想想,等我回来再告诉我结果。” 卫詹上前一步搂住元德,在耳侧低语,“摸着你的心想,别让我失望。” 元德咬住下唇,没有言语。 元德辗转反侧,脑中全是卫詹的话语,她甩甩头,想把那人甩走。 她在屋里太闷了,主动去找柳千景说话。 自她回来后觉得柳千景沉稳不少,元德叹气,这事她也不好插嘴。 元德主动提起王姑娘那茬,“上次王小姐邀帖我错过了,不如便回请一次,趁机还能出去游玩。” 柳千景自然同意。 王姑娘是柳千景的闺中密友,二人没有计较那么多,时间定在了除夕前夜。 街上人来人往好生热闹,元德三人一人抱着一包零嘴东瞧瞧细看看。 三人立在表演杂耍旁不动了,这有喷火和跳火圈的,暖和! 看到精彩处三人啪啪鼓掌,还给了不少铜板。 柳千景说她们这是不仅捧了人场还给了钱场。 第二日的年夜饭是元德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唯一可惜的是柳千润和柳父不在。 柳老夫人和柳千景俨然习惯了,四人吃着一大桌子菜。 只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儿子孙子都不在,柳老夫人难免有些感伤, “上一年除夕父子俩就在外地,今年却是临除夕又去边关了。” 锦娘安慰道,“哥哥千润是为国效力,我们心里开心还来不及。” 柳老夫人摆摆手,“你爹也是这样,临了和孩子们见得面都没有与将士相处得多,只希望千景日后能找个文人。” 柳千景筷子一顿,没有接话茬。 元德担忧地看向柳千景,知道她心里不舒服。 一日午后,元德正在小憩,柳千景突然跑过来,脸上难以抑制的欣喜。 “他们要回来了!” 他们?元德疑惑地看着柳千景。 “他们打了胜仗,已经开始返程了。”柳千景激动地又说了一遍。 元德反应过来,卫詹要回来了。 莫名升起一股愉悦之感,元德问道,“多久能到啊?” “半月左右。” 又想起卫詹临行前的那个问题,元德从床上坐起来,找出昔日她在佛安寺许愿的铜币。 元德闭紧眼睛,她相信佛祖的指示。 心里默念正面朝上便应许,元德向上抛出铜币。 在铜币翻转腾跃的过程中,元德脑中不断浮现出卫詹的一言一行。 “叮~”铜币落地的声音。 元德两手捂着眼,张开一条小缝,透过缝隙看铜币的正反。 看清那一刻,元德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再掷一次吧,这次佛祖没有听到她的心愿。 元德长呼一口气,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大军凯旋归来之日,街道上满是兴高采烈迎接的百姓。 元德和柳千景神采奕奕地站立其中,仰头看着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 那人本就四处观望,看到元德,心花怒放地高举起手臂,给她招手。 他说的话,可以实现了! 番外 柳 分卷阅读66 千景与祖母、姑母大吵一架后,心情无比酸涩,她不理解为什么要急着为她相看别家公子。 元德不在府中,她在府里也找不到说话的人。 当晚,她跑到卫詹侯府中去找刘长风。 她哥哥回家了,她知道刘长风也会随着卫詹回来。 看见刘长风,心里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眼泪止不住地涌下来。 刘长风也慌了手脚,柳千景在他印象里就像是沙漠里顽强生存的绿芽,没有困难能打倒她。 “柳姑娘?” 柳千景不说话,猛地抱住刘长风哭得越来越大声。 刘长风身子一僵,张望着四周,侯府里有些下人正偷瞄他们。 刘长风冷眼扫过,吓得赶紧收回眼神去做自己的活计。 “柳姑娘,这不太方便,我们出去说吧。”刘长风挣开柳千景的怀抱。 柳千景“呜呜”点着头。 两人在一个路边摊坐下。 刘长风叹口气,拿出先前柳千景借他的帕子给柳千景擦干眼泪。 “小二,来壶酒。”柳千景高抬起手。 刘长风忙把手扯下来,“老板不用了,我们不喝。” “喝,我要喝!给我拿酒。”柳千景朦胧着双眼,“我想喝。” 刘长风为难一瞬,还是同意了,大不了他把她送回府。 柳千景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喝完了一壶,柳千景脸上已有了醉意。 柳千景倒着空酒壶,一滴也没有了。 “小二,再来一壶!” 刘长风阻止再次无效。 柳千景拍着桌子发泄不满,“你连酒都不让我喝,凭什么不让我喝。” 刘长风摆手,示意老板再来一壶。 柳千景满意了,继续说道,“她们为什么要急着给我张罗亲事,还不能挑我喜欢的!” 刘长风沉默无言。 杯子忽然成了两个,眼前人也变成两个,柳千景凝神盯着,突然说道,“我喜欢你。” 刘长风整个人愣住,仿佛脚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干着嗓子,哑声道,“柳姑娘,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才没有,我喜欢你!” “刘长风,我说,我喜欢你!” 柳千景认真地重复一遍又一遍,晃着身子摇摇坠坠走到刘长风面前,低头看他。 嘴里喃喃,“我喜欢你。” 刘长风感受到那股酒息僵硬地偏过头,“柳姑娘,我送你回府。” 柳千景摇头,突然探头亲向刘长风的嘴唇,只是贴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一刻,刘长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刘长风身子更僵了,唇上有多柔软身子就多僵硬。 终于,刘长风推开柳千景,侧脸扔下一句“送你回家”把人打横抱起。 柳千景却不依,胡乱甩着胳膊腿,“放我下去。” 到一处狭窄的胡同道里,刘长风怕摔着柳千景,把她放下来。 柳千景抽出刘长风塞在腰部的手帕,“你为什么还留着它,随身带着它。” “你喜欢我,对不对!” “你说话啊!”声音又带了哭腔。 刘长风声音干涩,“没有。” “你骗人。”柳千景蹲下抱着头,“你骗人。” “柳姑娘,你家里该担心了,回去吧。” “不回去,我回不回去关你什么事,反正你跟我也没关系。” 柳千景抱住刘长风的头,胡乱亲着,刘长风没有躲开。 短短一瞬内,他想了很多,最后选择回应柳千景。 后来如何柳千景已经忘了,只记得刘长风是喜欢她的,以及酒醒后被祖母罚着去祠堂抄写家规。 后来每天夜晚两人会在寂静无人的街头慢走闲聊。 在刘长风出征前一天,柳千景把另一个剑穗给了他。 “这个给你换着用。” 刘长风满目柔情,“等我回来。” 刘长风在战场上仿佛不要命般,次次冲在最前沿。刘长仁的劝阻也不听。 卫詹对他的行为没多言语,只是在他受伤后总给他安排药效最好的药。 还有一次敌军偷袭时,替柳千润挡住了本该刺向他的长剑。 卫詹对刘长风说过一句话,“没有命,一切都是虚的;只有命在,才能言其他。” 刘长风没说话。 后来刘长风靠着赫赫战功越过兄长成功升为副将。 在返程前夜的庆功宴上,刘长风想,值了。 在柳千景和祖母谈判时,柳父、柳千润投了刘长风一票。 刘长风是他们同僚,品性都信得过,再加上他是柳府的救命恩人,锦娘也开始为刘长风说话。 出身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人。 老太太妥协了,毕 分卷阅读67 竟是亲孙女。 李章古知道刘长风向柳千景求亲后,气得跑练武场要揍刘长风。 他在战场上历练一番成熟不少,可此举却仍过于莽撞。 刘长风下手毫不留情,李章古被打得服了,他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