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唢呐的女孩》 分卷阅读1 吹唢呐的女孩 作者:落土 暗夜救人 冲天的唢呐声响起,哀转久绝,盖住了呢喃的诵经声,黄纸漫天。 萧元月作为唢呐班子里的小台柱,鼓着腮帮,眯着眼,卯劲儿地吹,这声音似乎让飘到她喇叭口的黄纸又向上飞出一段,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飞扬。 青铜色的唢呐在霞光中泛着暗红的光,唢呐吊坠上的一颗绿玉珠子在不经意间发出一丝柔光,她晃了一下,对萧元月说:“月月,开始干活了?” 萧元月手指翻飞按着音孔,一边吹,一边分出神识,对绿玉珠子说:“别急,还没到子时,你再睡会儿。” 萧家班的苗班头撇了眼萧元月,暗想:不应该呀,这娃怎么吹错了一个音? 威远侯府后院,富态的老夫人皱起眉头,对贴身老嬷嬷说:“这唢呐声,怎么听得这么悲呢?” 老嬷嬷低声说:“他们请来了南城萧家班里的台柱子月姐。” 老夫人不满:“就是摆个样子,怎么请这么好的唢呐手,听得我瘆得慌。” “也没想请这么好的。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丧事定然要请京城三大唢呐班子中的一个,前儿个他们去请萧家班子,给的银钱不多,只够请三个普通唢呐手来,哪儿想萧家班将他们的小台柱派来了。按说这些班里的台柱子轻易不接这样的活。” 老夫人叹气,“算小四最后得了个好运气,也不会有太大怨气,那边你盯紧了。” “盯着呢,那园子现在封着,四姑娘想逃也逃不了,她说了,现在谁也不见,子时定然自尽,丑时我们进去收尸,不会耽误明天出殡。” “算她识趣,也不枉我对她好了这些年。你说我怎么觉得这么屈呢,好好的一个郡王妃就这么飞了。” “算咱们着了别人的道,让四姑娘遇到这样的龌龊事,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三日前,威远侯府四姑娘谢韵与东平侯府的姑娘姚羽然上山游玩,突遇匪徒欺凌,姚羽然跳崖,谢韵被路过的义士救下送回威远侯府。这事儿不知怎么就闹得人尽皆知,老夫人为了侯府的名誉和侯府内的女眷考虑,下令谢韵自裁。 未婚女下葬本应悄悄的,但是因为谢韵已经与东阳郡王定亲,这事还不能就这么了了,所以威远侯府为谢韵办了三日的丧事。明日,谢韵的棺椁就会起灵,葬入威远侯府祖坟的旁边。今夜谢韵必须自尽,躺入棺内。 子夜,专供丧事班子休息的偏房里,传出一些轻微响动,接着,房门慢慢被打开一条缝,萧元月脑袋蒙着黑巾,一点一点探出来,灵动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见院子里没人,萧元月身着黑色短打从门缝中挤出,身轻如燕,窜上房檐,矮身在屋脊上轻快地跑动,按着记忆中的图纸,直奔内院中的怡和苑。绿珠别在萧元月的腰间,泛着微光,说:“这附近没有游魂,怕是那位小姐还没死,快,你快去救人!” 怡和苑内的主屋中有微弱的烛光闪烁,房梁上吊着一根白绫,本应躺在棺木中的谢韵此时正站在椅子上,木然地打着底部的绳结,沉鱼落雁般的容貌已如凋零的白花。 两日前她伤痕累累、神情惶然地被人送回来,一向对她很好的老夫人却说:“出了这事,你怎么能活?即便你活了,威远侯府的面子却要丢个干净,你让家里的其他姐妹怎么自处?自裁吧,我会在祖坟旁边给你留个位置。” 她的父亲虽有不忍,但不敢违背老夫人的意思,跪求了老夫人,这才让她多活两日。灵堂已搭了两日,唢呐声响了两日,老夫人发话,明早起灵时她必须躺进去。 谢韵打好节,闭眼将脖子套进去,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谢韵,一身才华将付之东流。 突然,窗棂发生一声响动,谢韵睁眼,见一黑衣人打开窗扇跳了进来,一丝声息也无。还没等谢韵惊叫出声,萧元月揭下蒙脸的黑巾,压低声对谢韵说:“别怕,我是受人嘱托来救你的。” 谢韵这才看出,这是一位少女,大概十四五岁,娃娃脸,白皙红润,水灵灵的大眼睛特别突出。她身材高挑,动作利落,若不是这声音清脆,说她是个漂亮的少年也没错。谢韵连着三问:“你是谁?受谁嘱托?怎么救我?” 萧元月跳上桌子,将那刺眼的白绫解下,缠到自己腰上,随后盘腿坐在桌子上,低头笑着对谢韵说:“我是给你吹唢呐的,你姨母托我今日今时救你出去。” “吹唢呐的?”她颤声说:“今日我就要出殡,若是没我,老夫人恐要生气,对我父母不利。” 萧元月撇嘴说:“他们都要你死了,你还想那么多干啥。这种事我又不是没遇到过,待会儿给你收尸的人来没见着你,他们会悄悄地往棺木里放些石块,照常出殡。你以后换个名字远离京城就是。” “我怎么才能信你的话?” 萧元月从侧兜里拿出一个翠色的环形玉佩,“这是你姨母给你的信物,这回信了吧?” 谢韵接过来仔细瞧,发现这 分卷阅读2 正是姨母随身佩戴的一块翠玉佩,跟母亲的正好凑成一对。谢韵信了萧元月,“我跟你走,请先让我给我母亲留个信。” “别的,一写信不就漏了?被人知道是你姨母救的,你姨母怎么做人,放心,你姨母以后会和你母亲说的。”萧元月跳下桌子,从上衣的侧兜里拿出一个黑色布袋递给谢韵,“我数一百下,你赶紧搜集些值钱的小物件,装到这个布袋子里,然后咱们就走,免得被人发现。” “好。”谢韵拿过布袋,不到三十下,就抱着布袋跑回来,里面只装了两本书,她对萧元月说:“走吧。” 萧元月楞了下,“你不再带些值钱的?”谢韵说:“这些够了,多了惹人生疑。” “爽快!”萧元月拉着谢韵悄悄出了房门,随后将谢韵背起,越过一个又一个屋脊,出了威远侯府,绿珠发出不满的声音:“月月,你把我唤醒,就干这事儿?我醒一次可是需要能量的。” 萧元月用神识安慰这位小祖宗:“我没想到我去时这位四姑娘还没死,白把你唤醒了,不过也算做了件好事,我最近得了块不错的玉,给你滋养。” “是你怀里那块玉吗?那可是块好玉!”萧元月似乎听到了绿珠的口水声,她心有不忍,但还是告诉绿珠:“这是别人的信物,我要还回去的,等我以后挣大钱了再给你买这样的玉。” “你挣大钱?等下辈子吧!让我先做会儿春秋大梦。可怜我这珠子哟,好久没灵气滋养喽,我的光泽在暗淡,我的灵力在消失,可怜我这珠子哟,碰上一个穷主人。” “你再睡会儿,我一定会挣钱买玉给你。”萧元月有些苦,母亲传给她这枚灵珠 ,贪吃好色,除了会聚魂,其它啥也做不了,还不时要用玉来滋养,否则就沉睡不醒,脾气比大爷还大爷。 萧元月背着谢韵跑过几个巷子,跳入一户民居,萧元月放下谢韵,敲响房门,谢韵全程没有出声。 在民居里,一位中年管事婆子正焦急地等着,见萧元月带回谢韵,才轻舒一口气。她对萧元月道了声谢后,就对着谢韵行礼:“表姑娘安好。”谢韵彻底放松下来,这是姨母身边的人,她终于有了生机,她稳稳回礼:“王管事安好。” 王管事低头说:“表小姐,夫人让您暂时在这呆着。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毁了容貌,换个身份,嫁给三少爷,三少爷年后回昌州照应族产,您正好可以跟着去,避开京城里的人;二是,偏巧夫人今晚要将老爷的一个远房亲戚嫁给一个江南来的富商,您可以替嫁过去,这富商年轻有为,恰巧有求于我们老爷,您去了不会受屈。” 谢韵想也没想,福礼说:“王管事,请您代我谢谢姨母搭救,我选第二条,三表哥有中意的人,我不能坏人姻缘。” “好。”“好!”王管事与萧元月同时叫好。 萧元月拍了拍谢韵的肩膀说:“够义气!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你有难处可以去南城杏子胡同找我,我是萧家班的,我叫萧元月,江湖人称月姐,又称小喇叭,你有事找我没错。” 十四岁的年纪能被江湖称为“月姐”,谢韵面露疑惑,想不出为什么,萧元月自我解释:“我收养了七个孩子,所以旁人叫我月姐。” 谢韵点头,心踏实下来,这几天第一次露出笑容,“谢谢你!” 萧元月摇摇食指,“我这是有酬劳的,谈不上谢。” 王管事听了,赶忙递上一个绿锦钱袋,“这是剩下的酬劳。还请月姐保密。” “必须的。”萧元月接过钱袋,塞进侧兜,笑道:“我走了,趁没人发现,我得赶紧回去,天亮我还要给你的棺椁送灵呢。”说完便跳进夜色中。 谢韵的失踪果然没有在威远侯府里引起波动,卯时准点起灵,萧元月混在吹奏的人群中,套着白色的麻布,迈着小八步,曲着腿儿,仰着腰,吹着嘹亮的唢呐,将谢韵的棺椁送到郊外。 班头苗晋林在休息时,悄声对萧元月说:“听着你这唢呐声,怎么带着喜庆?” “我昨儿个干了件买卖,挣了点银子。”萧元月低声回答,嘴角微微上翘。 “怪不得你要抢这个活。这是丧事,被人听出来可不好。”苗晋林劝萧说元月。京里共三大唢呐班子,竞争激烈,可不能出岔子,被人念叨。 “晓得,这不是快入土结束了嘛,我一激动,就带出来点调。” 苗班头想了想,说:“今晚有场喜事,正巧你去。” “行,没问题,我定把那场子闹得热乎上天。” “你这挣了钱,中午能歇息一下吧?咱们几个一起吃顿饭。” “哪能呢,我有七个娃要养,再加上我弟,多少钱都不够。”还有一个更费钱的灵珠,时醒时不醒的,以玉里的灵气为食。 苗晋林摇头叹气:“你这是何苦来着,你才十五岁。” “我乐意,这可是积德的事儿。” “行,你福德深厚。” 邋遢道士 威远侯府的法事结 分卷阅读3 束后,萧元月没有跟着大家回南城杏子胡同,而是将唢呐连同绿珠收起来,背着个大包裹去了南城最大的南口集市。 在集市东边的盛昌酒楼里,她将三两银子双手递给白白胖胖的李掌柜,“李掌柜,这次多谢了,这是介绍费,以后有活儿继续找我。” “好嘞,”李掌柜笑眯着眼接过银子,颠了颠,“咱这么熟,以后有活儿,我第一个找你。后面的左厢房空着,你去吧。” “谢啦。”萧元月抱拳,转身,轻快地背着包裹走进后院,今日是个挣钱的好日子。 一盏茶后,萧元月化妆成一个年轻的小道士走了出来,她小脸蜡黄,左脸颊上贴着块黑膏药,穿着一个半新不旧的藏青色道袍。左手拎着一个蓝色粗布包,右手举着个白布帆,上面大书三个字:“神算子”。 萧元月出了店,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树下有两块大石头。萧元月将白帆靠在树上,小布包在一块大石头前打开,平铺到地上,将小布包里的书和铜钱、铜铃都摆好,又将两块薄布垫分别放到两块大石头上。萧元月看了看周遭,见没人,便坐在一块石头上,兜起手,靠着树干眯起眼打盹。 透过盛昌酒楼的二楼窗户,大理寺少卿石瑞卿端着茶,盯着萧元月的一系列动作,剑眉下的星目暗藏深思。他转头问站在一边的李掌柜:“这个萧元月可靠吗?” 李掌柜一贯笑眯眯的脸上立刻严肃起来,他拱手道:“大人,就属下调查的结果来看,她不属于任何势力,四年前从白城过来,一直呆在萧家班子,这几年收养了七个流浪儿和弃婴,还养了一堆动物,她缺钱,一直为钱做事。说起来,她也是个奇人,不光唢呐吹得好,文也成,武也不弱,她会算账、会算卦、会打铁、会制衣、会烧饭、会化妆、会医术、会辨古董的真假,似乎没有她不会的。而且她身边似乎有道家法器。自从我请她帮我算卦找到东西后,我就一直找她干活,没有干不成的。而且她人品也好,先不说诚心收养那些小孩,光是每次接活前,她都会强调她只接不违法不违道义的活儿。” 石瑞卿挑眉,“她真的只有十四岁?”听着像是个老妖精。 “我找懂行的嬷嬷看过,是十四岁,没假。” “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普通人长到三十岁也未必有她会的多。 “听她自己说,她以前在军中长大,从小就跟军中的那些人学习各种活计,包括算卦。” “真非一般人,她父母是谁?” “她说她是孤儿,从小被白城守将萧景然收养,白城破时,萧景然与城同亡。她和她弟弟逃出,来京城投奔叔叔,就是萧家班的班主萧静然。” 石瑞卿点头,“我派人去白城调查,你近期给她一些不太机密的活。” “是。” 萧元月的邋遢小道士的扮相很成功,蜡黄的脸,清瘦的身材,邋遢的道袍,懒洋洋的声音,加上故作高深的神情,很能迷惑人。绿珠从小包中滚到萧元月的怀里,跟她说:“盛昌酒楼有个小伙儿在看你,真俊。” 萧元月似乎又听到绿珠流口水的声音,绿珠爱美玉也爱美人,美人是男是女无所谓,美就行。萧元月扭头看了眼盛昌酒楼的二楼,瞪大眼没瞅清人,她顺口说:“我长的好,有人看正常。” 绿珠毫不留情的戳破:“喂,醒醒,就你这身装扮能有人看上,那人真是眼瞎。” 萧元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扭头又看了眼楼上,突然欣喜起来:“既然不是看上我的外表,那定是看上我的手艺,咱有钱挣了,回头我给你买好玉去。” “我还是睡觉吧。”绿珠叹气,她对萧元月挣钱这件事一向不看好。 萧元月算卦的本事不错,她专门算丢失的物件能否找回,在哪里找回,在南口集市这片口碑不错,不时会有几个来找她算卦的。她给自己立了个规矩,一天只算三卦,每卦预收二十五文钱,如果算出能找到则另外给二十五文,找到后赏钱不限,如果算出找不到,那就不再收额外费用。 二十五文对普通人家有些贵,一般丢了些不值钱的也犯不上找小道士算账,但丢了大件就有必要算上一算。今日,萧元月的头两卦,分别是一副古画和一个钱包。古画可寻,就在家里的东南角,钱包寻不回,两个前来算卦的人一个兴高采烈,千恩万谢给了额外卦资告辞,另一个则垂头丧气地走了。 萧元月遇到的第三个卦则有些难办,钱家米铺的独孙钱同丢了,五岁,出门玩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跟着的婆子小厮都不知道人是怎么丢的,说是跑到一个拐角后就不见了。全家人在这附近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一片衣角,只好报官。 钱同的母亲抱着侥幸心理,来找有口碑的小道士算能不能找到。萧元月眯着眼,掐指算了好几遍,才睁眼对钱夫人说:“我水平有限,算不出。找到找不到都在两可,方向大致在西南。 ”她将二十五文钱推给钱夫人。 钱夫人忧愁的脸上更添忧愁,她没接这二十五文钱,反而又递给萧元月一两银子:“我知道您有些本事,您能不 分卷阅读4 能帮我算下我儿子现在的生死?” 萧元月没有接这一两银子,装作高深的说:“我一天只算三卦,今天的卦算完了。” 钱夫人都快哭了,她把身上所有的散碎银子都放到铺在地上的蓝布上,“您就可怜可怜我,帮我算一卦吧。” 萧元月又推拒了几次才将银子收起,“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就破例给你算一回。”问过八字后,萧元月拿起地上的铜钱摆了摆,说:“你儿命大,该有这一劫,不管找到找不到,他的寿数都很长。” 钱夫人略微一喜,又有忧愁上了脸庞,她将手上的金镯子褪下来,放到蓝布上,“还请道长帮忙算一下,我以后能不能再见到我儿。” 萧元月忙将这金镯子还给钱夫人,“这太贵重,我不能收,收了有损我的修行。况且我今天已经算了四卦,再算就不准了。我虽然算不出能找回你儿,但也算不出不能找回你儿,所以这里存有变数,没准儿遇到贵人他就被找回了呢。这卦不能乱算,越算越不准,没准儿把好好的运气算没了。”萧元月说话含糊,高深莫测,一副高人的模样。 钱夫人含泪道了声谢,接过金镯子,双手合十,边念佛边到处找孩子。 萧元月摇了摇头,这又信道又信佛的,也不怕乱了。绿珠这时发声:“那可是金镯子,你怎么不要!!我算出那个小孩肯定能找到!笨啊你,哎,我的美玉,啥时候能来?”绿珠惆怅。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萧元月有些生气。 “嘿嘿,你知道我算卦很慢的,而且也不大灵……”绿珠越说越小声,睡觉了。 萧元月气得狠捏了捏绿珠。虽然今天收入比往常多些,但萧元月心情不太好,她最讨厌人贩子,她小时候被人贩子抓过,还好自己逃了出来。收拾好东西,萧元月背着蓝布包,举着帆回到盛昌酒楼。李掌柜在后院见到萧元月,眯着眼笑着问:“今天算卦还算顺利?” “还行吧。有个卦没算出来,小孩丢了,算不出能不能找到。”像这种摸棱两可的情况,或许找娃这事跟自己有关,可这怎么可能呢? 萧元月刚想到这里,李掌柜就低声说:“最近丢了十几个小孩,有人出一千两找孩子,你干不干?” 果然找孩子跟我有关!萧元月恍然,接着大喜,“一千两,你没骗我?!” 李掌柜眯眼笑:“我哪回骗过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萧元月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干!那些小孩的生辰八字你有吗,我算一下。” “这你都能算?” “能。” “我给你找去。”李掌柜就要出去。 萧元月连忙说:“李掌柜,我能算出大概方位和人的死活,不过,话我先说好,我可以定方位,甚至帮忙找一找,但这钱我不挣。” “为啥?”李掌柜顿住脚步。 “我最恨人贩子,免费帮忙。而且……”萧元月顿了下,”我很惜命的,人贩子能抓这么多小孩,组织定然严密,我怕打不过,我还有一堆娃要养呢,所以我只帮忙找,怎么搭救,由别人来。当然,如果孩子获救了,多少给我点赏钱,我也高兴。” 李掌柜头回听到财迷萧元月不要钱,免费干活,“行,晚上我给你送去那些孩子的八字。” “我晚上还要赶场子,您要么酉时之前找我,要么亥时找我,来时最好带上最近丢失小孩的贴身衣物。如果能定位在哪里丢的,那找到的几率就大了。” 李掌柜看萧元月说的肯定,信心倍增,“我亥时带着这些东西找你,如果可能,晚上我们就去找人,赏钱少不了你的。” “那好,我这就回去准备,咱们亥时见,您记得多带几个人来。” 萧元月回到杏子胡同自家小院,将所有娃都召集起来,“开会啦!”一群半大小孩陆续跑来,每个娃衣服上或多或少缝着大大小小的补丁,长短不一,但胜在干净。 萧元月一共收养了七个男孩,3岁到10岁不等。他们有的是在野外或路途中捡的,也有被人放在门口不得不收的。他们分别被冠上不同的姓,拜不同的人为父,分别叫: 赵义(十岁)、吕义(八岁)、陈义(七岁)、丁义(五岁)、崔义(五岁)、荣义(三岁)、包义(三岁)。 每到清明萧元月都会带着一帮孩子给各自的父亲上坟。萧元月说过,拜的这些人都是她的恩人,没有后代,她给找儿子祭拜。 这些孩子虽然穿的吃的不好,但都被萧元月精心教导,三岁入蒙学,五岁正式上学堂,武艺更是从小就要跟她学。萧元月的亲弟弟萧元朗今年十岁,跟着这些孩子一起长大,明面上是这些孩子的头,号称老二,但实际的头儿是老三赵义,今年十岁,聪慧早熟,颇具大哥风范,管理起这些孩子得心应手,连庶务管的也很清楚,这省了萧元月不少事。 将孩子召集起后,萧元月扔给赵义一个钱袋子,“今天挣的,你收好,晚上给大家加餐,吃肉。” “哇!!!”孩子们高兴,有的跳了起来,“有肉吃了!” 分卷阅读5 萧元月也咧嘴乐了,没白忙活。 赵义站在萧元月边上,打开钱袋看了看,又用手掂了掂,“六十多两银子,够我们好几年花销。老大,你没犯法,没冒险吧?” “我哪能干那些事,这是做好事和算卦得来的,你放心用。” “老大,我们都大了,以后有能用着我们的地方您就说。”赵义说。 萧元月顺口就说:“今晚还真得派你们帮点忙。” 月夜找人 萧元月对收养的孩子很好,尽管生活紧张,经常缺衣少食,但孩子们教的不错,懂得感恩。当萧元月说需要他们帮忙,孩子们异口同声:“我们去!”连最小的包义都嚷:“去,去帮忙。” 萧元月示意大家安静:“听我说,有十几个孩子丢了,我晚上需要有人帮忙,带着虎子他们顺着味儿找。” “这好办,”孩子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虎子最听我的,带我去!”“他们听我的!带我去!!”“带我去!!!”…… 一群尖锐的嗓音混上天,比唢呐声高,萧元月捂住耳朵,“老二、老三跟着,其他人睡觉,别添乱,老四看着他们。”萧元月分配下任务。 “啊?!”小小孩的脑袋立马垂下来。虽然都很想去,但都听话的不去了。 萧元月满意,“该干嘛干嘛去,买肉的买肉,做饭的做饭!买肉的找老三要钱。” “哦耶,有肉吃了!”娃们一哄而散。谁买肉,谁做饭,他们分的一清二楚,不用萧元月再吩咐。 赵义将银钱分配好,拉着萧元朗找到萧元月:“老大,我们今晚具体要做什么?我们好准备。” 萧元月将任务说清,让赵义自己安排,赵义有这个能力。 晚上,萧元月吹的那场喜事居然就是谢韵的亲事,送嫁的人就几个,嫁妆也少的可怜。萧元月冷眼看新郎,发现居然不是印象中富商肥头大耳的样子,而是个俊朗的青年,还带着几分儒雅,萧元月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没把谢韵从狼窝送到虎窝。萧元月的唢呐吹得更响了,喜庆的唢呐声传遍半个城。 入洞房后,王事家又悄悄递给萧元月一个钱袋,“里面的是表姑娘给您的谢礼。” 萧元月作势推了一下:“我都收过酬劳了。” “这是两码事,酬劳是酬劳,谢礼是谢礼,您看表姑娘都入洞房了,明天一大早就坐船去江南,您说这谢礼我怎么还回去,您就收了吧。” 绿珠及时插话:“快拿,别假惺惺的。”里面有块好玉,她要吸美玉里的灵气滋养自己。 萧元月使劲儿捏了捏绿珠,笑着接过钱袋,“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不管你们谁有事尽管来找我。” 王管事犹豫了下,说:“还真有一事要请您帮忙……” 萧元月心中一提,“什么事?” “以后万一表小姐派人来京城,我不在,能不能先让他们跟您搭个话,您帮着安顿一下?” “没问题。”萧元月放下心来,告辞离去。 回到杏子胡同时,李掌柜身着黑色短打,坐在她租住的院子里与赵义和萧元朗谈笑风生。在他们身后规规矩矩卧着三只狗,一只黄色土狗“虎子”,一只半人高的獒犬“毛蛋”,和一只像狐狸似的狗“崔妞”。 李掌柜见萧元月回来了,立即起身施礼,“月姐回来了。你家孩子真懂事,我在这儿都不想走了。” “那您就在这儿呆着,我给您做碗面吃。” “开个玩笑,我们快些去找人。”李掌柜拿出一张纸,上面聊聊几个字,“这是那些丢失小孩的八字,幸亏您提了,我们才发现他们的八字都一样,这不寻常,我们已经派人去白云道观询问。” “你们是谁?” “好人。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萧元月拿过写着八字的纸头算了下,说:“西南,他们应该在西南。让我的狗们闻个味儿,带它们到小孩丢失的地方,应该能找到。” 李掌柜将一件小孩里衣拿出来,萧元月接过,放到大黄狗和另外两条狗的鼻头。大黄狗鼻头耸了耸,闻了闻,“汪”了一声。 萧元月说:“可以了,带我们去小孩丢失的地方。” “好!”李掌柜也不客气,立刻起身往外走,在门口候着的四个黑衣伙计也跟着动起来,这四个伙计走路轻快,一看就是练武的。 “老二、老三、虎子、毛蛋、崔妞,走!”萧元月一一招呼着俩娃和三犬,跟在李掌柜身后走,后院其他小孩和动物们听到了,都发出各种低沉的声音,似乎不满老大不带他们走。 萧元月喝了一声,后院里才安静下来。 李掌柜笑,“你这些娃和动物有趣。” “他们能耐着呢。”萧元月自夸。 “今晚看你的了。” 李掌柜走的快,萧元月要小跑才能跟上。虎子,也就那是条大黄狗,带着另外两个小伙伴,一会儿冲到前面, 分卷阅读6 一会儿又落后几步。萧元朗和赵义两个半大孩子眼睛紧紧盯着这几条狗,他们今晚的任务就是跟紧这几条狗。 在南城西街口的拐角处,虎子闻出被拐小孩的味道,正是中午找萧元月算卦的那个丢失的钱同。萧元月暗想,果然是跟我有缘,怪不得她算不出,能不能找到呢。 顺着味儿,虎子一路带头往南城外跑,李掌柜一看有戏,急忙让跟着的一个伙计去叫人。 亥时的城门早已关闭,虎子跑到这里就被拦住了。 萧元月略有懊恼地跟李掌柜说:“早知道,该早点出来。” 李掌柜回头看了一眼说:“不急,我去请人了,待会儿我们的头儿就会来,他有令牌,可以出去。” “你们的头是谁?” “大理寺少卿石大人。” “哦?!” 萧元月知道这位石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的大理寺少卿,京城三大美男之一,断案本事高,办事公允,城府深,后台硬,犯了错,惹了不该惹的人,皇上会给他兜底。 有这样一个人跟着,嗯,萧元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后悔呀,当初应该多要些赏钱的,据说这位可是个不差钱的。 石瑞卿穿着官服,骑马而来,风光霁月,绿珠色迷迷评价:“绝品!”萧元月暗叹这人长的俊,修眉俊目,脸似刀劈,身形笔挺,帅,冷!怪不得被评为京城三大美男之一。不过嘛,似乎石大人的银钱要比他的相貌还要出众,萧元月最缺的就是钱,钱,萧元月不时盯着他腰间的钱袋,期盼那里的钱能漏出些给自己。 石瑞卿诧异地挑了下眉,平常女子都对他的脸发花痴,这位却对他的钱袋发花痴,这么多人在,难道这位吹唢呐的要偷他的钱包,还这么明显 石瑞卿冷冷看萧元月一眼,拿出令牌,守门的一个高个黑脸小队长核验无误后,将城门打开一条缝,几只狗带着一群人朝城外奔去。 京城的西南有一条京杭大运河,虎子跑到运河的码头上,停了下来,冲着河“汪汪”叫了几声,转头委屈地看着萧元月。 萧元月心下一凉,遗憾地说:“他们上船了。”找不到,赏钱就飞了。 石瑞卿看了眼江面,暗沉沉的,远处有几艘大船的影子,夜风吹过,有水汽扑面而来。 石瑞卿问萧元月:“如果我调来船,你能接着找吗?” “能!”萧元月高兴,当然能找到,找不到她的赏钱就没了,她可做了十足的准备。 石瑞卿点头,派手下的人去调船。萧元月则吹响了脖子上挂着的骨哨,哨声尖锐绵长,没一会儿空中传来一声鹰唳,一只黑色大雕从远处飞来,落在萧元月的肩头,风神俊朗的鹰头蹭了蹭萧元月的头顶,萧元月抬手顺了顺它溜光的背。 石瑞卿忍不住赞了一声:“没想到京城里竟有如此神雕。”众人也纷纷赞叹不已,“京城里哪见过这么大,这么神气的雕。”“跟画中神雕一样。”“对啊,这一看就是野生的,家养的哪有这英姿。”“他还能听月姐的话,更难得。” 萧元月没理周围惊艳的目光,她将小孩的贴身衣物放到大雕鼻下,“阿黑,闻味儿,找人。” 大雕阿黑低头似乎是认真闻了下,随后冲天而起,展翅在江面盘旋,越飞越远。 江风吹拂,虎子它们在岸边来回的打转,显得焦急,石瑞卿对萧元月说:“你准备的挺充分。” “那是,”萧元月的眼睛依旧盯着阿黑飞远处的暗夜,“天上我有鹰,地上我有狗,地底我还有鼠,总之势必要把丢失的小孩找到。”萧元月转头看了眼石瑞卿腰上挂着的钱袋,“大人,我这么辛苦,养这些鹰狗也不容易,找到小孩,您可要多给我点赏钱。” 石瑞卿冰冷的脸泛出些不可思议,大理寺都没有她这么全乎的追踪手段,他将腰间的紫色钱袋解下,抛给萧元月,“这是预付,等找到小孩,再给你赏钱。” “谢大人!”萧元月双手接过钱袋,捏了一下,十几两碎银加两张银票,一张银票至少五十两,发财了!这些够他们几年的开销了,萧元月的嘴越咧越大,浑身向外散发着喜悦。石瑞卿唇角微微一动,真是个财迷,以后有事找她办,多备银子就是。 绿珠这时再次出声,“我闻到了银子味儿!我的玉!” 萧元月紧盯江面,使劲捏了捏绿珠,这个比她还财迷的珠子! 花船厮杀 夜风微冷,萧元月只穿了套黑色短打,感到有些凉,她想跑动暖和身体,转头看,周围几个站得笔直像石柱,萧元月打消了念头,冷就冷点吧,不能太丢人。 不久,一艘黑色单层大船从远处快速驶来,天上的阿黑比船似乎早到一步,夜空中,几声鹰唳由远及近。萧元月借机跑动起来,迎接阿黑。 阿黑忽闪着翅膀,稳稳落在萧元月肩膀上,“咕咕”几声,随后飞起,在萧元月上方盘旋。萧元月高兴地对石瑞卿说:“阿黑找到了!” 石瑞卿冷着脸点头,心里却暗喜 分卷阅读7 ,今天可能会有收获,萧元月养的这些狗和鹰立了大功,为方便以后破案,他是不是也要养一条呢。 大船靠岸,石瑞卿留下一人看马,其他人和狗上船。毛蛋这只最大的敖犬居然怕水,无论萧元月怎么拉它,它都不肯上船,似狐狸般的崔妞也有些怕水,躲在毛蛋身后,探头望水。虎子这只狗中老大,“汪汪”叫了几声,依然指挥不动两个怕水的强将。 萧元月有些尴尬,她抬头,发现大理寺的人都上了船看着她们,而她和两只狗还在较劲,为了不耽误时间,萧元月拜托大理寺留下的那个官差帮忙照看两只狗,那官差问了句:“你这狗咬人吗?” “不咬,绝对不咬。” “养狗的人都这么说。” 萧元月犯了愁,最后一狠心,跳上船,对石瑞卿说:“大人,开船吧。” “你的狗?”石瑞卿问。 萧元月赌气,“不管了,反正它们能自己回家。”今天就不该带它俩来。 石瑞卿吩咐开船,萧元月站在船舷边,挥手让岸边的两头狗回家。狐狸般的崔妞往前跑了几步,想跳上船,前蹄刚一沾水,便掉头跑了,萧元月暗骂:“这个胆小鬼。” 大船跟着天上的阿黑飞速往前划,石瑞卿与萧元月站在船头,夜风吹拂,两人无话可说,石瑞卿问萧元月:“你的狗卖不卖?” 萧元月不知石瑞卿为何这样问,但自己的狗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能卖?“不卖。它们是我的家人。” 石瑞卿再问:“如果用一座大宅子换你一条最不争气的狗如何?” 萧元月依然摇头,“不换,即便换了,它也会自己跑回来的。我的狗最听我的话。” 最听你的话?刚才那两条狗好像没有跟上船吧?石瑞卿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他反而问:“你挣的不多,哪来的钱养这些鹰狗?看品种,大约是极品,很吃肉。” 萧元月暗叹:真不愧是大理寺的,什么事都要追根刨底。萧元月决定以后远离大理寺的人,当然给钱除外。萧元月如实回答:“我的这些狗和鹰都特聪明,每到晚上我就放它们出去自己找食吃,有时它们还会带回一点肉给我,我用这点肉给它们做肉包子吃。” 石瑞卿哑然,居然有这种养狗的法子?! 说话间,阿黑落在前方一艘花船顶上,这花船有两层,跟其他花船没什么差别,描金绘彩,粉色纱幔在风中微微飘荡,船舱内隐隐传出丝竹之声。萧元月有些怀疑阿黑是不是找错了。 石瑞卿吩咐船靠近,“我上去探查,你们在这儿等我消息。”大人,让我们先去!”石瑞卿身边的差官和随从争相要去。 “你们轻功没我好,呆着,等消息。”石瑞卿说完便脱下官服,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衣,宽肩、窄腰、峰臀。 绿珠和萧元月同时暗赞了声好身材,萧元月说:“大人,您还是带上我和虎子吧,虎子能凭味儿找出小孩,我能指挥虎子做事。” “你轻功如何?” “翻三层楼没问题。” “好,你跟着,我帮你拿狗。” 石瑞卿扛起虎子,轻点船舷,跃到对面的花船上。萧元月有样学样,如燕子点水,几个起落,也跃到对面的船上,只是姿态相比石瑞卿略微难看了些。 石瑞卿难得夸人一次:“轻功不错。” 萧元月讪笑:“比您差点儿。”好像不止一点。 萧元月让虎子再次闻小孩衣服上的味儿,揉了揉虎子的头,让它去找。虎子轻快地绕着甲板跑了一圈,回来后,拉着萧元月的裤腿儿,往一处窗口拉。 萧元月示意石瑞卿找到了,石瑞卿轻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石瑞卿跟虎子去了没多久,就飘回来,他对萧元月说:“那些孩子就在这里,歹人嚣张,你先带虎子回去,我叫人过来搭救。”说完,石瑞卿从怀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朝对面的船挥舞几下。霎时,十几条黑影从那船上窜出来。 绿珠发表感慨,“这气势!令人心惊。瞧这身材,个个有形。”萧元月没理绿珠,她问石瑞卿,“大人,船上哪来这么多人?” 石瑞卿顺口回答:“都躲在船舱,好了,接下来就由我们制服歹徒,你先回船,免得待会儿我还要分心护你。” 萧元月纠结了下点头,“好,你们小心些,我把虎子留下帮忙,您帮我看好它。它会水,遇到危险您就让它跳水。”萧元月本想说她会武,但看到石瑞卿和那些黑衣官差的武功,个个都比自己能展示的武功好,她打消了露脸的念头。 萧元月拍了拍虎子的头,将它推到石瑞卿身边,自己则跳回原来的大船。 绿珠略有遗憾的说:“好多帅哥,就这么错过了。还有那个夜明珠,真是个宝贝,可惜不是你的。”见而不得最遗憾,何以解忧,唯有睡觉,可今天似乎有些睡不着,因为·石瑞卿身上挂了块好玉,她无意间吸食了这玉上的一点灵气,这可不能告诉月月,否则要挨骂。 萧元月则忧愁地捏了捏绿珠,自己 分卷阅读8 除了杀人的本事,其他的武功实在需要练习,瞧瞧他们这些人,个比个的强。 回到船上的萧元月,紧盯对面的花船,萧元朗和赵义分立两旁,也将目光放到。萧元月在目力所及范围内,给他们讲打斗的技巧,“瞧,那个人的手臂应该向里勾,护住胸,向外前面就暴露了……”。 花船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两层渐渐都亮起灯。厮杀声、哀嚎声混成一片,不时有人落水,将江面染红。 虎子不知什么时候游了过来,扒着船头想上来,萧元月看到,急忙将它拎上船,在船舱里找了块桌布,给虎子擦水。阿黑则落在虎子的头上,用铁爪给好兄弟理毛。萧元朗和赵义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从兜里拿出狗食和鹰食,逗着这些鹰犬来吃。 这边和乐,那边却是惨烈,花船上每层都有人,石瑞卿带着的十几个人应付起来捉襟见肘。留在船上的李掌柜早就带着四个伙计游过去帮忙。萧元月看对面形势不妙,让船家将船靠近,在并行的瞬间,拉着虎子托着阿黑,跃到花船上,她回头对萧元朗和赵义喊:“你们武功不行,就在船上呆着,别过来,过来就是拖后腿!” 为了不拖后腿,两大男娃只好在大船上呆着,眼睁睁看着萧元月加入战斗,萧元朗立誓“我一定要练好武功,不让大姐再冒险!”赵义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让老大再为钱搏命。两人都担心萧元月和大理寺的人应付不过来,因为对方的人是这边的两倍还多。 一犬一鹰的加入,极大缓解了大理寺众人的压力。这俩在混战中,专门趁人不备袭人后脖颈,让船上的歹人防不胜防,特凶残!萧元月则比较轻松地跟在虎子后面捡漏。 萧元朗和赵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黑和虎子,瞪打了眼。石瑞卿则暗暗下定决心,大理寺也要养几只这样的鹰犬。 将船上的歹人制住后,萧元月带着虎子在船舱内搜查,分别在五处找出十三个孩子,这些孩子面色苍白,神情呆滞,连眼珠子都不会动。 绿珠怒:“作孽哦,作孽,三魂丢了一魂,以后怕是要成傻子了,是谁这么可恶!这么弄会坠魔道的。” 萧元月安抚她:“大理寺会查清的。” “查什么清?这是邪道的法子,他们去哪里查。我还是睡吧,气死我了,我这个珠子也查不出。” 萧元月奇怪道:“这么严重?” 绿珠闷闷说:“非常严重。不过你也别说出来,给我惹麻烦,我还做不了。让他们找道士去。” “好。” 萧元月跟绿珠谈话时,会有一瞬间的愣神,石瑞卿百忙中看到,担心萧元月累着,或是被吓着了,他对萧元月说:“萧姑娘,这里血腥,你先回我们的船上休息,到岸后,我叫你。这次辛苦你们了,赏金我随后就让李掌柜给你,你给虎子它们多吃点好的。” 萧元月反应过来,她说:“我不累,赏金给我一点就行。咱们的人伤了好些,您给他们疗伤吧。” 石瑞卿点头,转身忙其他的去了,“请道士看”这句话萧元月没来的及说。 两条船一起回到码头,石瑞卿要立刻回大理寺审理此案,让萧元月先回家。这时的天已经朦朦亮,萧元月提起精神、吹着口哨带着俩娃和一鹰一犬回到杏子胡同,做了好事心情舒畅,想着将要得的赏钱,心情更是舒畅。她已经在盘算着得到赏钱该干点什么,绿珠在争得一块美玉后,陷入沉睡,这两天她醒的次数有些多,消耗了不少能量,她得深睡几日。 将遇仇敌 有恶人专门抓丁亥庚子时生的孩子,这条消息不知怎么就走漏出来,京城里的人家把自己家里的孩子箍得紧紧的,不放他们出去求学和玩耍,这导致萧元月养的那些小弟们在学堂里没了玩伴,连老师都不建议他们在这种时候去学堂。 “早不圈着,现在人都抓起来了,才想着圈娃,无用功。”萧元月抱怨归抱怨,还是将一群娃召集起来,商讨课业,大的教小的,偶尔开个小会,讨论赏钱的用处。 这次萧元月共得了五百两银子的赏钱,加上石瑞卿给她的钱袋里的一百多两银子,一共六百多两银子,平常她花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这次可真的发大了!萧元月和这些娃们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拿着都烫手,一家子为此兴奋了好几天。 赵义说:“我要买本大学。”吕义说:“我要买件衣服,身上这件已经缝不住了”萧元朗小声说:“我要买把剑”……萧元月对娃们提出地要求,一一满足,连绿珠要瑕疵少一点的玉,萧元月也应了,这些都花不了多少银子。但是在花大钱上,这群孩子们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分歧。 半大的孩子们很想换处大院子,萧元月想换。他们现在租住的院子实在太小,才三间瓦房,前后两个小院子,九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住在这里,外加一群动物,明显很挤。萧元月早就想换了。 只是在买还是租的问题上,大家讨论了几天,没个定论。萧元月和萧元朗想买个大点的宅子,赵义却说还是租好,他的理由是:“我们在这附近 分卷阅读9 租个二进院只要十两银子,而我们这七百两想买两进院子,需要到城边上买,太远,老大去萧家班不方便,我们上学也不方便。” 萧元月说:“你说的有理,但我一想每月交给房东十两银子,我就心疼。”其他孩子们纷纷点头,“十两太贵,够我们全年的开销。” 赵义继续说:“我们可以用剩下的银子做买卖,比如从南边的大集市倒卖货物去北城,我们还可以做零食往外卖,我觉得老大做面的手艺比外面的好。有了本钱干什么都好。” “对哟。”大家又纠结起来。绿珠只反复说一句:“省钱给我买玉。” 萧元月想了三天,最后决定听赵义的,她敲着桌子说:“住到城边确实不方便,我们租房!老二老三这些天看看周围有什么合适的房子,我也去问问。你们都老老实实的读书、练武,不要想着做生意。我还能挣,没准儿几年后我们就能攒够钱在这附近买座大宅子。行了,都散了,练功去。” 打发走这群熊孩子,萧元月起身出门,到街角的古玩店,买了个八仙过海鼻烟壶,又从旁边的糕点铺里买了两盒芙蓉糕并一些新出炉的糖烤栗子。提着这些,萧元月去了萧家班。 萧家班在杏子胡同的最里面,占着个四进的大院,是京城三大唢呐班子之一。萧家班的班主萧静然今年四十六岁,黑胖黑胖的,已经很少有人能请动他出山吹唢呐,他现在主要任务就是管理整个唢呐班,班里分四个小唢呐班,每个小班子里都有一个班头,萧元月就在苗班头所带的班子里。 进了萧家班,萧元月让仆从将芙蓉糕和栗子分给班里的其他人。自己拿着装鼻烟壶的小盒子,敲门进了班主的房间,“叔”。 萧静然端着个釉彩碗,低头品茶,听见萧元月进来,微笑起来:“这,又有啥事儿了?” “没事儿,就是来孝敬您的。”萧元月将鼻烟壶放到红木八角桌上,“瞧瞧,这是我刚淘的八仙过海,跟您以前那个正好凑成一对。” “哟,这可是个稀罕玩意,”萧静然拿起鼻烟壶对着光仔细瞧,凑到鼻子下闻,“这得花你不少银子吧。” “我前几日做了桩买卖,挣了不少钱。”萧元月想那白花花得银子,嘴角弯弯。 萧静然把玩着鼻烟壶,抬头说:“你呀,说你啥好呢,这回受伤重吧,有几日没来班子。” “胳膊受了点小伤,已经好了,就您仔细,别人都没瞧出来。” “你这丫头,害我白担心几天,帮你推了好几个活。以后你注意些,宁可不挣钱,也不能伤着自己。” “谢谢叔,我明白着呢,这次是不小心。” “能方便说下这次是做了啥?挣这么多钱?”萧静然要替萧元月把关。 “就是现在传的,被□□抓去的那些孩子,是我帮着找到的,挣的是赏钱。” “这倒是件积德的事,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晓得。” 了解萧元月所做事后,萧班主困惑:“现在的恶人都这么厉害了?能一下抓十几个特定时辰的孩子?这都从哪儿找到的。” “我估计他们在衙门里有内应,而且这些歹徒武功都挺高,一般歹徒没这么张狂的,后面肯定有大靠山。” “你刚才说你只帮着找,合着你还帮着打了?”萧静然有些着急,这娃怎么不知轻重呢,伤了性命怎么办。 “哪能呢,就我这两把刷子,帮着打哪能受这么点小伤。”萧元月辩解。 “没瞎掺和就好。”萧静然放下心来,眯眼看她,“瞧你这么精神,晚上有个场子你去不?” “去,怎么不去,挣钱要紧。” “你都赚大钱了。”萧静然打趣。 “这些钱哪儿够,甭管大钱小钱,是钱我就挣,只要不违法违德就行,我还有一堆娃要养呢。” 萧静然继续低头把玩鼻烟壶,默了一会儿,张口幽幽说道:“今晚是去承恩侯府吹喜事,他家的二孙子结婚,把三大班子都请去了,你就说你去不去。” “承恩侯”这三个字就像刀子一样,割萧元月的心,这是她天大的仇敌,萧元月咬牙,假笑说道:“去,怎么不去,这种长脸的场合,哪能少的了我,我准保把那两家比下去,您就瞧好吧。” 萧静然放下鼻烟壶,认真说:“我知道你对承恩侯有仇怨,我担心你去给我惹事!” “叔,我知道轻重,不会惹事。”要是能报仇早就报了,报不了也不能搭上萧家班。 得到萧元月的保证,萧静然神色缓和许多:“你这毛头,行了,别在我这儿杵着了,回去准备下,未时过来,申时我们就得到那。” “哎,那我走了。”萧元月握拳走出。 萧班主看萧元月走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萧元月对承恩侯府有血海深仇,他也是,但承恩侯势大,他们不能以卵击石,况且还有萧家班这么多人呢,他不能惹事,萧元月也不能惹事,只是苦了这孩子,哎。 萧元月回家,在院门外碰到李秀才。李秀才 分卷阅读10 今年二十岁,相貌平常,身材矮廋。萧元月在去年救过他,他就想着以身相许。萧元月看李秀才为人本分老实,勉强答应了,毕竟她岁数大了,萧静然一直催着她嫁人,那帮娃也跟着凑热闹,而且李秀才同意她带着娃一起嫁过去,这太难得了,所以萧元月同意了。没想李秀才的老母亲却不干了,来骚扰了好几回,萧元月已经拒绝了李秀才。 “你怎么来了?”萧元月问李秀才。 李秀才有些愤愤的说:“我来看你,他们不让我进门。” 萧元月有些无语:“我们已经没关系,你就别来了。” 李秀才立刻大声说:“我娘说只要你嫁来,孩子留在院子里,她不干涉。” “算了吧,我可受不了你娘一哭二闹三上吊,上次她差点吊死在我家门口,我怕了。李秀才,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如果你非要报恩,就给钱。” “你,你怎么能谈钱。”李秀才气得有些哆嗦。 “俗吧?我就是一俗人,您老慢走不送!” 萧元月越过李秀才,推门进院,“咣”的一声把门合上,“这什么人呐。”绿珠说。 一群半大小弟围上来,“老大回来了!”“老大,对面的王婶正在屋里等你。” “我去屋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萧元月扔给孩子们一些糖,走进自己的房间。 王婶住在对门,心肠好,经常过来帮着萧元月照顾院子里的孩子,萧元月对她很是感激,也很亲近。 “王婶。”萧元月进屋打了个招呼。 王婶坐在床上给小孩补衣服,见萧元月进来,王婶站起来,“哎呦,小财神回来了。” “王婶这话怎么说的?”萧元月纳闷,她什么时候成了小财神了。 王婶一拍大腿:“哎呦,街坊间都传遍了,你挣了几千两银子,现在瞄着你的人可多。今天上午分别有鲁屠夫、方掌柜、杜员外来找我做媒,说要娶你,范举人想纳你为贵妾。” 萧元月一听,火大了:“让他们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去。我没挣这么多银子,这是谁传出去的?” “我也觉得他们居心不良,平常不找你,你一有钱他们就凑上来了。放心,我都给你回绝了。你有钱的事儿是你的那些弟弟们传出去的,今天一早他们就出来嚷嚷要租个大宅子,说你挣大钱了,钱多的箱子都装不下。” 萧元月解释道:“王婶,我是挣了些钱,可没有那么多。要是有那么多我早乐得找不到北了。” “我就说,这些孩子嘴上没把门的,话是越传越离谱。别人家里有钱都藏着掖着,他们倒好,嚷嚷的满街都是,你可得好好管管。” “我这就去管教他们。王婶您先坐着。”萧元月急着要去管教那群惹事的娃。 王婶拉住萧元月,“你也别生气,这些孩子都是懂事的,偶尔做错事,你教训一两句就成。我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了,这件衣服没补完,我拿回去接着补,补完给你送来。这些天你小心些,小心招贼。”王婶再三叮嘱,“要防贼!” “谢了,王婶。”萧元月将兜里仅剩的一点烤栗子塞到王婶的手里,“王婶你先回家吃着,我等会儿去你家”。 将王婶送出去后,萧元月把所有的孩子都召集起来,让他们跪到小屋的祠堂里,每人跪自己的义父,怒喝:“你们知道泄露军情是什么罪么?是砍头的罪!我们家的事你们为什么要嚷嚷的漫天都是,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钱?还是怕贼盗们没有目标?知道你们每个人的义父是怎么死的吗,是奸人泄露军情通敌,被鞑子冲进城杀死的!”萧元月说到这里,眼里含泪,“我和老二侥幸逃命,这才有机会救的你们,你们要知道泄密的危害!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们有谁泄露家里的事,家法伺候,五十大棍!都给我记住!!今天这事罚你们中午别吃饭,在这儿跪两个时辰,老二带头跪,老三监督计时。” 萧元月气得狠,白城被灭,就活了她和弟弟出来,原因就是有内奸,这内奸还是受承恩侯指使,这怎么能不恨。今晚她就要会这仇人。 要搞事情 萧元月发了一通火,所有孩子都老老实实低头跪着,没有反驳。 萧元月喘口气,环视一圈,见孩子们都认错了,说:“跪完赶紧吃晚饭,这些天估计会有贼来,你们都警醒着些,放虎子它们出来看院子。如果有贼来,先敲锣鼓,赶他们走,赶不走就射箭,箭用完就打,打的过则打,打不过跑出去求救或躲在屋子里把门锁死,。今晚我去吹喜事,回来会晚些。” 说完这些萧元月大步走出小祠堂,放出后院里关着的动物,回到自己屋子里准备下午的差事。去不同人家,要穿不同衣服,像承恩侯府这样的活,穿的衣服都要事先熨烫好,里外收拾的一丝不差。 这时有人敲院门,虎子和崔妞堵在门口,汪汪叫。萧元月走出去开门,发现门外是李掌柜,脸上不自觉带出笑来:“李掌柜来了,快请进。” 李掌柜来,就代表有 分卷阅读11 活来,这位可是真正的财神。 萧元月将李掌柜迎进屋,倒了碗粗茶水,“家里穷,您将就着。” 李掌柜笑:“我每次来,你都这么说,也不晓得换个说辞。”李掌柜端起大碗喝了一口粗茶,“你这有钱了,也不买点好茶招待我。” 萧元月笑着将一些炒货放到桌子,“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没得空买嘛,下次我指定给您换个好茶。” “开个玩笑。你这粗茶弄得有味,别具特色,下回还是给我喝这茶。”李掌柜又喝了一口,说出正事:“你晚上是不是要去承恩侯府吹喜事?” 萧元月点头,“是,正准备着呢。” 李掌柜放下茶碗,正经说道:“有件事,不知道你敢不敢做。就是今晚将婚礼搅乱,如果能搅黄就更好了。” 萧元月没立刻应承下来,她说:“这种砸我们萧家班招牌的事儿我不能做,给再多赏钱也不能。”虽然她很想把承恩侯府砸成粉碎。 “没让你砸你们班子的招牌,唢呐你继续吹着,只是迎亲到了承恩侯府后,在拜堂时,你们唢呐班子要休息会儿,你趁这会儿做点事,将婚礼搅乱。凭你本事,让人察觉不出应该不难。我们另外有人也在做这事。赏钱好说。” “承恩侯府难道跟你们有仇,你们要搅黄人家的婚礼?”萧元月试探着问 。 李掌柜道:“谈不上多大的仇。只是这承恩侯府的二孙强抢工部张侍郎的姑娘来成婚,张侍郎告到皇上那里,皇上却反而给两家赐婚,张侍郎拐着弯的求到我们。你向来好心肠,你也不想好好的姑娘就这么嫁给那畜生吧。” 承恩侯府的二孙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仗着承恩侯府的势,欺男霸女无恶不做,娶妻已经娶了三回了,每个都莫名死掉。京城人谈起“二孙”两字都要变色,左右看看有没有他的爪牙。 萧元月低头想了想,“成,我定要这畜生以后谈婚色变!” “我就知道你肯接这活。我看你跟承恩侯府似乎有些仇怨。”李掌柜似乎已看出什么。 萧元月闭眼不想让李掌柜看到她眼里的悲意,“仇大了去了。行了,我要准备了,赏钱您看着给就行。” 李掌柜早有准备,拿出二十两银子,“这是预付,干成后再给。” 萧元月双眼放光,看着桌子上的二十两银子,客气地说:“就做点搅场子的事儿,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拿着吧,也就你敢搅承恩侯府的场子,注意别被发现了。” 萧元月神色认真,“晓得,我不出面也能把场子搅黄了。您看好了。” 李掌柜点头,“成,好好干,注意安全。” 谈完正事,萧元月开始八卦:“李掌柜,上次那个拐小孩的案子破了没?怎么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萧元月自从花船上下来后,就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消息,心里跟抓痒痒一样好奇,毕竟她是参与了。 李掌柜喝了口茶,斟酌了下,说,“这事儿怎么说呢,明面上是泉州的匪徒渗透到京城,要抓小孩献祭,实际上,是京城有人组织了一批死士,通过京兆尹的记录,查到这些孩子的生辰八字,据说要取血炼丹,京城炼丹的没几个人,都是我们动不了的。调查到这儿,就看上头的意思了。” “不管是谁,拐小孩取血炼丹就不对,要杀头的,皇上难道不管吗?” 李掌柜低声说:“如果这是上面的旨意呢?” “啊,这事儿,皇上?……”萧元月惊,没把话说完。 “也不一定是皇上,总之,已经把那些经手的都抓了,再往上就不能动了,毕竟没有死人。过几天对外宣称剿灭一伙拐卖儿童的匪徒,京城里的人心就安稳了。” 萧元月没憋住,说出来绿珠看到的,“他们不仅取血,还取魂,这根本就不是那些死士和炼丹师会干的事儿。” “取魂?!”李掌柜睁大眼,不可思议,“你确信?” “我道行浅,隐约看出这些,你们可以请得到高僧或道长看看,孩子们都吓得呆呆的,肯定是魂丢了。” 李掌柜放下茶碗,猛地站起身,茶碗“咣”的一声,差点打了,“不说了,我得回去跟石大人禀报去。” 李掌柜走了,萧元月热血上头,她与承恩侯府岂止是有仇啊,那是灭城之仇!以前她人单力薄,连承恩侯府的门都进不去,想告他们,证据又不足,还怕连累了萧家班,而且要养一群孩子。现在她有了银子,不愁孩子们没活路。有这次绝好的机会,她可以放心地将承恩侯府搅个底朝天。如果可能,她还要借机进入承恩侯府的书房,找他通敌的证据!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她要隐藏好,不能被发现,连累萧家班。这得好好筹划。 萧元月在屋里绕着圈转,想着如何将场面搅黄,还不能被发现。有了点眉目后,她将萧元朗和赵义叫来。 萧元月开门见山,背着手说:“今晚我们要去搞事情,叫你们来合计一下。” “搞事情?!”萧元朗眼睛发亮,“姐,你说!我们做。” 赵义拉 分卷阅读12 了把萧元朗,谨慎地问:“老大,不违法吧?有危险没?” 萧元月瞪了眼赵义,这个小大人,每次就这几句话,萧元月挺直腰杆说道:“老大我做事什么时候违法过?危险肯定是有一点的,叫你们来就是商量怎么减少这一点危险。” 萧元月将情况说明,又将那二十两银子抛给赵义:“老三记账。定金已经接了,这活儿必须做好。我们这是替天行道,救那苦命的女子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这是做好事!当然我们既要把事情办好,还要隐藏好自己。” 萧元月顿了下,将自己初步的想法说出:“我想着让虎子和阿黑干这事……”三人凑头商量了好一会儿,才分头去行动。 申时,萧元月收拾一新,穿红服,跟着萧家班的人赶到承恩侯府。承恩侯府的院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迎亲的人。承恩侯府的一个小管事安排萧家班与两外两个唢呐班站在队伍的中间。吉时一到,长长的迎亲队伍向六子胡同上的张侍郎府缓缓走去。 萧元月走在队伍中间,卖力的吹着唢呐,高亢圆滑的唢呐声盖过了其他敲锣打鼓的声音,她得意得瞥了眼其他两家,觉得今天算是在众人面前比下其他两家了。 队伍走到一半,出了些状况,路旁冲过一位老妇人,浑身脏兮兮的,她对着那位二孙高喊:“你这歹人,坏事做尽,还想娶亲,还我姑娘的命来!”老妇人手里拿着把剪刀,似乎想刺杀二孙,但被打头的侍卫直接抓起,远远扔了出去,不知生死。 队伍没有停,但唢呐和鼓乐声顿了下。萧元月原想着表现好些,压过另外两家,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想争什么了,后面的唢呐吹得软弱无力,其他两家的台柱子也都降了音调。 到了张侍郎府,唢呐声和锣鼓声迅速弱了下来,稀稀拉拉的。张侍郎府居然没有挂出红灯红绸,而是挂出白灯白绸,满府哭声,萧元月差点吹起哀调。 张侍郎哀伤地对二孙说:张侍郎府里的老夫人刚刚死,想让闺女替老夫人守孝,取消婚事。 “你们这是在耍人呢?!”二孙气冲冲地将张侍郎推到一边,对周围几个侍卫说:“进去把那个五娘给我抓来,塞倒花轿里!爷今晚必须成亲!去把那些白的都换成红的,晦气!” 随着承恩侯府众人的一番操作,接亲场面成了抢亲场面,原本为老夫人挂的白灯笼被踩到脚下,挂上刺目的红灯笼。张侍郎气得直发抖,晕了过去,侍郎府内像遭了强盗似的,尖叫声哀嚎声压过了惨白的月色。 唢呐班和锣鼓班子集体熄了声, 院内断断续续传来呜咽的箫声,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的凄清。 新娘被强行套上红装,盖上红盖头,塞进喜轿,二孙招呼一声:“回去,礼乐都给爷爷响起来!”一群人呼啦啦往回走。三个唢呐班子蹑于承恩侯府的威势,不得不吹,只是吹出的声音略微带了些悲,轿子里传出哭泣声。 萧元月咬牙吹起跑调的唢呐:“今晚,我定要将你搞得丢魂失魄!” 这样一路吹着到了红彤彤,气势逼人、热闹非凡的承恩侯府。 承恩侯府的客人来的齐,但凡收到请帖的,病着也要来,朝堂上的人都怕在一些小事上惹着承恩侯,所以府里的院里院外站满了候亲的人。 喜轿入门后,在前院落地,二孙省了所有礼仪,推开喜嬷嬷,拉出张侍郎家的五姑娘,拽着她往前厅拜堂,形象难看,旁人不忍直视。 萧元月随大流进了承恩侯府,眼见着二孙强按着那位姑娘拜堂,萧元月忍不住了,她悄悄地弹了三下手指头上的铁片。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唳,随后一个凄婉的女声响起:“二孙,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声音悠长,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身批白衣的女鬼从空中飘来,窟窿头里流着鲜红的血,血滴答滴答地落到二孙头上。 装神弄鬼 白衣女鬼一声又一声,“二孙,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声音凄惨,血滴下来,正巧掉到二孙头上, 吓得二孙高喊:“啊,别过来,别过来!” 二孙瘫软在地。 院里众人都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真的有鬼啊?!有胆小的已经转身往府外跑。 “什么人!”几个胆大的侍卫跳上房顶抓鬼, 鬼升空走了,“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声音越来越远。 二孙哆嗦着,被侍卫扶起来,胡乱擦了擦头顶,准备继续拜堂。 还没等他拜下去,空中又有鬼声传来,这回换了个男声,“还我头来,还我头来……二孙,你把我的头放哪儿了……” 二孙觉得脖子冰凉,腿一软,瘫了下去。 一个无头男鬼从前庭上空飘过,几只箭射到男鬼身上,没有丝毫影响,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沙哑的声音越飘越远,地上残留几只没射中的箭。 “房顶上都站上人!我要看谁在弄鬼!”权势熏天的 分卷阅读13 承恩侯喝到,他平生最不信的就是鬼,他不信这婚礼办不成!“占儿起来,接着拜堂。” 二孙王占已经吓傻,一动不动的任由贴身小厮将他搀起。赞者强装镇定,高喊“一拜天地!”声音发飘。 二孙双腿本就软,小厮手一松,就跪下,还没等拜呢,又有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我心来,还我心来……”声音阴森恐怖,似乎是从地狱而来。二孙脸一白,彻底晕过去。 众人习惯性的抬头看,只看到房顶上站的众多侍卫,再低头看,发现一个心口血糊糊的白衣鬼坐着车飞快颠进后花园。所有宾客都傻眼了,难道这世上真有鬼?二孙到底害了多少人?许多人的腿开始发软,有两个文官直接倒在地上。 “追!”承恩侯不信邪,让侍卫务必将那个地上的鬼捉到。 院里的侍卫刚追出去,又有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飞速跑了进来,叼起晕倒的二孙就往后院跑。“抓住他!”承恩侯气急,今天若是让他抓到这搞事的人,他一定饶不了他。 宾客们有胆大的跟着追了过去。萧元月眼睛紧紧盯着承恩侯,这个灭城的罪魁祸首,她想找机会杀死承恩侯,但是自己位置站得有些远,承恩侯身边护卫多,自己去恐怕不仅杀不死承恩侯,还要带累萧家班。萧元月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杀人,等承恩侯带人去追那地上的鬼时,萧元月趁着场面混乱悄悄往偏院跑,根据风水测算,承恩侯府的书房就设在那里,她要在那里找到承恩侯通敌的证据。 刚穿过偏院的门洞,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将萧元月的嘴堵住,提起。萧元月只有一瞬的惊慌,待恢复后,她右手从左臂的袖口中抽出一个小匕首,反手朝背后刺去,背后那人松开手,压低声音说:“别乱动!” 声音有些耳熟,小匕首贴着那人的衣服划过去,萧元月转头,发现这人居然是石大人,他怎么来了? 石瑞卿看着怀里的人直皱眉,这丫头这么莽撞,这地方是她能来的吗?还用匕首,也不怕他一掌将她脑袋拍烂。 石瑞卿将萧元月拉上房顶,低声问:“你怎么来这?” 萧元月反问:“你怎么在这?” “办事,你?” “也是办事。” “这地方危险,你快回去。”石瑞卿劝。 “我不,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这里。你就当没看到我。”萧元月不会走,好容易有机会进承恩侯府的书房,怎么能错过。 “你要进承恩侯府的书房?这里到处是机关,凭你本事再大,也过不去。” “那是因为没有碰到我。”萧元月挣脱石瑞卿的手,准备冲进近在咫尺的书房,那里可能藏着承恩侯府通敌的证据。 石瑞卿再抓住萧元月的胳膊,最后劝到:“你有没有想过,你被抓后,萧家班怎么办?”绝对会被牵连。 萧元月顿了下,依然决定冒险,她觉得自己能行。 正这时,从院墙外飘进一个黑影,当他刚落在院中的地上,一簇簇亮闪闪的箭从墙□□出,上下左右都有。那人身手不错,挥剑劈开箭矢,向前上方跳,躲过了这一波,他刚落下,又是一排箭射过来,那人再起,这样六七回后,那人大腿中了两箭,躺在地上闷哼。 萧元月睁大了眼,她可没这本事,这么多箭从不同方向射来,她估计只能躲过一波,她有心帮忙,却什么也帮不了。 “知道厉害了?”石瑞卿小声说,“我一直在研究这些机关的开关,院外有,院内有,房间里还有,你以为你能轻松过来?那是我把院外的开关破了。” 萧元月想问石瑞卿更多问题,但时间来不及了,这里的机关被触动,承恩侯府的人很快就来。她只问:“你能救他吗?” “不能,”石瑞卿果断的说,“可惜了他的好身手,我们快走。” “不,我要救他。”萧元月吹响脖子上挂的骨哨,一个吊着长舌头的鬼快速飘了过来,鬼落下,阿黑露出真容,亲昵地与萧元月碰了碰头。萧元月指了指不远处躺在箭堆里的黑衣人,打了两个手势。阿黑叫了一声,拖着长舌鬼飞了过去,铁爪将已经昏迷的黑衣人抓起,飞出院外。 承恩侯府的人跑进来时,只看到吊在空中的鬼影子,飘的越来越远。 趁着那些人愣神的功夫,石瑞卿拉着萧元月跑了。 承恩侯府内的场面现在极其混乱,莫名奇妙的有大鬼小鬼闯入,不时的有声音在黑夜间响起,“还我命来,二孙,还我命来!”,还有人趁乱搞事,二孙被刺了两刀,生死不知。 宾客们已经跑了大半,只有小半留下来,或看热闹,或帮忙。 石瑞卿拉着萧元月,趁乱走出承恩侯府的大门。 院门外不远,有人在空中叫:“老大出来啦,老大出来啦。”似乎是那个男鬼的声音。 石瑞卿抬头看,什么也没有,身后,承恩侯府突然起火,浓烟窜出来,人也都窜出来,乌泱泱的。 “跟我来。”石瑞卿带着萧元月来到城中知名的贵霄楼,这里装修好,饭菜好 分卷阅读14 ,茶点也好,但就是名副其实的“贵”。 进门前萧元月确定了一件事:“您请客?” “我请。”这萧元月把他想成什么人了,要不是事涉机密,他才不带她来。 在石瑞卿常用的雅间里,石瑞卿简单点了几个菜,在等待间隙,他问萧元月:“今天这些鬼都是你弄的?” “当然。是你们让我扰乱婚礼现场的。就是不知这婚事黄了没有,您给我多少赏钱?”萧元月谈起钱来毫不羞涩。 石瑞卿从怀里掏出一块锡箔纸包的元宝形物件,放到萧元月的桌前,萧元月一看大小,略有不满:“我这么费力办事,您才给我十两银子?” “你打开看看。”石瑞卿俊眉微挑,“这是我家专用的赏钱。” 萧元月打开锡箔纸,立时眉眼纷飞,大眼眯成一条缝,“哎呀,这么多,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以后有活儿继续找我。”黄澄澄的金子静悄悄的躺在锡箔纸里。绿珠这时醒来:“有金子,还有帅哥,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萧元月狠狠捏了捏绿珠,将她与金子一起包起来放到怀里。 “你是怎么弄鬼的?”石瑞卿一开始也猜不到缘由,后来看到阿黑带着一个长舌鬼,他大概猜到一些,他想知道细节。 萧元月看在金子的面子上,知无不言,“我让我家老二老三根据二孙的传闻,扎一些可能被他害死的厉鬼,用长绳子吊起来,让阿黑叼着绳子的一头,从承恩侯府的西边,飞到承恩侯府的东边,再从东边飞到西边。两人一人一头接应,替换阿黑要叼的厉鬼。地上的厉鬼是虎子和毛蛋两条狗扮的,他们灵活,一般人抓不到他们。” “那声音呢?”这是石瑞卿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是这空中的声音才让见多识广的承恩侯最后有些慌了神,因为太真实,还有宾客吓晕。 萧元月得意地说:“我家有小红小翠两只八哥,最会模仿人声。男女声切换自如,教几遍就会。” 原来如此!石瑞卿点头。这萧元月怎么这么多歪点子,别说还真达到目的。难道大理寺以后除了养狗,还要养雕、养鹦鹉吗? “最后放的火,也是你的主意?” “不是。不过呢,我让老二老三自由行事,自我发挥,这火是不是他们放的,我真不知道。” “嗯,如果是你放的火,我可以再给你些赏钱。” “没准儿的事,我可不要。” 石瑞卿不苟言笑的脸终于动了动,俊朗中加一点诙谐,“你也不是很财迷。” “我是有原则的。” “这原则……”石瑞卿失笑摇头,本质还是财迷。 石瑞卿接着问:“被拐小孩失魂一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看这些孩子呆呆愣愣的,就知道是失魂了,我以前听人说过。” “不是吓的?” “怎么会?那有这些孩子都吓呆的。” 石瑞卿点头,暗暗审视萧元月,或许她没有说实话。 饭菜上来后,萧元月大快朵颐,很快将一半饭菜吃了个干净,每个盘子里整齐划一,留了一半,中界线分明。石瑞卿举着筷子没动,这女子太不讲究了。 萧元月飞速吃完,拿手背抹了下嘴,说:“这菜好吃,回去我照着这个味儿给他们做。您还有问的吗?没有我就回去了,那帮小子等着我呢。” 石瑞卿抽了下嘴角,眼睛盯着萧元月手边的面巾,她怎么不晓得用面巾擦嘴呢?抹完嘴好歹用面巾擦下手。良好的教养使得石瑞卿没有说这些,他问:“你刚才为什么要去承恩侯府的书房。” 这才是他今天带萧元月来此的目的。 暗中商讨 萧元月直视石瑞卿,眼前这人锦衣华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梁立挺,薄唇微抿,一身正气,从面相上看是个靠得住的人。萧元月决定如实说:“我怀疑承恩侯的书房里有他通敌的证据。” “他通敌?”石瑞卿不信。承恩侯虽然有一帮党羽,有些仗势欺人,惯于做些阴狠的事,家里还养了几个纨绔子弟,但他没道理通敌。因为,他的闺女就是现任皇后,皇上唯一的子嗣就是这位皇后生的,可以说他家只要不犯大错,会一直富极贵极。 “我说了,你们都不信,所以我要找证据。”萧元月早知石瑞卿是这样的反应,也不气。她跟信的过的人说过,都不信,还劝她不要惹事。 “你怎么会怀疑他通敌呢?”石瑞卿办过的案子多,从来不信空穴来风。 萧元月看石瑞卿肯认真听她说,积攒了四年的冤仇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人人都说白城被鞑子屠城是因为众守将不敌,实际上,城门是守将薛起亲自打开的。薛起是承恩侯的人,临死前他交代,是承恩侯逼他这么做。” 石瑞卿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当天我爹和薛起轮班守城门,本来我爹是晚上的班,但是薛起却要跟我爹换班,我爹还感谢他守晚班。晚上鞑子打进来时 分卷阅读15 ,一位只剩一口气的士兵跑来跟我爹说薛起杀了守门的士兵,开门迎贼。我爹冲出去发现,街上已经有鞑子进来,他招呼所有人抵挡,让军师赵非安排城民从南门逃跑。后来我就没见过我爹了,”萧元月抹了把眼泪,“我听我爹安排,简单收拾了包袱,抱着元朗跟着吕校尉护送城民往南城门口逃。南城外,我一眼就认出化了妆的薛起,吕校尉带着兵把他拿下,在小树林里,士兵拿刀割他的肉,他受不住才说是承恩侯拿他在京城的全家人的性命和他的把柄威胁他,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鞑子进来。吕校尉气得将他大卸八块,将消息扩散开来。” “为了护送城民,抵挡鞑子,第二天吕校尉、丁将军等都战亡了,我躲在树林里,等城民跑得差不多,溜进城看,正巧遇到军师,他递给我一个铁匣子,说是临时找到的薛起贪污的证据,让我进京城找我叔。我向来听军师的话,躲在老树林里呆了几天,直到闵将军率兵赶来,夺回白城,我才知道,白城内已无一活口,白城封城,我进不去,只好骑马到京城投奔我叔,留在萧家班。” 耐心听完萧元月的述说,石瑞卿问:“薛起的贪污证据还在你那吗?” “那是个空盒子,根本就没什么证据!我想,这可能是军师催我出城的一个借口,他说让我保护好这个铁盒,不要让人发现了,我就只能躲着那些鞑子,否则我早就冲上去了。” 石瑞卿微微颔首,又问:“那个叫阿黑的大雕是你从边关带回来的吧?京城没有这样灵的雕。” “阿黑、虎子、毛蛋和崔妞都是跟着我从白城回来的,我从小养他们,它们上过战场。” “阿黑会把那个黑衣人带到哪?” “带到我家。” “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敢往家带?” “敢呀,怎么不敢?只要是跟承恩侯府作对的,就是我朋友。”萧元月双肘支桌,眼冒星星,“看他的样子应该不难看,如果还没订婚,正好给我作上门女婿。”“得先过我这关!”绿珠发声。 “你…… ”石瑞卿不知说什么了,哪有这样的女子,对别人说要自己给自己招赘。 “能偷偷去承恩侯府书房的大概有两种人,一种是像你这样的,想获取秘密的,还有一种……”石瑞卿顿了顿,萧元月忙问:“什么人?” “盗贼。” “盗贼哪有这样的功夫” “你没有见过真正的江洋大盗。” “哦。”萧元月犹豫了。 “鉴于此人身份不明,你还是交给我吧。如果你私藏盗贼,官府会抓你。” 萧元月这才意识到对面的是大理寺少卿,官府的人。 “如果他不是大盗,你会放了他么?” “会。” 萧元月相信石瑞卿的为人,她说:“那你跟我回去领人。” 石瑞卿简单吃了几口,将剩下的打包给萧元月带上,出门,有两个随从牵来两匹白马,石瑞卿与萧元月一人一匹,来到杏子胡同。刚进门小四吕义颠颠跑来,“老大,今晚咱家遭了两拨贼,你和老二老三不在,我们把他们打败了,还抓了几个人,崔妞咬断了一个人的脖……”吕义看到后面跟着的石瑞卿,话音戛然而止。 石瑞卿借着月光,抬眼看了下,院内一片狼藉,好几处血迹还没擦干净,院子的角落里绑着三个人,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估计是死透了。一大一小两只狗守着他们,几个半大小孩被反锁在屋里,喊着“老大”。 萧元月小声问石瑞卿:“狗将盗贼的脖子咬断,不犯法吧?” “遇到我就不犯法了,”石瑞卿无奈的说,“以后管好你的狗。” 崔妞似乎能听懂人话,冲着石瑞卿汪汪叫了几声,萧元月忙将崔妞护到身后,抱拳行礼:“多谢大人!您先呆着,我去后院把那人带来。” 前院与后院不通,需要进屋跳窗户,石瑞卿知道,也不强求。 没多久,萧元月扛着那个黑衣人从房顶跳下,“还晕着呢,失血过多,您得赶快给他治。” “你就不用操心了,这里的盗贼我都给你带走,你歇着吧。”石瑞卿说完,将两个随从叫进来,将几个贼用绳拴住,串成串,扛着尸体走出院门。 萧元月长出一口气,等石瑞卿走后,才问那几个娃:“老二他们没回来?”“没!”几人异口同声。 萧元月有些急,她都吃过饭了,这几个娃怎么还没回。萧元月又从房顶跳到后院,让阿黑去找人。阿黑在吃萧元月赏给它的肉,带肉的嘴凑过来,闻了闻萧元朗的衣服,扭过头去。用爪子抓一个人飞了这么久,还没歇够呢。 萧元月看阿黑闹情绪了,只好将厨房里准备赏给虎子他们的肉,拿出几块放到阿黑的盘子里,阿黑用爪子拨拉了几下,满意了,振翅飞起来。 一盏茶后,阿黑飞回来,从盘子里叼起两块肉,又用两个爪子把剩下的肉抓起,飞回自己在树顶上的屋。萧元月焦虑的心放下,她知道,虎子要回来了,这俩经常抢食吃,互相防着对方。果然没一会儿,院外 分卷阅读16 就响起了狗叫声,虎子回来了!萧元月跳下房顶,迎了出去。 萧元朗和赵义都很狼狈,他们解释,毛蛋在承恩侯府受伤了,他们怕承恩侯府的人按照毛蛋的足迹找到这里,所以扛着毛蛋绕着城跑了一圈。 萧元月让他们洗涮休息,自己躺在床上琢磨有没有纰漏。 京城的东面,是权贵聚集地,当夜,好些家都在私下议论承恩侯府里的事: “承恩侯府这回可真是撞上鬼了。” “那鬼可真真的。”“不是人扮的?”“绝对不会,这么多箭都没射落,怎么可能是人。”“那声音可是飘在天上的,人哪能飘在天上。” “这事儿真邪乎。”“我看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二孙确实太过了。” 承恩侯府一片狼藉,承恩侯府在书房里问侍卫头领林军和幕僚高翔,“最后那怪物追到没有?” 林军跪下请罪:“没,在北城门口附近跑没了。我们在四周搜了一圈,不仅影子没了,一丝血迹也没有。” “那东西看清是什么了?”承恩侯并没有生气,美髯纹丝不动。 林军低头回答:“天黑,看不大清,可能是狗,但比狗大,也有可能是头小狮子或小老虎之类。” 承恩侯问高翔:“先生,你看呢?” 高翔今年六十多岁,精瘦的身材,是承恩侯最为依仗的幕僚,他说:“今天,如果不是这些人事先商量好,那么肯定是有好几拨人在惹事,第一拨,就是这些装神弄鬼的,扰乱婚礼,借机去书房偷盗;第二拨,就是刺杀侯爷的;第三拨,就是放火之人,他们是在第一拨人走后才在内院放火,说明没有商量好,最后一拨,挟持走新娘,连带着将六姐也一并带走。我认为,第一拨人,是江湖上的人,他们惯于一些机巧骗人的把戏,主要目的是盗窃财物,虽然闹的最凶,但实际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以后我们加强防护就可,能找到他们更好。真正担心的是后面几拨人,他们才是真正跟我府有仇的。当务之急是将新娘和六姐找到。” 承恩侯点头,吩咐林军:“按先生说的去做,分清主次。” 在皇宫旁边的秦王府内,却是另一番光景。“你说瑞儿请一个女孩吃饭,完了还送人回家。”面团般的秦王穿着锦瑟睡衣,坐在桌前,急切地问。 精干的曹管家躬身说道:“这是小林子汇报给我的,我见王爷没睡,就来禀报。” 秦王乐得站起来,在地上转了几圈,问:“哎呀,铁树开花了,她是哪家的姑娘?” “她是吹唢呐的,无父无母,一直呆在萧家班,据说班主是她叔叔。”曹管家没敢抬头。 “瑞儿居然看上了一个吹唢呐的?!”秦王震惊的头大了两圈,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京城那么多大家闺秀他不找,他找一个吹唢呐的?” “王爷您说过只要世子愿意,哪怕娶只母猪回来都行。” “我那是顺嘴一说,这落差也太大了,你让我缓缓。”秦王抚胸顺气。 “王爷,世子对那女子有没有意还不知道,没准儿只是公务,您可能想多了。” “哎呦,你说他怎么不开窍呢,就是不娶,非要当个大理寺少卿,哎,还不能公开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愁人。大理寺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女人?” “有女仵作和女探子。” “她们是女人吗?能跟京城那些大家闺秀比?” “世子见过不少大家闺秀,没个满意的。” “哎,你说他是不是在山上学习时,有暗恋的对象?” “没听说过。” “哎,吹唢呐就吹唢呐吧,是个女的就行。让小林子继续盯着。” “行……那世子再接触其他女子,还需要汇报吗?” “汇报,都汇报,哎,赶紧找个吧,愁,你说他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 “王爷想多了。” “你去睡吧,让我琢磨一下。”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秦王是当经圣上的亲弟弟,掌管暗军,石瑞卿是他的独子,从小立为世子,八岁那年中毒,被逍遥子救活,带到山上锻炼,长大后他自己考中进士,当了官。因为幕后黑手一直没找到,为了安全也为行事方便,石瑞卿跟秦王约定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秦王觉得自己亏欠世子良多,也就应了。孤独的老父亲没事干,一直暗中关注独子的动态,尤其是成亲这事,成了亲,他才能有孙子围绕膝下。他规定暗卫,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要来报告。 喜得新居 萧元月因为搅乱承恩侯的婚礼有功,又得了五百两银子,在南城这片买两进院子甚至三进院子的钱有了。 这次萧元月可不敢跟那些娃商量了,她把赵义叫来,悄悄商量了下,去找萧班主,“叔,我这回又挣了一大笔,够在这片买个二进院子,您帮我拿个主意呗。” 萧静然坐在太师椅上,端个茶盏,喝了口,斜眼看萧元月:“没几天,你又挣钱了?!你这丫头去哪儿 分卷阅读17 刨闹的?快告诉我,我也刨闹去。” “呵呵,”萧元月讪笑,“这事儿不好说,总之我一没犯法,二没牵连咱萧家班。这事儿事主不让说。”扰了承恩侯府的婚礼这事儿,谁也不能说,这是招大祸的。 萧静然相信萧元月的说法,但为着萧元月,他还是问:“你到底在给谁干活?” 萧元月犹豫了,低声说:“大理寺,这回您放心了吧。保密。” 萧静然不信,低声说:“给大理寺办事儿,能得这么些赏银?” 萧元月凑到萧静然耳朵边悄声说:“有些事儿大理寺没法做,只好找我这样的人做,苦主给的钱多,我就落着了呗。” 萧静然直起身,黑胖的脸上,露出些悲色与怒色,放出声:“我知道这样的活,是拿命往里面填,你的命是你爹护出来的,你可不要有个好歹。以后你多吹些场子,也够你家那群娃的吃用,别在干这种事了!” 萧元月立刻上前给萧静然捶背:“叔,我知道,我小心着呢。这两回我基本没出手,都是虎子他们干活,这钱不挣白不挣。” 萧静然叹气,“你呀,小心些吧。左肩给我使劲捶捶。” “哎。”萧元月手上加力,把脑袋凑到萧静然耳边,“叔,我买院子那事儿?……”萧元月拖了个长音,凑到前面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萧静然。 “行,这事儿我帮你张罗着,这两天没活,你去带带新来的柱子,这孩子不错。” 萧元月接着捶肩:“叔,他爹娘还在不?”不在的话,嗯,再认个小弟。 “甭想!”萧静然气乐了,“人家爹娘好好的呢。” “哦。”萧元月有些遗憾,她还有好几个过世的叔伯(将士)没有子嗣去上香呢。 过了几天,萧静然找信得过的中介寻了三处院子,萧元月一眼挑中杏子胡同北面的一个大宅子,在枣树胡同,靠近皇城,是个三进的大院,许久没人住,内里杂草重生,据说还闹鬼,只要两千两银子。萧元月很满意,这附近小的两进院子也要两千多两,这三进院子,还带两个大花园,才要两千两,太值了! 中介蔡婆子出于好心提醒萧元月:“这院子里的房子大都漏雨,您得重修,这笔银子可不少,而且这是前狄侍郎家的宅子,他家十八年前被灭门,夜里经常听到鬼叫,这些年来没人敢买。” 萧元月最不信的就是有鬼,“没事儿,我不怕,我有驱鬼的法子。” “那敢情好,您赚大了。” 交易很快达成,房契当天就去衙门里领了回来。萧元月看着新家满心欢喜,只要地方大,什么都不怕,房子慢慢修,先找能住的住,后面的大花园也不用弄,正好让虎子他们跑跑,她寄养在城外的两匹马也可以拉回来了。 绿珠醒来一次,“你居然有钱,不给我买玉,买什么破宅子!我不理你了!”过了一会儿,绿珠发声:“这院子里有两个冤魂没走,他俩躲在暗地里,动不了,被活活饿死的。他们的尸体还在这儿,你找吧,我睡了,下次你叫醒我时,没有玉,我不做事!哼,有钱买宅子,却不给我买玉,苦命的珠子哟,没人疼哟……” 萧元月用仅剩的一点碎玉安抚好绿珠,带着一群孩子开始入院收拾,期间从井里和灶台里挖出两具尸骨,报告给衙门,衙门里的人连看都没看,记下发现时的形状,就让他们自己抬到城外乱葬岗埋了。“这指定是十几年前灭门时留下的,再有发现,你们自己处理,不用来报。”一个老衙役不耐烦的说。 萧元月对此略有不满,她还指望着衙门来收尸骨,她就不用做其他活了。萧元月把两具尸骨规规矩矩用薄棺收敛好,花了三两银子请法济寺的僧人来做法事,安抚冤魂,又花了五百文钱雇人拉到乱葬岗埋了。萧元月看着花出去的银子感到肉疼,赵义安慰她:“大钱都花了,这点小钱就忽略吧,我们省省人工,自己修房子。” 就这样收拾了十几天,萧元月算出九月初五是个搬家的吉日,于是就在那天请萧家班和以前的街坊邻居来吃乔迁宴。 萧静然带着苗班头提前一天来看侄女的新院子,绕过影壁,就见光秃秃的一个大院子,在边上摆了两套石桌凳,地上的石板间还隐隐约约见一些绿草,大概以前这里长满了草,被孩子们拔了。 房屋破旧,许多漆皮都往下掉,有的门窗摇摇欲坠,看着不怎么配套,房檐上的彩绘也灰突突的,反倒是房顶上的草长势良好,绿油油的。 萧静然对萧元月说:“乡下的三进院子都比你这齐整。” 萧元月笑着往前厅迎,“这已经收拾的可以了,刚来时,满院杂草,连屋子里都长草,我们光拔草就拔了两天,每个屋子也不齐整,不是缺门就是缺窗户,有的房顶都透光了,我们把后面院子的门窗拆了,才在前院凑出几间齐整的屋子。” 前厅里收拾的干净,一套红木座椅正正的摆在当间,萧静然笑着说:“这屋里居然还有宝贝。” “可不是,”萧元月请萧静然和苗班头坐下,给两位倒了两杯大碗茶,“这院子小件的东西都拉 分卷阅读18 走了,但像桌椅床之类的大件,都留下了,有好些是花梨木和紫檀木,收拾好了,能值不少钱。” “哟,那你这回可赚大了。”苗班头笑着说,“你可得好好请我们。” “没问题,我明天请大伙儿吃完后,再请咱们班子的人去贵霄楼吃夜宵。” “贵霄楼就算了,你把东街的酱肘子多给我们买点就行。剩下的钱就省省吧,把这院子好好收拾收拾。”苗班头说。 “谢苗班头体谅。”萧元月作势鞠了个躬,被苗班头笑着打了下。 第二天来了不少人,这些小家伙们忙个不停,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人招待,桌子椅子是现成的,酒席是外面叫的,大家伙儿自己端菜,摆盘,找桌子坐着吃,左右聊天,也很热闹。 萧元月,躲在后面的一个屋子里,跟不请而来的李掌柜说话。 “您怎么来了,让我叔看见,我叔就知道我去您那找活了。” “你叔已经知道了,前天还去找我,先谢了我,然后请我不要给你找有危险的活。” “我叔咋知道的。” “你叔消息灵的呢。” “哦,那咱就不呆这儿了,到前面吃酒去。” “别的,今天找你有事商量。” 萧元月一乐,李掌柜果然是她的财神,每回来都有活做。 不过这次有点让萧元月失望,李掌柜说:“为了让你名正言顺的办事,石大人给您在大理寺谋了个位置,当个在编的探子,你干不?” “我能不干不?我就是一吹唢呐的,你让我当差官,我叔找谁吹唢呐去。” 李掌柜笑,“石大人早预料你会这么说,他让我跟你说清楚,探子不用每天去站班,有活才去做,不耽误你吹唢呐。而且因为你能进内宅吹唢呐,有些事正好你来做。” “这么大的事儿,我得问下我叔去。” “您问,指定让你去。” 萧元月不信,去前院找萧静然。 萧静然听了这事后,将手中的花生粒砸向萧元月的脑门,“去!多少人求不来的事儿,你还啰嗦啥?” “那我的唢呐怎么办?” “唢呐啥时候不能吹?!李掌柜在哪儿呢,我去会会他。” “在后面。” 萧元月带着萧静然到后院找到李掌柜,萧静然对着李掌柜拱手:“我家丫头让您费心了。” 李掌柜急忙还礼,“萧班主客气了,元月厉害,帮我们做了不少事,让她入大理寺是应该的,凭元月的本事,以后可以升捕快、捕头,岁数大了还可以在大理寺当个教谕。” “这路子好,以后还请李掌柜多多提点。”萧静然再次拱手致谢,李掌柜连连摆手,“以后元月进了大理寺,那可就是官差,我可提点不了,您要谢就谢石大人。” 石大人,萧静然接触不到,也无从谢起,萧静然请李掌柜到前面就坐,他要请李掌柜喝几杯酒。 萧元月这时发声了:“李掌柜,进了大理寺,我办好差还有赏钱吗?”没钱的活儿不能做。 萧静然跺脚,急:“哎呦,我的小祖宗,能进大理寺,多好的差事,还想啥钱。” 李掌柜接触萧元月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财迷的性子,他笑着说:“赏钱自然比不了在外面的多,但胜在细水长流,每月除了饷钱,多多少少还会得到些赏钱和谢礼。” 萧元月还在犹豫,萧静然已经替她作了决定:“明天我就让她去大理寺报到。李掌柜前面请,咱哥俩喝几盅。” 萧元月看两人走了,低头暗想:先去试试,不挣钱再辞职。 萧元月有个爱好,高兴时她会吹唢呐,不高兴时她会吹唢呐,遇到难题时还会吹唢呐。碰到今天这样说不清的情况,她拿起别在腰间的唢呐,吹了起来。 唢呐声窜到前院,苗班头问萧静然:“这丫头今天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吹悲调。” “甭理她,又矫情上了。”萧静然笑着说完,继续敬李掌柜酒。 李掌柜多嘴问了句:“元月丫头经常矫情?看着不像是个矫情的人呐。” 萧静然叹气说:“元月父母早亡,被我兄弟收养,四年前我兄弟也阵亡了,陪着她长大的那些军士都死光了,就活下她和她弟弟两个人,骑着两匹马,带着三条狗到京城投奔我。当时她那样子,哎,别提有多惨了。别看她人前乐呵着,人后她经常练习吹哀调,我们也由着她。她现在吹唢呐有些名头,就是因为她吹哀调时想着死去的亲人,吹喜调时想着大败鞑子。这经历别人没有,所以也吹不出她这大喜大悲的调。” 李掌柜点头,感叹道:“是个命苦的孩子,以后就不会了,我看她面相富贵,以后可有好日子过。” “您也会看相?”萧静然讶然。 李掌柜笑:“我这是近朱者赤,元月的卦您别说,真准。” “借您吉言!来,干一杯。” “干杯。” 前院气氛热闹,后院萧元月依然吹着悲伤的唢呐 分卷阅读19 曲,虎子汪汪叫了几声,萧元月没在意,以为虎子在反对她吹唢呐,她反而吹得更响了,院内所有的狗子和马都叫起来,它们最受不了的就是萧元月吹唢呐,还是悲调。 阿黑飞过来要叼萧元月手中的唢呐,“反了天了!”萧元月叫,跳起来要追阿黑,抬头看见石瑞卿挎着个绸布包正坐在院中的大树上冲她微微乐。 “石大人,您怎么来了?”萧元月站在地上抬头打招呼。 石瑞卿轻轻落下,淡笑:“你请了所有的人,却没请我这个金主。 “啊,呵呵,”萧元月干笑,“我这破地儿,怎能污了您的贵足。” “你倒是会说,”石瑞卿依旧是淡淡的笑,“你知道你是怎么得的这个院子?” “我买的。”萧元月看石瑞卿淡笑的样子,心生警惕。 “作价八千的院子,即便是闹鬼,在京城这片地界,扔出去就会有人接,你凭什么能拿两千买到?” “凭啥?”萧元月感到阴谋的意味。 “凭我,”石瑞卿依旧淡笑,深邃的眸子里不知隐藏着什么秘密,“是我让衙门把这院子在你找房子的当口放出来,本意就是引你买它。” 有阴谋,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怎么可能轮到她?萧元月问石瑞卿:“您为什么帮我?” 假扮淑女 石瑞卿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目的:“作价八千的院子,我让你两千买到,是想让你在这院子里查探些事情。二十年前,工部狄侍郎在这个院子里被灭门,歹徒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这东西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大理寺收走这个院子后,先后有波人来找东西,因为有人看着,所以敢肯定没被带走什么,最近几年就没人再来这里找东西。大理石这些年也没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这事儿就耽搁下来,我存了个念头,让你和你的这些小动物们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萧元月听了直呲牙,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觉悟,她说:“这么多年你们没发现什么,我又能发现什么?” 石瑞卿微微摇头:“这么多年,大理石没发现两具尸骨,你们一进来就发现了,我想该发现的你们最终会发现的。” 萧元月心想那是绿珠的功劳,可惜这个珠子脾气大,不爱干活,嗯,得多得些玉才行。 萧元月很想问一句,这事给赏钱吗?但她识趣的闭了嘴,这个院子买的太便宜了。 石瑞卿似乎知道萧元月在想什么,牵唇一笑,他把挎包扔给萧元月,“这里有你搬家的贺仪,还有一块大理寺的腰牌,以后若是办事被发现,亮出这个腰牌会省很多事。” “我还没去报到。”萧元月接过挎包,低声嘟囔。 “我已经替你办好。你先休息几天,收拾院子,隔壁是我的一处宅子,我常住这里,过几天我会过来给你派活。” “工钱怎么算?”萧元月提起胆,拔高了一点点声音问。 石瑞卿没理萧元月,转身摆手,轻盈地跳墙走了,好似闲庭漫步。 萧元月见此,只好将包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套黑色镶红边的大理寺官差服,有一个黑金牌子,上面有她的姓名和大理寺印章,还有个钱袋,里面是石瑞卿特有的赏金。萧元月满意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吃过也拿过,还得了个园子,以后要好好办差,不能总开口要赏金。 没几天,萧元月的活儿就来了。这天傍晚,石瑞卿身着便服,一个人上门,递给萧元月一包衣服,让她尽快换上,晚上扮作侍女,做事去。 萧元月有些懵,大头儿住在隔壁,就这点不好,会突然直接派活。 不过能让石大人亲自派活,这活儿肯定重要。 在自家后院,萧元月穿上石瑞卿拿来的侍女服,原地转了个圈,左右看了下,又试着走了几步,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搁,小脚跨出,差点绊一跤,几条狗张大嘴看着萧元月,眼睛瞪得老大,表示惊讶。 萧元月站在原地,说:“大人,我这样子也不像个侍女啊。” 石瑞卿捂眼,“这个时候找不到更合适的,今晚就得去,你把头低下来,背略弯一些……” 萧元月试着走了几步,“碎步走”,“慢点”,“低头”,“含胸”…… “呜呜”几条狗似乎在笑,绿珠也发出几声嗤笑。 萧元月恼,好在石瑞卿半个时辰的□□后,石瑞卿终于说勉强可以,萧元月恨不得大字躺在地上,“大人,您让我练了这么久标准,今晚我去哪儿假扮侍女?” “今晚东阳郡王的母亲过寿请客,你跟着平南郡王妃进去,办两件事:一是盯牢承恩侯府的人,免得他们使坏;二,在承恩侯府里的人走后,在内院找一个叫绿枝的洒扫丫头,跟她说‘王家婆子病了,需要银子’,她会给你些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带出来。” “这容易。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承恩侯要对东阳郡王府使坏?”萧元月问。 “东阳郡王与左相有些亲戚关系,向来与承恩侯不对付,承恩侯 分卷阅读20 搅乱了东阳郡王三次定亲,东阳郡王则在朝堂上处处打压承恩侯的势力,两人已经不死不休,这次宴请,承恩侯府突然要去,他们肯定会做些什么,你是大理石新面孔,去了不引人注意,去内院盯人正合适。” “我想起来,前一阵我救的威远侯府的姑娘,跟东阳郡王定亲了,结果糟了歹人的害,这是不是承恩侯府做的?” 石瑞卿点头,“应该是,但我们还没有拿到证据,威远侯府不配合,不让我们再查。” “这承恩侯就是一个混蛋!您放心,我今晚就算不眨眼,也要盯紧承恩侯府那帮人。” 石瑞卿叮嘱:“事儿虽小,但关键是不要让人发现,否则带累了平南郡王妃。” 萧元月握拳保证:“明白,您放心。” 萧元月跟着石大人跳墙,到了隔壁石瑞卿的私宅,这也是个三进院子,方方正正的,干净整齐但没有多少多余的装饰。 前院有顶青油布小轿,一位老嬷嬷站在轿子旁,见到石瑞卿带着萧元月来,略微愣了下,她福礼,悄声说:“大人,这位姑娘的气质不像侍女,这么去容易被看穿。” 石瑞卿嫌弃地转头,看了眼萧元月,“这时侯找不到其他人,将就吧。请邹夫人帮忙把把关,看怎么把她带进去。” 老嬷嬷又福了下身,“大人您放心,夫人定会将她带进去。” “请邹夫人放心,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隐藏的本事一流,不会给邹夫人惹麻烦。” “夫人信得过大人。” 萧元月小步上轿,跟着嬷嬷来到平南郡王府。小轿直接抬到前院。老嬷嬷扶着萧元月下轿,引她来到后面郡王妃所在的院子。 平南郡王妃邹夫人正在前厅等着她们。一见萧元月就惊得站了起来,她没让萧元月行礼,而是拉着她上下看,“你母亲是谁?”她问萧元月。 萧元月纳闷,难道这位夫人是母亲的熟人?不会的,应该是认错人了。 她回答:“我母亲叫谭安白,我家在北疆白城。” “你母亲现在多大岁数?” 萧元月低下头,“我母亲五年前去世,享年三十岁。” 邹夫人沉默许久,才说:“好孩子,难为你了,我表姐有个独女,跟你长的很像,她五岁时走失,算下年龄也是三十多岁了。” “郡王妃,世上相似的人有很多,我母亲不可能是您说的那位,我母亲老家在蜀中,我外公是白城名医谭城。” 邹夫人摇摇头,上下打量萧元月,瘦瘦高高的个子,一张芙蓉面,上面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正纯明,小巧的鼻子和樱唇,这要是放在闺中,那是典型的美女,她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大理寺的人?” “我叫萧元月,刚进大理寺,以前就是个吹唢呐的。” 萧元月说完,邹夫人就睁大了眼,“威远侯府的四姑娘是你救的?” “是。”萧元月细细端详了下邹夫人,有点像,她问:“您是她的姨母?” “对呀,韵儿来信还说你的好。” “她现在还好吧?”萧元月问。 “好,”邹夫人拍萧元月的手背,“阴差阳错,结果让她结了门好亲,夫家对她不错。她在那边比在京城呆的自在。” 邹夫人握住萧元月的手,“咱俩有缘,我看你心善眼明,举止干练,扮不成惟命是从的侍女,你还是扮成我远方亲戚的女儿吧,你叫我一声姨外婆。” 萧元月乐了,不要扮侍女好呀,她挺直腰杆,大大方方的叫了声:“姨外婆!” “哎!”邹夫人笑着拍了拍萧元月的手,眼里暗藏审视,太像表姐了,要不要引荐呢? 萧元月不再扮演侍女,而是扮成邹夫人娘家远房亲戚的女儿,穿着焕然一新的装束跟在邹夫人身后,行止得当,端的是一个美娇娥。邹夫人连连叹息,“你这样把我家的那些丫头全比下去了,可惜你不是我家的女儿。”萧元月笑,“我这是装的。”萧元月跟着邹夫人上了印有平南郡王徽章的红漆木马车,去参加东阳郡王府的寿宴。 在轿子上,邹夫人越看萧元月越喜欢,她劝萧元月,“元月,我看你这模样比那些大家闺秀都强,你要不别去大理寺干活,也别吹唢呐了,我认你为干女儿,以后让你嫁个好人家。” “谢谢夫人,我不行的。”萧元月坐在位置上像男子那样举手致谢,“夫人,我自小就在边关长大,受不得约束,要不是今晚有任务,我可不会像这么样坐着,穿这么紧的衣服,对我来说太憋屈。我不想憋屈自己,而且,我还有个弟弟和一堆娃要养,我得干活挣钱。” 邹夫人看劝不动萧元月,叹口气,“可惜了你这样的女孩子。以后你若遇到难事,你来找我。” “我先谢谢夫人了。”萧元月得意,自己扮淑女成功,她腿一激动差点翘起来,她急忙收住,继续装模做样。 下了轿子,萧元月亦步亦趋地跟着邹夫人走,乖的不得了。绿珠暗讽“你就装吧!” 有认识的夫人问 分卷阅读21 :“郡王妃,这是谁家的丫头,这么俊?”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落入红尘。邹夫人笑:“这是我老家来的一个丫头,我带她来见见世面。” “哎呦,这气度可不像小地方出来的,您这是要藏珠啊。” “哪能,”邹夫人打了个哈哈带过话题,“今晚虢郡王妃来了吗?……” 萧元月面对锦绣场景毫无反应,她心里想着待会儿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看牢承恩侯府的人,还有那个洒扫丫鬟,怎么找。 邹夫人已经替她问好,承恩侯府的人很快就来,萧元月拽了下邹夫人的衣袖,示意她磨蹭些。邹夫人知道萧元月今晚的计划,她很配合的在小路上跟其他夫人拉家常,慢慢往内院走,凑着跟承恩侯府的人一起去给老寿星贺寿。 承恩侯府女眷来的是承恩侯府的二夫人,弱柳扶风般的人物,她献上的是一串黑檀木佛珠,据说能安神明目。老寿星很高兴,笑出满脸菊花。萧元月恨不能将那珠串盯出一朵花来,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这珠子估计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应该是人。 邹夫人随后献出一只百年老参,这礼仪就算过去,邹夫人留在屋内与众夫人聊天,打发萧元月和两外两个丫鬟出去候着。 按理,萧元月来此,邹夫人应该将她介绍给一些年轻的姑娘们,互相熟悉下,但因为萧元月来此是做事情的,越没人认识越好,所以邹夫人便什么也没说,让萧元月出去了。其他人以为萧元月在此有认识的人呢,所以谁也没当回事。 萧元月出来后,假装等人,不远不近地盯着承恩侯府跟来地四个粉衣丫鬟。四个丫鬟开始一动不动,萧元月暗叹人家这标准的站功,果然如郡王妃所说,承恩侯府的丫鬟最是规矩,一般不会轮动。 萧元月等得快不耐烦,才见两个丫鬟前后脚离开,一个圆润的粉衣丫鬟脚步轻盈,一看就是有些功夫。萧元月纠结了下,决定跟在这个胖丫鬟后面,心中暗骂石大人给的这个鬼任务,四个人,分开来走,怎么跟? 忐忑不安 承恩侯府的胖丫鬟问的是去更衣室,走的却是厨房。萧元月跟在后面暗乐:就是这个,明显有问题。胖丫鬟并没有进厨房,而是绕着小道,在厨房外的井口边转了一圈,萧元月眼尖,看到一个小白包从丫鬟的袖口落入井中。 “糟糕!”萧元月暗警,这包里若是有毒,可就麻烦了。今晚大宴,要毒倒一众宾客啊,承恩侯够狠,当然不狠也不叫承恩侯。 萧元月知道这事儿要紧,在胖丫鬟走后,趁着没人,她将身边的树枝徒手砍断几根拖到井口上,随后用细树枝摆出一个有毒的字样。还不放心,萧元月等在不远处,见一老婆子过来打水,掐着嗓子说:“井水里有毒,不要打水……”老婆子拎着水桶左右看,没人,再看看井口,一时拿不定主意,转身跑回去。 萧元月舒口气,应该没问题了,回去继续盯着。 承恩侯的夫人没坐多久便走了,萧元月暗喜轻松完成一项任务,再找到绿枝就圆满了。 萧元月往后花园里走,这里围着三两成群的各府姑娘,萧元月坦然游走在其间,不觉有异。绿珠说:“这里有几个美女,你慢点走!”萧元月没理这个好色的珠子。在角门处她问一个守门的大丫鬟:“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绿枝的丫鬟?我的丫鬟托我给她带个信。” 那大丫鬟相貌普普通通,听萧元月这么说,恭敬的福了一礼,“姑娘好,是有个叫“绿枝”,她现在不做洒扫丫鬟,被提为二等丫鬟,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请姑娘稍等片刻,夫人吩咐我们不能擅离职守,等有换茶丫鬟来时,我请她们帮忙请绿枝过来。” 萧元月靠近,借着袖子的遮掩,递给她一两银子,“我家夫人不定什么时候走,我等不起,请帮忙尽快找到,我帮你在这儿守着。” 那丫鬟手里握紧银子,笑道:“正巧我也要离开去前院一趟,我这就给您找去,姑娘稍等。” 萧元月微笑点头,有银子开路,办事方便,只是心疼这银子! 萧元月在角门处等着,遇到一位盛装高个姑娘,浓妆艳抹,红嘴唇硕大,绿珠嫌弃的说,伤眼睛。这姑娘要进院子,萧元月拦着不放,“内院不能进。”那大姑娘什么也不说,将一个金手镯套在萧元月的手腕上,萧元月退还回去,那姑娘坚持,指了指自己头发上的几只金簪,又指了指自己的华服,指指里面,又指外面,又指里面,意思是自己是位富家小姐,从里面出来,这是又要回内院?那搞个姑娘坚持把金手镯放到萧元月手里,又加了金子,只还是不说话,萧元月暗想原来是个哑巴,看在金子的份上,不为难她了。绿珠嘟囔“这人魂魄不干净,没少干坏事。”萧元月说,我总不能把被人家的客人拒之门外,况且,还是个哑巴,我不能欺负人呐。 萧元月放那大姑娘进去不久,大丫鬟便带来一个矮个子女子,“绿枝来了。” 绿枝冲萧元月福了一礼:“姑娘好,姑娘找我有什么吩咐?”萧元月看这绿枝,满脸雀斑,嗯,不大好看,难道做内应 分卷阅读22 需要这样的人? 萧元月装模做样的说:“王家婆子病了,需要银子。我家丫鬟托我找你传话。”萧元月按规矩说完看着绿枝绿,绿枝明显愣了下,抬头看了眼萧元月,低头说:“我攒了些东西,正好换银子给王婆婆,请您稍等,我去拿。” 萧元月又等了会儿,拿到一个密封的小铁盒,萧元月把它放到袖子里,长出一口气,今天这任务忒容易,不用喊打喊杀,不知道会不会有赏钱,如果没有,嗯,待会儿多吃点,吃回本来。 萧元月不想跟那群真正的大姑娘们打交道,她专找没人的地方走,路过一个假山,她想象中,这里应该有密语,结果没有,龌龊事也没看到,她正觉得这园子里挺干净,手却被一个人拉住。 “谁?”萧元月转头。 刚才那位浓妆艳抹的高个姑娘正色眯眯的看着她,“姑娘,别怕,我对你一见倾心,特意跟着你,这才找到机会一诉衷肠,你是哪家姑娘?我是襄阳王世子,我要禀告我母妃,娶你。” 声音粗哑,这姑娘居然是个男扮女装的!萧元月气笑了,那人却觉得有戏,他近萧元月,低头就亲。 “娶你个头!”萧元月挥他一巴掌,压低声音怒斥,心里万分后悔,这位就是她刚才放进来的,万一再干点别的坏事,自己难辞其咎!她居然为了银子做了这样的事!鄙视自己。绿珠懊恼的声音响起:“刚才觉得那身装束辣眼睛,没细看,居然是个登徒子?!打他!” 这襄阳王世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与承恩侯府的二孙子并称京城双煞。糟踏过的女孩不计其数,因为背后有襄阳王和皇后娘娘顶着,大多被他糟踏过的女子被他纳回王府,女孩的家人无从申冤。 说是娶实际是纳,这是他惯用的把戏。一般的闺秀遇到这样的狂徒,大都忍气吞声,怕被人发现,污了名声,但是萧元月是谁,她才不怕什么名声。襄阳王世子估计从没有想到过,他今天居然会栽到一个“大家闺秀”手里。 萧元月捂住他的嘴,一个刀手砍晕他。随后,一层一层扒光他的衣服,用他的袜子堵住他的嘴,用他的衣服袖子将他捆牢,顺道抬脚废了他的子孙根,算是替众女子做好事,绿珠连声叫好。襄阳王世子在昏迷中疼醒,还没动弹,又被萧元月敲晕,萧元月最后将他钱袋里的碎银掏出,塞进自己的荷包,再将他连衣服带人扔到假山洞里。 做好这些,萧元月拍拍手,左右看看,施施然走回主院,侯在偏厅里吃茶。 绿珠开始跟萧元月唠叨:“那人钱袋里的银票你怎么不拿?就拿那么一点,怎么给我买玉?” “你还说,你居然没发现他是男的,差点坏事。” 绿珠嘟囔,“你不也没发现么?” 萧元月懒得再跟绿珠掰扯,她说:“拿了银票容易被人发现。希望他醒来后,老实点,别找我麻烦,当然他也找不到我。” “嗯。” 直到吃完晚宴,襄阳王世子的事儿也没露出来,萧元月暗爽。 回到自家院子,萧元月对着月亮吹起唢呐,很快将石瑞卿招来,隔着墙头,她将绿枝给的铁盒抛给石瑞卿,“大人,我可是圆满完成任务。这活儿轻松,只是您在东阳郡王府里应该还有内应,为什么要叫我去,那个绿枝开始似乎有些不信我,只是完全按照暗号行事。” 石瑞卿简单回答了句:“内应之间都不认识,越是出其不意越好,”接着他问,“听说这次宴会,厨房边的水井被人下毒了,是承恩侯府下的?你提醒的?” 萧元月抱怨:“是我,请大人以后多派几个人,若是我跟错人,整个宴会上的人都会遭殃。” 石瑞卿微微一笑:“有你就够了。” “怎样,给赏钱吗?” “每月初五会给你发月银,十两。” “哦,月银不少嘛,”只是没赏钱了,萧元月觉得加入大理寺有点亏,“那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吹唢呐。” “嗯,去吧。”石瑞卿站在墙的这头抬头望月,“听说你今天扮相出众,吸引了不少目光,为避免以后麻烦,以后你吹唢呐时装扮下,莫要让人看出。” “大人放心,我今天化了妆,跟我平时不一样的。”我有先见之明,萧元月心情愉悦,蹦跳着走远了,“晚安。” 隔日,京城爆出最大冷门,襄阳王府的世子死了,就死在一条河沟里,被发现时,全身□□,满身青紫,京兆尹的仵作说他是被虐杀而亡。襄阳郡王妃听到消息就昏死过去。襄阳王进宫诉哭,请求皇上下令严查凶手。 当今圣上沉迷于丹药,耳根子软,襄阳王为他收罗来不少丹师、丹炉和丹药,所以皇上对襄阳王一百个满意,听襄阳王一哭诉,就怒了,“京城竟有这种事?!”他直接下令刑部、京兆尹和大理寺查办此案,定要将歹人千刀万剐,株连九族。京城里的人一方面暗喜京城一霸死掉,另一方面又担心牵连到自己。 萧元月知道开头,却不知道结尾,在她把那畜生砍晕后发生了什么? 襄阳王府为世子办了一个盛大 分卷阅读23 的丧事,京城三大唢呐班子齐聚襄阳王府,这次连三个班子的班主都被(强)请来。京城著名的福缘寺的住持,白云观的观主也在被请之列。萧元月混在众唢呐手间,左观右看。 丧礼场面宏大,但是没有一丝悲伤的气息,唯一悲伤的郡王妃已经哭晕被抬到后院,萧元月听旁人说,襄阳王借着这个机会,肆意打击政敌,明明已经有个木匠投案自首了,但襄阳王还是强逼着大理寺将左相包不同抓捕入狱。萧元月纠结要不要坦诚她遇到的事,她怕牵连到萧家班和家里的几个孩子。 萧元月的唢呐吹的有些愁。 白云观的观主玄阳子在休息时,对萧元月说:“萧姑娘有心事?” 萧元月说:“观主,您帮我看看,我最近会不会招灾?” 玄阳子单手打礼:“萧姑娘福德深厚,你若不踏实,可以入我道观,我观你是我道家的好苗子。” 萧元月笑:“观主,你知道我是不会当道姑的,您都约我五回了。” “我还会再约的。” 有了玄阳子打岔,萧元月接下来吹的唢呐中规中矩,没什么错。萧元月心想,或许找不到她吧。 接下来几日,萧元月时刻关注案件进展,三部为了交差抓了不下一百个人,东阳郡王府当天被人往井里下毒的事儿也翻出来了,为此又多抓了五十人。她心里七上八下,在某个夜晚她站在墙头吹特定唢呐曲,将石瑞卿招来,“那个畜生死就死了,怎么还要牵连这么多人。” 萧元月问。 石瑞卿黑着眼眶,疲惫地说:“我已经几日夜没睡觉,刚睡下就被你吵醒,你把我引来就是为了问这事?” “对!我听说东阳郡王府里的人被抓进去一半,我担心连带着那天去的人也要被抓,所以我问问。”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案件审的差不多了,我睡一个时辰还要去办案,你别烦我。”石瑞卿说完就晃悠着往自家屋里走。 “哎,别走。我最后问下这事儿跟东阳郡王府有关系吗?” “涉及机密,不便告知。”石瑞卿摆摆手,再也没理萧元月,转身晕乎乎地往自己的院子走。 萧元月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为避免牵连无辜地人,她喊:“哎,我说个跟案情有关的事儿,你得保证不牵连其他人!” 石瑞卿绵软的脚步顿了下,转身走过来,仰头,“你说。” 萧元月站在墙头,一脸倔强:“你得保证如果我说了,能不牵连我家人和萧家班的安全。” 石瑞卿精神起来,萧元月这样说,是有重大线索,他双眼明亮,肯定地说:“你下来,我保证护你们的安全。” 萧元月跳下来,除去了废掉人子孙根这一环节,将当天的事详细说来:“……我把他拖到假山洞里就走了,后来发生什么事儿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吃完走的时候,花园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石瑞卿咬牙蹦出几个字:“你怎么不早说?!!” 萧元月低头,左脚在地上来回蹭着,“我不是怕牵连家人么。” “你不说,现在牵连的更广!”石瑞卿有些生气,“这几日你哪儿也别去,等着传唤。” 萧元月有些怕,“不会对我家人不利吧?” “不会,我替你保密,你只要说你当天在假山旁碰到他调戏你,你跑开就行,不用说将人砍晕。“哦。” “你回去吧,我这就回去重新审案。”石瑞卿掉头走了,萧元月悻悻跳回自己的院子,心里七上八下。 夜间审问 本来这案子基本要定了,为保左相,三部三个白头发老头将东阳郡王定为罪首。案件推理为襄阳王世子在郡王府被杀,东阳郡王做主抛尸小河沟。那个自首的木匠说不清一些细节,结合他的女儿曾被襄阳王世子害死,大理寺的结论是木匠想替人顶罪,木匠被打了三十大板,赶出大理寺。 石瑞卿和他的上司大理寺卿闵怀瑾,一直认为这案子里有隐情,没有找到尸体被杀地,也没找有到真正的凶手,但襄阳王一直在催,不理朝政的皇上也在催,大理寺联合刑部和京兆尹不得不匆忙结案,因为人最后是在东阳郡王府失踪的,所以由东阳郡王府负责。 萧元月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后院的狗叫声吵醒,几只狗在狂叫,萧元月胡乱披了件外衣跑了出去,赵义和萧元朗也都跑出来,萧元朗还光着脚,边跑边喊:“来贼了!” 在后院,石瑞卿被三只大狗、两只小狗、两匹马逼到香樟树上,阿黑这只空中霸王盘旋在树顶,对石瑞卿鹰视眈眈,石瑞卿手握宝剑躲在树枝中一动不动,跟这群“猛兽”对视。 “石大人!您怎么来了?”萧元月跑近,呼哨几声,将这群“猛兽”挥退,虎子呜咽了几声,将其他狗赶跑,自己守在萧元月身边,瞪着石瑞卿,萧元朗和赵义站在她后面。绿珠醒来,啧啧赞叹“瞧这小伙,多精勇。”他身上有好玉。 石瑞卿轻轻跳下树,“你的这群家伙太凶。” “看门护院当然要 分卷阅读24 凶,知道吗,自从我们来此,这院中再没闹过鬼。” 萧元月披着一件藏青色道袍,里面的白色里衣露出一半,头发蓬乱,石瑞卿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失礼了,也不知是谁失礼。 石瑞卿定了定,说:“今晚你说的案子需要你配合下,借你的虎子一用。” 虎子听人叫他,汪了一声,萧元月问:“叫虎子做什么?” “闻味儿追踪,从假山洞开始追踪。” “哦。”自己惹得祸,自己来担。 “都过了十天了,不知道虎子能不能闻出来。” “试一试。” “那我们现在走。”萧元月揉了揉虎子的头。 “你去换下衣服。” “不用,这就行。”萧元月将道袍系好。 石瑞卿看着萧元月外搭的那件道袍和乱发有些不忍直视,“去换上我上次给你的那件大理寺差服,这样能名正言顺办案。” “好。” “老大,带上我们吧。”萧元朗和赵义喊。 “你们回去睡觉,我去办案,我是大理寺的,你们是啥子?快回去!” 将两个不情不愿的娃轰走,萧元月转头对石瑞卿笑了下:“大人稍等,我这就换衣服去。” 石瑞卿点头,就势靠在树干上,闭眼养神,他已经三日三夜没有睡了。阿黑盘旋在上空盯着他,虎子直接蹲在他前面,警戒着。 冷风吹落香樟树叶,飘到石大人的头上,落到虎子的背上,一人一狗一动不动。 石瑞卿没闭眼多久,萧元月跑来了,“大人,我们走了。”声音清脆悦耳,石瑞卿睁眼,玄色的差服被萧元月穿的利落清爽,头发高高的束起,灿烂的笑脸配上白底黑靴,就像一个阳光小捕头,石瑞卿觉得自己老了。 东阳郡王府现在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守在这里的衙役在看门。石瑞卿带着萧元月和四个随从到了门口,守门的一个老衙役对石瑞卿说:“大人,听说明天就要撤退,您是来结案取证吗?需要搬什么东西您尽管吩咐。” 石瑞卿瞪了眼老衙役,“别乱说,案子还没定。” “哎。”老衙役哈腰陪笑,这眼瞅着就要定了,还这么嘴严。 石瑞卿和萧元月进了门,虎子紧紧跟在萧元月身后,绕到后花园。这里没有搜查过,因为谁也想不到世子是在这里丢的。 假山洞里的痕迹似乎被清理过,但仔细看,依然可以看到草被压倒的情形。虎子在附近嗅,找到一个木雕的喜鹊,做工朴实。 “虎子不会随便找东西,这木雕肯定是来过这个山洞里的人的。” “让它去找这个人。” 萧元月打了个响指,虎子低头颠颠的,边闻边往后墙边跑。萧元月和石瑞卿对视一眼,心中暗喜,有门。 虎子越跑越快,柔软的黄毛在夜风中向后飘去,萧元月和石瑞卿在后面紧追,萧元月原本以为虎子会带他们跟着世子丢失的路径跑,结果虎子带他们又来到南城门口。守门的依然是上次那个高个黑脸小队长,他对石瑞卿抱拳行礼后,依然是默不作声的检查了石瑞卿的令牌,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这不对。”萧元月有些怀疑虎子是不是闻错了。石瑞卿只说一句:“跟着。” 虎子顺着乡间小道,将他们带到一户农家,这家与普通农家没有任何区别,石瑞卿的贴身侍卫林舟跳进去查探,随后悄悄在里面将院门打开,“里面只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年轻人,都在睡觉。” “狗呢?”萧元月问,一般农家都会养狗看门。 “我把它砍晕了。” 萧元月看着眼前精瘦的豆丁,这小子比我狠。 在虎子的引导下,林舟踹开主卧的门,将惊怒中的两个老夫妻和他们的儿子捆在一起,石瑞卿当即在主屋审讯他们。这些普通平民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穿着官服,还没等林舟逼供,就老老实实的将木雕喜鹊的来历说了一通。 原来这家的儿子郭昌与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喜鹊有情,两人约着在那次寿宴结束后,趁乱悄悄在后花园的假山洞中约会。郭昌先到,发现洞里晕倒的襄阳王世子,他吓得不敢多呆,匆忙跑回去找老妇人商量,老妇人是老夫人的陪嫁,知道老夫人的规矩,所以她没敢跟老夫人说,而是跟管事的大夫人递了个话,说假山洞里有个晕过去的人,后面的事儿就不知道了,大夫人放了他们三天假,晚上她和儿子就回了村。 石瑞卿瞥了眼萧元月,就是这位干的好事,将襄阳王世子砍晕。萧元月装作没看见,笔直的站在一边仰头望房顶,房顶上一个蜘蛛正在结网。 石瑞卿对那个大夫人有些印象,前些日子审讯时神情恍惚,一问三不知,据说是吓傻了。此事跟她有关,少不得要再审问。 在大理寺的牢房,壁上的灯烛闪亮,大夫人开始还装傻充愣,但在老妇人的指认下,只好哭着说出实情:“我派我的贴身桂嬷嬷去襄阳王府找他们的二郎君求情,说他们的世子 分卷阅读25 在我府内行不轨之事时被人砸晕,请他帮忙周璇一下。结果桂嬷嬷没回来,假山洞中的世子也没了,我不知怎么回事。说我府害了世子,简直天大冤枉,我怕我说出这些,给我府招灾啊。”大妇人哭得泣不成声,全无当初端庄得模样。 “若不是你家老仆说的这些线索,天一亮,你们就要被定杀人罪了。”石瑞卿冷冷的说。 “冤枉啊,大人,冤枉!”大夫人哭喊。 “这几天抓的那些人难道不冤吗?”石瑞卿问,“你什么时辰派桂嬷嬷去的襄阳王府,为什么要找二郎君,你肯定他能帮你?” “桂嬷嬷是申时末去的,二郎君的母亲与我有些亲戚关系,以前能说上几句话。” “桂嬷嬷一直没回?” “没,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桂嬷嬷在哪儿。” “她从哪里出发?” “从我屋出发。” 根据大夫人的描述,石瑞卿骑马带虎子回到东阳郡王府,从留守的暗探绿枝那里找到桂嬷嬷的住所,让虎子闻味儿,从大夫人的住处开始往襄阳王府找。 此时,天边的晨光已经开始布满街道,三个时辰后,大理寺联合刑部、京兆尹,给东阳郡王定罪,午时,襄阳王要看着杀人犯人头落地,东阳郡王府全府流放。 石瑞卿心急,他知道东阳郡王是冤枉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冤枉的,但找不到其他证据,皇上定了破案时间,只能让最有嫌疑的东阳郡王顶罪了,他希望在三个时辰内能找到新的破案线索,可以拖延时间的线索。 虎子不负众望,跟到襄阳王府的角门口停住,转头看萧元月,人在襄阳王府里,怎么进去是个问题。襄阳王的权势让石瑞卿也有些发愁,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怎么才能进府搜查呢?石瑞卿看了一会儿大门,扭头问萧元月:“你有没有小点的动物,能进去搞些事情?” 萧元月立刻理解了石瑞卿的意思,她笑着说:“有,您等着。” 萧元月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一只小白鼠,喂它一粒果糖,手指向襄阳王府,“小白,去搞事情!” 小白鼠两只黑黑的小眼贼溜溜的转了几圈,要了一粒糖果后,哧溜窜上墙,溜进襄阳王府。没一会儿,襄阳王府里就传出惊叫声。绿珠悠悠的说:“我也要搞事情。” 石瑞卿满意地看了眼萧元月,招呼几个随从从襄阳王府的正门进。守门的两个小厮看到石瑞卿连忙拦住:“大人,有事儿您先等等,我们进去禀报王爷。” “我们找你家王爷有急事。”林舟说。 “王府规矩,我不能放您进去。”一个高个小厮拦着,从门内又涌出四个壮硕的护卫,拦住石瑞卿一行人。 萧元月使了个颜色,虎子趁乱,从人群的缝隙中跑进襄阳王府。 “哎,那只狗!”两个护卫转头去追狗。 林舟握着腰刀的把手,仰头对那小厮说:“我们有急事,你若耽搁了,万一王爷出点什么事,你能担起?” 这时王府内传出阵阵惊叫声,一阵一阵的,林舟接着说:“有凶物进了你们王府,我们再不进去,你家王爷最后肯定惩治你!” 两个小厮和几个护卫都没了主意,石瑞卿趁势带人冲了进去,“有事找我……” 清晨案破 冲进襄阳王府,虎子早不知跑哪儿了,萧元月打了几个呼哨,虎子从一墙角窜出来,萧元月拉石瑞卿跟上,石瑞卿瞥了眼自己被拉长的袖子,抿唇加快步伐,甩开萧元月。 几人跟到一处院子停了下来,牌匾上书“香书苑”,守门的小厮和护卫们拦着不让进,石瑞卿哪能止步,林舟带着其他衙役将这些碍事的人推到一边,石瑞卿冲进院子。 此处住着襄阳王的三儿子,李炎盛,庶出,既没有世子的纨绔,也没有二儿子的聪慧,是一个平日不大出挑的人。石瑞卿想不出虎子为何要跑到这里,但当他一见到走出门的李炎盛,他立刻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 “你杀了世子。” 石瑞卿肯定的说,林舟等人立刻拔刀将李炎盛围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屋里冲出三个婆子,两个婆子挥手打人,一婆子大喊:“这里是襄阳王府,谁敢乱来?” “我敢!”石瑞卿示意林舟将那三个婆子控制住,他紧盯着李炎盛的眼睛说:“你平常嫉恨世子,知道世子在东阳郡王府晕倒后,你便将来传信的嬷嬷骗到这里,”李炎盛瞥了眼虎子和萧元月,说,“杀死了嬷嬷,然后派人偷偷将世子从东阳郡王府偷出,杀人抛尸。” “我没杀他!”李炎盛喊,他浑身发抖,似乎是吓得不轻。 “至少世子是因你而死。而且你杀了桂嬷嬷,尸首应该还在这个院子中。” “我没有。”李炎盛继续否认,但额头的汗已经暴露了他的心虚。 萧元月见此,用刀柄挥开挡她的人,催虎子找人。虎子像泥鳅一样从家丁们身边穿过,在后院的一颗树下找到了失踪的桂嬷嬷 分卷阅读26 ,她被埋在树下,埋得浅,萧元月用剑一捅,就捅到一个尸体。绿珠说:“这魂还没散,冤死的,叫屈呢。”虎子“汪、汪”叫了几声,萧元月将兜中的肉干抛给虎子。石瑞卿带人跑了过来,后面跟着阻拦的小厮和婆子。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石瑞卿质问随后跟来得李炎盛,李炎盛被两个衙役架着,浑身瘫软,目光呆滞,“我没杀人。” “你杀了,而且你还杀了世子!”石瑞卿断喝。 “我没有……” “你杀了世子还心存侥幸,但世子的魂魄却不会放过你。你这几日难道安稳吗?会做恶梦吧。我身边有神人指引,我是跟着世子的魂魄找到的你!瞧他正在打你的头。”石瑞卿紧紧盯着李炎盛的头顶,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 “啊!”李炎盛捂头,彻底崩溃,“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杀了你!别来找我,要找就找二哥,啊!” 萧元月给了石瑞卿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这骗术哄小孩还行,李炎盛太不经诓骗。 石瑞卿乘胜追击,他问:“怎样逼的你?” 李炎盛突然有了倾吐的欲望,他说,“李顺将他扛出来时他就醒了,他威胁我不要告诉父王,我本已经答应了的,没想他要我脱了衣服背他,我不肯他就说要弄死我,我气上头,说要弄他,他就不断逼我‘你弄死我呀’‘怂货’‘小心我把你扒光扔河里’,我一气就将他扔到地上,他头磕在地上晕过去,我头一懵,怕惹事,派李顺将他扔河里了。” “李顺在哪儿?”石瑞卿接着问。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李炎盛这时有问必答。 “桂嬷嬷原本是要找二少爷的,最后怎么找到你这里?” “是二少爷请我帮桂嬷嬷解决问题。” “二少爷?”石瑞卿想,这事里还有王爷家二少爷的一份。 “是,是他叫我……”李炎盛喊。 “住口!!!”李炎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襄阳王断喝住。 襄阳王胡子拉杂,红着眼睛对石瑞卿说:“石大人,这是本王的家事,您就别再问了。” 石瑞卿草草行了一礼,问:“王爷,那世子被害这案子……?” “撤回!”襄阳王怒道,“请大人立刻离开王府,否则我要告你擅闯私宅之罪!” “王爷,这案子可是在皇上催办的,今天中午就要人头落地。”“皇上那边我来说,你快走!” “王爷,告辞!这桂嬷嬷的尸体,我要带走。” “快走,快走!!”襄阳王急切地想让这些大理寺的人都走光,他好处理王府内的事。襄阳王总共就三个儿子,以前还觉得不多不少正好好,少了有子嗣危险,多了分家产的人多。没想到这几天,大儿子死了,二儿子和三儿子都牵涉其中,这让他怎么办?!真是无妄之灾。 “告辞!”石瑞卿抱拳,指挥林舟带人将桂嬷嬷的尸体抬走。 出了王府门,萧元月大出一口气,她问石瑞卿:“大人,三少爷说他只是将世子扔到河里,并没有虐待世子,那世子浑身的伤是哪儿来的?” 石瑞卿边走边说:“我怀疑这一切都是王府二少爷策划的,从开始他听到世子晕倒在东阳郡王府,人不知鬼不觉的,他就在策划这事。他比世子聪明,口碑又好,却因为年龄小不能作世子,所以只有世子死了,他才能如愿。他利用三少爷平日对世子的嫉恨和世子的张狂,诱着三少爷杀死世子。因为世子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惨样,所以他肯定会对前来救他的人恶语相向,三少爷不满世子已久,他肯定会有所作为,二少爷只要在背后做些手脚,世子不死也难。我怀疑三少爷摔世子的时候,他就在旁帮了一把,让世子晕过去。等三少爷将世子扔到河里走后,二少爷想做什么都可以。” “哦,怪复杂的,这王府看着光鲜,里面一团乱麻。”萧元月伸了个懒腰,“大人,这案子就算结了吧?” “你回去休息,我到大理寺消案,放出所有相关的关押人。”石瑞卿按了按太阳穴,都是这萧元月起头惹得事,还不能怪她。 “那我回去了,我家娃们还等着我呢,虎子们需要喂食。” “你回吧。”石瑞卿疲惫地挥了挥手。 回到家,萧元月美美的睡了一觉,喂饭什么的只是个借口,老二老三他们都能解决,她只是想睡觉。这一觉,萧元月一直睡到午后。睡醒后的萧元月精神满满,想招呼娃们一声,结果都去上学了。王婶给她端来大大的一碗牛肉面:“你这孩子,昨晚累坏了吧?” 萧元月伸手接过牛肉面,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谢王婶,您在这儿还习惯吧?”前几日,萧元月说服王婶,搬来自家院子,她聘请王婶负责厨房,王婶的丈夫负责看守宅院,得空时带着一帮娃修理院子。 王婶笑着说:“瞧您说的,我在这儿住的舒服,还有工钱拿,有什么不习惯的。要说我还得谢您,要不是您请我们住进来,我家儿子结婚都没房子住,这下好了,我们的屋子腾出来给他, 分卷阅读27 过几年再攒点钱,给他们养孙子用。” “王婶别客气,这院子里屋子多,您想住那里都行。” “哪能,规矩还是要有的,我就住外院的厢房里。我看您以后还要聘人来干活,这规矩可得守着。以后,您叫我要说‘你’,不能乱了规矩。”王婶对规矩极其认真。 “行,到时我就全靠王婶你来张罗了。”萧元月发自内心的喜悦。王婶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掌事,规矩一直很好,有富人家想请她,她都拒绝了,只有这次,萧元月请了一回,王婶就同意了,用王婶的话说,这就是缘分,王婶很喜欢这群孩子。 等萧元月吃完饭,王婶才说:“中午平南郡王妃派人来请你过府一叙,我跟来人说您昨晚干活累着了,请她们把帖子留下,改日再去。您要是什么时候想去,只要派我去递个话就行。” 萧元月抹嘴,站起身,“我这就去。” 王婶急忙递给她一块毛巾,“姑娘,用毛巾,您条件好了,又当了官差,以后可得讲究些。” 萧元月吐舌,“这规矩可真多。”“您哪,得慢慢学起来。” 王婶帮萧元月换了身青色裙装,跟着她来到平南郡王府,递上帖子,正式拜访郡王妃。平南郡王妃早就等在那儿了,见萧元月进来急忙走过来拉住她得手,“听说你昨晚累坏了?” 萧元月叫了声“郡王妃好”,接着解释,“我昨晚跟石大人去破案,累了一晚上,现在已经歇过来了。” “哎呦,我正要问你这事儿呢。听说案子已经撤了,我想问问你,东阳郡王府还有事吗?” 萧元月想了下,说:“应该没事儿了,杀人犯已经查明,不在他们府里,不过世子是在他们府中丢失的,以后会不会被迁怒就不好说了。” 郡王妃拍着心口说:“这就好,东阳郡王没事儿就好,以后的事再说。这次多亏了石大人,还有你,听说昨晚你也跟着去破案了?” “嗯。”萧元月点头,郡王妃的消息可真灵通。岂是灵通,清早石瑞卿带萧元月闯襄阳王府的事,已经传开,连萧元月是萧家班的小台柱都有人扒了出来。 平南郡王妃拉着萧元月的手问:“你许人家没?” 别有用意 萧元月纳闷郡王妃为何要问她是否定亲,她实话说:“没呢,我有一堆娃要养,我想招赘,还没找到合适的。”萧元月毫不羞涩的说起招赘的话。平南郡王妃听不下去,“好好的姑娘招什么赘!可别乱说。我这儿有桩亲事不知你愿意不?如果成了,养你的那些弟弟们绝对没问题。” “什么人?” “就是你救的东阳郡王,他想先取个侧妃,郡王妃暂时不娶了。他家老太太寿辰在当日见过你,对你印象深刻,说你秀丽大方,老太太说让你作为我的远房亲戚嫁过去,我跟他们说你有八个弟弟要养,他们说郡王府会替你养。” 平南郡王妃笑呵呵的说着,按理这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萧元月推脱一下,肯定会答应,毕竟她原来只是个吹唢呐的,还有一群弟弟,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亲事。没想萧元月却说:“侧妃不就是妾嘛,”萧元月摇头,“我们边关最在意的就是娶妾和做妾的人,那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边关那么多人没有娶妻,怎么能娶妾。我爹娘要是活着指定不让我做妾。郡王妃您回绝他们吧。我现在一个人能养活那些娃,我只要招赘,郡王妃要是有合适的入赘人就介绍给我,我先谢了。” 平南郡王妃颇意外,但并没生气,她拍拍萧元月的手说:“我是受人所托才这么一说,他家遭此大难,虽没事,但已与襄阳王对上,京城里好点的人家都不敢将姑娘嫁给他家,这才商量着找个远亲当个侧妃。你不去也好,我看你这性子在那些府中也活不自在。不过这招赘的话可不能乱说,我给你寻个好的。” 萧元月哪敢让平南郡王妃做媒,她说:“谢郡王妃。您是郡王妃,我就是一吹唢呐的,条件不好,要求还挺多,您就别为我费心了,我自己慢慢找,不急的,在我们北疆,好多姑娘二十多岁才嫁,我还小的呢。” “你呀。”郡王妃摇摇头,不再劝,而是约请萧元月一起吃晚饭。 屏风后,一位老嬷嬷一直紧盯着萧元月看,她对郡王妃身边的人说:“太像了,虽然是个野丫头,但瞧这气度,一点也不扭捏,像我王府的人,如果能看清她后背就好了。” “等有机会的,今天怕是不成。” “咱内宅的手段多,她是个吹唢呐的,哪知道这些,今天验了,我立刻写信给王妃,王妃怕是要等不及来京城,王妃已经找了三十年。”老嬷嬷擦眼泪。 越王妃,也就是平南郡王妃的表姐,在三十年前一个灯会上,丢失了她五岁的女儿,这一找就是三十年,但凡有个像的,她都会亲自去看,每看一次失望一次,但依然没有放弃,近些年,王妃身体不好,去江南养病,有消息后,她派贴身老嬷嬷来相看,如果是,她再来看。平南郡王妃很想帮表姐达成心愿。 晚宴上,一丫鬟 分卷阅读28 故意将一盆汤洒在萧元月的后背上,郡王妃斥责丫鬟,请萧元月去厢房更换衣裙。郡王妃特意送来一套适合萧元月的衣裙,从里到外簇新,湖蓝色,萧元月喜欢。 帮元月换衣衫的老嬷嬷特意看了眼萧元月的后背,肩胛处只有一道疤痕,老嬷嬷失望的摇了摇头,萧元月浑然不觉。 接下来的晚宴,平南郡王妃没有了以前的热情,萧元月觉察出来,以为她有不顺心的事。吃完晚宴,萧元月回家又吃了一碗素面,她对王婶说:“郡王府的饭菜精致,就是量不大,我按您说的规矩,每样菜吃不过三口,结果没吃饱。” 王婶笑:“多少人想在郡王府吃一顿,去不了,您还挑剔起来了。” 萧元月说:“也怪,以前在军中,听谁说起侯爷,那是天上的大人物,是见也见不着的,没想到了京城,我去各家吹唢呐,不仅见过好几个侯爷,连王爷也见过了,今天更是跟郡王妃一起吃了饭,您说稀奇不。” “您想着以后还可能见到皇上,就不稀奇了。”王婶收拾碗筷,“姑娘身上这套衣群是郡王妃送的吧,好看。” “呀,您不说我还忘了呢。我在晚宴上,被浇了一身的汤水,郡王妃让我换上这套衣裙,并没说送我。王婶,我洗好后,您帮我送回去吧。” “怎么会这样。”王婶停住收拾,脸上的笑容褪去,“一般像样点的人家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更何况这是郡王府,里面肯定有门道,您没发现,您说说当时的细节。”王婶提起心。 萧元月详细诉说晚上的细节,王婶听的仔细,“让一位老嬷嬷帮你换衣服,这就不对,应该是小丫鬟,她后来没说什么吧?” “没,后来她走了,就留我一人。”萧元月不想细究,“王婶,甭管她有没有门道,反正我现在好好的,以后也不会再去,”萧元月砸吧嘴,“别说,王府的饭菜就是好吃,那个茄子也不知是用什么煨的,那味儿真鲜。” “这我知道,这种蒸茄子,一般都是用鸡肉驴肉煨过,再用海鲜汁浸泡,最后再上炉用山泉水蒸。” “我的乖乖,这得花多少量银子?” “要不是郡王府呢。不过以后去,可得小心些。” 王婶收拾好碗筷,催萧元月回去睡觉,萧元月看王婶的手有些皴裂,说:“王婶,咱们现在不缺钱,明天你找两丫鬟帮你吧,我看人王府里大厨就有六个,打杂的不计其数,您以后就帮我掌勺管事,指挥丫鬟干那些杂活。” 王婶将手在深蓝粗布围裙上蹭了蹭,笑着说:“哪能先给我请打杂丫鬟,要请丫鬟也是给您请,哪家主子没有几个丫鬟小厮服侍,哪儿像您这儿,凡事都自己动手,穿衣、洗衣、吃饭,您呀早该请几个丫鬟伺候。” 萧元月挠挠头,说:“王婶,我家就是一个小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我习惯一个人了,不用给我找丫鬟,您要干的活多,就请两个吧。我家的钱都在赵义那,他是大管家,您明天去找他商量,看要买几个丫鬟,这事儿您做主。如果您不买,我就让赵义给您买,他买的可没您买的好。” “哎,这怎么好,行,我明天去跟赵义商量,您快去睡。” 王婶是个规矩人,虽然她岁数大,萧家这里的主子都是小孩,但她对每个小孩,都很尊重,第二天一早,她就在赵义吃早饭的时候跟他商量好要买的人。“王婶看着办,我这儿只能支出六两银子,您就照着这个数买。”“买活契便宜些,但是没死契可靠,您看买那种?”“死契吧,以后我们还会挣钱买更多的,关键要可靠。”“好。” 两人几句话就定下这事,王婶去人伢子处买人。 萧元月则溜溜达达的走到萧家班,问有没有活。苗班头告诉她这两天没活,萧元月感到有些失落,自从当了大理寺的探子,苗班头就很少让她出活了,哎,没活干就没钱,她得找钱去。 为免人发现,萧元月戴了顶锥帽,溜达到大理寺,从侧门进去,找石瑞卿。石瑞卿正忙得焦头烂额,见萧元月进来,指着一沓案宗说:“把这些案子里,涉及襄阳王府的人事都挑出来。” “这是干嘛?”萧元月二张摸不着头脑,随手将锥帽放到衣帽架上,走到案宗前。 石瑞卿边低头干活边说:“襄阳王世子虽然是他三弟杀的,但襄阳王憋着一口气,还想借此事攀咬其他人,他诬陷左相指使人给东阳郡王府下毒、打晕世子,诱惑三郎君杀人,皇上又下令将左相抓了进去。” 萧元月不明白,“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抓人呢?尤其还是当朝相爷。” “坏就坏在左相当天去了,而且跟襄阳王世子起了冲突。” “这不是无中生有嘛。”萧元月一阵后怕,世子可是她砍晕的,关左相什么事。朝堂之所以这么稳,全靠左相平衡承恩侯。襄阳王虽然爵位比承恩侯大,但承恩侯有实权,是未来的国丈,所以襄阳王一直巴结着承恩侯,一心想把左相扳倒。 “所以我要把襄阳王一竿子打倒,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 “好像有点难。”萧元月泼冷水。 分卷阅读29 “事在人为,你手上的这些卷宗正好是你参与过的那个人贩子的案子,跟襄阳侯府有关,我以前报上去,皇上没看,这次你整理的再细一些,襄阳王准备用这些孩子的心头血给皇上制丹,你写得血腥些,我要用这事恶心皇上,至少让襄阳王失宠,保左相。”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再往上查,萧元月问出当初的理由:“这能行嘛?又没有死人。” “死个把人不会让皇上动心,但做出恶心皇上的事儿,皇上绝饶不了他。尽人事听天命,快点干活。” “哦。”萧元月这个编内暗探开始认真干活,过了会儿,她突然说:“我的小白在襄阳王府闹腾了一阵,回来后叼给我一个金闪闪的丸子,我觉得有趣就收了起来,听您这么说,我想那丸子是不是就是襄阳王练的灵丹?我们验一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听说凡是丹药,里面多少有些毒。” “你怎么不早说?!”石瑞卿拍桌子,咬牙。 “我这才想起来。”萧元月低头,似乎犯了错,心里却是不服,我不说也就是了。 石瑞卿无奈,对萧元月说:“快回去取!” 您得给我银子!萧元月心中默念几遍,毫无气节的跑回家。 襄阳王倒 小白很喜欢它偷来的金丹,萧元月用一袋瓜子加一袋麦芽糖换,小白不肯,萧元月加了三袋窝丝糖和一袋粟米,才换来金丹。萧元月小心翼翼地将金丹装进一个小木匣,捧着,回大理寺,交给石瑞卿,“大人,就是这个。” 石瑞卿打开木匣,仔细看,这金丹有婴儿拳头大,不知放了什么,金灿灿的,闻着有股淡淡的腥臊味。 萧元月问:“大人,这金丹若是以孩童的鲜血炼制,医者能辨出来吗?” “以血炼制或许不能扳倒他,就看这里有没有毒。我去找太医辨认,你先回去。” 丁太医与石瑞卿相熟,接到金丹,他一头扎进药房,“给我两天,我定能把成分分析出个七八。皇上不让我们验他的金丹,今天我可逮着了。” 朝堂上,襄阳王对左相的指控还在继续,“皇上,左相心胸狭隘,面善心黑,他指使人对东阳郡王府下毒,又指使人打晕我儿,证据确凿。请皇上贬斥左相,我儿明天就要出殡,他死不瞑目啊。”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互视一眼,大理寺卿闵怀瑾出列,说:“皇上,襄阳王只推出一个证人,不足以表明是左相指使人下毒并打晕世子,反倒是襄阳王的三公子杀了世子证据确凿,谋划者是二公子。” 襄阳王怒视闵怀瑾,“你大理寺的人擅闯我的府邸,我还没有追究。” “不论我大理寺的人是否擅闯,你二儿子同你三儿子合谋杀死世子是事实!” “你!”襄阳王气,他对上说:“皇上,我儿冤呐。” 老皇上嫌烦,他要修身养性,“三司和议,再奏。”老皇上走了,襄阳王与闵怀瑾怒视片刻,摔袖走出大殿。 承恩侯跟上襄阳王,低声说:“闵怀瑾向来谨慎,这次突然与你对上,不对劲,小心他有后手。” 襄阳王低声说:“我再找几个证人,连他一起参,我儿不能白死,能搞掉一个算一个。” 承恩侯点头致谢。襄阳王是在帮他。 闵怀瑾跟石瑞卿走在最后,闵怀瑾看了下左右,对石瑞卿说:“子渊啊,我今天可是豁出去了,如你两天内没拿到襄阳王的把柄,依皇上对襄阳王的信任,左相难保。” 石瑞卿低头说:“大人,放心,那边正在验。” 当天晚上,石瑞卿悄悄去丁太医家,翻墙而入,直接打开药房的门,走进。“丁太医,验出多少?不能再等。” 丁太医,抬起他的白头,手中还拿着半个金丹,“再给我半天。” “只能给你一个晚上,明早朝堂上提交,否则襄阳王这个疯子又要乱咬人。” “你在为难我。”丁太医低头验丹,不理石瑞卿。石瑞卿用手挡住丁太医的眼睛,“太医,哪怕只有一两样能恶心到皇上就行。” “这简单,”丁太医抬头,红润的脸上带了点戏谑,“就我目前所验,有五灵脂,龙涎香两味药可,五灵脂是鼯鼠的泄物,龙涎香是海鲸胃内的泄物。一般人知道自己吃了这些,会不舒服。” 石瑞卿喜:“太医,这些就够,您别验了,我明天拿着这个金丹去上奏。” “那不行,我还没验完,我睡不着,你拿走一半,给我留一半,我接着验。”丁太医像个孩子似的护着金丹,石瑞卿没办法,只好同意。 次日,石瑞卿趁着皇上短暂的上朝时间,捧着半颗金丹,出列参奏:“启禀陛下,臣侥幸得到半颗襄阳王做的金丹,请人查验,发现金丹里掺入了蝙蝠屎和鱼粪……” 此言一出,大殿落针可闻,老皇帝仔细瞧那半颗金丹,发现正是自己天天吃的,他颤巍巍的问“此言当真?”胃里开始翻涌。 “当真!”石瑞卿回答,“我请了好几个老医生验过, 分卷阅读30 是这样的。” 襄阳王心下微凉,站出来,指着石瑞卿的鼻子骂:“你胡说,我做的金丹,个个珍贵,个个有记录,都是献给皇上的,你从哪儿得来假的金丹,干扰圣听!”骂完,他跪在地上,对皇帝说:“皇上,他们都嫉妒我得圣宠,不仅害我的世子,还要诬陷我,皇上,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用的都是重金买来的凤丹龙血,怎么可能是那些东西!” 老皇帝的胃还在闹腾,他没功夫说话。 石瑞卿跪下说:“皇上,您可以让太医分辨您吃的灵丹里的成分,若是有假,您把我的官撤了,按诬陷重臣之罪关押。” 老皇帝冲着内侍摆手,内侍领命而去,只剩下一殿的安静。 襄阳王的额头渗出汗珠,他知道他的金丹里有什么,他给承恩侯和自己的人分别递了个眼神。 承恩侯出列:“皇上,金丹本是仙家的东西,里面有些寻常之物很正常。比如鲤鱼,它在跳龙门之前是鱼,跳龙门之后是龙,它的血即是鱼血也是龙血。” 襄阳王点头,“皇上,我花重金从东海渔夫手里买的,就是鲤鱼刚越完龙门到达东海的龙血。” 礼部左侍郎出列:“皇上,我们认为的秽物,在仙家眼里可是良药。比如得道高人常搓身上的泥球给人治病,有仙人称净房为五谷轮回之所,更有先人定鸽子的粪便为左盘龙,鼯鼠的泄物为五灵脂,海鲸胃内的泄物为龙涎香,皇上,在仙家眼里万物无尘,哪有什么秽物之说” 老皇帝眉头夹紧,说的有理,可为什么越听,他的胃越翻腾呢? 左都御史出列:“皇上,您是千金之躯,怎可食粪便?!即便名字再好听,它也是粪便!襄阳王可以找其他补阳良方,却用这样的方子欺瞒,其心可诛!” 有道理,老皇帝终于找到原因,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粪便,他还没修成仙,没有仙人的定力。 这时,一位老内侍慌慌张张的跑来,额头冒汗,他噗通跪在殿中禀报:“皇上,那灵丹中不仅有马尿蝙蝠屎,还有□□,吃多了会要人命,院判正在熬药,准备给皇上解毒。” 老皇帝当即扭头吐了,大殿上一阵慌乱。有机灵的官员反应过来,上前补刀:“皇上,襄阳王供给皇上的灵丹为金色,与您的生辰相克,这是心存不轨!更何况,里面有□□,□□啊!!” “斩,满门抄斩!”老皇上在呕吐的间隙下令,襄阳王不断喊冤也没了用处。“皇上我冤枉,我冤枉啊,定是有人调换了丹药,皇上明察啊。” “拖出去!”老皇上继续吐,胆汁都快吐出来。 石瑞卿站起来长出一口气,襄阳王算是彻底毁了,承恩侯丢失一条臂膀。事后,他问丁太医:“是你查出的□□?”丁太医笑呵呵:“我当天晚上就查出来,一大早我就去太医院等着。要不怎么能那么快查出来?” 承恩侯在牢里问襄阳王:“你的金丹都是有数的,怎么会让那块石头拿到半颗?” 襄阳王身着囚衣,头发蓬乱:“我也不大清楚,前些天清点丹炉时,发现少了一颗,我在府里搜了几遍,没想在石头那里。我猜可能是在那块硬石头私闯我府邸时,不过他只带了几个人和一条狗,没机会去我丹炉那里偷金丹。倒是那天有个白影在我府里作乱,我猜可能是这个白影盗的。” “白影?是什么东西?” “跑太快,没看清,能上房入地,体型较小,比较邪乎。那石头借口有凶物闯入我府,不想确实有邪物。” “凶物?鬼?”承恩侯低头沉思,想起自己的孙子婚礼时的情景,一群鬼在作乱,“这石头打压□□,没想他自己就是□□中人,一般人没这手段。” “侯爷,您可要救我。”襄阳王抓住铁栏杆求。 “你放心,即便这次我保不下你,等我外甥继位后,你还会作你的襄阳王。” 秦王府内,秦王乐:“瑞儿这事儿办的好!你说他是从哪儿得的金丹?我的那位皇兄生怕别人妨碍他修仙,金丹根本不让人碰,你说他怎么得的?” “外面传,世子养了个白色的凶物,当天去偷的。”曹管家说。 “这你也信?”秦王起身溜达,“这些后党,造谣的本事越来越离谱,我得跟我皇兄唠叨唠叨去,你将府里那支千年人参拿来,我带上。” 月末,老皇帝下旨:襄阳王夺爵斩首,抄家,全府流放三千里。 后党恨,帝党喜,皇上终于明白过来。 襄阳王府抄家后,萧元月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就像一只大象突然倒掉,让人措手不及,她问石瑞卿:“襄阳王就这么倒了,他以后不会起复吧?” 石瑞卿轻抬手指,敲萧元月的头,问,“现在是什么季节?” “春末夏初。”萧元月揉头,不解。 “秋后就要问斩,他哪来的手段翻案,现在只要一提起他,皇上就想到□□和鼠屎,吃不下饭,他怎么能翻案?” “那为什么不立刻斩首?” “承恩侯替他求情,让他多活几个月,没准最 分卷阅读31 后会改判流放,但他别想再留在京城。” “承恩侯?您卸他一臂,他会不会报复您?” 石瑞卿回视:“没见你这么胆小过。” “我是怕你倒了,没人帮我报仇!”萧元月实话实说。 “你呀。”石瑞卿摇头,“干活。”承恩侯哪能不报复。 萧元月在这事儿中隐隐露了面,为防她被人报复,石瑞卿将她纳入自己的麾下,成为大理寺的正式捕快。连虎子都有了封号,石瑞卿替它求了个啸天将军封号,做了个铜牌子,挂在虎子的脖子上。 萧家班的班主停了萧元月唢呐的差事,让她专心在大理寺做事。萧元月对此不服却也没办法,事态比人强,她只能跟石瑞卿说:我帮你干活,你帮我报仇!石瑞卿应允,所以,萧元月有了个小目标,保护好石大人,这个能为她报仇的人。 入大理寺 石瑞卿在大理寺单独占了个院子,号称“理正院”,里面常驻石瑞卿的几个心腹部下,萧元月戏称他们是“石家班”,他们是: 前探花郎,现任大理寺丞容青,儒雅白皙的一个人,说话声音温软如春日的和风,是京城双子之一,也是石瑞卿的谋士之一。 捕头许昌,性情豪爽,一把棕色的大胡子,能进山当土匪。 捕快南风风趣幽默,一笑露一口白牙。 主薄冷悦凡、向泽文,踏踏实实埋头苦干的两个人。 老仵作全叔,干瘦,全年身上熏着香。 石家班的人,长得都不错,绿珠短暂醒来一次,看了眼满屋各色俊男,留着口水评价了一番:容青长的像美玉,人如陌上少年足风流;许昌的胡子很有男人味、南风机灵水嫩,不过,他们都比不过石瑞卿,石瑞卿不仅长相俊美,他的魂魄才是真正的美玉,绿珠提着灵气欣赏评价一番,又睡着了。萧元月不太认同绿珠的评价,容青是暖玉,石瑞卿就是块金刚石,怎么能比。 萧元月初来咋到,假扮谦和,根据萧静然的指点,用自己制作的糕点,打通了他们的胃,许昌喜欢萧元月做的芝麻饼,“月姐,这饼不错,以后多做些。” 用自己塞外的见闻打开了他们的眼见,与他们成为朋友,南风小伙经常追问:“月姐,边关的黄沙真能漫天都是吗?边关的将士每天吃白菜?……” 萧元月还用她那微薄的塞外医术帮他们把脉,得到他们的信任。比如容青偶尔泻肚,他自己不以为意,萧元月看出来,特意在与众人闲聊时,说了个偏方:“将面粉炒至焦黄,用开水搅拌成面糊,服下,可治腹泻。”容青对她另眼相看。 有了这些,萧元月很快与这几个人谈成一片,他们经常在石瑞卿办公院里的一个偏殿里,以讨论公事之名,行吃茶聊天之实。讨论最多的是一些历史上稀奇古怪的案件。 这些人里,萧元月最喜欢容青,他虽然是寺丞,但他博学多才,为人是真正的温和,从不瞧不起她是吹唢呐出身。容青知道的案子要比捕头许昌丰富,萧元月从中学到不少破案技巧,和偏门的生活知识,为以后破案打下基础。 这期间萧元月一直关注襄阳王的案件,容青轻声安慰她:“放心,襄阳王翻不了身。但是承恩侯就不好说了。” “石大人参倒襄阳王,亲自砍掉承恩侯的臂膀,承恩侯怎么还不报复?”萧元月一直等着承恩侯出手。 容青笑,目光如水:“如果他立即报复,他就不是承恩侯,为报一仇,他可以等十年,老谋深算,务必一击即中。他现在没有石大人的把柄,而石大人却有他很多把柄,所以承恩侯不会立即动手。但多少还会做些事表明态度。” “总等他出手也不是办法,我们就不能动承恩侯吗?”萧元月小声问。 容青看了下左右,玉般的容颜泛着暖光,他缓声说:“与承恩侯的作法相同,如果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我们不能乱动,反而给承恩侯机会,大家现在是维护表面的平和。你以后也不要跟人说承恩侯的事,免得引起承恩侯的注意。我们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与承恩侯有仇,但都没有说出,而是低头做事。” 萧元月受教,更加努力跟容青学习办案的基本条例,容青温润如玉,谦逊有礼,萧元月喜欢与容青聊天,丝毫不在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学识上的浅薄。 绿珠对萧元月说:“容青是个温润的君子,这样的人对谁都好,你可以和他交朋友,但不可以陷进去,将心放到他身上,否则你会受伤,因为他今天对你好,明天对她好,你不知道他对谁最好。” 萧元月怼回去,“珠子,你说啥呢,我现在跟他是同僚,他比别人耐心,我多问些又如何,别瞎想。” 绿珠:“哎,年少不知情意,红尘育人,有你悔的时候。我睡去了。” 萧元月不理解绿珠的想法,继续与容青讨教,偶尔参与了一个小案子。当然说小案子是大理寺的说法,案情简单,但是,凡是涉及到大理寺的案子,大部分是官员、官眷的案子,不能说小。 那时,七 分卷阅读32 月流火,法鼓寺的诵经法会吸引了一大批信众前往听经,许多贵眷相携参加法会。京兆府调来二十几个衙役维持秩序,为这些贵眷在山顶专门腾出一片地,用来席地听经。荣阳郡主的儿媳袁夫人负责现场的招待,人都说荣阳郡主娶了个好儿媳,虽然长相和身世一般,但她旺夫,还生得贵子,考中武状元,入了禁军当督头,前途不可限量。就是这样一位夫人,居然在如厕时,割腕自尽了,说出去谁也不信。 荣阳郡主坚持认为,这是有人加害,强行请当日附近的贵眷在法鼓寺暂住,不破案不走。 京兆尹和刑部都确认过,是自尽,荣阳郡主不甘心,又请出大理寺帮忙破案。捕头许昌带着全叔去验,依然断定是自尽。荣阳郡主还是不甘心,上述天家,皇上下旨再查。三部没办法,只好将麾下各破案能人召集起来,共同破案。 萧元月拉着容青去学习(看热闹),经过几层检查,才到现场。现场被一人高的冰块围着,袁夫人还保持着自尽的姿势,萧元月探头看了一眼,对容青说:“天还热着,这么放冰块,尸体也会腐烂的。”萧元月继续伸头往里看,正对上许昌的眼睛。 “月姐进来。”许昌说。 “什么事?”萧元月跳跃上前。 “你来检查这位夫人全身是否有青紫的痕迹。” “啊?!”萧元月本想来见识一番,没想刚到就被抓差,验尸可是项技术活。她看向全叔,全叔递给她一个围巾,一块生姜,和一套工具,“怎么验尸,我跟你说过,今天正好亲历下,这尸体有冰块镇着,还没腐烂,算是好验的。” 萧元月苦脸,看了容青一眼,容青点头微笑,眼神带有鼓励:“试试。” 萧元月作为捕快,第一次办差居然是干仵作的活。 萧元月进去,所有男官差自觉出来,只留萧元月和一位荣阳郡王府里的老婆子。那老婆子紧盯萧元月的一举一动,生怕让尸体受到侵犯,萧元月暗中嘀咕:“都一个尸体了,还这么男女大防。” 萧元月戴着鱼皮手套,一寸一寸的检查袁夫人的尸身,除了腕上的刀痕,没一处异常。萧元月心想,“这夫人保养的这么好,都死三天了,尸体还鲜活着,生前应该没有烦心事,为啥想不开自尽呢?”将衣服给尸体穿好,萧元月发现袁夫人里衣的缝里塞了块白色手帕,她将手帕拿起,走出去,深深透口气,她对许昌说:“没看到其他可疑痕迹,不过这个帕子有些异常。” 许昌看那帕子,普普通通一块素锦,上面绣着一些绿藤和红花,他挠了挠大胡子,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月姐,有啥问题,里面绣暗号了?” “应该没有,”萧元月说,“我虽然不善女红,但好歹也学过,这些绿藤的走法跟普通的不一样,好些是整齐的圈起,这不合疏密有致的原则,您可以请个绣娘瞧瞧。” 许昌他一个大老粗看不出这些名堂,他请滞留在法鼓寺的夫人们辨认,果然得出和萧元月一样的结论,“没见过这种绣法。” 许昌询问袁夫人的贴身丫鬟,说没见到过这个帕子。这就奇怪了,这帕子是哪儿来的呢? 帕子在现场三司衙门的人手中转过一圈,没人能看出名堂。容青说:“这似乎是某种文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 容青想起一个人,一个传说中的人:天机公子段玉,号逾明,足智多谋,天文地理、阴阳八卦、各地风俗文字无一不知,曾考中进士,后因情伤,寄情佛法,当了名不问世事的居士。他好像就在这附近。 容青、许昌和萧元月三个人,通过打听,在隔壁山头找到了这位天机公子所住院子,院子靠山而建,占地三亩,里面只有三间草房,院内杂草丛生。 容青敲响木栅栏门,里面一个年轻人走出来,穿着粗布灰衣,形容清瘦,很符合萧元月心中高人的形象。可他不是天机公子,而是一位仆人,“我家居士不见客。” 容青温声说:“我们是大理寺的,慕名而来,想请教天机公子一些符文。” 那年轻人脆声说道:“这里只有无心居士,没有天机公子,你们找错了。” 容青说:“那我们请教无心居士一些问题。” “我家居士从不见外人,你们走吧,如果想强闯,可以试试我们院中的机关,我家居士说,他宁可与草堂玉石俱焚,也不见外人。” 萧元月惊,还有这么狠的人。 容青依旧温和行礼,“是我们打扰了,告辞。” 下山路上,萧元月问容青:“怎么不再试试?”这才站了没半盏茶的功夫,哪有这样请人的? “不能强人所难,我们再试试别的法子。” “我们如果一直站着表示诚意呢?” 容青依然温和的说:“十年前,天机公子入草棚,这些年,多少人试过,都没有请出来,我不认为我比他们聪明。走吧,我们再找其他人认。” 七天过去,京城上下的名宿都请教过,没人知道这些藤条代表什么,但袁夫人自杀的事实不容否认,荣阳郡主只好偃旗 分卷阅读33 息鼓,操办儿媳的葬礼。 荣阳郡主办丧事给的钱多,萧元月很想跟着萧家班一起去,挣点钱,但是被萧静然拒绝了,“你就好好在大理寺干,不要再想着吹唢呐。” “叔,我不吹唢呐,心里没着落。” “你就是闲的。大理寺那么多活,你就没个干的?” “我才去多久,没多少活儿给我干。” “没活儿?你要眼里有活,自己找活儿,哪能等着人分配。”萧静然指点萧元月。 “哦。” 回到大理寺的萧元月变得勤快起来,她对许昌说:“头儿,您有啥打杂的活没?我来帮你干。” 对容青说:“容大人,你有什么文书之类需要誊抄的,叫我。” 对石瑞卿说:“石大人,有跑腿的活儿没?我来办。” 然后,萧元月的活儿多了,连誊抄带跑腿,再也不嚷没活儿干。 容青笑她:“我见着一个陀螺,整日在我眼前转。” 萧元月昏头胀脑,“容大人,您研究出那块帕子的奥秘了?” “没有,”容青依然眉眼弯弯,“我在查各种古籍,希望能找到线索。你来帮我一起查如何?” 萧元月吐血,“我手边还有好多活!” 萧元月后悔接了这么多活,而且还是杂活,她想象中的正事一件也没做过,她所谓的正事就是当一个英明神勇的捕快。 正事很快就来了。 保钱尚书 襄阳王府的覆灭,让承恩侯很是消停了些时候,就连大殿上的奏对都少了很多,左相私下里对亲近的人说:“承恩侯这是要憋大招,大家都小心些。” 承恩侯这口气没憋多久,在襄阳王被流放的当月,他发出诘难:户部尚书钱大人贪污受贿,任人为亲,奸杀人命,侵占良田,理应 …… 这一参奏,整个朝堂都乱了,户部尚书与左相是铁杆的保皇党、同年,关系向来不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承恩侯被卸掉一个臂膀,那么他就要让左相也卸掉一个臂膀。两派人马相互攻讦朝堂热闹的像童子学堂。 在大理寺的一个偏殿,石家班们像往常一样喝茶聊天,重点谈承恩侯的这次参奏,容青说:“这次钱尚书不死也要掉层皮,那女子死了,那家人估计拿了承恩侯给的十足银钱,咬死钱尚书不放,这事难办。” 萧元月坐在门口,端个茶杯说:“钱大人都快七十了,肥肥胖胖,中气不足,一看就是肾虚之人,他哪有力气奸杀人命!” 容青咳嗽一声,“萧姑娘,您还没成婚呢。” “这有啥,小时候,我在军中,听的黄段子可比这个多。”萧元月摆摆手,喝口茶,接着说:“这个承恩侯,作假也不找个靠谱的,说出去谁信,请个郎中一把脉就知道,钱大人阳虚不举!我外公是名医,我多少也会看诊,从面色和眼睛上就能看出病症。不信,我来给你们看,试试我说的准不准。许捕头……” “咳、咳……”咳嗽声更多了,满堂或坐或站,七个人,只有萧元月一个女捕快,反倒是她把这群男人们羞臊得面红耳赤,好些人遮住面孔不想让萧元月看出什么,南风索性跑出屋。 石瑞卿在窗外看萧元月调笑大理寺的官差,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嗯”了一声,走进后堂,“承恩侯列了钱大人十二条罪状,你们居然还有闲工夫坐在这里吃茶?!” 众人起身,道了声:“石大人!”假装开始忙活。 萧元月走到石瑞卿跟前,“大人,那承恩侯敢诬陷,肯定都做好手脚,等着我们往里面陷,等理清这些,估计皇上早就把钱大人罢官查办了,承恩侯曾经诬陷太子太保的案子还历历在目,我们不能按照他给的剧本走。” 石瑞卿惊,萧元月的水平突飞猛进啊,这可是十年前的案子, “你这么大,居然听过太子太保的案子?” “那是,”萧元月仰头背手,“以前我们军师给我们上课时讲的,承恩侯罗列了先太子太保二十条罪证,条条致命,即便中间有大半是虚构的,但有几条承恩侯必定是下了苦功夫,查清楚要费不少功夫,也未必能查清,这都需要时间,皇上在震怒下忍不了这么久,承恩侯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先太子太保不仅全家抄斩,还牵连了一众刚正的官员。” “有理,”石瑞卿点头,“那位军师是否说过怎么对付?” “他当时说,对这样的案子不应该扬汤止沸,而是要釜底抽薪,他承恩侯列出二十条罪状,太子太保就要列出三十条罪状参承恩侯,两人互相参着,皇上厌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你说的这位军师是个奇人,恨十年前没遇到他,他现在哪里?我们去请他来。”旁听的容青问,他所有的悲哀都是由这个案子而起。 “死了,都死了,白城灭城时死的。”萧元月的眼里浸出泪光,她使劲闭眼,将眼里的眼泪压下。 众人默了默,看向石瑞卿。石瑞卿低头想了想,说:“你们每个人编一个承恩 分卷阅读34 侯的罪过,无论真假,最好有所依据,趁着钱大人还没有被关押,还能上朝,我今晚把这些汇总交给钱大人,请钱大人明天当朝参奏承恩侯。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钱大人肯定会做。” “好!”众人苦承恩侯已久,承恩侯的罪过不用编就能数出一堆,挑挑拣拣,真的也能给他列个百八十! 没到晚上,石瑞卿就收到厚厚一摞承恩侯的罪证,有雇凶杀人的,有纵子行凶的,有行贿受贿的,有心思险恶专门破坏人姻缘的……其中有一张是萧元月状告他通敌导致白城覆灭的,石瑞卿悄悄将这张纸用火烧了。 从钱大人府上回来后,他特意翻墙,到萧元月的后院,找萧元月聊说:“通敌是我们扳倒承恩侯最后的底牌,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你不能让人察觉出一丝不对,我们大理寺有承恩侯的眼线,万一让承恩侯知道了,你的性命不保不说,我们这最后一张底牌也没了。我已派人暗中去调查此事,你先把这事放下。” “好吧。”萧元月低头,撸了撸虎子的狗头,“你说过,即便找到证人,也有可能被承恩侯反诬,我们能怎么办才能证明他通敌?我觉得他通敌的证据肯定就在他的书房里,上次那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会找到机会的。”石瑞卿想拍萧元月的肩膀以示安慰,突然想到男女之别,终于忍住。“别想太多,回去睡觉。” 第二□□堂上几乎炸了锅,钱大人参奏承恩侯诸多不法之事,一共列了五十多条,还没参完,皇上就听的不耐烦,挥手罢朝。 接下来几天,朝臣们难得积极主动起得老早,都想在朝堂上辩上一辩,可惜天天见不到皇上的面。五天后,皇上下旨,钱大人和承恩侯皆有过失,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一月。这事儿就算翻过去。 “皇上真是和的一手好稀泥。”萧元月在大理寺偏殿内与众人聊天,“早这样做,以前被承恩侯参的那些官员就不会那么惨了。” 容青摇摇手中的毛笔,“不能这么说,皇上这次之所以和稀泥,是因为襄阳王做的事还在恶心着皇上,皇上这是有些迁怒,等过些日子,皇上就不会这么处置承恩侯。” “趁他病,要他命!”萧元月拍桌子,“我们要趁着这机会干倒他!” 容青摇头:“承恩侯几次失宠,几次得宠,已经没人敢这么干了,我们又没有上奏的权利。” “一定会有办法的。”萧元月闷声说。 容青用书卷敲手心,喃喃道:“办法?办法?如果不能一击即中,还不如再砍掉他一条臂膀……”捕头许昌突然说:“我手上正巧经历过一个案子,关系到吏部侍郎田卓安。” “什么案件?”容青问。如果田侍郎牵扯其中就好了,他是承恩侯一个得力的助手,帮他笼络官员。 许昌介绍:“田府侵占京郊良田,打死一人,打伤数人。” “这太老套,扳不倒田卓安。” 萧元月说。 “然后呢?”容青问许昌。 许昌撸了把自己的大胡子,说:“京郊大营告上来,说这田是他们的,人也是他们的。去田府询问,田府否认干过此事,现在那些田产的地契不知道落在哪儿。” “这事儿我们怎么没听说?”容青问。 许昌说:“京郊大营撤案了,但苦主家属还在告,这事现在归京兆尹负责。” “如果短期内不能破案,也就失去了扳倒田侍郎的意义。”南风如此说,众人表示赞同。 容青想了会儿,说:“他们那群人沆瀣一气,漏洞多的很,既然定了田侍郎,我们就找他的问题。” “嘿,有道理!”萧元月佩服容青的这个提议。 几人到处翻阅最近的案宗,找人询问,萧元月拿了只笔,将可能的记下来。两天后,几人碰头将可能的列出来。 “田府养着一百多口人,每日里珍馐无数,原来田侍郎家只是普通读书人家,他哪来这么多钱,必然是贪腐。” “田府的一个亲戚殴打老妇致人死亡,后来用钱摆平这事,让一个下人顶了案。” “田侍郎曾经帮着一个贪官开脱,免去杀头罪名。” “田侍买官卖官,郎私下里收受贿赂,帮外省的人调入京城。” “田侍郎的一个妾室的父亲” “……” 众人合起来,列了有七八十条,虽有重复,但也看的出田侍郎是位贪得无厌、视人命如草芥,买官卖官,结党营私。 容青却摇头说:“仅凭这些,扳不倒田侍郎。” 石瑞卿知道手下这些人做的事,他也说:“这些不仅扳不倒田卓安,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这些一上奏,我们大理寺就彻底跟承恩侯一派对上了,反而不利于我们今后的行动。要做就要一击即中。” “这都扳不倒田侍郎,还有什么能扳倒田侍郎?”萧元月对这朝廷是越发的不满意,“这皇上想这朝廷覆灭吗?” “别胡说!”石瑞卿打断萧元月,“历朝历代,朝堂都不是一潭清水,若是 分卷阅读35 能干事,稍有贪腐,皇上会默认。” “打死人呢?”萧元月问。 “打死人会有人替其分忧。”容青替石瑞卿回答,“所以,我们收集的这些只能伤其一手,待他恢复后,我们更难对付他。承恩侯会集中火力对付我们。” “欸,我们不是要对付承恩侯嘛,怎么突然转到田侍郎,现在连田侍郎也不成呢?”萧元月问,手握着腰刀的把柄,恨不得拔刀捅上承恩侯几刀,真是愁。 “承恩侯若是好扳倒,早就被人扳倒了。现在皇上沉迷修仙不理朝政,全依仗承恩侯和左相做事。很多时候,奏章都到不了皇上的眼前。皇上现在只剩下一个儿子,誉王,虽未被封太子,但是唯一的子嗣,承恩侯未来不可期,能扳倒他的人越来越少了。”容青叹,温润如玉的脸,依然微笑,只是这笑中带了一点点嘲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元月急。 夜间定夺 田侍郎这样的人,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一堆,圆滑的像泥鳅,不好参他。石瑞卿坐在高椅上,手指点桌:“这里的人都想扳倒承恩侯,我们试过几次不成。目前看,只有谋逆才能扳倒他。” “大人……”萧元月还想说,被石瑞卿的眼神制止。 晚上,容青请大家去贵霄楼吃晚餐,席间容青将萧元月和南风叫到一旁,悄悄说:“晚上来我家商量。”石瑞卿撇了他们一眼,“我也去。” 容青的家在东城的东六胡同,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萧元月入得院子,就惊呼:这院子精致。绿珠难得对景色感兴趣,“这里风水不错,有灵气。” 容青笑:“我这院子比不得你的院子大,只好在精致上下些功夫。” “这院子是他父亲,也是他岳父给他买的。”石瑞卿跟上来插嘴。 “咦?父亲和岳父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萧元月不解。 容青看了石瑞卿一眼,微笑:“不怕你们笑话,我父亲不是我的生父,我先跟我的未婚妻订婚,然后我母亲和未婚妻的父亲才成的婚。” “原来是这样,在我们边关这种事多的是,刚才我没反应过来。”萧元月不以为意。 “来,一起喝茶。”容青请石瑞卿、萧元月和南风去水榭喝茶,这水榭邻着一个小水池,池边种满翠竹和花草,深秋风凉,水榭三面都用蓝色绸布围住,留一面临水的,温茶看景。容青请众人坐下后,边温茶边说:“今天列了那么多案例,我觉得还是田府霸占军田这件事或许有些名堂。” “都撤了,有什么搞头?”萧元月手捧空茶杯问。 容青看向石瑞卿,石瑞卿点头:“田卓安如果真的侵占的军田,会招皇上厌弃,如果他侵占后买通军队,撤回诉讼,那更是一大罪。我们要确定他田卓安是不是侵占了军田,侵占了多少亩。” “刚才你们怎么不说?”萧元月又问。 南风自己倒了盏没开的茶:“大理寺耳目众多,不能乱说。” 萧元月惊:“难道许昌他们中有奸细?!” 石瑞卿摇摇头:“他们几个绝不可能是奸细,但难保奸细不在他们身边藏着,为防万一所以也就你们两个周围干净的来商讨此事。” 容青点头,给石瑞卿和萧元月各倒了一杯茶,“所以,我想请萧姑娘和南风去趟京郊暗中查访此事。那户人家在那片军田边搭了个草棚,立誓不惩治杀人凶手,他们就不回去,你们可以通过他们来了解一些情况。” “好。”萧元月和南风同时说。 石瑞卿喝了口茶,说:“你们都装扮一下,找个借口,去询问。” “装扮成什么?”萧元月问。 “装扮成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把事儿办成了,我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 好吧,萧元月无法反驳,低头喝茶。在回去的路上,萧元月问南风:“京郊大营那片你熟?” 南风顺手揪下路边的一片柳树叶,吹了几声,“不太熟,那片都是军田,佃农好些是军里的家属活着是罪犯,家属干的活少,罪犯有人看押,干的活多。” 萧元月也揪了片柳叶子“田侍郎府估计是占那些家属干活的地,我们现在就去会会被打死那人的家属。” “好,晚上正好询问,没人注意。”南风点头。 “走,不过咱们这身差服太惹眼了。换身什么衣服去?”萧元月问。 “那边很少有人去,”南风想了想说,“我们扮成小商贩,假装借口水喝,趁机探明内情。” “好呀,”萧元月拍手,“化妆我会。” 萧元月带着南风回自己的大宅院换衣服,一群娃围着南风问东问西,“南风哥哥你为什么佩戴腰刀不佩剑?”“南风哥哥抓过几个坏蛋?”“南风哥哥你练了几年武?”“南风哥哥的拳头真硬,你练过铁拳吗?”…… 南风头次来萧宅,被这群娃吵的头疼,但还是好脾气的回答了他们部分问题:“捕快佩刀,捕头佩剑,我从小练武差不多二十 分卷阅读36 年了,你们也要好好练武……” 萧元月进屋换好衣服,挤进娃娃群,“别嚷了,回去睡觉!”萧元月将南风拉出,推他到一间没人的屋子里,丢进一个包裹,“这是我收藏的一件粗布衣赏,扮个卖小物件的商贩没问题,可能有点小,你将就着。”随手萧元月关上房门。 南风接过包裹,有些尴尬,万一是萧元月穿过的?他喊:“喂,你穿过没?” “没!”萧元月心想,哪来这么多讲究,她穿过又怎样? 南风换好衣服,走出房门,萧元月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这衣服太不合适了,又瘦又小,南风挺直腰杆,要时刻吸着气,防止衣裳被撑破,灰色的粗布衣衫被南风穿出落魄公子的味道。 “我给你化个妆,你这脸不配这衣服,太干净了。”萧元月拿出装包,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给南风描抹,几个小萝卜头透过窗户上的洞往这里看。 南风仰着头让萧元月操作,“这么冷的天,你让我坐在外面,你家那么多房子。” 萧元月用粗笔将南风的脸涂黑,“我的这些弟弟最是好事,但凡有个男的来我家,只要我跟他在一间屋子里多呆一会儿,他们就会问我是不是要跟他结婚,烦不胜烦,你刚才领教过。所以,只要不是老翁来此,我多半会在院中接待,或在大厅里,让这些娃都围观。现在他们要睡觉,所以不能让他们都穿好衣服去厅里,只能委屈你了。” “我感觉你的那些弟弟没在睡觉,都在偷窥。” “你让他们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看就看吧,他们在屋里好歹暖和些。” 所以你就让我在外面冻着?南风没说出来,闭目让萧元月操作。 西山大营此时已经一片黑暗,只有几盏营灯在忽闪着。在某个营帐里,一黑衣人对校尉雷震说:“大理寺那边可能会对田侍郎下手,侯爷让你提起精神,不能让人抓住把柄,田侍郎侵占良田那事儿抹干净了。” 雷震无所谓,“这事儿不是已经结束了?” 黑衣人说:“那个老头还在告。” 雷震依然不以为意,“他一个老不死的,能闹出多大乱子,京兆都不管他。” “侯爷的意思,就让那个老头下去见他儿子。” “这好办。” …… 米老头家在豫州,家里长子米长生年纪轻轻入伍,立功受伤后,退到京郊大营,掌管部分军田。田侍郎府要侵占的就是这部分军田,米长生在制止过程中,被田侍郎府的家仆打死。米老头从老家赶来,上告下告都被驳回,米老头不甘心,在这军田旁边搭了个草棚,发话不把田府告倒,他就不回乡。 子夜,米老头在熟睡中听到院门被撞开,刚起身,房门就被踢开,雷震没有换装,提着刀就要杀米老头,米老头忙滚到地上,“雷大人,你为何要杀我?” “你惹了上面不快。” “雷大人,我儿死的冤啊,我儿可是为了守护你们的军田才被打死的。” 雷震举起刀,“我早说过让你不要告,你非要告,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手起刀落,“啊!”雷震的手被利物击中,刀咣当掉落在地,雷震捂着右手转头,“谁?” 南风冲进来,“救他的人!” 雷震与南风在草棚内搏斗,雷震块头大,用力猛,“你不要多管闲事!”南风胜在身体灵活,以柔克刚,“你滥杀无辜,小心脑袋!”两□□脚相加。 萧元月贴着墙,跑进室内,将倒地的米老头搀扶出去,免得被误伤。“谢谢壮士搭救!”米老头颤颤巍巍。 草棚哪里经得住两个人在里打斗,没多久晃悠晃悠倒了,萧元月看清人后,跳到上面,将雷震与盖在他上面的草牢牢压住,南风钻出来,与萧元月一起,将雷震捆牢,打晕。 南风抽空对米老头说:“老伯,这里危险,您不能留在这,赶快回乡吧。” 米老头坐在地上抹着泪,说,“我儿冤呐,他们把我儿打死,给了十两银子就算了事。我儿好歹也是一校尉,没被蛮子打死,却被恶奴打死,我不服,我要告!” 萧元月蹲下来,对米老头说:“今晚的事儿,您也遇着了,如果您不离开,他们会要您的命,您的命没了,谁还会为您儿子深渊,谁还会为他守灵?我们来此就是为了调查您儿子被害一事,您放心,我们肯定会给您儿子一个公道。” 米老头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爬起来,两腿并拢,跪下:“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我儿的冤屈不伸,我怎好意思回乡?!”米老头颤巍巍的抹眼泪,萧元月忙将米老头扶起。 南风想了想说:“不离京也可,您先跟我们离开这里,让他们找不到,等案子结了,您再走。” “谢谢壮士!我要告官,他们杀我儿子,现在又来杀我,说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冤呐。” “老伯,我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只要您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定能把他背后的人揪出来惩罚。”萧元月说。 “你们是?” 分卷阅读37 又伤一臂 夜风中,南风背着雷震,萧元月扶着米老头,几人连夜敲开石瑞卿府上的大门。 “你们怎么不到你家后院,这么敲门恐会有人看到。”石瑞卿似乎没有睡觉,穿着官服将他们引到一个偏厅。 “我家娃们嘴不严,万一泄露些什么,还不如来您这儿呢。我刚才看了周围没人。”萧元月将今晚的见闻详细诉说,石瑞卿对萧元月说:“你带着米老伯出去,我跟南风审问雷校尉。” 萧元月问:“为何不让我审问?” “男人间的审问你就不要观看了,以后有女犯,你来审问。” “这……哦。”萧元月不甘心,又不好反驳石瑞卿,毕竟人家说她可以审问女犯,万一反驳了,以后连女犯都不让审问,就不好了。 萧元月将米老头带回自己的院子,石瑞卿和南风连夜审问,在寅时,石瑞卿带人跑去西山大营取证。回来后赶着上朝,平时骑马,这次坐轿,在轿子中将奏本写好,连带一匣子证据交给宫门口等待着的闵怀瑾。 “这是什么?”哪有没让他看,就让他上奏的。 石瑞卿低声将情况说明,闵怀瑾称赞道:“干得好。” 承恩侯和田侍郎这边一大早就知道西山大营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田侍郎特意跑去承恩侯府门口,等承恩侯出来,在承恩侯的轿子中商量对策:“西山那边来信说昨晚雷震一夜未归,室内似乎有被盗的痕迹。”“我昨天刚派人去吩咐,晚上就出事?”承恩侯有些不信,“我让雷震处理你留下的那个烂摊子,让那个米老头彻底消失。你派人去查下那个米老头死了没,雷震是个花花肠子,难得出趟军营,你到附近的妓院找找,他不在,难保军中有人偷窃。雷震那边没什么要紧东西,即便被盗也无妨。” “是我担心过头了,扰了侯爷您。”田侍郎拱手承认错误,承恩侯笑话他,“多大点事儿!”两人都不认为这是大事。 大理寺卿闵怀瑾,当堂念出石瑞卿写的奏章:“臣参奏吏部左侍郎田卓安强占军田,并与西郊大营李将军勾结,销毁证据,将军田化为己有!西郊大营李得胜将军,不仅与田侍郎勾连,侵占军田,他还与朝中多人来往!这是证据。”闵怀瑾递交厚厚一沓证据,这是石瑞卿连夜从西山大营几个校尉和将军那里搜到的,里面有田侍郎与李将军的军田购买协议,有田侍郎请李将军帮忙掩盖侵占军田事实写的字条和财物清单,还有一些李将军跟各官员往来的书信。 田侍郎懵在原地,拔出他这个萝卜,连带着拉出李将军,这到底是哪出戏? 承恩侯的胡子气得直抖,这两个人都是他倚重的人,是他的臂膀!虽然心里已经信了十分,但他还是指着闵怀瑾说:“污蔑,污蔑!你们怎么可能拿到李将军的信笺,定是你们伪造的,血口喷人!” “认证物证俱在,请陛下降旨审查!”闵怀瑾和石瑞卿同时请旨。 老皇帝咳嗽一声,挥手,“田侍郎、李将军关押,三司会审。散朝!”又耽误我养生。 田侍郎瘫跪在地,承恩侯还想说什么,老皇帝已经走了。 大理寺的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喝茶磕瓜子聊天。“这次皇上怎么这么果断?”萧元月问。 “田侍郎和李将军这次算是完了。”容青解释,“当今皇上最恨文官与武官勾结,他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文武勾结,反叛时被杀的。这次如果能坐实田侍郎与李将军勾连,那么明年秋后就是他们的死期,甚至等不到明年秋后。” , “承恩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万一坐不实呢?” 容青温声解释:“不会的,三司很快会定罪,承恩侯没有操作的时间。况且皇上又对此深恶痛绝,承恩侯不敢有太多动作,他又伤一臂。” “你们怎么早没想到这个?” 许昌抬头望天,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胆气去西郊大营偷盗,也没这个能耐。” “昨晚谁去盗的?” “不知。” 几人又聊了些,结伴跑到会审堂前看会审。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中,萧元月将自己做的豆干分给自家几个人,边吃边看。容青站在萧元月身边替他抵挡周围人的冲撞,伸手接过豆干咬了一口,“好吃,自己做的?”“嗯。”萧元月点头,眼睛直直盯着大堂。她捅了捅容青:“那个李将军这么老,双腿打颤,能打仗嘛。” 容青低声给她解释:“京郊大营除了一只精锐,其他基本是养老的。” “田侍郎与一个养老的将军交好,能得到什么好处” “至少我们知道可以占用军田。” “哦,”萧元月伸长脖子往堂上看,“哎,你看他们在对证据,请来老师傅,让他们写字,这能成么?” “能,这位是有名的笔迹辨认师傅。”容青低声回答。 “呀,你瞧,田侍郎慌了!”萧元月的声音有点高,堂上的石瑞卿向这里瞪了一眼,萧元月闭嘴,一缩脖子,躲到人后,容青从侧面 分卷阅读38 挡住萧元月。 由于证据确凿,这案子很快判下来,田侍郎和李将军丢官。萧元月在偏殿惊呼:“这怎么可能?”容青递给她一块桂花糯米糕,“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萧元月知道这证据是石瑞卿晚上带人去盗的,风险高,但她不知道是怎么盗的,这几天抓耳挠腮,终于等到一个空子,在石瑞卿散衙时,跟到他家门口,趁周围没人,问:“石大人,那个,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取的证据?” 石瑞卿左右看了看,扭身进门,留下一句话:“亥时,你家后院。” 萧元月愣了下,乐了。石瑞卿说过,满京城,说话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她家后院,因为她有一群机灵的猛禽和猛犬,没人会靠近而不被发现。这是有秘密要对她说啊!一整晚,她都是乐呵呵的,哼着小曲,不时拿出唢呐吹几下,几个男娃们一头雾水,看萧元月要吹唢呐,一溜烟的跑了。 亥时,萧元月准时来到后院,冲着月亮吹起唢呐。 “你是担心招惹不来人?!”石瑞卿站在墙头说。 萧元月仰头,挥手:“大人!” 石瑞卿轻轻跳下,扔给她一个小包裹,“这是些玉雕剩下的边角料,送你。” 萧元月接过,愣,“大人给我玉干什么?” 石瑞卿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法器,我只知道,但凡靠近你的人,身上的玉佩都会失色。有高人曾跟我说过,有种法器专门吸收玉里的灵气,是世间难得纯净的法器,几乎不存于世。没想我会在你身上发现。” 萧元月在脑中狠狠的教训绿珠:“叫你不要顺便吸收玉的灵气,你为什么要偷偷吸!” 绿珠委屈:“本能,这是本能!你没觉的我近来醒的时间越来越多,这只能怪你周围有人佩好玉,也怪你没发觉我的异常,我这么异常,你居然没发现,说明你不关心我!你现在只关心容青!” “你还有理了!” 石瑞卿静静地看着萧元月表情变化,在她要发怒时,咳嗽一声。 萧元月醒悟过来,脸上陪笑:“也不是什么法器,啥也不会的,只知道吸收玉里的灵气。” “谁说我啥也不会,给足我玉,我会辩魂,与他们通话。”石瑞卿和萧元月脑中同时出现绿珠的声音,“这些碎玉虽好,但没经过雕刻,缺少些匠气。” “你还挑上了?!”萧元月索性说出声。 “石大人富有,我趁机提点条件。”绿珠嘿嘿傻笑。 “石大人,如果你给足我雕刻过的玉,不论大小,我可以与没有散尽的冤魂对话,助你破案。”绿珠与石大人在脑中对话。 石瑞卿挑眉,“好。” “你们商量好就行,” 萧元月问,“石大人,您是怎么去西山取证物的?” 石瑞卿得了绿珠的保证,心情不错,他耐心解释:“你还记得你在承恩侯府书房前救的那个黑衣人吗?” “记得,难道是他?” “是的,江湖人送他外号‘盗侠’,专盗为富不仁之家,官府捉拿多次,都无功而返。” “你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我会做什么?”石瑞卿笔直的鼻梁在月光下形成一道笔直的阴影,狭长的凤眸低垂,声音低沉,“我已经将他收编,这事儿你不要告诉别人。天凉,你早些歇息。” “哦,石大人也早些安歇。告辞。”萧元月得到答案,心情不错,抱着碎玉包,转身准备走,石瑞卿突然说:“容大人有未婚妻,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你还是不要与他太近。” 萧元月转头,“容大人是难得的温润君子,我与他清清白白,你不要多想!” 萧元月跺脚跑了,留下石瑞卿一人呆立。“汪,汪!”在虎子和崔妞的注视与提醒下,石瑞卿跳上墙头,回去。 秦王府内连夜又是一番商讨。 秦王:“那个吹唢呐的居然没看上我家瑞儿?” 曹管家低头说:“没准儿世子还没看上萧姑娘。” 秦王问:“你见瑞儿见啥时候大晚上去过女孩家?” 曹管家:“萧姑娘现在是世子的手下,世子没准儿是去办公事,有啥秘密吩咐之类的。萧姑娘他家的狗您没见着,那是真勇猛,真机灵,没人能靠近她家院子。” 秦王:“我关心他家狗干什么。” 曹管家:“王爷您看这事?” 秦王:“再看看。瑞儿那,只要接触女的,就给我报上来,我就关心这个。” 曹管家:“哎,明白。您看要不再往世子身边塞个贵女?” 秦王:“也行,前面塞过三个都不成,这次可得好好挑挑。” 嘉成县主 绿珠有了碎玉滋养,精神好了许多,萧元月困得睁不开眼,绿珠还在唠叨:“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再也找不出比容青还要温润的君子,月月,容大人对你好,你对他再好点,你俩就是霸王花配玉瓶,棒极了。” 分卷阅读39 “我还霸王花呢,我就是一狗尾草,你别瞎配对了。容大人有未婚妻。我不掺和。” “你们这是什么规矩?他们又没结婚,怕啥,即便结婚了,你也可以抢过来!我突然想起一个画面,我似乎曾经有过好几个美男子,仙姿玉骨,世间少有。” “难道真有神仙?你是天上来的?”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忘了所有,若不是你,我醒不了。” “你是我母亲传给我的,我母家的传家宝,我原以为你就是个绿珠子,没想你会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醒来,我觉得我以前的本事应该很大,可惜都忘了。” “睡吧,养足精神你或许就会想起来了。” 绿珠继续唠叨:“我不困,你睡吧。”“月月……” 萧元月烦:“睡啦!不理你了。” 天刚亮,萧元月睡眼惺忪被王婶叫醒。 “姑娘,快醒醒。” “王婶,今天可以晚去。”萧元月转身继续睡,都怪绿珠,扰了她一晚上,她刚睡着。 “平南郡王妃派人来,请您过去。” “啊?平南郡王妃请我去?什么事?”萧元月以为平南郡王府不会再找她,她坐起来,请王婶帮她收拾,“您说我穿公服去一趟怎么样?” “哪能穿公服?您这捕快服一穿进去,就给王府惹事,外面以为王府出了什么事儿。” “王婶,您就看着帮我弄吧,我烦这些。” “小姑娘哪有不爱装扮的,您多买些衣服,我好给您换着穿。” “王婶,我天天穿公服,哪有时间穿那些繁复的衣裳。”萧元月拒绝,她最喜欢穿那套黑色短打。 王婶笑呵呵的拿出一个小包裹,“你呀。我给您做了套粉色衣裙,您正好可以试一试。” “王婶,我穿粉色的?太嫩了吧。” “您才多大,姑娘就是要穿粉色的。” 萧元月最后被王婶强摁着梳好头,套上一身粉衣,飘飘欲仙地出了门,一是实在太困,晕乎乎,二是:“王婶,这裙子太窄,我迈不动步!” “小步捣着才好看,你现在跟个大家闺秀没差别,继续啊。” “我累。” 萧元月摇摇晃晃出门,坐上平南王府的轿子,靠着车壁就睡着了,到了平南王府,还是老嬷嬷将她叫醒,萧元月揉揉眼睛,揉揉脸,提起精神小步向内走去。 平南郡王妃见萧元月走进来,惊艳,只见今日的萧元月身穿一件淡粉色三镶盘金葫芦双喜纹立领对襟纱衫,逶迤拖地湘色印花水草纹木兰裙,身披淡粉底彩晕锦。油亮头发绾成别致半翻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抢花回字纹玉簪,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绿玉镯子,腰系珠线穗子网绦,上面挂着一个海棠金丝纹荷包,脚上穿的是莲花软缎小靴,整个人显得皎如秋月,艳如桃李。 平南郡王妃打趣道:“这是哪家闺女,这么漂亮?” 萧元月见礼后,笑道:“我家王婶给我打扮的,我自己都不认得了。” “这样好,以后你就照着这样穿,好看。” “我平常都穿公服,也就来您这儿打扮下。” “听说你早饭没吃?来,一起吃点。” “谢郡王妃,我不饿。我待会儿还要去大理寺办差。” “急什么,吃了早饭再走。” 萧元月推脱不过只好入席。在餐桌上,平南郡王妃托付萧元月一件事:“元月啊,我有个侄女,她家想与石大人结亲,但是石大人不同意,她家的意思是让她到大理寺挂职,现在求着大理寺卿在石大人处谋了个差使,她一个女孩子没见过刀枪,怕血,我托你稍微照顾下她。” “这容易,以后见血的事儿,我来替她做。” “我代她父母谢谢你!来吃个圆子,这是南面来的,你可能没吃过。” “没吃过,”萧元月咬了口,“嗯,好吃!肉馅的。” 萧元月在平南王府吃完早饭,便告辞,回家快速换好差服,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内,石瑞卿正冲着顶头上司大理寺卿闵怀瑾发脾气,“大人,你派个女的给我当助手,是什么意思?她是能去打打杀杀,还是会破案!” 闵怀瑾干瘦的脸上堆起笑容:“这位可是县主,雍郡王府的,皇上特意让她来我们这里做活。” “皇上连朝堂大事都不理,哪有功夫理这种小事,这是谁谎称圣旨?!” “皇上身边的郭公公特意来说的,假不了。” “郭公公?”石瑞卿的剑眉拧起,若有所思。 闵怀瑾的小眼睛冒着精光,似乎看清一切,“我怀疑呀,是雍郡王府看中你,想你作他们的女婿,所以才求了皇上,你若看合适便应了,不合适,想个法子拒了。我也不想大理寺有这样娇滴滴不干事的人。她若是安分还好,若不安分,你就尽快找法子把这事儿做圆满了。我们现在跟承恩侯算是彻底对上,谁晓得他什么时候突然生事,搞得我们 分卷阅读40 措手不及。你呀,快点解决这事。” 闵怀瑾捻须继续说:“你岁数这么老大,也该成亲了,以前那么多好姑娘你不娶。我帮你推了多少次提亲?这次可是从皇上那边来的,我拒不了,还好不是指婚圣旨,否则,我看你怎么办。” 石瑞卿心中有一万匹马跑过,他已经大概猜出,这又是他那位躲在背后,闲着没事儿干的父王搞出来的。一个闲散的雍郡王是见不到皇上的。 来大理寺的是嘉成县主,十八岁,在闺中素有美名,温婉和善,经常在闺中办一些花会,人缘极好。因为未婚夫早亡,再加上守孝,所以婚事耽误,一直蹉跎到现在。 嘉成县主盛装,坐着鎏金马车来到大理寺。闵怀瑾召集大理寺众人与嘉成县主相见。嘉成县主盯着石瑞卿冰山般的脸,心里满意,不愧是美男之一,还有才,她一定要拿下这座冰山。嘉成县主高兴,给众人分发了贵霄楼的糕点,“我初来咋到,什么也不会,请大家多多指教。”她这一行为,立刻赢得大理寺众人的好感,大家在堂上纷纷夸奖并感谢嘉成县主:“县主真漂亮。”“县主人真好,大方。”“谢谢县主!您有事只管说,我们这些大老粗别的不行,干活还成。” 石家班里也是赞声一片,捕头许昌凭着经验,小声恭喜石瑞卿:“石大人,这位县主可是冲着您来的,您有福了。”“有什么福,别瞎说。”石瑞卿一个人冷着脸,不吃嘉成县主递来的芙蓉糕。 萧元月不管这些,站在容青身边,边吃糕点边称赞嘉成县主给的云片糕,得空还跟绿珠说:“瞧人家多有气质,坐姿袅娜,行如流水,声如莺啼,面如满月,这才是大家闺秀,豪门贵女。” 绿珠的声音有点冷:“你见到吃的就被迷了眼,小心你的容青被人抢走了。” “我跟容青没什么,你别乱说。况且她来是跟石大人相亲的。” “我看,来者不善,她没表面上那么温婉,她的魂魄不纯净。” “你可能看错了。” 绿珠不再出声。 因为萧元月受托照顾嘉成县主,在嘉成县主确定好工位后,萧元月找来:“县主,我是萧元月,这里的捕快,您要是有什么事儿不方便做的,就叫我,这里没几个女的,小心他们冲撞了你。” 嘉成县主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来,套在萧元月手腕上,笑着说:“谢谢你,平南郡王妃跟我说起过你,你是个好姑娘。以后,我可全靠你了。” 萧元月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有事儿您尽管说。” 绿珠凉凉的说:“一个破镯子就能收买你,你这眼力,哎。” 之后的一些日子,大案没有,小案不断,这些小案都是地方上报上来,需要大理寺分出人来审核,南风和许昌都被派出去。石家班没几个人留下,萧元月多出很多时间跟容青聊天八卦,“嘉成县主是来与石大人相亲的,离的那么近,怎么不见他俩动静。” 容青泡了一杯茶递给萧元月,“这事儿不可能成。石大人心如磐石,嘉成县主这样的打动不了他。” 萧元月端起茶小抿一口:“这么好的姑娘都打动不了石大人?石大人难道要娶公主?” 容青将一叠绿豆糕推给萧元月,“这些贵女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什么好不好的。这样送上门来相处,石大人能同意才怪,也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 萧元月看了看容青如玉葱般的手指,在看看自己的红指头,瑟缩了下,没抵住绿豆糕的诱惑,抓起一块,细嚼,“快过年了,你春节怎么过?” 容青低头,“我家在扬州,回去来不及,我妹妹一家去年外放,今年我自己在京过。” 萧元月乐:“那你来我家过,我家就我和我那群弟弟,你来他们肯定高兴,上次你去我家,老三请教你功课,过后,他说探花确实不寻常,比他的那些老师都好,他还期望再次请教你呢。” 容青抬头,微笑,“好。”眼中盛满温情。 萧元月拍手,“这下我家过年就热闹了。” 容青笑,脸微红,他注视萧元月许久,眼中思绪万千,这没心没肺的姑娘啊,除夕夜去你家,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移情别恋 “咳咳!”石瑞卿从厅外走进,“你们在聊什么?” 容青和萧元月站起来,“我请容大人除夕夜去我家过。”萧元月笑的无邪。 “正好我除夕夜没事,我们两家连着,我也去你那。”石瑞卿说道。 “这?!您没家可去?”萧元月问,不应该啊。 “我孤身一人,每个除夕都是在大理寺过,这次我去凑个热闹。” “好,好的。”萧元月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好客的她还是同意了。 容青与石瑞卿对视,容青不满石瑞卿横插一杠,石瑞卿不满容青的不负责任。 “你来一下。”石瑞卿将容青叫走,在一无人处,他冷脸问容青:“你有未婚妻,为何还要招惹元月?!” 容青拱手施礼 分卷阅读41 ,温声答道:“我母亲来信说,我的未婚妻喜欢上别人,婚事作罢,我可以娶自己喜欢的人。” “你想娶元月?”石瑞卿不信。 “是,我已写信告知我母亲此事。”容青依然有礼,面带喜色。 “为什么?” “元月是个特别的姑娘,鲜活,像个小太阳。她有深仇大恨,但都埋在心底,努力生活,养活那群弟弟。她虽不是大家闺秀,但她比她们更大方,更明事理,更好学。在她面前,你不用去装模做样,表现自我便好,跟她呆在一起会很舒服。我一直想找这样的姑娘,终于找到了。” 石瑞卿压下心中的酸涩,沉默了片刻,垂眸道:“她是我招进来的人,你不可负她。” “我定不负她。”容青抱拳承诺,坚定。 与石瑞卿挑明后,容青彻底放开,做事不再遮遮掩掩,每日上下衙都接送萧元月。萧元月从开始惊讶:“还没有谁接送过我。”到最后习以为常:“来家吃点饭再回去,老三还等着你辅导。” 王婶从刚开始的惊讶和谨慎:“姑娘,怎么可以带外男来家吃饭?”到笑呵呵:“容大人留下多吃点再走。” 一群小崽子们从开始的偷窥,到明目张胆:“石大哥,帮我看下这篇文章。”“帮我做个作文。”“帮我写字!” 容青从最初的忐忑,到最后的从容:“都拿来,我看看。” 容青让贴身小厮墨竹送来两车年货,说要在萧元月家过年,全府欢迎。 萧静然打趣她:“哟,什么时候喝喜酒啊?咱们班子全给你吹去。” 萧元月面泛红晕,心里喜滋滋的,容青没说也差不多了。绿珠近来兴奋:“容青好,心思纯正,魂魄纯净,好!君子如玉,他就是极品美玉,快点把他装兜里,免得被人抢走了。” 绿珠这乌鸦嘴! 嘉成县主来大理寺三个月,跟石瑞卿说不到十句话。她心里对父母的安排越来越不满,这样一个石头人,即便是大理寺少卿又如何?我雍郡王府怎能与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比?!嘉成县主想回去,但是雍郡王妃不乐意,她说:“才二十四岁就是大理寺少卿,据说背景强硬,连皇上都顾着他,以后前途无量,你去哪儿找这样的?” 嘉成县主默默在心里举出一例,容青,二十二岁,前探花郎,至今未婚,现任大理寺丞,只比石瑞卿低一级。有雍郡王府的扶持,难保以后不会比石瑞卿差。且他待人温和,对一个小丫头关怀备至,如果他也关心我…… 嘉成将目光看向容青,越看越满意,温润如玉,举止得体,待人和善,尤其是对那个萧捕头,简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眼中的柔情化也化不开,如融融春水。 只是,容青喜欢的是萧元月,嘉成县主阴下脸,她要把容青抢过来。 嘉成县主想到一计,她将萧元月叫来:“萧捕快,我有件事儿拜托你帮忙。” 萧元月问:“什么事儿?” 嘉成县主:“石大人让我整理丙子年到乙酉年的案宗,太多了,我忙不过来,请你抽空帮我整理下。” 萧元月呲牙笑:“我可能帮不了这个,我打架可以,这种文邹邹的就不行了。” “你帮下我吧。”嘉成县主装可怜,柳叶眉微蹙,心里暗想:这样一个粗陋的人,容青怎么会看上?!我一定要把萧元月定在这里,让容青找过来,让容青看清我们之间的差别,这么大的差别,不信容青看不到! 萧元月最怕嘉成县主这种可怜样,侠肝义胆一上,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可当她看到满满一架子的案宗,萧元月后悔了,这哪年哪月才能整理好,还想拒绝,嘉成县主送来好茶好点,表示感谢,又借口有事:“我还要去石大人那里帮忙,这里就全靠你了。”“你忙去吧。”萧元月心一软,又答应下来。 萧元月闷头干了三天,有些受不了,那么多案宗,即便她看的再快,也要过完年了。嘉成县主看容青没找过来,有些忍不住,她示意萧元月:“我看容大人对你好,请他帮忙或许会快点。” 萧元月跟容青抱怨此事:“……你要不帮我一下?”容青听了,纳闷的说:“整理案宗是主薄他们做的事?石大人不会分配这样的活儿给嘉成县主。应该说,石大人现在根本就不理嘉成县主,要不是闵大人推荐过来的,石大人估计早就将嘉成县主赶出大理寺。” 萧元月低头踢地下的石头,“我帮她干了三天。” 容青看不懂其中的缘由,他问:“你惹着她了?” “没,县主对我好着呢,每天给我好吃的。” “明天你借口要办差,别去了,我问下石大人。” “好。” 第二天,石瑞卿难得的正视嘉成县主:“听说,我让你整理案宗?” 嘉成县主心里一惊,这个萧元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矢口否认,款款说道:“没有的事,石大人是不是误会了。” “你请萧捕快帮你?”石瑞卿继续凉凉的问。 嘉成县主微笑,“哪有,我这几天没见着萧捕快 分卷阅读42 ,可能是她自己想去,说差话了。” 石瑞卿闭眼,手按剑柄,嘴中挤出几个字:“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家后院,可以任意妄为,可以信口诬陷,我请你记住,这里是大理寺,如果下次再有此事,我绝不容你。” “我……”嘉成县主脸上色彩缤纷,想辩解,却无从辩解,待她再开口时,石瑞卿已经走远。嘉成县主气,这块硬石头!她狠狠撕裂了自己的手帕。 隔日,嘉成县主又请来萧元月:“萧捕快,我上次误会石大人的意思,白让你干了这许多,都是 我的不是。”嘉成县主递给萧元月一个锦盒,“这里是个红宝石头面,送你,请你原谅我。” 萧元月连忙将这锦盒推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也没干多少活,既是误会,说开就好。” “你不收,就是不原谅我。”嘉成县主装的委屈。 萧元月说不过嘉成县主,只好受了这个礼。绿珠一直说嘉成县主不是个好人:“这个县主心思不纯,你小心点,别被她用点东西就诳了去。这个红宝石一点灵气都没有,给我我也不要。”萧元月捏了捏绿珠,以示安慰。 这事过后,容青护萧元月更紧了,即便是在大理寺,容青也将萧元月箍在自己身边干活,不给嘉成县主找事的机会。 嘉成县主想让容青注意到自己,于是又生了一计,这天,她特意在萧元月一个人时,与萧元月聊天:“容大人对你真好。” 萧元月没心没肺的说:“容大人是个好人。” 嘉成县主:“容大人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没想对你这么好。我昨天见他手捧着刚出炉的烤糖瓜送你吃,手都烫红了,全然没了君子之风。” 萧元月:“那糖瓜好吃,如果你喜欢,下次,我让他给你也带点。” 嘉成县主微笑:“好。为了感谢,下次我请你俩一起吃饭,你可要把容大人带上。” 嘉成县主本以为,会借这个机缘靠近容青,哪里想到萧元月说与容青听,容青便再也不给萧元月买糖瓜,反而买贵女们最讨厌的臭豆腐,萧元月吃的欢,容青微笑,嘉成县主暗暗咬牙。 嘉成县主故意每天同萧元月一起散衙,遇到容青,她温婉的打招呼,“容大人好。”“容大人,天气不错,我约萧姑娘去茶楼赏景喝茶,容大人也赏光如何?”“容大人,萧姑娘约我去她家,我们一起走如何?”…… 容青每次都温和回答:“县主好。”“我和萧姑娘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去了。”“我和萧姑娘要去书店买书,不跟您同路。”…… 如此明显的拒绝让嘉成县主很不满,她不信她抢不到容青。 容青对嘉成县主生出警惕,他让萧元月离嘉成县主远点。萧元月虽然不善揣摩人心,但还是很听话的远离了嘉成县主。因为绿珠说过,容青也这样说,他们比她明白,所以她要听他们的。 嘉成县主在年前,便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近容青,赢得他的笑容。嘉成县主有些恼怒。 子夜交谈 很快,到了春节。大理寺放假十五天,萧元月满心欢喜,拉着容青回家去。 一家人早早地挤在前院和厨房,忙忙碌碌,老二老三帮着王婶砍柴,老四老五帮忙择菜,老六老七帮忙看火,王婶带着两个新买的丫鬟切菜做饭,院内弥漫着浓浓的烟火和欢声笑语。 容青在院中的石头桌子上,泼墨写好对联,萧元月乐呵呵的将他们贴到大门口,“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春联!” 容青的笑容越来越大,厨房飘来的炖肉香,让他感到这就是生活,这是比笔墨香更真实的香气。就连萧元月在高兴时吹的唢呐,都是世间最好听的音乐。 除夕夜这边和乐融融,隔壁的石瑞卿府上,确是冷冷清清,只有几盏风灯在夜风里摇荡。石瑞卿坐在房顶,看对面萧元月家的热闹,看众人脸上的笑容,听小孩们放出的鞭炮声,看萧元月和容青形影不离,看两人相视一笑。 林舟坐在容青的身旁,心疼,他问石瑞卿:“大人,既然您喜欢萧姑娘,为何不去追她?你总是暗中帮忙,她不知道啊。” 石瑞卿一动不动,声音悲凉,“以后这话再也不要说,她能过的好,比什么都好。” “可是大人。” “别说了,我还有六年寿命,我不能害了姑娘。我这件事你没告诉王爷吧?” “没,其他挑挑拣拣告诉了,就这件事没告诉。大人,我们再去找解药,没准会治好。” “我师傅拼了半条性命才将我的寿数延到三十岁,这世上还有谁比我师傅厉害,比我师傅更疼我?” 林舟听了想哭:“大人,您要是亡了,王爷会伤心的。” “在我八岁时,我就该没命,父王就应该心死,是师傅延了我的寿命。” “大人,王爷这些年一直没找到幕后黑手,你说答案可能在对面宅子里。可萧姑娘住进来这么久,也没发现什么,是不是咱们猜错了?” “可 分卷阅读43 能猜错,也可能没猜错,只希望能在我活的时候知道答案。” 石瑞卿在八岁时,中毒身亡,秦王悲痛万分,因为尸体一直没有凉,秦王用千年金丝楠木棺将石瑞卿镇着,就是不下葬,路过的逍遥子感动其真诚,掀棺查看了一番,说可以救活世子,只是这背后人一日没找到,世子一日不能显露人前,从此世子改名为石瑞卿,跟着逍遥子学艺,考学,升官。 风吹起石瑞卿颊边的发丝,晶莹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对面的欢声笑语传来,石瑞卿看了最后一眼,转身跳下,除夕夜不过也好,每长一岁,他就少一年寿命。 子夜,鞭炮声不断,萧元月拉容青爬上房顶,欣赏夜景。娃们想去,被王婶笑着拦下来,“都回去睡觉,别打扰你们老大和容大人!”王婶搓手,站在院中看着房顶的两人,欣慰不已。男女不能单独相处,她就在下面看着,不算破坏规矩。 房顶上,容青讲起自己的身世:“我六岁时,因为一些原因,母亲与父亲合离,母亲带我和妹妹去扬州定居,在那里遇到一个姑娘叫若雨,她和我妹妹是好朋友,她母亲早逝,她父亲一直未娶,两家越走越近,口头定下我和若雨的婚事。她父亲帮我家良多,后来我母亲和她父亲成亲,先前我俩的婚事也不怎么提了。四年前,我和我的妹夫双双考中进士,他考中状元,我考中探花,得了个京城双子的虚号,对外都称已经成婚或订婚。我原本是要娶若雨的,可母亲半年前来信,说若雨看上扬州首富万家公子,”容青偷偷看了眼萧元月,“我母亲说,我可以娶心仪之人,他们绝不阻拦。虽然我父亲在扬州算是富商,但我从不乱花他给的钱,所以我其实算是个穷鬼,每月只有那些俸禄。”容青将自己的老底掏了个遍,暗暗示好。 萧元月支起脸颊,抬头看飘零的雪花:“我比你惨多了,我母亲碰到个大骗子,骗我母亲和他拜堂成亲,生了我和我弟后,我们被那骗子的家人赶走,说那骗子在老家已经成亲,我母亲只能算外室。那时那个骗子还在外打仗,不知道这些事,我不知道他知道后会做什么,总之他死在战场,我母亲羞愤难当,也病死了。是萧将军收留我们,认我们为义子义女,后来白城破,萧将军也死了,那里的人都死了,就我和我弟活下来。我按着军师的意思投奔京城,还好萧叔对我们很好,我和我弟活了下来,又收养了一些弟弟,来给白城那些没有子嗣的亡人祭拜。白城被灭,承恩侯逃不了干系,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容青仔细地看萧元月地侧颜,很想将她拥住安慰,但克制住,他说:“我与承恩侯也有仇,我外公就是被承恩侯害死的,我祖父也被承恩侯害惨,若不是为救我祖父,我生父或许不会与我母亲合离,他们要找可靠地岳家来救我祖父。” 萧元月扭头,与容青对视:“你也挺可怜的。军师在赶我们出城前,曾说过,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过,开开心心的。我现在就开开心心的,你也要开开心心。” “好。” 容青情不自禁地握住萧元月的手,眼中盛满浓情,萧元月沉迷,两人越靠越近,“哎!”下面的王婶及时插话,打断两人的动作,“姑娘,上面冷,你们下来暖暖,子时已过,拜年了,新年吉祥!” “新年吉祥!”萧元月红着脸,拉容青下房,容青紧紧握住萧元月的手,心中一片悸动。 “新年吉祥!”隔壁院子突然传出石瑞卿凉凉的祝贺声。萧元月仔细一看,才发现石瑞卿就站在隔壁院子的院墙上。容青松了萧元月的手,拱手道:“石大人,恭贺新年,福寿安康。”萧元月也忙拜年,“石大人,新年吉祥!” 石瑞卿微微拱手,“容大人,这么晚不如到我家歇息?” 容青拱手:“打扰了。” 容青微微靠近萧元月,轻声说:“新年吉祥,我白天来找你。好好休息。”这声音就像云端的仙音,缭绕在萧元月的耳边,萧元月的脸红的像炭火,心像有猫挠一样,她点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好,新年吉祥,你也早点休息。” 萧元月看着容青穿过屋脊到了隔壁院子,揉揉自己的脸,跳下屋,对王婶说:“我没请石大人来,石大人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石大人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王婶笑着递给萧元月一个暖炉,“容大人和石大人都是规矩人,石大人将容大人请到他家,是为了姑娘的名声,他若是埋怨姑娘,石大人就不会这样做了。” 萧元月心里美美的,她从没感到过这样的甜。今夜的月色好美,新年一开头就高兴,她哼着小曲,拿起扫帚开始扫雪,王婶拦住她,“姑娘,你先睡会儿,初一不兴打扫庭院。天亮还要拜年呢,迷糊着可不好,姑娘快去睡。” 萧元月放下扫帚,“行,王婶,你也歇息吧。”萧元月高兴,她不知该干些什么才能平复自己,或许睡觉能? 萧元月甜甜地睡了一小觉,太沉,没听到绿珠的嘟囔声:“你俩刚才应该亲一下的,我有预感,你俩最后成不了。” 萧元月是被一阵叫嚷声吵醒的,“外面什么事?”老八容易颠颠跑进屋 分卷阅读44 ,“老大,外面来了一群人,说要拜见容大人!” “什么?容大人?!”萧元月穿上过年的新衣,出去,在前院看到十几个大理寺衙役,王婶正跟他们周旋,“容大人不在这里,你们走错地了。” 萧元月走近,“新年好呀,这是我家,你们这么多人来给我拜年?!快请进。” 那些人面面相觑,一圆脸衙役说:“有人看到容大人从昨晚进了你家后再也没出来,所以我们来你家给他拜年。” 萧元月气,“是谁说的?!容大人昨晚是来过我家,早走了,那偷窥的人可恶,没看到他走就瞎说。” 王婶也在旁帮腔:“这是哪个腌臜货,居然传出这样的消息,我家姑娘还没成亲呢。” 这些人有些犹豫,几个人道了声“对不起”后走了,留下八个人不走,那个圆脸衙役说:“你说容大人不在,他就不在?没准儿他就躲在你哪间屋里呢,对吧。” 剩下的人跟着哄笑。 萧元月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洞,她想打架。王婶连忙按住萧元月的拳头,她对这些人说:“大理寺办案,进别人家还要有搜查令,你们平白闯进来,血口污人,比那土匪还不如。大过年的,你们就这么肮脏,小心一整年都过不好!” “是你家姑娘不知检点,怎怪的了旁人?!”“就是!”“容大人快出来吧,我们来给你拜年了!”几人阴阳怪气起哄,高喊。 萧元月怒!王婶几乎拉不住萧元月的拳头。萧元朗和赵义指挥几个娃们将这几个人围住,每人手里拿了根木棍,就等萧元月一声令下。 突然,门口传来石瑞卿冷冷的声音,“没想到大理寺居然有你们这样的败类!颠倒黑白。” 几人回头看,赫然发现石瑞卿和容青正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们,周围站着一些石瑞卿身边的官差,石瑞卿说:“大过年的乱闯人家,口出污秽之言,污蔑我朝廷命官,你们可真行。来人!把他们统统抓到大理寺,年后审!” “大人,冤枉!”圆脸衙役急忙说,“我们是听到有人这么说,才来给容大人拜年的,石大人,容大人!我们哪知道容大人不在这里。” “大人,我可是内官古大人的义子,您可不能抓我!” “都抓走!”石瑞卿怒喝,是那个人在后面捣鬼,发现绝不轻饶。 容青皱眉。 上元定情 几个捣乱的衙役被拉走后,院子里清净下来,王婶忙感谢石瑞卿和容青:“谢谢两位大人!新年吉祥。” 萧元月狠狠吐出一口恶气,挥拳道:“这群人,再遇上,我非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容青走上前,温声道:“给你惹麻烦了。” 萧元月看到容青就高兴,她牵起嘴角笑,“没关系,是有恶人作耸。” “对!大过年的不说腌臜事,”王婶笑着打岔,“两位大人请屋里喝茶,外面冷。” 石瑞卿和容青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相互拱手向屋里走。 萧元月示意小弟们都收好棍棒,排排队,带进屋给两位大人拜年,“本来应该我去给大人们拜年的,结果倒是你们过来,我就在这里和我的弟弟们给你们拜年,新年吉祥!”萧元月鞠躬拜年,“新年吉祥!!”大大小小的萝卜头整齐划一鞠躬拜年。 石瑞卿和容青点头,笑着说:“也祝你们新年吉祥。”“新年吉祥。” 石瑞卿和容青分别给每个萝卜头发了一包压岁钱,这群萝卜头连连道谢,手举两个红包,乐的直打转。萧元月问:“有我的没?”石瑞卿和容青对视一眼,将两个厚厚的红发放到萧元月手上。 两人坐了会儿便走,他们要给别人拜年去。萧元月让小家伙们各自收拾,留王婶看家,带着一小队高高低低穿着新衣的萝卜头,到萧家班拜年。 萧家班子里装扮的喜庆,处处是红色的彩条和红色的灯笼,人人洋溢着新年的喜悦,不时有喜庆的唢呐和锣鼓声传来,萧元月带着弟弟们给萧静然磕头拜年,萧静然给每人一个压岁钱,打发这些娃们出去玩后,萧静然留萧元月单独谈话:“听说今儿一大早就有一群人去你那儿闹?” “叔,你消息真灵!后来石大人和容大人来,把他们抓走了。” 萧静然用烟袋敲了敲桌子,“容大人是好人,但他是寺丞,是名扬京城的双子之一,多少名门贵女想嫁给他。你就一捕快,吹唢呐出身,跟她不配啊,这次不知是惹了哪路神仙,万一你以后跟他在一起,这样的麻烦事多的是。” 萧元月低头,脸有些微红:“叔,你别瞎说,容大人对我从不逾矩,他还没说娶我,”萧元月声音低了低,“不过好像也快了,只要他对我好,什么都行。” 萧静然提萧元月操心:“万一他最后没娶你,受伤的还是你。你到底是女孩子,他没说娶你前,你不要与他过分亲昵。” “叔,我知道,容大人每次去我那,王婶和一帮娃们都看着呢,”萧元月岔开话题,“叔,容青昨天考校 分卷阅读45 了元朗和赵义,说他俩可以去考童生,开春后,我准备让他俩试试。” “这好呀,”萧静然站起来,“没想我萧家还能出些读书人,好,好!你在班子里呆着,我去给两个孩子寻点东西。”萧静然最后送萧元朗和赵义每人一套文房四宝,鼓励他们好好学习。萧元月的事儿暂时被放到一边。 秦王府内,秦王孤零零一个人,在房内给夫人的牌位上了一柱香,重复着多年的呢喃:“瑞儿今年还不能回来给你上香,十七年了,虽然我掌管全国的暗军,但害瑞儿的凶手还是没有找到。逍遥子为救瑞儿,丢了半条命,一再说凶手不是普通人,我们不能不妨,所以瑞儿还是不能回来。” “前些日子,我好像做了件错事,我本以为雍郡王府里那位嘉成县主是个好的,通过闵怀瑾塞到瑞儿身边,没想,她是个心机深沉、手段龌龊的,她居然鼓动大理寺的一些衙役去萧姑娘那里闹,她没看上我们的瑞儿,她看上了容青这孩子。真是可笑。” “瑞儿一直不想成婚,我怀疑他有隐疾,我不想再刺激他了。他爱找谁就找谁,不爱找就不找,你不会怪我吧?” “嘭,嘭,”曹皇上轻敲几下房门。秦王调整好心绪,走出去,问:“什么事?” 曹管事躬身回答:“王爷新年吉祥,外院好些拜年的已经在等着您呢。小林子派人传话过来,说世子大概已经猜到嘉成县主的事儿与您有关,世子请您将那个县主弄走,不要在大理寺碍眼。” 秦王骂了句:“这混账东西,脑子不要太好。”心里已经准备在过完年,把嘉成县主弄走。 容青这些天一直白天在萧元月家,帮着辅导元朗和赵义功课,晚上有时回自己家,有时住石瑞卿府上。正月十五容青请萧元月一起逛灯会,萧元月一口答应,将一群娃托付给王婶带出去玩。 华灯初上,人潮涌动,格式花灯悬挂在街道两旁,人们衣着鲜亮,或买小食,或猜灯谜,或投壶赢彩头。容青护着萧元月挤在人群中,偶尔的臂膀碰撞让两人心头发痒,情意绵绵。萧元月觉得自己有些晕,定是那走马灯惹的祸。 在永定河边的一棵大槐树下,借着河面上闪闪的月光,和不远处的花灯,容青拉起萧元月的手,郑重地说:“吾倾慕汝,愿聘汝为妇,白首一生。” 萧元月的脸红的像灯笼,低头低声,“诺,白首一声。” 容青狂喜,轻柔地将萧元月拥在怀里,亲吻萧元月光洁的额头,细语:“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我一直想娶个真实可爱的姑娘,我终于等到了你。” “嗯。”萧元月在容青的怀里,听容青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混成一片,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石瑞卿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两人相拥,长久矗立。 永定桥上的嘉成县主恨恨地看着这一切,她旁边的闺蜜康宁县主在旁笑问,“这就是你看上的容青?京城双子之一,玉面书生,陌上少年?不错,可惜他有别的女人了。” 嘉成县主冷冷笑道:“那个村姑怎么能配容青?!” 康宁县主仔细看了眼远处的容青,“容青不愧是如玉谦谦公子,你把他抢回放到屋里,即便他不喜欢你,也养眼。只是那个村姑?” “她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康宁县主会意一笑。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花灯依旧在空中高高悬挂,容青护送萧元月回家。在一拐角处,突然窜出六个黑衣人,提着明晃晃的刀,冲着萧元月便砍,容青将萧元月护在身后,与前面两个人对打,后面四个人越过容青,继续对萧元月砍杀。 萧元月暗恨自己今天为了臭美,穿了身袅娜的裙装,手脚施展不开。她倒地攻击一人的下盘,巧妙夺下这人手中的刀,左右挥舞着躲过又一波致命砍杀,手臂和腿上各受一刀。 萧元月似乎又见到了沙场,一个大胡子教她的绝招,“这是两败俱伤的招数,只能在保命时用啊!”萧元月红着眼大喝一声,使出战场上的搏命功夫,亮出中门,一意砍杀,刀刀夺命。两人瞬间被砍倒,萧元月肩头上又挨一刀,萧元月闷哼一声,怒视另外两人,她不想今晚就丢了性命,她还没有报仇,她还有一群孩子要养,她才跟容青定情,血顺着刀背往下流,身上的伤口也汩汩流血。 容青练过武,但也只能勉强拦着两个黑衣人靠近萧元月。萧元月瞥见容青那边无碍,便专心对付剩下两个人。两黑衣人再次提刀来砍,萧元月浑身疼痛,咬牙攻击其中一个人,她的后背和右臂又挨了两刀,但其中一人已被封喉,临死将萧元月拉倒,萧元月想起却也起不来,耳朵听着头顶的风声,心想“我命休矣。” 这刀没有落到萧元月的头上,而是落到地上,连同那个黑衣人一同倒地,萧元月回眸,石瑞卿起快马奔来,手中拿着箭弩,接连射倒攻击容青的两个黑衣人。萧元月彻底放心下来。 石瑞卿从马上飞下,扶起萧元月:“你怎么样?” 萧元月浑身是血,脸上头上也是血,她咧着血口笑着说:“没事儿,还有口气,谢谢石大人。容青?!”她扭头 分卷阅读46 看容青。 容青踉跄地走来,衣袍上血迹斑斑,他跪下接过萧元月搂住,“元月,是我没护好你。”他用内衣襟捂萧元月的伤口,可惜伤口太多,血还是在往外涌,萧元月疼得厉害,她颤抖地安慰容青,“没事儿,涂点药膏就好了。” 石瑞卿起身,转头,看地上躺倒的黑衣人,吩咐林舟:“把这些人都丢到大理寺验尸房,给全叔练手,留下一个活口。” 石瑞卿再看一眼地上跪拥的两人,“容大人,萧姑娘身上的伤耽误不得,你现在能骑马吗?” 容青懊恼:“不能。” “那就由我骑马送萧姑娘去医馆。” “谢石大人。”容青虽有不舍,但也知道轻重,萧元月身上的几处刀口,皮肉外翻,不紧急处置后果不堪设想。 石瑞卿扔给容青一瓶药膏,“你自己先抹点,等衙门人来,我先带元月走。”石瑞卿抱起血乎乎的萧元月,跳到马背上,“驾!”快速跑远。 容青坐在地上,上元灯火似乎还在眼前,萧元月的“白首一生”还在耳边,手中空空,鲜血淋漓,他手抚萧元月躺过的地方,“是我没护好你。” 冲冠一怒 元宵节没过完,一则小道消息传遍京城豪门:大理寺少卿石瑞卿,浑身是血,带着十几个衙役,怒气冲冲,押着一个黑衣人,闯进雍郡王府。 好些人家披衣起床,让家丁打探消息,雍郡王府外,聚集了无数双眼睛。 雍郡王府内,石瑞卿提着带血的刀,站在正厅,雍郡王打着圆场,“石大人,有什么事坐下来说话。” “你们王府有人勾结江洋匪徒,害我大理寺的官差,郡王给个说法吧。”石瑞卿一想到萧元月浑身是血,就心里发慌,怒发冲冠。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雍郡王黑着脸,“我家向来安分,哪里会与江洋匪徒勾结,石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石瑞卿将黑人扔到前面,怒喝:“说!” 这黑衣人捣头如蒜:“大人饶命,小人说,是郡王府上的一个管事联系我们,说要用一百两银子买萧捕头的命。” “这是诬陷!”雍郡王说,“我府上与大理寺的萧捕头有什么仇怨?!” “郡王爷,您最好请嘉成县主出来说话,还有她贴身的乌婆子,据说这个乌婆子的儿子,就是联系这些人的小管事。” “这怎么可能?!嘉成还小!” “如果郡王爷不信,不肯,那我们朝堂上见,一人口供有假,多人的口供没假,我还有好几个证人,郡王爷,告辞!”石瑞卿作势要走,雍郡王急忙拦住,“石大人好说,我这就去把我那闺女叫来。” 嘉成县主早就再堂外站着,她依然端庄,走上堂,潸然说:“石说我勾结匪徒,证据呢?我一女子怎么可能认识匪徒?” 石瑞卿看也不看嘉成县主,他挥手,“带上来!” 一个身着雍郡王府管事服饰的年轻人被押了上来,石瑞卿怒视嘉成县主,“你以前杀过人,但都是你府里的人,从没有被报官,所以这次你侥幸的以为,事情会很简单,愚蠢的让你的管事去现场看,还被认出来,你是否还要狡辩,是这小管事自己行事的?” 嘉成县主看石瑞卿的模样吓人,她张了张嘴,没说话,她是这个意思,可以一推了事。 石瑞卿冷哼:“你给这些匪徒的银子上,还有你们雍王府特有的标识,你如果否认,那么雍王府就要担个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 “萧元月又不是朝廷命官!”嘉成县主一改往日的温婉形象,变得嚣张。 “容青护她,自然也被砍了。” “他们都死了?”嘉成县主有些不可置信,她只想要萧元月的命,没想要容青的命。 “萧元月还剩一口气,容青还剩两口,不管怎样,谋杀朝廷命官这件事,你们都要担责!”石瑞卿恨不能捅嘉成县主几刀,让她也感受一下挨刀的滋味。 雍郡王狠狠瞪了嘉成县主一眼,赔笑道:“石大人,您看容大人和萧捕快都没死,您通融一下,咱们好好商量,闵大人可是你的恩师,我家与闵大人多少有点亲戚关系。” 石瑞卿知道,京城这些人盘根错节,他也不想被人围攻,他只想达到今晚来此的目的:“嘉成县主雇凶杀人,证据确凿,我会私下上表皇上,夺其封号,京城中我不想再见到她的影子。” “这有点重了吧。”雍郡王以商讨的语气说道:“我女儿好歹也是县主,那两人也没死,您看我们赔那两家许多银钱,将这事抹平如何?” “当街砍杀我大理寺官员,有多少人看到?这是您想平的了吗?”石瑞卿冷冷的说:“敢杀我大理寺的人,我第一个不能饶!如果郡王爷不同意我的提议,咱们明□□堂上见,正好明天新年第一次上朝,皇上肯定会来,那些言官们也回来。”石瑞卿往外走。 “别的,”雍郡王拉住石瑞卿,“石大人,就按您说的办,您明天可别上奏。”让那些言官 分卷阅读47 抓住这事儿,就不是夺县主封号这么简单了。 石瑞卿点头,带着黑衣人和小管事,告辞离去。 雍郡王转身,指着嘉成县主骂:“我让你去大理寺是跟石瑞卿交好的,结果呢,交恶了,你呀你,在大理寺地盘上杀人!你的脑子呢?!”嘉成县主现在只剩下哭,她不知道这事儿为什么变成这样,心里暗骂:“萧元月,石瑞卿,我跟你们没完!” 第二天,大理寺官员被当街砍杀的新闻不胫而走,结合昨晚石瑞卿的举动,大家都把雍郡王府和这场刺杀联系起来。雍郡王想辟谣却无处辟谣,几日后,嘉成县主被夺封号,静悄悄地走了。 秦王府,秦王问曹管事:“你说,你什么时候见瑞儿如此冲动?” 曹管事低头:“嘉成县主雇凶杀容大人和萧姑娘,惹怒了世子。世子也是为了大理寺的颜面。” 秦王摇头:“不是为了大理寺的颜面,也不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是为了萧姑娘,他对萧姑娘很在意。” 曹管事:“既然在意,为何世子要撮合容大人与萧姑娘?” 秦王沉着脸:“瑞儿有事瞒着我们。” 曹管事打岔:“世子刚才派人来传话,请您以后不要干涉他,”曹管事抬头看了眼秦王,又低头,“世子说,为了警告,他把您最心爱的踏云的尾巴剪了,还给它下了泻药……” 秦王猛地站起,奔出,“这个混账!我的踏云!!” 萧元月在医馆躺了三天,才被石瑞卿用轿子抬回萧元月的院子里,王婶和孩子们都吓坏了,围着萧元月嘘寒问暖,萧元月嫌烦,叫他们出去,“没事儿,一点小伤,该干嘛干嘛去。” 王婶留下给萧元月掖被子,“姑娘,你这满身伤,以后可怎么找夫家?” “我未来的夫家必定是不介意我这一身伤。”萧元月信心满满。 王婶打趣,“容大人也是一身伤,正好和你相配。” “他和我这几天同在一个医馆,他说等他能走利索了,就来看我。”萧元月小声告诉王婶:“容大人向我求婚了,嘘,别说出去。” 王婶替萧元月高兴:“怪不得你这一身伤还笑呵呵的,原来是有喜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等容大人正式来提亲再说。哎呀,我得先准备一下。” 萧元月笑眯眯地看着王婶忙活,萧元月不会女红,王婶说要帮她绣嫁衣,不时问萧元月喜欢什么式样。 萧静然带着苗班头,当天下午来看望萧元月,他说:“元月,我想着,你别去大理寺了,回班子吹唢呐吧,太危险。”苗班头跟着点头,“班子里少了你,就少了点味儿,你还是回来吧。” 萧元月自然不肯,她说:“我是捕快,怎么能一遇刺就不干,而且这次不知是为什么被杀,万一我回咱们班子,岂不给班子招祸,还是呆在大理寺安全。” 萧静然叹气,“我当初就不该鼓动你去。”停了下,萧静然低声问,“外头都说是刺杀容大人,你帮着挡了几刀,你俩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萧元月略有羞涩,又有欢喜,她笑着轻声说:“他说他已经写信给家里人,向我求婚。” “这好,这刀没白挨。”萧静然和苗班头,欣喜。 隔日,石瑞卿送来两个侍女,迎霜和映雪,十五岁左右,容貌平平,身材苗条,“这两个是练过武的,也会些杂务,就放你这儿。” “大人,您看我这穷样,哪能养起两个丫鬟。”萧元月躺在床上述可怜。 “月钱我替你出,等你和容大人成婚后,再找其他人来代替,我指望着你快点好,干活。” 萧元月“嘶”了一声,“大人,我都伤成这样了,您还指望我干活?您是指望绿珠干活吧?” 石瑞卿点头:“借我绿珠一用。” 几天没发声的绿珠说:“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想借就借?” 萧元月摊手,“绿珠不干,我也没办法。” 石瑞卿对绿珠说:“一块巴掌大的一级蓝田玉。” 绿珠:“三块,不能再少。” “成交!” 萧元月听的目瞪口呆,“哎,我说,绿珠,你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石大人又不是外人,呵呵,我还得了三块玉呢,给你一块,疗伤用。” “我谢了。” 石瑞卿微笑地听着这些,这个鲜活的姑娘和珠子呀,他对萧元月说:“我拿了些消疤的药膏,过几天伤口结痂后用,我已放到王婶那里,记得要用。” “谢谢石大人。”萧元月觉得石大人是很好的上司。 石瑞卿工作忙,没坐多久便带着绿珠离开,一路上,绿珠不住的挑毛病:“我可是宝珠,你不能把我放到锦袋里,你应该给我放到一个玉罐里。”“你走路太快,稳当点,我颠。”“记得每天要把我放到山泉水里泡一会儿。”…… 绿珠的话直接响在石瑞卿的脑海中,石瑞卿想不听都不行,“你在萧捕快那里好像没这么多讲究。” “她没钱,你有 分卷阅读48 钱。” “那你为什么跟她?” “我跟她是滴血认过主的,我只认她这条血脉的人,所以,你们就别想诳走我,我最多在你身边呆三天,三天后我必须回到月月那里。你这次叫我出来做什么?” “昨日傍晚,礼部郎中宋昭在衙署被害,人是被从后面勒死的,刑部和大理寺在现场找不到任何线索,宋昭是前襄阳王的女婿,受前襄阳王的牵连,日子过的谨小慎微,我们不知道会有谁会对他下手。” “你快带我去,去晚了,魂散了,什么也问不出。看在你给我那些碎玉的份上,我跟你实话实说,有些人的魂魄一死就散了,有些赶着去投胎,有些四处逛游,只有少部分留在现场。所以能不能问出要看运气,你给我那么多碎玉,似乎有些亏了。”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不亏。” “你果然不差钱。”绿珠想着以后要多向石大人讨些好玉。 又是悬案 宋昭是死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初步推断,在他办公时,有人从后面勒死他。现场没有发现脚印,勒他的绳子也不见踪影。 石瑞卿进到现场,有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差跟他打招呼,石瑞卿说:“我想验证一些事情,你们站远些。”为了避嫌,石瑞卿不能让人都走了,否则有事说不清。 几个官差不明所以,退到门外,看石瑞卿一个人站在现场不动。 “现在开始吧。”石瑞卿对绿珠说。 绿珠早就跟宋昭的魂聊起来,她说:“宋昭的魂还在,有些不大清楚,他脖子突然被勒住,动弹不了,他只记得身后有檀香味。他抱怨,他没有招惹过任何人,在家听娘子的,在衙署里听上司的,从不与人交恶,活的憋屈,死的也憋屈。” “你问他最近在做什么特别的事?”石瑞卿对绿珠说。 等了会儿,绿珠说:“他说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每日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去妾室那里睡觉,他娘子是襄阳王家的女儿,嚣张跋扈,襄阳王出事后,他基本就没碰过她,他怀疑是她娘子嫉恨在心,杀的他。” “问问宋昭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一直在整理宫廷起居注,把漏掉的年月加进去。” 石瑞卿又让绿珠问了几句,便停止了,因为绿珠说她精力不济,宋昭的魂也淡了,沟通不了。至此绿珠再也没出声,除了最后一句:“我要睡觉。” 石瑞卿四处看了一圈,出来对门口的几个官差说,“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我找能识味的来。”几个官差不知道石大人要做什么,但都听话的应“是。” 石瑞卿回到萧元月的宅院,“对不起,绿珠好像被我用狠了。” 石瑞卿将绿珠捧给床上半躺着的萧元月,原本光亮的绿珠现在暗沉沉的,没一丝鲜活气。萧元月有些心疼,口头却说:“她的灵气用完了,需要放到水里和玉一起养着。” 石瑞卿看出萧元月心疼,“我会做一个翠玉杯子,里面盛满天山雪水,送给绿珠。” “绿珠跟你提过这个要求?”这绿珠狮子大开口。 “没,是我猜的,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 萧元月笑,“绿珠这次没白干,她要看到你给的东西,肯定高兴。她早跟我说过,可惜我办不到。” “刚才我带绿珠去了礼部,那里死了个郎中,绿珠通过跟残魂沟通,知道那人临死前没看清凶手,只闻到了檀香味,我,”石瑞卿停了下说,“我想借虎子去闻下味。”石瑞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借了绿珠,又借虎子。 “虎子不听外人的话,我动不了,让元朗和赵义带虎子去。”萧元月并不觉得这个要求过分。 “礼部内围不能让外人进,只能我带虎子去。” “虎子肯定不听你的。”萧元月发愁,“我的这些狗惧生。” 石瑞卿微微一笑,“你不觉的,你园子后园那些狗都油光水滑的?” 萧元月露出警惕的眼神,石瑞卿不说,她还真没注意。 “我经常在夜里,在后院的墙头,给你家狗们喂贵霄楼的蹄膀。” “你!”我都没吃到过贵霄楼的蹄膀,你居然给狗吃,还是我的狗!萧元月不知该说什么。 石瑞卿婉转的说:“我想你当面将虎子交给我,虎子会听我话的,他很聪明。” 萧元月有些气不过,她还没吃过贵霄楼的蹄膀呢,“给我买五份贵霄楼的肘子和猪头肉。” “你现在还伤着,不能吃这么腻的。” “等我伤好后,十份!” 石瑞卿笑着点头。 石瑞卿带虎子去现场,小白鼠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虎子的头顶上,一狗一鼠配合,在房梁上找到一丝头发,后来又顺着味儿,找到玉潭寺,只是那名僧人自己投井死了。线索到此中断,石瑞卿将虎子和小白送还。 萧元月对绿珠说:“这虎子肯定跟石瑞卿有情况,我把他推到石大人那里,他就颠颠跟石大人走了,真是狗 分卷阅读49 大不中留!连小白也跟着去了,石大人不仅贿赂了狗,连鼠也一并贿赂了!岂止这俩,咱们后院但凡是个活物,都被她贿赂了!” 绿珠逍遥仰躺在翠玉杯里,吐了个天山水泡,“挺好的。”石大人给她的贿赂她很满意,若不是月月跟容大人有情,她真想撺掇月月嫁给石大人这个富豪,“月月,有了石大人给的这些东西,我要闭关修炼,等我练成,没人会欺负你!这段日子没事儿别唤醒我。”萧元月这次受伤,刺激了绿珠。 “好!”你个绿珠,也被贿赂了。 承恩侯一直关注着大理寺的行动,因为,宋昭是他派人杀的,这人就是那个和尚,那个和尚被他用人命要挟,心甘情愿自杀,他没有想到石瑞卿最后找到了那个和尚。 高翔说:“放心,大理寺那边已经放弃了。没人知道慧悟是您指使的。” 承恩侯:“我有些不踏实,那边盯紧了,必要时,”承恩侯用手掌比划自己的脖子,那意思,必要时,所有知情人,包括大理寺的,杀! 石瑞卿想不透,为何慧悟,一个和尚,一个会武的和尚,会杀宋昭,这太不合常理。从他的调查来看,宋昭根本与慧悟没有交集。 “慧悟轻功好,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从房檐下跳下,勒死宋大人,”许昌挠着胡子说:“全京城,轻功最好的除了您几个有数的,就数玉潭寺的武僧,慧悟在那里武功最高。我想肯定是有人指使慧悟杀人。” “不应该是指使,应该是要挟。慧悟佛性高,不会主动做杀人的事。” 石瑞卿和许昌对视一眼,他们需要找出这背后之人,谁会杀宋昭?“宋昭平日就像个面团,不会得罪人,所以我想,宋昭或许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导致被杀,”石瑞卿想起绿珠曾问出来的话,“那宋昭一直在整理宫廷起居注,把漏掉的年月加进去。” 宫廷起居注,难道是这里出问题了吗? 石瑞卿再次去了礼部,却得知昨夜失火,好些记录烧毁了。 有问题。 石瑞卿通过郭公公,打开内庭书库,翻阅起历年起居注,猛然发现,近三十年的有些日期被人涂抹了。难道宗室中人有人生辰不对?这可是大事,不过为何以前没发现呢? 石瑞卿想不透,此案成了悬案。 承恩侯长出一口气,那起居注对他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剑,也是绿藤门要挟他的把柄之一。 …… 萧元月回家养伤的第五天,容青便由墨竹扶着,来到萧元月床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一直想来看你。” 萧元月的心里像抹了蜜:“我也是。” 之后的日子,容青就像定在萧家一样,天天早晨来,在萧元月旁腻着,只晚上回去睡觉。石瑞卿不再来,只是后花园里的家伙们越来越肥硕,绿珠越来越水润光亮。 王婶严守规矩,但凡萧元月和容青独处,她必定远远的在旁盯着,但凡有逾越举动,她便出声打扰。王婶对萧元月说:“在成婚前,任何事情都可以发生,所以,在婚前不能有丝毫逾矩。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你不防着,我得替你防着。” 王婶的话说完没多久,萧元月的家里就来了一位娇客。 她黛眉轻蹙,披着浅紫色纱衣,就像江南烟雨,飘进了萧元月空旷简洁的院子,繁裳美饰,与冰冷的石阶形成鲜明对比。 “大哥,我来了。”红唇轻启,宛若江南微风中的花语,于萧元月来说,却是夏日里的惊雷! 容青惊讶,“二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江南绣嫁衣,嫁于万家公子吗? “万家悔婚,娶了别人。”若雨的声音轻柔、落寞。 容青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与他幼时有婚约,后来看上别人取消了婚约,现在又找上门来。 “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呆在萧姑娘这里,我也在这里好吗,正好有个伴。”若雨的声音悲凉中带点急切。 容青低头想办法,若雨对萧元月行福礼,弱弱的说:“萧姑娘,你就容我在这里呆几天,我在京城买好宅子就搬走,我不想住客栈,也不想住我哥那里,求你了。” “不行”两个字在萧元月嘴边打了几个转,最后吐出来的是:“好啊。” 绿珠骂:“笨啊,你!” 容青无言 若雨的到来让萧元月无措,萧元月将最好的几间房,让给了若雨和她的随从。王婶在背人处,与萧元月说:“你怎么让她住进来了,她可是与容大人有过婚约的姑娘。” “我看她挺好的,也挺软弱可怜的。”毕竟她是容青的妹妹。 王婶叹气,“你呀,没见过闺阁中的这些伎俩。我看这若雨就是个面软心狠的,她若是真软弱,怎么可能带着两个丫鬟,六个家丁,自己从扬州坐船来到这里?她若是真好,怎么明知你与容大人好,偏要插进来!我看咱们趁早找个理由,请了出去。” “不至于吧?”萧元月拿不准。 分卷阅读50 萧元月没想到,若雨就在第二天晚上,借着与她聊天的机会,露了底,“大哥从小就聪明,年纪轻轻就考中探花,我家那里都在说大哥将来或许会娶个公主回来。我与大哥幼时有婚约,为了不耽误他的前程,取消了婚约,要嫁给万家,为我家的生意助力。可没想到,我大哥居然看上了一个吹唢呐的……” 若雨没说完,萧元月就打断她:“我就是那个吹唢呐的。” 若雨本想暗暗讽刺,没想萧元月这么直接,她便也直接:“我求你放过我哥吧,他本可以娶个高门贵女,如果娶了你,会被人笑死的,而且你也给不了我哥助力。” 萧元月愣愣的看着若雨,看似柔弱,话却伤人。 “这是我俩的事儿,与你无关!”萧元月站起来,转身离开,她不想与若雨再说半个字。 王婶站在窗外,听了这些话深深叹口气,随即有些恼怒,她吩咐石瑞卿送来的两个丫鬟:“迎霜去给那位若雨姑娘送茶,说说原来这园子里的鬼故事。映雪去请赵义把虎子他们放出来,你俩看着点,别咬着那个姑娘,吓一下就好。这姑娘也太不懂事,哪有住在主家,给主家气受的!” “明白,王婶放心,我们定不会让那姑娘受伤!”迎霜和映雪在萧元月这里呆了两个月,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萧家人,同仇敌忾,不让受伤不代表不能受惊,大大的惊吓。 梨花般的若雨先是听上茶丫鬟请自己早点回自己的房间,说是这里原来是荒宅,一直闹鬼,若雨心慌,在回房途中,若雨受到三条猛犬的围攻,梨花失色飘零。 映雪悄声跟王婶说:“我感觉她失禁了,地上一滩水。”王婶瞪她:“不能乱说。”随后弯起了唇角。 若雨受了惊吓,在第二天早晨容青来时,她拉住容青的胳膊,含泪请求带她走,“大哥,这院子太吓人,不仅闹鬼,还有凶犬袭人,这是个凶宅,你带我走吧,你也不要来了。” 萧元月看若雨细嫩的手拉着容青,碍眼的紧,她冷冷说道:“这里本来就是处凶宅,十几年前,这个院子里六十几口人,被一夜间杀死,血流成河,此后这里经常闹鬼,也就我敢住这宅子,那些狗都是镇邪的,专惩那些心思不纯正之人。” 萧元月的冷嘲热讽太明显,容青听后,微微对萧元月躬身,“若雨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走。”依旧温润如玉,只是这温润中多了些歉疚,他的胳膊还任由若雨拉着。萧元月转头看天,不想再看这俩。 萧元月犟着脖子,容青凝视片刻,知道元月生气了,他对若雨说:“你搬去我那,我去住客栈!”容青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大门口等着。 若雨抿嘴,恨恨地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收拾东西。萧元月依然站在原地,余光瞥容青,容青对她温柔一笑。 若雨还没搬出去,容青在萧家大门口等来了一辆马车,容青的母亲从马车上下来,容青急忙迎上去,“母亲,你怎么来了?” 容母有些憔悴,站立不稳,“若雨是不是在你这儿?” “在。”容青扶住容母,“她没有跟家里打招呼就来了?!” “若雨留了个字条就走,你父亲忙,怕她出事,我便来了。”容母看了下院内,“这是你说的萧姑娘的家?” “是,若雨这两天住这里,今天搬回我那院子。” “我进去跟萧姑娘道声谢,我还有话对你俩说。”容母的眼中盛满忧愁。 萧元月见到容母很是意外,她将家里最好的茶点端出来招待,容母进屋只说了句“萧姑娘,”便晕倒了,容青抱住母青。 萧元月吓坏了,比自己受伤还怕,她请王婶和迎霜映雪几人留家里照顾,自己跑出去请医生,王婶在后面喊,“姑娘,你的伤还没好透!” “没事儿,能走动了。”风中飘来萧元月的回音。 仁济堂的老大夫诊脉后说:“心绪郁结,肝气不舒,过度劳累所致,我开些疏肝理气的方子先吃着,你们劝老宜人看开些,放松心情,注意休息和保养。” “心绪郁结,肝气不舒?”容青有些不可置信,老大夫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不在老宜人身边,不知道她的烦恼。我看老宜人也累了,估计几夜没睡,你们让她继续睡,醒来后吃药。” 容青想不出母亲有什么烦恼,子女都有出息,过得不错,能有什么烦恼呢? 容母在萧元月的床上睡到傍晚才醒,萧元月、容青和若雨都围在床边,“母亲!”“老宜人!” 王婶端来药碗,“老宜人,先喝点药,一直温着呢。” 容母看到王婶很是惊讶:“王妈妈,您怎么在这儿?” 王婶将药碗放到床桌上,“我现在是萧姑娘的管家婆子。” “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容母开始抹泪,王婶安慰容母,“这不大家都好好的吗,来,大姑娘先喝药,喝完了,歇会儿再吃粥。” 容母喝完药,便迫不及待的拉着王婶问长问短。 原来,王婶是容母的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是贴身妈妈,容母的母家是前太子太保府,被 分卷阅读51 承恩侯诬陷后败落,王婶被发卖,后来辗转赎了身,在市井中生活,直到遇见萧元月。 “我没想到容大人就是全哥儿,我这眼真拙。”王婶说。 “你那时才见过全哥儿几面,自然认不出。以后您跟我或者全哥过吧。” 王婶脸色微变,她笑着说:“我跟萧姑娘有缘,我喜欢这里的孩子们,我就在这儿养老了。” 容母拉着王婶的手不放,低头想了会儿,抬头说:“我知道你可能要怪我,可,”容母继续说,“萧姑娘和全哥儿留下,王婶你也听听。” 若雨想听,但被容母请出去了。萧元月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王婶和容青预感事情不妙,果然,容母对容青和萧元月说:“萧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我原本是同意你俩结婚的,还跟容青的父亲商量过怎么操办你们的婚事,可,”容母叹口气,眼里又蓄了泪,“最近两个月,先是原本要与若雨结亲的万家突然反悔,娶了一个小官的女儿,随后,我家的经营被几家联合起来吞噬,我家已经关掉了十几间商铺,田产变卖了一半,他父亲急得上火,到处找人说项,想弄清原委,后来有人递话,如果容青娶了嘉成县主,一切可解。” “怎么会这样?嘉成县主已经被夺了封号。”萧元月有些懵。 “可雍郡王府没有被夺爵。”容青黑脸,低头想对策。 “我曾经说过再不进京城,这次我不得不来,一是为了追回若雨,二是为了在京城想办法,求雍郡王府放过我家。” “母亲,雍郡王府是不会放过我家的,嘉成县主看上我,雇凶刺杀元月,连我也一道刺杀,为此大理寺上奏,夺了嘉成县主的封号,并令她不得留京。她这是在报复。” 容母惊,“你怎么没写信告诉我们?你现在的伤好了吗?” “好了,我没受多大的伤,元月受的伤重,还没好利索,她替我抵挡了四个人的围攻。” 容母拉住萧元月的手:“好孩子,谢谢你,苦了你了。” 萧元月摇头说:“没关系,一点小伤。” 容母说:“如果闯过这一关,我给你们好好办场婚礼。只是现在,委屈你俩分开些,不要再刺激那个嘉成县主。” “母亲!大哥应该娶我,而不是她!”若雨突然冲进来,全然没有了江南的温婉,就像北疆的疾风,“大哥中探花时,就说已经与我订婚,挡了不少高官的提亲,现在不能不认!” 容母微微皱眉,“在你看中万家公子,与万家商议婚事时,这口头的亲事就已取消,” “可万家退亲的理由就是我已经与大哥定过亲。”若雨梨花带泪,“不能嫁进万家,我就嫁大哥,母亲您不能偏心大哥!” “哎。”容母叹气,后母难为,她不能说若雨太狠,不能伤着若雨。 容青说:“二妹,我不能娶你,我们是兄妹!当初我们只是口头定亲,后来母亲与父亲成亲,我们就只能是兄妹。” 若雨红了眼:“你们没良心,我父亲对你们多好,现在父亲急得吐血,还在死撑,就是不想让大哥娶那个嘉成县主!我听有人跟父亲说,让大哥娶了我,就说早有婚约,那嘉成县主闹一阵子也就停了,我这才来的京城。大哥,你不能忘恩负义!!毁了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如果你不娶我,我就去跳河。” 容青无言。 灯火将息 室内一片寂静,容母咳喘起来,“你们都出去,让我静静。” 若雨红着眼跑出去,萧元月和容青对视一眼,到了声“安好”也并肩走出。在廊下,容青对萧元月说:“放心,我会找到办法,解决这事儿,我不会娶若雨也不会娶其他人。” 萧元月看着脚尖,点点头,“我信你。” 容母生病不好挪动,萧元月请容母在自己屋里再住两日,等容青宅子都收拾好再走,容青住进客房,几人的随从加起来有十几个,都由王婶安排了住处。有容母和若雨在,容青没办法与萧元月多说话。 萧元月心情烦躁,趁着夜色,独子一人走到后花院,在大槐树下抱膝而坐,头埋在膝盖上,唤醒绿珠。虎子、毛蛋和崔妞三条大狗围着她打转,拱她,她不像以前那样给它们顺毛,而是一动不动与绿珠说话。 “珠珠,我的婚事很可能要黄。” “怎么回事?!容大人要反悔?” “在你修炼的这些天,来了个姑娘,叫若雨,身姿窈窕,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她是容青的妹妹,他俩定过亲。” “亏我以为容青是个好人,原来他有未婚妻,却还来勾搭你!” “别胡说,容大人对我很好,不能说勾搭。” “哼,我最讨厌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容大人说过,他的未婚妻看上别人,他要成全他们。” “这样?那个若雨还好意思再找容青,来你这儿住?” “后来容青的母亲也来了……”萧元月将过程将了一遍,“容大人说他会想办法,但 分卷阅读52 王婶说,我俩悬了,若雨是容青父亲的掌上明珠,如果容青强娶了我,若雨有个好歹,容青父亲会受不了,而且,现在嘉成县主在扬州搞的这一手,应该得到了雍郡王的支持,容家不管怎样,都抗衡不了,如果容家倒了,我俩也成不了。” “平时没事,我一修炼就出这么多事!”绿珠声音比以前更盛,“这个雍郡王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恶毒的女儿,居然搞扬州富商!如果他不搞事,若雨也不会过来。告他!” “容青说,都是商业往来,算不得违法,告不了他。” 绿珠声音低下来,“那容青想出什么办法了?” “没。” 绿珠没了声,过了会儿,她说:“如果我修炼成功,我就会让雍郡王难受!可惜……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没,”萧元月有些低落,“如果容大人迫于压力,娶其他人,我不会怪他。 “出息!容青都没放弃,你怎么可以先放弃。” “容青的父亲为此事吐血,容青的母亲重病,如果解决不好,会陷容青于不义。而且,你没有见到若雨,她是人间仙子,我就是一地里的土豆。” “从你的话里推测,她就是一面上光内里黑的,我想容青肯定了解这一点,所以不会娶她。至于娶你……照你说的情况,好像有点困难,困难不小,那个嘉成县主是存心找事,只能找比雍郡王强的人来解决,但你们好像找不到这样的人。” “你说,容青为什么要娶我?我先前被他迷了眼,现在想想,我就是一吹唢呐的,怎么配的上容青,他是京城双子之一,盯他的闺秀能排到南楼大街去。” “你怎么配不上,你现在是大理寺捕快,唯一的女捕快,怎么就不配?算了,我现在不看好你们的婚事,我觉得石大人和南风不错,你从里面挑一个,我来帮你出主意。” “得了,我是谁,还挑别人。我准备招赘,你醒时帮我看看哪家小伙儿能入赘。” “有了容大人、石大人珠玉在前,其他人没个入眼的,就连南风也比其他人强。哎,最好容青能想出办法,你俩还能在一起。”绿珠说着说着又修炼去了,“等这事儿过了再叫我,我一个珠子,干着急没办法,还不如修炼。” 萧元月叹口气,抬起头来,伸手揉了揉虎子的头,“哪儿有那么容易。”容青就是天上的星星,她就是地上的狗尾草,关键时刻她什么忙也帮不上。不是不知道容青对她的好,但现下的事无解,她预感容青终究会是别人的,上元节的灯火终将熄灭。她想起母亲死时的惨状和劝告:“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凑合过就行,千万不能动心。”她动了心,后果不好。 在隔壁的院子里,石瑞卿拉容青喝酒,两人酒喝到一半,石瑞卿质问容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能娶元月就不该招惹她。” 容青半醉,闭眼靠在栏杆上,红潮犯上玉颜,“我喜欢萧元月,喜欢到发狂。每日一睁眼,我就想见元月。她不在,我想她在干什么。她去吹唢呐我在远处听着,她回家我会在门外停留,她去办差,我的心是提着的。可是,”容青咬牙,似乎有无限痛苦,“我从小就与若雨订亲,她属意万家公子,我娘对我说要成全他们,可现在,万家公子另娶,若雨跑来说要嫁我,我娘向来宠爱若雨,我……”容青将酒杯挥到地上,“我娘不易,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可我实在喜欢元月,喜欢的紧,抓心的喜欢,我……”容青流泪,“为什么会这样,那万家公子为什么要另娶?嘉成县主为何要看上我,扰得我容家不宁……”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石瑞卿示意林舟撤席。 “不,我还要喝,”容青将酒壶直接拿起,倒进自己嘴里,酒顺着他白玉般的脖子,流到衣襟内,他红着眼睛说:“我向来恭敬顺从,孝母为先,信守诺言,可这次我不想再这样,不想这样。” “那你就娶了萧元月!嘉成县主那边我来处理。” “娶?不能娶……”容青流泪,“我不能伤我母亲的心,不能让若雨没有着落,她父亲也就是我父亲对我很好,很好,我能有今天离不了我父亲的帮助。以前我拒他人提亲,是拿着早已订婚为幌子,我不能丢了信言。若雨说,如果我不娶她,她就自杀,我……” “如果你不能娶萧元月,那就不要再给她承诺,离她远点,我把你俩调开。”石瑞卿有些薄怒,既然娶不了,就不要站在她旁边,吾,亦喜欢。 “调开,如果这件事能解决,我还要娶她。可,难!我从没想过权势会如此逼人,” 容青捂脸,喃喃道:“我知道你和南风也喜欢萧元月,但是都没有我这么喜欢。你们中一定要有一个对元月好,比我还好。” “你醉了。”石瑞卿让林舟扶容青去客房睡觉。 “不,喝酒,喝酒,我喜欢元月,喜欢……” 容青的声音越来越远,石瑞卿双手扶着栏杆,抬头望月,月亮圆圆,有淡淡的光晕。他也喜欢萧元月,但他的身体容不得他表示喜欢,他只能暗中帮助,希望她过的好。 第二天中午,容青的 分卷阅读53 父亲也来了,“我放心不下你们,过来看看,那边的店暂时都关了。”容青的父亲瘦瘦高高,头发花白,形容憔悴,但眼底的精光还在,“那个嘉成县主如此胁迫,我们绝不能答应。” “父亲,让大哥娶我吧,这样那个嘉成县主就没有想法了。”若雨跪在容父身前哀求。 容父皱眉,“雨儿,不要闹,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娶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大哥从中探花起就说与我定了亲,之后也这么说,现在他娶我正合适,而且我已经放出风声我俩早就定亲,这次我是来完婚的!” 容父怒:“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做,全京城都知道了,容青不娶也得娶。容父一向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主见,没想会是这样的主见。 王婶看不过去,悄悄走出屋外,低声与映雪说:“哪有这样的姑娘,当面嚷着要嫁人的。” 映雪伸头看了眼屋里,“我看容大人似乎再拒绝。” “不答应也不成,话都说成这样了。如果不娶若雨姑娘,容大人就是不义,日后官场上就会被人抓住把柄不放。”王婶叹气,“容大人即便娶了若雨姑娘,眼前这关也难过,嘉成县主可不管容青娶谁,她势在必得,否则不会这么搞。” 屋内的容父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说:“现在不管全哥儿娶谁,嘉成县主都不会放过,我们在京城等一等,磨一下嘉成县主的耐心。即便她嘉成县主把我的生意都夺走了,但只要人还在,我就会东山再起。” “父亲,你为了这些生意,幸苦了三十年,现在全毁了。”若雨还想再说,被容父打断,“好了,此话休要再提,只要我活着,就没毁。” “那要等到啥时候。”若雨小声嘟囔。 这时,大门外,又有人敲门进来,王婶进屋告诉萧元月:“姑娘,有人来。”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萧元月,终于有个说话的机会:“你们说,我去迎人。” 萧元月没想到的,她迎来的是一尊大佛—宋国公,宋国公身后站着石瑞卿。 落花流水 宋国公今年有六十多岁,积年的威严让他不屑于与周围人寒暄,与萧元月打过招呼后,宋国公进大厅与容家人说话,石瑞卿留在外面,萧元月也留在外面,她问石瑞卿:“石大人,宋国公怎么来我这儿了?” 石瑞卿看了眼萧元月,注意到她红肿的眼,“你跟容大人成不了了。” “我知道。”萧元月低头,“我啥也帮不上,还拖累容大人。” “我没想到嘉成县主会这么做,逼容大人娶她。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得意不了多久。” “为什么?你请宋国公来帮忙?” “平时我请不动,但,这次,是宋国公主动要帮忙。” “?” “容青原本是宋国公的孙子。当年,承恩侯诬陷太子太保通敌,宋国公受牵连入狱,宋国公家里为了救宋国公,让容青的母亲与他父亲合离,娶青梅竹马越王家的女儿,以救宋国公。宋国公出来后,气的几年没理自己的夫人和儿子,后来宋国公的儿子和夫人打架,互相刺死对方,宋国公就只剩容青这一个亲孙子。宋国公找到容青后,一直在暗暗帮助容青。” 元月觉得自己像是在听说书的,“那宋国公为什么不认回容大人?” “宋国公以前是愧疚,不忍认回容青,扰了容家的安宁,今天,宋国公就是来认亲的,同时帮容家解决危难。” “是你通知的宋国公?” “嗯,当我在外听到容青和他二妹小时候就定亲的传闻,我就知道你俩成不了。是我告诉宋国公容家的事,宋国公这才来此。” “我原本以为若雨姑娘是软弱的,没想她这真狠,能放出那样的传言,容青真的要娶她吗?” “不会。容青在宋家的时候,定过一门娃娃亲,宋国公会以此说事,外面那些流言不足惧。”石瑞卿看了萧元月一眼,“容青会娶那家姑娘。” 萧元月心里五味杂陈,既欣喜于容家危难解除,又伤感于自己消逝的情缘,上元节的花灯似乎还在眼里,但那已是过去。 屋里,宋国公对容母和容父说:“我认你们为我的义子女,我帮你们解决雍郡王府的事情。不过容青要认主归宗,他的路,他的婚姻我来安排。” 容父和容母都没有异议。 若雨说:“我跟容青自幼有婚约,现在京城应该都知道的。” “你小小年纪,心大的很,”宋国公冷冷说道,“全哥儿早在你之前就跟纪国公家定有娃娃亲,你算什么?” 若雨哑然片刻,她潸然泪下,“可是哥哥说过要娶我。” 宋国公冷笑:“我喜欢你的父母,但我不喜欢你,不要跟我耍心眼!容青还说要娶这府邸的主人萧姑娘,可能吗?你们在别人的府上吵吵嚷嚷,也不知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容青这些年之所以顺风顺水,是我在背后帮忙,否则他早就被人吃了,还轮到你来说话?以后你不要登我家门!” 分卷阅读54 宋国公看向地上跪着的容青,“你这就跟我回去,以前我暗中看着你,由着你,这次不行,事实证明你不能娶萧姑娘,你必须回去,娶纪国公家的姑娘,继承我的衣钵,守护东海。” 容青低头,内心茫然,他轻声说:“都听爷爷的,如果不能娶元月,娶谁对我来说都一样。”声音带了一丝痛苦,内心更是痛苦,以后的容青就不是容青了。 萧元月请石瑞卿在前院中的石桌前喝了一壶茶,宋国公和容家众人才出来。 容青像丢了魂似的,红着眼对萧元月说:“对不起。” 萧元月反而笑了,“没什么对不起的,嘉成县主能不再加害容家就好,你父母康健最重要。” “对不起。”容青现在只能说对不起。 萧元月其实心里有些同情容青,“军师说过,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过。以后,我要开开心心的过,你也要开开心心的过。” “谢谢。你要好好过。”容青对萧元月深鞠一躬,低头快步走了,萧元月看见滴落地上的泪珠。 宋国公对萧元月说:“你是个好姑娘,可惜全哥儿不能娶你,以后你若遇到难处,就来找我。” 萧元月抱拳称谢。 容父、容母对萧元月表示愧疚后,带着沮丧的若雨离开。 大院子一下安静下来,萧元月还有些不习惯,觉得身体透凉透凉的。一直躲在后面屋子学习的元朗和赵义跑出来安慰萧元月,“姐,别伤心,我们陪你。” “老大,等我长大了,我娶你。”赵义说。 萧元月拍赵义脑袋,“萝卜头,这话不能乱说。我还等着你们长大了,找个好娘子,给我生一堆娃,我当老太君。” “老大放心,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干,这次我们要考中童声,明年考秀才。” “呀,你们快考试了!快回去学习,别在我这儿杵着。” 将俩娃赶回去学习后,萧元月披了件厚衣服,准备出门,她对王婶说:“我受伤,石大人放了我三个月的假,现在还有一个月,我不能老在家呆着,我去我叔那儿吹唢呐去。后天老二老三要考试,我就不去送了,我现在背运,不能让他们沾染了我的晦气。” 王婶叹气:“这事儿闹的,唉,您带上映雪和迎霜,好有个照应。” “吹唢呐哪能带人,就留她俩在家帮你。” 萧元月一刻也不想在伤心地呆,她快步出门,来到萧家班,萧静然左右看了下她,“可还好?” “我身体好啦,这阵子让您操心了。” “我哪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的婚事!” “我前阵子痴心妄想,做了场春秋大梦,现在醒了。” “听说,容青改名宋青,认回宋国公府,成为小国公,将要迎娶纪国公家的姑娘。” “这么快您就知道了?”这消息也太快了。 “你那点事,我一直派人盯着呢,宋国公从你家出来没多久,消息就传开了。” “他娶谁跟我没关系,我就想来这儿吹吹唢呐。” “那好,这么想就对了,正巧你们班子晚上有场白事,吹七天,你都跟着,散散心。” “还是叔你对我好。” “知道就好,去吧。这些天别人说啥难听的话,你都别往心里去。” “我也不认识几个人,没人跟我说闲话,况且我确实是痴心妄想,不怪别人说。” “你明白就行。你快去找苗班头,该走了。”萧静然悠然喝茶,元月没被这事儿打击到就好。 开棺验尸 能请萧家班的非富即贵,这次办白事的是广陵侯,他的夫人死了,丧事办七天,萧元月要在那里吹七天。萧元月心情抑郁悲伤,吹出的调子带着哭腔,那些本要做戏的人,不得不哭的伤心。来吊念的文人吟出南朝沈约的悼亡诗:“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有道是:千年琵笆,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黄泉路上人消沉,望乡台上忆前尘。孟婆一汤忘今生,奈何桥上渡残魂。 伤呐,伤心…… 萧元月头三条吹的悲,不时想着白城的冤屈、死去的亲友和爱而不能的容青,她眼角常噙着眼泪,到第四天,萧元月释然,伤劲儿卸掉,曲子便不再那么悲,广陵侯府里的人终于长舒一口气,这几天过的太难熬了。这唢呐,声直往耳朵里钻,把人的心高高的揪起,狠狠的摔下,就像被人用手在里面来回揉捏。 因这唢呐,萧家班的生意火到爆,连没死的都来预定,萧静然忙得脚底朝天,有些后悔派萧元月出去,这么悲的唢呐,以后未必会有。他只能着重培养新人吹悲调。 在第四天的晚上,萧元月的心情好了许多,准备蒙头大睡时,有人 分卷阅读55 轻敲房门。萧元月下地,拉开房门,又惊又喜,“南风大哥?!你怎么来了,穿成这样?” 门口站着南风,穿着小厮的服饰,墨绿色的衣裤紧紧贴在南风身上,似乎一动就会崩开。南风向萧元月的屋里看了眼,低声说:“进去说,有事。” 萧元月因为是女子,所以一个人一个屋,方便了南风,南风进来后说:“广陵侯夫人的娘家怀疑广陵侯夫人死的蹊跷,但是当时没看出问题,所以求到石大人这里,看看广陵侯夫人是否死于异常。石大人让我扮成她娘家人的小厮混进来,找你一起查。” “这怎么查?”萧元月倒了些水,递给南风。南风的嘴唇有些干裂。 南风仰头喝光了水,说:“开棺验看,过了四天,该有的痕迹也该显现了。” 萧元月惊,“这不合适吧,人都躺进棺木里了,剥衣验尸,这么做对逝者不尊重。我来想想办法。”她想唤醒绿珠。 南风:“石大人说你可能有办法,但难保万一,所以只要你查不出,咱们就开棺。她娘家人会协助我们,就在今晚。” 萧元月披上白衣,“走,现在就去。” 萧元月和南风走到灵堂,这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他们知道有人在帮他们,机不可失。萧元月唤醒绿珠,“珠,问问那个夫人是怎么死的。” 绿珠环视一圈,“什么夫人,我没见着。” “就是棺木里死掉的这位。” “奇怪,怎么一点残魂都没有?她是得有多怕这里,才跑的远远的。月月,你四处走走,我再搜一下。” “这是别人家的院子,我不能乱走,而且时间紧急。” “那我就没办法了。” “你接着修炼吧,辛苦珠子。” “给我玉。”绿珠不满将她唤醒,却什么也没做。 萧元月捏了捏绿珠,放入一个玉片袋中。她对南风说:“我没办法,咱们开棺吧。” 南风转头看着萧元月,就这么愣神片刻就知道不行了?南风没有多问,他说:“我来推棺,你来验尸,这是姜片,你含着。”南风递给萧元月几片姜和一个面巾。 “好。”萧元月接过姜片来到棺木前。 南风推开棺木后,萧元月拿条白布围住口鼻,跳入馆内,南风背过去,不看萧元月剥死者的衣物。 没多久,萧元月跳出来,“合上。” “这么快?”南风边合棺,边问。 “是中毒,指甲都黑了。” 南风惊,“这么明显,当时居然没发现” “或许这毒厉害,当时,一般人看不出。”萧元月说,“死人一股味,我要去洗澡。” “这里没洗澡的地儿,要不,”南风说,“我看后院有个小湖,你去那里泡一下。” “我穿着白衣,泡湖里,有人来,我再唱两句,你信不信,明天广陵侯府要请道士来。” 南风笑,“我信。那你怎么办?这次急,没什么准备。” “我那边有个井,我打些井水冲一下就好。” “那你注意,别着凉,我去给那些娘家人报信。” 第二天,所有的仪式都停止了,所有的亲朋故有,唱经班、唱戏班、唢呐班等被请回。 广陵侯夫人的娘家,纪国公府,想给过逝的侯夫人身边放个玉件,开棺后,发现侯夫人是中毒而死,纪国公将广陵侯府告上大理寺,要求查清侯夫人的冤屈,惩处凶手,惩罚广陵侯的过失。广陵侯也请大理寺彻查,想洗清自己的冤屈。 萧元月回到萧家班,“叔,还有白事没?” 萧静然打趣,“还没缓过来?我听苗晋林说,你昨天就开始吹不出大悲的调来。” “我觉得我就适合吹唢呐,吹起来啥都忘了,越吹越高兴。”萧元月说完咳嗽了一声。 萧静然看元月苍白的脸有些急,“你身体还没好,别累着,快回去歇着,过几天我再给你派活。等等,你再待会儿,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我看你要生病的样子。” “我身体好着呢。”萧元月受不了萧静然的关心,“叔,元朗和赵义今天能考完回来,我回去给他们做点好吃的。”萧元月匆匆跑了,她从小最怕看医生。 萧元月跑回家,王婶打来热水,拿出替换衣服,开始唠叨:“姑娘,您的伤还没好透呢,您就连着吹四天,身体哪受的了。快洗个热水早,解解乏,吃点好点,睡觉去。” “王婶,我不累。” “姑娘得注意点,年轻时不在意,老了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王婶将萧元月换下的衣服装到木盆里,要拿出去洗,在门口,王婶回头说:“姑娘,前两天,宋国公府送来几车东西,送了两次,都被我拒了。” 萧元月想说,怎么能拒,那可是钱!可最后说出口的是:“拒的好,以后他们来不让进门,我谁也不见。” “好,姑娘歇着,我去给您做点吃的。” 王婶做好饭,见萧元月还没出来,敲门,没应,推门进去,发现萧 分卷阅读56 元月靠着木桶里睡着了。 “姑娘,怎么在桶里就睡着了,这累的。” 王婶放下托盘,扶萧元月出来,一模萧元月的胳膊,烫的跟个火棍似的,整个脸烧的通红,王婶心疼又无奈,这是身体的伤加上情伤一起发起来了。 王婶将萧元月抱上床,擦干,穿上里衣,有些发愁,“这可怎么办?”萧元朗和赵义两个人去考童生,迎霜和映雪去陪考也不在,小点的孩子们都去学堂了,一个逃课也没有,家里除了守门的老汉和厨房打杂的两个小丫鬟,没个顶事的人,她担心自己去请大夫,两个小丫鬟照顾不好萧元月,万一有个突然状况她们不会处置。王婶急的没办法,只好跑到隔壁石瑞卿府上请求帮忙,“我家姑娘烧迷糊了,家里没人,我得留下来照顾,请帮忙派人请个大夫来。” 石瑞卿的管家刘福,隐约知道石瑞卿对萧元月的看中,他不敢怠慢,在请大夫的同时也通知了石瑞卿。 西域奇毒 石瑞卿到的比大夫还快,他进屋轻摸元月的头,皱眉,“怎么这么烫?!”王婶在旁搓手,急,“我已经给姑娘擦过了,额头上不时换凉巾,姑娘还是越烧越厉害。” “大夫怎么还不来”石瑞卿也急。 管家刘福过来,他说:“京城内,但凡好一些的大夫,都被广陵侯府请去辨毒,剩下的都是些医童,我派出去四个人,还有一个没回,他若也请不到,我就去把那些医童先请来。” 石瑞卿站起来,快步往外走,对刘福说:“你留下帮忙,拿些窖里的冰块来,我去请太医。” 王婶含泪,双手合十,连念“阿弥陀佛”。能请来太医就好了。 石瑞卿骑快马,什么大街上不能私自纵马的禁令通通抛到脑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丁太医请(押)来,老太医被石瑞卿抱(拎)下马,还没站稳,被石瑞卿拉着跑,白花花的胡子凌乱的飘着,老太医喊:“慢点,石大人,我这老腿跑不动……” 丁太医喊完,正到了萧元月的屋门口,他弯腰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埋怨到,“哪有大人您这么急的,我的药箱没拿。” “您先把脉,用什么药,您跟我说,我家有药库。”石瑞卿拉丁太医进屋。 丁太医见萧元月烧成这样,也是惊讶,“我好久没见人这么烧过,烫手。”丁太医坐在床前,闭眼把脉,“受过重伤,气血亏损,加之内伤七情,突然遇冷,发起来了。我先把寒气拔掉,再做调理,只是这烧的也太厉害了些。” “太医,您过来下。”丁太医把脉后,石瑞卿拉他到角落,低声说:“昨晚她开棺验尸,尸体是中毒而死,您看她是不是染了尸毒或是别的毒。” 丁太医瞪眼:“胡闹,开棺验尸是仵作的活儿,有讲究的,你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去做!快拿银针来。”丁太医拿起刘福递过来的银针,在萧元月的口中查探,又将萧元月的指尖扎出血,用银针验,凑近闻,随后他说:“把萧姑娘昨晚穿的衣服拿来。” 石瑞卿示意王婶,王婶跑出,抱回一个大木盆,里面塞满白服,黑服等,“姑娘发病急,还好没来得及洗这些衣裳。” 丁太医面色凝重,用银针探了一番,闻了下味儿,说:“我开计方子,所有接触过萧姑娘的人都喝一剂,萧姑娘也喝,喝完后,我再下针。” 石瑞卿挑眉,“丁太医,都是自己人,您说,萧姑娘是中了尸毒还是其他毒。” “两者都有,还好不重,赶快将那个尸体埋深点,接触过的人一定要喝药隔离!” “凡是接触到尸体的都会染病?”石瑞卿再问。 “会。这是西域的一种奇毒,能传人!不好治,会死人的。”丁太医有些疑惑,“这毒早就消失了,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石瑞卿,仰头,吸气,“可笑,京城大半的医生都被广陵侯府拉去,他们中就没一人发现这毒会传人?!” 丁太医跺脚,“原来是广陵侯府,胡闹!还辨什么毒!赶快将棺材入土!!快去,快去!” 石瑞卿示意刘福:“快去传话。” “等等!”丁太医写下一张方子,“让他们照着这个方子喝药。最好将广陵侯府封了,开棺后遇到的人都不要出来,吃了药缓几天没症状再出来。” 刘福顿住,“他们不会听我的。” “太医,估计咱俩去都未必能封住广陵侯府。”石瑞卿对丁太医说,“咱们先去堵门,再请皇上下旨。” “好,你去请旨,我去堵门!”丁太医说完急着要走,他写下另一张方子交给王婶,“先把我刚才的方子喝了,过三个时辰后,再喝这副药,整个院子都用艾叶熏过再进人。萧姑娘没大碍,广陵侯府里的人危险,我得先去那边,得空再来。” “谢谢太医!”王婶跑着送丁太医出府。 不管外面如何闹,王婶专心照顾萧元月,刘福送来足量的药和补品,还指挥人将整个院子用艾草烟熏了。王婶将萧元月换下的衣服统统烧掉。刘福又派人将药方和药品送到萧家班。 分卷阅读57 傍晚元朗和赵义回来,小孩子们也相继回来,一进院子都说:“京城今天怎么了,到处熏艾,咱这院子也熏艾。”他们要去看老大,被王婶统统拦住,“姑娘这边有传染病,你们都去后院呆着,记住不准乱跑。” “老大呢?”孩子们问。 “歇着呢,你们这几天别过来。快去后院呆着,迎霜,映雪,你俩帮着照顾孩子。” 深夜,石瑞卿□□过来,看守前院的毛蛋“汪汪”叫了几声,被石瑞卿用一块蹄膀贿赂,没了声,王婶出来查看,见是石瑞卿,忙往屋里请,“石大人,您怎么来了。”还□□。 “我来看看你家姑娘,为不惹麻烦,我从隔壁□□过来。” “石大人想的周到,谢谢您。” “你家姑娘怎么样了?” “已经清醒了,就是身体虚,动弹不得。” 萧元月见石瑞卿进来,眨眼打招呼,“石大人。” 萧元月说话声弱,但精神还好,石瑞卿的面色缓和下来,“昨夜就不该让你开棺验尸。” “广陵侯府那边怎么样了?”萧元月虽躺在床上,但心中的八卦之火一直在燃烧。 石瑞卿坐在床前,说:“皇上下旨,封了广陵侯府,那里已经有几个医生晕过去,还有一些头晕呕吐,太医院的人进去消毒治疗,广陵侯夫人的棺椁今天傍晚已经埋入广陵侯府的祖坟。” “丁太医说那是西域的毒,广陵侯负责西域的防守,难道真是广陵侯毒杀的夫人?” “现在广陵侯府封住,等解封后,进去调查后才能下结论。” “那毒这么厉害,打仗时放一点,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萧元月想到战场上的厮杀。 石瑞卿摇头,“这毒稀有,西域的人根本没听说过,丁太医是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这毒曾经灭过一座城,那里已成荒漠。” “没这么吓人吧?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那是因为当时你呆的时间短,口中含着姜,过后立刻用井水冲洗,虽然着凉发烧,但也算保住性命。在我走时,丁太医说昏迷的那几个大夫怕是救不活了。” “这毒叫什么名字?” “曼陀罗刹。” “我好像听说过,”一直在修炼的绿珠突然出声,“这毒属于一魔教的,制作繁复,有些材料现在好像没有。” “你知道这个魔教的名字和教规?”石瑞卿问绿珠。 “忘了,我能记起这些不错了,我突然想起,从我们开始帮你找小孩开始,就有丢魂现象,这几次死人,我连一丝残魂都看不到,或许和那个魔教有关,你们找个高人好好看看。我要修炼去,以后帮月月。月月今年大灾大难的,你要护好月月。” “魔教?……”石瑞卿感觉这事情越来越复杂。 石瑞卿与萧元月聊了几句后,让她好好休息,临走留下一百两银票,让王婶给萧元月花销。 绿藤再现 因这毒传播快、染上这毒的人死的快,类似于大型瘟疫,丁太医建议封城,皇上批准。京城所有的医生和医馆免费为患者看医、施药,即便这样,京城每天都有几百人不治而亡。萧元月没有想到自己开一次棺,居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她有些坐卧不宁,王婶安慰她,即便她不开棺,这毒已经在广陵侯府了。 京城封锁后,石瑞卿每天喝丁太医给的药,与许昌、南风等人,呆在广陵侯府,加快对广陵侯夫人死因的调查,按照绿珠的说法,找到了死因,就找到了这毒的来源,也就找到了背后的魔教。可惜,这毒来的蹊跷,侯夫人的行为找不出任何错处。 承恩侯对此事高度关注,他对幕僚高翔说:“看来那边对不听话的人,下手极其狠毒,我们一直受他要挟,这次你悄悄帮大理寺,透一些线索,如果大理寺那边能把他抓到,就解决了我们的心头大患,如果大理寺因此受损,也有利于我们。” 高翔赞成,“我这就去安排。” 经过一个月,京城封锁才解除,丁太医说:“幸亏发现的早,否则更难办,要死更多的人。这是灭城的毒。” 石瑞卿则收到一个口信,是一个乞丐传来的,他说“广陵侯夫人的房间床头右侧有你要的线索。”石瑞卿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的意思,广陵侯夫人的房间他们不知道搜了多少遍,但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强,他带领大理寺的一众人再次来到广陵侯府,借着破案的理由,在侯夫人床头右侧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一个绣帕, 这个绣帕上绣着绿藤纹,这绿藤纹是如此熟悉,与荣阳郡主儿媳死时,里衣里的绣帕上的绿藤纹一模一样。 石瑞卿问广陵侯:“你见过这个帕子吗?” 广陵侯拿起帕子仔细看,摇头,“没见过,夫人的服饰多,我不可能都见过。您说这个跟下毒的人有关?” 石瑞卿点头,“请侯爷帮忙将侯夫人生前服侍的人都召集起来,我要一一问话。” “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分卷阅读58 “这次不一样,上次着重在下毒,这次着重在这方帕子。” 稳重的广陵侯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但既然大理寺的人这样说,他便照办,如今京城的人,见到广陵侯府的人如避瘟神,因为京城内的毒就是从广陵侯府出来的,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广陵侯府。 石瑞卿开始的并不顺利,所有的人都否认见过这个帕子。捕头许昌说:“这帕子是放在暗格里的,估计侯夫人不想让人看到,这些人没见到正常。” 石瑞卿摊开这帕子,“绣娘那边怎么说?” “我问的绣娘都说没见过这个图案,绣法是最简单的十字波浪绣和鱼骨绣,没什么特别的。我还问京城最大的绸缎庄,那里的掌柜说这料子是三十年前最流行的湖绸,能保存的这样好,也是费心思了。袁夫人生前的帕子也是这样的。” “两位夫人如此费心的保存一个没什么价值的绸缎帕子,只能是因为这上面的图案,我们必须搞清这图案的意思。” 几人垂头沉思,石瑞卿将帕子对光照:“上次那个案子,我拿着袁夫人的帕子,去问左相,左相说这图案有点像图腾的一角,也可能是古文字,也有可能是道家的一种符号,无论怎样都跟贵妇的身份不搭,她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帕子?” “只能解开这个图纹的秘密。”许昌说,“调查袁夫人案子时,容大人曾上山请天机公子,没有请来,容大人说,或许天机公子能解。” 容青已经被调到兵部,现在提起他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公事为重。 “天机公子?”石瑞卿似乎想起什么,“我去请他。” 石瑞卿连夜去了法鼓寺旁边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在天机公子的院子外等了一晚上,依然没有请出天机公子,天亮时,那年轻的仆人眼中含泪上前,对石瑞卿说:“大人,您走吧,您在这呆一日,居士就一日不食,呆三日,居士就三日不食,大人,您走吧,不要逼死我家居士。” 石瑞卿坚持,“请跟你家公子说,我们曾经说过:要倾尽平生所学,济苍生,保国家,难道他都忘了吗?现在正是用他的时候。” 那仆人说:“我家公子曾说过,他以前就是个笑话,说什么济苍生,保国家,到头来,他连一人都保不了。大人,您请回吧。” 石瑞卿长叹一口气,回家。 萧元月这时已经能够下地,萧元朗和赵义考中童生,萧静然送来八色礼盒和一些书籍,作为奖励,萧静然笑着说:“如果这两娃还能往上走,我就每上一层,多吹一天唢呐。”萧元月笑:“那您现在就备下,我家元朗有些悬,但赵义是读书的料,有您出手的时候。” 萧静然笑:“你个皮丫头。我说,现在他俩都考上童生了,该换个好一点的学馆,我听说离你这儿不远有个介子书院,出过不少进士,我替你作主,让两个孩子去这里念书。” 贵不贵?萧元月想问,没有问出,只说:“都听叔的。” 萧静然说:“我帮你张罗着,你好好养身子别出门,什么时候不想干了,就回唢呐班子。”“行。” 没过几天,萧静然就联系好书院,提前交了一年的学费。萧元朗和赵义被送入介子书院,很晚才回来,院子里空了许多,萧元月闲得无事,想去大理寺办差,王婶拦着,“姑娘,您再养养,这次连着受伤带染毒,元气大伤,不养好了,后面有的你罪受。”萧元月虽然是主家,但不敢反驳王婶太甚,只好乖乖在家恢复。 这天早晨她练完拳脚,习惯性的翻上墙头练轻功,正瞧见隔壁石瑞卿从大门外进来,萧元月站在墙头打招呼:“石大人,早!” 石瑞卿抬头,只见晨光中,萧元月一身黑色短打,站在不远处的墙头上,英姿飒爽。石瑞卿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他依然肃着脸,但眼里充满温度,“你身体好了?” “还行,我想去办差,王婶不让。谢谢您给我的那些东西,我好的比一般人快。” “如果你无聊,可以去大理寺呆着,这几个月不给你派活。” “好呀,石大人,那个下毒的案子破了吗?”萧元月坐在墙头问。 石瑞卿仰头:“你是想让我上墙头给你讲,还是你下来?” “哦,”萧元月跳下墙,来到石瑞卿的院子,穿过一片小竹林,来到石瑞卿面前,“大人,您说吧。” 石瑞卿微微乐了,“我站了一晚上,你陪我吃早餐,我们边吃边说。” “好。”萧元月背手,等着石瑞卿带她去吃饭,她虽然吃了一点,但练了一早晨,肚子有些饿。 石瑞卿将萧元月引到餐厅。 王婶看着萧元月跳到隔壁石大人院子里,有些急,这姑娘怎么这么不注意呢,让人知道了可怎好。 在餐厅,石瑞卿说起破案的关键,帕子上的绿藤图案,“现在只有知道这种图案代表什么才能破案。” “京城这么多学究,居然没人这道这个?” “所有名宿,道门,佛家,我都问过,没人知道。” “这可怎么好?” 分卷阅读59 萧元月犯愁。林舟端上八盘菜,一盆汤和两碗饭,萧元月微惊,“您早晨吃这么多?” 石瑞卿端起碗,“请你吃早餐,不能太寒酸。” 萧元月也端起碗,“谢谢大人,那我就不客气了。”萧元月这次可没有大快朵颐,而是学着石瑞卿的样子,小口慢咽,“大人,有人说曾经的天机公子或可解,您去请过他吗?” “请过,他不出来。” “再去请他?三顾茅庐。” “他的心已死,不要再打扰他了。” “为何?” 石瑞卿说了个关于天机公子的故事。天机公子原名方渐离,号逾明,是安庆侯的幼子,自幼聪慧机敏,10岁中秀才,15岁中举人,17岁中进士,天文地理、阴阳八卦、各地风俗文字无一不知,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在他十八岁那年,他的青梅竹马家遇难,为解难,那家人将他的青梅竹马燕婉姑娘嫁与凤翔侯,在成婚的前一夜,燕婉悬梁自尽。天机公子自此遁入空门,在安庆侯夫妇的恳求下,他现在作居士,等两位老人家入土后,他会落发,青灯古佛一辈子。 “他挺惨的,”萧元月惋惜,接着八卦,“我听说他是京城三大美男之一,他长的好看?” 石瑞卿放下碗筷,冷冷说:“这都是京城那些人瞎编的,但凡有个少年有成、家境不错、长得周正点的都会被评各种名号,我觉得美男是最不出色的一种。” “哦,哈哈。”萧元月有些尴尬,眼前这位也是美男之一,“大人,您家这饭真好吃。” “吃好了,就跟我一起去大理寺。我看你恢复的挺好。” 萧元月哪敢这时候跟石瑞卿一起去上衙,她站起来说:“石大人,我还有些虚,我过几天去,我想这几天试试,去请天机公子。” 天机公子 “你去请?”石瑞卿觉得萧元月有些异想天开,他与天机公子曾经一起学习过,都没请来,萧元月能行吗。尽管这样,他还是说:“也好,你去试试。注意不要强闯,天机公子精通阵法,院子里的阵估计会伤人。” 萧元月答应下来:“我不强闯。”心说:我要智闯。 萧元月跳墙,回到自家院子,王婶站在那里直跺脚,“姑娘,您怎么自己跑隔壁院子了?” “石大人跟我商量下案子。” “那也要从正门,递了帖子进,规矩不能坏。” “王婶,我下次注意。”萧元月抱住王婶的胳膊,“王婶,待会儿我要出去,您帮我收拾一下呗。” 王婶又开始操心:“姑娘您身体还没大好,可别干太累的活。” “这事儿不累,我骑马去城外请个人。” 听说只是去请人,王婶放下心来:“我帮您收拾,把迎霜和映雪带上吧。” “好。” 萧元月牵出自己的红马。这匹马浑身的毛通红柔软,名叫红云,这是萧元月从小就养在身边的马,跟她从白城来到京城,刚来时因为地方小,萧元月将它和另一匹马放在萧静然在京郊的农庄里,托那里的农妇帮自己养,有了大宅子后才将两匹马接来,今天她要带红云去兜风。 萧元月骑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万一把人请出来后,她没轿子,好歹可以让人坐在马上回来,她担心天机公子每天打坐,已经不会走了。 迎霜和映雪穿着王婶特意给她们定制的大丫鬟服饰,跟在萧元月两边。映雪说:“姑娘,天机公子一直避世而居,没人能请动他,我们行吗?” “事在人为,如果我请不出天机公子,我就住在他家院子外,他饿独子,我也饿肚子,看谁饿得过谁。” 映雪说:“姑娘,人家在屋里吃东西咱又不知道,比饿可不行。而且我听人说,他的母亲曾经在他的小院外跪了三天,晕过去,也没有感动他出来。” “这!”萧元月跳下马,将缰绳扔给迎霜,让她牵着,自己跟映雪商量,“他如此不孝,我们还请他干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夸他,咱不请他了,还有谁学识比过他?” “没。”映雪说。“天机公子有高人教授,非一般人可比。而且,天机公子本是要死的,是他父母求他留下一条命,天机公子说,既然这身皮囊都是父母给的,那他留着,但他的心却不会再留。据说,当初是他父母反对他与燕婉姑娘成婚,一直拖着,才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哦,”萧元月听后摇摇头,“看来还是得请他,这些年他一直没出草棚,他还活着吗?” “活着,有人看到他没到十五都会在子时院中然灯。” “今天几日?” “十五。” “天助我也。”萧元月捶手,“我今晚一定要把他拉出来。” “不行的,”映雪脆生说:“那院子都是机关,您进不去。曾经有人不信邪,才走进两步就被网兜住,晾了两日,最后被扔出院子。还有盗侠攻到草房十步外,被箭射成刺猬,只剩一口气。” 分卷阅读60 萧元月深吸一口气,“这机关这么厉害?!” 映雪点头,“总之,姑娘,软的硬的人都试过了,不行,就是您先前说的智请也不行。天机院子前曾热闹过好一阵,各种人出面,想出各种办法,都不行,这两年天机公子院门前才消停。”映雪的话中带着强烈的劝解,别去了。 “映雪,你知道有句话叫做‘不撞南墙不死心’我今天就要把南墙撞倒。” 迎霜牵马跟在后面一直不出声,这时她将马牵上前,“姑娘,您身体没好透,还是骑马吧。别听映雪的,能请到就请,请不到全当遛弯了。” 萧元月笑:“还是迎霜会说话,我们不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萧元月骑马来到法鼓寺旁边的山头,天机公子的院子静静的立在那里,夏末的绿,浓的像滴墨,天机公子院子里的绿则是斑驳,有些新长的绿草在草棚顶摇曳。 萧元月说明来意,毫不意外的被拒。 萧元月从马背上拿出唢呐,仰头吹起《信天游》。 她吹了《百鸟朝凤》 吹了《定风波》《悲离情》《走天涯》《伤逝》…… 她一首接一首的吹,吹悲调,吹得山上的鸟儿呆不住,叽叽喳喳的飞远, 吹的地上的走兽,纷纷找地躲藏,太悲了。 天黑了,鹰啸长空,绿珠醒来:“月月,你干嘛吹的这么悲?我被你吵醒了。” “我在请天机公子,我要用的唢呐声感动他。军师说过,唢呐一出,谁与争锋,吹的敌军奔丧,吹的我军高昂。我要让天机公子感到我的悲甚于他。” “天机公子?”绿珠探了会儿,“我看到那人了,骨相真好,头发特别的顺,美男。”绿珠这好色的。 绿珠色迷迷欣赏美人,萧元月继续吹大悲调。 一个人缓缓走出草房,走过机关草丛,来到院门口,他形容枯瘦,柔顺的长发披散着,衣衫褴褛,手里提着一盏橘红色的纸灯。他就是天机公子,方渐离。天子公子在唢呐一天的骚扰后,说出这几年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你,在我门前吹了一天的唢呐,我听出你心中的悲伤,你要说什么?” 萧元月吹了一天,有些站不稳,映雪要扶她,被她推开,萧元月望着天机公子幽深的眼睛说:“我想请你出山,除暴安良。我知道你为了心爱的女子,抛弃红尘,但你想过没有,很多人比你更惨,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四肢,还在顽强活着,您不应该这样。” 天机公子不说话,任凭夜风吹拂他的乱发。 萧元月喘口气,继续说,带着哭音:“我从小在白城长大,周围都是军士,他们离家万里,只为保家卫国,有位关叔,家里的地被人占了,大娘子和儿子被欺辱了,老家人写信来,他气得吐血,但鞑子攻来时,他依然冲在前面,他说他要当将军,替家人报仇,后来他战死沙场。白城以前有军士三万,后来两万,一万,当六年前,鞑子攻城时,城里只有三千军士,就是这三千军士为了保护城民,最后都死了,死得光光的,即便这样,因为白城失守,这三千军士不仅无功,反而有过,老家的亲人不仅没有拿到抚恤金,还受到申斥,他们冤不冤?!如果他们还活着,我想有鞑子攻城时,他们依然会战到最后一滴血。” “死了。”天机公子喃喃道,眼里似有泪光。 萧元月眼中也有泪,这些年的委屈一股道来:“我在白城,见惯生死,但我依然能吹出喜调悲调,因为我知道我要好好活着。我娘受我亲爹骗,生下我和我弟,亲爹出去打仗,他家人将我们轰出来,说我亲爹早在老家有亲。我义父收养了我们,我亲爹战死消息传来,我娘受不住吐血死了,那一战死了一万人,全城素缟。我义父养了我们两年多,有内贼打开城门,白城灭,所有关心我的叔伯、婶娘都死了,我义父、军师也死了,白城空了,我带我弟千里迢迢投奔我叔,才有了现在的我。军师让我们出城时,曾经说过: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过,开开心心的。我现在开开心心的活,你也要!” 天机公子似乎受到感染,他喃喃道:“可我不想再好好过。” 萧元月怒:“既然你不想好好过,当初就应该一头撞死,殉情,这还能得个美名,你这样不生不死的活着给谁看?!浪费粮食!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守卫的绝不是你这样的懦夫!你有本事现在就死在我面前,否则你就出来,像个正常人活着!” 那年轻仆人有些听不下去,他说:“这位姑娘,您口下留德。” 天机公子说:“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浪费粮食的废物,我这就该死。可我”天机公子幽幽说,“可我要给燕婉点灯,照她回来的路。” “屁!”萧元月爆出口,“你念着佛经,却行道家的路,亏你还叫天机公子!阴阳颠倒不分,你给她照亮,没准她的魂魄早就散了,或者投胎了,你与其修今世,不如投靠道家,修来生!真是,枉我说了这么多,却原来是个傻的!” 萧元月转头便走,晃晃悠悠的,迎霜牵马近前,“姑娘骑马走吧。” 分卷阅读61 “不骑,气死我了,我要散散气!”萧元月跺脚下山。 天机公子心中震动,他声音大了些:“姑娘,你说真的能修来世?” 萧元月扭头:“总比你修这无用的现世强!我认得白云观的玄阳子,我给你引荐,你也别在这里白费柴米天道。” “我……” 天机公子缓缓推开院门,“我跟你走。” 年轻的仆人惊大了眼,忙上前扶住,“公子……”“走吧,念心,跟她走。” 仆人眼眶微湿,“公子,您终于叫我名字了。” “念心,这几年辛苦你了。” “公子。”念心扶着天机公子走出院门。 萧元月牵马过来,“天机公子,请上马,我这就带你去白云观。” 天机公子并没有上马,他说:“我看你身体不好,你骑马,我走着,你今晚指点我,我帮你一次。不要再叫我天机公子,这就是个笑话,你可以叫我名字,方渐离。” “方渐离,”萧元月说,“你会考虑他人,我对你的好感略微增加了一点点。咱俩一起走,我给你说两个有关联的案件,让你的脑袋动起来。案件破后,我送你去白云观。” “好。” …… 再次遇刺 承恩侯府,书房,承恩侯坐在桌案前,手握字条,对手下说:“吹唢呐的去了法鼓寺旁,请天机,刚收到信,他们已经开始下山。” 高翔不可思议:“天机公子居然被请出来了?!” 承恩侯吐出几个字:“我要他们谁也下不了山。”他与大理寺有仇,他绝不能容忍大理寺有个强大的助手。 高翔虽有可惜之情,但还是领命而去。 …… 夜色已深,萧元月还没回来,王婶急,去隔壁问情况。石瑞卿刚躺下,听说后,披了件玄色外衣,头发没来及束,带着虎子和林舟出去寻找。 ……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萧元月与天机公子并肩走在狭窄弯曲的山道上,天机公子话不多,都是萧元月在说:“……广陵侯夫人中的毒邪门,丁太医说是曼陀罗刹,是一种能灭城的毒,很古老,早就应该消失了,没想在京城出现,还有那个绿藤纹,我们一直没弄明白它的来路。” “西域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听说,我只是个捕快。” “你会回北疆么?” “不知道,北疆那里没有我的亲朋,都死了,京城有我的叔叔还有萧家班,还有大理寺的朋友,”萧元月不想再说这个,环视了一圈,“这里树多,空气好,月亮圆,宁静,不像在塞外,到处是沙尘,没多少树,即便有也被土匪占着。”话音刚落,一柄明晃晃的大刀砍来。 萧元月惊,这个乌鸦嘴,她立刻后仰,抬腿踢那人手腕,周围又有四个黑衣人杀来,动作凌厉,一看便知是高手。“护好公子!”萧元月喊,她手中没有兵器,只好拿唢呐当武器,她想重复上元节对付刺杀时的招数,矮身,攻人下三路,但对于今晚来的杀手,这些招数不管用,萧元月后背反而挨了一刀,厮杀中,她吹响脖子中的骨哨。 迎霜和映雪本是暗卫出身,此时一对二,有些不支,两人勉强将四个杀手挡在身前,不让他们去杀公子方渐离。念心将公子护住,紧挨着马。 萧元月杀红了眼,她手里没刀,她便以唢呐为刀,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攻对方要害,招招致命,那杀手反而弱了。 方渐离看出,萧元月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推念心,“快去帮忙,如果她们死了,我也便死了。”念心将方渐离扶上马,“公子,如有不敌,您一定要趴在马上跑远。”方渐离点头。 念心武功不弱,有他加入,迎霜和映雪暂时丢不了性命,萧元月因为后背有伤,渐渐不敌,心想着今天凶险,要多杀一人才赚到。 大刀砍至萧元月的前胸,萧元月想侧身,奈何后背不给力,眼见着大刀将要砍进心口,一支袖箭射了过来,大刀顺着萧元月的左臂砍下,只擦破一点皮。 萧元月抬头,惊喜的发现,石瑞卿骑快马来了,虎子紧跟在后头。天上一声鹰唳,阿黑也来了。 阿黑最先到,铁爪将那人的脑袋抓出几个窟窿。“阿黑!救迎霜和映雪!”萧元月指向另外两处战局。 有了石瑞卿的袖箭和虎子、阿黑,五个杀手不敌,想跑,但被石瑞卿和林舟一剑一个杀死。 萧元月坐在地上,问:“不留活口?” 石瑞卿杀死最后一人,提着带血的剑走来,“他们是死士,抓了也没用,我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萧元月还想说两句,石瑞卿已经蹲下来,细看她的肩膀与后背,按穴位止血,“伤到内里了?” “没,都是皮外伤。疼,别按!” 石瑞卿心疼,他撕下自己的里衣摆,低头给萧元月包扎,发丝顺下,轻拂萧元月的脸颊,“你的病还没好透,这又伤着,回去好好休息。” 分卷阅读62 “我福大命大,每次都能遇到你,你是我的贵人。也算我流年不利,命犯七杀,不过否极泰来,我想我后面应该没灾没难了。” “会的。”石瑞卿抱起萧元月,这才看到红云旁边的方渐离,“逾明?你出来了?!” 方渐离静静看着,缓缓拱手:“子渊,谢谢你来救。萧姑娘请我出来,帮她破案。” “欢迎,”石瑞卿抱着萧元月,“我们骑马快走,这里不安全。” 迎霜、映雪、念心、萧元月,受伤颇重,现场只有三匹马,石瑞卿让迎霜、映雪骑萧元月的红云,念心和方渐离骑林舟的马,自己抱萧元月骑疾风,林舟陪着虎子跑。 一行人快速下山,进城后才放慢马速,萧元月对并行的方渐离说:“对不起方公子,如果我不把你请出来,你今晚就不会招这一遭罪。” 方渐离说:“如果要刺杀你,早就在你上山时,或在我院门口时,都可刺杀,可他们偏偏在我出来后刺杀,说明他们目的在我,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不出来,你也不会被刺杀,他们这是怕什么呢?”方渐离陷入沉思。 “你们俩都省点力气,回去再细说。”石瑞卿一手牵缰绳,一手护着萧元月,“逾明,这些天你住我那儿,安全。我们先送萧姑娘回家。”方渐离拱手称谢。 王婶开门,见着血淋淋的萧元月和迎霜映雪,哭了,“哎呦,这是遭了什么罪哦,病还没好透,这又受伤了。” 石瑞卿抱着萧元月往里走:“王婶,待会儿我会请医女来,你安心在屋里照顾她们。” 王婶连忙说:“谢谢大人。” 石瑞卿走后,王婶边给萧元月收拾伤口边流眼泪,萧元月安慰王婶:“王婶,我今年流年不利,命犯七煞,接连受伤,已经去了不少煞气,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今天我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当时有六个人刺杀我们,幸亏石大人及时搭救,说明我命不该绝。” 王婶捂胸口,连连称幸,“也不知该怎么谢石大人?” “我帮他请到一个人,不用谢啦。” “你这姑娘!” 萧元月安心在家养病,京城里却风起云涌。 “天机公子出来了!”“天机公子出来了!”这消息在第二日传遍京城。 承恩侯将茶碗摔到地上,“又是这个吹唢呐的!居然请出方渐离,这次不能再让他们活!!” 高翔忙说:“侯爷,昨夜刺杀失败,现在杀,岂不是将把柄送到石瑞卿的手上?” “那就连石瑞卿一起,”承恩侯的眼中,凶光盛“杀!”,他已不能在容忍大理寺,尤其是石瑞卿。 秦王在府中乐的直转圈:“瑞儿,居然抱着萧姑娘回城。太好了,婚礼张罗起来。” 曹官家泼冷水:“上元节,萧姑娘和容大人遇刺,世子也抱过萧姑娘,送医。” “你见瑞儿什么时候抱过姑娘?还两次!以前有姑娘摔他面前,他连看一眼都不肯,还差点儿踩上一脚。还有,你见瑞儿什么时候为了一个人,不顾形象头发没束就深夜出城。哎呀,太好了,萧姑娘以后就是我王府的当家主母。” “王爷,您说过萧姑娘是吹唢呐的,配不上世子。” “那是以前,现在人家是大理寺捕头,还能请出天机公子,她不是一般人。出身什么的都是虚的,人好才是实的。哎,你说,天机公子会不会看上萧姑娘?瑞儿可没法跟天机公子比。” 曹管家无语,“王爷想多了。” 做个老父亲容易嘛! 绣绿藤纹 京城的人从守城门处得知,昨日天机公子和石大人都是披散头发,骑马而归,风华绝代。京城自此流行披头风。完全忽略了,几人的狼狈样。 萧元郎和赵义本就不爱梳头,这次正好有了借口,每日披头散发,像个野人,萧元月忍无可忍,开骂:“人家那都是榜上有名的人,你们是什么,毛都没长齐,还想着学人家,看看石大人,再看看天机公子,哪个不是干干净净,端庄有礼。再看看他们的头发,那个不是流光顺滑,服服帖帖,哪像你们这些炸毛狮子,再这样,你们别进家,出门当乞丐,准保有人给你们赏几个馒头。” 萧元朗和赵义被训得抬不起头,乖乖将头发洗净,束起,萧元月这才满意。 再说天机公子方渐离,他住进石瑞卿府,褪去褴褛外衣,泡了一个时辰的澡才出来,身上穿着石瑞卿的常服,干枯的骨架将衣服穿出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他正式与石瑞卿道谢,“多谢子渊相救。” “逾明不要客气,是我那下属,萧姑娘不知轻重,将你深夜请出山。” 真只是女下属吗?方渐离不信,也不点破,他说:“是她将我骂醒,我不该修今身,我该修来世,我答应她替你们办一件大案,之后我会去白云观修行。” 石瑞卿挑眉,原来,方渐离还是那个专情的天机公子,并没有转性,萧元月只请他出来办一件案子,还挨了一身刀,不过,也该知足了 分卷阅读63 。 石瑞卿将袁夫人的案子和侯夫人的案子,仔细说给方渐离听,最后将两方绣有绿藤纹样的帕子交给方渐离,请他帮忙研究。 方渐离挑灯,连夜研究绿藤文,他对石瑞卿说:“在我所有看过的书籍中,都没有这种图纹,我猜测这是一种某组织自己设定的图案,有点像某种古老的符文。从袁夫人和侯夫人自杀的案子来讲,她们的生活顺风顺水,比普通的贵眷都好,为何会自杀?我觉得可能是受到某种要挟,这绿帕子就是用来要挟的信物。” 石瑞卿茅塞顿开,“不愧是逾明,我们都没想到这点。只是如何找到背后组织?” 方渐离说:“这组织隐藏的深,我们只能通过多个方面来接触,其一,我猜肯定还有其他人受到要挟,要么妥协,要么自杀,我们可以查最近几年自杀的人,通过调查,找出其中的共同之处。其二,为免更多人收到类似手帕受威胁,我们可以将这图案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方渐离慢慢说:“这中间或许会有线索。” 石瑞卿一拍手,豁然开朗:“好主意!”。 方渐离淡淡,“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 石瑞卿觉的,方渐离是不世的天才,一定要将他留下。少不得让那丫头再想想办法。 石瑞卿请方渐离休息,自己连夜找到京城最大的绣楼锦绣阁,请老板曼娘将这绿藤纹绣到最常卖的绣品上。 曼娘花了一个时辰装扮,慢悠悠走下楼,烈焰红唇轻启:“石大人,这绿藤与我们的绣法不同,不好搭,如果单卖,恐没人买。” 石瑞卿拿出五百两银票,曼娘摇头,石瑞卿再拿出五百两银票,曼娘捂嘴笑:“石大人为了这个绿藤纹,可真舍得,成,我绣,我可没多收您银子,我们绣楼里绣的东西都是卖给富贵人家,每样绣品都要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石瑞卿又拿出五百两银票,“我请你们绣些这个纹样的绣帕,免费送与买货的人。如果有人询问这绣纹,请记录下来。” “哎呦,”曼娘挥帕,嗔道:“我家绣楼的规矩,是从不泄露客户隐私,您可不能让我坏了规矩。” 石瑞卿点头:“那就照样子绣吧。”我找人盯着。 曼娘笑:“其实我家的翠微一直对你心心念念,你若与她一夜好合,我想她会帮你做你想做的事。” 石瑞卿的眼里露出审视,“我一直以为你们这里是绣楼,不想却是红楼?既如此,我找其他绣楼做。” 曼娘掩嘴笑:“石大人真不经逗,我就开个玩笑,您放心,明天就有帕子送出。” 石瑞卿点头,冷脸,握着剑柄走了。曼娘的笑脸放下,吩咐左右:“去给我备轿!” 清晨,曼娘敲开承恩侯府的大门,承恩侯在偏厅吃早饭,他问曼娘:“这么早,有急事?” 曼娘福身施礼:“侯爷,那块石头凌晨去我那里,让我绣这种绣帕送人,我看这图纹有些眼熟,似乎在您这里见过,我怕有事,所以来请教您。” 承恩侯瞥了眼曼娘手中的绿藤纹,想了会儿,下定决心:“他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人问起这绿藤纹,你记下来告诉我。” “是。” 曼娘走后,承恩侯立即招来高翔和林军,在书房里,承恩侯说:“大理寺那帮人在调查绿藤门,你们不要再杀他们,我要让他们两败俱伤。” “侯爷英明!”高翔和林军拱手,高翔说:“我们会暗中相助。让他们斗起来。” 承恩侯颔首,“绿藤门是我头上的刀,正好让那块石头将它移除。” 有了承恩侯的首肯,锦绣绣楼在当天下午,开始送绿藤纹绣帕。有了锦绣绣楼的榜样,其他绣楼有样学样,以为是某种新潮,也送出仿绿藤纹绣帕。 萧元月得了一块这样的帕子,是映雪出去买的,“姑娘,您看,这跟您在纸上画的一样。这么好的锦帕才卖十文钱,连材料费都不够,也不知他们图啥?” 萧元月仔细瞧这块白色帕子,上面的绿藤跟袁夫人衣襟里的一模一样,萧元月想不出这是为什么,于是她让映雪搬了把□□,自己爬上墙头,“刘管家!” 管家刘福从门洞里出来,抬头:“萧姑娘!您有事?”对萧元月这种爬墙头行为,刘管家已经习以为常。 “刘管家,石大人在不?” “不在。” “那方公子在吧,我有事请教。” “您?要不您从墙上下来,我领您去?”刘福觉得让萧元月从大门外绕一圈,还不如直接□□来的方便。 绿藤门内 萧元月急着想知道答案,不顾形象,说:“好嘞,我这就下去,我身上伤没好,要爬□□,您见谅。”萧元月拽着木梯,从墙的这一边往那一边送,映雪在下面帮忙。 萧元月扶着木梯慢慢下到石瑞卿府上,刘福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样的姑娘,少见。刘福将萧元月引到后花园,方渐离正在一个亭子里闭目打坐。萧元月靠近,“方公子,您 分卷阅读64 这是道家打坐还是佛家打坐?” 方渐离睁眼,见萧元月一身黑色短打,素着头脸,更显得面色红润,大眼睛圆润有神,只樱唇还是有些泛白,他木然问:“萧姑娘身体好了?” “差不多,只是不能大动。”萧元月坐到亭子的美女靠上,“我这边得到块帕子,上面的藤纹跟我见过的一模一样,现在好些绣楼在卖,这是怎么回事?” 方渐离依旧坐在蒲团上,“是我的计策,我想逼背后的人动手。” 萧元月想想,明白了,“好计策。等抓到背后之人,我一定会让玄阳子收您入白云观。” “谢谢!”方渐离枯瘦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如果能修成来世,我一定会在来世报答你。” “听的怪瘆人的。”萧元月踢了下脚,“所有来世都没有今生好。” “我已没有今生。” “你父母呢?” “如果可能,我会割肉报答他们的生养之恩。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他们还在世。可他们不喜欢燕婉,我考上秀才时,他们说要我考上举人才能娶燕婉,等我考上举人,他们又说要我考上进士才能娶燕婉,等我考上进士,他们又说两家不般配。燕婉家出事时,我请父亲帮忙,他不仅拒绝还将我关在房里不让出去。燕婉估计会恨我,在最需要的时候却失去联系。我也恨我自己,懦弱无能,我得知燕婉的死讯,要一同自缢,他们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像被牢笼困住,永远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 萧元月感到悲伤,她觉得燕婉和方渐离都挺可怜的,“那位燕婉姑娘也喜欢你吗?” 方渐离缓缓回答:“心相印,意相通。只恨,那日少年薄春衫,明月照银簪。燕子别时,恨风急云乱。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 萧元月撇嘴,这位天机公子太酸。绿珠这时醒来:“好诗,好人!喂,月月,你怎么能独自会美男?” 萧元月烦这珠子,不在恰当时候醒来,“我在跟方公子请教问题。” “那怎么吟诗?” “以后跟你说。”萧元月让绿珠闭嘴。 萧元月没什么可说,方渐离也无话可说,过了好一会儿,方渐离说:“萧姑娘可以回去了。” “噢,好,再见!”萧元月忙不迭地走了,跟天机公子在一起,聊不起来。 从□□翻回去后,萧元月跟绿珠自己说了刚才的事,“……这,方公子不愧为天机公子,跟人不一样,回答用诗。” “少见多怪,”绿珠说,“他们文人间对话都是用诗,你呀,在军中耽误了。” “我还是喜欢说白话,” 萧元月说,“你说他那么有才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为了爱一个人出家?” “求而不得最是苦,他呀,这是钻进死胡同了。” “你有办法吗?”萧元月问绿珠。 “有办法,可以让他在幻境中与燕婉相遇,甚至成婚生子,再自然死亡,这时出来,他就不会这么虚妄。但我修行没到家,不会弄幻境,可以找得道高人弄。” 得道高人?萧元月觉得这比登天还难,得道高人都升仙了,去哪儿找。 “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狠狠打他一顿,让他去最苦最累最脏的地方,体会民间疾苦,他这是富贵病。” “够狠!不过,也难办,京城好多人知道天机公子在石大人府上,他家府门外有好多双眼睛,方公子根本出不去。安庆侯给石大人送来很多谢礼,感谢他把方公子请出来。后来石大人将谢礼隔着墙头都送给我。你若敢让方公子去那些地方,吐沫星子也会淹死你。” “那就没办法了,”绿珠恨不能有手摊开,“怪不得我在修行中醒来,原来是又有好玉,方公子身边肯定有好玉,那谢礼里肯定也有好玉,都给我吧。”“都归你。”萧元月算是发现了,如果不叫绿珠,绿珠会在两种情况下醒来,一是有美玉,二是有美人。 隔壁方渐离看着自己手中的贴身佩玉有些愣神,他的玉怎么突然间失色了?难道他将不久于人世? 石瑞卿回来后知道缘由,淡笑不语,那个珠子又缺玉了,得叫刘福再送些过去。 京城绿藤纹的盛行,惊动了绿藤门,也就是承恩侯所说的悬在他头上的另一把刀。这绿藤门掌握着诸多官员和官眷的隐私,以此要挟,为所欲为。 京城西山里一个溶洞内,四处火光,亮如白昼。此时,一黑衣人跪地:“坛主,我查出,这绿藤帕最先从锦绣阁传出,据说是大理寺石瑞卿请锦绣阁做的。” 宗主,黑纱蒙面,声音沙哑:“石瑞卿,就是块石头,不会想出这种招数。” “他请出了天机公子,就住他家。” 坛主沉默片刻,嗤笑:“这个天机公子就是一情种,怎么会突然被请出来?” “据守城的说,当时还有几个女的,所有人浑身血淋淋的。” “不管怎样,烧绣楼,烧石瑞卿府,杀他个片甲不留,我要让那些人看看,如果他们还想以绿藤说事,那 分卷阅读65 么死就是下场。事后,告诉那几个大人,说这只是警告,绿藤代表厄运,我看谁还敢拿它。且,只有绿藤,没有暗号,这绿藤就是个废物。” “遵命。” 黑衣人走后,坛主突然发出几声轻笑:“方渐离,你这负心人,为何要出来呢?既然出来,就别怪我心狠!” 岩壁上的火闪了闪,几个红衣人听到坛主发声,立刻跪下,见没再有声音,才舒一口气,坛主再次发声:“红二过来服侍!”一个红衣人立刻跪行到坛前,一条火鞭抽到他身上,他忍痛依然跪着,只听坛主哑着嗓音哈哈大笑:“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软骨头,方渐离、石瑞卿,你们活在织锦美玉中,哪知世间疾苦,若想毁我绿藤门,我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无忧火焰 方渐离预估到绿藤门会进行反扑,只是没想到如此没有人道。在深夜,锦绣阁突然起火,水越泼火越旺,没人能靠近救火,也没人能从里面逃出。红彤彤的火焰包裹着三层绣楼,冲天而起,整个京城都能看到。紧接着,石瑞卿在京城的三处住所也燃起同样火红的焰. 萧元月和自家的一群人,眼睁睁的看着隔壁院子中突然起火,挨着墙头,她看到火中居然有穿红衣的人,不受火的影响,举刀杀人! 萧元朗打水往火上泼,这火儿反而烧到自家院子。萧元月指挥孩子们拿土盖火,土反而着了,她焦急的站在□□上,望向石瑞卿院子里,石大人、天机公子和刘管家他们可都在里面啊!萧元月唤醒绿珠:“珠珠,快想办法!这火邪门!” “这就是邪火,名叫无忧火焰!”绿珠浑身泛出亮光,几个月的修炼颇有成效,“快去取黑狗血一碗,桐油三滴,混到一桶水里,洒过去,快!!”萧元月转头吩咐赵义:“取三滴桐油滴到木桶里,到后院找我,快!” 毛蛋是黑色的,萧元月顾不得自己背后的伤还没好透,她从厨房拿了个碗和一块肉,飞奔到后院,用一块肥肉换毛蛋腿上的一碗血,赵义跑过来,拎着一桶水,里面滴着三滴桐油。萧元月将狗血倒入桶中,伸手搅拌,拎起桶,跳到院墙上,朝火光最盛处泼出。那火就像突然泄了气一样,微弱下来,最后消散。萧元月跳入石瑞卿府上,拿起墙边的一根长竹竿,去寻那几个带刀红衣人。 在中庭,萧元月看到石瑞卿与一红衣人在地上扭打,其他几个侍卫也与红衣人扭打在一起,似乎要同归于尽。萧元月用竹竿将一个红衣人牢牢按住,石瑞卿挪动出来,将那人砍晕,“谢谢!”石瑞卿低声说,他很虚弱,身上并没有多少火烧的痕迹,只是没力气,他提剑去帮其他人。映雪和迎霜也跳过来帮忙,场面算是控制住。绿珠对萧元月说:“他们都吸入邪火,需要喝刚才那种水。” 可怜的毛蛋,一晚上贡献两碗血,虽然得到两块肉,但疼啊,它在后面几天都躲着萧元月。 邪火虽然没有把石府全部烧毁,但是门窗都不同程度受损,萧元月请他们暂时住在自己家里,等那边收拾好再搬过去,石瑞卿首肯。 方渐离在起火时被石瑞卿推进一个密室,没受伤,但他还是向萧元月道谢,并问:“你是怎么知道要用黑狗血灭这邪火?” 萧元月呵呵一笑:“都是以前军师教我的。” 石瑞卿看萧元月一眼,没说话,他这会儿缓过劲儿,准备审问那几个红衣人,方渐离也说:“兵贵神速,我们没有料到他们会用火攻,他们也应该没有料到我们会灭火。” 有方渐离和石瑞卿两个审案高手,其中一个红衣人很快招供:“他们把我们养在郊外的一个院子里,今天蒙着眼睛将我们塞进马车,进城,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住哪儿。” 石瑞卿一拍脑袋,糊涂了,有萧元月家的几只狗,不怕找不到他们所在。 石瑞卿心里憋着气,他召集了所有他所能召集的人马,有大理寺的,有京兆尹的和刑部的,甚至他在一个时辰内,调来一只京卫队,共两百人。这些人在睡梦中被叫醒,略有不满,唠唠叨叨的“就抓个放火犯用的了这么多人。”“石大人!要是没找到人,您可得请我们吃饭。” 石瑞卿回了句:“抓到人,我请你们吃贵霄楼!” 一听要吃贵霄楼,这些人来了劲儿,“好嘞,石大人请我们吃贵霄楼!”他们笑呵呵的跟着石瑞卿出城,朝西山跑,虎子在前面带队。 萧元月不放心,骑红云跟来,因为绿珠说:“这些人邪门,需要多备朱砂、黑狗血、童子尿之类的驱邪。”萧元月心疼毛蛋,不忍再放它的血,只好让一群半大小子,往木桶里尿,这木桶里还残留一些黑狗血和桐油,绿珠说:“这样就够了。”萧元月分两桶装这些尿,挂在马的两侧,骑马跟上大队。 虎子不负众望,在西山群山中的一个小山头,找到一处三进大宅院,这院墙用坚硬的花岗岩制成,高三尺。院子的四周都是白桦树,绵延到山下,月光正好,照的这一片通明纯净,这里似乎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一些人嘀咕:“是不是找错了。” 虎子穿梭于这片白桦 分卷阅读66 树间,从山脚往上跑,在山腰处,跑过的地上射出一排排的乱箭,树上落下张大网,虎子灵敏的躲过,萧元月看的心惊肉跳,打声呼哨,让虎子回来。 虎子跑回,尾巴上插着一只箭,萧元月动手拔,被石瑞卿伸手拦住,他用一块方巾垫着,拔出箭,交给许昌,许昌闻了闻:“有毒!” 两百多人惊,没想在京城边上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原以为石大人小题大做,现在看来,来的人还不够啊。他们站在夜风里,想着怎么才能冲上去。 方渐离站在石瑞卿身边说:“机关里的箭毕竟有数,我们围在四周,向里面扔石块,一点一点靠近。” 天机公子不愧是天机公子!人群中有些是冲着天机公子才跟来的,方渐离的方法让他们佩服。 天渐明,山周边的石头大都集中在小院周围,小院门依然紧闭。石瑞卿吩咐弓箭手围在四周,自己带着许昌等人用圆木顶木门。 院门没有顶开,墙内发出尖锐的声音,院子的四周突然起火,与燃烧石瑞卿府的火一模一样,白桦树熊熊燃烧起来,众人急忙后撤,萧元月将木桶里的童子尿倒出,只减缓了一半的火焰。众人拍打着身上的火焰,退到三里外。烧伤者过半。 萧元月灰头土脸,对石瑞卿说:“必须是黑狗血才有效力。” 石瑞卿的形象现在谈不上冰山美人,不仅灰头土脸,身上的官服也被烧掉一片,他吩咐左右去附近的村庄购买黑狗血。 刑部的捕头尚文杰说:“我们这么多人,拿土盖也能把这群王八羔子埋了!” “他们有邪术,”石瑞卿说,“邪术会伤人于无形。” “大人太小心!这都是些江湖术士的把戏,我去试试!”尚文杰招呼刑部的人跟上他。刑部的人主要负责民间的案子,比大理寺忙,办的案子多,遇事也多。尚文杰向石瑞卿借了一百兵士,铲土向院子撒,还别说,真的撒出一条路,众人帮忙。 中午时分,尚文杰将土路开到院子门口,众人松口气,尚文杰跳入院中,两个刑部的捕快也跳入,转息间他们三个又跳出来,浑身点点滴滴往外冒黑血,落地便晕倒,众人慌,上前查探,还好,只是中毒昏迷,三人被迅速抬下去。 众人没了主意,看向石瑞卿,石瑞卿说:“等。”他在等黑狗血来,他信萧元月的话也就是绿珠的话。 这是玄术 正午时分,陆陆续续,总共收集来二十桶黑狗血,绿珠说“够了。” 石瑞卿一直像木雕般站着,听到绿珠说话,立刻行动,拎起一桶黑狗血,向院门内洒了出去,其他人闻风而动,跃跃欲试,石瑞卿说:“都别乱动!大理寺的跟我来两个!”他率先跳入,林舟和许昌跟着,萧元月晚了一步,只好停在院外。 众人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只有闷闷的几声传出,不久,石瑞卿从内打开大门,“进来,小心些。”人们这才看到里面的情景,满地都是黑乎乎的一团一团的东西,软绵绵的,散发着恶臭,不断混动。在人的脖子处有一层密密的银丝网,网上缠着尖锐的刺,泛着绿光,一看就有毒,估计刚才那三人就是落在网上,被刺扎了个满身,他们用最后一口气跳出去。 石瑞卿吩咐京卫兵将山头围住,自己带着三部的人一点一点往里走,上面砍银丝网,下面泼黑狗血,那些在地上蠕动的黑团动作几乎停滞,石瑞卿说:“注意脚下,将这些黑泥团用刀剑拨开!这东西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会腐蚀肌肤。”有莽撞的人不信邪,用脚踢,结果被黏住,发出刺耳的惨叫,同伴利落的用剑削去这些黑团,连带着他的皮肉,众人眼见着这些皮肉被黑色腐蚀,直至变成黑水,这下所有人都变得小心谨慎,这黑团到底是什么名堂? 绿珠对萧元月说:“这院子中没什么大名堂,唯一有名堂的就是这些黑团,它们是从百年沉积的阴沟中捞出的烂泥,通过玄术制成,幸好只是玄术的皮毛,它怕黑狗血,否则,今天所有人都得完蛋。” 萧元月问:“玄术很厉害?没听说过。” 绿珠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居然没有听说过玄术?!” “很厉害?”萧元月再问。 绿珠懒得回答。 绿珠的声音只有萧元月和石瑞卿听到,石瑞卿过来,在脑海里问绿珠:“你确认这是玄术?” 终于有个识货的,不容易,绿珠肯定:“珠子别的不行,玄术还是认得的,我记得片段。” 石瑞卿的心往下沉,他的师傅逍遥子曾说过:世上最厉害的就是玄术,普通人在玄术面前就是蝼蚁,灭城只是瞬间,庆幸的是,万年前玄士们有一战,不是升仙,就是陨落,所以才会现世太平。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玄术?石瑞卿不会怀疑绿珠的话。 队伍缓慢的,由院门向主屋推近,方渐离走在队伍中间,萧元月提刀护在左边,她问方渐离:“方公子,你说什么样的组织会搞这些东西。我在这里没看到绿藤纹,是我们找错了吗?” “不会,”方渐离沉眉 分卷阅读67 说道,“能让两位贵妇自杀,他们所谋甚大,我倒觉得这里的阵仗小了,他们应该还有其他地方。希望我们这次能抓到人。” 一个时辰后,众人才到达主屋的门口,院子里的黑团就够人头疼的,谁知道屋里会有什么?所有人的心都提着。石瑞卿拿长树枝捅开房门,意外的发现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为防万一,这屋里泼了黑狗血,石瑞卿才带大家进去搜,还是什么也没有。 石瑞卿将现场三十多人分成六队,分别搜查院子,每队拎着一桶黑狗血。临近傍晚,众人将这里搜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找到人影。会不会原本这里没有人,又或者这里有暗道,人跑了?在场的都是办案的老手,想到做到,刑部有位捕快居然拿出洛阳铲,准备寻找地洞。 萧元月跟在石瑞卿身后,踩着满地的黑狗血,细细搜寻,萧元月在窗台的黑狗血中发现一根长长的白头发。周围没有人有这么长的白头发。萧元月欣喜,“大人,这里有根头发,虎子或许能找到。” 石瑞卿看向周围,到处都是黑狗血,混着恶臭的腥味弥漫,虎子被留在院门外,一根头发丝能闻出其他味道?石瑞卿有些怀疑,但看萧元月脏兮兮的笑脸,石瑞卿莫名心喜,他点头,走出院外,将虎子扛在肩头,走入这间屋子。 头发丝混上黑狗血和恶臭味,虎子闻起来有些困难,但还是低头踩在黑血里寻找。萧元月突然想起,她的腰袋里还有个小白鼠,小白找洞比虎子强,萧元月掏出小白,小白嫌弃的皱眉头,太臭了,伤鼠身。萧元月打了个手势,意思回去给小白好多糖吃,小白勉强闻了闻头发丝,跃到虎子头上。 大理寺众人见惯虎子和萧元月的一些小动物,没觉得什么,方渐离却稀奇:“这么有灵性的动物,少见。”他越发对萧元月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让他不仅出了草屋,还让他参与到这样的案件中,她身边居然有这样灵性的动物。 虎子和小白不负萧元月所望,在一个柜子面前停下来,虎子“汪汪”叫了几声。萧元月和石瑞卿近前,柜子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空空的,虎子低头“汪”,小白头向下看,这柜子底下有名堂。 进到这间屋子的共八人,都是大理寺的,石瑞卿吩咐林舟和许昌一起,帮他搬柜子,三个人一起使力气,柜子纹丝不动,南风和捕快邓烨上来,五人搬,依然搬不动。 “邪门!”许昌说。 方渐离近前观察,柜子古朴,用花梨木制成,即便它重也不应该抬不起来。方渐离手放在柜子上,来回摸索,三开的门上每个门上有个铜把手,中间那个似乎大了一点,他扭动那个铜把手,柜子突然动了,慢慢下沉。 众人愣了下,石瑞卿喊:“跟上!”他拎起半桶狗血,招呼大家跳进柜子中,柜子里只能容下六个人,石瑞卿、林舟、许昌、南风、方渐离和邓烨上去,“元月留下”,石瑞卿吩咐,合上柜门。 都到了这一步,萧元月才不会听石瑞卿的,留在这里,她带着虎子跳到柜子顶上,趴下。柜子继续下沉,地板贴着萧元月的后背缓缓合拢,萧元月紧紧趴在柜子顶上,一动不动。 深入溶洞 洞很深,柜子下降了约十丈,落地。石瑞卿打开柜门。萧元月第一个跳了下去,石瑞卿无奈:“萧元月!”萧元月回头笑了下:“石头人,我来了。”石瑞卿却是提剑刺出。 守在这里的有两个红衣人,发现不对,一人跑去报信,一人举刀杀上来,被石瑞卿一剑毙命。萧元月这才看到倒在地上的红衣人,满脸纹着绿藤,绿藤门! 这是一个地道,有三人宽,石壁上每隔一丈嵌着一盏琉璃灯,石瑞卿带领众人追着前面的红衣人跑,萧元月跑在最后,虎子不听话,跑到最前面,石瑞卿担心萧元月,喊:“元月,在后面护好方公子!” 这地道弯弯曲曲,每到一个拐弯处都有红衣人把守,这些红衣人武功不高,只会放无忧火焰,幸好大理寺的人带着萧元月扛来的混着黑狗血的尿水,这些无忧火焰不足为惧。 接连几拨红衣人的砍杀被跑在前面的人处理掉,萧元月与方渐离渐渐落在最后,她问方渐离:“这里怎么没有那种黑泥?”萧元月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带的黑狗血不够。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藏身之处,这里地方小,空气少,黑泥能不能动是个问题,怎么处理黑泥不被自己人踩到也是个问题,他们得不到便宜。”方渐离边跑,边喘,边回答。 “方公子,您先歇会儿,我陪您。”萧元月实在担心方渐离骨瘦如柴的身体受不了。方渐离摇头:“我还行,跟着他们。” 穿过曲折的地道,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很大的溶洞,里面灯火通明。地道出口在溶洞的中间,下面深不见底,燃着熊熊的火焰。方渐离不明白,这里这么会有这样大的火。 在溶洞上方,悬浮着一个大的黑木台子,一黑衣白发黑巾蒙面的人,右手举着藤木手杖,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低估你们了。” 石瑞卿隔空喊话:“歹人!你们行事险恶, 分卷阅读68 害人性命,束手就擒吧。” “哈哈!”坛主笑道:“我们行事险恶?比我们险恶的人多了,你抓他们了吗?就知道抓我们这些没依靠的,你也就是个大理寺卿。” 石瑞卿没想到这位坛主居然能认出他,“不管你怎样认为,我今天要把你抓住,你若识相,自己下来,留你全尸,否则粉身碎骨。”石瑞卿明知对方轻易不会下来,还是把套话说了,给其他人留下侦探时间。 许昌冲他摇头:没有找到上台子的方法。 石瑞卿皱眉,这有些麻烦。 方渐离感觉到坛上有人看自己,他对视回去,发现正是坛主,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 那坛主这时说:“你们不要以为到了这里就成功了,还差点远,我的人都在我身后,你们有本事就上来!” 石瑞卿将袖箭射向坛主,袖箭还在半空就遇到火掉了下去,坛主拿拐杖指着他们,声音沙哑高扬:“烧!” 绿珠喊:“玄术!” 一条火龙冲向石瑞卿他们,石瑞卿倒出半桶黑狗血,火龙势弱,坛主继续挥起手杖,杖头指向他们,“烧!”,又一条火龙射向他们,南风的衣服被瞬间点燃,石瑞卿将黑狗血桶直接扣在南风的头上,火才熄灭。 “撤!”石瑞卿大喊。 众人快速退到地道里,第三条火龙在地道里渐渐消散。石瑞卿、许昌、林舟的头发被烧焦,衣服烧剩几片,仅仅够遮体。“回去!”石瑞卿说,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充足的黑狗血,才可进一步。 绿珠说:“地底的火是岩火,只那条火龙用到了玄术。” 石瑞卿:“这真是玄术?”印象中,玄术不出则已,一出便是尸山血海。 “那火龙带了玄术,不过应该只是皮毛,如果发挥出一成的玄术,你们这群人现在就是灰渣滓,甚至连渣渣都不剩,魂魄没了。刚才看,黑狗血对火龙似乎有点用,不过他会放出很多火龙,你有什么办法弄那么多黑狗血?” 石瑞卿不做没把握的事,几人回到尽头,萧元月继续爬柜顶,方渐离找到机关,柜子升起。 萧元月和虎子在柜顶,最先回到地面,转头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人,闵怀礼和刑部尚书等高官都来了。石瑞卿出来后,将见闻细说: “黑狗血管用,但有限,我们需要找得道高人来破解。”石瑞卿最后说,“这山不大,即便他们有出口可逃,我们围住方圆百里,想来他们逃不脱,关键是抓住那个坛主,问出更多消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总部。” 屋内气氛冷凝,这组织太猖狂,为何京城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闵怀瑾看几个得力手下都狼狈不堪,像个野人,头发都快燎没了,心疼:“你们都回去休息,这边这么多人呢。” 刑部尚书也说:“是呀,你们幸苦一天了,也该休息,下面的交给我们。”功劳不能都让大理寺占去。 石瑞卿看了眼几个狼狈的手下,抱拳:“剩下的全靠大人们了!” 在回去的路上,萧元月骑红云,问石瑞卿:“我们有绿珠,才知道底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进去岂不送死?” 石瑞卿在马上说:“即便我不让他们下去,他们也会找各种方法下去,还不如告诉他们底细,这么多人一起下去,伤亡或许会少点。刑部有些神人,或许他们会对付那些邪火。” 萧元月不信那些人可以抓住那个所谓的坛主,但还是跟着回家,实在太累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天一夜,不仅没吃东西,还闻了一天的恶臭,是该休息了。 为了石瑞卿的安全,在征得绿珠同意后,萧元月在自家门口将绿珠递给石瑞卿,“大人,谁知道那些邪魔会不会再来找你,您带着绿珠,只要每隔三日让她跟我呆一个时辰就好。” “这是你的,我不能要。”石瑞卿怎么可以拿萧元月最重要的宝贝。 “绿珠同意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没人帮我报仇了。” 绿珠喊:“玉,我要很多玉!” 石瑞卿收下,确实,他不知会遇到什么。 休息片刻 萧元月到家已经是深夜,王婶抱怨:“姑娘,您看看您这样子,您的伤还没好,这又……”王婶抹起眼泪,萧元月笑着说:“王婶,我就是被火燎黑了,其实一点伤都没受,王婶,我饿了。”“哎,姑娘,我这就给你下碗面条。”王婶去厨房做饭,指挥映雪提了两桶热水给萧元月洗澡,映雪说:“王婶说您身上有味,多洗几遍,免得孩子们问。” “还是王婶体贴我。”萧元月提桶进屋洗澡。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萧元月并不觉得自己臭,但想想最初闻到的那些烂泥味,嗯,是不好闻。 一群刚睡下的孩子们,知道萧元月回来了,在萧元月洗完澡后,纷纷跑来问安:“姐,你没事儿吧?”“老大受伤没?”“老大,坏人抓住没?”“老大,下次带我去”…… 萧元月端着饭碗,中气十足喊道:“老大我好好的,没受伤,案 分卷阅读69 子还在侦办,都别问,都回去睡觉,别烦我!!” 萧元月一声吼,孩子们乖乖回去,赵义最后一个走,“老大,我看你脸色不好,要请医生吗?” “回去睡觉!”萧元月吃了一口面,“我一天没吃饭,脸色能好才怪。” 赵义走后,王婶在一旁说:“姑娘,要不咱别当捕快了,这么多娃都指着你呢,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王婶,”萧元月大口吃面,“我当捕快挺好的,有些危险是避免不了的,但我踏实,我能除暴安良,我还能挣钱给家小,时间自由了许多,王婶你知道,我以前吹起唢呐,连着几天不着家的。”还有,我要给白城的人报仇,不当捕快,怎么能对付承恩侯,怎么请石大人帮忙。 王婶叹气,将一些片好的酱肉端给萧元月,“姑娘多吃点,养好身体才好干活。” “王婶做的好吃。” “爱吃,我就天天给你做,咱家的银钱现在不缺。” “银子永远不够,王婶放心,我还能挣,你也不用省着,该吃肉就吃肉,给孩子们多吃点。” “哦耶!”窗外有孩子在欢呼,萧元月出去一看,萧元朗和赵义在偷听,萧元月爆喝:“回去睡觉!” 萧元月的爆喝传到隔壁。昨夜因为萧元月救援及时,石瑞卿府上的房子只烧毁门窗,主体没有受损,白天,管家刘福将主院的门窗换好,不妨碍人住,但是有些味道,还在散。石瑞卿和方渐离坐在院中喝茶,听到萧元月的吼声,石瑞卿微微翘起嘴角。方渐离听到看到,有些了然,但没追问,只感叹:“萧姑娘很特别,她的军师是谁?怎么知道用黑狗血灭邪火?” 石瑞卿自然不能说出绿珠的秘密,一切都得由已死的军师背锅。石瑞卿讲了萧元月的故事,最后说:“白城的人都死了,连那个军师也死了,如果他在,我们破这案子会容易很多。” 方渐离:“军师如此厉害,怎么会死?会不会还在?” 石瑞卿没想到这点,他说:“或许吧。” 方渐离岔开话题,“今日所见,那组织定然存在许久,为何京城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方渐离最不解的是这个,“我想京城里应该有他们的人。” 石瑞卿说起小孩被拐案子,“小孩明面上是为了给皇上炼丹提供心头血,其实他们都丢了一魂,且是相同八字的,这只有在京兆尹户籍处才能得到。我问过给皇上做丹药的前襄阳王,他说这件事有个道士张真人帮他做,至于取魂一所,他没有听说过。襄阳王说,他亲眼见这道士能火中取栗,点石为金,他身上的陈年恶疾吃了张真人一颗丹药后,居然好了。襄阳王认为这张真人有真本事,才敢让他给皇上炼丹。襄阳王出事后,张真人不知所踪,我怀疑,这张真人与此案有关。” 方渐离分析:“这案子是从发现绿藤纹开始,荣阳郡主府和广陵侯府的两位贵妇自杀,身上发现有绿藤纹的手帕,我们让锦绣阁绣绿藤纹送人,对方火烧绣楼,同时烧你的几处府邸,说明,我们戳中了他们的痛处,若昨天没有萧姑娘搭救,你我估计已经成灰,他们不想让我们继续调查绿藤纹。从今天的遭遇可知,他们不是普通人,拥有异能。或许只有真正的世外高人才能破他们的邪术。” “不只是邪术,里面有玄术。”石瑞卿缓缓说。 “玄术?”方渐离惊,“你确定?”玄术已经消失万年之久。 石瑞卿点头,“我的人只能看出有玄术,却不会解。” 方渐离对玄术略有耳闻,“如果是玄术,我们根本不是对手,那是可以翻江倒海、劈天毁地。” 石瑞卿:“他们只有一些玄术的皮毛,不知大他们的宗主会不会更厉害的。” 方渐离:“关键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玄术是方外之术,不该出现在闹市中。” 石瑞卿:“不知道。现在只能寄托在高人身上,我已经给我的师傅去信,不知道会不会来。” 方渐离:“我也想找我的师傅来帮忙,只是不知道他云游到哪里去了。” “一起想办法吧。” 呆在石瑞卿身边的绿珠:看着两个美男聊天,真是享受,可惜还得修炼,这玄术可不是他们能解决了的。幸好石大人有玉。 京城里的几把邪火惊动了所有人,听说黑狗血可以灭邪火,京城里的黑狗立刻身价千金。萧家的一群小孩夜里都睡不好觉,生怕有人来偷毛蛋。 沉迷修道的皇上也坐不住了,下令收集京城里的黑狗,什么价值千金,统统不给银子。毛蛋有功,被皇上赏给石瑞卿,石瑞卿继续让萧元月一家人养着。 承恩侯府,承恩侯对高翔说:“没想到大理寺那帮人居然找到的他们的老巢。现在情况怎样?” 高翔说:“侯爷明智,让那块石头与绿藤门对上,现在两下僵持着,互有伤亡。石头找到绿藤门老巢,没法拿下,刑部让大理寺的人休息片刻,他们上,现在已经死了三个,还没有拿下绿藤门。” 承恩侯来回踱步:“继续观望。” 分卷阅读70 天机教书 秦王府,秦王对曹管家说:“多派几个人去护着瑞儿,昨天听他亲自下去,我这心呐。” 曹管家:“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昨天那么大的火,锦绣阁被烧成灰,里面一个人也没出来,世子三处府邸都起火,居然活了下来,还追到幕后黑手,您说奇不奇。” 秦王:“那个萧姑娘救了瑞儿,咱们得谢谢她。” 曹管家:“世子说,他的事儿您别管,万一管不好,您的踏云……” “哦!我的踏云!”秦王似乎突然醒悟,“别管他了!他不能陪我,只有踏云整日陪我。” 没有人能对付岩火,更没有人能对付那个黑衣人的邪火,刑部的人在溶洞里与绿藤门的人僵持起来。那些被抓住的红衣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审问都没用。刑部的人搞不定,用四处请道士来破解,依然无解。 绿珠醒的时间过长,不自觉的陷入睡眠,石瑞卿没有让萧元月唤醒绿珠,刑部高人多,让他们解决吧,总归就在山洞里,没什么大伤害。石安心歇在府邸,专注于府邸的修缮,让刑部那些人去争功。 方渐离被萧元月请去给孩子辅导功课,因为,京城的所有学堂又放学了。也是,当天晚上的邪火,让京城里的人记忆深刻,水扑不灭,土压不灭,只有黑狗血才能灭,这得多邪乎。全京城的黑狗都被收走了,人们出于恐惧,不敢出门,学堂也关门,孩子们只好在家里呆着。 王婶觉得,这群孩子能被天机公子教导,可比去学堂好多了。这是要多大面子,才能请来天机公子,这群孩子能被萧元月收养,真是福气冲天。 一群孩子却不觉得是福气,被天机公子教,简直生不如死,“酉时必须写完这篇文章,字数三千,否则罚!” “啊!”孩子们哀嚎,连赵义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天机公子按照每个人的程度布置了不同的作文,这作文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写出来的,他们是小孩! “写不完就抄五篇范文,如果戌时再抄不完范文,今晚就别睡觉,什么时候抄完十篇范文,再睡!” “不要!” 方渐离像个高人,神情冷漠,坐在讲台上,地下的孩子们觉得这位是恶魔。 萧元月拿着戒尺,虎视眈眈瞪视这群孩子,敢不听话?!高人不能动手,她就替高人动手。孩子们觉得,宁可被萧元月打上几戒尺,也不要被罚抄,高人说:“即便被打,该完成的还是要完成,如有忤逆,翻倍罚。” 孩子们欲哭无泪: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萧元月看方渐离能镇住这些熊孩子,心里无比佩服,她拿出自己看家本事,日日做饭菜,用来感谢方渐离,方渐离实在太瘦了,得补。 方渐离却坚持素斋,他说:“等这个组织破灭,我要去修道,你答应我的。”方渐离依然忘不了燕婉,他要修来生,重逢燕婉。 萧元月觉得这个天机公子,脑袋有病,钻牛角尖里去了。 石瑞卿借着修缮房屋的名头,坐在府里最高的房顶上,看着萧元月院中的一切,他近来脑袋疼浑身疼,他已经踏上死亡的道路,不知道还能清醒的活多久,他要多看看他的姑娘,希望他的姑娘一切都好。 唢呐班主萧静然这天找到这里,他问萧元月:“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心惶惶,班子都停了,没人敢请咱们吹唢呐,我看这些天过去,也没出事,你是大理寺的,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元月扶萧静然进屋里坐,倒了碗她特制的大碗茶,里面加了枸杞,“叔,别担心,没事儿。现在那些人的老巢已经被围住,他们出不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京城黑狗血比黄金都贵,你的毛蛋被拉走前你留血没?” “毛蛋还在后院,我放了它几碗血,用来救人,现在它见着我就躲。” 萧静然奇怪:“衙门里的人没把它拉走?连宫里的黑狗都被拉走了。” “那些人烧了石大人三处府邸,我们头儿担心那些人会继续对石大人不利,所以留下毛蛋,以防万一。” “那你可要看好了,要是让人知道你这儿有黑狗,你这院子不知要遭多少盗。” “没事儿,我院子里人多,不怕贼惦记。” “你呀,我看你就把毛蛋放到石大人府上,贼不敢惦记大理寺少卿的府邸。” “也成。”萧元月觉得这个主意好。 萧静然喝了口茶,“这茶整的好,把配料教给我,我回去自己弄。” 萧元月拿了纸笔,将配料写好,交给萧静然,“叔,石大人给我一些好茶,我吃不惯,这回您都带走。” 萧静然笑:“得,我成了来兜你东西的。” “叔,你说啥呢。” 萧静然又喝了口茶,“今天来,还有一件事,那个容青,”萧静然抬头看了眼萧元月。 萧元月心中略有些疼,她笑着问:“容大人怎么了?”从上元节刺杀到侯夫人的案子,从封城到对 分卷阅读71 付绿藤门,萧元月一直没闲着,对容青的想念也就淡了,毕竟他已经认主归宗,跟她不是一路人。萧元月从当初的痛切心扉到现在的些微疼痛,她已经放下。 萧静然看萧元月没什么妨碍,接着说:“容大人取妻了。” “哦。”萧元月依然笑着,心里微微泛酸,容青那样的谦和君子,会娶个什么样的贵女呢?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儿,怕你想的多,没跟你说。宋国公府请京城三个班子去吹,我自不必说,洪家班和范家班也没去。” “嗯?”萧元月疑惑。 “你是咱们班子的人,被容大人毁约,不管缘由是什么,都是容大人的错。咱们三个班子虽然内里有争斗,但对外,心气是一致的。谁也不能辱了我们唢呐班子里的人!咱们吹唢呐的,之所以能在京城地界站稳,不受欺,就是因为咱们和。这点你以后要记住了,你是吹唢呐出身,不管你以前怎样,以后怎样,这点永远不会抹去,所以你也别忘了另外两个班子。” 萧元月动容,“知道了叔。” 萧静然拍了下桌,“你那是什么表情,别怕,跟那两家该争还是要争,谁让咱就是做这活儿的。只是到了紧要处,你能帮就帮一把。” “晓得,叔。”萧元月觉得遇到这样的唢呐班子是她的幸运,她放下心中的那一点点痛,开始八卦:“叔,容大人娶的是谁?” 萧静然斜他一眼,“你还关心这个?人家现在可是叫宋青,宋小国公爷,他自然娶了我说过的纪国公家的嫡孙女。” “哦。”原来,萧元月觉得容青是大理寺丞,高不可攀,没想他现在做了小国公,娶了国公家的孙女,他与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当初是怎么遇见的呢,上元灯火像是大梦一场。 萧静然咳了一声,放下茶碗,“我这次来,怎么说呢,也是受这位小国公的嘱托,他几天后要去东海操练水军,宋国公一直负责东海的守卫,他要接过这副挑子,从文官转为武将。他昨天去我那儿,说他过几天就要走了,他负你,他没脸再见你,希望你好好的,他说给钱你肯定不要,他就把他的书都送给你的那群孩子们,希望他们好好读书,以后有出息。” 萧元月咧嘴,“其实给我钱,我不介意的,我缺钱。这位小国公真是不懂普通人的生活。” 萧静然手指萧元月,恨不能敲开萧元月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宋小国公,原名容青,前探花!”萧静然加重语气,“他读过的书,做过的笔记,多少人想临摹都要不到,你居然不想要?!信不信,你只要放出风声,多少人想花重金购买?!你别给我瞎整,这可是能传家的宝贝!” “宝贝,是宝贝。”萧元月只能傻笑,让她一个军营里出来的吹唢呐的认识到这些书的重要性,真是不易。 “行了,我也该走了,那些书虽然珍贵,但放我那儿碍事,你跟我一起回去,带辆车,我派人帮你把书送来。” “多少书?” “一屋子。” “啊?!”这么多! 萧元月从石瑞卿那里借了三辆板车,才往返五次从萧家班将小公爷(容青)给的书册拉回,方渐离看了这些书后,一头栽了进去。 修佛修道 接近子时,方渐离呆在萧元月临时舍的书房里不出来,石瑞卿来找,萧元月摊手,“那位方公子好像书虫,见了书就挪不开眼。” 石瑞卿进到书房,对方渐离说:“你晚上在这儿休息不好。” 石瑞卿的意思是,你一个外男,呆在姑娘家过夜,不好。方渐离:“只要有书,我不用休息,就呆在这里。” 萧元月觉的一个主人家怎么能赶客人走呢,不过在书房确实休息不好,于是她说:“这里都是书,您没法睡,您去客房睡吧。” 石瑞卿瞪了萧元月一眼,这个没讲究的丫头。方渐离依然回答:“我宁愿睡在书堆里。” “您是要修道的,看这么多书没用。”萧元月劝解。 方渐离愣了下,是啊,他要修道,接着他反应过来:“修道不妨碍看书。”眼睛依旧看向手中的书。 “那你看吧。”石瑞卿将萧元月拉出书房。 萧元月纳闷,是石瑞卿叫方渐离出来睡觉,现在怎么把自己拉出来了?她问:“您不叫方公子出来了?” 石瑞卿拉萧元月走远了些,低声说:“当年燕婉姑娘自尽后,方公子要殉情,被他母亲跪着求,才要去出家,法鼓寺的方丈说他尘缘未了,不收他,他才在法鼓寺旁边的山上搭草屋修行,这些年浑浑噩噩,根本没看过书,现在他能钻进书里,是好事,说明燕婉对他的影响淡了。” “方公子说他要当道士的。” “那也是个生动的道士,或许以后会被人称为天机道长,而不是原来的死气沉沉的天机公子。” “哈呀,有道理。”萧元月拍手,“凭我跟他的交情,以后我找打做道场,能少掏不少银子。” 石瑞卿抿嘴,这位可真缺银子 分卷阅读72 。他打岔说:“方公子的母亲今天来我府,想偷偷看一眼方公子,既然他不回去,我请他母亲来你这儿,在书房窗口,偷偷看一会儿吧。” “看几天都没关系,那位夫人送了我好些东西,我都不知怎么回礼。” “不用回礼,她是感谢你将方公子拉下山。” 石瑞卿请安庆侯夫人,也就是天机公子的母亲来萧元月的院子里,站在书房外,透过窗户上的纱窗,看里面埋头读书的方渐离。 安庆侯夫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睛紧紧盯着方渐离,落下泪。她若是知道儿子会这样,她当初无论燕婉有多么不合适,她也会硬着头皮同意他们的婚事。 萧元月搬来一把高椅,请安庆侯夫人坐下看,还递给安庆侯夫人自己的一件外披风,现在是秋天,夜晚凉,安庆侯夫人拉着萧元月的手说了声:“谢谢!”眼睛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安庆侯夫人之后几乎住在了萧元月的家里,给萧元月送来许多吃的用的,“萧姑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渐离现在终于有点人气了,我的儿子终于回来了,”安庆侯夫人感动泣泪。 萧元月有些不忍,“方公子说,他日后要修道。” 安庆侯夫人愣住,“修道,渐离不是修佛的么?” 萧元月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才让方渐离转变的,她只说:“方公子要修来生,与燕姑娘重逢。” “冤孽啊,修佛修道,都是为了那个孽缘。”安庆侯夫人哭。 萧元月收礼收的有些心虚。 石瑞卿还是每三天来一次,一是与方渐离商讨绿藤门的事情,二是为了让绿珠与萧元月待会儿。石瑞卿时刻注意着绿藤门的动静,防着绿藤门再一次动作,因为绿藤门手段繁多,谁知道这么久了,里面的人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越是安静越是有事。 溶洞那边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刑部的人攻不进溶洞,溶洞里的人出不来,两厢僵持了有两个月。京城里的人渐渐放松了警惕。 只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中秋前一天,石瑞卿府、贵霄楼同时起火,同样的无忧焰火,即便备有黑狗血,石瑞卿府上也再次烧起,贵霄楼几乎被烧成粉末,只有三个店员靠着一点点黑狗血逃了出来,烧伤颇重。 绿珠恰到好处醒来,看火一起,就大喊:“不能光用黑狗血,需要掺杂糯米!快!” 石瑞卿听到后,大声吩咐下去,率众往厨房跑。有机灵的侍卫早就将糯米缸扛出来,石瑞卿将早已准备好的半盆黑狗血混进去,倒入火中央,火慢慢熄灭。门口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此人不高,套件宽松的外袍,罕见的墨绿色,头上也是墨绿色的头巾蒙面,只留了双眼睛。侍卫训练有素,早将他的下巴卸了,浑身都收过,除了外袍,里面的里衣早被撕开丢到一旁。 “大人,我们按您的吩咐,在院墙边将此人抓住!” “押下去问!”石瑞卿吩咐。 他并没有跟着去审问,而是跳到萧元月家,围墙这里围着一群娃和萧元月,石瑞卿一跳过来,就被一群娃围住,“石大哥,刚才那火怎么没烧起来,又是用黑狗血吗?”“石大哥,受伤没?”“石大哥,绿藤门的人出来了?”…… 萧元月将这群娃推开,“回去睡觉!”她拉着石瑞卿到了后院,后院有虎子它们,说话方便,没人打扰。 “石大人,抓住人了?”萧元月知道石瑞卿的安排,所以关注点是放火的人。石瑞卿点头,“如果审问出来,我们连夜去破那个溶洞,你做好准备,带上虎子和毛蛋。” “好!”萧元月知道石瑞卿的计划。方渐离在看书之余,与石瑞卿商定,石瑞卿呆在府中不出,作为饵来诱绿藤门的人,因为这个绿藤门在石瑞卿手里吃了亏,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石瑞卿在府周围布置了三十个护卫,隐藏起来,就等着绿藤门入瓮。现在抓住了绿藤门的人,逼着他透露破解绿藤门的方法,以最快速度攻入绿藤门。 她是燕婉 果如萧元月所料,石瑞卿的手下没费什么功夫就让那人招供了:那人原名叫吕虎,原本是京郊的一个商贩,被绿藤门相中,掳入溶洞,培训了五年,没想到接到第一个任务,就是放火烧石瑞卿府,还被抓了。吕虎沮丧的说:“这四年我被逼着服了各种药,我不知道我是死是活,针扎我我不知道疼,今天你们能让我感到疼,我谢你们了。”吕虎身材瘦小,灵活,绿藤门看中的身形和潜质,让他习武,通过服药,他的武功提高迅速,身体除了试听两感,其他感觉渐渐消失。 京郊的绿藤门里有一位坛主,就是那个会火龙的白发黑衣人,还有藤长四人,负责培训管理他们这些被掳来的人,溶洞内总共有五十多人,不过已经死了二十几个,还剩二十几个。 只这二十多人,居然拖了他们近三个月,可想而知绿藤门的厉害。 “京郊是你们的总部吗?” “不知道。” 吕虎作为一个小喽啰,提供不 分卷阅读73 出太多信息,但这已足够,石瑞卿穿上黑色劲装,带着大理寺的人齐刷刷地跑在上山的路上。虎子、毛蛋和崔妞跟在萧元月左右,阿黑在天上慢慢飞着。 夜里的风有些凉毕竟已到晚秋,夜里凉的紧。萧元月身上披着石瑞卿让给她的外披,稍微好了一些。 溶洞前有无数火把照亮,跟白天一样,刑部尚书在山上呆了三个月,胡子老长,头发上沾着几片树叶,脸上的泥搓一搓能掉一片。他见石瑞卿上来,问:“子渊啊,你这两个多月没来,现在带人来是有线索了?” 石瑞卿点头:“我抓了个绿藤门的,他说山底下的岩火是用来唬人的,他给我画了个图,我们绕道后面进去抓人。” “这个好!咱们一起去抓人。”刑部尚书打着哈哈,心说:我在这儿呆了两个月,折进去十几人,一点进展也没有,这位少卿,呆在京城就能突破,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入口很小,用不了这么多人,大人继续守在这里,以防贼人逃脱。” “你们小心点。”刑部尚书到底没有去争功,只是暗叹自己运气不好。 石瑞卿没有再多说,带着几只狗打头向山后走,大理寺众人跟在后面,其他部的人只能依旧围着山,石瑞卿说,这溶洞应该还有几个出口,要堵死了,刑部尚书再次郁闷,费了近三个月,啥也没捞着,只能堵洞口。 石瑞卿带虎子和毛蛋崔妞来是有目的的,吕虎身上有股浓烈的药味,是他日日浸泡的药味,洞里其他人身上都会有这种药味。他说他们这些人偶尔会从洞里出来,采买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只要出来过,就会留有痕迹,凭着吕虎身上药味的痕迹,虎子毛蛋等低头寻味儿。 三条狗不负众望,一个时辰后,在山腰处一个突出的石头后停下来,汪汪汪直叫, 这是找到了,众人欣喜,萧元月抛给几只一把肉干,心想,早知道这么容易,早就干了。 方渐离这次也跟来,他绕着大石头转了几圈,才在石头上点了一处凹陷处,那大石头慢慢移了位置,露出下面一个带台阶的地道,台阶上长着青苔,深不见底。石瑞卿、许昌率先下去。 大理寺众人争先恐后往下走,萧元月让虎子和崔妞两条狗在外面等着,只带毛蛋下去,因为底下危险,狗进去不仅帮不上忙还会丢了性命,萧元月可不想这样,带毛蛋是迫不得已,因为毛蛋是京城内最为稀缺的黑狗,有黑狗血以备不时之需。要知道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锦包,里面装着和着黑狗血的糯米,后面几个人肩上还扛着糯米袋。 绿藤门坛主从没想到过官府的人会从暗道进来,那里没有岩火,没有屏障,她的拐杖再次举起,火龙再次喷出,只是这次,火龙却没有预料中的威猛,大理寺的人拿着不知什么网挡在前面,火龙触之即息。数条火龙都被挡住后,坛主有些慌,这不对,他们怎么可以有制胜的法宝?眼见着大理寺的人越来越近,坛主缓缓升起空中的木台。 “他要跑!”绿珠喊道,石瑞卿和许昌腾空而起,两人相互借力向木台奔去,可惜木台升的太快,又有火龙扫来,两人只好落下。“快去搜!”石瑞卿吩咐,“绝不能让他跑了。” …… 没了坛主,绿藤门不堪一击,剩余的十几个红衣人或死或伤,只是坛主不知所终。在场所有人分头去找。 石瑞卿带着自己的石家班沿着山脊一路向下,翻过一座小山,看到一个黑影在往湖边跑,“追!”石瑞卿喊,提气以最快速度奔去,萧元月拉着方渐离缀在后面跑,“你猜这个坛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么厉害是跟谁学的,还是天生的?” 方渐离有些气喘,“世上多有奇人,不能一概而论,只是这位坛主虽是奇人,却走歪了。” 萧元月想,如果能抓住坛主,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位奇人,能搞的京城波澜重生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事如萧元月所愿,前面那个黑影就是绿藤门坛主,石瑞卿等人与她交手后,方圆三里地不断泛起火光,若不是有黑狗血糯米在,这些人估计要被烧成灰渣渣。几条火龙过后,这坛主往回跑,路过萧元月时,将方渐离抓在手里,“都别过来,否则他就死!” 萧元月懊恼,刚才她只差一点点就能拉住方渐离。石瑞卿追过来,也差了那么一点。 坛主依旧是黑巾蒙面,用一把火红的匕首抵在方渐离的脖颈上,慢慢往湖边退。 方渐离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大家,他视死如归,脖子猛地往匕首上獞,坛主退下匕首,随即又顶上,生硬沙哑的说:“明哥,救我,我是燕婉,我被人胁迫,当了绿藤门的坛主。” 方渐离眼睛睁大,不顾匕首,扭头看了眼坛主,从露出的眼睛的外形上,依稀可以看到燕婉的影子,只是那眼睛周围都画着绿藤纹。 方渐离呆了,他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燕婉,听她再叫他“明哥”,只是眼前的燕婉居然是绿藤门的坛主,手段阴狠毒辣,怎么会是当初如菡萏花一样雅致的女子呢? 燕婉在方渐离愣神的功夫,拉起他的手,一起往山下跑 分卷阅读74 ,“明哥,我是被逼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们躲起来,重新开始吧。” 方渐离木然跟着跑,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自己痴心了十三年,为的到底是什么? 萧元月喊:“方公子!别被他迷惑,快躲开。”方渐离无所动作。 石瑞卿知道,今天绝不能放走绿藤门坛主,否则……只好对不起方渐离了,“射!”石瑞卿下令,几只箭朝着坛主射去,方渐离不知是为什么,居然用肉身挡住箭,为燕婉争得一线生机,跳入湖中。 “这个方渐离!”萧元月跺脚,这个坏事的好苗子。 石瑞卿等人跳进湖里找人,萧元月虽然生气方渐离为那门主挡箭,但还是留下帮方渐离疗伤,方渐离身上共总了五只箭,集中在他后背和肩膀,萧元月轻轻拔箭头,点击穴位止血,“方公子,你为何会帮这歹人?”方渐离疼的直抽气,“她是燕婉。” “燕婉?!”因为方渐离而大名鼎鼎啊,“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萧元月又拔下一只箭。 方渐离一哆嗦,“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死,反而当了绿藤门的坛主,我不知道她的际遇,我只知道她是阿婉。” 萧元月狠狠按住冒血的伤口,方渐离疼的发出声,萧元月说:“你怎么痴迷不悟!她现在是绿藤门的坛主,杀人无数,已经不是原来的燕婉姑娘,没准儿是借了她身子的。刚才你就不该帮她挡箭!” “胡说,她就是燕婉。”方渐离依然想着燕婉,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燕婉,那个在梨花树下温婉雅致,对他微微一笑的燕婉。 萧元月有些生气,这人怎么善恶不分?她一怒,把剩下两只箭一股脑拔下来,连血都不止,站起来,“你去帮她吧!” 方渐离疼的快要晕过去,看着远处湖里的动静,他说:“我不是不识好歹,我不会帮她,刚才是她将我甩到背后替她挡箭,她心里早已没我,而我却愿意替她死一次。我不会帮她害人。我,会给她收尸。” 萧元月这才蹲下来帮他处理伤口,使劲儿摁,“你还出家当道士吗?” 方渐离疼的直哆嗦,他脸色惨白,神情悲凉:“我出家是为燕婉,我不出家也是为燕婉,我要替她赎回罪过,让她来世安好。” “切!”萧元月恨不得敲开这个情种的脑袋,里面究竟是怎么长的。好在之后的方渐离一直躺在地上,没有再作妖。 在大理寺众人围剿下,在绿珠的出声提醒下,燕婉终于抵抗不住,焚火自爆,湖水被爆出一个大坑,水花飞出,洒向四周,萧元月和方渐离被淋了个透。 方渐离湿淋淋的,呆呆的看着逐渐平复的湖面, 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燕婉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方渐离像丢了魂一样躺在地上不动,萧元月不再管他,只有“活该”两字奉送。 看得明白 方渐离受伤颇重,萧元月本想将方渐离抬回石瑞卿府上,与石瑞卿一起治疗,但方渐离拒绝了,“把我抬回安庆侯府吧。” 萧元月略惊:“你要回府?!”真的不再修炼了? 方渐离哭笑,“燕婉死,我活,我要替她赎罪。况且,我荒唐了十几年,也该在父母身前尽孝。” “你还会帮我们破案吗?” “会。绿藤门应该还有更厉害的人,我们只是灭了它在京城的分舵,我要看着绿藤门彻底毁灭。” 萧元月:“这还不是总舵?!”它的总舵该有多厉害?! “以后有的惊险,等石大人醒来,你跟他提一句,我估计绿藤门的报复不久就会来。” 萧元月提心吊胆,暂时没对外说。 绿藤门被大理寺摧毁,这消息瞬间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憋了三个月的百姓们,集体出门,比过年还热闹。 承恩侯在书房里踱步,“你说绿藤门真的灭了?” 高翔:“侯爷,西山那个应该是总部,大理寺和刑部他们攻了三个月才拿下,里面的人都死了,那个坛主最后自爆,溅起的水花比西山还高,大理寺那几个受伤不轻,还在床上躺着呢。这么大的阵仗,那地方是总部没错,绿藤门灭了!” “我怎么心里不踏实呢。”承恩侯来回走,“那么邪乎的绿藤门居然能灭?这些年他们能悄无声息的获知我们的秘密,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我看他们外头还有人。” 高翔似乎顿悟:“侯爷说的有理,那些刺探我们秘密的人估计还在外面。大理寺他们还没安生。” “先不动大理寺,继续让他们斗。”陈恩后吩咐下去,他乐得作壁上观。 被承恩侯惦记的石瑞卿此刻躺在床上,眼睛刚睁开,秦王顾不得与儿子的约定,坚持悄悄潜进来,坐在石瑞卿的床前抹眼泪,“儿啊,我就不该同意你进大理寺。” 石瑞卿虚弱,但不得不应付掉眼泪的亲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次是个意外,谁也想不到那水波能伤人,我这不还活着。” 分卷阅读75 “我可经不得吓,你回来吧。”秦王觉得还是让石瑞卿呆在王府,他日夜看着安全。 石瑞卿自然不能答应,他没几年好活,能多做些事就多做事,“父王,府内给我下毒的人找到了?”没找到就不能回,这是师傅当年的警告。 秦王讪然,“没,这么多年过去了,哪能找到。” 石瑞卿:“师傅说不找到那人,我不能回府,师傅的话我信。” 逍遥子的话谁敢轻视。 秦王只好说:“我来你这儿住着。” “父王,我这儿人来人往的,您还是在府里呆着好。我只想做大理寺卿,不想做王府世子。” 秦王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又呆了了会儿,抹着泪被儿砸赶回。 萧元月这日爬墙头,问刘福:“石大人好了没?” 刘福仰头拱手:“萧捕快,我家大人已经醒了,只是浑身缠着绷带不便见人。” 萧元月在墙头说:“请带我问石大人好,王婶做了些骨头汤,专门调养这些外伤的。”萧元月将一层食盒拎过墙。刘福接住,“我代我家大人谢萧捕快。” 萧元月抿嘴,这石大人太讲究,受伤又不是大事,为什么不能见人,军队里受伤了,光着身子缠绷带的到处是。 “那我下去了,明天再来。”萧元月下墙,正碰上王婶来回报:“姑娘,安庆侯夫人来了。” “夫人来干什么?”萧元月想不出来。 王婶笑着说:“总归不是坏事,安庆侯夫人在咱们这儿住了一个月,送来许多东西,我估摸着这次还是来谢咱们的。” “安庆侯夫人太客气,住了一个月,给咱的东西够咱们花十年的。” “可不是,”王婶帮萧元月整理了下衣服,“按说给的东西已经够多,不知安庆侯夫人为什么还来。” 安庆侯夫人这次来,一是为了再次感谢萧元月成功的让方渐离回到侯府;二是,为了,请萧元月劝说方渐离成婚。 萧元月睁大眼:“夫人,方公子才回家,您就让他娶亲,这太快了吧?”燕婉才死。 安庆侯夫人拉着萧元月的手说:“他都快三十了,像他这般年纪的,有当爷爷的,他还是孤身一人,我这愁呀。” 萧元月觉得安庆侯太着急,“夫人,方公子刚还俗,怎么也要让他缓缓,您逼他,小心他再入空门。” 安庆侯夫人用丝帕抹眼泪,“他回家跟没回家一样,就是换一个地儿修行,我看着他难受,只知道看书,不会主动与人说话,吃素不吃荤。” 萧元月:“夫人,方公子答应我们去大理寺帮忙,我想他一旦忙起来,就不会像个苦行僧了。” 安庆侯夫人也是没办法了,她跟萧元月说:“元月,你是个好姑娘,我与你有缘,如果你愿意,你做我儿媳如何?” 天上打雷了,这是萧元月的第一想法,随后,她果断地拒绝,“夫人,像我这样的怎么能配方公子,您就别开玩笑了,我觉得您找几个多才多艺,聪慧机敏,温婉善良的,多与方公子接触,或许方公子会动心?”萧元月的声音越来愈小,她自己也没把握,对那样一个多情公子,能走出情劫或许要一辈子吧。 安庆侯夫人看萧元月无意,便开始说起其他,“元月,你们大理寺伤了许多人,正是用人的时候,石大人不见客,你看有没有机会跟石大人说一声,让渐离去大理寺任职。” “好呀,方公子到大理寺再合适不过。” 安庆侯夫人见今日的事儿没成,便与萧元月聊了会其他的,告辞而去。王婶问萧元月:“姑娘,这么好的人家您怎么不肯去?” 萧元月拿起唢呐吹了两声,“我就是一吹唢呐的,与侯府不搭。” 王婶说:“姑娘,既然安庆侯夫人说了,她肯定不会嫌弃你。” “侯夫人不嫌弃,不代表其他人不嫌弃,我何必找不自在,我就是个吹唢呐的,我就想痛痛快快吹唢呐,您说我要在那侯府里没事儿吹唢呐,侯府里的人会怎么想?”萧元月摇摇头,自嘲一笑,“我就是根狗尾巴草,就该呆在草地里,与那富贵地不搭。”说罢,她起身往后花园走,吹唢呐去。 王婶叹气,多好的姑娘,就是太明白了。 萧元月在后花园吹唢呐,引的隔壁的刘福探出脑袋询问:“萧姑娘有事儿?” “没事儿,”萧元月活动筋骨,“唢呐一天不吹就生,我几天没吹,这会儿都快跑调了。” “哦,您接着吹。”刘福的脑袋消失,萧元月喊:“刘管家,等等。” 刘福的脑袋再次冒出墙头,“什么事?” “刚刚安庆侯府的夫人托我,请石大人批准让方公子入大理寺任职。” “这好办,我跟大人说。”刘福的脑袋再次消失。 萧元月没将安庆侯夫人的话放在心上,鼓着劲儿吹唢呐,还是吹唢呐舒服啊,去侯府能吹?做梦。 继续调查 几日后,方渐离 分卷阅读76 入职大理寺,任推官,萧元月、石瑞卿也回到大理寺,只是自此之后,石瑞卿的身体一直不好,萧元月眼见着石瑞卿的身体越来越弱,精神头越来越差,心里担心不已,她不得不唤醒绿珠,“珠珠,你看石大人是不是生病了?” “你打扰了我的修炼,”绿珠被唤醒,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看了眼,“咦!”绿珠来了精神,“石大人脑袋里有个虫子,正在吃他的脑髓。” “脑袋里长虫?”萧元月想不出那是什么情景,“珠珠,你能救石大人吗?” “不能,”绿珠果断,“我的法力不够,如果强行去虫,会让石大人立时毙命。”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了吗?” “没,一动不如一静,我先时没有看出,说明有人将那虫子固住,与脑髓融为一体,只是现在那虫子大了,到吃脑髓的时候了,按着速度,石大人最多还有四年寿命,后三年活的像死人,也是惨。可惜珠子我功力不够,没法帮忙,哎,我修炼去了,眼不见为静。” 萧元月听的心下暗伤,石大人帮了她好多,让她从一个吹唢呐的变成一个大理寺正式捕快,还在不同方面照应自己,没想却得了这样的病。 找了个机会,萧元月将绿珠的话告诉石瑞卿,石瑞卿却无所谓的说:“这我已知,望你保密。”萧元月许久不疼的心,又开始疼了,只是无可奈何。 方渐离正式进入刑部,成为石瑞卿的部下,继续着手调查绿藤门一案,他一直认为绿藤门没有彻底毁掉。当初他提出两个建议,一是将近二十年内所有自尽的官宦人家的夫人都捋一遍;二是将绿藤纹绣帕广泛传播。石瑞卿直接做了第二条,导致绿藤门的猛烈反扑,第一天却是还没有做,方渐离认为在第一条中或许有许多秘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年共死了八十多个贵妇,其中有十三个是自尽的,放平常不觉得有异,但放到现在,这数据就有些难看了,这些贵妇生活优渥,基本都是当家主母,她们有什么理由自杀? 石瑞卿带着手下坐在方桌前琢磨这件事,许昌说:“大人,这时间过的久了,人早已化成灰骨,住所早不是原来的模样,这怎么查?” 南风说:“如果她们身边有绿藤纹,应该是随棺下葬,我们可以,”南风左右看了下,小声说:“找几个摸金校尉,盗棺。” 方渐离摇头:“即便找出她们身边有绿藤纹,也说明不了什么,我们需要知道她们因为何事自尽,这些夫人们都是当家之人,遇到的事情多,或许是经营不善,或是有名誉受损,或是家人受到威胁,或是其他,受到要挟而自杀是共同之处,所以我们要找出自杀的缘由。” “您说怎么办?”许昌问。 方渐离说:“时间过了这么久,反倒有个好处,我们可以私下找以前的当事人询问,而不引人注意。” 石瑞卿觉得这建议可行,他将人分配下,每人负责调查其中的一位夫人,他将人名写在字条上分给在座的人。 萧元月接到的是宣平侯前夫人霍沐娴的死因调查,她一拿到这个名字,就想换,“南风哥,咱俩换一下。” 石瑞卿看了萧元月一眼:“不能换,每个人对自己接到的负责。” 南风对萧元月说:“你要是有困难我可以帮你。” 萧元月只好说:“我就调查这个了,谢谢南风哥。”南风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众人走后,石瑞卿留下萧元月,“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调查这位夫人。” 萧元月抬头:“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的亲奶奶。” “你怎么知道的?!”萧元月没有否认,而是惊讶石瑞卿居然知道这个秘密。 “能进大理寺的,祖宗三代都会被调查清楚,”石瑞卿有些累,坐下说道,“从你开始帮李掌柜干活时,我就派人到白城调查。白城幸存的人中有人知道你们的来历,你们的亲生父亲是霍大将军,你原名应该叫霍元月。” “……” 石瑞卿看萧元月震惊的样,嘴角微微上翘,接着说:“霍大将军原是宣平侯的二子,因为他母亲和大兄身死,死因不明,怀疑是侯府中有人加害,但当时的侯爷不准再调查,霍大将军一怒之下与侯府断绝关系,跑到军中,从小兵开始做起,一直做到大将军,这时宣平侯府才知道霍大将军的存在,为了笼络霍大将军,宣平侯府私自在京城给霍大将军定了亲事,并派人去白城,趁霍大将军出战,将你们母女赶出大将军府,是萧将军收留的你们,你们改姓萧。” 萧元月低头,手拧着衣角,“大人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让我调查那个宣平侯府?我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石瑞卿无奈的叹口气:“这些自杀的人中,只有你的亲奶奶,宣平侯府的前夫人,死因存疑,你要调查她是不是自尽,这中间的是否有隐情,宣平侯府做的不地道,趁你父亲出征,把你们赶出来,你不应该怕了他们,反而要调查他们身后的事。你的奶奶前脚刚死,宣平侯就续娶了现在的夫人,这中间是否有问题,这都需要你去 分卷阅读77 调查。” 萧元月低头,嘟囔:“都过去十几年了,不让开棺,怎么调查?如果我奶奶与绿藤纹案有关,我怎么从小不知道绿藤纹的存在。” “这些自尽的夫人里未必都与绿藤纹有关,我们只要找出一两个就好。我只是让你调查与你有点关联的。” “我一头雾水,不知从哪里开始调查,大人提点一下呗。” “你奶奶生前应该有好几个贴身丫鬟,宣平侯府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你可以从这些人开始调查。具体的看你本事。” “哦。”萧元月在大理寺没少听关于破案调查的事,看来这次要拿出真章了。 萧元月还没有拿出真章,承恩侯就知道了大理寺这几个人要做的事,不是许昌萧元月等人不小心,而是这么大范围的调查总是要露出点什么。 书房,承恩侯依旧在踱步,淡淡的问:“你确认他们在调查这些年来的自杀案?贵妇人们的?” “根据各方面的消息,我汇总出来,他们是在调查这个。”作为一个合格的幕僚,高翔早就把所有消息整理成册,并把这些制成图表呈现给承恩侯。 承恩侯看着上面的名单:“那个吹唢呐的在调查宣平侯府?” “是,”高翔低头说道,“而且我们还调查出,这个萧元月有可能是霍大将军的女儿,霍大将军正是宣平侯府的人。” 承恩侯“嘶”了声:“你确定?” 高翔依旧低着头:“不确定,是白城留下的人中有人猜测。” “身份成谜?”承恩侯停下,手指点桌,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我不喜欢不确定的事,她从白城来,即便不知道白城灭城的底细,也留不得了,任何隐患都不能留。” “是!” 高翔和林军领命而去。向来高翔出主意,林军干事。 一线生机 根据石瑞卿的提示,萧元月找到一位曾经在宣平侯府做过管事的嬷嬷,这位董嬷嬷正好是前宣平侯夫人身边人,现在开着一个杂货铺,萧元月找到她时,董嬷嬷并不想认,手里摇着一个拨浪鼓,“我不知道什么宣平侯府,那里不是我这样人能去的。” 萧元月将父亲给她的一个簪子拿出来,手捧着问:“嬷嬷认识这个簪子吗?” 董嬷嬷停了动作,站起来,抖着手接过簪子,仔细看,“这是我家姑娘的簪子,怎么在您这儿?”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我父亲说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萧元月实话实说,虽然她对父亲有怨言,但为了破案,只能把这簪子拿出来,借父亲的名头。 董嬷嬷仔细看萧元月,眼中含泪:“你父亲可是霍震霆?他离了霍家,现在可好?” “是,我父亲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大理寺的捕快,负责调查我奶奶当年自杀的隐情。” “哎呦,”董嬷嬷捂着脸哭了,“夫人的命好苦哟,不仅自己没了命,连带着哥儿的命也没了,当初就不该嫁入宣平侯府……” 萧元月等董嬷嬷哭得差不多了,才继续问:“我奶奶当年为何自杀?” 董嬷嬷抽噎着抹泪,“我只对姑娘说一次,夫人不是自杀,是他杀。” “那为什么报备的是自杀?”萧元月原本是要调查自杀的隐情,看与绿藤门是否有关,没想碰到个他杀,虽然萧元月憎恨自己的亲爹,但是这亲奶奶的事儿得弄明白了。 董嬷嬷不知该不该说,她颤巍巍的凑近,仔细看萧元月,盼望从萧元月脸上看出曾经大姑娘的影子,可惜没有,萧元月长得不像大姑娘,该不该说呢?董嬷嬷看萧元月穿着捕快服,心里对翻案有了那么一点点信心:“也就是姑娘您来,我才敢说,否则我就是入了棺材也不会说。” 董嬷嬷说:“夫人嫁入霍家,与侯爷关系一般,侯爷心系一女子,从不正眼看夫人,生下大公子后,侯爷彻底不去夫人那里,整天与那女子腻在一起。我记得那天夫人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好,我问她也不说,只是把我支去看大公子,我听到夫人与侯爷吵了一架,瓷瓶瓷碗碎了一地,当天下午,那个女的就进了府,据说怀了身孕,夫人跟我嘀咕说按时间推算,这女的怀的应该不是侯爷的孩子。第二天,夫人让我带着大公子,也就是你父亲,去庄子上呆着,夫人说那个女的不简单,为了大公子的安全,大公子最好不要在府里呆着,我带大公子在庄子上住了三个月,回去却是参加夫人的葬礼。夫人的贴身丫鬟不知怎么也死了。大公子那时候三岁,哭的厉害,说要找母亲,我顶着万人骂,晚上偷偷让我儿子打开棺盖,原想着让大公子看一眼,没成想我看到夫人的脸色黑青,指甲也是黑色的,这是中毒,我要去报官,我那老头子拦着不让,说是一旦报官,连大公子都保不住,那女的就是个疯子。夫人下葬后,侯爷将我们这些夫人的陪嫁都散了,娶了那个女的。我出来后,就在这里支起摊子,远远看着大公子。大公子四岁被送去学武,十二岁回来,十三岁被赶出家门,去了边关。那女的后来跟侯爷生了一子二女,牢牢把着侯府。 分卷阅读78 我后来想告,一直没机会,也没了胆,是我对不起夫人。”董嬷嬷又开始抹眼泪。 萧元月耐心听完董嬷嬷的话,她说:“我现在调查另外一个案子,等那个案子结了后,我来替我奶奶伸冤。嬷嬷保重,到时我还想请你做个证。” “我也想替大姑娘,可难呐,这么多年过去,证据都没了,我仔细想过,如果我报案,那侯爷肯定会把凶手按到那些贴身丫鬟身上,可她们都死了,死无对证。我怕把您也搭进去,那府里没个好人。” “会找到办法的。”萧元月保证,这可是亲奶奶的事儿,相比白城惨案,这算小案。 萧元月没有其他可问,安抚董嬷嬷耐心等她破案,董嬷嬷连连说好,“我就在这儿等着姑娘,拼着这身老骨头,我也要帮大姑娘洗清冤屈。” 萧元月告辞离去,在路上,低头想着他杀和自杀之间的关系。 斜刺里一柄剑袭来,萧元月习惯性的躲过,抬眼一看,四个路人穿着各色衣服,手中提着刀剑,马上就要砍到她身上,“我命休矣”这是萧元月的第一想法,当然,临死前怎么也要得点利息,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石瑞卿近来越来越虚弱,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想自己清醒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在有限的日子里,他想多看看自己的姑娘,萧元月会在那里呢,对,去城南巷子里找一个叫董嬷嬷的人。想到做到,石瑞卿穿套便装,出门去找萧元月。 还没到巷子,石瑞卿就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石瑞卿拔剑跑去,发现萧元月已经倒在地上,手里拿着腰刀抵挡,萧元月旁边躺着两个人,另外两个站着的人同时杀向萧元月,石瑞卿惊得魂都快飞了,腕中的袖箭射出,人提剑飞去。 萧元月得救,冲石瑞卿咧嘴笑,她再次被石瑞卿救了。萧元月躺在地上不想起来,她也确实起不来,伤得太厉害,胳膊腿,身上到处是伤,她护着要害,以身为盾,就是为了多杀几个刺客。 石瑞卿虽然无力,身上也受了些伤,但还是抱起萧元月,“我送你去医馆。” 萧元月还有力气说话,“普通医馆没女医,还是回我家吧,迎霜和映雪都会些外医。” 石瑞卿抱着萧元月有些吃力,但还是咬牙坚持走,他没管地上那四人,早已有围观的去报官了。 回到萧元月的家,王婶又是含泪唠叨,迎霜和映雪利落的给萧元月包扎,连石瑞卿的胳膊也给包扎好了。石瑞卿坐在大厅里不动,王婶有些纳闷,石大人不是不懂礼的人,这时应该回去了呀。 石瑞卿想回,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动也动不了,眼前阵阵发黑,提着一口气才没有晕倒。王婶看了石瑞卿好几回才发现异常,连忙请隔壁的刘管家来接人。 绿珠这时出声,是对石瑞卿说的:“石大人,你脑中的虫子越长越大,如果不处理,这次你晕过去,或许就再也醒不来,我也许能把这虫子拔除,不过可能会伤你性命,你快点决定,是不知不觉昏睡几年,还是立刻死掉,只搏一线生机。” 石瑞卿将自己的舌头咬出血,才没让自己晕过去,“请绿珠帮我拔虫,无论生死。我需要做什么?” “给我玉,有多少要多少,再腾出一间大的房间,将玉堆进去,你进去,月月也要进去,我俩合在一起才能给你拔虫,期间不能有人打扰,屋子四周用黑布蒙住,尤其是门窗,不能有光透进来,整个屋子只能点一个火盆,放在你身边,我看你还有三个时辰的清醒时间,你有遗言赶快对人说。” 石瑞卿要说的东西太多,他自从知道清醒不久后,就做了一系列的布置,只是,总觉得没有做全,现在他没时间了,他临死前最想干什么呢?跟父王道声歉,瞒了他这么久,还有,萧元月,他希望自己临死前能看着她,希望她将来嫁得良人,生活美满,还有,已经来不及想了。石瑞卿打了个手势,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林舟跳了下来,跪下,“大人。” “去请父王,我这次可能会死。把我抬到放玉的库房,剩下的事听萧姑娘的吩咐。”石瑞卿不想再多说,他要攒足精力,再见一次父王和萧元月。 林舟知道石瑞卿的事情,知道无可避免,含泪去办世子交代给他的事。 瑞卿得救 离石瑞卿最后昏迷还有一个时辰,石瑞卿府里的人神情紧张却不慌乱,一切有条不紊。 以前,为了绿珠,石瑞卿准备了一屋子的玉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林舟按照石瑞卿的吩咐,在这里搭起一张临时用的床,将石瑞卿轻轻放躺下。 萧元月包扎好伤口后,由映雪抱到石瑞卿床边,绿珠说她给石瑞卿驱虫时,需要萧元月的鲜血。萧元月后悔刚才受伤太多,流血过多,她问绿珠:“我剩下的这些血够么?” “你太紧张了,我只要几滴精血,又不是要一盆。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两天的饭端进来,我开始驱虫后,这屋里不能进外人。” “驱虫要两天?” “最慢两天,因为超过两天我就晕过去了。” 分卷阅读79 萧元月更加担心,这绿珠有些不靠谱啊。 但是面对石瑞卿,萧元月坐在床边,握着石瑞卿的手说:“石大人,绿珠可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 石瑞卿咬舌,让自己再次清醒,他回握住萧元月的手,“元月,谢谢,遇到你真好。若我走后,请你替我吹三天唢呐。” “大人,您一定会没事的。”萧元月眼中的泪快含不住了,她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走了,连石大人也要走,“大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石瑞卿微笑:“不要叫我大人,叫我子渊。” 萧元月哽咽了好一会,才小声说:“子渊。” 石瑞卿满足的笑了,神情渐渐迷糊。 秦王得到消息骑马赶来,肥胖的身躯奔跑着,发丝散乱,“瑞儿!”他大喊。 石瑞卿提起最后一点精神:“父王,对不起,我其实寿数没有多少了,我走后您一定再娶妃生子,否则我到底下跟我母妃告状,说您亏待我。” 秦王恼不得怒不得,只好哭着骂道:“你这孽障,就没让我省心过。”秦王不由的掉起眼泪,他哪里不知道,只是不说而已,怕伤心,他一直跟儿子拧着干。 “父王,”石瑞卿最后说,“给我下毒的人应该就在王府,应该是您周围亲近的人,您小心。” 说完再没有声音,石瑞卿彻底人事不知。 “瑞儿!”秦王嚎了一嗓子,萧元月急忙说:“王爷,石大人还没死呢,现在治,或许还有活的机会。” 秦王双眼模糊,他抹了一把:“什么意思?” 林舟进来:“王爷,请到外面说,世子还有活的机会。” 秦王迷迷糊糊被拉出去,门窗合拢,屋里伸手不见五指,萧元月按照绿珠的吩咐,点燃床边的一个火盆。 绿珠:“我说血的时候,你要往石大人眼睛里滴血。” 萧元月:“好,你认真些,回去我给你买玉。” 绿珠:“靠你?我别想修炼。这里很多玉,不用你买,不过等我将虫子驱出来后,这屋里的玉也不剩什么了,让石大人好了以后给我买玉。” “你先把石大人治好了再说。”萧元月环顾四周,但凡是光线可及的地方都是玉雕,造型精美,玉色剔透润泽,这些玉原本应该是摆在架子上或是盒子里珍藏,现在却被简单粗暴的堆在一起,只留了一条过道和一个放床的位置,尽管很多,多得超出萧元月的想象,但萧元月还是有些担心,“这么多玉,够用吗” “应该够了。”绿珠不确定。 这时林舟在屋外喊:“萧捕快,外面又收集了一些玉,要不要送进去,挤一挤。” 萧元月按照绿珠的说法喊:“不用了,就堆在门口和窗口。我要开始了,你们都不要出声。” 林舟将院子里的人清空,拉着秦王守在屋门口,生怕秦王一激动就冲进去。 黑暗中,绿珠放出有些实质的神魂,钻入石瑞卿的大脑,整个屋里泛着绿光,屋里的玉渐渐失了灵气,玉雕渐渐变成石雕,从里圈到外圈。萧元月按照的绿珠的吩咐,将左手中指划开一个口子,不时的往石瑞卿眼里滴血。 屋外秦王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先是默默流了一阵子眼泪,然后低声问林舟:“这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早知要玉,我把整个京城里的玉都给收集来。” 林舟低头跪下,哀伤的说:“世子不让,说如果让您知道了,大家都不好过。我可以告诉您世子晚上做梦说了哪些话,唯独这事不能说,王爷您惩罚我吧。” 秦王喃喃:“等瑞儿醒了再说。”他生你生,他死你死。 过了半天,又过了一夜,林舟和秦王的姿势没变,第二天中午,屋里传来萧元月虚弱的声音,“好了”。 林舟耳朵好使,一下子跳起来,将堵在门口的玉石扒拉开,开锁。秦王推开林舟,第一个冲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满屋的玉石都成了石头,石瑞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萧元月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见秦王和林舟进来,就说:“石大人没事了,不过脑中受损,估计需要三五天才醒,那些虫子已经被火烧成灰。” “真的?”林舟有些不信,要知道,为了石瑞卿脑中的虫子,他们这些年暗中找了不少名医和世外高人。 萧元月知道他们不信,“最多等五天,石大人就该醒了。” 秦王在这里呆了四天,石瑞卿便慢慢苏醒,他睁眼看到秦王,叫了声:“父王。” 秦王很想痛骂石瑞卿几句,但看在石瑞卿大病初醒的份上,强行将骂人的话变成体贴的话:“现在身体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御医来?” 石瑞卿动了动手指,发现没有任何障碍,他费力抬起胳膊,将手放到秦王的手上,“父王不用担心,师傅说过我脑中有虫,他用药物缓解虫子的生长速度,这次萧姑娘帮我把虫子□□,绝了后患。” “她为什么早点不帮你拔?”秦王有些不满,这些天可把他吓坏了。b 分卷阅读80 r   “这种治疗成功的概率不高,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时才会用,我这次是运气好,醒来了。”石瑞卿替萧元月辩解。 “那个吹唢呐的姑娘会的挺多。” “她那里,怎么说呢,有宝贝,父王别跟别人说。” “我是那种人嘛。”知道儿子没事儿,秦王这时感觉累的狠,连着守了儿子几天,老命去了半条,“我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秦王走后,萧元月从隔壁院子跳过来,“大人,好点没?你怎么会是秦王府的世子?” 石瑞卿看到萧元月后,浑身轻松很多,“谢谢你和绿珠,我好了,我本就是秦王府的,不过为了办案,隐瞒身份而已,你也要替我瞒着。” “哦。”萧元月虽然诧异石大人的身份,但是没多问,谁没个隐私。“我来看看,”萧元月伸手搭在石瑞卿的腕上,她学过诊脉,家里一群孩子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她自己抓药给他们治,她要看看石瑞卿是不是真好了。 石瑞卿静静等着萧元月诊脉,在萧元月缩手时,他拉住萧元月的手,叫了声,“元月,”石瑞卿脸有些红,但还是说出,“以后你一直跟着我好吗?” “嗯?”萧元月不明白石瑞卿的意思,“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我,”石瑞卿拿萧元月没办法,委婉的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守护你终生。”石瑞卿说完,握紧拳头,担心被拒绝,他期待萧元月的反应。 萧元月的反应是:“你是绿珠救的,绿珠喜欢玉,你给她玉就好。” 这个木头!既已说道这里,石瑞卿干脆把话挑明,“元月,以后嫁给我可好?我心悦你已久,只是以前我身体有碍,不愿耽误你。” 一个大馅饼砸中萧元月,萧元月傻笑,“我就是一个吹唢呐的,石大人您别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心求娶。”石瑞卿恨不能立誓。 萧元月有些晕,想拒绝又怕伤了石瑞卿的心,她说:“让我想想。” 说完,跑了…… 春芽初现 石瑞卿表白后,萧元月掉头跑了,石瑞卿愣在床上,随后轻笑,说出来后,他感觉自己轻松许多,不管最后是拒绝还是接受,自己已表明心意,就看元月了,没有当场被拒绝或许是个好的前兆。 萧元月脑袋发懵,跳墙头绊了一下,头朝地栽下,幸好一激灵清醒,扭身让四肢着地,哎,这摔的哟,生疼。 萧元月想唤醒绿珠跟她聊聊,但是又不忍心,绿珠救了石瑞卿,消耗过大,说要潜心修养一年才能恢复。 萧元月想跟王婶说,又开不了口,怎么说,说石大人向她示好求婚了,这说出去谁信啊,当初容青那么肯定的事儿,最后都变了,石大人这个更不靠谱,得,自己先瞒着吧。即便瞒着,萧元月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不知是幸福还是惊慌。 过了两天萧元月才想起,方渐离要告诉石瑞卿的话:绿藤门还没灭,以后的事儿还很多。这些天先是被刺杀,而后又救石大人,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不过石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吧,他那么聪明,跟方渐离差不了多少。萧元月这样想着,看着墙头,纠结要不要跳过去,恰这时,许昌和南风来找萧元月,许昌说:“我们查到,那些刺杀你和大人的死士是承恩侯府的。” 萧元月似乎并不惊讶于这个结果,承恩侯?他们是死敌,萧元月多次与承恩侯作对,能不被惦记着才怪,还好石大人救了她,萧元月相信,石大人最终会将承恩侯绳之于法。 萧元月请许昌和南风到屋里坐,南风打趣:“你的那帮孩子不旁观?” “他们去书院了,绿藤门一灭,书院就开了。”萧元月给两位倒了自己特制的大碗茶。 许昌一咕噜全喝下去,放下碗自己拿起茶壶倒茶,“你这茶解渴。” “喜欢您就多喝,这茶我家很多,走时你们都带些回去。” “好,萧捕快就是爽快,”许昌又喝了一碗,然后说:“石大人情况怎么样?” “性命无碍了,不过怎么也得再养两三个月才能动。”萧元月自己喝了一碗茶。 “这么严重?!” “嗯,要不大人早就去衙门了。” 许昌挠他的大胡子,“你能不能问下大人,我们接下来的策略,我已经派人去各地查找绿藤门余孽,但是人手不够,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南风也说:“我过几天也去江南查找,想问问大人的部署。” 萧元月:“我好久没去衙门,你们直接去问大人呗。” 南风:“石大人府门紧闭,我们进不去,你知道大人的近况,肯定能跟大人联系上。” “我……”萧元月很想说我是跳墙过去的,又想到王婶一再强调,不能跟人说□□的事,“我去问问隔壁的管家,你们在屋里等会儿。” 萧元月跑出。 许昌和南风对视一眼,低头喝茶,过了一会,许昌对南风说:“近水楼台先 分卷阅读81 得月,萧捕快是个好姑娘,我以前让你追,你不好意思,现在我看她跟石大人差不多了。” “许哥别瞎说,我没这意思。” “ 切……,没意思?”许昌没多说,低头喝茶,“你就是面皮薄。以后见了好姑娘就赶紧着点,再不好意思,你就光棍吧。” 南风:“许哥,你倒是帮我介绍个。” 许昌:“我还光棍呢。” 南风:“……” 萧元月跑到前院围墙,爬梯上墙,“刘管家!” “哎!”刘福颠颠跑来,“萧姑娘有事?”怎么不翻过来? 萧元月手扒着墙头,“许捕头和南捕快来我这儿,问大人对绿藤门有什么安排。” “您等下,我问问大人。” 过了一会儿,刘福跑来,“萧姑娘,石大人让你们从大门进来。” “好嘞。” 许昌、南风和萧元月绕到石瑞卿的府门口,门口的小厮二话不说打开大门。许昌打趣萧元月:“还是你面子大,我们来了三次都没进去。” 萧元月打着哈哈,“这是石大人能说话了,才让我们进去,前几日石大人一直昏迷,谁也见不了。” 南风:“这么严重?我们会不会打扰了石大人修养。” 萧元月:“既然让我们进去,肯定就没事。”前两天还吓着她来着。 石瑞卿见到这几人,很高兴,尤其是见到萧元月,这两天没见,一直想她。石瑞卿装作不在意,看萧元月,萧元月眼神飘忽,这是不好意思?呵,只要见着就好。 许昌先是汇报了他们遭刺杀的案件,石瑞卿只淡淡说知道,然后便开始讨论绿藤门的案情。 对于京城不是总部这个结论,大家一致认同,方渐离已经将燕婉就是坛主的消息告诉了许昌,许昌是捕头,经验丰富,得出的结论与方渐离一致,石瑞卿听到后也是如此认为。 怎么找总部呢? “抓到的人都是些底层的,没人知道燕婉是如何与总舵联系。方公子让我们调查那些自杀贵妇的死因,因为年代久远,目前还没有特别的东西。”许昌说,“我派了几个人去别的省找绿藤门的线索,还没有消息,估计是绿藤门的人藏起来了,他们本身就善于隐藏,这次估计藏得更深。” 石瑞卿:“从他们以绿藤纹为凭,让至少两个贵妇自杀,死因虽然不明,但也说明绿藤门关注的重点是权贵,我们盯着这一点查或许会快点。” 许昌:“我们的人手有限,让其他部门的人来,我又有些信不过,万一里面有跟绿藤门有牵连的,我们得不偿失。” 石瑞卿点头:“就按现在的部署去做,该调查贵妇自杀原因的继续调查,找绿藤门总舵的事,就跟刑部合作吧,他们人多,这次死了人,对绿藤门恨之入骨,他们在外省又有分部,找人比较方便。” 许昌揉了把大胡子:“行,就这么办。”许昌看石瑞卿躺在床上,气力不足,不想多打扰,“石大人好好修养,我们按您说的继续调查。” 石瑞卿确实也没多少力气,“你们去吧,萧捕快留下。” 许昌和南风对视一眼,告辞离去。 许昌在路口对南风说:“瞧,我说对了吧,大人跟萧姑娘差不多成了,哈,我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南风“嗯”了一声,“萧元月家的茶好吃,我们啥时去拿?” 许昌这才想起,从萧元月家到石大人府上,忘拿茶了,他说:“萧姑娘大方,缺不了咱们的。” “我明天就走了。”南风吸口气,准备干活,去外省找绿藤门总部,以后遇到好姑娘一定要抓住。 “你可以留下来继续调查那些自杀的贵妇。”许昌说。 南风摇头,向上跳了几下,活动筋骨,“那些贵妇自杀时间久远,最近的两个都没调查清楚,更何况以前的,我认为还是去外面找绿藤门总部更合适些。” “你一路小心。” 两人对拳,一路笑谈而去。 萧元月呆在石瑞卿窗前已有一盏茶时间,石瑞卿不说话,萧元月也不说话,气氛暧昧,萧元月的脸越来越红,石瑞卿不出声,她坚决不出声,眼睛看着窗外,脚步却是定在原地。 石瑞卿憋不住,轻笑出声:“我是洪水猛兽,还是烙铁,瞧把你吓的。” 萧元月瞪石瑞卿:“你这屋里热!石大人有什么吩咐?” 石瑞卿笑看她:“想不想破案?” “哪个案子?绿藤门的?” “当然是绿藤门的,我这几天躺床上想了整个案子,或许承恩侯知道一些绿藤门的消息。” “?他怎么知道?你是说绿藤门跟承恩侯有关系?” 最大变数 “破案?当然要破案。”萧元月对于正事一向认真,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耐心等石瑞卿分析。 石瑞卿心中微微发热,他仔细地将藤门的案件梳理了下:从荣阳郡主的儿媳 分卷阅读82 自杀开始,萧元月发现绣有绿藤的手帕。广陵侯夫人自杀,再次发现绿藤手帕,而这次是经提一个乞丐醒,石瑞卿查过与乞丐接触的人,隐隐指向承恩侯,后来石瑞卿让锦绣楼绣绿藤手帕赠送给顾客,锦绣楼和自己几处宅子被邪火烧,最后捣毁绿藤门在京城的分舵。 锦绣楼是承恩侯府的产业。 承恩侯通过一个乞丐提醒绿藤门的存在,这期间承恩侯没有对大理寺的人做个任何手脚,在绿藤门京城分舵被灭后,承恩侯再次对大理寺的人下杀手,这次是萧元月。 “承恩侯与绿藤门有关联,我猜测,承恩侯被绿藤门抓住把柄,他乐见我们与绿藤门两败伤。”石瑞卿最后说,“能被绿藤门抓到的把柄必然是致命的,一般的把柄承恩侯不会放在眼里。” 萧元月拍掌:“我们如果把绿藤门的总部找到,抓住头领,我们就可以知道承恩侯的致命把柄。反过来,如果我们把承恩侯拿住,就能逼问出绿藤门的下落。” 石瑞卿背靠大枕,坐在床上,看萧元月欣喜,看她露出的小虎牙,说起正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承恩侯不好动,我们只能从绿藤门下手,绿藤门总部在哪儿还不知道。我师傅逍遥子过几天来,他医术高超,我想我很快能下地走动,最多一个月,我要去外地找绿藤门总部。你要愿意,就带上绿珠跟我一起去,这之前,你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如果你不方便,就把绿珠借我。” 萧元月想也没想就说“我去”,抓绿藤门是紧要的事,石瑞卿不让她去,她也会悄悄去。承恩侯作恶多端,有皇上护着,谁也拿他没办法,如果能拿到承恩侯的致命把柄,白城的仇就能掀开。 有了扳倒承恩侯的希望,萧元月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头回到自己家,环顾四周,发现即便自己离家,这家也会好好的,王婶和迎霜映雪能干,孩子们听话懂事,唯一需要安排的就是银钱。萧元月兜里空荡荡的,虽然家里存银有百两,但万一她出去后,王婶她们遇到点什么事呢。萧元月想想,又翻回墙头借钱。 石瑞卿笑:“我的钱都用来买玉,家里还有些玉,是给绿珠的,你拿去,权当跟绿珠借。” “好,我先替绿珠拿着,放家里,以备万一。” 萧元月满意,拎着一小袋玉□□回到家,她叫来王婶,“王婶,我过一阵子去外地办案,我留些玉以备万一。” 王婶打开布袋一看,手一哆嗦,多个玉雕小件挤在一起,玉色温润,玲珑剔透,“这可值不少钱,您这么拿着,万一磕着碰着,有的您悔。”在王婶的眼里,这些都是玉雕精品,应该一个一个的放在珍宝盒子里。 “王婶您看着办,万一我走后遇到事儿,您就把它们当了,拿钱救急。” 王婶小心的保住布袋,“姑娘外出小心,家里您不用担心,这些玉我都给您好好存着。” “王婶用不着这么小心。”萧元月心想最后这些玉都会变成石头。 “你呀。”王婶抱着布袋走远,生怕这些玉一不小心就碰坏了。 萧元月摇摇头,大步出门,她要到萧家班,跟萧叔告别。 萧静然比较啰嗦:“我现在每天躺在床上就后悔,你说我干嘛让你去大理寺,隔三岔五的被砍,命丢掉了一半,浑身上下没个好地儿,这哪里还有姑娘的样子,我这悔的,元月,咱别去大理寺了,叔这边缺人,你来帮叔。” “叔,我都跟您说过了,我不会离开大理寺,我结了仇人,回咱班子只会招来祸患,还不如在大理寺安全,遇事还有人救。叔,我来是跟您说,我过阵子去外面办案,回来时间不确定……” 还没等萧元月说完,萧静然就急了,“你伤还没好,就去外面办案?!大理寺谁下令的,我找他去!” 萧元月忙安抚萧静然,手在背后给萧静然顺气,“叔,是我自己要去的。” “什么?!”萧静然又急了,萧元月忙提起拳头给萧静然捶肩,“叔,听我说完您再急,绿藤门没灭,我们是去找它的总部!我们大理寺的人已经惹恼绿藤门的人,您想我一个人留下,岂不是好让绿藤门找我麻烦?” 这回轮萧静然愣住,“绿藤门不是已经灭了吗,就在西山那边,折腾了三个月才灭的。” “那只是个分舵,总舵不在那里。” “怪不得有人说绿藤门没灭,这你可要小心了。”“哎,你就不该去大理寺!” 萧静然又絮叨了几句,萧元月耐心听着,捶肩的手不停。 没过几天,绿藤门还在的消息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撒欢的人们纷纷回到家里大门紧闭,京城再次萧条。 承恩侯与幕僚高翔商量:“绿藤门还没有灭,大理寺的那些人先放放,让他们和绿藤门互相斗去。” 高翔皱眉,“侯爷,不论绿藤门还是大理寺,对我们都不利,我们需要自保的底牌。” 承恩侯踱步,眯眼说:“朝廷中至少一半官员不敢反我,御林军和北疆的军队在我手里,逼急我,这皇位合该换个人坐。” “侯爷英明。” 分卷阅读83 高翔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不敢说,承恩侯认为的把握,到最后未必不是最大的变数。 这变数很快就来,鞑靼求和。 萧元月的亲爹,霍大将军带领部下潜伏草原七年,移走数万里,终于找到鞑靼王宫所在,抄了鞑靼的老家和他们的圣坛。 霍大将军将押着俘虏回京。 承恩侯用尽心机将北军将白城变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没想原北军的大将回来了,还立了大功。 承恩侯府里的灯,三晚没灭。 萧元月家的灯依旧按时熄灭,但萧元月三晚没睡好觉,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渣爹呢。 反对成婚 承恩侯与幕僚们商量三天,结果惊掉人的下巴: 承恩侯请旨赐婚,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将要回京的霍大将军。承恩侯想的很好,霍大将军立下天大功劳,想扳倒他不容易,收拢倒是很容易。 萧愿意听说后,撕裂了手中的抹布,这个承恩侯简直欺人太甚! 她找石瑞卿商量,“石大人,你帮我想个办法,怎么阻止这场婚事。” “你叫我什么?”石瑞卿温声问。 萧元月脸红,这个石瑞卿,自打告白后,言语放开来,总是让人害羞,不过么,今天是来办正事的,先让让他,“子渊,帮我想想办法。我绝不可能让这婚事成了。他居然敢成婚,那我母亲算什么!” 石瑞卿坐在床上,斗胆伸手,握住萧元月的手,“别急,我想知道你父亲对你如何?” 萧元月抽自己的手,没抽出来,随他去了,“他以前对我很好,”萧元月不想叫父亲或爹,只叫他,“我小时候经常骑在他脖子上逛街,逛军营,有好吃的,他会先让我和母亲吃,如果他没有骗母亲,害母亲被赶出家,心伤而死,我想我不会这么怨恨他。”萧元月心里不好受。 石瑞卿沉眉,思索片刻,“大将军既然从小对你好,你如果跟他说让他不要娶承恩侯府的姑娘,大将军估计会想办法拒绝。” “我不想跟他说话,见也不要见!”萧元月抽出自己的手,“我只想不让他们成婚,不想见他,承恩侯是我的仇人,大将军骗了我母亲,我不想让他们联手。” “他毕竟是你亲父亲,不能跟承恩侯捆在一起,这我理解。这样吧,我会想办法让人接触大将军,告诉他承恩侯的本色。” “反正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婚,拼了这身皮囊我也要阻止他们。” “好,我帮你。” 石瑞卿下决心一定要阻止,但事情并不顺利,霍大将军治军严谨,为防有人救俘虏,回京的路上大军极速行进,到京后,留三万在京郊,霍震霆带三千人押送鞑靼的国王和王族等人面圣。全程没有接触任何一个外人,就连城外迎接都没有人能近霍震霆三尺以内。皇上赐婚后,霍大将军的军师定在五日后完婚,然后带军回白城,白城守将换成霍大将军。 萧元月听后气得肚炸,满院子找趁手的棍子,她要打得那对新人满地找牙。石瑞卿勉强站起来,由林舟背着来到萧元月的院子,“你别急,霍大将军是有主见的人,他这么急成婚回去,就是不想被京城的人事缠住,即便承恩侯家的姑娘成为他的夫人,承恩侯也控制不了霍大将军。” “我就是不能忍受他们成亲,我要阻止他们!你别拦着!”萧元月双眼赤红,双手叉腰,不停在院中绕弯,“我要把他们打的爹娘认不出!” 石瑞卿:“他们守卫很多。” 萧元月:“我要杀出一条血路!” 石瑞卿:“你打不过他们。” 萧元月:“我迷晕那些侍卫,然后把这对新人打得生死不明,至少打落满口大牙!” 石瑞卿:“你这样是犯法,你是大理寺的人,不能知法犯法。” 萧元月:“我退出大理寺!” 石瑞卿:“我还等着你跟我一起去灭绿藤门。” 萧元月:“我伪装,让人看不出。” 石瑞卿:“我接手此案,我是抓你还是不抓你?” 石瑞卿一个劲儿的泼冷水,希望浇灭萧元月的怒火,但在萧元月看来,石瑞卿泼的是热油,越泼萧元月的火越旺。 萧元月最后说:“你管我!打完他们我自己去自首!” 石瑞卿没办法,看萧元月怒急的样子,心疼,他不知怎么就抱住了萧元月,“元月,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萧元月哭了,头埋在石瑞卿的怀里,“我娘死的可怜,我不想让他们成婚。” 石瑞卿轻拍萧元月的后背,“会有办法的。” 萧元月平复情绪后,与石瑞卿商讨半天,想出一个办法。 再说霍震霆这边,驿站,明灯下,霍震霆铁拳捶桌,“我干嘛要娶承恩侯府的人!娶回来做成肉酱祭奠白城的人?!” 军师赵非吊着一根胳膊,坐在一旁,拿好手散扇子,“别急,你就当她是块木头,娶回来不动她就好。” “内奸, 分卷阅读84 他们全家都是内奸!”霍震霆将桌子上的杯子砸地上,“承恩侯就是最大的内奸,我们当初战败就是他捣的鬼,他想夺军权,没夺过,又设计通敌灭了白城,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我还娶他家的人,他娘的,我还是个人嘛!元月的娘不能平白无故的死,我的仇还没报,居然设计让我娶他家的人,我说过我这辈子除了元月的娘,我谁也不娶!” 赵非很无奈,“这是圣旨,没法拒绝,你立了大功,多少人想找你的错处,皇上正想办法压你,你若当场拒婚那就是现成的把柄。” “反正是你拉着我,让我接的旨,后面你再来想办法,反正不能娶。”军师就是出主意的。 赵非狂摇扇子,这个莽夫! 想当年在白城,霍震霆与赵非商量要去草原找鞑靼的王宫和圣坛,否则,鞑靼永远打不败,他们退了又来,来了又退,白城永远出于守位,被动。七年前恰巧有了个机会,一个惨痛的机会,他们外出追击鞑靼,反被鞑靼包围,无奈下,霍震霆带领余下的三千多士兵逃出,没有回城,而是伪装成牧民商人等,散落开,游走于草原,留下赵非在白城帮萧将军守城,那个难,即便这样,白城还是在内外勾结下,灭了,赵非侥幸活下来,溜出城到草原找霍震霆,他俩合作,用了五年才探到鞑靼王宫所在和圣坛所在。 打入鞑靼王宫灭了圣坛后,他们还要防着回京途中有人截囚,即便到了京城,有承恩侯这个最大的内奸在,鞑靼国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还真不好说,不过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鞑靼国王已经被他们弄得处于生死一线,以后再翻不起一丝浪花。 只是承恩侯的这次请旨赐婚,实在是惹怒了霍震霆。 为了安抚住暴怒的雄狮,赵非提起了萧元月,“我请人探出的消息,元月现在大理寺任职。” “她不是去萧家班了么?”霍震霆果然转了关注点,“我这两天想悄悄看她一眼。” “你若成婚,萧元月肯定能出现。” “怎么又扯到成婚,我不想!” “你现在去哪儿都有人盯着,你还想去见元月,给元月添麻烦?” “那我该怎么办?” “如期成婚!” “嘣!”桌子四分五裂…… 我有证据 五月初七,宜嫁娶,承恩侯府的姑娘与霍大将军的婚礼在当日举行。 民众早在前一天就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就沿路占位,要参观大英雄的婚礼。朝内官员们对大将军与承恩侯府结亲一事反应不一,承恩侯一派的人欣喜于得到有力助手,相反一派的官员懊恼承恩侯的卑鄙,用圣旨将霍大将军与承恩侯捆在一起。 萧元月早已气过劲,坐在房顶上想了一夜,石瑞卿陪了她一夜,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时,萧元月对石瑞卿说:“我不能忍,我今天要破坏这个婚礼。” “不能忍,就不忍,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萧元月红着眼,猛地抱了石瑞卿一下,“谢谢。” 石瑞卿笑,衬着温暖的晨光,就像泛光的神佛。 霍震霆迎娶回来路线经过南门广场,这里人最多,萧元月定在这里拦婚。 迎娶路上有人拦婚是习俗,无非多给些喜糖或红包讨个好彩头,不过,没人敢拦大将军的婚,迎亲队伍前面是24个威武雄壮的精兵,统一的盔甲外斜挂彩绸,中间是大将军,一脸肃穆,要不是带着新郎帽披着红绸,没人知道这是新郎,一点喜气也没有,道路两边的百姓本想欢呼,但看到霍大将军暗沉的脸,早闭上了嘴,大将军似乎并不是很想成婚啊,有想拦婚的一看这架势,早躲得远远的。 迎亲回来的路上一路顺利,鼓乐震天响,到南门广场,队伍前面居然响起了催人泪下的哀乐,队伍停下来,面面相觑,这种情况太少见,哪有送葬的跟迎亲的撞在一起。打头的是个校尉,他骑马向前,大喊:“这是大将军的迎亲队伍,回避!” 广场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有热闹看了!这送葬的得有多大的胆子,敢跟霍大将军的迎亲队伍撞上,明眼人一看,这送葬的就是故意的。 唢呐声压过了锣鼓声,悲哀的曲调让人忍不住落泪,一群披麻带孝的小孩抬着个没盖盖的棺材,慢慢朝迎亲队伍走去。打头的有些眼熟,仰头吹唢呐,有认识的一眼认出这位是萧家班曾经的台柱子,后来当了大理寺的捕快,有人乐呵了,迎亲队伍中有吹唢呐的萧家班,这边曾经的台柱子却披麻带孝,这是杠上了。 好事的人恨不能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萧元月穿着重孝,挥手,让孩子们将棺材放下,她站在队伍前与那校尉对视,朗声说:“霍大将军曾经对人说沧海桑田,他只记得一人,世事无常,他只与她相伴。我想问下大将军,他还记得当初的誓言否,如此悔诺,是否是大将军的本意!他当年骗人,骗死了人,大将军,如果你不解释清楚,今日你若想成亲,就从我尸首上过去!” “哇!”这是猛料啊,周围人窃窃私语, 分卷阅读85 “嗡嗡嗡”像无数只苍蝇在交流。 霍震霆听了这些,像平地起了一声雷,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些话,他只对沐蓉说过,也就是元月的娘,反应过来后,霍震霆当即跳下马,奔了过去,难道沐蓉没死,不应该的,但这话绝对是他对沐蓉说的。 看到萧元月的一刹那,霍震霆就认出来了,他跑去保住萧元月,“囡囡,我的闺女。” 萧元月挣脱出来,“别叫我闺女,我没你这样的父亲,你骗了我娘,害我娘被赶出家门,心伤而死,我恨你!” “囡囡,我冤啊,我早就脱离了宣平侯府,我也根本没与其他人定亲,都是宣平侯夫人自作主张,跟我定了亲,可那是我已经在北军,与宣平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这是趁我出兵,不在家,才诳骗你们,把你们赶走。我已经告了御状,等皇上处罚宣平侯府。” 萧元月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那她们被赶走岂不是很亏,“不管怎样,我娘已经被气死,我已经认萧将军为父,我跟你现在没关系。不过,既然你答应过我娘,不碰其他女子,那你今天这亲就不能结。” 军师赵非这时走过来说:“元月,这是圣旨,不能不遵。”说完,赵非给萧元月打眼色,意思萧元月不要阻拦。 萧元月却吓了一跳:“军师!你没死?!” 赵非抹了把胡子,“侥幸没死。” “吓,害我白白给你烧了五年的纸钱,还给你立了个牌子,帮你认了个干儿子拜祭,”萧元月转身跑到棺木边,弯腰从里面拿出个牌位,上面大书赵非二字。 赵非有些哭笑不得,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赵非说:“元月,让你父亲过去吧,这是圣旨。” “我不!”萧元月瞪赵非,“军师,你知道白城被灭,背后有承恩侯的影子。你为什么不劝着大将军,我绝不能让承恩侯府的人嫁到北军!” 周围人这回看明白了,萧元月居然是霍大将军的亲女儿,看着意思中间有些误会,而且,萧元月刚才说什么了?承恩侯居然参与了白城屠杀?!众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赵非有些急了,这个萧元月,光天化日说出来,他们跟承恩侯可就对上了,赵非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不想跟承恩侯撕破脸,这个萧元月,坏事了。他对萧元月说:“没有证据的事,不能瞎说!”他使劲冲萧元月眨眼,不要再说什么,快软下来,让今天的婚礼顺利进行。 萧元月当作没看见赵非的眼色,她大声说:“我没冤枉承恩侯,他就是白城灭城的背后主使,他通敌,我有证据!” 两方对峙 “我有证据”这话一出,现场哗然,几只利射来,直冲萧元月的头胸两个要害,萧元月拉赵非趴下,霍震霆挥舞披在肩上的红绸,将那几只箭扫落,后面再有箭射来,已经近不了霍震霆的身,身后那些迎亲的官兵追着箭头的方向跑去。 霍震霆拉着萧元月的手问:“囡囡真有证据?” “有!”萧元月回答的很肯定,“军师当初给我一个铁盒,说是薛起的贪污证据,有人破解出那个铁盒的秘密。” 赵非立刻凑近,“那铁盒里有秘密?不是一个空盒子?我当时在他住所一个暗格里搜到的,费了些功夫才打开,是个空盒,我看那盒子精巧就随手塞到兜里,碰到你就拿出来诳你,没想里面真有证据?” “真有,是方公子破解的。” 赵非环视一周,看场面混乱,有人向这里杀来,有人抵挡着那些人。自己人少,呆久了不利,赵非当机立断:“去大理寺报案!” 赵非拉着萧元月就跑,这里离大理寺近,石瑞卿早就派人接应,他本人在后面殿后。 因为萧元月当众的一句“我有证据,”承恩侯也急了,命人务必将萧元月击杀,他冲高翔发火:“你们查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萧元月是霍震霆的亲女儿?!还让她拿到证据!!”萧元月可能是霍震霆的女儿,这他们求证过,但是因为白城的知情人都灭了,逃出去的普通百姓并不知情,所以疏忽了。 要命的疏忽。 大理寺卿闵怀瑾呆在霍震霆的大将军府里,等着吃喜酒,还没喝完一杯茶,南门广场上的事儿就传来了,这事儿,真够大的,顶天了,能在京城杀起来,还是霍大将军对上承恩侯府,得,今天的喜酒肯定喝不成,闵怀瑾打了个招呼,坐上轿子回大理寺,剩下的文武官员也没了吃酒的心思,统统涌往大理寺。 大理寺的门前有博斗过的痕迹,血迹斑斑,刀剑撒了一地,一群士兵围住大理寺,有些身上还披着红绸。闵怀瑾下轿子的脚有些软,这事闹大了,不能善了,他希望是霍大将军这边胜。 有闵怀瑾这个偏心的大理寺卿在,审案没一个时辰就定性:承恩侯通敌,证据确凿。 承恩侯没有去大理寺,他知道去了也没有他的好,萧元月是大理寺的人,且大理寺的人一直跟他对着干,他不知道萧元月手里的证据是什么,但肯定很重要,既然杀不了萧元月,夺不了证据 分卷阅读86 ,还不如去皇上那里吹吹风。 闵怀瑾的折子还没到,承恩侯就已经将老皇帝说的动摇了,“我过的好好,没有理由通敌。倒是萧捕快手中的证据很可能是伪造的,她不愿她父亲娶我家的姑娘,就伪造证据想把我拉下,让她父亲娶不了我家的姑娘,这丫头有些小心眼了。” 偌大个事,被承恩侯轻描淡写成萧元月小心眼。 老皇帝也是才知道霍大将军居然有个女儿在京城,看承恩侯说的有理,混沌的脑子略微有些清醒,“污蔑朝廷命官是犯法的,得给那个丫头一点教训。” “是这样的,皇上您看怎么罚这丫头?” “宣霍大将军!”老皇帝自己做主宣人,霍大将军刚立了功,罚他的姑娘怎么也要当面通知一声。承恩侯暗道不好,想拦,但是霍震霆已经进来了,他早就等在门外等宣召,不仅他,好些人都等在宫外,闵怀瑾知道,他不用详审案情,他信萧元月的证据,他带人来守在宫门外是为了跟承恩侯塞跑,看谁能拿到先机。 “皇上!”霍震霆一进殿就跪下,“请皇上为我白城逝去的几千官兵和百姓做主,承恩侯里通鞑靼,胁迫守将薛起开城迎贼,证据确凿,请皇上严惩!”霍震霆手举证据。 “假的,那上面的字是假的,京城就有模仿字迹的高手,请皇上派人宣来,还我清白。” 老皇上手指对手指,看地下跪着的两人,没说话,他该修生养息睡觉去了,这两个不通情理的,尤其是承恩侯,明知他现在是睡觉时间,还赖在这里不走,老皇上有些不耐烦,“这事三司会审,下去吧。” “皇上!”承恩侯还想说什么,老皇帝已经起身走了。 承恩侯瞪了眼霍震霆,他可不怕什么大将军,如果对上,大不了灭了他。 霍震霆拳头握的嘎嘎响,红色的眼睛里冒出的恨意似乎两柄剑刺向承恩侯,承恩侯打了个哆嗦,强挺直了脊背,“哼!”摔袖而去。 晚上,承恩侯在活动,闵怀瑾拉着霍震霆也在活动,两方阵营这次是彻底对峙,连夜商讨对策。 朝堂上的事萧元月帮不上忙,她对霍震霆依然有气,自己回了家,家门紧闭,不让人进,这人就是军师赵非。 赵非作为霍震霆和萧元月之间的调和人,摇着扇子站在萧元月的家门外,透着门缝说:“元月,你冤枉你爹了,他没有骗你们娘几个。” 萧元月没有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隔着门缝说:“我不听,反正我娘死了,当时您也在,您也没看出他们的阴谋诡计,气死我娘,您还是军师呢,这都看不出。” “你这话扎心,”赵非摇摇扇子,“我对你们不好吗?除了我不知道你爹家的内情,让宣平侯府得手,我对你们可是掏心掏肺。” “反正我现在的爹是萧将军,我姓萧,我弟也姓萧,跟霍大将军没关系!” 赵非狂摇扇子,这个倔哟,哪有一点姑娘的样。他左右看了看,有人围观,还不少,不是平民,而是大理寺的,其中一人看他尤为激动。赵非动了动脑袋,走到那人跟前,“我是赵非,认识我?” 那人正是方渐离,他作礼道:“大理寺,方渐离,曾听过您的丰功伟绩,尤其是您对萧元月的话,直如珠玉,让我感同身受,恨不能早相识。萧姑娘现在不想理人,您不若跟我在此下一盘棋,等萧姑娘想通?” “就在这里?” “对。” 就在萧元月家的大门外,两人支起棋盘,周围有人观棋,有人端茶倒水,都是大理寺的,没那么多讲究。 萧元月透着门缝看到后,将门拉开一条缝,“别在我门口下。” 方渐离微微一笑:“那边还在斗着,咱们自己人却有些矛盾,小心让承恩侯抓住这些矛盾,你想想,我们先下棋。” 萧元月只是有气,被宣平侯府骗得窝囊气,并不是真的恨军师,听方渐离一说,立刻意识到要齐心合力斗倒承恩侯,她拉开门,面无表情,“都进来吧。” 赵非与方渐离对视一笑,小声说:“还是你有办法。” 方渐离谦虚的说:“我只是比较了解现在的萧捕快。” 双方互撕 铁盒里的证据是一份承恩侯与鞑靼的信 当初叛将薛起被承恩侯以全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不是没有准备的,毕竟不知道承恩侯还会让他干什么,卸磨杀驴这样的事,承恩侯没少干,薛起收集了足够要挟承恩侯的证据,结果现在便宜了大理寺。 承恩侯作威作福已久,心越来越大,与大理寺对上后,大理寺早就收集了承恩侯的各种贪腐和杀人的证据,只是这些都不足以一次性将承恩侯扳倒,这次正巧有了承恩侯通敌的证据,且又捅到皇上那里,嘻,不把承恩侯扒掉一层皮,大理寺的人就别再见人了。 大理寺人头攒动,好些官员来大理寺举证承恩侯知法犯法。霍震霆将赵非拉来,让他跟大理寺的智囊方渐离商量对策,闵怀瑾与左相形影不离,两个白胡子的老人在吃饭时都在 分卷阅读87 商讨怎么把承恩侯打倒。 承恩侯也没闲着,六部都有他的人,这些人也不闲着,围在承恩侯身边给他出主意。 所有人都很忙,反而是老皇上很闲,他靠在椅背上,剔着牙缝问大太监:“底下人在干什么?” 大太监弯腰说道:“两派互撕,三司吵成一片。当官的没几个底下干净的,这次连谁多纳妾都被攻击,每天被扯出的事不知多少,” “热闹,”老皇上说了一句,“那些老胳膊老腿的这回没人盯我炼丹了吧。” “可不,现在满朝的人都盯着这个案子,没心思扯其他的,奏折大都是这事,其他奏折比往常少了一半。” “继续让他们斗。”老皇上满意地眯上眼,“芝麻点小事也要上奏折,他们就是闲的。” 大太监收了两方的钱,得办事,他低头哈腰,“皇上英明,是得让他们斗着,您省了多少心,再斗下去,折子都快没了,天下本来太平,就是这些官闲着没事儿,给您上折子显得他们有事做。” 老皇上闭眼哼了一声,心里无比赞同大太监的话。 大太监一看把皇上哄好了,急忙把两方都想问的问题漫不经心说出来,“皇上,您说他们得斗到什么时候,承恩侯真的通敌了?” “他通敌干什么,估计就是写了封信而已,不过与鞑靼通信确实脑子不清,该罚。”老皇上虽然糊涂,但在这事上心里明镜似的,“让他们互相找错去,我正好有时间炼丹。三个月吧,你跟他们说三个月,这期间我不上朝,该谁办事谁办事,别来烦我。” 大太监抹了把额头冒出的汗,“让皇上您看出来了,他们两边都来问我,我这也是没办法。” “收了多少?” “收了三颗南珠,一座观音玉雕,和其他一些宝贝和银子。” “南珠给我,其他你留着。告诉他们三个月的期限就行,其他不要说。” “奴省得。” 大太监将皇上的话透露出来,两边都静了一下,随后更加动作起来,三个月,能挖出多少事。 大理寺内人来人往,热闹的像菜市场,萧元月呆在里面耳朵要生茧,她对石瑞卿说:“这要闹三个月,别人还办案不?” 石瑞卿也不大喜欢这氛围中,他说:“后天咱们去外地。” “去外地?”萧元月突然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半月前石瑞卿说伤好后去外地找绿藤门余孽和总部,没想霍大将军一回来,惹出一堆事,萧元月这才想起他们原本要做的事。 “这里这么多事,闵大人会放我们出去?”萧元月问。 “我已经跟闵大人打好招呼,他让我们务必在三个月内抓住绿藤门的门主,逼问出他们手中承恩侯的把柄。” 萧元月瞪圆眼,“三个月?!光京城这边一个分舵就要三个月,总部哪能三个月搞定?况且我们还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儿。” “不行也要行,已经跟承恩侯撕破脸,一定要一击到底,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我们后天走,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你回去处理下家里的事。”说完石瑞卿转身回去办事,萧元月回家办事。 家里没什么留意的,都有王婶做主,她溜达到萧家班,萧静然已经知道萧元月是霍大将军的女儿,霍震霆特意来谢过萧静然。 萧静然见到萧元月:“我不知道你父亲是大将军。” 萧元月:“他是他,我是我,我永远是我爹的女儿,你的侄女。” 萧静然:“你这么说,太伤大将军的心,他对你很好。” “他间接害死我娘,我不认他,您不用说他的好。”萧元月说起来意,“叔,我后天去外地办案,估计得三四个月回来。” “这么久?就你一个人,还是跟着谁?” “好多人,石大人带队。” 一听有石瑞卿在,萧静然放下心来,“你出去注意着点,跟牢了,别掉队。” “知道,叔,我家那些娃,您帮我看顾着些。” “不用你说,我也要看着,你放心去吧,注意安全。” “谢谢叔。” 萧静然知道萧元月不会跟霍震霆说这些事,他亲自去大将军府告诉这事。霍震霆叹气:“元月这丫头犟,我对不起她娘,我有错,可她转头就不认我了,哎。”霍震霆抱拳:“我跟萧将军是兄弟,您是萧将军的哥哥,又帮我看顾了元月这些年,你就是我亲兄弟!” “可别,”萧静然拦着,“元月是个好孩子,您不用谢我,她在我们班子是台柱,帮我很多。只是我撺掇她去了大理寺,遇过好几次险,我这心里正过意不去。” “她去大理寺是好事,您别过意不去,我们打仗不也要伤,都一样。” “元月后天去,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说句不好听的,元月就是受伤体质,别人没事,她有事。” “你放心,我派人悄悄跟着。” 两个长辈在暗中商量怎么帮萧元月,萧元月无知无觉,到了时间,带上绿珠,背个小布包,跟着石瑞 分卷阅读88 卿等人出发了。 停更三个月 墨林村是泉州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里的树不知为什么,是深墨绿色的,传说这里是古战场,当时留下的血变成黑色,墨染了这里的绿树。 泉州历来兴邪1教,大大小小的教派有一百多个,地方官员管不过来,只好形成默认之规,只要不出人命,随便。在众多教派中,南风找到一处有绿藤纹标志的石碑,这次大理寺的认来此调查。 萧元月与石瑞卿并肩,在墨树林中穿梭,即便是白天这里也依然恐怖,抬头是黑色的树,低头是黑土地,闭眼感受到阴风袭面。 “石大人,这里居然有人住?” 石瑞卿对这里早有些了解,他说:“这个村里有120户人家,教会三个,其中一个很神秘,南风在他们活动的地方发现有刻着绿藤纹的石碑,大理寺撒出去那么多人,目前就这一条线索。” 萧元月听的有些玄,就这么一块石碑能说明什么?没准是早以前刻的,这种担心在脸上显出来。 石瑞卿不多做解释,拉萧元月跟上,两人一起办案,关系更进一步,时常互相拉对方的胳膊,离拉手只差了一点点。 方渐离、许昌、南风都看出两人有情况,但都没说,在旁使眼色,看热闹,在黑漆漆的墨树林中反倒有些生气。 “看!”萧元月率先叫了起来,“村子!” 一片墨树林中有一片茅草房,炊烟袅袅,萧元月的肚子似乎有些饿了。 几人在村边敲开一家门,给了一把碎银,得了几间草房的居住权和一些米面,外带一条腊肉和几把小菜。萧元月借用人家的炉火,简单做了个晚餐,请大家将就着吃一些,今晚先歇着,明天开始办正事。 晚上,萧元月睡不着,习惯性的跳掉茅屋顶,脚下的感觉很软,萧元月心喜不过一瞬,整个身子往下掉,穿过毛屋顶,掉到屋地,萧元月仰头看屋顶上的空洞,哭笑不得。石瑞卿敲门进来,“你没摔伤吧。” 萧元月尴尬,“你看见了?” 石瑞卿心里狂笑,面上依然稳重,“现在跟我出去查探。” 萧元月没有问去查探什么,乖乖跟着石瑞卿。 黑色的土,黑色的树,黑色的夜幕,白色的月光,地上并排两个灰影子。 …… 工作忙,停更三个月,让我有空再攒些文,谢谢大家,三个月后见。 再见溶洞 石瑞卿和萧元月手里举着火把,在黑漆漆的墨林里,找到一个土坡,这土坡不大,只比一间房大一点儿,土坡上立着一块大理石石碑,石碑被墨绿色的藤枝覆盖。扒开藤枝,可以看到石碑上刻了一条绿藤,跟绿藤门的信物一模一样。 萧元月把火把凑近,仔细看石碑上的绿藤雕刻,又周围看了一圈:“这里这么偏,石碑还被藤条遮住,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石瑞卿将火把从萧元月手中拿过,绕土坡一圈,低头仔细查看,说道:“荣青先前发现这墨树林越往里颜色越深,中央就是这片土坡和石碑。这片墨树林方圆几十里,它的中央恰巧就是这土坡。” 萧元月跟在石瑞卿后面,绕土坡转了一圈,“这么看倒像个墓地,石碑就是墓碑。” “我们……” “挖开。” 第二天一早,石瑞卿带上大理寺的人,刨开土坡,土坡地下除了土还是土,掘地三尺还是黑色的土。 几人面面相觑,不应该的。 “如果这么容易被发现,那就不是绿藤门了。”方渐离凝神看向左右墨树林,“这里应该也是一处绿藤门,这片地区有一个传说,说这里曾经是古战场,几个不同部落在这里决斗,黑骷部落覆灭,他们的血液染黑了土地,让这里的树木都是黑色,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才变成现在的墨绿色,你们瞧,这土坡里的土比其他地方更黑些。” 萧元月问:“这跟绿藤门有什么关系?” 方渐离从石碑上拿起一支藤条,给萧元月看,“你看这里的藤条形状,与绿藤门的信物上的绿藤基本一致,说明绿藤门起源应该在这里,而且可能与古老的部落有关,否则不会出现失传已久的玄术,我们在这附近仔细查找,肯定会有线索。”方渐离又与石瑞卿说:“石大人,我们需要多加人手,一个分坛就让我们焦头烂额,这里很可能是总坛。” 萧元月在旁听了,惊得瞪大眼,又绕着挖开的土坡转了一圈,就这么一个小土堆,方渐离居然能看出这里是总坛?总归,方渐离比自己聪明,说可能是总坛,那就算是总坛吧。 不用方渐离多解释,只三天时间,石瑞卿就调来一支三万人的精兵,石瑞卿亲自带队将这片墨树林围起,各种物资和方圆百里内的黑狗血源源不断地被送来,墨树林里血气冲天。 三万精兵分散开,分五十小队,在墨树林边缘开挖,向中央推进,全国召集来的摸金校尉分散开,重点探查地底有无建筑物。b 分卷阅读89 r   果然如石瑞卿和方渐离所料,在这方圆十里内,在地底竟然发现大大小小五处地宫。有了攻破京郊绿藤门的经验,这次行动,大理寺以牺牲三千精兵的代价,剿灭五百绿藤门教众,俘虏五十人,最后剩下一个更深的地宫,就在土坡附近,石瑞卿没有让人破。 “这里有玄机,我来即可,”石瑞卿说。 萧元月摸了把沾血的额头,“头儿,一鼓作气势如虎,我们现在砸开,进去?” 石瑞卿抬手擦了下萧元月额头的血,“休息一晚,我还要做些准备。” “要帮忙吗?” “不用,保密。” 次日清晨,石瑞卿带着大理寺的人和几个摸金校尉来到土坡周围。这几个摸金校尉是各地武功和经验最突出的,每个人穿着紧口服,手里拿着洛阳铲,几个人分散开,进行探测。其中三人的洛阳铲竖进去一丈,就凭经验,说:“大人,这里土质比别的地儿松,底下有墓,而且是大墓。” 石瑞卿松口气,下令:“往深里挖!” 有摸金校尉在,墓地入口很快找出,就在石碑正东方九丈处。 墓地入口是一块大石板,石板四周刻有绿藤,就连萧元月也能判断出,这里即便不是绿藤门的总部,也是绿藤门的据点。 一桶黑狗血,喷到石板上,摸金校尉找到开关,打开石板,下面阴深深的,有凉风涌出。 “这里有活人!”摸金校尉龙青说,随后扔进一个火把,火把照亮底下蜿蜒的青石台阶,古老的青石台阶闪着幽光。 “贼子狡猾,防不胜防,大理寺的人都跟着,其他人撤出去,离远点!”石瑞卿将功夫比较弱的几个摸金校尉留下,只带摸金校尉□□夫最好的龙青。 “走!”石瑞卿带头走下,龙青紧随,萧元月和其他大理寺众人一一走进,每个人一手火把,一手黑狗血。 沿着弯曲到底的青石板路一路向下,是一处空旷的溶洞,萧元月小声与方渐离说:“又是溶洞,看来这绿藤门与溶洞有缘。” 方渐离微微点头:“或许他们的修炼需要溶洞,从京郊发现那个溶洞开始,我就派人去各地探查所有可能的溶洞,溶洞不好找,但终究会找到,绿藤门已在末路。所以这次,我们不需要蛮干,即便是拖也能把这绿藤门拖死。” 这里的溶洞比京郊的溶洞更大,似乎一座大山的中间都是空的,这边望不到那边,深不见底,岩浆的火光从底部冲上来,照亮上部的空间。 这里会有人吗? 有。 就在所有人站到深坑边缘的时候,背后的青石板路突然消失了,代替它的是一堵石墙,所有人贴着墙站着,脚下只有半个脚掌的土沿能踩实。萧元月倒吸一口气,大意了。石瑞卿在变故突起时,便贴着萧元月站着,这时,他拉住萧元月的手,“别怕,我们有准备。” 一个浮岛从熔岩中缓缓升起,浮岛上有座黑色的堡垒,零星冒着火星,堡垒的顶端是个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黄金平台,一个蒙面红衣人站在上面,两只眼睛那里黑洞洞的,随着浮岛上升,他从仰头看向这方,慢慢变成低头直视石瑞卿。 众人静静看着这一切。 “你们胆子不小。”那红衣人开口说话,声音尖锐,雌雄莫辨,“毁了我京郊分坛,又找来这里,毁了我总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确认能抓到我?即便你们毁了这里,你们也得不到什么,我会发展新的部众,而你们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 绿珠突然从萧元月的怀中钻出来,他告诉萧元月和石瑞卿:“这不是个人,大概是个骷髅,它的魂魄很强,你们小心!” “哈”那红衣人突然尖笑起来,“我折腾这么久,就为了找一个珠子和一个人,现在全来了。那个打头的和那个珠子,你俩留下,我可以放其他人出去。” “痴心妄想!”萧元月握紧石瑞卿的手,示意他别听信。 石瑞卿沉思了一会儿,接到方渐离示意后,他说,“我大概猜到你要做什么,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说完,石瑞卿将桶中的黑狗血洒向浮岛,与此同时,方渐离按动石壁上一凸起的小石块,石壁慢慢上移,露出原有的青石板路。 “撤!”石瑞卿喊,众人立刻往回跑,使出浑身力气飞奔。 一些黑泥从后面追来,臭烘烘的,遇到黑狗血,速度方才慢下来,众人有序逃跑,速度很快,萧元月感觉,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就已经出了洞口,她大口喘气,拍了拍心口,有些后怕。石瑞卿依旧拉着她的手,轻摇一下,“别怕,我师父逍遥子已经进去了,他会对付这个怪物。” “你师父,逍遥子?!我怎么没看到他?”萧元月压根就没注意到多了一个人进去。 石瑞卿微笑道:“若是被你发现,我师父怎么能出其不意。”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等。” 石瑞卿让大家退出这片墨树林这片区域,他在等逍遥子发信号。 刚才跟进去的龙青,心有余悸,但是,稍 分卷阅读90 微缓过神后,他便搓着手来到石瑞卿身边,“大人,据我的经验,这底下有宝贝,您这边抓人犯,我能不能带几个哥们下去喝点汤?” 石瑞卿道:“我待会儿会毁了这片地,如果你们下去后能活着出来,里面的东西随你们拿。我最多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 “好嘞。”龙青招呼几个同伙拿上家伙式下去,摸金校尉都是在土坑里打滚的人,怕个鬼,只要在石瑞卿毁了这地方前上来就行,即便没上来,那么大个空间,他们就不信打不穿一个上来的洞。 溶洞内,有两团身影悬在空中,剧烈的打斗,一红一白,熔岩似乎被他们搅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气味,火星飞溅,两人动作间“砰砰”作响,周围的空气已经扭曲。 龙青他们一进到这里,就被热气压得喘不过气,几人勉强站在深坑边缘,找机会上到浮岛上搜索值钱的宝贝。 随着红白两道光影的聚散,浮岛缓缓靠向龙青,龙青提气跳到岛上,同伙眼睁睁看着他陷进一堆黑泥里,幸亏龙青机灵,扔出飞爪,被同伴接住,他才没有继续陷下去。 红光将白光打到浮岛上,龙青扭头看到落在近前白光,原来是位白发道士,清瘦精干,龙青猜测,他就是石大人口中的逍遥子。逍遥子落地后,并没有像龙青一样,陷在黑泥中。 逍遥子的掌罡将地砸出一个大坑,连带着龙青也从黑泥中溅出,龙青急忙拉紧飞虎爪,飞到溶洞边。逍遥子喊话:“那小子,抛给我一些糯米!”龙青忙将自己挎包中的糯米袋抛给逍遥子,其他摸金校尉也将自己的糯米袋纷纷抛给逍遥子,逍遥子悬在黑色城堡的一块石头上,一一接住这些糯米袋,他冲这些摸金校尉喊:“你们快出去,保命要紧!” 龙青没有耽搁,拉着几人飞速跑出地道。出洞见到石瑞卿后,龙青双腿发软,他说:“我挖了这么多年的墓,从没见过这种厉害的,遇到僵尸已经是顶天了,这个存在比僵尸还厉害,今天若不是逍遥道长相助,我们就折进去了。逍遥道长问我们要糯米,我们都给他了,不知道够不够,要不要再进去送一些?” “不必,现在进去已经晚了,”石瑞卿摇头,眼睛紧盯出口方向,“所有人快离开这里,跑到树林边缘去!” 这话刚说完,洞口里就冒出紫色的烟雾,石瑞卿一个跳跃,来到洞口边,将一□□抛进去,随后将被打开的石板推回原位,“快跑!”他喊。 随着“砰”的一声响,石瑞卿踏着气浪飞奔到萧元月身边,墨树林的地下接连响起闷响,大地颤抖,所有围着的人都向外围跑,树木七倒八歪,地面渐渐下沉…… 那个存在 萧元月至今还有些懵,原本诡异的墨绿色树林,现在变得更加诡异了,因为,这片树林已经沉入水底,而且是沸腾的水底。原本的高坡现在变成一片方圆百里的湖泊,湖上汩汩冒着水泡,热气腾腾的,放条鱼进去,能立刻煮熟。 石瑞卿拉起萧元月的手,站在崭新的湖边,感受热气拂面,他说:“那个怪物还没消亡,师父将它封印在湖底,日后会派人时刻注意这里的变化。” 萧元月有些担心:“你师父出来了?” “咳咳!”逍遥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小石头,不介绍一下?” 石瑞卿微微有些脸红,这师父,不管人前还是人后,总叫他小石头。他把萧元月转了个,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师父,逍遥子,一个老道士。这是我媳妇,萧元月。” 逍遥子笑呵呵的,捋了捋胡须,欣慰地说:“萧元月,柳稍青元月立春,好名字,好福气,与小石头是天作之合啊,好!” 萧元月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打了石瑞卿后背一下,“逍遥道长好。逍遥道长,那个怪物说要找石瑞卿和我的珠子,这里有什么玄机?” 逍遥子摆手,“没什么玄机,别多想,赶紧跟小石头结婚,生个娃要紧。” 石瑞卿知道逍遥子在打马虎,他追问:“师父,您能保证绿藤门以后不会死灰复燃?现在说了,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元月的珠子可以看清人的神魂,可以与我和元月交流,这种珠子我从没听您说过。” 逍遥子收起笑容,挠头,“你这小石头,就是不贴心,我累了这些天,你让我先轻松下不好吗,哎,碰上你这徒弟,头疼。” “嗯,”石瑞卿盯着遥子,一直盯着,逍遥子躲不过,只好一拍巴掌,“小石头你能遇到元月姑娘,真是天大的缘分,我当初算卦就算出来,你肯定能找到天命之女,能化险为夷,瞧,我说中了吧。” “绿藤门,绿珠,还有我,这中间有没有联系?”石瑞卿可不让逍遥子敷衍过去。 “哎,真是不省心。来,给我看看绿珠。” 绿珠主动跳到逍遥子的手掌上,与逍遥子打招呼:“老道,你好。我跟绿藤门有关系吗?” 逍遥子挑了下眉毛,手掌轻轻托起绿珠,“哎,我就是猜测,猜测啊,有一点点关系。”逍遥子又变成一个高深莫测不食人间烟火的清 分卷阅读91 高仙人,“传说中,这是一片古战场,黑色的血染黑了这片地,其实,我还听说过另外一个版本,在远古时期,这里是一处飞升台,我们道家修炼有的分支是为了飞升成仙,还有一些有传承的教派也是为了成仙。绿藤门原本也是这样的教派,只是路越走越歪,它之前不显山露水,是因为他们从没伤民,这次冒出来,主要原因就是他们伤民,但我认为,伤民并不是那个怪物的主要目的,它在这里存在,说明它想飞升,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不能叫他怪物,应叫他某种存在。 我查了门内所有可能的资料,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这个存在是由人经千年修炼而成,它不能离开溶洞,它靠熔浆而活,它的主要目的就是飞升,而飞升的条件我恰巧知道几个,其中之一就是饮龙血,吞龙珠。它说它要找的人是小石头,是因为小石头是真正的皇家血脉,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有真龙血脉,而绿珠可能就是失传已久的龙珠,相传是一条飞升的龙遗留在人间的馈赠,龙珠据说一直由隐世的南宫家族保存,这次,机缘巧合,都凑在一起了。”逍遥子捋了捋胡须,问道:“你俩想飞升吗?此次恰好是一次机会,趁着湖水还在沸腾,熔浆没有冷却,你们可以试一试。” 石瑞卿摇头说,“师父您别开玩笑,绿藤门牵连的案子还没有破,您这边却说要飞升,如果您想飞升,我倒是可以立刻贡献我的心头血,绿珠让不让你吞,我就不知道了。” “不让!”绿珠立刻说,“什么飞升,骗人的吧,我才不要跑人肚子里,脏!” “那就不再开玩笑了,”逍遥子笑着点点头,“都是好孩子,没有被飞升这种不靠谱的想法迷惑,我们道人以见性为体,养命为用,不追求肉身的超脱,而追求精神的超脱,所谓飞升台无非是沟通天地感悟众生之地,只是后来越传越歪而已。 我再说点实际的,这个存在它不可能出去,所以在外作恶的另有其人,你们要查的案子远没到头,干活去吧。”逍遥子挥手准备走人,他最后对萧元月说:“元月,你的唢呐要继续吹,着重在音高和音频上下功夫,后面我会托人给你个谱子,你照这个吹。以后再遇到这种存在,你可以把吹唢呐作为一种音攻的手段。” 逍遥子走了,留下石瑞卿和萧元月面面相觑,搞了这么大阵仗,结果主犯另有其人,得,这片都淹了,什么线索都没留,还得继续破案。 石瑞卿将逍遥子的话原封不动告诉方渐离,他以前是天机公子假道士,现在是破案的主力,他不出谋划策,谁来? 方渐离狠狠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这样。幸亏我们先前抓了一些人,只要挨个审,肯定能找到线索。我说,石大人,看在我们这么辛苦的份上,你是不是得表示点?” “一年内,贵霄楼打八折。” “太少,三折。” “六折不能再多。” “成交!你先陪元月姑娘玩耍去,我们几个一个月内给出结果。” “不用我参与?” “不用。你现在是大理寺少卿,回京后就是秦王世子,与元月成婚后,就是秦王,日后你俩想出来玩,没百八十人跟着,也要有二三十人跟着,你们想玩也玩不了,我建议你们以后别出来乱玩,扰民,所以,现在你俩可劲玩去。” 石瑞卿笑:“看来我还要感谢你善解人意。” 方渐离:“如果贵霄楼能折上折就更好了。” “做梦吧,这个案子结了,请你们去贵霄楼吃,随便点。” 方渐离“唰”的一下合上扇子,敲手掌,“好,我这就跟他们说这个好消息,准保士气大振,不到三天就能破案。” “吹牛吧你。” 方渐离还真用三天就破了案,只是这结果,令石瑞卿极其头疼。 水落石出 巫马年,平平无奇的一个人,唯独眼睛比较出彩,是丹凤眼,大约50岁,一身黑,留着山羊胡,挺直腰杆站在那儿,即便带着枷锁,头依然昂扬着,倨傲地看着周围。 巫马年现在就站在石瑞卿面前,南风踢他膝盖,让他跪下,他的膝盖像打了钢板,他说:“你把我膝盖踢断了,我也不会跪!” 石瑞卿摆手,让南风别踢了,就让巫马年站着。 南风和方渐离他们已经审过巫马年,据俘虏的人说,巫马年是他们的头儿。巫马年对他指挥燕婉控制近郊分部,火烧绣楼和石瑞卿府等事,供认不讳。方渐离他们一致认为,他有所隐瞒,但是大理寺刑罚统统用了一遍,巫马年就是不吐口。 石瑞卿背着手,绕着巫马年转了一圈,心中问绿珠:“他神魂如何?” 绿珠一边吸着石瑞卿兜里的玉件的灵气,一边探查,“没什么特殊的,戾气太重,做的坏事太多。” 石瑞卿点头,他对巫马年说:“绿藤门原本的宗旨是追求长生,追求飞升,你利用绿藤门,谋求自己的私利,你猜,如果我跟那个存在说你一直在阳奉阴违,你会怎样呢?不要以为那个存在已经被我们 分卷阅读92 消灭,那个存在是不会被消灭的,它只是暂时被我们封存,我想接触它是轻而易举的,把你带过去也是轻而易举的。” 巫马年的神色略微有些慌乱,石瑞卿捕捉到这一丝慌乱,石瑞卿继续说:“这些年京城几个贵妇的自杀,让我隐隐有个猜测,见到你后,这个猜测基本被证实,因为她们孩子的眼睛几乎跟你的一样,那就是在15年前的几年间,你在京城用了某种计谋,让她们怀上你的孩子,她们当初可能被蒙在鼓里,而你在多年后,以此为把柄,要挟她们替你做事,这样的丑闻,足以要了那些贵妇人的命!另一方面,你要挟承恩侯通敌,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想清楚了,以承恩侯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通敌,所以你要挟他的把柄很大,这且不说,单说为何要通敌,我想现在鞑子里面也有几个你的儿子吧,你想以一己之力统治世界,你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阴沟里的蛆,再怎么玩弄阴谋诡计,也见不得阳关,终会落败。现在我要这些人的名单,我知道你有,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不可能一死了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不信我们试试。” 巫马年高傲的抬起头,露出轻蔑的笑容,“我就这么做了,还成功了一半,你又能如何,原本这些都该是我的?可惜就差一点,这天下就是我的,我虽死无悔。”说完就要咬舌自尽,石瑞卿先一步将他下巴卸掉。 周围的人早已被石瑞卿石破天惊的话惊呆了,那些贵妇人可都是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的夫人,她们生下的孩子未来大概率也是朝中砥柱,这巫马年异想天开,以小谋大,居然还做成了?!石大人问巫马年要名单,巫马年估计宁死也不会给的,因为不给,他还算成功,给了,他就算彻底失败。 方渐离慢慢摇扇,微微蹙眉,低头沉思。南风和许昌还在呆愣中。 石瑞卿不再理会巫马年,他吩咐左右:“安排一间密室,最好是地牢。元月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是!”南风和许昌回过神,赶紧办正事。 在去密室的途中,萧元月悄悄问石瑞卿:“你想怎么审问?” 石瑞卿望向萧元月的腰间,“就用你腰间这唢呐,配合绿珠,我想他会说的。” 萧元月摘下别在腰间的唢呐,“大理寺那么多刑具都没让他招供,我这唢呐怎么能?” “我想尝试一次,别忘了我师父临走前让你练习高音,作为音攻的一种手段。”石瑞卿微微一笑,“我听你吹唢呐,是一种享受。但是其他人的就受不了,比如你家那群小鬼有时趁你不在,偷偷跑后院吹唢呐,我就受不了,我府里的人也都跟我一样,能出府的立刻出府。我不是在告状,而是就目下一种情况,我想试试,看这巫马年能不能承受不成调的唢呐摧残,再加上绿珠微弱的神魂侵扰,我想是个人就受不了。” “呵呵。”萧元月没说话,把唢呐塞给石瑞卿就先进密室了。敢说吹唢呐摧残人?幸亏你说我吹的好听。那群小弟练习吹唢又怎么了,唢呐班子后继有人呐。 石瑞卿笑,拎着唢呐进了密室,他对站在角落里的巫马年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交出那份名单,否则你就受着。” “哼。”巫马年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屑。 石瑞卿吹起不成调的唢呐,尖锐的声音杂乱的冲击耳膜,脑袋嗡嗡嗡的,萧元月忍了一会儿,悄悄开门出去了。回去得教训一下那些小弟,不能乱吹唢呐。 萧元月走出不远,就见方渐离在前面对着她深深弯腰作揖,萧元月讶然,“你在干什么?折我寿。” 方渐离直起身,感慨的说:“我在谢你当初骂醒了我,使我不再沉溺在对燕婉虚妄的感情与愧疚中。从巫马年做的事,联想到燕婉是京郊负责人,我豁然发现,我被燕婉骗了,当初与我谈婚论嫁时,她应该已经开始为巫马年做事。她的清纯是假象,她就是个黑心肝的,助纣为虐,帮巫马年做那些恶心事。我当初就是个彻底的傻子,被她耍的团团转,如果你当初没有骂醒我,我不知我会变成什么样,让我父母伤心失望成什么样,我厌恶我当初的样子,我要谢你。” “不要这么严肃,”萧元月笑,“既然要谢,那就请客,哈。” 被萧元月这么一打岔,方渐离的心情缓和,调笑起来:“这案子破了之后,石大人答应请我们吃贵霄楼,我就不让他破费了,我来请。” “你是谢我,给石瑞卿省什么钱。” “你俩马上就是一家子,他的就是你的,省他的钱就是省你的钱,怎样?” “那可不行,现在他的还不是我的,我要吃两顿,你两分别请。” 方渐离笑:“好。”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你的我的?”石瑞卿走出来,拍萧元月的肩,“我的从来都是你的,你想吃两顿贵霄楼也好,吃多少顿都好,贵霄楼以后就是你的,以后别拿这个作借口。” 萧元月咧嘴而笑,露出两排的整齐的白牙,“那多不好意思,啊,你这么快就出来了,那贼子招供了?” 石瑞卿点点头,收了微笑,深吸一口气,“招 分卷阅读93 了,名单我已经拿到,涉及众多皇亲和朝臣的隐私,我就不告诉你们了,否则朝政不稳。巫马年已死,方渐离你安排人进去收尸,他修习过一些歪门邪道,我担心他会诈尸,你们看着处理吧。” 石瑞卿说完便走,脚步沉重,心里似装着千斤的铁石。 萧元月与方渐离对视一眼,默默地低头办事。 结尾 绿藤门的案子了结,连带着大理寺一些陈年的积压案件,因为跟绿藤门有关,也连带着了结,比如萧元月所住宅子的前主人狄侍郎,就是因为知道巫马年的存在而被灭口;几个贵妇人的自杀,是突然受到巫马年的要挟,羞愧难堪而死;一些失踪人口是被绿藤门虏去。 桌子上积压的案卷少了三分之一,大理寺众人顿感工作轻松不少,吵闹着,让石瑞卿和方渐离请客,连吃了两天的贵霄楼。 石瑞卿一向冰块脸,心里有事看不出,众人笑闹,他就在旁坐着,只有方渐离几个人知道,石瑞卿的压力之大,他心里憋着那些隐秘,还没想好怎么跟当事人说,有些会涉及到朝局。 这天傍晚,萧元月拉石瑞卿坐到她家的屋脊上,晚霞红彤彤的,照耀着相依的两人,霞光满近处远处的屋脊、金碧辉煌的皇宫和城边的杂巷里弄。 萧元月拿出唢呐吹了几个音,停下来,将唢呐塞到石瑞卿嘴边:“来,吹一曲,让我来感受一下你吹唢呐的威力。我一走巫马年就招供,你最后是怎么吹的。”萧元月挪了挪位置,离石瑞卿远了一些。 石瑞卿伸长胳膊一拉,又把萧元月拉到身边,搂住萧元月的腰,温声说:“别闹,小心掉下去。巫马年能很快招供的主因在绿珠身上,吃了我那么多玉,现在绿珠的神魂攻击能力不是你能想象的强。” “哈,就绿珠这个懒珠子,也就你夸她,还给她玉。” 石瑞卿微微一笑:“她以此邀功,要了我不少玉,我嫌搬来搬去烦,就把她放到一处玉矿,她现在乐不思蜀。” “怪不得不着家,原来有了去处,这个心野的珠子。” “我决定,明天将我拿到的那份名单交给我父王,他管着宗人府,那些得罪人、辨认血脉的事情就让他做吧。” “很多人吗?” “不多也不少,我不想告诉你,太龌龊。” “我不想听,想想那些蒙在鼓里的年轻人,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嗯,有些已经是世子,甚至有一个是侯爷了。” “那个,”萧元月纠结了下,还是问出一个比较尴尬的疑问,“他一个人,怎么搞出这么多儿子的?” 石瑞卿轻敲萧元月的额头,“你的脑袋瓜里想什么呢,他有些邪门歪道,不需要你想的那样就能使人怀孕。” “哦,”萧元月揉了揉额头,“那承恩侯被巫马年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 石瑞卿抿嘴,从牙缝里出声,“都是些龌龊事,你别问了。” 萧元月睁大好奇的眼睛,“透露一点呗。” 石瑞卿猛的抱紧萧元月,将头抵在萧元月的肩膀上,闷声说:“承恩侯的女儿是皇后,巫马年能做什么?!” “啊?”萧元月真得有些惊到了,“难道,宫里?” “嗯,”石瑞卿继续低声说,“宫里那位皇子也是一样的故事。巫马年要用他的方式控制天下,那么替换皇家血脉是最快捷的方式。他帮着皇后剔除其他皇子,只留一个自己的。” 萧元月搓了搓胳膊,“真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祖上据说是唯一一位统治过这片大陆的雄主,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复国。” “可怜、可恶、可恨,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石瑞卿搂紧萧元月,闷闷的说:“他没有一丝可怜,因为他的作为,导致皇室嫡脉只剩下我一个,我以后有的忙。我们结婚吧,生个孩子扔给我父王养去。” 萧元月推他:“你想的美,我还要替唢呐班子多吹几年唢呐。” “我跟你一起去吹。” “你去就是砸场子。” …… 石瑞卿和萧元月的正下方,屋内,是秦王与霍大将军,两人正在推杯至盏,秦王说:“来,老哥喝了这一杯,俩娃的婚事,咱哥俩还得好好商量下,元月不让大办,我觉得不超过一百桌就不算大办。” 霍大将军一口干完杯中酒,“一百桌太少,我觉得他们怎么也要办二百桌,不超过二百桌就不叫酒席,我军中的人就能包圆二百桌。” 秦王给霍大将军满了酒杯,“照您这么说,咱就办他四百桌,你那边两百桌,我这边两百桌。” 霍大将军又是一口干,给两人的酒杯都填满酒,“你也喝,我们还要办个流水席,满城的人都要喝,我要在白城也办个流水席,大家一起庆贺。我攒了一辈子钱,就是给娃花的。” “好,就这么办!”两人同时干满杯中酒。 门口,赵义和元朗探头听了一会 分卷阅读94 儿,转头跟军师赵非说:“刚才他们还说办五十席就好,现在就已经涨到四百席了,估计待会儿还要涨。” 赵非摇了摇扇子,笑道:“喝酒的人说什么也不要信,打个赌,你家老大和石大人的婚事至多不会超过二十席。” “这我们可不跟你赌,免得你输了,又得罚我们抄书,”元朗摇头,“我姐说了,至多十席,有那多钱,还不如干点赈灾之类的正事。” 赵非摇摇扇子,“确实得省的点,日后你姐很可能是皇后,她得省钱为民生,呵呵,你们可不能给她丢脸,抄书去!” “我要告状,”元朗小声说,“我姐说过,不用抄那些书,懂得道理就好。” 赵非拿扇子轻拍元朗的脑袋,“你说,你姐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姐已经把你们都托付给我教导,有目的的抄书是帮助你们更好的记忆和练字,去吧,抄书去。” “哼,你就是赌输了才让我们抄书。”元朗嘟囔着,被赵义拉着走远。赵义已经认了赵非为义父,义父说什么都是对的。 曾与萧元月有过一段情的容青,这日悄悄回京,他找到石瑞卿,送上石瑞卿和萧元月结婚的贺礼,他对石瑞卿说:“是我错过,希望你能对她好。”石瑞卿拍了拍容青的肩膀,“外地再做一任就回京吧,京里的事儿多,缺人。”容青默默点头。 没过多久,京城里就出了怪事,唯一的皇子死了,几个年轻的世子和侯爷也相继去世,也有的被发配到遥远的边疆,京城里的人议论纷纷,总觉得今年的风水似乎对那些大户人家不利,对小老百姓倒是不错,最近失踪的人都找回来了,虽然有些失了神志,但好歹找到了不是,大理寺的人办事就是爽快。 萧元月吹了几场葬礼,她对那些一直被蒙在鼓里却突然去世的贵公子们表示同情,她卖力地吹着唢呐,希望他们来世好运。 有些人,有些事,就让它随着唢呐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