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惯犯 (1v5)》 01猎物与猎人 朱倪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一手托腮,一手搅拌手中的鸡尾酒。外层的黑发高高束成一个丸子,披散的里层发丝是她平时不会示人的亮黄色挑染。除了手腕上的紫色硅胶手带,没有佩戴其他饰品。她拨了拨刘海,让视野更清晰,方便观看屏幕上的排球比赛。 这场是来自吉星市的中孚吉利队与首都日之城的泰考TC华南虎队之间的对决。按照男排超级联赛的积分榜来看,吉利明显强于华南虎,事实上也是如此。吉利以2:0领先,此时第叁局也打到了21:15,还差四分就能拿下比赛。 华南虎作为日之城的本地战队自然不乏拥趸,酒吧里遍地都是,或许只有她支持吉利。不过谁也看不出这点,毕竟无论哪队得分她都无动于衷。 随着吉利队主攻手的一击暴力扣杀,比分来到了22:15。 “冒昧打扰一下,我很好奇你支持哪一队?” 朱倪正看得起劲,没空搭理过来搭讪的男人,半晌后才盯着屏幕说道:“你猜?” 那男人站在她身侧,半开玩笑地说:“看你的挑染,应该是阳队的支持者。” 阳队指的是日之城的另一支当家队伍EHE Sun Volley,代表色为黄。朱倪听了这个说法不由得忍俊不禁,终于回首瞧他一眼,瞟到他手腕上的粉色手带,否认道:“猜得很好,但是错了。” 男人对她微笑:“那我猜吉利。” 见女生不置可否,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虎队这个赛季自从蒋星明受伤后就不大行了,对上吉利这种老牌强队没有机会。” “华南虎就是野人打法,只知道用蛮力,无论蒋星明在不在都比不过吉利。”此时吉利再得一分,她懒洋洋地转头拿轻蔑的眼神打量他,“别不懂装懂。” 男人的笑意分毫不改。 她太特别了。明明五官钝感,鼻子和嘴唇都小巧可爱,偏偏双目尾部上扬,浅灰色的瞳孔半匿在浓密的睫毛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只需瞧上一眼便知这是掠食者的眼睛。他似乎都能看见她的竖瞳逐渐变窄,吐着蛇信将自己缠绕至死的场景。 他在看她,而她盯着球赛,直到中孚吉利以25:19的比分拿下第叁局,她才扭头把那小尖下巴抵在赤裸的肩膀上,挑眉注视他,涂抹了暗红色唇釉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你还在啊。” 有一根黑发滑到她唇畔,即将被纳入口腔。他想要拂去,可规规矩矩地没有动手,只是笑道:“今晚还有别的安排吗?” 朱倪在高脚凳上一转,直面男人,并慢悠悠地换了一条腿翘起。“为了庆祝吉利的胜利,”她拿起酒杯,举到他眼皮底下,“自然是喝一杯。” 那根发丝随着吞咽的动作被夹入双唇,而她终于意识到,便伸出两指将它取出,小指娇气地扬起。像钢琴家一样漂亮的手指定是受到了很好的呵护,每个红指甲的颜色都均匀细腻,衬得她更加白皙。 “原来是吉利的粉丝。”男人冲调酒师点了一杯口味和她的空杯相似却贵了很多的鸡尾酒,继续说,“这杯算是一点小心意。为了庆祝胜利。” 朱倪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勾唇一笑,给他定性:“冤大头。” 她拿纸巾擦了擦唇周的水泽,轻轻地放下玻璃杯,吐息间都沾染了鸡尾酒的甜腻:“少来这套,去后面的话要收费。”她比了个六。 男人微笑颔首,冷静地说:“不着急。” 朱倪不着急,但她不喜欢浪费时间,谈拢了便可以开始玩了。只等新调制的鸡尾酒送上来,她就踩着高跟鞋踏上地板。这一看才发现他比她高,但丝毫不影响她身上唯我独尊的气场,“哒哒哒”地在他前面走着,手拿插着吸管的高脚杯慢慢吸酒精。 甜中带酸,味道不错。她心情很好地下楼,穿越长廊,来到酒吧地下隐藏着的“极乐园”,这也是为什么酒吧会叫这个名字的真正原因。许多肉体靠在墙边、门口、座椅上律动摇摆,朱倪对此视而不见,只问前台要了一把钥匙。 红头发的前台嚼着口香糖在平板上点来点去,长指甲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平板旁边的长条机器,而男人自觉地用智能手环感应上去,简单快速地付了房费。 无需朱倪说什么,男人自动跟上,只是那背着手的样子怎么都让她看不惯。侧身放他进房后,她伸脚“啪”地一下合拢门,吐出吸管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人解开休闲西装外套的一粒扣子,边脱边说:“您随意叫我什么都行。” 朱倪“啧”了一声,把酒杯放到最近的鞋柜上,说:“我要真名,这是我的规矩。或者现在出去,房费退你。” 他偏头与她对峙,在看到她转身按下门把的动作时迅速退让:“万嘉循。” 这不是社交场合,他没有反问“你叫什么”。 她重新把门合上,复读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让他在这里脱光衣服再去洗澡。 万嘉循在她的注视中褪下印有立体主义般抽象静物的衬衫。像毕加索被后世画家效仿、借鉴、超越,绘制的抽象程度最终成了大面积的纯色块。名为“造物主”的画家为眼前的人体铺上冷白,堪比未施油彩的纯白画布。 发展到现在,画布或者画框本身就能构成一件艺术品,而男人的五官则是白布上的几笔耐人寻味的彩墨。唇薄眼长,收敛笑容后便有了防御性,恢复到他与生俱来的淡漠模样。 先前没发现,现在越看越尝出美感,尤其是他坦然赤裸的姿态极其吸引人,以至于她没怎么去注意他的性器,光揣摩起他的面孔去了。 他从进浴室到出来一共不过五分钟,水蒸气争先恐后地涌出,他在其中张望,发现女生竟坐在斜对面的鞋柜上。 朱倪的目光缓缓下移。他几乎没什么体毛,笔直粗壮的粉色阴茎在见到她后有一些抬头的迹象,表面上的粗血管变得明显。她望回对方眼内,揶揄道:“好贱啊,这就有反应了。” 那根鸡巴肉眼可见地又抬起一点头,而他说:“抱歉。” 她翘着腿,右手支在膝上托腮,明明在仰视他,可谁都不会否认她才是强势方。“我下手比较重。有喜欢的安全词吗?”她问。 “Overdose,或者OD。” 他说英语时声线放松,比起说中文时低了几分,带着纯正的英式腔调。 朱倪点点头,丢给他一对护膝,指向房间另一头,命令道:“跪爬过去选几个你爱玩的东西,叼过来给我。” 02掴臀开胃菜 “极乐园”的地下场所非常广阔,每一间房都是小型调教室,不过里面的器械和道具不太一样。有些调教师偏爱大型刑具,有些喜欢玩电击,有些喜欢玩捆绑……朱倪算中间派,不接受重口的玩法或者虐待型器具。 当初第一次来玩时,服务生为了确认她的属性亲自上阵,用红肿的屁股、射到虚脱的鸡巴、印上脚印的面颊和被虐爽了的精神羞涩地告诉她,她的施虐程度在1到10里面算5,于是她领到了一个茄紫色手带,上面凹刻了“极乐园”的Logo和“5”这个数字。当然数字会有浮动,除了第一次的“入门考核”,之后都以测试的形式来确认会员的状态。 万嘉循此时除了蜜桃粉的手带以外什么都没穿,听话地撅着屁股爬到了摆放了许多类别的玩具的玻璃橱柜前。 她看到他是3。5以下的受虐者大多不恋痛,更需要精神刺激,一般奴性也不强,能完成基本的指令就可以了。 可当她看到他叼过来的几个东西时,她忽然开始怀疑起“3”这个数字的准确性。也许当时主观判断得太低了,万嘉循愿意玩的东西明显是4到5的程度——长蛇鞭、乳夹、手拍、麻绳。 “真贪心啊。”她从牛仔裤的口袋里套出硬币,两指捏着举在他眼前,“数字是yes,图像是no。那么第一个,皮鞭。” 硬币向空中弹去,一如他的心脏高高悬起,又速速被她捉入掌心,摊开来是个数字。 “乳夹。”图像。 “手拍。”图像。 “麻绳。”数字。 她站起身,紧身的白色小背心下是两颗硕大的奶球,被藏到乳沟都不露,却足以让人亢奋。腰身在巨乳和宽臀的衬托下显得纤细无比,裸露的手臂有锻炼过的痕迹,大腿抬起踩上他的肩膀时也传递出力量感。 “把皮鞭叼过来给我。” 万嘉循埋头咬上手柄,再扬首伸长脖子给她。但她没接,盯着他的脖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拿过鞭子,把上面的口水擦到他脸上。 “你的脖子很漂亮。”她握柄朝那处移去,顶端戳了戳他不明显的喉结。 他礼貌地说:“谢谢。” 这种青涩又正常的回应倒像一个“3”会说的话。她稍微被逗笑,拿脚掌推他肩膀令其转身。男人身体修长,不健硕但也不纤细,背部和手臂隆起的肌肉显示出他锻炼的侧重。臀肉手感不算特别好,骨头有点明显,打下去必要受罪——他也真敢又选鞭子又选手拍。 朱倪一鞭打下去,观望着那窄臀发抖。 “万嘉循,咬住绳子,摇屁股爬到床上。”鞭子的尖头在他臀上荡漾,“摇得不够骚就惩罚你。” 这种呼唤真实身份带来的羞辱感竟比任何下流的代号都要强烈。 万嘉循“呜”了一声,随即开始扭动屁股,僵硬地朝床边爬去。仅扭一下,软鞭立刻降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串长痕。 “嗯……”他张不开嘴,从喉咙里发出闷哼。谁知下一鞭迅速来临,支配者的声音响起:“别磨蹭。” 朱倪的力度其实没她说得那么严重,顾及了两人初次见面要循环渐进的道理。只是对方似乎终于发现自己是个弱不禁风的“3”,伸手拿出嘴里叼着的绳子,略痛苦地说:“OD……能不能不用鞭子?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痛。” 朱倪并不意外,把鞭子放到一旁,随口教导青涩的小M:“第一次的话不该选长蛇鞭,换成流苏鞭更好。” 然而对方摇了摇屁股,声音紧绷地说:“能不能请您……用手?” 朱倪立马弯腰,“啪!”的一巴掌上去,仿佛在拍宠物狗的屁股催促其前行。 “呃……!”对方塌腰颤了颤,随即把绳子塞入口中,重新移动了起来。 下一巴掌迟迟未来,当他以为自己完成任务的时候,坚硬冰冷的鞋底忽地踩上了他的脖子。细长的高跟离皮肉几毫米远,恶劣地在地面上下起伏,在地上点出了和他心跳一致的“咚咚”声。 没听他喊安全词,朱倪便再度弯腰,在窄瘦的屁股上揉搓了一会儿,紧接着连续“啪啪”两掌打往同一个尚未染上羞红的位置。 “嗯啊……哈……”他面上也有点火辣辣的,只是低着头没人看到。 “被惩罚的时候挺会发骚,让你扭屁股就不行了?”她嘲讽道,“刚刚不方便打,现在全部补回来。扭了几下?” “我忘记数了。” “那就算十下。” “等等,”万嘉循却突然插嘴,非常温和有礼地提问,“抱歉,我并不知道怎么做才符合要求,您可以教教我吗?” 他以谦卑包裹逆骨,若真答应了就要被不知不觉地逆了关系。 朱倪冷笑一声,下一巴掌打得更凶,乳肉都在乱颤。 “自己领悟。” “呜……”他一抖,却没有躲闪,撅着屁股老老实实地挨训,声音愈发难耐并甜腻,“嗯……抱歉……哈啊……是、这样吗……?” 被掌掴到红成一片的精瘦臀瓣微微晃动起来,幅度逐渐变大,配合喘息倒是骚气,单单看动作却依旧僵硬,因为他的腰不够软。 朱倪没打算把他调教成私奴,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改造对方,打完十下见好就收,收回脚允许对方抬头起身。这具身体上布满了她留下的印记,因为白皙而显得过分夸张,倒是怪好看的。 当他躺到床上时鸡巴还硬挺着,朱倪见状往地上一看,果然有一些折射出水光的斑点。 “万嘉循,”她皱着眉头,冲他勾勾食指,“你的狗鸡巴弄脏地板了,过来舔干净。” 男人虽然面色潮红地从床上下来了,可神情分明在抗拒这件事,甚至开口:“能不能……” “不能,”朱倪打断道,“你无论射出任何液体,无论是在哪里,都必须自己吃下去。”她的脚板在前列腺液体的上方堪堪停住,“地板,还是鞋底?” 万嘉循沉默地跪了一会儿,终于俯身,选择了地板。难以言喻的耻辱感和恶心感压在他的心上,已经超出了他原本能接受的范围。可是他还是服从了命令,颤着眼皮把那点东西舔干净,卷入口中,带来一阵干呕。 就在这时,女生先是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又亲上他的嘴唇。他闻到了有些酸涩的黑莓和深邃的木香结合起来的味道,双唇则染上了鸡尾酒的甜美。 他忘却先前的不快,感到十分兴奋,正要张嘴接纳更多,却遗憾地发现她已经撤离,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做得很好。其实地板不脏,每次来人之前都有清洁机器人打扫。” 朱倪不给他时间回味,走到床边唤他过来,然后大字型地将他绑在四个床脚。 万嘉循注视着她的动作,舔了舔嘴唇。她神情专注,双手快速活动,一圈继一圈地缠绕他,拉绳时也记得用手垫在绳子下留出空间,避免拉伤他的皮肤。当她察觉到这股热情的视线后,她眯了眯眼,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眼罩给他戴上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万嘉循感到紧张,身体绷住,双手握拳。听力随之变得更加敏感,他感觉到她的走动,还有塑料包装拆封的声音。 那是什么……? 03男潮吹正餐 冰凉的、湿润的东西覆盖上龟头,又有温暖的掌心笼罩在上方,带动这个东西,像在擦拭。极为敏感的龟头立刻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准确说是酸麻,很快激活了奇怪的快感。 万嘉循倒吸一口气,扭了扭腰,对这种未知的刺激感到些许恐慌。 当她来回摩擦了两遍后,他忍不住地抖腿,喘气问道:“这、嗬……是什么?” 她那磁性的嗓音一如既往的音色温柔,却避开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安抚道:“别怕。” “嗯……呃嗯……!哦……啊啊……”他呻吟出声,像条脱离水域的鱼一样摆动起身子。不过这个动作只会让下身的酸意更加突兀,好比直接把自己送入屠夫的手中。于是他不再动了,被动地不停发颤,身体也开始出汗。 鸡巴早就被刺激得开始冒水,却完全没有射精的程度,因为她根本不碰柱身,只玩龟头。 万嘉循感到难受极了,浑身上下最自由的地方只剩下声带。可他不太愿意过于自由地浪叫,于是不断喘着粗气做急促的呼吸,喉头挤出奇怪的呜咽声,令他感觉自己像某种发情的动物。 朱倪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提示道:“这里隔音很好,只有我能听见你叫床。” 他艰难地分神去听她说话,讶异地发现龟头上的东西没了。刚辨认了一下声音,突然间有新的冰冷开始围绕着龟头挑弄。 “呃啊啊啊啊!!哈啊、啊……哈……哈啊……” 湿巾,这是湿巾。他临近崩溃地想到。 她掌控湿巾,隔着它擦起马眼,居然还浅浅地抠挖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嗬、呃……呃啊啊啊!!” 毫无形象的浪叫声无师自通地从他口中发出,而嘴巴因为长时间大张,他感觉唾液似乎蔓延出来,沿着轮廓没入枕头中。 “呃嗯嗯——!Please……”他在精神涣散中不自觉地用上了英语,但很快纠正过来,“求您,啊啊……摸、阴茎嗯……嗯……” 朱倪扬唇一笑,愉悦地继续摩擦龟头,纠正道:“这叫鸡巴。你的狗鸡巴。” “啊……啊啊啊!!呜……嗯……求您摸……哦、啊……我的、狗鸡巴……啊~!” 话音刚落,温暖的手掌便撸了起来。仅仅是上下捋动两次那直挺粗长的柱身,没让他积累到能够高潮的快感便不再碰它,重新玩起龟头,尤其是冠状沟。 她的力度用得很好,过于好,才能将他折磨到一会儿酸麻得想死,一会儿舒服得想射。每当他浑身抽搐得狠了,她便大发慈悲地帮他撸一撸柱身,让他获得濒临射精的快感。 “哈……哈啊……啊啊啊嗯……嗯……”他被玩弄得浑身乏力,像被抽光了骨头似的瘫在床上,连扭动的力气都没了,叫喊声也愈发低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嘉循才昏昏沉沉地意识到除了龟头的钝痛以外,尿道传来一阵酸胀,似乎需要排泄。他下意识地叫出“主人……”并得到一个轻快的“嗯?”作为答复。 “我……”他深吸一口气,“我想解手……” “嗯?”这回是带着疑惑的问音。 她换了一张湿巾,继续刺激马眼和冠状沟,导致他必须咬紧腮帮才能专注于想说的话,软绵绵又咬牙切齿地重复:“解、手。” “听不懂。” 万嘉循开口便喘,而她终于停顿了几秒,让他有时间平复呼吸:“我想尿尿。” “哦——”朱倪拉长声音,温柔地笑道,“那就在这里尿吧。” 她再次换了湿巾,猛地开始加速摩擦龟头,甚至撸起柱身! “哈啊啊!!呃、啊啊!!不呜……嗯……呃、哈啊啊!!!!” 朱倪在他崩溃的惨叫中目睹了鸡巴喷射的整个过程。她适时扔掉了湿巾,瞧到马眼大开,有节奏地“突突”射出精液,并在这期间无缝切换,有力地喷出一股股大量透明液体。由于躲避不及,她身上也被打湿,白背心立刻浸成深灰,凸显出肉色的乳贴。 朱倪扫了一眼,倒没什么情绪波动,让床上的人静静地待着,自己则去解绑他的四肢。 万嘉循此时此刻感觉自己的精神飘到了另外的空间,仿佛正在从半空俯视肉身。他不太能感应到腰部以下的地方,那里好似一滩被碾压的烂肉,失去了神经系统的控制。而包括腰部的上半身则发酸,像经历了剧烈运动一般,浑身泡在汗水中。 直到被提醒了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试着动了动手脚。手臂是可以放下了,可双腿依旧无力,软软地停留在了原地。 朱倪掀开他的眼罩,笑得阴阳怪气:“贱狗,你喷了好多啊。” 他只需短短地看她胸脯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照常说道:“抱歉。”想起她的规矩,他补充,“等我有力气了再去帮您舔干净。” 朱倪从桌上拿了瓶水递给他,伸了个懒腰,说:“不用,今天就差不多了。” 万嘉循喝完水后恢复了点力气,靠坐在床板上望她,扯出平静的微笑,提议道:“我可以送您回去。” “不用。”她果断拒绝并附言,“结束之后不必用尊称。” “好。”他从善如流地应道,“下次我会赔你一身衣服,但是今晚的话,如果你不介意就穿我的衬衫遮掩一下吧。” “不用,我带了外套,就在楼上。”她朝他伸手,把智能手环放到他眼皮底下,“我的账户。” 万嘉循在自己的手环上按了按,然后与她相碰。朱倪看着新到账的一串数字不禁挑眉,说:“太客气了。” 男人的臀部带伤不宜久坐,此时便直接起身,越过她朝浴室走去,闻言笑道:“一点小心意。” 而她神情懒散地摁下门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冲那个消失在隔间里的男人说道:“那么再见,冤大头。”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去后,男人站在淋浴间里盯着手环上的账户信息准备调查她。因为采取的是匿名方式,他只能看到对方的银行代码和卡号。不过这种信息已经足够多了。由于隐私设置无法截图,他背下那串数字,切换到彼维邮的界面,给一个人发了消息。 那人效率极高,在他洗完澡换上衣服后就有了回复。 【该银行账户的持卡人姓名为朱倪,女,二十岁,南州人,日之城大学新闻系的学生。无婚史、病史,无犯罪记录。不过五年前短暂的失踪了一段时间,警局立了案,并在一个月内标记上了“已找回”。】 万嘉循反复读了几遍最后一句,然后才迟疑地回复了“谢谢”。当对方询问要不要继续查失踪原因时,万嘉循立刻说“不需要”,嘱咐对方撤回消息,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点到即止就好,何必探究太深。 就像他自己的十五岁一样,都是怕见光的过往。 04采访任务始 四月一号对于大多人来说早已不是“愚人节”,而是“春会”的第一日。春会乃是“全国中小学生体育竞技大会”的简称,不仅只是因为始于春季的原因,同样因为春会在很多成年人心中是青春的代言词。 竞技大会包含各类运动,排球算其中最受人瞩目的项目之一。为了和其他球类区分,大家会把比赛称呼为“春排”,还加以细分,比如初中生部门的比赛叫“春初排”。 朱倪作为新闻系的大二生没有资格去报道热门的高中部的“全国U19排球竞技大会”,她被分给了“全国U16排球竞技大会”,也就是春初排。这算是惯例,选择专注于体育线的新闻系学生们只要被选上当“叁大球”专项的实习,那大概率会从U16或是U13的竞技大会开始做起。 由于U16没有电视转播——大家只爱看高中生——所以只需要写一些文稿、稍微做些采访、拍点照片和短视频就够了。难怪是完美的练手项目,那些初中生们不过是新闻系的小白鼠罢了。 朱倪的行动力很高,干劲十足地往名叫“U16记者小组”的彼维邮群组里发了一个文档,里面是自己整合的资料。 晋升到全国性大会的一共有52支队伍,包含男排和女排。她把所有基本信息以及每队的首日比赛时间清晰地列出,并邀请大家一起讨论如何分配采访任务。 谁知不久后,同组的雷阿雅直接把文档发给了导师,甚至没有把组员加进CC,邀功似地说这是“我们组的目前的成果”,汇报他们目前在讨论分配采访任务的事情。这件事还是导师提醒她“请注意抄送给组员”并转发后大家才得知的。 组里的八个人都没对这个行为表态,朱倪自然也很友好,白莲花一般地发了句:“问题不大!阿雅好有效率,干劲满满呢[可爱][赞]既然如此,我们来决定一下怎么安排吧~” 雷阿雅一句道歉都没说,还非常霸道地回复:“我想跟进吉星叁中做独家报道。” 这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位于华国北方的吉星市是全国公认的排球城,有一个豪强俱乐部中孚吉利,不仅排球部门强,其他球类也不弱。学生们自然也受到风气的感染,诞生了不少排球强校,有很多着名的远动员来自吉星市,就是在竞技大会上初露头角被挖掘的。 要说吉星市的强校,若论及男排,公立学校里面最强的是吉星叁中,私立学校里最强的则是北原国际。近两年的局面基本上是两校之间的争霸,因为各自有非常好的新生代球员。 采访这样的队伍自然很好写稿子,并且粉丝基础广,阅读量更大。而阅读量是最终成绩评估的指标之一,非常重要。 至于雷阿雅为什么没选择北原国际也很好猜:因为私立学校脾气大,喜欢神秘低调,保护学生的隐私。他们很少接受采访,只有第一年参赛时同意过电话连线,以及给了一张队员的合影。 看清局势后,组里的另一个女生很快附和:“我也想跟进叁中耶,要不我和阿雅一起吧嘿嘿。” 有人则点明:“两个人做独家报道太奢侈了,我们最好单独行动,保证获取最多资讯。” 群里自此沉默,无人发言。 朱倪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她讨厌小组作业的原因。不过她还是主动提议道:“要不然我们扔骰子决定吧~大家同时扔两个,数字越大越优先,可以先选择想跟进哪队[开心]” 无人反对,于是大家点开彼维邮内设的虚拟骰子,在群里轮流发图标。 最终的结果是雷阿雅第叁,朱倪最后,那个想跟进叁中的女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第一,其他人也都纷纷选择了自己的学校——参考朱倪做的文档来抉择十分容易,她已经把往年进过半决赛的学校全部标出来了。 供朱倪选的学校都是中下游的水平。那种首次入选的学校也被挑走了,因为具有故事性,好写稿子,只有这种不上不下的队伍难找爆发点。她想了想,最终挑了每年陪跑的宝海十一中的女子排球队。 宝海市的排球氛围一般,那边的人平均身高较矮,所以打排球都靠战术。不过比起其他入选的南方海滨城市来说,十一中作为今年宝海市唯一进入春排的队伍向来被诟病“不够有冲劲”,打起球来“软绵绵的”,这些年都没变过。 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还有别的计划。 她准备暗中采访北原国际。 为了顺利达成目标,她最近压根不去“极乐园”了,抓紧时间先电话连线十一中,还亲自跑到宝海市去参观他们的场地和训练方式,拍了许多照片后问了教练对于今年的展望。 “没什么特别的目标,玩得开心就好。” “你成为教练后一直是这种看法么?有没有过心态转变呢?” 教练其实是高年级的学姐,自己平时也打比赛。此时惊讶地看她一眼,忽然笑道:“确实改过。一开始也做过梦,后来认清现实了。你要知道我们这打乒乓球、踢足球的人更多,即便是学校的体操馆也经常外租,我们排球队没什么话语权,所以也不用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友谊第一嘛。” 朱倪点头,录下原话,回去后改成:“十一中的打法偏向柔和,虽然具备成熟的战略思维,但对于广大球迷来说不够有竞技性。不过在百‘球’争鸣的宝海市,十一中面临的不仅是同类别的对手,还要与其他类别的队伍竞争。李敏君教练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教导队员们保持快乐轻松的心态迎接对手,比起争夺荣耀,她更注重孩子们的身心发展。这未免不是竞技大会的真谛:我们无需为了赢而战斗,我们可以为了成长与友谊而加油……” 她按下回车键,删删改改好几回,最终写完了文稿,接下来就差加图片排版。 那么便来到了北原国际中学的采访初试。 朱倪选择采取曲线救国的手段来骗取对方的信任。 她打了个电话,用接近播音腔的声线说道:“您好,我叫朱倪,是日之城大学运动科学专业的学生。我目前在准备一篇期中论文,想要研究公立与私立学校的管理方式,以及排球运动员对不同管理方式的适应性是受到了什么因素的影响。请问能否与贵校的排球社取得联系?” 秘书说:“您把联系方式留给我吧,确认过后我们再联系您。” 虽然不太想把主动权让给对方,不过他们过几天反正要来日之城,于是朱倪礼貌道谢,挂了电话。 等了两天,对方果然没有联系她,所以她在叁月叁十号下午去到郊外的体育村,出示学校准备的吊牌向前台介绍了一下身份以及采访任务,然后问道:“北原国际和宝海十一中来了吗?” 前台在电脑上查了查,说:“北原国际还没到,十一中在的,住在K27到K37。” 朱倪道谢,一入内就看到许多青少年,散发着天真烂漫的活泼气息。她不由得笑了笑,却没有怀念自己的青春。 体育村的绿化做得很好,到处都是树木和草丛,围绕着一个个小平房。有些学校人少,开着野营车或者小型巴士车过来;有些学校人多,大巴停在体育村对面的停车场。 U13的小朋友们不住在这儿,他们有另外的比赛程序。初高的队伍无法全部容纳进体育村,所以每年的竞技大会的时间会稍微错开,由初中部开始,等他们比完了才是高中生。 宝海市除了排球还参加了别的项目,不过朱倪和李敏君私下沟通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号码,直奔六人一间的K31。十一中只有初中部的女排拿到了竞技大会的资格,所以李敏君这回完全是以教练身份来带队的。 小球员们认识朱倪,与她问好。她们打算去户外练练球,顺便逛逛城市,一个个的在排球裤外套长裤,然后穿上统一的校服外套。 朱倪有些怀念这样的感觉。她面带笑意地询问能否拍照,获得许可后便记录了一下球员们的日常,还拍了她们坐车去场地的过程。有些女孩第一次来首都,兴奋极了,面对镜头叽叽喳喳地讲述心得。 李敏君笑道:“你好认真啊。” “啊,”朱倪神情赧然,“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竞技大会呢。看她们这么高兴也被感染啦,多拍点素材即便不在报道里用,也会发给你们的,毕竟是非常美好的回忆呀。” “谢谢你呀!唉,要是我当年参加U16的时候遇见你就好了。”年轻的女孩不想藏心事,和朱倪悄悄吐露道,“我还在初中那会儿只见过一次实习记者,但对方不太管我们,后来好像也没看到关于我们的报道……” 朱倪安慰道:“有可能不是那个人的本意,因为每篇报道最终会被导师和发布平台筛选,不是所有文章都能发布。” 李敏君点头说:“那祝我们一起成功。” 借她吉言,朱倪在叁十一号的下午终于堵到了北原国际的人。 # 欢迎光临,这边再提醒一句: 养成线的时间比较长,会经历初中、高中、大学阶段。初中卷不会有实操车戏,冲着弟弟来的可以养肥。 05可爱初中生 关于北原国际的初中男排队伍的信息不多,朱倪只能从零零散散的往年报道中搜刮一些内容。他们前年只进到U16八强,去年荣获U16第四名,教练一直没换过。和其他学校一样,很多队员升高中部之后才会出名,因为增加了电视曝光。 她在春会官网上翻到他们去年的照片,仅有一张,还都是背影。文章中只提了一个全名,那就是教练,其余小球员都以号码加位置来称呼。“8号主攻手”经常出现在文中,被描述为是个“年仅十四岁,未来可期的新人”,笔者认为他堪比“吉星叁中的侯宗煜,二人年纪不仅相仿,也都是主攻手,双双担任队内的Ace”。 朱倪记住了这个号码。而此时在体育村里,她与一个穿着深绿色运动装的少年打了照面,瞟到他胸前写的“北原国际”,还发现他后背上标注的号码是8。 巧了不是。 “同学!”她柔柔地叫道,小步跑到他身边,“请问你是北原国际排球部的队员么?” 少年回过头。 他有一头蓬松的羊毛卷,发色偏浅,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橘金。光线在圆框眼镜的镜片上反射了一次,再瞧一遍才看清镜片后面的可爱眼,上有内双下有卧蚕。他的眼角、鼻头和嘴唇都圆钝,唯有下巴是尖的。 “嗯,我是……”他开始躲闪视线,弓背收起不符年纪的高大身躯,显得局促不安,“请问有,什么事?” 朱倪本来已经做好了和臭屁小孩打交道的准备,倒是没想过看上去很潮的八号选手会是这样的脾气。她保持安全距离,摆出无害的微笑,把那套期中论文的说法再度搬出,请求他为她牵线他的教练。 少年很好说话地点点头,还诚实地补充道:“不过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 “没事,无论怎样都感谢你呀。”朱倪一副温柔大姐姐的做派,勾起手指把发丝捋到耳后,露出清爽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为何,他顿了顿才说:“我叫林集……你好。”他推了推眼镜,小声说,“那个,我要回去拿训练的东西,一会儿要去体育馆。” 她明知故问:“啊,是明天有比赛么?希望你们获胜,加油加油!” 林集吐出个“谢谢”,又道:“我是说……或许你可以在门口等一下,如果教练答应的话,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她露出惊喜,两掌一合,对他感激地笑道:“那就太好啦!谢谢你!” 少年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视野中,而她在大门口前的长椅上落座。 能巧遇八号就很意外了,更别说他还是个这么乐于助人的小同学。如果教练不答应的话,那她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等正式比赛的时候进去观看,失去了获得额外信息的先机。 当她看到冯睿教练面无表情地走向她时,她以为这件事凉了。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先用礼貌的“你好”作为开头,不待她回应就说:“你是日大的学生?运动科学专业?”他看向她肚子上的吊牌。 朱倪把吊牌从脖子上摘下递给他,知道他们赶时间,没空观察冯睿周围的一群好奇小年轻,语速较快又简洁地解释来意,然后添加了一句:“52所学校里面公立和私立的比例几乎是5:5,其中北原国际近些年表现出彩,这是我选了这个课题的原因。” 冯睿把牌子还她,点头说道:“好,先上车吧。”他们要坐自己的大巴去体育馆。 朱倪在高兴时也很平静,道谢后迈腿走在他身边,脑内快速盘算起接下来的步骤。“待会儿训练的时候您让我在一旁看着就行。”她在冯睿旁边坐下,“还有关于球员对训练模式的适应性需要一点小调查,回程时我会需要问他们几个问题。” “好的。不过训练时请记得不要拍摄。” “嗯嗯,我不会的,况且论文里用不到图片。”她笑了笑,“我之前有了解到贵校很注重保护隐私,只有U19的队伍可以露脸。” 冯睿说:“对,不过也只有十六岁以上的学生允许参加春高排。” 朱倪可以理解。现在社会科技非常成熟,大家从出生开始便浸泡在数据的汪洋中,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分子。私立学校的学生们非富即贵,容易遭受恶意,所以在信息化的时代里减少暴露信息的机会便是一种保护。 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而朱倪和冯睿坐在最前面等待,先让雀跃的小少年们下车。她靠过道,需要她先起身让路。教练冲她礼貌地点头,拿着自己的背包走下了楼梯。 朱倪刚要跟上去,忽然发现帆布鞋的鞋带松了,于是弯腰撅臀打算处理。 只是屁股忽然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猛地起身,讶异地回头看去。林集竟然站在她身后,正神情隐忍地捂着裆部。 “对、对不起!”她捂嘴,犹豫是该上前还是后退。可这一动便踩到了鞋带,她不可避免地朝他扑了过去。 原本她还在紧要关头尽力不去冲击他,而是用双手支撑在一旁的椅背上;不过林集快她一步,迅速伸手扶她,把冲击力化为一个拥抱。 这是少年第一次如此亲密暧昧地接触女性的身体。 他双手错开,抚上她宝蓝色薄毛衣的后面,感觉到掌下突起的长条,反应过来那是胸衣的扣子。宽松的毛衣和长至小腿肚的浅灰色A字裙不显身材,唯有在她刚刚下蹲的那一刹那,他隐约察觉到她臀部的曲线有多饱满美丽。 而此时,她落入他怀中,颇具分量的乳房压在他的肋骨上,暴露出不同于温婉外表的成熟。他闻到了淡雅的木质香调,含带着柑橘或其他酸甜果类的清新。 他很快松手,抓起胸前的背带;她很快离开,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谢谢。”她小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下车。 没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温顺无害的女孩心中其实想着:原来初中生的鸡巴也可以这么大吗? 06奶凶主攻手 为了表现得友好,女大学生主动帮忙扛起一个球袋,与另一个拿球袋的男生搭上了话。他叫龚乐安,目前初叁,位置是二传。与林集不同,他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说话时直视她的眼睛,并且非常爱笑。 “日大怎么样?”他低眼看她,“我有认识的朋友说那里的食堂特别好吃。” 朱倪微笑道:“还不错。你考虑过以后去那边读大学么?” 龚乐安说:“我对日科大更感兴趣,但以后不一定留在国内。” 她了然地点头,嫌抬头看他太麻烦,直视前方说道:“日科大也很好啊,尤其是排球队比较出名。” “对的!”少年笑弯了眼,“而且那儿的机器人研究所非常棒,我对这个非常感兴趣。你呢?平时都做些什么啊?” 她刚开口,手臂便被一个球袋打到。偏头望去,看见罪魁祸首是林集,他木讷地说:“抱歉。”语毕,步子朝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 朱倪温柔地说“没事”,然后重新捡起话题,对龚乐安说:“我其实也打排球哦。” “欸——!”他拉长音调,惊喜过后又醒悟,“怪不得会选这个课题。你打什么位置啊?不,等一下,让我猜猜。”龚乐安装模作样地摩挲下巴眯眼思考,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我猜……你是自由人。” 朱倪想了想,解答道:“半对吧。我原先也是二传,在校队里打着玩,上大二后被改到后排,然后就不怎么打啦。” “这是为什么?不喜欢当自由人吗?” 可女生只是面露淡淡的微笑,含糊地说:“有别的原因。” 原因是胸太大导致救球很不方便。在前排拦网时也是,容易触网。而她身高也才一米七左右,校队里不乏更高的女孩子,导致她因多重因素显得位置尴尬,最终被换成自由人打了几次后就不想继续了,只在心血来潮时玩一会儿。 一阵风吹来,她感到鼻子有些痒,顿时站停,冲着臂弯打了个喷嚏。再抬眼时发现林集立在她斜前方,正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小心地递过来一点,问道:“你需要吗?” 朱倪虚掩下半脸,接过后客气地道谢。对方没等她把剩下的纸巾归还就自顾自地走了,其他队友和冯睿走得更快,现在便只剩她和龚乐安。 “真神奇,”龚乐安说,“他一般不会做这种事。” “你是说递纸巾?” “对啊。我很少见他关照周围的人,一般都是我们主动去麻烦他,他才给点反应。” 他们加快步伐,同时朱倪小声问道:“他是比较怕生么?”她刚刚得知他们也是同班同学的关系,对彼此应该有更多的了解。 龚乐安拉开体育馆的大门,侧身让她入内。“不好概括,算是有点呆萌吧,”他说,“不过打起球后判若两人,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二人走下楼梯,穿越长廊,来到尽头的双扇门前,它的一半已经朝外打开固定在了墙上,邀请他们进去。空间很大,整个场地被横向分成四个小型排球场,其中叁个正被使用中,有男排也有女排。 不少人认出了北原国际的队服,虽然手上动作不停,但视线频频飘了过来。北原国际的深绿色队服版型精美,在高矮不一的球员身上裁剪得当,无论是袖子还是裤腿的长度都正正好好。 脱掉外套,里面是统一的白色热身训练服,除了胸前的Logo和背后的校名以外没有其他设计。 朱倪趁离得近,首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们。并非都是华国人,将近一半的球员都是外国面孔。虽然都是私校学子,但都和普通男孩没什么区别,毫无公子作风。洁白的队服下藏着一个个挺拔匀称的身躯,大多没戴护膝,光着两条肌肉扎实的腿。 唯有林集动作慢吞吞的。当其他人都开始跑圈热身时,他还在调整运动眼镜脑后的绑带;那边都跑到第二圈了,他才戴好运动发带,然后跟上队友的步伐跑了出去。 朱倪看着那个宽大透明的,如实验室防目镜的大家伙,朝一旁正在面板上写东西的冯睿委婉地问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好奇,林集会选择那种眼镜款式是对场上表现更有帮助吗?” 言下之意是:他怎么不去做近视眼激光手术?或者至少戴隐形眼镜? 冯睿抬头冲林集看了一眼,然后偏头回答道:“他就喜欢戴眼镜,我不清楚具体原因。反正对表现没有任何影响。” 有点意思。 朱倪打开智能面板,把这条情报记在了文档中关于“八号选手”的那栏。 少年们跑完五圈后开始拉伸,有些人还做起了俯卧撑或别的项目,冯睿似乎没有统一规定——经过询问后才知道这是按照球员的身体素质和位置需求量身制定的热身方案。他会在时间差不多后喊他们进行垫球和传球的热身,两人分为一组。 自由分组很容易看出关系远近。 林集和龚乐安很默契地凑到一块儿,横向站在网柱旁边,中间隔了几米,开始从垫球练起,和其他人一样。而被剩下的大概是自由人,个子和朱倪差不多高,被教练带到一边去练鱼跃救球。 即便这套流程和其余排球队大同小异,朱倪还是把观察到的内容都写下,并且加以分析。比如冯睿的管理方式虽然严肃却不紧绷,与队员的相处没有明显的威压,很注重队员的意见……她在最后面画了个箭头,写道:“私立学校的教练善于调和球员的个性以及放大他们的优势,整合出一套完整的战略。” 和宝海十一中颇有些纸上谈兵、心有余力不足的实操不同,北原国际的每个位置都有非常优秀的球员。 当球员们开始从四号位练习扣球时,朱倪放下笔,托腮认真观看了起来。 龚乐安和另一位二传站在球网的两侧,各自负责几名球员的进攻。由于跟他是聊过天的关系,她重点关注龚乐安这边的动态。他有点话痨,对每个击完球的人都留下一句感言。 “再高一点是吗?知道了。” “Nice。” “要再往外一点,OKOK。” “哎你助跑太晚了,重来。” 下一个人是林集。 他把球一抛,看似随意地朝龚乐安传了过去。 球经过龚乐安的手,被重新抛掷到半空。 她第一次看到林集那张尚有些稚嫩可爱的脸上露出了冷峻到令人生畏的表情,扬起脖子如同等待捕杀飞行物的凶兽,沉着地等它即将达到最高点。 然后,双臂在助跑时被带向身后,随着起跳的动作又被高高举起。 球来到了最高点! 他的右臂快速向下挥动,把球狠狠扣向地面。 “咚——!” 对面的队员纷纷避让,而那颗球在场地画线内高高弹起,随着运动轨迹砸到墙面,又因冲击力滚回他们这边。 林集落地后站在网边看了一会儿,听到龚乐安的夸赞声后与其击掌,没什么情绪波动地跑去捡回自己的球,然后去往另一边的场地和另一位二传配合。 朱倪没忍住的“哇”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Ace的实力。太帅了。 07采访任务中 观看实力强悍的少年们在场上挥洒汗水确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文档里关于每一位队员的表格不断被更新着,朱倪在没有深入交流的情况下对所有人的风格甚至性格有了初步了解。 另一部分则是她不小心发现的。 当他们结束了为时两个小时的训练后,拿上自己的东西往更衣室移动。朱倪为了上洗手间离开了会儿,出来后必须要经过更衣室才能去往室外。 她从布袋中拿出手霜,边涂边走。 “……操,哈哈哈哈!” 嚣张的大笑从男更衣室中传来,隔着门板都能听见里面在说什么。 “大奶妹叫什么啊,龚乐安?” “朱倪。” “你跟她聊那么久,是不是喜欢她啊?因为她奶子大?” “有那么大吗?我没注意。但你这么在意,是发情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啊你们,给你们机会你们肯定也想肏啊……” 声音愈来愈小,朱倪面无表情地把那些评论甩在身后。没有难堪,没有羞涩,她半耷拉着眼皮,藏着的情绪是轻蔑和厌恶。 背后有门关起,随即便是一串脚步声。 朱倪心无旁骛地继续漫步在长廊,在尽头走上阶梯,推开大门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 北原国际的大巴已经敞开了门,不过除了司机其他人都未到。 直到她回头看到林集。 原来刚刚跟随在她身后的脚步是他。他单手拎着一个球袋,身上换成了一件黑色的T恤和运动裤,面颊上余留运动后的粉红,发丝也湿漉漉的。那副运动眼镜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时戴的圆框眼镜,看上去很乖。 林集看她一下就回避,然后又看了一眼,扯扯嘴角露出非常不明显的微笑。 朱倪没把刚刚更衣室的事情迁怒到他身上,回了个微笑,径自上车。他跟在后面,不过网状袋里的球堆积在一块儿,把他卡在了车门口。朱倪注意到后便转身帮他,把东西跟人拽上了车。 “谢谢。”他说。 “应该的。” 她坐到之前的位置,而林集这次莫名挑选了她后面的那排落座。在他动作的过程中,她捕捉到了隐藏在汗水中的香气,也许是洗衣粉。 “你也是打完球后喜欢回家洗澡的类型么?”她随口一问。 林集抿唇点头,说:“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 “可以理解。”她感同身受地附和,随后想到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对了,这个还给你。谢谢你哦。” 他伸手接过。 朱倪低眼打量,发现他的手很漂亮,指骨纤细,形状修长。掌心和手背因为打了球的缘故有些发红。不仅如此,由于指甲修剪得过短,右手中指的指甲缝渗出一点血,可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 她平时包里都会装一个放了急救品、必需品的小袋子,自然也有创可贴和消毒水。“你需要么?”她举着这两样东西,“中指痛不痛?” 林集呆呆地望向手指,拿拇指按了按,终于露出了点难受的表情。“唔,没事,”他说,“很快就好了……谢谢。” 朱倪点点头,扭身收回东西后坐定。 司机在放流行乐,清脆的女声唱着你爱我我爱他的情爱故事,朱倪听了一会儿便开始放空,点开面板开始整理情报,思考哪些能公布。 “打扰一下……”温和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请问你是哪里人?” “我家在南州市。你去过么?” 南州市是西南地区的一个大城市,离吉星市和日之城很远。 “嗯,那里的食物很好吃。”林集小声说完后还反问,“你来过吉星市吗?” 朱倪“嗯”了声,没有给出具体解释。她和吉星市的渊源可就太深了,不是什么能和小少年说的内容。 不知为何,林集此时执着地追问:“是……什么时候?” 朱倪回过头,挠了挠太阳穴,说:“最后一次是去年十一月份,在那儿看了中孚吉利的主场比赛。” 林集明显变得开心,初次绽放出一个堪称灿烂的微笑:“我也喜欢吉利队。” 他这副样子很像被挠了下巴后舒服到打滚的小动物,但由于还是与对方比较陌生,滚着滚着就再次躲藏到了沙发下。那双抽离了情绪的眼睛看向窗外,眼珠被镀上一层无感情的高光。 虽然认识不久,但这个人的眼神——除了打排球的时候——一直都这样,眼球转动速度较慢,有些呆滞无神,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亦或什么都没想。 朱倪对他很感兴趣,和他聊了一会儿关于吉利的事情,直到他的队友们洗完澡后纷纷上车,教练则最后一个赶到。 观察完了训练模式后就该问一些关于适应程度的问题了。朱倪抱着面板,向冯睿请示:“为了不占用时间,我可以在巴士里采访一下他们吗?是匿名制的。” “可以。” “嗯!那我先从……”朱倪回头,与林集对视。他立刻别开眼睛,表情有种紧绷的可爱。“先从你开始吧,可以么?” 林集点点头,坐姿端正了许多。 周围有阴阳怪气的起哄声,不过大概因为冯睿还在场所以很快消失,却还是引起林集难堪地抿唇,趁着把体育包收拾到座位下的动作遮掩羞涩。 朱倪毫不在意地起身坐到他身边。“接下来问的问题只要你不想回答都可以不回答哦。”她的声音在引擎的震动中令听者感到一阵酥麻。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排球的呢?” “从十岁开始。” “曾经有没有过因为不适应训练想要放弃?” “没有。” 对他来说无论任何训练模式都无所谓,只要有球可以打就行。至于在冯睿的教导下有没有提升,他给予了肯定。朱倪在八号选手那栏写下“强心理驱动为主,针对性训练为辅”,又问道:“你打排球有什么目标么?” 这回林集沉默了半晌,然后答不对题地说:“我想过放弃。” 朱倪笔一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放弃这项运动,与训练模式无关。她问原因,他却不说,于是她提了新问题:“那可以告诉我你后来为什么没有放弃吗?” 林集的目光从她手上抬起,直直凝视她。这是她在他扣杀前看到过的眼神,是把涣散的心神凝聚起来后的锐利,深邃专注到令不亲近的人会感到不适。 “有个人曾对我说,”他的声音几乎沉入引擎,“‘如果你开始怀疑一切,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那就亲自赋予人生一个有价值的意义’。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意义……一个目标。” “……排球。”朱倪接道。 “嗯。”林集依旧深深地直视她,“我想把除学习以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球场上。” “输赢对你来说重要吗?” “……不知道。”林集终于避开视线,眼神盯着椅背,精神明显开始分散,“嗯……都可以。” 不知为何,朱倪感觉他变得有些失落,可能只是错觉。她在“强心理驱动为主”的周边画了个圈,写道:“排球是获取人生意义的手段,目的却不明确;弱胜负欲?” 在采访下一个对象之前,她又看了一眼林集。 ……更早之前,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08美型服务生 这天傍晚,朱倪带着资料满载而归。 她不会擅自以普通新闻的模式公布队员的资料。她确实想要高仿期中论文,严谨地研究私立代表北原国际和公立代表宝海十一中的训练模式,以及队员们对此的适应性从何而来。这一篇文章她会向日大的彼维邮公众号投稿,不走春会官号。 因为文中不含带任何队员个人信息或图片,所以她不担心北原国际那边的反应。 为了这篇假论文,她在电脑前坐了很久,直到凌晨才写完计划中的叁页。她伸了个懒腰,作为夜猫子并不疲劳,反倒因为任务告终而感到精神抖擞。 朱倪换了身衣服,边听摇滚边拿卷发棒弄头发,再扎起高高的半马尾,把眼尾都吊了上去。美瞳、假睫毛、深口红……大浓妆不可或缺。她耐心地覆了层看似自然的假面,随后出门坐车去往“极乐园”。 她喜欢四五点时的晨夜,也喜欢四五点还在“极乐园”厮混的大部分人。这个时间还在的很多都是老玩家,瞧上一眼便觉面熟,仔细回想一下指不定哪天还一起聊过天。酒保和侍者也都是老面孔,她礼貌地对他们打了招呼,随即在吧台的位置坐下。 “百利甜加伏特加,谢谢。” 电视里正在播爱情剧,朱倪看了两眼就玩起了手机。 一声比爱情剧里的吵吵闹闹还要激动的女高音从她背后传来:“我操,什么东西啊!” 朱倪没转头,但耳朵被动接收高分贝。那女人继续说:“端盘都端不利索的废物……操!我身上全部被你弄脏了!你就这半死不活的道歉态度?!” “抱歉……非常抱歉……” 听见个人特色明显的低音炮,她才慢慢回头,看到一个侍者的背影。那人穿着白衫,腰间系着深色围裙,正蹲在地上拾起散落的空杯。 和女客人一起卡座的几人似乎都在劝告她,但她醉态很浓,不依不饶地往下说:“这么好的酒被你浪费了,你把地上的还有我鞋子上溅到的全部舔干净吧!” 侍者还在不停道歉,并不正面回应这个提议。 有人把音乐调响了,试图掩盖辱骂声。尽管如此,仍有粗鄙之语断断续续地被朱倪听见,什么“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太监似的小白脸”、“下贱还装纯”云云。朱倪掏了掏耳朵,冲酒保说了两句,然后摘下紫色手带,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打扰一下,”她站到侍者旁边,“我今天第一次来,他现在要给我‘做测试’。人我先带走了。” “什么?”女客人踹了侍者一脚,嘟囔道,“非得是他?我这儿没弄干净,哪儿也不准去!” 酒吧的工作人员很有眼力见,立刻派出另一位服务生端着新的酒水来帮忙,好言好语地软化客人。 朱倪见状便让侍者跟上自己,在路过经理时顺便提及道:“酒水算他的。”到了楼下,她对前台说道:“房费算我的。” 红发前台投来了暧昧的一眼,长指甲在面板上敲击的声音像是一串“咯咯咯”的笑声。朱倪什么都没解释,领了钥匙,带着男人去到自己常用的小房间。 关了门,这才有心思好好打量他。这人生了对儿窄双眼皮,许是在“极乐园”里熏陶久了,眼神满是迷离,为柔丽到雌雄莫辨的五官增添了魅惑。他看上去很年轻,身型纤细,留着中长发。右边面颊上有一道斜的陈旧疤痕,大概缝了很多针,呈蜈蚣脚状,是他脸上最大的不足,却也是最大的特点。 她刚上大一就来了“极乐园”,当时他已经在了,资历该是比她长。不过他们不熟,只算点头之交,偶尔开口打招呼发现了他反差极大的声音。这副外表在这里很吃香,所以她不常见到他,但每每一见就会发现他身上某处出现新伤,尤其是脸上。 毕竟侍者也是施虐者们的猎物。 “刚才非常感谢您。”他诚恳地说。 朱倪没应,抬起他手腕看了眼。粉色手带上写的数字是“8”。如果说9和10是地狱级,那么7和8就是变态级,需要承受很多常人不能忍的精神及肉体折磨,几乎等于重塑人格。 怪不得总是伤痕累累。 “你叫什么?”她问。 他爽快地答道:“乔献。奉献的献。” “挺好听。”她转身拉门,被他弱弱的一声“您去哪里?”叫住,头也不回地解释,“我要去拿酒。” 楼上的烂摊子已经收拾好了,那桌客人被另一位侍者伺候得眉笑颜开,没注意到朱倪去吧台拿酒杯的动作。朱倪眼神一扫,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撒泼女客的附近,搂着坐自己腿上的女人与她热吻。 貌似是万嘉循。待他朝她看了过来,她便确信这是万嘉循。 朱倪不太关心地撤回眼神,心中却想那女人怎么和雷阿雅有点像?如果被雷阿雅认出就有点麻烦……她快步离开。那杯酒在抵达房间前就已经消失了大半,等她进去还没来得及再饮一口,因发现乔献在洗澡突然顿了顿。 她今天过来的目标本来不是他,成为“极乐园”一份子的一年半间也从未将这个侍者当做过自己的猎物。她对过于漂亮的生物一直怀有疑虑。 乔献给她的感觉是一只被马戏团粗鲁驯养的动物。他身体较瘦,肌肉不明显,顶着成年男子的骨架却缺乏成熟男性的性吸引力。皮肉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和淤青,不难想象他之前被如何玩弄。两颗硕大的乳头被银环横穿,和阴茎一样颜色泛紫。 他发现她坐在鞋柜上,不穿护膝就重重跪地后朝她爬了过来,温顺无比地说:“主人,贱狗洗好了,后穴也清理过了。” 朱倪盯着他的发旋,尝出内心冒出的一丝厌烦,开口说:“看我。” 他举起眼供她观赏。一张精致的美人脸上是柔弱听话的神情,像个没有灵魂的大布娃娃。朱倪仔细一看,发现他的瞳仁大到不正常。“你嗑药了?”她问道。 “是的,主人。” “每次都这样?” “是的,主人。” “为什么?” “因为可以让主人玩得更开心。” 朱倪觉得自己仿佛在和没有情绪起伏的人工智能讲话。其实她不介意接手别人调教出来的成果,但今天情况不同,她不想赔钱给自己找不愉快。于是她伸手遮住男人的眼睛,说道:“现在,忘掉其他调教师的规矩,让我看看真正的乔献。” 她拿开手,看到的是含着些困惑的迷离眼。她眯起眼睛,抬手掌掴他的面颊,面无表情地说:“这样和你沟通你才听得明白吗?我让你抛弃你学的那套。” 这巴掌扇得狠,男人的头立刻朝侧边歪去,然后又迅速转向她。刚张嘴要说什么,突然顿住,像卡机一般没了动作和声音。 “很好。”朱倪把高跟鞋脱了放进鞋柜,“走过去,躺到床上。” 乔献低声重复:“走……过去?” 朱倪蹲下身,扬手朝他左脸又来了一巴掌,说:“我让你站起来,走过去。” 这下男人动作很快地躺到了床上,只是紫红色的鸡巴始终没有勃起。朱倪脱到只剩内衣,在跨坐到乔献身上时与惊讶的他对上视线,没管他怎么想的,只问:“硬得起来吗?”她差不多猜到他嗑的是哪种药。这个东西有个副作用是在药效发挥的一段时间内会勃起困难,不过也因人而异。 她穿了很漂亮的蕾丝胸罩,乳肉拥挤成呼之欲出的两团雪球,沉甸甸地挂在纤细的身体上。乔献顿时感到燥热,仿佛在身体力行地回答她的问题,被她屁股压着的鸡巴逐渐抬头。 “可以的,”他慢一拍地回复,“主……您要用我吗?我做过结扎。” 朱倪没有说话,俯身开嘴,咬上了男人的乳头。 09服务与自慰 冰冷的乳环被口腔包裹,在碰上牙齿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环眼不大,舌头无法伸入,于是朱倪抿着银环向外扯,把可怜的大乳头拉得更长。 乔献蹙眉呻吟,下意识地把胸脯往女人的嘴里送:“呃嗯……嗯……” 朱倪忽然起身,两根食指勾住乳环,用力一牵。像启动了按钮一般,乔献的喘息变得高亢痛苦,一对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珠被眼皮藏住片刻,复睁开望她,妩媚地勾引她给予更多刺激。 所有的反应都过于完美,每一次呻吟和每一个眼神都在暗示某位调教师的烙印。更别说伤痕累累的身体,像档案册一样记录了大部分暴行。 朱倪走下床,沉默着从小挎包里拿出电子烟,边抽边坐到床边的皮革沙发上,与对面神情不安的男人对视。白雾从口中呼出后,她唤了声“乔献”,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他从她岔开双腿的姿势中捕捉到了她的意图,乖顺地把头埋进她腿间,隔着内裤舔舐起女人的阴唇。 朱倪抚摸起他的脑袋。他的发质很软,只是某部分的发尾有烫焦的毛躁感。她的指腹不断揉搓那里,似是想把它捋顺,又像是贪图那曲折的手感。她把他一侧的头发勾到他耳后,指尖沿着耳廓摸上耳垂,最终在下颌挠了挠。 乔献抬眼看她,偏头蹭她的手,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呜咽。他的嗓音太低,撒起娇来像饱餐一顿的狮子,与可爱毫不沾边。 朱倪偏头吐出烟雾,把手指塞进他的鼻尖和嘴唇所在的地方,拨开了覆盖小穴的布料。 和她充满肉欲的身体一样,私处同样长得饱满,被稀疏的阴毛覆盖。一些漂亮的皱褶从缝隙中探出,只需轻轻一动就能露出藏得不深的肉蒂和吐着汁液的洞口。 乔献看着她自行掰开阴唇的动作喘了一声,引得朱倪发笑。 她挑起他的下巴,低头与他接吻。他的舌头很快被勾引出洞,又被她反复吮嘬,吸得极其色情,令他面上都染了红晕。 “记住了?要这样——”她拿舌尖重重地勾过他的舌头,随后咬了一下,“这样玩我的阴蒂。” 乔献眼神飘忽,嘴角绷直,点了一次头。 她把两条腿搁到了沙发把手上,阴唇自动向外打开。包不住的蜜液被吐了出来,慢慢流进臀缝。 他合上双眼,歪了头,如接吻般贴了上去。那两片小家伙被他轻松张嘴含入,抿唇夹紧它们,舌尖来回扫射花边和骚豆,舔得水越来越多。 “哈啊……”朱倪咬住指节,难耐地用牙齿磨了磨皮肉。 乔献“啵”的一声松嘴,再重点朝阴蒂发起攻势。舌尖在阴蒂周围打转,一圈一圈缩小范围,吊足了胃口,最后猛地吸住骚豆子,两腮用力到内陷。 “呜……嗯……” 他的舌尖用力舔舐着阴蒂,在感受到她加剧的抖动后,突然用牙齿轻咬它。大量淫液从穴口淌出,随着她下意识抬高臀部并抽搐数次的动作而排出更多。 女人扬起脖子,在高潮时反而不出声了。两指捏着的烟滑落,掉到沙发旁,代替她在高潮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鸣叫,又在地面滚动了几圈,音调快而沉,如同她的心跳。 朱倪缓缓地移动眼神。四只涣散的眼睛隔空碰撞,直到朱倪打了个响指,让乔献把烟捡回来给她。 电子烟在她指间漫不经心地转,连她的声音也懒洋洋的:“教教我你是怎么自慰的。” 乔献仍跪在她脚边,拘谨地动了动身子,对这样的交流方式感到陌生。“您想……看我自慰?”他确认道。 “对。” “在……哪里?” 朱倪无表情地吸了口烟,舒展了眉眼,道:“随便。” 于是乔献在她脚边躺下了。他握住半硬的鸡巴,散布着烫伤和其他棕色疤痕的手背上下捋动,竟比狰狞的肉刃更加丑陋。 “呃嗯……嗯……” 似曾相识的闷喘,还有被爱欲熏出薄汗和红晕的面孔,都像训练有素的娼妓专门讨好客人的固定模板。虽然不可否认,他这么做确实显得很可口。 朱倪斜屈起膝,双臂搭在一边的把手上,俯首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仔细地观察他。 乔献也在看她。 他半眯着眼,眉头朝上皱起,一副隐忍又饥渴的骚货样。鸡巴在撸动下变得更大,越来越坚挺,弯曲的形状也越来越明显。丑陋的手和丑陋的鸡巴均被凸起的血管覆盖,有一种粗犷狂野的美感,在这具单薄的身体上极其格格不入。 前列腺液被他涂抹在柱身,发出滑腻的水声。 “哦……哈啊……啊……好舒服……啊……鸡巴好爽……” 不敢叫“主人”,也不敢自称“贱狗”,他只能发出无谓的骚叫来填充沉默。 朱倪发现他撸动的力气很大,几乎在自虐式地挤弄阴茎。她不觉得他真的恋痛,但药效导致他只能以此来获得快感。 她把烟横塞进他嘴里让他含住,脱了内裤后往他身上一坐,让阴蒂对准他的乳环,狠狠摩擦。 “啊……”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递出娇喘,并在摩擦的过程中继续加重,“嗯啊啊……啊……!” 乔献微微瞪大眼睛,说不出话,只能通过呜咽来表达。 “你也觉得舒服?”朱倪对他微笑,一只手扯起了另一边的乳环,还拿指甲抠乳头,“下面不可以停。继续撸鸡巴。” 她改为双手按住他的头,挪动大屁股来回用他的硬乳头自慰。仍被裹在胸罩里的乳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他克制不住地幻想她的乳晕和奶头长什么模样。 “呃哈……呃……” 他喘着粗气,气流穿过牙齿和电子烟之间的缝隙。蓬勃的欲望在长睫后面积累成兴奋的眼波,鼓励她、恳求她继续玩弄。 朱倪突然换了姿势,一只膝盖在他脖颈旁,另一只在他小腹上支撑。她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和肋骨,竖向来回摩擦起小穴。男人的两颗乳头在她滑动的轨道上不断受到刺激,很难说谁更舒服,但无疑她的呻吟更响。 “你的乳头……啊……好硬……”她掐了掐他的乳尖,“想把它玩到葡萄一样大,肿到被衣服摩擦几下就会发情。哈……怎么喘得更厉害了?” 朱倪抬起臀部又重重落下,让乳头冲击阴蒂。 “哈啊……把你的骚奶头玩得更大的话,是不是还可以肏进小穴?” 她挑起乳环,纳入穴口,一上一下地模拟性交。 乔献的喘息色情到令人耳膜酥麻。他呜咽得更加大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朱倪不给他这个机会,掌心盖住他撸动鸡巴的手背,拽了拽他,让他坐起身。而她双腿大张地躺到床上,舔了舔手指,一边揉阴蒂一边说:“过来。” 乔献站到床边,双腿几乎与女人垂落的小腿触碰。他不清楚她会不会讨厌过多接触,所以保持着一点距离,哪里都没碰她,但还在撸鸡巴。 可她的双腿自动缠了上来,还抬起屁股,叫他托住,将他们的距离拉近。她笑意盈盈地把沾染了淫水的手指塞入嘴中,懒散地舔舐了起来。 “小可爱,”她抚摸上高耸的胸脯,湿润的指尖插了插乳沟,笑道,“用你的丑鸡巴好好肏我。” 10G点按摩棒 乔献没有得到松嘴的命令,依旧横咬着电子烟,嘴角溢下了不少唾液。在他扶着肉棒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有口水从下巴尖滴落,被他挺鸡巴的动作一震,溅到她肚皮上。 “啊——!”她放松声带,自然地娇叫起来,“嗯……给我弄干净。” 乔献腾出一只手,飞快地把那滴脏水抹去。只是口腔源源不断地分泌出液体,刚清理就又有口水坠落。 朱倪看他露出迷茫无助的可怜表情,淡笑了一下,缩紧小穴夹了夹鸡巴,说:“没事,继续。” 男人闷哼一声,像条叼着骨头的狗一样小心地拿前爪把她的屁股托到合适的高度,然后慢慢送入自己的阴茎。女人拿后脚跟踢了踢他的背,说:“快一点。” 乔献低眼观察她的表情,猛地挺腰让她吃下整根鸡巴。她抖了一下,喘得冷静又诱人:“啊嗯……就是那里,往那里顶。” 那里是他塞入整个肉棒后恰好能用龟头顶端摩擦到的G点,契合度完美到令他觉得,他的鸡巴就是为了服侍这个小穴而生的。 他按照她的命令放开了力气肏她,可一直紧紧注视她,确保自己没有做错。 “啊啊啊……嗯……乔献……” 朱倪边叫边回望,而他红了耳尖,却始终移不开眼神。她很漂亮,头发凌乱地在床单上散开时更加漂亮,整个人好似一朵盛开的花。食人花。 藤蔓一样的手臂勾上他的脖子,又慢慢下滑至乳尖,捏着硬邦邦的肉条往外一拉。埋在她体内的鸡巴顿时涨了一圈,把已经满满当当的甬道继续扩张,霸道地让媚肉筑出鸡巴的形状,成为它的专属套子。 朱倪倒吸一口气,却还在逗弄他的乳头,仿佛在牵狗项圈一样,两根食指轻松勾起乳环,小小地鼓励了一番:“继续肏……嗯……很舒服。” 轻飘飘的叁个字让乔献感到无比开心,弱化了“贱狗在肏主人”的负罪感,开始尽力满足主人的需求,不断地用龟头冲撞G点。 他呼哧呼哧地粗喘,脖子上青筋暴起,抽插的动作很凶猛,眼神却带着下位者的讨好。并非是自己的欲望在驱使他做爱,而是在用狗鸡巴完成主人的要求,即便他也有很强的快感。 朱倪被肏得整个人都在颤,爽得除了呻吟说不出话。乔献的口水因为剧烈运动而甩得到处都是,尤其在她的上半身留下不少液体。不过比起交合处的水还是小巫见大巫,二人的淫液都流到了她的臀缝里,也被肏逼的阴茎带到了床单上。 “嗯……嗯啊……乔献……快高潮了……”朱倪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眼神开始涣散,“啊啊……哈啊啊……!” 朱倪的屁股抬起又塌落,搭在他背后的脚趾紧紧蜷缩,眼皮也阖上了一会儿。所有叫床声都停在了她高潮的那一刻,如灵魂出窍一般静躺了几秒,随后才重新把视线放到乔献身上。 他还没有射。 她让他把电子烟吐了,问道:“有特殊指令吗?” 乔献受宠若惊,慌忙摇头。“贱狗只是……”他猛地住嘴,重新开了个头,“我只在很痛的时候才能射。” 她猜还是药的原因,不过没有多问,只是让他拔出鸡巴,躺到地上,然后伸脚狠狠踩上那根湿润的肉棒。 “啊啊啊!!”乔献痛苦地转头,把面颊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只是痛呼很快变成了招人喜欢的软音,每逢她用足弓揉一下鸡巴便叫一次:“呃嗯……呜……呃……” 朱倪听得心烦。换个人这么骚叫她一定很喜欢,只是乔献总让她联想起动物园或马戏团里被虐待的,脏兮兮的猛禽,虚假的表演背后藏着猎奇故事。 当然,她这个付了房费来看表演的客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似同情,实则延续了粗暴的对待,自行掰开穴口,找准位置吃下大鸡巴,坐在他身上前后晃动。 留着长指甲的细嫩指头伸入他张开的嘴里,像拿烟一样夹住他的舌头,浅浅地往外拉扯,又坏心眼地卷起。他的唇周及下巴已经被糊了一层又一层的液体,刚干涸就有新的覆盖上去。两瓣唇红润晶亮,始终在配合她的动作和指令。 “你这里,”她单手玩起他的胸脯,“得多长点肉才行啊。” “嗯啊……啊……对、唔起……” 朱倪没理他,继续尝试用什么方式才能让他射出来。无论如何用力地掐乳头都不行,掐脖子也用途甚微。不愧是等级为8的狗奴,还嗑了药,阈值被提升到非常高。 “您、您可以用别的东西……”乔献也因为一直达不到高潮而满身薄汗,“其实我不射也……” “别的东西?”朱倪打断道。她点了点他身上的几处伤疤,继续说:“烟头,刀割,鞭刑?” 乔献努力地聚焦视野,想要看清她眸内的情绪,却觉得隔了层雾,让他迷迷糊糊的。因为摸不清她的态度,他有些焦躁,忙说:“都可以的,只要您喜欢……” 女人却蓦地从他身上下来了。 乔献根本不敢动,只重复地说:“对不起,主人……不是……啊、对不起,对不起……” “趴下,屁股翘起。” 他一愣,然后快速执行了命令。 朱倪去取了一个木质手拍,半跪到他身后,一手撸起阴茎,另一手狠狠地拍打他的臀瓣。 “哈、啊啊!!”乔献的腰身塌了下去,臀部紧绷,条件反射地说:“谢谢主人……” 朱倪懒得纠正,专心掌控惩罚与奖赏的节奏,先捋动茎身再玩龟头,与此同时给予痛感。 “啪!” “谢、谢主人……” “啪!” “呜……嗬、谢谢……主人……呜……” 能把嗑了药的狗奴打哭,可见朱倪是真的下了狠手。她不断地往同一个地方扇去,致使那里一片青紫。在这么被对待后,乔献才颤巍巍地高潮,边抽泣边突突地喷了一大堆精液到地上。 朱倪扔了拍子,蹲到他面前,说:“我的规矩是,你要自己吃掉你弄出来的东西。” 乔献哭红了鼻尖和眼尾,楚楚可怜的样子极容易招惹调教师。但朱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两人视线持平,风轻云淡的语气仿佛在和朋友说话。 他莫名更想流泪,狼狈地在她眼前控制情绪,俯身舔舐起地面上的精液。他做得很细致,甚至还会自己检查有没有遗漏。 朱倪没让他再管电子烟和她身上的痕迹,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 “做得很好。”她面上带笑。 他微微睁大眼睛。 朱倪没再说什么,在他呆滞的注目中穿上衣服,随意扎了个高马尾。 乔献还赤裸地跪坐在地上,率先开口:“您……不用浴室么?” “不用,你去吧。”她捡起电子烟,随意擦拭了一遍,放入挎包,“自己上点药,你应该知道药在哪。” “……好的。”乔献心跳得很快,眼见她的背影就要消失,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还能再见到您吗?” 朱倪回头看他,笑道:“你知道我是‘极乐园’的常客。” “不,我的意思是……您会再用我吗?”他的声音愈来愈小。 朱倪踱步回到他面前,蹲下身,认真地说:“我只有5级,没办法满足你的需求。有很多别的调教师能做得比我更好。” 乔献摇摇头,迷离的眼中呈现出隐约的抗拒,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语,只道:“求求你。” 朱倪一愣。 不是因为他的恳求,而是因为他改变了称呼,眼神也随之清明了一瞬。她似乎看见有什么强烈的、不可预测的东西要从他被药物麻痹的内心中喷涌而出。 “你刚刚叫我什么?” “……”乔献陷入了迷雾,怎么也抓不回适才的思绪,只能笨拙地坦白:“我想被您使用。” 朱倪眨眨眼,遗憾地笑: “下次再说吧,”她站了起来,“如果你不吃药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乔献盯着她离去的身影,没有再挽留。 不吃药、不吃药……他默念起这叁个字,急切地想要把它们刻入僵化的大脑中。 下次不吃了。 只要遇到的是她的话。 11春会第一日 春会的第一日终于来临。当天早上八点半左右,大多组员都聚集在了日之城体育馆,为九点开始的第一局做准备工作。 负责春初排的记者小组需要在每个比赛日撰写报道,工作量挺大,要从早呆到晚不停地观看比赛、收集素材、写报道。 虽说约定好了要提前至少半小时到场,不过还是有些人晚点了。 几乎熬了通宵却提前到场的朱倪回头看到雷阿雅,不禁回忆她与万嘉循的热吻。目测雷阿雅没有发现她,这个认知令朱倪感到安心。她并不关心雷阿雅为什么会出现在“极乐园”。 “抱歉。”高傲的女生认错道,“不小心睡过头了。” 她的银灰色长卷发被绑成低马尾,垂在她弧度不明显的胸脯上。那张冷艳的面孔上向来不会露出过多表情,涂着淡粉色唇膏的嘴巴也很少用于同学之间的闲聊。 碍于她的家庭背景以及对和谐气氛的追求,所有人都表示高度理解。 此时,组内分工完成,第一回合的比赛已经开始。场内的五个排球场分成了ABCDE,在A场比赛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吉星叁中男排,抽选到的对手是个不出名的学校,和宝海十一中一样是陪跑专家。 十一中今日无赛事,所以朱倪可以安安心心地观赏别队。 她运气不错,在抽签决定负责哪个球场时抽到了A场,和同样抽到A场的王惠泽坐在观众席上成为了双人组。 在这之前,那位扔骰子被选中跟进吉星叁中春初排的刘瑟尔跑过来想和朱倪交换场地,却被朱倪有理有据地挡了下来。 “大家都很想看A场,瑟尔你已经在做叁中的专访啦,这次的机会就让给我好不好。” 女生的眼神清澈无辜,语气真挚礼貌且有理有据。刘瑟尔再辩论下去就显得胡搅蛮缠,只能扫兴地回了属于自己的E场。 吉星叁中U16男排的明星人物只有一个。关于他,朱倪早就把能收集到的信息全都存了下来。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那个穿着16号橙色球衣的高大背影在自由人接起对面的发球后,立刻朝网柱斜后退,举手示意二传让他从四号位进攻。二传把球抛给他,16号如猎豹般敏捷移动,以绝对优势的身高越过对面的拦网,把球狠狠地扣杀了下去! 哨声响起,裁判抬起手臂,宣布吉星叁中开局获得一分。 16号转身与队友们在球场中间聚集击掌,满面笑容地庆祝了一番。 朱倪满足地叹气。如此漂亮的超手扣球竟能在春初排欣赏到,况且还来自于一个外貌出众的主攻手。 他剑眉浓密,眉骨凸出,深陷的眼窝内镶嵌了一双富有光彩的桃花眼。笑起来时,他的左脸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为明媚鲜亮的容貌再添色几分。由于肤色较深,发育得又好,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已开始具备性感的张力。 这是叁中的新生代王牌,侯宗煜。 放眼整个春初男排,也只有林集能和侯宗煜相提并论。不过论及知名度和受欢迎度,侯宗煜始终遥遥领先,不少人都在期待他明年参加U19,甚至将来被选入国家队。 多亏有林集、侯宗煜等人物的存在,U16的报道才有人看。 朱倪盯着16号球衣,仿佛在他脑袋上看到了大写的“NPC”。 叁中连续获得了七分,不是次次都由侯宗煜拿下,但他的表现最为亮眼。这位主攻手年轻气盛,力量充沛,可打得非常理智,不会故意炫技,每次都根据对面的拦网和后排防守状况决定进攻路线。 在比分来到15:5时,叁中的一传出现失误,前来补救的自由人只来得及把球送到后排中央。 朱倪看着那弧度和高度,又看到侯宗煜的位置,正想是不是要来后排扣杀的时候,侯宗煜果真从一号位朝前奔去。他在叁米线前跃起,瞄准防守薄弱的地方,完美扣杀到对面来不及接的角落。 “漂亮!”王惠泽忍不住称赞道。他将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侯宗煜,不断调整角度和距离。 A场的比赛毫无悬念,吉星叁中分别以25:10和25:13赢得两局。 为了节省时间,春排从四分之一决赛开始才用叁局定胜负。前叁日的赛事又快又多,朱倪这边在两队握手告别时还在打字,即便距离A场的下一个比赛还有十五分钟,她也没空去看别的。 “惠泽?”她中途望他一眼,微笑着说,“常山中学这场输了就没比赛啦,不一定还留在日之城。我们要不要去采访一下呢?” 新闻系的男生不算多,不过质量挺高,外表不说多么俊美但总是打理得当,但像王惠泽这样儒雅有书卷气的男生却较少。朱倪对他观感不差,同样从他身上感觉出喜爱之情,于是不介意加以利用。 “哦,好。”他局促地笑了一下,拿起摄像机就要走。 朱倪歉意地道:“我还有段没写完……要不你先去吧,我马上过来。” 王惠泽摆摆手,说:“没关系,你慢慢来。我先走了。” 朱倪等他消失后才收敛笑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她虽然很能熬夜,但缺乏睡眠会影响精神状态。此时她便在嘈杂的体育馆里感到阵阵烦躁,又不能抽烟,只好开始嚼口香糖。 察觉到王惠泽回来后,她立刻恢复工作状态,因为自己速度太慢没能帮到他而道歉。对方立刻惶恐摆手,说道:“没关系,你继续写,下一场反正是我来写稿。” 五个排球场各有八场比赛,他们合理分为每人四稿,最后互相审核。 朱倪心安理得地开始放慢速度,放空偷懒。 要说她还期待哪场,那便是下午北原国际的比赛。可惜是在B场。 她和王惠泽看完了十点钟、十一点钟以及十二点钟的叁场比赛后纷纷觉得饿,但接下来一点钟的场次由朱倪负责写稿取材,于是她很善解人意地说:“惠泽,你先去吃饭吧。” “好,需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吗?” “不用啦,”要不然就没理由出去抽烟了,“你自己去吃吧。” 王惠泽过于善良,竟说:“要不然你先去吧,我还不太饿。” 而朱倪坚持维持人设,善解人意地微笑:“没事啦,你先去。再争辩下去可就要减少你的休息时间了呀。” 这才把他哄走。 她嘴里的口香糖换成了薄荷糖,吞下去后又重新拆了新的口香糖,直到嚼得软烂才等到两点钟。可惜这场因为前两局各拿一分,还要打第叁局决胜负,于是延迟了二十分钟。 朱倪现在的心情非常差。 等王惠泽重返观众席,她温柔地抿唇微笑,收起东西就往外面走。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她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不文雅的一面,直到确认周围无人后才面色阴沉地跑到角落抽烟。 刚吸一口,她就回想起乔献把电子烟含在嘴里的样子。 那么漂亮脆弱的美人并没有激发她的施虐欲,她只觉得他很值得探索。她感觉到了他在矛盾地传递出“杀死我”和“救救我”两种信号。 只是睹物思人的事情太蠢,她开始考虑要不要重买一支电子烟。 她的心灵被辛辣的烟草味安抚,没再去想别的,调整好表情,打算去便利店买点关东煮之类的东西吃。 吃饭的过程中刷了刷手机,意外发现大学给她发了一封邮件,通知她稿件过审,即将发布在公众号上,也会存入电子资料库。 大概要蹭春会的热度,学校动作飞快,一点进公众号就看到她的假论文被放到了头条,横幅照片则是宝海十一中女排授权公布的比赛照。扫了一眼文章,编辑做了点删减,增强了阅读性。 朱倪转发给导师,浅谈几句动机;再发给冯睿,感谢他的许可和支持。文章署名仅是“朱倪”,没有提及专业和其他私人信息。不过要找肯定找得出来,就看北原国际在不在意了。 她写好邮件,吃完便饭,又跑到偏僻的角落抽烟,还仔细地除去味道,这才打道回府。 只是没想到导师的动作也很快。 在她刚刚坐到王惠泽旁边时,智能手环震动了一次。而她正好打开面板,便通过面板来阅读新消息。 导师说:“非常棒!我很喜欢这篇文章,在另辟蹊径的同时没有忘却媒体人的职业守则。只是将宝海十一中与北原国际中学进行对比有些可惜,你可以考虑重选公立中学的代表,比如吉星叁中。” 观众席的过道上熙熙攘攘,有一队吵闹的人马从她背后经过。他们去往她的右手侧,在正对着B场的位置上落座。 有一少年察觉到她的观望,忽然偏头,搜寻了过来。 朱倪的眼神从他印有16号的队服外套上移,撞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 ——Eureka! # Eureka/尤里卡源自希腊语,用以表达发现某件事物、真相时的感叹,意思等同“我发现了”或“我找到了” 12新任务目标 吉星叁中的初中排球队在休息及吃饭过后,特意前来观察他们的强敌。北原国际被安排在下午两点的场次,不过因为前面的拖延导致两点半才能开始。 A场的两支男排队已经开始比赛,朱倪暂时没空去搭理叁中,专心观看赛事状况,记录每个精彩的比分点。 因为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于是朱倪在一方尚未发球时回头看了眼,竟与侯宗煜对上目光。 他大大方方地露出友好的笑容,眼神里含带好奇。似乎知道她忙碌,他并未上前询问她在做什么又是什么身份,只是多看了几眼她附近的摄影机还有她腿上的面板,然后扭头转向B场。 朱倪蛮喜欢性格洒脱磊落的人,不禁对他增生一些好感。 她的余光瞄到了从E场方向赶来的人影。无需查看也知那是刘瑟尔,很懂事地选在北原国际开赛前过来采访。 朱倪听不清后面在说什么,双耳便自动过滤噪音,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就在她打字时,A场靠观众席的这边因一传失误,球擦过手臂高高弹起,直朝王惠泽飞去。朱倪那点儿遗留的运动细胞让她下意识地替他伸臂隔档,直接把排球传回了场内。 “对不起!谢谢你啊!”有球员喊道。 朱倪摇头微笑,淡定地重新开始打字。 一旁的王惠泽也道了声谢,耳朵有些发红,只是她没注意到。他关切地问道:“你的手臂会不会痛?” “不会呀。”她若无其事地回答,“而且总不能让它打到你吧。” 王惠泽支吾了两声,偷偷瞥了她几次,被朱倪发现却无视。 这场比赛在略微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B场的北原国际已经打到了第二局,朱倪不愿再浪费时间,和王惠泽说了几句便坐到离B场更近的观众席上。 刘瑟尔依旧在B区,正和雷阿雅以及另两位负责B场的同学坐在叁中前面。朱倪没办法装作看不到,同他们打了招呼后径直走向叁中的教练,也没管他们诧异的眼神。 她轻声说了句“打扰了”,然后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向他解释了自己的来意。“我知道您现在忙,可以晚些再细说。”她客客气气地结束了独白。 叁中教练本来正在面板上写着什么,倒是很礼貌地停笔听完了她的话,随后说:“哦,没问题。不过那边那位小姑娘先来的,我会优先她哈。” 朱倪说自己不着急,询问能否加彼维邮工作号方便联系。叁中教练随和的像一尊佛像,很好说话地答应了。看她一直蹲着怪累的,教练便让旁边的球员们让了让,请面露惊讶的朱倪上来落座。 不远处的刘瑟尔瞪圆了眼睛,而朱倪只是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朱倪一面观看北原国际的比赛,一面等待下一个适合开口说话的时机。 北原国际的渐变色球服十分好看,从深绿变浅绿。有些队员把浅绿色的衣摆塞进了同色的球裤里,比如林集。 他们得了一分,位置变更,本来在二号位的林集获得发球权,拍着球走到球场几米外。 那双藏在运动眼镜下的双眸没有关注观众席。在裁判吹哨的前后,他继续拍了拍球,然后在掌心转了几圈,忽然停顿。 隔壁的球场不断传来球鞋摩擦地面、击球扣球、队员传话等各种噪音。然而单独观看林集的背影,他的沉静硬生生地将人拽入一种无声的世界,跟着他进入心流。 蓝黄相间的排球被抛起,向前方、向高处飞行。 身穿8号球服的少年扬着头,追逐起那颗球。一步,两步。线条漂亮的手臂大幅度地向后摆动,在起跳的瞬间后仰身体,右臂向上挥去。 “嘭——!” 电光石火间,排球快速过网,继续向后排一号位身边的边线袭去! 一号位略显笨拙的接球动作解释了为什么他是被林集盯上的目标。他被球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球也不受控制地朝场外飞去。自由人从六号位急速跑去救球,但他根本赶不上球坠落到地面的速度。 哨子吹响之时,北原国际的队员们发出了兴奋的欢呼。龚乐安直接跑到林集身旁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边捶打他的肩膀一边说话。 林集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从副裁判那儿接过球,重新返回场外开始新一轮的发球。 只是脚步忽然一滞。 他很快收回望向观众席的目光,拍打着球,重复发球前的那一套动作。抛球,助跑,击球,一切看似完美—— 直到球冲进球网中,被狼狈地拦下。 朱倪没有错过他的那一眼。她微微眯眼,直觉告诉她,是自己给他造成了影响。 也许是多想了。 龚乐安这回依旧揉林集的后脑勺,队友们也一脸轻松地与他击掌。林集始终背对观众席,完全无法得知他的表情。 朱倪偏头看向叁中教练,试图拉近关系。她说:“之前我有观看叁中的比赛,稍微注意到了侯宗煜和林集的区别。” “哦?” “我觉得侯宗煜的进攻方式很优雅,还会从容不迫地进行一些试验,丝毫没有比赛的紧张感。和他比起来,林集打得更粗暴,同样计算了每个行动,不过还不够享受比赛,所以容易被影响。” 教练笑了起来,没有否定她的说法,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小侯‘优雅’?” “他无论是扣杀还是发球都做得很漂亮轻巧,而且本身具有享受比赛的轻松感吧。” “那你觉得我们要是和北原国际碰上的话,谁会赢啊?” 朱倪沉默了一下,真心实意地说:“叁中大概率会赢。” 话音刚落,两个人默契地朝侯宗煜投去一眼,而他的目光正追随着场上乱飞的排球。 网上关于侯宗煜的信息不少,不乏专门追踪他资讯的爱慕者。听说侯宗煜是训练狂魔,除了排球没有别的爱好,业余时间都泡在体育馆里,甚至作业都可以在体育馆做。除了校队,他还加入了中孚体育俱乐部的少年队,每个赛季都有区域级的比赛。 身处同一座城市的林集却只加入了校队,训练时长自然比不上侯宗煜。而且林集未曾表露出对于比赛很重要的胜负欲。无论得分与否,他都保持无所谓的态度,貌似只有在暴力扣杀的那一刻才真正地活过来。 他们自然都是非常好的主攻手。 但朱倪觉得侯宗煜目前的综合实力强于林集。 “嗯,过几年就不一定了。”教练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看着还剩一分就结束的比赛,抱胸说道,“小朱……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你不是要那什么,了解我们的管理模式哈。我们明天也要打比赛,要不你跟着我们吧?” 朱倪有些意外地问:“真的可以么?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教练笑呵呵地说,“有个人在旁边一直观察记录他们也挺振奋士气的。你觉得可以吗?” 在裁判吹哨宣告北原国际赢得比赛的尖锐声响中,朱倪欣喜一笑,应道:“嗯,太好啦!谢谢您!” 13春会第二日 在朱倪回到A场的路途中,刘瑟尔果然叫住了她。而朱倪在她身边蹲下,双手放到她的膝盖上,抬起纯良的眼睛,打开面板给她看大学公众号。 “我是想为本科论文开始做准备,”朱倪这样起了个头,再小小地解释了一下“研究内容”以及导师的建议,最后说,“不会和你起冲突啦,渠道也不一样,千万放心哦。” 刘瑟尔接受了这套说辞。她们平时交集不多,但她对朱倪观感还行,知道她确实是个用功刻苦的人,即便有耍心机的嫌疑,那也是花费了比所有人更多的精力去做一件可能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她拍了拍朱倪的手,微笑道:“明白了,那一起加油。我先去找丁教练啦。” “嗯嗯!” 朱倪在看完最后一场比赛后乘车回家,路上收到了冯睿和丁博庸两位教练的消息。 冯睿很平静地告诉她有时间会读,没有对发布的渠道产生疑问。丁博庸从主办方那儿拿到明日的比赛时间后就来联系她,告诉她叁中的队伍大概几点会抵达体育馆。 一切都顺利到不可思议。 就连她的这篇公众号文章也获得了不错的热度,比起她之前查看时多了很多评论和转发,阅读量也在蹭蹭上升。 翌日,睡眠充足、心情舒快的朱倪化了淡妆,拉直头发,打扮得十分文静淑女,又不会太时髦惹眼。 吉星叁中被安排在了十一点半的场次,和北原国际撞车,依旧在A场和B场。他们与下午叁点在D场比赛的宝海十一中恰好错开。 春初排的记者小组延续了昨日的二人配对,重新抽签决定大家今天负责哪个场。 朱倪抽到了D场。这里一共六个比赛,十一中会是最后一个。 昨天她就和王惠泽谈过今天她会缺席一阵子的事情,让他睡到十点多再够来,她来负责九点半和十点半的两场。 缺一个人时虽更忙碌,但也并非不可胜任。 写稿子的最大用处是为了制作成博客新闻,把文章上传到专门的软件便能自动被AI识别朗读,很受视障人士的欢迎。 短视频面向不看全场,只需要精华剪辑的群众。这个任务部分由AI完成,比如AI能够识别扣杀、飘球等技巧,后续仅需人工调整检查,再自行添加音乐和字幕。 要观看全场要么付费入体育馆,要么付费看春会官网上的录播。因为U16基本上由大二学生们包办,专业程度不算特别高,且U16不太热门,所以价格其实很低。 朱倪本来打算一边关注镜头运用,一边在面板上盲打字,但王惠泽却还是在九点半之前来了。他甚至看起来很不好意思,轻声道:“嗨。” 她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面上带惊,稍稍捂嘴,很快弯眼笑道:“你怎么现在就来了呀。” 王惠泽脱了外套,说:“还是两个人一起更有效率。” 朱倪又道了一次歉,二人推拉了一会儿,随即心照不宣地开始忙起手中的事。 D场第二局比赛在十一点十五分结束。朱倪与王惠泽道别后拿着东西迅速转移到A场,看到球员们已经开始绕着场地跑步热身,而丁教练见到她则举起战术板打了招呼。 和冯睿不同,丁博庸热情地让她融入进叁中的团队,先是给她讲了下他们的基本流程,然后在球员们跑完后拉伸时一个个的给她介绍了一遍。 少年们好奇地打量她,在听见丁博庸说“把她当做今天的助理教练”时,有人发出很夸张的怪叫,有人神色毫无波动,也有人友好礼貌地向她打招呼。 侯宗煜属于最后一种。好脾气加强实力,怪不得能担任队长。 朱倪虽然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个定位,但接受能力良好,摆出温柔的笑脸介绍了一下自己,让他们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就好。 全队最矮的男生都要比她高半个头,更别说身为主攻手的侯宗煜。十四五岁的少年即便尚未摆脱稚嫩,但高大的身躯绝不会让成年人轻视。 所有人陆续开始做垫球训练,而侯宗煜抱着一颗球,猝不及防地转向朱倪,问道:“对了,我昨天就在想,你应该会打排球吧?” “会打一点,不过昨天……?” 侯宗煜爽朗地微笑:“因为你挡球的姿势特别像单手救球。” 原来如此。 她莫名从他眼里识别出了仰慕。不待仔细解读,他便先告辞,与队友继续训练。 由于丁博庸对待她的态度更加亲切轻松,朱倪也自发地提供了更多服务,比如帮队员们捡球。同时她一心二用,但凡注意到什么有意思的细节就对着智能手环说话,让它传到面板上转换成文字。 公立与私立学校自然有很明显的资源区别。教练这方面就不用说了,吉星叁中连初中部都能有专业教练指导已经算特例,宝海那样被半吊子的学姐学长带队才是惯例。另外自然还有赞助商、训练设备等区别。 即便如此,公立学校依旧更经常霸占春排的前五。 在朱倪的“论文”里,基于两所学校的巨大差异,成果更像是描述性研究。 现在把研究案例换成势均力敌的吉星叁中和北原国际,她可以更好地做比较,并且根据上一篇得出的结果,继续探索“为什么在春排里,公立学校的表现优于私立学校”。 她盯着叁中的球员们的垫球高度,又回想起宝海十一中的训练场地,走到丁博庸身边问了几句话。他的回答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立刻写下笔记。 公立学校使用的体育馆大多屋顶不够高。这意味着球员们在训练时会更加注意接球的技巧,避免球弹到屋顶。 而私立学校大多有专门的体育馆,甚至专门的排球场。球员们适应了很高的屋顶,接起球来越高越好,让二传有更多时间跑动。 听上去私立学校占尽优势,实际上公立学校的球员却能做到更精准的传球,尤其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所以今天叁中又赢一场比赛也毫无意外。他们一定会进决赛的。 因为要把场地让出来给下一组选手,朱倪便跟着叁中的人一起去到更衣室,听教练说些赛后总结。 宽敞的更衣室被近十个高个子占领后忽然显得拥挤。比起汗水味,更浓郁的是青涩的荷尔蒙。 喘着粗气的、流着汗珠的、一片红粉的人脸。如火焰般绚丽鲜艳的橙色球服。宽肩抬起,从下巴尖擦到下颌骨,让布料吸收水泽。弯腰拉扯完白色长袜,手掌重新覆盖到结实的大腿上。在倾听时无意识地掰动手指,发出响亮的“喀喀”声。 被注视的人倏地看了过来。 朱倪移开了眼神。 丁博庸让每个队员都说一句对比赛的感想,总结做得好和没做好的地方。于是朱倪又正大光明地看了过去,只见侯宗煜作为队长率先开口道:“我今天进攻的手感不错,当然这是我们家二传的功劳。”他对旁边的人露齿微笑,随即扭头望向教练,“没做好的地方还是您来说吧。” 然而丁博庸突然朝朱倪看去,鼓励她这位“助理教练”说出自己的看法。 朱倪思索了片刻。 她这两天看了不少比赛,见识到了不少优秀主攻手。但很多主攻手在前排打得越凶,在后排接球就接得越差。 侯宗煜强就强在他打得狠,接得准,而且心态也稳。以及,他才十五岁。 想得多,但说出口的话折半,夸得没那么直白。 “都是好话啊,”丁博庸故意拉长了脸,“这可不行。” “那我就说一个我观察到的缺点吧,”她措辞委婉,“鱼跃接球还可以再好一点。” 丁博庸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朝侯宗煜举起战术板,在上面画了几笔。 “岂止是鱼跃接球的问题,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遇到网上滚边球的反应还是那么慢!都跟你说了要往后场传,你把球直线往上打有什么用?还离网那么近?打算给对面也来个滚边球?” 笑眯眯的教练摇身一变成为PUA大师,噼里啪啦地对侯宗煜输出了一大堆,而对方似乎早已适应,认认真真地接受了所有批评。 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丁博庸一视同仁地给每个人留下了毒辣的评语,坏话是好话的好几倍。 朱倪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侯宗煜能心态那么好。排除自身性格,这位教练一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她觉得丁博庸很有意思,出了更衣室后还和他聊了一会儿,并询问什么时候适合单独采访球员们。 “他们待会儿计划要去市里面,估计没啥心思接受采访。你要不晚点儿来体育村吧?”他说。 朱倪答应了,想起自己还要回D场做任务便与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