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樱》 春逝 冬日已过,s市的春天还带着点凛冽的风,每每刮在脸上总能让叶紫凝想起苏轼的那句: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只可惜没有那“山头”自然也无“斜照”,s市靠海,想看山只能到临市,她懒,自然没什么好兴致在这种与诗相对的季节奔到临市去瞅瞅。 相比于叶以琛,她出门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用妈妈秦媛的话来说,这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懒。叶以琛还好,年后便学校科研所两头跑,好像从没见他停下来过,反观叶紫凝,年后的假期整日窝在家里抱着零食啃着习题,就等着班主任一声令下收拾书包立刻走人。 叶以琛很少回来,除去一些必须回家的情况下,叶家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所以这次他的突然出现属实是意料之外。 “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就回来了?凝凝还没放学,我正准备出门买点鸡肉煨些鸡汤给她好好补补,马上就要高考了身子可不能垮了,”秦媛一边换鞋一边叮嘱叶以琛记得听门。 叶紫凝没有带钥匙的习惯,也正是因为这样,叶家才不敢在她马上放学的时间段随意出门,原本打算让叶铭盯着,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事。 “放心吧爸妈,”叶以琛应下便没再说话,沉默着将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回了房间。自家儿子向来少言寡语,夫妻两人自然也不在意,拿起手机便出了门。 距离叶紫凝到家还有十多分钟,叶以琛想了想,将苹果洗净放在了暖气旁温着。叶紫凝有个习惯: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奔向水果,于是家里的水果从未间断过哪怕一天。 当然,叶以琛隔空“投喂”的最多,橘子葡萄蜜柚在应季每隔几天总会寄到家里,他没时间回家去送,可他惦着她,只好用这种方法。正想着,外面传来敲门声,隔着厚厚的原木防盗门,声音被过滤地很小,可他还是听出来了。 门拉开的一瞬间女孩的的轮廓便从狭小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她带着厚厚的海军帽,围巾将尖尖的下巴裹住,只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杏眸,透着光,让叶以琛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玩的玻璃球。 “哥?你回来了?爸妈今天没提到你要回来呀,”叶紫凝将围巾扒下来,探头往里瞧。叶以琛失笑,将她拉进来关好门,接过她手里的包和围巾,顺手摘下她头顶的帽子挂在了客厅的衣架上:“爸妈去买鸡肉说要给你煨鸡汤喝,就留下我看门了。” 说着他走到暖气旁,拿起微微温热的苹果朝她摇了摇:“去洗手,吃苹果,”“好,”应得干脆利落,沙发上的外衣也懒得管,直奔洗手间,叶以琛一边无奈摇头叹着“越来越懒了”一边双手不停替她收拾残局,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莫名让人意识到他做得心甘情愿。他很明白这个妹妹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只要能看到她笑着,哪怕付出一切他也甘之如饴。 “科研所不忙嘛?”叶紫凝从他手里接过苹果,一口下去,浓郁的果香顿时溢了出来,这个季节的苹果买得甜不甜全看运气,索性过节期间,各门各户亲戚朋友喊着“过年好”的同时往家里捎带了很多水果,也让她一时间有了一种自己是“水果大佬”的错觉。 “还好,明天得回去,这几天压缩时间换了今天下午一个假期,就想回家看看,下次再回来可能就等你高考的时候了,”叶以琛抽出一张纸巾在她唇边擦了擦收回掌心团成了球:“小花猫,都高中了吃东西还不注意形象。” “这不是有点饿嘛,”睫毛微微颤了颤,叶紫凝假装不在意的扁扁嘴,看向钟表转移话题:“爸妈还没回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叶以琛站起身准备往厨房走,却被叶紫凝扯住了袖子。 眸子紧了紧,微不可察地抽出,他转身看向叶紫凝:“怎么了?”“不用了哥,我先吃点零食压一压,你在科研所累了这么久学习工作两头跑,回到家就别再处处照顾我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间学习,爸妈来了记得叫我,”叶紫凝摇摇头笑了笑,拎起叶以琛放好的包直径走向房间关好门,只剩叶以琛站在门外目光沉沉,微微开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明显能感觉到兄妹两人之间的距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一清二楚,现在她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他满足,他知道这是她的最大让步,可一些不该出现的欲望告诉他他其实还想要更多。将脸埋在掌心内,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 晚饭是草草完成的,秦媛和叶铭回到家已将近七点,再准备大鱼大肉已经来不及,只好在餐桌上拼命往他碗里放菜放熟食,不一会便堆成了小山丘。叶紫凝在旁边无声的扒着饭,带着父母对哥哥连环炮似的轰炸一起送到胃里做营养,夹起土豆片的筷子在妈妈问道“科研所或者学校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女孩子带回家给爸妈看看”时抖了抖,掉落了两片,她垂着眸将剩下的放进碗里,努力忽视叶以琛投过来的视线,她听见他说:“还没,目前不打算恋爱,科研所已经很忙了还要连带学业,抽不出时间。” 匆匆扒了一口,她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秦媛以为她是学习太累状态不好,还在身后叮嘱要劳逸结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她微微应了一声,关了房门。 叶紫凝的房间塞满了玩偶,其中大多数都是之前和叶以琛去游乐园或者游戏厅时从娃娃机里夹出来的,和叶以琛只有黑白两色空空荡荡的房间对比起来,她这里着实是满满当当,也不怪秦媛每次打扫卫生都要唠叨一番。她将自己丢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抱枕里发着呆,父母的询问声夹带着叶以琛回答声隔着门板传过来,她却忍不住将前者过滤,只剩下了他。 其实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叶以琛很优秀,优秀得让她可望不可及,高中作为理科高考状元原本可以去帝都的他最后选择了家乡最好的S大,所修的航空航天专业由于能力过于出色在大四那一年成功保研,而后在研究生毕业的这最后一年里,被督导破例选中进了国家研究所的分院,就等那一纸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落地,他便可以成为正式成员,这样的他是带着光的,也是炽热耀眼到让她不敢触摸的。 不知过了多久,叶以琛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纵使压低了声音,可在寂静的夜里仍旧显得格外分明:“凝凝,我可以进来吗。” 是陈述句而并非疑问句。 深知躲不掉,她咬了咬唇,赤着脚下床开了门,垂着头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哥”,“我看你刚刚几乎没吃东西,给你温了一杯牛奶,记得趁热喝,”叶以琛将玻璃杯放在桌上,看向正望着他的叶紫凝,视线移到她赤着的双脚上,眉心皱了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走上前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着急:“都这么大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你体寒不能着凉,就算是夏天也不行,”他顿了顿:“更何况现在才刚刚春天。” 话音刚落,他听到叶紫凝轻笑一声,原本垂着的头此时正微微抬起瞧着他,漂亮的杏眸里带了些讽刺:“既然这么想管着我,那就管我一辈子啊,”她抿了抿唇瓣,鲜红的颜色更显润泽,就这样狠狠撞进了叶以琛的眼里,让他不自然地别过头:“我先回房间了,你早点休息,记得把牛奶喝了,晚安。”“叶以琛,”叶紫凝赤脚下床站在地板上,叫住了他,缓缓开口:“你真是个胆小鬼,”那抹背对着她的身影在她的注视下剧烈晃了晃,随后开了门,连带着他未说出口的话,一起被关在了门后。 叶紫凝起床洗漱的时候叶以琛已经离开了,桌上摆着一盘热腾腾的叁明治,一杯牛奶和两盘炒面,闻着香气应该是出自叶以琛之手,她喜甜,格外热衷于甜点面包,只可惜家里有一位医生严格控制她吃甜食的数量,以至于每次想吃的时候她只能悄悄拜托哥哥买来给她解解馋,在门外吃完后再偷偷摸摸回家。看这盘叁明治,叶以琛倒是连瞒都懒得瞒,好像也知道秦媛和叶铭还没到起床的时间段,于是光明正大摆在桌子上,静等着她吞入腹中。 拿起时叁明治和牛奶还是热的,他应该没走多久,叶紫凝眸子暗了暗,捏着杯壁的手指微微用力,忽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看不透这个亲生哥哥了,他的所想所做让她不敢细细思考,她知道这是一条分界线,线的另一端是看似光明的未来,可她比谁都清楚,只要跨进去,便是深渊。 她不想在思想混沌的时候随意做任何决定。 吃完早餐,叶紫凝快速奔向学校,踩着喧哗的招呼声和满地的早餐味道进了教室,前排的莫晓娜听见动静,将脑袋从生物书里拔出来,转过身凑上前闻了闻,一脸笃定:“你哥回来了,”“你怎么知道?”叶紫凝一边从包里拿出书一边抬头看着她。“你身上有叁明治的味道,叔叔阿姨对你饮食这么严格监控应该不会让你早餐吃这个,你又没这个胆儿买了吐司藏起来,也就你哥能让你吃这个了,”莫晓娜耸耸肩,笑得贼兮兮:“哎紫凝,昨天晚上和你哥谈了没?”“谈什么?”叶紫凝翻开英语课本,抄背单词的间隔瞅一瞅对面这个即将面临高考还有心八卦的闺蜜,“就那个啊,那个,”莫晓娜冲她挤眉弄眼,环顾四周发现班主任还没来,叶紫凝的同桌一向踩点进教室,于是干脆连座位也不呆直接猫腰弯到了她身边,拿着生物课本作掩护,小声问:“你真不会觉得一个性功能正常的大男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卧室喊你的名字是正常的事吧?” 笔尖忽地顿住,在纸上洇出了一片蓝色,朦朦胧胧模糊不清,她看了好久才分辨出来那个单词是absurd。absurd,荒谬的,可笑的,真真是荒诞极了,她竟然在怀疑自己的亲生哥哥喜欢她,那个她心目中如神袛一般的人,那个她卑微着不敢靠近的人。 莫晓娜看她怔着,抿了抿嘴,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开口:“紫凝,你自己也说了吧,他喊你名字的时候是带着欲望的,不能排除他.......在做那种事情,那种事情你懂吧,在那个时候喊你的......而且我总觉得,哪怕真的不是做这种事而是在梦中喊的你,可自己的亲生哥哥梦里喊自己妹妹的名字,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太正常吧?”叶紫凝垂着眸,因为迟迟没动笔,笔尖的渗出的墨已经洇透到了第二张草稿纸,一瞬间将她扯回那个晚上。 那晚是一模前一晚,秦媛去临市调研,叶铭值夜班,家里只剩下了叶紫凝与叶以琛。被略微焦虑包裹的她第一次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起床找水喝,在路过叶以琛房间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刚开始以为是幻听,可顿下脚步后那个呻吟声在耳边逐渐放大,她听见他喘息着,呢喃着,喊着她的名字:“凝凝,凝凝......”一瞬间四肢似入寒窖般冰冷,穿着长袖睡衣站在暖意融融的房间里,叶紫凝只觉得冷意渗入骨髓,四肢动弹不得,她想开门,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了,可下意识的,她还是选择了逃避,连水也没喝,脸色苍白地回了房间。 她不停催眠自己,自己的哥哥也许是做了噩梦才会喊自己的名字,可那带着欲望色彩的喘息声使她的名字融化在里面,粘腻而无法挣脱,让她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在自慰,而自己的名字就是催情剂。 从那以后她总是下意识的远离有他的环境,连最爱的甜点也不再拜托他买来偷偷给自己,因为每次看到他,她总能想起那个夜晚,那种深入骨髓的冷,她也尝试过暗示,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可试了无数次后无果,她仍旧得不到答案。刚开始秦媛与叶铭还在奇怪一向黏着哥哥的叶紫凝为何忽然变了性子开始疏远他,后来想了想估计是女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了,也就作罢。 父母都能感知到的情绪叶以琛自然也感知到,只是他似乎明白妹妹的远离源于什么,那一晚他清楚的听见门外拖鞋走动的声音,可他还是做了,他知道这样会将妹妹越推越远,可他忍不住,那个清冷隽永看似无所不能的少年,第一次在感情上栽了跟头,从那以后他尽量避开叶紫凝出现的时间,转而在幕后看着她,定时给她寄来零食,只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骗父母学业与研究所忙,来不及回家,也没时间找女朋友,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心,早在一年前那个夏日的某一天,给了一个不该给的人。 早读铃在这时候响起,将叶紫凝思绪拉了回来,同桌陈轩一如既往踩着时间点赶在班主任到之前进入教室,“说什么呢?”陈轩恶作剧似的突然弯腰,让正在发愣的两人吓了一跳,“你有病啊车干,走路都没声儿的,”莫晓娜撇撇嘴站起身给他让座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莫晓娜你又该挨打了,我是‘轩’!不是‘车干’!”陈轩大大咧咧的将腿伸到教室过道里,在这个小空间里他这条长腿着实是受了委屈,莫晓娜也不恼,在他张口要问她“怎么了”之前敲了敲他的脑袋,对着他无声开口:别问了。 回暖 叁模结束的时候,春天悄悄步入了尾声,连带着“春困”也一起席卷了来,让每个教室的午后都散发着一种懒散的气息,校园到处都拉着红色的鸡汤横幅,好像横幅扯的越多,考上大学的人数也就越多。每每吃过午饭,叶紫凝总喜欢一个人跑到教学楼一楼去看光荣榜和正对光荣榜的白板倒计时,那里有自学校成立以来历年的高考状元,就这么高高挂在上面,令S中的全体学生敬仰,突破,然后超越。 她踮起脚尖微微抬头粗略扫过,纵使不愿,却也仍旧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笑容清浅中带着疏离。那时候的叶以琛还未完全长开,可模样中已带了些现在的影子,清冷,不近人情,即便这样,仍有一群女生趋之若鹜跟在他身后,奢望着能让他回头看一眼。 叶以琛其实很好看,轮廓分明,眉眼随了母亲秦媛,是一双带着情欲的桃花眼,抬眼便是含情脉脉,只是那眸子敛下时,总会让人怀疑他的善良与温柔是不是伪装。叶紫凝也随了母亲的眼睛,却被父亲的基因中和成了单纯无害的杏眸,瞧着人时眸里水汪汪中带着些妩媚,敛下眸子瞬间软化了人的心,加上那一张比同龄人更显幼嫩的小脸,莫晓娜曾哀叹过谁以后朝她下手就是祸害未成年。不得不承认叶紫凝是真的显小,连走在校园路上都会被高一高二的学弟认成学妹或者同龄人,然后在看清铭牌后一边羞红了脸一边道歉顺便小心翼翼的吐露出自己的小心思,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轻轻踢了踢已经酸麻的脚,预备铃响彻整个校园,她最后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照片,朝楼上跑去。 第一节物理课班里浑浑噩噩倒了一大片,物理老师见状干脆让他们自习,不会的题举手再问,叶紫凝瞅着一道物理附加大题干瞪眼,对峙良久后终于决定举手投降。 吐出一口浊气,她托着腮视线移向了窗外,教学楼下种满了成排的柳树,听说是校长为了保护学生眼睛方便眺望才种植的,此时已经抽出枝条长出了嫩芽,风吹过去的一瞬间密密麻麻扬起,像极了绿色的波浪。 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陈轩,那家伙选了一个极舒服还能避开教导主任和摄像头的角度,此时埋头睡得正香,她摇了摇头,懒得管他,轻轻拉开窗户尽可能让更多的风吹进来,也能带走她满身的困倦。 高叁真的太难熬了,她盯着窗外发着呆,思绪越飘越远:叶以琛当时也是这么过的高叁吗?有没有比她更舒服一些?卷子多不多,有没有自己刷习题?晚上会不会熬夜?这些思绪像线断了线的风筝,在大脑这片看似局限实际开阔的领域里毫无顾忌地翱翔。 下课铃总是最好的提神剂,周围人开始渐渐清醒过来,或许是因为将要高考,即使下了课也不见一丝喧哗,窗外偶尔有人走过,带出一阵风,转眼落地,叶紫凝强撑了一节课终于忍不住,拜托莫晓娜上课前记得喊醒她,第二节是自习,她若是再不补会儿觉,下节课怕是会更难熬,得到莫晓娜“OK”的手势后,她心安理得的带上连衣帽开始补觉,将周围人忽略得干干净净。 她睡得很沉,似乎做了梦,梦里叶以琛在离她不远处等着她,可无论她怎么追赶,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越拉越远,那种感觉让她不安,以至于在醒来的一瞬间望着堆满课本的书桌,竟有些神情恍惚,抬头对上了莫晓娜担忧的眼神,空洞的眸子此时才有了焦距。 “紫凝,你没事吧?刚刚听见你好像在说梦话,等我摘下你的帽子就看你脸色特别差,”莫晓娜抽出纸巾递给她。 接过纸巾的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额头都是冷汗,衣服黏黏腻腻裹着身体,看样子也被冷汗浸透了。侧头看向身边的陈轩,不知何时已经帮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左手边原本开着的窗户也被他拉回原位,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供空气流通。 他皱着眉,抬手轻抵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应该就是做噩梦了。” 几口水下肚,气息也平稳了不少,叶紫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却被陈轩和莫晓娜用一句“少来,都这个关系了还这么生疏”堵了回去,看着两人开始拿起笔奋笔疾书的模样,她笑了笑,松了口气,只是心里那团阴云成了结,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转成倾盆大雨。 叶以琛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从上次一别直到现在都没有在家里见过他,究竟是在躲自己还是真的忙叶紫凝没思考过,只是无论怎么想,两者兜兜转转始终会纠缠到一起,连一个突破口都没有,索性不管不问,父母唠叨时也搪塞过去。只是那个梦细细品味却变得越发真实,让她忍不住有些心慌,倔强开始溃不成军,于是没忍住,她还是偷偷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明明该是如此光明正大做的事,却因为一些羞于启齿的原因变得开始掩人耳目了起来,只是她不想再去胡思乱想,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足够她心安一些。 电话接通的很快,接起的一瞬间叶紫凝下意识想挂断,可对面传来的声音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他隔着手机屏幕,在网线那端唤她“凝凝”,声音近且轻,恍若那日他贴在她耳畔,带着情欲的,一声一声的喊着她的小名。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声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叶以琛刚出实验楼,等了很久没听到叶紫凝的回音,他走到僻静的地方,轻轻开口:“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没有,”这次回答的极其迅速,引得叶以琛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而开口,声音伴着月光,显得越发缠绵:“凝凝,我想你了,”似是终于做好了决定,毫无遮拦将自己赤裸裸的剖白,不惧于让她知道自己真实的渴望,这样的叶以琛让叶紫凝有些不知所措。呼吸猛地一滞,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打了这通电话,草草应付几句便慌慌张张挂了电话,动作迅速到让电话对面的叶以琛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看着已经熄灭的屏幕无奈勾起了嘴角。 她其实很挣扎,就像被绳子牵扯的两端,一面是甘愿沉沦,一面是伦理道德,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也不知道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与这份令世间不齿的爱。胳膊无力搭在眼睛上,她发着呆,试图理清头绪却发现根本纠缠不清,微微拍了拍脑袋,她暗暗骂了一声自己,强打精神开始坐在书桌旁带起耳机刷题。 秦媛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叶紫凝正处于神游状态,见女儿有些魂不守舍,秦媛心疼的将玻璃杯放在旁边,揉揉她的脑袋问道:“是不是学累了?” 游离的思绪被母亲的声音骤然拉了回来,她侧侧身看向母亲,轻轻摇了摇头,无法言说的罪恶感骤然升起,她咬住下唇,松开后骤然回血:“妈我没事,最后冲刺阶段了,发发呆放松也能转换一下头脑,”她站起身低头将秦媛推出卧室:“妈你和爸早点睡,明天还要去上班呢,你带的班也应该处于最后冲刺了吧,早点休息才能好好指导学生啊,”“你也早点休息,别有压力,身体最重要,记得把牛奶喝了,晚上能睡 叁模结束的时候,春天悄悄步入了尾声,连带着“春困”也一起席卷了来,让每个教室的午后都散发着一种懒散的气息,校园到处都拉着红色的鸡汤横幅,好像横幅扯的越多,考上大学的人数也就越多。每每吃过午饭,叶紫凝总喜欢一个人跑到教学楼一楼去看光荣榜和正对光荣榜的白板倒计时,那里有自学校成立以来历年的高考状元,就这么高高挂在上面,令S中的全体学生敬仰,突破,然后超越。 她踮起脚尖微微抬头粗略扫过,纵使不愿,却也仍旧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笑容清浅中带着疏离。那时候的叶以琛还未完全长开,可模样中已带了些现在的影子,清冷,不近人情,即便这样,仍有一群女生趋之若鹜跟在他身后,奢望着能让他回头看一眼。 叶以琛其实很好看,轮廓分明,眉眼随了母亲秦媛,是一双带着情欲的桃花眼,抬眼便是含情脉脉,只是那眸子敛下时,总会让人怀疑他的善良与温柔是不是伪装。叶紫凝也随了母亲的眼睛,却被父亲的基因中和成了单纯无害的杏眸,瞧着人时眸里水汪汪中带着些妩媚,敛下眸子瞬间软化了人的心,加上那一张比同龄人更显幼嫩的小脸,莫晓娜曾哀叹过谁以后朝她下手就是祸害未成年。不得不承认叶紫凝是真的显小,连走在校园路上都会被高一高二的学弟认成学妹或者同龄人,然后在看清铭牌后一边羞红了脸一边道歉顺便小心翼翼的吐露出自己的小心思,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轻轻踢了踢已经酸麻的脚,预备铃响彻整个校园,她最后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照片,朝楼上跑去。 第一节物理课班里浑浑噩噩倒了一大片,物理老师见状干脆让他们自习,不会的题举手再问,叶紫凝瞅着一道物理附加大题干瞪眼,对峙良久后终于决定举手投降。 吐出一口浊气,她托着腮视线移向了窗外,教学楼下种满了成排的柳树,听说是校长为了保护学生眼睛方便眺望才种植的,此时已经抽出枝条长出了嫩芽,风吹过去的一瞬间密密麻麻扬起,像极了绿色的波浪。 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陈轩,那家伙选了一个极舒服还能避开教导主任和摄像头的角度,此时埋头睡得正香,她摇了摇头,懒得管他,轻轻拉开窗户尽可能让更多的风吹进来,也能带走她满身的困倦。 高叁真的太难熬了,她盯着窗外发着呆,思绪越飘越远:叶以琛当时也是这么过的高叁吗?有没有比她更舒服一些?卷子多不多,有没有自己刷习题?晚上会不会熬夜?这些思绪像线断了线的风筝,在大脑这片看似局限实际开阔的领域里毫无顾忌地翱翔。 下课铃总是最好的提神剂,周围人开始渐渐清醒过来,或许是因为将要高考,即使下了课也不见一丝喧哗,窗外偶尔有人走过,带出一阵风,转眼落地,叶紫凝强撑了一节课终于忍不住,拜托莫晓娜上课前记得喊醒她,第二节是自习,她若是再不补会儿觉,下节课怕是会更难熬,得到莫晓娜“OK”的手势后,她心安理得的带上连衣帽开始补觉,将周围人忽略得干干净净。 她睡得很沉,似乎做了梦,梦里叶以琛在离她不远处等着她,可无论她怎么追赶,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越拉越远,那种感觉让她不安,以至于在醒来的一瞬间望着堆满课本的书桌,竟有些神情恍惚,抬头对上了莫晓娜担忧的眼神,空洞的眸子此时才有了焦距。 “紫凝,你没事吧?刚刚听见你好像在说梦话,等我摘下你的帽子就看你脸色特别差,”莫晓娜抽出纸巾递给她。 接过纸巾的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额头都是冷汗,衣服黏黏腻腻裹着身体,看样子也被冷汗浸透了。侧头看向身边的陈轩,不知何时已经帮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左手边原本开着的窗户也被他拉回原位,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供空气流通。 他皱着眉,抬手轻抵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应该就是做噩梦了。” 几口水下肚,气息也平稳了不少,叶紫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却被陈轩和莫晓娜用一句“少来,都这个关系了还这么生疏”堵了回去,看着两人开始拿起笔奋笔疾书的模样,她笑了笑,松了口气,只是心里那团阴云成了结,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转成倾盆大雨。 叶以琛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从上次一别直到现在都没有在家里见过他,究竟是在躲自己还是真的忙叶紫凝没思考过,只是无论怎么想,两者兜兜转转始终会纠缠到一起,连一个突破口都没有,索性不管不问,父母唠叨时也搪塞过去。只是那个梦细细品味却变得越发真实,让她忍不住有些心慌,倔强开始溃不成军,于是没忍住,她还是偷偷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明明该是如此光明正大做的事,却因为一些羞于启齿的原因变得开始掩人耳目了起来,只是她不想再去胡思乱想,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足够她心安一些。 电话接通的很快,接起的一瞬间叶紫凝下意识想挂断,可对面传来的声音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他隔着手机屏幕,在网线那端唤她“凝凝”,声音近且轻,恍若那日他贴在她耳畔,带着情欲的,一声一声的喊着她的小名。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声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叶以琛刚出实验楼,等了很久没听到叶紫凝的回音,他走到僻静的地方,轻轻开口:“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没有,”这次回答的极其迅速,引得叶以琛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而开口,声音伴着月光,显得越发缠绵:“凝凝,我想你了,”似是终于做好了决定,毫无遮拦将自己赤裸裸的剖白,不惧于让她知道自己真实的渴望,这样的叶以琛让叶紫凝有些不知所措。呼吸猛地一滞,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打了这通电话,草草应付几句便慌慌张张挂了电话,动作迅速到让电话对面的叶以琛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看着已经熄灭的屏幕无奈勾起了嘴角。 她其实很挣扎,就像被绳子牵扯的两端,一面是甘愿沉沦,一面是伦理道德,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也不知道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与这份令世间不齿的爱。胳膊无力搭在眼睛上,她发着呆,试图理清头绪却发现根本纠缠不清,微微拍了拍脑袋,她暗暗骂了一声自己,强打精神开始坐在书桌旁带起耳机刷题。 秦媛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叶紫凝正处于神游状态,见女儿有些魂不守舍,秦媛心疼的将玻璃杯放在旁边,揉揉她的脑袋问道:“是不是学累了?” 游离的思绪被母亲的声音骤然拉了回来,她侧侧身看向母亲,轻轻摇了摇头一个好觉,”秦媛再叁叮嘱后才进房间。 对面那扇门合上的一瞬间,叶紫凝猛地将卧室的门关上,无力地蹲下,她不敢再面对母亲,母亲对她越好,那种罪恶感便越发强烈,她怕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越长,即使一些事情不说,也能从眼神里流露出来,她和哥哥之间的种种,就让她自己解决吧。 叁模过后的时间是以秒计数的,叶紫凝亲眼见证着倒计时从二十变成十,最后变成个位数。 好像也是这段时间吧,叶紫凝将数学最后一个大题的得数写上,合上笔盖的时候忽然想到,好像就是一年前的这段时间,她短暂的意识到了一些突然迸发的感情,比如对叶以琛的喜欢。 她一直以为这种感情只是依赖,只是一种身为妹妹被哥哥保护的潜意识,用不了多久便会像烟花一般转瞬即逝,于是她克制,无视,她终于做到了,终于开始重新直视他,喊他哥哥,缠着他黏着他让他给自己带好吃的,却在那晚从他口中听到她名字时瞬间溃不成军,犹如被洪水淹没的堤坝,破坏地干干净净。怎么会这样呢,她想,谁会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呢,又有哪个哥哥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产生悖德的感情呢。 叶以琛是在叶紫凝高考前一天回来的,据说是跟督导打了报告要陪妹妹度过高考两天,于是拿到了两天假期,9号早上必须赶回去,即使这样,他也觉得足够了。叶紫凝的生日是在高考第一天,为了放松心情让家里没这么沉闷,叶铭首先提议看过考场后就在家里办一个小小的生日聚会,谁也不请,一家人好好的吃一顿饭,等高考过了再办一场大的,女儿的成人礼他不想敷衍,这个想法在家族群里得到了一致认同。 叶紫凝是众多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也是出生最不易的,听外公外婆当时说,叶紫凝是早产儿,比预期时间提前了两周,所有人都以为她活不下来了,劝秦媛放弃,秦媛不让,剖腹产硬是将她生了出来。那时候的她严重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一团,却靠着氧气管营养液在保温室里坚强挺过了最初几天才被接回家。长大的过程中发热感冒输液简直是家常便饭,爷爷奶奶家的诊所不知道跑了多少次。 后来的某一天,亲戚朋友坐在一起唠家常时无意间提到了这一点,姑姑叶念当时便打趣说小紫凝怕是上天派来收复爸妈的,每次一去严肃的爸妈总会瞬间软了表情,一边哄着“乖孙女不哭”一边往她屁股里扎针,让他们哭笑不得。 由此说来她无疑是叶家与秦家的宝贝珍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也因为她自小乖巧伶俐,成绩丝毫不逊色于叶以琛,由此更得一家老小的喜爱,这样一个宝贝历经磨难终于成年,自然是全家天大的事,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叶以琛都忍不住在群里冒泡,自怨自艾的语气让群里笑翻了天。 叶紫凝看着群里其乐融融的景象,眸子渐软,她感谢父母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也感谢所有人对她的偏疼与保护,只是抬起头,瞬间对上了叶以琛的目光,咬了咬唇,她站起身走到叶以琛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哥,你来我房间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关上门的一瞬间,秦媛嫌弃叶铭碍手碍脚带着笑的嗔怪和叶铭厚着脸皮非要挤进厨房帮忙的声音被隔绝在外,窗外黄昏被磨成了油画,似是铺满了水,只留下了轮廓和渐渐淡去的颜色,与天际线融为一体。 叶紫凝转身,看向叶以琛,两人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叶以琛第一次觉得感知不到时间,叶紫凝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晦暗不明:“哥,过了这么久我仍旧看不透你在想什么,所以哪怕你用剑刺穿我,我也束手无策,因为我给了你这样的权利。只是,在刀剑刺入心脏前,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不想逃避,所以可不可以也请你不要逃避,我们好好谈一谈。” 叶以琛沉默良久,似是无可奈何,轻叹一声走上前将她揽腰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他的唇很薄很凉,覆上去的一瞬间,周遭声音突然放空,让叶紫凝忽然记起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嘴唇薄的人其实是天性凉薄的,他们看似谁都爱,可谁也不爱。她没有挣扎,沉默着,迎合着,感受他的唇在她的唇边厮磨,听到他缠绵之余一些音节从嗓音中蹦出,由内而外断断续续的拼凑成一句话:“凝凝,对不起。” 察觉到她的气息开始紊乱,他才放手,痛苦地扶额,似是为自己没有隐忍而懊恼,却听见对面叶紫凝开口:“哥,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抬起头直视他,强迫自己忘掉刚刚那个克制压抑的吻,嘴唇微微颤抖:“你会找到更好的人,她会比我优秀比我漂亮,也会比我更爱你,所以,忘了吧。” 忘了刚刚那个吻,忘了这个本不该存在的感情。真可笑啊,她想。她进退维谷,她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一面胆小怯懦着,一面又想要去争取,明明是自己说不要逃避的,可最后偏偏是她先做了逃兵。 叶以琛知道这是她给他最后的退路,关于这段感情,关于这个吻。其实不止是他,她也一样,两人都明白这段违背道德的感情存在的结局,它经受悖论,令人不齿,是一种疯狂却炙热的存在,一旦踏进去,万劫不复,这也是他当时一直选择逃避的理由,他不想让她承受本可以不必承受的东西,或许在将来,会有比他更好更优秀的男生出现,他们可以手牵手走在街上,逛街,约会,看电影,被人称作郎才女貌,然后结婚生子,幸福美满的度过这一生。可最后,他还是自私了,将这一层遮羞布撕开,为了一己私欲。 他垂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眼中的复杂万分,然后用尽所有力气从嗓音里挤出一个字: “好。” 沉溺 叶紫凝的高考与生日一起如约而至,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仍旧记得那日万里无云的天空,微微炙烤大地的太阳,还有和父母一起在校外等候她出考场的叶以琛以及考完最后一场后的那杯带着凉意的奶茶。巧克力冰激凌加波波五分糖去冰,他一直都记得。 有时候叶紫凝也会想,考前的那场谈话对他而言究竟公不公平,他妥协,他认输,他认认真真将这一颗心捧出奉上,即使他知道这么做最后的结局也许于他是重击,将那份感情挖开便无异给了她伤害他的机会,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好似只要她想要,他便可以将所有他拥有的剖出给她。 生日聚会的那个晚上,一家人伴着夜色从郊区驶回城内。叶铭在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秦媛在副驾驶上小憩,周围一片静谧,只有车窗半开启吹进来的风和扬起的长发在夜色里交织,奏成了呜咽的音符,将她的视线模糊。 她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叶以琛,他的面容被隐在浓浓夜色之中,显得并不分明,只是在不时打入车内的路灯下,那面容便忽地亮了起来,转而瞬间被黑夜取代,明明是短暂的明暗交替,却让她觉得离自己分外遥远。他似乎是在处理科研所的事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ipad上敲敲打打,细细看去,他神色淡然,让她忽地想起了一种冰山上的植物,那是孤傲的象征,是雪莲,也是神圣,庄重,不可侵犯。 她意识到,那晚她无法抬脚去查看究竟的原因,不仅仅来自于一时的无措,还有她对于这种之前从未出现在认知境况中却无意间发觉的冲击。 她无法将如此清隽的哥哥和动情这两个字联系起来,似乎两者搭成一个细细的桥梁,对他而言便是一种侮辱。 忽然回想起高二某个课间和莫晓娜闲聊时,莫晓娜不经意提起叶以琛,她说:“你哥真的像神仙。别看我话糙,可理不糙,他那一届,再往后排一排甚至到我们这一届,都有一群女生暗戳戳的肖想他,更有甚者,”她四顾环绕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后,朝叶紫凝坏笑一声,趴在她耳边小声道:“想知道你哥在床上动情被欲望支配的样子。” 眼见她变了脸色,莫晓娜赶紧摆手:“我没有我没有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肖想自己闺蜜的哥哥呢对吧,不过啊,”她想了想:“其实有这个想法挺正常的,”“为什么?”她记得在她反问后,莫晓娜说了一句话:“据说你哥那一届的人从没见过他失态的模样,无论遇到什么都一直冷冷清清的,待人疏离得体,笑不达眼底,加上你哥长着这一副好皮囊成绩还是全校第一,这么多肖想者也不足为奇了。” 那时候的她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以至于当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近距离接触到他那种不为人知的模样,反而开始束手无策。她想,如果那晚她推开了那扇门,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暗下的眸子被叶以琛捕捉到,他放下平板,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是不是累了,”“没有,在想事情,”她摇摇头,直视着叶以琛,那张清隽的脸让她忽然觉得那群女生的想法好像没什么问题,因为她有一瞬间,也想看看他动情的模样,哪怕这是罪恶之源。 “在处理科研所的事情吗?”她转移了话题,“对,有一项实验不达标,我在计算中间值,明天回去还要重新做实验,”iPad亮起,是一条微信,他瞥了一眼后直接按灭,没有回复。 “一个实验需要重复做几次呀?”她有些好奇,他想了想,斟酌着回答:“顺利的话也得需要几十次,像今天处理的这种,几百次应该也有了。” “反反复复做同一件事不觉得无趣吗?”她望着他,迟疑着问出这句话,“无趣是一定有的,枯燥也会有,但是凝凝,人这一生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相应的后果,哪怕后悔,也要学着接受,因为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想法,它值得你这么做,”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出这句话,好像在透过她的那双眸告诉她,他从未后悔过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 其中包括喜欢她。 他其实从未放弃过。 慌张避开他的眼睛,叶紫凝忽然觉得周围的声音归于沉寂,夏夜的蝉鸣,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路上汽车断断续续的鸣笛声,恍若一切都慢了下来,只有心跳的“咚咚”声在耳边打转。 她想,她可能也快要缴械投降了。 由于实验紧迫性,第二天叶以琛早饭没吃便离开了,临走前拜托父母转告妹妹生日礼物会及时补上,这次时间太紧张,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惊喜,十八岁的生日他不想含糊,于是打算让叶紫凝仔细想想希望得到什么礼物,他会尽全力满足。母亲对她这么说的时候,她咬了咬唇,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便一头扎进厨房找吃的。她不是不在意,只是比起让母亲转告,她更希望是由他亲自说出这些话,哪怕是隔着冰冷的屏幕,从微信上传达。 叼着妈妈早起买好的油条,煮了一杯牛奶,她又缩回了房间,打开空调的一瞬间,凉气再次扑面而来。她盯着空调看了好久,侧头听到小区楼下略显聒噪的知了声,才恍然有了夏天的感觉。微信在一瞬间亮起,她几口吞下油条,擦了擦手,是莫晓娜,问她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她想了想,回了叁个字:去哪儿?“我小舅舅新开了一家酒吧,邀请我过去试试酒,我就想着你这不是已经成年了嘛,想拉着你一起去,”莫晓娜回得很快,快到让她有种错觉,她一直在等着自己,而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误入圈套的羔羊,乖乖任人宰杀。 “我没去过酒吧......怂,”特别理直气壮的一句话让莫晓娜恨不得隔着屏幕直戳她脑门儿:“放心,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酒吧,是清吧,环境很好,我觉得你不去可惜了,”末了补上一句:“别担心,今天我小舅舅在,没人能欺负你。”“你小舅舅跟我又没什么关系,他在不在与我会不会被欺负好像没什么直接联系吧,”她抿了一口牛奶,想象着对面那人气得张牙舞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顺手发出一句:“我去,在哪儿。”不一会儿莫晓娜传给她一个定位,下面紧跟着一句话:“我就在这里,你坐地铁4号线直达,出站跟我说,我去接你,”“好,”她回复以后反手将手机扣上,开始搭配衣服。 换换心情也好,她想,她不能一直沉浸在有叶以琛气息的世界里。 跟父母讲这件事时,叶紫凝备好的满腹劝说草稿都没派上用场,他们只是点点头嘱咐她注意安全别太晚回家,最后还问了一句钱够不够,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成功放行。 叶紫凝乘地铁到达的时候,莫晓娜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见她打扮与平时不同,白色的连衣裙搭配高跟凉鞋,一头长发终于散了下来,松了口气,一边挽上她的胳膊一边恶狠狠的道:“我跟你发完消息以后才想起来忘了叮嘱你穿得好看点,本来打算如果见你你还是那一身白T牛仔短裤,我就把你绑到商场去选一身裙子再出来。” “那我该感谢你不绑之恩了,”叶紫凝笑了起来,“来这种地方就要穿得好看点嘛,不然怎么勾搭小哥哥,”莫晓娜冲她眨眨眼:“哎,我小舅舅人不错很还帅,要不要考虑一下?”“乱点什么鸳鸯谱,”叶紫凝狠狠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家小舅舅知道你这些小心思吗,”“别,千万别把我卖了,好凝凝好凝凝,”莫晓娜摇着她的胳膊哀求,被她再次戳了戳额头:“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就真告状了。” 告状自然是不会的,叶紫凝心中清明,能被莫晓娜这么谈起的人,一定是格外宠爱她的人,她凑上去反倒有些不自量力了。 于是这么打打闹闹,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叶紫凝抬头扫了一眼,吧名格外直接,一个字:简。 “名字挺好听,”她耸了耸肩,跟着莫晓娜进了屋,屋里设施很全,许是还未完全开业,店里只有零散几位误入的食客,灯光昏暗下,显得环境越发慵懒了起来。她刚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其中夹杂着酒精味却不刺鼻,被若有若无的果香中和后,像极了秦媛送给她做生日礼物的那瓶香水,很浅很淡,但又很难让人忽略。 “好好闻,这是什么酒?”叶紫凝有些好奇,“是我自己调制的,还没有开始上台,”一道男性声音自背后响起,还未转身便见身边的莫晓娜有了动作:“小舅舅!”身后那人被莫晓娜扑上也不恼,笑着将她揽进怀里,抬头看向叶紫凝:“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萧,是娜娜的舅舅,你就是娜娜说的她的那位闺蜜吧?”“您好,我叫叶紫凝,是晓娜的同班同学,”叶紫凝忙给予回应,却被他的笑惹得越发不好意思。 “没关系,别拘束,这里是清吧很安全,我也有装安保系统,有人打架闹事会第一时间发消息给我的,”齐萧一边说着一边朝吧台走,后面跟着莫晓娜与叶紫凝,“所以,你今天让我们来,就是尝试一下你的新款鸡尾酒的?”莫晓娜看着齐萧手里的量杯,好奇的问道。“对,这款新品马上要出台,但是我不确定味道怎么样,因为打算推出去以后受众是女性,所以就拜托你们帮忙了,”齐萧解释着,手里的动作却不停,没过一会便制作好了两杯。 “给,试试看怎么样,”他将杯子推到两人面前,叶紫凝端起杯子,是很小巧的马天尼,杯壁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熟悉的触感让她想起了昨天叶以琛送她的那杯冰奶茶。酒的颜色很好看,经过灯光的折射微微发着透明的淡紫色,她端到鼻尖嗅了嗅,是刚刚她闻到的那股熟悉的果香味,好奇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冰块与酒精混合带来的刺激感使她的口腔连带着头皮都微微作麻,只是这种感觉并不持久,随后漾起的果香将其取而代之,咽下去,嗓子有些辛辣,但也是在她能接受的程度范围之内的。 “很好喝,”她真心实意的称赞,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放心了,”得到肯定,齐萧点点头,转而看向莫晓娜:“娜娜呢?感觉如何?”话音未落便见莫晓娜正偷偷摸摸的将爪子移到旁边的原料上,被发现后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冲齐萧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小舅舅,因为真的太好喝了......”“好喝也要适量饮酒,鸡尾酒的基酒一般都是偏烈性的Gin,Vodka或是Whisky,女孩子可不要贪杯哦,”齐萧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叶紫凝握着酒杯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微微失神。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莫晓娜像极了她看着叶以琛的时候,那种难以言明的爱慕,无法言说的情感,或许自己察觉不到,可身为旁观者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么他呢,他又是怎么想的呢,叶紫凝垂眸盯着手中的酒杯,一口接一口的抿着酒杯中的酒,恍惚之间似乎被人拍了一下,骤然回神,她猛地抬头,原本那两个说话的人此时正看着自己。“抱歉,之前没喝过酒,有一点点晕,”叶紫凝抱歉的笑了笑。“紫凝,你确定没事吧?”莫晓娜担忧的看着她,“没事,真的,”叶紫凝点着头,可眼神似乎并没有那么清明。 齐萧低头看向她的杯子,不知什么时候一杯酒已经下肚,他叹了口气,提议道:“楼上有客房,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把女孩子灌醉可不是我的本意,”“好,给您添麻烦了,”自知撑不了,叶紫凝直接放弃,在莫晓娜的陪伴下前脚刚要上楼就被齐萧叫住了:“等一下,”“小舅舅?”莫晓娜疑惑的转过头,却见他跟了上来,朝叶紫凝伸出手:“为了安全起见,把你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吧,以防你到时间没有醒你家里人该着急了,”叶紫凝咬了咬唇,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叶以琛的电话给了他,这时候,她下意识想到的还是他,一如之前遇到任何一个麻烦时。 他永远都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好,楼梯有些窄,小心一些,楼下有顾客我可能顾不了你们,有事来一楼找我就好,”叮嘱过后齐萧转身回了吧台。 叶紫凝在莫晓娜的碎碎念里找到房间的位置,一头栽到床上,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彻底陷入了昏睡。她又做了那个梦,只不过这次的梦冗长繁杂,眼前似有层层薄雾,让她逃不出,挣不脱,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般难以拖动,她听见自己喊着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以琛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呢喃着,挣扎着,突然感觉身体被腾空抱起,独属于叶以琛身上的那股干净的皂香气铺满鼻腔。是梦吧,她想,那就让她沉溺下去吧,在这个不为人知的梦境里,多感受他的温暖他的气息,将自己的贪婪,自私,欲望,复杂,在这个没有道德没有伦理的世界里,毫无保留的统统展现出来。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已是黄昏半落,她艰难的睁开眼睛,醉酒的后遗症让她的头昏昏沉沉,想要记起些什么可最终回应她的只有刺痛。她抬头看着天花板,不是在“简”,那是在哪里?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周围的布局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分明,可熟悉的气息却在告诉她,她目前处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脚步声自楼梯响起,叶以琛端着托盘上来,见叶紫凝醒了,不禁松了口气,将牛奶递给她:“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敢在酒吧喝酒了,”“对不起哥.....给你添麻烦了.....”叶紫凝垂着头,像一个乖乖受训的小孩子。 “我没有责怪你,”叶以琛将托盘放好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耐心解释着:“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责怪你,我只是担心,怕你受到伤害,清吧也是酒吧的一种,多多少少会有点危险性,这次还好,莫晓娜的舅舅听莫晓娜说你醉酒后梦魇便急忙打给了我,万一下次呢?下下次呢?你一个人怎么办?”叶紫凝不吭声,只是小口小口的吞着牛奶。 叶以琛见状,沉默了一会道:“我已经跟爸妈打过电话报备过了,你先暂时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开车送你回去,这是我研究所的房子,只有这一间卧室,你好好休息,我今晚睡沙发。”站起身要离开的一瞬间,叶紫凝扯住了他:“哥......” 就这样吧,她想,所谓的伦理道德,所谓的世俗枷锁,她不想在意了,也不想自我拉扯了,那个梦与眼前的情景渐渐重合,她颤抖着唇,赤脚下床站起身,在叶以琛错愕的目光中踮起脚,吻上了他。 或许脑袋还是不清醒的吧,她在心里默念着,那就让她保持着这种不清醒的状态吧。 少女的唇凑上的一瞬间,奶香的味道席卷了口腔。其实叶以琛很讨厌喝牛奶,小时候的他极其瘦弱,比同龄人小上了一圈,秦媛和叶铭一时心急,逼着叶以琛从幼儿园开始喝牛奶,直到初中他的个子终于开始猛地向上窜,夫妻两人才作罢,他也从此对牛奶避而远之。而现在,他早已长成了一米八八的成年人,在各种令人麻木的化学试剂中行走,却隐约回想起从前被逼着喝下的牛奶的味道。 那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的味道。 忽然有点......想念它的味道了,叶以琛闭上眼,一只手揽腰将她提到自己的拖鞋上踩着防止她赤脚着凉,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微微低头加深了这个吻。这次的吻不似上次那样温柔缠绵,它像极了狂风暴雨,抛去了隐忍的外衣,只剩下了赤裸裸的欲望。他的舌撬开她的齿间,钻进她的口腔,贪婪的汲取着她口中带着奶香余味的津液,快而猛,让叶紫凝险些招架不住,濒临窒息时才被叶以琛放过。她听见他沙哑着嗓子,像那晚她听到的,唤着她名字的声音一般,带着情欲,轻啄她的唇瓣:“凝凝,接吻记得换气。” 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眸子,里面暗得似化不开的墨,恍惚间她回想起莫晓娜之前提到的关于哥哥的传闻,她终于如愿看到了她希望看到的,关于他,关于欲望,关于性。望着那双似要将她深深吸入的眸,她忽然极其清醒的明白,她也许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夏至 叶以琛最后还是选择去楼下逼仄的沙发里将就了一晚,却是一夜无眠。只是辗转反侧的不止是他,叶紫凝缩成一团裹在夏凉被里,瞪大眼睛望着窗外,仔细听着楼下偶尔传出的翻转身体时衣料与沙发垫摩擦出的声音,咬着唇一声不吭。 或许他们都清楚,此时最好的状态,便是给彼此一些安静的空间。 风偶尔吹过带起窗户旁的白纱,引得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被子上,撒下了一片凉意,她盯着窗外被风吹得细细簌簌的叶,终于忍不住困意,催眠一般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叶紫凝下楼时,叶以琛已经做好了两盘意面放在了餐桌上,浅色的盘子旁分别放着一杯牛奶和一杯咖啡,她走过去问了一声早安,两个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昨晚那个捅破了道德枷锁的炽热的吻。 只是坐上餐桌时,叶紫凝指着他手边煮好的那杯黑咖,嗫嚅了一句:“我想喝这个。” 于是意料之中的拒绝伴着那个意料之外的吻印在了她的唇上,因为毫无准备而被迫张口吸气时,他口中含着的咖啡便渡到了她的嘴里,苦涩瞬间沁满了整个口腔。她微微瞪大杏眸,却引得叶以琛眸色加深,连带着那个吻也变得越发灼烈了起来。她笨拙的迎合着他的进攻,鼻息交错缠绕,竟让她一时分辨不出哪个是她的,哪个是叶以琛的。 神经末梢开始变得迟钝,只能感知到越发急促的呼吸以及他将她搂入怀里时那双紧实的双臂,它们牢牢地禁锢着她,不给她半分后退的余地,使得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只有腰部传来的微微的痛感让她勉强维持清醒,进一步感知他愈发带有侵略性的进攻。 时针指到九时,挂钟“叮”的一声,撞碎了满室旖旎。叶以琛回过神,抬起头看了看时间,轻叹一声:“今天上午应该去不了研究室了。” 稍稍将两人的距离拉开,面前的少女双眸水汪汪的望着他,加之满面潮红嘴唇被蹂躏地略微发肿,一眼望去便知道是被欺负了。 “饿了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他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冷静自持,一手将她按在座位上,一手拿起意面放进微波炉重新加热,恍若刚刚只是兄妹间的小打小闹,似乎对他而言,连记忆都是奢侈。如果没有他身上的白衬衫被她在接吻时当作着力点用力攥着而形成的折纹,她真的会以为,刚刚那个略带攻击性的,想要将她拆吞入腹的吻只是一个梦。 定时加热的铃声响起,叶以琛将盘子重新放回桌面上,看着叶紫凝盯着桌子发着呆,揉了揉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似乎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抬起头直视叶以琛。 “你说,”替她将刀叉摆好,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那双认真的眸子在清楚地告诉她,他真的有在把她当作一个已经成年的女生而不是小时候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喊着“哥哥”,“哥哥”的妹妹了。 “如果,如果我在大学里遇到了......比你更合适的人,我们........” 握起的手微微收紧,叶以琛沉着头没有说话,让叶紫凝有些不安。刚要开口,便见他抬头看着她,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的对她说:“只要你喜欢,只要合适,只要他对你好到胜过我让你觉得可以依赖,我会把你亲手交到他手里,”看着叶紫凝错愕的眸子,他苦笑一声:“但是凝凝,我做不到这么无动于衷。” 所以终究还是舍不得。 他有过这种设想,假如她在将来的某一天遇到了那个真正对的人,他究竟怎么做才可以平衡好对她的感情。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可以无动于衷,可以仅仅只作为一个哥哥陪在她身边。只是他低估了她在他心中的高度,她也低估了自己在叶以琛心中的地位,这个问题就像一个循环,兜兜转转终究会回到原点,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 他在实验室是恍若可以掌控一切的神灵,一切由实验仪器化学物质带来的问题都能在他聪明的大脑里形成一个个完美而严谨的答案。 可面对她,他毫无办法可言。 他想问问她,当她给他施了名为爱的毒液,毒素发作时痛不欲生,可最绝望的时候发现除了她以外他无药可救,他该怎么办。 其实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案,因为它无解。 也许明白继续纠结下去毫无意义,叶以琛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早饭过后,他趁叶紫凝收拾东西的空闲时间请了假,然后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两人一路无言,伴着沉默的氛围,车缓缓驶进了小区。 车停稳后,叶以琛将安全锁打开,他没有回家,只是叮嘱她不要再一个人随随便便去酒吧之类的地方,而准备迎接父母唠叨的叶紫凝也出乎意料的躲过了一劫。或许是叶以琛对他们隐瞒了事实,他们只是唠叨了几句不要太晚回家,去找哥哥也得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叶紫凝略显心虚的点头应着,见父母对自己喝醉似乎并不知情,松了口气悄悄溜回了房间。 刚换好睡衣,莫晓娜的消息便弹了出来:“紫凝,你到家了吗?”“到了到了,”蹦出的对话框让叶紫凝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忘记跟莫晓娜报声平安,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抱歉晓娜,昨天把你一个人丢在‘简’了.....” 没过多久,手机提示有新消息弹出,她划开,莫晓娜回复了一大段文字。很长,甚至没有句号,可唯独有关叶以琛的反馈被她精准捕捉,让她再次忆起早上那个充满贪念的吻:你不知道你哥哥接到电话以后有多着急,开着车一路从S大飙到了‘简’,一个小时的路程被他压缩到了半个小时,我还没见他这么失态过,紫凝你就认了吧,他好像连瞒都懒得瞒了,你哥绝对喜欢你。 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她,他的唇克制压抑的印上她时的那种感觉让她想起只觉得战栗。 他的吻里,带着可以焚烧一切的火焰。 可这束火焰,又能燃烧多久呢。 叶以琛在围着实验室和学校论文打转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答应过叶紫凝要补上她的生日礼物,于是在经过不分昼夜将自己困在实验器材化学物质里以后,他满身疲惫的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她思考的如何,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我想去日本。” 在回复这句话的时候,鼠标箭头无意间指向一张图片,被它触碰,放大,占据了整个页面。 五彩斑斓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出各种形状,点缀了整片夜空。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不停的在告诉她:她想去,她想和叶以琛一起见证这个时刻。 这个于她而言,可以称作虔诚的时刻。 “怎么忽然想去日本了?”叶以琛有些不解,却没有否决,他之前前往东大做过短时间的交换,简单的交流不是问题,只要给叶紫凝及时办好护照就可以出发。 “八月有夏日祭,去看完花火,就该到开学的时间了。”叶紫凝没有隐瞒自己的念想,比起遮遮掩掩,她更想直接对他表达她的所想所感。 她相信他能懂。 果然,叶以琛在沉默了一分钟后,回了一句:“好,等你高考成绩出来选好学校,我们就去。” 屋内空调吹出的风到达一定温度便成了恒温,睡裙包裹下裸露在外的肌肤直接接触冷气,便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雾,伸出手碰触时,只觉得寒凉。 她扑到床上盯着窗外发呆,楼下是一个方便附近居民锻炼的小公园,夏天绿树成荫,经常可见叁两位老人坐在树荫下乘凉下象棋,偶尔有几句冷饮的叫卖声混在胜利者洋洋得意的呼喊里,倒显得越发燥热了些。 她还记得刚搬进这个小区时也是这样炎热的夏天,因为自小体寒,叶以琛将朝阳的房间给了她,自己选了阴面,极少见得到太阳,有时正午太阳升起,才会得到一些阳光的施舍。 那时候的他性格已有了如今冷淡的模样,不善言辞,一眼瞧过去,即使面容俊秀也总是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既视感。 她一直都觉得,这样的哥哥是有些清心寡欲的,似乎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会在意。 女孩子的情书,成堆的礼物,最后的归宿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她,一个是垃圾桶。 她见识过那些总是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子们,却也总是被他牵着当时上着初中的她的手迅速离开,好似身后有一群洪水猛兽。 或许自小接收到的信息便是如此,那朵开在冰山之巅的雪莲,等待数万年也仍旧无人可以采撷,连靠近玷污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它的存在,本身就被传颂为一个古老而悠远的神话。 可她忘了,叶以琛也是普通人,他也会有七情六欲,甚至会比她想得还要炽热与浓烈。 只不过,他是隐忍的代名词。 那朵雪莲终究还是会跌落人间,抖落一身人人加之的标签,成为某栋房屋下,墙角一隅处的花。 等成绩的日子就像一块湿掉的毛巾,为了挤干水分还原干燥,只好紧紧的朝不同方向拉扯,却成了一个旋转的纠结体,落下的水分便是她汹涌的思绪。 她无法停止旋转,哪怕处在螺旋中间,似乎也没有能让时间静止或加快的能力。 那段时间,叶以琛格外忙,似乎回到了两人刚开始变得生疏的阶段,秦媛偶尔念叨着让叶紫凝多去看看哥哥,被她含含糊糊带过后,也就懒得再提。 S市的高考成绩与中考成绩几乎是一前一后出分数线,只是无论多优秀的老教师,在成绩未出来前,终究还是惦念着的。 叶紫凝并不愿分心思考自己究竟考的如何,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她从小到大从未超越过叶以琛,哪怕在她最努力的时候,也只能勉强跟他打个平手。 其实她的成绩并不差,一本线胜券在握,在那阵掀起估分热潮的日子里,她只是安静的在家读书练字,偶尔闲下来发发呆,然后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有些孤傲,这一切源于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以为自己和以琛不同,其实他们是同一类人,看着谁都放在心上,可谁都不爱。” 母亲和父亲曾经这样评价过她。 原因她记不清了,只是模糊能忆起一些零碎的画面,那些画面就像易碎的冰,受不得外力,也经不起炙烤。 其实她和他一样,凉性而又薄情。 夏至伴着高考分数在被暑气蒸烤得恍惚的日常里悄然来临,那天叶紫凝起床,睡眼朦胧的打开门,意外发现这个时间点本来该在医院值班的叶铭和在研究所做实验的叶以琛都回了家。 “所以.......这么大动干戈是怕我考得不好想不开跳楼吗,”叶紫凝有些哭笑不得。 “哪有,你爸和你哥都是该交接班休息才回来的,”秦媛端着一盘黄澄澄的菠萝蜜从厨房出来,瞧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极其严肃,连带着身体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父子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去厨房帮我洗点水果,绷这么紧还以为马上要去前线打仗了。” 话音刚落便见两人齐齐站起来一声不吭的朝着厨房走,只是那背影似乎也并没有轻松多少。 “别管他们两个,赶紧洗漱,妈昨天买了点小蛋糕,配着牛奶吃应该不错,去去去赶紧去,”继将父子两人赶走以后,叶紫凝也难逃被母亲催促的命运。 “知道了知道了妈........别催别催.....”叶紫凝一边敷衍的应付着一边慢吞吞的进洗手间洗漱,她知道妈妈这样是为了缓解家里人的紧张感,她又何尝不是绷着一根弦呢。 朝脸上扑了一捧凉水,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擦净涂好水乳霜,手抚在门把上按下去,磨砂门微微闪出一条缝隙,还未完全打开,她便听见了秦媛正在低语,声音很小,可她还是听见了:“你们啊,让你们回来不是增加紧张感的,凝凝她本身已经很有压力了,你们搞这一出不是添乱吗,等下凝凝出来了你们放松点,把今天当作日常过,只不过是出个成绩,没什么大不了的。” 微微敛了敛眸子,她望见镜子里的自己此时正笑得温柔。 真好啊,她想,爸爸妈妈真的很爱她。当然,还有哥哥。 最后一句话浮现在脑海的一瞬间被她默默隐了下去,转而调整状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打开了门,她不想揭穿母亲的良苦用心,那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能做到的看似微弱却是最坚韧的保护。 “凝凝出来了?快来尝尝你妈买的奶油蛋糕,配牛奶简直一绝,”见叶紫凝出来,叶铭赶紧招呼她吃早餐,语气轻松地与刚才判若两人,叶紫凝应了一声,转身的一瞬间却对上了叶以琛的眸子,脑海里一些画面一闪而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略显仓促的躲开,她缓过神坐到餐桌旁,扫过餐桌上的食物,最后盯着盘里的几块奶油蛋糕瞠目结舌:“妈.....你确定都让我吃完吗?” “怎么,让你放开了吃反而不敢吃了?”秦媛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让你哥帮忙带了多少次甜点。” “妈.....”坐在沙发上的叶以琛忽然被点名,神情有些无奈却也不能否定,毕竟这是事实,只不过不知道神通广大的母亲究竟是如何得知的,现在想来,受益者是叶紫凝,罪人反而成了他。 不经意扫过去,见叶紫凝正抿着嘴偷笑,他瞬间软了眉眼,直接放弃抵抗彻底缴械投降。他想,就这样吧,他叶以琛这一生不求名利不求富裕,只求眼前那人永远眉目舒展,若是这禁忌之恋触了上天因此降临惩戒,那就只罚他一人吧,她不能自渡,他便替她渡,因果他来偿。 大一时,他在仓央嘉措的诗集中读到过这样一句话: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那时的他曾对此感到不解,入了佛缘,顺从了清规戒律,一心修行便是,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于情爱。他直到二十四岁都在与科研打交道,用独有的男性思维去思考着一些根本无法用生理,逻辑,甚至是计算解释的情感。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情感皆来自于自己无法控制的欲望与贪念。 那是人类与动物最本质的区别,是无法用理性思维去衡量与理解的极其复杂的东西。 他现在成了如同仓央嘉措一般的人。 父亲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也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可以查成绩了!”这句话犹如炸在水面上的鱼雷,短暂惊起了一圈的涟漪。 “快快快,打开看看,”秦媛催促着,按开了提前加入收藏夹的网址,许是查询人数太多导致了网络瘫痪,叶紫凝登了两次仍旧在原地打转。 “别担心,估计是系统瘫痪了,”叶以琛轻声安慰,“五分钟以后再试试。” 这五分钟过得着实难熬,而后终于见缝插针一般的顺利登入了进去,页面打开的一瞬间,叶紫凝下意识的朝身后的叶以琛怀里钻去,而他极其自然的将她搂入怀里,替她查看成绩。 650,这个成绩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就像在原本沉寂的夜晚里忽然发出闷声惊雷,“轰”的一声,将人从头到脚惊得透彻。 “这成绩......”秦媛骤然红了眼眶,靠在叶铭怀里止不住的抖,叶铭也忍不住,摘下眼镜搂住了秦媛,叹一声:“两个孩子都争气啊.....” “成绩......怎么了吗?”叶紫凝死死的抱着叶以琛不松手,声音透过他薄薄的衬衣衣料闷闷的传出来。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真的怕这次失利,让家人都跟着一起难过。 “不,成绩很好,好到.....你可能意想不到,”叶以琛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再次抬眼望了一眼电脑,语气温柔:“确定还要埋着头吗,小鸵鸟?” 该来的总会来,她抬起埋在叶以琛胸口的小脑袋,半是视死如归的转过头,却在下一秒愣在原地。 650分是什么概念?她忽然觉得大脑一时间超负载,依稀记得叶以琛当年高考是以全市第一名出现在校报上的,那时的成绩是多少呢,她怔着,好像是......690?她只比哥哥少了40分,这个数字看上去似乎微不足道,可只有经历过高考的人才明白,在这场一分刷掉千人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这40分有多重要。 “我........我没给你们丢脸......”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时,带着强烈的颤抖,狠狠撞进了叶以琛的心里。垂眸望着怀里的妹妹,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小声抽噎着,那双一直闪着光的眸子此时蓄满了泪水,一滴接一滴的流下,打在他的手背上,一片灼热。 “哭什么呀,别哭别哭,凝凝和以琛都争气啊,秦老师发表一下感想吧,”叶铭最先反应过来,擦了擦眼眶,朝秦媛开着玩笑。 “我有什么感想,这个成绩是凝凝自己努力考出来的,她值得这个成绩啊,”想到叶紫凝挑灯夜战努力备考的模样,秦媛刚擦干眼泪瞬间又红了眼眶,被其他人半哄半劝终于止住。 接下来就是报志愿了,叶紫凝坐在沙发上,搅着手指一言不发,在父母将亲戚朋友一个一个通知过后,一家人围成了一圈,让叶紫凝做最后决定。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我想学新闻学。”一个理科生转新闻学着实不是件易事,可叶家一向开放,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已经成了默认的规矩,因此叶铭只是叹了口气看着她:“你想好了?”“对,”回应他的是格外坚定的答案。 “那就去做吧,不管怎么样,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原点 叶紫凝一直都觉得,夏天是用泡泡和冷饮堆砌起来的,她总能从小孩子吹出的那些散落在各地,成型,然后爆破的五彩斑斓的泡泡里,看到悄悄藏匿进去的整个夏天,也总能从自身边经过的一名又一名学生,一对又一对情侣手里或捏着或捧着的冰激凌里,捕捉到夏天的味道。 她想,夏天终于愿意露出一些端倪,告诉她,这个她将一生难忘的季节,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还是在此拉开了帷幕。 莫晓娜的成绩虽比不上叶紫凝,却也能上一个数一数二的好大学,经过一番抉择,两人决定一起报考帝都的Z大,一个尝试新闻系,一个尝试管理系。 于此同时,班级沉寂许久的小群突然开始冒泡,一个个像极了窜天猴,经历了无数个酷暑寒冬终于得以脱离学校这个“牢笼”,成群的消息像瀑布一般自上而下响个不停。只是终归惹人心烦,配着窗外略显聒噪的知了声,叶紫凝的郁气开始渐渐增加。于是当再一次被拼命刷屏时,她终于爆发,一气之下开启了群静音模式,可每次打开,仍旧是999+,让即使平常不看消息的她也不免咂舌,无数次的跟莫晓娜吐槽她为什么没有感觉这么兴奋,换来她一句略微欠揍的“性冷淡呗”。 重要信息偶尔也会错过,比如不久以后就要举行的同学聚会,这个消息还是平常在群里活跃程度排前几名的莫晓娜告诉她的。 于是在等候录取通知书寄来,熬过苦夏的同时,他们也在盼着聚会的到来,借此痛痛快快的疯一次。 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南江路的一家酒店,班长包了一个大包厢,兴奋的保证一个班里的人随意唱K打桌游绰绰有余。叶紫凝收到消息的时候手微微抖了抖,如果她没记错,叶以琛所在的科研所应该也在附近。 会碰到他吗?她叹了口气,好像自从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只是偶尔会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或是寄来的零食,或是他拿到手的工资。 叶以琛有一个习惯,自叶紫凝高二那年办理了银行卡后,每次下发工资时,总会只留下自己日常的开销,将其他的钱全部转给叶紫凝。 刚开始她是不愿意的,认为他辛辛苦苦赚到手的钱给了她,栽到了自己手里不说也让他过得缩衣节食,说什么也不肯要。后来不知他是怎么劝动父母的,当叶紫凝再一次收到短信提示时,秦媛劝她安心收下,父母有着宽裕的工资,叶以琛也开始有了赚钱的能力,全家只有她还处于需要被呵护被抚养的阶段,手头多一些钱,至少将来应急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父母参与了劝说,让她满口拒绝的话重新咽回肚里,最后只好作罢。 她握着手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对面的冷气直吹头顶,却是让她更清醒了些。她其实早该意识到的,叶以琛对她好得完全不像哥哥对妹妹那般。 他早已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她,分文不差。 桌面上的日历被她用红笔圈出了叁个圆,每个圆的一端顶点被圈进了另一端的内里。她画圈时总爱这样,觉得随性洒脱,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排在第一位的是两天后的班级聚会,紧接着一周以后是叶以琛的生日,最后一个是收到的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间。叁个时间段分别处在了七月的上中下,细细看起来,排列的形状倒是像极了一个轨迹向下的楼梯。她盯着叶以琛的生日看了很久,久到秦媛敲门进来才回过神。 “在看什么?”秦媛将西瓜放下,俯身瞧了瞧桌面上的日历,猛地一拍手:“对,这么算来也快到你哥的生日了,”她笑了笑:“要不要瞒着你哥给他办一个生日聚会?让你哥请他科研所的朋友过来热闹一下,说不定还能帮你哥找一个女朋友呢.......”秦媛提到这一点便没忍住碎碎念了起来,许是带的学生都足够争气,女儿也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她开始松了口气,将唯一的目标转移到了儿子的终身大事上。 她想得太过专注,因而没发现叶紫凝一瞬间发白的脸和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女朋友吗.......叶紫凝抿了抿唇,在心里微微苦笑了一声,这是不可避免的吧,他以后会恋爱,会结婚生子,会有自己的家庭,所以即使再爱又有什么用呢,这段禁忌之恋自一开始便早已预告了结局,他们的每一次接吻都犹如在悬空于山崖顶部的钢丝绳上行走,那种违背伦理道德迸发出的爱缠绕成了这股摇摇欲坠的绳,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她以为只要自己面对了,向前踏出了那一步,也许结果就会有所不同,可结果是怎样呢,他们的爱仍旧不为人知,在世界上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瑟缩着,见不得光。 这会是他想要的吗? “凝凝?凝凝?”秦媛略带急切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对上母亲的目光,下一秒被她抚了一下额头,看她瞬间皱起了眉:“好烫,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久着凉了?赶紧去床上躺着,妈妈去拿药。”趁母亲前去拿药的时间,她视线移到了摆在书桌上的镜子,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报应吧,她想。 叶紫凝这场大病可谓是来势汹汹,好似终于熬过了高考,身子猛然间泄了力,整日躺在床上下不来。虽不是高烧这般昏昏欲睡头痛欲裂,可断断续续的低烧不止也足够折磨人,好在家里用药齐全,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聚会的前一天晚上,叶紫凝迷迷糊糊中感觉额头处渗透了一丝凉意,强迫自己睁开眼,蓦然发现叶以琛正俯身站在她床边,那只探来的手此时欲收回去,见到她醒了,他抱歉的笑笑,伸手将她肩部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轻声问:“吵醒你了?”“没有,我已经睡了一天了,”叶紫凝摇摇头,月亮透过窗户映到她脸上,显得越发苍白。 “你怎么回来了?”叶紫凝抬头看了看房间的挂表,指针移到了11上,已经十一点了,爸妈应该已经睡了。“这两天封闭式实验,手机放在储物柜没有信号,出来了以后才发现妈两天前给我发了消息说你发烧了,因为不确定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保险起见我还是赶回来了,”叶以琛一边应着一边在她床边坐下:“不过刚才探了探应该是退烧了,但还是要注意保暖,这两天记得按时吃药知道吗?”看叶紫凝乖乖点头,他弯了弯唇角,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洗漱一下。” 还未站起身,手便被她瞬间扯住。她的手细小而柔软,比同龄人的要小一圈,团成拳头时他一只手便能包裹得严严实实。爷爷奶奶曾说,手小的女孩子乖巧懂事心思细腻,是心灵手巧的典范,虽然只是从老一辈儿那里传来的,可听得多了,无意间验证的多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凝凝?”叶以琛没有挣脱,反手握住之余再次俯身坐下:“怎么了?” “我.....”她咬着唇,心思如杂草般搅成了一团乱麻,叶以琛也不急,微微摩挲着她的手静静等着她。良久以后,她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哥......如果你以后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我希望我是我们家里第一个知道的。” 握着的手骤然收紧,她微微吃痛,却还是一声不吭,那天和妈妈无意间的谈话让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父母其实真的很希望他们各自能找到好的归宿,即使这个归宿并不完美,却也是父母期盼的。现在被催的是哥哥,那么几年以后呢?即使上学期间她可以搪塞过去,可工作了呢,她该怎么回答,他们又该怎么回答? 这个想法将她从头到尾浇得透彻,迫使她在一瞬间悄然长大,开始尝试着用一个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些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自头顶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气声,下一秒他俯身,精确无误的捕捉到她的唇,狠狠压了下去。 她的齿间布满了草莓牙膏清洁后余留下的沁凉,香甜的气息被他充满技巧性的卷入自己口腔内,占为己有。唇齿缠绵,她能察觉到他隐忍着的,略显暴虐的情绪,只是当中还掺杂着一种她从未体味过的感受,像是被打翻的香水,随时间挥发着浓度,可带来的后调宛如悬在头顶般,只觉得越发浓厚。她笨拙的迎接着攻略她城池的将军,喘息之时在某个瞬间脑中猛地蹦出一个词,一个其实完全不属于叶以琛的词。 无助。 她从未见过叶以琛无助的模样,在她的记忆中,他一向冷静自持,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完美的光环之下供人敬仰,钦佩,甚至视为对手。可今天,伴随着津液落入她口腔内的那滴咸得发苦的液体,让她开始有了一丝动摇,那个完美到犹如神袛的哥哥已不复存在,而这一切的原因,皆归结于她误入圣地,失手将白莲采下。 都是她的错。 可现在能怎么办呢,她感受着哥哥紧紧抱着自己,将头缩在自己的颈窝处,所触之处一片潮湿,想挣脱却被他搂得越发紧实,像极了一个心爱的玩具即将被丢的孩子。颤抖着唇,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哥,答应我好不好,如果找到了那个对的人,一定一定要跟我.....”尾音未落,最后一个字被他堵在唇齿间,恍若是拒绝听到接下来的话语,似乎只要不说,就不会受到伤害。他一点一点磨着她的唇瓣,被泪水浸染的眸子里满是痛苦,她听见他呢喃着:“别说,求求你别说,凝凝,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他的心早在那年盛夏的某一天彻彻底底给了她,自此覆水难收。 伊甸园内的夏娃与亚当终于偷尝了禁果,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眼泪自腮边划过,她没有回答,只是贪婪的享受着这短暂的,无关情欲,无关身份的拥抱,他听见她在他怀里微微抽噎着,小声说着:“对不起,哥......” 压抑地闭上眼,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终于妥协如缴械投降不战而败的士兵,克制而温柔的轻声叹了一句:好。 一如那些年他哄着不愿上学的她那样,无论她怎样欺负他,朝他恶作剧,他都始终笑着,包容着她所有的任性,哪怕伤痕累累,却也从不舍得对她下过一次重手,说过一句狠话。 这样的他,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理智与感性交战,被道德枷锁束缚捆绑着的。 第二天清晨,叶紫凝是被透过窗帘间的缝隙钻进来的阳光吵醒的,它们调皮的在她的空调被上跳跃,空气中的丁达尔效应因此被达到了最大化,也让她开始渐渐清醒。昨晚那个吻的触感还在唇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床出了卧室,总归是要面对的,她攥了攥拳头,将手按在门把上。 门还未完全打开,厨房油烟机轰隆隆的抽气声伴着秦媛与叶铭的说话声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下一秒一股浓郁的饭香飘了过来,叶以琛端着蛋炒饭看着正在卧室门前发愣的她,轻声道:“去洗漱吧,早饭做好了。”见她只是望着他不说话,他回头看了看厨房的位置,门虚掩着,轰鸣声将所有声音湮灭进去,只剩下了破碎的字词飘散过来。 叹了口气,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看她瞪圆了杏眸瞧着自己,低声开口:“聚会是今天什么时候?”她闻声怔了怔,看向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眸,昨夜那场谈话被封印在了里面,似乎从未出现过,自然也无痕迹。咬咬唇,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他愿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她就陪他演好这一出戏,去日本看过花火,上了大学,当所有人都开始新的生活,一切就会尘埃落定了。 “今天晚上,在南江路的一家酒店,离你的研究所很近,”叶紫凝扬起笑意,一边从他身旁绕过去一边冲他摆摆手:“放心啦,我不会喝酒的。” 她可没忘记上次跟莫晓娜去她小舅舅的酒吧里出过的糗,这也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酒量来,酒什么的.....她是再也不会碰了,她这么想着,一头钻进了洗手间。 餐桌上,叶以琛对父母简单报备了接下来的行程,包括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去日本的打算。所幸秦媛与叶铭一直是放羊式管理,只是稍稍叮嘱了一下让他们不要忘记及时买票办签证,在旅行过程中注意安全,此外也无别的想要插手的欲望,这也让叶紫凝不禁松了一口气。 吃过早饭叶以琛便回了科研所,叶紫凝在房间无所事事,在被秦媛捏着鼻子灌下感冒药以后,终于顶不住,跟父母打了声招呼要出门转一转,转手便给莫晓娜发了微信:“要不要去商场逛街?” 其实说要逛街,也没什么可买的,她只是有些受不了家里满是叶以琛的味道,这会让她后悔昨天晚上说出的那些话,做出的决定。哥哥本该就是理性的化身,正因如此他才不可以被感性支配,如果需要有一个人将他拉回原途,她不介意做那个坏人。 “其实你还是舍不得的对吧,”莫晓娜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坐在冷饮店的遮阳伞下望着天空当头火辣辣的太阳。照射下来的光线与热度炙烤着大地,而她们在遮阳伞的庇护下被遮挡地严严实实,除却偶尔角度与视线的不同让她瞧着那枚火球在被遮阳伞切割与完全遮挡之下来回变换,其他的也并无什么有趣可言。只是这个看似幼稚的举动却被她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想拉着叶紫凝一起玩。 叶紫凝趴在桌子上枕着小臂,盯着那冷饮杯的玻璃壁上因过于炎热而由薄冰化成的水珠,有些答非所问:“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就没办法成为他了。” “什么意思?”莫晓娜停止游戏,将视线转移到了叶紫凝身上,面前的少女垂着眸子,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半响她直起身,原本落在肩膀上的长发随着起身由于惯性垂在了胸前,她看见叶紫凝冲自己笑了笑,轻声回答:“我不能成为他成功路上的唯一一个黑点。” 那个有关于伦理道德,有关于悖论的畸形的爱,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一个即将成为国家科学院研究者的人的生活里,她知道他为了他的梦想付出了太多,也舍弃了太多,所以她明白,他不能因为唯一一个无法舍弃的她,彻底的前功尽弃。 “走吧,去逛街,晚上痛痛快快疯一场,把什么烦恼都抛掉,”莫晓娜站起身朝她伸出手,逆着光下她的面容看得有些不真切,可叶紫凝知道,现在的她足够温柔,想了想,她将手搭在上面,笑了:“好。” 叶紫凝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或许是叶铭与秦媛自小便一直跟她灌输要勤俭节约不要乱花钱这种思想的原因,纵使手头的钱可以供她在商场买一圈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也选择斟酌行事。莫晓娜曾经这么评价过她:“你有时候太过理智了,理智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容许自己的思维里出现一丝感性的波动。”她想,或许这个评价是对的,所以她才会选择及时止损,算好了今后的每一步,每一步都不能出现差错,包括他。 聚会 虽说是叶紫凝提议出门逛街,可最后大包小包坐在星巴克抱着冷饮不撒手的人,还是莫晓娜。 “你说,你是不是想让我钱包空荡荡的过完暑假才喊我出来的?居心叵测的女人啊,”莫晓娜狠狠吸了一口星冰乐,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叶紫凝瞅了一眼她身边放着的大件小件的购物袋,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是喊你出来逛街,可没想到你这么猛啊.......”低头再看看自己身边,好像能做到‘怎么出来的就能怎么回去’,倒是真的给家里省了不少钱。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托着腮无意识的向窗外看去,隔着中间上下电梯与商场大厅的对面,有一家西服店,似乎也有相应配饰,正挂在窗前的展台上供人们欣赏。她抿了抿嘴,看着趴在桌子上撒娇不起来的莫晓娜,轻轻拍了拍她:“晓娜,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哎?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莫晓娜说着便要直起身子,却被她一手按了下去。叶紫凝瞧着她,有些好笑:“你确定吗?” “不确定,”她朝她咧嘴笑了一下:“那你快点回来,快到聚会的时间了。” 微微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拿起包离开了星巴克。 选择的过程并没有很痛苦,或许从进到店里的那一刻理智便已经告诉她了最终的决定,因此接过礼品袋时,她仍旧感知到理性的存在,它像一条藤蔓紧紧缠绕着她,防止她失控坠入深渊。 可偶尔,也会有感性出来作祟。 就像拿到礼品袋,本该在导购员礼貌温柔的告别声里返回星巴克,她却低头看了看购物袋里的东西,转身再次走进了店里。 “您好,请问有同款花色的其他配饰吗,女性用的。” 当两个礼品袋的绳子被她攥在手心走出店里,察觉到手掌中的汗水打湿了绳子时,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后知后觉间,还是被感性占了一次上风。呼与吸交替沉淀,她盯着手里的东西愣了很久才回过神,一边自嘲不争气一边朝星巴克走去。 赶到聚会地点的时候,黄昏成了街道上唯一的点缀,橘黄色的光线打在早已失去热度的柏油马路上,似乎想要昭告,这座城市即将被黑夜笼罩。一阵风吹过,树叶摇摆的缝隙间,交叉在远处的塔尖若隐若现,却将那抹并不刺眼的光明晃晃的折射了过来,让叶紫凝一时间有些昏昏沉沉。 酒店里的人很多,多是毕业的学生或是回家聚会的旧友。叶紫凝知道,这家酒店是以物美价廉为主,一至十楼是用于招待普通顾客,上的自然也就是极为简单的家常菜,配上几扎凉啤,好友一桌对瓶吹,一场热热闹闹的聚会就过去了。十一楼至二十楼是用于宴会以及商务人士谈生意的地方,环境要比楼下好上几倍,山珍海味自然不在话下,关键在于这家酒店服务态度没得挑,上至总务部总理下至普普通通的农民工都能享受极其周全的服务,人缘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就宛如蝴蝶效应,因而这里的生意一年四季从未停歇过。班长这次能预定到这里举办同学聚会,着实是用心良苦。 他们所在的层数在普通包间的最顶层,那里有一个较为宽阔的中心区,许是为了方便玩乐才定的这里。被服务员引到大厅,叶紫凝盯着厅里金碧辉煌的灯,忽然觉得原本昏沉的头脑越发晕眩,莫晓娜还未踏进去便发现她脸色苍白,皱紧了眉头轻声问:“凝凝,没事吧?” 轻轻摇了摇头用唇形示意自己没事,别耽误聚会,便拉着莫晓娜进了屋。 被一群同学朋友围攻调笑了一阵后,陆陆续续开始上菜,叶紫凝终于得以在位置上坐下。陈轩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想了想没作声,将她手头的果汁替换成了热水。略显诧异的抬头,对上陈轩的目光,他笑了笑开口道:“感觉到你不太舒服,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下喝一些热水是最稳妥的办法。”叶紫凝也笑了,谢谢两字说得真诚,没忍住又补充道:“谁如果做你女朋友一定是撞大运了。” 盘子里蓦然出现了一双筷子,是莫晓娜的,于是陈轩见她转过头跟她聊天,视线移回自己面前的餐具上,似是喃喃自语: “女朋友么......” 这场聚会着实是让这群孩子们疯了一把,除去不能喝酒的叶紫凝等人,连带着莫晓娜都被灌得烂醉,在叶紫凝劝她别再喝的时候颇为豪爽的摆摆手说没事,然后继续抱着大厅的K歌设备鬼哭狼嚎。 没办法,她只好解开莫晓娜手机,用她的手机给那置顶的一栏发了消息:小舅舅,我是紫凝,晓娜今天同学聚会喝醉了,地点在南江路的锦华酒店,聚会大约晚上九点结束,她一个人我不放心,麻烦您到时来接一下她吧。 过了不到一分钟,一个“好”字蹦了出来,没有问为什么她会拿着莫晓娜的手机,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给他发了消息而不是告知她的父母。或许有些秘密藏在心里是最好的,不说不问,就像一块遇冷凝成的冰,过不了多久遇到热气便会消散,自然会被人忘记。 只是她想,她可能是那块暖不化的冰,不然为什么在叶以琛都被这段感情折磨到缴械投降时,她却还能用冷静理智到可怕的头脑去思考他们两人的未来? 究竟是不爱,还是太爱? 腹部忽地涌上来一股疼痛感,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靠在角落里,所幸这时正处在派对最高潮,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稍微喘了口气,翻了翻包里,没有卫生巾,楼下有一个便利店,买完再上来还有时间,于是绕过中间划拳喝酒,K歌跳舞的同伴们,悄悄溜了下去。 夏天的夜风也带着点凉意,她结账出来时,微微摩挲着胳膊,正欲踏进酒店,风吹过,带来了汽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的回头,透过冗杂的灯光和纷乱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那辆白色的9K607。车灯是熄灭的,车里光线很暗,看不清有没有人,她不知道要不要过去,也不知道过去的意义是什么,她就这么站着,隔着落下的朦胧的路灯,盯着那辆9K607。 终于,车里人似乎忍不住了,开了车门踏出车外,叶紫凝还未反应过来,身上便被一丝温暖包裹。她怔怔的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男人,微微开了开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到了嘴边只有一声“哥”狠狠地撞进他的耳膜里,让他握着她肩胛骨的手掌微微收紧。 “什么时候结束?”叶以琛替她将西装拢了拢,没有问她为什么下楼,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分针指到了50。 “还有十分钟。” “我等你。”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微微将她向酒店那边推了推。 “去吧。” 叶紫凝裹着西装进门的模样被大家瞧见,一阵唏嘘,一个个开着玩笑问她是不是找了一个高富帅男朋友,被她着急着否定,最后匆匆道出一句有些不舒服先去洗手间才被大家放过。 果然是经期到了,她一边洗手一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一直记着的,或许是这几天没注意,也怨不得感冒到现在还没好。 叶紫凝自小体弱,因此每每经期到来以前抵抗力就会变得特别差,极其容易发烧,为此叶铭找了很多方子吃了很多中药却都没有用。到了最后发现并不影响正常生活索性就干脆不管了,只是在每次经期到来之前,一家人总会格外关注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持续到现在。 只不过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叹了口气,她擦干手出了门,一眼看见陈轩靠在走廊那侧的墙壁上,沉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她出来,他直起了身子面对着她。走廊过道很窄,陈轩立在中央便没了她能过去的余地,她走上前抬头看着他,陈轩的个子很高,和叶以琛不相上下,高一时陈轩的个子还没有这么出挑,直到高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猛窜,从175窜到了186,现在的叶紫凝看过去,只能到他胸前,完完全全的身高压制。 “怎么,站到我面前是想跟我炫耀你高吗,我这辈子也就这个高度了,不用炫耀,我不羡慕,”叶紫凝弯了眉眼,下一秒却被他一个箭步逼到了角落里。身后是墙壁,隔着薄西服的瓷砖没有显得凉到彻骨,她看见他弯下腰,清秀的面容上满是严肃,让她也不禁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怎么了陈轩?” “紫凝,我想跟你说件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听完以后.......都不要不理我好吗。”看到她缓慢的点了点头,陈轩像是得了赦免一般,从口中道出了那句尘封了叁年的话:“叶紫凝,我喜欢你。” 瞳孔一瞬间紧缩又松开,叶紫凝睁大眸子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其实陈轩长得很好看,比起叶以琛清冷高不可攀的外表,陈轩这种邻家大男孩的模样显然更得人心,有好成绩与优秀的身高和外表加持,他其实完全不担心会没有追求者,这些叶紫凝都知道,只是她从未想过,在众人眼中看似一直单身到高中毕业的他,竟会从一开始便对她上了心。 抿了抿嘴唇,她抬起头正视他,声音清甜:“陈轩,这句话是你在喝醉的状态下跟我说的吗?”她见他慌忙摇着头,忍不住笑了,末了抬起头继续望着他:“那既然这样,我就更没有欺骗你的理由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像是透过它,看向另一个人一般,一字一句的,缓慢而坚定的说: “抱歉陈轩,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多么老套的狗血剧情,她说完后低头看着脚尖,毕业聚会,醉酒后告白与被告白,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这场青春闹剧画一个圆满的句号。她看见他的眼神有一瞬间黯然,还未等她再开口,他犹豫着道:“是......那个给你西装的人吗?” 她怔了怔,神色有些复杂,似乎是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是啊,怎么解释呢,她想,她本来就已经和叶以琛兜兜转转纠缠这么久了,哪怕没有在一起,可接吻牵手赤裸拥抱甚至差点越矩到了最后一步,这些他们都做了,她又该如何去衡量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兄妹?恋人?床伴?好像都不是,没有什么能够形容他们之间所在的处境,他们兜兜转转纠葛的感情就像在海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生长的水草,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天日。 想了想,她还是点了点头。 “是。” 她知道自己又在无意间被感性支配了一次,只是这一次,她因为他,而伤害了另一个人。 “我明白了,”陈轩松了口气,直起身看向她:“放心吧,我不会纠缠的,但是如果哪天你需要我,即使不在一个城市,只要你呼唤,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如果那个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喜欢的女孩子是需要被人捧在手心上爱着的,由不得他乱来。”如此单纯而直白的话语里藏着一颗独属于少年时代的炽热的真心。他看见她笑了,一如开学第一天他来到班里,纷乱嘈杂的班级内部只有她周围被宁静环绕,不受控制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抬头便见她的笑颜以及伸到面前的白皙的手:“你好,我叫叶紫凝,新同桌,叁年请多多指教啦。” 就这样,因为这句话,他跟着她,在她身后追赶着,从同一个混合班考到同一个理综班,真的做了叁年的同桌。而现在,他喜欢了叁年的女孩子正在他面前一如既往的朝他笑着,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缓缓张开双臂,他目光温柔:“可以最后给我一个拥抱吗?一个关于友情的拥抱,”还有他深压在内心深处的,抑制不了的悸动与喜欢。 “可以呀,”叶紫凝走上前环住了他,顺势被他拥进怀里,少女的发香混着淡淡的香水味传入鼻腔,让他不禁搂得更紧了些。 两人回到大厅时人已经陆陆续续散掉了,只剩下了零散的一些准备第二场的人以及等叶紫凝回来的莫晓娜。见到叶紫凝,莫晓娜“嗷呜”一声扑到她怀里,让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向后栽过去,被陈轩眼疾手快托住撞到了他怀里。她满脸歉意的朝他笑了笑,抚了抚莫晓娜的头发轻声问道:“晓娜,还能走路吗?” 喝醉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的,这句话在莫晓娜身上尤其明显。没有办法,叶紫凝在和同伴相互道别后,只好拜托陈轩将莫晓娜抱下楼,所幸楼与楼之间有电梯,也让陈轩少受了一顿跑楼梯的苦。电梯落地时齐萧已经到了,上前从陈轩手里将莫晓娜接过后礼貌地道了一声谢,又朝叶紫凝点了点头,便俯身将她放进了副驾驶,那辆奔驰便朝着车流方向驶去。 “你怎么走?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陈轩将目光收回投向了叶紫凝,还未等她出声,便见自她身后走来一位男人,五官俊秀身材瘦挺,一身西装内衬衬得他愈发沉稳干练。陈轩知道,他是那个一直被挂在学校光荣榜上从未撤下来的人,是整个S中的传奇,也是叶紫凝的哥哥。 “学长好,”恭恭敬敬喊了称呼,便见他轻笑着将叶紫凝拉进怀里,开口道:“不用这么拘束,这里不是学校,我也已经毕业好多年了。” 他抬起头,看那人笑着,可笑不达眼底,清冷而疏离,而那只揽住叶紫凝身体的胳膊,在无意间,向他传达着极其浓烈的占有欲。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在S中有多出名,”叶紫凝撇撇嘴没忍住开口,再次引来了男人的笑意。笑声蓦地止住,他闻声看向对面的男人,发现此时他也正在看着自己:“需不需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陈轩摆摆手,朝街对面的一个小区指了指:“我家就在那里,很近。” “那好,”叶以琛点点头:“谢谢你照顾凝凝,我们先走了,”叶紫凝朝陈轩笑了笑,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再见,转身跟上了叶以琛的脚步。 那时的陈轩还未意识到,那个西服的主人其实已经在他无意间近距离接触过了,他只是转身回家,直到躺在床上理了理思绪才蓦然将一切都看得通透。只是他没有办法与勇气去质问她,因为他已经将一切都赌在了高一的那年夏日,换来了这叁年与她的相伴。 即使不能理解,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生日 似乎是察觉到叶紫凝身体不适,叶以琛将车里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在回公寓的路上,中途下车去便利店买了一包红糖姜茶。将东西放在后排座位上时,他发现了除却叶紫凝随身带的包以外还有另外两个购物袋子,很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静静躺在她的背包旁边,如果不仔细看其实并不想显眼。他回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装作无意一般问道:“下午去逛街了?”叶紫凝原本靠在副驾驶上小憩,闻声转醒,轻轻“嗯”了一声。 “跟那个男孩子吗?”没有质疑,仅仅只是单纯的好奇与询问,恍若是一位关心妹妹的哥哥害怕妹妹遇人不淑一般,想要询问把一把关。 叶紫凝微微攥起拳头又松开: “不是,是跟晓娜。”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松了松,突出的骨节骤然凹了下去,原本苍白的手渐渐恢复血色。 车里一片寂静,只有车载音响轻吟着:“I wonder if you saw that I was sorry for the beating of my heart.When it woke you in the car park.And maybe I should tell you.That I’ve villainised my body for too long.Would it help you find excuses to move on?........” 过了许久,车停到了叶以琛公寓下,他将车熄火,却没有打开安全锁,叶紫凝坐在座位上静静等着他,她知道他有话想说。音乐不知何时切到了另一首,David Bowie的《Rock'N'Roll Suicide》,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曲子,很早以前跟叶以琛提到过,只是没想到他加进了歌单。 “凝凝,”叶以琛满脸疲惫地靠在座位上,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叶紫凝没出声,只是望着窗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或许可以被称作宣判。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缓缓睁开眼,挣扎着道:“如果你喜欢他,就去追吧。”叶紫凝猛地抬头,望向叶以琛,月光下,他的轮廓被模糊得没有界限感,却让她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将他越推越远了。 后来他说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唯独只记得一句话,他说,他不想让这段感情成为捆绑她正常生活的枷锁,如果带给她了痛苦,那么不要也罢。 这段感情的起因源于爱,如果没有带给对方被爱的感觉,他想,这应该是最失败的一种喜欢。 直到坐上电梯回到公寓两人都没有再交流一句话,只是在叶紫凝换好睡衣从楼上下来准备洗漱时,被叶以琛叫住,递给她了一杯红糖姜茶:“喝掉暖暖身子,暖贴已经放在你床上了,爸妈那边我也已经说过了,今晚好好休息。” 接过姜茶,她望着叶以琛的背影,手指轻轻划过杯壁,真烫啊,烫得心都有些微微抽着疼了。 半夜下楼去洗手间,返回的过程中,叶紫凝瞧见了阳台上有一抹忽闪忽灭的光,走近了些,她看到叶以琛正沉着头靠在栏杆上抽烟,身影与暗夜融为一体,显得并不分明。她知道的,叶以琛从不抽烟喝酒,因为叶铭是医生,因此一家人的饮食作息都被安排得规律且健康,饮酒是少量,抽烟更是杜绝。她从没见过他抽烟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没有想象过,只是她忽然觉得,抽烟的哥哥身上,有一种难掩的寂寥感。 这样的哥哥,会不会孤独呢。她远远的站在客厅望着他,思量过后缓缓走上前,她不想伤害他,可靠近他对两人而言都是一种凌迟。 她究竟该怎么办。 双手快过大脑,门在一刹那被拉开,透过夜色,她看到叶以琛略显诧异的望向自己的眼神,手中的猩红随着动作抖掉一块,落在地上,像一块被烫伤后的疤痕。 “怎么起床了?睡不着?”叶以琛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烟按灭,她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他手边的烟灰缸里零零散散插着好几根滤嘴,由此可见他应该在这里呆了很久。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叶紫凝走上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声反问着:“爸爸应该不让抽烟的吧?” “抱歉,”他笑了笑,那双桃花眸里罕见的有了些迷茫和无措:“我平常不抽烟的,今天只是忽然有些不清楚.....该怎么办了......” 他已经陷了进去,也知道对她而言最好的结果是放手,可是他却仍旧自私的挣扎着,想要从她身上汲取得到解药后的慰藉,想要继续拉她陪伴自己一起坠入地狱。 他可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叶紫凝走上前轻轻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他比考试出成绩那天抱上去更瘦了,原本被屋里冷冽味道的香薰熏染的气息此时被香烟的气味包裹,尼古丁的气息扑面而来。 “所以哥哥,我们慢慢来,好吗?” 她察觉到他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于是嗫嚅的“对不起”情不自禁说出口,化成了融入黑夜的烟。 “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凝凝,”他带着尼古丁气息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充满了怜爱与虔诚的,一点一点向下移动,眉心,眼睛,鼻尖,最后是唇瓣。 那个意料之中的吻没有落下,他只是啄了啄她的唇角,轻叹一声,然后离开。 “你的对不起,永远能成为刺向我胸口的刀,所以不要说这叁个字,也许这样我能更好受一点。” 夜风吹过,归于寂静,她感受着他的温度,沉默良久,如他向她妥协那晚一般,轻声道: “好”。 聚会后的时间恍若加足了马力向前奔去,叶以琛的生日也在不知不觉间来临。遵从他的想法,家里并没有大办这场聚会,甚至连他科研所里的朋友督导都并未邀请,只是订了一家酒店,一家人简单的吃了一顿饭。生日蛋糕是叶紫凝亲手做的,洁白的奶油上面缀着红樱桃,蛋糕平面上用裱花袋挤出的巧克力酱写着:哥哥生日快乐。歪歪扭扭的字迹可以看出创作者的生疏不易,让叶以琛一度舍不得切开,最后还是在大家的起哄下,将蛋糕平均分成了几小块,一一分给了家人们。 送礼物的环节总归是少不了的,千篇一律的红包的响声叮叮当当从叶以琛手机里传出,直到叶紫凝这里才消停了下来。她将袋子从身后拿出,走上前笑意盈盈地递给了他: “哥哥,生日快乐。” 接过袋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轻说了一句“谢谢”。熟悉的颜色,他见过这个袋子,是叶紫凝同学聚会那天他在后排座位发现的,当时以为是他买给那个男生的,现在看来,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 包装极其精美,仅仅只从装饰上便能看出价格不菲。他被家人们怂恿着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领带,丝绸材质,深蓝的打底色与白色的倾斜线条交织,领带的周边用金边缝制,看上去高档而奢华。 这个牌子他知道,督导曾在研讨会上带过,似乎并不便宜,他虽买得起,可总觉得于他而言是无用之物,因此从未动过要打领带的念头。 他不知道她选这条领带的用意是什么,他也不想去问,只是在周围人的打趣声中小心翼翼的折迭收好,恍若是神赐天物一般,虔诚而仔细。 酒店楼层很高,叶紫凝从很早就听说楼层最顶端有一座空中花园,站上去可以俯瞰整个S市。她借着透气的理由偷偷跑了出去,独自一人乘着电梯来到了花园,园内一片静谧,只有咸腥的海风擦着树叶吹进耳边的声音,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蓦地放松了下来。 脚步声自背后响起,她正思量着这时候会有谁上来,一眨眼变成被一股熟悉的气息笼罩。刚要紧绷起来的神经再次变得轻松,她微微扬了扬唇:“大寿星不在屋里呆着,偷偷跑这儿来干嘛。” 环在胸前的那双手臂向里收了收,将她与他之间仅剩的空隙填满,让她皱了皱眉,抬起手想要扯下:“哥,爸妈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在屋里打牌,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我们的,”叶以琛的声音被风模糊得恍若只剩下了微粒,他垂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怎么想到送我领带了?” “总觉得你以后会用得上,”叶紫凝笑了,“况且西服都有了,没有领带不太好,就像女孩子盛装出席,最后却败在了没有首饰上一样,你如果需要参加正式场合,这些也是必不可少的。” “明白了,”叶以琛声音含笑,“那我能不能,再讨一个生日礼物?” “要什么?”叶紫凝有些好奇的转过身,正对上他的双眸,那双眸子被夜色搅成了浓墨,星空在他的身后做点缀,他逆着光看着她,她的背后是万家灯火。 “这个.....” 话语未落,他的唇附上了她的,双唇接触时,叶紫凝忽然发觉,她好像从未真正意义上的了解过这个哥哥,一直以来依靠外界所给的信息塑造起的关于他的信息和形象骤然间塌陷,她几乎无法将外界相传的那个清冷自持的叶以琛与面前这个人重合起来。 那个是他吗,她忽然觉得有些迷茫,还是说,眼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都不是。她想,或许,组合起来的那个形象,才是一个完整的他,抑或是,其中也包含着她从未认识过,接触过,了解过的关于他的其他很多面。 她闭上眼睛没有反抗,任凭他仅仅只是极其简单的在她唇上摩挲着,感受着他双唇的温度,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凉。 这个算不上吻的吻以极其短暂的时间结束,快到让她有种自己其实是在做梦的错觉,可那种虔诚,怜爱,克制而压抑的情感,将她从恍惚中拉回来,重新坠入人间。 “仅此一次,”想了想,叶紫凝还是决定开口,纤细的手指抵住他的唇,微微推离。 “哥,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没想到,反倒是被自己的妹妹教育了,”叶以琛苦笑一声,抬起眸看着她:“我明白,以后不会了。” 多年以后叶紫凝回想起那个夜晚,仍旧会被他那双眸深深击中,它带着无奈悲哀与妥协朝她射来,控诉她的冷酷无情与铁石心肠,让她每每忆起时只觉得灵魂抽痛,一阵心悸。 悸动 八月的S市除了炎热的暑气,还有经常嗅到的忽近忽远的腥咸的海风,穿过纱窗飘进房间内时,屋内的香气瞬间被掩盖,只剩下了满腔的海鲜的气味。 每到这时,叶紫凝的房间总是重灾区,为此秦媛想尽一切解数,喷花露水,空气清新剂,甚至连过了期的香水也成了武器,终究是敌不过它的来势汹汹。一家人举手投降,最后商议尽量减少开窗次数,这才勉强抵住那气味的进一步攻势。 因此,叶以琛的房间成了叶紫凝除却客厅以外最常呆着的地方,这也成了她唯一能光明正大为所欲为的时间段,毕竟过了这个海鲜扑鼻的季节,她也没什么理由能进他的房间。 当然,是征求过他的同意以后才进去的。 叶紫凝的录取通知书在叶以琛生日过后没几天便寄到了家,不多不少,正好七月底。录取通知书很好看,红底银边,平面的卡片打开便是逐渐形成的立体的Z大主楼模型,下面写着校训以及校长的亲笔签名,最瞩目的莫过于那一句众多考生期盼已久的一句话: “亲爱的叶紫凝同学,恭喜你被我校人文学部广播电视新闻学录取,请于8月29日8月30日持本通知书准时报道” 她那时抱着录取通知书跑到正在切西瓜的秦媛身边,靠在窗台上看着那鲜红的汁液从刀口缝隙之间流下,不过一瞬便铺满了整个案板。 “妈,哥为什么会选择这边的大学呢,他明明可以上帝都里最好的大学的,”她有些不解,盯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终于问出了那句她纠结了叁年的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在出来分数以后我和你爸就任他自己选择了,毕竟人这一生只有少数时间是可以自己支配的,大多数时间只能被迫推着向前走,这些时间是自己无法支配的,所以我和你爸就想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给你和你哥哥足够自由的选择空间,这也是为什么你选择了新闻学而家里人都不反对的原因,”秦媛说着,将切好的西瓜块装在碗里,插好了牙签递给她。瓷碗是凉的,透着西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寒气,端久了竟有些因冰镇而带来的微微的刺痛感。 “只是啊,”秦媛一边清理案板一边说:“自己做的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咬着牙走完,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你所做的决定负责。” 一口西瓜咬下去,她望着地板出神,忽然记起她生日那天晚上叶以琛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她不知道,那时的他是站在哪种角度的位置去看待的这些。 直到现在也不清楚。 叶以琛是在临近计划旅游的前一周回家的,据说是科研所放了一个短暂的假,他将手头工作挤成压缩饼干,昼夜不停的试验列表,终于比其他同伴提前一周出了院门。只不过连续两周高强度工作让他体力完全透支,强撑回到家后便倒在床上补了一个长而深的觉。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头部陷入枕头时的那一瞬间,枕套上熟悉的香气让他原本阵痛的太阳穴逐渐开始舒缓,这才得以有了一个勉强称作一个好质量的睡眠状态。要不要也买同样的洗发露呢,他脑袋昏昏沉沉地想着,不久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跨过夜晚直达第二天清晨,紧绷了两周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只觉得疲惫不堪,昨晚过于劳累导致他并没有仔细观察过房间的摆设,直到刚刚清醒过来,环顾四周,他才发现自己原本干净的桌面上摆着叁本书和一个本子,旁边放着一根黑色签字笔,应该是叶紫凝留下的。 下床跶着拖鞋,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偷偷沿着窗帘之间的缝隙挤进来了一丝光线,照在他的书桌上。黑色的阴影处多出了一丝突兀的光亮,像极了突然误闯入禁地的精灵,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末梢有一些被那本笔记本接纳,许是施舍,更像是怜悯。 他拉开椅子坐下,视线移到了书上。顶部的书是摊开着的,应该是叶紫凝正在阅读时被临时叫出去,书页还没来得及合上。书本的内容他很熟悉,是英中同册的《呼啸山庄》,纸张泛黄,密密麻麻将岁月流逝的痕迹印在了上面。他记得这是他高二给她的,当时拿到手时已经是一本古董级别的存在了,那时她正在读初中,英文单词还认不全,抱着词典啃了两叁页表示头大便丢在了一旁吃灰,没想到她到现在还留着,书上密密麻麻做了很多笔记,足以看出阅读者的认真程度。 第二本和第叁本分别是聂鲁达很着名的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与博尔赫斯的《另一个,同一个》。也许是遗传了母亲秦媛的文学细胞,让叶紫凝在理科出类拔萃的同时也能兼顾文学素养的提高,读诗写作便是其中一条,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她如此执着于Z大的新闻系的原因。 视线收回,手却控制不住的抚上那本笔记的封面。即使知道也许只是摘抄,知道这么翻开她的笔记本对她而言是并不被尊重的行为,可胸腔内浮起的明显躁动不安的情绪让他几欲失控,宛如熊熊燃起的火苗,一旦迸发便再无回头之势。 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他没有办法否认,面对叶紫凝的所有,他早已经到了一种无法自控无法理智的疯狂状态,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其他女孩子产生了明显的排斥心理,也不知道这颗宛如断肠草种子一般的欲念究竟是何时渐渐生根发芽,织起巨大的网,成为了束缚他一生的藤曼。 第一页翻开,单字一个“凝”,是她习惯的写法。她的字极其小巧,和叶以琛略显刚劲的笔锋相比起来,她的笔触像极了还未成年的小孩子,也像极了她这个人。 第二页,第叁页,第四页.......他一页一页的翻着,似乎是固执地想要在其中找寻一些什么东西。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找什么,只是执着的向后翻着,像极了迷茫状态下却仍旧倔强寻找出路的孩子。终于,指尖停到了第十页,前前后后翻去,唯独这一页她没有标注日期与摘抄序号,只在以往写序号的那一栏,写了叁个字:对不起。 下面是她摘抄的诗句,和前面一句一句的排版比起来,这一页显得格外突兀,因为它是一段,而并非一句: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抚在纸页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滑落,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她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想要寻找的东西——他并非没有渴求,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只是想从里面找寻到她爱他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一点,仅此而已。 够了吧,他问自己,也许是够了,可是还想再自私地多要一些。 他可真是一个贪婪又自私的人。 狠狠抹了把脸,他将笔记本合上放回原处。 叶以琛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副模样了。 门外蓦地响起了秦媛边趿拖鞋进厨房做饭边催促睡眼朦胧的叶铭与刚起床的叶紫凝赶紧洗漱的声音。 叶紫凝没有赖床的习惯,这是秦媛每每过年跟亲戚朋友唠嗑时必然拿出手说的令她自豪的一点。其实不怪秦媛这么自豪,小学时,在不知道哪家熊孩子赖床到即将迟到的时间,全家叮叮咣咣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响彻整个楼道时,叶紫凝已经吃完早饭背好小书包准备和上初中的叶以琛一起出发了。 有人说小学其实就能看出一个孩子的一辈子,这句话虽有歧义,可在小时候养成的好习惯长大后加以利用,其实是一件不必后期培养好习惯却还能拥有好习惯的一举两得的事。 攥了攥掌心,沉着头站起身缓缓开门,跟父母和妹妹打过招呼后进了洗漱间。众人视线盲区里,他的手掌早已被指甲掐出一片红,原来的他恐怕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在略显狂躁的状态下,在面对带着复杂感情的妹妹和父母时,将那份独属于叶以琛的冷静自持伪装得滴水不漏。 伪装是一副好面具,竟连他自己也分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 早饭的过程中免不了提起旅游的事,叶紫凝的护照在七月底已经拿到手,只差在这几天做好攻略就好。谈起这个话题时,叶铭叮嘱叶以琛多上点心,叶紫凝没去过日本,做攻略查资料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肩上,同时也叮嘱叶紫凝多跟哥哥商量商量,毕竟旅游是两个人的事,只有提前协商好才不容易出乱子,最后在兄妹两人双双应下后才作罢。 叶以琛回来,叶紫凝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在他房间赖着的理由,吃过早饭便准备进他的房间收拾东西转移阵地,前脚刚踏进,身后便传来了关门的响声,她顿了顿,回头,对上了叶以琛的双眸。没有说话,她转回去沉默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书籍和本子,白皙的双手翻来覆去的整理那叁本明显起了褶皱的书籍。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书籍供她收拾呢。 她垂着眸一言不发,那双手终于停下。似乎知道再这么呆下去也无济于事,她将书和本子抱起,正欲转身时,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伸过来按住了她的肩。 “凝凝,你可以不用离开。” 那一刻她忽然想问问他,他究竟有没有将她说的那些话记在心里,如果有,那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叁地试图击破她最后的防线?她在试图克制了,她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后退了怯懦了,可他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呢? 她就真的值得他放弃一切去用力追赶吗? 咬着唇,她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转身正对着他,朝他笑笑:“我再不走,就有点鸠占鹊巢了,再说了,我不走你住哪儿,怎么写论文搞研究?我就不给你添乱啦,”手指攥在掌心里,她勉强道出最后一句话:“不过去日本做攻略的时候还是要进来打扰你的,毕竟不能只让你一个人负责对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已经憋出了红却仍旧强撑着显示其实自己并不在意。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仅仅看一眼就想拥有,放弃哪里有这么简单。 收回那只手,他没有再阻止她离开,垂着头微微侧了侧身将门让出,似乎是默许了她无力而苍白的解释,她抱着书飞快开门跑出去,只剩叶以琛站在房间里,久久没出声。 做攻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足以成了叶紫凝的头号难题,她实在没想到熬过了高考这个大关,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被一个简单的旅游攻略挡在了原地。 着实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拦路虎。 于是,画面从原本‘叶紫凝兴致勃勃的抱着笔记本到叶以琛房间里查资料’的场面,逐渐演变成了‘叶以琛坐在书桌前查资料,时不时抬头问趴在他床上看书的叶紫凝意见’的场面。 这样不是挺好的?她笑眯眯的晃动着小腿,嚼着软糖在他床上打了个滚儿,顺手将书向后翻了一页,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叶以琛,正欲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他低头记录东西的侧脸时硬生生吞了回去。此时正值午后,父母回了房间休息,房间里空调的“嗡嗡”声将寂静扩到最大化,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打在他身处的位置,柔和了五官,也在那高挺的鼻梁和眉眼间沾染了许些温润。 书页被风吹起,哗啦一声,她坐起身就这么望着他,看他沉静认真的容颜,垂眸时纤长的睫毛落下阴影,恍惚间觉得,那个记忆中被众人描述所对堆砌起来的叶以琛回来了。 一些想说的话 因为目前还没有摸清po的使用方法所以决定单独发一章碎碎念啦,很感谢那些能看到这里以及愿意将我的拙作收入书架等待更新的宝贝们,在此先鞠一躬,谢谢你们的肯定。我知道我的文笔并不算好,每次发出去都会很忐忑,不知道你们的反馈是怎样,会不会不喜欢妹妹和哥哥的人设,会不会讨厌这些剧情。 写这篇文的初衷其实是想单纯讲述一个故事,一段不被世人接受但却仍旧纯真洁白的爱恋,一段没那么轰轰烈烈的感情。我想要塑造的妹妹其实是一个理智且很爱哥哥,但是不想因为这段感情拖累哥哥成为更好的人的女孩子,所以前期拉扯会很多,因为爱一个人即使将他推开也是忍不住想要靠近的,说她矫情也好说她做作也罢,那段时期她是想爱不敢爱的,而且这种不敢是为了哥哥的未来并不是为了她自己。 哥哥是一个极其隐忍,但偶尔会被感性控制的男孩子,被妹妹推开反复推开时他不会问为什么,因为他认为自己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的选择,因她的改变而改变,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哪怕家庭和睦但哥哥其实是一个极其缺乏爱与安全感的人,我在文中将他塑造成天才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借此突出他本性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是偏执而执拗的,对任何事都是,对妹妹的占有欲也是。 他们两个其实是同类,在爱和不爱之间徘徊,但遇到那个对的人以后便只会成为彼此的唯一,所以不必担心啦,这篇文是HE,也算是圆我一个年少时的梦吧。 最后的最后,如果可以有什么建议意见都可以留言啦,目前手头是有存稿属于边更边发那种,意见建议我都会看的!后期如果觉得剧情不合适也会采纳大家的意见。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比心 前夕 叶紫凝曾听母亲说过,叶以琛自小性子淡漠,稳重可靠得完全不像同龄人,在那个男孩子嬉戏打闹搞得满身泥巴回家被家长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年纪里,他的衣服永远整洁干净,带着好闻的洗衣液的香气,是被同班女孩子称作“王子”一样的存在。可他似乎谁也不在乎,周边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早已尝过了青涩果实的滋味,唯独他除了手边成堆的习题,生活里只剩下了她。她极其清楚,正是因为这种专一的性格,才造就了今天这个一旦对一些人事物上了心,便会耐心仔细并且坚持到底的他。 包括这次旅游攻略,也包括喜欢她。 她其实对此毫无办法。 去日本的前一天,叶紫凝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收到了莫晓娜醉醺醺地给她发来让她去酒吧陪她喝酒的消息。言语连接前后不搭,着实是醉地彻底,只是那两字的人名反复的出现在那条不长不短的消息里,让她心猛地疼了疼。 跟正在房间整理攻略的叶以琛提了一句要去酒吧陪莫晓娜,换来了他放下文件的专车接送以及临下车拽住她的手腕望向她的那句:别喝酒,有事第一时间打给我。 叶紫凝赶到的时候莫晓娜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一个人伏在吧台上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要往杯子里倒酒。这种状态下,她唯一庆幸的是此时酒吧人不多,大部分都找了包厢,莫晓娜醉成这个样子能保住清白不被人带走已是万幸。 将她抬起的手按下,叶紫凝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轻声唤了一声:“晓娜?”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似乎是击破了她最后一丝防线,莫晓娜抬起脑袋,泪眼朦胧中模糊看到了叶紫凝的身形,一瞬间崩溃: “紫凝........他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 轻轻将她拥到怀里,低声哄着她,只是那双手微微攥紧又无力地放下。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劝,或许莫晓娜心里都明白,在一个什么都清楚的人身边,说任何话都无济于事,她能做的只是陪着她,就像她陪着自己度过那些难熬的时光。 付过酒钱,叶紫凝开始发愁莫晓娜的去处,莫晓娜父母都在家,见她喝成这样铁定少不了挨骂,齐萧那边也去不了了,她虽然不知道莫晓娜和齐萧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当下找齐萧不是一个稳妥的办法。关于这件事莫晓娜不说她自然不会问,她想等她自己开口。 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叶以琛,试探着问他愿不愿意将莫晓娜送到他科研所的公寓住一晚。叶以琛有些许洁癖,虽不严重但也不喜欢别人随便住进自己家里,可她这时略有些慌张,在混乱的思绪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抱着一定会被拒绝的心态征求了他意见,电话那头的他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了一句:“在酒吧等着,我去接你们。” 这是成了。 叶以琛来得很快,帮着叶紫凝将莫晓娜扶上车便一路开到了公寓。公寓是独栋LOFT,比起公共宿舍私密性更好安全性也更高,不怪叶紫凝第一时间想到这里,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住酒店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折腾了一圈,叶紫凝瘫到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一声不吭,叶以琛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 握着玻璃杯,指尖渐渐泛白,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阐述这件事,如果在这场伦理与道德的战争里她和叶以琛是兜兜转转仍旧深陷其中的话,那么齐萧则是及时脱身,除了莫晓娜的泪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这场感情从未出现过一样。 可她也是这场战役的参与者,她没有理由和原因去质疑他的决定,因为她极其清楚这条路究竟有多难走,或许莫晓娜被伤过这一次就能回过神发现自己其实对齐萧仅仅只是依赖,这是最好的结果。 “爱一个人有错吗,”她放下杯子喃喃自语,她深知在这个社会,“爱”这个字看似简单,却被无数琐碎的法则绑在道德制高点上,又被无数糟践这个字的人踩在脚下,细细咀嚼只觉得讽刺。 身体被熟悉的气息环绕,叶以琛将下巴抵在她的发旋,手臂微微收紧将她带进怀里。 “爱本身没错,”他轻声开口,感受着怀里微不可察的颤抖,手臂向里收得越发紧了些,直至感觉自己的身体与她之间毫无缝隙才停了下来。“产生这种歧义的原因是因为人们赋予爱的意义不同,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因此每个人所认为的爱的方式都不会是相同的,自然会将其他人的观点弃如敝履,这也是情侣夫妻之间产生隔阂的其中一部分原因。” 等到那阵颤抖缓缓消失,他又开了口:“在这个世界上,束缚着爱的因素有很多,门当户对,学历匹配,以及所有人最为忌讳的一点,那就是伦理。” 比如我们,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或许是藏了私心,他不想让叶紫凝在不知不觉间离他越来越远,他自认为是一个没有控制欲的人,因为他从很早就明白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面对叶紫凝,他做不到这么坦然。 “所以只能顺从了吗?”怀里瓮声瓮气传出了一句话,他叹了口气,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叶紫凝泛红的眼眶和眼角要掉不掉的泪珠,微微俯身侧头,极其怜惜与温柔的吻掉了那滴液体,将额头与她相抵:“顺从与否我无法替你决定,但我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改变。如果你想要放弃,我会放手在你身后陪伴你,这条路很难走,我不忍心让你吃苦遭受这个世间所有人的白眼,但如果你愿意继续,那我就陪你走下去,无论怎么样,只要你回头,我一直在。” 从未有过的略显煽情的话语突如其来在耳边炸开,叶紫凝向后撤了撤身,睫毛微微颤抖,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捂住了脸: “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温柔......” 不要在我来回拉扯终于下定决心时跟我说这些话,不要在我终于尝试放下你时用温柔包容我的一切决定,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像一个只会临阵脱逃的胆小鬼,罪不可赦,这一辈子都不配得到你的爱。 陪着叶紫凝梳理好思绪后,叶以琛去了楼下小超市里买些食材做晚饭吃,留她在楼上守着莫晓娜以免她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环境会害怕。 本以为这个公寓自己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所以走之前他将食物清了干净,导致家里除了直饮水和能够长期保存的大米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他和叶紫凝不是喜爱点外卖的性子,况且现在唯一能让她安心的,或许就是在她摇摆不定时吃一顿他做的饭,他不求能留下她,只是极其简单的想让她在难过的时候好受一些。 叶以琛一边思考一边沉默着挑拣傍晚剩余下的蔬菜中较为新鲜的一一放进袋里。一切都顺其自然,除了那个在结账时在收银台上拿到的,被他犹豫不决抿着薄唇放进去的方形盒子。 物品随着扫码一点一点变少,最后只剩下了那个方形盒子孤零零的躺在桌面上,收银员小姐姐最后拿起那盒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扫到尺码,顿时红了脸,小声报总价的同时忍不住看向面前的男人。 真的好帅,凭着这张脸和这个身材去娱乐圈一夜就能爆火吧,这个尺寸床上功夫一定差不了,那个女孩子真幸福啊.......她一边魂不守舍的扫着叶以琛递来的付款码一边这样想着,直到对面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屏幕的时间,那个男人的清冷模样瞬间消失,眉眼化成了一汪泉水,温润而夺目,她听见他用极其温柔的嗓音耐心的应着:“凝凝?好,蜂蜜对吧,我带一瓶上去,口味有要求吗?好,等我回去,”电话挂断的一瞬间,那人的眸子敛了下来,似乎刚刚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只是她上了太久夜班恍恍惚惚出现的错觉。 “不好意思,能否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东西要买,”开口的一瞬间,那双桃花眸抬起看向了她。 还没有回过神她的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反应:“没问题,我帮您把东西装好,”“谢谢,”叶以琛轻点头,折身回了超市。 直到出来的时候,那个收银员小姐姐的目光还黏在他的身上,让叶以琛不禁想到叶紫凝之前吐槽过自己的模样:敛下眸子是妖孽,抬起眸子就是高岭之花,总之是绝不给小姑娘退路的模样长法。那时的他只是当玩笑话听过去,单纯觉得是妹妹对自己的褒奖,可今天看来,她说的好像不无道理。 只是不管别人如何对比,他始终觉得妹妹是比自己要好看的,好看到让他不想隐藏自己自私的占有欲,禁锢她拥有她,想听她在自己身下喘息,那双单纯的杏眸含着泪,娇吟着“哥”。 彻底与她融为一体。 想到这里,只觉得下腹部紧了紧,他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将那盒安全套往袋子里塞了塞。 至少现在,他不想将自己那难以启齿的最阴暗的想法展现给她。 时间还不够。 叶以琛到家的时候叶紫凝正坐在客厅发呆,屋内没有开灯,余下的黄昏固执地守着阵地,却仍旧被黑夜渐渐吞噬。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叶以琛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失笑:“哥,我们明天就去日本了,今天买这么多东西有用吗?”“需要处理的蔬菜不多,大部分是买的零食,机餐不好吃,如果不喜欢也能有应急的食物解决温饱,”叶以琛将袋子放下,阻止了叶紫凝想要帮忙处理蔬菜的举动:“你去帮莫晓娜泡一杯蜂蜜水吧,”说着将蜂蜜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莫晓娜睡了很久,直到叶以琛将饭做好才昏昏沉沉醒来,醒来的一瞬间脑袋迷糊了一会儿才隐隐约约记起自己是拉了叶紫凝去酒吧,后来呢?后来........她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极其干净的房间,甚至干净到让她这个女孩子都无地自容,枕头上有着好闻的薰衣草的香味,清淡却让人安心。 那么.....这是哪儿?她愣了愣,下意识掀开被子,发现衣服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正努力找回记忆的时候,叶紫凝端着蜂蜜水上来了,见她醒了笑了笑将蜂蜜水递给了她:“发什么呆?” 熟悉的嗓音出现在头顶,莫晓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良久才找回声音:“紫.....紫凝?” “还记得我说明没醉酒到失忆,”将玻璃杯塞进她手里,叶紫凝在旁边坐下:“别担心,这是我哥研究所的房子,很安全,你醉酒后我不知道该送你去哪里,就找了我哥帮忙,把你带到了这儿,头还疼吗?”看着莫晓娜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丢下一句:“我哥已经做好饭了,喝点蜂蜜水就下楼吧。” 水是温的,可以看出制作者是在等它微微凉了以后才拿上来的,莫晓娜抿了一口,很甜,甜得发腻,引得情绪再次猛地直冲头顶,眼眶红了一圈,鼻尖微微泛酸。手机铃忽然响起,在空旷而寂静的房间里着实突兀,电子屏幕上,那两个字在黑暗中异常刺眼。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呼出,她将手机放回桌子上,等待它因为时间过长没人接通自动断掉,转手跟父母发了消息报平安,然后手机一丢,将剩下的蜂蜜水吞进肚里,拿着玻璃杯下了楼。 楼下的灯光是柔和的,落下的暖色里,莫晓娜看到叶紫凝和叶以琛正在打扫做过饭后的开放式厨房,一洗一擦,万分默契,偶尔叶紫凝小声低语时,叶以琛会弯下腰直视她的眼睛认真的听,然后给予相应的回应。那种温馨的情景让她忽然想到了婚后情侣的模样,如果是真的彼此相爱,哪怕说谎,可行动却能表现出来。 一屋两人,叁餐四季,共享温凉,这可能是很多人一辈子所追求的最简单的事情吧。 抿了抿嘴,她下了楼,叶紫凝听到声音转身,看到莫晓娜以后弯了弯眸子:“赶紧吃点东西吧,喝了这么多酒很伤胃的,”莫晓娜垂头,桌子上摆了四道菜,皮蛋瘦肉粥被装在一个大大的白瓷碗里;油煸过以后的小米辣伴着热油浇在已经烫熟了的土豆切成的土豆丝上便是一道油泼土豆丝;金针菇凉拌黄瓜,从里面隐隐约约能闻到陈醋的酸味与浓香,夹着大蒜被拍碎后撒进去散发的略显辛辣的气味,也是一道提味小菜;最后是熟食酱牛肉,或许是再处理肉食时间已经来不及,叶以琛选择了最稳妥的熟食,荤素搭配,今天的营养算是保证了。 “看着就感觉好美味,”莫晓娜略显惊喜地坐下,叶紫凝和叶以琛擦干手上的水珠也随后落了座。“我哥难得下厨,在家他从来没进过厨房,可做饭还是好好吃,”叶紫凝拿起汤勺为莫晓娜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在叶紫凝闪着光的眸子里,莫晓娜拿起汤匙舀起一勺,微微吹凉抿了一口,大米入口即化,肉香与米香混在一起咸而不腻,滑到胃里只感觉被酒精摧残的胃部瞬间得到了慰藉,葱花的清香在鲜美的汤汁里作用发挥到了最大化,让莫晓娜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真的好好喝!”她抬起头看了看叶以琛,满脸渴求:“以琛哥,能不能把方法教给我呀。”“没什么好方法,我也是跟着网上的教程一步一步踩雷,坏了好多食材才做成的,”叶以琛笑了,给一直盯着莫晓娜看完全没顾上自己的叶紫凝盛了一碗粥,“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才,都是一步一步经过摔跤磨练才成为所谓的天才的,要问方法,”叶以琛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莫晓娜:“那就是不断试错。” “感觉吃一顿饭学到了好多东西......”莫晓娜吐了吐舌头,夹起土豆丝放进嘴里,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个也好吃!” 一顿饭就这样慢悠悠的解决掉,等到收拾好已经将近九点了,叶以琛和叶紫凝开车送莫晓娜回家,到了家门口,叶以琛没有下车,叶紫凝陪莫晓娜走到单元门口,在她千恩万谢表示以后一定会回报回来的言语里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开口:“晓娜,明天我和我哥要去日本所以没办法陪你,我知道可能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认识的那个莫晓娜绝对是打不倒的莫晓娜,虽然不知道你和........齐舅舅闹了什么矛盾,但是我很开心出了事你第一个想到了我,有什么话等我回来我们再慢慢聊,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回到家,泡个澡,喝杯牛奶,把自己丢到床上好好睡一觉,”“紫凝.......”眼见莫晓娜又要哭,叶紫凝连忙打住:“停,别哭,再哭就变成核桃眼了,想要什么日本特产就发消息给我,我上天入地也给你弄来。” “别说这么接地气儿好不好,我家的那个宝贝小仙女呢,”莫晓娜被逗笑了,将她往大门口推了推:“快回去吧,你哥该觉得我把他宝贝妹妹拐走了,哦对了!”莫晓娜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凑到了叶紫凝耳边:“到了日本你哥真忍不住就让他开开荤吧,毕竟是.....那个啥大国,”她冲叶紫凝挤挤眼:“男人被憋坏了就完了,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这都什么跟什么!”叶紫凝被逗得小脸充了血似的红,轻轻给了她一拳:“上楼!睡你的觉去!” 叶紫凝回到车里的时候脸还是红着的,让叶以琛有些在意,开了一半的路停下车看向她:“凝凝,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事...哥你开车...开车就好,”眼见女孩子一边结结巴巴应着一边缩成了一只小鹌鹑,叶以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是不是莫晓娜又跟你说什么了。”“啊?没.....没有啊,她能给我说什么呀,无非就是让我明天旅行...注意安全之类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让叶以琛越发在意。他叹了口气,望着挡风玻璃开了口:“凝凝,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有个习惯,容易结巴,而且毫无底气,”余光里少女的肩膀微微颤了颤,一副可怜模样,让他狠狠咬了咬牙抑制住腹部骤然间燃起的火,右手移到档位准备挂上自动挡时,叶紫凝忽然开口了:“哥...你会不会憋坏呀...” 声音细若蚊呐,整句话没头没尾,叶以琛却听懂了,只感觉那个部位越发胀大。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稳住,侧头看向叶紫凝:“为什么会这么问,”“晓娜说.....男人如果长时间憋着对身体不好的.....”少女脸更红了。答案在意料之中,叶以琛苦笑:“怪不得你回来就不对劲,”“如果....如果哥,你真的....很难受,我.....”他睁眼,对上了少女澄澈的眸子,那双眼睛融合了母亲与父亲的基因,却让他骨子里暴虐的情绪几乎将要挣脱桎梏冲出来,狠狠将她压在身下蹂躏。 “男人得不到解决确实会很难受,”叶以琛努力将想要得到她的欲望压下,一向清冷的声音此刻却微微沙哑,明晃晃展现着他与欲望之间的对抗,“但是,凝凝,我不会逼你,更不是现在这种状态下任由你跟着莫晓娜的思路来,我想要的,是你在清醒的时候做出的真正愿意交付我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不会碰你,哪怕是你主动。” 这句话过后两人一路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到他的居所。他似乎格外不舒服,交代叶紫凝早点休息以后进了卫生间反锁,留下叶紫凝一个人在客厅咬着唇思绪翻涌。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早在车上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个地方直愣愣地立着,有将要破土之势,这也是让她忍不住开口询问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叶以琛会在如此难受的情况下,仍然努力克制着,选择尊重她。 风将客厅的薄纱吹起,少女透过灯光折射的身影立在客厅,成了一尊雕塑。 这一章六千多字有点点肥,哥哥快吃到肉啦(虽然我真的很不会写车……)这两天要去外地考试,周日之前应该不会更啦,一直在存稿,不用担心会坑!(理不直气不壮) 启程 胡思乱想导致叶紫凝第二天起床洗漱后意外发现脸上多两道黑眼圈,虽不是过于明显,但还是让她盯着镜子纠结了好久,久到叶以琛再叁催促她出来吃饭才磨磨蹭蹭走出了卫生间。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叶紫凝怏怏不乐的神色格外明显,让叶以琛刚拿起筷子又放下,没忍住问道。“哥.......我是不是有黑眼圈了?”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即使不化妆可还是在意自己的脸蛋到底好不好看。听闻,叶以琛抬起眸,盯着她那张白净嫩滑的小脸一声不吭,直到她被盯得忍不住低头躲避来自前方直勾勾的视线,他才收回目光,一边夹起一绺面一边开口:“放心,除了眼睑下有一点乌青其他还好,今天可能还要折腾一天,找机会休息一下吧。” 事实证明,叶以琛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直到回家拿完行李坐上去日本的飞机,叶紫凝的小脸仍然是皱着的,让叶以琛有些无可奈何,最后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眼罩递给叶紫凝:“睡一会吧,虽然只有两叁个小时,但是对于补觉也够了。” 或许是真的困极了,戴上耳机接过眼罩拉好挡光板,没过一会,叶以琛身边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他将视线从平板移到叶紫凝身上,少女睡得极沉,小脑袋没有支撑力的靠在椅背上,不时的左右扭动着脖子,似乎不太舒服。这个姿势对颈椎是极不友好的,叶以琛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小脑袋托到自己肩上,多多少少可以舒缓一些。也许是终于找到了支撑点,叶紫凝下意识的靠他更近了一点,左胳膊穿过他的右臂弯,搭在了他的腿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眸子渐暗,叶以琛绷着下颚,深吸了一口气,少女甜香的气息钻进鼻孔,让他某个地方逐渐有了抬头之势。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欲求不满了,已经二十四了身体却敏感地像极了刚刚成年的少年,受不得一点刺激。强迫自己沉下心写论文,却在半个小时以后望着平板上仅有的两个单词苦笑,索性自暴自弃按灭屏幕盯着熄了屏的平板发呆。少女左胸抵上他胳膊时柔软的触感在寂静的机舱里被他的感官放大到最大化。叶紫凝不知道的是,在她舒舒服服睡着的两个半小时里,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扼杀掉了脑海里想要对她做出的疯狂而出格的举动。 空姐温柔的播报声穿透了耳机播放的音乐传到叶紫凝耳朵里,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却也让叶以琛及时发觉,摘下她左耳的耳机轻声道:“凝凝,醒一醒,马上落地了。”禁锢在黑暗中许久未见光明的双眼终于得以解放,叶以琛体贴的将她顺手扯下的眼罩放进包里,给了怀里少女足够长的清醒时间,直到她终于从迷蒙状态中回神,揉着眼看向他:“到了?”话音刚落,飞机起落装置着地导致的颠簸让她略有些重心不稳向左偏去,结结实实撞到了叶以琛的下巴。 “哥,你没事吧?”叶紫凝反应过来凑上前想要查看他的状况,一瞬间,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叶以琛的脖颈处,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着她自小带有的奶香顶进他的鼻腔,让他下颚骤然绷紧,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勉强稳住气息。 “凝凝,坐好,”叶以琛略有些生硬的语气让叶紫凝察觉不对,不会是真的撞疼了吧........她皱着小脸盯着他,似乎他只要不开口她就有继续盯下去的架势。叶以琛被那双水雾雾的鹿眸盯得下腹燥热险些缴械投降,暗暗深呼吸了几口气,他看向她:“没事,真的不疼,你这个小脑袋的冲击力能有多强,”将她眨眨眼半信半疑,他呼出一口浊气,再开口嗓音都是哑的:“凝凝,不要再看我了,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想将内心狂虐的野兽释放出来,让她看到最真实的他,忍不住想在这里就狠狠的操弄她,看她那双眸子里含着水汽满脸情欲却无从发泄的模样,想要让她从身到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他叶以琛其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有阴暗的想法他都有,甚至会想要去实施,可每次对上叶紫凝那双眸子,他又总会告诉自己:没关系,再等等,时间还不够,他想让她主动且心甘情愿的躺在自己身边,以最赤诚的爱和最纯洁的躯体去迎接他带给她的极乐之巅。 “忍不住......”叶紫凝将这叁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嚼,直到最后终于品味过来,满脸羞红,别着脸不理他,任他低声下气哄了好久才施舍他几个字:走了,下飞机。 能怎么办,他跟在她身后苦笑,一句话就能别扭成这个样子,他如果哪天硬来岂不是直接给了她断绝兄妹关系的机会。 再忍忍吧,他看着日本晴朗的天空,叹了口气。 ps 在写了在写了 开端(微h) 登机前叶以琛已经从airbnb提前联络好了房主斋藤小姐,被告知到达后直接从邮筒中取钥匙入住即可,因此没费多少周折便到了所订下的札幌的民宿。意料之外的是当两人提着行李箱准备开门时,门从屋内打开,一位身着和服,大约叁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出来,看到两人时愣了愣,瞬间明晰,微微侧身将叶紫凝先迎了进去,随后跟叶以琛确定:“您是从airbnb上跟我联系的叶先生吧?” “是的,打扰了,”叶以琛微微鞠躬,银框细边眼镜自鼻梁上滑落些许,露出了那双眸,暗而利,如捕食的雄鹰,让女人的心狠狠跳了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笑了笑:“房间已经打扫好了,餐食也帮您和叶小姐准备好了,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问我。” “麻烦您了,”叶以琛点点头,“那不多打扰,祝您和叶小姐玩得愉快,”女人道完欲抬脚向外走,似乎是又想到什么一般叫住了准备进入客厅的叶以琛:“请等一下叶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叶以琛闻声回头。 盯着那双被眼镜掩盖得不露痕迹的略显锐利的眸子,女人开了口,似询问:“恕我冒昧,请问叶小姐是您的........?”“妹妹,”叶以琛顿了顿,继而接到:“也是爱人。” “原来如此,”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微微笑着开口,话语没头没尾,可叶以琛听懂了:“房屋隔音很好,您不必担心。” 闻声轻笑了一下,连带着那双眸子都柔和了起来,他再次点头:“明白了,谢谢您。”“那就不多加打扰了,”女人微微鞠躬,走出门外时顺手帮忙将门关上。 叶以琛还没反应过来,叶紫凝已经到了他身后,被一路上的好奇和欣喜双重夹击,她早已忘了飞机上发生的事,捏了捏他坚硬的小臂:“哥,你们在聊什么啊? 没什么,房主叮嘱我餐桌上有她备好的餐点,饿了可以吃,她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可以找她。” 将少女揽进怀里,叶以琛一边向里走一边跟她原话复述,只是有些自私的将最后的对话选择性跳过,对他而言,他能做的只有慢慢来。当然,房主的接受程度也是令他略微吃惊的存在,毕竟和自己的亲妹妹相爱,多多少少是伦理上的不齿,尤其是在步入中年的过程里,世俗观念最是根深蒂固,极少人能抗过被世俗枷锁裹挟的痛苦,而她能接受,是否又从另一个意义上说明,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想到这儿,他看向正好奇戳着桌子上的酒酿圆子的叶紫凝,抬脚走了过去:“饿了?”“有一点,”叶紫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太困机餐供应的时候她还睡着,叶以琛没舍得叫醒她,下了飞机只顾着兴奋,直到到了民宿彻底放松下来才觉得肚子里空空荡荡的。 “先稍微吃点东西垫一下,收拾好以后我们出门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叶以琛拐进走廊,看了看对着的两扇门,开口询问叶紫凝:“凝凝,你想住哪间?” “嗯?”刚将圆子塞进嘴里就被点名,叶紫凝抬头,想了想指了指右边。“好,”叶以琛应了一声,将行李推进了左边的房间,房间很干净,整齐的床铺上散发着洗衣液的香气,床头边摆着几束不知名的花,可以看出主人是一个爱干净且注重仪式感的人。 收拾好已经接近傍晚,叶以琛打开Google地图,发现附近有一条札幌拉面横街,坐落于最为繁华的商业区薄野,是一条有着叁十多年历史的拉面小巷,他曾在交换期间听同伴提过一次,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有幸去上一次。 “想不想去吃拉面?”他侧头看向正在自己床上打滚的叶紫凝,少女穿的短款海军领上衣和同色短裙,随着动作的伸展,上衣的边缘微微卷起,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腰肢,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海军蓝衬得更若凝脂。 那一抹白极其扎眼,他别过头,将叶紫凝卷起的衣摆向下扯了扯,听到她说:“好啊,听说札幌的拉面是最有名的,今天去尝一尝看看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其实不重要,他暗着眸子,余光看到了再次抬头的自家兄弟,头疼的扶额,今天一天受的刺激有点多了,回来得想办法解决一下。 两人到达的时候一些店里人已经满员了,叶紫凝随便挑了一家人数不多的拉面店拉着叶以琛进去,一边咂舌看着店里的装扮一边走到座位旁。店里的光线是用吊起的灯笼打出的,没有过于昏暗,氛围也衬托得恰到好处。 点好餐,叶以琛帮叶紫凝摆好餐具以后看向店面,声音悠悠响起:“之前来日本交换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里,只不过当时在东大始终抽不出时间,一来二去也没能来,” “那这次算不算圆梦了?”叶紫凝笑了,“当然算,”叶以琛也笑了,他没有告诉她,当时他的愿望,是有一天能和她一起走遍世界的每一个她想要到达的地方。 始于这里,可不止这里。 面摆上了桌,热气腾腾,烟雾缭绕中,叶紫凝看向对面的叶以琛。这次出门为了方便,叶以琛带上了一般只有做实验时才会带的眼镜,此时因为蒸汽,那副眼镜被他摘下放在旁边,再次露出了那双她熟悉的桃花眸,略显侵略性,可满含爱意。想了想,叶紫凝将筷子在面里翻来覆去的搅,问出了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哥,你为什么当时报考了家里的学校,按照你的成绩,北大清华是没问题的。” 挑起面的手顿了顿,叶以琛抬起头看着叶紫凝没出声,良久才开口:“方便,离家很近。”她知道一定不是这个原因,可她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着面对他略显敷衍的谎言,一口接一口吃着面。 回民宿的途中,叶以琛被叶紫凝缠着从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理不直气也壮的说要好好锻炼一下喝酒的能力,让他想劝却无从下手。或许是有理由的,让她放下那些酒乖乖上床睡觉,可是内心的一个声音不停传来:让她喝吧,她只有在喝醉了的状态下才会愿意亲近你。 一罐接一罐的啤酒下肚,叶以琛坐在她身边沉默,听着少女在耳边絮絮叨叨,从小学讲到初中,再到高中。叶紫凝的酒品其实很好,偶尔喝醉了会转换为话痨属性,什么话都往外蹦,大多数时间都是乖巧得像只猫咪,被讨开心了还会收起尖利的爪子蹭蹭你的手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自从一年前的暑假那件事以后,叶以琛再也没让叶紫凝碰过酒类的饮品。 除了这次。 “哥......你说为什么呀.....”叶紫凝把玩着他的右手,他的手指纤细而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光滑,衬着白皙的皮肤总能让人误认为这是一双为成为钢琴家而生的手,可她的哥哥才不是钢琴家呢,她的哥哥超级厉害,是科研家,研究航天的。 “什么为什么?”叶以琛将少女抱到怀里,替她抚开粘在嘴角的一绺头发,温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推开你但是会比你还要难受呢.......这种来回拉扯的感觉真的好痛苦,”少女没头没脑的胡乱念叨着,“一年前的那天,其实我醒过来以后看到枕边的人是你,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虽然我们最后什么也没做但是总觉得你是在意我的,可是.......” 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到他手背上,疼得钻心。 “可是我不能喜欢你啊.......你还有这么好的未来,这么好的机会,国家科研所啊,那可是好多好多人拼了命都挤不进去的地方,和自己的亲妹妹在一起你会被人诟病,会被拉下神坛,会被嘲笑会失去很多很多原本可以得到的机会,我不能这么自私......”她抬起头,将藏在心里的话一点一点借着酒劲告诉他,泪眼朦胧中,那双眸子美得让他心碎。毫不犹豫的,他低下头,擢住了那双让他渴求已久的唇。 她的唇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小舌被他卷进口腔时捎带而来的酒香让他觉得自己一向清醒的大脑也开始被酒精麻木,他温柔的一点一点啄着她的唇,浅入浅出,熟悉的感觉将他带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一天只有他们两人在家,他陪着第一次尝试喝酒的叶紫凝喝到很晚,借着酒劲混账一般的和她上了同一张床,两个被酒精麻痹神经的人就这么滚到了一起。可他最后什么也没做,喝醉了酒的人其实是没有什么性欲望的,他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哪怕做不到最后一步,哪怕在做爱时她的脑海里想到的是别人,但他也想在可能的范畴内占有她,想看她因为自己而欢愉。 他在赌,赌她也喜欢他。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那晚她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着,一次又一次在他给予她的快感中达到高潮,洁白的胴体上布满了他留下的吻痕。他知道做到最后时她是清醒着的,因为在他抱她清洗过后,她缩进他怀里,声音软得像猫咪:“哥哥晚安”。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内心的空洞被一块棉花糖堵上了,甜甜的软软的,却一点一点撕破他平静清冷的外表,将他深埋于心的的欲望赤裸裸的展示了出来。 第二天醒来以后她沉默了很久,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做决定,最后两人商议,为了继续维护和谐的家庭关系,他们就当作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下了床仍旧是兄妹。这个解决办法像极了渣男渣女将对方吃干抹净后充当甩手掌柜的搪塞,可在他们看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前一夜的荒唐。 从那以后他们又成了父母眼中相亲相爱的兄妹,他偷偷帮她带甜点,帮她辅导功课,克制着不去做越距的事,那天发生的事他以为她已经忘掉了,以为这件事会随着她身体上的吻痕一点一点散去,毕竟这是两人约定好的,只不过他始终跨不过去。 而她确实忘了,抑或是潜意识下不愿记起,那层保护罩将它保护得很好,好到让她以为这件事真的从未发生过,她和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正常兄妹关系,只是这段回忆却在那天撞破他喊着她的名字自慰的一瞬间撕开了一个缺口,所有想忘记的不想忘记的,想承认的不想承认的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 接二连叁的将事实摆在面前她做不到理智,于是有了那一次又一次的拉扯,一次又一次的挣扎,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开。 终究还是不舍得。 思绪回来,身下的人儿早被吻得迷糊,满脸红晕望着他,眸里水波潋滟,下一秒用手臂钩住他的脖子,凑上前,吹出的气音打在他的耳垂上,微微发痒:“哥,我妥协了,”他猛地怔住,拉开与她的距离看向她的双眼,脸颊上的红晕仍旧存在,可眸子里却是一片清明。 她是认真的。 “哥,我做不到一而再再而叁的和你玩拉扯游戏了,我这个逃兵,还有机会回来吗......”她将头埋进他胸口里,嗫嚅着,语气里都是不确定,感受着他骤然慌乱的心跳和猛地收紧的臂膀,闭上了眼。 叶以琛沉默了很久,久到叶紫凝几乎要放弃等到那个答案,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凝凝,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有退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我一定会在。” 她知道其实自己没有退路了,这条路是她最终决定的,她早已经将退路断的干干净净。那就疯狂一次吧,她告诉自己,她不想和莫晓娜一样满怀着遗憾去进行下一段感情,如果最后仍旧必须要分开,至少也请让她自私一些,在这个短暂的时光里成为他无可替代的人。 “哥,我想做爱,”她吻上他的唇,察觉到他的呼吸乱了一瞬,下一秒轻微的拉扯力将她和他分开,她看向叶以琛,他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凝凝,这不是开玩笑,你先好好休息,等你酒醒了我们再.......” “我很清醒,甚至还可以给你背一下高中所有的物理公式,”她抿着唇,目光坚定,“哥,我没有在开玩笑,无论结果怎么样,至少我的第一次,我想献给你,我做不到想着你的同时和其他男人接吻拥抱上床,我想你也做不到,既然这样,就将那一晚的最后一步完成吧。” 完全具有条理的理由将他堵得哑口无言,那句“我怕你会后悔”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狠狠攥了攥拳头,他将她打横抱起,拉开房间的门放到柔软的床上,将灯关上,单手解开衬衫纽扣扯下丢到一旁,欺身附了上去:“凝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的字典里好像没有后悔两个字,”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主动勾上了他的唇,左手不甚熟练的解着他运动裤的带子,听见他夹在吻里的笑意,颇有些羞恼,于是那四颗小小的尖牙狠狠嵌进了肉里,口中的津液伴着血腥气搅在一起,让她身体发软。 “宝贝,裤子腰带不是这么解的,还是说,先学会了解皮带以后这个才会更上手?嗯?”叶以琛一边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慢摸索一边恶作剧般的咬了咬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伴着他从未表露过的被性欲支配的一面,撞击着叶紫凝的耳膜,让她别过了头:“我.....我又没解过.......” 耳边的笑意越发明显,她听见他说:“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慢慢练,不过今天不行了........”他将她小手移到已经褪下裤子后露出的性器上,粗大硬硕,直挺挺的立着,散发出隔着内裤也能感受到的炙热,她被烫得下意识想要缩手,却被他按在上面,像那一晚他哄着她那般,轻声开口:“宝贝,跟它打个招呼吧,毕竟......之前已经见过面了,你也不忍心哥哥一直憋着吧。” “我......我不知道怎么弄.....”上次被他折腾到最后没了力气,帮他纾解的姿势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她咬着唇小心翼翼看着他,感受他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今天不用手也不用嘴,用这里好不好,”说着,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她裙摆下的内裤,一寸一寸探入她的小穴,抽出时带出了一指尖的花液,透明拉丝状,视觉冲击过强让她忍不住想要将腿合上,却被他强制性分开。 “湿得这么厉害了,”他轻叹一声,将她的衣摆卷起,一只手继续深入一只手握住左边的一团雪白,低头含住早已挺立的红缨,唇齿间轻咬,粘腻的在上面打着转,听她难耐地嘤咛着,小手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一路向下舔舐,最后到达泉水之源。含住早已肿胀的花核的一瞬间,她的呻吟声带着哭腔传了出来:“哥......哥哥......不要,不要舔那里......” 声音柔媚到让他下腹一阵胀痛,呼出浊气,他从她的下体里探出头来,带着蜜液的唇吻了吻她的唇瓣:“不行啊凝凝,哥哥之前教过你的,做事不能半途而废,”紧接着他俯下身继续舔舐,下体的酸麻肿胀感伴着神经递质传到她的大脑皮层,让她兴奋到忍不住发抖。 “啊嗯.....啊嗯......不......不行了哥哥........要........要高潮了......”她忽然绷紧了身体,内里向外喷出一股花液,被来不及回应她的他饥渴一般悉数卷入口中。 食髓知味。 还未待她喘过气,小穴里便挺进一节异物,疼得她小脸紧皱,将他的后背抓出一道道血痕,他不恼,耐心地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她的唇瓣,感受着自己的阴茎被她的小穴夹得疼而麻:“凝凝,放松点,才进去一点,”“我放松不了.....哥,疼........”她哭得梨花带雨,滴下的泪珠一点一点被他吻干净:“没关系,慢慢来,不着急。” 叶以琛是一位极好的老师,无论是在一年前还是一年后,无论是在床下还是在床上,事业中的他是众人眼中光环加身的科研学霸,性爱中的他是言传身教温柔耐心的带领者,可无论是什么样的他,最后组成的都还是他。 一点一点的挺进去,直到整根没入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她的小穴极紧且娇嫩,哪怕提前做好了扩张和润滑,过程还是很痛苦,能彻底进去已算是不易。待她适应后,他慢慢的抽插,随着动作加快交合处溢出了许些液体,她早已被他操弄得全身发软,带着哭腔一声一声喊着哥哥不要了,却只感受到囊袋拍打在臀部微微泛着麻的触感与他在身后抽插地越来越快的速度。 他像是不餍足一般换着姿势折腾她,在她几次高潮过后终于抱住她,发出了带着情欲的压抑的呻吟,像大提琴拉出的尾音,悠扬却蛊惑人心。睡意朦胧之中,她听见他附在自己耳边,微微开口轻声道:“凝凝,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ps:来啦来啦,白色情人节快乐!(这一章好像也挺肥?我真的不会写车,请手下留情,我就是个小废物) 花火(h) 叶紫凝醒来的时候身体是酸疼却干爽的,被睡裙包裹着,微微一动,下体牵扯所带来的痛感直击大脑神经,让她秀眉轻皱,下意识朝身边摸去,冰凉一片。正思衬着,门被推开,叶以琛拿着一条毛巾走了进来,看情况应该是刚刚沐浴过,见叶紫凝醒着微微愣了愣,随后将毛巾放下坐上床:“醒了?”略微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连带着下面火辣辣的疼痛感似乎也削减了不少。 “醒了,但是疼,”哪儿疼不言而喻,叶紫凝将小脸皱成了包子,想来想去没处发泄,扯过他的一根手指狠狠咬了下去,牙印瞬间清晰可见。 叶紫凝的牙齿很尖,嘴角的上下左右各有一颗,莫晓娜小学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被这四颗牙吓到哭,躲在妈妈身后扯着嗓子喊:妈妈她是吸血鬼呜呜呜呜,一群大人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解释加哄了很久才将她的这个观念慢慢纠正过来,只是这个梗直到现在也总会被叶紫凝拿出来嘲笑莫晓娜,然后等着被莫晓娜指着假装气哄哄的说绝交。 两人对这个游戏百玩不腻。 叶紫凝沉浸在回忆里,全然忘记了自己嘴里还含着叶以琛的一根手指,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叶以琛渐渐暗下去的眸色,于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叶以琛俯身压上,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擒住她的手腕压过头顶,这只被含着的指尖挑逗似的在她口腔内打转,缓缓抽插,带出一串黏涎。 “凝凝,你知道这个姿势对一个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吗?”他的眸子很暗,叶紫凝只有在床上才见过他这副模样,因为每次出现时就代表她接下来一整天或一整晚的归属只属于床上或浴室。 想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叶紫凝原本舒展开的小脸又皱了起来,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哥........”她当然知道,第一次喝醉酒和他上床,翻来覆去被折腾的记忆她到死也忘不掉,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异性的性器官,还是自己亲哥哥的,那一夜他蚀骨销魂,她的嘴唇和双手却磨到红肿,就这么忘了也太对不起那晚她付出的代价了。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叶以琛轻笑,加快了手指抽插的速度,口中来不及咽下的涎液自嘴角流出,被他侧头收进唇,而后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如果再这么勾引我,我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看她缓缓睁大眸子,他吻上了她的唇,语句从唇齿间缓缓挤出:“凝凝,在床上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是你的哥哥,也不是那个光环加身的叶以琛,我只是一个被情欲加身,只想将你压在身下做爱的疯子。” “所以,不要挑战我的极限,凝凝。” 最后他只是克制地给了她一个深吻,然后将全身酸软的她抱出门吃早餐。叁明治与咖啡摆在桌子上,旁边放着热好的牛奶,叶紫凝伸手要去拿咖啡,被叶以琛按下了手:“美式,你喝不下去的。” 短暂的被渡到嘴中咖啡的记忆明朗了起来,虽然体验感的确算不上好。 她抿着嘴思考了半天还是开口:“我想试试......”按下的手抬起一根指头轻轻在他手心挠了挠,她眸子亮亮的,笑得像只小狐狸。 他向来没有办法抵抗她这种勾人的模样,只要冲他这么笑着,他便恨不得将这世界上所有她想要的东西统统捧到她面前。 叹了口气,妥协一般的将咖啡移了过去,不放心的再叁叮嘱:“如果觉得苦一定不要再喝了,你没有喝过咖啡,一时半会是受不了这种苦味的。”叶紫凝一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边兴冲冲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瞬间小脸皱起。 好家伙,好像比中药还苦。 “很苦吗,赶紧吃点东西,”叶以琛拧着眉头将叁明治推到她面前,看她叁口两口咽下去,眉眼间总算没了刚刚的挣扎。 “换回来吧,”他开口道,就要伸手将东西拿回来,却被叶紫凝护食一般的圈起一个包围圈:“不要!” 他讶异地看着她,没忍住扶额笑了,抬手放入几块方糖,又从厨房找来了咖啡伴侣加进去搅拌了一下:“尝尝看。”于是便见她再次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眼睛亮了亮。 “好喝!” 攻略是叶以琛做的,叶紫凝只负责说想去哪儿,由于旅游过后还要回家准备入校所需的物品,因此旅途时间比原计划少了两天,本着尽力在这几天玩遍日本好玩的地方的宗旨,第一站便选在了离札幌不远的小樽,从札幌站坐列车半个小时左右便能到达,第二站是北海道,最后一天折回札幌看花火。 叶以琛总觉得,或许来日本是对的,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看到了许多他从未见到过的叶紫凝,俏皮的,认真的,灵动的,勾人的,孩子气的,无论身处在哪一个地点,他都能从里面找出许许多多与之相对应的与之契合的性格特点,如果将来某一天真的因为现实因素而分开,日本恐怕会是他最想来却又最不敢来的地点。 所以他不会让这个可能性变成现实。 抬起头,视线范围之内穿着浴衣的少女笑得灿烂,他扬起嘴角,上前几步牵住了她的手,看她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怎么啦?”她愣了愣,旋即回握住。“没事,来看花火的人太多,怕走散了,”他堂而皇之地编了一个看上去极为靠谱的理由,借此将这个动作做得光明正大,引来了少女“看透你了可我不说”的笑意。 距离花火开始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叶以琛牵着叶紫凝来到了小山的山顶,这个位置是观赏花火的最佳地点,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一些情侣站在围栏旁,一边小声谈论一边看着闪着星光的夜空。 从围栏处向远处眺望能看到被彩灯包裹的城内,被夜景衬托得越发热闹非凡,引得叶紫凝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莫晓娜:晓娜,日本的夜晚真的好漂亮。 没过多久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莫晓娜也发给她了几张图片,背景是一家西餐厅,在她对面坐了一个人,握着刀叉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似乎是正在切牛排,下面附了一句话:重回正轨了,你好好玩,回来记得跟我分享有趣的东西哈。 “莫晓娜?”叶以琛眼尖的发现了聊天框里的人,顺手将她扯到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鬓角, “对,看这样子是和齐舅舅和好了,”叶紫凝朝他举了举手机,一边回复她一边解释。 叶以琛兴致缺缺瞅了一眼,然后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几近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略显扎手的头发挠得她脖颈处微微发痒,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就在她想要推开他的下一秒,烟火突然在夜空绽开,先是一串,两串,接着越来越多的烟花升上夜空,五彩斑斓的颜色将夜空点缀成了白昼,极漂亮的颜色让她收回了那只想要推开他的手,专心看向天空。 耳边骤然变得温热,叶以琛微微朝她耳朵里呼出一口气:“凝凝,看我,”“嗯?唔......”猝不及防的吻封缄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她睁大了眸子,看到了倒映在叶以琛双眸里的烟火,转瞬即逝却点亮了他漆黑的瞳孔,使之熠熠生辉,而那双眸此时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叶紫凝猛地想到一句话: 夏夜的烟火在他身边也开始变得黯然失色。 扯了扯他的袖子,她笑了:“哥,我想回去了,”叶以琛盯着她,似乎想从这张漂亮的小脸里看出破绽,过了半晌点点头:“好,我们回去。” 民宿离花火举办地不远,徒步几分钟便能到达,推开门的一瞬间两具躯体便紧紧纠缠在了一起,阻止了叶以琛想要开灯的举动,叶紫凝迎合着被他抵在门后吻得双腿发软满目春水,喘息间断时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被他擢住以后再次沦陷。 原本由房主帮忙整理好的浴衣此时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她双眼迷蒙地看向他,下体流出的花液浸湿了内裤,冰凉粘腻,却也勾起了她的性欲。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爱上做爱的味道,沉迷于性欲无法自拔,可她又确确实实成为了性欲的奴隶,哪怕不愿承认,那酸软的双腿以及从小穴里流出的汩汩花液逼迫着她去正视这看上去略显羞耻的境遇。 她承认了,她爱他,她想和他做爱,想和他彻底融为一体,心甘情愿的沉沦。 下体被挑逗得足够湿润,花穴一张一合,在多重刺激下流出了更多的花液,浸湿了叶以琛的运动裤,“哥........”她赤裸着身体笑得娇媚,像勾魂的妖精前来索他的命,可他仍旧义无反顾。 小穴难耐地在他的器物上摩擦,引出更多花液的同时也让他的下体慢慢变得炙热坚硬,他透过床头灯昏暗的光线看向她,面色沉静,可发红的眼角出卖了他此时的状态,他早已被情欲吞噬,仅剩着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让她求他。 “凝凝,忍不住了是吗?”他轻笑,吻上她的头发,感受着腿上沁入的粘腻:“想要.......就求我。” 他从未想过在这种事情上折磨她,可当看到她溢着爱慕与欲望的双眸时,内心最深处那头邪恶的猛兽却叫嚣着,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哥......求你,小穴好痒.......”她难受得嘤咛,话语里像涂满了春药一般钩得他下体硬到发疼。 “求我什么?”他极其耐心的吻着她,感受到下面彻底湿透后仍旧不罢休,“凝凝,求我做什么?” “求你.......求你进来.....求你干我.......”略显淫荡的话语配上她看上去仅仅只有十四五岁的小脸,让叶以琛的大脑突然宕机陷入空白。身体快过大脑,下一秒便将她压到床上,顺手关上了那盏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只有窗外时而升起的烟花在空中盛开,些许撞进房间里,成了卧室唯一的光。 嫩白滑腻的双乳在他手下变换着各种形状,乳头被他吮吸到充血,直挺挺的立着。她难耐得想要夹紧双腿,却被他温柔却略带强势的分开,带着安全套的硬物直挺挺的撞了进去,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的小穴猛地收缩,却绞得他快感直冲头顶,险些缴械。 “凝凝,放松,太紧了,”他克制地吻着她的眼皮,一点一点引导她朝自己敞开那条私密之路,小穴分泌出的花液流成了积水,湿了整片床单,他还没做好准备便被那粘腻的滑液引领着探索她最深处的秘密。 下面猛地一顶,让她没忍住叫出了声,又娇又媚,反应过来时羞红了脸,任他在里面如何冲撞也死活不开口。 “凝凝,叫吧,我想听你叫,”叶以琛清冷的嗓音此时哑成了古琴,他温柔地舔舐着她的耳垂,下面的冲撞程度却半分都没有减少,她忍不住呜咽出声,在顶到子宫口时终于开了口:“啊嗯.....啊嗯.....哥.....哥哥.....慢.....慢点.....太深....太深了呜呜呜呜,” 少女娇娇软软的求饶没有让他停下,却起到了反效果,成功勾起了他的兽欲,他吻着那枚充血的樱桃,抽插速度越来越快,软肉紧紧的包裹着阴茎,做着重复的带入带出动作,叶紫凝在他身下哭着让他停下,却被他探头吻住:“凝凝,你的叫床声是最好的媚药,哥哥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所以给我吧,都给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她翻来覆去的被他折腾,浴室,镜子,餐厅,最后是阳台,他像是不餍足的饕餮一般将她压到阳台的玻璃门上一下又一下的顶着,雪白的乳衬着干净的玻璃窗,似神圣的天使却被地狱的魔鬼引诱至圣坛玷污,色情又足够诱人。 终于,她尖叫着到达巅峰,窗外的烟花在耳边绽放,他足够虔诚地吻着她光洁的后背,到达节点时猛哼一声,压抑的呻吟混着烟花声在她耳边炸开,她别过头,带着情欲的水蒙蒙的眼瞧着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哥,谢谢你。” 繁星 烟火大会的第二天便是启程回去的时间,只是昨晚折腾到深夜,早上叶紫凝还未完全清醒时又被叶以琛拉着做了一次,自然而然地错过了登机的时间。值得庆幸的是这家民宿恰巧空下了这天的房,于是续过租金买好机票,叶以琛一边准备早餐一边打电话跟秦媛报备,在解释理由时他顿了顿,低声道:“昨天看花火回来得太晚了,凝凝难得赖床一次我没舍得喊醒她。” 所幸秦媛对叶以琛向来放心,并没有怀疑,一边笑道叶紫凝竟然能做到赖床不起一边叮嘱他及时买好明天的票,在得知他所有的事项都已经准备好时松了口气,末了还是没忍住感慨自家儿子足够让人省心,从小到大听话地不像个男孩子。 “以琛啊,你什么时候能稍微折腾一点呢,有时候做不到这么完美也是可以的,你这样过于压迫自己妈妈怕你会得病的,”秦媛叹道。其他人都希望儿子安稳老实一些,只有叶铭秦媛想尽办法让自家儿子能调皮捣蛋一些。 对比之下,叶以琛简直就是男生中的异类。 儿子性格太闷其实不是好事,可高叁时做过心理辅导医生给定的诊断书是完全没问题,叶以琛只是相较于其他人沉稳早熟一些,别的不用担心。 只是秦媛还记得在父子两人出去以后医生叫住她说的那些话,她说:“母亲一般观察是偏细致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把你喊住了,以琛的情况表面看起来并不复杂,只是单纯的早熟状态,但在刚刚做的测量表上其实明显显示出他可能会有一些偏执和自虐倾向,轻则影响情绪性格重则会产生自杀自残的情况,甚至有可能会引发出抑郁症或双相情感障碍,请你回去一定要多多观察他,有什么不对劲立马联系我。” 最后临出门前,那位温柔的女医生叹了口气:“以琛真的太完美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完美的,可人哪里有真正完美的呢,都是带着残缺成长的,而那些追求完美的人,到了最后都会将自己逼成疯子,”她笑了笑:“我想秦姐一定不希望以琛变成这副模样。” 如果当初的叶以琛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定会认为这段对话颇有些无稽之谈,可现在呢?二十四岁的叶以琛只想告诉十八岁的叶以琛,其实你早在还未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疯了,疯得彻底却隐藏得完美无缺。 叶紫凝赤着脚去厨房的时候便看到了叶以琛带着蓝牙耳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垂眸摆盘的模样,他整个人笼罩在阳光下,温暖里夹着柔和,眉目疏朗,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美好得就像一幅画,让她有些恍惚。 就在她回神准备抬脚去他身边时,叶以琛忽然开了口:“妈,我有分寸。” 因为我早已经疯了,得了爱上自己亲妹妹的病。 闻声叶紫凝猛的顿住,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对面秦媛说了些什么,可叶以琛的表情让她没办法不在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倔强固执,似被人踏足领地的小兽,用自己的力量挡住那份来自外界的侵犯。 “行了妈不管了,你们好好玩,今天记得早点睡,明天别误机了,”秦媛又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叶以琛“嗯”了一声后摘下耳机转身放早餐时便看到了望着他的少女,她赤着脚站在木地板上,青丝微乱,被睡裙包裹着的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只有他知道那睡裙下满是让人浮想联翩的吻痕,是他在她身上失态的最好证明。 她乖巧的看着他,看他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俯身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声音里夹着笑意:“早安凝凝。” “你还好意思说.......”叶紫凝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让她忽然想起昨晚哭到声音嘶哑也没能让他放过自己的情景,不由得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今天不许碰我了,我好累。” 比高考跑了八百米还累,早就听说做爱特别耗体力,从前她还不信,这次经过亲身实践彻彻底底信了,男人对待性方面都是这么不知足的吗,一次又一次地折腾人,想到这里她有些欲哭无泪。 甩出的小拳头软弱无力,被他一手攥住,顺势将她扯了过去搂在怀里,声音里仍旧带着笑:“不碰了,凝凝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副被她吃得死死的模样。 叶紫凝见状也生不起气来了,侧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咬了咬唇开口:“我饿了。” 饿了就来吃早餐,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子前,替她拉开椅子以后才绕到对面坐下。早餐是鳗鱼饭团与酸梅汁的组合,米饭被叶以琛早起蒸好,待水分散发放凉后便可以捏成想要的形状,外表的海苔烤得酥脆,配上米饭肉松与鳗鱼肉混合在一起的甜糯的味道,让叶紫凝第一口下去便幸福地眯起了眼。 “真的好好吃,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她抿了一口酸梅汁,末了感叹道。“之前在日本做交换的时候被逼着学的,”叶以琛笑了笑,轻松将那一段时间带过,又将一块饭团放进她的盘子里:“毕竟这半年我不能一直依靠KFC为生。” 作为一名留学生抑或是交换生,在外人看来总是光鲜亮丽的存在,可当中的酸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当他们身处异国他乡,面对着陌生的环境,耳边充斥着陌生的语言,一切都要依靠自己自力更生时,委屈无助痛苦只能和着泪水咽下,而如叶以琛一般沉默寡言的人,能做的至始至终也只是逼自己成长罢了。 捏了捏饭团,叶紫凝抬起头:“哥,你教我做饭吧,”她不能一直躲在叶以琛的身后,因为终有一天她会飞出他为她堆砌的巢穴,独自一个人一腔孤勇的向前冲。 雏鸟只是一个阶段,她需要体会长大的过程。 “不着急,基础的家常菜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多练一练就可以,”叶以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让叶紫凝没了能继续纠缠下去的理由,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刚刚叶以琛通电话的模样,她放下饭团再次看向他:“哥,妈......说了什么?” “没什么,叮嘱我们明天早起别误机,”叶以琛声音里存着笑,登时让叶紫凝白皙的小脸爆红,连升起的一丝疑惑也被压下。 “你还说!早上我起不来是谁的功劳!”“我的我的,是我的错,”从未犯过错的叶以琛第一次将这句话如此顺畅地说出口,仔细品味竟有些违和感,让叶紫凝开始思考她曾经那个清清冷冷的高岭之花哥哥究竟去哪了,怎么一开了荤整个人都变了副模样。 “想好今天去哪里了么?”将最后一口酸梅汁吸净,叶以琛开了口,“不想出门了,今天就在家吧,我好累......”虽然叶以琛很照顾她的感受,可那仅限于最初时,一旦做到中间,她总会被他用力顶撞带来的冲击感折腾掉半条命,因此每每做到最后她几乎都是昏睡着被叶以琛抱去清理。 “好,”叶以琛点点头,站起身将两人的餐盘收好拿去冲洗,叶紫凝则站起身消食,在折返回房间时看到床上的平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朝叶以琛喊道:“哥,要不要看电影?”不远处传来叶以琛应下的声音,她便极开心的抓起平板一个一个划了起来。 其实到了最后剧情究竟讲的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或者说,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能真正开启进入剧情的模式,她只记得叶以琛薄薄的唇,游走于她胸前的微凉的手,喘息声与台词搅拌在一起,她的双手无力地环着他的颈部,感受着他精准无误的狠狠冲撞着内里那块最敏感的软肉,在一次一次娇吟中泄出又一次一次地被他堵住双唇开启下一轮攻势。她在他身下叫得像小奶猫,一连串的“哥哥”带着禁忌感和伦理感直冲他的头顶,勾得他眼尾发红。 做了究竟有多少次他没有任何印象,他只记得每每将她带入高潮的那一瞬间,她总会习惯叫出“哥哥”这两个字,带着从未有过的娇媚和哭腔席卷他的整个大脑,然后被他用唇伴着快感将尾音一起压下。 叶以琛从未有过不能自持的状况,无论是在校园还是科研所,哪怕是遭受不公平的待遇,他也总会以最淡然的态度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东西夺回来,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周围想要蔑视他的人,让那些张牙舞爪想要看他笑话的人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他的督导沉逸曾评价过他:他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被数据填充规划好的机器人,可以极其完美地完成任何一项指标内所布置下的任务。 他适合做科学家,却不适合做爱人。 只是,王者站在顶峰仍惧万丈深渊,机器人也需要定时被特定的人给予维护保养,而叶紫凝就是叶以琛二十多年来黑暗世界里唯一闪耀的星星,他原本可以沉寂于黑暗,可当这颗星星降落在他身旁,犹如上天对他的垂怜一般时,他就会像绝望中抓住希望的绳索一般拼命挣扎想要得到它抓住它,哪怕它会为此而彻底熄灭光芒 。 他自私,贪婪,想将这颗星星占为己有,却又极其明白这颗星星的归宿属于夜空,他没有任何理由禁锢住它,于是他在痛苦纠结中挣扎,在每一次得到它后选择用情爱告诉她他究竟有多爱她。 他终于将内心最贪婪的一部分展现给了她,而她照单全收,没有任何怨言,甚至极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回应他,告诉他: 她不害怕,只要最后仍旧是他。 最后一次结束后,清理好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被褥,叶以琛垂眸将怀里疲惫不堪的少女微微抱紧了些,即使知道她陷入昏睡并没有办法给予他答复,可那句“恨不恨哥哥”还是伴着落在她额头上的吻送了出去。 恨他也好,不恨他也罢,叶紫凝至始至终都是他最为珍贵的宝物,他感谢母亲将她诞生于这个世界上,让他感受到仅有的温暖。 这是他的星星,他的光,也是他的命,他的信仰。 ps:虽然知道自己写得不够好但还是卑微求评论求珠珠呜呜呜呜,如果真的有人看的话请给我一点点反馈吧,让我知道哪里有不足及时改正,也能让我知道有人在看呜呜呜 炽吻 飞机是第二天最早班的,连带着最近似乎有些纵欲过度,怕叶紫凝会对做爱产生阴影,因此这一晚叶以琛老老实实的呆在她身边,陪她一觉睡到天亮。这一觉睡得极沉,以至于他连叶紫凝起床洗漱都没有察觉,等到昏昏沉沉睁开眼才发现身边已没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原本因刚刚醒来而发懵的脑袋骤然清醒,叶以琛皱了皱眉头飞速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客厅里叶紫凝正缩在沙发里玩手机,见他慌慌张张从房间出来,以为他是在害怕起晚误了机,于是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他身上,指了指身边的行李,笑意盈盈:“别担心,还有好久呢,而且东西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除了你的洗漱用具最后装起来,其他的都归拢好了。” 叶以琛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盯着她一声不吭,看得叶紫凝一头雾水,索性站起身走上前帮他抚顺了因为着急而未整理好的衣领,然后环住他精瘦的腰:“怎么啦,发什么呆?”尾音未落,下一秒便结结实实地跌入了一个带着颤抖的怀抱。 叶以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醒来以后第一眼没有看到她心跳瞬间停了一拍,即使知道日本的治安是可以的,叶紫凝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他仍旧担心她在因为醒来以后生气自己跑出门而遭遇不测。 他不会告诉她,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他的大脑快速运转,将所有最坏的结果列了一个清单,而在打开门看到她静静缩在沙发里沐浴着阳光玩着手机时,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那条清单瞬间被他撕得粉碎,直到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行为莽撞得像是未经世事的小男生。 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因为她而失控,所以他无法想象,假如有一天她离开了他,他又该怎么办。 “怎么了哥?”察觉到叶以琛的不对劲,叶紫凝想推开他看看情况,却被他搂得更紧了些。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部,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笼罩着他,安抚着他的神经:“让我抱一会凝凝,一会就好。” 叶紫凝眨眨眼,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乖巧的缩进了他怀里,小手环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部:“没事没事,哥,我在呢。” 缓过情绪,叶以琛被叶紫凝催促着赶紧收拾,两人匆匆忙忙乘着电车赶到机场,成功登机,而上午那个小插曲则被叶紫凝悄悄压在了心底,她侧头看了看身边正在修改论文的叶以琛,微微笑了笑,他不愿意说,那么她就尊重他的选择,等到他什么时候愿意吐露原因,她想,她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以光速掠过,叶以琛到家的第二天便返回科研所继续开展课题,叶紫凝也忙着准备开学所需要的东西,期间莫晓娜曾拉着叶紫凝去喝下午茶,顺便老老实实交代了她和齐萧和好的过程,被叶紫凝无奈戳着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可仔细想想,又有谁会在不甘心时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放弃呢,连她和叶以琛纠结拉扯了这么久也没能避免,更何况是莫晓娜这样即使备受打击仍旧继续坚持的女孩子,如果说放弃就放弃,倒是真的不像她的性格了。 她还记得莫晓娜谈起齐萧时脸上的笑容与那天傍晚齐萧前来接莫晓娜时脸上的纵容与宠溺,她曾担心莫晓娜和齐萧之间始终有着年龄鸿沟,只是莫晓娜朝她摆摆手笑得灿烂:“忘记跟你说啦,之所以叫他小舅舅就是因为他是我妈兄弟姐妹里最小的,外婆生他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所以我和他只差十岁,二十八岁没什么问题啦。” 叶紫凝明白这种感受,也知道莫晓娜向来大胆率真,因此没有过多介入,嘱咐她保护好自己便点到为止,最后反而被莫晓娜笑眯眯的扯了扯衣领,轻轻点着快要消失的被保护的极好的吻痕,小声道:“凝凝,战况挺激烈啊,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多健身宝贝,看着你哥那种......应该是能战上一天一夜的,小心吃不消。” 这段关系还没有真正到达能够摆在台面上跟父母好好讲清楚的时间,因此叶以琛和叶紫凝约定这段时间暂时不见面,等到临近出发前两天叶紫凝去叶以琛那里住上两晚,然后由叶父叶母开车将她送去学校。 于是在约好的那一天晚上,叶紫凝跟父母打过招呼,正大光明的奔向了叶以琛的住所,她到的有些早,叶以琛还没回来,跟他发过消息以后输入密码便进了门,屋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门口鞋架上摆着她的拖鞋,餐桌上放着她用的水杯,牙刷牙缸都被整齐的排在洗漱台上,一切都让她有一种自己一直住在这里的错觉。 将换洗的衣物整理好,她来到厨房,冰箱里散着许些用塑料袋包着的蔬菜,看样子叶以琛最近几天应该是回这里住的。想了想,她将大米舀出一些洗净脱水,然后倒入两碗水放在锅里小火煮成粥,再拿出土豆洗净削皮,连着洗好的青椒一起切成细丝,用葱姜蒜爆出鲜味后加入酱油反复翻炒,鸡蛋与西红柿则放在旁边,等候着青椒土豆丝出锅后被少女用灵巧的手做成佳肴。 叶紫凝其实会做饭,而且很好吃,可对她而言,除去父母以外,只有叶以琛手中的食材组成的菜肴才可以被称之为“饭”,和叶以琛比起来,她会的其实寥寥无几。 叶以琛打开门后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叶紫凝垂眸品尝饭菜味道的模样,夕阳斜斜打在她认真的侧脸上,让他的心微微颤了颤。他曾幻想过很多次这种场景,只是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奢望,可今天回到家,满屋的烟火气第一次将屋内的冰冷孤寂驱除,而她穿着白色吊带长裙系着围裙,长发轻轻挽起,就这样站在开放式厨房里,耐心的将锅里的蔬菜翻炒,只是为了等他回家能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锅里蔬菜“刺啦”的响声不再是刺耳的代表,它开始成为了一个家独有的温馨的象征。 而有亲手做成的饭菜,有最爱的人一起享用且有烟火气的地方,才能被称之为“家”。 心脏某个地方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放下手提包几步上前环住了她,正在准备盛粥的叶紫凝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抱吓了一跳,将险些脱手的碗放在台子上,她侧头看向了他,清灵灵的眸里满是温柔:“哥,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他微低头,准确无误地擢住了她的唇,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太想了,真的太想她了。 这个吻由浅至深,叶紫凝被他抵到台子上,在他猛烈攻势之下身体软成了一滩水,环住他的脖颈才勉强站稳。他细细吻过她洁白修长的脖子,在锁骨上反复的啃咬舔舐,刚消下去不久的吻痕再次赤裸裸地印在了上面,她难耐地仰着头承受着他落在锁骨间的吻,嘤咛转成了呻吟。 “哥......不行......现在不行.......”她微微喘息,胸前的白乳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努力抑制住快感的侵袭,她轻轻推了推他,在他眉心间烙下一个吻:“晚上,晚上好不好。” 这短短的几天里不止他在想她,她也在想念着与他缠绵的滋味,想念着他的身体,想念他喷洒在她身体上的气息,想念他因她动情的模样,身体的反应无时不刻告诉她,她在极其渴求着他的爱抚,想与他抵死缠绵。 那个吻让叶以琛的理智稍稍归位,强迫自己与她拉开一些距离,可下面昂首挺着的硬物与他眼尾之处微微的泛红证明他还处在动情之中,持续提醒着她,他是真的想将她拆吞入腹。 深吸了一口气,叶以琛揉揉她的脑袋,声音带着动情后的沙哑:“去盛饭吧,我去楼上换件衣服,”说完绕过她,揉着太阳穴拿起包上了楼。 这么一闹,饭菜的温度也变得刚刚好,吃过饭叶紫凝便趴到了叶以琛的床上跟莫晓娜聊天,小腿一前一后敲打着床铺,在洁白的被褥上拨起了一连串的浪花。 叶以琛上楼时叶紫凝正打了个滚,短款吊带上衣被她抬手时扯起一些,露出了不经一握的腰肢,低腰短裤衬得她的双腿纤细笔直,下腹忽地升起一股灼烧感,让叶以琛敏锐察觉到了自家兄弟又开始蠢蠢欲动。 叶紫凝有跳舞的习惯,虽然小时候为了增强抵抗力被逼着上过几节舞蹈课也没能坚持下去,可到了初中不知怎的忽然开窍了,开始喜欢自己在家蹦蹦跳跳,初衷是强身健体,后来是真的爱上了跳舞的感觉。 她的运动细胞很差,唯独在这件事上却做到了精益求精,潜因默化之下,便将身材维持得极好,偶尔放肆吃喝也不用担心会发胖,让莫晓娜曾为此羡慕嫉妒恨过,结果跟着叶紫凝练了几天便举白旗投降,原因是强度太高了,她真的受不了。 “凝凝,”叶以琛走上前俯身,将叶紫凝困在自己和床铺之间,低头轻咬她的耳垂,满意地感受着她轻微的战栗。 “哥.....”她睁开水蒙蒙的眼看着他,他沐浴过的气息喷洒到叶紫凝的脸上,让她骤然间红了脸。 目的达到了,叶以琛满意地起身,顺手将她拉起来:“去洗澡吧,水温刚好,再晚一些就可能要凉了。” “啊好!”被叶以琛这么一挑逗,叶紫凝脑袋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匆匆放下手机便奔向了浴室,叶以琛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失笑,视线撇到她因为匆忙而忘记锁机的手机上,伸手正准备帮她按灭屏幕,上面忽地蹦出了莫晓娜刚刚发来的一句话:“要是到了大学,你遇到了比你哥还优秀的人怎么办?” 叶以琛怔住,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他不是不在意,可他不敢去问,他想对她抱有更多的信任感,他不敢让她去衡量亲生哥哥与更优秀的异性之间能带给她的资源,人脉甚至感情的正大光明度,他很害怕自己会输,所以下意识的选择不去想。可今天莫晓娜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他,不去想不代表没有,也不代表不会发生。 他在这场感情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懦夫。 叶紫凝回来时叶以琛已经将手机放回了原位,见她上床缩进他怀里,他下意识抱紧了她,然后指指手机:“莫晓娜给你发消息了,”顿了顿,他还是开了口:“我......不小心看到了”。 虽然对哥哥今晚的一些举动表示奇怪,但目前最重要的好像是莫晓娜到底发的什么,能让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她发了什么?”叶紫凝一双鹿眸瞬间睁大,“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不是,”被她的反应逗笑,叶以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将信将疑打开手机,那条微信赫然映入眼帘,叶紫凝愣了愣,看向叶以琛,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无措,小心翼翼,还有一种害怕被抛弃的纠结感。 原来的他不是这样的,原来的叶以琛永远光芒万丈,是让她甚至更多的人仰慕追赶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她而患得患失。 叹了口气,手机滑动在按键上:“不会有这种可能性,这个几率就像你放弃齐舅舅一样低,不聊啦,我要去哄委屈的狗狗了”。几句话发完也不管莫晓娜什么反应,手机调成了免打扰反扣在桌面上,她挣脱他拥着她的胳膊,跨坐在他大腿上,在他讶异的目光中拉过他的肩膀,侧头吻上了他。 是的,不会有,即使真的有,他也不会是叶以琛,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人有千千万,可叶以琛只有一个,而她只爱他。 他是她的哥哥,导师,引路人,男朋友,也是她努力追逐前行的目标。 “我很开心你愿意告诉我你不小心看到我的消息这件事,”双唇分离,她盯着他的眸子,笑得温柔,“但是呢,我不开心的是你在遇到这种事以后选择自己憋着而不是来问我,”她的声音清甜,在昏黄的床头灯下更显柔和与安心,“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叶以琛望着她,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半句话。她说的没错,他对自己并没有信心,伦理感永远是阻碍他们现身于光明下的荆棘,所以他不知道还未真正接触人群的叶紫凝,在遇到大学形形色色优秀的人以后,究竟还愿不愿意陪在他身边。 如果说在未确定关系以前,他还有信心可以退回哥哥的身份,可这一路走来,他见证了无数个她,她宛如海妖一般不停的诱惑着他,等他回过神,发现早已踏入了她设下的甜蜜陷阱,再也逃脱不了。 “哥,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没有埋怨和指责,她仍旧温柔地望着他:“原来的叶以琛是我努力追赶的目标,是全体S中甚至你大学的校友羡慕奋斗的目标,”她探过头,轻轻抵上他的额,身上沐浴过后的香气传进他的鼻腔,让他有些微微眩晕,他听到她开口:“直到现在,一些S中的女孩子仍旧以你为择偶标准,男孩子以超越你为标准努力学习,你于他们而言是神一般的存在,虽然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压力很大,可我喜欢的那个叶以琛对待感情是不会懦弱且胆小的,他对自己极其自信,这份自信也在间接影响着其他人,包括我。” 缓了缓,她继续道,像是想要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倾述出来一般:“作为你的妹妹,我不想要求你太过优秀,对自己太过严苛要求自我完美,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完美的;但作为你的女朋友,我想让你把对事业科研的自信优秀分一点到感情上,可以吗?” 说着说着她忽然笑了:“虽然我也是个胆小鬼,也临阵脱逃过,最后因为晓娜才缓过了神,所以对你自己多一点自信,也对我多一点自信,我们一起努力好吗,哪怕未来有很多困难,但是只要一起就一定没问题的。” 这一段话正中叶以琛内心最黑暗的地方,他红着眼眶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对不起凝凝,对不起.......”他亲吻着她的发旋,感受她回抱住他的举动,她手心的温暖自睡衣外部传递到他的身上,让他原本荒芜的心再一次因她而复苏。 “哥,做爱吧,”她从他怀里探出头,听到他嗓音里低沉的“嗯”,弯了眉眼。 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心情的时候,就用行动吧,做爱不仅仅是因为性欲使然,同样也是相爱的人之间无言时对对方表达爱的另一种方式,当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彻底结合到一起时,一定,一定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内心,而那些说不出口的对不起,那些羞于启齿的我爱你,都会伴着性爱而传递出来,使他们之间的链接愈发深刻。 秋叶 分别的那天,叶以琛因为无法请假所以没有办法跟着一起前去,却在送她下楼之前吻住了她。将她按在门上,他俯身,长舌直驱缠住了她的小舌,搅得她意乱神迷,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任由他离开她的唇时带出一串银丝,淫靡至极。 “只要科研所里有帝都的任务,我就去申请,这样也能见你一面,”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清冷却如融化后的冰,“好好学习,不要学坏,有什么事不想跟爸妈说就找我,零花钱不够了记得跟我说,”叶以琛第一次开启唠叨模式,似乎交待再多也不放心,恨不得自己跟着一起去,让叶紫凝一边笑一边捂住了他的嘴:“哥你好烦哎,我怎么可能会学坏,零花钱就更别说了,你从我高中就开始打钱,平常我又用不到,现在卡里的余额估计早就破万了,不存在没钱花的。” “那么最后一个,”叶以琛将她的手自唇上拿下,没忍住再次吻了吻:“虽然这样说有些自私,但还是希望你在与异性相处的时候能多想一想我,不管发生什么,我一直在你身后。” 着实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一句话了。 没有回答好不好,叶紫凝只是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我只有你”。 手机里传来父母催促的消息,叶以琛看了一眼收进口袋,将行李箱拎了出去,站在门外朝她笑着:“那么去勇敢迎接接下来的新生活吧,亲爱的叶同学”。 路上休整的时间不算久,到达学校时也就下午叁四点左右,只是人山人海的架势还是让叶紫凝一阵瑟缩:“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有这么多人......” “没办法呀,毕竟是帝都,况且大学不就是把五湖四海的学生聚集到一起嘛,凝凝难道害怕这么多人?大学生了哎,”秦媛话语里带笑,一边打趣着叶紫凝一边指挥叶铭找停车位。 正当几人望着水泄不通的停车场一筹莫展时,一位带着校徽身着制服的瘦高男孩子走了过来,敲了敲窗户,礼貌询问:“您好,我是学生会会长许黎寒,请问你们是前来报到的xx届新生吗?” “啊对的,请问你们这里停车位还有吗,”秦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有的,距离报到处比较远,不过前面有指示牌,也有服务人员能做引导,这样吧,我先带这位同学去报道,然后去停车场与你们汇合,最后带你们去找宿舍,您看这样的安排如何?”面前的男生有条不紊的规划着,笑得温文而雅,语气得体礼貌,让秦媛找不出拒绝的话,转身跟叶紫凝商量过后决定就这么办。 于是叶紫凝先一步拎着装着录取通知书的包包下了车,看着私家车渐渐汇入人流之中转身礼貌地鞠躬道谢,语气清甜,只是那张漂亮的小脸扬起的微笑里带着些疏离感,让许黎寒略微怔了怔。 平心而论,作为土生土长的帝都人,他见过太多女孩子,因为家庭原因而打交道的也不计其数,浓妆艳抹,清纯明丽,每一种他都遇到过,可唯独面前的女孩子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陌生感。他可以确信,他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女生,如何形容呢,他垂眸盯着她疑惑不解的鹿眸,忽然蹦出一个念头,一个从未出现过的荒唐的念头:她宛如天山雪莲,看似脆弱却坚韧,无人可采撷,却总让人忍不住想在她的身上涂满自己的颜色。 想要将这个能映照出世间丑陋与邪恶的念头的妖精狠狠的践踏蹂躏,看她被欲望支配求爱的模样。 自小良好的家教与修养让他猛地摇头努力驱赶掉这个疯狂的念头,再次看向面前的少女,因为天气炎热,她将外面的薄针织衫脱掉了,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长裙,最显黑的色调却衬得她肤若凝脂,散下的青丝盘成丸子头,显得脖子越发修长,她不是那种极漂亮的人,却是站在人群里第一眼便能看到了具有最独特的气质的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恐怕就是她了。 “您好......请问可以走了吗?”叶紫凝见许黎寒盯着她发呆,有些不舒服,但还是选择开口礼貌的询问。“啊对不起,抱歉,你真的很漂亮,”许黎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诚地夸奖着,收回视线时余光偶然瞥到了她锁骨上微微泛红的一块,是蚊子咬的吧,他想,随后一边带着她去报到处一边向她介绍校园里的布局,在办完手续向停车场走时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侧头跟她叮嘱记得准备好风油精花露水,这里的蚊子秋天极其猖獗。 许黎寒跟陈轩一样高,一米八六的个子在同龄人当中其实是占优势的,加上他这一张帅气温柔的脸,优渥的家境,使他在女孩子中是相当受欢迎的存在,甚至在上一年一个学生内部举办的投票选拔的校园男神里荣拔头筹。只是当碰到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时,她的态度让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没有其他人说得这么好。 在他的认知里,似乎没有女孩子能够抵抗住他的魅力,这不是自傲,只是一直以来的反馈告诉他,他有资本游走于花丛里。可那个身高仅仅到他胸前的女孩子身边似乎笼罩了一层防护盔甲,将他的所有示好统统反弹了回去。 在停车场汇合后,许黎寒带着他们成功找到了宿舍,叶紫凝低头看了看和莫晓娜的对话框,四处环顾,在对面找到了她发给自己的宿舍楼号码。 就在对面啊,好近,她扬了扬嘴角,这样见面就很方便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祝入学顺利,”许黎寒冲他们笑了笑,刚要抬脚离开,却被秦媛喊住了:“小寒,等一下,”“阿姨?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许黎寒疑惑的转过身,却见她将叶紫凝拉到了自己身边,笑着跟他解释:“我们是S市的人,宝贝女儿第一次一个人离家我们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我想着能不能让你们互加一下微信,这样凝凝有什么事也能及时找到求助的人。” 叶紫凝垂下眸子,心里已经清楚了母亲的打算,怕是帮忙为辅,想尝试撮合他们才是主吧。正欲开口,对面的许黎寒抢先一步:“当然可以,学妹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好,”说着将手机二维码调了出来。 这属实是被逼到绝境了,叶紫凝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暗暗叹了口气,乖巧地按开手机扫了那个识别码,发送验证消息便丢回了包里。 送走许黎寒,叶紫凝拿着报道单找到宿舍门,门打开,里面乱糟糟的声音突然消失,四个女孩子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尴尬,最后一位短头发的女孩子率先打破了沉寂:“宝贝,你是叶紫凝吧?”看她点了点头,那个女孩子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这是你的位置啦,还有,”她又指了指床铺上挂着的学生铭牌:“不要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这里都有写喔。” 有了突破口,剩下的自然也就不扭捏了,坐在窗前染着棕色大波浪的女孩子朝她挥挥手,御姐范儿十足:“嗨,我是孟瑶,多多指教,”在她旁边桌子上戴着眼镜的黑色中长发女孩子也抬起手,温温柔柔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呀,我叫徐婉婷,请多指教。” 叶紫凝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见状也浅浅笑着回应,视线移到那个刚开始说话的女孩子身上。感受到来自叶紫凝的视线,她笑得爽朗:“你好啊宝贝,我叫段晓云,段是分段的段,晓是破晓的晓,云就是天上的云,以后就是舍友啦。” 就这样,203全体人员正式到齐,而大学生活在叶紫凝初期的忙忙碌碌中,也彻底拉开了帷幕。 初开学的那段时间,适应环境,努力跟上课业,让叶紫凝忙得脚不沾地,直到黄叶在某一天的放学路上落到她的肩上时,她才恍恍惚惚意识到已经秋天了。 这段时间叶以琛碍于她初入大学繁忙,很少打扰她,偶尔忍不住了也会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通视频,让她多多少少心有愧疚,于是在某个夜晚再次通电话时,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哥,我课业已经正式步入平稳期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会有更多空闲时间,所以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感受啦,而且......”她微微笑了笑,站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看向屋内,那叁个女孩子正吵着闹着抢零食吃,段晓云看到她,笑容更大了些,朝她挥了挥手里的“战利品”,然后分了一些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其他两人看到,也朝她露出了笑容,将手里的零食分出一些放在了她桌子上,示意她不用担心有她一份羹,让她继续打电话。 电话对面的叶以琛斜斜靠在公寓的懒人沙发里,等了半天没听到叶紫凝的声音,只有断断续续传到他耳朵里的其他女孩子的嬉戏声,忍不住道:“凝凝?”“啊,抱歉哥,刚刚在跟我室友打招呼,”叶以琛的声音透过电磁波的过滤,清冷里夹了些磁性,就这样打入她的耳膜,让她猛然回神,脸微微发红。 “没关系,说明凝凝很受欢迎呢,”叶以琛的笑声低沉,在这个吵闹的夜里为她笼罩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连月色都显得暧昧。 “还有,你刚刚说的‘而且’,后面半句话是什么?”叶以琛修长的手指轻叩着玻璃茶几,透过窗户隐约看到了月亮的轮廓。 真的很想她,想和她在这样的月夜里做爱,听她在他身下一次又一次地高潮,娇喘着喊他哥哥。 “啊,这个啊.......就是刚刚说的啦,”叶紫凝也笑了,“而且舍友人都很好,只要不是太晚她们都不会介意的。” “虽然这样很好,但是凝凝,还是要稍微收敛一些的,人都有两面性,有时候稍微不注意,那些带着笑的朋友便能眼不眨心不慌地将刀子插到你胸口,而你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们。我并非说不让你去信任她们,只是在和睦相处的时候尽量避免全身心的交付,给自己留点退路,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翘,倒是带了点蛊惑人心的意味,让叶紫凝有些失神。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就在叶以琛想要询问是不是他哪里说得让她不舒服了,叶紫凝忽然开了口:“那么哥哥,你也会有吗?两面性。” 突然的问句让叶以琛愣了愣,闭上双眸,他轻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也会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保护色的人是很难活下去的,但是凝凝,”他沉思了一下,尽力选择更恰当的词语去解释:“我在你身边永远不会展现两面性,你所看到的我,都是真实且完整的我,那个外界口口相传难以接近的叶以琛只是一层面具,是我避免麻烦所必须伪装的假象,假如你想要将他纳入我的性格里与我融为一体也无妨,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一阵秋风吹过,叶紫凝裹紧了睡袍,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溢出了温柔:“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无论他将被这个社会涂抹成何种模样,他的底色永远都不会改变,那是他赋予她的最真挚的爱,是他仅仅为她而留下的,属于他的最后一片净土。 白露 xx届新闻系的新生里有一位性格清冷长相极佳成绩优异的女孩子,这个消息自开学不久便传遍了z大各个院系,其实无论哪个学校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群八卦分子潜行其中,将一些头条新闻分享给大家图个开心,顺便缓解一下即使到了大学也仍旧保持着高速运转的脑瓜。 当然,行为不过分,仅仅是用来打发饭后闲暇时间的情况下,这一行为是被大家默许的存在,甚至有时候当事人也会掺和一脚跟着一起八卦。而这个直到期中考过后仍旧被当作话题中心的当事人此时正咬着嘴里的棒棒糖棍,望着对面的莫晓娜愁眉苦脸。 “宝儿,你从把我叫出来到现在一声不吭,发生什么了你倒是说啊,”莫晓娜坐在叶紫凝对面,看着她皱起的小脸有心无力。 她和叶紫凝属不同系,课程自然有交叉重合的状态,加上两人初入大学忙着适应新学校,一来二去直到现在才能约着见上一面一起轧操场喝奶茶。 按以往的规律,两人总会提前商议好什么时间段一起出去,其他时间用来做自己的事,只是今天叶紫凝并未提前跟她说要给她留出时间,于是好不容易盼到的能和齐萧通电话的机会被她好巧不巧打断。 闺蜜当前男朋友都得往后排,齐萧即使有苦也说不出,索性放了行,而从她来到奶茶店直至现在,叶紫凝一直保持着面前的姿势,让莫晓娜也有些慌了神。 “晓娜,你知道xx届的许黎寒吧?”叶紫凝将棒棒糖棍丢进垃圾桶,垂着眸子也不看莫晓娜,只是闷声道,“知道啊,听说是许家大少爷,长得帅,身材好,性格棒,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现在是学生会主席,惹得一群女孩子争前恐后往上扑,怎么啦?”莫晓娜凑上来:“他惹你了?” “算是吧.......”叶紫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奶茶店周围的人,小声开口:“你先跟我保证,我说了以后你别大声喊,这是公共场合呢,”“我保证!”莫晓娜竖起叁根手指头,就差发誓不守诺言天打雷劈了。 “他......最近一直在纠缠我....”叶紫凝将额头抵在奶茶店的桌子上,在莫晓娜惊讶的神色里将过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其实所有问题的起因都还是源于秦媛让他们互加微信有个照应,可哪知道关照着就将自家女儿无意间关照进了猎人提前挖好的坑里,让叶紫凝现在进退两难。 学生会是学校领导直属的团队,换句话来说里面都是人精,叶紫凝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们,更何况她本就不是能够妥善处理这种事的性格。 而许黎寒也并未明确跟她告白,只是单纯的每天发送“早安”“晚安”“注意保暖”“记得吃饭”之类的话,隐晦之余态度又极其明显的在意最让人烦不胜烦,而她却没有能阻止他发送的缺口,哪怕他哪一天发的消息无意间得罪了她,她也能借题发挥,可关键是这位许少爷始终保持着一种亲昵却不过分亲近的状态,让她着实有些崩溃。 “他怎么盯上你了?”莫晓娜探过头仔细打量着叶紫凝:“确实漂亮,也有让他纠缠的资本,可.......” 可这种算不上骚扰的骚扰却不是两人想要的。 “你跟以琛哥说了吗?”将手里的奶茶封口戳了一个洞,莫晓娜搅着里面的珍珠问道。 “还没......最近他实验很多,其中还有一个他从很早就盼着着手的实验,所以我不敢打扰他,想让他安心工作,”叶紫凝声音很低,低得在喧闹的人群里微不可察,可莫晓娜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彷徨的意味。 放下奶茶,一只手覆上了她被秋风吹得略微发凉的小手,在叶紫凝讶异的目光中,莫晓娜微微笑了笑:“别多想凝凝,以琛哥不是这种会随便怀疑你的人,他一直很信任你所以你也要相信他啊,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聊吧,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只是当一杯又一杯奶茶,一盒又一盒甜点送到寝室且全员都有时,连舍友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过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紫凝长相显小,性格对外清冷,可熟悉了以后发现她其实只是一个不善言辞与世无争的女孩子,各种属性加起来自然成了全宿舍的“重点保护对象”,而此时的“重点保护对象”正被她们围在中间好奇地八卦着,让叶紫凝忽然有了想遁地逃走的冲动,被逼无奈之下索性老实交代。 “所以.....许会长在追女孩子的事情是真的了?而且女主角还是我们的宝贝凝凝?”孟瑶点着下巴,眸子里的光一闪一闪的,笑得狡黠。 “哎瑶瑶,你怎么知道的?”段晓云戳了戳她的肩膀,被她笑着拍掉然后开口:“我加入的社团里有几个社员是学生会的,闲聊之余就无意间提到了,听说这件事已经成了一个算不上秘密的秘密了,只不过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还有人传其实压根就没有这么一个人,毕竟这两年来只见过女孩子往许黎寒身上扑的,没见过许黎寒主动追过女孩子。” “凝凝是怎么想的?”徐婉婷看向叶紫凝,声音仍旧温温柔柔。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嘛......”叶紫凝将脸埋进双手里,喃喃着,“关键是许黎寒现在的态度根本模糊不清,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被气极了反咬一口就麻烦了。” 这下宿舍几人真真实实被炸在了原地,段晓云最先反应过来,将脸探过去,一脸好奇:“你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那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跟他打过电话?”面前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让叶紫凝恍了恍神,她咬咬唇,笑容里带着些勉强:“他很忙的,所以一般不打电话,都是发消息。”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男朋友是自己的亲生哥哥,这种悖德且荒唐的事,说出口都不会有人信吧。 徐婉婷和段晓云在旁边如福尔摩斯一般从各种蛛丝马迹里找线索,只有孟瑶看着面容带着些纠结犹豫的叶紫凝,微微挑了挑眉,她忽然发现,面前的少女身上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有些感兴趣了。 坦诚 叶以琛与叶紫凝之间断联了将近一周左右,而这一周恰好是叶紫凝被许黎寒用温柔却略带些强硬的攻势折磨到濒临崩溃的时间。一个瞒着不说想要自己解决,一个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导致叶紫凝再次面对叶以琛时带了些慌张的情绪,而这份情绪被叶以琛极其敏锐的捕捉到,随之转化为了话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凝凝,最近学习很忙吗?” “不....不呀,还好,除了新闻稿刚上手收集素材的时候有些困难,其他的都没问题,”叶紫凝将手指蜷成了团,努力让自己用极其平稳的语调跟他对话。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微微的一声叹息,叶紫凝垂着眸子不吭声,便听到电话那头叶以琛开了口:“凝凝,你知道吗,”他轻笑了一声:“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单薄的身体颤了颤,她不敢开口说话,怕越说越错。叶以琛在这边等了一会儿,发觉到回应他的只有叶紫凝的呼吸声,越发肯定有事发生了。胳膊搭在微眯的眸子上,他继续道:“凝凝,我相信你能够独立处理好一些事情,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你永远可以信任且依赖我,这是对于我而言最大的肯定。” 嗓音里突然带了些疲惫感,在月色中越发显得低沉,狠狠击打着叶紫凝的耳膜,忽然让她说不出话来,她该明白的,叶以琛这一周不停歇地实验该有多累,可回到家第一时间还是选择给她打电话,只是想要单纯听一听她的声音,而她呢...... “对不起哥......对不起......”她捂住嘴蹲下缩在了阳台的角落里,眼泪伴着小声的呜咽大颗大颗砸到地下,而叶以琛只是听着,耐心地等着她情绪平复,等她亲口告诉他她所经历的事情。 一五一十交代完,叶紫凝的情绪明显平稳了很多,再次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伴着夜风掠过的声音,她听到叶以琛问了她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她曾在真正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叶以琛时不停地问自己,可无论什么什么时候,在什么状态下,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那个问题是:会不会后悔跟他在一起。 而答案始终是那两个字: “不会” “这个问题很傻啊哥,”叶紫凝笑了,话语里还微微带着些鼻音,却能让对方感觉到她回答这个问题时的仪式感。 他听到她说:“永远不会。” “听督导说接下来可能要去帝都参加一项学术会议,我会努力争取名额,早点过去见你,至于许黎寒.......”叶以琛暗了暗眸子:“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吧,追了你这么久,也该有最后一击了。” “我.....”叶紫凝哽住了喉,下一秒叶以琛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浓浓的信任感:“因为我相信凝凝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无论是什么事,凝凝都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所以,公主殿下,请勇敢向前冲吧,你的骑士一直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挂掉电话,操场方向隐约传来音乐声,让叶紫凝忽然记起今天是迎新晚会,因为一些原因一推再推推到了今天,导员没下必须参加的命令,她便选择了一个人呆在宿舍。 其他人应该还在看晚会吧,她这么想着,垂头转身拧开门把手,下一秒抬眸时看到了不知何时回来的孟瑶勾着唇角,朝她摇了摇四罐啤酒:“能喝酒吗?” 酒精究竟是不是个好东西叶紫凝并没有什么判断能力,毕竟她曾因为酒精坠入了地狱,却又再次因为酒精而获得救赎。她其实不是一个愿意倾述的人,相反,她的内心极其的封闭防守,能进去的也就一两人,且需要为此花费极大的时间与精力。 这种看似昂贵不成正比的代价,使得那些想要突破重围的人只能对着高塔望而却步。 只是当混入血液中的酒精令感官变得模糊时,大脑也明显迟钝了不少,她开始借着酒劲略带着发泄的情绪,不停念叨着一些东西,“叶以琛”这叁个字占了极大篇幅,让孟瑶想要将她扶上床的手顿了顿。 虽然知道这么做很不道德,可孟瑶还是选择屈从于内心,她将叶紫凝扶好靠在自己肩上,柔着嗓音问:“叶以琛不是你的哥哥吗?那和你的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呢?” 后面的答案属实是在意料之外,可仔细想想,当那一块一块记忆的拼图从混乱开始变得有秩序,那么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孟瑶望着脸颊泛红的叶紫凝,内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实际上,原本的她也并不是什么乖巧的孩子,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和优异的成绩进了全国最好的学府,可骨子里的疯狂无时不刻在啃噬着她的骨头,撕扯着她的内心,只是她没有叶紫凝这么勇敢,可以因为爱而无视这世间的道德枷锁与世人的指指点点,选择自己给自己开辟一条全新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道路。 她总觉得,今晚的叶紫凝才是真正的叶紫凝该有的模样,不是那个外表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小白兔,而是那个有些孤傲的,被异类气息包裹着的疯子。 她忽然有些羡慕她,也羡慕被她爱着的叶以琛,所以她没有办法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她爱上亲哥哥的悖德感与这种无视伦理的行为,因为他们的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都是被疯子吞噬掉的灵魂。 “安心睡吧,”将已经陷入沉睡状态的叶紫凝半拖半拉转移到床上,孟瑶笑了笑,轻声开口,哪怕她听不到: “今晚的秘密,只有你我知道,我不会外传的。” 这是她对于终于找到同类下意识的保护,也是她唯一能为叶紫凝抑或是叶紫凝的这段感情所做的事。 诺言 叶紫凝醉酒过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断片的,所以当她头痛欲裂地下床泡蜂蜜水时,发现孟瑶也在宿舍,昨晚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让她顿时没了面对她的勇气。 今天是周末,此时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人,徐婉婷不必细想,一定是去了图书馆,段晓云是闲不住的主,估计出了校门在外面逛得正嗨。叶紫凝将热水倒入杯子,盯着渐渐融化的蜂蜜发呆,忽然头顶被一样东西轻轻敲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到孟瑶正拿着一盒无糖饼干看着她。 叶紫凝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慌让孟瑶抿了抿唇,将饼干放在她桌子上以后拉过段晓云的板凳坐在她对面,沉默了一会开口:“我先为我昨晚的举动向你道歉。” 看到叶紫凝微微敛了眸子,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说:“其实带酒回来的本意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毕竟你最近因为许黎寒有些焦头烂额,状态不在线,觉得酒应该能让你解解压,谁知道”想到昨晚叶紫凝的模样,孟瑶失笑着揉了揉太阳穴。 “看你的反应,后面的事情应该是记得的,但是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因为”孟瑶抬眸看着她:“因为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看叶紫凝眸里染了抹惊讶,她耸了耸肩,笑得无畏。 “我们都是疯子,是没有道德观念,不被枷锁束缚的那种人,只不过你比我更勇敢些,你至少敢于迈出去了,而我还在原地打转,成了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那种只能屈服于社会既定的规则,在现实面前低头的人。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叶紫凝捧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蜂蜜水,刚才滚烫的热水此时已经变得刚刚好。 她看到孟瑶犹豫了一会开了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那种愿意跟人解释行为的人,但是对于你”她斟酌了一下,“果然可能还是因为遇到了同类,不想被讨厌吧,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真的是‘稀缺动物’,能遇到一个我都觉得是幸运。” 叶紫凝思索了一下,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声音有些发涩:“虽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是当下直觉告诉我,相信你应该是正确的选择。” 她笑了笑:“被当作异类也好怪物也罢,我从没怀疑过喜欢上他的行为,也从没动摇过喜欢上他的心,我花了两年的时间跟他拉扯,现在我累了,不想拉扯了,互相喜欢那就去做吧,伦理也好道德也罢,我不想在乎了,我只想自私一点为自己活一次,人都是会死去的,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既然这样总比到了最后抱憾终生要好,哪怕真的被发现了因为阻碍而分开,可我们曾经相互爱过,在一起过,这就够了。” 这是叶紫凝第一次对孟瑶说这么多话,也是叶紫凝第一次展现出与她平常截然不同的一面,这个强烈的反差让孟瑶险些绷不住。 微微扬了扬嘴角,轻轻拍拍她的头,她眼睛里闪着光:“这才是我想象中的你,让那个不争不抢遵循规则的小白兔见鬼去吧,”她的笑容越发放大:“你真的活得很通透,那就请你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吧。” 而接下来许黎寒的行为正如叶以琛所预测的那样,在某个放学的时间给她发了消息,希望她能抽出一些时间跟他见一面,他有些话想说,语气仍旧温柔,让叶紫凝有些无措,想了想,她还是跟舍友打好招呼,一个人前去赴约。 约定的地点在校外的一家咖啡厅,虽说是咖啡厅,但同样也在供应餐点,价格适中,是适合小情侣偶尔前去约会的地方。 叶紫凝赶到的时候许黎寒已经在位置上等着她了,见到她,他的眼睛亮了些,微微抬起胳膊朝她示意,在她走过来以后礼貌起身帮她将椅子拉出,绅士而礼貌。 低声道过谢,叶紫凝将包和书本放好,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的许黎寒:“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着急,现在是晚饭时间,我们边吃边聊可以吗?”许黎寒将菜单推向叶紫凝,语气温柔:“想吃什么就点,不必客气。” “不用了学长,我已经和舍友约好一起吃饭了,她们正在宿舍等我一起,”叶紫凝微微笑了笑,礼貌拒绝。 “那么,一杯咖啡总可以吧?如果真的介意,下次再还回来就好,”仍旧是温润的话语,将她的淡然撕得粉碎。 无奈地叹了口气,叶紫凝知道如果今天不遵循他的念头点一次餐,这个话题是永远不会开始了。 妥协地点点头,许黎寒抬手叫来服务生,帮她点了一杯拿铁,自己选择了纯美式。 “请等一下,”就在服务生记录好欲转身离开时,叶紫凝叫住了他,笑容浅浅:“麻烦将拿铁换成热美式,不加奶不加糖,谢谢。” “我以为你会很讨厌喝发苦的东西,”许黎寒有些惊讶。 “人都是有多面性的不是吗,学长?”叶紫凝抬起眸,笑容仍旧清浅:“况且,人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就连奶茶也会革新,更何况人呢,喜新厌旧这个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是适合任何物种的。” 咖啡上桌,叶紫凝端起尝了一口,忽然有些怀念叶以琛的手艺,他的咖啡豆都是托熟悉的咖啡馆店员定期帮忙从肯尼亚带来的,因为很喜欢品尝咖啡,所以对咖啡豆的要求极其严格,对研磨咖啡以及萃取的过程也格外注意,有一次叶以琛在家研磨咖啡豆时被叶铭看到,此后打趣了好久,他将那时叶以琛的状态比作“换了一个地点做实验”,让叶以琛无奈之余竟也无法反驳。 毕竟他对在意的事物总会拼尽全力。 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叶以琛之前跟她提过要来帝都,什么时候呢?学术研究会在哪里开?她思维发散着,忽然对上了许黎寒的眸子,那双眸子很亮,细长,眼角处微微勾起,将他这张脸衬得帅气里夹着些妖冶。 “紫凝?”许黎寒的声音将她从思考里扯回了现实,她听见他笑道:“你这么盯着我很容易让我忍不住犯罪,”很想将她压在身下,看她这张清纯的小脸染上情色,摒弃清冷,在他身下娇媚着求他的模样。 极其不可思议的反差感才最有趣,不是吗。 “抱歉,刚刚走神了,”语气里带着些歉意,叶紫凝开口:“学长,可以开始了吗?”窗外已经被夜色涂满,再不回去她就真的没饭吃了。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许黎寒看着她,语气真挚,“我从来没追过女孩子,这是第一次,如果让你感觉不舒服了,那么请允许我向你道歉,但是,叶紫凝,”他顿了顿,说出了那句让叶紫凝悬空着的心脏落地的话:“我喜欢你,可以考虑做我的女朋友吗?” 悬在脖颈的刀终于落了下来,叶紫凝做了一次深呼吸,直视着他的眼睛,像当初拒绝陈轩一般,真诚却坚定的将那一字一句讲了出来:“我很开心能被你喜欢,这就证明至少我也不差,但是学长,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因为我并不喜欢你,而且,”在说到这里时,许黎寒看到她的眸子明显软了下来,带着温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很相爱,放弃他,等于要了我的命。” 最后一句话无疑将许黎寒想要再次争取的道路截断,他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仍旧温柔:“果然这种事情讲究先来后到?” “不是的,”他看到她摇了摇头,笑得温婉,“即使是先遇到的你,我也会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他,有一些人也许是遵循先来后到的规律的,但是感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不是吗,你无法提前预知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有人将择偶比作拆盲盒,可我觉得,其实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冥冥之中已经决定了,不管是男还是女,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地位如何,在遇到那个人的一瞬间,你会产生‘就是ta了’这种想法,择偶标准只能作为参考,而当那个人到来时,一切的标准都不能作为标准。” 是了,这就是她的答案,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是前一世,今生,还是下一世,无论轮回多久,他都会是她的唯一选择。 许黎寒垂着眸子沉默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眼里的尊重与欣赏明晃晃的溢了出来,他呼出一口气,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叶紫凝,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有想法,”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是,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适合什么,并为此坚定的付出争取。 这样的她,在他眼里是发着光的。 “我姑且将这句话当作学长对我的夸奖了,”叶紫凝弯了眸子,还未松一口气,便听见他说:“但是,我不会放弃的,”许黎寒将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态度真诚地朝她表明了自己的决定:“除非你结婚了,不然我还是有机会的。” 颇有些无赖的模样让叶紫凝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现在只能做朋友或者同学,我想学长应该不会这么坏,想要拆散一对很恩爱的情侣吧?” 他也笑了,不做声,他不会告诉她,他真的有过这种想法,在遇到叶紫凝以后,他所有努力维持的贵公子的形象尽数崩塌,他第一次想要不折手段将她绑到自己身边,可他知道这样她会更恨他,他做不到让她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而良好的家教也只能让他将这个想法压在内心深处。 他还是那个许黎寒,只不过,内心那口深不见底的井里,从此多了一个白月光。 ps: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给予 将问题解决后,叶紫凝与许黎寒并排走回学校,却在校园入口处见到了那个此时最不可能出现的人,许黎寒看到身边娇小的女孩子原本淡然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亮色,这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模样。 视线移到那个男人身上,他身材高瘦,穿着长款棕色风衣,脚下搭配一双黑色马丁靴,那张面容仔细看与叶紫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似乎要比叶紫凝更显清俊生人勿进一些,以至于来来往往的女孩子们只敢远观却没有一位敢于上前搭讪。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视线在扫到许黎寒身上时略带着敌意,转而看向叶紫凝时那双眸子瞬间化成了水,前后明显的差别对比让许黎寒皱了皱眉,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得罪这个男生了。 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女孩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抱住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哥哥,你怎么来啦?” “别跑,摔倒了怎么办,我就在这儿又不会消失,”叶以琛失笑,极其自然的将她搂进了怀里,俯下身旁若无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许黎寒却在里面看到了浓浓的宣示主权的意味。 “我给你发了消息,但是你应该是没看到,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叶以琛解释道。 叶紫凝瞪大眼睛,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在两个小时之前叶以琛给她发了消息说他已经坐上了来帝都的高铁,学术会议在后天,他可以在这两天内陪一陪她,而她那时候正和许黎寒在咖啡馆,手机放在了包里,所以没有看到。 有些做贼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她收起手机朝他讨好的笑着:“哥,当时我在忙着,手机放在包里了没看到......等的久不久?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去吃饭吧。” 叶以琛垂着眸望着她的笑颜,他无法拒绝她犯了错后朝他撒娇耍无赖的模样,那时的她与床上的她影子渐渐重合在一起。 就像一位用美色诱惑他吞下毒药的妖精。 腹部隐隐开始灼痛,他攥了攥拳头,低声一一回应:“还好,不算太久,刚下车还没吃饭,你吃了吗?” 在决定好吃饭地点以后,叶紫凝拉着叶以琛来到许黎寒身边,心虚地介绍着:“哥....这位是许黎寒.....我之前跟你提到过”,说完又转向许黎寒:“学长,这是我哥哥....” 空气中明显有了一瞬间的停滞感。 所幸两位男士极有修养,礼貌握手后简短交谈了几句以后便分道扬镳。叶紫凝跟在叶以琛身边,低头在宿舍群里发了一条晚上不回去的消息,被看到的段晓云疯狂轰炸:“跟谁跟谁?宝儿你不会真的跟许黎寒成了要去开房吧?” 叶紫凝被这句话炸得太阳穴微微胀疼,还没来得及抬手回复,孟瑶的消息蹦了出来,一条是群里,一条是私发: “凝凝不是说有男朋友了嘛,怎么可能,估计是周末朋友来玩一起住宾馆吧,而且刚刚我看到许会长一个人去了学校食堂,晓云还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还给你留着门吗。” “你哥来了?” 两条截然不同的消息让叶紫凝有些哭笑不得,她退出群聊对话框,打开了孟瑶的私信,回了一个“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这两天都会在帝都,所以宿舍那边得麻烦你帮我看着了,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没过多久孟瑶的消息顶了上来:“放心,宿舍周末不查寝,你好好跟他聊一聊,周一下午及时回来上课就行,对了,做好保护措施。” 看了一眼内容,最后一句话让她瞬间红了脸。将手机息屏放回包里,抬起头时正对上叶以琛望着她的眸子,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在聊什么?” “跟舍友说一声,免得晚上不回去她们会担心,”叶紫凝抬起胳膊,牵住了那只纤长的手,感受到他慢慢收紧,将自己的小手团团包裹住。 就像做爱时,她的小穴紧紧包裹着他的阴茎,感受着他在里面缓慢抽插时所带给彼此的精神与身体上的共鸣。 她不能否认,他们两个人对于对方都有着极大的包容性,无论是情绪,性格,还是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他们好像天生便是为彼此而生的,就像那根弹拨到破损的琴弦,翻看过很多次的古籍,使用了很久的钢笔,磨合得极好的队友,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发现当下的才是唯一,才是最为契合。 “宿舍不查寝么?”听懂了叶紫凝所隐藏在那句话下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只是开口问了问情况,在她表示完全没问题的时候彻底松了口。 叶以琛选择的餐厅是沉逸提前订好的,几位同行者已经到达,只差了叶以琛。他之所以决定带她一起去,真正的意图是想借此让叶紫凝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身边,无论是以何种方式。 到达包间时叶紫凝有些犯怂,被叶以琛安抚着,牵着手将她拉进了房间。原本想象中的严肃氛围被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挥散得无影无踪,在路上时叶以琛已经跟她介绍过这次同行的人员,因此见到其余叁人时叶紫凝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更是在其中两个人亲昵地喊着“紫凝妹妹”时瞬间放了下来。 科研所里的人好像也没有这么严肃的嘛.....叶紫凝专心吃着叶以琛给她剥好的虾,无意间抬头发现对面的男人正在盯着自己,他戴着眼镜,应该有一米八五左右,身材清瘦,是全场中唯一一个没跟她说过话的人,在看到她到来时只是微微示意点头,让她有些摸不清面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她低头扒着盘里的菜,叶以琛发现了那抹投来的视线,微微侧头在她耳边出声:“这位就是沉逸,我的督导,比我大一岁。” “大一岁?”叶紫凝惊异得瞪大了眼,“二十五岁就做督导了?” “不,他其实是跳级上的,十八岁大学毕业,提前完成了硕博连读,所以二十叁岁就已经开始了,”叶以琛看到她的反应,忍不住笑了笑,在视角盲区捏了捏她的小手:“是不是被吓到了?” “岂止是被吓到了......感觉他就不是人......”叶紫凝戳着盘子里的肉,声音闷闷的,让叶以琛笑容更明显了些。 抬手夹了一块土豆饼放在她的盘子里,他继续开口:“其实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他做督导的原因,因为在他身边,我永远能找到自己的不足,逼着自己不断向前跑。” 看着叶紫凝有些疑惑的表情,他收了收笑容,语气里也正式了一些:“凝凝,人都是需要不断向上爬的,有些人是借助内力,有些人是借助外力,当你身边站着跟你年龄相差无几,学识学问却比你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的人时,你就会被间接地激起斗志,这在心理学中被称为‘替代强化’。所以凝凝,永远会有人比你优秀,比你更早成功,你能做的,是跟曾经的自己比较,跟比你层次高的人比较,但永远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跟比你差的人做对比,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看身后的路的,他们只会吸取教训努力向前奔跑,梦想着超越前面的那个人。” 叶紫凝总觉得今晚的叶以琛跟以往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提到了他最爱的工作,也或许因为是谈到了他的梦想,她微微笑着看他跟其他人一起聊数据,聊实验,聊她不知道的知识,内心的某一块地方骤然软了下去。 只是期间沉逸曾叫叶以琛出去过,回来时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太好,叶紫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做的只是沉默着陪在叶以琛的身边,陪他熬过这场饭局。 爱意(h) 回到酒店后,叶以琛让叶紫凝先去洗澡,叶紫凝听话照做,却在吹干头发裹着浴袍出来时,发现了叶以琛罕见的抽起了烟。 而上一次看到他抽烟,是在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迷茫的时候。 房间没开灯,月光透过玻璃窗投到了地板上,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在这片月色里,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让叶紫凝的心猛地一疼,快步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 酒店洗发水的香气自身后传来,叶以琛没说话,只是任由她细瘦的胳膊环着自己的腰,不知过了多久,叶以琛将烟按灭,开了口,声音被香烟熏得不再清冷:“凝凝,我们的未来,究竟在哪儿.......” 脑海中浮现出了沉逸愤怒着质问他时的情形,那一句句问题犹如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仍旧记得当时沉逸气到发抖的声音,他问他:“你应该明白这种事情对你的前途影响究竟有多大,叶以琛你是没有脑子吗,还是说热爱科研仅仅只是一句空话?这种悖德的感情一旦被捅出来,你整个人都完了,不会有科研所愿意接纳你哪怕你再优秀,叶紫凝是你亲生妹妹!我承认她很漂亮很优秀,喜欢上她在情理之中,可是她胡闹你身为一个二十四岁的男人也要跟着一起胡闹吗!” 他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因为他从未想过放弃任何一种选择,无论抛弃了哪个,对他而言都是最致命的打击。 这个问题轻飘飘地落地,却砸得叶紫凝一阵眩晕,她松开胳膊走到他面前,扯出他的领带将他向下拉,然后踮脚吻上。 他的唇齿间溢着香烟的味道,唇舌交缠之时,许些烟的味道渡到了她嘴里,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却吻得越发深入。 她的吻技一如既往地生涩,却将他勾得全身燥热,他听到她说:“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想争取一次,给我们两个人一次公平相爱的机会。” 嘴里夹了些眼泪的味道,伴着唾液纠缠在一起,让他微微一滞,拉开她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那双鹿眸被眼泪浇灌,让他的心狠狠绞在了一起。 闭上眼,叶以琛咬了咬牙,将她公主抱起放到床上,一连串的动作让叶紫凝原本没有系紧的浴袍越发松垮,扯出了半片酥胸,却比露出整片还要勾人。他倾身覆上她的身体,擢住她的唇,感受着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以及她生涩地回应着他的举动。 涎液搅拌的声音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无限放大,他的吻一路向下,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正流出汩汩花液的小穴,双唇在触碰到肿胀的花核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她难耐的叫声,一瞬间水流出的越发汹涌,沾湿了他的鼻尖,而他只是沉默着轻吮舔舐着她的花核与小穴,用口交的方式,向她传递着他的爱意。 “哥.....哥.....不要舔......不要舔那儿.....不要......”床上的少女娇声喘着,两条细嫩的腿被叶以琛紧紧固定在两侧,让她将所有的感官集中在了那一处被他利用舌头模仿性交抽插的小穴里,被迫承受着下体不断传递而来的快感。 当水液越来越多,浸湿了一小片床单时,叶以琛终于从她两腿之间抬起头,双臂撑在她上方,看她充溢着情色的双眸,哑声道:“凝凝,帮我解开皮带。” 小穴瘙痒让她越来越难受,此时不管不顾,两只白嫩的小手毫无章法地抚上了他腰部系得极好的腰带,而她双手经过的地方化成一阵一阵的快感传递过来,让他的阴茎越发坚挺,险些缴械,清俊的面容上染上了情欲,勾得眼尾处微微发红。 松解皮带的过程无疑是给叶以琛处以极刑的过程,终于,卡扣“啪”的一声被打开,他的下体早已被撩拨得坚硬如铁。狠狠喘息一声,他将阴茎掏出,带上安全套,在她的默认之下,用力顶进了那处花园。 花液与阴茎接触摩擦的声音显得极其淫靡,她被他抱起来,环住他的脖颈,舔舐着她的耳垂,听她在自己耳边叫的娇媚而淫荡,下体抽插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哥,哥.......不行了......不行了......好深,好深呜呜呜呜,”她的眼泪还未滴落便被他轻啄干净,下体冲撞的速度不减反增,叶紫凝被他顶得脑袋微微发晕,到了最后已经叫不出来了,只是小声呜咽着,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抱住他。 她听到他在她的耳边喘息着,额间的汗水滴到她的胸前,那朵高岭之花此时为了她甘愿坠下圣坛。他含着那枚红樱,吮吸舔咬,牙齿轻扯着其中一颗,将另一颗拿在手里反复揉捏着,叁处私密之地皆被他占据,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摆在橱窗内的玩偶,被主人带回家,将全身衣物剥地一干二净,用尽一切解数带给她愉悦,却又恶趣味地将她吊着,品尝着上不去下不来的滋味。 “凝凝,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哥哥,”床上的叶以琛不再是叶以琛,他将自持褪得一干二净,在她耳边轻喘着,抽插速度渐渐放慢,恶作剧一般的有一下没一下地顶着她最敏感的软肉,让她在得到与失去之间挣扎着,混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唇齿间溢出:“想......想哥哥,很想.........哥哥......哥哥....求你.....求你给..给我....” 那种感觉欲仙欲死,只差最后一击,可叶以琛只是缓缓顶着那块软肉,即触即离,让身下的人儿哭得更厉害了,小手胡乱拍着他的胳膊,力度却软绵绵的,打在胳膊上像是被小猫微微挠了一下一般,让叶以琛忍不住俯身吻住了她的唇:“我也很想凝凝,哪里都想。” 想和你赤裸着在洁白的床单上做爱,在最纯洁的颜色上做着最违背伦理的事。 这是惩罚吧,他想,然后慢慢加快速度,在最后一击时探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望着她带着泪的不解的目光,叶以琛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隔壁是沉逸,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夜跑回来了,所以....”他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好闻的薄荷香和所剩无几的香烟味,伴着最后一顶,他余下的话在她因他捂住唇而导致破碎支离的高潮声里迸发了出来:“所以,凝凝,叫床的声音不要太大,会被发现。” “那么该我了,”他吻了吻她疲惫不堪的眉眼,在她体内狠狠冲撞了几次后,他咬着牙呻吟了一声,眼角红得彻底,将精液尽数射进了她体内的安全套里,微微喘着粗气想要将阴茎从她体内拔出来,只是那些软肉似是舍不得一般,用力绞着阻止他的抽出,在最后拔出时,发出了“啵”的一声,淫靡放浪,让叶紫凝羞红了脸,往叶以琛怀里钻。叶以琛轻笑,搂住她湿淋淋的身体,缓解着高潮后的快感。 “沉逸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叶紫凝探出头,向上缩了缩,枕在叶以琛摊开的胳膊上,任由他一圈一圈卷着自己的头发。 “对,”叶以琛应了一声陷入了沉默,接下来的话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他害怕叶紫凝会因为这次发生的事情选择退缩,也害怕在她得知接下来他可能会经历的事情后,会因为他的前途而放弃他。 他真的很自私,爱与梦想都想要,却从未想过假如某一天两者冲突,而他必须二选一,他该如何抉择。 叶紫凝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她仰起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望着他的眸子闪着光,带着刚刚经历过情爱的小女人的气息,环住了他精瘦的腰。 “哥,”她开口,嗓音软糯,“你知道晓娜是怎么看待我们两个人的吗?” “不清楚,”叶以琛垂了眸看着怀里的少女,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说我们两个人是彼此信任的存在,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一起解决,总会有办法的。” 她将他抱得越发紧密,感受到他将下巴顶在了自己的发旋上,她继续开口:“所以哥,不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痛苦,我在思考是否要进入这段关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要经历所有磨难的准备,这段感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任何一段关系都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维护才能长久,也就是说,我也有责任陪你一起面对你需要经历的一切,”说到这里,她弯了眉眼:“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小时候跌倒就哭着要哥哥抱抱的女孩子了,我长大了,哥。” 叶以琛嘴唇微颤,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紧紧箍到怀里,想用行动告诉她,他真的害怕她会受伤,而叶紫凝承受着他带来的压迫感,伸出小手缓缓拍打着他的背部让他安心,就像小时候父母外出工作不在家,他拿着童话书,坐在床前一边给她讲故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哄她入睡一般。 窗外树影摇曳,叶紫凝看向已经陷入沉睡的叶以琛,沉了沉眸子,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沉默 第二天叶紫凝醒得很早,窗外天刚刚破晓,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叶以琛,深知他太过疲惫,因此连起床的声音都尽量放轻。 走到桌子旁解锁他的手机,她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他的微信通讯录,找到沉逸的微信号记了下来。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她能想到的在她的能力之内可以做到的事,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叶以琛挡在她的前面,包容着她对于这段关系的懦弱和胆小,现在该换她保护他了。 将微信号输入搜索栏,备注好名字发了过去,原以为会石沉大海,却没想到对方极快的通过了她的验证消息,只是在通过以后,那个对话框里始终没有再弹出新的对话。 望着那个空白的对话框,叶紫凝转身看了看还在床上熟睡的叶以琛,紧了紧手指,手指流畅的在键盘上滑动:“沉督导,我是叶紫凝,很抱歉这么早打扰您,能否允许我接下来占用您一些时间,我想跟您聊一聊。”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后手机在手心里震动,她解锁,沉逸那一栏里只有一句话:好,十分钟后我在餐厅等你。 身体忽然间泄了力,跌坐在椅子上,叶紫凝锁了屏才发现拿着手机的手此时正微微颤抖,裹着睡袍的身体被冷汗浸透,她不知道如果沉逸拒绝和她对话,她接下来该采取什么措施才能替哥哥保全所有他想守护的东西。他是自私的,她又何尝不是,可两个自私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因为彼此而突破底线,竭尽全力的将对方所珍惜的东西放在第一位。 自私在这里反而成了奉献的替代品。 轻手轻脚洗漱好,叶紫凝临走前在他的手机下压了一张便条,让他安心呆着,她去楼下买些餐点,很快回来。 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刚好十分钟,在攒动的人群里,她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的沉逸,他正在切着漏奶华,垂眸的模样让叶紫凝终于明白叶以琛那种严谨的态度究竟是从何而来。 抬脚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叶紫凝努力压住情绪,缓声开口:“抱歉打扰您的时间了,这次前来,是为了我和哥哥的事情。” 拿着刀叉的手顿了顿,沉逸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女,她的神情里带着些局促与紧张,可那双与叶以琛截然不同的眸子里却满是坚定,似乎只要他阻止与她对话,她大有可以纠缠他一天的架势。 还真是亲兄妹,连固执的性格都一模一样。 将最后一块吐司放入嘴里咽下,手边的咖啡杯也见了底,他站起身:“去外面说吧,这里不方便。” 酒店外面是一个小花园,每个早晨总会被附近居住大妈们占领,甩着扇子扭着略微发福的身体,用广场舞的音乐开启新的一天,偶尔假期也会有小孩子被带着前来,于是那音乐声里便插入了些与乐谱相不符的节奏,天真而又令人愉悦。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园的凉亭里,早已升起的太阳将阳光透过密密丛丛的葡萄架枝干洒向地面,在深秋的早上平添了几分暖意。叶紫凝看到他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沉逸的声音:“叶以琛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己的感觉,”叶紫凝靠在木头栏杆上,马丁靴的鞋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地面,“沉督导应该没有亲生兄弟姐妹吧?”她笑了笑,“这是来自亲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况且昨天晚上你们的态度情绪已经这么明显了,我也没办法装作不在意。” “所以你也知道你们是亲兄妹,”沉逸嗤笑一声,语气里略显嘲讽。 “是啊,我知道,他也知道,”叶紫凝声音透过清晨的风,显得有些模糊,“可是,知道又怎样呢,我们都挣扎过了,以为这样能让对方更好受一些,结果却是被自己的小聪明弄得伤痕累累。” “沉督导有喜欢过女孩子吗?”叶紫凝看着他,眉眼温和,丝毫没有被冒犯了的情绪。 “有过,只不过不般配就散了,”沉逸在她对面坐下,“所以我很讨厌女孩子,女人都是麻烦的生物。” “麻烦......吗....”叶紫凝收回脚抵在栏杆上,轻笑出了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挺想纠正您这个说法的。” 她在沉逸疑惑的眼光里,慢悠悠地开口:“觉得是负累与麻烦的,只不过是遇到了错的人罢了,这句话虽然听上去烂俗幼稚,可事实就是这样,况且,感情难道不是两个人的事吗?彼此缺乏交流,一方用力付出另一方站着不动,时间久了用力的一方就会感觉到疲惫,自然会产生不适合的想法。人们都误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对方好,可最后还是将自己自私的一面表现了出来,然后再被冠以‘他不懂我’,‘不爱我’之类的自我欺骗的理由。” “是真的不爱吗?不是,是这种感情没能经受住生活的打磨,如果真的不爱,那么当初两个人又是如何在一起的呢?人和人之间是有排异反应的,不舒服的人连接触都觉得困难,哪里还能做到一起恋爱呢?” 她朝他眨了眨眼,接着说:“人都是自私的,都是利己主义者,哪怕平时以慷慨自称,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会优先考虑自己,我是这样,我哥也是这样,但是啊,在这个时代,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利己主义者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为了目标不断奋斗,甚至不惜被冠上自私的称号。” “所以,沉督导,人只活这一次,我想过的自私些,当然前提是,这份自私不会伤害到他。” “那你清不清楚,这段感情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沉逸皱着眉头看向她,“一颗众人瞩目的天才星星就此陨落,他会断送他的前程,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拉他下水,这样也是为了他好吗?这明明就是胡闹!” “可是沉督导,您真的觉得,我的自私对他而言是负累吗?”叶紫凝笑了,“真正的自私是不顾对方意愿,将自己的情感强加到对方身上,而当双方心甘情愿接受对方的行为想法时,自私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对他而言,我的自私是最初逃避这段感情以此保全他,但这份保全,他不想要。” “你们这是悖德......”沉逸略显痛苦地抓了抓头发,他活了二十五年,拿到了无数科研成果,成了国家科研室的督导,可他不能不承认,他在感情方面还没有叶紫凝通透,他理解不了这种炙热的感情,他只知道这种感情是不对的,破坏道德伦理的,而叶紫凝却在这里告诉他,喜欢上任何人都是可以的,前提是不会因为自私而去影响别人。 比如强加爱意的追求者,比如介入别人家庭的第叁者。 “我知道,”他听到她语气轻快,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她,看她发亮的鹿眸里满是温柔:“可如果是他需要,我会一直在,如果他哪一天重新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我也会祝福他,不要让我做‘在我和科研中间他会选择谁’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毫无意义可言的,真正在乎自然会努力将他们都抓住,选择其中一项的,只不过是从很早以前就决定了要放弃另一项罢了。” “沉逸,”她第一次开口唤他全名,“我和我哥都是疯子,疯子是拉不回来的。” “一定要是他吗?”沉逸叹了口气,银色细框眼镜后面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压抑。 手机震动,是叶以琛发来的消息,问她在哪儿,要不要去接她,她浅笑着按下几个字放回口袋,抬头看向面前这位真正的天之骄子,叶以琛一直努力追求的目标与方向,温柔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必须是他。” “你果然如叶以琛说得那样,很特别,”沉逸捏了捏鼻梁,“我忽然有一点理解他为什么喜欢你了,虽然这种喜欢是不被允许的。” 很特别,这个词最近好像一直在她耳边打转,叶紫凝有些纠结自己到底是哪里跟其他女生表现得不一样了,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还未反应过来,沉逸再次开口:“我可以帮你们保密,但是我有条件。” “您说,”叶紫凝将靠在栏杆上微曲的身体站直,看向沉逸。 “这段感情不能影响叶以琛的发展,所以你们平时相处的时候注意一些别被人抓了把柄,如果被发现,哪怕他再优秀,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他。” “成交,”阳光下的少女笑得纯净,让沉逸一阵恍惚,她是唯一一个在他尖锐的性格里仍旧沉静处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靠发脾气就能让他心甘情愿接受她所说的道理的人。 就像玫瑰花,温柔却有锋芒,平日总是温和如水,可一旦触碰到了她想要保护的东西,即使是湖水也能卷起海啸。 告别沉逸,叶紫凝回了酒店,途中还不忘捎了早餐带上楼,拿着房卡开门的一瞬间,巨大的拉扯力让她一个踉跄,跌到了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下一秒门被用力关上,叶以琛将她抵在门上,准确吻住了她那双唇,他的吻里含着情欲,带着些许粗暴,似飓风狂卷,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串又一串涟漪。 她听见他说:“凝凝,谢谢你。” 谢谢你为了我们两人做出的努力,谢谢你至始至终仍旧坚定的选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