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扛着男主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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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反派后我扛着男主跑了》作者：颂尔【完结+番外】
    文案
    赵清行一朝穿书，穿成了一本狗血耽美文里的炮灰无脑反派。原主又美又强，偏偏又蠢又坏，一心只想和另一个迷恋主角受的炮灰谈恋爱。
    为了让对方高兴，还屡次三番作死找对方情敌——也就是主角攻的麻烦，最后没求得爱情，还落得个被全宗门唾骂的下场。
    原身爱而不得，心生嫉恨，开始为爱犯蠢，处处给主角攻受找不痛快，最后对主角受痛下杀手，未遂。被怒意滔天的主角攻裴言霆一剑刺死。
    穿过来的赵清行：“……打扰了。”
    他浑身写满了拒绝，扛起火车就要连夜跑路，谁知穿书系统却把他和主角攻裴言霆强行绑定。
    系统：“想要活？先得把主角攻的快乐值刷到100个点呢亲亲~”
    赵清行如遭雷劈。
    不可以！！！他要杀我，我却要哄他高兴，这合理吗？！这符合人道主义吗？！
    抗议无效的赵清行被迫接受了现实，决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从此赵清行看着裴言霆仿佛看着自己亲生的乖崽，对裴言霆体贴入微，陪他出生入死……
    裴言霆今天吃的好吗？穿的暖吗？睡得香吗？
    裴言霆今天开心吗？
    什么？有人惹裴言霆不开心？老子现在就去锤死他！
    什么？是主角受惹裴言霆不开心？那老子更要锤死他！
    从生活小事到终身大事，赵清行一站式关怀，只求裴言霆以后哪怕有了亲亲老婆，也不要手刃自己这位体贴的革命战友（假笑）
    但是等等！
    裴言霆看他的眼神为什么越来越奇怪？？？
    —
    直到有一天，裴言霆把他压在了榻上
    裴言霆：“清行为何如此体贴我？”
    赵清行带着满满的求生欲：“我体贴一些，你就开心一些，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裴言霆笑了起来：“那清行可以更体贴，我会更开心。”
    第二天赵清行扶着腰，嗓子哭得沙哑，坐在床边怀疑人生。
    看着裴言霆疯狂飙升的快乐值，赵清行再次哭出了声。
    那我可太体贴了
    真·体·贴
    —
    【小剧场】
    看着曾经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赵清行，如今却对他爱理不理，许川絮心里十分不爽，在某天夜里将人堵在了家门口。
    许川絮：“赵清行，你的心是石头吗？当真是……又冷又硬！”
    赵清行掏了掏耳朵，朝里屋喊了一声：“我的心又冷又硬吗？”
    “怎会。”裴言霆噙着笑从屋里踱了出来，瞥了许川絮一眼，“清行明明又暖又软，就是双足在夜里总是冰冷，总要抱着我睡才能暖和起来。”
    赵清行赞许地看着他，不愧是你啊霆霆子。
    “！！！”许川絮怒视二人，“你们俩……一起睡的？”
    赵清行没有回答，只是抓起裴言霆的手锤了锤自己的老腰。
    不愧是我啊行行子。
    *
    攻受双洁，1V1，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清行（受），裴言霆（攻） ┃ 配角：颜溯之，许川絮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是他先泡我的！
    立意：做最好的自己
    第1章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赵清行气势汹汹地出门准备捉奸。
    他那个声称暗恋了他十年的渣男友，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约会开房，还被人拍下了照片发到了他手机。
    奇耻大辱！他现在就要去暴打渣男然后当场分手！
    然而刚到目的地他就翻了车，一辆货车歪歪扭扭地撞上了他，眼前一黑，意识就开始脱离身体……
    *
    【已匹配死者赵清行。】
    什么玩意儿？！谁在说话？
    赵清行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皆是一片虚无，只隐约听见有机器的嗡鸣声，他顿时后背一片冰凉。
    他这是在哪？
    【欢迎来到“反派跑路系统”，系统检测到您已死亡，现赠送您一个“起死回生”大礼包，如顺利完成系统任务，就可以送您回到原世界。】
    赵清行一惊，他猜到自己是死了的，但他十分想活！
    他可不想以后每逢清明节，每个来扫墓的人都会回想一遍他是死在去捉奸的路上，这丢人程度简直堪比在他坟头深情朗诵企鹅空间语录。
    他十分迅速地接受了现实，问道：“什么任务？”
    【您将穿进的狗血纯爱修仙小说《心尖月光》，成为里面的炮灰反派。】
    【您的任务有两个：1.将主角攻裴言霆快乐值刷到100个点；2.让您的角色活到大结局。】
    赵清行不解：“为什么是快乐值？”
    【快乐值属于新手任务，完成的途径相对较多，无论您和裴言霆是做朋友、兄弟、情人或床伴，快乐值基本都会稳步上升。】
    有点道理，赵清行觉得行，不过……
    “情人和床伴是什么鬼？”
    【举个例子而已，请您立即决定是否进入小说。】
    赵清行：“来都来了……”
    【开启《心尖月光》小说世界，开始传送，5、4、3……】
    啪——
    一道鞭子甩在了赵清行眼前，差点没把他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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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偷凝霜丹？”
    赵清行颤巍巍地抬头看去，就见一女子身着古代服饰，手持长鞭。
    这……
    一穿书就那么刺激的吗？能过审吗？虽说也不是不能角色扮演+小皮鞭，可他喜欢男孩子啊！
    【……她是真的要抽您。】系统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所想，【请您专心走剧情。】
    它话音一落，赵清行脑海里就被灌入了一连串剧情。
    他的角色是炮灰反派，还是某位男配师兄的舔狗，但男配师兄只爱主角受。
    目前的情况是男配师兄怂恿原主去偷摘某名贵花种，想借花献佛讨好主角受，却不料偷花的原主被人逮了个正着。
    这种品种的渣男不杀留着过年吗？！赵清行这辈子是不可能当舔狗的，于是张嘴就想把男配师兄给供出来。
    谁知话刚到嘴边，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冀长老！”一个年轻弟子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霜寒峰外出的师兄回来了，但是裴师兄被魔族禁术所伤，商陆长老听闻这里有人取了凝霜丹，能否赶紧送去给师兄疗伤？”
    赵清行一惊，原主偷的花种里有颗名贵丹药，但极难获取，原著里男配师兄把他摘的丹药送给了主角受，主角受转手又送给了裴言霆疗伤，主角攻受的情缘由此开始。
    “长老！”
    赵清行一个滑跪，抓住了那女长老的衣摆，满脸写着真诚，“我就是看裴言霆师兄他们外出久久未归，怕他们受伤，才偷了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赵清行心里小算盘打得飞快，既然原主偷都偷了，还不如留着自己抱大腿，绝不可能给别人做嫁衣，他又不是裁缝！
    人命关天，赵清行很快被薅到了一把剑上。初次体验御剑，他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然后他就差点吐了，这玩意儿不比飞机，周围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掉下去，半空风又大，直把他吹得眼泛热泪。
    他们在一座叫百草堂的地方下了剑，这里估计相当于是这个修仙门派的人民医院。
    进了一间内室，赵清行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穿着元青色衣袍的修长身影，是男主裴言霆！
    这人虽然受了伤半靠在床塌，脸色苍白，却也挡不住他面容的英俊。
    赵清行着实惊艳了一把，但很快他又想到了原著，里边的原主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疯狂嫉恨主角受。
    期间还不断作死，给主角攻受使了不少绊子，甚至还差点将主角受推入魔族之手弄死。
    这位主角攻裴言霆对他忍无可忍，最后一剑把他刺死了……
    一想到这位帅哥将来可能杀了自己，赵清行又犯了怂，往后退了两步。
    “灵丹带了吗？”那个叫商陆的长老急急忙忙迎上前。
    赵清行连忙掏出那枚丹药递了过去，商陆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边给裴言霆服下一边叹道：“怪我，最近太平了点，我都放松了警惕，数月没去取凝霜丹，要不是清行机灵，这伤恐怕要折磨你个把月。”
    很快，裴言霆吐出一口黑血，脸色也渐渐好起来，霜寒峰的弟子纷纷松了一口气。
    裴言霆咳嗽了几声，宽慰了商陆几句让他不必自责，转而又看向了赵清行。
    “是你救了我？”
    赵清行被问得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可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脑海里那个数值上。
    他秉着呼吸，又紧张又激动。
    【快乐值：1】
    “？”
    不是？怎么还降了一个点？系统bug？
    【已检测，无异常问题。】
    赵清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快乐值还降了？这他妈合理吗？我是他救命恩人啊！】
    【系统：确认无异常。】
    “……”赵清行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又惊又气，御剑过来时本就被风吹得发红的眼睛，这会儿竟直接气出一行泪来。
    裴言霆皱着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住了他一滴眼泪，“哭什么？”
    语气堪称温柔，赵清行抽了抽鼻子，仿佛看着一个不肖子孙，他生气，但他不敢说，只颤巍巍地张了张嘴，“担……担心你。”
    话音刚落，就见裴言霆眉头微挑。
    【快乐值：2】
    赵清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周围的人急急忙忙扶住了他，他却没心思在意，只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裴言霆。
    这男主，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既然言霆没事了，那你跟我回去继续审。”那女长老突然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偷灵丹本就不对，今日不罚你一百鞭，明日就会有更多弟子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胡作非为。”
    赵清行还恍惚着，听到还要被抽一百鞭，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以换本书生活吗？
    系统及时出声道：【可使用快乐值来抵消疼痛，是否使用？】
    【用！】赵清行咬牙切齿，【我今天就要当着裴言霆的面挨鞭子，看他愧不愧疚！】
    【已屏蔽痛觉，已抵扣快乐值，当前快乐值：22】
    赵清行膝盖一软，跪得更标准了，穿书十几分钟就已经负债累累，还有人混得比他更惨吗？
    “就在这罚吧。”裴言霆突然说道。
    大伙齐齐看向了他。
    他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缓缓道：“反正罚完了也要送过来疗伤，不如就在这里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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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顿了顿，又道：“还省得弟子们扛着人来回跑一趟。”
    “……”
    赵清行脑子里挤满了美丽的中国话。
    这主角攻心是石头做的吗？！！赵清行刚才那行泪还没干，这下急火攻心，又流下来一行。
    裴言霆一见他的眼泪就皱紧了眉，又伸手接了一滴，“别哭了，回去挨了鞭子再送来疗伤，路上还得多疼一会儿。”
    意思是他还是在为自己着想？赵清行差点糊他一脸。
    那我谢谢你哦！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修炼境界：炼气，筑基，凝脉、金丹，元婴，化神、大乘
    开个轻松甜饼~
    攻受双洁哈
    第2章
    眼看鞭子就要落下，又一道声音打断了女长老的动作。
    “冀长老，清行偷丹药虽然不对，但怎么说也救了人，能否罚轻一些？”
    赵清行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位穿着牙色衣袍的男子躬身说着话，根据系统的提醒，赵清行才知道这人原来就是原主跪舔的配角师兄，许川絮。
    这人旁边还站着个白衣美人，是主角受，颜溯之。
    长得是不错，一副出水小白莲的模样，难怪迷倒了那么多人。
    “许师兄不必为我求情，我犯了错，不会逃避惩罚。”赵清行挺直了背脊说道。
    他20点快乐值都扣出去了，罚轻一些他不是亏大发了！
    赵清行看完原著介绍本就对这个许川絮没多少好印象，这会儿更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刁民休想让朕亏本！
    “清行，莫要赌气。”主角受颜溯之也颇为圣母地温声劝道。
    赵清行差点挠墙，他平生最怕这种圣母莲花！
    那许川絮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了眼，但赵清行捕捉到了他那个眼神。
    果然是在心虚！估计是怕自己把他怂恿偷丹药的事情说出来。
    既然如此，赵清行又怎能让他如意呢。
    于是他西子捧心，轻皱着眉头，莲里莲气道：“许师兄莫要自责，我这回真的只是担心其他人受伤才偷丹药的，不是因为你每天愁眉苦脸地跟我说自己喜爱的人想要，自己却不敢拿，我才为了哄你而去偷的。”
    赵清行诚恳道：“你没那么重要。”
    许川絮：“……”
    颜溯之脸色也白了下来。
    裴言霆似乎觉得有点意思，挑了挑眉，问道：“许师弟想要送丹药给喜爱的人？”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赵清行简直想给他鼓掌。
    这个修仙门派叫太苍宗，全宗门都知道许川絮爱慕颜溯之已久，现在只要稍稍抛出这么一点信息，所有人都会往那个方向想。
    果不其然，周围吃瓜的一众弟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认了颜溯之想要丹药，许川絮想偷却怂，只好怂恿别人去偷，自己再借花献佛。
    见自己好心求情，还被拉入水，许川絮眉目间酝酿起怒气，“赵清行！我什么时候怂恿过你去取凝霜丹？”
    赵清行脸上的惊讶十分生动：“我没说过这句话啊。”
    “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许川絮怒道。
    “这……”赵清行脸上又挂上了迷茫，他缓缓扫视了周围的一圈弟子，半晌，大声道：“听见没？你们别想了！许师兄说你们的思想有问题！”
    “赵清行！”
    眼看许川絮气得提剑就要冲过来，他旁边的颜溯之连忙将人拉住。
    而赵清行则十分“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无辜者模样。
    “吵什么？把我这里当什么了？”冀寒寻冷冷地剜了许川絮一眼，“身为无涯峰首席大弟子，遇事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许川絮自觉丢了面子，也不敢顶撞长老，便没再争辩，瞪了赵清行一眼后还是颇不甘心，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你这回对霜寒峰倒是心善，前些日子我们无涯峰的溯之生病了怎么就不愿意探望一眼？”
    “师兄你少说两句。”一旁的颜溯之皱着眉轻声提醒了一句，那副模样倒让人心生怜惜。
    赵清行看了看面上已经显出不耐烦的颜溯之，心里轻叹了一声，这许川絮真是带不动，也难怪颜溯之最后会选了裴言霆。
    不过要不是穿了书，原主估计也和这里的一众配角一样，当一个背景板，锲而不舍地犯蠢给裴言霆和颜溯之助攻。
    颜溯之话音刚落，一群颜溯之的舔狗纷纷怒视赵清行。
    “这赵清行心肠怎么这般硬？同门生病了也不探望？”
    “他不是喜欢许师兄嘛，估计巴不得咱们溯之死呢。”
    ……
    果然狗血文里的背景板们都会这么大声逼逼一段吗？
    赵清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溯之前几日染了风寒一事？大伙将溯之的门槛都踏破了，我愣是没有找到缝隙挤进去。”
    他说着顿了顿，“而且，许师兄你不是将我试炼赢来的丹药给溯之服下了吗？身子想必当下就好了才是。”
    “说起来，我还是隔日才发现丹药不见了的，二位如今连声谢谢也没有，还责怪我不曾探望，难不成将来无涯峰的弟子染了风寒，都要我帮忙把尿？”
    周围的低语声顿时停了下来。
    颜溯之僵了僵，“清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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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炼赢来的丹药？”冀长老全名冀寒寻，她突然出声道：“百草堂一年只制出三枚的那种？如此极品灵丹，你们用来治区区风寒？还不曾得到清行允许？”
    赵清行在心里握拳，对着许川絮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把对方气得一哽。
    “你们两个自己去反思门，今日起禁足三日。”冀寒寻指着大门的方向一挥手。
    那两人不敢顶撞，乖乖去反思了，冀寒寻这才看回赵清行，“一百鞭，没得商量。”
    大殿里不断传出鞭子抽打皮肤的声音。
    系统屏蔽了痛觉，戒鞭抽在身上没有半点感觉，可身上的伤痕却是实打实的，打到八十鞭的时候，饶是感觉不到痛，赵清行也觉得眼前开始发黑。
    迷糊间，他艰难地抬眼看向了裴言霆的方向，见人就坐在那里，赵清行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愣是没在对方脸上看到半点愧疚。
    这个逆子……
    身伤加心火，赵清行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昏了过去。
    意识散去的前一秒，他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落进了谁的怀里？
    *
    赵清行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床榻上，枕头和被褥上都有一丝草木香，这里应该是百草堂。
    窗外已是深夜，他正想动一动，胳膊才刚伸出，一道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
    “别乱动，伤口刚刚包扎好。”
    嗯？赵清行心头一跳，忙寻着声转过了头，发现是裴言霆端着一个瓷碗走到了床边。
    他现在看到裴言霆就心慌，想咬他，又碍于人家是任务对象，得哄着……
    赵清行心里泪流满面，不知道这人心里打什么主意，“你的伤可好全了？”
    “好了。”裴言霆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直白道：“既然你是因为取凝霜丹才受了责罚，那我固然是要还这个人情的。”
    “不过……”他眯了眯眼睛，“我们传出去的消息没有一次到达太苍宗，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们有人受伤的？”
    “你们接了委派出门，可迟迟未归，我担心你们受伤。”赵清行说完辨认了一会儿对方的脸色，见没什么变化，又忐忑地问道：“你信吗？”
    裴言霆轻笑了一声：“不信。”
    “哦。”赵清行恹恹地趴回了床上，“那你就当是我故意陷害你们负伤的，然后取了灵丹来邀功的。”
    其实原著中，裴言霆这次受伤正是被大Boss暗算，在心尖混入了魔血，让他在后面的剧情里被误会和魔族勾结，不仅被逐出宗门，还遭人暗算受了重伤。
    这里头可真的跟原主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会。”裴言霆的声音带着笑意。
    他回答得又快又笃定，倒让赵清行迷惑了，只听他又说道：“一个喜欢了许川絮这种人好几年的傻子，能有什么坏心眼？”
    敢情这男主对他是戴着傻帽滤镜呢！赵清行这就不服气了，“你说谁傻？我告诉你，我可坏了！”
    原著里给你疯狂使绊子的也有爸爸我一份啊！
    “你该不会当真是为了许川絮去取灵丹的？取到后发现许川絮只是打算利用你借花献佛，恼怒之下谎称这灵丹是为我霜寒峰所摘？”
    还真说对了，赵清行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其实裴言霆也没说错，原主给许川絮当舔狗确实挺傻的，但能怎么办？毕竟炮灰反派嘛，只是个烘托主角攻受美好爱情的工具人罢了，能有多少智商？
    “是这样的，我今天起床后，回想起这几年对许川絮的示好只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唯一一次对我好，也就是我刚来时扭伤了脚，他给我留了一瓶药，我竟因这点感动而无限放大他的好，实在荒谬！”
    赵清行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振振有词：“如今我悟了，大彻大悟！我要远离无涯峰，远离许川絮，才说是专门为你们取灵丹的，没想到真这么凑巧。”
    说着他话锋一转：“既是要还人情，那你们霜寒峰可有地方借我住住？”
    裴言霆和颜溯之的感情线开端已经被他搅了，自己也还没招惹过裴言霆，这一次又先一步卖了人家人情，说不定可以趁这机会远离无涯峰，跳出原著这一群人的感情纠葛？
    况且富贵险中求，搬到霜寒峰也算是近水楼台，方便和裴言霆打好关系，刷高他的快乐值。
    裴言霆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嘴角的笑意从刚才就一直挂着，也分不清真笑假笑，他用指背碰了碰那个瓷碗，提醒道：“起来喝药，待会儿凉了更苦。”
    知道他需要考虑，赵清行也没追问，艰难地撑起了半个身子。这时一道力量扶上他，稳稳地将他翻了个身让他坐在了床上。
    “……”赵清行怔愣了片刻，心道这男主其实还是不错的，如果不考虑那个“22”的快乐值的话。
    他又感激又不大好意思，轻声说了句：“谢谢裴哥。”
    裴言霆拿碗的手一顿，那一抹淡淡的笑意也消失了，询问的视线落到了赵清行身上。
    赵清行被他看得发慌，难不成是不配叫“裴哥”？于是他小心翼翼纠正道：“裴师兄？”
    “喝药。”裴言霆不答，只示意他拿碗。
    背后的伤骇人，虽感觉不到疼痛，却还是影响到了手发力，赵清行只稍稍抬了抬手，就开始发起抖来，好不容易碰到了瓷碗，却怎么也稳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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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轻叹了口气，把赵清行吓得全身紧绷，一双眼睛小心地看了看他，怕一不小心快乐值又跌了，“我……我努力？”
    “我来吧。”裴言霆说着夺过了瓷碗，舀了一勺药，递到了赵清行嘴边。
    “谢谢裴哥，不是……裴师兄。”
    “你觉得顺口的话，就叫裴哥吧。”他的声音如冷泉击石，脸上也分不清喜怒，“张嘴。”
    赵清行松了一口气，心道果然男人嘛，谁不想给其他男人当哥和当爹呢！
    张嘴放心地喝下了一勺，赵清行瞬间就吐了，这药苦得能让他当场去世。
    吐完正卑微地想问一句能不能不喝，鼻子却被捏住了，赵清行没来及挣扎，裴言霆另一只手已经拿着药碗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呕……”
    裴言霆把碗一放，“只熬了一碗，憋着，不准吐。”
    涌上喉咙的药被赵清行生生咽了回去，那药味刺激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爱哭？”
    “我这是被呛的！”赵清行没好气地反驳道，一转眼瞥见裴言霆微皱的眉头，瞬间怂了，不情不愿道：“谢谢裴哥。”
    裴言霆扶着他趴下，嘱咐道：“你睡吧，商陆长老让你我在这暂住三日，以便观察伤情，我就住你对面，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趴着哪哪都不舒服，赵清行试探着问道：“趴着难受，有什么东西能把我悬空起来吗？”
    修仙之人做一个这玩意儿应该很简单吧？
    裴言霆眉头一挑，“有一条三尺长的白绫，我帮你吊上去？”
    “……”赵清行僵硬地趴了回去，“您早些睡，明日再见。”
    床边的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赵清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突然，一声短促的低笑和关门声同时传了过来，赵清行几乎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快乐值：20】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
    欠了许川絮的舔狗的人情，伐开森（快乐值1）
    还把人吓哭了？莫不是来碰瓷的？伐开森（快乐值1）
    他居然骂了许川絮？好怂，但有点萌怎么回事？（快乐值+2）
    第3章
    接下来的三天赵清行并不常见到裴言霆，霜寒峰长老殷长空，也就是裴言霆的师尊，在五年前死于魔族之手。
    如今没了师尊，他作为首席大弟子自然要操心师弟师妹的修行，即便受了伤每天也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在百草堂的这些天，赵清行每次要换药时裴言霆都会准时出现，似乎的确如他所说的，在还人情。
    每次把后背袒露给对方时，赵清行都紧绷得像快木头。
    “你右肩上那个伤疤怎么弄的？”今夜裴言霆在给他换药时突然问了一句。
    “啊？”赵清行吓得一哆嗦，“好像小时候弄的，早忘了怎么回事了。”
    裴言霆看着他的反应，终于没忍住道：“换个药罢了，又不是要杀你，老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个人说出“杀”字时自带一股冷意，赵清行顿时打了个颤，裴言霆以为他冷，拿过一旁的衣服给他披了上去。
    穿回衣服的某人终于觉得拾回了勇气，想起借住霜寒峰一事这人至今没个答复，便半真半假地卖了个惨：“明日就要回无涯峰了，难受。”
    裴言霆：“不想回去？”
    赵清行摇了摇头，“不想，我真的不喜欢许川絮，也不想日日和他们见面，这次我无论如何也是要离开无涯峰的。”
    他说着看向裴言霆，烛光摇曳，对方微低下头把五官模糊在了暗处，分辨不出情绪。
    【快乐值：19】
    又涨了！他在高兴？！卧槽裴言霆现在不会是在偷笑吧？
    赵清行有点好奇这男主偷笑是怎样的，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裴言霆性格其实挺好的，于是他胆大包天地将身子从床沿探了出去。
    刚凑到人家跟前，裴言霆突然伸出手像捏猫的后颈皮似的，提着他后衣领把他提溜回了床上，下手倒不重，完全没有碰到伤口。
    赵清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的脸，“你在高兴什么呢？”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裴言霆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将放到温热的药递给了赵清行，“喝完药赶紧睡觉。”
    嘁！你就装！赵清行头一回觉得这快乐值还有点用处，裴言霆喜怒不形于色，以后自己可以根据快乐值的起伏判断他的心情，避免踩到对方雷区。
    憋着恶心劲儿灌了一大碗药，赵清行皱着眉吐了吐舌头，企图把那股苦味给呼出去。
    “伸手。”
    嗯？听到裴言霆的声音赵清行下意识就照做了，眼睛还苦得睁不开，右手已经伸到了裴言霆跟前。
    手心被放了个微凉的东西，赵清行睁眼一看，发现那里躺着一颗蜜饯。他怔了怔，假意不满地控诉道：“这种好东西怎么前几天不给我？”
    “前些天忙，今日恰好要下山，就顺便带了些蜜饯回来。”裴言霆拿出一包蜜饯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还想要吃也不给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见他转身就走，赵清行忙道：“诶！那蜜饯不是给我的吗？怎么还拿走了啊？”
    裴言霆闻言转回身，似笑非笑道：“接下来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自然是要盯着你乖乖喝完药才能奖一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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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眼睛亮了起来，“你答应我搬过去啦？”
    对方似乎勾了勾嘴角，撂下一句：“搬过来可以，但得交租。”
    赵清行注意力全在前半句，直到对方走了，他还在屋里傻乐。
    *
    第二日，千重殿上，太苍宗掌门孙郁脸上难掩惊喜，对着赵清行再次确认了一遍：“当真要搬？”
    赵清行毫不犹豫：“搬！”
    “言霆？”孙郁双眼放光，看向一旁的裴言霆，“可愿意让清行搬入霜寒峰？”
    裴言霆：“弟子无异议。”
    “好！那清行挑个时间搬过去吧！”孙郁简直要开心到落泪，清行啊清行，终于清醒了！多好一孩子啊，这些年何必非要等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瞧瞧，今天连衣裳都不一样了！以前赵清行为了讨许川絮欢心，一直模仿着颜溯之的衣着打扮，整日一身白衣。
    倒也不是说不适合，只是赵清行的长相不似颜溯之这般温润，他的五官有种少年英气，漂亮得甚至有些攻击性。白衣虽有仙人之气，却反倒掩盖了他样貌上的优势，让人不免觉得可惜。
    可今日，赵清行穿了一身红衣，搭上黑色内衫和腰封后，衬得整个人愈发英挺夺目，孙郁这个自觉已经一把年纪的都差点看呆了。再看看旁边一身蓝衣的裴言霆，竟觉得有些……般配？
    孙郁摇了摇头，把胡思乱想甩了出去，站在殿门前目送两个年轻人去无涯峰收拾行李。
    这两人的组合太过打眼，不少弟子都跑过来看个究竟。而在弟子房内的裴言霆却皱紧了眉，赵清行的弟子房太简陋了，本就小，可连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无比陈旧。
    “桌椅床铺谁送过来的？”裴言霆指尖蹭过一张破旧的桌子，这里的桌椅腿都磨得变了形，轻轻一碰便会摇晃两下。
    赵清行很快收拾出一个包袱，那便是所有他能带走的东西了，听裴言霆这么问，便顺着原主的记忆回道：“这些都是初入太苍宗时，无涯峰的师兄师姐给我的。”
    “可曾跟掌门说过？”
    “我本就出身卑微，又一夜之间没了家，如今有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就很满足了。”
    原主可谓是很标准的“炮灰无脑反派”。
    年幼时和主角受颜溯之所住的城镇被魔族毁于一旦，路过的一位仙尊将他们救回了这天下第一剑宗太苍宗。
    可奈何原主没有主角光环，出身又低微，那位仙尊是无涯峰的峰主戚杳鸿，最后只收了颜溯之为徒，座下其他弟子也只喜欢颜溯之而排斥原主。
    大伙在峰内给他留了个又破又小的住处，甚至没有给他新的家具和日常用品，送过来的全是他们不要的或用坏了的东西。
    被放养的原主只好悄悄跟着其他仙尊和师兄师姐修炼，谁知他天赋异禀，仅用了八年便从炼气筑基最后直接突破金丹七层，在宗内仅次于主角攻裴言霆。
    虽然很扯淡，但狗血文里的工具人嘛，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加上他得意忘形疏于继续修炼，仅过了一年，主角受颜溯之就紧追而上超过了他。
    跟名门正派的主角受比起来，原主只是一只野鸡罢了，轻轻松松就被碾压，为成为主角攻受成功路上的一枚垫脚石做好了充足准备。
    这一边裴言霆依旧皱着眉，显然是不赞同赵清行所说的“满足”，赵清行扯了扯嘴角，说道：“我们走吧，反正就算以后我离开了霜寒峰，也不会再回这里了。”
    两人刚出门，却碰见了两个赵清行并不想见的人。原是许川絮和颜溯之在反思门禁足了三日，今日解禁回无涯峰，便这么凑巧遇上了。
    许川絮看见赵清行今日一身红衣，不禁愣了愣，随即又发现对方居然背着包袱，像是要离开，“你要做什么？”
    另一边，颜溯之看到赵清行也是一愣，但看向他旁边的男子时眼睛却亮了亮，“裴师兄，你怎么来了？”
    绝对不是错觉，赵清行觉得他这句话带着愉悦，许川絮估计也听出来了，面上虽没什么变化，但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他看向裴言霆：“什么风把裴师兄吹来我们无涯峰了？”
    “带清行搬去霜寒峰。”裴言霆言简意赅道。
    对面两人皆是一惊，赵清行先他们一步开了口：“掌门已经知晓并且同意。”
    “你自己闹脾气，何必叨扰掌门来做这般荒谬的决定。”许川絮眉目间酝酿起怒气。
    赵清行一笑：“是嘛？可是掌门听到我要搬走的时候可高兴了，恨不得亲自过来帮忙收拾行李。”
    “清行，不可闹小孩子脾气！”颜溯之也出声温温柔柔地教育道，又看向裴言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裴师兄，清行只是一时冲动，给你添麻烦了，我先代清行给你道歉了……”
    “不麻烦。”裴言霆打断了他的话，只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我和清行一起商量决定的，今日就带他去霜寒峰，他脾气挺好，我也不需要道歉，你又在这里自说自话什么？”
    颜溯之顿时有些尴尬，赵清行伫在一旁看戏，其实他看完系统给的剧情后，心里就不太赞同男主和颜溯之走到一起。
    原著里，颜溯之明知裴言霆喜欢自己，自己也心悦对方，却依旧和许川絮藕断丝连，裴言霆虽不满，但每次颜溯之撒个娇服个软他又舍不得了，只好把难过和恼怒往心里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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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因为他的刷分对象是裴言霆，自己下意识去关注对方开不开心。
    几天下来看着裴言霆颇有一种看着自家亲崽子的感觉，谈恋爱应该是一种舒服又美好的事情，任谁也不希望自家乖崽谈个恋爱还要受委屈。
    看来这凝霜丹没有让颜溯之去做人情是对的。
    “你跟我过来。”许川絮沉着脸对赵清行说道。
    眼看赵清行就要跟过去，裴言霆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赵清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凑过去小声解释道：“没事，我刚好跟他把以前的破事掰扯清楚，今后互不打扰。”
    他个子比裴言霆矮些，说悄悄话时裴言霆不得不微微低下头聆听，可在另外两位旁观者看来，这个动作却极其亲密，错位间仿佛赵清行吻上了裴言霆的耳朵。
    赵清行跟在许川絮身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男主有没有转眼就开始种桃花。
    只见裴言霆没有搭理颜溯之，转过身看着另一边的山头出神，赵清行挑了挑眉，跟着许川絮行至一处后院。
    “你又在闹什么？”四下没了其他人，许川絮才终于将愤怒与不耐放到了脸上。
    “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没在闹。”赵清行淡淡道。
    许川絮冷笑了一声：“是嘛？那过些时日可别后悔，别哭着嚷着求我带你回无涯峰。”
    “这位许师兄。”赵清行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声冷笑，“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我当真喜欢这地方？”
    许川絮正要说话，赵清行却抢在他前头说道：“以为我真的很爱你？放不下你？此生甘愿做你的舔狗？”
    他说着斜睨了许川絮一眼，“倒真是会自作多情。”
    “呵，是谁这几年天天在我后头转悠，对我说永远喜爱温柔有担当的师兄。”
    赵清行就等他这句话，他勾起一个假笑，往许川絮跟前凑了凑，“我是说过这话，不过你觉得……偷拿我丹药却还要反过来怪我没有同门情谊的你，温柔吗？面对心爱的人，却因为惧怕责罚，怂恿我去当冤大头的你，有担当吗？”
    赵清行有点上头，这种狗血台词真的很酸爽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又轻笑着往对方凑了凑，“你的修为在我之下，品行也着实令我担忧，如今却还想着我会哭着求你带我回无涯峰？”
    “你配吗？”
    见许川絮恼羞成怒的模样，赵清行倒挺开心，又补上了一刀：“而且，我说的是喜爱‘英俊温柔有担当的师兄’，这太苍宗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师兄’，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是在说你？”
    说着他寻思着四下无人，这许川絮又好面子，必然不会将今日二人的对话外传，于是恶作剧之心渐起。
    另一边的裴言霆实在不想跟不熟的颜溯之尬聊，敷衍了两句便找到了后院。
    刚站住脚步，便听到赵清行关于“师兄”的一番话，他默默点头，心道这人估计真的大彻大悟了。
    欣慰之情还在心头萦绕，谁知又听这人笑盈盈说了一句：
    “明明裴师兄更像我喜爱的模样。”
    裴言霆：？
    作者有话要说：
    清行（慈爱眼）：平等恋爱才能快乐，先给乖崽拔个桃花！
    小裴：他想泡我？
    第4章
    赵清行原以为裴言霆会在霜寒峰给他安排一间弟子房，谁知这位直接把他带回了家。
    他站在门口看着“落云轩”的牌匾满心疑惑，裴言霆一边带着他进去一边解释道：“霜寒峰内暂时没有空余的弟子房，我这倒有一处闲置的卧房，你就先住这吧。”
    “你怎么不早说啊？”
    早知道没弟子房他就搬去别的地方了，赵清行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虽说这样刷快乐值更方便，但也真是太麻烦人家了。而且，万一原著的意志指引着男主又和颜溯之搞到一起了，到时候颜溯之发现自己居然跟他男朋友同在一个屋檐下，还不得撕了他？
    “还人情。”裴言霆似乎并不觉得麻烦，答得颇为实诚，“而且，你还要交租的，每月两片金叶子。”
    赵清行：“……”
    真是万万没想到，穿个书也离不开包租公，看来得抓紧想个办法搞钱才行。
    落云轩不大不小，但比起普通弟子房，这里已经算是豪华山景房了，算是太苍宗给首席大弟子的福利。
    赵清行记得许川絮在无涯峰的住处“青冥阁”也挺宽敞，这傻老弟为了泡人，早在两年前就将颜溯之接到了青冥阁，为此原主还难过了许久。
    这么想想，赵清行又心安理得跟裴言霆走了进去，反正现在男主和颜溯之还没有感情，颜溯之自己还住在别的男人家里，自己只是来借住，又没有和裴言霆上床，怂什么？
    “如果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裴言霆推开那间卧房的门，里面正点着香炉，袅袅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闻着通身舒畅。
    屋子里的陈设都还很新，被褥枕头干净柔软，还散发淡淡的香气，赵清行舒服地在床上滚了一圈。
    裴言霆交待完后就出了门，直到深夜回来时赵清行已经沐浴完准备睡了。看着面带倦色的人，赵清行不禁掬了一把同情泪。
    这太苍宗有四峰，分别是霜寒峰、无涯峰、离忧峰和瑶华峰，霜寒峰峰主殷长空在五年前去世了，无涯峰峰主也于五年前失踪，生死未卜。因此，作为两峰首席大弟子的裴言霆和许川絮需要比别人承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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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只余两峰有长老坐镇，而直到原著结局之前，无涯峰和霜寒峰这俩山头一直没有新的领导上岗就业，赵清行合理怀疑是原著作者懒得再想新名字。
    他还记得原著里，结局时魔族和修真界展开了大战，整个太苍宗基本全灭，裴言霆带着颜溯之一路开挂，成功逼退魔族，从孙郁手里接过了太苍宗掌门之位。最后二人结为道侣，一起重建太苍宗，复兴了太苍宗天下第一剑宗的地位。
    唉，赵清行在床上打了个滚，只要他不像原主一样作妖，裴言霆应该不会一剑捅死他，就是不知道结局大战的时候能不能蹭到人家的主角光环保命。
    *
    一夜无事，穿书前作为一个苦逼社畜，赵清行本就已经习惯了早起，如今又对太苍宗的晨修好奇得紧，天刚擦亮时他就清醒了。可洗漱完后却发现了一件怪事，裴言霆怎么还没起？一般小说里这种高颜值的高手不是都不用上厕所和睡觉的吗？
    在人家房门外晃悠了片刻，到底没有胆子扰人清梦，留下一张纸条贴在了裴言霆房门口便溜出了落云轩。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缝照进卧房时，裴言霆才慢悠悠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又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劲儿才起身。直到穿戴整齐后在门板上看到那张纸条，他才想起自己家如今还多了个人。
    这赵清行的字倒是不错，这是裴言霆看到字条后第一所想，然而读完内容后他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丢下纸条就往外跑。
    「裴哥，待会儿起床了到甘饴堂吃早饭。」
    太苍宗没有强制辟谷，但唯一的食堂甘饴堂太过难吃，一口下去彻底没了世俗的欲望，除了偶尔会有新来的师弟师妹因年少无知前去光顾，其余时候大家见了甘饴堂基本都是绕着走。
    赵清行居然还约他去甘饴堂用早饭？这和相约一起跳崖轻生有什么区别？裴言霆长这么大还没感受过这般惊惧，怕自己再晚一些看到那张纸条，下一次见赵清行就是上坟了。
    于是这日清晨，前去晨练的弟子均目睹了平日里八风不动的裴师兄火急火燎御着剑飞出了霜寒峰。
    可怖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裴言霆走进甘饴堂时只见灶台下生着火，木柴迸裂的声音和外边一只鸡的尖叫声同时响起，裴言霆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正捧着两个鸡蛋偷偷摸摸挪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
    “摸鸡蛋啊。”
    赵清行举起那俩鸡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得裴言霆嘴角抽了抽，又问道：“摸鸡蛋做什么？”
    “这甘饴堂的掌勺冯大爷已经许久不开伙了，我想着反正这里也空着，就借来下个面。”赵清行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只有面的话太素了，恰好那母鸡善解人意，下了俩蛋。”
    “……”裴言霆看向门口那只怒视着赵清行的母鸡，那还真是相当……善解人意。
    *
    “你还学过厨？”裴言霆站在一旁，看着赵清行熟练地架起了锅，下了油后将两枚鸡蛋敲进了锅里，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又十分修长，简简单单一个敲蛋的动作都做得很好看。
    锅里很快飘起香气，赵清行来回翻了几次面，两个扁圆可爱的荷包蛋就成了型，又下了两碗水煮开后，赵清行才回他道：“我爹是扶摇城最有名的酒楼的厨子啊，我被捡回太苍宗前多少学了些。”
    这是原主的身世，会不会做饭纯粹是他顺嘴瞎扯，他在穿书前其实过得也很苦，幼时父母离异，谁也不想要他，最后把他丢给了乡下的爷爷奶奶抚养。自幼懂事的他为了不让年迈的老人过于操劳，早早就学会了生火做饭，所以这甘饴堂里边原始的工具才没有难倒他。
    “这面条是冯大爷昨晚擀的，口感自然是没有当下的好，裴哥你将就一下。”
    裴言霆自然不会挑剔，平日里除了偶尔下山时会在镇上的客栈点些吃食，其余时候都不会有口腹之欲。可是眼下，他看着这面条却觉得有些馋了。
    甘饴堂位处霜寒峰与无涯峰之间，两峰弟子前去晨修时皆会路过此处，见平日里荒凉的甘饴堂今日竟然生起了火，纷纷凑过来打算看看是哪个傻子来“寻短见”，当大伙儿见到裴言霆端着两个大碗从灶房出来时直接惊掉了下巴。
    “师兄你干嘛呢？！”一道身影跳进了大堂的桌前，伸手便要去夺裴言霆手里的碗。
    裴言霆灵活一转身，躲过那只手将碗放到了桌面，一滴汤都没洒出。他看了来人一眼，淡淡道：“用早膳。”
    “不是……”来人气笑了，“这甘饴堂的东西能吃吗？师兄你莫不是禁术的毒没有拔干净？我让商陆长老再来给你看看。”
    “伏辰师兄，这是我做的。”赵清行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这两人，对闯进来的男子解释道。
    那位叫伏辰的男子愣在原处半晌没吱声，停在甘饴堂外看热闹的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裴言霆瞥了伏辰一眼，见他似乎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不禁担忧起自己的面再不吃会坨掉，便凉凉道：“看我用早膳是你们今日的晨修内容？还是说，这把年纪了还没见人吃过饭？”
    伏辰干巴巴笑了两声，脚底抹油溜了。人群中，许川絮神色黯淡地看着引起注目的那两人，视线移到那两个碗时心里腾升出一股微妙的不悦，赵清行明明黏了他好几年，却从未亲手给他下过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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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四周清净后，裴言霆看似淡然地坐下，但急切拿起筷子的动作没逃过赵清行的眼睛，赵清行觉得好笑，又特别理解，自己也最讨厌在吃面的时候被人打断，一不小心面就坨了，严重影响幸福感，不过没想到这纸片人也有这么隐秘又鲜活的一面，还挺可爱。
    【快乐值：18.5】
    哟，又涨了0.5，赵清行暗自挑眉，看来这面条还挺对裴言霆胃口。其实他穿书前很喜欢做饭，刚工作那几年太拼，饮食不规律导致他的胃不太好，外卖的重油重盐吃得他难受，便开始忙里偷闲自己下厨。
    如今来到这太苍宗基本可以说是吸收日月精华，赵清行十分抗拒这种淡出鸟来的生活，既然裴言霆爱吃，那不妨搭个伙，说不定还能积累一波好感。于是他又试探道：“那以后有空我就做给你吃？”
    裴言霆承认这人做饭挺好吃，但听了这话却筷子一顿，不禁又想到昨天听到的那句“明明裴师兄更像我喜爱的模样”。
    “不必麻烦。”
    赵清行看着裴言霆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话，拒绝之意非常明显，但是……
    【快乐值：18】
    但是胃可不会说谎，赵清行差点乐出了声。
    *
    跟着裴言霆来到苍山台时，各峰弟子们基本都已到齐，或组队打斗，或在单独训练。
    坐台上，掌门、冀寒寻和任务堂长老袁桓正时不时交谈着什么，赵清行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见是许川絮和颜溯之正带队训练无涯峰新入门的几位师弟。
    余光里，一位穿着淡灰色衣裙的女子走上了坐台，赵清行转过头，发现坐台最边上还坐着一位仙尊，那位仙尊抬眼注视着她入场，可她却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直到入座也没有给对方半个眼神，那位仙尊只好尴尬地收回了目光。
    是瑶华峰的女峰主贺碧霄和离忧峰峰主慕成玦，赵清行记得原著里就提过这两位大佬关系不好，但具体是什么原因直到最后也没说，如今亲眼所见，发现这两人的关系比书里一笔概述的还要僵硬，不禁更加好奇。
    “裴哥，离忧峰是不是欠了瑶华峰的钱啊？”他往裴言霆身边挪了挪，小声八卦道。
    “其实以前他们关系很不错。”裴言霆也看着那个方向皱起了眉，“但自五年前的修真界门派角逐赛后，他们便话都说不上几句，听闻是在角逐赛期间闹了矛盾，但所为何事，连掌门至今也没打听出来。”
    赵清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奇归好奇，但这书中的坑不止这一个，他也从没想过帮作者填上，唯恐阴差阳错又掺合进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里。
    剑光晃过，一把剑突然扔到了赵清行跟前，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接住，抬眼只见裴言霆同样手持一把剑，灵活地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看着他的眼里似带着一点兴奋，“你已是金丹七层，可愿意跟我比试比试？”
    原主连个师尊都没有，跟首席大弟子比剑，那不是嫌命长？已经死过一次的赵清行甜甜一笑，“不愿意。”
    说完他撒腿就跑。
    【快乐值：17.8】
    什么鬼？他的跑步姿势很好笑吗？赵清行百思不得其解那0.2分是从哪涨的。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剑鸣，利剑带起的风直追他的背影而来，一个晃神间，裴言霆已经飞身至他的前边挡住了去路，赵清行果断往回跑，一转身却僵住了——他的身后正围着数十把利剑。
    是太苍宗的独门剑法之一：真亦假时假亦真。
    这是一种迷惑对手的招式，这一圈的剑中只有一把是真，要破此招，必须找出真的那把，但这过程极易消耗耐心和灵力。
    其实赵清行想吐槽这个名字很久了，但凡是敌对双方格斗，等自家报完这个招式名都足够死于话多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果断往旁边一丢。自进了太苍宗便没有师尊带着正经学过剑法，虽说平日有跟在其他人身后练，并且已突破金丹七层，但他绝不可能单以剑法取胜裴言霆和许川絮这种大佬。
    而且太苍宗作为天下第一剑宗，如果他自学几年就能领悟精髓，也不会每年都有大批的人前来拜师，这第一剑宗还不如直接出书贩卖秘籍得了。
    “就这么认输了？”裴言霆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了耳边。
    “不认。”
    赵清行脚尖轻点飞至半空，那一圈剑紧追而上，他顺着这具身体使用灵力的本能，拂袖打出了数百道银针，凌凌寒光如空中绽起霜花，裹挟着凌厉的杀意悉数撞向身后紧跟的利剑。
    ——这是原主自创的绝招“百花杀”。
    密集的银针可以在挡住真剑，破开剑影的银针还能顺势攻向对手。裴言霆看着半空如大雨落下的银针，满意地勾唇一笑。
    【快乐值：17.5】
    赵清行玩嗨了，中二之魂熊熊燃起，见裴言霆躲过了他的银针，又飞身上前准备下一击。
    两人一来一去过了近百招，赵清行没吃亏，但裴言霆也依旧游刃有余，按理说这裴言霆已突破元婴二层，不可能百招还没把他打趴下。
    赵清行分神思索了一会儿，看着这人嘴角那不易察觉的弧度，很快便明白了，裴言霆在放水，今天的晨练，其实是裴言霆在摸他的底。
    余光扫到周围的弟子都在围观他们打架，穿书几天，被多次当猴围观的赵清行不禁怀疑是这穿书系统懒得做众多npc的交互，不然这些人怎么天天只会嗑瓜子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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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掌相击，乍起的光辉横扫两人周身，带起一阵狂风将整个苍山台都刮了个遍。
    裴言霆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赵清行也松了一口气，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两人打平了。
    “好！”坐台上，孙郁不顾发型被妖风吹得凌乱，激动得站起了身呐喊。
    【快乐值：16.5】
    过了百来招，才涨了一个点啊？赵清行恹了。
    裴言霆看着眼前的人热得皮肤微微泛红，唇红齿白的，眼睛却直勾勾看着他，好像有点不服气？
    “你很厉害。”裴言霆以为这是讨夸的表现，也不吝啬地表扬了一句，又问道：“最后一掌很惊艳，也是你自己创的？叫什么？”
    赵清行被问得一愣，他就是随便出了一掌，谁还一边打架一边取名啊？
    见裴言霆还在看他，似乎对那一掌很感兴趣，赵清行挠了挠脑袋，曾经看电视时听过的一堆名字在脑海里打转，突然他脑子一抽：
    “情意绵绵掌！”
    裴言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警觉.jpg
    第5章
    赵清行发现自晨修结束后裴言霆就有些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只是两人说话时，对方看他的眼神似是在探究，又像在躲闪。
    临近正午时，两人走在回霜寒峰的路上，裴言霆突然问道：“你入太苍宗至今已有八年，根骨和资质都极佳，为何不让掌门给你安排一位师尊？既是掌门提出，想必长老们都不会拒绝。”
    “既然人家不愿，又何必强求？”赵清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当初我家被魔族所毁，来太苍宗也只是为了活命，未曾想过问道飞升，再过几年我估计也会离开宗门选择入世。”
    裴言霆在太苍宗多年，每位前来修仙的弟子都曾畅谈过自己的宏图大志，但内容都差不离，今儿倒听了个新鲜的。
    见他不说话，赵清行淡笑：“我就是一介俗人，最想过的日子啊，就是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说人话就是“我想当条无忧无虑的咸鱼”。
    原主有什么人生理想他不知道，但既然是狗血小说，那估计是和许川絮终成眷属吧？赵清行设想了一下这个画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倒不怕裴言霆笑他没出息，反正这只是个假世界，等自己完成系统任务，这里谁和谁白头偕老，谁得道飞升，统统跟他没有关系。不过他私心还是希望这个仅相处了几天的男主最后能找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
    这么想着赵清行心里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看着裴言霆，多俊一男子，如果不是纸片人该多好，那他可就冲了。
    听到“醉后清风”，裴言霆莫名觉得好笑，“你会喝酒？”
    “20岁不小了。”赵清行看着他深沉地摇了摇头，原主虽然才20岁，但他穿书时已经27了。
    27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是被社会摁着摩擦了三四年的老社畜了，上酒桌这种臭名昭著的活动每年都要被迫参与无数次，年少时以为很有逼格的事情，如今已经是避之不及，希望裴言霆不要带他去喝酒。
    “那正好，改日有空，我带你去一家叫山兴居的山间客栈尝尝他们的梅子酒。”
    “……”
    裴言霆说这话时正侧过头看着他，正午的日光落在他身上，把眼睫和额发镀上了一层朦胧又耀眼的光，赵清行看得晃了晃神，突然就理解了小姑娘们为什么能为了纸片人这么疯狂，这谁顶得住？
    不知是不是他看得过于专注，裴言霆那种奇怪的状态又来了，这人眼神往一旁躲了躲，干巴巴道：“再叫上伏辰他们。”
    赵清行抬头看着对方，不等他说话，一只小巧的纸鸟突然飞到了二人中间，把他吓了一跳。
    “是任务堂的传音符。”裴言霆说着伸出指尖一点，那纸鸟瞬间化成了点点金光萦绕在他的耳朵边。
    袁桓长老管理任务堂和典礼堂，在赵清行看来，这岗位就相当于发布任务的npc，他不动声色地往裴言霆身边凑了凑，想听听袁桓都说了什么，难道这么快就要进副本了？
    温热的手掌抵上了他的额头，赵清行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凑得太近，额头都快碰到人家下巴了，他干咳了一声连忙立正站直。
    裴言霆沉如古井的声音淡淡道：“岭南的司乐城传来了委托函书，袁桓长老让我带几位新弟子明日出发前去除祟。”
    司乐城！
    赵清行顿时来了精神，原著里，无涯峰也接了这个任务，带队的是颜溯之，这也是男主和颜溯之关系发生巨大的转折的一个副本。
    ——这俩阴差阳错发生了那种关系！
    自这个副本之后，裴言霆一直对颜溯之心怀歉意，开始处处留心照顾他，渐渐的，男主臣服在了颜溯之出尘的面容和美好的品德之下，在“裴、颜、许狗血三角恋”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原著中这个副本没有他的戏份，系统也就一笔概括了，他没办法给人提示。
    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裴言霆对原主最初的坏印象也源于这个副本！但具体为何？
    系统给的内容概括里没写……
    不行！他要把一切可能导致自己死在裴言霆剑下的诱因掐死在摇篮里！再顺便看看能不能帮裴言霆从各个节点上避开这段付出远大于回报的恋情。

 第11页

    想到这，赵清行都要被自己感动了，作为一个穿到反派身上的炮灰，却宛若一位盼着不孝子回头的老父亲，自己的小命都随时要没了，还记挂着提升男主以后的生活质量。
    *
    翌日，裴言霆带着霜寒峰三名弟子来到了任务堂，进门时恰好撞见颜溯之，见对方身后也跟着三位青涩的师弟，裴言霆心中了然，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就打算进去。
    “裴师兄。”
    裴言霆脚步一顿，见是颜溯之拉住了他的袖子。他看向对方，颜溯之对上他的视线后微微笑了一下，恰好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他的发丝后让这抹笑容显得更温柔了些。
    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兴致欣赏这位被评为太苍宗第一美人的微笑。
    颜溯之又往前迈了半步，“这次无涯峰由我带领师弟们一同前往司乐城。”
    “嗯。”
    “路上我和师兄一起捋一下情况吧，毕竟师弟们都是第一次接派遣，不能让他们手忙脚乱失了信心不是？”
    裴言霆皱了皱眉，这人废话怎么那么多？他们来任务堂不就是听袁桓长老讲述具体情况的吗？就算要分析，也得去到司乐城探查了才能寻到蛛丝马迹，又何必多此一举在路上探讨，不仅没什么用，还耽误时间。
    他紧绷着嘴角扯回自己的袖子，见颜溯之变得尴尬的神情，正想要不要假意客套两句。
    这时袁桓突然走了出来，“都来了？快进来吧。”
    裴言霆松了口气，没再看颜溯之，转身往大堂里走去，刚站定，就看见了旁边椅子上还端端正正坐着个人。
    “清行这次也一起去，你帮忙照看照看。”袁桓察觉到他的目光，解释道。
    跟上来的颜溯之眉头一皱，“袁长老，清行从未接过委托，前几日又挨了戒鞭，此番一同前去，是不是不太好？万一有危险让清行受了伤怎么办。”
    “不会。”裴言霆开了尊口：“此次司乐城之行，本就是带首次接受委托的弟子前往历练，多一个人碍不了什么事。而且他由我看着，不会耽误你们无涯峰。”
    颜溯之声音小了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袁桓也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清行这么多年未被收入哪位长老座下，也没有接过委托，但他的修为高，上手估计也不慢，不会拖后腿的。”
    一旁的赵清行看着他们三个叽叽喳喳，颜溯之看起来好像特别不想他去，但说不过袁桓和裴言霆，不甘心地闭嘴了。
    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就是猜不透这颜溯之的想法，按理说主角攻受还没互生好感，他本人和裴言霆也才刚认识几天，再说平日里他都是颜溯之的陪衬，应该很乐意带自己这株绿叶才是，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开始排斥自己了？
    难不成是这本书察觉到他扰乱了剧情，开始启动自我修复模式企图让剧情回归原著了？让颜溯之提前产生危机感，把自己这个异常因素排除在司乐城这条剧情线外？
    袁桓见大伙都接受了意见，便拿出司乐城的委托函说道：“这是司乐城布庄的刘庄主送来的，他说近半年来城里的人总是出现奇怪的幻觉。身边有些东西莫名其妙消失，又不知不觉出现，因为这事各家各户还闹了不少误会，而且他的儿子近日也深受其害。”
    裴言霆皱了皱眉：“全城的人集体陷入幻觉？”
    “是啊，稀奇得很，司乐城都在传是有鬼怪作祟，大家都家门紧闭，不敢再跟别人说话。”袁桓说完又掏出一打符纸，叮嘱道：“这个是瑶华峰贺碧霄长老画的探虚符，你们进城之前先打一道，别刚进门就入了套。”
    一行人纷纷点头，接过探虚符后便准备出发。任务堂门外，袁桓已经召来九把剑，几位师弟第一次接委派，新奇得很，兴冲冲地就跳上了剑。
    赵清行原本求了袁桓半天才被批准一同前去，如今看到要御剑前行，瞬间就想扭头跑路，突然间，一旁有人嗤笑了一声，“赵师兄，你莫不是不敢御剑吧？”
    说这话的是无涯峰的一位方脸粗眉的师弟，这时另一位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的师弟又不屑地哼了一声：“和溯之师兄同一日入的宗门，竟连御剑还不会，也不知宗主到底顾及什么还将你这废物留在宗内……”
    “怎么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赵清行本来就没打算理会他们，但被袁桓留下交待事项的裴言霆从大堂内走了出来，无涯峰两位师弟的话恰好就落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皱着眉快步走到了脸色苍白愣在一旁的赵清行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那方脸粗眉的弟子见裴言霆面露不耐，不禁暗喜了起来，正要开口嘲讽赵清行，却听裴言霆对着赵清行冷声道：“胡闹什么？背上的伤刚好就想御剑？呈什么能？”
    “……”方脸师弟瞪大了双眼，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一扭头，见其他几位同门也是一脸诧异，甚至连赵清行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他不禁怀疑起到底是自己耳朵有问题还是裴言霆脑子有问题。
    这时颜溯之也出来了，听到裴言霆提及赵清行身上的伤，不禁也皱起了眉，担忧道：“这司乐城的情况目前也还不知是否棘手，清行的伤可撑得住？我知道你想接委派，但也不必非要这次逞能，等伤好全了再让长老安排别的任务也可以，不管怎么说，身子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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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的担忧和诚意太过真实，赵清行愣是没看出半点水分，这就很令人疑惑了，和刚才急于撇开他不同，现在颜溯之又的确如原著描写的一样，温和有耐心，哪怕别人给他使绊子，也总是一副为别人着想的圣母莲花样。
    赵清行不知道自己偏离原著既定轨迹会产生什么影响，他现在也没功夫再思考这个了，因为他看见裴言霆好像被颜溯之说动了，正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怎么劝他不要去司乐城。
    “我要去。”赵清行慌了，他怕自己这趟不去，错过了探寻原著里裴言霆讨厌他的真相，到最后真的活不到大结局，还死得稀里糊涂。
    裴言霆皱眉，再次强调了一句：“可你的伤刚好。”
    “不碍事的。”赵清行保证道：“我一定乖。”
    本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谁知脑子一抽，说着说着居然伸手抓上了裴言霆的袖摆，还拽着晃了晃，“不给你添乱。”
    说完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赵清行瞬间石化在原地，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要抱的这位大腿，脑子里轰隆隆飘过成片弹幕：腿哥！我真的是良民，你可千万不要杀我！
    看着眼前这个拽着自己衣袖，眼神可怜巴巴的人，裴言霆觉得心头一震，一个结论未经过思考直接跳了出来：
    他在向自己撒娇。
    作者有话要说：
    醒来明月，醉后清风。——元好问《人月圆 卜居外家东园（一）》
    第6章
    长剑划过天际，赵清行站在剑上，迎面呼啸而来的风吹得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眼帘垂下时，视线无意间又扫到了长剑下与自己相隔万里的地面，不禁浑身紧绷起来。
    脚下这方寸剑面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倚靠，稍微动一动他就能摔个粉身碎骨。
    “害怕？”身后人的声音带着气息打在他耳边，让他觉得后背到脖子都有些发痒。
    “我……我不会御剑。”赵清行小声道，其实他觉得挺丢脸的，尤其是看到前方的颜溯之和几个小师弟控剑自如，那位方脸师弟回头见裴言霆带着他二人共御一剑时露出了鄙夷的笑容，甚至炫技似的做了几个高难度动作。
    打在脸上的风忽然间停了，赵清行迷惑地睁开了眼，发现剑身周围罩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结界。
    “你自幼没正经学过一门剑法，不会御剑不是你的错，也没什么丢脸的。”裴言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完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你要是想学的话，回到霜寒峰后我可以教你。”
    赵清行惊喜地回头：“真的？”
    “答应你的事自然会作数。”裴言霆看着他发亮的眼睛，轻咳了一声，将他脑袋轻轻推回了原位，“别乱看。”
    *
    落日余晖浸染天边时他们终于到达司乐城，刘庄主早早的就在城门口等着他们，见一行人从剑上一跃而下，连忙躬身迎上前。
    “劳烦几位仙君了。”刘庄主年近半百，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城里怪事困扰，眉间带着浓重的疲态，“若不是犬子身边发生的怪象过于频繁，我也实在不想麻烦各位仙君千里迢迢赶来。”
    “庄主莫要说这种客气话，这本就是我们应当做的。”颜溯之温声道。
    你来我往客气了半晌，庄主领着他们往城里走去，说是已经备好了饭菜，并且准备这几日将他们安排在自己府上暂住。
    赵清行进了城门就发现街上十分冷清，只有几个小贩推着车往家走，街上的商铺大多紧闭着门，只有寥寥几家客栈还做着生意，那门口的红灯笼成了整条街上唯一有温度的点缀。
    刚走了一小段路，旁边一户人家的门突然从里被打开，争吵哭闹声瞬间清晰地传了出来：
    “狗男女，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们！”
    “真不是那回事！”
    “少他妈放屁，我说你们俩怎么整日眉来眼去，原来早就背着我滚上床去了。”
    刘庄主连忙上前劝了半天，那两男一女才消停下来，其中一个男人看了外面一行人一眼，讪讪地走了，另一个男人则拽着那女人的衣领把人推进了屋：“给我滚进去，成天丢人现眼的。”
    “唉，这一天天的，都叫个什么事啊。”刘庄主愁眉苦脸地绕回大伙跟前，唉声叹气道：“城里最近总是发生这种荒唐事，许多人说撞见了自己家丈夫或妻子跟别人偷情，但被怀疑的那一方却咬定从未离开家门，一定是对方在做梦还当了真。”
    “还有不少商铺前段时间总是上报说有人偷店里的东西，但是抓住店家所说的那些人后，却发现那些消失的东西一直都在原处。”
    一个弟子张了张嘴，“那这也太尴尬了。”
    “是啊。”庄主苦恼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些事，城里每日争吵不断，还有些动起手来的，前些天还差点闹出人命。”
    夜幕降临后，刘庄主让下人收拾出了几间屋子给他们留宿。用罢晚膳，一行人各捧着一杯茶听庄主絮絮叨叨近段时间儿子身上的怪事，可越听大伙儿就越懵，这庄主上了年纪，看样子为这家中独子操碎了心，一张口就滔滔不绝，一个劲儿说自家儿子喜欢上了城主的女儿，城主如何反对，他又如何担忧云云。
    “庄主，”裴言霆终于没忍住打断道：“公子尚年轻，喜欢上年龄相仿的姑娘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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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主怔了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把话题扯偏了，忙赔笑道：“真是抱歉，上了年纪就是忍不住絮叨太多，耽误仙君时间了。”
    颜溯之温和一笑，宽慰道：“不碍事，我师兄向来仁善，只是想尽快帮庄主解决问题，没有责备庄主的意思。”
    这话说的，既化解了庄主的尴尬，又拍了裴言霆马屁，赵清行瞥了一眼一旁的裴言霆，见对方听完这话后朝颜溯之淡淡笑了一下，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一瞬间和刘庄主悲欢共通，颇有种自家崽子被白菜拱了的惆怅。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社交礼仪而已，笑一笑又不会滚到床上去，不至于把跑远的原著剧情秒速拉回正轨。
    一旁的裴言霆刚刚朝颜溯之颔首，就察觉到赵清行的视线钉在了他身上，不知怎么的，他竟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而当他转向对方时，却见这小东西黯然地垂下了眼睛，他瞬间更心虚了。
    另一边的庄主没察觉到这些人之间奇怪的氛围，继续道：“虽然我和城主之间关系僵硬，但若是我这儿子认准了那位姑娘，这儿媳妇我自然是认的，但是……“
    庄主皱着眉顿了顿，像豁出去了似的，咬牙道：“但是我见过那姑娘几次，我总觉得她不是一个人。”
    一位师弟惊道：“是鬼是妖？”
    “我也不知啊。”刘庄主抹了抹额上的汗，“每次见她都是不同的感觉，我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或者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
    这话一出，赵清行也惊了一下，不由凑到裴言霆耳边悄声道：“神志分裂？”
    离得太近了，裴言霆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头往另一侧偏了偏，躲开了赵清行温热的气息。
    刘庄主：“可能是我和犬子也陷入了那种分不清真假的幻象中，我知道他也有所察觉，但每次我与他提出时，他都很生气，说自己喜欢的姑娘没有问题。”
    “刘公子今日可在？”赵清行直了直身子。
    “他今日去友人家了，”刘庄主说，“正是趁他今日不在，我才敢安排仙君们先在府内住下，不然他若是提前知道了，定要闹脾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朝众人说道：“各位长途跋涉定也累了，我让管家带仙君们前去歇息吧，明日犬子回来了，还劳烦仙君们看看。”
    一听他这么说，那方脸师弟顿时不乐意了，“我们不能先去城主家看看吗？”
    刘庄主面露难色，为难道：“现在各家各户在夜里都闭门不出，怕是不愿意我们夜里造访，明日我再带诸位去拜访几家吧。”
    “可是……”那方脸师弟还想说什么，颜溯之出声打断道：“行了，庄主这么决定不无道理，我们是来除祟，不是来给大家添堵的，而且哪有大晚上让人家姑娘出来的？大家先回去睡吧。”
    领队师兄都这么说了，几位师弟看了一眼裴言霆，见他也没有反对意见，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随着管家进了偏院的几间屋子。
    管家扫了一眼他们的人数，顿时犯了难：“府里只剩四间空屋子，还委屈几位仙君挤一下。”
    他话音一落，六位师弟瞬间矜持起来，十分自觉分好了队，“师兄，我们三个人挤一间。”
    赵清行一抬眼就见颜溯之正看向裴言霆，原著里他没有跟来，这群人肯定两两睡一间，作为领队的裴言霆和颜溯之绝对是睡一张床，莫非就是在这里发生了关系？
    他顿时眼皮一跳，这两人要是现在就搞上，自己估计就离死不远了，这才刚开局！今晚无论如何这两人不能同床！
    这一头，颜溯之已经看着裴言霆开口道：“清行身上还有伤，要不……”
    赵清行立即打断他的话，抓着裴言霆的袖摆可怜巴巴道：“前些日都是裴师兄帮忙上药的，今日伤口又疼了，能否再麻烦裴师兄一日？”
    颜溯之：“……”
    裴言霆看着自己的袖摆，又将视线移到了赵清行那张脸上，嘴角绷得死紧。
    二人对视了半晌，周围的人都没敢吭声，赵清行被他的视线逼得缩了缩脖子，开始担忧是不是自己的发言太过绿茶，让男主忍不住想抽他，就在他准备松开裴言霆的袖子时，脑海里响起一道熟悉的机械声：
    【快乐值：16.3】
    嗯？涨了0.2？赵清行一惊之下又抓紧了那袖摆，满面疑惑，从穿进这书到现在，他就搞不懂这男主到底在乐什么？乐在哪？
    “我和清行一间。”裴言霆轻咳了一声，对颜溯之说完一句，又对几位师弟嘱咐道：“大家今夜好好休息，但也不可放松警惕，如有异常情况，立即告诉我们，切不可擅自行动。”
    六位师弟小鸡崽一般连连点头，管家见他们自行安排妥当，便也合上了偏院的门离开了。
    屋里的床不大，赵清行紧张地瞥了一眼裴言霆，见对方十分自然地脱下了外衫，他抹了抹鼻尖，在对方转身过来之际连忙钻进了被窝，团成一只虾米缩到了角落。
    烛火很快被熄灭，屋内一时间陷入了不见五指的漆黑，听觉被无限放大，赵清行察觉到裴言霆躺下后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的方向，这让他更紧张了，整个人紧绷得如一张拉满的弓。
    气氛僵硬了半晌，窗外渗进的月光堪堪停在了床沿，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月色之外。
    【快乐值：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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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怎么突然降了？？？谁惹他生气了？？？
    赵清行一个激灵转过了身，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一翻身便对上了裴言霆沉静的眸。
    大佬当真是喜怒不形于色，赵清行绝望地想，但凡没有系统的快乐值提示，他怕是迟早会因为在男主的雷区蹦迪而被炸死。
    “裴哥，你……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裴言霆看着他的轮廓静默了一会儿，这人的声音很轻，叫他“裴哥”时尾音总有点上翘，平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响在这暗夜里，却犹如猫尾巴一般，自心头扫过，带来无法用触碰来缓解的痒。
    枕边的人这几天给他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似乎很依赖他，甚至偶尔会有一些亲密过头的动作，但奇怪的是，每当只剩他们俩相对时，赵清行又好像很怕他。这种忽冷忽热、琢磨不透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你为什么跟颜溯之说，想和我一间房？”
    既然你这么怕我。
    赵清行动了动，被子被拱起时带过了一阵风，只听他说：“许川絮喜欢颜溯之一事不是人尽皆知吗？今晚无论谁和溯之一间房，都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我这么做也是在为你我二人避嫌嘛，不然许川絮肯定要发火。”
    这货一发火就喜欢找茬添堵！赵清行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傻老弟，何苦非要作死作到主角头上。
    所以只是为了让许川絮不生气？这个答案让裴言霆莫名心堵，翻过身背对着赵清行，轻飘飘撂下一句：“睡觉。”
    另一头赵清行被他冷漠的一句话弄得一怔。
    【快乐值：18.3】
    赵清行：？？？到底怎么了啊这是？
    *
    三更一过，整座司乐城都似沉睡了过去，只有赵清行抱着被子的一角，盯着裴言霆的背影久久没能合眼。
    主要是被那突然猛降的两点快乐值吓得不轻，系统不提供数值明细，他也完全看不透裴言霆喜怒都是为何。
    估计是怕他愁秃了头，许久没吭过声的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快乐值虽是判定起死回生的标准，但它并完全等同于男主对您的爱恨。】
    赵清行醍醐灌顶。
    是啊！就算是夫妻，也是会吵架的嘛！
    这几天他都只局限于稳住数值，但其实只要他和裴言霆关系打得够铁，裴言霆自然就不会杀死他，这样快乐值起伏再大，他也终有一日可以刷满。
    而且只要关系打好了，数值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攀升，而是会直接来个质的飞跃！
    想开之后赵清行通体舒畅，正准备酝酿睡意，谁知一旁的裴言霆突然轻手轻脚坐了起来。
    赵清行一愣，这么拼？修仙还搞内卷？这不就是上学时候那种半夜躲被窝里偷偷复习的烦人精吗？！
    察觉到裴言霆走之前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赵清行双眼一闭，装睡装得十分投入，待裴言霆一出门，他将被子一踢，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也溜了出去。
    悄悄跟了一路，直到看见裴言霆到城主府邸后院，飞身从围墙翻了进去，赵清行不假思索也跟了过去，谁知刚跳上墙头，就和墙内的人撞了个正着。
    看着裴言霆抱着手臂懒懒地靠在不远处的树下，对上他的视线时还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赵清行瞬间怂了，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小巷，想着要不自己跳回去假装无事发生得了。
    一声轻笑传了过来，裴言霆走到了围墙下朝他伸出了一只手，“下来吧，我扶着你。”
    “……”赵清行有点尴尬，却还是乖乖搭上了对方的手，“我跳下去，裴哥你抓紧我。”
    晚风拂过，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另一边的院子突然传来两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下来吧，我扶着你。”是一个男子在说话。
    紧接着一个女子“嗯”了一声，轻声道：“我跳下去，哥哥你抓紧我。”
    正要跳墙的赵清行：“……”
    正要扶人的裴言霆：“……”
    两人维持着两手交握的姿势面面相觑。
    半晌，旁边院子的男女已经偷偷溜了，赵清行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近乎呆滞的裴言霆，觉得有必要缓解一下尴尬，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裴哥，有人在偷情诶。”
    “……”裴言霆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第7章
    “那个刘庄主怪怪的。”
    见裴言霆无情地把手收了回去，赵清行匆匆忙忙跳下围墙，跟在他后面干巴巴地岔开了一句。
    月色下，裴言霆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是有古怪。”
    两人一路无话，赵清行紧张兮兮地盯着那18.3的快乐值，直到穿过了三座院子那数值还没有往下掉，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疑惑起来：“刚才偷偷溜出去的姑娘估计就是城主家的小姐，怎么不跟过去看看？”
    裴言霆脚步一顿，偏过头瞥了他一眼：“我没兴趣看别人偷情。”
    “……”赵清行被他说得一哽，转念想想倒也没错，小情侣浓情蜜意的，万一他们跟过去发现对方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那不得尴尬到原地将自己埋了？于是他若无其事地将刚才的话题带了过去，又问道：“那个男子约莫就是刘公子？刘庄主不是说他今日不在吗？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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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庄主那边就让那几位师弟去查吧，你先跟我看看这城主府。”
    赵清行一愣，随即又无声笑了，“你怎就笃定几位师弟不会乖乖睡觉？”
    “我带过很多师弟师妹接委派，没有哪个初次接任务的弟子会甘心安分睡一晚。”裴言霆说着意有所指地扫了他一眼，“你不也一样？”
    “那可不一样，”赵清行十指相交枕在脑后，整个人颇为悠哉，“我只是想跟着你罢了。”
    他这话一出裴言霆又停下了，赵清行一颗心被他今天的反常刺激得起起落落，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心道自己也没干什么啊？总不能实话实说我一心只是来刷个分而已？那还不得被浑身散发着正道的光的主角一掌拍死？
    裴言霆的瞳色是纯黑色，夜色中沉静得如一汪无波无澜的泉，可赵清行一转头间，却见他眼眸微动，像那泉水之中如轻飘飘落入了一片叶，惊起一层涟漪，莫名的，赵清行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脸不争气地热了起来。
    纸片人的脸真的好不讲道理，好端端的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赵清行表面平静，心里捶胸顿足，除了欣赏之外，竟还有点酸。
    他很小的时候总被大人打趣说像个明艳的姑娘，青春期为了彰显自己是个纯爷们，还有意留过胡子，可惜他的五官并不适合，反倒削弱了精神气，这让他一直很羡慕裴言霆这种棱角分明、眉眼深邃的帅哥，觉得特有男人味，无论留不留胡子都很有味道。
    “嘘——”看得入神之际，裴言霆突然将他拉到了墙角，“别出声。”
    两个小厮从廊下走来，正低声嘀咕着什么，赵清行侧耳认真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人是在吐槽城主。背地里吐槽老板这种事，他穿书前也没少干，本不足为奇，但俩人谈话的内容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城主这段日子莫不是被邪祟附身了？”其中一个小厮左右望了望，一手挡在嘴边小声说：“往常哪次不是摔盘子摔碗的，最近吃夜宵不仅不挑刺儿了，居然还与你我道谢。”
    另一个端着木托盘的说：“哪有邪祟附身还变成慈眉善目的好人的？”
    “那定是老头已经坏透了，邪祟附到他身上都无处发挥。”
    ……
    二人逐渐走远，直到转了个角便不见了身影，裴言霆才慢慢踱了出来，“看样子这城主府也有古怪。”
    “那俩小厮说城主现在就不对劲，可我们的探虚符却没有半点动静。”
    裴言霆闻声转过头，这处正好有个圆窗，赵清行趴在圆窗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夹着一张符咒苦恼地吹着气，那模样倒是可爱。
    【快乐值18.2】
    “……”
    莫名涨了0.1，赵清行累了，小心脏再也受不了这起起落落，呼唤系统把快乐值的即时播报给停了。
    *
    两人悄悄在城主府里转了一圈，除了城主还披着衣服在看公文，小姐偷溜出去幽会，整座府邸都沉入了梦乡，没有任何异常之处，更无任何邪祟入侵的痕迹。
    “没有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且不说探虚符似乎没了作用，那小姐院里少说有四个侍女和三个小厮，竟如此轻易就让她□□出去了。”
    从城主府出来后，赵清行看着天边的弯月，还是觉得很奇怪，“要么是他们跟小姐通好了气，但这风险也未免太大，万一出了什么事，几个下人也承担不起。要么就是……”
    他说着又觉得不大确定，话到一半停了下来，这时裴言霆开口道：“要么就是城主默许了她夜里去幽会。”
    “但刘庄主不是说城主不同意女儿和刘公子在一起吗？”
    裴言霆沉吟了片刻，说道：“先回去和颜溯之他们对对各自取得的……”
    砰——
    街角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将他的话打断，两人皆是一惊，转头就见一位跛脚老汉对着半开的门笑得疯颠，其中一扇门板还在前后开合，刚才那声巨响估计是门板被里头的人猛地摔上发出的。
    那跛脚老汉笑着笑着突然猛地朝门内啐了一口：“呸！狼心狗肺的贱人！”
    “怕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赵清行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那老汉恰好看到了他们，扯出一个扭曲的笑，骂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残废啊！”
    “走吧，动静太大对我们不利。”裴言霆低声道，带着他匆匆离开了街道。
    两人回到刘庄主府邸时一切如原样，只是他们的卧房里多了一群正襟危坐着的人，一见他们进门，便激动地站起了身。
    将门合上，裴言霆扫了众人一圈，见所有人都齐了，便问道：“查得如何？”
    “那庄主撒谎，刘公子明明就在府中，不过夜里悄悄溜出去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找到些奇怪的东西。”颜溯之伸出手，一位师弟忙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府里还有两处闲置的屋子，但先前管家却说没有，还有这个是在其中一间屋子找到的，”颜溯之拿过师弟手上的信封说道：“是一封情信，落款是刘顺宗，也就是刘庄主的儿子，信封卡在床底下，应该是被主人遗落的。”
    赵清行拿过那信打开看了一眼，入眼皆是肉麻的字眼，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可知道那两处屋子曾住过什么人？”
    那方脸师弟早就想插话，这会儿估摸是问出了他知道的问题，连忙激动道：“我借着找茅房的由头问了几个丫鬟，说那处原先住着曾经的老管家，还有他的女儿，但是不久前老管家生了场病，身子骨愈发不好，便和女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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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刘公子还曾喜欢过老管家的女儿？”赵清行看着那信摇头嘀咕道：“这才多久，便另寻新欢了，年轻人的感情真不牢靠。”
    “是啊，自然不及你对许师兄死缠烂打了近八年。”
    一位弟子突然阴阳怪气道，赵清行不禁一顿，连带着周围其他人也纷纷抬眼瞧向他，屋里顿时陷入了尴尬的静默，最后还是颜溯之出面把话题带了过去。
    已近天亮，众人又忙活了大半宿，裴言霆收集完所有信息便让大伙儿回屋睡了。回过身见赵清行像颗霜打的茄子似的坐在床头，同情之心又冒出了苗苗，安慰道：“那弟子是无涯峰的，这些小孩对峰里的首席大弟子总有种莫名的崇敬，你别太放在心上。”
    “愁啊裴哥。”赵清行惆怅地在床榻上滚了一圈，“如今的悔，都是当年脑子进的水，你说我要如何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和许川絮撇清关系？要不打他一顿？”
    裴言霆愣是被他这一句给逗笑了，“你怎么突然间如此讨厌他？”
    “不是说了嘛，以前那都是年少无知，往事不堪回首。”赵清行脱了鞋袜，盘腿坐在床上，“如今我觉得我长大了。”
    “一夜之间顿悟确实难以令人相信。”裴言霆心情颇好地脱下外衫躺到了床上，闭上眼侧过身背对着对方，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那日你说要搬到霜寒峰，掌门过后还慌慌张张找上我，以为你把脑袋撞树上了。”
    赵清行将被子往身上一搭，也背过了身去，“我回去就跟掌门说去，小时候我家一只公猪撞树上了，第二日那猪脑子灵光的，都会偷摸着跑到隔壁村找母猪偷情了！”
    裴言霆胸腔里闷着笑：“那你莫不是撞猪上了？”
    “……”好好一狗血文，愣是让赵清行品出了一股春晚小品味儿，赵清行把满脑子的东北话给晃了出去，说道：“你不能因为我今晚翻出墙去和你“偷情”，而断定我和猪有民事纠纷啊。”
    床另一侧瞬间静默下来。
    裴言霆：“……”
    “……裴……裴哥……”赵清行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着对方地背脊，“我我我那什么就说个笑，你别往心里去……”
    另一边的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一阵风恰巧从合不稳的窗户里挤了进来，吹得赵清行脑门发凉，只看着裴言霆的背影都觉得充满了杀意。半晌，就在赵清行差点要抱大腿的时候，裴言霆才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睡吧。”
    劫后余生的赵清行生无可恋地抱紧了自己，心里一个漫画小人直流宽面条泪。
    多好一孩子，怎么就长了张嘴！
    *
    翌日，一行人刚起床，刘庄主就带着一群人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大家听到这动静，外衣和头发还没整理好便纷纷出了房门。
    刘庄主跑得太急，脚步一时没刹住差点撞上一个弟子，他堪堪稳住身子，看着满院子活生生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颜溯之走上前扶了他一把，“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刘庄主直起身抹了把汗，被这么一问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对着他身后的管家质问道：“仙君们不都在吗？你眼瞎了？”
    那管家也是满头大汗，皱着脸磕磕巴巴道：“可是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真的没人……”
    “爹，你们做什么呢？这么热闹？”一道声音从院门处传来，大伙儿抬眼看去，就见一位年轻的男子正立在门边，那嘴角的笑意甚是明显，看样子心情极好。
    是昨夜跑去城主府幽会的刘公子，刘顺宗。
    赵清行和裴言霆对视了一眼，裴言霆微点了点头，赵清行上前朝刘庄主和那位公子笑着说道：“我们一晚上都在院内，约莫是方才庄主所说的幻境又出现了，管家才会以为我们不见了。”
    他话音一落，刘庄主还未来得及开口，刘顺宗却瞬间垮下了脸，冷哼了一声便甩了甩袖摆离开了。
    刘庄主无奈地叹了口气，朝众人抱歉道：“每次一提那幻境，犬子就觉着我是在暗示城主家小姐不对劲，脾气冲得很。是我管教无方，才让他这般无礼，望各位仙君莫怪。”
    赵清行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但还望庄主待会儿能让贵公子与我们说几句，我们才知如何下手解决您的难题。”
    刘庄主连连点头，恭恭敬敬等在一旁，准备等他们整理好后带他们去用早膳。
    赵清行和裴言霆回了屋，他凑近了对方低声道：“昨夜城主府的小厮说城主不对劲，方才管家又说不曾见到我们院里有人，直到刘庄主闯进来，却发现一切如常，而十分凑巧，刘顺宗刚好回来了。”
    裴言霆“嗯”了一声，“幻境是在刘顺宗和城主家小姐分开，回到自己家时才解开的。不是刘顺宗有问题，便是城主府有问题。”
    院里又传来刘庄主的抱怨声，原是颜溯之起得早，这会儿正和他聊天，刘庄主没忍住又开始抱怨自家儿子，说傻小子听不得别人说城主小姐半句不是，他每次一提，儿子就跟老子闹脾气。
    屋内赵清行叠好了被子，听到庄主的话一哂：“这刘庄主可真是够能操心的，难怪面容如此老态。”
    正要束发的裴言霆闻言回头看他，眼神里划过一丝疑惑。
    赵清行解释道：“意中人嘛，在心里总是最好的，谁也不喜欢听他人说自己心上人半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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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刘庄主老古板一个，想不通，还硬要在自家儿子雷区蹦跶。
    裴言霆没说话，转过身在屋里绕了一圈。
    赵清行：“裴哥你找什么呢？”
    “这屋里没镜子，要如何束发？”裴言霆说着回过头，目光落到赵清行那随意豪放的高马尾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把头发散了，我帮你重新束，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这男主倒还挺讲究，赵清行把发带递给对方，见对方一副愁容，以为裴言霆是怕不对着镜子梳头会影响自己形象，不禁无奈摇头。
    你可是耽美文里的男主啊，哪个男主不是连头发丝都写着“帅”？
    他摆了摆手，那颗老父亲的慈爱之心又按捺不住了，安慰道：“安啦，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看的。”
    裴言霆拿起发带的手一顿，满脑子都回荡起：
    【意中人嘛，在心里总是最好的。】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看的。】
    这一边赵清行察觉身后的人半天没动静，疑惑地转过头，入眼就见裴言霆两手扯着发带横在他颈后。
    “！！！”赵清行惊恐地缩起了脖子。
    我在夸他帅，他却想勒死我！
    第8章
    两人显然是各怀心思，最后极其不走心地替对方束了发，马尾一人歪到了左侧，一人歪到了右侧，赵清行看着那不堪入目的造型，不禁暗暗庆幸，得亏这屋里没有镜子，不然谁知道裴言霆会不会以“糟蹋男主的英俊形象”为由把他弄死。
    他们推门而出时成功收获了全场人的注目，两条歪到天边的马尾竟然诡异的十分对称，不知情的众人还以为这两人是约好的，一时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异常精彩。
    刘庄主客客气气地招待他们用完了早膳，便把自家儿子叫了出来，大伙儿本想在这个关键人物身上搜寻一些信息，谁知刘顺宗一见到他们激动得直接摔了一个杯子，指着刘庄主吼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改改自作主张的性子？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好好过日子，为什么每一次你非要插手？”
    “放肆！”刘庄主猛拍了一下桌子，“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几位仙君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看你闹脾气的吗？”
    刘顺宗深吸了几口气，看了看裴言霆，拱手道：“诸位仙君对不住了，我并非对各位有任何不满，只是这一次实在是家父无理取闹，让诸位白跑一趟了，我替家父向诸位赔不是。”
    “说什么胡话？”刘庄主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走到刘顺宗面前就拍了他脑袋一掌，“我何时左右过你要喜欢哪个姑娘？这城主家的宋小姐不对劲，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没有左右过我喜欢哪个姑娘？”刘顺宗似是气笑了，“爹，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说完他拍开刘庄主的手，气呼呼地拂袖离去，末了又在门口停下了步子，“城主小姐宋如英胆子比较小，不喜和生人接触，望父亲莫要再为难，也望诸位仙君莫要打搅她。”
    赵清行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热闹一边嗑瓜子，察觉到裴言霆看过来才讪讪地拍了拍手掌端正坐直，一脸“我超乖”地看着对方。本以为对方扫他一眼就过去了，谁知这裴言霆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赵清行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吓的。
    其他人注意力都在那父子俩身上，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裴言霆一转身便看到某人跟猫似的躲在角落，还不嫌事大地嗑了一把瓜子，本想过去提醒提醒自己这小师弟，出门在外心不能太大，谁知这小东西装乖倒是快。
    他看得一阵无奈，一瞥间发现这人鼻尖还不小心沾了一小粒瓜子皮，跟点了痣似的，没添多少风情，倒添了不少傻气，他不由笑了起来，从袖间拿出一块手帕摊在掌心，趁其不备直接给人抹了把脸。
    赵清行一个措手不及，被帕子糊了一脸后挣扎着把眼睛露了出来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见人头上都似气得冒出了烟，裴言霆轻声道：“鼻尖沾了东西。”
    张牙舞爪要挠人的“猫”顿时焉了，不好意思地抹了抹鼻尖，轻声道了句谢。
    裴言霆好笑地摇了摇头，又爱哭又爱吃，又怂又乖，这赵清行真是个怪人，不过挺生动可爱的一小师弟，长得也好看，所以许川絮和无涯峰众人为什么这般不喜欢他？当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
    刘顺宗走后，刘庄主愁眉苦脸地给他们道着歉，赵清行原以为这么闹了一场，这庄主会消停一阵，谁知对方当真半句没听儿子的话，甚至殷勤地亲自领路带他们去了一趟城主府。
    奈何城主府一趟也不顺利，那宋城主一大早不知发什么疯，喝得酩酊大醉，看见门口来访的一行人，竟然还拉起刘庄主的手乐颠颠地跳起舞来。
    “刘兄啊，来来来，一起喝两杯……”城主打了个酒嗝，一张脸通红，醉醺醺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然哪天一睁眼，你就成了街上的狗，别说山珍海味，就是那吃剩的骨头，都不一定啃得着。”
    刘庄主嫌弃地拍了拍被他抓过的袖子，闻到那一身的酒味皱紧了眉，对迎上来的下人说道：“快，把你们城主扶回去，怎么大清早就醉成这幅样子？”
    “城主昨夜忙到很晚，应当是太累了。”下人试图抓住城主乱晃的手，又不敢太使劲，半天也没将人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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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抬手一挥，一道绳子凭空出现将城主的手绑在了腰间，虽不紧，但那城主挣了好几下却也无法挣脱，他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你们是神仙？神仙可否给我算算我能活多久啊？是不是一世尽享荣华富贵？”
    酒气冲得所有人都难受，裴言霆皱了皱眉，转而对几位小厮道：“扶他去休息吧，请问府里是否还有其他主人？”
    一个丫鬟匆忙上前，“我去叫我们家小姐。”
    被带回里边的城主挣扎着回过了身，兴奋道：“对！把小姐叫来！让几位神仙算算我这女儿能不能嫁给皇城的贵人？会不会孝顺我侍奉我到老？”
    这模样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门口众人的脸色顿时都沉了下来，而且城主一被带走，剩下的下人纷纷低下头装忙，连句客套话也没有，仿佛看不见他们一般，看样子是不欢迎他们。
    “这位城主，一直都是这种疯疯癫癫的模样？”颜溯之突然问道。
    “是啊，就没正经过。”刘庄主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既贪财又目中无人，成天想着攀高枝，据说还盘算着把自家女儿嫁到皇城的一位高官那去，那高官的年纪比他都大。”
    赵清行和裴言霆对视了一眼，他们昨夜看到的宋城主，明明是一副稳重勤恳的模样。
    宋小姐没过一会儿便出来了，后头还跟着两位丫鬟，见了客人后礼数周全地将大伙儿都迎了进去，还不忘教训两句怠慢了客人的小厮，只是她性子温温柔柔的，训斥时也没有半点震慑力，府里的下人似乎也并不惧怕她，只低着头听完，便无所谓地各干各的去了。
    可城主府并不如刘庄主那般配合，这宋小姐虽然客气，听到他们的来意后甚至同意了他们到府上探查一圈，却拒绝和众人继续深入交谈，家事和恋情一律不愿透露。她一个姑娘家，一群大男人也不好强求，喝了两杯茶就被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城主府。
    临走前，赵清行看到自己的队友们个个手背在身后，做着五花八门的手势，瞬间了然，嘴角不禁抽了抽，这一个个的，居然默契地在探这小姐身上有没有邪祟的痕迹。
    *
    这一次委派相当不顺利，几个新来的小师弟不免有些沮丧，刘庄主也不大好意思，领着他们又去别家了。
    城里查了一圈，许多被这幻境折腾得苦不堪言的人抓着他们的袖子苦苦哀求：
    “仙君啊，你们快快收了那妖魔鬼怪吧，我跪洗衣板都跪了二十日了！”
    “是啊，我家夫君整天怀疑我外边有人，连我和隔壁王二狗五年前对视了一眼他都要拿出来做文章。”
    “再这么下去，我娘子都要把我浸猪笼了！”
    颜溯之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大伙儿，一旁的赵清行无奈叉腰，余光里突然见一个人影拐进了巷口，他转头看清那背影后，犹豫了片刻，趁其他人不注意，抬脚悄悄跟了过去。
    是昨晚他和裴言霆遇见的那个跛脚老汉，这人今天倒不似昨夜那样浑身带刺，提着一篮子花和一个油纸包默默地走着，直到走到昨夜他们遇见的地方，还咧开嘴笑着朝里边喊了一句：“音音。”
    “爹爹你回来啦？”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赵清行躲在墙后悄悄探出脑袋，只见一个盲女拄着一根长树枝走了出来。
    “这是你要的花，爹爹还带了醉欢居的卤鹅。”
    这么和气？赵清行不禁想起昨夜被甩上的门，不应该是父女撕逼的戏码吗？怎么转眼就变成了父慈女孝？
    眼看两人就要进门，赵清行又往前挪了挪，却一个不小心踩断了地上一截树枝。
    “谁在那！”那个叫音音的盲女耳力极好，瞬间就判断出了他的方位，整个人浑身紧绷地朝向他。
    侦查技能为零的赵清行被逮了个正着，正想着要不要跑路，一只手突然扶上了他的肩膀，他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裴言霆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了。
    他被裴言霆推着走到了那父女跟前，赵清行头皮发麻，这男主的架势，简直像是个要把法外狂徒就地正法的人民.警.察。
    “抱歉，我师弟并非故意尾随的。”裴言霆脸不红心不跳，“我们是太苍宗的弟子，接了刘庄主的委派前来除祟，我师弟对司乐城不熟悉，这才迷了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见他态度诚恳，那父女俩也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回屋紧闭上了门。
    四下没了别人，裴言霆挑眉看向赵清行，“谁让你偷偷溜走的？”
    “我的腿有自己的想法。”赵清行理不直气贼壮。
    裴言霆似是笑了一声，说道：“不听话的腿就别要了，趁皮肉还嫩，卤了吧。”
    先是要勒脖子，现在又想卤他的腿，这男主到底怎么回事！赵清行往后退了退，“你干嘛老打我主意？”
    裴言霆一顿，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心道：难道不是你在打我的主意？
    天色渐暗，两人默契的没有回刘庄主府邸，而是在一家叫“醉欢居”的客栈坐下了。赵清行摩挲着手里的茶杯，问道：“那对父女昨夜不是这样的。”
    裴言霆看着窗外的街景，说道：“嗯，晚些时候我们直接去看看。”
    赵清行一愣，“可他们对外人很是防备。”
    菜肴很快上齐，裴言霆似乎对中间那道卤鹅很感兴趣，给两人一人夹了一只鹅腿，解释道：“我自有主意，今夜不回刘庄主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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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引起怀疑吗？”
    “没事。”裴言霆十分淡定，“我传音交代了师弟，让他跟庄主说，有一位随行弟子被猪撞了，受了点伤，我带人去疗伤了。”
    赵清行：“……”
    作者有话要说：
    行行子：吾儿叛逆 :）
    感谢在20210618 22:41:25~20210620 12:4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知晓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被猪撞了”的赵清行愤愤地咬完了一只鹅腿，余光瞥见裴言霆居然在笑，顿时有种被不孝子伤透了心的凄凉感。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男主心情不错？赵清行想起一整天没有查看的快乐值，悄悄呼唤系统把快乐值清算了一遍。
    【系统：快乐值13】
    赵清行：！！！
    一天涨了5个点！！！莫非这就是浪子回头？！刚才那点凄凉感瞬间烟消云散，赵清行现在不仅看着裴言霆只觉得这乖崽愈发英俊，连带着看桌上的卤鹅都可爱起来。
    裴言霆见对面的人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跟前那只卤鹅，“……你在傻笑什么？”
    “啊？”他笑出声了吗？赵清行连忙整理好表情，举着手里的鹅腿道：“这卤鹅太好吃了。”
    将信将疑地瞅了他一眼，裴言霆点头道：“是很好吃，听闻这种做法是这边的特色，太苍宗那一带是吃不到的。”
    卤个鹅而已，有那么难吗？赵清行还没穿书的时候，为了能带饭去上班，经常在周末做一些卤味，即方便又美味，怎么这书里吃个卤鹅腿还那么难？
    喜提5点快乐值的赵清行现在心情极好，见裴言霆爱吃，毫不犹豫道：“回去我做给你吃。”
    “你还会做这个？”裴言霆这回是真诧异了。
    所以说他的厨艺在太苍宗居然算是王者？赵清行心思活络起来，朝对方露出了个极乖的笑，“裴哥，要不咱商量件事？以后我做饭给咱俩吃，能不能……抵一些租金？”
    裴言霆本就没多在意他那两片金叶子的租金，如今能蹭饭，他倒是十分乐意，于是爽快答应了抵掉一片金叶子。
    赵清行盘算了一下，省下的钱用来买菜绰绰有余，但余下的租金他也得找个稳定的赚钱路子。他想起原主这几年送了许川絮不少东西，既然都撇清关系了，他得找个时间全部要回来才行。
    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与其给许川絮那傻老弟，不如当掉换些银子来做饭吃，又能抵房租，还能刷两把快乐值。
    当真是养家不易啊，赵清行默默叹了口气。
    *
    赵清行发现裴言霆今晚格外悠哉，吃完了饭还带他逛起街来了，他不禁开始怀疑大佬是早已看破了真相，等着法外之徒自投罗网。
    说是逛街，但司乐城出了那么多怪事，没多少人敢在夜里出门，此时街上也只有推着推车匆匆往家赶的小贩。好久没这么悠闲压马路的赵清行倒是不在意，晚风拂面时甚至倍感自在。
    走着走着，只听一旁的裴言霆突然轻叹了口气，赵清行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系在他身上了，叹一口气都要担心这男主是不是不快乐。见裴言霆甚至微皱起了眉，赵清行更是如临大敌，“你不高兴？”
    谁惹你不高兴了？我这就去把妨碍我刷分的刁民捶一顿！
    “我出门时，伏辰求我这一趟有空的话帮他看看有什么适合送与女子的手信。”裴言霆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犯了愁，“他在太苍宗一带寻不到，眼下这司乐城更不可能有合心意的。”
    赵清行笑了，那伏辰可真是找错人了，原著里写的裴言霆可是完全不会挑礼物，和颜溯之无论是暧昧期还是恋爱期，送的礼物总是不合对方心意。
    见他一副为师弟操碎了心的样子，赵清行决定替他解解忧：“可是要送给瑶华峰的秦月离师姐？”
    “你怎么知道？”
    赵清行一晒，当然是原著写的，他继续道：“秦师姐洒脱，送平常闺中女子的饰物衬不出她的灵气，倒不如送一把精致的短刀更配得上她，掌门那把冷月刀就不错。”
    裴言霆觉得行，“掌门先前已经允诺将冷月刀作为下次试炼前三名的奖励，这样不仅能让伏辰更潜心修炼，还能夺得一份更有意义的手信。”
    他说完后不禁直勾勾地看着赵清行，“如此精准，看样子费心思送了别人不少礼。”
    赵清行：……为什么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
    两人逛了近半座城，除了冷清，没察觉到半点异常，赵清行正想找地歇歇，街角突然响起一声尖叫，他顿时吓精神了。
    对面的屋檐上突然掠过一道黑影，那黑影手里还抓着一个女子！赵清行反应过来之际，裴言霆已经飞身追了过去，他连忙也紧追而上。
    对方功力显然不如他们两人，没过几条街，他们便一前一后围堵住了劫人的黑影。二对一，对方手里还有个人，很快就落在下风，深知不妙，竟直接把手里的女子从屋顶上甩了下去。
    裴言霆接住了人，而那黑影却趁机逃了，赵清行正要追，又想起要汇报领导，回头恰好对上裴言霆的眼睛。一瞬间，他福至心灵，朝对方一点头，二话不说转头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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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救下的女子还发着颤，双手在周身摸索了一会儿才终于摸到墙壁，强撑着酸软的腿站了起来，察觉到身边还有动静，她缓缓转向那个方向，“多谢恩人搭救。”
    裴言霆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待她说完后，才语气惊讶道：“是你？”
    女子一怔，“恩人认识我？”
    “我是太苍宗的弟子，傍晚与我家师弟曾在你的铺子里买了东西。”他说着顿了顿，见这盲女脸色没有变化，继续道：“你爹爹还向我家师弟推荐了醉欢居的卤鹅，我师弟很喜欢。”
    女子的神情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是客人，瞧我这眼睛不方便，没认出来仙君来。”
    裴言霆：“我送你回去吧。这夜已深，你为何一个人出门来？”
    “不小心打碎了东西，怕伤到人，便收拾了一下打算扔出去，不料刚走出门两步，就被那贼人掳走了。”
    两人走到那个掩着门的铺子时，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死丫头丢个破碗还去了那么久？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女子尴尬地咬紧了唇，对裴言霆道：“仙君抱歉，我爹他喝醉了。”
    屋里的家具发出尖锐一声响，那跛脚老汉拄着拐急急忙忙走了出来，一见裴言霆，顿时面露欣喜，“这个神仙我梦见过，小模样还真是俊，仙君瞧我这女儿音音如何？别看她眼睛不好，但水灵灵的，在床上绝对把仙君伺候得舒舒坦坦……”
    “爹爹！”音音尖声打断道。
    “你闭嘴！”跛脚老汉一挥手，又对着裴言霆狗腿道：“只要十万两嫁妆……”
    “我已有心悦之人，”裴言霆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又瞥了他一眼，“还望慎言。”
    “嗐！这有何难？要她做小妾也无妨，男人嘛，谁不想左拥右抱？”
    音音忍无可忍，摸索着抓住他手里的拐杖，“爹爹你喝醉了，快进去歇息吧！”
    “你这爹爹的性子，倒和这司乐城的宋城主很像。”裴言霆冷不丁说道。
    屋里安静了一瞬，那老汉突然兴奋起来，走过去扯了扯裴言霆的衣袖，“是嘛！我也常梦见自己是城主，来来来，这位神仙你给我算算，既然城主和我如此相似，那我命里可有官做做？”
    裴言霆略嫌弃地拂开他的手，“烂泥扶不上墙。”
    “诶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
    音音推搡着他，低声呵斥道：“哎呀你进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跛脚老汉骂骂咧咧地进了内室，音音正想再道个谢然后送客，谁知裴言霆竟优哉游哉地在铺子里转悠了起来。
    音音听着他的脚步声，干巴巴地笑道：“可是傍晚买的东西不合仙君的意？”
    裴言霆抱着胳膊打量着这铺子，只见这里不仅卖布料，还有个台子摆着胭脂水粉，“我家师弟生辰要到了，想给他裁件新衣，但不知选哪个颜色。”
    一听原由，姑娘便热心道：“敢问仙君，是您哪个师弟？”
    裴言霆眉头一挑，说道：“一直黏在我身旁的那个，傍晚那会儿我们一起来的。”
    想到刚才他说的“心悦之人”，姑娘心下了然，“那位小仙君很是朝气，仙君可以挑件红色，红色极衬他，找个好裁缝给小师弟裁一件样式繁复些的。”
    屋里半晌没有人应答，那音音姑娘以为他走了，试探着叫了一声。
    “音音姑娘，敢问您贵姓？”
    裴言霆突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张口就道：“免贵姓宋。”
    “宋音音？”裴言霆缓缓走近她，“还是宋如英？”
    那姑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仙君问这作甚？”
    裴言霆瞥了她一眼，这姑娘久居深闺，单纯得很，晚上被人掳了一回肯定吓懵了，破绽露得比谁都快。
    “裴某就是觉着奇怪，今日傍晚我和师弟仅是路过这里，和你们父女打了个照面罢了，并不曾到这里买过东西。”
    姑娘浑身一僵。
    “而且姑娘怎知我这次身边不止带了一个师弟？还准确地说出了爱黏着我的那位？并且还知晓他模样长得很好看？”
    裴言霆直视着她空洞的眼，屋内一片寂静，只听见那姑娘因为慌乱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
    司乐城的夜空中，赵清行追了前面那人一路，对方十分有目的性地引他到了城主府外的一处巷子，刚落地，前面那黑影就卸下了遮掩。
    “师兄是我！”那人把手挡在脸前，往后退了两步，仿佛是怕赵清行揍他。
    赵清行认出了这是霜寒峰的小师弟，他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忙问道：“裴师兄怎么交待的？”
    好家伙，肯定是狗血文的配角开始降智了！
    有主角光环就是不一样啊，闷声干大事，这才一天，难道司乐城副本就要打完了？
    小师弟拿出一只纸鸟递给他，“裴师兄只交待我带那个姑娘走一趟，然后把你引到这里，把这个交给你。”
    赵清行没敢耽搁，怕耽误了主角的正事招来杀身之祸，把那纸鸟放到耳边一捻，就听裴言霆冷泉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到城主府拦下那俩偷情的问问。还有，宋如英身上的香气，和今日傍晚你我路过的那对父女一样。”
    “……”赵清行一怔，虽然他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宋如英真的就是那个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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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小心。”隔壁围墙那声音又来了。
    赵清行示意小师弟噤声，自己悄悄勾着脑袋看了看，果然又是那俩在偷情……这司乐城的年轻人偷情怎么跟吃饭一样频繁？
    “谁在那！”
    赵清行被吓了一跳，忙缩回脑袋和小师弟颤巍巍地贴在墙角，一天内被女人吼了两次，这灵敏的感官，这熟悉的配方，赵清行直觉这次的副本稳了。
    “师弟，”赵清行用食指点了点旁边人的肩膀，“待会儿你配合我一下。”
    小师弟背挺得老直，“配……配合师兄什么？”
    “安慰我就成。”
    “啊？”
    围墙边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他们现身时，赵清行往墙角一蹲，把脑袋埋进胳膊就哽咽道：“我太苦了，师弟你说是不是？”
    小师弟手忙脚乱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仙君？你怎么在这？”刘顺宗牵着宋小姐走过来，见他蹲在这不由奇怪，“家父说你受伤了？”
    巷子里昏暗的光线给了赵清行飙戏的勇气，他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没有，今日我生辰，本来想和喜欢的师兄倾诉爱意来着。”
    小师弟瞪大了眼睛：“是裴……裴师兄？”
    “嗯，今日傍晚我和他路过一家店铺，见里面的父女准备吃卤鹅，师兄听了说他也很爱吃，我想着既然求爱嘛，就要有诚意，便找了家客栈亲自为他做了道卤鹅，可他竟然嫌弃味道不对，吃了没两口就走了，还说我白白让一只鹅死于非命！”
    “他根本不在乎我，他在乎的只有鹅！”
    赵清行似是说到伤心处，哭腔更明显了，他仰头扫了过了小情侣，又把视线落到师弟身上，可怜巴巴道：“师弟你说，我是不是太苦了！”
    “呃……是……是。”那小师弟尴尬地看着他，赵清行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系列复杂的神情，像是同情他，又像是想骂他傻逼。
    “这位小仙君。”那宋如英嘴角噙着笑，蹲身上前，跟哄孩子似的温声问道：“能否问问你是用哪些材料做那道卤鹅的？”
    赵清行做戏做全套，颇为可怜的撇了撇嘴，把经验里做卤味的方法跟她说了一遍。
    “那醉仙居的卤鹅讲究得很，你材料放少了几道。”听他说完后宋如英了然一笑，把醉仙居的方子详细地说了一遍，末了还祝愿他早日求爱成功。
    “英英，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刘顺宗惊讶地看着她，要知道这醉仙居的卤鹅可是一绝，用料可不会外传。
    宋如英朝他眨了眨眼，骄傲地扬了扬脑袋，“我鼻子和嘴巴灵敏得很，一尝便能尝出来了。”
    赵清行万分感谢，看着小师弟，用一副“看看别人家孩子多厉害”的语气，语重心长道：“瞧瞧！当真是高手在民间，我还没说傍晚我和师兄遇见的那对父女吃的是谁家的卤鹅，宋小姐这隔了那么久、那么远，都闻出来了！”
    他这话一出，那宋如英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可赵清行却跟没看见似的，故作惊讶道：“果然爱情使人强大，回头我一定要我家师兄也好好学习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哭了，我装的
    第10章
    有了传音符，太苍宗此次出任务的几人很快便聚集到了裴言霆所在的那家店铺。
    当赵清行带着刘顺宗和宋如英赶到时，其余人都已经到了，一进门便看到盲女音音正襟危坐地坐在屋子中央，那刘顺宗见到她时整个人绷紧了背脊。
    反观两位女子，跟个没事人似的，宋如英只是瞅了刘顺宗一眼，就淡定地坐到了盲女音音身旁。
    裴言霆看向宋如英，“此刻我们是在幻境？”
    女子面不改色：“是。”
    赵清行不由悄悄拿出了临行前收到的探虚符，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这可不就奇怪了？
    裴言霆点点头，走到宋如英面前，“你其实是盲女音音。”
    又走到盲女面前，“而你才是真正的城主小姐宋如英。”
    俩姑娘异口同声，“没错。”
    其余人面面相觑，一个师弟疑惑道：“幻境是你们俩串通好布下的？”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的样子让赵清行莫名觉得瘆得慌。
    宋如英突然起身走到一张桌前，将上面一把不起眼的镜子盖了下去，空气里出现一股异样的波动，再看两位姑娘时，她们似乎已经换了副模样。
    赵清行了然，这是幻境被撤了，原来媒介竟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镜子，“所以城里经常发生误会，是因为你在操控着幻境，而并不是所有人的情况你都了解，才会出现那些错乱的事情。”
    众师弟恍然大悟，“难怪今晨刘庄主的管家说没看到我们，原是他进门时还在幻境中，而我们住的那几间屋压根就没有镜子，自然不会被波及，才导致管家见到的是空屋子。”
    “对，幻境是我布下的，每天夜里，我和我爹爹都会和宋小姐宋城主互换。”真正的音音说道：“他们都不知情。”
    “但你察觉到了，”裴言霆看向宋小姐，“为什么不揭穿？”
    宋如英抓紧了裙摆，“当城主的女儿有什么好？天天被自己的亲爹谋划着送给皇城好色的老头子。如今换了身体，虽有眼疾，但我却再也无需惧怕自己那废物亲爹。”

 第22页

    可怜的孩子，赵清行颇为同情她，如果不考虑别的，这城主若被换成了他和裴言霆那晚看到的更勤恳的那位，或许还真是更有利于提升司乐城百姓的生活质量。
    裴言霆了然，又问道：“那音音姑娘呢？”
    “我？”音音苦涩一笑，“我只是为了和旧爱厮守罢了。”
    “旧爱？”方脸师弟惊讶地拿出昨夜搜到的那封信，“你是说刘顺宗？难不成，你爹是刘庄主的老管家？”
    “没错。”
    颜溯之不解：“只是每晚交换罢了，何来‘厮守’一说？”
    盲女音音拜托宋小姐将那镜子递给了裴言霆，赵清行也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裴言霆仔细查看了一遍，面色突然凝重起来，“这不是一面镜子，只是此次借了常用的镜子施法罢了。”
    “这种法术叫‘一念境’，司乐城陷入的也并非缥缈的幻境，而是这种法术在又造了一个完全一致的尘世，每夜城里人便会被封进那个新的尘世，然后你再慢慢将法术时间延长，久而久之大家会再也分辨不出何处为真，何处为假。”
    裴言霆看向那两位女子，“如此一来，大家被永久困进这一层尘世，你们的身份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永远交换。”
    赵清行：“那这样的话，整座城的人会无缘无故消失？”
    “一念境本就是魔族的禁术，”裴言霆说着扫了众师弟一圈，像是在传授经验，“到时候司乐城空了，修真界探到禁术的痕迹，也只会认为这座城是被魔族所毁，不会想到他们其实都活着，只是被困住罢了。”
    牛逼啊！赵清行惊掉了下巴，这不就跟他那个世界的科幻小说里的平行宇宙类似？出门丢个垃圾，走了一条没走过的路，回到家就发现自家橘猫变成了英短？
    “这镜子是谁给你的？”裴言霆老干部似的将那镜子没收了，“城里百姓的误会或许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解决，但你们两个作为知情人，为何还甘愿沉浸在虚假之中？”
    宋如英苦笑道：“假的，有时候也比真的好太多了。”
    “仙君不奇怪刘庄主为何如此急着催促你们拆穿城主小姐吗？”盲女音音将空洞的视线准确移到了不远处的刘顺宗身上，“因为他察觉到了那是我，而当初我与顺宗相爱，就是被他拆散的，如今他断然不愿儿子再次爱上令他厌恶的女人。”
    “为何拆散你们？”一个小师弟颇为天真的问道。
    音音无奈地笑了一声，“小仙君仙风道骨，不谙世事，不知我等俗人的苦，我这双眼睛，可不就是拜刘庄主所赐？”
    她话一说完，在场诸位纷纷看向了刘顺宗，那刘顺宗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两手垂在身侧紧紧握着拳。第一次近距离见证豪门恩怨的赵清行被这一口猛瓜噎住了，他们怀疑过刘庄主有问题，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个法制咖。
    “我爹是刘庄主的管家，我娘走得早，他便把我放在身边养大，我和顺宗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长大后郎有情妾有意，便自然而然的相爱了。”
    她垂下了空洞的眼，说道：“可是刘庄主嫌弃我和我爹身份低贱，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一个管家的女儿，还单独跟我谈了好多回。但我和顺宗都不愿意放弃这段感情，刘庄主见多次劝说没有作用，便趁顺宗出远门时，找人脏了我的身子。”
    有几个小师弟惊得站了起来，一行小孩刚从象牙塔出来，对世间多少都抱有纯洁无瑕的幻想，如今却被她一句话给戳破了。裴言霆见识得多，面上没有半点失态，但赵清行见他下压的眼尾便知道，这人定是生气了。
    “可曾报官？”裴言霆沉声问道。
    “我当时抵死反抗，他一怒之下便直接伤了我的眼睛，还打断了我爹的腿。过后还假惺惺的给了我们一笔银子，让我们离开刘家，并且不准我们声张那日他们所行之事，否则便杀了我们。”她疲惫地叹了口气，“一来他用我们的性命要挟，二来我们这城主也没什么用，我们一介无权无势的贱民，自然没有胆子报官。”
    裴言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到颜溯之跟前，“你带上几位师弟，去刘府查验一下这件事的真伪。”
    颜溯之认真听完，突然笑了起来，“我懂了。”
    目送他带着人往刘府赶去，赵清行发现一旁的刘顺宗动了动，似乎是想跟上，但终究没有离开。
    “那为何还要留在这司乐城？”赵清行问道盲女音音，“舍不得刘公子？”
    “我和我爹，瞎的瞎，残的残，又无依无靠，刘庄主虽然塞了一笔银子，但出了司乐城我们依旧很难熬下去。”
    音音进门以来挺得笔直的背脊陡然松了下去，“我们留在了城里，刘庄主估计也觉得我们两个残废掀不起什么波浪，我失身又失明，也不会拖累顺宗，便没再为难过我们。也不知他怎么跟其他人说的，整座城都以为我们父女只是外出遭遇了贼人才受的伤，还觉着刘庄主仁厚，曾经的下人成了废物，还替他们在城里安置了一个家。”
    裴言霆：“那一念境是从何而来的？”
    “有一回一个过路人受了伤，路过我这铺子的时候在我这借宿了一晚，她与我道：我此生的坎坷是注定了的，不能与顺宗厮守亦是早已成定局的，如若憋屈，还不如换一个尘世，换一种身份重活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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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没有在意，但那位路人第二日不告而别，只留下了这镜子。恰好那段日子，我听闻刘庄主想让顺宗去追求宋城主的千金，我想起那过路人说的话也许当真的对的，悲愤之下便决定用了这镜子。”
    裴言霆急忙问道：“可还记得那过路人有何特征？”
    音音摇了摇头，“我爹那日不在，我眼睛也看不到，只听见是一位女子的声音，有不同常人之处的话……从她说话时我能感觉到她身量很高，比我高一个头了。”
    赵清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看向了一直没说过话的刘顺宗，“那刘公子可知道自己每日幽会的人，正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吗？”
    “我……”刘顺宗显然吓了一跳，无措地看着他们，支支吾吾的。
    “哦，那就是知道。”赵清行挑了挑眉，又问道音音，“你知道他已经看穿你是音音了吗？”
    音音垂着眸没吭声。
    “嚯！好家伙。”赵清行拍拍手站了起来，扫了屋里三位当事人一眼，“你们三位心里门儿清，却都默契的没拆穿？”
    裴言霆十分困惑地问道刘顺宗：“既然你知晓与自己幽会的一直是音音，为何不愿意来这里与她说开？”
    见他抿着嘴不想说，赵清行笑了一声，替他说道：“因为你既想和音音相爱，又舍不得宋小姐的千金身份和健康的身子，恰好，音音误打误撞把你的困扰解决了，你巴不得这个幻境永远不要破灭，所以你爹找我们探查城主府时，你才会如此抗拒。”
    “顺宗，你当真这么想的吗？”音音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气愤，却有些悲哀，“如今一切大白，你可还愿意与我厮守？”
    “我……”刘顺宗慌乱道：“可我爹定会阻拦。”
    “呵。”烛火下，盲女音音那双空洞的眼陡然流下一行泪，似是难过，但那声笑却像是已经释然了。
    赵清行逼问道：“若你爹不阻拦呢？”
    刘顺宗飞快地说道：“他脾气倔得很……”
    “是你怂得很。”赵清行打断了他的话，“让音音姑娘看着你和披着别人皮囊的她相爱？若你真的非音音姑娘不可，这世上有谁愿意让心尖上的人受这种委屈？你应该在暗自庆幸你爹不同意这桩恋情吧？这样你便能欺骗自己：不是你不专情，而且你爹太强势。”
    “我不是……我没有！”那刘顺宗被踩了痛脚，恼羞成怒地指着赵清行，“你一个小孩懂什么！”
    童年不在唯于童贞的老社畜赵清行“啧”了一声，他很享受别人夸他年轻，但不能容忍别人叫他一大老爷们“小孩”。
    裴言霆听了也凉凉地瞥了刘顺宗一眼，他的眼神太有震慑力，刘顺宗瞬间便怂了。
    一旁传来一声轻笑，原是音音突然开口：“人家小孩倒是比你率真多了。“
    赵清行一愣，裴言霆也疑惑地看着他。
    “得知师兄不喜欢他做的卤鹅，还难过哭了。”
    我不是！我没有！那只是做戏！赵清行惊了，为什么穿个书还要面对这种社死现场？看到裴言霆惊疑的眼神，他此刻只想赶紧摇醒那姑娘让她快闭嘴。
    无奈音音看不到，甚至悲哀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好像也从未在意过我不喜欢吃什么。”
    裴言霆坐到赵清行旁边，皱着眉看了他半晌，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又顿住了，直把赵清行盯得发毛。
    “许川絮嫌弃你的卤鹅？”最后他还是决定问了出来。
    “……”赵清行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神经病啊！
    “裴哥，”他累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裴言霆摇了摇头，“辱鹅了。“
    第11章
    刘府内，刘庄主连滚带爬地躲进了自己卧房，可门外，依旧有无数人影举着斧头猛拍着他的房门。
    “砰——”
    门板陡然倒下，震起一阵尘埃。
    “别杀我！别杀我！“刘庄主蜷着腿直往墙角退。
    “还我眼睛！”
    “我的腿……我的腿呢？你还我腿！”
    刘庄主身下脏物流了一地，鼻涕眼泪也流了满脸，“别……别过来！”
    院子里，几位小师弟看了看门廊下燃起袅袅烟雾的香，又看了看屋里狼狈的刘庄主，双眼发亮地问道颜溯之：“师兄，你哪找来这透骨香的？”
    透骨香能给根据人心里的阴暗面制造幻觉，一旦点香，连筑基弟子也无法抵御，故而危险性极大，在修真界流传甚少。
    “试炼赢的，这东西危险，平日里可不能随意乱点。”颜溯之朝他们温和一笑：“如今你们已到了接委派的年纪，也就有参加太苍宗试炼的资格，但凡你们能在试炼中取胜，也能拿到许多稀奇的宝贝。“
    见师弟们备受激励，他朝刘庄主卧房方向抬了抬下巴，“剩下的便交给你们了。”
    一群人一股脑溜了进去，那刘庄主见到他们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爬到他们脚下拽着他们的衣摆，声嘶力竭地求救。
    小师弟们纷纷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要他讲出老管家和盲女音音离开刘府的真正原因才能救他，那刘庄主哪还管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股脑就把做过的缺德事全说了，不仅承认了迫害老管家父女的事，甚至把多次迷.奸府内丫鬟的勾当也招了。
    *
    幻境的事情解决后，众人留下来安抚了一会儿城里的百姓，刘庄主做过的那些祸害人的勾当也在宋如英的帮助下报给了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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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前，宋如英扶着盲女音音前来送别，裴言霆又不放心地告诫了音音，万不可再做这种傻事。
    他话还没说完，音音突然对着大家跪了下来，“音音对不起宋小姐和司乐城百姓，也谢过各位仙君让我及时悔悟，没有牵扯出更大的祸患。”
    大伙儿手忙脚乱地去扶，赵清行心里也是无奈，这姑娘也不知到底是精还是傻，把全城人封进另一个尘世这事儿也太大了，但好在挽回得及时，除了闹了不少误会，万幸没有出人命。
    宋如英称会帮忙照看这对父女，也会替自己那不争气的父亲照顾好城里的百姓，而音音似乎也彻底放下了刘顺宗，她悲凉地笑道：“没想到那日的过路人说的果真不错，我与顺宗注定是不能厮守了。”
    赵清行皱了皱眉，他本能地恶心这种宿命论，正要开口，却听音音又道：“但如今我竟觉得这个结果也不错。”
    见人已经看开了，赵清行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不禁思考起了一件事，这些人虽然是书里的小角色，一生早已被书写好，但他这个巨大的变数穿进来了，剧情线早已发生了波动，也不知道这本书的角色会不会有新的结局。
    收了一念境，他们的任务至此彻底结束，余下的事情他们也不适合再插手，最后能做的，也仅有祝愿了。
    颜溯之和一行师弟告了别后便跳上了剑，待他们纷纷远去，还带着位乘客的裴言霆才慢悠悠地将赵清行拉到了剑上。
    “仙君等等。”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宋如英突然叫住了他们。
    二人疑惑地停下，只见宋如英将一个盒子递给了裴言霆，“仙君那日说要给小师弟做衣裳，我让城里最好的裁缝画了一件样衣，图纸和仙君想要布料都在里头了，望笑纳。”
    赵清行耳朵竖了起来，凑过去问道：“你要送衣服给谁啊？”
    “没谁。”裴言霆将盒子往身后藏了藏，谢过了宋如英。
    “小仙君，”音音这时又叫了赵清行一声，将一张纸递给了他，“这是醉仙居卤鹅所用到的食材，我眼睛看不见，舌头和鼻子倒是灵，这上边的用料应该差不离。小仙君如此用心，你师兄吃了定会喜欢的。”
    裴言霆看着他手里那张纸，“你要给谁做卤鹅？”
    “多谢姑娘。”拒绝社死的赵清行躲开了他的视线，手忙脚乱地把纸张塞进了袖中。
    宋如英见他们俩这模样，只觉得万分可爱，意有所指道：“也祝愿两位仙君一切顺利。”
    各怀心事的两人压根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御剑飞上了青天后还尴尬得不愿出声。待察觉到裴言霆御剑往下准备入一座城池时，赵清行才来了精神。
    “还没到太苍宗呢，你要带我去哪？”他像一只惊得炸毛的猫，浑身僵硬，“你莫不是要卖孩子？”
    站在他后边的裴言霆轻笑了一声，气息尽数喷在了他的耳后，像只猫尾巴一样，勾得人发痒，只听这人道：“你都二十了，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大佬这么单纯？赵清行好笑道：“万一你把我卖给青楼呢？我这张脸定会是抢手货。”
    话刚说完，脑袋被人拍了一下，赵清行懵了，捂着脑袋怒道：“你打我干嘛？”
    裴言霆的声音里透着严厉：“年纪不大，怎么尽想些有的没的？”
    赵清行气笑了，他可算发现了，这男主不仅在意发型，还很保守，“裴哥，我都是二十了，和友人也没少说过这类玩笑话。而且不少人在我这个岁数都结婚生子了，你倒好，说两句风月之事都不准。”
    “谁教你这些的？还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说？”
    唉，想他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穿书前片儿也看过不少，而且大学时在男生宿舍谁还没比过大小啊？不过听裴言霆这透着一股“你敢说我就去锤死他”的语气，他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好。
    *
    两人停在了一处名为“安义”的城池，此时已是傍晚，城里人声鼎沸，丝毫不像司乐城那般冷清，他们赶路赶了大半天，路上连口水都没喝，赵清行看着那些小摊上升起的袅袅烟雾就觉得馋得慌。
    裴言霆带着他穿过琳琅满目的街市，这还是赵清行自穿书后第一次逛这么热闹的地方，看什么都新鲜。
    这座城的百姓生活水平应当不错，现在本是家家户户开始做晚饭的时辰，可却还有那么多人出来觅食，几家张灯结彩的客栈前，客人络绎不绝，窗边的位置更是坐满了人。
    赵清行穿书之前对网红店就没什么执念，如今看到这些客栈门口甚至排起了长队，更是瞬间没了兴趣，他目光锁定到了一个卖饺子面条的小摊，正要过去，衣袖却被人扯住了。
    他偏过头看去，原来是裴言霆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他的袖摆，难怪他刚才兴奋地直往前闯两人也没有走散，敢情这男主是在后头溜他呢。
    “走走走，我们去吃那个。”赵清行抓过他的胳膊就要走，却没拉动。
    “你去哪？”裴言霆手一用劲，将他拽了回来，“我待会儿带你去一家山间客栈。”
    山间客栈？赵清行想起之前裴言霆说要带他去一家叫“山兴居”的山间客栈喝酒来着，原来这一趟是特意来打卡的么？
    “那我们走吧，待会排队的人更多。”
    “不急，那客栈在半山腰，需爬山才能吃上，城里人大多不乐意晚上过去。”裴言霆带着他接着往前走去，“你别现在吃撑了，待会儿你可就只能看着我吃了。”

 第25页

    “但我饿……”赵清行嘟囔道：“再苦不能苦孩子。”
    身边的人轻笑了一声，拉过他到了一小摊前买了一大包蜜饯小吃，拿着一根竹签戳了一块杏片塞他嘴里，明明挺亲密的动作，偏偏他做起来颇为高贵冷艳，“好吃吗？”
    “嗯嗯。”
    裴言霆又塞给他一块梅子姜，“这个呢？”
    “好吃好吃。”
    这人接连又给他塞了金丝党梅、干脯、莴苣笋……每一样赵清行都觉着好吃，但他一大男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被另一个男人喂东西像什么话？于是伸手就要去夺那支竹签。
    谁知裴言霆手腕一转，拿着竹签和纸包拍开了他的手，“还在不在外人面前说风月之事了？”
    “……”赵清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他妈是封建家长还是扫黄警察？威胁小孩呢？
    “裴言霆你有毛病吧？我都成年……古代叫什么来着？哦对，我都到弱冠之年了！”
    “叫谁？”眼前这“封建家长”眉头一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赵清行秒怂：“您说的都对。”
    古人保守，他忍。
    “走吧。”裴言霆拍了赵清行脑袋一下，下手倒不重，不过见他满脸不服气地模样，又不禁心软了下来，“没有要凶你，你别瞎想，你模样长得好看，年纪又不大，有些不安好心之人可能本来没色胆，但一听你这么说，会觉得你乐意被他们占有。”
    “师兄，我是男子，而且好歹也是金丹七层。”赵清行无奈道：“对方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啊。”
    他以为自己像个老父亲操心乖崽恋爱，谁知这男主居然像个老妈子担心他被色狼盯上？
    赵清行又好笑又无奈，看着裴言霆温和里又透着一股严肃的表情，只觉得这男主此刻浑身散发着正道的光，他甚至想敬个军礼。
    “如果对方是大乘境或化神境之人呢？你觉得他们就当真可靠了吗？”裴言霆声音轻了下来，“前些日子就传出江北一门派发生了师尊□□弟子之事。”
    卧槽？
    “修仙问道之人还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赵清行惊呆了，果然师尊文学里仙风道骨、如山间白雪的师尊形象，是不能代入这本师兄为主角的纯爱文里的！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到了裴言霆所说的“山兴居”，他说得不错，店里客人不多，他们选了一张靠窗的位子入座。
    这客栈依山而建，景色煞是好看，但仅有一条山路可走，天黑后上山颇为不便。从他们所坐的位子看出去，还可以欣赏到圆月和天河，赵清行心道这男主还挺会享受，虽然原著里说他不太会挑礼物，但能当上主角攻，品味应该比许川絮好很多。
    裴言霆要了一壶梅子酒，这酒偏甜，赵清行很喜欢，大半壶都被他喝了。等他们终于愿意离席时，竟已至深夜，赵清行都不知道原来他还能和男主聊这么久，这战绩辉煌啊，快乐值肯定涨了不少！
    裴言霆决定当晚留宿在这，见他离席前去问掌柜要房，赵清行便悄悄唤出了系统，搓着手等它念分。
    【系统：快乐值5】
    赵清行：！！！
    如果可以，他想当场放首《好日子》，边唱边舞。听到另一头的裴言霆叫了他一声，甚至还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那架势仿佛要拉上人家现场蹦个迪。
    “……”裴言霆不知道他突然兴奋什么，轻咳了一声，为难道：“山兴居客房不多，今夜只剩一间。”
    不重要！无所谓！赵清行现在心情极好，他潇洒一摆手：“没关系，我俩又不是没睡过！”
    那掌柜本十分抱歉，听了他这话，手一滑直接将算盘摔在了脚上。
    裴言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第12章
    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赵清行像只愉快的鸟儿一样跟在裴言霆身后，直到把他们送进了客房，那掌柜站在门口还没缓过神来。
    见他愣在门外，想要关门的赵清行问道：“掌柜可还有事要交待？”
    “呃……那什么……”掌柜结结巴巴道：“我们这客房的墙有些薄……二位那什么……”
    赵清行：“什么？”
    掌柜一咬牙，飞快说道：“二位晚上动静千万小些。”
    说完便脚底抹油跑了，留赵清行站在原处回味，裴言霆走过来替他把门合上，在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之前沉声催道：“早点歇息。”
    赵清行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瞬间忘了掌柜的话，一心回味起暴涨的快乐值，勾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你究竟在傻乐什么？”见他躺进了被子里，裴言霆站在烛台边问了一句。
    “我就是今天很开心啊。”赵清行浑身舒爽，晚上喝的梅子酒也终于有点上头了，加上这几日接委派着实累了，躺了没一会儿困意就直往上涌，他拍了拍旁边的位子，催道：“快熄灯吧，困死了。”
    屋里倏地落入了一片漆黑，赵清行感觉到裴言霆躺上来了，便将被子给对方匀了匀，翻了个身便睡着了。
    察觉到不对劲时天还黑着，赵清行眼睛撑开一条缝，借着月光能勉强看清屋里的陈设。
    明明是山里，刚入睡时还觉得有些凉，怎的睡到半夜突然热了起来？赵清行踢开被子，难受地翻了翻身，可等了半天，那股难受劲儿还没消下去，血液仿佛烧了起来，灼得他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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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燥热冲进脑子里，淌到心里，还涌向他的小腹，赵清行昏昏沉沉中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这感觉，怎么像被下了药似的？！
    被这一认知惊了一下，他勉强打起了一丝精神转向了裴言霆那一边，本想确认一下对方的情况，可谁知他一翻身，一只滚烫的手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裴哥……”朦胧中，他察觉到裴言霆和他一样，但对方的情况似乎比他更严重，一双眼睛不复先前的沉静，莫名的，赵清行觉得那双瞳仿佛在黑暗之中燃起了火。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被下药了？
    “裴哥，醒醒！”他挣扎着要抽出自己被钳制的手，但裴言霆像是完全听不到，反而将他拽得更紧。
    赵清行自己浑身难受得紧，力气仿佛被吹散了似的，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意识还存着一丝清明，却偏偏操控不了肢体？裴言霆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
    【系统，这他妈发生了什么？】
    【系统：您问的属于细节内容，需要抵扣2点快乐值才能解锁。】
    【操！扣扣扣！赶紧说啊！】
    【系统：该部分剧情，在原著中对应裴言霆和颜溯之中了“天烟欲梦”催情散，并发生了关系这一段。】
    赵清行如遭雷劈，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掐了主角攻受的桃花，却依旧改变不了裴言霆要和一个人来一段？
    【有办法解开吗？】
    【系统：已尝试，但剧情已推进，无可解。】
    完了。
    赵清行看着已经撑在他上方的裴言霆，眼下两人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坚硬之物抵得赵清行难以忽视，却没办法挪动半寸。
    渐渐的，他觉得脑子已经烧成了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欲望疯狂叫嚣，控制着他圈上了裴言霆的脖子，带着人往下压。两个失去理智的人被欲望牵引，纷纷迫不及待地拥向对方。
    室内像是被烧了起来，赵清行微睁开双眼，只见头顶的床帐在晃啊，晃啊……他像是一叶迷失在巨浪中的扁舟，一手扣着床单，一手抓上了身上的人，想求他拉住自己，又想带着他共沉沦。
    “清行……”
    恍惚间，有人叫了他一声，一只手扫开了他汗湿的发，指腹落到他的眼角，他才发觉原来自己是哭了。
    “裴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了他唇瓣，让他在兵荒马乱中得以宁静了一瞬。心里的无助和委屈仿佛在一刹那被悉数安抚，屋里交织着两人的呼吸声，赵清行看着这个此刻在世间与他最近的人，四目相对间，他看懂了裴言霆所思所想，似乎与他全然共通。
    赵清行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容纳这么多复杂的情绪，渴望、欢喜、庆幸、难受、委屈、难过、自责……糅杂成一团冲进他脑子里，已然分不清哪种占据得更多。
    热意没有消散半分，甚至呈现更猛烈的趋势，理智再次瓦解的前一刻，赵清行全然信任地将自己交付给了裴言霆，而对方亦是如此。
    *
    赵清行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疼得厉害，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一般，身上依旧滚烫，却不像昨晚那样不可控。他疲惫地掀开眼皮，发现天已大亮，不过屋内的窗户紧闭，一旁的香炉袅袅腾着烟雾，味道闻着十分舒服，整颗心都宁静下来。
    “嘶——”他正想坐起来，可腰间连带着那不可言说之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门在这时被打开了，急促的脚步声行至床前，“醒了？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赵清行刚抬起眼，一只微凉的手就覆上了自己的额头，熟悉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随即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虽然他记不起画面，可昨夜的疯狂清晰地在他脑子里留下了印象。
    他，昨晚，和裴言霆睡了？！
    “裴……咳咳咳……”
    完了，声音都叫哑了，赵清行觉得自己离凉不远了，躺平等死吧。
    “你哪里难受？”见他无神地倒了回去，正准备给他倒水的裴言霆倒慌了，手一抖一茶杯热水尽数撒在了自己手上。
    见他手都烫红了，赵清行连忙探过身想拉他的手腕，偏偏他一动，浑身又叫嚣起了酸痛。
    “我去把大夫叫回来。”
    叫回来？这是已经被大夫诊断过了？赵清行忙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人，“不用，我就是……就是那什么……”
    裴言霆绕回来，关切地看着他。
    顶着这道视线，赵清行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小声道：“腰和后边有点疼。”
    关切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尴尬和自责，裴言霆抿了抿唇，小心地将他扶起来喂了几杯水。见他这细致的模样，赵清行突然想起刚穿进书里时，裴言霆给他灌药的日子，当初有多无情，如今就有多小心，这反差让赵清行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连带着醒来时的那股尴尬劲儿都消下去不少。
    裴言霆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这人这会儿连说话声都是轻的，像哄孩子一样，赵清行弯了弯眼睛，“没事，就想起先前你还捏着我鼻子给我灌药，突然间这么温柔还有点不适应。”
    “抱歉，都怪我。”
    “啊？”赵清行一愣，见眼前的人垂着眼，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那副模样让他觉得下一秒这男主就会提剑以死谢罪。看他这样，赵清行心里也不好受，“裴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昨夜是被人下药了吧？”

 第27页

    “魔族的催情散——天烟欲梦。怪我太放松警惕，还连累了你。”
    这话说的，赵清行都不好意思了，毕竟这是原著剧情，男主就算是不放松警惕也躲不过啊。
    “你既已知是这种催情散，有没有眉目是谁做的？”
    裴言霆苦恼地叹了口气，“下药之人没留下半点痕迹，我知道是因为我先前听说过，中了天烟欲梦之人，药效无可解，身子不可控，只有行完那种事，毒性才会自行排解。”
    “先是在司乐城时，那探虚符没了作用，如今你我又莫名被下了药，这两件事蹊跷得很。”
    赵清行端出一副迷茫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猜是剧情bug，毕竟狗血文嘛，万事都得为主角攻受的爱情让路。这符咒要是有用，这催.情.药.要是没下成功，主角攻受哪来的机会一起打怪和做·爱。
    想到主角攻受，赵清行又绝望地将脸埋进了被子，剧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抱歉，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打我骂我都成。”裴言霆怕他闷着，替他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回去后我定会跟掌门说明情况，到执法堂领罚。”
    他说着语气更严肃起来，“我会照顾好你的。”
    “诶不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赵清行拽住了他的袖子，急道：“你又不是强迫我的，这天烟欲梦无可解，何况你我都中了招，哪来让你一个人领罚的道理。”
    赵清行是真心觉得没什么，两个成年人，就当约了次炮嘛，怎么还弄得跟搞大了人家肚子要负责到底似的？
    他不禁叫系统调出了快乐值，果然，那数字抽了风似的在疯狂跳动，一会儿飙升一会儿下跌，看都看不清，看来这男主是自己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啊。
    “裴哥，”他拍了拍裴言霆的胳膊，“别想太多，你和那些凌.辱.弟子的坏人一点都不一样。”
    裴言霆眼睫颤了颤。
    “真的，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师兄。”他侧过身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正气却偏偏钻了牛角尖的人，像开导一位青少年感情问题的老父亲一般操碎了心。
    他又安慰道：“昨夜错的不是你我，是那个下催情散的人。你也别自责了行吗？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心也大，我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你也不用觉得要补偿我什么，别郁闷了。”
    那不断跳动的快乐值终于缓缓慢了下来，看来是想开点了，赵清行再接再厉道：“这次我们就当什么也发生过吧，将来你遇见了心悦之人，我一定不会说昨夜的事，不过你也别因为纠结这个而错过了心爱的人啊。”
    裴言霆皱眉：“可是……”
    “我想再睡一会儿。”赵清行打断他的话，“等我醒来你要还是因为这事不开心，我可就生气了啊。”
    身边的人默了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你还在发烧，我下去把药汤端上来，喝完再睡。”
    赵清行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换了套衣裳，不由一怔，脸颊一下变得滚烫，“你……你帮我沐浴了？”
    裴言霆眼神躲了躲，支支吾吾道：“嗯……大夫说你发烧是因为那个……没清洗，我的错。”
    “咳……”赵清行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挡住了自己发烫的脸，“第……第一次那……那个不懂，也……也正常。”
    见裴言霆磨磨蹭蹭地出去了，赵清行才钻出被子，拍着胸口呼了一口气。
    没死就成，不就开了次车嘛，又不会怀孕。稳住！问题不大！
    *
    山兴居后厨，裴言霆神色凝重地看着一根银针，这银针是他醒来后在房门外捡到的，和赵清行的百花杀一模一样。可当他看到这银针的一刻，心中却本能地相信赵清行不会陷害他。
    退一万步讲，如若赵清行是想通过给他找不痛快来讨好许川絮，那万不会自己献身，按这人之前爱许川絮爱得死去活来的性子，绝对不愿意让许川絮以外的人碰他身子。
    那么……这人到底是要陷害他？还是要陷害赵清行？
    他一边将药炉上的药汤倒进碗里，一边回忆着刚才赵清行的话，愤怒之余又觉得万分羞愧，他作为师兄，发生这种意外居然还要小师弟反过来安慰自己。
    虽说他心里清楚，昨夜发生这种怪事，并不是他们俩的错，但怎么说也是他欺负了赵清行，昨夜还将人弄哭了。
    而且想起那日赵清行说喜欢自己，如今发生了这种事，这小师弟却还笑着安慰他让他别在意，甚至承诺将来定不会把昨夜的事告诉他的心上人，不禁让他有些心疼。
    他以前是知道赵清行的，虽没过多关注，但也知晓无涯峰对他并不好，再加上许川絮的事……如今的赵清行估计就没指望过别人会喜欢他。
    “啧。”裴言霆烦躁地将药炉放回原处，越想心里越堵。
    这段日子和赵清行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个小师弟很体贴也很可爱，也不知许川絮是不是瞎了眼，这都看不上人家。不过想想这样也好，真要说起来，他倒觉得许川絮配不上赵清行。
    他端着药走上楼，下定了决心，如今虽不能回应赵清行的喜欢，但也定要护这人不再受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裴保守：我要对他负责一辈子！
    赵怂怂：谢邀，刚下床，为什么这不是一本星际文？不然一夜情之后我还能换个星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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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两人在山兴居多住了一晚，客栈在早上的时候空出了几间房，裴言霆这回说什么也不同床了，自己又去多要了一间客房。赵清行没说什么，毕竟他安慰人家的时候是豁达，但一想到澡还是人家帮忙洗的，只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次日出发回太苍宗，裴言霆带着他御剑的途中他愣是没敢动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想不起那荒唐一夜的任何画面，身体却清晰地记下了感觉，裴言霆站在他后边，呼吸声都能勾起皮肤的记忆。
    待回到太苍宗时，他耳朵脸颊已经烧得可以直接烫熟两颗鸡蛋，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万幸这个副本结束后，裴言霆没有和原著一样莫名其妙讨厌自己。
    司乐城的情况，颜溯之和几位师弟已经向掌门汇报过了，他们这趟到千重殿也只是走个过场。掌门孙郁把裴言霆留了一会儿，估计要说一念境的事，赵清行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气，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坐在晒不到太阳的石阶上等裴言霆。
    这一等，半个时辰过去了，没等来裴言霆，偏偏等来一个赵清行看见就想绕着走的人。
    *
    许川絮这几日过得很是烦躁，本以为是得知颜溯之和裴言霆一同接了委派的缘故，但前两天看到颜溯之自己带着一行师弟回来时他却没有意料中的开心，反倒是更加烦躁了。
    直到此刻，他看到坐在殿外的赵清行，才终于明白那股烦闷的原由。
    这个赵清行，上次冷嘲热讽了他一顿不说，还拿他和裴言霆比较，这一回竟然还一同去接了委派，甚至二人还晚归了两日。被赵清行讨好了近八年，如今为了一颗凝霜丹就跟他玩决裂，许川絮心里怎么想怎么不顺畅。
    不过看现在的赵清行也是一脸郁闷，他心里又平衡些了，以他这么多年的了解，定是被人嫌弃了来找掌门告状的。
    “坐在这干嘛呢？”他走到赵清行跟前站定，“莫不是在求掌门让你回无涯峰？”
    赵清行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个角度，让他的眼神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别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是你决意要走的，现在求我也没用。”许川絮轻笑道。
    “你挡着我吹风了，傻老弟。”赵清行心道你可真不愧是配角，这点智商情商还想泡主角受？真是可惜了这名字，多好一首词啊，被你糟蹋成这样。
    被骂了好几次的许川絮面子上过不去，沉声道：“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我这么瘦，胆子肥点怎么了？碍着你了？看不惯还往前凑？”
    许川絮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道：“那你不回霜寒峰，一个人坐在这干嘛呢？被裴言霆嫌弃了？先前不是说喜欢人家？看人家现在理你嘛？”
    哦豁，赵清行懂了，敢情这么多天过去了，这傻老弟还在不爽自己的舔狗看上了别人呢。又想要泡到白月光，还想要身后有不会跑的舔狗，这傻老弟倒挺会做梦啊。
    赵清行没兴趣跟他谈这种人生理想，拍拍手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正欲离开时许川絮又叫住了他，“你这身衣裳……什么时候买的？”
    他问的是衣裳，可目光却停在了赵清行的脸上。
    原是赵清行起身后一身石绿色的衣裳一览无余，阳光下，衬得他皮肤细腻白皙，少年锐气被这颜色抹去了些许，却添了几分沉稳，这是许川絮不曾见过的模样。
    赵清行脸又热了起来，他们这次外出本来就没带什么行李，那夜疯狂后，他的衣物几乎可以说被撕成了布条，现在这身还是裴言霆买给他的。
    他还天真地问过对方为什么尺寸如此合适，直到裴言霆尴尬地解释说是帮他沐浴时目测的，赵清行恨不得当即一掌拍晕自己。
    “问你呢？”许川絮见他红着脸神游，压根没打算回自己，不由皱着眉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发愣的赵清行被他吓了一跳，脚一滑就从石阶上摔了下去，许川絮下意识去扶，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滚了下去。
    “清行！”
    这么大人了，还被吓得从阶梯上滚下来，太他妈丢脸了。偏偏裴言霆还挑在这个时候从千重殿里出来，这几天社死含量过高，赵清行已经不想找坑了，直接找座山跳崖吧。
    “摔哪了？”裴言霆急急忙忙将他扶起来，检查了一遍发现手腕处有擦伤，不由皱紧了眉，一看旁边是许川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推的？”
    赵清行：嗯？
    大哥，不至于不至于，又不是小学鸡，没必要，真没必要。
    他拍了拍裴言霆的胳膊，正要解释是自己脚滑摔的，谁知还没开口，许川絮倒先来气了，冷哼了一声道：“你怎么不说是他故意摔的？”
    赵清行：嗯？？
    带不动，这个配角真带不动，赵清行一脸恨铁不成钢。
    谁知裴言霆瞥了他一眼，“清行能有什么坏心眼？”
    赵·前反派·清行：哦豁！
    赵清行开始怀疑他莫不是摔出幻觉了？
    赶来的孙郁无奈道：“你们见面什么时候能和气些？都给我好好说话。”
    见他面带愠色，赵清行赶紧息事宁人：“是是是，我刚才发呆，一时没注意，脚滑摔了一跤，大家冷静。”
    听他这么说了，裴言霆虽不相信，却也不好再在抓着不放。他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赵清行的有些凌乱的衣服理顺，又将人家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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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嘴角抽了抽，仿佛面对着一位检查仪容仪表的教导主任。整理好后，裴言霆跟掌门道了别便扶着他回霜寒峰，“摔疼没？要我背你吗？”
    赵清行连忙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娇气。”
    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的许川絮心里不是滋味，尤其回过头见掌门还看着那两人笑得一脸欣慰，那股烦躁瞬间就着了起来，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个白眼狼，也不知道给裴言霆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刚说完，脑袋就被掌门猛拍了一下，孙郁拉下了脸，低声呵斥道：“清行欠过你们什么？我看他去霜寒峰就挺好！况且你不是早就烦他了嘛？八年来你也不数数自己跑来我这告了人家多少状，现在人家看开了，你又不乐意了？不欢天喜地地去追喜欢的人，跑这阴阳怪气什么？”
    “我……”
    “你什么你！”孙郁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既喜欢溯之，就一心一意追求人家，听见没有？！”
    许川絮低着头道：“掌门说的是。”
    “但也不可耽于情爱而落了修行，你们师尊至今未归，你作为首席大弟子，也要对师弟师妹多上点心。”
    孙郁喋喋不休交待了半天才停下，见许川絮态度不错，终于松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能折腾。
    *
    回霜寒峰途中，裴言霆回想着刚才和掌门确认的事：颜溯之一行人在离开司乐城的当天就回到了宗门，弟子们也证明他们都没有再次离开。
    那么在山兴居那晚，同门陷害他们俩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再次路过甘饴堂时，却发现这夺命食堂今日居然不似从前那般冷清，此时那正门大敞着，里头还传来物品移动的声响。
    “遭贼了？”
    赵清行轻手轻脚溜了过去，刚走到门口探了探头，里边就走出来一人，两人皆被对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
    裴言霆走上前看了一眼，见里头走出来那人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不禁疑惑道：“冯叔，您这是要去哪？”
    那人原就是甘饴堂的掌勺冯忠，见是他们俩，才放松下来，对着赵清行说道：“你这小孩，怎么走路没点声？吓死我了。”
    “抱歉抱歉。”赵清行忙赔笑道，“您要离开了？”
    冯忠将背上的包袱往上颠了颠，“是啊，反正大伙儿也不来吃饭，都闲出毛来了，我不如回家种地去，这不，正准备去跟掌门告别呢。”
    赵清行心道那还不是你做的菜难吃嘛，大伙儿是来修仙的，别没得道成仙，吃个饭给吃走了。见冯忠欲要锁门，他又问道：“那这甘饴堂往后谁接手？”
    “先空着吧。”冯忠摇了摇头，“你看咱们霜寒峰和无涯峰的峰主没了，至今还没有新长老前来顶替，我这小小的甘饴堂，估摸就只能留给这些鸡鸭鹅睡觉用了。”
    “嗯？”赵清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您说这些家禽就留在这？”
    冯忠道：“是啊，我老家在蜀中呢，还能将它们溜回去不成？”
    妙啊！赵清行心思活络起来，发家致富的路子都送到眼前了，岂有不抓住的道理？他忙道：“冯叔，这甘饴堂留给我可好？我帮您照顾这些家禽。”
    冯忠满脸不相信，笑道：“你这小孩还懂这些？”
    赵清行当即就要跟着他一同去找掌门，裴言霆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又不忍心说风凉话了，好脾气地陪他又折回了千重殿。
    孙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赵清行在无涯峰这八年过得不好，又没有长老收他为徒，他本人又不愿离开，本就让孙郁觉得对不起他，这会儿见人好不容易看开了些，也比从前开朗了许多，更不忍再让他失望，反正只是一块地罢了，赵清行想要便给他吧。
    “你莫不是想住进甘饴堂？”回程路上，裴言霆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当然不是啊！”赵清行惊恐地看着他，“霜寒峰和无涯峰弟子晨修时都要路过甘饴堂，我这么招摇住进去做什么？”
    见他不是因为那夜之事躲着他，裴言霆提着的心松了下去，“那你要这甘饴堂做什么？”
    赵清行咧嘴一笑，“卤鹅啊！”
    “……”
    敢情是空手套鹅，裴言霆无奈地看着他开了甘饴堂大门的锁，听这人说要先去跟里头的家禽打声招呼交流交流感情，他迈进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此番“重任”他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只站了不到一刻钟，里头突然传来高亢的鹅叫，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木地板快速逼近。裴言霆疑惑地探头看去，就见赵清行手里拿着两颗硕大的蛋颇为狼狈地跑了出来，而他的身后，还追着一群趾高气昂的鹅……
    “裴哥！走走走！快走！”赵清行躲到他身后，勾着他的胳膊就拖着他往外走。
    裴言霆看着那气势汹汹杀出来的大白鹅，饶是平日里再冷静，这会儿也懵了，“这是怎么了？”
    赵清行力气不够，没拉动人，之后跳下楼梯找到一处死角躲了起来，半晌，他小声道：“走了没？”
    “这就是你说的，交流感情？”一道阴影罩下，赵清行抬眼就见裴言霆盯着他手里俩蛋，眼里似闪过笑意。
    “它们怕生嘛！”赵清行狡辩道。
    “嗯，我信你。”裴言霆哼出一声笑，满脸都写着“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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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一眯眼，凶巴巴道：“有什么好笑的？这俩蛋可是我们今晚的晚餐，你再笑就别吃了。”
    *
    许川絮万万没想到自己去寒天瀑静了会儿心，回头居然又遇上了这两人，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烦躁在看到裴言霆揉上赵清行脑袋时又升腾了起来。
    好在那两人没看到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着。霜寒峰和无涯峰有好长一段路程需要同路，许川絮只好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头走着。
    “那以后便麻烦师弟照顾了。”
    前边的裴言霆突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许川絮心下疑惑，他这话什么意思？
    在许川絮心里，哪怕赵清行修为再高，也只是个漂亮废物，尤其是每次看着自己时，那张讨好的笑脸就格外令人厌恶，这种人能有什么可麻烦的？
    可赵清行心情却极好，还把手里一个东西塞给了裴言霆，笑眯眯道：“师兄莫要客气。”
    “嘁，装模作样。”他想起这八年里，赵清行每次见到他时也是这幅笑眯眯的模样，却总带着讨好的意味，从不像现在一样，笑意直淌进眼底，眉眼间都写着高兴。
    他心里那弯弯绕绕还没理顺，就听前边的赵清行又开口了，还颇为豪气地揽住了裴言霆的肩。
    “以后师弟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他和我困觉的时候都那么乖，怎么可能有坏心眼？
    第14章
    裴言霆在清晨时分醒来了一瞬，撩开眼皮，见纸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还很淡，便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他有一个小秘密，全宗门里无人知晓——他喜欢睡懒觉。
    任谁听了这事估计都会惊掉下巴，毕竟平日里晨修，到得最早的永远是他和许川絮，大伙儿早已默认这俩人是勤学苦练、晚睡早起的典范。
    太苍宗有个很人性化的规矩，每月有三日可免晨修，但太苍宗作为天下第一剑宗，弟子们深知自身刻苦修行的重要性，更是以两位首席大弟子为榜样，无人敢在这三日犯懒。
    可每每到了这三日，众弟子便会发现裴言霆不见了踪影，但也只会当他在独自练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仰慕的裴师兄还在呼呼大睡。
    今日正好就是免晨修的好日子，裴言霆毫无心理负担地沉沉陷入梦乡，意识正往下沉之际，一阵高亢杂乱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裴言霆瞬间被惊醒，酝酿好的睡意顿时散了个干净，裴言霆顿觉心里一阵烦闷。
    落云轩较霜寒峰的其他弟子房要再高些，这个时间，峰里的同门基本不会上山来找他，那是谁今天大清早的来扰人清梦？裴言霆披上衣服就走了出去，一拉开大门，就和门外拿着一根细竹竿的人四目相对。
    裴言霆：“……”
    那不是别人，正是赵清行，他的前方还慢悠悠地走着一群鸭和鹅。
    “你在做什么？”裴言霆觉得眼前所见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
    “裴哥你怎么没去晨修？”赵清行一脸困惑地走近，见他里头还穿着内衫，不禁关心道：“不舒服吗？”
    裴言霆摇了摇头，“今日是免晨修日。”
    赵清行恍然大悟，像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原来男主也会趁着休息日睡懒觉呢！果然强者只会制造内卷，而不会害怕内卷！
    “你在做什么？”裴言霆又重复了一句。
    赵清行一笑，指了指门口的鸭子和大白鹅，“带它们晨练啊。”
    “……”裴言霆脸上空白了一瞬，“带它们做什么？”
    “大早上的得溜溜它们，感受一下清晨的气息，这样心情才能更好。”赵清行振振有词，“心情好了，肉才会更好吃嘛！”
    裴言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赵清行没发现他的欲言又止，哥俩好地攀上了他的肩，颇为豪迈的伸手一扫，说道：“裴哥，你看看今儿翻谁的牌子，我把它卤了。”
    顶着一群家禽的目光，裴言霆莫名有些心虚，看向旁边的人，“就你了。”
    赵清行：“啊？”
    “你来挑吧。”裴言霆此刻睡意全无，暗暗惋惜了一瞬大好的懒觉时光，但转念想想今天的伙食似乎会不错，心情又好了起来，“你去找鸭，我对鸭子的体格没什么研究。”
    “……”赵清行看着他回屋的背影欲言又止，看来有空得教育教育男主，“找鸭”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
    赵清行穿到这书里的首要任务就是哄裴言霆开心，骨子里他其实还是想当条咸鱼，坐等分值刷满重获新生的，但奈何他还住在霜寒峰里，裴言霆一定不想看他整日游手好闲疏于修炼。
    何况他还答应了要教自己剑法，自己太懒的话，不仅会给裴言霆拖后腿，还会惹他不高兴，不可行不可行！
    既想不耽误修炼，又想要搞点小钱，赵清行昨夜冥思苦想了一整夜，倒真给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他中午和晚上在甘饴堂卖卤味得了，斜杠青年要抓紧一切空余时间搞副业养家！
    *
    裴言霆一直没忘记要教赵清行剑法的事，何况经过山兴居一事，他对赵清行更是上心，知道赵清行自进入宗门后从未被师尊教导过，他昨晚还特地备好了初入门弟子的剑法秘籍、心经和一系列阵法符咒秘药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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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他要监督指导其他师弟师妹练功，便空出了整个下午专门留给赵清行。
    这一边，赵清行早上在甘饴堂备好了鸭子，又特地到山下的集市买了一些肉蛋和莲藕竹笋这些素菜，卤味的调料他按照音音姑娘给的纸条配了一遍，闻起来居然当真和醉欢居的招牌菜一模一样。
    忙活了半天，他把备好的菜都泡进卤汁里，才匆匆忙忙锁上门去找裴言霆上课。
    太苍宗的“无穷碧”是一处风景极好的修炼宝地，前有一望无际的荷塘，后有可供切磋的平台，不仅有供闲暇之余喝茶谈心的亭子，更有可以穿梭于荷塘的小舟。
    但条件这般好的地方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只有掌门和诸位仙尊，以及首席大弟子才被允许使用，极少数被师尊和首席大弟子喜爱的弟子才有机会到此接受指点。
    反正原主是从来没进过，许川絮要带人来也只会带颜溯之。赵清行也没想到裴言霆居然会带他来这，站在无穷碧的山门前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这男主对他真的挺好的，他活着的时候都没人对他这么上心过。
    这种感动持续到了他看到裴言霆脚下那一摞书册时，赵清行眼皮一跳，这阵仗他还是在高考的时候见过……
    “裴……裴哥，这是……”
    “这是给你的，回去好好翻阅。”裴言霆说着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捆，“这一捆你这个月内全部背熟，我会抽查。”
    “！！！”赵清行跪了，看着裴言霆手里的那捆书只觉得一道惊天巨雷直接把自己劈裂了……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见他一副呆滞不吭声的模样，裴言霆眉头一挑，“不乐意？”
    “乐意乐意……”赵清行哪敢不乐意，狗腿地接过他那摞书，心里泪流成河，面上感恩戴德，“多谢裴哥。”
    见他这明显口是心非的模样，裴言霆难得起了坏心，逗他道：“抽查时要是发现你没有背熟，可是要罚的。”
    “！”赵清行怂了，翻看了面上的几页，密密麻麻的字和图看得他头疼，他抱着那捆书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心问道：“罚什么啊？”
    “每日早晨一边背一边随我绕着苍山台跑？”
    “不行！”
    为什么穿书了还要让他经历这种社死现场？特么还不如别做任务了，眼睛一闭让别人去他坟前朗诵企鹅空间语录得了！
    赵清行怒视着眼前的人，见这人依旧神色淡淡，察觉到他的饱含怒火的视线也只是抬眼轻轻一瞥，赵清行又可耻地怂了，“我一定背下来。”
    末了他又觉得心里苦，眼泪全流进了脑子里，恍惚间呆愣愣地抓上了裴言霆的袖子晃了晃，生无可恋道：“对孩子好点吧。”
    *
    裴言霆教过不少同门的师弟师妹，但头一回觉得有人这么有意思。
    刚开始的时候，裴言霆用教其他弟子一样的方法给赵清行讲解和示范，但不知怎么回事，赵清行怎么也学不会，极简单的一式剑法花了两个时辰还是使得磕磕绊绊。
    裴言霆百思不得其解，一个靠自我领悟都能突破金丹七层的人，为何连一套入门剑法都学得如此吃力？不知是不是他脸上的凝重过于明显，提着剑的赵清行愈发紧张，以至于后面练得更不顺利。
    眼看天色已近黄昏，裴言霆决定再教一次，走过去之际赵清行恰好挽了个剑花，凌厉的剑光晃至眼前，裴言霆下意识便抽剑一挡。
    两剑相接的一刻，灵力的波动同时荡向双方，赵清行察觉到那道力量的强悍，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手腕一转，方才试了半天都没成功的招式此刻竟行云流水般完成，甚至将错愕的裴言霆逼退了两步。
    裴言霆眯了眯眼睛，要证实自己的猜测一般，提剑便刺向了赵清行，赵清行惊了一瞬，随即反应极快地和对方对打起来。
    剑风扫过，二人飞扬的衣摆卷起地上的残叶，天边血色残阳将荷塘映得通红，赵清行却丝毫不敢分心去关注别的景致，脑子里迅速闪过裴言霆今日教他的剑法和秘诀，由守到攻，渐渐的，那把剑在他手里被使得游刃有余。
    眼前的裴言霆似乎对教学成果十分满意，嘴角的弧度异常明显，饶是赵清行再专注，也为他这难得外露的高兴恍惚了一瞬，而偏偏就在这一瞬，裴言霆抬脚向他迈来，可那身影却如同一缕缕缥缈的烟雾将赵清行围困其中。
    ——是太苍宗的“无相步”。
    这题超纲了啊！赵清行一边挡着不知从哪个方位袭击过来的剑，一边恼道：“你今日都没教我无相步！”
    “若哪天你遇袭，难不成还先和对方交谈一遍各自学过什么东西？”裴言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要你还没死，就别认命。”
    赵清行这会儿哪还喝得下这种鸡汤，只觉得裴言霆像半夜在耳边嗡嗡叫的蚊子，闹得他心烦意乱。
    恼怒之际，他足尖一点，引着围困在周身的身影飞至荷塘中心，在高处无意间瞥见了被他放在亭子石桌上的一摞秘籍，顿时心生一计。
    双手一翻，灵流随着他的动作涌向了身下的荷塘，一瞬间如惊雷入池，炸起千百道水花，直喷向半空中的人。
    很快裴言霆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自池塘中溅上来的水花竟成了道道剑影，荷塘上空的一切皆在剑下无处遁形，轻而易举地破开了那毫无章法可循的无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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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小师弟，居然无师自通了“万剑迷踪”？
    见他收了手，赵清行也乖乖收回了剑，二人从空中缓缓落下，分别立在荷塘间那只小舟的两端。
    裴言霆看着对面那眉目英挺的人，对方立于满池青绿中，身后却是席卷半边天的血色残阳，一阵风扬起他的衣摆和发丝，裴言霆不由愣了愣，只觉眼前所见，简直比画更惊艳。
    然后比画惊艳的人就焉了吧唧地盘腿坐了下去，一脸生无可恋。
    裴言霆：“……”
    “累了？”他噙着笑走到这人身边坐下，想起上一回在苍山台讨夸的模样，他决定这回还是自己主动点，“你很有天赋。”
    哪知赵清行叹了一声，问他：“我这样的弟子多吗？”
    裴言霆摇头，“既能入太苍宗，那基本都是提点一二便能入门，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样……”
    他说着顿了顿，好笑道：“非要打一顿才会的师弟。”
    赵清行耸了耸肩，突然又紧张道：“那个万剑迷踪是这么玩的吗？我刚才在那摞书里翻看了两眼，没有哪里不对吧？”
    他是真的慌，那招式还是情急之下使出来的，他记得这种类型的小说里，一旦哪里练得不对，可是要走火入魔的！
    “用得很好，所以我说你很有天赋。”裴言霆把他拉起来，见他还是一副疲态，心软道：“我带你去山下吃吧，晚上你就别折腾鸭子了。”
    “那不行！”赵清行激动道，“就算是爬，我也得爬到甘饴堂把鸭子卤出来。”
    开玩笑，待会就是弟子们打道回府的时间段了，他可不得趁这机会把鸭子秀出来打打广告！
    这一头裴言霆心里一暖，万万没想到这小师弟对他那么上心，见人抱着一大摞书摇摇晃晃地走着，只觉得吃人嘴短，还是要再多关照些人家，于是伸手替人提过了书，说道：“御剑回去？”
    赵清行连忙摇头，太苍宗不提倡弟子在宗门内御剑，他怕裴言霆被人在背后嚼舌根。
    “那我背你吧。”
    赵清行惊恐地看着他，仔细分辨后发现对方一脸诚恳，那种“吾儿孝顺”的老父亲欣慰感又油然而生，本想拒绝，但奈何实在太累，到底没扛住偷懒的诱惑，爬到了裴言霆背上，“待会儿走到人多的地方就放我下来吧。”
    裴言霆道了句“好”便稳稳地背着他出了无穷碧。
    赵清行下巴搁在对方的肩上看着这人的侧脸，好家伙，刚才陪他打了那么久，这男主一点汗都没流，这会儿背着他这个大老爷们喘都不喘一下，果然这就是男主吗？体力这么好！
    这么想着他不禁又想到了在山兴居的那疯狂一夜，他依稀记得那一晚自己最后是累昏过去的……
    不过说来奇怪，为什么他只记得身体感觉？却一点画面都想不起来？那天烟欲梦难道会伤脑子？！
    “裴哥，”赵清行试探地叫了背着自己的人一声，见裴言霆停下了步子偏头看他，他顿时又不好意思起来，硬着头皮悄声道：“那什么……山兴居那晚，我我……我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做了……不太好的事？”
    一听这话题，裴言霆眼神躲开了他，直直看向前方，但那微微泛红的耳尖暴露了主人内心的尴尬。
    赵清行怕他想太多，忙道：“我不是要算账的意思，就……就是怕当时脑子乱成一团，说了什么混账话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裴言霆飞快说道。
    赵清行一愣，裴言霆这是……记得画面？那为什么他不记得？！
    裴言霆轻咳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思绪却飘向了那夜赵清行含情的眼。这小师弟估计和他一样是第一次，害怕地抱着他不肯撒手，哭的时候也只是咬着唇掉眼泪。
    那晚他们俩被下的催情剂用量极猛，他不受控制地折腾了人家三次，前两回一结束，赵清行都被欺负得抖着身子钻进他怀里，哑着嗓子小小声地一句又一句叫着“裴哥”，后来甚至直接昏了过去……
    见他说完那句“没有”便没再开口，赵清行等了半天，却发现他目视前方不打算说话，以为这话题结束了，正打算把下巴重新搁回人家肩上，谁知裴言霆的声音又冷不丁传了过来：
    “你……那晚很乖。”
    ？？？！！！
    赵清行一抖，差点没磕碎下巴。
    第15章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甘饴堂，期间赵清行把脑袋埋在裴言霆肩膀上不肯出来，直到裴言霆把他放下时才发现竟让人家背了他一路，顿时更不好意思了。
    他把卤了大半天的鸭子拿出了剁了两盘，一盘全是鸭肉，一盘则是鸭掌、鸭脖、翅尖和一些内脏，远处传来朦胧又嘈杂的说话声，赵清行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不少弟子已经往这边走来了，赶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所有菜肴切好摆盘，一顿操作下来竟装了七八个盘子。
    裴言霆背着他走到甘饴堂外的时候就闻到熟悉的香味，这会儿正想进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却看到那灶台上已经码好了丰盛的菜肴，不禁一愣，“你这是要摆宴席？”
    “来来来，裴哥，搭把手。”赵清行示意他帮忙把盘子全部端出去，“我们坐门口那张桌子上吃。”
    “为什么？”裴言霆疑惑，但还是端起盘子跟他一同走了出去。眼看成群的弟子就要路过甘饴堂，赵清行不是最不想和无涯峰的人打照面吗？今儿怎么这么招摇，还特地跑到门口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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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不答，只在两人入座后，笑眯眯地给他夹了一只鸭腿，“尝尝味道如何？”
    “很好吃。”裴言霆咬了一口，无论闻起来还是尝起来，的确都是他喜欢的味道，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晚音音姑娘说的话，“之前拿谁练过？”
    “什么拿谁练过？”赵清行扯下另一只鸭腿放到一旁，莫名其妙道：“你是第一个尝的好吗？”
    “那是哪个师兄嫌弃你卤的鹅不好吃？”裴言霆顿了顿，“你还难过哭了？”
    赵清行：“……”
    毁灭吧。
    赵清行恨不得一脑袋磕在旁边的柱子上。
    “我那是在诈她！”赵清行疲惫道，“吃饭吃饭，你赶紧把这件事忘了！”
    看他脸颊染上的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裴言霆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好香好香，谁在做饭啊？”
    “好像是甘饴堂传出来的。”
    “冯叔回家种地去了，是换了个掌勺吗？”
    “闻得我都饿了，快去瞧瞧。”
    好几个人好奇地跑了过来，裴言霆不禁看了看赵清行，却见这人依旧不紧不慢吃着饭，似乎毫不在意有人过来，又或是……早就等着人过来。
    “裴师兄！”一人兴高采烈冲到了桌旁，赵清行偏过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天在司乐城巷子里，陪他演戏诈音音的小师弟。小师弟也认出了他，兴奋道：“清行师兄，你又给裴师兄做饭啦！”
    赵清行心头一跳，直觉不妙。
    “裴师兄，做饭很辛苦的，以后不合胃口也不要责怪清行师兄嘛。”小师弟语重心长地对着裴言霆说道，“清行师兄那天都哭了，你不能仗着人家喜欢你就欺负人家！”
    操！
    他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谁风评被害，赵清行虚弱地扶着桌沿，如果可以，他现在想站在山头上用花腔深情吟唱一首《土拨鼠尖叫》……
    裴言霆震惊地看向赵清行，赵清行捂着小师弟的嘴赔笑道：“假的，假的……”
    “好香好香。”又有一人跑了过来，看了满桌子的菜后满脸羡慕地看着裴言霆，“为什么你总有小灶？”
    一旁小师弟开口道：“伏辰师兄，是清行师兄给……唔……”
    那小师弟话没说完，就被赵清行强行塞了一口莲藕，“师弟啊，瞧你瘦的，少说话多吃饭知道吗？”
    “好吃！”小师弟眉开眼笑，张嘴等着他继续投喂，谁知一旁的裴言霆筷子一拍，“吴筝，自己不会拿筷子吗？”
    小师弟被吓得一缩，伏辰看了看眼前三人，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伏辰是霜寒峰里裴言霆最信任的师弟，赵清行十分客气地给对方递了一盘，后边的弟子在两人赞不绝口的声音中好奇前来，挤在前边的一小群成功吃上了美味，让后边只闻得到味却没吃上的人心里直痒痒，听到赵清行说明日还会再做才满怀期待地回去了。
    裴言霆眸光黯了黯，原来不是特意做给他的。还不等他气闷一会儿，又一只鸭腿被夹到了他碗里，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人，这会儿天色已经全黑了，他和赵清行坐的这张桌上只有一盏灯照明，刚才的嘈杂声已经远去，现下这山谷间漆黑一片，只有他们桌前一盏小灯透着人间的烟火气。
    赵清行偷偷打量了他半晌，笑道：“你不会是在数我里头的鸡鸭鹅够不够分给他们吃吧？”
    裴言霆不答，赵清行自顾自说道：“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大方，而且今日只是给他们尝尝，明日开始可是要收银子的。”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裴言霆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理由。
    赵清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养家啊。”
    *
    夜里，赵清行愁眉苦脸地抱过那一摞书，拿起最上面一本背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他忍无可忍披着衣服出了房门，深吸了一口霜寒峰的空气，一脑袋抵上了门廊下的柱子。
    修什么仙？！比考公务员还难！
    他又想跑路了。
    【系统，裴言霆的快乐值多少了？】
    【系统：快乐值15】
    等等？多少？赵清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听系统又重复了一次。
    居然是正数了！还是十位数！有烟花吗？有鞭炮吗？有锣吗有鼓吗？赵清行简直高兴到想现场来段秧歌。
    没乐多久，他突然又想起那件怪事，不由问道：【我睡了裴言霆那段记忆为什么会记不起画面啊？】
    【系统：近日网络严抓涉黄涉低俗等信息，您所提及的画面过于露骨，被系统判定为“需和谐内容”，所以系统定位到了您的这段记忆，并进行了消除。】
    赵清行脑袋上缓缓打出了个圆润的问号。
    系统像是没察觉到他的震惊，继续补了一句：【往后您所有涉及这方面的记忆将全部被和谐。】
    神经病啊！赵清行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秘籍扔进池塘里。
    【你们都能把人送进书里，却不能干点成年人的事儿？怎么不把男人都阉了呢？】
    【系统：目前我们的书库中，太监文仅有六十二本，属于VIP用户才能选择的至尊体验，您目前只是普通用户。】
    哪个VIP会想当太监？
    赵清行觉得有些幻灭，又问道：【万一你们的用户需要的重要情报和踩分点，发生在办那事儿的时候，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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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如果您非要不可，需要用30点快乐值换取神秘链接。】
    有病吧！特么主角是自己，还得付费看片？
    见他气得不轻，系统晓之以理：【还请您多多谅解，毕竟系统被封了，您就算了刷满了快乐值也无法回家。】
    “清行。”
    赵清行正想骂两句，一道声音叫住了他，骂人的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把他憋屈得不行。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做什么？”裴言霆手里还拿着剑，额上难得有一层薄汗，看样子是披着夜色去练剑了。
    大半夜了还在奋斗呢？太苍宗的内卷之王就是你了吧！这卷完还衣裳整齐，发型丝毫不见凌乱，不愧是精致boy。
    “背书呢。”赵清行平生最讨厌被窝里读书和深夜加班的卷王，加上又被系统气得不轻，实在没心情跟他聊天，晃了晃手里的书就越过他准备回屋，“我去睡了。”
    这小师弟情绪明显不对，那气呼呼的模样让裴言霆心里一揪，赶在赵清行关门之际叫住了对方，赵清行门合到半途停下了动作，只留下两掌宽的缝。
    裴言霆张了张嘴，又纠结地顿住了，只把门内的赵清行看得莫名其妙。
    “你不高兴？”裴言霆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赵清行乍一听这话只觉得这个世界更奇怪了，从穿进这书开始都是他在关注着裴言霆高不高兴的问题，突然被这么关心一下，心里还有点别扭，但短暂的别扭后又觉得心头暖融融的。
    没穿书之前，寄人篱下和独自生活的日子占据了他半数以上的岁月，爷爷奶奶走得早，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他开不开心，过得好不好。
    他短暂的一生就像是别人的背景板，哪怕他再努力，身边总会有比他耀眼优秀的人出现，然后被不断提醒，比起谁谁谁，自己有多不好。到后来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男朋友在将他追到手后也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转头便上了所谓“比他更体贴的情人”的床。
    “怎么了？”见他愣在原地不说话，裴言霆不放心地走上前，一眼就瞥见了那本秘籍，“背不下来？”
    难不成赵清行是真的怕自己会罚他？裴言霆心下无奈，“傍晚那会儿逗你的，哪里不会问我就行。”
    瞧瞧这尊老爱幼的觉悟！赵清行那颗老父亲的心又欣慰起来，一扫刚才的愤愤不平，笑眯眯道：“现在高兴了。”
    “那就好。”裴言霆放下心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还怕你躲屋里哭呢。”
    “……”
    这天到底还是聊死了……
    赵清行敛起了笑容，当着眼前那张俊脸就把门拍了回去。
    *
    第二日，赵清行撑着下巴坐在甘饴堂的窗台边，满意地看着一篮篮卤味被抢得精光，不但收回了本，房租也不愁了，还能存下一些经费刷任务。
    他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把这个和这个给我包起来。”
    赵清行抬眼看了看，就见一个无涯峰的弟子没款没型地伫在窗前，微抬着下巴自上而下地瞥着他。
    他扫了扫原主的记忆，对这人的印象只有找过原主的茬，甚至连这人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
    唉，炮灰何苦为难炮灰呢，他懒得跟对方打交道，伸手往旁边挂了半面墙的价格木牌一指，“给钱就成。”
    对方听了这话像听了天大的笑话，朝身后几个弟子哈哈大笑了一阵，扭头俯身凑到赵清行面前，“我从不给废物好处。”
    那炮灰仔细盯着赵清行的脸，原以为会欣赏到他气急败坏的表情，谁知赵清行面上没有半点波澜，甚至懒懒地掏了掏耳朵，“哦，那你走吧。”
    “……”那炮灰愣了一瞬，依旧死死盯着赵清行，像是要从那脸上辨认出一点别的情绪来，可过了半晌也未能如愿，他自觉无趣地直起了身，“那把这俩给我包上。”
    “你是聋了还是瞎了？”赵清行背了一早上的书，本就烦躁得很，被他一逼逼，顿时就被整烦了，“要么给钱要么滚。”
    炮灰气笑了，赵清行却没给他继续逼逼的机会，问道：“菜你买的？你做的？想找茬？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老子金丹七层。”
    他就不明白了，原著里这些人是猪吗？设定上不是都写了修为仅次于主角攻？明知打不过，怎么还有那么多傻逼来挑事儿？
    那炮灰一口气哽在喉咙，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问：“赵师弟离开无涯峰后真是生分了不少，诶，如果许师兄来了，你莫不会也要收他银子？”
    “孙奇，你跑这闹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许川絮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甘饴堂外，冷不丁一句把那叫孙奇的炮灰吓得够呛，刚才那副嚣张样丢了个彻底，这会儿看着许川絮笑得比谁都怂。
    许川絮把孙奇轰走了，自个儿走上前，隔着一扇窗子在赵清行眼前站定。
    “来来来，许师兄，这些都是辣口的，我记得溯之不是最爱吃辣嘛，买回去给他尝尝呗。”赵清行特意加重了“买”字，虽然他对许川絮和颜溯之没什么好印象，但如果能捞一笔，岂不是妙哉。
    估计是这个理由令许川絮心动，今日这人倒没找他不痛快，十分爽快地把最后一点莲藕土豆和卤蛋全买了，赵清行听着银子落入收银盒的声音只觉得身心舒畅，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今天的生意可以收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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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川絮买完没有立刻走，看着赵清行把收银盒合上，不由奇怪道：“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开业第一天很顺利，赵清行心情也好起来，难得与他和和气气说起了话，“养家啊。”
    得到解答的许川絮更疑惑了，正想接着问，却见赵清行眼睛亮了起来，探出半个身子朝外边挥了挥手，“裴哥！”
    这个称呼让许川絮眉头一皱，这两人才认识多少天？怎就叫得如此亲密？
    裴言霆带着笑意进了门，仿佛没看到许川絮一般走到了赵清行面前，“战果不错？”
    “必须不错。”赵清行心满意足地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听到那银子的声响更是笑弯了眼。
    “什么这么香？”裴言霆一句话让许川絮回过了神，他刚才竟然看着赵清行那个笑看愣了，好在这两人都没注意他，不过听裴言霆这么一说，他才发觉这甘饴堂还飘着另一种清香。
    “我做了蟹粉狮子头和莲藕排骨汤。”赵清行兴奋地跳下了椅子，拽着裴言霆的袖子就进了后厨。
    被忽略的许川絮尴尬地站在原地，那两人的声音远得有些朦胧，但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
    赵清行又晃了一下那装满了银子的木盒，紧接着听裴言霆笑道：“你说要这些银子养家，是想娶妻了？”
    许川絮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鬼使神差地退了回来。
    只听赵清行说道：“上回不是说了赚钱养你吗？你想当我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行行子：当事人穷得没积分换神秘链接
    第16章
    “许师兄？许师兄！”
    许川絮回过神，见颜溯之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好意思道：“抱歉溯之，我走神了。”
    “今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颜溯之给他倒了一杯茶，又夹起一块许川絮带回来的卤藕尝了一口，惊喜道：“哪里买的？真好吃！”
    许川絮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是赵清行做的。”
    气氛凝固了一瞬，颜溯之怔了怔，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微笑道：“师兄这是终于愿意和清行和气相处了？”
    许川絮怕他误会，忙解释说：“这是我从他那里买的，你偏爱辣口，想着这些你应该喜欢。”
    “买的？清行什么时候改开客栈了？”
    说到这个许川絮心里那点莫名的不适又涌了上来，他把那奇怪的感觉压了压，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估计是给裴言霆做饭的时候顺带多做了一些，说赚点小钱。”
    “清行和裴师兄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好了？”颜溯之放下筷子，捧着杯茶小口喝着，似是无意地提到：“那日到司乐城接委派，清行还非要和裴师兄同房来着。”
    “裴言霆竟然乐意和他同房？”许川絮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又想到赵清行不仅死皮赖脸地跟着裴言霆去了司乐城，这二人甚至还晚归了两日，这么想着，他愈发感觉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见他眉头越皱越紧，身旁的颜溯之突然笑了起来，引得他转头看去，入眼便是颜溯之极好看的笑容。许川絮平日里最爱看颜溯之笑，可今日却发现心下没了原先的悸动，反而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在甘饴堂时，赵清行那个小狐狸一般满足的笑。
    “师兄莫非是看小师弟与别人更要好，吃醋了？”颜溯之打趣道。
    “溯之你别瞎说！”许川絮飞快反驳他道，可话一说出口，却惊觉自己心里并不是排斥这个说法，反而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般的心虚。
    他被自己的所想吓了一跳，忙将桌上那杯茶灌进了嘴里压惊。一定是自己这些天太累，净胡思乱想了，他一直喜欢的明明就是眼前这位。
    “师兄——”
    一道急促的叫喊声打断了许川絮所想，只见一个方脸粗眉的师弟匆匆跑进青冥阁，跑至他们眼前时连气都没喘匀。
    颜溯之起身问道：“袁平，发生什么事了？”
    “孙奇他……”袁平深呼吸了几口，“孙奇被霜寒峰的鹅给啄伤了！”
    一听峰里有人受伤，许川絮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迈出步子，他又猛地刹住了步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袁平。
    “你说他被什么啄伤了？”
    *
    甘饴堂内，裴言霆被赵清行一句“你想当我的妻”惊得傻在原地没敢动，甚至有种想掉头逃跑的冲动。
    赵清行把汤盛出来后就见他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无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逗你玩的，别瞎想了，快吃饭。”
    裴言霆松了一口气，但当赵清行将一个圆滚可爱的狮子头放进他碗里时，他又纠结了。
    赵清行对他太好了。
    他之前没有喜欢谁的经验，身边可供参考的人也就只有伏辰，他知道伏辰心悦瑶华峰的秦月离师妹，对人家百般照顾，但对比起赵清行来，竟还逊色了几分。
    裴言霆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菜，赵清行其实很贴心，每回说了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这人都会赶忙解释一番，像是不希望给他带来任何的困扰。
    「明明裴师兄更像我喜爱的模样。」
    那一日赵清行的话又回荡在他耳边，这小师弟莫不会当真是喜欢却又不敢靠近吧？他要不要跟赵清行说清楚？可赵清行也没明确表示过，万一自己想错了，岂不是很尴尬？或者猜对了却贸然点破了人家的心事，让赵清行难受了怎么办？

 第36页

    “裴哥！”
    裴言霆猛地回过神，见赵清行白净的手还挥舞在他眼前，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正要继续吃饭，门口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赵清行！”
    一道声音先一步传进了屋里，紧接着就见十来个无涯峰的弟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好几个连袖子都撸上去了，俨然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却不料一进门先看到了裴言霆，顿时气焰弱了大半。
    裴言霆见一群人这副粗鲁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怎么了？”
    被问及这个问题，领头那弟子顿时又嚣张起来，对赵清行道：“你家的鹅啄伤了我们无涯峰的弟子，就说这事你管不管？”
    赵清行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慢条斯理地吞下了一口狮子头才问道：“那弟子欺负我鹅了？”
    “嘿你这人讲不讲理，你自己去看看，孙奇现在都下不了床了。”
    这就稀奇了，一个修仙之人，被一只鹅啄到下不了床？赵清行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明白了什么，轻咳了一声压下了到嘴边的笑意，带着裴言霆随他们一道去了百草堂。
    *
    两波人恰好在百草堂前相遇，彼此还未来得及客套两句，就被里头一声尖叫夺去了注意力，大伙儿走进里屋时只见商陆长老正叉着腰气呼呼地站在床前。
    而那床上，那个叫孙奇的弟子将自己死死裹在被褥里，只露出个脑袋，十分抗拒商陆的靠近，活像被人强了似的。
    “你就让长老看看吧。”床边另外两个弟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行！”孙奇将被子裹得更紧了，防备道：“我就是落了水，换套衣服就成，你们出去！”
    “哟，孙师兄这是怎么了？”赵清行做作地皱着眉走上前，伸手就要掀他被子，“被我家鹅伤哪了？怎么这般没用，连只鹅都打不过。”
    “赵清行！”孙奇一见到他便气得满面通红，那脸上几乎要冒出烟来，正想跳起来发泄一下怒火，刚起了半边身子又想起什么似的，慌忙将滑下了一些的被子重新裹紧，朝许川絮告状道：“我本打算在寒天瀑静坐修炼心法，谁知赵清行的鹅横冲直撞闯了过来，死追着我不放，还啄人！”
    赵清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啄哪了？让商陆长老瞧瞧呗，我好看看要怎么赔偿。”
    见商陆闻言又要上手，孙奇瞪着他们，整个人卷起被子缩进了角落。
    就在这时，门外又闯进来一群人，似乎还撞翻了桌椅，脚步声和叫喊声乱哄哄的充斥在外头。一位女弟子突然闯了进来抓住商陆的袖子，“长老！长老你快来看看我们师姐！”
    不等大伙儿反应过来，就见伏辰横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秦月离？”颜溯之看到伏辰怀里冻得发颤的人，问道：“秦师姐这是怎么了？”
    “在寒天瀑跌下了寒潭。”伏辰抱着心上人，眉眼间皆是心疼，那寒天瀑的水冷得刺骨，摔下去泡了那么久怎么受得了。
    “也是被鹅啄下去的？”赵清行看了一眼秦月离，又看向床上的孙奇，却见那人这会儿将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孙奇师兄，你是想把自己闷死吗？躲什么呢？”
    “孙奇？”秦月离猛地从伏辰怀里抬起头，颤巍巍地跳下了怀抱，不顾伏辰阻拦走向那床边，指着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鼓包问道：“这是孙奇？”
    “是啊。”商陆被这一个个的整懵了。
    秦月离冷笑一声，也顾不得身上皆是冰冷的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了蜷缩在里边的人。
    “好你个王八羔子。”秦月离揪起他的领子就将人提溜了过来，孙奇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将被子盖住了下半身，秦月离注意到他的动作，笑得更是阴森，“这会儿知道怕了？”
    秦月离说着拿出了自己手里一直紧握的东西，赵清行这才看清居然是一根湿透的香，不等大伙儿反应，秦月离竟直接将那根香戳进了孙奇的鼻孔，“敢跟老娘玩阴的，怕是连全尸都不想要了？”
    “冷静！冷静！”商陆头发都快愁没了，赶忙将秦月离拉开推给伏辰，“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商陆长老，许师兄。”秦月离嘴唇发着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声音却丝毫不显弱势，“我今日到寒天瀑修炼，却见孙奇也在，本想换个地方两人互不干扰，谁知孙奇竟趁我不备想对我下手呢。”
    她指了指孙奇鼻孔里的香，“那根透骨香便是他点的，让我全身毫无反抗的力气，甚至分不清身处何处，这畜生居然想趁此轻薄我，他连裤子都脱了！”
    伏辰猛地紧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如两把尖刀，“当真？”
    “绝无半句谎言，我挣扎着想离开，他却死死抱住了我，还要脱我衣服！要不是一只大白鹅突然闯过来咬住了他下边那脏东西，这畜生估计就得逞了。”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扫了屋里众人一眼，“那大白鹅将他逼下了寒潭，他爬上来后便把那鹅杀了，我本想趁机逃走，却听见有人跑过来了，孙奇这畜生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做了龌龊事，竟把我丢进了水里自己跑了。”
    “要不是师妹及时赶来，还有师尊平日里严加训练我们如何抵御幻境，我这会儿哪还记得是谁干下了这事，这畜生往后定会更加无法无天。”
    “孙奇！”许川絮拔下他鼻孔里的香仔细确认了会儿，发现竟真的是透骨香，气得猛拍了他脑袋一掌，“是不是你干的混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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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孙奇还想挣扎一会儿，赵清行没给他机会，趁其不备将被子甩到了地上，让这畜生的命根子一览无余。
    室内顿时寂静了下来。
    商陆震惊道：“这鹅咬得还挺狠……”
    “别看。”裴言霆赶忙捂住了赵清行的眼睛，另一边伏辰和许川絮也同时将手挡在了秦月离和颜溯之眼前。
    “哦豁！”他们捂晚了，早就看到了的赵清行甚至吹了声口哨。
    两道嘲讽的声音同时响起。
    赵清行、秦月离：“真小。”
    裴言霆：“……”
    伏辰：“……”
    *
    男人的尊严被踩在了地下，孙奇捂着下边就想骂人，被许川絮一个眼神制止了。
    商陆将大伙儿轰了出去，一面让女弟子带秦月离去另一间内室查看身体，一面自个儿给孙奇检查了一遍命根子。
    轻薄同门乃是大事，尤其是前些日子江北的门派传出凌.辱弟子的丑闻，各大门派如今对这些都看管得紧。
    不多时，掌门孙郁和执法堂长老冀寒寻就赶过来了，瑶华峰长老贺碧霄紧随其后，了解完前因后果，孙郁更是气得连摔了两个杯子。
    见慰问的和训人的都进行得差不多了，赵清行趁着现在人齐，走到夹着□□的孙奇面前，满脸写着伤心，“孙师兄，请问我家鹅在哪里？”
    孙奇脸色极其难看，奈何扛不住掌门的压力，轻哼了一声，颤着手指向了门边的空地。
    赵清行顺着看过去，只见那只当事鹅躺在那，脖子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好家伙，直接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啊，这会儿连血都放干了吧？！
    他顶着在场所有人疑惑的目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鹅边，低着头缓缓蹲了下去。
    孙郁指了指那见义勇为的大白鹅，“清行的这只鹅啊……”
    “没了。”赵清行闷闷地打断道。
    孙郁：？
    赵清行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把众人吓了一跳，裴言霆连忙走到了他跟前，孙郁则更是不解，他还从来没见赵清行哭过！
    “裴哥，鹅没了。”赵清行可怜巴巴地拽着裴言霆的袖子，“它才两岁。”
    裴言霆：“……”
    赵清行看上去伤心极了：“它特别乖，每天都乖乖晨练和游泳，早上见它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孙郁尴尬地凑过去，“清行啊，你要是那么喜欢这鹅，我让川絮到山下买一只还你可好？”
    许川絮：“？”
    “其它鹅都不是它了。”赵清行说着竟难过地滚下一行眼泪，裴言霆嘴角抽了抽，再也没忍住，将人脑袋摁进了自己怀里。
    他这动作太过亲密，让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裴言霆看着周围人错愕的神情，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开口道：“别哭了，鹅……还会再有的？”
    众人：“……”
    “要给他办白事。”赵清行埋在他怀里，肩膀还在轻轻耸动，声音闷闷的，乍一听似是带着哭腔，这一嗓子把孙郁吓得不轻，忙道：“行行行，办办办！”
    赵清行：“明日巳时下葬，今日在场的诸位都要来。”
    在场的诸位：“？”
    “好好好。”孙郁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了在场所有人明天一定要准时前来。
    不知是不是这画面过于刺激，孙郁看了一眼抱着人裴言霆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抹了把脸，交待裴言霆照顾好人便匆匆走了，剩下的人也挂着惊讶面具紧随其后溜了。
    许川絮和颜溯之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处看着那两人，见他们毫无分开的打算，对视了一眼，也各怀心事地离开了。
    四周终于清静，裴言霆无奈地叹了口气，垂眼看了怀里的人半晌，见他不肯抬头，整个人依旧在轻颤，忍无可忍地悠悠开口道：“你笑够了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赵·假哭包·清行：我哭了，我装的。(ˉ▽￣～)
    毕竟只在床上真哭过（小声逼逼）
    第17章
    赵清行本想将鹅扛回去，却笑得全身发软，那大白鹅从他手里足足滑落了五次。
    “它才两岁。”裴言霆忍无可忍，一手帮他提溜起鹅脖子，“你想让它小小年纪就死不瞑目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清行刚站起来，听了这话又笑趴了，“我说裴哥，你能不能不要一脸严肃地说这种话……”
    裴言霆怕这人再不走，路过的弟子会以为赵清行痛失亲鹅之后终于疯了，二话不说拽着赵清行往另一条少有人走的小道回了甘饴堂。
    他正想把大白鹅随手放到地上，但赵清行那句“它才两岁”如魔音灌耳，他放鹅的手顿住了，竟觉得如此随意对待这鹅的自己简直是毫无人性……
    “把它放哪？”裴言霆看向那个笑得趴在桌上的人，“你说明日要给它办白事，难不成还要给它打副棺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清行觉得今天腹肌都能笑出两块，这主角攻也太可爱了吧，居然还要给鹅打棺材！
    抬眼见裴言霆一手提着鹅，俊脸上皆是茫然，扫了四周似乎也不确定该把这只正义鹅放哪。赵清行又想笑了，如果有手机，他一定把眼前的画面录下来，今年就指望这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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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哈”出一声，裴言霆就瞥了他一眼，赵清行忙将笑声憋了回去，狗腿地接过那只鹅，然后甩到了煮好的一锅开水里。
    裴言霆：？？？
    “你在干嘛？”他震惊地看着赵清行，谁知这人干咳了一声，似是在憋笑，回他道：“给它洗澡，总得干干净净上路。”
    紧接着，他看到赵清行手脚麻利地将鹅毛拔了个干净，然后给它抹上了各类味料，放入了葱姜，赵清行知道他心中疑惑，还十分好心地解释着：“这些是它的陪葬品。”
    裴言霆：“……”
    一切准备好后，裴言霆又见他拿了个盆往鹅身上一盖，念了个诀将盆内变得如初冬时分一般寒冷。那诀还是在他给赵清行的典籍里出现的，这人估计第一次用，还献给了这只舍身救人的好鹅……
    一番折腾下来也到了他们修炼的时间，他们俩身上都沾了鹅血，裴言霆又是个精致boy，受不了一身的味儿，非要回落云轩换一身衣裳。赵清行懒得折腾，反正待会修炼也会出一身的汗，换了衣服还得多洗一套。
    见他如此随性，裴言霆又想起了在司乐城时，这人给他束的歪到天边的马尾，他没有犹豫，直接上前将人薅了回去，“换了，我不想接下来几个时辰都要闻着鹅毛味。”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赵清行嘴上这么应着，手上却使坏地将衣服上的鹅毛往裴言霆身上扫。
    裴言霆被他弄得没脾气，钳制住这人的双手，跟拎着两岁的鹅似的将人提溜了出去。
    赵清行挣扎了两下，奈何力气比不过人家，自暴自弃地任人拽了回去。刚走了一小段路，却见裴言霆耳后的发丝上沾了一片鹅毛，知道这人讲究得很，正想帮他拿掉，双手却不能动弹，于是也没多想，凑到裴言霆耳边就吹了一口。
    察觉到裴言霆钳制着他的胳膊一僵，赵清行还未来得及反应，两人身后先传来了一道凉凉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猛地分开，赵清行被那一嗓子吓得够呛，恍惚以为是被捉了奸，他回头看去，就见许川絮和颜溯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刚才那一嗓子就是许川絮吼的。
    但转念想想又不对啊，他怂什么？有什么好怂的？吹个鹅毛罢了，一没接吻二没上床……咳……也不对，他和裴言霆倒确实是睡过了。
    谁也没有说话，许川絮似是忍无可忍地走上前，“我问你们在做什么？”
    “许师兄你牙疼？”赵清行问道，这傻老弟咬牙切齿的干嘛呢？
    许川絮不耐烦道：“我问……”
    裴言霆打断道：“在安慰痛失鹅子的师弟。”
    另外三人皆是一愣，赵清行这回反应极快，眼泪说来就来，锤着裴言霆的肩膀哽咽道：“它才两岁！”
    “……”这人怎么这么会哭？裴言霆震惊了一会儿，可赵清行锤他肩膀时袖子带起了风，鹅毛味直往他鼻子里冲，他勉强压下了把赵清行扔出去的冲动，问道那两位不速之客：“你们有事吗？”
    许川絮刚才的气焰被赵清行的眼泪灭了个干净。
    看裴言霆面露烦躁，颜溯之以为他是在气无涯峰弟子杀死了赵清行的鹅，连忙拉了许川絮一把，又把脚下一个笼子放到了赵清行跟前，“我们到山下买了一只鹅……”
    颜溯之说着都感觉这个画面一言难尽，顿了顿，硬着头皮道：“清行你不要伤心了。”
    赵清行：“……”
    他又想笑了。
    *
    “诸位太苍宗的长老、同门，午好，今日我们在此向侠肝义胆的赵小鹅做最后的告别。”
    甘饴堂后方的空地上，赵清行一袭黑衣，神情哀痛，扫了一眼面前排排站好的同门。他的身后则是一个隆起的小土包，上边立着一块木牌：赵小鹅之墓。
    “一个幼小且灿烂的生命，转眼便离我们而去，如今再想起它的音容笑貌，只觉山河失色、天地昏暗……”
    裴言霆面无表情地揣着手，他这辈子没有这般无语过，前方的赵清行正说得肝肠寸断，另一边的孙奇脸色黑如锅底，他手里拿着一把菜叶子，待会儿还得亲手放到赵小鹅的墓前，接受公开处刑。
    而自己旁边的伏辰垂着脑袋捂着嘴，肩膀还一颤一颤的。半晌，他忍无可忍地瞪了对方一眼：“你在干嘛？”
    “它才两岁，”前边的赵清行突然哽咽了一声，“却已经是一只良善且热心的鹅……”
    “噗……”伏辰粗暴地抹了一把脸，死活不肯抬头，颤着肩膀回道：“师兄，我在难过。”
    裴言霆深吸了一口气。
    “它匆忙地走了，留下了难以抹灭的回忆，从此寒天瀑、寒潭边，永远记得有只为正道挺身而出的好鹅丧命于此……”
    伏辰捂着嘴：“嗯，永世不忘！”
    一道道不易察觉的气声接连响起，裴言霆瞥了一眼，见除了无涯峰的几位，所有人都和伏辰一个姿势，肩膀甚至以相同的幅度在抖动。
    “我将永远记得你带给我的美好记忆。”赵清行陡然落下一行泪。
    裴言霆看着那眼泪，一时间真想拍手叫绝，这赵清行，可当真是个奇才。
    “赵小鹅，愿你一路走好。”赵清行哽咽着说完，突然捂着嘴走到了裴言霆跟前。
    “……”饶是淡定如裴言霆都差点翻白眼，认命地伸手揽过这位伤心的泪人，默许了对方把满脸泪痕抹在自己的衣襟，看着自己被晕湿的衣料，咬牙低声问道：“你就不能憋到他们都走了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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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过了。”赵清行闷在他怀里，小声道：“没憋住。”
    于是他只能这么抱着人，目送走了面色阴沉的无涯峰弟子、满脸通红疯狂压着嘴角的孙郁，以及其余低头颤着肩的人，而这些人在途经他的时候，又纷纷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和怀里的赵清行一眼。
    “师兄，你现在什么感觉？”待大家都走后，伏辰挂着满脸笑出来的泪花凑了过来，意有所指地将视线在裴言霆和赵清行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裴言霆深吸一口气，徐徐地叹了出来，嘴角微抽，“山河失色、天地昏暗。”
    赵清行：“噗！”
    待确认了不会再有人折回来，赵清行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转身一把火点燃了赵小鹅的土坡。
    伏辰傻愣愣地看着，“这是要挫骨扬灰呢？”
    “你不懂。”裴言霆面无表情道：“这是赵小鹅即将留给我们的最后一段美好记忆。”
    一个时辰后，赵小鹅重见天日，赵清行砸开烧得坚硬的泥土，将它香喷喷的肉.体端到了桌上，身下还垫着两块荷叶。
    裴言霆想起昨天带着赵清行在无穷碧修炼完后，这人非要摘两片荷叶，说是要给赵小鹅的“寿衣”，他当时还迷惑得很：毛都拔了，加件“衣服”又有何用？
    想到这裴言霆不禁叹了口气，还是他心思过于简单了。
    *
    赵清行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中午，吃完赵小鹅后他整个人就焉了下去，连裴言霆带着他修炼时都走了好几次神，而且裴言霆将教学方案制定成“打着成长”，以至于他走神之际挨了好几次揍。
    离开无穷碧之前，裴言霆担忧地看着精神萎靡的师弟，“你今天怎么了？”
    赵清行叹了一大口气，“我待会儿不想去无涯峰。”
    昨天颜溯之送完鹅之后，非要邀请他们俩今晚去无涯峰的青冥阁用晚膳，说是当做赔礼道歉。他那会儿假哭得投入，拼命给裴言霆使眼色想让他帮忙拒绝，谁知裴言霆看也没看他，就直接答应了。
    “你干嘛要答应颜溯之？”赵清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盛情难却。”裴言霆无奈道，“要是不答应，你信不信他就直接来落云轩赔礼了？”
    赵清行磨磨蹭蹭地随着他回落云轩换了一身衣裳，他们四个人的关系在原著剧情线上可谓是相当尴尬，一想到待会要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赵清行都觉得瘆得慌。
    尴尬也就算了，他最不解的是裴言霆怎么就答应了呢？这人目前跟颜溯之也还不算熟吧？莫非他拔了那么久桃花，终是斗不过原著意志，让裴言霆在对方送鹅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原书主角受的美好内心，桃花苗苗就这么冒出了尖？
    在去霜寒峰的路上，赵清行纠结了一路，最后终究是害怕自己这么多思多想下去会英年早秃，他敲了敲系统：【裴言霆现在的快乐值有多少？】
    【系统：当前快乐值20】
    从负二十到正二十，赵清行看着这个成绩颇感欣慰，悄悄瞅了一旁的裴言霆一眼，渐渐地放宽了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又不是刘庄主那种封建大家长，裴言霆要是真的非颜溯之不可，他也没资格管别人那么多。
    但快乐值还是得刷，命也得保，赵清行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绕到裴言霆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裴言霆挑眉：“想反悔？”
    赵清行摇了摇头，抓着他的袖子，一脸真诚，“裴哥，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告诉我一声。”
    裴言霆心头一跳，生怕他下一句说出不得了的话。
    “我定会尽全力帮助你，还可以帮你赶情敌！”
    “情敌？许川絮？”裴言霆说完后自己先愣了，为什么他会把许川絮归为情敌？他甚至连喜欢的人都没有。
    而这一头的赵清行并不知道他心中的困惑，只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人都已经把许川絮当成情敌了？！就离谱！
    果然原著开始自行修复感情线了吗？在毫无铺垫的情况下，裴言霆这是又喜欢上了颜溯之？！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现身说法：稳住！问题不大！你穿的虽然是狗血文，但我要写的是无脑小甜文啊(￣▽￣)
    小赵同志：上坟上得真开心 ︿(￣︶￣)︿
    *悼词有部分是参考百度*
    存稿告急了（抹泪）
    写得很烂！看文收藏评论的你们都是活菩萨！orz
    第18章
    太阳落下时，两人到了青冥阁门前，许川絮亲自将他们迎了进去，这倒让赵清行惊奇了一下，不过转念想想，应该是颜溯之要求的。
    赵清行进门后好奇地打量着内部构造，许川絮这青冥阁和裴言霆的落云轩差不多大小，但裴言霆性子比较冷，住处也相对更简约。青冥阁则十分雅致，甚至还有小桥流水，一看就是为了迎合颜溯之的喜好。
    估计是见他新奇得很，裴言霆不由好奇道：“你以前没进来过？”
    “进过一次。”赵清行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但没走两步就被轰出去了。”
    说来不可思议，原主在无涯峰待了八年，只进过青冥阁一次。
    那是许川絮把颜溯之接进来住的时候，原主酸得不行，夜里气呼呼地硬闯进了大门，无理取闹的戏码还没开演，许川絮就以“你妨碍到溯之歇息了”为由把他丢了出去，手掌还磨破了好几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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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舔狗赵清行是不可能再当了，而且许川絮要是敢再丢他一次，他当场就敢烧了他屋子。
    他们说话声不大，但许川絮估计是听见了，赵清行余光瞥见他神情僵硬了一瞬，看样子也想起了当年的画面，那纠结的小表情，赵清行觉得他大概是觉得又被恶心了一次。
    与许川絮绷着脸不同，颜溯之在见到他们后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准确来说，是看到裴言霆之后。赵清行的视线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裴言霆十分含蓄地颔了颔首，而颜溯之一瞬间笑得都更为动人。
    不愧是原著官配，光一个眼神对视都甜得像拉出了糖丝儿似的。赵清行深沉地叹了口气，果然儿大不中留啊。
    四个人也没有很熟，何况还有赵清行和许川絮这层尴尬的关系，颜溯之估计也知道他们不会待太久，直接就将人带上了饭桌。
    桌子是圆桌，赵清行迟疑了一会儿，一时发现自己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好像坐哪儿都不太合适。要么自己会隔断官配，要么就要和许川絮坐一块儿，无论怎样尴尬的好像都是他？
    于是他率先入了座，把左右两侧的位置让给别人来挑，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其他选座位的人。
    最后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许川絮和裴言霆，好在位子间隔够宽，不然他都怕吃饭期间许川絮会跳起来打他。
    一顿饭赵清行吃得格外小心，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本能地恐惧这里，他跟着裴言霆修炼了一下午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坐到这饭桌上还是怂得只敢夹面前的那盘青菜。
    在他眼睛第五次瞥向颜溯之面前那个装着烧鸡的盘子时候，一左一右两双筷子突然伸到了他面前，赵清行一惊，只见许川絮夹着一只鸡腿，而裴言霆夹着一只鸡翅，双双正准备放进他碗里。
    一瞬间，作为一个炮灰反派的敏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是不是要趁机毒死我！！！
    他整个人吓得将碗重重一放，腿一蹬就带着椅子往后挪了一段距离，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裴言霆见他这反应不由皱起了眉，自顾自将鸡翅放进赵清行碗里，又淡淡地瞥了一眼许川絮，只当赵清行是在怕这个人，顿时语气也冷了下来：“清行不爱吃鸡腿。”
    惊魂未定的赵清行听了他这话才终于有点回到人间的实感，有些尴尬地坐回了原位，他看向比他更尴尬的许川絮，用礼貌而疏远的语气说道：“多谢，我吃鸡翅就行。”
    许川絮闻言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把鸡腿夹回了他自己碗中，似乎有些生气。
    但赵清行松了一大口气。
    吓死爸爸了！赵清行在心里默默抹泪。
    看到碗里的鸡翅那股欣慰之情又涌了上来，他从小到大都不爱吃鸡腿，肉虽然嫩却不入味，味道远远不如鸡翅。没想到他从来没跟裴言霆说过，这人却默默记下来了。
    “清行和裴师兄可是以前认识？”颜溯之依旧保持着那得体的微笑，说话时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我看清行去了霜寒峰后开心了许多。”
    许川絮想也没想抢道：“他这些年天天赖在无涯峰……”
    “嗯，许多年前就认识。”裴言霆打断道。
    他这话让其余三人皆是一愣，但他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只是夹了一块鱼肉耐心地挑起刺来。
    赵清行不由酸了一把，不愧是男主，挑个鱼刺都优雅得像个贵族。然而不等他酸完，裴言霆就将挑完了刺的鱼肉夹到了他碗里。
    我儿懂事。
    赵清行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见这氛围愈发尴尬，颜溯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今日我路过苍山台，听掌门和袁桓长老说，下月太苍宗会有一次试炼，选出二十人前往年后的修真界门派角逐赛。”
    “通过试炼来选人？”
    许川絮有些吃惊，修真界的门派角逐赛五年一次，每一回都是由掌门和各大长老直接定下参赛人选，没想到这回倒来了次新鲜的。
    颜溯之点点头，看向了赵清行，“腊月就是试炼了，清行这回可要试试？”
    颜溯之问这问题是有原因的，往年的门派角逐赛，太苍宗都是各峰选出五人，若按以前的选拔制度，赵清行修为再高也不能参与，因为他是“黑户”，不属于太苍宗任何一个长老的弟子。
    但这回却不同了，凭实力入围，挤入前二十对赵清行来说简直就和吃饭一样容易。
    “不，我不想。”赵清行如实答道。他穿书只是为了刷分的，为什么要搞事业？安安心心当条快乐的咸鱼不好吗？
    听他如此果断，颜溯之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和赵清行一同被带入太苍宗，自然是十分乐意看着对方屡次成为自己的陪衬。
    但是哪怕赵清行受到的关注和许川絮的喜欢远不如他，却也无法忽视赵清行那逆天的天赋。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无人教导的赵清行层层突破至金丹七层，将他远远甩在后头，每当想到这他都觉得妒火中烧。
    “你要去。”裴言霆突然放下了筷子，他指导了赵清行好几天，自然知道这人极有天赋，见赵清行一脸不情愿，也只当是这人在因为这些年的不公待遇而赌气，又劝道：“你的实力比大多数弟子都强，如若这一次入围，也能让他人对你的印象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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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溯之面上毫无波澜，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握着。
    裴言霆这种冷冷清清的人，他尝试接近了许多次都碰壁，凭什么赵清行就能轻轻松松得到青睐？明明只是一条废物的命，赵清行凭什么能在修为上压他一头？
    无人察觉到他的阴郁，甚至时刻关注着他的许川絮这会儿都在听另外两位说话。
    裴言霆至今难忘那日夕阳下落在船头的赵清行，他想让更多人知道了解眼前的人有多惊艳。
    可赵清行显然没这个想法，他觉得碗里的鸡翅它顿时就不香了，这主角攻受在干嘛？劝学吗？
    “不去。”赵清行又道。
    裴言霆：“为什么不愿意？”
    颜溯之也假意劝道：“是啊清行，上一次你和裴师兄在苍山台的比试很精彩，这次试炼你定会更加亮眼。”
    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赵清行弄得有些烦，尤其是颜溯之这幅圣母莲花样，别说他，原主的身体都本能的厌烦。
    他“啧”了一声：“就算我入围了，他们也不会喜欢我的。”
    他的角色可是炮灰反派，要是随随便便打个架就能引人注目，他还当什么炮灰啊，当主角不爽吗？
    而且在原著里，原主在这段剧情可是作了大死！
    他记得原主因为嫉妒颜溯之，试炼现场给颜溯之使了绊子，本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料裴言霆因为两人稀里糊涂睡了一觉的事情对颜溯之格外关注，当场揪出了原主，于是又是喜闻乐见的虐炮灰剧情。
    在原主这一次的努力作死下，成功让主角攻受对彼此的好感再升一层。
    就特么离谱！赵清行拒绝走这段剧情！
    “教了你这么些天，不想看看成果？”裴言霆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其他人是不是有眼无珠我不清楚，反正我倒是挺期待。”
    温热的掌心触到头顶的感觉很舒服，赵清行眨了眨眼，问道：“我入围了你会高兴吗？”
    裴言霆笑道：“当然高兴。”
    “那我去。”赵清行对上裴言霆的眼睛，笑得满脸慈祥，为自己表现出的如山父爱而自我感动。
    “你们俩在我这青冥阁里含情脉脉的做什么？”
    “父子”间的情感交流被打断，赵清行瞥了一眼煞风景的许川絮，还不等他说话，颜溯之倒先笑着开口了：“清行和裴师兄的感情当真是比许多爱侣都要好。”
    他在暗示什么？赵清行眯了眯眼，问道裴言霆：“你什么时候找道侣？”
    裴言霆：“还早。”
    赵清行点头：“也对，好好修仙才是正经事，你还小，爱情的苦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清行这话说的，”颜溯之无奈道：“你我才及弱冠，比裴师兄还小了五岁。”
    “我这话说得不对吗？我可是已经吃了好多年爱情的苦。”赵清行对裴言霆道：“我这么喜欢你，定不会诓你。”
    一时间，桌上另外三人的神情变得分外精彩，裴言霆低笑了一声，“行，听你的。”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尤其是许川絮看起来简直想拿扫帚赶客，赵清行客气了几句，便拉上裴言霆匆匆溜了。
    等出了青冥阁，赵清行只觉得身心舒畅，“下次再也不来了，吃都吃不饱。”
    裴言霆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他慢慢踱回霜寒峰，“再过一阵便入腊月了，你这段时间好好随着我练，如若你入围了角逐赛，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去……去哪？”赵清行愣了愣，不由想起了上次在山兴居的那一夜，脸瞬间又烫了起来。
    “不是去喝酒。”见他这样，裴言霆也想到了什么，尴尬地咳了一声：“前段时间接委派时发现了一个景色宜人的地方，当时就想着等过完年后去小住一段时日。”
    这男主竟然还是个当旅游博主的料。
    赵清行听他详细描述了一下那里的景色，若有所思道：“这听起来是个度蜜月的好地方。”
    其实他还挺喜欢伏辰和秦月离这一对的，他倒是不介意先跟着裴言霆去那里探探路，等哪天伏辰小俩口成了亲，或者忽悠小情侣去度个假，他说不定还能赚个导游费。
    不知道这人已经打起了算盘，裴言霆疑惑道：“蜜月是什么？”
    赵清行没多想，张口就回道：“就是我老家那边的习俗，成亲的顺序是拜堂、洞房和出游，出游就称作是‘蜜月’。”
    “……”裴言霆沉默下来，一时有点想逃。
    眼下他们两人披着月色走在山道上，孤男寡男的，连月光都暧昧起来，可赵清行居然神态自若地跟他聊起了成亲？
    这人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行行子：关我啥事？明明是月亮犯的错！
    第19章
    自无涯峰那顿索然无味的饭局之后，赵清行的日子只剩下卖卤味、背书和修炼，裴言霆不知道发什么疯，这段日子对他格外严格，以至于他几乎天天都是在挨揍中进步。
    转眼就到了腊月，太苍宗试炼正式拉开帷幕，赵清行在试炼前一晚格外兴奋，同时也格外紧张，如同一位考前还担心漏了知识点的考生，半夜还翻着裴言霆送他的那一摞秘籍。
    第二日的苍山台，寒风凛冽，但众弟子情绪高昂，甚至还有不少人激动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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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界门派角逐赛是历年来最盛大的赛事，夺魁者必将名扬天下，离忧峰的慕成玦长老便就是在五年的赛事上夺魁，如今离忧峰因为有他，而成为了最热门的拜师之选。
    而且就算没有获得名次，只要能够入围，那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
    往年由长老亲自选定名额，许多长老眼熟的弟子能有更多机会，但这回通过试炼来定夺，那便是全宗门公平竞争，人人皆有可能入围。所以早在掌门宣布试炼的日子后，各峰的弟子练功比以往勤奋了数倍。
    掌门以及身兼任务堂和典礼堂双重职位的袁桓长老各自发表了一番演讲，无非就是和校运会上的校长致辞一样，围绕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叨叨了半天，愣是把本来精神抖擞的赵清行给说困了。
    昨夜本来就背书背得晚，这会儿他坐在看台上昏昏欲睡，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着，周围的喧嚣声仿佛跟他毫无关系。
    “你昨晚溜鹅去了？”
    裴言霆冷不丁的一句话把赵清行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差点弹起来，他拍着胸脯道：“你吓死我了……”
    “昨晚做什么去了困成这样？”
    赵清行打了个哈欠，“温习啊，总不能拿太后边的名次，多丢人。”
    “紧张？”裴言霆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赵清行是一个不太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的人，修炼时虽专注，但他感觉得出来，这个人骨子里对修仙一事极为淡漠，也从不强求要取得何种成就。
    这回来参赛，赵清行估计还是为了不让他失望，顺便检验一下教学成功才报名的。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名次。”
    “有些事情一开始是真的不在意，觉得自己什么都看淡了。”赵清行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说道：“但一旦参与了，又不想输了，不想输给自己讨厌的人，想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他过惯了“配角”的生活，年纪还小的时候也会羡慕嫉妒，想拼了命去得到什么东西或超越什么人，但到死都没有实现过，甚至在死后穿了书，依然穿成了一个衬托主角的炮灰配角。
    他生前最讨厌宿命论，但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好像是在特意打他脸似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会“永远被人压一头”，以至于有时候赵清行都怀疑自己是活在一个噩梦中，被打击到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不真实感。
    后来毕业工作了，被社会殴打摩擦后的心变得像一棵枯木，人虽然没有疯，但渐渐的竟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他开始不再在意输赢，也不再拼命去追赶别的人或事，因为早已习惯了任何事都只有落后于他人的结局。
    他开始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地过一天是一天。直到有个人声称喜欢了他十年，他再一次大胆地尝试了对一个人付出感情，却依旧意料之中的以失败告终，理由还是他熟知的“你不够好”。
    那天他去捉奸，虽然在那之前已经决定分手，但骨子里仍带有一种不甘，他想看看那个“更好的人”是什么样，他笨拙而小心地维持这一段感情，凭什么一句“你不够好”就能轻易将他践踏？
    再淡漠的人，认真投入一件事时，仍希望自己能得到回报。
    但他果真只是个被世界抛弃的“配角”，命运直接让他死在了去捉奸的路上，连个答案也不屑给他。
    这段时间在书里，他又变回了那个只关心自己死活的人，无涯峰的人找茬，他要怼回去，不想让自己受委屈，甚至于裴言霆，他更多的都是将他当成刷分工具，大多数的体贴、示好和示弱都带着目的性。
    这场试炼他本来毫不在意，自己没那个心修仙，也不在乎谁比谁先悟了道，何况原主在这段剧情里作了个大死，他本来想避开这一段剧情保命，最后却还是坐到了这里。
    本以为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刷高裴言霆的快乐值，但仔细琢磨后，发现自己只是因为投入了精力在修仙一事上，于是他想看看成果。这种场合对于赵清行这种炮灰配角来说就是一个“赌场”，可每一个赌徒都幻想过自己会赢。
    “你不会输的。”裴言霆突然道。
    赵清行正活动着腰，闻言动作一顿，不得不说这句话对他很受用。
    “输了没关系，尽力就行”这种话听上去是在安慰，但对输惯了的赵清行来说，等同于是在否定他的实力，提前给他判好了结局。
    而“你不会输的”却不一样，这是他生前从没感受的信任。
    赵清行觉得一股暖意自心里腾升起，在腊月的寒风里愣是把他的耳尖都冲红了，他躲开了裴言霆的视线，问道：“你在哄我？”
    “这叫阐述事实。”裴言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紧张什么？别说入围名额有二十个，哪怕只有五个，你也绝对是其中之一。”
    赵清行一扫刚才的忧郁，心里十分欣慰，心道：活该裴言霆是男主，瞧瞧人家这嘴甜的！
    *
    台上的孙郁终于发表完了冗长的演讲，在掌声中宣布试炼正式开始。
    他话音刚落，苍山台的空中就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排行榜，赵清行看着那玩意儿就跟科幻文里的全息投影差不多。
    排行榜还是初始状态，上边是每个弟子的名字和其归入的师门，比如裴言霆，对应的便是霜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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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密密麻麻的榜单中，有个人的名字格外显眼，因为他没有对应的师门，那一栏为空，在密密麻麻的名单里显得格外突兀。
    赵清行顶着周围人投来的视线，听到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语气十分不屑，还有许多在暗中嘲笑他。
    但他刚才听了裴言霆的话，丝毫不慌，甚至有种从未有过的自信——他一定会把这些傻逼秒成渣。
    试炼分为两场，第一场是老套的闯关模式，参赛弟子全部进入险象环生的幻境，找到出路者则为胜利，按先后顺序排名。
    原主以前也参加过试炼，但那只是相当于校运会一样的小打小闹，基本是以打擂台为主，弟子们能得到的锻炼十分有限。今天这种多人幻境则不同，这玩意放在现代就相当于模拟现实游戏。
    裴言霆说过，这东西是霜寒峰和无涯峰的两位峰主一同做出的。赵清行不禁唏嘘，真真是天妒英才，好好的两位大佬说没就没，在原著里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幻境入口布在高空，这进门也是考验的一环，有些御剑水平不好的弟子甚至连这个热身赛都无法通过。
    好在裴言霆是一位严师，这么些日子下来，赵清行虽然没有成为御剑高手，但进个门也绰绰有余，他跟着霜寒峰的队伍跳上了剑，眼看幻境入口就在跟前，旁边的无涯峰队伍突然发出一阵尖叫。
    赵清行一惊，扭过头就看见孙奇御剑划出了蛇皮走位，估计是命根子还没好全，整个人矜持地夹紧了裤.裆。
    孙奇后方的那位弟子也是惊呆了，他本想和孙奇打个招呼，便十分友好地拍了下友人的屁股，谁知孙奇被鹅啄出了阴影，腰以下的部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吓得鬼哭狼嚎。
    这人就这么边嚎边横冲直撞，身边无辜的师弟师妹被撞了个人仰剑翻，打着转就从半空中摔了下去，场面好不壮观！
    许川絮气得想打人，无奈吼了好几声孙奇都依旧沉浸在惊吓中。
    围观吃瓜的赵清行差点要鼓起掌来，孙奇怕不是隐藏在无涯峰的卧底？
    要知道这种试炼，各大峰的弟子都卯足了劲要争个第一，这孙奇倒好，开场就把自家队伍薅下去了大半。
    没等他笑一会儿，孙奇的剑突然转了个方向，直冲霜寒峰的队伍而来，周围的弟子反应极快，纷纷御剑往上飞了个高度，赵清行正想照做，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清行，你小心些。”
    原来是颜溯之凑了过来，那架势，在外人看来就是想保护他。
    操！赵清行猛然想起，原著里就是在进幻境的前一刻，原主拽了一把颜溯之，将人从剑上甩了下去，幸好被裴言霆接住才没有失去参赛资格。
    而原主的这一举动无疑引发众怒，连向来疼他的孙郁都发了火，直接给他禁了赛。
    果不其然，离孙奇撞上来还有一小段肉眼可见的距离，他身边的颜溯之身子一晃，直接从剑上摔了下去。
    他们挨得近，不知道的可不就会以为是赵清行把颜溯之推下去的？
    就算你是狗血文的主角受，碰瓷也要讲基本法吧？赵清行倒是真的想看他摔一跤，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他最后因为这事被禁了赛，裴言霆的快乐值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掉回20……
    刁民休想害朕！
    赵清行御剑往下飞去，一把揽住了颜溯之，余光里突然发现苍山台上还有孙郁用留影珠布下的实况转播？
    二十多年来看过的狗血电视剧情悉数涌进脑海，男女主相遇的片段仿佛在一瞬间刻进了DNA。
    他揽在颜溯之腰上的手一使劲，这人就直接倒在了他怀里，一脸不可置信。赵清行和他四目相对，脚下的剑在空中缓慢地转着圈。
    赵清行分神瞥了一眼实况转播，自己的衣摆和发带在风中荡起了一个浪漫的弧度。
    很帅，他很满意！
    剑悬在地面三尺高的地方，赵清行看着臂弯里的颜溯之，启唇说出了那句古老又油腻的台词：“这位姑……咳……公子，怎么这般不小心？”
    赵清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且察觉到臂弯里的颜溯之也轻颤了一下。
    “赵清行。”
    两道声音冷不丁在身旁响起，赵清行吓得一个激灵，转头就见裴言霆和许川絮不知什么来到了旁边。
    赵清行：“你们过来多久了？”
    裴言霆悠悠道：“跟着你们在十丈高空飘了一刻钟。”
    三十多米却装逼装了十五分钟的赵清行尴尬地咽了口唾沫，见裴言霆的视线突然移到了他臂弯的颜溯之身上，赵清行一惊，顺手就把颜溯之丢给了一旁的许川絮。
    “我们是清白的！”赵清行举起双手，“清行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别搞我
    第20章
    这个小插曲顺利把原著的危机给带了过去，还顺带卖了颜溯之一个人情。
    赵清行心情很好，他跟在裴言霆身后进了幻境，进入时眼前亮起刺眼的白光，赵清行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缓过来，谁知刚睁眼，就被连人带剑被薅了下去。
    裴言霆将他拉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赵清行发现附近的石头后方都藏着人，而冤家路窄，许川絮也在其中。
    “进入幻境后大家落入的地方不一定一样。”裴言霆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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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点头，“那这个……”
    “嘘！”裴言霆突然捂上他的嘴巴，带着他弯下了腰，在他耳边小声道：“先别出声。”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赵清行不由缩了缩脖子，他顺着裴言霆的视线看去，才发现清澈的湖面竟然出现了巨大的阴影。没等他震惊完，巨物破水而出溅起了纷纷扬扬的水花，溅了他们一身。
    赵清行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水里的庞然大物，那居然是一只银白的蛟龙！
    “是莫湖的麓渊浅蛟，看到它口中的灵丹了吗？谁先夺到谁便赢了这一场。”裴言霆突然看着他笑了笑，“这次我可不会让你的。”
    “不用。”赵清行摆摆手，“让我就是看不起我。”
    另一边一道剑光闪过，许川絮先一步飞身跃起，径直飞向从湖里出来透气的麓渊浅蛟。
    那蛟龙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瞪向许川絮的一双硕大眼珠仿佛变成了两把尖刀，嘶鸣声响彻整座湖泊，它生气了。
    很快，裴言霆也飞身而上加入了战局，赵清行则趴在石头上观战。虽然太苍宗剑法招式大同小异，但这两位颇受欢迎的师兄师承不同的仙尊，出手时的风格也相差甚远。
    就像现在，许川絮似乎急于取胜，招招皆为攻势，每一剑都直冲蛟龙之口。而裴言霆则不然，他看似在攻击，实则剑法凌乱，借此来转移蛟龙的注意，趁其不备夺走麓渊丹。
    很快，其他弟子也纷纷加入战局。
    赵清行正看得津津有味，蛟龙突然爆起一声怒吼，尾巴破开水面，如一道银白电光劈向了众人。
    除了裴言霆和许川絮，其他人皆因为躲闪不及，被那尾巴直接拍上了岸，赵清行这才注意到是许川絮的剑伤到了它。
    被拍上岸的弟子身影飞快地闪了几下便消失了，赵清行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出局的意思了。
    许川絮趁机换了个方位，那蛟龙体型庞大，一时竟没发现他藏身在哪，于是将怒火转向了裴言霆。
    赵清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也没有思考这是需要打败对手的比赛，顺着这具身体使用灵力的本能，拂袖打出了数百道银针，裹挟着凌厉的杀意悉数刺进了蛟龙的躯体内。
    蛟龙翻动了一下身子，嘶吼着冲向他。
    “清行！”裴言霆都被他下手之重吓了一跳，见人脸色都吓白了，提剑就想转移那蛟龙的注意。
    可蛟龙冲到一半时那嘶吼声戛然而止。
    只见这庞然大物扭动了一下身子，竟哼哼了两声游到赵清行跟前，朝他摆了摆尾巴。
    裴言霆、许川絮：“？”
    赵清行：“……”
    赵清行看得嘴角直抽，这状态他熟，每次下班去按完摩他也是爽成这幅模样的。
    敢情这蛟龙把原主的绝招“百花杀”给当成了针灸，还闹着要把尾巴也扎一扎……
    “这只麓渊浅蛟估计是常年隐在这湖泊之中，太久没动导致经脉不畅。”裴言霆观察了一会儿下结论道，说完又看向了赵清行。
    “……”赵清行神奇地读懂了他的眼神：怪有意思的，你就再给它扎几针吧。
    盛情难却，直到收了针，那蛟龙还卖萌一般用角蹭了蹭他的衣摆。他颇为无奈地摸了摸那角，表示有空会再来，那蛟龙满意了，吐出一枚金光四溢的灵丹就要送给他。
    “我赢了？”赵清行捧着那颗灵丹，觉得很不真实，他运气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走吧，去下一场。”裴言霆输了一局，却十分高兴。
    赵清行看着他弯起的嘴角，也开心起来，另一边的许川絮已经去了下一局，面上倒是没有不屑和不甘，作为无涯峰的首席大弟子，在这种大型赛事上还是很光明磊落的。
    *
    接下来几局也是随机刷，赵清行都没有再遇到裴言霆。自家师兄不在，确实是少了点安全感，但他一想到裴言霆那个笑，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赵清行觉得还能再杀十局。
    期间没了裴言霆的照应，有几个同门见他如此强悍不禁嫉妒心起，偷偷摸摸地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在其中一局的蛇洞中，眼看就要破局，几个跟在他身后躺赢的弟子为了绊住他，竟布阵将他困在了洞中。
    法阵他只学了点皮毛，连门都没入，裴言霆也还没教到这一块。一时半会儿无法逃脱，可眼看身后的蛇群就要追上来，赵清行胃里一阵翻涌。
    他最怕的就是蛇，而这场试炼为了让弟子们态度更加严谨端正，在这里体验到的一切感觉，包括受伤和死亡，都十分逼真。
    开局的那条蛟龙怎么说也有神性，可眼下这潮湿的蛇洞里成团的蛇群简直要把他逼疯，本来咬牙想要快点通往下一局，没想到遇到一群猪对手。
    就在数十条蛇蜿蜒爬到他脚下时，一道剑光晃过，那些蛇瞬间身首分离，蛇头散落在赵清行周身，他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师兄！”对面出现一道身影，赵清行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居然是吴筝。
    那个在司乐城巷子里陪他演戏的小师弟此刻浑身是血，手腕上还有明显被蛇咬了的痕迹，他朝赵清行扬起了一个呆愣愣的笑，
    “我帮你拦着它们，你快走。”
    赵清行一震，不赞成道：“都快破局了，我带你一起走。”
    吴筝心头一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用，他们合伙把我推进了蛇堆里，我伤得太重了，这些伤到了下一局也不会消失，我撑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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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下一局有宝物可以疗伤呢？”哪怕只是幻境，赵清行也不喜欢别人用命给自己铺路，他抬腿就要走过去拉吴筝。
    嘶——
    蛇群又出动了。
    “我实力没你强，这次没能入围也还多得是机会。”吴筝有些着急，提剑就帮赵清行破了那个阵，“走！”
    蛇已经爬上了吴筝的腿，赵清行不甘地握紧了拳，虽然知道吴筝只是会被淘汰，心里还是堵得难受。
    离开蛇洞前一刻，他只看到吴筝被蛇群淹没撕咬的身影，血蜿蜒流了一地。
    *
    赵清行心情很不好，直到最后一局他不仅遇上了颜溯之，还再一次碰上了蛇洞里布阵害他的弟子，顿时心情更差了。
    那几个废物估计是一路躺赢过来的，自入局后就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他和颜溯之忙活，估计是怕自己会死在最后一局，连假惺惺上来帮个忙都不愿意。
    待破局后，赵清行毫不犹豫御剑飞向幻境的结界，其他人一愣，连忙紧追而上。
    眼看就要出幻境，赵清行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被甩了过来，一回头却发现竟然是那几个弟子将几条毒蛇扔向了他。赵清行估计他们是每躺赢一局，就用之前收集到的可以致命的东西将同行的人害死。
    赵清行一个翻身躲开了露出毒牙的蛇，那些蛇在触到结界的一刹便烟消云散。他趁着后边几人错愕的空档，指尖一动，在飞出结界的那一刻将银针留在了出口。
    颜溯之紧随着赵清行跃出幻境，出来的前一瞬，他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却不由瞳孔一震。
    ——那几个弟子在出幻境的那一刻竟被数十枚银针戳破了喉咙。
    死在试炼中途，顶多是遗憾。
    但死在胜利的前一刹，那才叫杀人诛心。
    *
    “清行师兄来了！”
    赵清行刚出来，就听到吴筝欣喜的喊声，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地肩膀，“帮你报仇了。”
    没等吴筝询问，裴言霆和伏辰也走了过来，伏辰抱着胳膊打量了他一会儿，“小孩不错啊，第九名呢。”
    赵清行忙问道裴言霆：“你第几？”
    “一出来就关心他呢？”伏辰说着用胳膊肘碰了碰裴言霆，“师兄，这小孩养得可真亲。”
    裴言霆挡住了他要去看榜单的视线，笑了笑，“你觉得我是第几？”
    赵清行环视了四周，吴筝在的那一片估计都是被淘汰的，那几个被他用针戳死的弟子还在人群中死死瞪着他。
    那他们这一片的几个人应该就是入围的，四大峰叫得出名字的佼佼者几乎都在，颜溯之也在他之后站了进来。
    “那肯定是首位。”赵清行顿时就理解了考场外家长的心情，这会儿骄傲地扬了扬脑袋，低声说道：“你比他们都厉害。”
    而且还是主角呢！
    “你怎么就那么偏心他？”伏辰笑道：“每回还单独给他开小灶。”
    赵清行一哂：“因为他最好看。”
    “那你呢？”伏辰问裴言霆，“也从没见你对我教导得如此有耐心。”
    裴言霆挑眉，“大概是你没他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伏辰：……打扰了。
    第21章
    第一场试炼告一段落，裴言霆毫无悬念排在首位，而赵清行第九名的排名一出来，众人似乎才终于意识到，这个赵清行虽然是没人要，但金丹七层的修为和天赋却是实打实的。
    尤其是听了那几个死在胜利前一刹的弟子的描述，许多人不禁暗自抹了把冷汗，他们口头取笑了赵清行这么多年，看来没有搞死他们居然还算是人家仁慈了。
    傍晚，孙郁把榜单前五十的弟子叫到了千重殿，正式宣布本次试炼还有第二场，而能在第二场突围的二十人才有资格前往门派角逐赛。
    一时间，大伙儿有喜有忧，纷纷问道试炼内容，可孙郁却神秘一笑，只挥手让他们回去休息，其余的一律不再多说。
    赵清行随着裴言霆出了大殿，正打算回去，却又遇上了门口等着他们的许川絮和颜溯之。
    “清行，裴师兄，要一同去山下吃饭吗？”颜溯之露出他标志性的微笑，在腊月寒冬里如一阵春风拂过。
    赵清行在这春风中凌乱，果断道：“不，我们和其他师兄有约了。”
    好在这次颜溯之没有再三邀请，只是点了点头，“那便不打扰了。不过清行，有一事我不解。”
    赵清行直觉有坑，正打算扭头就走，颜溯之却先一步开口道：“今日跟在你身后那几位弟子仅一步之遥便能入围，你又为何非要在结界处将他们杀死？他们实力远不如你，即便入围也并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
    这会儿几十名弟子正陆陆续续从千重殿走出，听到颜溯之这话都纷纷慢下了脚步。
    赵清行瞥了一眼诸位吃瓜群众，抱起手臂问道：“那溯之觉得，他们一路躲在我俩身后，什么忙都没帮也就算了，临到出幻境了还想取我性命不让我入围，我应该怎么做？”
    “你既然已经躲过他们的偷袭了，那便留他们一命，等出了幻境再找他们理论也不迟。”颜溯之轻叹了口气，“胜利近在咫尺，却惨遭出局，他们比我们还小两岁，该多伤心。”
    哎哟，赵清行笑了，这不就是“经典原谅式”：还是孩子、都不容易、多大点事。

 第46页

    “那就当我没有溯之心善吧。”赵清行缓缓道：“那几位师弟在每一局都是坐收渔翁之利，结束后还将其他弟子害死以此提升自己的排名。十几岁便心胸狭隘心肠歹毒，不打一顿，将来长歪了，败了太苍宗的名声，可是由溯之你来收场？”
    颜溯之：“我……”
    “没有实力，就不要怨别人不给情面。”赵清行顿了顿，突然又道：
    “哦，对了，他们暗算我时，在你脚下也放了毒蛇，是溯之看我看得太入神了，站在剑上一动不动，所以没有发现，我便顺手帮你解决了。”
    颜溯之一怔。
    “知道你一定很感激我。”赵清行勾着唇拍了拍他的肩膀，“举手之劳，莫要客气。”
    察觉到掌心下的肩膀的僵硬，赵清行满意地拉着裴言霆走了。
    *
    回落云轩路上，赵清行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裴言霆，“不觉得颜溯之特别善良？”
    裴言霆明显懵了一瞬，转而笑道：“他这是善良过了头，成了纵容和包庇。有些善意可以渡人，但若是他这种，那便是在养罗刹。”
    赵清行惊奇道：“你还挺清醒。”
    裴言霆哼笑了一声：“怎么？在你心里我是个是非不分的糊涂人？”
    在原著里你就是因为颜溯之一颗闪闪发光的圣母心而坠入爱河拉都拉不回来的啊，赵清行心道。
    两人一路闲聊着去了甘饴堂，赵清行做了两碗荷包蛋面，他发现裴言霆特别爱吃这一道，为了奖励孩子拿了第一，赵清行还特意给他多加了两颗卤蛋。
    深夜赵清行沐浴完后，试炼带来的疲惫才姗姗来迟，他熄了烛火，搓着手钻进了被窝，周身的暖和让他舒服地哼哼了两声，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山上温度骤降，赵清行睡到一半就觉着浑身发冷，身上的被子不似往日的柔软温暖，反而硬得跟铁板似的。但他实在太累，懒得睁眼去加被子，只好蜷缩起身子，囫囵睡到了天亮。
    窗外泛起微光时，赵清行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正想重新合上，房门突然被踹开了，他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入眼是几个弟子傲慢的脸，赵清行一怔，扫了一眼周围后更是流下了冷汗，晕湿的里衣黏在背上，那几个弟子上前猛掀开了他的被子，寒风直往身上灌，让他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落云轩吗？为什么又回到了无涯峰那个破弟子房？
    “小畜生今天敢偷懒？”一个弟子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下了床，膝盖触到地板磕得生疼，他正想抡一拳回去，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让你扫弟子房不服气是不是？”
    这又是什么剧情？赵清行懵了。
    【系统！有bug！】
    脑内无人应答。
    赵清行浑身紧绷起来，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系统是真的不见了，连裴言霆的那个快乐值显示屏都没了！
    他被困在这本书里了？
    还他妈是困在原著剧情！
    挣扎无果的赵清行只能任由这具身体主导着，眼睁睁看着他犯蠢，看着他使坏，看着他被许川絮贬低得一文不值，看着裴言霆和颜溯之相知相恋。
    时间一天天走到了原著里他领便当的那天，赵清行自暴自弃地迎接被裴言霆一剑刺死的结局，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原本的剧情轨迹到了这里突然变了样，他把颜溯之推入魔族之手，本来及时赶到救下心上人的裴言霆居然这紧要关头迟到了！
    困在这具躯壳里的赵清行直接傻了，看着裴言霆抱着气若游丝的颜溯之红了眼，在后方赶来的商陆接手后，裴言霆便提着剑一步步走近了原主。
    跑啊傻孩子！
    然而原主掉头跑了没两步，就被已然突破大乘境的裴言霆绑了回来。赵清行要哭了，裴言霆这幅模样哪是当即了断他，分明是要凌迟他！
    不幸的是他猜对了……
    这之前裴言霆因误会被逐出太苍宗，颜溯之不顾长老和同门劝阻，决意陪伴着他，两人在外经历了大大小小的磨难，不仅修为上取得了突破，更是确认了彼此就是要厮守终身的伴侣。
    这次魔族引战，两人本来打算协助太苍宗度过难关就成亲，万万没想到出了赵清行这个搅屎棍。
    颜溯之因重伤昏迷不醒，性命堪忧，裴言霆一气之下将赵清行绑进了地窖，颜溯之一天不醒，他就割下赵清行一块肉。
    整整一年，赵清行就是在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里度过的，地窖终年不见天日，他四肢的皮肉已经和束缚他的锁链粘在了一起，吃饭喝水都只能跟狗一样用嘴巴和舌头凑到碗里咀嚼和舔舐，他从没有这么渴望过死亡，可裴言霆偏偏不遂他愿。
    “裴言霆！你他妈有种就把我杀了！”
    这是原主吼的，更是赵清行喊的，这一年他对时间的感知是正常的，刀子剜下皮肉的痛感也是真实的，饶是先前感情再好，这会儿他看见裴言霆的脸也只想把对方剁了。
    “的确是时候了。”裴言霆今天心情格外好，擦拭刀子的时间都比以前更长了些，“如果不是溯之，你这种东西真不配在这世上多活一天。”
    赵清行心头一跳，飞快明白过来——是颜溯之醒了，裴言霆终于决定来要他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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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来得及发表任何反派死前感言，裴言霆仿佛看他一眼都觉得脏，被一刀封喉后，赵清行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一瞬，临死前他恰好对上了裴言霆那双冰冷的眸，冷得刺骨。
    ……
    “清行？”
    一道模糊的声音时远时近，赵清行猛地睁开双眼，发现居然是孙郁。
    可孙郁不是在魔族那场大战里死了吗？
    “掌门？”赵清行试探着喊了一声。
    “怎么样？能起身吗？”孙郁拍了拍他的脑袋，这和蔼的动作让赵清行一瞬间有点想哭，只听他又开始絮絮叨叨：“没坚持下来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赵清行侧过身子面对着孙郁的方向，蜷缩起了身子，“掌门，我们这是在地府吗？”
    “呸呸呸！瞎说什么胡话？”
    “那我们这是在哪？”
    孙郁皱着眉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后反倒更疑惑了，他道：“在千重殿呢，昨夜趁你们睡着了，我和几位长老商量着直接让你们进入第二场试炼。”
    赵清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昨天？第二场试炼？”
    孙郁解释说，他们距离第一场试炼仅过去了一天，因为第二场试炼是考验弟子们在无比接近于真实的幻境中会做出何种选择，为了让效果更逼真，他们直接将五十名进入第二轮试炼的弟子从梦乡中送入了幻境。
    “都是假的？”赵清行难以置信地问道，一整年的折磨，到头来居然是仅仅一天的试炼？
    “对啊。”孙郁点头道，知道这孩子和裴言霆感情好，于是好心道：“现在只剩川絮、溯之和言霆还没醒，你要等言霆一起回去吗？”
    裴言霆？
    赵清行听到他的名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皮肉一块块被割下的情景历历在目，赵清行胃里一阵翻腾，侧过头就吐了出来。
    这可把孙郁吓坏了，手忙脚乱地要找商陆过来给他看病，赵清行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魂不守舍地躲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就往外跑，不顾孙郁在后头喊他，赵清行头也不回地逃回了落云轩。
    他颤着手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和这段时间赚的钱，此时天边正弥漫着绚丽的晚霞，可他却愣是打了个寒颤，仿佛落云轩在一瞬间变成了那不见天日的地窖。
    赵清行背上包袱，飞快地跳上了剑，怕再晚一步裴言霆就会破门而入来取他狗命。
    可刚准备走，脑海里突然出现那道在幻境里一年未听见的声音：
    【系统：裴言霆当前快乐值仅有50，不建议您现在跑路，否则将永远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狗屁现实世界，反正回去也只是每天重复没意义的日子，还不如现在跑路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养老。
    赵清行没理会系统的一道道警告，御着剑直接从霜寒峰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风评被害·言霆：说好的扛着男主跑了呢？
    第22章
    裴言霆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颜溯之，对方拉着他叽叽喳喳说着关心的话，刚清醒本就有些晕，耳边的聒噪反倒更让他觉着心里烦躁。
    颜溯之声音温柔，主动解释道：“师兄，这是我们的第二场试炼……”
    “我知道。”裴言霆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站起身朝大殿走去。
    颜溯之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裴言霆听到他的脚步声后不由皱紧了眉，加快了步子以图拉开彼此的距离，刚行至大殿，就听到了慕成玦和贺碧霄的争吵声。
    慕成玦：“即便是幻境，那也是人家实打实的成就。”
    贺碧霄冷声道：“那又如何？如若他不知道这是幻境，我无话可说，但许川絮明知这是幻境也甘愿沉溺，对这尘世选择逃避，这就是贪心。”
    孙郁和其他几位长老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地听着他们争论，想上前劝解却愣是挤不进一句话。恰好见裴言霆走出来，孙郁忙走了过去，“还好吗？”
    裴言霆点了点头，又低声问道：“那两位怎么又吵起来了？”
    “在争是你赢了还是川絮赢了。”孙郁说。
    “一步步走向巅峰，得到了毕生所求和此生挚爱，最后却被告知一切都只是虚假的。”裴言霆顿了顿，又道：“有人不愿意回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孙郁：“那你怎么舍得回来？”
    裴言霆瞥了他一眼，“因为幻境里的事情十分不合常理，中途我便猜到这不过是你们第二次的试炼罢了。”
    “不合常理？”孙郁奇怪地咕哝道：“不应该啊。”
    “清行呢？”裴言霆环视了大殿一圈，那个总喜欢黏着他的人这会儿却没了踪影，“他还没出来？”
    “傍晚的时候出来了，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下了床就跑了，追都追不上。”
    裴言霆直觉不对劲，匆匆赶回了落云轩。他走到赵清行卧房前敲了敲门，可里边并无人回应，他以为是小师弟这第二次试炼没做好，偷偷找地方伤心去了，便把无穷碧和甘饴堂都翻了个遍。
    直到月上枝头，裴言霆几乎把整个太苍宗都找遍了都没找着人，顿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唯恐这人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正当他准备告诉掌门时，一个离忧峰的弟子突然叫住了他：“裴师兄，可是在找清行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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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眼睛亮了亮，忙问道：“对，你可知道他在哪？”
    “傍晚那会儿瞧见他御剑出去了。”那弟子挠了挠头，十分不解：“还背着包袱，我以为是长老给师弟安排了什么委派。”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裴言霆整颗心又沉了下去，已近年关，长老们从不会在这个关头给他们接委派。
    他向那弟子道了谢，夜里的风格外刺骨，裴言霆绕回落云轩，走进赵清行的卧房又检查了一番，发现屋里大多数物什还在，可这人搬过来时带的东西却全部不见了。
    他又翻找了桌底和床铺，希望赵清行能留下只言片语，可他什么也没找到。
    裴言霆终于意识到，赵清行这是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了！
    *
    蜀中一冷清小城里，赵清行沐浴完便跳进了被窝，捧过一杯热茶小口小口地喝着。他衣服带少了，把包袱里所有衣服套身上也不够暖和，奈何天色太晚，街上的店铺都关门了，只能等天亮了才能买衣服。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估计是他让后厨熬的热粥好了，他又饿又冷，听着这敲门声只觉得如闻天籁之音，鞋也没顾着穿，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放葱了……”赵清行看清来人时不由睁大了眼睛，“……吗？”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裴言霆！赵清行好不容易暖和一点的身子在一瞬间凉了个透，手腕一动就把门给拍了回去。
    “赵清行。”裴言霆比他动作更快，先一步抬手挡住了门，当他正要迈腿进屋时，却见赵清行面色惨白地猛颤了一下。
    一路上他想到这人一声不吭偷溜就火大，如今看到眼前的人毫发无伤，一颗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又见这人害怕地缩起了身子，可怜的模样一瞬间就把他所有火气消了个彻底。
    两人僵持在门口之际，另一道声音打破了尴尬：“客官，你要的粥来了。”
    只见一个小二肩上搭着条白毛巾，双手端着一罐热粥快步走了过来，瞧见门口多了个人，不由一愣：“这位是……”
    “我是他师兄。”裴言霆接过他手上的粥，“你去忙吧。”
    小二见这英俊的公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着实被吓了一跳，赶忙应了一声就脚底抹油跑了。赵清行伸出一只手想要挽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裴言霆自顾自走了进来将门关上，把呼啸的寒风挡在了门外，他把粥放到了桌上，又瞥见赵清行没穿鞋，心里又窜起了火苗，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把要教训人的话咽了下去，把带来的斗篷往赵清行身上一披，“赶紧回被窝去。”
    他还没弄清楚赵清行离开的原因，就怕自己没忍住发火会再次把人吓跑。可旁边的人显然没听进去，仍旧紧绷着身子愣在原地，裴言霆怀疑他要是敢大声说一句话，这人估计会直接从窗户跳下去逃跑。
    于是他二话不说，趁着人还怔愣着，直接上手将人抱了起来。
    赵清行浑身一抖，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可他挣扎得越厉害，裴言霆就抱得越紧。好不容易将人放到了床上，裴言霆正想给人将被子拢上，谁知赵清行身子刚沾到床铺，就飞快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把短刀。
    裴言霆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会对自己刀剑相向，心里不由失落了一瞬，可抬眼对上赵清行时却他被吓了一跳——这人抖得跟筛子似的，似乎非常害怕他的接近，一双眼通红，却死死盯着他不敢眨一下。
    “我不碰你，你别怕。”裴言霆慢慢直起身，一边安慰着一边往后挪动，见人果然放松了点，才转身行至桌边，给他装了一碗粥。
    本想送过去，见赵清行这副模样，他又担心会吓到他，只好放轻了声音问道：“你是不是饿了？这粥还热着，我端过去给你好不好？”
    赵清行看着他手里那碗粥，又想起了那“一年”里，裴言霆每天也是这么端着食物和水站在他不远处，而他被束缚住了四肢，每回只能一点一点爬过去，毫无尊严地凑到碗里狼吞虎咽……
    此刻看着烛光下那张脸，一股强烈的恨意牵引着他拿起刀便刺了过去。
    瓷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裴言霆一手钳制着赵清行的手腕，一手禁锢着他，手一用力便将那把刀甩了出去。
    “赵清行！你冷静一点！”
    “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啊！”赵清行挣扎着吼道，一行眼泪夺眶而出，看得人心惊，“不是说我这种脏东西不配多活一天，那你他妈还在这里假惺惺什么！”
    赵清行将白皙的脖颈凑向裴言霆，眼里的恐惧、愤怒和绝望混作一团，“干脆一点，拿刀子往这里划，划深一点……”
    【系统：快乐值48】
    【快乐值45】
    【快乐值40】
    【警告！数值下跌过快。快乐值35】
    ……
    “赵清行！”裴言霆浑身发冷，也不知是夜里太凉还是被赵清行吓的，连带着手都开始发起颤来。
    他再次将人抱起放到了床上，在人挣扎着起身之际，倾身压住了他，不让赵清行动弹半分。怕这人又会不知从哪抽出刀子，裴言霆狠了狠心，捏了个诀将人双手捆了起来摁在床头。
    “清行，清行……”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去擦拭赵清行满脸的眼泪，“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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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此刻的姿势十分不雅，可裴言霆没有半点旖旎之心，眼前的赵清行哭得像全天下都将他丢弃了一般，不肯发出半点声响，只是不停地掉眼泪，无论怎么擦拭都无法断掉那不停下落的泪珠。
    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又见了向来乐天的赵清行变成这幅模样，裴言霆隐约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轻声道：“是不是试炼的幻境让你难受了？”
    果不其然，赵清行像再次想到了什么，吓得又要挣扎起来，裴言霆连忙摁住了他，“都是假的，别怕，那些都是假的。”
    “清行才不是脏东西，我也不会杀你。”他生怕刺激到赵清行，只好像哄孩子一般小声地哄着，“清行是我见过最好的师弟。”
    在寒风凌冽的夜晚，他只能笨拙地一句一句说着安慰的话让这个人放松一些，他从来不是善言辞的人，可也从来没有人像赵清行这般跟他那么亲近过，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像无涯峰这些年一样，把赵清行一个人丢得远远的。
    *
    闹到后半夜，赵清行终于冷静下来，那一罐粥也已经凉透，裴言霆只好端回后厨重新热一回。行至门口，他又不放心把赵清行一个人留在这，只好用斗篷将人裹得密不透风，牵着人一同去了。
    这会儿赵清行抱着碗一勺一勺喝着，时不时瞥一眼坐在床边的裴言霆。
    他现在很尴尬，尤其是冷静下来，看见地上那把刀后，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还要吗？”见他喝完一碗，裴言霆十分贴心地问道。
    赵清行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鼻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裴言霆言简意赅道：“你用的那把剑。”
    所以大佬的剑还有定位功能？赵清行闷闷地“哦”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一个低头玩着被角，一个收拾着碗筷，屋内只有碗碟碰撞的声响，赵清行抬眼看向裴言霆，烛光柔和了这人的背影，让他一时有些难过，又有些委屈。
    “对不起。”赵清行撇了撇嘴，话音一落，眼眶却再次泛起了酸意。
    另一边，裴言霆闻言手一顿，回身走到了床边，看着赵清行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没忍住抬起了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揉了揉这人的脑袋。
    赵清行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还舒服地往他掌心蹭了蹭，像一只受了伤后寻找庇护的小兽。
    见他这样，裴言霆眼里才终于沁出点笑意，温柔道：“睡会儿吧，很晚了。”
    “嗯。”赵清行应声，一面往床里侧挪了挪，挪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由一怔，心虚地看向了裴言霆，“我进来的时候，掌柜说这是最后一间房。”
    裴言霆怕刺激到他，开口就拒绝：“没事，我……”
    “上来。”赵清行打断了他的话，坚持道。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他不上去，这人就不愿意合眼。二人僵持了片刻，裴言霆轻叹了一声，将屋内的烛火留了一盏，便躺到了赵清行专门给他空出的床位。
    夜里寒凉，两人又刚从试炼中出来，明明疲惫得很，却又默契地无法入睡。
    赵清行侧过身面向裴言霆，两人不是没有同床过，可今天却不敢看他，“裴哥。”
    “嗯？”
    “你别生气。”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让赵清行耳朵一阵酥麻，果然帅哥连笑声都是能勾人的，赵清行察觉到脸不争气地热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
    “别胡思乱想。”裴言霆笑道。
    赵清行点了点头，只听裴言霆又说道：“明天一起回去？”
    “好，那明天我请你吃火锅，我有钱，咱们回去之前吃顿好的。”赵清行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是很委屈，但裴言霆什么都没做错，他不能拿子虚乌有的幻境去憎恨人家。而且无论生前死后，裴言霆可以说是他遇见过对他最好的人。
    “赵清行。”裴言霆轻声道：“快过年了。”
    赵清行不明所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全宗门一块儿吃。”裴言霆也侧过身看向他，“但这或许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在落云轩一起过年。”
    “说实话，我很期待。”
    “所以，以后不开心了，你可以和我说，不要再一个人偷偷跑掉。”
    作者有话要说：
    裴保守心里的赵怂怂：二十多年里第一件暖心的小棉袄
    赵怂怂心里的裴保守：二十多年里第一个英俊的大暖炉
    第23章
    赵清行再次睁眼时，窗外已天光大亮，街上鼎沸的人声传进屋内却不显嘈杂，这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仿佛把寒意悉数驱散，让赵清行舒服地蹭了蹭枕头。
    可他一动，却蹭到一具温热的身体，赵清行瞬间就老实了。昨日的记忆涌进脑海，赵清行绝望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系统，裴言霆的快乐值还剩多少？】
    自己昨天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害得人家连夜赶来，他却还对着人提了刀……他已经做好听到数值为负的准备了。
    【系统：快乐值42】
    卧槽？赵清行愣了，还那么多？
    他抬眼看向旁边还没睡醒的裴言霆，瞬间把幻境里那个恶毒形象忘到了天边，现在看着这人只觉得越看越顺眼，仿佛人家浑身上下都写着“活菩萨”三字。

 第50页

    考试过后都是最轻松的日子，赵清行知道裴言霆爱睡懒觉，昨晚又陪他折腾了半宿，他十分有良心地没有吵醒对方，静静地在被窝里又躺了一会儿。
    客栈楼下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小二揽客的声音混杂成一团，听得人又开始昏昏欲睡。赵清行轻轻打了个哈欠，又趁着裴言霆还睡着，大胆地欣赏起了男主的颜。
    作为一个性取向为男的大好青年，赵清行向来喜欢耐看的男人，生前遇见的乍见时好看的人很多，看久以后腻了的也不少，裴言霆可以说是他见过最耐看的人，耐看到欣赏之余他都觉得羡慕。
    赵清行动了动，微抬起上身，两手撑着下巴，这个角度将人看得更清晰，看着裴言霆英挺的眉眼五官，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这要是本狗血总裁文该多好。
    “不就是穿成配角嘛，”赵清行自言自语道：“金丝雀、小绿茶、小白花和黑白月光我都可以啊，反正对上这张脸我也不亏。”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同是狗血文，同样面对着纸片人男主，他却只能每天上演父慈子孝……
    赵清行百无聊赖地盯了一会儿，决定躺回去睡个回笼觉，却不想手撑了太久，麻了。他刚一动，手肘失了力没撑稳，整个人直直往下栽去。千钧一发之际赵清行还想着千万不能把裴言霆砸醒，反应极快地用另一手稳住了身体。
    人是稳住了，可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唇上微凉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愣。
    他做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赵清行调用了这辈子的定力才没有直接跳起来。
    他居然不小心亲了裴言霆！！！
    不要醒不要醒，千万不要醒！
    赵清行僵在原处，心里那只土拨鼠又开始唱起了花腔，裴言霆要是现在睁开眼睛，他简直要一头撞在床角。
    好在身边的人睡得沉，呼吸都没乱一下，看样子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流氓行为，赵清行悄咪咪地钻回被窝，顶着张大红脸背过了身，假装无事发生。
    却也因此没有看到，身后的裴言霆在他转身之际缓缓睁开了眼睛。
    震惊之余，裴言霆心里很快又被更大的疑惑笼盖——金丝雀和黑白月光是什么意思？
    *
    “裴哥，你第二场试炼赢了吗？”
    热闹的客栈里人来人往，每张桌子上都飘着浓白的烟雾，火锅的香气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呼吸间那令人满足的味道仿佛能灌满整个心房。
    赵清行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会儿正投入地涮着肉，穿书后他就没有再吃过火锅，早就馋得慌，没想到这书里的蜀中也有如此正宗的锅底。
    “没有，我醒来的时候许川絮还在。”裴言霆看着对方将一块牛肉放到他碗里，莫名又想起了那个吻，他动作一顿，随即又想到赵清行似乎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个吻的存在，只好若无其事地道了声谢。
    赵清行奇怪，他以为大家都会和他一样，在幻境里经历原著所安排的人生。
    可许川絮却赢了，这人在原著的结局虽没有他那么惨，但也算是一腔深情落了空，他那么喜欢颜溯之，最后却只能看着对方和裴言霆喜结连理，这人怎么还会在这种剧情里坚持那么久？找虐吗？
    裴言霆似是看出了他的困惑，解释道：“我们在试炼里所经历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说完他又想到了赵清行的不对劲，补充道：“或许只有你是例外。”
    赵清行怔了怔，一块肉没夹稳，掉进了锅里，手背被溅起的红汤烫了一下后才回过神，“你们看到了什么？”
    “长老们让大家在幻境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裴言霆道，“并且不是空手套狼的顺利，而是几经历练后一步步走向每个人心中最渴望的巅峰。”
    “……”赵清行隔着火锅的烟雾看向他，“说人话。”
    裴言霆笑了笑，“简单来说，便是只要自己下了功夫，那么从筑基弟子到天下闻名的宗师这一路便能顺风顺水，不仅如此，连找道侣一事幻境都一手操办了，在你修为得不到突破时，准能有位佳人出现，与你互生情愫，助你度过难关，最后还会与你喜结连理。”
    “还有这种好事？”赵清行捏着筷子陷入了沉思，那为什么独独他这么惨？他突然又疑惑了，大家在幻境里过得那么滋润，怎么还比他先出来？
    “登上顶峰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正确的抉择。”裴言霆解释说：“有人坐拥了一切，开始贪心，不再一心为道，也不再心系苍生，更有人在得到爱侣后始乱终弃。一旦动了这些念想，便会被驱逐出幻境。”
    赵清行懂了，所以这一场是在考验他们的人品？就算有人没抵挡住诱惑，被驱除出了幻境，一切所得都落了空，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时刻警醒。
    “可你不是这种人啊，为何还会输给许川絮？”
    裴言霆垂了垂眸，“我在中途便知晓了那是幻境，一切都是假象罢了。而听其他几位长老的意思，许川絮应该也有所察觉，但他不愿回来。”
    见人就要追问，裴言霆却岔开道：“你呢？在里边碰见了什么？现在可愿意说了？”
    赵清行一听瞬间就焉了，斟酌了好半天，才用最委婉的方式跟他讲述了一遍。
    裴言霆静静听着，可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赵清行见他一脸阴沉，以为他是风评被害而愤怒，正想安慰他几句，谁知裴言霆却突然面露不耐地开口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喜欢颜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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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话到嘴巴被强行打断的赵清行差点嘴瓢，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幻境里和你成亲的是颜溯之对吧？”
    裴言霆顿时更烦了，都说试炼的幻境能反应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可他和颜溯之又不熟，有什么好渴望的？
    尤其是为了颜溯之，把赵清行囚禁起来用刑一事，简直荒谬至极。
    “好嘛好嘛，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赵清行见他实在郁闷得厉害，哄孩子似的涮了满满一碗肉给他，“今日回去必须跟掌门说道说道，这破幻境压根就不合常理嘛。”
    “嗯，只透露给掌门便可，不宜太过声张。”裴言霆压低了声音，“我怀疑有人在针对你我二人。”
    先是那次在山兴居的催情散，这回又是他们两人陷入的奇奇怪怪的幻境，分明是有人在暗中陷害他们，挑拨他们二人的关系。
    赵清行点点头，其实他倒是不觉得有人在暗中搞鬼，如果非要说有人在背后操控，他觉得可能是“原著意志”吧，毕竟他只是个扰乱了剧情线的炮灰，他在幻境里经历的一切才应该是原著应有的走向。
    如果真有“原著意志”这玩意儿，这或许就是它给自己的警告了。
    【系统，这种已经偏向形而上的玩意儿真的存在吗？】
    【系统：理论上，任何异常都只可能是人为。】
    赵清行手一抖：【你到底在这本书里放了多少人进来？】
    【系统：已排查，就您一个。】
    系统停了一会儿，又自以为贴心地补充道：【情侣双穿书属于vvvvvip至尊服务，您尚未到等级，并且容我提醒一句，您在去捉奸的时候，就已经等同于单身。】
    赵清行：……就你有嘴！叭叭叭叭的！
    *
    两人在夜幕降临时分御剑回到了太苍宗，弟子们几乎没人敢在宗内御剑飞行，两人本想在门口停下，可在半空时，远远就看到许川絮和颜溯之走了出来，估计是要去山下吃晚膳。
    远远看着颜溯之那张脸，赵清行莫名就烦躁起来，他扭头看向一旁的裴言霆，“裴哥，我不想看见他。”
    裴言霆笑了起来，“正巧，我也不想。”
    于是两人便顶着下边同门的目光，大摇大摆地御剑直接飞回了落云轩。
    深夜，两人相继沐浴完，赵清行突然想起白天自己那个问题还没得到解答，于是装模作样地捧着一本秘籍蹭到了裴言霆屋里，“裴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幻境里的一切不合常理的？”
    裴言霆见这人头发还滴着水，怕他着凉，便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丢了过去，示意他把头发擦干。
    他坐到了赵清行对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我没找到你。”
    赵清行：“啊？”
    “刚进入幻境里时，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是真实世间的延续。”裴言霆抿了抿唇，接着道：“我一开始并未察觉不对劲，直到一次魔族入侵，我回来后便再也没见过你，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赵清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时间估计就是对应着他被裴言霆一剑捅死的那一段。
    “我不相信，可大家都觉得我这么想很奇怪，我并未理会他们太多，期间我一直有在找你，却从未如愿。”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自己顺利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成就，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时我身边都会莫名其妙出现颜溯之的身影，那时候我就开始奇怪了。”
    赵清行想说，原著里你们俩确实是一直作伴，但看裴言霆的脸色并不好，还是选择了闭嘴。
    “直到有一天，全宗门都在恭贺我与颜溯之结为道侣，甚至许川絮都来跟我说，以后要照顾好他。”裴言霆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上一个杯子，“那种有地方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然后新婚的前一夜，颜溯之跟我说，你是死在我手里的。”
    “我为了救他，将你一剑刺死了。”裴言霆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太过荒谬，那时候我便完全肯定，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赵清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听裴言霆的话，他们在幻境里的时间流速是跳跃着的，而不是像他一样每一天都实实在在地度过。
    而时间跳跃引起的事件更迭，幻境也会自动消除这种异样感，让弟子们从身到心都适应这种变化。
    可偏偏出现了自己这个穿书的，强行挤进了裴言霆的生活里，还拔了主角攻受的桃花，使得他们至今没交流过几句。
    这让裴言霆在幻境里对涉及到他赵清行的事情格外敏感，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以及不合常理的地方。
    赵清行胡乱擦着头发，追问道：“别人是品行不过关而被驱逐出去，那你是怎么冲破幻境的？”
    “破解幻境，最快的方法便是从身边着手。”裴言霆无奈地抽过他手上的毛巾，施了点小法术帮他把头发烘干，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淡淡道：
    “所以我在新婚之夜把颜溯之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惊恐）：妈耶……
    第24章
    转眼就到年关，山下的年味儿越来越重，连带着往日仙气飘飘的太苍宗都沾上了些烟火气。
    这天清晨，赵清行像往常一样溜着鸭子和鹅在后山转悠了一圈，回到甘饴堂时天居然飘起了小雨，赵清行匆匆忙忙躲回了屋里，一进门却见桌边已然坐了一个人——是许川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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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赵清行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雨水，见许川絮居然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他，心下诧异，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见他明显抗拒的神色和动作，许川絮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收回帕子，说道：“快过年了，往常年三十太苍宗只是召集所有弟子一起吃年夜饭，但昨日袁桓长老说单纯吃饭过于无趣，希望今年大家可以多交流切磋。”
    作为一个老社畜，赵清行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抓人去年会表演节目呢！这画面，光想想他半夜都能被吓醒。
    赵清行最讨厌的就是团建和年会，开口就拒绝：“其实吃饭就够有趣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最好再加个抽奖，就是台上放一堆宝物，然后抽到谁的名字，谁就能把宝物领回去。”
    许川絮笑道：“日子再喜庆也不能让大家不劳而获。”
    年会的精髓不就在抽奖和吃饭？不抽奖开个毛年会？赵清行防备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许川絮：“长老们说，如若各大峰的弟子在年三十那日能一同给大家展示技艺，可以增进同门间的情谊。”
    “扯淡。”要知道，比在年会上展示才艺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和隔壁部门合作展示才艺！赵清行实名拒绝，“你走吧，我就当无事发生。”
    许川絮无奈，“那好吧，不过这回大家挺期待无涯峰和霜寒峰联手，你和霜寒峰的弟子关系不错，可否跟我一同前去问问？”
    赵清行赶客的手又缩了回来，虽然说许川絮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但赵清行没想到对方依旧这么没有逼数，他好笑地问道：“我和你一同去问？你现在又把我当无涯峰的人了？”
    “不然呢？”许川絮皱眉，“你还真把自己当霜寒峰的人了？”
    赵清行睨了许川絮一眼，他虽然跟裴言霆在一块儿，但还没自作多情到可以把自己当做人家霜寒峰门下的弟子，不过想想这段日子教授他的人是裴言霆，赵清行思来想去，下结论道：“那倒没有，我现在只能算是裴言霆的人。”
    许川絮睁大了眼睛，看向门外时背脊一僵。
    与此同时，甘饴堂外，裴言霆刚收起纸伞，便恰好听到了赵清行这一句，对方此时正背对着他，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听他说得如此自然，又见许川絮那副惊讶地模样，裴言霆只诧异了一瞬，下一刻便当做这是赵清行用来躲避许川絮的托辞。
    他甩了甩伞上的雨水，斜放在了门口，见赵清行似乎不大高兴，这人生气的时候总是会无意鼓着嘴，不细看还看不出来，但仔细瞧着倒是可爱，他无奈地笑了笑，温声道：“怎么了？”
    赵清行看见他跟找到了靠山一般，告状似的就把刚才的事说了。
    谁知裴言霆听完后，竟点了点头，代表霜寒峰一口答应了下来。
    赵清行愣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果然这就是没有被社会殴打过的无知青年！
    在裴言霆邀请他一同参与时，赵清行气呼呼地转过身，撒气似的把一大块肉丢到了案板上。
    许川絮看着此刻的赵清行，分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这人在无涯峰那么多年，却从未有过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如今见了，竟并不觉得讨厌，甚至有些可爱。
    他又看了一眼裴言霆，这位平日里并不爱笑的人正噙着笑摇了摇头，眼里尽是纵容。
    不平衡感在这一瞬又涌了上来，明明以前的赵清行总是讨好他，可现在看他面对裴言霆的模样，许川絮才惊觉，原来真的是不一样的，只有喜欢，才敢肆无忌惮，丝毫不惧怕对方会生气。
    平心而论，以前他从未像裴言霆这般照顾过赵清行，对方的将更多的喜欢交付给裴言霆也确实更合常理，可他还是有些失落，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就一夜之间成了别人的？而赵清行还没有丝毫留恋。
    窗外的雨渐渐下大了，灶房传来一声声闷响，裴言霆见许川絮还未离开，便耐心地和他商量起大年夜的事情。
    虽然他不太喜欢抛头露面，但让霜寒峰的师弟师妹多和其他弟子交流也不是坏事，何况是长老们提出，他也实在不好拒绝。
    谈论至中午，许川絮离开前见裴言霆把自己的伞借给了他，心中一股气不上不下，明知故问道：“裴师兄不回落云轩？”
    裴言霆摇了摇头，转身时嘴角勾出笑意，“要哄小孩。”
    雨滴落在伞面，许川絮只觉得那雨声震得耳朵有些发麻。
    *
    灶房里，赵清行正剁着肉，刀与砧板相碰出的声音竟十分有规律，裴言霆轻笑道：“你在奏哪位名家的曲？”
    被拉入年会表演组的赵清行忧伤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叹了一口气：“肖邦。”
    裴言霆一愣，“怎从未听闻过？”
    赵清行剁肉的手停了下来，“……他还没出生。”
    “不想去？”
    “我可不可以让我们家的鸭子上去跳一支《天鹅湖》？”
    裴言霆无奈地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你坐着包饺子就行。”
    “你要和谁上台？”赵清行突然警惕。
    “如果是和颜溯之呢？”
    赵清行放下菜刀，搓了搓手兴奋道：“那我觉得我可以去吹唢呐！”
    这小孩怎么这么逗？裴言霆笑道：“我罗列了名单，让许川絮去找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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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啊！赵清行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把节目表演推给新人，这才是企业级策略！
    *
    年三十那晚，孙郁和诸位长老在苍山台设了一个透明屏障，既能让众弟子感受露天年夜饭，又能避风遮雨。
    赵清行早在典礼堂布置的时候就好奇得紧，这天傍晚他早早换好衣裳就出了门，裴言霆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今天裴言霆穿了身曙红色衣裳，虽然光泽偏暗，但也难得见他穿一回暖色。
    帅哥穿红色可真是勾人啊，赵清行好歹没流口水，但跑过去绕着人转了一圈，装作一副流氓模样，“小哥哥，偷情吗？”
    裴言霆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迈开步子走了，赵清行惊讶，裴保守这是害羞了？
    他连忙跟上，两人并肩走着，山风吹来，将两人的衣摆纠缠在了一块儿，赵清行今日穿了身翡翠绿，他看着那混在一块的衣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走到苍山台，已经有不少弟子已经落座，裴言霆领着他走到了伏辰所在的那张大圆桌。
    伏辰抬眼一看他们俩便笑了，“哟，你俩这是来成亲呢？把喜服都穿来了？”
    赵清行一愣，难怪！那种怪异感总算找到了解释，这特么红绿也是古代婚服的标配色啊！
    “瞎说什么？”裴言霆低声呵斥了伏辰一句，示意赵清行入座。
    两人刚坐下，赵清行旁边的空位又来了两人，他下意识看去，实在不明白这两人有何用意，他们很熟吗？很亲密吗？有必要大过年的还凑一块吗？
    大概是他眼里的嫌弃太过明显，许川絮难得地尴尬起来，解释道：“首席大弟子坐一张桌，方便待会协调弟子们上台。”
    “哦。”赵清行面无表情地扭过了头，对颜溯之的新春祝福也只是淡淡回贺。
    伏辰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这边，凑到裴言霆旁边小声道：“赵师弟这是和许川絮彻底掰了？”
    奈何他再小声，同一桌的人也听得无比清晰，他身旁的秦月离嗤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嘛？如果是我一腔深情喂了狗，我跑得更快。”
    伏辰端正坐好，给她倒了杯热茶，“那得亏我不是狗，不然你跑得多累。”
    待掌门和各大长老入座后，大伙儿桌上又端上了各种馅料和饺子皮，每一桌的旁边还生着火挂着一口锅烧开水。在孙郁发表完新春致辞和总结完上年工作以及来年展望后，各位年会表演嘉宾就陆续上台了。
    作为剑宗，大多数人准备的节目都是舞剑，赵清行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自顾自拿起饺子皮和洗干净的铜板包起了饺子，其他人见了也纷纷加入进来。
    铜板不多，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吃到带铜板的饺子，赵清行是有私心的，趁大伙儿不注意，悄悄把那个饺子皮多折了两道，打算待会儿烫熟了第一个夹给裴言霆。
    可谁知他烫好端回桌上时，伏辰跟他聊了两句，他一回头，那个饺子便没了踪影。
    我那么大个饺子呢？！
    他一偏头，就见他的饺子此刻被许川絮夹着，白白胖胖一个正被摁在碗里蘸着料。赵清行差点没气哭，又不可能因为一个饺子跟人打起来。
    “许师兄新的一年运气一定很好。”
    “对啊，第一个饺子就吃到了铜板呢！”
    赵清行气呼呼地捏过一块面团，亲自擀了一块饺子皮，把肉馅、铜板、一小块蜜饯和花生悉数放了进去，以至于他手里这饺子比别的胖了一圈。
    理直气壮地把饺子烫回来后，他盘子还没放下来，就把那只胖饺子先夹到了裴言霆碗里。
    “啊，师兄，为什么你一个饺子比别人两个都大？”伏辰观摩了全程，贱兮兮地明知故问道。
    “伏辰师兄，你有意见吗？”赵清行勾起一个纯良的微笑，浑身上下都明目张胆写着“偏心”二字。
    裴言霆看着碗里那只胖乎乎的饺子，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偏过头见赵清行眼睛亮晶晶的，等着他吃那个饺子，鼻尖还沾了一点面粉，滑稽得可爱。
    他伸出手背帮赵清行擦了干净，温声道：“谢谢清行。”
    花生的香脆和蜜饯的清甜一同漫入唇齿，那枚铜板被他小心地擦净放进了兜里，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暖意。
    他能记事时，就一直在太苍宗长大，不知自己来处，师尊和掌门有太多弟子要教授和照顾，自小到大，他从没感受过何为偏爱。可今晚，赵清行却让他知道了，原来被人偏爱，是这种感觉。
    说笑间转眼便到了凌晨，孙郁拢了拢袖子站起身，赵清行连忙也跟着坐直，其实他这些天还偷偷摸摸干了件大事来着。
    某天清晨他在溜鸭子，行至山头时歇了一会，往下看去颇有种“我为你承包了整个山头”的霸总感，于是他就这么发散了下去，一路想到了烟花。他灵机一动，觉得他可以在跨年的时候给裴言霆送一场烟花，不盛大一点，都对不起这本狗血文的名头。
    于是他忙活了几天，布置好了烟花的摆位，又翻遍了秘籍找到可供他隔空点火的法术，试验了七八天小有成效。
    他搜罗了原主的记忆，发现太苍宗并没有卡点放烟花的习惯，一般都是又孙郁絮叨完再各自组织放烟花活动，这便给了他机会。
    他掐准了时间，在孙郁开口前，叫了旁边的人一声，“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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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闻言看他，座位旁边几个本正要听孙郁讲话，被他打断后也下意识看向了这边。
    赵清行看着那双眼睛，突然就有点感慨，这是他穿书后遇见的最好的人，“新春快乐。”
    裴言霆莞尔，“新春快乐。”
    赵清行深吸了一口气，躲在桌下的手指微动，“平安喜乐。”
    咻——
    几十束火花突然从苍山台后方升起，所有人被这动静弄得一怔，连台上正要说话的孙郁都愣住了。
    嘭——
    五彩斑斓的花火同时绽在夜空中，“平安喜乐”四个字闪耀在天幕，所有人的瞳孔里都映着绚丽的火光，不少人已经兴奋得跳了起来。
    惊艳声和议论声蔓延开，“典礼堂今年怎么如此烂漫？”
    台上，冀寒寻难以置信地看着袁桓，“这是你安排的？我不信。”
    袁桓看得正起劲，被她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起来，“不是我，估计是哪个弟子给心上人准备的吧。”
    裴言霆震惊地看着那烟火，直到消散了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可一回头视线却又被一束晶莹的花挡住，赵清行缓缓从花束后边探出头，“好看吗？”
    “送我的？”
    赵清行点头，“烟花和花都送你。”
    那是一束凝霜花，他们最开始时能走在一起还得亏了这花的帮忙，赵清行低声说：“我仗着上次试炼的事，在掌门面前买了个惨，又帮商陆长老打扫了半个月药园，他们才肯把这束凝霜花给我。”
    “掌门给了我个芥子袋，待会回去你把花心的丹药取下来留着，这花我们种到后院里去。”
    裴言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定定地看着赵清行，便觉得这一年里最美好的事物都在眼前了。
    另一边无意听到和看到了全程的秦月离一脸羡慕，戳了戳伏辰的肩膀，“多学学人家小师弟！”
    伏辰自叹不如，“惭愧。”
    作者有话要说：
    行行子：霸总文果然是个好东西（握拳）
    默默插播一句~
    小裴吃的饺子是普通肉馅哒！
    有些地方过年时饺子里包硬币，讨个招财进宝。还有包一粒花生的，是健康长寿。也有放一点糖到馅里的，意思就是来年生活甜蜜。
    贴心小赵把所有代表好的东西全部包进了一个饺子里给了小裴
    第25章
    裴言霆就这么顶着一众人羡慕的目光收下了那束凝霜花，一束足有九朵，可把一众人眼红死了。
    要知道这凝霜花可金贵得很，无论是花瓣还是花心中的灵丹，都是治愈伤病顽疾的极品灵药，不然当初赵清行也不会因为摘了花心一颗灵丹而被罚了一百鞭。
    平日里连各峰峰主求一朵都不容易，赵清行居然一次就送了裴言霆九朵。
    伏辰眼巴巴地看着裴言霆把花束收进了芥子袋，羡慕道：“师兄，我现在看着你就跟看着个地主一样。”
    周围也有年纪相仿的弟子起哄，“裴师兄，哪里找来那么贴心的小师弟啊，看得我都想找一个了。”
    伏辰十分熟练，笑道：“等你有裴师兄那么好看的时候再说吧。”
    另一边的许川絮和颜溯之则有点尴尬，颜溯之端着笑在这里坐了一晚上，裴言霆和赵清行两人也没正眼看过来超过两次。
    而许川絮更是一言不发，一来人人都知道赵清行彻底和自己掰了，以往拿到了什么好东西都献宝似的往他这送，可现在人家连被他吃了个饺子都不高兴了。
    二来则是自己喜欢颜溯之一事全宗门尽知，以前每回过年他都提前好些日子给人家挑手信，这回居然直到看了赵清行那场烟花，才惊觉自己今年完全没有动过给颜溯之备礼的心思。
    新春的气氛就这么被一场烟花推升至顶点，孙郁在年假这方面极其大方，一挥手就给众弟子放假放到了上元佳节后，但也不忘敲打大家不能懈怠，尤其是那二十位要前去门派角逐赛的。
    大伙儿高兴，纷纷开始敬起酒来，赵清行也开心地喝了不少，这里不比活着时在公司当社畜的时候，那时在饭桌上闻到酒味都想吐，现在却乐呵呵地喝得有些上头。
    赵清行酒品一般，刚醉那阵子都是乖乖坐在位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直打瞌睡，那副乖乖的模样极其容易让人掉以轻心。
    裴言霆就是被他这幅模样欺骗的。
    首席大弟子平日里都免不了要照顾好自己同门师弟师妹，大家对这个位置上的人总是格外崇拜，眼下霜寒峰一众弟子兴奋地将他围了一圈，纷纷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他也不好推辞，看了赵清行一眼，见人乖乖坐在位置上不动，才专心应付起眼前这些人。
    *
    所有首席大弟子都在这张桌上了，这会儿赵清行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又热又闷，迷迷糊糊地就起身挤了出去想透透气。
    走着走着他便绕到了苍山台后面的密林，里面黑漆漆的，赵清行正想掉头回去，一只手却突然捂住了他嘴巴，把他带进了树林里。
    赵清行挣扎了半天，奈何喝醉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这会儿更没有多少力气挣脱。
    不知走了多久，那人终于放了手，将他摁到了树上，赵清行抬眼看过去，见这人大晚上还戴着顶黑色的幂篱，全身包裹着黑裳，要不是那双素净的手格外打眼，简直要和小树林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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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色啊？”赵清行晕晕乎乎的，却丝毫不慌，眼前这人是个男子，但身形瘦长，他能一个打俩！
    “也对，夜黑风高的小树林，除了劫色也不能干啥了。”赵清行拍了拍他的手，还挺丝滑，于是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可惜我们撞号了，还是当姐妹吧。”
    对面那人的手颤了一下，连忙缩了回去，好半天才整理好语言，开口时明显是用过换音符的嗓音：“赵清行，你有为自己的境遇感到不平过吗？”
    赵清行一愣，操！有传销那味儿了？在深夜的小树林里洗脑是什么奇葩？
    “你看看，所有人都嫌弃你，你追了好几年的人心心念念的却是别人……”
    “我说姐妹，”赵清行打断他的话，“你村里是不是信号不太好？才看了第一章就来给我洗脑了吧？”
    黑衣人：“……”
    “爸爸我现在过得很好，贼开心！”赵清行一张脸红扑扑的，说着还咧嘴傻笑起来。
    “你以为在裴言霆身边就能平安无事了？”那黑衣人又道，“多少人在背后看不上你的出身，你以为裴言霆又会忍你多久？”
    赵清行屈腿坐在树下，两手撑着下巴强打起精神听他说话，心道：这传销味儿怎么突然变成了小三味儿？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俩一直这么好下去，哪天裴言霆遭遇了不测，他尚护不住自己的时候，又怎么顾得上你？”
    他这话让赵清行有点不高兴，大过年的，怎么能咒人家呢！而且傻孩子，你对主角光环一无所知！
    对方又叽叽歪歪说了一堆，赵清行酒劲上来后晕得厉害，也没听进去几句。
    “……如若你加入魔族，我们可助你在修为上碾压太苍宗所有弟子，不仅让你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在乎的人，还能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后悔曾经欺辱过你。”
    “等等！”赵清行突然就清醒了一瞬，“你他妈是来招聘的？”
    黑衣人：“？”
    赵清行从地上爬了起来，“试用期多久？试用期间有五险一金吗？朝九晚六吗？周末双休吗？不会三更半夜还把人叫起来办事儿吧？”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发展，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如若需要你办急事，那定要你随时……”
    “哦弹性打卡。”赵清行点点头，又打量了他一眼，“这大过年的夜晚，你还在上班，看样子是007工作制啊，连年假都没有！你走吧，我不去，妈的有命上班没命活到退休。”
    “赵清行！”黑衣人被烦得不行，抓着赵清行肩膀就晃了起来，用了换音符后，他那声音本就极其鬼魅，这会儿尖叫起来尤其刺耳，“你给我说人话！”
    “呕——”
    赵清行本来就晕着，被他一晃，一个没忍住直接吐在了人家身上，一滴都没落到林地，相当环保。
    “……”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掌心聚集起灵力对准了赵清行心口，可还没来得及动手，树林另一边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连忙收起了力量。
    “清行！”
    是裴言霆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黑衣人挫败地哼了一声，把赵清行往地上一摔便匆匆消失在了林子里。
    *
    裴言霆从一众弟子间脱身时，见赵清行的位置空了，原以为这人只是在附近转悠，可整座苍山台找了一遍都没人影，问了一圈也都说没见到赵清行时，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孙郁和许川絮得知情况后也跟着他一同寻起人来，他本不太满意许川絮，以前对赵清行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现在突然又时不时关心起来是什么意思？不过眼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他也没工夫纠结这个了。
    在树林里看到倒在地上的赵清行时，裴言霆浑身都凉了下来，好在人没事，晕晕乎乎的，见了他还直往他怀里蹭。
    “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裴言霆拍了拍他的脑袋。
    赵清行动了动，用脑袋蹭着他的掌心，“好困。”
    “困了你还不好好在原处待着？一个人瞎跑什么？”
    裴言霆心刚落回肚子里，语气冲了点。赵清行还没回话，旁边跟上来的许川絮倒先不满了，皱眉怒道：“你凶他做什么？明知道他醉了你还不好好看着他……”
    赵清行突然抬头，对着许川絮凶巴巴道：“你凶他做什么？我不许你凶他！”
    “我……”
    孙郁忙挤了过来，息事宁人道：“好啦好啦，言霆你先把清行送回去歇息吧。”
    赵清行被扶着站了起来，嘀咕道：“裴哥，刚才有个奇怪的人。”
    寻上来的三人脚步猛地一顿。
    “他非要拉我去魔族。”赵清行软着身子直往裴言霆身上栽，“魔族有什么好的，大年夜还加班，赚的钱还不够看病的，没有一点人文关怀，不值当不值当……”
    孙郁急道：“是谁？你可看清他长什么样了？”
    “没有，他藏得紧，还用了换音符，不让我碰，只知道是个男人。”赵清行回忆了一阵，“哦，我刚才吐了他一身……”
    “我去找几位长老一同探查，川絮回去守着无涯峰，这魔族估计就是看准了弟子们今日会松懈，才胆敢闯进来的。”孙郁吩咐道，“言霆你们俩先回去，别忘了安排人在霜寒峰轮番守夜。”
    这事容不得胡来，他们纷纷应下便各自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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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交待了伏辰去安排人守夜，自己带着赵清行先来到了甘饴堂，本想煮碗醒酒汤，谁知他端着碗出来就见赵清行又跑了。
    出了今晚这一连串事，裴言霆觉得这几天都不敢放赵清行离开自己眼皮底下一步。
    外头的鹅突然尖叫起来，这大半夜的，着实把裴言霆吓了一跳，匆匆忙忙跑过去，却发现赵清行正举着一把菜刀站在一群鹅跟前，整张脸藏在黑暗里，只有手里那把刀闪着寒光，实在是瘆得慌，也难怪那群趾高气昂的鹅被吵醒后还怂得缩成一团。
    “许小鹅，就你吧。”赵清行还醉着，举着把刀，缓缓走近某只鹅。
    “清行！”裴言霆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人往后退了退，“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裴哥，我想吃酸梅烧鹅。”赵清行又挣扎着朝那鹅走了两步，“天凉了，该送许小鹅上路了。”
    “许小鹅？”裴言霆一个头两个大，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那鹅正是之前许川絮和颜溯之赔给他们那只，敢情这赵清行还给每只鹅都取了名。
    “……”裴言霆嘴角抽了抽，“那裴小鹅是哪只？”
    “这个。”赵清行指着角落里某只高大的鹅，突然又防备道：“你干嘛？你不能谋杀亲鹅！我不同意！”
    裴言霆看他严肃的神情，没忍住低笑了起来，知道这人可爱，没想到醉了更可爱。
    “好好好，不杀亲鹅。太晚了，你放过许小鹅吧，难道你想让它下去陪赵小鹅？”
    “……”赵清行陷入了沉思，没一会儿，他把菜刀往地上一丢，“那还是算了。”
    好说歹说救了许小鹅一命，赵清行被他哄着灌了一碗醒酒汤，这人估计闹了一晚上也是困极，趴在桌上就想原地睡过去。
    裴言霆无奈，把外衣披在了赵清行身上，背着人快步走回了落云轩。一路上，赵清行趴在他背上明明困得很，却还是停不住那张嘴。
    “可我真的想吃酸梅烧鹅。”
    “得找个日子把许小鹅做了。”
    “我们去溜鸭子吧！”
    ……
    “鸭子都睡了。”裴言霆无奈，“你消停些，困就睡吧，明天送你个东西。”
    “哦，好呀，那你走快点，这样我就能快点到明天了。”赵清行迷糊点头，看着前方那长长一段山路，握拳喊道：
    “冲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的快乐：解锁一只迷糊可爱的醉酒行行。
    瑟瑟发抖的 许小鹅：“苍天呐！这就是 鹅凭父贵 吗！”
    第26章
    赵清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觉得脑袋像是裂开了一般，他哼哼了两声，抱紧被子不安分地在床上滚了两圈。
    这一翻身，整个人就蹭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赵清行一怔，瞬间就清醒了，猛地睁开双眼，却和身旁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是裴言霆。
    赵清行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甚至想放心地闭眼睡个回笼觉。
    果然同床这件事是会越来越熟练的……
    “哪难受？”裴言霆还带着困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还贴上了他的额头。
    赵清行一个转头，把正疼得一跳一跳的脑袋压在了裴言霆的手掌上，“累，还疼。”
    “那就再睡会儿，待会我去煮点清淡的粥。”
    “嗯。”赵清行感觉到浑身干爽舒适，又愣了，“你又……帮我沐浴了？”
    他说完后，总觉得这个对话怎么怪怪的？仿佛老夫老夫事后的温存？
    裴言霆：“昨夜你醉了，我帮你擦了脸和手，然后你就赖在这不肯走了，一觉睡到了现在。”
    “麻烦你了。”赵清行有点愧疚，但很快又被困意盖了过去，两个人睡真的太暖和了，他脑子一乱，脱口而出：“我以后可不可以和你睡啊？”
    这回轮到裴言霆彻底清醒了，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床帐，似乎在消化赵清行那句话。
    “清行。”裴言霆觉得不管他猜得对不对，有些话还是要早点说清楚，“我暂无找伴侣的想法。”
    赵清行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他本来就是脑子糊涂随口一说，这冬日的山上太冷，夜里盖太多被子又压得他难受，这几次感受到了两人同睡的暖和，他才会无意识表达了自己取暖的愿望。
    不过裴言霆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在跟他保证不会和颜溯之种桃花？
    真是乖崽。赵清行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抬手拭去溢满眼眶的生理性泪水，“好的，我知道了。”
    裴言霆听到这话扭头看去，却正好看见赵清行抹了抹眼角，把自己缩成一团翻过身背对着他。
    裴言霆心一紧，赵清行这是……哭了？
    “清行？”
    困意重新涌上来，赵清行窝在被褥里，声音显得闷闷的，“别说了。”
    我要睡懒觉了。
    裴言霆慌乱地想摸摸他的头，可手刚抬起来，被子里钻进了风，赵清行冻得将身子蜷得更紧了，脑袋恰好避开了裴言霆的手。裴言霆瞬间就不敢再动作，被人躲避的感觉并不好，他喉咙干涩，笨拙地开口：“那以后便一起睡好不好？”
    赵清行迷糊间听到这么一句，心道那敢情好，终于不用担心被被子压死了。睡意顺利将他捕获，沉入梦乡时他只来得及“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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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听了好歹是松了一口气，要是知道赵清行会哭，他打死也不会说那句话。
    一时间他又愧疚起来，他一直看不惯许川絮曾经对赵清行所做的事，可如今自己这个样子和许川絮又有什么区别？心安理得地受着人家的好，转身却又把人家捧上前的一颗真心丢在了地上。
    他看着赵清行的背影轻叹了口气，他深知自己的感情还未跨越到伴侣的程度，如若随意答应，也是对赵清行的不公平和伤害。
    再等等吧，还是维持现状，等过段日子，他定能给赵清行答案。
    *
    完全不知枕边人脑补了那么多的赵清行睡得十分香甜，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脑袋也没那么疼了。
    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赵清行伸手摸了摸，凉的，看来裴言霆醒来很久了。这就奇了怪了，他家裴师兄不是很喜欢睡懒觉吗？大过年的怎么不享受享受？
    爱睡懒觉的某人被一滴眼泪吓清醒了，早早起床去甘饴堂熬了青菜肉粥，这会儿正好提着食盒进门来。他会的自然不如赵清行多，但熬的粥还是可以入口的。
    赵清行闻到香味瞬间坐了起来，“你做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赵清行兴奋地跳下床跑了过去，他还没尝过裴言霆做的东西呢！
    “穿好衣服和鞋，别着凉了。”
    裴言霆直接上手将人提溜回了床上，看着他穿好中衣后，突然伸手将被子披在了他身上。
    赵清行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裴言霆拿出一个红包轻拍了下他的脑门，“昨晚你喝醉了，没来得及拿给你。”
    赵清行眼睛亮了起来，双手接过那个红包，兴奋道：“你给我的？”
    裴言霆挑眉：“不然呢？”
    “可是我没准备……”赵清行垂下了眼，收红包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完全没想起这茬。
    “说什么傻话？”裴言霆哭笑不得，“我是你师兄，哪有师弟给师兄红包的道理？”
    赵清行点点头，这回放心了，笑眯眯道：“谢谢裴哥！”
    见他一直笑着，裴言霆也笑弯了眼，“收个红包就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人人都有的，这回我也有了。”赵清行珍重地将红包收了起来。
    笑意僵在了嘴角，裴言霆心里一痛，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赵清行以前从未收到过红包。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被偏爱，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可赵清行却不一样，能拥有一件大家都有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极其不易。
    “这个也是给你的。”裴言霆又拿过一个木盒递给他，“打开看看。”
    赵清行疑惑地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个木盒有些眼熟，他小心地打开盒盖，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一愣，“这是……”
    那是一件红衣，不艳，却一眼见了便觉明亮，上好的丝绸制成，衣摆处有一朵用黑色丝线绣成芍药。
    赵清行爱不释手，“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当初在司乐城，那位宋如英拿过布料给我的时候就在准备了。”
    赵清行想起来了，那盒子就是他们离开司乐城那天，宋如英递给裴言霆的，没想到从那时候开始这人就在给自己准备礼物了。
    虽然之前在山兴居那荒唐一夜后，裴言霆也给他买过一件衣服，但这件明显不同，无论绸缎、剪裁还是绣工，都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了许久的。
    “首席大弟子要给师弟们都备上新衣吗？”
    裴言霆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道：“只有你有。”
    赵清行手一顿，本就正低头看着衣服，一听这话却再也没抬头。
    “怎么了？”裴言霆俯身要去看他，却被赵清行躲了躲。
    一句“只有你有”很普通，但对赵清行来说却不然。
    他活着的时候被父母丢弃在爷爷奶奶家，因为这个原因总被村里的人嚼舌根，不少同龄人总爱在他背后拍着手喊他是没人要的废物。
    可他也还是个孩子，伤心了便直接用拳头替自己出了气，下手太重直接把同龄人新换的牙给打掉了，从那以后大家便更不待见他。
    每升学到一个学校，闲言碎语总会发散到他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会知道他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废物。
    还小的时候总想争口气，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可老天不如他愿，无论多努力，他的机会和成功永远会被人夺走，一生都在被抛弃和错过。上天似乎都在侧面印证他的确是个废物。
    正是因为如此，他成长过程中连“尊重”都没得到过多少，更遑论是“偏爱”。
    小时候家里很穷，过年也只有爷爷奶奶会给他红包，新衣服却是从来不敢奢望。后来爷爷奶奶也走了，他便再也没收到过红包，这份每个小孩都拥有的新年祝福，他也早早的失去了。
    可是今天他得到了一个红包，别人有的东西，他突然也有了，现在裴言霆又跟他说，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礼物，是别人没有的，只有他有。
    无所适从和不知所措是第一反应，经年的委屈和难过好像一瞬间被扯了出来，赵清行看着怀里那盒衣服，突然就哭了。
    “怎么了？”裴言霆从昨晚开始一颗心脏就被赵清行握在手里，时不时就被悬上半空，他伸手擦掉赵清行的眼泪，“是不是不喜欢？师兄给你换好不好？”
    赵清行用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裴言霆，将脑袋埋在了人家腰腹间，“我很喜欢，谢谢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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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失笑，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也不点破他心里的难过，反而玩笑道：“感动哭了？其实我昨天看到烟花也挺感动的，要不咱俩现在一起哭一场？”
    “这么配合？”赵清行还带着哭腔，也不肯抬头，只是接道：“赵小鹅死的时候也不见你一起哭一场。”
    裴言霆嗤笑道：“那没办法，毕竟我馋的是赵小鹅的肉.体，无法为它的魂魄哀悼。”
    赵清行埋在他怀里，装模作样地哼哼了两声，“肤浅。”
    那点难过就这么被岔开了，赵清行乖乖被裴言霆捧着脸抹干净了眼泪，心满意足地喝完了人家熬的粥，只觉得这是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衣服和红包都被他小心收起来了，裴言霆怎么说他也没舍得现在穿，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拿出来便会消失。
    他那模样看得裴言霆心疼，暗暗下决定：往后每年都要给清行备礼物。
    *
    年三十那晚的黑衣人没有找到，全宗门上上下下翻了一遍，诸位长老甚至在弟子中间都探了一番，都无任何异常。
    虽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总归还是平静地过了几日。
    大年初七那日，裴言霆突然风风火火地回到落云轩开始收拾东西往芥子袋里丢，赵清行奇怪道：“出什么事了吗？”
    “临时有个委派，很急，掌门让我和伏辰去一趟。”
    赵清行有些舍不得，仿佛要送自家孩子年后返工的老父亲。他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裴言霆思索了片刻，“约莫四五日。”
    “这么久啊。”赵清行焉了吧唧地把一瓶凝霜丹给他塞进了芥子袋，他穿书到现在，还没和裴言霆分开过那么长时间。
    他试探道：“裴哥，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啊？”
    “掌门只安排了两个人。”裴言霆停下了动作，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尽快回来，到时候上元节陪你去山下逛灯会。”
    赵清行确实想跟去，但也知道自己只正经接过一次委派，这种紧急任务他去了大概率会拖后腿，到时候裴言霆还要分神照顾他。
    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轻叹了口气，说道：“灯会逛不逛都没什么，不必为我心急，倒是你，记得万事小心。”
    虽然裴言霆有主角光环，但直到此时此刻，赵清行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挺担心裴言霆会受伤的。
    两人匆匆收拾完毕，赵清行把他送到了太苍宗门口，伏辰也刚好到了，身边还跟着絮絮叨叨的秦月离。
    弟子出门接委派，掌门或任务堂长老一般会前来送行，这会儿孙郁和袁桓都在，许川絮似乎有事在和孙郁交谈，也站在了几人之中。
    临走前，赵清行又不放心地拉住了裴言霆的袖子，“你千万小心，凝霜丹我给你放芥子袋里了，万一受伤了可别省着用。”
    裴言霆眼里含着笑意，再次保证道：“知道了，我尽快回来。”
    说着他又想起了年三十那晚的事，叮嘱道：“自己在家别乱跑，也别喝酒。”
    “嗯。”赵清行焉了吧唧地应道，“那你早点平安回来，一个人玩太无聊了。”
    这是实话，没人陪着，连背秘籍都没劲儿了。
    伏辰抱臂站在一旁，脸上惊奇的表情和另外几人如出一辙，但他胆子大，开口就来：“师兄自从有人疼了之后就是不一样。”
    两个人比旁边一对正经伴侣还难分难舍，最后孙郁看不下去了，直接轰人了。
    送走了裴言霆，赵清行无精打采地走回霜寒峰，突然想起很久没和系统唠过了。
    【裴言霆快乐值多少了？】
    【系统：快乐值71.4】
    成绩挺不错的，往常赵清行都要放鞭炮庆祝了，可今天却突然烦躁起来。
    怎么升得那么快？等满值了，他岂不是就要离开了？
    路过甘饴堂，赵清行给自己煮了碗面，吃了个寂寞。
    他没闲住去看了一下鹅，俯身拍了拍裴小鹅的鹅头，叹道：“你说裴哥几天能回来？”
    裴小鹅歪了歪脑袋，还挺可爱，赵清行笑了起来，转头却见旁边的许小鹅也盯着他看。
    “你瞅啥？再瞅卤了你。”
    许小鹅撒丫子跑了。
    *
    裴言霆走的第二天，太苍宗出了件大事，赵清行一早就见所有人匆匆忙忙往千重殿赶，顿时心头一跳，以为是裴言霆出了什么事，连忙拉住一个弟子询问。
    那弟子激动地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无涯峰峰主戚杳鸿回来了。”
    “什么？”
    赵清行怔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人群从身边跑过去，一时寒毛直竖。
    戚杳鸿不是失踪了，生死未卜吗？原著也只活在台词里，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个头，便刹不住了。
    太平日子过久了，他都忘了，原著里，裴言霆在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接过什么委派！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睡了一觉，男朋友就跨服自己来了~
    许小鹅：此刻只想换个家庭:)
    第27章
    赵清行愣在原处，直到一阵寒风吹过，冷意直往脖颈里钻，他才回过神来。
    千重殿被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消失五年的长老突然回归，人人都想来看热闹，尤其是最里层那些无涯峰的弟子，不少听闻是师尊回来后都已经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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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一让，抱歉，麻烦让一下。”赵清行一张脸惨白，匆匆忙忙地往人群里挤。
    不少人见他这模样，以为他也是来看戚杳鸿的，颇为理解，便有序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人群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戚长老当年铁了心不肯要他，没想到他还如此关心人家。”
    “嗐，这么想想我都觉得无涯峰不近人情了。”
    “可不是嘛，赵清行以前对许师兄多好啊，就算是不喜欢，好歹也别成天对人家臭着张脸啊。”
    “之前我还觉得是赵清行忒不要脸，可是现在人家跟裴师兄相处得那么好，我看啊，以前估计还是许师兄的问题。”
    许川絮站在最前方，这些话皆入了耳，他叹了口气，往常他听了这话早跳起来教训那些弟子了，现在却只觉得他们说得对。
    同样的人，同样的热情，为什么偏偏裴言霆就能和赵清行相处得如此融洽？说到底还是裴言霆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赵清行低人一等，对方是真心将赵清行当做小师弟在照顾。
    转眼赵清行已经挤到了前边，许川絮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看他焦急的神情不禁心里更为愧疚，安慰道：“别着急，商陆长老还在给师尊诊断，应该没什么大碍。”
    赵清行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跟我有关系吗？”
    人群顿时陷入了寂静。
    这时孙郁恰好出来了，赵清行拍开许川絮的手，跑了过去，“掌门！”
    孙郁抬眸一看，不由叹了口气，这孩子太懂事了，这么乖的孩子，无涯峰当真是有眼无珠，他开口道：“你师尊……”
    赵清行急道：“裴哥去哪里接委派了？”
    孙郁一愣，“蜀中啊，怎么了？”
    “我想过去看看。”
    赵清行话刚说完，身后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这是清行？多年不见，真是变了许多。”
    他回过身，见一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商陆的陪同下缓缓走近，那男人比他高了许多，年纪应该很大了，却依旧是仙风道骨的模样，面上看上去也才三十多岁，估计是修仙之人本就显嫩。
    原主的记忆告诉他，那就是戚杳鸿，那个将他和颜溯之带回太苍宗，又毫不犹豫抛下他不管的仙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这具身体似乎格外排斥对方。
    赵清行不想和他尬聊，问了声好，便扭头又向孙郁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清行这是要去哪？”戚杳鸿也不尴尬，反而追问道。
    “闹着要找师兄呢。”孙郁说道，又拍了下赵清行的脑袋，“这才一天没见，怎么那么黏人？”
    戚杳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这孩子打小就爱黏着川絮，这些年你们俩处得可还好？”
    谢谢，已经掰了。
    赵清行皮笑肉不笑道：“长老误会了，我是在找裴言霆。”
    戚杳鸿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那孩子不错，你多跟他学学是好事，但总归还是在无涯峰方便些，这样吧，明日开始，我亲自教你。”
    孙郁满脸高兴，许川絮眼睛也亮了亮，人群里的议论声又渐渐大了起来。
    赵清行知道，戚杳鸿敢这么说，那就是想要正式收他为徒的意思，原主过完年都二十一了，真心要收徒，八年前干嘛去了？
    “啊……”赵清行摆出一副颇为嫌弃的表情，“还是不了吧。”
    许川絮急道：“清行，不要赌气。”
    “为什么要赌气？”赵清行满脸无辜，“我只是单纯不想拜入无涯峰而已。”
    孙郁也十分不解：“为什么？当初你不是不愿意离开无涯峰吗？”
    “当初是年少无知嘛。”赵清行拍了拍孙郁的肩，解释道：“你看我一个没人教的，修为比无涯峰所有人都高。”
    他一晒：“那证明无涯峰的教学质量也不怎么样嘛。”
    这大实话说出来就很尴尬了，无涯峰的弟子们敢怒不敢言，其他人则纷纷认真看起了热闹。
    颜溯之走出来劝道：“清行，师尊怎么说也救了你我二人一命。”
    赵清行：“我求他救的？”
    “……”颜溯之又道：“这些年好歹也给了我们一个避风遮雨的地方，怎么说也得知恩图报。”
    “溯之啊，”赵清行哥俩好地揽过他的肩，“那你我怎么能一样呢？你吃着用着他们最好的东西，你想知恩图报，我当然不拦你啊。”
    “但你和许师兄最清楚了，我在无涯峰的屋子漏风也漏雨，师兄师姐们不要的被褥衣服和其他垃圾都往我这里塞，也就是我心善，帮他们解决了那些垃圾。”
    许川絮皱眉道：“如果你是因为那些事生气……”
    “我不生气啊。”赵清行笑着一摊手，“我有病吗？为什么要和垃圾置气？”
    戚杳鸿全程没有再说话，赵清行也懒得跟他们掰扯，一级劝架选手孙郁在关键时刻把所有人轰走了，本想留下赵清行唠叨唠叨，但一想到这些年赵清行过得是真的不好，心里愧疚，也没再烦他。
    “掌门，我想去找师兄。”
    赵清行见人都散开了，才抓着孙郁的袖摆晃了晃，穿书这么久，他发现撒娇卖惨这招对孙郁特别管用。
    “行啦，”孙郁哭笑不得，“言霆今天给我传了音，说明日便能赶回来。”
    赵清行连忙追问：“他没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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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这委派虽然急，但对你师兄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孙郁说着默了片刻，低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年三十那晚的烟花是不是你给言霆的？”
    得到赵清行肯定的回答，孙郁反倒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俩孩子已经互通心意了，难怪赵清行不愿意拜入无涯峰，不然岂不是棒打鸳鸯了嘛。
    “你先回去吧，不想去无涯峰就别去了，戚长老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
    赵清行笑眯眯地应下了，心道有长辈当靠山的感觉就是好啊。
    *
    “系统，为什么剧情有出入？”夜里，赵清行躺在床上啃着一个苹果，今天的事还是让他无法释怀。
    系统：“已上报主控系统，目前还没有结果，合理猜测是穿书引起的蝴蝶效应，但剧情的整体走向和大事件不会有变化。”
    赵清行觉得这系统不仅不爱聊天，还总是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
    他出门扔了个苹果核，突然发现另一边无涯峰的山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微光，他揉了揉眼睛，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很快，那道光又闪了一下，赵清行连忙跳上屋顶，视线牢牢盯着那处。
    那光像一条火蛇，以极其诡异的速度和角度飞快掠下了山，又在某处消失了踪迹。赵清行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发现那处靠近甘饴堂。
    那到底是人还是其它什么东西？难道这么晚了，无涯峰还有人下山？
    赵清行有点不放心，毕竟自家的鹅还在熟睡，他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悄无声息地溜下了霜寒峰，在那束光消失的地方仔细搜寻了一阵。
    “赵清行和无涯峰已经彻底掰了。”
    林子里，一道模糊的声音传了过来，赵清行顺着那方向悄悄走了过去。
    “您和许川絮的认可和喜爱，估计不会起作用。”
    赵清行躲到一颗大树下探出了脑袋，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聊天，他伸长了脖子，仔细看了看，发现居然是戚杳鸿！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大年三十夜里把他拖进小树林的黑衣人！
    好家伙，堂堂无涯峰峰主，居然和魔族有勾结？
    戚杳鸿拢了拢袖子，“他上回拒绝了？”
    “现在的赵清行似乎……”黑衣人斟酌了一下，说道：“不再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公。”
    “那便从他最亲近的人着手。”戚杳鸿冷哼了一声，“他不是喜欢裴言霆吗？以裴言霆为饵，我就不信他还能拒绝。”
    暗处的赵清行突然明白了什么，原著中，原主就是勾结了魔族，还欲加害颜溯之，才会被裴言霆捅死的。
    他就说怎么原主莫名其妙就勾结了魔族，看来是这个戚杳鸿抓住了原主“渴望被关注”的心理给人洗了脑，骗原主帮他办事，就会改变原主不受待见的命运。
    现在他和无涯峰掰了，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裴言霆身上。
    赵清行蹲在原处琢磨了一会儿，原著的结局中，实力强悍的太苍宗近乎被灭门，作者却自始至终没有挑明最后的反派是谁，只在结尾处提了一句，接手宗门的裴言霆将罪魁祸首的尸体丢给了许川絮，那许川絮掀开那裹尸的麻布，震惊得半晌没再动弹，眼里皆是难以置信，最后，许川絮亲手将那具尸体埋在了城外的某处荒地。
    看样子，那具尸体便是戚杳鸿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角色突然走到了台前，但赵清行觉得剧情大致走向应该不会变化。
    树林中，戚杳鸿嗤笑道：“早知道那赵清行对我这恩人没了情分，我就不大费周章支走裴言霆了。”
    果然。赵清行秉着呼吸静静听着，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两天他们又要来给他开招聘会了。
    “明日裴言霆便回来了。”戚杳鸿摆了摆手，吩咐道那个黑衣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两人没有多留，很快便各自散去，赵清行又等了近半柱香，确认没有人会折回来后才溜回了落云轩。
    他敲了敲系统，“如果我提醒大家，戚杳鸿是反派，结局会不会改变？”
    系统：“并不会，大剧情线是固定的。”
    “是吗？那试一试也无妨吧？”
    系统直觉不妙，“您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直接挑明，这样反而会被当成神经病。”赵清行摸了摸下巴，“我可以暗示他们，反正狗血文的反派智商也不会太高。不过，明天你得帮我个忙。”
    系统：……并不是很想帮怎么办？
    *
    第二天，赵清行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放弃了往常的马尾，只用一根木簪将头发束了一半。
    系统：“……您真的要这样吗？”
    “我今天可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莲。”赵清行调整了一下发型，“待会记得听我的指令行事。”
    他到甘饴堂把鸭子和鹅放了出来，甘饴堂地处无涯峰和霜寒峰之间，恰好在Y字路口的分叉点，是个十分优秀的战略地。
    赵清行凑到裴小鹅跟前，宛若一对父子交流感情，“你待会儿跑到无涯峰那条道旁边的小树林，我去追你。”
    系统：“我觉得家禽并不能听懂您的话。”
    然后裴小鹅就撒丫子跑进了无涯峰的小树林。
    系统：……
    赵清行压下笑意，端起一副无奈着急的神情追了过去。刚走进无涯峰地界没多久，一双手就把他推到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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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赵清行慌张抬头，果然是那个黑衣人，他假装不认识对方，防备道：“你是谁？”
    黑衣人气笑了，用了换音符的声音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吐了我一身，转眼就忘了？”
    赵清行无辜摇头。
    那黑衣人哼笑了一声，也没打算自我介绍，就开始矜矜业业地洗脑。
    赵清行听他叭叭说了半天，总结起来就是“你不加入魔族，我们就杀了裴言霆。”
    典型的无脑反派企图撂倒主角的剧情，赵清行默默为他们点了根蜡，便开始了今日份的飙戏。
    他伸手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把对方吓了一跳，赵清行不予理会，只是面露焦急，莲里莲气道：“你们怎么能伤害无辜的人呢？这是道德所不容的。”
    黑衣人：“你跟我谈道德？”
    说话间，身后的路口传来了谈话声和笑声，赵清行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裴言霆和伏辰回来了。
    “看到这把噬骨锥了吗？”黑衣人从袖中取出一把尖锥，也就和迷你冰淇淋一般大小，他拿到赵清行眼前晃了晃，“要么乖乖帮我们办事，要么，你下一次见这噬骨锥，可就是在裴言霆心口了。”
    “不可以！”赵清行手使劲一挡，反应极大，“你们不要伤他！”
    那黑衣人始料未及，手一下没稳住，那锥子就被赵清行挡了出去，本就是施了法的宝器，这会儿脱了手竟直接朝裴言霆飞了过去。
    黑衣人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召回，赵清行搭在他手腕的指尖用力甩了甩，“你别拉着我！”
    黑衣人：？
    我没有拉你！
    赵清行看起来要急哭了，用了全身的劲将他一推，“你放开我！”
    见对方踉跄着往后退去，赵清行脑内喊道：“系统！”
    系统：“已对黑衣人启用平地摔，快乐值消耗5点。”
    赵清行见人滚下了一道坡，才朝外跑了过去，“裴哥！”
    系统：“已控制噬骨锥速度，快乐值消耗5点。”
    赵清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跑到了那锥子前，脑子里还不忘吩咐道：“阳光！微风！都给我安排上！我今天就是一朵迎风摇曳的小白莲！”
    系统：“已设置，快乐值消耗10点。”
    前方路口的裴言霆已经看到了他，赵清行余光瞥见自己飞扬的衣摆和发丝，“系统，我这朵小白莲跑得美吗？”
    系统：“……美。”
    赵清行：“待会帮我卡好点，屏蔽痛觉，吐血技能要点亮，要美，知道吗？那血花一定要如同黄金分割线一般的美。”
    “清行。”裴言霆朝他挥了挥手。
    系统：“已屏蔽痛觉，已规划血液喷溅路线，已艺术加工，消耗快乐值30点。”
    “裴言霆当前快乐值：21.4。”
    赵清行：“一下没了50点，好心痛呢。”
    系统幽幽道：“是吗？我看你很开心。”
    ……
    就在离裴言霆仅五步之遥，赵清行急道：“裴哥小心！”
    尖锥刺进后背泛起一阵冰凉，但赵清行并没觉得痛，利器的力道推着他往前倒去，口中鲜血喷出的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但很快他这个想法就溜走了。
    因为余光里，他发现自己周身血花四溅，一身白衣染红了半件。
    赵清行：……
    操……
    “系统……你神经病啊！！！”赵清行虚弱地倒在某人怀里，脑海里却开始咆哮。
    系统：？？？
    “谁他妈被个甜筒刺中了会一下子流那么多血？你当我流产吗？”
    赵清行心里那只土拨鼠上线营业，“还有那个血迹是怎么回事？谁他妈伤口喷出的血还打旋？”
    系统：“是您说要黄金分割线的效果……”
    赵清行崩溃：“我那是修辞！你语文老师没教过你吗？血喷成这样，你不如直接把我送进美术馆？”
    系统：“……请您下次说人话时，去掉所有修辞手法，否则我无法准确理解。”
    妈的……这人工智障。
    赵清行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眼便是裴言霆一张惨白的脸，对方着急地对他说着什么，又朝身边的人吼着什么，赵清行一句也听不清，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他敲了敲系统：“这血不合常理，会不会穿帮？”
    系统：“不会，毕竟这是狗血文，‘狗血’二字前面的动词，一般都用‘泼’。”
    赵清行放心了，失血让他浑身发冷，不禁又分神想了想醒来吃什么能补补。
    一滴水就在这时落到了他脸上，把他烫了一下，也让他得以清醒了一瞬。
    为了跑得美如画，他跟系统确认了今日无雨，那这滴水哪来的？
    身子被半抱起来，有人发着抖抵在了他的颈侧，脖颈沾上了不少温热的水珠。
    赵清行昏沉间突然想到，裴言霆……是不是在哭？
    他提起力气想看对方一眼，却未能如愿，一个脱力，便彻底陷入了黑暗。昏迷前，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这回玩过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啊，人沙雕过了头，终究是要用无数个夜晚来偿还的（点烟。
    ————
    前两天收到了好多评论！一眼看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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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各位看文的评论的送营养液的人美心善的菩萨orz
    第28章
    赵清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系统只能帮他屏蔽痛觉，迷迷糊糊间他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疗伤。
    虽然系统向他保证流这么多血也不会让他狗带，但这人工智障也没有给他提供补血服务。
    他做了好多好多梦，梦境变换得飞快，又让他异常疲惫，好像他真真切切走过了无数个人生。
    场景倏地一转，他被头顶的日光刺激得眯了眯眼，热气从地面直往上冲，让本在太苍宗度过寒冬的赵清行颇为不适。
    缓了好半天，他终于睁开了眼，印入视线的却不是太苍宗云雾缭绕的山峰，而是一条空旷的校道。
    “不是说去图书馆吗？午休还没结束呢，怎么就出来了？”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影从不远处走来，却看不清模样。
    “那谁也在里头，看着心烦。”赵清行察觉到是自己所在的这具躯体发出的声音，不由一愣，这嗓音和他一模一样。
    那个看不清模样的同学嗤笑了一声，声音里尽是无奈：“其实人家也没做什么，你干嘛老跟人家不对付，还白白给自己添堵？”
    “总之就是看不顺眼。”这个“自己”说这话时透着一股浓浓的不服气，赵清行失笑，果然还是小高中生，这么孩子气。
    这两人没再多聊，匆匆道了别，这个“自己”往前走去，不知为何，突然又停了下来，回身往身后的图书馆看了一眼。
    这一转身赵清行就怔住了，图书馆的墙面都是玻璃式的，恍若一面巨大的镜子，不同于那个同学模糊的面孔，赵清行这下一眼就看清楚了，这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
    但是他高中不在这所学校，他的记忆里也从未有过这一段，为什么他会梦到这种事情？
    他本想继续看下去，但很快一阵嘈杂的声音就将梦境打碎，昏沉间他眼睛撑开了一条缝，眼前人影晃动，他想伸手碰一碰，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一股力量将他扶了起来，很快他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烧得那么厉害？”
    好像是裴言霆的声音？
    “伤口在背上，仰着睡容易闷着。”是商陆，他叹了口气，“我给他换一种药，见效快但比较疼，你抱紧他。”
    后背传来冰凉的触感，系统虽然给他屏蔽了痛觉，但赵清行还是感觉到身子难受地动了动。
    环抱着他的双手倏地收紧，很快又松了松，不知是不是抱着他的人怕勒疼他。赵清行半昏半醒着，浑身滚烫，额头无意间碰到了抱着他的人的脸颊，很凉，他情不自禁就往这人身上又蹭了蹭。
    察觉到他的动作，这人似是僵了一瞬，疑问的声音落进了他的耳朵，“清行？”
    赵清行下意识喃喃道：“裴哥，难受……”
    “没事了，马上就好。”耳边的声音很温柔，很快赵清行发现有人抵上了自己的额头，或许是受伤生病的人格外缺乏安全感，对方这一动作让赵清行感到无比心安，浑身的毛都被梳顺了。
    裴言霆好像还在轻声说着什么，赵清行的意识又渐渐沉了下去，睡过去前他只觉得心里甜滋滋。
    这可是男主，男主在哄我诶！赵清行还有点小骄傲。
    *
    彻底清醒时，赵清行发现自己侧躺着，窗户外渗进来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的眼睛偏敏感，每次从暗处到亮处是都会刺激出眼泪。
    “赵师兄你醒啦？”好像是吴筝那小孩的声音，这孩子咋咋呼呼的，凑到他跟前看了一眼，又惊道：“你怎么哭了啊？是不是伤口疼？”
    赵清行被他吵得耳朵眼睛都疼，刚想开口让他闭嘴，房门被打开的响声传了过来。有人步伐急促地走到了他床边，紧接着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怎么了？”那手往下，指腹将他被刺激出的眼泪悉数抹去，来人声音里皆是慌张，“哪里不舒服？”
    其实我挺好的。赵清行这么想着，却不敢说。
    想起自己喷溅的鲜血，他觉得是时候想想怎么补一补了，看来甘饴堂的鸡是活不过这个冬季了。
    赵清行想着鸡的1001种做法想得十分投入，等他回过神来时，裴言霆已经让商陆给他检查了两回。
    商陆抹了抹额上的汗，“没什么问题，按时换药，注意伤口，还有别着凉就行。”
    见商陆交待了一堆注意事项后就要离开，赵清行虚弱地伸出一只手，忙道：“鸡汤……”
    “鸡汤什么鸡汤？”商陆哭笑不得，“乖乖喝白粥，半个月后再想鸡汤。”
    赵清行如晴天霹雳，粥也就算了，还是白粥，还喝半个月，他委屈地看向了一旁的裴言霆，可这人却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凑过来揉着他的脑袋说好话，而是冷淡地错开了他的视线，一言不发地将商陆送了出去。
    赵清行：？？？
    系统就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裴言霆当前快乐值：10】
    多少？他昏过去前不是还有二十多吗？哪个刁民盗刷他的分？
    吴筝那傻孩子今天像是给脑子开了光，居然准确理解了他眼里的懵逼，见裴言霆和商陆出了门，凑过来悄声解释道：“你别怪裴师兄，这十天他情绪都不大稳定。”
    什么玩意儿？赵清行震惊地看向他，“我睡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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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啊。”
    他睡了十天，裴言霆的快乐值就降了十个点，所以是他一天不醒，就降一点吗？莫名的，他又想起了那次试炼的幻境里，颜溯之一天没醒，裴言霆就在他身上割一刀。
    赵清行懵了，大佬你对我到底是爱还是恨？
    吴筝还想再跟他说些什么，可裴言霆已经折回来了，他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这小孩不知怎么回事，这会儿看着裴言霆的眼神，比起往日的崇敬，又多了一丝恐惧。
    赵清行没来得及弄清情况，吴筝就被裴言霆一个眼神给送了出去。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赵清行突然有些紧张，裴言霆不说话，他也就没敢轻易出声。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诡异，赵清行正想要不要开口，裴言霆拿过一碗药放在了床边的桌上，又将他抱着坐了起来。
    这个画面好熟悉，赵清行觉得有趣，勾着嘴角笑道：“裴哥，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处时也是这样的。”
    裴言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赵清行又说道：“这次你可别再捏着我鼻子灌我了。”
    裴言霆还是没理他，仿佛他刚醒来是对方那两句关切的话是他的错觉。赵清行乖乖被他喂下了一整碗药，末了十分自觉朝对方伸出了手，“怎么这回没有蜜饯了？”
    眼看裴言霆就要起身，却还是不说话，赵清行就很慌，没敢再跟他闲聊，小心翼翼地说起了正事：“无涯峰有人和魔族有勾结。”
    瓷勺磕在碗沿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裴言霆冷声道：“那噬骨锥你故意挡的？就为了向我证明这事？”
    赵清行眼睫心虚地颤了颤，“是……是……吧？”
    碗重重地放回了桌上，赵清行被那动静吓得浑身抖了一下。
    裴言霆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些什么，却没能成功，一出声便控制不住拔高了嗓音：“有事情你不会跟我商量吗？谁让你自作主张去挡刀的？”
    “我……我怕口说无凭……”赵清行张了张嘴，这事说到底是还是他放飞自我玩过头了，他并不占理。
    裴言霆怒道：“那你跟我提过一句吗？！”
    【系统：快乐值：9】
    裴言霆：“还是你觉得我压根不会信你？”
    【系统：快乐值：8】
    赵清行懵了，连忙补救道：“他们想用你的命来威胁我，让我投奔魔族……”
    “然后你就决定替我挡一刀？赵清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本事？御剑才刚学会就想着普度众生了？”
    【系统：快乐值：7】
    赵清行被他一句话说得有些伤心，他本以为自己不在乎别人对自己有什么评价，可裴言霆说出这种话却让他觉得很难过，越想越委屈，不由自主就对对方刚才的话曲解成了“你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废物瞎逞什么能”。
    【系统：快乐值：6】
    本就心烦得很，系统还不嫌事大地疯狂播报，赵清行一怒之下也忘了别人听不到系统的声音，直接就吼了出来：“你他妈给我闭嘴！”
    吼完他们两人皆是一愣，赵清行惊觉自己刚才吼出了声，那一头裴言霆闻言头也不回就出去了，赵清行手愣在半空：“我……我不是……”
    【系统：快乐值：5】
    【系统：哦，好的。】
    赵清行：操！
    赵清行绝望地盯着屋顶，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把人给惹毛了。
    【系统：赵先生。】
    赵清行：【奏。】
    【系统：其实你没必要发散那么多，裴言霆他只是担心你，毕竟那天你的血跟喷泉似的。】
    【哟，这会儿你又有情商了？】赵清行心情复杂之际又有些奇怪，【有时候我觉得你有些精神分裂，话说，你们系统不会是轮班制吧？】
    有时候情商为0，有时候又神奇地会开导他两句，刚来时还调侃让他和裴言霆可以考虑发展情人和床伴关系，后来又是大半个月不愿意聊上一句的性子。现在的人工智障都已经是这种变脸式的画风了吗？
    “赵师兄！”屋子另一头的窗户突然跳进了一个人，是吴筝，那小孩抱着个竹篮悄声走到了床边，“这是伏辰师兄和秦月离师姐送来的瓜果，刚才看你和裴师兄吵架，没敢进来。”
    赵清行叹了一声，“替我谢谢他们。”
    “赵师兄，你也别怪裴师兄。”吴筝瞅了瞅紧闭的房门，确认不会有人闯进来后，才压低了声音道：“裴师兄只是担心你。”
    【系统，这是你弟弟吧？】
    这一边吴筝还在自顾自说着：“你那天流了好多血，可把我们吓死了，裴师兄都哭了。”
    赵清行一怔，所以那天的几滴水珠真是裴言霆的眼泪……
    “打出噬骨锥的人没找到，只在无涯峰的小树林里搜到了他丢弃的衣服。”吴筝说着突然打了个颤，“裴师兄发了好大的火，当着无涯峰峰主的面把许川絮他们几个大弟子训了近半个时辰。”
    当着赵清行心里咯噔一声，忙问道：“无涯峰峰主没为难他吧？”
    吴筝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戚长老说他不顾长幼尊卑，当着师长的面教训别人的弟子，还首席大弟子，没有规矩。”
    “嘁！”赵清行翻了个白眼，“他门下没素质的弟子有多少他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敢训裴哥。”
    “嘿嘿。”吴筝歪了歪脑袋，“我就知道赵师兄你肯定向着裴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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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师兄好像很生气啊……”赵清行叹了口气，朝吴筝眨了眨眼睛，暗示道。
    小孩倒是精，很快便领悟了他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多年还没见裴师兄生过气呢，赵师兄你真厉害！”
    赵清行：“……”
    “不过你慌什么呀。”吴筝不知从哪掏出把瓜子嗑了起来，“裴师兄那么疼你，你掉两滴眼泪他估计就消气了。”
    这怎么说得我跟妖妃似的，赵清行腹诽道。
    吴筝又陪他唠了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动静，小孩才麻利地扫走了瓜子皮，连滚带爬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有人带着赵清行熟悉的淡香走近，他抬眼看了过去，见裴言霆往桌上放了一包蜜饯。
    那点没由来的委屈瞬间一扫而空，看着裴言霆只觉得看着个初恋款的邻家大哥哥。察觉到他的视线，裴言霆也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赵清行抓准了机会，诚恳道：“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
    见他又要走，赵清行不顾背上的伤，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垂眸道：“裴哥你别这样，病人现在很需要陪床。”
    裴言霆脚步一顿，显然对这种示弱没有办法，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坐回了床边，眼神示意赵清行可以自己拿蜜饯。
    “手抬不起来，你喂我。”
    “赵清行……”
    “我真的知道错了。”赵清行看着他，眸光清澈，“以前也没人这么……这么在乎过我，我没想到会让你担心和生气，对不起。”
    裴言霆一股气堵在心口十几天，竟被他一句话给冲散了，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又没有半点办法。
    他天生不会吵架，平日里生气了顶多减少和他人往来，像这次这样还是头一遭，可偏偏遇上了赵清行这种又会气人又能示弱的，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赵清行脑子一热说了一句，说完话自己都觉得脸红，听着就跟情侣闹分手似的。
    裴言霆眉头一皱，怒气烟消云散，看着眼前这人惨白着一张脸，眼里皆是害怕被人丢下的惶恐，只觉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疼，他叹息了一声，这赵清行，也不知道是太会拿捏他，还是太会招人疼。
    他伸手敲了对方额头一下，“瞎想什么？”
    “你说我没用。”赵清行没出息地眼泛热泪，委屈道：“谁说我没用我都不在乎，但你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言霆缴械投降，无奈地将人拥进怀里，“我只是看你受伤了，太着急。”
    “那你还不理我。”
    裴言霆叹了口气，给怀里人顺了顺毛，“我这不是给你拿蜜饯回来了嘛。”
    “我才没有不信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赵清行闷在他怀里，“你以后别动不动就不理我。”
    “好好好，怪我，让清行不开心了。”
    这小祖宗，怎么这么能撒娇，倒打一耙还那么理直气壮，裴言霆无奈又好笑。
    “那你今晚和我一起睡。”赵清行并没有什么旖旎心思，他纯粹是觉得一个人睡太冷。
    “我哪天不是跟你一起睡的？”裴言霆笑道，这倒是事实，自年初一那天赵清行哭了之后，他们俩一直都是睡一张床，这些天怕赵清行夜里难受，他也是寸步不离。
    “那我还要喝鸡汤。”说着赵清行又有恃无恐地加码道：“五碗！”
    裴言霆：“这个不行，半个月后再来想你的鸡汤。赶紧把伤养好，门派角逐赛定在了二月末，你还想不想去了？”
    ……
    房门外，伏辰和秦月离坐在某处窗户下嗑着瓜子，他们本来是怕里面两人吵起来对病人身体不好，随时准备着进去劝架。
    没成想，自己原来这么多余。
    吴筝盘腿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了身旁站着的许川絮，这人在刚才裴言霆进门后不久就过来了，本想着看看赵清行，却不料将里头两人的话听了个全，僵在原地半晌没动。
    “唉。”秦月离叹了口气，“这么甜甜软软的小师弟，每天光看着心情都能好上数倍，还是裴师兄命好，他还能抱着睡。”
    许川絮黑着脸看向她，呵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伴侣被人凶了，伏辰第一个不乐意，“什么叫胡话？你又不是没听见，里头两位是心甘情愿一起睡觉的。”
    “许师兄。”吴筝眨了眨圆圆的眼睛，真心疑惑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要赵师兄啊？赵师兄多好啊，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许川絮这段时间无数次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霆霆子的心路历程：
    吓死我了——好生气！——他没事吧？——好生气！不想理他！——他好乖——好可怜——怎么那么会撒娇？——算了算了，斗不过，宠着吧。
    （今天吵架也是没发挥好呢）
    ————————
    写得好乱，三次元发生了点郁闷的事，希望各位看文的小天使们在生活里永远不会遇到傻逼
    第29章
    赵清行愉快地度过了咸鱼一般自由懒散的半个月，虽然上元节灯会被他完美睡了过去，但他还是成天乐呵呵的，刚开始裴言霆还担心他莫不是受个伤把脑子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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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杳鸿五年不见踪影，如今突然回来，确实有些奇怪。何况他给出的理由还是重伤失忆，如果是真的，那便是他气运不佳。”
    “但如果是假的，那他这个谎言倒是方便，凡是问起他受伤前发生了什么，他一句‘不记得了’便能万事大吉。”
    夜里裴言霆脱下外衫，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本书钻进了被窝，赵清行给他说了一遍那晚自己的所见，他自然是相信赵清行的，何况那个戚杳鸿确实让人不安。
    “你说那日和他在小树林里说话的黑衣人，会不会是无涯峰的弟子？”
    赵清行蹭到了他身边取暖，说起那个黑衣人他也是满心疑惑，毕竟在原著和原主的记忆里都没有出现过这号人，不过既然戚杳鸿这个人物都走到了前台，估计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微量异常出现。
    “不好说。”裴言霆沉吟了片刻，偌大的无涯峰，居然大白天都能出现魔族公然伤人之事，除了轮守的弟子办事不力，或许真有可能就是内鬼所为。
    赵清行刚受伤那会儿，他气得当着戚杳鸿的面就训了对方的弟子，一来是实在心疼赵清行，二来也是借机播下怀疑的种子。
    孙郁虽然向来宅心仁厚，面对死里逃生回来的仙尊也是格外照顾，但这回赵清行在无涯峰受了重伤，他定会起疑心，而其他长老就更是了。
    尤其是冀寒寻和贺碧霄，两位出了名的严厉多疑的女长老，估计早就在戚杳鸿回来时就和他一样有所怀疑。
    “反正你没事别去招惹他。”赵清行劝道，虽说裴言霆有主角光环，但主角前期也是要吃最多的苦的啊，万一这戚杳鸿隔三差五的就来找麻烦怎么办？他第一个不同意。
    裴言霆笑着摇了摇头，翻开了手中的书，“我知道，毕竟他现在是长老，我是弟子，我没傻到众目睽睽之下和他过不去。”
    “我跟你说认真的。”赵清行两手盖住了他书上的字，说道：“你上次不是还当着主人的面打狗嘛，下次别这样了，万一他私底下是个好面子的，这种人最难颤了。”
    “上次那可不叫‘没事’。”裴言霆将书从他手掌下抽了出来，“也不叫‘小事’。”
    “……”赵清行两手交叠，怔怔地看着他，对方说得自然，这会儿注意力也放到了那本书上，徒留赵清行一个人默默回味着刚才那话，想着想着，耳朵就烫了起来。
    为了不被裴言霆发现异样，他故作镇定地钻进了被窝，看着对方在烛光下的侧脸，耳朵的热度丝毫没有降下去，反倒心跳也快了起来。
    赵清行深吸一口气，美色误人啊……
    “还要听吗？”裴言霆扬了扬手里的书问道。
    “要的！”
    这些天因为后背的伤，商陆不允许他胡吃海喝，赵清行嘴巴早就淡出鸟来了，天天想着怎么炖了甘饴堂的鸡。
    有一回他做梦都在做烤鸡和炖鸡汤，梦里还指挥裴言霆要把鸡翅和鸡腿剁完整，最羞耻的是，他还把梦话说出来了。
    裴言霆因为这事足足笑了他一天。
    有恃无恐的小赵羞得一整天不肯跟对方讲话，然而到了夜里他就发现裴言霆拿了本食谱，为他念起了睡前故事。
    裴言霆的声音低沉好听，轻而易举就将一天的疲惫驱散，“用蹄膀一个，两钵合之，加酒，加秋油，隔水蒸之……”
    “以二枝香为度，号‘神仙肉’。”赵清行突然接道。
    裴言霆怔愣了一会儿，偏过头看他，“你看过了？”
    赵清行自己也懵了，他没看过裴言霆手里那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就接上了，估计是原主以前看过？
    他解释不来，只好随意点了点头，“是时候在甘饴堂养两头猪了。”
    裴言霆嗤笑了一声，见人也困了，便放下书熄了烛火，室内瞬间一片漆黑。
    在山里就是这点不好，每回睡觉时那过于漆黑和空旷的环境都会让赵清行有些不安，要胡思乱想好久才能睡着。
    但两个人一起睡就不同了，裴言霆身上有种好闻的淡香，每回这人躺到他身边时，赵清行都觉得很有安全感，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他也总能很快沉入梦乡。
    【系统，报数。】
    【系统：当前快乐值：15】
    赵清行突然笑了起来，“挺好的。”
    还能再待久一点。
    【系统：恕我冒昧，请问您是否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了？】
    【可以吗？】
    系统那毫无起伏的声音竟像是着急了，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赵清行也没想跟它犟，【嗯，知道了。】
    反正，慢一点来也是可以的。
    *
    转眼就到了二月，门派角逐赛定在了月底，当初入围的二十人在月中时便出发上路了。
    由于角逐赛历年来都禁止参赛人员御剑前来，所以大伙儿皆是骑马而来。
    但这次角逐赛地点定在了西域的燎灯古城，路途遥远，孙郁怕他们过于奔波而影响发挥，便给他们备了四辆马车，供大家累了的时候可以轮番修整。
    此刻赵清行骑在马上，心里冷笑一声，哪是什么禁止御剑，分明就是原著为了给主角攻受创造机会搞暧昧，才强行给角逐赛安排了这个规矩。
    行至半路，大家在某个小城借住了一晚，第二天赶路时，裴言霆特意买了一包当地有名的梅花糕给了赵清行，这人重伤刚好，这段时间他照顾得小心翼翼的，这路上偶尔走个两天还找不到村落城镇，唯恐把赵清行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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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辰有样学样给秦月离买了不少好吃好玩的，他看破不说破，自家师兄估计是真的栽了，放眼这入围的二十人，哪个不是已经辟谷多年的？情趣就情趣，还非说怕人饿着。
    裴言霆其实真忘了，毕竟赵清行跟着他许久，每顿饭都精细得很，连带着他都时常忘了自己靠吸收日月精华便能安稳度日。
    这会儿赵清行正捧着一块梅花糕在马车里吃得正香，突然有人掀开帘子跳了上来，赵清行一看来人，立即往角落挪了挪。
    是许川絮，见了赵清行的动作，他也没有刻意接近，自顾自在一旁坐着喝水。
    这马车不是私人空间，赵清行知道自己没道理把人家赶下去，只好侧过身默默啃着自己的梅花糕。
    “要栗子吗？”许川絮突然捧着一纸袋飘香的栗子递了过去，怕他拒绝，又赶忙补充道：“大家都有。”
    赵清行啃梅花糕的动作僵了僵，近乎呆滞地回身看向许川絮。他呆愣的模样莫名可爱，嘴角还沾着一点梅花糕，许川絮就这么被他逗笑了。
    卧槽……
    赵清行差点被他吓死了，许川絮什么时候对名为“赵清行”的人笑得这么温柔过？这人莫不是被夺舍了吧？
    “我记得你不太会剥。”许川絮说着手指灵活地剥开了一枚。
    许川絮作为无涯峰首席大弟子，而赵清行在无涯峰受了重伤，他早就想去探望对方，可这段时间裴言霆看得特别紧，不让无涯峰任何人接近赵清行半步，这会儿他还是趁着裴言霆去接水了才悄悄过来的。
    他远远看过许多次裴言霆给赵清行投喂食物，眼前这人每回都是乖乖的吃下去，末了还会心满意足地勾起那个小狐狸一样的笑。
    有时候他控制不住地想，他如果也这样做，赵清行会不会是这幅可爱的模样？
    “我剥给你吃好不好？”
    妈的……赵清行想喊救命了！
    “你是许川絮？”赵清行真情实感地发问道。
    “对……对啊。”许川絮被他问得懵了一瞬，随即察觉到了什么，尴尬地垂了垂眸，“我没有恶意。”
    不，我不信，赵清行只想报警，考虑到自己穿书了，他决定还是跳车比较现实。
    估计是看出了他的防备，许川絮急道：“你别害怕，我真的没有恶意，你的伤好全了吗？是无涯峰看守不利，害你受伤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赵清行不知道好好一个拽王，怎么莫名其妙就过来讨好他了？不会是颜溯之太难追，特地来吃回头草的吧？！不至于啊，你在原著不是为了颜溯之终生没娶吗？！
    “你……认错救命恩人了？”赵清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许川絮懵道：“什么？”
    哦那就好，赵清行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海的女儿》，安徒生的棺材板稳住了。
    “在聊什么？”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赵清行心里一喜，看着自己的救星眼睛都亮了起来。裴言霆坐到了他身旁，看了许川絮和那袋栗子一眼，问道赵清行：“想吃栗子？”
    “已经饱了，我想睡会儿。”
    赵清行不想再和许川絮交流，唯恐会因为这人的反常行为而做噩梦，连忙闭眼埋进了裴言霆怀里。
    这个时节还很冷，裴言霆拿过一件斗篷给怀里人裹严实，见这人嘴角还沾着糕点渣，迷糊得可爱，他不禁笑了笑，无奈地抬手帮他拭了干净。
    对面的许川絮见人睡着了，也不敢出声，怕吵醒他，心烦意乱地跳下了马车，看着裴言霆那熟稔又亲密的动作，只觉得越看越嫉妒！
    *
    在角逐赛开赛前两天，他们一行人顺利到达了燎灯古城。
    由于赛制原因，第一场便是考验同一门派内弟子的协作能力，需要在每个门派的二十人中，让他们进行抽签，两两组队。
    组好队的两人，将在第一轮与其他门派的两人组进行角逐。而这第一轮，每个门派就必须淘汰十六个人。
    燎灯古城的客栈客房普遍舒适宽大，能容纳两人同住。哪怕是男女同住，客房也细心地安排了可折叠的屏风，供睡觉时隔断。
    为了让他们提前磨合，主办方要求参赛弟子入住古城客栈前便要抽签，抽到一队的，便要两人同住。
    赵清行深吸一口气，只求运气好点，最好抽到裴言霆，他真的不习惯和别人同房。
    然而事与愿违，当他们二十人展示出自己抽中的纸条时，赵清行和裴言霆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赵清行和许川絮抽到了同一队。
    而裴言霆，和颜溯之是一队。
    作者有话要说：
    ……用蹄膀一个，两钵合之，加酒，加秋油，隔水蒸之，以二枝香为度，号“神仙肉”。——出自《随园食单》里面的“猪蹄四法”
    ——————
    许川絮：笑容渐渐出现
    小裴：好气哦！
    第30章
    这个抽签结果，除了赵清行和裴言霆，大家似乎都没什么意见，尤其是伏辰和秦月离，小两口抽到同一队，手气好得让赵清行嫉妒到变形。
    由于后面排队的门派还等着抽签，客栈小二手脚麻利地将他们带到分好的客房。
    赵清行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纸条，上面的花纹是和客房对应的，而他今天不知为什么运气格外差，没抽到和裴言霆同房也就算了，他们的卧房还隔得最远。

 第67页

    而一想到自己的队友，赵清行和裴言霆不约而同地都有些心慌。
    伏辰看着他们俩扭曲的表情，活像是背着家里那口子出门偷情被逮住了似的，他不由觉得好笑，伫在柱子后看好戏，要知道他家裴师兄从前可不会因为换个房尴尬，这有人管着了就是不一样！
    “去收拾收拾，待会带你去吃羊肉。”
    裴言霆看着焉了吧唧的赵清行，心里又郁闷又好笑。眼看夜幕将至，这人路上也没吃几顿正经的，却是不吵不闹乖得很，倒让他忍不住早早就计划着到了燎灯古城带人去吃一顿好的。
    赵清行扒拉上他的袖子，满腹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说什么？恪守男德吗？算了算了，太羞耻。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裴言霆奇异地升出某种自觉，觉得自己好像有必要保证一些什么，低声道：“我真的不喜欢他。”
    见赵清行嘴唇动了动，他又接着补充道：“睡觉的时候是有屏风挡着的。”
    这怎么跟出去鬼混要和老婆报备似的，赵清行呵呵笑了起来，要是他活着的时候那个傻逼男友有裴言霆这一半觉悟，他都要烧高香了。
    “我方才见客栈后头还有浴池和温泉，咱们洗完澡再吃饭，你待会先去那里找我。”
    一路赶过来不容易，西域地广人稀，要走许久才能遇上小镇，他们一群人已经两天没洗澡了，赵清行作为每天必冲凉的现代人，早就憋得慌。
    裴言霆应下，放他离开前又扫了一眼等在后头的许川絮，这一眼看似无害，但许川絮自然感觉得到里头满满都是警告。
    赵清行去到自己的客房，见两张床分别在最左和最右，顿时放下心来，他随意挑了一张床，便抱着要换的干净衣物去了浴池，出门时恰好撞上许川絮，这人估计是先去安顿颜溯之了，这会儿赵清行见他又要开口说话，不禁又想起了马车上那可怕的一幕，连忙撇开视线溜了。
    *
    这个点大家都还在收拾，澡堂里人不多，赵清行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是男女分开，但对于他这种性取向为男的，进这种公共澡堂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比起让他提水回他和许川絮的客房里洗，他还是觉得人得知足，澡堂还是不错的……
    连日赶路的疲惫让他突然想泡泡温泉，见那里恰好没人，赵清行安心下了水，闭着眼一边等裴言霆，一边调息。
    约莫过了一刻钟，温泉另一头有人潜了进来，入水声很轻，不易察觉，可赵清行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没睁开眼睛，假装什么都发现。
    入水的是一位不入流小门派的弟子，以他们宗门的实力，五百年也别想摸到角逐赛的门，但不久前新上位的掌门和主办的某位亲戚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那亲戚又恰好负责筛选入围名单，便暗中将一名门挤了下去，换成了他们。
    他们全宗门上下加起来不到百人，如今来到这里也算是见了世面，刚才他见到赵清行时整个人都呆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对方浮在水中，似乎是害羞，入了水后身上还裹着一层薄薄的衣物遮掩，却更给人添了艳色，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去窥探衣服下的风光。
    他潜入水中，游到了赵清行附近，看着对方白皙的腿，只觉得喉咙阵阵发干。
    眼前的人正在调息，对身外的人和事皆无感知，他向上看去，目光从平坦紧致的小腹缓缓移到了柔软的唇。
    当真是尤物啊！那弟子兴奋至极，三两下就将穿入水中的全身衣物褪去，还不忘拿出一瓶催情散，欲要打开递到赵清行鼻子前。
    许川絮走进来时正好看到此景，一瞬间怒火中烧，灵力在掌心中流转，恨不得将那登徒子的狗头打个对穿！
    然而他正要出手时，那登徒子突然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
    澡堂所有人都被这叫声惊到，纷纷跑过来凑起了热闹。
    砰——
    那不着一物的登徒子被人从水里丢了出来，浑身沾着水珠，落在地上时还往外滑了好远。
    他捂着某处，挣扎着要起身，可还未成功，赵清行从水中跳出，拿过干净的衣物披在了身上，玩味地走到了他跟前。
    只见他勾出一抹纯良的笑，甜甜道：“真是抱歉，没收住力道。”
    话音刚落，他又猛地一脚踹上了那弟子的下方，那人痛得直抽抽，赵清行乐得给他补刀，直接上手抓着他头发就将人丢出了客栈。
    那弟子的身子还未落下，空中点点银光晃过，待那弟子摔在地上时，浑身赤\裸的正面竟已被扎出了三个字：我好色。
    而他下边那东西，还扎着七八枚长针。
    街上顿时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那弟子痛得浑身扭曲，如一条泥鳅在地上扭动。
    “郝春！”有几个人突然拨开人墙挤了进来，看那身上的衣服约莫是同个门派的弟子，那几人见自家同门受了这般侮辱，不由气急，“谁干的！”
    即将入夜，这会儿风越来越大，赵清行拢了拢披着的衣服，启唇凉凉道：“我。”
    那几个弟子闻声转过头来，正要开骂，视线挪到赵清行身上时却纷纷一愣，忘了地上还有个傻蛋，龌龊心思先一步占据了脑子。
    他们的视线太露骨，有人甚至咽了咽口水，赵清行嫌恶地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一件衣服又披上了他的肩头，他偏过头，见许川絮双手放在他肩上，眼神却淬了毒似的盯着那帮人，“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这位弟子趁我师弟调息之际企图给他下催情散，此等龌龊之人竟也能出现在角逐赛，贵门派的眼光和修养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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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为首的那位满脸横肉，怒道：“受伤的明明是我无上堂的弟子，你们倒先卖起了惨，我看是恶人先告状吧。”
    “就是啊。”他身后那位指着赵清行，附和道：“说不定是这小贱蹄子故意勾引我门派的弟子！”
    他话音刚落，一阵风忽然穿过人群直冲中间几人，在靠近那几位无上堂的弟子时风力骤增，迎头便将他们扇了出去，为首的那位扭曲着脸从地上坐起来，啐了一口才发现牙齿竟然都被扇掉了两颗。
    那阵风来得莫名，他下意识就以为是赵清行动的手脚，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你这个小贱人……”
    啪——
    那阵风猛地转了个向，又将他直接拍回了地上。
    赵清行也觉着奇怪，但没想太多，当务之急是把许川絮的手和衣服扒拉开，他要说的话刚到喉咙，一双手先他一步拍开了许川絮，又将许川絮的衣服放回了这人的臂弯。
    “麻烦许师弟了，清行我来照顾就行。”
    裴言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在抽走许川絮披在他肩头的衣服时，又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将赵清行裹紧。
    “你照顾？”许川絮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儿看着裴言霆的动作更是火大，“那你刚才人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清行差点就……”
    “许师兄。”赵清行连忙打断他，“我知道有人靠近，我心里有数。”
    他说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是小孩子了，裴哥没必要寸步不离看着我。”
    许川絮一股火气卡在胸口，被他一句话噎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恼火地哼了一声，转开了身子。
    “无上堂？看样子是我见识少了，还是头一次听闻。”又有一人越过人群，缓缓走到了赵清行三人身旁，来人嗓音温润，气质非凡，若不是眉宇间可见细微岁月的痕迹，那定会让人以为是哪家贵公子误闯修仙圣地。
    “穆长老，您怎么在这？”许川絮惊道。
    来人正是离忧峰峰主穆成玦，这位并未与他们同行，可如今却突然出现，不止太苍宗弟子，其他门派也惊讶之极。
    “主办邀请了上届夺魁的人前来观赛。”穆成玦笑道，“正好你们掌门放心不下你们，就让我过来看看，我比你们还早到两日。”
    上届角逐赛夺魁的穆成玦一出场便引起了骚动，那几位无上堂的弟子明显慌了一瞬，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犯上了太苍宗这种大门派的人。
    “怎么回事？都围在这做什么呢？”主办匆匆忙忙赶来，看了那□□在地上的弟子，嫌弃地捂住了眼睛。
    “长老，地上那位是我打的。”赵清行主动承认，“他说他是无上堂的郝春，这人趁我在温泉调息之际，企图给我下催情散。”
    “我不是！我没有！”那郝春捂着下边狡辩，疯狂用眼神求助自家师兄弟。
    满脸横肉那位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指着赵清行道：“就是！我们本安分在温泉里商量在第一轮比赛使用何种战术，太苍宗却派人来偷听……”
    “啊，当真是人如其名。”赵清行突然打断他道，“好蠢。”
    主办也瞬间黑了脸。
    穆成玦轻笑了一声，“无上堂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第一轮会在开赛当天宣布各队的对手组，这还有两日才开赛，你们却已经知道自己的对手是我太苍宗？”
    那几人冷汗直流，他们之所以提前知道，正是主办的那位亲戚透露，却不想心急之下说漏了嘴
    “查！”主办冷声吩咐了下去，“我倒要看看是哪颗老鼠屎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犯浑。”
    裴言霆拧着眉，深知这门派估计逃不了被驱逐的命运，有穆成玦在，也定不会让太苍宗吃亏。
    也好在赵清行下手够狠，没让那登徒子占到便宜，不然刚才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把那个叫郝春的手指给剁了。
    赵清行刚从温泉出来，虽裹着裴言霆的衣服，却依旧盖不住美人出浴时的风情，喧闹中已经有不少人偷偷朝他看了过来。
    裴言霆自然察觉到了，一股火气闷在了心口，二话不说就将赵清行抱了起来往客栈里走。
    “怎……怎么了？”赵清行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人家怀里了。
    “低头，抱紧。”裴言霆冷声道。
    赵清行十分听话，飞快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怂道：“有暗器？”
    “……”裴言霆无奈笑了一声，那点火气烟消云散，“嗯，有暗器。”
    赵清行浑身紧绷起来，手不安分地往裴言霆后背摸了摸，“没伤着你吧，你可千万小心啊。”
    “那个人没碰着你吧？”裴言霆在抱他回客房时用了点小法术，将这人身上湿透的衣物悉数烘干，待把他放回床上时还是不放心地给他裹紧了被子。
    赵清行没好气地说：“你看他有机会吗？”
    裴言霆找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擦起了头发，闻言弯了弯眼睛，“清行这么凶啊？”
    “我这怎么叫凶呢？这分明是为了爱与和平。”赵清行振振有词：“我今天可是废了近百枚针，才给那个好蠢绣上了这么极具个人特征的文字。”
    裴言霆被他逗得不行，没能分到一间房的郁闷此刻才得以稍稍缓解，两人还没来得及再聊上几句，许川絮就黑着脸走进来叫他们吃晚膳，说是穆成玦邀请二十位太苍宗弟子去吃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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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两人餐变成集体餐，赵清行有点小失落，但又不能拂了长老的面子，只好乖乖伸手任由裴言霆给他穿好衣服甚至束了发。
    *
    穆成玦温和好说话，没有给他们心理压力，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得轻松，仿佛大家来这一趟纯粹只是为了出游。
    得知那无上堂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并驱逐出了燎灯古城后，大伙纷纷表示要喝一壶酒庆祝庆祝，何况离比赛还有两天，只要不宿醉，问题便不大。
    西域的酒烈，裴言霆顾忌着赵清行重伤刚愈，只允许他喝了一个杯底的量，怕人不高兴还给人投喂了一晚上肉。
    回到各自客房时已是深夜，裴言霆沐浴回来本想先去看看赵清行，却又怕对方已经睡下了，起来开门还得吹风，这才不舍地回了自己客房。
    “裴师兄……”
    刚进门，对床颜溯之虚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裴言霆脚步一顿，思索了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只见颜溯之此刻正惨白着一张脸蜷缩在床铺上，额上布满了冷汗。
    裴言霆拧紧了眉：“你怎么了？”
    “肚子疼……”颜溯之抬起了眸，眼里泪光点点，看起来楚楚可怜。
    裴言霆猜测道：“估计是今晚的酒太烈了。”
    “嘶——”
    “很难受？”
    颜溯之眼睫颤了颤，“好疼。”
    裴言霆抿了抿嘴，试探着问道：“要给你熬点粥垫垫吗？”
    “可……可以吗？”颜溯之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满脸感动。
    “自然。”裴言霆点头道：“那你先在此处等等。”
    “好……那，那麻烦师兄了。”
    “不麻烦的。”裴言霆眉目温柔地勾了勾唇，顶着对方的目光出了房门。
    可他出去关上房门后却并没有去客栈灶房，而是径直走到了赵清行和许川絮的客房，毫不犹豫地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脚步声，很快，许川絮便出现在了门边，一见是他，脸又黑了下来，“裴师兄，很晚了。”
    裴言霆没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今晚的酒太烈，颜溯之喝了肚子疼，需要你去给他熬粥。”
    果不其然，许川絮当下就急了，“他很难受？”
    裴言霆：“嗯，所以说需要你马上去熬粥。”
    许川絮回里头拿了衣服披上，匆匆忙忙地越过他跑向了灶房。
    “裴哥？”屋里头一道带着困意的软糯嗓音传来，裴言霆走进去合上了门，快步走到了赵清行床边，见这人正藏在被子里揉着眼睛，烛光下显得柔软又可爱，裴言霆顿觉心里软软陷下去了一块。
    “裴哥，怎么了？”赵清行怕冷，早早钻进了被窝，这会儿看到裴言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裴言霆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睡得好吗？会不会难受？”
    赵清行莫名其妙：“啊？”
    裴言霆：“西域的酒太烈，我怕你喝多了不舒服。”
    只喝了一个杯底的赵清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我真贴心
    第31章
    赵清行有时候觉得裴言霆也在背地里悄悄想当他爹。
    此刻对方站在自己床前，就颇有种老父亲深夜查房，看看自家崽子有没有酒后乱性，有没有在外边和野男人鬼混的怪异感。
    赵清行觉得不行，虽然他穿书时给他们的定位是“父慈子孝”，但他坚决不允许父与子的关系对调，所以他花了足足两分钟，下定决定以后一定要对裴言霆更贴心，在大爱上胜过对方一筹，稳坐“老父亲”的位置。
    “裴哥，你不会是特地来看我有没有乱跑的吧？”
    赵清行说着又想到年三十那晚自己喝醉了被魔族抓进小树林的事，他家老裴估计就是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才过来的，不禁有些感动，决定让他做十分钟爸爸。
    裴言霆其实只是趁着颜溯之不舒服特意偷溜的，赵清行喝了多少和身体情况他心里有数，但眼前这人这么自觉就给他找了个更妥当的理由，他自然乐得顺着对方的话继续瞎扯。
    “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江北一带有名门都出了类似之事，如今这种修真界的重要赛事又混进了不入流的心思龌龊之徒，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些。”
    “……”赵清行总觉得很怪，非常怪，“我又不是大姑娘……”
    裴言霆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今日在客栈门外，有多少人在偷看你吗？”
    “是嘛？！我这么好看的吗？”
    “……”看着眼前人发亮的眼睛，裴言霆被噎了下，敢情赵清行还觉得很开心？他敲了下对方的额头，“你是不是缺镜子？”
    赵清行卷在被窝里，脑门被敲了也乐呵呵的，“我就当你在夸我好看了。”
    “你怎么睡成这样？”裴言霆这才发现赵清行今晚不知怎么回事，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长条，“很冷？”
    “我也怕我喝了酒会乱跑，万一迷迷糊糊拿针把许川絮扎了，他那师尊不得又把我抓进小树林啊？”
    赵清行说着动了动，这一动他就僵了，他又不死心地挪了挪，发现被子裹太紧了，起身都不好起，被子太厚，手也不好使劲。
    太丢脸了，幸好裴言霆在这，不然等明天早上醒来才发现“作茧自缚”，他打死也不会叫许川絮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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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看向床边的人，“裴哥，我卷太紧了，帮个忙，把我挖出来呗。”
    裴言霆眉头微挑，见赵清行的模样配上那副表情，不禁笑了出来，怎么能这么可爱？
    赵清行被他的笑晃了眼，“你别笑了，大半夜在别人床边笑这么好看是很危险的知道吗？”
    裴言霆：“是嘛？！我这么好看的吗？”
    “……”赵清行怒视他，“你别学我说话，快把我挖出来，动一动都开始热了。”
    这人困在被子里，说起话来都跟撒娇似的，裴言霆无奈，这床铺有点小，让赵清行滚两圈定会摔下床，他只好将人半抱起来松了松被子，让对方能从空隙里钻出来。
    *
    另一头，许川絮让小二帮忙煮上了粥，又匆匆忙忙地先去看了看生病的颜溯之。
    不知为什么，他进门时明显看到颜溯之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许川絮只当他是太难受，不由心疼，走过去打算像往常对方生病时那样哄一哄。
    “许师兄你怎么……”颜溯之猛地止住了话，改口道：“裴师兄过去叫你的？”
    “嗯，晚上我不是让你别喝太多嘛？”许川絮心疼地帮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怎么突然难受成这样？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颜溯之拍了拍他的手背，扯出一个笑让他不要担心，“没事，可能是突然换了个地方还没有适应。”
    “粥我已经让小二去煮了，我先陪你说说话，待会儿粥好了我喂你。”
    颜溯之一愣，所以粥也是裴言霆在骗他的？他眸光黯了下来，轻声道：“太晚了，我待会儿自己下去喝就行，这边夜里凉，师兄回去休息吧。”
    许川絮急了，“你还在生病……”
    “规定说不能换房，好不容易拿到了名额，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违反了规矩。”颜溯之晓之以理，说着又突然问道：“裴师兄在你们房里是吗？你们俩换回来的时候可千万小心，我怕有其他门派的人借此做文章说你们违反规矩。”
    他一说这话许川絮才反应过来，他走得匆忙，门都没合上，这不是直接把裴言霆放进去了嘛！
    “我知道了，我先去把粥给你端上来再回去睡觉。”
    颜溯之点了点头。
    *
    走出颜溯之的房门后，许川絮估摸着粥应该还没好，不放心地先绕回了自己和赵清行的客房。
    那日去落云轩探病，听见裴言霆和赵清行每夜是睡一块儿的，他至今无法相信，他记得以前赵清行是不喜欢除他以外的人跟自己有过多接触，更别说同睡一张床这种事了！他今天倒要看看裴言霆和赵清行共处一室能做什么。
    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刚抬手要开门，里头突然传出了说话声。
    “裴哥……”是赵清行的声音，这人每次叫裴言霆的时候尾音都软得很，撒娇似的，听得许川絮十分不爽。
    “裴哥，快点。”
    快点？许川絮的手僵在半空，满脸疑惑，快点什么？
    “欸……疼。”
    裴言霆无奈的声音响起：“太紧了。”
    门外的许川絮：？？？什么太紧了？？
    “那你轻点呀。”里头赵清行又说话了。
    “！！！”许川絮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好好好，”裴言霆的声音带着笑意，哄人似的，很温柔，“我轻点。”
    砰——
    许川絮猛地一脚将门踹了开来，那动静惊得里头那两人纷纷回头看了过来。他胸腔里闷着一股火，像是要从眼睛里烧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大晚上的你吼什么呢？”床上的赵清行莫名其妙，他好不容易从被窝里被挖了出来，刚才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床铺又不算软，硌得他腰酸背痛，赶忙爬起身站在床上锤了锤腰。
    一看他这动作，许川絮觉得一道惊雷直劈脑门，“裴言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拽住了裴言霆的衣襟，“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干嘛呢！”赵清行不知道他发什么疯，赶忙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碰裴言霆，“许川絮你发什么疯？放开！”
    裴言霆倒是淡定，只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淡淡道：“许师弟，自重。”
    “到底谁不自重？”许川絮气笑了，转过头看向赵清行，“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神经病啊！赵清行一脸懵逼，最不可能欺负他的就是裴言霆了，许川絮在说什么梦话？
    见他不说话，许川絮以为自己猜对了，抓着裴言霆衣襟的手又使了狠劲，“谁让你碰他的？你怎么敢碰他！”
    等等！赵清行好像明白了什么，身旁的裴言霆也了然地挑了挑眉。
    赵清行回忆了一下刚才他和裴言霆都说了什么，不禁面上一热，这就很尴尬了，虽然他们睡是睡过了，但是刚才真没上高速啊……
    “我刚才被被子缠住了，裴哥在帮我解开。”赵清行心很累，指了指乱成一团的被子。
    裴言霆也开口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干嘛？”
    许川絮一愣，“……”
    气氛过于尴尬，赵清行也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过了半晌，他道：“许师兄，可以放开裴哥了吗？”
    许川絮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赵清行眼尖地看到裴言霆脖子下方一点已经被勒红了，不禁心疼地皱起了眉，“许师兄，你是不是该给裴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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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川絮深吸了一口气，极为不服气，但赵清行看起来气得想当场跟他打一架，他只好硬着头皮对裴言霆道：“抱歉。”
    “没事。”裴言霆倒没再纠结，若无其事地转身对还站在床上的赵清行道：“来，我帮你把床铺理一理。”
    已然被无视的许川絮只好磨磨蹭蹭地往外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赵清行那边，唯恐自己一走他们会做些什么让人不放心的事。
    床上的赵清行为难地看了看床下的鞋，床铺太小，他不得不先离开才能顺利铺好床，可这里晚上太冷，他的脚好不容易在被窝里捂暖，要下床就必须穿上冰凉的鞋，那必然会透心凉，他光想着都不由颤了一下。
    于是他只纠结了片刻，果断爬到了裴言霆的背上。已走到门口并且合上了一半门的许川絮手一顿，停在了原处。
    裴言霆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哭笑不得道：“抓紧，别摔了，好好的干嘛爬我背上？”
    赵清行有恃无恐，还嚣张地晃了晃脚丫子，“下地太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脚夜里很难暖和起来。”
    门口的许川絮一听，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酸意淅淅沥沥往外涌。
    原来赵清行现在真的是和裴言霆一起睡的。
    裴言霆让他圈紧自己，才放心地帮他整理起了床铺。赵清行心情又好了起来，下巴搭在人家肩上，还不停地盘算着：“裴哥，你知道哪里有羊吗？咱们去薅点羊毛回来做羊毛鞋吧。”
    “这冬天腿也冷，回去我把许小鹅的毛拔了，不知道够不够做一条羽绒裤。”
    裴言霆眉眼含笑地听着他絮絮叨叨，每回赵清行嘴巴不停地在规划着他们生活的大小事的时候，他都觉得心里很暖，好像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值得期待的。
    床铺整理好后，裴言霆将被子的左右和下方各折了一道，才放赵清行钻了进去。
    太晚了，明天开始还要为第一轮比赛做准备，太晚睡不利于保持最佳状态，裴言霆拍了拍他的脑袋，叮嘱道：“别踢被子。”
    “嗯嗯，裴哥明天见。”
    赵清行乖乖点头，两人四目交汇时竟不约而同地顿住了。
    室内一片寂静，许川絮早已离开，整个屋子只有影子在烛光中摇曳。
    纠缠在一起的视线渐渐的像是烫了起来，赵清行突然有一丝熟悉感，山兴居那一夜的疯狂被系统和谐掉了，可就在刚才，他好像抓住一块残缺的记忆。
    ——那一晚，裴言霆似乎也这么专注地看过他。
    “明天见。”最后是裴言霆先挪开了视线，起身走到了烛台边吹熄了烛火。
    赵清行借着许川絮那半边房的烛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总觉得刚才的氛围，两人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但是究竟是什么？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裴言霆回到自己客房时，又遇上了从里头出来的许川絮，两人默契地假装没看到对方，各回各的屋去了。
    他刚进门，就闻到粥的香气，果然是颜溯之正坐在桌边喝粥。
    裴言霆心里冷笑一声，心道许川絮的心也真是够宽的，一边宠着颜溯之，一边还想继续占着赵清行，简直不可理喻。
    他将屏风拉上，把客房隔出了两个空间，就在他准备吹熄自己这一边的烛火时，屏风另一头的颜溯之突然道：“裴师兄，明日可否一起修炼？”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难过，“我八年前才被接到太苍宗，起步时便已落后太多，我怕角逐赛会给你拖后腿。”
    “不会。”裴言霆飞快回道。
    颜溯之面上一喜，裴言霆这是在肯定他的实力？他虽然入门得晚，但在无涯峰也的确算是强手了。
    裴言霆吹熄了烛火，一边躺回床上盖上了被子，一边补充道：“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一个人也能赢了他们，所以纠结这种事情没有意义。”
    颜溯之：“……”
    裴言霆在床上翻了个身，有些烦躁，他一直避着颜溯之，不仅是因为赵清行不喜欢对方，更是当初在那个幻境里他和颜溯之成亲这件事太可怕。
    受幻境影响，那之后他做梦时梦到许多次类似的情况，有几回杀都杀不了，活活被吓醒。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的错觉：父慈子孝
    小裴的错觉：兄友弟恭
    许川絮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们绝对搞上了！
    小赵：这个氛围，到底缺了点啥啊？？
    （悄咪咪：缺了晚安吻啊~~~）
    第32章
    第二天一早，窗外才泛起微光，许川絮就察觉到屏风另一头的赵清行起床出门了。
    他以为赵清行是早起去修炼，作为分到同一队的队友，许川絮也没好意思再继续睡，匆匆穿好衣服洗漱完就出门寻了过去。
    可他找了一圈，各处可供训练的地方都没有赵清行的身影，一个猜测开始在许川絮心里盘桓——赵清行不会是挪到裴言霆被窝里去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许川絮压下一股怒气，在客栈掌柜朝他问好时勉强挤出了个扭曲的笑，把人吓了一跳。
    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询问掌柜有没看过赵清行，在对方口中得知赵清行一大早起床后竟然直接去灶房做起了早膳后，许川絮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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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不明白了，裴言霆到底给赵清行灌了什么迷魂汤？！要知道赵清行在他身后跟了八年多，他都还没吃过一口赵清行做的饭！
    快步走到灶房，果不其然看见赵清行在里头炒着鸡蛋，一旁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粥，香气扑面而来，勾得许川絮瞬间便饿了，心里甚至还升起一股期待——赵清行会不会给他这个队友也做一份？
    然而赵清行只是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到来没什么表示，过了没多久，赵清行端着那盅粥和一叠荷包蛋径直走了出去，越过他时突然停了下来，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比赛而不是来游玩的。
    “你要练一下吗？那一个时辰后客栈门口见，我们找个地方练练。”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有半点邀请许川絮共用早膳的意图。
    许川絮这些天都快被气习惯了，奈何人家两个当事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有气没处撒，为了防止自己被哽死，许川絮只好转移注意力去给自己和颜溯之买了一大桌精致的早点。
    开赛在即，心里有再多的弯弯绕绕也不好在这个关头发作，裴言霆同意了四人合训，除了颜溯之，赵清行和许川絮倒十分开心。
    然后许川絮很快就郁闷了，赵清行打小没有师尊教，一路到现在靠的都是野路子，他从前无论修炼还是试炼，都不屑于和对方一起，这也就导致了此刻他完全无法和赵清行协作。
    “你做什么呢？”在赵清行第无数次不小心把他的剑打飞后，许川絮忍无可忍道：“你要配合着我的招式去攻击啊！”
    再看到裴言霆那队以及后面加入进来训练的小队训练情况很不错后，许川絮更烦躁了，“别人战术都定好了，你连队友都还配合不了，有那么难吗？”
    赵清行也很烦，这么多年来，也就前段时间裴言霆系统指导过他，一个人打架他还有信心把对手干趴下，但这会儿要混合双打，他就懵了。
    眼前的许川絮还在不停地叭叭，周围训练的人听到动静都纷纷看了过来，赵清行觉得自己现在活像是被教导主任当众通报批评的差生。
    尤其是一瞥间，看见站在裴言霆身旁的颜溯之眼里似乎闪过快意。
    顶着周围嘲笑的目光和私语，赵清行生前好不容易被强行压下去的自卑和自我否认似乎又慢慢爬了出来，难受得眼眶都开始发酸，可到底比赛是大事，他拖了后腿是事实，哭和生气都没道理，还丢人。
    可他就是很委屈。如果早点有师尊愿意教，他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就在他低下头想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忍回去时，一只手将他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是裴言霆。
    赵清行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淡香后松下了身子，那股委屈劲儿一下子却更浓烈了。
    “对不起。”赵清行难过得说道。
    这段时间都是裴言霆在教他，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失望。
    裴言霆闻言怔了怔，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对许川絮说道：“你们俩跟我过来一下。”
    这会儿已经聚了很多人，许川絮也自觉丢脸，有个借口离开也是好事，便没多想，跟着裴言霆走了，颜溯之见状也匆匆跟了上去。
    裴言霆将他们带到一处无人的宽阔后院，把剑丢给了赵清行，又对另外两人道：“清行跟我一起，你们两攻击我们试试。”
    许川絮闻言没什么意见，烦闷之际又有些不屑，赵清行太难带，换个队友又能改变什么？
    而颜溯之也十分爽快提起了剑，他是乐得看赵清行失败的模样，只求这次赵清行再笨一些，最好把裴言霆也给弄烦才是最好。
    “别怕，跟平时一样发挥就好。”裴言霆帮身边的赵清行扫了扫落到额前的头发，温声安慰道。
    听他这么一说，赵清行也找回了些底气，不安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
    地上的灰尘被扬起，这后院四周的围墙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擂台，虽不小，但在四人混战的情况下还是显得逼仄，不免会束手束脚，这样的环境也极容易消磨人的耐心，让人不知不觉就开始焦躁起来。
    许川絮本以为自己和相处多年的颜溯之一队，对面又有赵清行拖后腿，自己会完胜裴言霆，可开局不到一刻钟，形势便变了个样。
    本被视为拖油瓶的赵清行，和裴言霆配合起来竟然宛若左右手一般自然，赵清行的攻击性极强，又有裴言霆在旁协助，他和颜溯之没占到半点便宜，反倒接起招来还愈发吃力。
    结局不言而喻，赵清行不仅剑法和阵法扎实，活学活用起来更是要命，双方胶着了半个时辰后，许川絮和颜溯之便被对面两人用一记无相步和万剑迷踪给干趴下了。
    许川絮喘着气将颜溯之从地上拉了起来，懊悔和不甘占据了他整个大脑，经过刚才的尝试，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清行能突破金丹七层必然是有实力的。”裴言霆看着许川絮说道：“你知道他的优势，也摸清了他的劣势，可你刚才在带他修炼时却一昧让清行顺着你的习惯来，一次也不愿尝试着去配合他，所以才会不进则退。”
    许川絮自然是悟出了原因，可被裴言霆一言点破还是有些挂不住面子。
    “好！”一旁的石凳上，慕成玦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那，也不知他看了多久。
    几人毕恭毕敬行了礼，慕成玦走过来看着裴言霆，眼神里满是欣赏，“不错，殷长空可真是收了个好苗子啊，年纪轻轻已经有师长风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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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絮也不必灰心，比赛亦是一种学习。”慕成玦又拍了拍许川絮的肩，语气没有责怪和不屑，让人听了十分舒服，“清行和溯之是师弟，入门比你们晚，而你们的师尊多年不在宗内，你们俩作为首席大弟子免不了要担负起指导师弟的责任。”
    “但何为指导？不是让弟子和师弟变成另一个你，而是要像言霆所做的，寻出这个弟子自身的优劣势，然后以师长的身份去指导，去助他发扬优势，补足劣势。”
    “而如今配合着比赛也是如此，作为经验更多的师兄，自然是要尝试去配合小师弟。”
    许川絮垂了垂眸，拱手道：“多谢长老教诲，弟子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修仙问道，得道却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慕成玦说，“你是个好孩子，将来定能成大器。”
    慕成玦温文尔雅，说话也如春风化雨，许川絮那点不甘彻底烟消云散，他只比裴言霆晚入门两个月，同为首席大弟子，难免被人比较，他一直暗暗跟人较劲，可无论是指导同门的成果，还是自身的修为，裴言霆永远甩他一大截。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不甘和嫉妒，师弟师妹们跟不上他的教学节奏时他便会急眼，可再急眼也起不了半点作用。
    如今他才明白，是他太在意自己了，哪怕是名为指导，他也是一昧强求师弟师妹满足自己的期望，而不是真心为同门去着想。
    另一边颜溯之也不禁攥紧了拳头，原以为刚才如此顺利是他的实力足以和裴言霆并肩，不料竟只是裴言霆过于强悍，正如他昨晚所说的，哪怕只有他一个人，也能撂倒所有对手。
    *
    因为这事，赵清行心里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自我厌弃被扯了出来，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裴言霆下意识就觉得是许川絮的态度让对方难过了，不禁对许川絮更为不满。
    幸好赵清行还不至于被这情绪影响到比赛，一轮比赛那天，他虽然还是浑身上下写着“我不高兴”，但丝毫没有影响发挥，上去就是干，甚至下手比往常还狠了几个度。
    下场时，失败的对手组看到赵清行那张阴沉的脸都吓得绕道走了。
    赵清行看完他家裴哥的场子后就溜了，也没在意自己是否入围了第二轮，反正他觉得裴言霆稳赢，其他人他也没什么兴趣打听。
    走到街上已经是黄昏时分，他买了个烧饼，明明挺香的，咬了一口却又没有食欲了。
    好气哦，郁闷得都没有食欲了。
    “小仙君，是不好吃吗？”卖烧饼的大哥突然关心问道。
    “没有，很好吃。”赵清行笑了笑，眼前这位大哥很粗壮，右边眉毛尾端还有一颗挺大的痣。
    顶着人老板的目光，他也不能把烧饼扔了，只好抱着它一路埋头走回客栈，刚走没两步，整个人就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去哪呢？”裴言霆含笑看着他。
    “比完了么？”
    “嗯，恭喜我们清行。”裴言霆高兴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顺利入围第二轮。”
    还要营业啊？那岂不是还要继续和许川絮同房？赵清行更焉了。
    裴言霆：“提着个烧饼干嘛呢？饿了？”
    赵清行把烧饼塞进裴言霆手里，郁闷地看着他，半晌，突然张开了手，“背我好不好？”
    裴言霆背对过他，示意他上来，赵清行也没客气，整个人爬上去后就闷在了人家肩窝。
    他不想说话，裴言霆也不多问，默默地背着他走在西域黄昏的古城街道上。
    一轮淘汰了半数以上的人，大家这会儿都往客栈赶，路上也没太多人，让赵清行得以放空了一会儿。
    半晌过后，估计是趴在裴言霆背上，对方看不到自己正脸，让赵清行有了开口的欲望，“我本来还让掌柜留了几个大鸡翅，想回去给咱们做鸡翅包饭的。”
    “那为什么又不回去呢？”
    赵清行晃了晃脚丫子，闷声道：“因为小赵现在不开心。”
    裴言霆托着他往上颠了颠，“为什么不开心？”
    赵清行默了半晌，说道：“因为小赵觉得自己很没用。”
    “嗯。”裴言霆深沉地点了点头，“因为没有对手，所以寂寞到觉得自己没有用处了是吗？”
    “……”
    赵清行嗤笑道：“裴哥你别闹。”
    裴言霆也笑，“我师尊说，我打小就不爱闹，说话也诚实。”
    心里那点不痛快郁结了几天，这会儿竟飞快地散去，赵清行像是被人从负面情绪中被猛地拖回，这会儿趴在裴言霆背上不禁有些脸热。
    他叹了一口气。
    裴言霆：“叹什么气？”
    “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赵清行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晃了晃，他是真的遗憾，这种款式的帅哥，温柔又有安全感，偶尔心情不好了，还不会嫌弃他矫情。
    说着他突然发现裴言霆背着他出了燎灯古城，城外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天边的夜色已经开始蔓延过来。
    赵清行惊道：“我诚实的裴哥，你是要带我翘掉比赛，还是要卖了我呀？”
    “我这两天找了一圈，没有羊。”裴言霆笑着答非所问道。
    “所以呢？”赵清行不解地看着他的侧脸。
    “没办法给你薅羊毛，所以……”裴言霆脚步不停，“只能奖励最厉害的小孩去看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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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西域的夜空干净纯澈，赵清行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震撼的星空。
    活着的时候，每天两点一线当社畜，下班后永远是天黑，一周下来见到太阳的时间可能都不超过十个小时，城市的光污染又严重，抬眼就只能看到月亮和几颗星，现在所见的景色是绝对不敢奢望的。
    曾经他也想着哪天和最亲密的人去度个假，但某渣男友度假都度到别人床上去了，他自己也丢了性命，想想也真是世事无常。
    不过穿个书还能跟裴言霆悠哉地看星星，这个体验倒是相当不错。
    这里入夜之后气温骤降，裴言霆提前在芥子袋里备好了厚衣服，赵清行怕冷，他也怕赵清行生病。
    自己提心吊胆看顾了人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盯着赵清行养好了身子，裴言霆看着他就跟看着颗水灵的小白菜似的。
    现在自家小白菜被许川絮给气焉了，裴言霆面上不显，心里恨不得把许川絮抽一顿。
    赵清行兴致勃勃地在沙漠里撒丫子狂奔，回头看到星幕下的裴言霆时，只恨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不然以眼前所见拍张照，他能看到下辈子。
    两人在沙漠里玩到凌晨，当赵清行止不住开始打瞌睡时，裴言霆才搂着人御剑回了燎灯古城。
    当他背着睡熟的赵清行回到对方客房时，许川絮恰好打开了门，一见他背上的人，脸色顿时不好了，“你把他带哪去了？这一带可不太平，要是他出了事……”
    “我不会让他出事的。”裴言霆打断他的话，一个眼神示意他安静，自己则小心地背着赵清行将人放回了床上，“他心里不痛快，我带他出去散散心。”
    小二这时候提来了热水，裴言霆轻手轻脚地倒入盆里，给赵清行擦了擦脸和手，又瞥了一眼许川絮，“不然留在这，你能逗他开心？”
    许川絮被他噎了一下，气呼呼地往自己床铺走，刚走一半，又被裴言霆叫住了。
    “许师弟。”裴言霆拧着手里的热毛巾，淡淡道：“‘莫负良人’四字你也不是不认识，当初选择了谁，错过了谁，你心里有数。有些人错过了便错过了，不宜再多纠缠。若是偶有不甘，那就请多想想你当初选择的那位，可别到了最后，两头皆空。”
    许川絮深吸了一口气，正想把屏风拉上，裴言霆又开口道：“往后许师弟以后也莫要再因为我和清行走得近而心生怨怼了，毕竟你若将气撒到我身上，清行也只会在意我会不会因此不悦。”
    许川絮砰地一声把屏风拉上了。
    裴言霆轻笑了一声，赶在他动作前就捂住了赵清行的耳朵，才没让人被吵醒。
    赵清行冬天一个人睡怕冷，所以特别爱卷被子，裴言霆刚起身吹熄了蜡烛，就见床上的人又不知不觉把自己卷成了个蚕宝宝。借着对面许川絮那头还没熄掉烛光，裴言霆无奈坐到床边给赵清行理了理被子，唯恐这人早上起来又被困住了。
    历经艰难把被子给人理好，裴言霆俯身为他拢紧了被子，但赵清行明显被他一系列动作给吵到，烦躁地动了动，手不安分地揽过了近在咫尺的热源，以为这是什么暖和的抱枕。
    裴言霆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下去，眼疾手快用手肘撑住了身子才没直接砸向赵清行，可嘴唇却好巧不巧正好印在了对方的唇上。
    赵清行夜里手脚很难暖和起来，偏偏嘴唇是滚烫的，裴言霆呆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手忙脚乱拉开赵清行的手，起身时只觉得嘴唇上还留着另一个人的余温。
    他被吓了一跳，直到匆匆走出了门才清醒了不少。他惊觉自己并不讨厌，那柔软的触感甚至让他心里有些留恋。
    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整颗心仿佛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一时间愧疚和喜悦齐头并至，宛若两根藤蔓争先恐后地将他整颗心缠绕，似乎在比谁更胜一筹，他一颗心被缠得发紧，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一个想法盘桓在脑海，他匆忙回到客房，将脑中所想压下，可躺到床上时，万籁寂静，那个想法又跳了出来，怎么赶也赶不走。
    ——难道，他也喜欢赵清行？
    *
    赵清行第二天起床后神清气爽，看到许川絮都没那么心堵了，反倒是对方脸色极差，看到自己时整个人都不太自然。赵清行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去了解的欲望。
    明天是第二轮比赛，一轮被淘汰的弟子按规定今日就要打道回府，慕成玦再次豪爽地请了太苍宗所有参赛弟子吃了顿饭。
    赵清行在客栈大堂恰好遇见裴言霆，只要看见他，赵清行心情就会变得极好，这会儿见对方正坐在窗边放空，赵清行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整个人黏在了人家背上。
    裴言霆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侧过头却正好对上赵清行的眼睛，昨天那意外的一吻又浮现在他眼前，让他不自然地躲开了赵清行的视线。
    相处久了，对方有一点儿不对劲都能感觉出来，赵清行立即拽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了？”
    “没事。”裴言霆拍了拍他的手背，“走吧，别让慕长老等我们。”
    赵清行不依，“你昨晚没睡好吗？”
    何止没睡好，他一整夜都没睡着，裴言霆轻叹了口气，瞎扯了一个理由：“马上第二轮了，有些紧张。”
    赵清行皱眉道：“你骗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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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不就是小孩嘛。”裴言霆笑了起来，那点不自然也在这一来一往的聊天中消了不少，“真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睡好。”
    赵清行仔细分辨着他的神情，见这回倒挺诚恳，才放下了心，老神在在地说：“我以前听老人家说啊，无缘无故睡不着，都是心火旺的缘故。”
    他说着笑得一脸狡黠，抱住裴言霆一只手晃了晃，“裴哥，是在想哪位俏佳人想得上火睡不着觉啊？”
    还不就是眼前这个“俏佳人”，裴言霆无奈地扯开他的手，见人不安分，只好把人禁锢在自己臂弯里带着他走，“老实点，别瞎说。”
    赵清行逗人逗得开心，笑嘻嘻地任由他抱着走了。
    太苍宗最后入围的四个人是他和裴言霆，还有许川絮和颜溯之，一顿饭后，师兄弟们对他们寄予了厚望，伏辰喝得有些醉了，还一手搭着裴言霆一手搭着赵清行，醉醺醺道：“你们俩，怎么也要赢一个，不然……不然你们成亲那日我就不随份子钱了！”
    “瞎说什么！”裴言霆从昨晚开始本就是惊弓之鸟，这会儿更是被伏辰一句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抬手给了他脑门一巴掌。
    挨打的伏辰倒没介意，反而指着裴言霆对赵清行说：“你看，他就是害羞了！我们裴师兄就是不爱表露那什么……真实想法，清行你多担待一点，两个人要相亲相爱，不许打架！听见没有！”
    赵清行哭笑不得，也不跟醉鬼争论，顺着他的话就应下：“自然自然，我们一定相亲相爱。”
    可这话落在裴言霆耳朵里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又开始慌了，不敢去看赵清行，一会儿想逃一会儿又不想逃，他无奈道：“你别跟他瞎闹。”
    赵清行吐了吐舌头。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群同门，剩下入围的弟子也在夜里被叫到了擂台处，第二轮是一对一比拼的赛制，对手也和第一轮一样，抽签决定，两人中，获胜者进入最后一轮。
    赵清行的运气依旧不好，一抽就抽到了一个自己最不想遇上的颜溯之。
    于是开心了一天的小赵又郁闷了。
    裴言霆到底心软，再怎么慌乱也还是矜矜业业地继续自己的哄睡服务。
    “裴哥。”赵清行乖乖地躺在被窝里，双眼发直地盯着屋顶，“你说我能赢吗？”
    “赢了陪你去薅羊毛。”
    “那输了呢？”
    “那就陪你去拔许小鹅的毛吧。”
    赵清行呵呵直笑，“裴哥真好。”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
    裴言霆失笑，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抒情起来了？
    “快睡，明天还要比赛。”
    赵清行点了点头，却突然起了坏心，“裴哥，哄睡除了念故事和陪聊，还有一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什么？”
    赵清行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岔开手指露出一双眼睛看他，“等被哄的人睡着了，送他一个晚安吻。”
    “晚安吻？”裴言霆对这个陌生的词汇表示疑惑。
    赵清行转了转眼珠子，玩笑道：“就是亲我一口。”
    裴言霆一怔，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瞬间甚至以为昨晚赵清行压根就没睡着，对自己不小心亲到他的事情一清二楚。
    可很快赵清行就笑得十分嚣张，一看就是在使坏。
    裴言霆伸手将他岔开的手指又合了上去，让他把一整张脸捂紧，“睡觉，再闹我炖了裴小鹅。”
    赵清行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我回去就告诉裴小鹅，说它爹企图谋杀亲鹅。”
    裴言霆无奈地敲了他额头一下，给他掩好被子才起身吹熄蜡烛离开了。
    昨晚的慌乱已经悉数平复，他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今夜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事实上，他合眼后也的确很快睡沉了过去。
    *
    屋内传来沐浴时的水声，屏风后，隐约可以从影子辨认出有人从木桶里走了出来。
    裴言霆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并不在燎灯古城的客房。
    “裴哥。”
    他闻声看过去，却见赵清行正朝他走来，这人松松垮垮地穿着里衣，那白色的衣物过长，衣摆已经长至大腿处。
    赵清行三两步便走过来坐到了他腿上，刚沐浴的皮肤看起来温软香甜，裴言霆没忍住便朝对方脸上亲了一口。
    怀里的人被亲了一口便移开了，转而用温热的唇回应他。
    裴言霆搂紧了他的腰身，倏地一转，两人便齐齐倒在了床上，裴言霆撑着胳膊，怀里人的衣服单薄，而要命的是，赵清行全身只裹着这一件单薄。
    他们又开始亲吻，一个个吻似乎在把两人催熟，赵清行的脸颊和眼尾已然泛起了红色。
    “裴哥……”
    赵清行修长的手指倏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尾音发着颤。
    还不够。
    裴言霆俯身扫了扫他额前的发，安抚地在赵清行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似乎对赵清行很受用，对方乖乖地伸手抱住了他，抬起下巴想要索取更多的亲吻。
    裴言霆凝视着怀里的人，赵清行还在微微喘着气，那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又软又乖。
    可还是不够。
    下一瞬，赵清行闷哼了一声，眉头拧紧又松开，再睁眼时，那双清澈的双眼汪了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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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哥，疼……”
    那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是赵清行惯会使用的撒娇方式。
    裴言霆轻笑了一声，自然知道赵清行并不是想要停下，于是他低下头凑到了对方唇边，果不其然，赵清行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
    可裴言霆却并未遂了他的愿，只停在原处，怎么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赵清行不乐意了，抬起上身就想主动去亲吻他。
    裴言霆抓准了时机，扣紧了他的腰，两人如合二为一的扁舟，共赴汹涌的深海。
    赵清行没亲到他，反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激得咬紧了唇，眼眶里的热泪越积越多。
    还是不够。
    裴言霆心想，他伸手摩挲着赵清行的唇，试图让对方松开咬紧的牙关。
    他想听赵清行的声音，想对方心里眼里全是他，想让赵清行疼，想让他哭，想让对方求饶……
    赵清行很乖，很快便让他得偿所愿。
    最后乖巧软乎的人抱着他，喘着气讨要了自己的奖励。
    ——一个落在唇上的晚安吻。
    *
    裴言霆猛地从床上睁开眼，入眼是燎灯古城宽大的客房，屋里很冷，一点不不似梦里一般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窗外泛起了微光，天快亮了。
    裴言霆坐起身，懊恼地扶着额，却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为何懊恼？
    是因为那个梦？还是因为梦醒得太早？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我应该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作者：不！你有！
    ——————————
    又乖又软乎的小赵，谁能忍住不欺负欺负呢？（小裴捂心.jpg）
    第34章
    清晨，裴言霆又坐到了那个窗户边怀疑人生，第二轮比赛在两个时辰后，这会儿大家都还在补觉，街上只有少数早起摆摊的小贩在来来往往。
    他叹了一大口气，单手扶着额，又疲惫地将脸埋进了掌心。
    对面的长凳传来响动，那声音尖锐又突兀，裴言霆抬眼看去，就见赵清行正捧着一个碗，耸着肩盯着那凳子，看样子是想悄悄过来，却不小心弄出了响声，把自己吓了一跳。
    傻乎乎的。
    裴言霆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软软地陷下去了一块。
    赵清行轻咳了一声，整理好了表情，将手里那个碗放到桌上挪到了裴言霆跟前，“还是睡不好？”
    裴言霆盯着眼前那个碗，里面放了一个胖胖的梨，他不禁又疑惑地抬起头，不明白赵清行大清早给他送梨做什么。
    这一抬眼，裴言霆便觉得心跳漏了一瞬，窗外的微光渗到了桌边，又笼罩在赵清行的身上，朦胧了站着的人的脸庞。
    裴言霆看着那双倒映着微光的眼，给人一种含泪的错觉，他恍惚了一瞬，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是在梦里。
    视线往下一点，那双红润的唇在说着什么，裴言霆忽然又想起那一夜在山兴居，昨夜梦里的一切如此清晰，估计都是拜那一夜所赐。
    那晚，赵清行格外乖，求饶时都是软软地撒娇，做得最过的事，也只是最后这人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末了却害怕咬疼了他似的，抖着身子用鼻尖蹭了蹭那个咬痕。
    “裴哥！”
    裴言霆猛地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在瞎想些什么后，脸都热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赵清行一脸担忧，“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没事，可能是不太习惯这里才没睡好。”裴言霆若无其事地将视线从赵清行的嘴唇移到了眼前的雪梨上，“你给我梨做什么？”
    赵清行抬了抬下巴，“你打开看看。”
    裴言霆这才发现梨子的尖端被削成了一个盖，他好奇地打开那个盖子，一股清香的甜味就飘了出来，大梨子里边被掏空，盛着泛着甜味的汤，上边还飘着几颗枸杞和红枣。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不禁觉得有趣，转了转碗研究了一圈，“这是什么？”
    “糖水梨。”赵清行绕到了他身边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示意他尝一口，“看看能不能治了你睡不着的毛病。”
    裴言霆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很是清甜，那甜味仿佛从嘴里直淌进心里，他看向旁边的人，“你起那么早就为了给我做这个？”
    “你可是全峰的希望，可不能被失眠耽误了。”
    “不会影响比赛的。”
    赵清行一晒，这还真当他是为了集体荣誉了？一晚不见怎么突然不解风情起来了？
    肯定是跟无涯峰的人同宿一间房，被传染了傻气！赵清行毫不愧疚地把锅扣到了颜溯之头上。
    *
    准备入赛场时，满脸郁闷的人换成了赵清行。
    他敢肯定，裴言霆心里有事儿，这人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今天更甚！
    这人今天看他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还不许自己拉他的胳膊，连走路都和他隔着三个拳头远。
    赵清行摸了摸下巴，莫非……他是在避嫌？！裴言霆遇上意中人了？
    赵清行一拍大腿，觉得这个猜测靠谱，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但很快又被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盖了过去。
    “系统，裴言霆不会是和颜溯之搞上了吧？”
    这才几个晚上啊？原著的力量这么强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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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并没有，裴言霆这几天和颜溯之说过的话未超过20句。”
    赵清行放心了，除了颜溯之，其他人的话他这位“老父亲”还是勉强能接受的。不过这就奇了怪了，这么短时间，怎么突然就有意中人了？
    “裴言霆这个角色在原著里只有颜溯之一轮白月光吗？”
    系统：“是的，但毕竟是主角攻，喜欢他的人自然有不少。在原著中，这段剧情里就曾出现过一位。”
    嗯？这么刺激的剧情他为什么不知道？
    系统感知到了他的所想，主动解释道：“因为原主并未参与这段剧情，所以给您的资料将这段无关紧要的情节略过了。”
    “啧，这怎么会无关紧要呢？现在颜溯之是不行了，主角攻的每一朵桃花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主要是……”系统顿了一会儿，给人一种它在无奈的错觉，“裴言霆基本都和您在一起，对这位桃花也只是点了下头，一句话都未曾交流，根据我的分析推断，裴言霆已经把他忘了。”
    赵清行：“……”
    系统：“所以我认为您说的‘裴言霆遇上了意中人’这个猜测不成立。”
    “行吧……”赵清行就当是孩子大了，叛逆了，他宽了宽心，又对系统道：“让我看看那个喜欢裴哥的人？”
    系统报了个位置，赵清行顺着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秘色衣袍的男子正站在他的左前方，对方正含笑跟自己的同门说着什么，可眼神却时不时往裴言霆身上飘。
    “我觉得他没希望了。”赵清行下结论道：“他和颜溯之是一个款式的，裴哥现在估计对这款有心理阴影……”
    他可没忘记裴言霆可是为了破局，亲手杀了幻境里的颜溯之。
    不过他心里倒挺想看看这朵桃花和颜溯之撕起来会是怎样的，狗血文里的情敌相见，一定很解压！
    *
    前方主办已经宣布比赛开始，赵清行收敛了那点八卦的心思，安静地跟着众弟子进了赛场。
    这一轮比赛是在太苍宗模拟训练过的，就是赵清行在终点线刺破了几个傻逼的喉咙的那种闯关赛，主办依旧是选用了幻境模式，只是难度估计会比太苍宗高了许多。
    此刻赵清行和颜溯之齐齐在幻境的结界前站定，两两对战，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进了幻境，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角逐，胜者晋级决赛。
    好巧不巧，系统说的那朵被裴言霆遗忘的桃花正好站在他们这队旁边，赵清行夹在颜溯之和桃花中间，一时心情微妙。
    “清行。”
    他们三人齐齐转头看向来人，赵清行嘴角一抽，跟系统吐槽道：“我现在看着裴哥都觉得他周围的空气自带了“修罗场”三个字。”
    裴言霆刚才认真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早上躲着赵清行的行为有点过分，人家一直安分乖巧从不给他半点难堪，自己却因为一个旖旎的梦境避着人家。
    今天甩开赵清行手时，对方那个怔愣的神情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意识到这对赵清行来说很可能是无意识的伤害，而自己之前明明还答应过人家不会无缘无故不理他。
    赵清行没想到他短短一小段时间已经做完了反思工作，而自己刚才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落在裴言霆眼里也变了味道。
    裴言霆以为赵清行生气了，皱着眉头三两步走过来将他拥进了怀里。
    虽然赵清行很不想承认，但他真的很喜欢裴言霆的怀抱，在对方怀里，他总能闻到一股淡香，还有无限的安全感和包容。
    “系统，我身旁两道视线化为实体的话，是不是可以把我片去下火锅？”赵清行舒服地窝在裴言霆怀里，甚至眯着眼睛蹭了蹭，勾起的嘴角十分嚣张。
    系统：“……是的，我对那两位的眼神进行了分析匹配，如若放在其他频道的小说里，他们的眼神在说着两个字。”
    赵清行：“什么”
    系统：“妖后。”
    赵清行：“行行那么可爱，怎么可以这么说行行呢？”
    系统：“……您能闭嘴吗？”
    嘁，真不经逗，赵清行从裴言霆怀里抬起头，问道：“裴哥，快开赛了，你怎么还跑过来啊？”
    “过来看看你。”裴言霆这才松开了些，但双手还环着他的背，想起昨夜睡前赵清行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问道：“紧张吗？”
    “有一点。”赵清行抿了抿唇，小声问道：“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裴言霆看着他脸上并不诚恳的担忧，不由轻笑了一声，用自己额头抵上赵清行的，“那师兄分你点运气。”
    “那不行。”赵清行也笑了起来，踮起脚抵着裴言霆的额头顶了回去，“我输了可以，我师兄不能输。”
    两人旁若无人地拥着彼此抵着额头，幸好赛场够大，只有周围几人将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
    “那什么……”系统突然出声，“赵先生，我觉得裴言霆好像对你……”
    “闭嘴！”赵清行在脑内凶巴巴道：“别打扰老子刷分。”
    系统瞥了一眼不断爬升的快乐值，犹豫了片刻，还是闭上了嘴。
    *
    赵清行顶着两道柠檬味的视线，神清气爽地迈进了结界。
    然而乐极生悲，刚进结界他就发现哪里不对。为什么他回到了太苍宗？！而且颜溯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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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后，赵清行面无表情地看着挂满红绸和大红囍字的千重殿，寻思着太苍宗上一次的试炼已经不是押对高考题这么简单了，这种在自己身上神还原的操蛋剧情，重合度已经可以说时考前泄题了！
    眼前的剧情正是原著大战之后，裴言霆和颜溯之大婚那段，但为什么他在这段剧情里还活着？做幻境的人专门来恶心他的吗？
    赵清行抹了把脸定了定心神，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出去。
    他想起裴言霆就是在这段剧情中，杀了颜溯之才得以破局的，或许，他也可以试试？
    所幸大战结束后一切太平，大家又在为大婚忙碌，百草堂这会儿没有什么人在，赵清行轻车熟路地溜进了藏丹药的阁楼拿了几样东西。
    赵清行准备妥当后，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了无涯峰的青冥阁，他腕上的红绳串着一枚极小的香盒，那里头正放着透骨香。
    考虑到颜溯之现在是万众瞩目的主角，他以自己的样貌接近肯定会被丢出去，最好的方法也就只有伪装成裴言霆了，腕上那透骨香便是能迷惑周围人的利器，让大家产生他就是裴言霆的幻觉。
    他心脏狂跳着在青冥阁门口和许川絮打了个照面，对方虽然黑着一张脸，但还是让他进去了，并十分不舍又相当自觉地拂袖出了青冥阁，看样子是要直接过去礼堂。
    赵清行摇了摇头，这书里都是什么傻逼？还有这个颜溯之，这个时间段都已经和裴言霆谈恋爱快一年了吧？居然还和别的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不是欺负裴言霆好说话是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顺利到赵清行觉得自己考了个假试，颜溯之兴高采烈把他迎了进去，他关上门后也毫不犹豫给颜溯之发了便当。
    然而，过了半晌，他依旧站在原处，什么变化都没有。
    赵清行：“……”
    完了，不会杀错人了？破局的关键不是颜溯之？
    裴言霆当时跟他说过，破解幻境要从身边的人着手，赵清行理解的是从这段剧情的主人公着手，眼下这段剧情的主人公也就只有颜溯之和裴言霆，既然不是颜溯之……
    赵清行绝望地蹲到了地上，觉得这个推论才是正确的。
    背后搞出这个幻境的人知道他和裴言霆关系好，所以上一次他让“裴言霆”给赵清行用刑，而这一次，他要赵清行亲手杀了“裴言霆”。
    “溯之，我们要进来给你更衣梳妆了。”门外响起了几个女弟子和师弟的声音。
    完了，赵清行瞅了一眼地上的颜溯之，他把“裴言霆”的老婆搞死了，现在要上哪去给他找个新老婆？
    “溯之？”外面又开始催了。
    赵清行从芥子袋里掏出另一枚透骨香，换掉了现在手腕上的那枚，又将颜溯之挪进了柜子里，平复了一下心跳，开门迎进了外边的同门。
    当赵清行被他们换上大红喜服，又被摁在镜子前束发时，他不合时宜地在心里将商陆夸上了天，太靠谱了，赵清行满心感动，刚才看到镜子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谁知这透骨香居然强到可以伪装镜中的影子。
    “好了吗好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是吴筝，那小孩探进脑袋兴奋地瞧了瞧，“裴师兄已经到了。”
    赵清行又紧张起来，这些人看不穿他，但这个时候的“裴言霆”可是已经突破了大乘境，会不会一眼瞧出蹊跷，然后当场把他一剑刺死？
    死在幻境里会怎么办？他还能回去吗？赵清行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溯之这是害羞了？”一个女弟子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赵清行不敢说话，大家也只当他是默认，笑着将他扶出了房门。一群人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终于在大厅看到了来接人去千重殿拜堂的裴言霆。
    真好看。
    赵清行没出息地感叹了声主角攻的颜，随即才想起自己这是在赴死。见同是一身大红喜服的裴言霆含笑朝他走来，他视死如归地朝对方伸出了手。
    然后下一瞬，他便被拥进了温热的怀里，陌生又熟悉的怀抱让赵清行恍惚了一瞬，但很快他便发现了这个“裴言霆”身上少了那种好闻的淡香，估计是幻境的细节处理不到位。
    这也让赵清行重新清醒过来，他得回去，他不能留在这里，不然他家裴哥会以为他死了，肯定又要哭。
    “裴师兄。”赵清行轻轻推了推“裴言霆”的肩膀，想提醒他周围还站满了人。
    “裴言霆”松开了怀抱，笑着问他，“叫什么？”
    “……”赵清行脸烫了起来，仔细回忆了系统给他看过的剧情，支支吾吾道：“言……言霆？”
    裴言霆挑眉，“不对。”
    赵清行捂心，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裴言霆制裁？
    他平复着过快的心跳，艰难启唇道：“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要不加点虐？
    霆霆子（扔键盘）：不，你不想。
    行行子：本宫不死，尔等休想做妃（bushi）
    ——————
    bhys写得好乱，最近工作比较忙，这两天还腰酸背痛，坐都坐不下来（痛苦面具）
    大家无论上班还是上学，空闲时候记得站起来多活动活动肩颈腰
    第35章
    眼前的“裴言霆”终于满意了，横抱起他大步走出了青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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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把脸埋进他怀里，两人都是男子，不需要红盖头，赵清行不得不假装害羞地挡住脸，预防路上被人拆穿。
    “裴言霆”一直把他抱到了千重殿门口才肯放下，赵清行不得不再次感叹这攻的体力真好……
    这个时间段孙郁已经去世了，为他们主持婚礼的是袁桓和商陆，赵清行牵着红绸的另一头，忐忑地随着裴言霆迈进了千重殿，默默祈祷这满屋子的大佬千万不要认出他。
    感谢商陆的透骨香，赵清行再一次顺利混了过去，只是拜堂时看着“裴言霆”藏都藏不住的欢喜不由在心里酸了一把。
    不就结个婚嘛，至于高兴成这副傻样吗？
    夫妻对拜后，“裴言霆”立刻上前将他扶抱了起来，像是怕他跪疼了似的。
    赵清行心里冷笑一声，倒还真是会疼人。
    夜里，赵清行一个人先等在屋内，他起身环视了一圈，这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屋子，他和裴言霆曾一起在这里入睡，每天清晨又一起醒来，只不过现在却变成了裴言霆和别人的洞房。
    他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见到“裴言霆”开始心里就堵得慌，哪怕明知这是个假的幻境，也无法从这个认知里得到半点安慰。
    合衾酒静静地放置在床前的桌案上，赵清行犹豫半晌，终是从芥子袋中拿出了一枚丹药放进了其中一杯，那丹药迅速溶于酒中，未留下半点痕迹。
    这是他今天在商陆那里拿的极乐丹，无色无味，人一旦服下，一炷香内便会陷入沉睡，然后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死去。
    赵清行沉着脸坐回到床上，亲手毒死“裴言霆”这事让他很不舒服，哪怕这是他破局的途经，但只要对方是裴言霆，他就止不住地难过。
    房门被轻轻推开，赵清行抬眼看去，就见“裴言霆”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忙完了？”赵清行看着来人，对方估计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是酒味儿，冲得他有点晕。
    “累不累？”这个“裴言霆”坐到他身旁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不先睡会儿？”
    这个动作让赵清行心里一痛，他记得裴言霆哄他的时候最喜欢揉他脑袋，可现在这个“裴言霆”却用同样的动作在哄“颜溯之”。
    见他不说话，“裴言霆”只当他是乏了，起身拿过桌上的合衾酒，又递给了赵清行一杯，他自己则准确无误地将溶了极乐丹的那杯捏在了手里。
    赵清行见他伸手就要勾过自己的小臂喝下去，连忙摁住了他，将手掌覆在了裴言霆的酒杯口，“你先去沐浴，一身酒味，我闻着不舒服。”
    “裴言霆”自然是乖乖听话，在他走到屏风后，赵清行轻手轻脚地将那杯毒酒泼到了床下，又重新给他斟了一杯。
    屏风后传来了水声，绰约的人影让赵清行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和裴言霆几乎算是同住一个屋，自那次受伤后，更是连沐浴都在人家屋里解决，赵清行也不是没有在裴言霆洗澡的时候待在屋里，只是这幻境不知怎么回事，那屏风居然薄了许多，往日完全不能见人影，这会儿却透得基本可以算是一扇玻璃。
    赵清行连忙转过了头不再看人家，又伸手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流鼻血。
    不多时，“裴言霆”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赵清行见他穿戴整齐，只是头发松松地束着，不禁松了一口气。不然再多看两眼刚才那刺激的画面，他出去之后还怎么清心寡欲地跟他家裴哥同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赵清行主动拿过合衾酒，两人勾着手便喝了下去。赵清行看着那两个空掉的杯子，不禁觉得有些刺激，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已婚了？
    然而更刺激的还在后头，“裴言霆”松开他的头发将他推到床上时，赵清行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么近，对方不会认出他吧？
    “想什么呢？”
    “裴言霆”抵住了他的鼻尖，太近了，可赵清行心里却并无半点惊讶，他又想起进赛场前，他家裴哥跑来看他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他悄无声息地从枕下抽出一把短刀，虽然很难过，但他还是想要他家裴哥。
    正当他准备抬手时，身上与他厮磨的“裴言霆”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下就摁住了他拿刀的手腕。赵清行吓了一大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清行想做什么？”裴言霆凑到他耳边，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赵清行却只觉寒毛倒竖，愣愣道：“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眼前人笑了一声，气息打在耳畔让赵清行有些痒，只听这人说：“接亲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会儿赵清行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别说“裴言霆”摁着他的手动不了，他现在全身都吓软了！
    “裴言霆”会不会杀了他？或者再一片一片割了他的肉？他刚才为什么要把毒酒倒了？！他还想回去见他家裴哥啊！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废话！便当都热好了，能不怂吗？！赵清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本以为对方会把他片了下锅，可这一对视，却见“裴言霆”满目温柔。
    赵清行：？
    这是太苍宗新式临终关怀吗？
    “裴言霆”扫了扫他的头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赵清行一愣，“为……为什么？我掉包了你的妻子，你……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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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二字成功让“裴言霆”乐出了声，他俯身凑到赵清行肩窝蹭了蹭，“我的妻子是清行，我很开心。”
    赵清行：？？？
    谁改了剧本？这个“裴言霆”怎么可能对赵清行有好感？
    等等！那也就是说，他今天那么开心，是真的因为娶的是赵清行？？？
    “你怎么可能想和我成亲？”赵清行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清行不喜欢我吗？”
    赵清行刚想说“不”，“裴言霆”却自顾自接道：“不喜欢怎么还会把毒酒倒了？清行舍不得我死？”
    完了，赵清行闭上了眼睛，毒酒都知道了，他是不是要乖乖躺平等着被捅死了？
    “清行为什么想要杀我？”这个“裴言霆”的语气突然委屈起来，“因为我是假的吗？”
    一记重锤锤在了赵清行心口，他惊恐地望着“裴言霆”，这人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
    “裴言霆”握着赵清行的拿刀的手，让那刀尖对准了自己心口。
    “！”赵清行惊慌地想要移开，“你做什么？快放开！”
    “我帮你去找真的我。”这个“裴言霆”委屈地蹭了蹭赵清行的额头，“但什么才是真的呢？清行真的明白吗？”
    “裴哥！放开！别……”赵清行见他拽着自己的手就要将刀子捅进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裴哥别这样……”赵清行急着掰开他的手，一行眼泪无知无觉地滚了下来，“裴哥，我求你了，你别……”
    刀尖破开血肉的声音突兀地将他的话打断，赵清行怔愣地看着他心尖那处伤口，那把短刀几乎完全没入了“裴言霆”的心脏，只留下了两人握着的刀柄，暗红的鲜血飞快地在那处衣料上晕开。
    “裴哥？”
    赵清行颤着手想摸上对方的脸，可就在即将碰到对方时，“裴言霆”脱力地栽了下来。
    “裴哥，别……”赵清行无措地抱着对方，鼻尖抵在他的颈侧，却只能感受着对方的脉搏渐渐弱了下去。
    他没能马上离开幻境，一刀下去并未马上了结“裴言霆”的性命，赵清行被迫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咽了气。
    等他察觉到眼前的景象发生变化时，赵清行浑身还在发着抖，他麻木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惊慌地站起了身，“裴哥！”
    他并未见到裴言霆，却惊动了附近的某些东西。在赵清行反应过来之际，一道银白的巨型长尾猛地朝他甩了过来，他来不及出手抵御，便直接眼前一黑。
    *
    他从低空落入了柔软的草地，赵清行怔了怔，随即四周突然爆发起了欢呼声，他茫然地看向周围，各门派的弟子正一脸兴奋地看着不远处的排行榜。
    他这是？回来了？
    【系统：赵先生，请问您怎么了？原主实力强悍，您应该不会输了这场比赛才对。】
    听到这声音，赵清行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他试着爬起来，可“裴言霆”死去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腿一软便又栽了下去。
    尝试了许多次，待他终于可以晃晃悠悠往前走时，终于想起提醒系统：【你马上查一下这本书，我怀疑还有别的穿书者。】
    【系统：不可能！】
    【查！】
    “清行！”
    赵清行心颤了一下，抬眼看去，就见裴言霆正朝自己走来，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猛地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心跳和脉搏是有力的，人也是鲜活的，赵清行彻底松了一口气，可那种眼睁睁看着“裴言霆”死去的崩溃就在这一瞬间悉数爆发。
    “怎么哭了？”
    裴言霆无奈地看他越抱越紧，滚烫的热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颈侧，想给他擦擦，可赵清行怎么也不肯从他怀里出来。
    以为是这人输了比赛难过，便揉着他脑袋哄道：“输了便输了，反正在师兄心里，清行最厉害。”
    然后赵清行哭得更厉害了。
    裴言霆这回紧张起来了，强行把人挖了出来，扶着人胳膊就检查了一圈，“哪受伤了？”
    赵清行摇了摇头，无论裴言霆怎么问，也不肯吱声。
    他从裴言霆的话里知晓自己这场输给了颜溯之，但他没什么遗憾的感觉，裴言霆本来还想留下来哄他，可主办已经召集入围决赛的弟子前去开会。
    赵清行哭着哭着也觉得有些丢人，手往脸上一抹，催裴言霆道：“去吧，我自己缓缓就好。”
    裴言霆没信他的鬼话，叮嘱道：“客栈等我，我待会回去找你。”
    赵清行点点头，裴言霆一脸担忧地走了，可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点了点他的额头，“不准乱跑。”
    “我一定乖。”赵清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手撑着下巴，抬眼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两只眼睛还红得跟兔子似的，看上去无比可怜。
    目送裴言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赵清行敲了敲系统，【查到了吗？】
    【系统：已经扫描过一遍了，并没有您说的其他穿书者，请问您为何会有这种怀疑？】
    赵清行把幻境里的事情跟系统说了，系统惊道：【可是第二轮的比试内容不是这个！】
    【所以我说有蹊跷啊。】
    赵清行摸了摸下巴，他接连两次被拉进这种莫名其妙的幻境，而且都是和裴言霆有关，第一次是让自己恨他，第二次则是让自己对裴言霆产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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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原著意志的警告，那今天这一次，完全不用中途改了剧情，让“裴言霆”在他眼前自杀。那把他拉入幻境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系统：所以您这次输了比赛，是因为您比别人多陷入了一层幻境，而在那层幻境中，您还无法联系到我。】
    【对，所以统啊，上点心，好好查查，我不想下次自己又抱着裴哥的尸体哭到天亮。】
    【系统：你们……感情真好。】
    赵清行愣了愣，【这样刷分才会更快，不是吗？】
    *
    裴言霆一去就去了好久，眼看已临近黄昏，赵清行还没将人等回来。
    按规定，第二轮被淘汰的弟子明天便要离开燎灯古城，赵清行还想再和对方多待一会儿的，也不知道主办哪来那么多话可以讲。
    他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想着先回客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等裴言霆，途经某处时，赵清行停了下来。
    那是之前他买过烧饼的摊子，上次没食欲，这回倒有点饿了，于是他向老板要了一个。
    掏钱给对方时，那老板一边给他递烧饼，一边朝他露出了个官方的微笑。
    赵清行接过烧饼，刚迈出一步，却猛地停了下来，他扭头看向那个老板，顿时怔在了原处。
    “小仙君怎么了？”
    赵清行笑了笑，“没事，明天便要走了，再闻闻您家烧饼的香味，以后想吃就难了。”
    那老板听得心花怒放，可赵清行却出了一身冷汗。
    【系统，你察觉到异常了吗？】
    【系统：异常？】
    赵清行强行镇定地转过身继续往客栈走，【其实从我刚出来开始，你的声音就有点不明显的卡顿，我本来以为是错觉，可是……】
    可是他分明记得那个卖烧饼的老板，是右边眉毛尾端有一颗大痣，刚才一看，那颗痣却移到了左边！
    系统反应飞快：【这里还是幻境？！那裴言霆……】
    【裴哥是真的。】赵清行肯定道，【应该说刚才所有在赛场上的人都是真的，我们被集体困入了一层和现实极其相似的幻境。】
    赵清行摸了摸发冷的胳膊，看主办他们还一脸坦然的模样，要么就是毫不知情，要么这幻境就是他们所为。
    这样的话他就不能贸然揭穿，万一影响了裴言霆就不好了。
    他决定先找裴言霆商量，刚冒出这个想法，吵闹声就从街尾传了过来，赵清行回头看去，见入围总决赛的弟子们正跟着主办一同往某处酒家走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裴言霆，对方正被主办和慕成玦拉着说些什么。
    赵清行跑了过去，可到客栈门口时却被一人拦下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裴言霆被众人簇拥着走上了二楼。
    他莫名有点火大，面色不善地看着拦他的人。
    嚯！赵清行惊讶地眨了眨眼，居然是那朵桃花！
    “你是言霆哥哥的师弟？”那桃花歪了歪脑袋，打量着他。
    言霆哥哥……
    哥哥……
    赵清行：“……”
    【系统：……】
    饶是经历了“言霆”和“夫君”，赵清行这回也十分想要挠墙！这是什么品种的小白花！催吐功效实属上乘！
    赵清行沧桑地点了点头，“我有事找他。”
    “主办正在和言霆哥哥谈要紧事，这回他的名次很好。”那桃花勾了勾唇，“我觉得你既然已被淘汰，就不要再耽误他了。”
    啊啊啊啊救命！
    赵清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真的不想和对方再说一句话，他怕自己把早饭都吐出来。一瞬间他觉得颜溯之还是不错的，至少没这么催吐。
    【系统，你说我现在西子捧心，晕倒在这客栈门口怎么样？】
    【系统：不可以！】
    反应这么大？赵清行疑惑道：【为什么？】
    【系统：上回您挡了噬骨锥，裴言霆发了很大火，当着反派戚杳鸿的面将对方的弟子训了一顿。要不是孙郁顶尖的劝架水平，反派可能已经提前掀起大战，将剧情拉入大结局。】
    这话吴筝也说过，赵清行不禁好奇起来，【能让我看看裴哥发火是怎样的不？】
    系统无情道：【可以，需抵扣120点快乐值。】
    嘁！赵清行翻了个白眼，任务总数才100点，直接说不给看不就得了。
    那桃花见他还不走，又道：“言……”
    赵清行眼疾手快捏住了他两片唇，“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怕我忍不住抡你。
    余光里闪过一片熟悉的衣角，赵清行往酒家里头看去，就见裴言霆从楼上下来了。
    对方看到他时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但赵清行察觉到自己捏着的这朵桃花更兴奋。
    裴言霆走近看到赵清行捏着别人双唇的手不禁皱了皱眉，“新朋友？”
    赵清行撤开了手，说道：“没有，是个好心人，见我输了在安慰我呢。”
    裴言霆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朵桃花震惊地看着赵清行，忙道：“谁要安慰你了！”
    “那你在做什么？”裴言霆瞥了他一眼，“人来人往的门口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赵清行抚掌，裴保守这是重出江湖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桃花委屈地眨巴着眼睛看向裴言霆，“言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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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半步，“我认识你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裴哥那表情跟吃了馊饭似的。】赵清行面上淡定，内心笑出了鹅叫，【系统，这朵桃花跟裴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系统：三年前滇南一处小镇遭遇魔族攻击，那朵桃花的门派前去除魔，但伤亡惨重，袁桓接到他们的求助后，派了霜寒峰前去援助。要说接触的话……裴言霆只是在魔族的剑下救了那朵桃花。】
    【那这也忘得太干净了。】
    【系统：但是裴言霆那天救了上百号人……】
    赵清行微叹，他家裴哥这张脸真是误人啊。
    那朵桃花紧跟着凑近了一步，“我是……”
    “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裴言霆勾过赵清行的手就往外走。
    那惊慌的模样让赵清行差点笑出声，他回过头，见那朵桃花还想追上来，赵清行秉着革命情谊，觉得是该为他家裴哥排忧解难，于是他攀着裴言霆的肩膀就爬到了人家的背上。
    裴言霆只是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托住了他。
    赵清行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朵桃花看他的眼神让他想到了系统所说的“妖后”，于是他也没让对方失望，十分嚣张地睨了对方一眼，转过头之际用唇角勾出了不屑的笑容。
    【系统：……发挥完美。】
    赵清行乐得晃了晃脚丫子，裴言霆一路把他背回了客房，门外小二正在擦着阑干，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赵清行被背进门时瞥了他一眼，很难不怀疑对方是来监视的。
    裴言霆把他放到了床上，正要回身给他们倒杯水，赵清行突然拽着他的袖子把他带到了床上，裴言霆还没反应过来，赵清行就已经跨坐在了他身上。
    柔软的被褥兜头而下，两人双双被罩在了被单下。
    【系统：？？？？？？】
    “赵清行。”裴言霆眯起了眼睛，“你做什么？”
    “嘘，门外有人监视我们。”
    赵清行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裴言霆瞬间了然，也安静下来不再动作，从被子缝里往外看去，那纸窗上竟真有一片没藏好的脑袋的影子。
    赵清行两手交叠趴在裴言霆胸膛上，有力的心跳在掌心下的感觉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幻境里的阴影被他抛到脑后之后，不禁玩心大起，他动了动脑袋，故意用门外也能听到的音量柔声道：“你说我想做什么？”
    赵清行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似的，无声笑了笑。
    “言霆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晃晃jio丫子）：皮一下很开森。
    小裴：打不过，毫无胜算。
    作者（竖起大拇指）：等哪天窗户纸破了，你就可以干过他了。
    第36章
    被单遮挡了大半光线，看不清裴言霆的脸色，赵清行只能从两人相贴的身子感觉到对方明显颤了一下。
    “叫什么？”裴言霆的声音分不清是警告更多还是无奈更多。
    赵清行莫名又想起了幻境中，那个“裴言霆”接亲时也问过一模一样的话，他不嫌事大地又叫了一声：“言霆？”
    “胆子肥了是不是？”裴言霆无奈地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示意他从自己身上下去。他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赵清行要是再往下坐一些，保不齐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
    赵清行没再逗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地方有问题。”
    裴言霆没说话，但搭在他背上的手下意识地拍了拍，像是在安抚。赵清行知道他这是信了，这种被无条件信任地感觉实在太好，赵清行乐滋滋地眯起了眼睛。
    【系统，外边那位走了吗？】
    【系统：还没有，但我可以帮您。】
    赵清行一愣，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帮，系统就又出声了：【他走了。】
    【这么快？你做了啥？】
    系统静默了一瞬，那平直的声音愣是让赵清行听出了点尴尬，【我截取了小电影的音频，传到了那个人耳朵里，刚放出来，他就红着脸走了。】
    赵清行：“……你和谐了我和裴哥的亲身经历，却给无关人员放小电影音频？”
    系统理不直气也壮：【这关系到穿书者的人身安全，必要时候我们能越过这些规则。】
    那你可真是个人才。
    赵清行松开了裴言霆，往他旁边一倒，和他并排躺在了床上，但这床实在太小，他们俩不得不侧着身给对方匀出空间。
    “这里说话不安全，你收拾好行李，我们这两天先到别处去住。”裴言霆说着犯了难，“就是得找个不引人怀疑的理由。”
    “就说我旧伤复发不就行了，咱们太苍宗剩下的四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要提前回去，外边又那么冷，你就说不放心我独自赶路。”
    裴言霆觉得行，帮他收拾好东西，就背着人出去了。赵清行的戏说来就来，一下到大堂，就浑身发软，脑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
    有眼睛的一看就觉得他是生了重病，那掌柜见了还十分热心地问要不要帮忙找大夫。
    裴言霆婉拒了之后他们也没拦着，只是刚才那个在他们门外偷听的小二摇了摇脑袋，叹道：“年纪轻轻的，在大白天就如此不懂节制，能不旧伤复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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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
    赵清行：“……”
    操！赵清行差点没惊起骂人，那小二居然以为他们是纵欲过度？？？
    裴言霆避开其他弟子，私下找到了慕成玦，向对方道明要带赵清行暂住其他客栈，以便病人静养和自己照看。对方没什么意见，并且同意亲自代他向主办说明。
    两人顺利入住了赛场附近的一处客栈，由于这段时间古城里大部分的人气都来自于参赛的弟子，他们这个新住处倒是人少安静。
    走进客房后，裴言霆就贴了符咒将这间屋子隔绝开了，让屋里的任何声音都无法传出。
    忙活了半天，裴言霆那点洁癖也犯了，又不敢放任赵清行再去浴池，两人只好轮流在客房的屏风后沐浴。
    这会儿赵清行慢条斯理地擦着头发，听着屏风后的水声觉得脸又开始热了起来，他颤巍巍地转过头去，却见那屏风厚得连影子都看不到。
    赵清行一时竟觉得有些遗憾……
    原来他居然是个肤浅的老色批吗？赵清行捂着脸倒在了床上。
    “头发还湿着，别这么躺床上，小心生病。”
    裴言霆不知什么时候洗完了，走到床边把满脸通红缩在床上的赵清行挖了出来，认命地抽过他手上的毛巾给他擦起了头发，“你察觉出什么问题了？”
    赵清行抹了把脸，跟他说起了正事，听他说完今日在烧饼摊的所见以及他的猜测后，裴言霆皱起了眉，
    “其实我猜得也不一定对。”赵清行盘起腿，见裴言霆的神色，不禁有点怕耽误人家时间，“说不定是我记岔了呢。”
    “没事。”裴言霆用法术给他烘干了头发，又顺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明日我们找人试试就知道了。”
    “找谁？怎么试？”
    “今日那个偷听的小二绝对知道什么。”裴言霆整理好床铺被子，把赵清行赶到了靠里头的位置，“至于要做什么，明日你就知道了。”
    赵清行放心了，舒服地窝进了被子里，“那好吧，你记得带上我。”
    裴言霆好笑道：“你不害怕吗？万一这里真是虚假的幻境，你睡得着？”
    “你不是在这里吗？我有什么好怕的？”
    赵清行这一天下来本就十分疲倦，但他现在和裴言霆在一块儿，裴言霆三个字对他来说就等同于安全感，更别说今晚还能一起睡，他半点恐慌感都没有。
    裴言霆失笑，“这么相信我？”
    赵清行叹道：“你都不可信，那就没人可信了。”
    “睡觉。”裴言霆心情甚好，熄了蜡烛后熟练地躺在了对方身旁，快小半个月没有这么安稳地同床而眠了，熟悉的气息回到身边，很快便驱散了这段时间的烦躁，没一会儿便被困意带入了梦乡。
    预想中的一觉到天亮没能实现，睡至半夜，裴言霆就被赵清行惊醒了。
    这人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整个人缩成一团，一边发着颤一边发出着小动物般的呜咽。
    “清行？”裴言霆点亮了床边的烛台，见赵清行依旧紧闭着双眼，可脸色却惨白，额上还布满了冷汗。
    “清行？怎么了？”裴言霆给他擦着额上的汗，但赵清行非但没有清醒的迹象，反而在他触碰到他的脸后抖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
    “别……别这样……”
    裴言霆俯身仔细听了会儿，这是做什么噩梦了？
    “清行？快醒醒。”
    喊了好半天，最后赵清行不知在梦里看见了什么，突然哽咽了一声，吓得睁开了眼睛。
    “没事了。”裴言霆赶忙安抚着，将他汗湿的额发扫到了一边，“做噩梦了？”
    赵清行迷茫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像是确认了什么，把整张脸埋进了掌心里。
    裴言霆见他又焉了，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要喝点水吗？”
    赵清行摇了摇头，突然坐起身抱住了他，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好一会儿，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贴合地窝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在床上，裴言霆任由他抱着，待察觉到赵清行彻底冷静下来后，才尝试着开口问道：“是不是害怕？”
    赵清行再次摇了摇头，然后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裴哥，你们第二轮比的都是什么内容啊？”
    “不是一样……”裴言霆猛地止住了话头，“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就奇怪得很，以赵清行的实力，在第二轮胜过颜溯之完全没问题，怎么好端端的就输了，原来竟是有蹊跷？
    “我应该是进了赛场之后就被拖进另一个幻境，我还记得等我从那个幻境出来后，还被一条银白色的长尾巴攻击了，那条尾巴估计才是赛场上东西。”
    “没错，是你之前扎过尾巴的麓渊蛟龙。”裴言霆又问道：“究竟是谁在针对你？这回你又在幻境看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吗？”
    赵清行撇了撇嘴，一下又觉得难以启齿了。
    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在幻境里看到你娶老婆，然后我杀了你老婆，自己又顶替上去当了你老婆，新婚夜谋杀亲夫未遂，亲眼看着你为爱自杀，最后我抱着你哭到了天亮？
    沉思了半晌，他提炼重点道：“里边我成亲了，然后为了出幻境，我在新婚夜里准备谋杀亲夫，但被发现了，最后我夫君善解人意地自杀了，我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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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
    裴言霆听到这个称呼眼神暗了暗，所以刚才做噩梦是梦见“夫君”死在自己面前？
    不知怎么的，裴言霆莫名火大，他冷声道：“跟谁成亲了？”
    “……”赵清行缩了缩脖子，到底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出“跟你”。
    “看不清脸。”赵清行含糊道，“我就是看他自杀，被吓着了。”
    裴言霆烦躁地呼出一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怕，太晚了，赶紧睡。”
    当烛火再次被熄灭，赵清行想睡却又不敢睡，在黑暗中犹豫了半晌，直到身旁的裴言霆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才试探着凑了过去。
    见人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他悄悄蹭进了对方怀里，听着那心跳声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
    约莫这就是个无脑狗血文的缘故，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到近乎诡异。
    赵清行把透骨香用在了那个偷听的小二身上，给人模拟了一出“丧尸围城”的大戏，那小二吓得涕泪横流，被他们两人“救走”后心里万分感动，把事情全招了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天企图轻薄赵清行的“无上堂”搞的鬼，他们不甘还没比赛就被驱逐，于是在第二轮比赛的前一夜，将宿在客栈里的所有人推入了这个和现实无限接近的幻境，还留了这个小二进行监视。
    裴言霆把人绑了留作人证，和赵清行商量了一下，将事情告诉了慕成玦，并让对方帮忙留下了所有即将打道回府的弟子，将所有人聚齐后，他便若无其事地参加了决赛。
    决赛为所有入围弟子混战，留到最后的则为胜者。
    裴言霆毫无悬念地摘得桂冠，然而在主办兴奋地总结陈词时，赵清行突然冒了出来，和裴言霆一起挥剑刺向了主办和各大长老所在的高台。
    突生异变，大伙儿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当众人就要冲他们发难时，裴言霆从长老席中揪出一个男子扔在了地上，而赵清行也将那位小二带了上来。
    那男子是主办的亲戚，本来暗自黑箱名单给无上堂已经让主办大发雷霆，他求了好久的情，主办才勉强答应他继续留在燎灯古城。
    却不想这人和无上堂十分记仇，来了个里应外合，想利用这个幻境困死他们。
    若非被裴言霆和赵清行发现了蹊跷，现实世界中，他们这群人便会永远失踪，或许刚开始会有人来寻，但绝对无法想到他们是被困进了某个幻境中而不自知，久而久之，大家就会接受他们消失的事实，往后再无人来营救。
    光是想想，许多人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赵清行突然觉得这和当初司乐城的情况极其相似，凑到裴言霆耳边道：“一念境？”
    “没错。”裴言霆点头道：“那个无上堂应该和魔族有往来。”
    赵清行：“理由单单是‘记仇’？”
    “你怎么看？”
    “修真界半数地位尊贵的长老和好苗子都在这里了，如果他们这次计划成功了，那可相当于直接断了修真界半边顶梁柱。那几个无上堂的傻子没这胆魄，估计是被人怂恿来背锅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无涯峰的某位。
    *
    幻境被识破后，大家出来就容易多了。
    扰乱角逐赛可不算小事，主办揪出无上堂那几颗老鼠屎后，便把他们和那位亲戚悉数带回了自家门派囚禁起来了。
    按往常的规矩，决赛前三的弟子可以获得去“梨花坞”游览半个月的资格，但这次出了这种事，主办为了弥补，便允许在场所有人一同前往，明日便可启程。
    “梨花坞”地处修真界中部，那里如若仙境，里面的居民过得如神仙一般快活，所以人人都说那里的原住民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
    但并不是人人都可随意进出梨花坞，每年能去游览的基本都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求而不得”也让梨花坞成了大伙心中格外神往的宝地，每个人都盼着能有幸去一次。
    赵清行也兴奋起来，听旁人叽叽喳喳的，他突然有了种小学生春游的喜悦。
    “唉。”可身旁的裴言霆却叹了一声，赵清行朝他投去了疑惑的视线。
    裴言霆：“我本来打算角逐赛结束了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的。”
    赵清行一晒，“没事，反正这回去梨花坞我们不也能一起吗？”
    裴言霆烦躁道：“聒噪。”
    “啊？”赵清行一愣，余光却瞥见那朵桃花又来了。
    “言霆哥哥！”
    赵清行想逃。
    而他身旁，裴言霆仿佛已经看破了红尘般，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
    见裴言霆没走，那桃花兴奋起来，朝他递过了一个木牌，“言霆哥哥，梨花坞的‘舞林之夜’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舞林之夜？
    赵清行好奇地拿过自己的木牌看了看，原来梨花坞有一处林子，专供人们歌舞。到了夜里，那里会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落英缤纷，载歌载舞，光想象一下就觉得很美。
    他又往下看了看，发现这舞林之夜还挺时髦，居然还提供面具！修真界的面具舞会？赵清行突然来了兴趣。
    “言霆哥哥，可以吗？”那桃花又使出了卖萌技能。
    裴言霆眼都没抬一下，冷声道：“不可以。”
    那桃花委屈地垂下了眼，“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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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美人莫伤心。”赵清行抱臂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说到底不就是体育活动嘛，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那桃花怔了怔，委屈道：“怎么可以一个人……”
    “怎么不可以一个人？”赵清行寻思着也没规定非要进去跳舞，逛吃逛吃不香吗？哦也对，人家是为了泡裴言霆。
    于是他诚恳道：“你可以试试军体拳，第二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雏鹰起飞’也不错，当然了，眼保健操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微笑）：掐桃花，我是专业的。
    第37章
    一行人到达梨花坞所在地方时天色已经快全黑，然而不像其他地方是直接进城门，梨花坞则要求来访的人坐船进入。
    赵清行看着眼前一条湍急的大河，岸上靠着两艘供他们乘坐的游船，船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他一时新奇得很，拽了拽裴言霆的袖子，“这感觉像是入桃花源啊。”
    裴言霆一愣，“什么桃花源？”
    赵清行也是一愣，这才想起这本书历史文化和自己来的地方是不同的，于是便把《桃花源记》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
    上船后，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静静听着，连慕成玦都坐了过来，另一头的许川絮突然问道：“既已做足了标记，又怎会寻不到？”
    赵清行抓了一把船上的瓜子，说道：“有人说这只是写下文章的陶大哥的美好幻想，也有人说这其实是一个鬼故事。”
    慕成玦眸光微动，“怎么说？”
    “文章中说‘忽逢桃花林’，但在陶大哥那边讲究的是‘门前桃桑，为大凶’。”
    赵清行解释道：“所以许多人便说那桃花源其实是坟冢，或是死人村，结尾刘子骥忽然死了，也是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再次寻得桃花源。”
    “噫……这也太诡异了。”不少人搓着胳膊窃窃私语道。
    赵清行嗤笑道：“嗐，文豪老陶写的故事罢了，角逐赛都干过来了，还怕几行文字？”
    慕成玦摇了摇头，微笑道：“那如果你们突然寻得了一处桃花源，你们舍得出来吗？”
    “长老，我记得上回太苍宗的试炼便是这个，大家都未曾沉迷于桃源幻境。”颜溯之温声道。
    “那是你们有退路，即便回到现世，也依旧有大好而未知的前程。”慕成玦一语点破，“如若你们在现世中没了退路，或者活得极其不如意呢？你们会留在桃花源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下来，连赵清行都放下了手中的瓜子，他突然想到系统之前问过他，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如今他在裴言霆身边，又何尝不是在桃花源呢？他不得不承认，到现在，他是真的不太想回去了，即便这可能意味着现实世界中的他会彻底死去。
    一阵大雾兀地将游船笼罩，打断了赵清行的思考。
    那雾极浓，甚至让人看不清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赵清行下意识就去抓裴言霆的手，待那双温热地手勾住他时，赵清行才松了口气。
    船又行驶了约莫一刻钟，浓雾才渐渐散去，船上的众人皆在左顾右盼，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大家朝前方的岸上看去，只见一座城池伫立于黑夜中，那璀璨的灯火宛若流萤聚集，城中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听得人心里发痒，恨不得现在就下船去看个究竟。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下船，又经过了梨花坞城门口的道道检查，众人才被放了进去。
    慕成玦走在最前头，一边示意大家看手里的木牌，一边说道：“这木牌是主办为表达歉意特意赠予诸位的通行牌，接下来的半个月，大家可凭木牌免费享受梨花坞所有吃住玩乐场所，但请务必遵守人家的规矩，也不可浪费。”
    赵清行一句“卧槽”差点没忍住，他们这是抱上了金主爸爸的大腿啊！
    众人兴致勃勃地各自散去，赵清行也拉着裴言霆逛了起来，没想到这里人民的生活水平相当不错，不仅客栈处处皆是，乐坊、戏台和赌场也是随处可见，更令他吃惊的是，他们还看到了“剧院”！
    那剧院的构造和现代剧院类似，舞台顶上建有遮挡，估计是为了方便夜间安置灯笼照明，观众席则是露天的。
    赵清行拉着裴言霆到售票的小摊观望了一会儿，发现最新的一出《入画记》将在半个时辰后开场，他不禁好奇得心痒痒，朝裴言霆投去了一个祈求的眼神。
    裴言霆失笑，见人这么想要，自然是要顺着他，于是便要了两张中间位置的票。
    他们到附近逛了一会儿才回到剧院，进去后刚入座，赵清行就发现颜溯之和那朵桃花也来了，好巧不巧这两人的座位就在他和裴言霆的两边。
    “……”赵清行嘴角抽了抽，见颜溯之在他旁边落座，期间还瞪了一眼那朵桃花，看样子这两人是抢着要坐裴言霆旁边，颜溯之没抢赢。
    昔日主角受都落魄到这种程度了，赵清行不禁有些感慨，他看了一眼裴言霆另一侧的桃花，对着系统叹道：【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和颜溯之是一个款式的，现在看来颜溯之至少克制，你看那桃花的眼神，恨不得坐裴言霆怀里了吧？】
    【系统：他本命就叫陶桦……】
    赵清行：“……”
    那边一直传来“言霆哥哥”的声音，赵清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只好看向面色铁青的颜溯之转移注意力，“你家许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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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颜溯之脸色由青转紫，深吸了一口气憋出一个得体的笑，“清行可莫要乱说，我和许师兄只是师兄弟关系，他和其他门派的弟子去酒馆喝酒去了。”
    赵清行了然地“哦”了一声，还没等他继续说话，另一边的裴言霆就凑了过来，神色冷淡，不知是不是被陶桦烦得不行，他冷声问道：“你很希望许川絮也来？”
    赵清行：“？”
    开什么玩笑？他道：“怎么会，我有我家裴哥就够了。”
    这回陶桦的脸和颜溯之的紫成了一个色调。
    说话间，台上的演员也就位了，赵清行十分遵守剧院礼仪，不说话也不吃东西，端正坐好等着开场。
    台上的表演和话剧是一个形式，赵清行发现这个《入画记》还蛮有意思，整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书生在打盹时入了一副名叫《江南春日游》的画卷，画里的人和景都如同真的一般，在里面他不仅不愁吃穿，还和一位女子一见钟情。
    他在画里度过了几载，直到某天一位道士路过看到了《江南春日游》一画，一看便觉又蹊跷，便用法术与画中的书生取得了联系，称自己能够将他带回现世。
    可书生已经与女子结为夫妻并有一子，他不愿再回到现世，称在外头成天饥一顿饱一顿，寒窗苦读也未必能一朝天下知，还不如在画里舒服自在。
    道士听闻也没再多管，便由他去了。可第二天夜里，屋内失火，那副《江南春日游》眼看就要被火烧毁，道士救人心切，强行将书生带出了画。
    书生看到冲天的火光，苦苦哀求道士将自己的妻儿也救出，可道士微叹，说他的妻儿本就不属于这世间，即便带出，不到一刻钟也会彻底消散。
    书生悲痛欲绝，离开了伤心地，独自去了一趟江南，靠给书商抄书维持生计。白日抄书，晚间作画，一副栩栩如生的江南春日图在他笔下一点一点描绘出来。
    某天夜里，他打了个盹，醒来却发现自己的画变成了白纸一张，书生大惊，就在这时，他的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剧到这里就结束了，赵清行看完后心情有些复杂，正想和裴言霆交流交流，一旁的陶桦却哭得梨花带雨，“那书生也太可怜了，最后敲门的肯定是他的妻儿，你说对吧言霆哥哥。”
    赵清行：“……”
    救命，这哪来的傻白甜？！难道这就是作为主角攻需要承受的吗？那裴言霆也太惨了吧！
    颜溯之嘴角也抽了抽，整理好了表情温声道：“挺有意思的，清行和裴师兄接下来去哪？”
    这是要跟着他们的意思？赵清行就很烦，他选择把球踢给裴言霆，“裴哥接下来去哪玩？”
    裴言霆被陶桦烦得不行，眼看这人就要顺着袖子攀上他的胳膊，他忍着怒气一把将旁边坐着的赵清行横抱在了怀里，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玩什么玩？不是旧伤复发了吗？带你回去睡觉。”
    赵清行：“？”
    “言霆哥哥！”
    出了门后，那陶桦不死心地跟了上来，颜溯之也紧随其后，但显然比陶桦要脸一些，没有当街大喊。
    赵清行瞅了一眼裴言霆的脸色，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难得裴言霆语气有些不耐烦。
    赵清行轻咳了一声，“裴哥，放我下来，我这么大个人了，被抱着走多丢人。”
    裴言霆：“那就把脸埋我肩上。”
    这是铁了心不肯撒手了？赵清行瞥了一眼陶桦，心里了然，裴言霆这是怕人家上来动手动做，索性直接抱个人，断了陶桦的心思。
    “言霆哥哥，你们晚上宿在哪？”陶桦不满地看了赵清行一眼，又殷切地对裴言霆说道：“他们说梨花坞的树洞客栈很有意思，要不我们去哪里住吧。”
    裴言霆板着脸没说话。
    赵清行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到他耳边学着陶桦的语气说道：“言霆哥哥，快决定呗，人家旧伤复发疼得很，想快点睡觉了呢。”
    裴言霆深吸了一口气。
    赵清行见他往四周看了看，一路走到了一条在梨花坞城内环绕的河，那河上飘着许多硕大的莲花灯，花心中间是可容纳两人的平台，有桌椅和床铺，那桌上还放着精致的糕点和茗茶。
    有几朵莲花灯里的客人似乎准备睡了，只见靠内的几片花瓣慢慢合拢，将花心遮挡了严实，外人看不进去分毫。
    那合上了的莲花灯顺着水流慢慢飘走了。赵清行眼睛一亮，居然还有这种住宿？！
    裴言霆显然也看中了，二话不说就抱着人走了过去，莲花灯的老板热情地引着他们上了其中一盏空灯。
    那陶桦也急急忙忙追了上来，可裴言霆抱着赵清行顺利上去了，他却被老板拦下了。
    “那是我朋友。”陶桦急道：“我今晚也宿在这莲花灯。”
    老板一晒，“小仙君不好意思了，我们这的莲花灯只供伴侣留宿，还请小仙君去把你的伴侣找来，我给你们安排一盏灯。”
    将他们对话听了个全的赵清行：“？？？”
    他是不是要他和他家裴哥传绯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忽逢桃花林……”——陶渊明《桃花源记》
    “门前桃桑，为大凶。”——郭璞《葬经》
    关于《桃花源记》，文里说的都是大家发散出来的哈，学生党们请务必以语文老师教的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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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z这章容我铺垫铺垫（卑微）
    第38章
    莲花灯里的陈设相当典雅，岸上是鼎沸的人声，花灯顺着水流移动，偶尔还能听到鱼儿摆尾时撞出的水声。
    赵清行好奇地绕着灯转了一圈，回头见裴言霆正在煮茶，他没打搅人家的闲情雅致，径直栽到床上滚了一圈，这一滚，他就发现床边的小桌案上放着一本名叫《夜话》的书。
    他一时好奇，随手翻开了一页，然后他立马面红耳赤地合上了。
    赵清行惊了，他刚才居然看到了小黄.图！！！
    他和裴言霆进的这个，莫非是情.趣客栈？！还带操作指南的？？？
    赵清行连忙把小黄.书放到了枕头下藏好，另一头的裴言霆见他这慌张的模样，好奇道：“怎么了？”
    “没……没事。”赵清行轻咳了一声，带着发烫的脸颊和耳朵慢吞吞地挪到了花灯的花瓣旁假装看夜景，实则是想把自己的脸吹凉些。
    可他刚站定，对面的那盏莲花灯突然开始闭合，在合上前，赵清行看到两只交扣的手滑落了下去。
    赵清行：？
    随即，那盏莲花灯开始晃动起来，震得水中的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扩散。
    赵清行：！！！
    这他妈居然是在船震？！这还真的是情趣房！！这梨花坞的民风这么开放的吗！
    “看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裴言霆的声音，赵清行一个激灵，赶忙挡住了他的双眼。
    这种刺激的东西可不能让裴保守看到……
    “做什么呢！”裴言霆无奈地移开他的手，“对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有个人晕船，大晚上的还是别看了。”赵清行干巴巴道，“睡觉了不？”
    “不看看夜景？”
    “……”赵清行面如死灰，看什么？集体船震吗？
    好说歹说裴言霆妥协了，赵清行合上莲花灯，和他一起躺到了床上，半晌，他突然问道：“裴哥，如果你是那个书生，你愿意从画里出来吗？”
    裴言霆沉吟了片刻，反问道：“你呢？如果你是那位渔民，你愿意从桃花源出来吗？”
    “那不一样啊。”赵清行不假思索道：“我是渔民的话，我愿意离开桃花源，但如果我是书生，我就不愿意出画了。”
    “为什么？”
    “书生有执念，他在乎的人还在画里呢。”
    “那什么样的人会让你甘愿留在虚假的幻境里？”
    赵清行动了动身子，流畅地拍了个马屁：“裴哥这样的。”
    裴言霆嗤笑了一声，“如果我是那个书生的伴侣，得知我在乎的人如若不回去，就会彻底身死，那我会希望他回去。”
    赵清行微怔，“但你不希望和爱人长相厮守吗？”
    “假的有什么好？”裴言霆道：“何况你怎知回到现世，就不会再遇到画里的人了？今夜那场戏的最后，书生醒来发现画纸为空，所以大家都觉得书生是重新入了画，如若不是呢？如果敲门的当真是能够在现世里相遇的发妻呢？”
    赵清行一时间简直要拍手叫绝，没想到裴言霆还是个Happy ending爱好者，这人不会还是个同人大手，在落云轩码了一架子话本的HE版本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系统突然插话道：【赵先生，您不觉得裴言霆说得很有道理吗？】
    【你好像很担心我不愿意回去？】赵清行疑惑，【我如果留在这里，会影响你的业绩吗？】
    系统顿时沉默了。
    赵清行顿时乐了，权当它默认，【统啊，那你可得好好巴结巴结我，给我升级成vvvvvip，或者把山兴居那一晚的神秘链接发给我呗？】
    【……你枕头底下不是有本小黄.书吗？】
    【图哪有会动的刺激？】
    赵清行想到自己穿书后，居然就那天和裴言霆开了一次荤，往后的日子连打飞机都没有过，日子寡淡得简直可以转行做佛修。
    系统不愿意搭理他了，裴言霆也没再说话，赵清行听着外边的水声难以入眠，又不敢乱动怕吵到裴言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没忍住爬下了床，把莲花灯的其中一片花瓣打开了一小道缝隙，本想再看看夜景，可奇怪的是，外边的街道似乎被清了场，不仅一个人都没有，连灯笼都开始从街尾不断熄灭。
    脑子里刚冒出疑惑，余光里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向街角。
    是慕成玦？赵清行眯了眯眼，确认自己没认错后更疑惑了，慕成玦怎么还牵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
    那两人脚步匆忙，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随着他们的离去，整条街最后一盏灯笼也熄了火光，外头被黑暗笼罩，没了先前的喧嚣，一眼看去这极乐之地仿佛变成了死城。
    难不成这梨花坞有宵禁？
    赵清行被扫了兴，刚爬回被窝就被裴言霆揉了一把脑袋，“睡不着？”
    “吵醒你了？”
    “没有，要给你念书吗？”
    裴言霆在深夜说话时总会无意识地压低嗓音，听起来温柔缱绻，赵清行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掌心，“你带了菜谱？”
    “没，我刚在你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本书。”莲花灯里还点着一根蜡烛，裴言霆借着光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簿子，“应该是话本，要听吗？”

 第88页

    赵清行一怔。
    眼看裴言霆就要翻开书页，他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扑到了裴言霆身上，将那本簿子挡了出去，“不准看！”
    裴言霆浑身一僵，“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行！”
    为了防止他下床去捡，赵清行索性直接双手箍着他，枕在了他怀里，一时间颇有种抓到未成年儿子偷看.片儿的焦虑……
    “好好好，不念。”裴言霆失笑，“快下去。”
    “不下。”赵清行埋头装死，“床太硬，我就要枕着你，你比床舒服。”
    “夜深人静，孤男寡男的……”裴言霆顿了顿，“你确定？”
    “……”这话为什么感觉带着颜色？赵清行怂了，“我不确定……”
    他慢悠悠从人家怀里挪了下来，还不小心摸到了人家的腹肌，顿时羡慕得眼泛热泪，他也没多想，伸出一根手指又戳了戳那结实的肌肉。
    裴言霆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忍耐道：“睡觉。”
    “哦。”赵清行酸溜溜地说：“我跟你贴贴，你的腹肌能送我两块吗？”
    “……”这人每天都在想什么东西？裴言霆伸手把赵清行的脑袋摁到自己肩上，“闭嘴，睡觉。”
    *
    赵清行一般早上七点自然醒，这天也不例外，他醒来时已经能听到外头的人声和鸟鸣，还有阵阵食物的香气飘进莲花灯里。
    闻着这味儿他就饿了，正要起身，一只手却紧紧搂着他，挣动了半天也只能抬起个脑袋。
    赵清行叹了口气，见裴言霆睡得正香，到底没忍心打扰人家难得的懒觉时间。百无聊赖的他只好窝在人家怀里，一根一根数着人家的睫毛。
    待裴言霆醒来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了赵清行的眼睛，见人眼里一片清明，不禁皱了皱眉，颇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这个人形抱枕，“醒来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数完了你两只眼睛的睫毛。”
    “……”裴言霆起身换好衣服，又帮赵清行束好了发，见人兴高采烈地打开莲花灯看风景去了，只好任劳任怨地收拾起了床铺。
    突然他看见昨晚被赵清行挡到了地上的簿子，不由好奇赵清行看到它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赵清行没注意到他，便悄悄捡起了那簿子。
    只见簿子的封底写着一行小字：赠予每对入住的客官。
    赠品？裴言霆寻思着收下也不错，睡前看看话本挺好的。
    “裴哥，莲花灯靠岸了，我们去吃早膳吧。”
    赵清行跑过来拽住了他的袖子，裴言霆一惊，连忙将那簿子丢进了芥子袋，若无其事地跟着人出去了。
    待上了岸，赵清行发现不少人朝他们投来了注目礼，其中大部分是角逐赛的弟子，有些表情十分暧昧，捂着嘴窃窃私语，有些则失望地垂下了眼。
    赵清行：？
    “两位客官昨夜睡得可好啊？”
    赵清行见那莲花灯的老板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那笑容活像是电视剧里给皇亲国戚新婚夜验落红的嬷嬷……
    “甚好。”裴言霆诚恳道，其实莲花灯里的总体环境还是相当舒适的。
    那老板笑得更灿烂了，让赵清行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就好，请问二位客官能否帮我一个忙？”老板拿出一个空白簿子和一支毛笔，“不知客官是否容许我问几个问题？以便我们对莲花灯再做更好的改良。”
    裴言霆点头。
    “床铺旁柜子里的那盒桂花油膏……”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道：“客官用得可还舒服？”
    赵清行：“油膏？我们没发现，没用。”
    老板惊讶地嘴都圆了，佩服地看了一眼还能活蹦乱跳的赵清行，喃喃道：“不愧是修仙之人，承受力如此之强悍。”
    等等！赵清行猛地反应过来什么，这怎么听着那么像……
    “那……那本《夜话》可有用？”老板又问道。
    “我师弟看了。”裴言霆说道。
    我不是！我没有！赵清行赶忙扯着裴言霆袖子晃了晃示意他闭嘴。
    谁知裴言霆理解错了，只以为那本《夜话》是什么志怪小说，便建议道：“就是吓到他了，都不敢看，以后可以换成温和些的。”
    赵清行：……完了。
    周围各弟子的目光更暧昧了，不少还转变成了羡慕，更甚者，那眼睛里还迸发着求知欲！似乎恨不得立马冲上来向裴言霆讨教经验……
    老板又问：“那床……可还稳固舒适？”
    赵清行立刻转头，“别说了！”
    裴言霆不赞同地看着他，显然是觉得对方需要为客人的体验负责，便难得没顺着赵清行，对那老板说道：“床铺可以换成软一些的，我师弟说那床比我身子还硬。”
    赵清行：……………………
    作者有话要说：
    行行子（捂脸逃跑）：系统！我要换星际文！我要搬去另一个星球生活！！！
    系统：那……
    行行子：记得捎上裴言霆。
    第39章
    在经历了大型社死现场后，赵清行随便挑了家客栈要了间客房，进去后倒头就睡，还不忘把裴言霆关在了门外。
    莫名被门板糊了一脸的裴言霆百思不得其解，这小祖宗好端端地闹什么别扭？他无法，只好在赵清行隔壁多要了一间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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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赵清行是铁了心今天不出门，裴言霆自己待在屋里又无聊，只好自己下去逛了几圈。这梨花坞虽被誉为极乐之地，但他却没什么心思游玩，尤其是见所有玩乐的人要么成群结队，要么成双成对。
    赵清行不在，他跟许川絮和颜溯之的关系可谓是尴尬，更不可能与这两人结伴。
    裴言霆一时有些怨念，伏辰要是能晋级第二轮，他也不至于如此孤苦，看来回去太苍宗要加强师弟们的训练才行。
    “裴师兄。”
    裴言霆走在某条巷子，巷尾突然出现了颜溯之，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很实诚地背过了身往回走去。
    “言霆哥哥！”
    “……”刚回过身，却发现巷头的陶桦朝他跑来，裴言霆觉得今天就该学赵清行不出门！
    巷头巷尾的两人很快便到了他身边，裴言霆顿时脑袋疼，尤其是陶桦，不断说着这梨花坞有哪里好玩的，企图让裴言霆作陪，聒噪得恨不得把他嘴给缝上！
    “我待会儿要回客栈休息。”裴言霆冷漠道，见陶桦还不走，又扯了个慌：“才有精力前去今晚的‘舞林之夜’。”
    陶桦眼睛顿时亮了，傻了吧唧地跑去准备，走前还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似乎是想要他作伴。
    不知道为什么，赵清行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裴言霆只觉得他可爱，但陶桦扯他袖子，他却要费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把人家丢出去。
    一旁的颜溯之只静静地看着，见那陶桦离开时还不忘得意地瞪了他一眼，他摇了摇头，心道这人傻了吧唧的，裴言霆眼角眉梢都透着不耐烦，偏偏这傻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这种呆头鹅是怎么一路闯到了决赛。
    这会儿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裴言霆见状就要离开，颜溯之连忙出声道：“裴师兄和清行可是情投意合？”
    裴言霆皱了皱眉，他打心底不喜欢和颜溯之聊自己的私事，冷淡道：“和你有关系吗？”
    颜溯之被问得一怔，随即又温和地笑了笑，“我们同一年被接到太苍宗，清行家世不好，被放养惯了，打小就不爱被管束，后来喜欢上许师兄，也只有许师兄的话他会听进去……”
    “这跟我有关系吗？”裴言霆打断道。
    颜溯之轻轻摇头，“裴师兄莫要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清行年纪还小，爱欲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孩，估计心里究竟爱着谁，还念着谁，都还未能分清。”
    “你不是和他同岁？”
    “我……”
    “哦？你是觉得自己家世好，更懂规矩？还是觉得自己已经饱经世间沧桑？”裴言霆挑眉道：“你进太苍宗后便被无涯峰众星捧月般宠着长大，他却连个像样的弟子房都没有，怎么看也是人家更清楚世间冷暖吧？”
    见颜溯之还想说什么，裴言霆没了耐心，本来以为这人至少比陶桦要消停些，没想到这种人还不如陶桦那种傻子好应付。
    “你非要告诉我你没有恶意，但你既然知道我和清行情投意合，却还特地来堵我，跟我说清行的不好。”裴言霆眯了眯眼睛，“你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紧？”
    颜溯之慌乱地错开了他的视线。
    “你到底是真的在为我担忧，还是企图通过暗地里挑拨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呢？”裴言霆冷哼了一声，“平日里敬而远之，倒真当我是傻子了？”
    他说完也没兴趣欣赏颜溯之那张脸上的表情，无涯峰成天说颜溯之是太苍宗第一美人，但显然他不喜欢这种类型，连错身而过时瞥见对方眼眶湿润，自己都没有被激起半点怜惜之情。
    *
    裴言霆中午给赵清行买了只烧鹅，本以为这人会十分有骨气地拒绝，没曾想自己才刚敲了一下门，某人就寻着味儿过来了。
    这人还是不肯露面，只把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十分不客气地伸出了一只手。
    裴言霆更不客气，朝着那掌心就打了一下。
    “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能欺负人呢？”赵清行幽怨地敞开了门，将人放了进来。
    “不吃？”裴言霆抱着那纸包的烧鹅在他跟前晃了一圈，“那我拿去隔壁自己吃了。”
    “别啊，这鹅那么大只，你吃撑了多不好。”赵清行一本正经地说着，捧过那只鹅放到了桌上，隔着纸包用力嗅了嗅那香味，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好香，你哪里买的？”
    “我昨夜传音给了伏辰，让他把裴小鹅宰了，然后送到了太苍宗山下的客栈做成了烧鹅。”裴言霆面不改色地坐到了椅子上，用下巴指了指那桌上的烧鹅，“这不，刚刚御剑送过来的。”
    赵清行没信他鬼扯，不满地用食指戳着裴言霆的肩膀，“你这思想有问题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成天想着宰了自家鹅子？”
    “我本孑然一身，是你强行给我送了个鹅子。”裴言霆扯了个鹅腿给他，“问过裴小鹅同意了吗？”
    “那是它的荣幸，”赵清行抱着鹅腿啃了一口，“要不是它姓裴，估计就和许小鹅一个待遇了。”
    裴言霆轻笑了一声，很满意他的偏心，转而问道：“待会儿出去吗？”
    赵清行道：“吃饱了就歇会儿吧，我晚上想去看看那个舞会。”
    “……”这不就和他对陶桦瞎扯的行程重合了？裴言霆一时觉得鹅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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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怎么了？你不去看看吗？”
    裴言霆叹了口气，把陶桦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赵清行听了直笑，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儿，这朵烂桃花，师弟有空一定帮你掐了！”
    “你手上都是油。”
    “那你晚上就穿这件去吧，保准他不敢碰你。”赵清行看着人家衣服上的油指印，没有半点愧疚，心道这年头的主角攻也太惨了，都要开启防狼模式了！
    *
    晚上，裴言霆到底还是没能忍受衣服上的手印，还特地先沐了浴才和赵清行一块去了“舞林之夜”。
    他本来正抗拒着，谁知赵清行不知从哪掏出了两个头套，还作势要帮他戴上。
    “你什么时候买的……”
    裴言霆看着那俩大白鹅头套，顿时觉得今夜出门就是个错误。
    “在你沐浴的时候。”赵清行见他不乐意的表情，又道：“面具我也看了，虽然精致但是只遮半面，你气质出尘，戴那种面具，别说是陶桦了，半座林子的人估计都想把你扒了。”
    他说着又激动地挥了挥手里的大白鹅头套，“戴这种多好，不仅可爱，还能防止别人认出你来。”
    裴言霆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魅力，但看赵清行一脸真诚，到底没舍得拒绝。
    两只“大白鹅”在街上十分惹人注目，路过的人纷纷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瞧，刚开始裴言霆还颇有些不自在，但发现当真没人认出后，便彻底放松下来。
    这会儿人多，他不得不牵着赵清行的手以防走散。见这两只鹅这么理直气壮，反倒是看他们的人先不好意思起来。
    “舞林之夜”里边在积极跳舞的似乎也就只有女孩子，大多数人估计和赵清行一样，只是觉着这个形式新奇，都拿着茶杯酒杯四处撩骚，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相亲角。
    赵清行转了一圈就没了兴趣，这种社交不仅没有蹦迪解压，还没有西湖边的老头老太太跳交谊舞有趣。
    裴言霆本就不想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赵清行的意图，拉着人就往回走。
    前头陶桦恰好提着面具从他们面前经过，裴言霆吓得当即停了脚步，幸好托了这大白鹅面具的福，陶桦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扫而过，丝毫没有怀疑，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看吧，我就说这头套好吧？”赵清行颇为得意地说，随即又遗憾地叹了一声，“太没意思了，我还以为会是和《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的假面舞会呢。”
    “那是什么？”
    “……没什么。”赵清行撇了撇嘴，拉着人离开树林，径直去了赌场。
    裴言霆觉得他这师弟真是身怀绝技，明明小小年纪从被带入了太苍宗，却依旧能在赌场叱咤风云，此刻这人正花里胡哨地摇骰子，还不忘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师弟当赌神养你！”
    当夜，所有上了赌桌的人，身上的银子最后都进了两只“大白鹅”的口袋，幸好梨花坞的人还算输得起，没人掀桌痛殴他们，只在赌场门口贴了两张“大白鹅”的画，还特地加上了一行大字：家禽不得入内。
    两人顶着各种奇怪的目光在外边晃悠到了深夜，回到客栈时，赵清行突发奇想，找了个借口偷偷溜了出去。
    见外边的街道基本已经空了，不禁有些担忧宵禁时间要到了，便加快了脚步，在一位老婆婆手里买了一支花。
    既然都说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赵清行心里文艺的火熊熊燃起，叼着那朵花就连踩带飞地爬到了裴言霆窗户外。
    他伸手敲了敲窗户上的木头，里头传来了响动。
    “谁？”裴言霆警惕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赵清行敢肯定他家裴哥袖子里都藏好刀了。
    但他丝毫不慌，脸不红心不跳地又敲了敲，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裴言霆的表情。
    吱呀——
    窗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最后赵清行确实如愿看到了裴言霆的表情——惊恐的。
    因为他完全忘了窗户是朝外打开，裴言霆一推开窗门，就直接把他掀了下去…………
    街上的灯飞快暗了下去。
    完了，赵清行想，宵禁时间因为爬师兄的窗户而被掀到了楼下，会不会被人笑死？
    他又想换个星球生活了。
    “清行！”
    裴言霆反应比他快，先他一步召出了剑将他稳稳接住。
    那把剑带着他在方圆50米内飞了一圈才准备绕回裴言霆的屋子，恰巧能俯瞰好几户居民的院子，赵清行无意识地往下瞧了一眼，瞬间僵住了。
    这个点了，那些居民……为什么都没有睡觉？反而跟木头人似的，排排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他正想御剑前去看个究竟，就在剑刚转了个方向时，那院子里的人突然齐刷刷抬头盯向了他，那视线令人发寒，仿佛是豺狼盯上了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中午看奥运会去了，忘记放存稿箱………………
    第40章
    赵清行猛地刹住了剑，试探着挪了一段距离，可下边那些人的视线总能精准地锁定在他身上。
    他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毫不犹豫扭头飞回了裴言霆的屋子。
    “裴哥裴哥裴哥！！！”赵清行手脚灵活地钻进了窗子，反手把窗门猛地一拍，又不放心地挪过架子和桌子，将窗户和门死死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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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心里那点火气和恐慌又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没忍住厉声道：“大半夜你爬窗户做什么？万一我没接住你，从这里摔下去会伤成什么样？”
    “对，你说的没错，是我的错。”
    赵清行半点没反驳，这认错的速度倒把裴言霆冒到嗓子眼的话又堵了回去。
    “你听我说。”赵清行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凑到了裴言霆耳边：“这梨花坞很诡异。”
    他把昨晚和刚才所见说了一遍，裴言霆皱眉沉思了许久，突然，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架子，又打开了窗门。
    赵清行一惊，连忙抓着他的胳膊往回拉，“你疯啦？万一那些居民找上门来了怎么办？”
    “已经找上门来了。”
    “什……什么？”
    “楼下已经站了七.八个人，全都仰着头往我们这屋看。”
    裴言霆说完看了赵清行一眼，似乎想征求些什么，赵清行嘴唇颤了颤，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叩叩叩——
    赵清行吓得一个激灵，抱着裴言霆的胳膊就黏到了他身上。
    裴言霆一手护着他，一边试探着问道：“谁？”
    “来送月亮糕的。”门口传来小二的声音，“每到十五那日咱们客栈都会给入住的客官送糕点。”
    裴言霆扬声道：“不用了，我已经要睡了。”
    “白天时我听说这梨花坞的宵禁在子时，子时所有人必须待在自己屋内，客栈掌柜和小二也不会这个时辰送糕点。”裴言霆一边带着赵清行往窗户退去，一边悄声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赵清行心神领会，朝他点了点头。
    外边那小二没再说话，可那道突兀的人影却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裴言霆吹熄了蜡烛，拉着赵清行跳上了剑，径直从窗户飞了出去。
    在他们飞出去的同一时间，身后的屋里传来了房门被踹开的声音，那抵着门的桌子也因为和地板摩擦而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赵清行站在剑上往下看去，就见刚才院子里盯着他看的那些人真的跑出来了，他们双腿无法追上他们的剑，但依旧用那渗人的目光盯着他们离去。
    “这梨花坞怎么回事？”赵清行冷汗打湿了背，这会儿被夜风一吹，整个人都打了个颤。
    裴言霆察觉到他的动作，贴心地将他往怀里拥了拥，“可知道慕成玦住在何处？”
    “应该宿在莲花灯那条河附近。”被他突然一问，赵清行不禁想到了昨夜看到慕成玦牵着的那个孩子，“裴哥，你有没有发现这次角逐赛，慕长老似乎比在太苍宗时开心了很多。”
    裴言霆显然也注意到了，皱眉道：“不仅如此，在来到梨花坞后，我总觉得他不止是开心，似乎更多的是……”
    他斟酌了片刻，吐出一个词：“解脱。”
    两人来到了莲花灯所在那条河，赵清行正打算带裴言霆沿着昨晚最后看到慕成玦的地方找去，谁知刚跳下剑，就见莲花灯的老板像个木头似的站得笔直，在巷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他们往后退了退，刚转身却见巷尾也站满了“木头人”，两人二话不说，默契地选择了莲花灯老板那一边，踩着墙就从人头上越了过去，一落地便牵着手往前跑。
    赵清行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所有“木头人”都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们好像不会跑，却奈何人越来越多，每个人的眼神都可怖至极，仿佛和白天所见的是完全不同的人。
    就在裴言霆考虑要不要御剑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时，一双手突然从某条羊肠小巷里伸出来，将他们俩拽了进去。
    赵清行这一晚快被吓麻了，抬手就要打。
    “嘘，是我。”拉着他们的人把他们拖进了一间小院，又给大门落了锁。
    两人这才看清是慕成玦，裴言霆忙问道：“慕长老，这梨花坞的人为何会这样？”
    慕成玦的视线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个来回，反问道：“那你们俩为何要在宵禁时分外出呢？”
    赵清行尴尬地咳了一声，“东西不小心掉外边了……刚下去就撞上了宵禁时间。”
    慕成玦：“然后顺便到人家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看看别人的睡相如何？”
    “……”虽然他是无意间看到的，但赵清行还是觉得这个时候闭嘴比较好。
    “爹爹！”
    院内陷入寂静之际，一道孩童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出来，抱住了慕成玦的大腿，“爹爹你刚才去哪了？”
    饶是听了赵清行的描述，裴言霆还是震惊地怔在了原地。
    赵清行自己也惊了，他知道昨晚慕成玦牵着个男孩，但他可没想到看起来断情绝欲的慕成玦喜当爹了！
    “长老，这是您……”裴言霆顿了顿，“抱养的？”
    那小男孩似乎懂得很多，一听他这么说，嘴巴都扁了下来，眼里盛满了泪花，“我是亲孩子！”
    他说着又把慕成玦的大腿抱得更紧了，“爹爹你又要丢下我吗？我不要再跟别人住，爹爹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慕成玦将男孩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又对裴言霆说：“这事说来话长……”
    砰——
    院门突然震了震，把众人吓了一跳。
    紧接着，外边传来了各种惊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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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怎么回事啊！”
    “慕长老呢？”
    “御剑！快御剑！刚刚有两个弟子被他们挖了脑子！”
    ……
    慕成玦脸色一沉，“糟了，大家都跑出来了。”
    裴言霆：“您有办法聚集所有弟子吗？我们得先离开梨花坞，再把这城池封上。”
    不知怎么的，赵清行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后，慕成玦的脸色更差了。
    但异样没有维持太久，慕成玦拿出一个竹筒，拔开塞子后里头竟飞出数不清的如萤火虫般的小光团。
    “我在你们入城时发的木牌上做了记号，这些传音符会告诉他们往哪里走。”慕成玦召来了剑，率先抱着小孩跳了上去，“你们俩先跟我来。”
    外头的居民像是疯了，不停地撞着门，更有甚者还试图爬起了围墙。
    裴言霆也不再耽搁，拉过赵清行就御剑随慕成玦走了。
    他们最后来到了梨花坞城内的一座山上，那里有一座荒废的寺庙。一行四人前脚刚到，就见空中许多弟子已经御剑前来。
    颜溯之和许川絮是最快到达的，颜溯之看了眼裴言霆，许川絮却看了眼赵清行，见自己观察的人都没受伤，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刻钟，慕成玦让大家确认人数，所有领队弟子都称自家门派已到齐，赵清行扫了一圈，却总觉得不对，“陶桦呢？”
    陶桦所在的门派领队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还有人惦记着他们的弟子，不禁叹了口气，“有两个人被梨花坞的人袭击了，陶桦就是其中之一。”
    赵清行一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记得刚才在慕成玦的院门内，听到有人说有两个弟子被梨花坞的人挖了脑子……
    慕成玦也瞪大了眼，惊道：“怎么回事？”
    那位领队被吓得肩膀颤了颤，“今日十五，这两个弟子偷溜出去赏月，却不料被一群木头一样的人给围了，他失手伤了其实一个，然后就……”
    “不是让你们遵守这边的规矩吗？”
    “我们也没想到……这里的人会变成这样……”
    轰——
    说话间，整座山猛地震了一下，不少碎石和泥土纷纷往下滚。
    慕成玦赶忙往山下看去，见密密麻麻的居民如同行尸走肉，一步一步往他们这座山的方向走来，“糟了。”
    “慕长老。”裴言霆眼神冷了下来，“您是不是需要向我们解释些什么？”
    “对啊，这梨花坞不是仙境吗？”有弟子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到了晚上就跟鬼城似的？”
    慕成玦僵了僵，却不由自主握紧了小男孩的手。
    他半天没说话，弟子们也急了，有人提议道：“咱们人也不少，不如试试封城，然后沿原路返回，顺着河一直走，估计就能出去了。”
    大多数人觉得可行，正要跳上剑，慕成玦终于出声道：“不，出不去的。”
    大伙儿一惊，“为什么！”
    慕成玦又闭嘴了，正当有些弟子按捺不住暴脾气时，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这里是梨花坞，也是桃花源啊。”
    桃花源？赵清行愣了愣。
    那位女人从人群中慢慢走出，路过赵清行时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猜到是什么意思了吧？”
    赵清行嘴巴张了张：“贺……贺长老？”
    前边的慕成玦猛地转过了身，震惊道：“你怎么在这？”
    “你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贺碧霄冷哼了一声，凌厉的视线扫过慕成玦牵着的男孩时却忽的柔软了一瞬，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魔族已经发现了，别告诉我你完全没有预想过这种情况。”
    “魔族？什么魔族？”人群中爆发起惊呼，大家听到这两个字顿时乱了起来。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见慕成玦不动，贺碧霄失望地摇了摇脑袋，“为了自己的私欲，冒险带着修真界最好的一批苗子进来，却不给他们留条退路，你真以为自己能瞒过魔族，再顺利把他们送出去吗？”
    “所以，这里根本不是梨花坞。”裴言霆不想再听这两个冤家吵架，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而是魔族的地盘？”
    赵清行喃喃道：“大雾，我们坐船时经过了那一层雾，那之后我们可能都不在原来的那条河，甚至……不在原来的那条船。”
    整座城又猛地震了一下。
    “没错。”贺碧霄说道：“一切不过是你说的桃源幻境罢了。”
    有弟子发问：“所以这里的居民都是魔族？！”
    贺碧霄：“是，也不是。”
    裴言霆听到这种模棱两可故弄玄虚的话就头疼，冷声道：“现在告诉我们出去的方法，还有这些居民，救，还是不救？”
    “魔族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梨花坞的秘密了，”贺碧霄指了指因为震动而下落的碎石块，“正准备弄死我们呢。”
    “行。”裴言霆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这些人如何才能回去？”
    贺碧霄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裴言霆：“殷长空的大弟子对我还真有信心。”
    城池的震动越来越频繁，眼看那些“木头人”已经到了山腰，贺碧霄带着大家御剑在空中围了一圈，众人按她的指令念诀结阵。
    很快，圆圈内汇聚了各方灵流，恍若水波荡漾的池塘，而在那最中间，竟真的倒映了今晚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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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碧霄指尖结印，竟将那轮圆月的倒影引了上来升至半空。
    只不过那升上来的“圆月”如同被咬了一口，缺了的那个角正在飞速变大，眼看“圆月”就要变成“月牙”，贺碧霄大声道：“跳进去！”
    不少怂了的弟子一听，反应飞快，飞身跃进后就不见了身影。
    大家不敢耽搁，一个接一个跳了过去，裴言霆和赵清行陪着两位长老留在了最后，只见慕成玦目光悠远，看着那“水中月”仿佛在看着遥远的曾经。
    他突然感叹道：“揽月阵，你是用得越来越好了。”
    “料到你会有发疯的这一天。”贺碧霄冷哼了一声，却又伸手拍了拍那个小男孩的脸颊，“长这么大了啊。”
    待其他人都走后，裴言霆急道：“慕长老，你带着孩子先走。”
    慕成玦苦笑了一声，眼眶兀地红了一圈，“孩子走不了的。”
    赵清行皱眉道：“为什么？难道要把他留在这吗？”
    风中有人轻叹了一声，慕成玦抱着男孩颠了颠，“我陪着他。”
    裴言霆和赵清行都被这话惊呆了，还没来得及阻止，却被贺碧霄先一步推进了揽月阵中。
    贺碧霄飞身到了阵前，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却哽住了，她回头看向慕成玦：“当真不走了？”
    “不走了，让孩子孤零零地长大，他该多难受。”
    “行吧。”贺碧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男孩，“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揽月阵彻底关闭，整座梨花坞轰隆隆地震动起来，慕成玦抱着孩子坐在剑上，见山下的居民开始往回走去，而天上那轮圆月，也在渐渐地变成了月牙，最后彻底消失在天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过渡，12点二更
    第41章
    赵清行睁开眼时，第一时间就闻到腐烂的气味，他猛地坐起了身，看见裴言霆就在自己旁边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他们俩的手正牵着，裴言霆比他先清醒，估计是担心他害怕，才没有把他的手甩开。
    赵清行抹了把脸，这才看了看周围，眼前所见让他不由一怔。
    大家都在，不过许多人还昏迷着，他们还在去梨花坞时的那条船上，这船的装潢，这位置，还有他和裴言霆相牵的手……
    一切似乎定格在了他们驶进那片大雾的前一刻。
    只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同，慕成玦和陶桦所在的位置是空的，只剩下了他们的衣服。
    “这里根本不是梨花坞。”裴言霆怕赵清行紧张，便捏了捏他的手心。
    赵清行起身看了看，发现他们坐的船搁浅在一座山谷的浅滩上，此时已是深夜凌晨，整座山谷回荡着动物诡异的叫声，除了他们船上的几盏灯笼还亮着，四周只剩下月色笼罩。
    很快，大家都醒了，一时不知此刻是否已经顺利逃出，纷纷拔出了剑，以防自己身边的人是魔族派来迷惑自己的傀儡。
    轰——
    前方一座山突然开始倾塌，大伙被这动静吓出了阴影，正准备防守，却见那山一点点化为石块下落，然而在触碰到地面之前，石块却凭空消失了，一座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得干干净净。
    “没事了，暂不会有危险。”
    赵清行顺着声音看去，见自己位置附近一个女人站了起来，正是贺碧霄，她穿着别的门派的衣裳，赵清行记得这个门派仅有一位女弟子入围最后两轮。
    “这门派的女弟子有急事，我便借用了她的身份，稍稍做了些易容。”贺碧霄主动交待道。
    裴言霆显然对这个问题没兴趣，飞快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贺碧霄：“这里叫‘鬼婴谷’。”
    原来在过去一百多年，这山谷附近曾有许多小镇村落，但突然从某一天起，这些地方的新生儿开始接连失踪，报官和给修真界门派寄委托书均没有用，谁也找不到那些失踪的婴儿去了哪。
    这山谷里很凉，赵清行搓了搓胳膊，还是觉得冷，他瞅了瞅裴言霆，见对方正听得入神，便悄悄挪了过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跟对方紧紧贴在一起取暖。
    “后来陆续有门派决定在产妇临盆那日蹲守，”贺碧霄说，“果然被他们逮住了是魔族在作恶，但奇怪的是，哪怕他们穷追不舍，最后抓住了魔族的人，可那些婴儿依旧莫名其妙不见了，怎么也问不出，怎么也找不到。”
    “大家见搜寻无果，便渐渐搬离了这些村庄小镇，魔族见附近人都走得差不多，便开始将范围扩大到了全城。”
    “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几百里内都是空无人烟的荒芜之地，再也没有人敢来此居住。”
    赵清行震惊道：“难道梨花坞里那些人都是……”
    “没错，”贺碧霄点头道：“真正的梨花坞并不在这个地方，你们一开始便被慕成玦带到了错的方位。”
    “里头男女老少都有，你说那里就和‘桃花源’一样，是指那里是坟冢的意思？”赵清行疑惑道：“那些人都是失踪的婴儿，魔族待他们长到相应的年龄后，再把他们做成活死人？”
    “不，他们都在刚才那座山的石棺里，依旧是婴儿的体态，一如生前。”贺碧霄顿了顿，“只不过魔族将他们的魂魄引到了‘梨花坞’，给他们打造了虚假的肉.体，这些人白天自由生活，根本不知道自己并不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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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一愣，这不就……类似于缸中之脑？！
    身旁的裴言霆也陷入了沉思，喃喃道：“我，真的是我吗？”
    “但魔族大费周章搞这些做什么？”有弟子不解。
    “我们不能将这些人的魂魄引渡回他们的真实的身体内吗？”又有人天真地问了一句。
    裴言霆皱眉道：“不行，在他们的记忆里，自己已经活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就算我们有能力将那么多魂魄引渡回来，那些人会接受自己回到一个婴儿的身体里吗？”
    赵清行同意，“而且婴儿需要人照顾，谁又会照顾他们？他们又能否接受这个真实却完全不熟悉的尘世？我觉得大多数人，哪怕知道了真相，也宁愿留在虚假的桃花源里。”
    “没错。”贺碧霄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而且也没机会了，那座山刚才突然消失，是因为魔族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秘密，便彻底关上了鬼婴谷的入口，从此他们就是另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尘世的人了。”
    她又接着说道：“这些婴儿顶多算是试验，听起来是很大费周章，但如果某天他们力量更强大了，不再选用婴儿，而是直接在某个夜里，将整个门派卷进去，然后又切断了出口呢？”
    众人在短短几天遭受了两次同样的惊吓，一时间均是脸色煞白。
    这样的话，他们就会不知不觉被困在另外的尘世，再也不会有人找到他们。
    赵清行往裴言霆怀里蹭了蹭，“又是一念境，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得过于频繁了些。”
    “嗯。”裴言霆点头道：“我怀疑魔族想利用这种方式将修真界全部卷走，才这么一次次尝试。如若最后成功了，他们就不必费一兵一卒，完全占据修真界。”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贺碧霄当场传授了揽月阵。
    待天光大亮时，其他门派的弟子在贺碧霄的叮嘱下，陆续御剑离开了这山谷，准备回去让自家门派多做提防。
    很快，这山谷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太苍宗的几个人。
    “这次慕成玦主动要求前来角逐赛，我就知道他抱着回鬼婴谷养孩子的心思。”
    贺碧霄扫了他们一眼，“其实如果你们自己来，也会莫名其妙就被引到这里，但慕成玦明知故犯，以为自己成功后还能将你们送出来，却不料意外还是发生了。”
    “贺长老，慕长老为什么不直接把孩子带出来？他既然知道鬼婴谷的真相，那必然能尽快找到孩子的真身所在。”
    赵清行问道：“那孩子才四五岁，就算回到婴儿的身体里，我相信慕长老也有能力将他好好养大。”
    贺碧霄深深地凝视了他半晌，突然苦笑了一声，“那孩子出不来的，因为他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真身。”
    赵清行愣了，“那那个小孩是从哪来的？”
    贺碧霄转过了身，远远看着那座消失的山的方向，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那是我和他的孩子。”
    这回不只赵清行，所有人都惊了。
    “不必惊讶，五年前的角逐赛，你们慕长老与我分别夺得了第一和第二，当时我们的奖励也是梨花坞，也许魔族从那时候开始，就打算逐渐将修真界实力强大之人耗死在这个鬼地方。”
    贺碧霄叹了口气，“我们着了道，那时候我与慕成玦相恋，只不过藏得深了点，本打算角逐赛后就成亲，却不料在梨花坞住了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先怀了他的孩子。”
    许川絮难以置信道：“可是我记得你们二人只去了一个月便回了太苍宗。”
    “因为里头的时间和我们的时间不一样，你看你们在里头带了好几天，出来时其实仅仅过去了一刻钟。”
    “我们俩当时都很想要这个孩子，便决定在梨花坞住上一年来。可就在孩子生下来不到五个月，我们撞破了梨花坞的秘密。”
    “那时候，我们每晚都带着孩子东躲西藏，魔族虽不能维持那些人在夜里正常生活，但秘密一旦被撞破了，这些人晚上便会变为杀人不见血的傀儡。”
    赵清行摸了摸下巴，这大概就相当于系统的警告？
    “好在我们还是顺利炼出了揽月阵，可我和慕成玦却吵架了，我决定放弃孩子离开，因为我发现我的孩子根本出不去。慕成玦舍不得，当他做出留下来的决定时我只觉得他疯了。”
    “最后我趁他不背打晕了他，丢下我们的孩子回到了真实的尘世，发现现世果然只过了一个月不到。”
    贺碧霄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我的做法，我们吵了很多次，所以你们会觉得自五年前开始，我们的关系急转直下。”
    “可是……”颜溯之难过地说道：“这样小孩多可怜啊。”
    “把孩子留在里边，至少可以让他安全长大，带出来，可能出来的一瞬间就消失了，你的善意在这时候根本帮不了他们一家人分毫。”
    赵清行毫不留情地怼道，他最烦这种马后炮圣母小白花了。
    那个小孩，就相当于是两个玩家在模拟现实游戏里造的孩子，两个玩家可以退出游戏继续正常生活，但那个孩子只能算是个NPC，哪怕玩家入戏太深想要带他出来，也没有肉.体可以作为承载他意识的容器。
    【系统，那这样的话魔族等于是撤资了啊，慕成玦还能带着娃在里头活下去吗？】
    【系统：可以的。这就跟穿书类似，一旦有宿主选在留在书中世界，即便原著的剧情结束了，这个世界也是能依据人物行为逻辑继续运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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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点了点头。
    其实贺碧霄和慕成玦两人都没错，只是观念不同。
    有人选择痛苦的清醒，永远追寻真实，朝闻道，夕死可矣。
    但总有人选择永久的美梦，或许他只是《入画记》的书生，有难以割舍的人罢了。
    就在这时，系统冷不丁地问道：【赵先生，那您呢？是选择清醒，还是选择永远留在这座桃花源？】
    不知道是不是赵清行在这本书里过得实在是太好，系统天天担心他不乐意回去。
    【裴言霆快乐值多少了？】
    【当前快乐值：50】
    赵清行心里“嗐”了一声，【还早呢，咱先不考虑回去这种事情，我都还没活到大结局呢。】
    *
    他们几人没在鬼婴谷逗留太久，正准备御剑离开时，贺碧霄突然说道：“言霆这会儿夺魁，必名声大噪，掌门本来说等你突破了大乘境，就任你为霜寒峰峰主。”
    赵清行和颜溯之都惊喜地看向他，许川絮心里暗暗酸了一把，却也不能不服气，何况他们的师尊还在世呢。
    “不过……”
    贺碧霄眯了眯眼睛，绕着裴言霆转了一圈，她的眼神太过凌厉，赵清行不安地抓紧了裴言霆的胳膊。
    唰——
    贺碧霄突然拔剑对准了裴言霆的心口，赵清行一惊，下意识就站到了裴言霆身前。一旁的许川絮和颜溯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整懵了。
    裴言霆倒淡定，拍了拍赵清行的肩膀，反将人护在了身后，他启唇淡淡道：“长老，您这是做什么？”
    贺碧霄冷哼了一声，“我与袁桓长老、冀寒寻长老怀疑你与魔族勾结。”
    她说着拿出一封信函，上面是孙郁的笔迹，“掌门念在多年情分，不愿因此伤你，便与我们商讨决定，今日起将你逐出太苍宗，从此你的荣辱，皆与太苍宗无关。”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裴哥！”赵清行急道：“凡事也要先拿出个证据！”
    赵清行惊了，剧本怎么又变了？
    这部分剧情不是应该再往后吗？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妈的，系统该不会是下载了盗版文包？？？
    作者有话要说：
    “缸中之脑”是一个思想实验哈，大家有兴趣可以百度一下，很有意思。
    这两章虽然没啥感情线，但对俩崽子迈向HE很重要TAT
    下一章小赵就要跟着小裴私奔啦（老母亲微笑）
    第42章
    “证据自然是有的。”贺碧霄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裴言霆颔首，“长老请问。”
    贺碧霄：“当初你们前去司乐城时，我曾让袁桓长老给你们送去了探虚符。可后来我听说，探虚符在入了城后便不起作用了，为什么？”
    裴言霆：“弟子不知。”
    赵清行差点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因为这是狗血小说，这种逼要留给主角来装！
    贺碧霄：“那为何你一天便察觉出了司乐城的异样？”
    裴言霆：“原本只是猜测，然后试探了司乐城的两位姑娘，这二人先前都不曾做过坏事，但一旦做了出格的事都容易紧张，从而露出马脚。”
    那是因为你是狗血文的男主，所以配角不得不降智，赵清行腹诽道。
    “所以说探虚符失效，并不是你在其中做了手脚？”
    “对。”
    贺碧霄点了点头，那神情也看不出她是信了还是没信，只听她又说：“那这事先按下不提，”
    她看了看赵清行，“不是说要证据吗？现在取你师兄一滴心尖血，我们便能知晓他到底和魔族有无关联。”
    那这不是完犊子了嘛！赵清行欲哭无泪。
    他刚穿书过来那天，裴言霆受了重伤，虽然被他偷摘的凝霜丹治愈了，但原著为了让主角攻受能度个蜜月，还设定了那次让裴言霆被神不知鬼不觉混入魔血，后期才会被赶出太苍宗和颜溯之一起红尘作伴……
    “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贺碧霄的剑晃了晃，赵清行被她吓了一跳，这架势怎么看起来是要剖心啊？？？他不禁抱着裴言霆的胳膊带他往后又挪了挪。
    却不料裴言霆突然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推了出去，“许川絮，看好他。”
    赵清行一下没反应过来，再回过神时已经被许川絮摁在了怀里，什么也看不到。
    “？”狗男人休想碰我！赵清行挣扎起来，可他越是挣扎，许川絮就将他禁锢得越紧。赵清行差点气笑了，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怕他吓哭吗？都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在他抬手就要暴打许川絮狗头时，对方却放开了他，见他作势要打人的手还有些错愕，赵清行没功夫尴尬，转头去看裴言霆时，却见对方唇色脸色皆是苍白。
    “裴哥！”
    “裴师兄！”
    赵清行一把掀开欲要冲过去的颜溯之，慌慌张张地去看裴言霆伤哪了，手颤巍巍地放到了胸口，却又不敢去碰。
    贺碧霄指尖上空浮着一滴血珠，她反手一弹，那血珠落在了一道符上，刹那间，那张符冒出一缕诡异的黑烟，同时爆发出一道刺耳的惨叫声。
    刚才急着冲过来的颜溯之震惊地往后退了退，“裴师兄居然真的……”
    许川絮同样难以置信，见赵清行还黏在裴言霆身上，不禁气急：“赵清行，你给我过来，他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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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瞪了他一眼，从袖中抽出一瓶伤药丢到了许川絮手里，又把一个布袋丢到了他面前，“这些年你唯一送过给我的东西，还给你。我之前给你的东西，你自己看看带了多少，放到那个布袋里还给我。”
    “赵清行！这都什么时候你还……”
    “让你放你就放！你他妈是我的谁啊？再逼逼一句老子现在就冲过去抡你！”
    “你……”
    颜溯之忙过来劝道：“你们两个别吵了，清行你……”
    “你什么你，再说一句我两个一起打！”赵清行眯了眯眼，示意许川絮赶紧还东西。
    见赵清行一副油盐不进，任谁再阻拦他就会拔剑的架势，许川絮无法，愤愤地将芥子袋中赵清行曾经送过给他的东西都还了回去。
    赵清行拿回那些东西收入囊中，对贺碧霄道：“贺长老，麻烦您回去后跟掌门和商陆长老说一声，清行感谢他们这八年多的照顾，但我在太苍宗待得不算开心，既然裴哥要走，那么我便跟他一起。”
    许川絮急道：“赵清行你是不是疯了？”
    他正要冲过去拉人，却被贺碧霄拦了一下，贺碧霄似乎料到赵清行会这么做，问道：“你确定？”
    “清行，不要闹。”裴言霆也皱了皱眉，显然不建议赵清行这么做。
    赵清行朝他低呵了一声：“你也给我闭嘴！”
    又对贺碧霄颔首道：“我确定，我已经长大了，要摇着月亮船远航了，麻烦长老让掌门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浆。”
    贺碧霄：“……？？？”
    赵清行召出了剑，不顾裴言霆还想劝他，扶着人上了剑，十分有社交礼仪地朝贺碧霄鞠了一躬，“那就就此告别吧，多谢贺长老此次相救了。”
    长剑很快远去，贺碧霄没有阻拦，反倒许川絮越过她就要御剑去追，被贺碧霄一个眼神赶了回来，“追什么追？没听到他自己说不想留在太苍宗吗？”
    许川絮：“掌门又没有要赶清行走……”
    “他没有拜入太苍宗任何一位师尊门下，自然是去留随意。”贺碧霄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立场阻拦人家？”
    *
    赵清行御剑带着裴言霆飞了许久，他俯瞰着下面的城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双人御剑时站在后边，感觉还挺新鲜。
    “裴哥，我看前边有个挺大的城池。”赵清行指了指某个方向，“咱们暂时在那里落脚吧。”
    裴言霆没接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现在回太苍宗还来得及。”
    “我不回去。”赵清行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你站好，师弟带你飞。”
    “赵清行，这不是玩闹。”
    “我知道，我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赵清行心里叹道：他一个人回去，那还不得被戚杳鸿给弄死。
    仔细看了看赵清行的神色，见人不像是任性，裴言霆叹了口气，不再劝阻，转而问道：“我身上混有魔血，你不害怕我当真和魔族有勾结吗？”
    “你若当真和魔族有勾结，我这么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人，不早就被你捏死了？”
    “万一我对你好只是故意迷惑你，拉你入魔族阵营呢？”
    赵清行“嘁”了一声，反问道：“那你是在迷惑我吗？”
    裴言霆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任由赵清行带着他飞往那座城池。
    虽有些不放心赵清行的安危，但听到赵清行如此信任自己，还甘愿跟他离开，他心里却是高兴更多。
    赵清行最后选了某座小城的客栈，见裴言霆被取了心尖血后状态非常糟糕，进了客房后就把人扶到床上，慌慌张张地陶着芥子袋，搜罗出了一桌子的药瓶。
    “你很难受吗？这些药有可以缓解的吗？贺长老也真是的，想赶人直说不就好了，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见这人不满地絮絮叨叨，裴言霆轻笑了一声，“没事，就取了一滴血罢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赵清行显然不大相信，裴言霆好说歹说才让人稍稍放下了心，眼看黄昏已至，赵清行亲自去后厨给裴言霆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但裴言霆这回却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筷子便停下了。
    “我还是去找个大夫吧。”赵清行紧皱着眉说道。
    裴言霆哭笑不得，“真没事，取心尖血就是这样，消耗比较大，我今日早些睡，明天估计就好了。”
    见人还是皱着眉，裴言霆上前推了推他的额头，把皱紧的纹路一一抚平，“明早我要是还没好，你就去找大夫，行了吧？”
    赵清行焉了吧唧地点了点头，妥协了。
    入夜后，裴言霆早早沐浴完，便直接上床睡了。赵清行沐浴完后见人还没睡着，吹熄了灯，也蹭上了床铺。
    以往他们一起入睡时总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这回赵清行一钻进被子就手脚并用缠到了裴言霆身上。
    裴言霆显然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出，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你做什么？”
    赵清行轻叹了口气，手环到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哄哄你啊，听说抱抱是最温暖体贴的安慰，我也来试试。”
    这个点还早，客栈楼下的街道还十分热闹，各类店铺的灯笼光从纸窗渗了进来，使得赵清行能隐约看见裴言霆五官，却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街上喧闹的人声穿过墙壁纸窗后被滤去了不少嘈杂，裴言霆的声音很轻，两人这会儿紧紧贴着，那声音更加清晰地传进了赵清行的耳朵，“为什么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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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被人误会不好受，何况你还为太苍宗，为霜寒峰付出那么多。”赵清行的额头在他肩上蹭了蹭，“他们不信你，我信，裴哥就是最好的。”
    裴言霆闻言怔愣了半晌，随即说道：“清行这么贴心？”
    “你才知道吗？”赵清行说道，“反正你也别太难过，反正你那么厉害，去哪不是人人抢着要？就算云游四方，我之前出门还特地把卖卤味的钱都带上了，今天许川絮又把之前送给他的东西还了回来，随便当掉一样都能换回很多钱……”
    赵清行开始专注地算起了盘缠，最后发现手里的钱可以保证他们二人至少在三年内不用吃生活的苦，便得意地眯了眯眼睛，“以后师弟养你。”
    “嗯……”
    裴言霆应了一声，随即安静下来，但很快，赵清行发现他全身都轻颤起来。
    他心惊胆战地收紧了抱抱，以为是裴言霆哪里不舒服。
    赵清行正要起身，却听见裴言霆笑了一声，只一道气音，但很快他便察觉到裴言霆是胸腔内憋着笑，才会轻颤……
    “你……你笑什么？”
    这一问，裴言霆彻底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看来是要带在身边，这么傻，回到太苍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说谁傻！说谁傻！”赵清行不满地用额头斗牛似的顶着他的胸膛，“我才不傻，我可精了！”
    “嗯你说得对。”裴言霆极其敷衍。
    “你到底笑什么啊？”
    裴言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其实，并不难过。”
    赵清行眨了眨眼睛，“哦，那你心理素质真好。”
    裴言霆失笑，轻敲了他脑袋一下，“贺碧霄和掌门他们并不是因为我身上混有魔血，才赶我走的。”
    赵清行一愣。
    “还记得你拿了凝霜丹救我那次吗？就是那时候商陆长老就验出了我被混入了魔血。”
    裴言霆手指无意识地圈着赵清行的头发，温声说道：“这件事掌门和商陆长老都知道，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找到化解的方法，才决定先瞒着。”
    “他们这次因为一件早就知晓的事情，要将我赶出门派，你觉得可能吗？”
    赵清行瞬间明白了，“如若你回到宗内被摁着验出了混有魔血，那便会被强制囚禁，所以他们才决定趁此将你‘赶’出去，以防你在宗内被人针对。”
    “没错。”裴言霆点头道，“既然我们俩清楚戚杳鸿是魔族那边的人，那么我猜测掌门他们也开始怀疑他了，他们担心戚杳鸿会对我不利。”
    “可把你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是能更好地保护你吗？”
    “没有确凿的证据，仅靠我们俩的一面之词和长老们的怀疑，并不能向所有弟子证明戚杳鸿勾结了魔族。”
    “而我身上的魔血却能被直接验出，到时候众弟子必会偏向戚杳鸿，如若这种情况下掌门明目张胆向着我，定会有许多弟子不服气，无涯峰的人疯起来你也是知道的，没必要冒这个险非要把我接回去。”
    赵清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不过他们怎么知道戚杳鸿必会针对你，如若他只是像对我一样，仅仅想拉你入伙呢？你不是还能潜入敌营刺探情报？”
    “戚杳鸿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正。”裴言霆动了动身子，让两人的怀抱更贴合，“他胜负欲很重，要强且善妒，看不惯别人比他强，我师尊曾跟他闹过不少矛盾。”
    “十年前的角逐赛，戚杳鸿连前三都没摸到，我师尊却夺了魁，并在往后的几年里无论是教授徒弟还是实力比拼，我师尊总是压他一头。”
    “然后在五年前，我师尊和他共同带着弟子接了个棘手的委派，那一次我师尊去世了，而戚杳鸿也不见了踪影。我特意去查过，除了我师尊，十年前在角逐赛获得过名次的其他人，也纷纷莫名死去。如今他突然回归，很难不让我多想。”
    赵清行喃喃道：“五年前……贺长老曾说五年前的角逐赛是她和慕长老赢了，然后他们就被拖进了‘梨花坞’险些被困死。如若真的是戚杳鸿看不惯别人比他厉害，出手陷害……”
    “那么这一次，获胜的是你，比他年轻，又是死对头殷长空的大弟子，掌门怀疑他会对你下毒手，所以先下手为强，假意将你逐出了太苍宗，让戚杳鸿觉得你已经跌落神坛？”
    “嗯，现在不傻了。”裴言霆轻笑着说，“变聪明了。”
    “嘁，我本来就聪明。”赵清行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裴言霆从枕下抽出一块木牌，“角逐赛结束后，慕成玦曾发给我们进‘梨花坞’的木牌，我的这块在离开‘梨花坞’后，就显现出了三个小字：绥灵山。”
    “这是长老们给的指引？”
    “可能。”裴言霆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想了，先睡吧。”
    赵清行“哦”了一声，松开了手脚正要撤回来，裴言霆突然道：“不再安慰安慰？”
    赵清行脸颊一热，恼羞成怒道：“不要！”
    “清行不是最贴心了吗？”昏暗中看不清裴言霆的神情，却听那问话颇为天真，“我都险些造暗算了，清行不再哄哄我？”
    赵清行：“不……”
    裴言霆一道半真半假的叹息打断了他的话，“你果然不是真的想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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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摇着月亮船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浆。
    这句来源于《快乐星球》哈哈哈哈
    第43章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赵清行都是跟八爪鱼一样抱着裴言霆睡的，那一晚的尴尬在天亮后就没了个彻底，他甚至还觉得有个暖炉兼抱枕睡得更香了。
    所以说同床睡是会习惯的，抱着睡也是会习惯的。现在只要两人的活动地点是在床上，赵清行就会不自觉地抱上去，在裴言霆和他自己的洗脑下，还愈发觉得抱着睡只是贴心的表现。
    被逐出宗门的日子并没有那么难过，两人趁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游遍了数座城池，赵清行对这种“辞职旅行”相当满意，毕竟活着的时候，既没钱说走就走，上了班后领导还不给连休年假。
    现在不同了，有钱有伴，想去哪就去哪，而且他看裴言霆也很自在，估计是终于实现了懒觉自由，孩子高兴疯了。
    这天下起了大雨，那雨从昨夜就开始下，一直到今天中午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两人窝在客栈里喝茶听雨，赵清行看着外边被雨水朦胧了的街景入了神，好半晌，他出声道：“等这雨停了，我们就去找绥灵山吧。”
    剧情莫名其妙被更改的事情总归是他心里一根刺，当时他还质问过系统是不是下了盗版文包，本等着这货再像先前一样，理直气壮地说“没有”，谁知那天系统居然可疑地沉默了。
    赵清行瞬间就慌了，这还有天理吗！难道就因为他不是vvvvvip，就没资格穿正版书了吗？盗文可耻！
    系统好说歹说才让他冷静下来，并称经过排查，发现是赵清行所在的这本书受到过外来程序的攻击和干扰，才会出现剧情混乱的事情，并保证主系统正在修复，一定不会让赵清行遭遇性命危险。
    赵清行听了简直想打人，这意思不就是在修复期间，剧情还有可能继续拐得连妈都不认识？
    裴言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不想再玩几天？”
    差不多就行了，赵清行抿了一口茶，满脸沧桑，那绥灵山很可能就藏着可以解开裴言霆身上魔血的方法，现在他手里的原著已经没了作用，还是赶紧把裴言霆给治好，不然他怕还没到大结局，他就跟着主角攻同归于尽了……
    绥灵山是个比梨花坞还神秘的地方，据说登上去的人不超过十个。
    两人这一路也向不少同道中人打听过，虽然各有各的说法，跟绥灵山有关的传说也有许多版本，但两人将所听到的所有信息整合后，发现有一点是所有人都提及，并且描述相同的。
    ——绥灵山是立于海上的仙岛，需驾驭灵兽才能进入。
    但赵清行担心戚杳鸿会找上门来，也不清楚裴言霆身上的魔血再不消去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找一只灵兽并驯服它，这种需要花费巨大的时间和心力的事情十分不现实。
    裴言霆自然知道他的担忧，安慰道：“我们在上座城池遇到的那位佛修不是说了么，绥灵山每年年中那一天的子时，都会出现一条路供人前去吗？”
    “可现在才还不到四月呢。”赵清行苦闷地叹了一声，“太久了。”
    “有些事急也没用，顺其自然便好了。”
    唉，果然是干大事的主角，见他都不急，赵清行也没好意思比他急。
    这雨直到傍晚才停，天都快黑了，他们怕夜里赶路不安全，又多留了一晚。
    赵清行这天突然想吃红油串串，又苦于找不到签子，只好把自己的武器银针一一用开水清洗干净，忙活了半天，等天全黑了，他才抱着一缸串串回到了客房。
    然而刚进门他就感觉不对，裴言霆不在，屋内陈设也依旧整齐，虽说裴言霆也偶尔一个人出去买些东西，但赵清行就是感觉不对。
    他绷紧了身子，也没将房门合上，假装平静地在屋里绕着，“裴哥？”
    走至桌边时，他看到桌角桌腿上沾着茶水，可那已然空了的茶杯却整齐地放在桌子正中央。
    赵清行没将视线放在那太久，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手法，只能证明刚才有其他人进了屋，而且极有可能还埋伏在这。
    赵清行假意叹了口气，将那缸串串放到了桌上，他刚坐下，耳后突然传来一道疾风，赵清行反应极快，右手反手一挡，抓着来人的胳膊就将人拽了过来，同时左手捞起六七串红油串串转身就塞到了来人嘴里。
    那人被辣油呛了满面通红，嘴里满满当当吐都吐不出来，赵清行借势拔出了串串上银针，手腕一转，那还裹着红油的长针便将另一个欲冲上来攻击的人扎了满脸。
    赵清行一手抱着缸，一手拎着那两人从窗户跳了出去，将他们绑成一捆丢到了一处废弃的池塘边上。
    问了半天这两人也是一声不吭，他忍无可忍，手里抓着一把长针在他们眼前晃着，“戚杳鸿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那两人本想着无论赵清行如何逼供也不吭声，哪料到他一开口就说中了幕后指使，双双愣了愣神，赵清行看着他们的反应冷笑了一声，“戚杳鸿这老菜干本事没多少，玩阴的倒挺在行，你们说他知不知道这种心态一般死得早？”
    “你嘴巴放干净点！”其中一人疯狂挣动起来。
    “哎哟，这么护主？”赵清行眯了眯眼睛，“我一般手比较干净，既然戚杳鸿那么好面子，你们俩就下去先给戚杳鸿铺红地毯吧，过段日子他下去了还可以直接走秀，多有排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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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不等那两人做出反应，拿着那把长针干净利落在两人脖子上一划。
    赵清行又抱过那个还装着红油的缸，对着俩没了气息的人比划了一下，发现正好可以套进俩脑袋，毫不犹豫就将那缸扣到了他们脑袋上。
    看着那浪费掉的串串，赵清行又给两人补了一脚，“妈的，便宜你们了。”
    街上灯火辉煌，到处挤满了出来闲逛的人，赵清行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客栈，却见裴言霆依旧没有回来，他又沿着街道小巷找了一遍，可哪里都没有裴言霆的身影。
    【系统，帮我定位裴言霆。】
    【系统：需抵扣5点快乐值。已抵扣，当前快乐值：45。裴言霆在西南方小山坡的后方。】
    赵清行不敢耽搁，直接御剑飞了过去，果不其然在那一处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他刚跳下剑，就见裴言霆周围的黑衣人已经密密麻麻倒了一片。
    裴言霆的情况不算好，灵力和体力都似乎到极限了，左手胳膊还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将整个袖子都浸透了。赵清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提剑便加入了战局。
    大多数已经被裴言霆干掉了，现在两人协作三两下便将剩余几个给抹了脖子，赵清行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却见裴言霆捂着心口就要栽下去。
    他魂都差点吓飞了，手忙脚乱跑过去扶住了人，“裴哥？裴哥，怎么了？”
    裴言霆深吸了几口气，咬牙道：“我身上的魔血被催动了，这里不安全，你快走。”
    “我带你一起。”赵清行扶着他准备上剑，可刚走没两步，山坡上的树林后突然窜出了另一群黑衣人。
    裴言霆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捏了捏赵清行的手腕，“清行，听话，你先走。”
    赵清行哪里肯听，这会儿把裴言霆一个人丢在这就等于让他送死，他拂袖打出了几十道银针，勉强将拖慢了那群黑衣人的速度后，强硬地要扶着裴言霆一块走。
    咻——
    身后传来不祥的声响，裴言霆受了伤依旧反应极快，右手将赵清行揽进了怀里，受伤的左手提剑往后一挡，挡掉了数十道泛着黑雾的箭。
    裴言霆这一动，身上难受得更厉害，竟吐出一口血来，赵清行快被他吓疯了，挣脱开他的怀抱，拿起剑挡在了他的身前，看着那密密麻麻涌过来的人群，赵清行竟诡异地平静下来，一瞬间他觉得如果今晚躲不过，他是愿意和裴言霆一起死在这里的。
    眼看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围了一圈，赵清行紧了紧手里的剑，突然间，一道灵流晃过，那群黑衣人莫名被人突袭，整支队伍顿时大乱。
    赵清行趁乱带着裴言霆跳到了剑上，那些企图拖住他们的人很快就一个个接连倒下，他向下看去，只见竟然是伏辰和秦月离带着霜寒峰和瑶华峰的弟子来了。
    “师兄，你们快走！”伏辰朝他们大喊了一声。
    赵清行稳了稳心神，带着裴言霆飞快远离了这座城池。剑稳稳地飞在夜空下，此刻已经无风无雨，天上明月高悬，赵清行却突然害怕起来，给裴言霆简单包扎好伤口后，便抱着他不肯撒手。
    裴言霆的手摸索了一阵，才成功抓到了赵清行的手，他已经很累了，又受了伤，声音却依旧温和，“赵清行，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
    赵清行收紧了抱抱，紧张地看向他，可裴言霆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对上自己的眼睛，目光在月光下竟是散的。
    “魔血被催动后，五感会慢慢地接连消失。”裴言霆偏了偏头，呼吸声很轻，“所以你……”
    “我陪着你。”赵清行知道他又想赶人，不由分说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言霆拍了拍他的脑袋，“可我现在已经不太能看清你了，再过一会儿，估计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会好的，我陪你去绥灵山。”
    赵清行嘴唇颤了颤，一阵酸涩涌到了鼻腔，冲得眼泪都落了下来，他手心发凉，说话都是颠三倒四，只好抱裴言霆抱得更紧，“我哄哄你，你别赶我走嘛。”
    “哭什么？”裴言霆无奈道。
    “没哭。”赵清行把眼泪往他衣服上蹭了蹭，“这是垂涎你美色的口水。”
    裴言霆失笑，只听赵清行又闷声道：“你也不要因为这个不开心好不好？明天我就去拔几根马尾，给你做古筝。”
    “我要古筝干嘛？”
    “我看话本里，别人也是用古筝哄眼睛看不见的人，那我也哄哄你。”
    【系统：……赵先生，你不用这么难过，裴言霆是主角，他的伤肯定会好的。】
    赵清行撇了撇嘴，要么说AI不懂情，他是担心裴言霆的伤不会好吗？他只是不想让裴言霆受苦。
    作者有话要说：
    做古筝那个，来源于《还珠格格》哈哈哈哈，就是紫薇瞎了的那里
    ——————
    悄咪咪地说：
    俩崽子的第一次，小赵忘了画面
    俩崽子的第二次，小裴可能看不到画面（狗头）
    第44章
    裴言霆的状态非常糟，说完话不到一刻钟就沉沉昏睡了过去，赵清行不得不选一个离他们最近的城镇落脚，待下到了地面，赵清行才发现这地方居然是司乐城。
    赵清行仿佛在慌乱中抓住了一根浮木，他顺着记忆来到了宋城主的家门前敲响了府邸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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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是，这家的下人竟不像上回那般懈怠，很快便有人开了门，似乎还是个管家，赵清行扶着裴言霆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管家传达后，宋如英很快便随他过来了，见到赵清行和裴言霆又惊又喜，看到裴言霆袖子上的血迹却又吓了一跳，赶忙将两人请进了屋里，“两位仙君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吩咐这下人准备空余的卧房，一边帮赵清行扶着人过去。
    “路上遭遇贼人暗算，打搅宋姑娘了。”两人把裴言霆扶到了卧房，赵清行帮他褪了已经沾满血污的外衣，对宋如英恳求道：“我师兄伤得很重，能否麻烦姑娘帮忙请一位大夫？”
    宋如英连连应下，让管家赶忙去寻，又安排丫鬟烧了热水。
    大夫来得很快，但终归不是药修，只给裴言霆检查和包扎了皮外伤，对魔血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忙到将近后半夜，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突然迈进了房门，居然是盲女音音。
    见他错愕，宋如英解释道：“家父上元节出去寻欢，谁知喝多了栽进了湖里，生了一场大病后却因着身子亏空得厉害，撒手人寰了。如今由我担任城主一职，就将音音姑娘和她父亲请过来了，他们帮了我很多。”
    音音听了赵清行的来因，她对这对师兄弟印象很好，可惜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安慰两句。
    大夫走后，宋如英让小厮去煎上药，赵清行则叫住音音，“姑娘，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小仙君莫要客气。”
    赵清行垂了垂眸，把裴言霆眼睛可能看不见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我师兄习惯了护着别人，自己有事也不乐意吭声，现在眼睛看不见肯定不好受。”
    音音瞬间明白了，这是怕裴言霆有心结，想求她一个“过来人”帮忙开导开导。这年头这么贴心的师弟可不好找了，音音心道，还好裴言霆运气不算差，身边还有个为他想人。
    见人姑娘爽快应下，赵清行才松了一口气，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用热水给裴言霆擦了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后，赵清行整个人累得趴在了床边。
    【系统，多少点快乐值可以去掉裴哥身上的魔血啊？】
    系统好半晌才出声道：【赵先生，希望您能清楚，这是主角必须经历的事情，不受些苦，怎么能攀上巅峰。】
    赵清行冷漠地“哦”了一声，又道：【我不想喝你的鸡汤，我只想他马上好起来。】
    【这是剧情需要，系统无法插手解决。】
    赵清行又问道：【那可以用快乐值兑换绥灵山的具体位置和进入方法吗？】
    如果不是知道系统是个AI，赵清行都觉得对方是在深呼吸压制火气了，【赵先生，我可以理解您对恋人的担心，但希望您尊重人物成长线，既然知道主角无论如何都会好，那请您多专注任务。】
    等等！他听到了什么？赵清行脑子里划过一排问号。
    【我对什么的担心？】
    【恋人。】说完系统都迷惑了，【不对吗？】
    【对个头啊！我和裴哥怎么可能是恋人？】
    这回系统更迷惑了，差点没死机，【不是恋人你们每天抱着睡？睡觉前一个还要给另一个念故事？醒了还赖在人家怀里不肯起？】
    赵清行刚想反驳，系统又接着道：【不是恋人你们明目张胆地偏爱对方？你还爬窗户给裴言霆送花？裴言霆还为了你把反派的弟子骂得狗血淋头？】
    【不是恋人你们每天一个黏糊糊地撒娇，一个不厌其烦地又哄又宠？看到对方还会加速？】
    系统差点要咆哮了，这不科学！
    【这不是爱情是什么？兄弟情？别告诉是父子情。】
    赵清行一愣，【难……难道不是……父慈子孝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清行好像听到系统气出了火花四溅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其他穿书者……没有这么做过？】
    系统冷漠道：【有，然后他们结婚了。】
    赵清行：……
    系统又补了一句：【你和裴言霆，除了没结婚，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好像都做过了。】
    赵清行：…………
    一连串输出后，系统就彻底安静了，留赵清行一个人对着裴言霆沉睡的脸庞陷入了沉思。
    难道他真的喜欢裴言霆？
    他活着的时候恋爱经验也只有一次，还是对方那个渣男穷追不舍，最后赵清行不忍拒绝，决定先尝试一下。
    没曾想恋爱的滋味没尝到，绿帽倒是给他戴得稳稳的。
    所以这种经验约等于零的赵清行认真回忆了一下，他跟裴言霆在一起的时候的确会被对方的喜怒哀乐牵动，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为了完成任务才有的敏感度。
    自己也的确喜欢黏着他，以前总觉得是自己太缺爱了，所以裴言霆对他好，他就情不自禁地黏他，甚至试着照顾他。
    这些本就有原由的示好，算得上喜欢吗？
    赵清行又疲惫又迷惑，拖着已经乏力的身子去洗了个澡，回来又不敢睡死过去，怕裴言霆半夜起来难受，只好趴在他床边，一手紧握着裴言霆的手指，一边打起了盹。
    *
    裴言霆醒来时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一下就握到了另一只冰凉的手，他睁着双眼，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不由叹了口气，终究是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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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传来响动，那只手松开了他，手心空掉的感觉让裴言霆略感不满。可下一瞬，赵清行的气息就笼罩了过来，眼前拂过一道微弱的风，估计是赵清行在试探他的眼睛。
    “清行。”裴言霆凭感觉抓住了他的手，“有没有受伤？”
    赵清行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裴言霆看不到，才出声道：“没有。我去把药端来，你喝完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呢。”
    听着他匆匆离开的脚步声，裴言霆轻叹了口气，赵清行估计被吓到了，自己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赵清行回来得很快，将他扶坐起来后，一边给他喂药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今晚的事，裴言霆由他喂着，却总听到赵清行说两句便要问他这药苦不苦。
    他不由失笑，“我不怕苦，不像你，喝药还要哭鼻子。”
    “我才没有。”赵清行嘟囔道：“还不是你非要灌我。”
    一口接一口，估摸着一碗药也差不多喝完了，裴言霆嘴上说不苦，但满嘴的药味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听到赵清行把碗放下来，正想让人接一杯水，谁知自己刚张了张嘴，一个勺子又凑到了他的唇边，他下意识将里面的汤汁咽了下去，这一喝，发现这勺居然是甜的，梨子的清甜蔓延在唇齿间，裴言霆心情都好了起来。
    “太晚了没有买到蜜饯，正好小厨房放了一篮子梨，想着压一小勺汁水出来去去苦，好喝吗？”
    裴言霆朝他伸出手，却始终没有碰到，赵清行熟悉他这个动作，自觉地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裴言霆一顿，随即又笑了起来，没有焦点的双瞳里，笑意一点一点地扩散开，他揉了揉赵清行的脑袋，又顺着对方连一路检查了下去。
    赵清行知道他是在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没忍住调侃了一句：“裴哥，夜深人静，孤男寡男的，你确定？”
    手已经放在他腰侧的裴言霆倏地收回了双手，这回熟练了，准确地朝他脑门敲了一下，“年纪不大，尽想些有的没的。”
    赵清行捂着脑门控诉道：“我都二十一了，就你和掌门，老说我小。”
    “那你确实比我小。”
    “对，裴哥真大。”
    【系统：……赵先生，夜深了，快睡吧。】
    【赵清行：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睡眠来了？】
    系统再次闭嘴了，它之所以突然出现，只是担心赵清行再说一句，自己会短路……
    而当它看到这俩人又极其自然地钻进了同一个被窝，系统觉得自己离死机确实是不远了。
    *
    第二日，裴言霆和那两位姑娘简单叙了旧，之后音音姑娘在赵清行的委托下，尽心尽责地带着裴言霆担任起了陪逛陪聊的知心大姐。
    宋如英一早就托人去给裴言霆做一根和音音手里类似的手杖，这会儿还没送来，只能由小厮先搀扶着。裴言霆跟着音音走了一路，听对方说了半天安慰和鼓励的话，笑了笑，道：“是清行托姑娘来说这些的？”
    音音一顿，随即也笑了，“赵小仙君很担心你，听如英说，昨夜他把你带回来时，全程都是魂不守舍，大夫帮你换药巴扎伤口时，他都差点哭了。”
    裴言霆心里一软，心想待会还是得好好哄哄那小哭包才行。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宋如英就见裴言霆虽看不见，但总是带着赵清行玩，要么是在赵清行画的王八上点睛，要么就是手把手带着赵清行射箭，那百发百中的准头把府里一众人惊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眼盲是装的。
    这天居然还陪赵清行玩起了摸骨，宋如英给他们院子里送瓜果时，就见裴言霆抓着赵清行手摸索着，赵清行看了半晌，突然问：“裴大师，能否摸出我能活至几岁？”
    某裴大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寿与天齐。”
    偏偏赵清行还十分信任地点了点头，又道：“那我的姻缘如何？”
    “定能寻得良人，白头偕老。”
    赵清行满意了，“多谢大师解惑，但今日我没带银两，可能用别的东西相抵？”
    裴大师敲了敲桌面，似在思考。
    赵清行没等他思考完，绕过去笑嘻嘻地趴在了他背上，“用我来抵吧，我长得好看，你不亏本。”
    “那你怎知你不亏本？”裴言霆无奈地将人背了起来。
    赵清行晃晃脚丫子，看着他的侧脸道：“因为你也好看。”
    宋如英偷笑着默默退了出去，天天不是你哄我，就是我哄你的，她夏日吃一篮子杨梅都没被甜得这般牙酸。
    *
    这天，赵清行起了个大早，刚走进院里的小厨房准备做早饭，突然一只纸鸟飞到了他肩上。
    他吓了一跳，随即发现这只居然是商陆长老的传音纸鸟。他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走动，便合上了门，将纸鸟放在耳边一弹，化为点点晶莹落在了耳畔。
    “在找到绥灵山之前，可用麓渊蛟龙口中的麓渊丹延缓五感消失。”
    商陆没留太多话，但这些信息已经够了，现在裴言霆看不见，赵清行不能让他另外四感也消退。
    麓渊蛟龙他是知道的，曾经在太苍宗试炼时，他就和裴言霆就在幻境中遇上过。
    裴言霆当时说麓渊蛟龙在莫湖，赵清行赶忙从芥子袋中拿出了这段时间特地藏的修真界地图，发现这莫湖居然离司乐城很近！如果事情顺利，他早上出发，晚上还能赶回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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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关裴言霆，他不敢耽搁，便拜托了宋如英和音音照看。
    但莫湖危险四伏，他不敢和裴言霆说实话，怕对方拒绝，只好串通每日过来看病的大夫找了个去采药的理由，才得以蒙混过关。
    赵清行前脚御剑刚走，后脚城主府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刚送完人宋如英一愣，还以为是赵清行落了什么东西，连忙开了门，可映入视线的，却是一张半生半熟的面孔，和另一个完全没见过的人。
    “如英姑娘，许久不见。”其中一位笑得如沐春风，“我是当时一起来司乐城的太苍宗弟子，颜溯之，不知姑娘是否还有印象？”
    宋如英颔了颔首，“记得的。”
    “这位是我的师兄许川絮，我听闻清行和言霆受了伤落脚于此，受掌门委托，前来看看他们。”颜溯之一脸诚恳，“如果可以，掌门希望我们明日带着他们回宗门。”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助攻的来了，小赵快开窍了，你们想要的估计在5章以内（握拳！）
    第45章
    这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赵清行一路上就见天色阴沉，像是随时会下雨。
    他不由加快了速度，只希望这次能顺利拿到麓渊丹早些回去。
    抵达莫湖时已是正午，赵清行刚跳下剑，只见湖泊周围一片平静，风似乎刮到这里就拐了个弯，别说湖上连涟漪都没有，四周更是连一片落叶都不曾见到。
    赵清行握紧了手里的剑，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异动。
    他缓缓行至湖边，很快，周围的树林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枝叶晃动，一排树林恍若荡起了一层波浪。
    咻——
    赵清行闻声跃起，恰好在他翻身至半空时，发现树林中飞出了密密麻麻的尖细树枝，恰好全部刺向了他刚才待的位置。
    若非他反应够快，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刺成筛子了。
    他踩在一块大石头上，那些树枝如被人操控，竟齐齐拐了个弯朝赵清行而来。
    看着那密集如雨的树枝，赵清行用银针和剑回挡却未见有大的成效，甚至不小心被一根树枝划伤了右手。
    赵清行看着手肘处的伤痕，伤口有点深，正往外渗着血，他不禁皱了皱眉，回去被裴言霆发现肯定要生气。
    本想着自己闯入别人领地，不敢太过造次，可他不想再受伤了，被裴言霆发现非得削了他不可。
    情急之下只好布下了阵法，将紧追不舍的树枝全部挡入了湖中，如惊雷入水，炸起了道道水花。
    赵清行深吸了一口气，站定在了湖边，很快，那湖面就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影子。
    哗啦——
    湖水四溅，一只硕大的蛟龙破水而出，露出半具身体，定定地对上了赵清行的眼睛。
    *
    司乐城城主府，裴言霆面无表情地听着颜溯之絮絮叨叨，宋如英见裴言霆不是很热情，估摸着和这位同门感情不好，不禁有些尴尬，无奈先前颜溯之也一道帮了司乐城，她也不能不顾待客之道将人轰走。
    许川絮捧着茶杯端详着裴言霆，只见对方依旧背脊笔直，坐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被眼盲之事困扰。
    他抿了抿唇，又往四周看了看，那个总黏着裴言霆的人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人影？
    “清行呢？”
    宋如英听到这个问题心头一跳，心虚地看了一眼裴言霆，忙抢先回道：“小师弟采药去了。”
    还亲自去采药？是为了裴言霆的伤？许川絮心里那点不甘又涌了上来，觉得手里的茶都是酸的。
    端坐在位置上的裴言霆自然看不见他的视线，只是听到宋如英的话不禁挑了挑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行人用罢午膳，颜溯之和许川絮说要和裴言霆去他宿的院子里看看，裴言霆心下不耐，却没表现出来。
    许川絮出门时步子迈晚了，不小心绊到了音音，本就眼睛看不见，这下音音整个人往前栽去。
    没等许川絮扶住人，一旁的颜溯之已经在音音摔到地上之前将人扶了起来，他温声道：“姑娘小心。”
    “多谢仙君。”音音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可这一低头，离颜溯之更近了，对方身上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传到了本就敏感的鼻子里，音音浑身一震。
    好在颜溯之没发现她的异样，把她交给宋如英后便随着许川絮出去了，音音听着他们走开的脚步声，趁机抓住了裴言霆的袖子，察觉到对方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在他胳膊上写了几个字。
    *
    莫湖
    赵清行看着眼前瘫成一长条的蛟龙抽了抽嘴角，他本想试试用在幻境里方式，给这蛟龙做个针灸，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这蛟龙舒服地甩了甩尾巴：“快快快，尾巴上也扎几针，酸痛了好些时日了。”
    对这种蛟龙会说话的事情，赵清行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这满地奇葩的修真界，这蛟龙要是不会说话，才真要怀疑它是不是发育不全……
    “你在这湖里待了多少年没出去走动过了？”赵清行认命地给他尾巴也扎上了针，他还发现这蛟龙，比起当初在试炼幻境里，还胖了至少三圈！
    “没多久啊，”蛟龙懒懒地说道：“也就四百多年吧。”
    “……”赵清行心道果然是个肥宅！不禁拿出了现代医生的经典四连：“多喝水，多运动，少熬夜，保持愉悦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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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据说不管是月经不调还是腰肌劳损，医生都会给出这四条宝藏建议……
    “小屁孩还教育起爷爷我来了。”蛟龙嗤了一声，嚣张地动了动身子，“赶紧赶紧，今天这针要是扎得不舒服，就别想拿走我的麓渊丹。”
    唉，赵清行任劳任怨地开始打起了工，心道这个家果然不能没有行行。
    或许是赵清行态度太好，也或许是他技艺精湛，甲方爸爸很满意，麓渊蛟龙回到水中后翻滚了两下，发现自己整条都灵活了，便故作矜持地将麓渊丹给了赵清行。
    末了它还想让赵清行能时不时给自己按摩按摩，正想开口做个交易，谁知赵清行突然脸色大变，召出剑跳上过去就要走。
    麓渊蛟龙懵了，那么好的技师它可不能放过，于是拖着四百多年未运动过的身子追了上去。
    一人一蛟飞至半空，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可赵清行无暇顾及，只一个劲往回飞去。
    “臭小子，那么大雨急着去会情人啊？”蛟龙见他瞬间全身湿透，心一软，飞到他上方帮他挡住了雨，“怎么？情人跟别人跑了？”
    赵清行浑身发着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他今天临走前悄悄给裴言霆身上下了道符，一旦有灵力的人靠近，他也能够知晓。
    本以为这几天平安无事，今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先前又忙着向蛟龙讨麓渊丹，直到这会儿才发现裴言霆身边有异样。
    他怕裴言霆像上回一样差点被围攻得无路可退，也怕自己的大意连累了宋姑娘和音音。
    “哎哟，小屁孩子哭什么啊？”见他眼眶突然红了，蛟龙几百年没见过美人含泪，一时竟有些惊慌失措，忙道：“你要往哪去？到我背上来，我比你的剑快多了。”
    赵清行没空跟它客气，跳到它背上报下了宋府的位置，这条肥宅虽宅家多年，但速度总归不慢，不到半柱香就带他飞回了宋府，蛟龙怕自己庞大的身躯吓着这些凡人，进城前让赵清行跳了肩上，自己则变成一根发簪戳到了赵清行的头发上。
    赵清行连正门都没走，直接停在了他和裴言霆住的院子，刚行至院门，天边春雷乍起，雨势忽的又大了几分，朦胧了眼前所见，可赵清行看了里头的画面后还是愣在原地。
    屋檐下站着两人，颜溯之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赵清行见到他时心里陡然升起怒意，可下一瞬，他心里的火气就被裴言霆一个动作浇了个彻底。
    那在赵清行看来本不熟络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在一起相聊甚欢，说话间，颜溯之好像有些冷，侧身轻轻打了个喷嚏，而更令赵清行震惊的是，裴言霆居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到了他身上。
    那一边，颜溯之笑得煞是好看，扶着裴言霆一同进了偏厅。
    赵清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时间站在原处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任凭大雨将他淋了个彻底，心里又酸又涨，想发火，但很快又被那股酸意盖了下去，眼睛酸涩冲得热泪在眼眶打转，却终究没有掉下一滴。
    “那俩是谁啊？还挺般配。”他头发上的麓渊蛟龙不知道内情，十分八卦地抬起了脖子张望。
    听到这话后，赵清行竟诡异地平静下来，所有感官仿佛酸疼到麻木，很生气很委屈却不想闹也不想哭，直到转身悄悄走进小厨房时，他忽的明白过来，或许这种感觉叫“失望”。
    但对自己失望还是对裴言霆失望？他暂时想不通，但或许是对自己吧，毕竟那俩是官配，连麓渊蛟龙见到他们的第一眼都觉得他们般配。
    一想到这，赵清行更难受了，疲惫地合上酸涩到无知觉的眼眶，把脸埋在了手心里。
    【赵先生。】系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没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手上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不然会发炎。】
    赵清行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自己还受了伤，手肘上的血和雨水混杂在一块，十分狼狈。
    “小屁孩。”那麓渊蛟龙似乎还挺敏感，缩成小小一条一溜烟跳到了他腿上，“你不高兴吗？”
    说着它突然惊道：“难道刚才那俩人其中一个就是你相好？是哪个？居然背着你偷人？！”
    赵清行一听这话怔了怔，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时间如同拨云见日，脑袋前所未有地清醒——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裴言霆。
    所以……他居然是在吃颜溯之的醋？
    吃主角受的醋，那可真有意思。
    赵清行抹了把脸，让蛟龙回到自己头上，自己去另一边的屋子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找大夫。
    蛟龙不乐意了，嚷嚷道：“你就不管了？”
    “管什么？”赵清行平静地说道：“他不是我相好，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人家爱和谁在一块儿是人家的自由，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凑上去管那么多不是讨人嫌吗？”
    “哦……”蛟龙若有所思，一时间声音里充满了对赵清行的同情，“是爱而不得啊，太惨了。”
    赵清行瞒着人悄悄找了大夫包扎伤口，看着那深到近乎能看见骨头的口子，差点把头上的蛟龙摔下来踩两脚，“看你干的好事。”
    夜里，赵清行拿了两个小马扎放到小厨房，把硕大一颗麓渊丹分成了四份，又把其中一份悄悄融进了正在煎的药汤里。
    “只能吃四次啊？够吗？”赵清行不禁有些担忧，对坐在另一个小马扎晃着尾巴的蛟龙说道：“你再多给几个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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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蛟龙怒道：“你当我母鸡下蛋啊？”
    吼完它又想起来今天赵清行跟他交待的前因后果，不禁奇怪起来，“你都爱而不得了，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
    “爱而不得，尴尬的是我啊小老弟。”赵清行摇了摇头，叹了一大口气，“其实裴哥人很好的。”
    他回来后一直没去见裴言霆，一是怕看见对方和颜溯之在一块儿，二来是自己尴尬，他搞不清裴言霆什么想法，但都同床那么久了对方也没表示过什么，估计是对他没意思，现在自己对对方有了别的想法，赵清行突然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和对方相处了。
    “那你心真大。”蛟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药炉下的火，
    赵清行嗤笑了一声，“你知道吗？以前我有个相好，他追我的时候说得有多爱我，没我不行，后来我们在一起不到半年，他就偷偷和别人睡了。”
    蛟龙震惊地长大了嘴巴，看着赵清行的目光更同情了几分。
    “所以现在这样算很好了。”赵清行故作轻松地说，“我那点肖想还没暴露，大家都还保留着体面。”
    妈的！这难道就是被生活pua多年后产生的变态心理吗？赵清行心里骂道，他居然觉得现在这样很不错了？
    “唉，天可怜见的。”蛟龙用尾巴拍了拍赵清行的腿，“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麓渊丹用完了我可以每天给你们提供龙息，虽然没有丹药有效，但抑制魔血也足够了。”
    哦豁！卖惨原来这么有用？赵清行面无表情地想道。
    【赵先生，】系统忍不住出声道：【其实只是披了件衣服，不能说明……】
    【裴言霆快乐值多少了？】
    【当前快乐值：50】系统报完数，又继续道：【经过我的分析，我觉得裴言霆对你……】
    【胜利在望了，再努力努力就能回去了。】
    【嗯？】系统顿了顿，这是又打算回去了？系统连忙改口道：【是的，没错，很快你就能回去收拾渣男了。】
    赵清行又沉默了下来，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药炉。
    系统有时候觉得赵清行这种人很可怕，虽然平时看起来软乎乎的，会哭会撒娇，但一旦触及到了某个点，好像他身上那种因为生活而日积月累的失望就会瞬间把他淹没。
    会哭会闹往往不可怕，最心惊的是疲惫到牵不出半点喜怒哀乐，受了委屈、不公和难过的时候都心力交瘁得不再有半点表示，甚至会觉得“我果然不配”。
    赵清行死的时候才27岁，系统却总能在他身上看到某种厌世感。
    他好像对要去哪个世界没有所谓，前段时间虽然神奇地想要留在这里，但系统觉得，如果裴言霆当真说一句不喜欢他，赵清行就能做到干净利落地离开。
    小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蛟龙吓了一跳，火速爬到了赵清行头发上。
    “清行？”
    是裴言霆，他小心地走了进来，这会儿外头还下着毛毛细雨，他走过来时衣服上难免沾了些水珠。
    “裴哥你怎么过来了？”赵清行赶忙走过去扶住了他，又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水，“怎么不打把伞？”
    裴言霆抓住赵清行的手腕，似乎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等了赵清行一下午，直到用晚膳了赵清行还没回来时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在房门外等了许久，没等来赵清行，却听见小厨房这传来了微弱的声响，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赵清行真的在这。
    第一时间不是来找他，裴言霆不太放心，再一次伸手想检查赵清行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赵清行拉过裴言霆的手，没让他碰到自己的右手手肘，语气自然道：“那带着我采药的大夫年纪大了，恨不得把我收了做学徒，给我讲了大半天课，这不，我刚刚回来，想着先给你把药煎上再去找你。”
    “是嘛？”裴言霆面色冷了下来，抓过赵清行的右手，将他袖子拂了上去，一时间药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
    赵清行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裴言霆冷声道：“药都上了半罐了吧？真当我嗅觉也失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直希望行行能活着回去
    第46章
    赵清行抿了抿唇，看着裴言霆的脸，半晌没吱声。
    等了半天，这人似乎压根不打算解释，裴言霆心里那团火噌一下烧得更旺了，“赵清行！”
    “你别吼我。”赵清行垂下了眸，“我不想跟你吵架。”
    裴言霆一哽，一腔火气无处发泄，每次遇上赵清行他都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想训他又舍不得，没训他自己又憋得慌。
    他无法，再次认栽，双目看不见后，他其他的感官就变得灵敏，很快就察觉到刚才赵清行的声音不对劲。
    裴言霆伸手摸索着触碰到赵清行的脸，拇指指腹摸了摸对方的眼角。
    知道他想确认什么，赵清行拉下他的手，主动道：“没哭。”
    确认这事后并没有让裴言霆感到松一口气，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赵清行却牵着他的手腕让他坐到了一张矮凳上。
    碗勺相碰的声音从灶台传来，是赵清行在倒药汤，那药的气味和之前没多大区别，可此时嗅觉灵敏的裴言霆却闻出了细微的偏差，药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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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疼吗？”裴言霆伸出手，按往日的经验，赵清行总会乖乖地把手塞到他掌心，可今天不知怎么了，赵清行似乎在故意避开他的接触。
    赵清行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伸出的手，到底还是没牵上去，“没事，大夫说过几天就能愈合了。”
    裴言霆收回空落落的手掌，强压下心里那点不快，温声道：“怎么弄的？今天到底去哪了？”
    赵清行没再瞒他，伤口都被发现了，隐瞒也是多此一举，便如实把去莫湖取麓渊丹的事情说了。
    “胡闹！”裴言霆觉得今晚非得被他气死不可，“你知不知道莫湖有多危险？麓渊蛟龙更是捉摸不透的性子，这么大事你还串通了大夫和宋姑娘瞒我？”
    “这不是没事嘛。”赵清行说着弹了弹自己发上的发簪，虽然挂了点彩，但不仅拿到了“蛋”，连“鸡”都跟过来了。
    气氛诡异地静了下来，平日里总是赵清行话更多，现在对方突然不说话了，裴言霆整个人都乱了，看不到对方，也猜不透对方的想法，担心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又害怕是不是自己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喂完一碗药后，赵清行又开始给他削了个梨去苦，裴言霆接过那梨是发现竟然只有半个，他毫不犹豫地递了回去。
    “怎么了？”赵清行莫名其妙地拿回那半颗梨，“吃腻了吗？”
    裴言霆抿了抿唇，“不能分梨。”
    赵清行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你也信这个呀？”
    最后赵清行给他重新削了一个，自己手里多出来的半颗则偷偷给了麓渊蛟龙。
    直到两人回了卧房，赵清行看着那张床铺顿时纠结了起来。裴言霆察觉到他久久没上来，不由问了一句。
    赵清行抹了抹鼻尖，支支吾吾道：“裴哥，两个人睡挺……挺挤的，要不我去隔壁那屋睡吧。”
    裴言霆脸色沉了下来，“一起睡了那么久，怎么不早说挤？”
    赵清行心虚地垂了垂眸，现在心态不一样了，还继续跟裴言霆同床，他有罪恶感。与其被裴言霆发现了他的心思主动划清界限，还不如早点适应分房睡。
    “上来。”裴言霆不由分说道。
    赵清行：“可我睡相不好……”
    裴言霆当即打断，重复道：“上来。”
    赵清行见他像是要生气了，不得不磨磨蹭蹭地钻进了被窝，这回没敢像往常一样抱上去，背对着对方规规矩矩地缩在一旁，和裴言霆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再放下一个人。
    裴言霆心态都快被他搞崩了，揽着赵清行的腰就把人抱到自己怀里，察觉到怀里人要挣扎，连忙道：“别乱动，这样睡着了也不会压到手上的伤口。”
    怀里人安静了，裴言霆也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同床共枕轻而易举就将亲密感拉满，裴言霆问话也自然了许多，“今天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赵清行没出声，裴言霆知道他没睡着，静静地等着。他不知道赵清行有没有遇上许川絮，如果又是许川絮的锅，他明天非把人轰走不可。
    “裴哥。”过了许久，赵清行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裴言霆贴着他的背，闻声又将人揽得更紧。
    “你有喜欢的人吗？”
    裴言霆一怔，完全没想到对方反问了这么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
    赵清行等了许久，没听到回答，默认了是没有，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道：“那裴哥喜欢怎样的人？”
    还是没有回答，赵清行抱着最后一点希冀，又问道：“如果有人很喜欢你，还死活要黏着你，你会厌烦吗？”
    不知怎么的，裴言霆突然想到了陶桦，厌恶地皱了皱眉，“会。”
    赵清行一颗心沉了下去，“好，我知道了。”
    两人没再说话，窗外的雨下了一夜，而赵清行一夜没睡。
    *
    天刚擦亮，赵清行就悄悄起来了，刚挪开裴言霆揽着他的手，就察觉到裴言霆不安地动了动。
    他转身凑近了对方，不知是不是重新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裴言霆又沉沉睡了过去。
    赵清行凝视着他半晌，没忍住伸出食指在裴言霆高挺的鼻梁上“滑滑梯”。
    意识到自己幼稚的举止，赵清行傻乎乎地笑了笑，笑着笑着心里却酸涩起来，他收回了手，暗骂了自己一句“花痴”，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刚踩到实地，他就发现自己头重脚轻的，估计是昨天受了伤又淋了雨，要感冒了。
    赵清行摇了摇头，心道果然人心态一崩，就容易倒霉。
    他到小厨房煎上了药，一个人坐在门边看了许久屋檐上落下的水滴，直到宋府开始热闹起来，赵清行才起身走向了灶台，这一起身似乎太猛了，他整个人不得不扶着门框缓了缓，才把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给缓了过去。
    赵清行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好像发烧了？真烦。
    他心不在焉地拿起砧板上两坨面团里的其中一坨，撒了些面粉就滚了起来，手里的面团很听话，没两下就变成了一长条，恰好旁边的水开了，他拿开盖子，水蒸气瞬间笼罩了一身。
    “赵清行！赵清行！你把我放开！”
    一道突兀的声音让赵清行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面团”居然是变小只的麓渊蛟龙。
    这蛟龙恰好是白的，又胖乎乎地盘成一团，他又心不在焉才会看岔，赵清行愣了愣，“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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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呢？我睡你俩中间？”
    麓渊蛟龙没好气地晃了晃身子，逃脱赵清行魔掌后连忙在灶台上缩成了一团，“你怎么回事？我叫了你半天都没听见，爷爷我差点就要被你扔锅里煮了！”
    赵清行赔笑着连连道歉，并答应了待会给它留两碗面条，那蛟龙才消了气。
    麓渊蛟龙缠在柱子上看着赵清行忙上忙下，不禁有点羡慕裴言霆，毕竟谁不想要这样一个贴心的小师弟呢？
    “小屁孩，唱支曲来听听？”
    “你当我扎针还卖艺啊？”赵清行没好气道。
    “这不是无聊嘛。”
    【系统，找几首歌听听。】
    赵清行好久没听过现代歌了，这厨房虽然比不上浴室，但收音效果估计也不差。
    系统没什么意见，正打算随机播放曲库，但它突然监测到裴言霆往这边走来了。
    犹豫了片刻，它还是摁下了某一首歌的播放键。
    脑海里的乐声前奏传来，赵清行嗤笑道：【你这选歌还紧跟时事呢？】
    裴言霆醒来时身边的位子已经凉了，赵清行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他懊恼地坐起了身，摸索着穿好衣服就走了出去，一路走到小厨房外，就听到赵清行似乎在哼曲。
    他悄悄松了口气，还能哼曲，估计心情已经好了。
    然而他正要推门时，朦胧听见了几句，待听清那词之后，不禁愣在了原地。
    麓渊蛟龙晃着尾巴打节拍，越听越不对劲。
    赵清行下意识地跟着系统放的歌哼了起来，没发现门外有人，也没发现麓渊蛟龙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同情，自顾自哼得十分投入。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应。”
    系统看着门外的裴言霆，见他在外面站了半晌，正以为他要推门进来，谁知他却转身走开了。
    【系统：？？？】
    这不科学啊！难道它分析错了？裴言霆当真不喜欢赵清行？
    *
    赵清行看着麓渊蛟龙嗦着面条吃得不亦乐乎，无奈笑了笑，把另外两份放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可刚走到偏厅门外，却见颜溯之在桌上摆放着一食盒的点心，裴言霆坐在长凳上，面前还放着一碗鸡丝粥，见他一手已经拿着瓷勺在搅动那碗粥了，赵清行突然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门廊下吹过一阵带着细雨的风，赵清行颤了颤，这才觉得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手上的托盘恍若千斤重。
    “清行！”
    许川絮从廊下跑了过来，看见他眼里闪过惊喜，赵清行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看见自己有什么值得惊喜的。
    不过他这一嗓子都把他暴露了，赵清行没再多想，端着托盘直接进了门。
    裴言霆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瞬就把手里的勺子放下了，他本就在等着赵清行，却不想颜溯之早来一步，自己不想和颜溯之多聊，只好无聊地拿着勺子搅着粥走神。
    “清行来了，”颜溯之温和一笑，看到他手里的托盘，有些为难，“我早上去这里的醉欢居买了早膳，不知道你还起来下了面，这怎么办，浪费了怪可惜的……”
    裴言霆皱了皱眉，抓住赵清行的手腕正想说什么，赵清行却抢先了一步，笑着把两碗面条放到了颜溯之和许川絮跟前，“礼尚往来嘛，我这面条正是给你们的。”
    颜溯之一愣，裴言霆眉头皱得更紧了，唯有许川絮眉眼都沾上了喜悦，“这是特地为我做的？”
    赵清行没理他，但听到他动筷的声音，裴言霆不悦地沉下了脸。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颜溯之挑了一筷子面，说道：“待会儿裴师兄和清行跟我们回太苍宗吧。”
    “不回。”赵清行捏了捏鼻梁，他现在觉得嗓子都快烧起来，身上冷热交织，连脾气都暴躁起来。
    “可是掌门……”
    “掌门什么？”赵清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说掌门叫我们回去，至少拿出点证据。”
    “清行，你别这样。”颜溯之苦口婆心道：“裴师兄受伤了，早点回去让商陆长老看看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不喜宗门，但莫要耽误师兄疗伤。”
    赵清行拿起头顶的黑锅，问道许川絮：“是不是你们戚杳鸿长老，跟你们说掌门要接我们回去？”
    许川絮正吃得津津有味，听到问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赵清行看着那面条，心里大呼可惜，多好的面条，怎就喂了猪？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许川絮说着就伸出手背要贴上他的额头。
    赵清行飞快往后一躲，后背却撞到了裴言霆，裴言霆看上去心情极差，听到许川絮的话双手顺着他的肩膀就要去抓他的手肘，低声问道：“是不是伤口疼？”
    赵清行浑身一抖，挣脱开他的双手站了起来，对颜溯之道：“你自己问裴师兄，他愿意走你们仨就走吧，他要是不愿意走，你们俩也可以滚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出去。
    【系统：？？？】
    为什么感觉越来越不妙了？这不科学！
    它看着在门廊下脚步匆匆的赵清行，决定暂时屏蔽掉他的意识。
    赵清行没走两步，浑身一软就朝地上栽了下去，意识下沉之际他觉得人真是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前边有丫鬟和小厮满脸惊恐地朝他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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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底昏过去前，赵清行心里哀叹了一声，真是丢死人了。
    “赵公子！”
    “快来人！看看赵公子怎么了？”
    听到屋外嘈杂的声音，裴言霆和许川絮同时站了起来，裴言霆惊慌地想过去，却被桌角挡了一下，而另一边许川絮早已跑了出去。
    “清行？清行醒醒，你们快叫大夫啊！”
    许川絮着急的声音让裴言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颜溯之！”他面色不善地朝根本没动一下的人吼道：“带我过去。”
    *
    赵清行转醒时已是深夜，他正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一层厚厚的被褥，额上还敷着一块冷毛巾。
    有人正扣着他的手指，赵清行转头看去，只见裴言霆坐在床边，一旁的桌上放着一盆水、一个茶壶和茶杯。
    裴言霆没有睡，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不知道想什么，眉眼间是他看不透的情绪，像是自责，又像是害怕。
    “裴哥。”赵清行叫了一声就闭嘴了，嗓子疼得像磨过了砂砾。
    裴言霆怔了一瞬，慌慌张张地倾身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还有没有哪里难受？伤口疼不疼？”
    没有半点水分的关心让赵清行鼻子一酸，到底没再推开他的手，问道：“我怎么了？”
    “大夫说是风寒。”裴言霆的声音很轻，像是大声些都会吓着他似的，待换了一条冷毛巾后，裴言霆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宋姑娘说后天司乐城有佳肴节，清行快点好起来，到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
    赵清行眨了眨眼，把差点涌出来的眼泪忍了回去。
    裴言霆总是这样，对他温温柔柔的，还老是哄他，让他忍不住误会和幻想。
    “颜溯之还没走吗？”
    “戚杳鸿派来的，哪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
    “裴哥，”赵清行顿了顿，小心问道：“如果找到绥灵山，去除了魔血之后，你回太苍宗吗？”
    裴言霆失笑：“当然得回去啊。”
    “嗯。”赵清行闷闷地应了一声，又从床上爬了起来，裴言霆小心护着他受伤的手，待在他坐好后帮他把被子拢了拢。
    “喝水吗？”
    看着他的动作，赵清行抿了抿唇，小声道：“那到时候，我就不回去了。”
    本就看不见，听了这话后，裴言霆一杯水直接洒了出来，“你……还想去哪里玩？我陪你。”
    “我不是想去玩，我只是……只是……”赵清行吸了吸鼻子，“我想离开。”
    裴言霆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赵清行看着他，心里那点酸涩争先恐后地往上涌，他脑袋还烫得跟个熟鸡蛋似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赌气还是纯粹矫情，嘴一扁，哽咽着脱口而出：“我不要你了。”
    “清行？”裴言霆整颗心揪成了一团，摸上赵清行的脸时却沾了一手的眼泪，他慌乱地将人拥进了怀里，侧脸贴着赵清行的脸颊，替他顺着背，“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赵清行静静地由他抱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顺着两人相贴的脸颊落到他们的脖颈里，半晌，赵清行抽着气道：“反正你们最后都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
    “说什么傻话，谁说我不要你了？”
    裴言霆最怕赵清行哭，他轻轻拍了拍赵清行的后脑勺，哄小孩似的抱着他左右晃了晃，“是谁在清行面前诬陷我？师兄替你打他好不好？”
    “你说的。”赵清行破罐子破摔道；“你昨天说如果有人喜欢你，还要黏着你，你会很烦。”
    “……”裴言霆万万没想到赵清行能想偏到这种程度，他给人顺了顺毛，“我那是以为你在说陶桦。”
    赵清行从他怀里出来，看了他半晌，心下一横，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饶是看不见，也猜得到这柔软的触感是什么，裴言霆整个人愣在了原处。
    见他半晌没表示，赵清行紧张地抓紧了被子，“你看，我是不是比陶桦还讨厌？”
    “我和你一起去找绥灵山，等你眼睛好了我就走。”赵清行哑声道，“不给你添乱了。”
    裴言霆还是没说话，赵清行不想自讨没趣，掀开被子就想下床，“我去隔壁睡吧。”
    然而下一瞬他就被裴言霆揽进了怀里。
    “裴……裴哥？”
    裴言霆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心疼地蹭了蹭赵清行颈侧。
    他以前总是觉得有些事情可以有很长时间去考虑，就像赵清行，可直到刚才赵清行说要离开时，他才惊觉，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他。
    有些人一直没得到回应，也会难过和疲惫，也许为了最后的体面，他们终究会选择离开。
    裴言霆从来不惧怕任何人的离开，可赵清行说要走，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不可以”。
    谁都可以离开他，但他不希望那个人是赵清行。
    他想赵清行能一直跟着他，成天叫着“裴哥”说个不停，他喜欢赵清行依赖他信任他，偷懒时总会跳到他背上，好像跟赵清行有关的一切，光是想想都能让他很开心。
    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嘴角时，欣喜大过了一切。
    裴言霆苦笑了一声，原来早就喜欢得不得了，还偏偏觉得这是习惯使然，是不可以回应的。
    他原来一点也不聪明。
    “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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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在赵清行颈侧也落下了一吻，察觉到怀里人浑身一震，他将人拥得更紧。
    “我也很喜欢你，所以能不能……”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问道：“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哼的那首歌是《一直很安静》，阿桑唱的~
    第47章
    麓渊蛟龙偷偷爬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幅画面：
    床上那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赵清行突然凑到裴言霆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裴言霆愣了愣，赵清行则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裴言霆眼里皆是无奈和纵容，微低下头，准确地往赵清行嘴唇凑了过去，就在亲上去前一秒，赵清行往右边一偏，裴言霆的吻就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没亲到呢。”赵清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裴哥这次要亲准了。”
    裴言霆挑眉，再次朝他亲了过去，可赵清行故技重施，裴言霆又“不小心”亲到了他另一侧脸颊。
    “还是没亲到。”赵清行指骨蹭了蹭裴言霆的手背，“裴哥别灰心，再给你一次机会。”
    “……”麓渊蛟龙眯着眼看着那两人，恨不得甩赵清行一尾巴。
    这货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的吧！大半夜的骗吻！还跟它说自己求而不得？这叫求而不得吗？
    还有裴言霆那副表情叫“灰心”吗？它看他满脸都写着“快乐”！
    这一边，裴言霆哪会猜不到赵清行的小心思，轻笑了一声，捏着对方的下巴就吻上了温热的唇。
    本来想浅尝辄止，可亲上去后却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仿佛久旱逢甘雨，这一刻他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就渴望着这么做了。
    裴言霆扣着赵清行的后脑勺，品尝着怀中的珍馐，赵清行被这长久的一吻掠夺着空气，无意识地发出小猫般细碎的声音，可这声音却仿佛带着勾子，勾得裴言霆耳畔到心尖都在发痒，控制不住地将人抱得更紧。
    叩叩叩——
    房门被轻敲的声音让麓渊蛟龙都觉得煞风景，更别说裴言霆，他不耐地“啧”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赵清行。
    赵清行被亲得脑袋发晕，本就受了寒，鼻子有点塞，这回不得不把额头抵在裴言霆肩上喘着气。
    这声音让裴言霆眼里闪过愉悦，偏头在赵清行太阳系印下一个吻作为安抚。
    麓渊蛟龙面无表情地爬上了房梁，心说难道这就是裴言霆的快乐？那还真是让人羡慕。
    裴言霆一手扶着赵清行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让赵清行埋在自己怀里，才开口道：“进来。”
    许川絮端着一碗药进了门，这是丫鬟熬的，他掐准了时间替那丫鬟把药端了过来，就为了看看赵清行。
    可一进门，看见那相拥的两人，他心里那点雀跃就没了，他沉下了脸问道：“清行怎么了？”
    “刚睡醒，闹着要抱。”裴言霆淡定道，“把药放桌上吧，辛苦你了。”
    许川絮一咽，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火气压下去，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你眼睛不方便，我来喂他。”
    裴言霆顿时蹙紧了眉，看得许川絮心里暗爽。而房梁上的蛟龙看热闹看得起劲，死命拉长了脖子。
    “许师兄你把药放桌上吧。”没等裴言霆拒绝，赵清行倒先出声了，“待会儿放凉一些我能自己喝，喝完我要睡了。”
    这是在赶他？许川絮把药放到了桌上，见这两人完全没有要松开怀抱的意思，心里那股莫名的火简直要烧上头发。
    “你们俩一起睡？”
    裴言霆冷声道：“跟你有关系吗？”
    赵清行也不乐意了，许川絮这是几个意思？
    自己的新男朋友，他都还没抱热乎，许川絮就来指手画脚了？
    “裴哥我困了，”赵清行脑袋拱了拱裴言霆，“你快上来，不然我睡不踏实。”
    “……”许川絮自讨了没趣，气呼呼地离开了。
    麓渊蛟龙也没多待，它怕听到不能听的声响……
    *
    两人在夜里没干什么麓渊蛟龙以为会干的事，主要是赵清行受了寒，身上还乏力，蹭进裴言霆怀里就睡了。
    大概是心情好了的缘故，赵清行在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会儿天才刚擦亮，裴言霆还在睡，察觉到他醒了后奇迹般地没了睡懒觉的意思，确认他没有不舒服后才松了一口气，凑过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真以为你不喜欢我。”赵清行窝在裴言霆怀里蹭了蹭，“咱们同床都好一段时间了，如果我是姑娘，按理说孩子都怀上了。”
    裴言霆被他逗乐了，抵着他的脖子低笑了起来。
    “可你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赵清行说着弯起膝盖在裴言霆某处蹭了蹭，“裴哥，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裴言霆双腿将他一夹，钳制住他点火的膝盖，意味深长道：“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赵清行那点嚣张顿时被灭了个彻底，系统虽然和谐掉了山兴居那一夜的画面，但他还是记得自己最后是被裴言霆干晕过去的……
    见他乖了，裴言霆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了个回笼觉。
    *
    他们醒来时不算晚，赵清行带着裴言霆去小厨房给他做早餐，一出房门，一阵凉风拂面而来，裴言霆没多想，把自己外衫脱下来就要披到赵清行身上。

 第109页

    “不要。”赵清行一把拦住了他，嘟囔道：“我不要穿被颜溯之披过的衣服。”
    裴言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是那天的事被赵清行看到了，难怪从那时候开始这人情绪就不对劲。
    “行，回头我把这衣服扔了。”
    赵清行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心里却暖呼呼的。
    “早上吃鸡蛋面吗？”走进小厨房后，赵清行看了看灶台上的食材，问道。
    “不要。”裴言霆抿了抿唇，“我不要吃许川絮吃过的那种面条。”
    这回轮到赵清行愣住了，他记得昨天自己做的两碗鸡蛋面分别给了颜溯之和许川絮，而许川絮那傻老弟还误以为是特地给他做的。
    原来裴言霆这么在意？
    赵清行深吸了一口这香喷喷的醋，却也没笑他，只是应道：“行，以后再也不给他吃面条了。”
    “啧啧啧……”麓渊蛟龙眯着眼从柱子上爬了下来。
    赵清行对上它的视线一时有点心虚，毕竟前天还在它面前卖了个惨……
    “谁？”裴言霆察觉到这异动，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一把将赵清行护进了怀里。
    “裴哥，没事的。”赵清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把麓渊蛟龙的事也补充了一遍。
    裴言霆听了都不由惊讶，赵清行居然把这种灵兽都给薅回了家，也是够有本事的。
    麓渊蛟龙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想，晃着尾巴说道：“因为看中了你相好的针灸和他做的饭。”
    啧啧，自己蹭个按摩蹭个饭都觉得快活似神仙，裴言霆得快乐成什么样？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每天柱子房梁遍地跑？”赵清行想到差点把它当成面条下了都心有余悸。
    裴言霆笑道：“蛟龙是灵兽，可活至上万岁，它才四五百岁左右的年纪，所以它还……”
    “只是个宝宝！”赵清行惊讶地接道。
    麓渊蛟龙满脸沧桑，吃人嘴短，它不想跟小情侣掰扯。
    赵清行突然问道：“面团，你是灵兽，那你可知道绥灵山在何处？”
    “谁是面团？叫谁面团？”蛟龙浑身写满了拒绝，“不要给我起这么土的名字！”
    “贱名好养活嘛。”赵清行心情颇好的拍了拍它的脑袋，满脸写着慈爱。
    大致听了裴言霆的情况，蛟龙也了解了他们找绥灵山的原因，“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去到那里要怎么做，我就帮不上忙了。”
    这已经比之前的情况好太多了，两人一蛟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后天夜里瞒着颜溯之他们偷偷出发。
    选后天也是有原因的，明天是宋如英所说的佳肴节，裴言霆想再陪赵清行好好玩一回。
    *
    宋如英和音音一直很配合，知道他们离开的日子后也没对任何人透露。
    这天是司乐城的佳肴节，傍晚一到，街上就亮起了辉煌的灯火，四处皆是鼎沸的人声，各个小摊上都飘着不同食物的香味，勾着来往人群的胃。
    赵清行拉着裴言霆慢悠悠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袖摆下紧紧相牵。
    喜提“赵面团”这个新名字的麓渊蛟龙正变成一根簪子待在裴言霆头发上，说是可以防止两人走散，其实按赵清行的想法来说，就是希望它导盲……
    本来颜溯之和许川絮也要跟来，但赵清行嫌他们煞风景，三两步便和他们散开了。
    行至一个卖糖人的小摊时，赵清行要了一个蛟龙模样的送给了裴言霆。
    裴言霆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赵清行问道：“甜吗？”
    裴言霆没回答，只是走了两步后倾身准确地亲在赵清行唇上，“甜吗？”
    赵清行噌一下脸颊发烫，把裴言霆拽到一个昏暗无人的小巷，便礼尚往来地吻了回去。
    估计是压抑太久，爱意喷薄而出将两人的理智淹没，巷外是络绎不绝的人群，而他们躲在这无人看见的昏暗之地纵情亲吻。
    刚买的糖人掉在了地上，赵清行害怕被人发现，又甘愿沉溺在裴言霆近乎强势的深吻中。
    两人紧紧相贴，裴言霆咬了一下他的唇，又一点一点地往下啄去，直到亲到他的脖颈，裴言霆突然轻咬住了他的颈侧。
    赵清行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冷静的人也会有情难自持的一面，心里升起了满足，不甘示弱地勾了勾裴言霆的衣襟，然后对着他的锁骨就亲了下去，爪子还伸过去摸了摸人家的腹肌。
    两人不知在较什么劲，裴言霆松开了牙关，用鼻尖蹭了蹭自己咬过的地方，察觉到赵清行作乱的手，嗤笑了一声。
    他一手扶着赵清行的背，一手在赵清行腰上按了一下。
    赵清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腰间一软，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甜腻的轻哼，整个人彻底栽到了裴言霆怀抱里。
    明明都还衣冠楚楚，却又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赵清行的脸瞬间更烫了，他刚动了动，却抵到了某样东西。
    怔愣了一瞬后，赵清行嚣张地又碰了碰，却被裴言霆一把摁住，于是他笑得更嚣张了，凑到裴言霆耳边，那声音慵懒却似蛊惑，“裴哥，要我帮你吗？”
    裴言霆眼神黯了黯。
    “你们停一下！”裴言霆头发上的“赵面团”忍无可忍，“要办事能不能先回家？我还是个宝宝！”
    然后他们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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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了……
    赵面团：？？？
    说好的带我一起逛吃逛吃呢？
    赵清行对佳肴节没什么执念，裴言霆更是。
    毕竟眼前的人显然更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
    orz快了快了，家人们
    第48章
    他们一回到院子，赵面团就很有眼色地窜到了门廊的梁上，见那两人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合上了门，它一脸沧桑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精力就是旺。
    赵清行看着屏风后已经装上了热水的大木桶，回身对裴言霆道：“我要跟你一起洗。”
    裴言霆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入了水后，赵清行的手就闲不住地去戳他的腹肌，他一把抓住赵清行四处点火的手，忍耐道：“你听话，别乱动。”
    现在他眼睛看不见，赵清行手上的伤口也还未愈合，他是万万不会现在对赵清行将那事做到底的。
    赵清行撇了撇嘴，他们靠得很近，自己还不得不小心自己手上的伤口，万一沾到水裴言霆肯定又要不高兴。
    乖乖泡了会儿澡，赵清行又不安分起来，他将受伤的手搭在木桶外，慢慢贴到了裴言霆身上。或许是仗着裴言霆现在看不见，他胆子变得贼大。
    两人的长发铺在水面，赵清行把下巴垫在裴言霆肩上。裴言霆哭笑不得地搂紧了他，“怎么这么黏人？”
    赵清行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喉结，“好喜欢裴哥。”
    自己这个男朋友，真是越看越喜欢，赵清行没忍住又缩进了他的怀抱。
    氛围太好，两人很快起了反应，赵清行不嫌事儿大地碰了碰，瞬间又有点怂，山兴居那晚的画面被系统和谐了，而且他和裴言霆还被下了药，迷迷糊糊的记不清太多。
    而如今握上去，赵清行还是被吓了一跳，心道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循序渐进……
    屋内水声滔滔，偶尔响起几声低低的喘气声，有人难耐地撒着娇，但那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外头鼎沸的人声里。
    *
    第二日，许川絮在门廊外守了许久，好不容易抓到裴言霆出门和宋如英说话的机会，偷偷溜到了赵清行房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里头很快传来脚步声，赵清行一身雪白里衣，披着一身裴言霆的外衫打开了门。
    许川絮顿时冷下了脸，而赵清行看清来人后，本来端着笑的面容冷得比他还快，这让许川絮更加不爽了。
    “许师兄有事吗？”赵清行拢了拢衣服。
    “我来看看你。”许川絮本来想进门，却被赵清行挡住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尖，“昨晚怎么逛着逛着突然不见了？”
    “哦，我困了，就和裴哥回来睡了。”赵清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许师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再回去睡会儿了？”
    见他就要关门，许川絮急得抓住了他的胳膊，可恰好赵清行准备转身，他这一抓，就把赵清行披着的衣服往下扯了扯。
    虽然赵清行反应极快地把衣服重新拉了回去，可许川絮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他颈侧的红印，一时间浑身的血液一时像是浴着火，一时又被凝成霜，他气得浑身止不住的发起颤来。
    “谁干的？”许川絮强硬地迈进了房门，抓着赵清行的肩膀不肯放开，“是不是裴言霆？”
    赵清行无奈道：“跟你有关系吗？”
    又是这句话！许川絮双目泛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是不是裴言霆逼你的？是不是他欺负你？我跟他没完！”
    “你冷静冷静。”不同于他的气急败坏，赵清行反倒十分淡定，那架势恨不得现场嗑起瓜子来，“这不叫欺负，这叫你情我愿。”
    见许川絮又要说什么，赵清行打断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的师兄是裴言霆了嘛？”
    是，在赵清行搬去霜寒峰那日，他的确这么说过，但许川絮一直只当他是在赌气，没想到赵清行这回是来真的。
    “你那么激动干嘛呢？”赵清行真的是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是特别讨厌我嘛？虽然身后少了个舔狗，你可能觉得丢了面子，但没必要，真没必要，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好好跟溯之过日子去吧。”
    赵清行恨不得直接把人丢出去，他昨晚跟裴言霆互相帮助闹到很晚，现在只想赶紧睡个回笼觉，晚上还得跑路呢。
    许川絮伸手抓着他急切地想解释什么，可这一抓不仅连赵清行披着的外衫，连同他的里衣都拽下了点，露出了他一侧的肩膀。
    许川絮手足无措地放开他，可视线落到赵清行的肩膀时，瞳孔骤缩，一把钳制住了赵清行想要拉衣服的手，“你肩上的伤疤怎么来的？”
    赵清行瞄了一眼，他肩上有个形状怪异的伤疤，但幸好不大，“好像是小时候不小心被什么妖兽咬伤的吧。”
    “这是妖兽‘惑音’的齿痕。”许川絮眸光微动，“你为什么会被惑音咬伤？”
    “不记得了。”
    赵清行是真不知道，他刚穿书时，裴言霆给他上药那会儿也问过他这个伤疤的来源，但他搜遍了原主的记忆，也没有搜到这伤疤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
    远远看见裴言霆已经走进了院子，赵清行再次下了逐客令，“许师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继续歇息了。”
    许川絮还想说什么，裴言霆却已经走到了门边，许川絮感受到他周身不善的气息，不由又想起赵清行颈侧的吻痕，许川絮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却又想起裴言霆看不见，一股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可他早已没有赵清行的偏爱，再不是滋味也没了发作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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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还弯弯绕绕着，赵清行却越过他抱住了裴言霆，“再陪我睡会儿。”
    许川絮拂袖出了门，离开小院时，赵清行刚才那句带着些鼻音的话却像猫尾巴似的，勾得人心痒，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越想越不甘心！
    *
    夜里，待整座宋府都沉睡后，赵面团悄悄背着赵清行和裴言霆直冲夜幕。
    它特意去看了一眼颜溯之和许川絮，见那两人已经睡熟了才带着人跑路的，而宋如英那边裴言霆早已打好了招呼，便没有大张旗鼓相送。
    今夜天气极好，月光清澈，赵清行被裴言霆抱在怀里，夜风从两人脸侧拂过，将他们的发丝扬起，在风中纠缠不清。
    “和裴哥喜提第二次私奔。”赵清行心情极好，背贴着裴言霆的胸膛，说着还回头亲了亲他的喉结。
    裴言霆叹了口气，手上加了点劲儿将人箍紧，省得他时不时又来撩拨一下。
    自打那天两人互通了心意后，赵清行愈发有恃无恐，还仗着他现在眼睛不方便，每回撩完就跑。
    不知过了多久，下方传来海浪的声音，赵面团提醒道前方便要进入绥灵山，裴言霆将人抱紧，心里暗下决心，等眼睛好了以后一定不能轻饶了赵清行。
    *
    海上兀地出现一阵浓雾，恍若天上的云层悉数落到了他们眼前一般，赵清行不敢在这关头捣乱，察觉到裴言霆搂着他的腰的手微微收紧，便乖乖地缩进了他怀里。
    过了没一会儿，浓雾散开，眼前豁然开朗，赵清行往下看去就见一座岛耸立于大海中央，岛上皆是浓郁的树木，只有顶端似乎有一座宫殿模样的建筑。
    他绷紧了身子，害怕他们闯进来后会遭遇攻击，银针已经抵在掌心，如若发生变故，他也可以第一时间护住裴言霆。
    所幸他们运气不差，直到他们踏上绥灵山也没出现半点异常，赵面团带着他们落在山顶宫殿的门口，里头张灯结彩，可却不见一个人影，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渗人。
    赵清行试探着往宫殿大门走近了几步，可就在这时，里头突然飞出成千上百支箭羽，如磅礴大雨向他们压来，赵清行浑身的血都凉了，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这些箭会无声无息凭空出现，身体却已经向裴言霆奔去。
    在将裴言霆扑在地面时，赵清行忍不住颤抖着将人抱紧，不敢让对方的身体有任何一个部位暴露在箭雨之下。
    “你们在做什么！！！”
    “清行，怎么了？”
    半晌，赵面团和裴言霆的声音让已经准备迎接死亡的赵清行回过神来。
    “世风日下啊！赵清行没想到你是这种好色之徒！”
    赵面团的控诉声喋喋不休，赵清行怔了怔，抬起脑袋往四周看了看，一切如他们刚来时一般安静，半空也没有落下的箭羽。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出现幻觉了？
    他不明所以地将裴言霆拉起来，还没站定，宫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赵清行条件反射就挡到了裴言霆跟前，而对方也是一副准备将他护在怀中的架势。
    “动作还挺快。”是个男人的声音，可他的身影在宫墙的阴影下，看不清模样。
    “不过……”那男人戏谑道：“几年不见，都拖家带口的了？”
    赵清行：？
    几年不见？那男人认识他们？
    他刚想回头问裴言霆，一转身却发现对方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唇微颤着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道：师尊？
    赵清行：？？？？？
    【系……系统？】
    【原来您还记得我的存在。】
    赵清行没管它的阴阳怪气，惊恐地问道：【那是裴言霆的师尊？可是殷长空不是五年前就死了吗？】
    这剧本跑偏到妈都不认识了吧！！！
    【我发誓这不是盗版文包。】系统十分主动解释了遍他最关心的问题，【连戚杳鸿这个失踪五年的都能回来，殷长空死而复生也不算什么怪事。】
    听听这是人话吗？
    系统说话时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错觉，它又道：【在原著里，裴言霆因为魔血的缘故被赶出宗门，他和颜溯之就是去了绥灵山，在这里突破了大乘境。原著里没说绥灵山中帮助他们的贵人是谁，但如果是殷长空的话，还是挺符合逻辑的，不是吗？】
    那倒是，原著里只提了一嘴殷长空死了，也没规定人家不能假死。而且现在这种情况，遇到了亲师尊，对裴言霆来说是好事。
    *
    但对赵清行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从进了宫殿到现在，赵清行看着那师徒俩叙旧，将殷长空当初是怎么死里逃生，又怎么在这里落了户，为什么不回太苍宗，裴言霆这五年又做了什么都絮叨了个遍。
    然而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反正人物都登场了，他也不能将人塞回去。更何况他现在相当紧张，殷长空为什么时不时朝他投来探究的眼神……
    赵清行正襟危坐，一时间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错觉。
    “赵清行？”
    殷长空悠悠地点了一声他的名字，赵清行立刻坐直，紧张地看着他，“殷长老。”
    “我记得你不是戚杳鸿的弟子吗？”
    “我不是，我没有。”赵清行慌慌张张地抓住了裴言霆的袖子，“我一直没有师尊。”

 第112页

    “师尊你别吓他。”裴言霆笑着拍了拍赵清行的脑袋，“当初戚杳鸿带他回来却不负责地将清行丢到一边，这些年他在无涯峰过得狠不好，所以这段时间清行都是跟在我身边的。”
    殷长空冷笑了一声，把赵清行吓得一颤。
    “倒是戚杳鸿会干得出来的事。”
    哦不是要骂他，赵清行又悄悄松了口气。
    一行人一起吃了顿饭，之后殷长空把裴言霆单独留了下来，估计是要给他传道授业解魔血，赵清行不敢打扰他们，便乖乖到为他们准备好的一处宫殿等裴言霆。
    天知道为什么殷长空能轻轻松松买了个岛，赵清行在他们住的宫殿里转悠了一圈，不仅房间多，还带了个温泉，赵清行坐在温泉旁久久没有回过神，这但凡换个剧本，就该打上“豪门世家”的标签了。
    赵面团看到温泉顿时兴奋了，在里头翻滚了几圈，还使唤着赵清行再给它来个针灸。
    “你干嘛一直紧张兮兮的？”赵面团趴在温泉旁柔软的毯子上，头顶还搭着条热毛巾，十分舒服地享受着赵清行的针灸服务。
    “我怕殷长老会朝我脸上甩五百万，然后让我离开他徒弟。”
    赵面团无语地看着他，“你是看了多少话本？”
    “那可多了，你要听吗？我给你讲讲？”
    赵面团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却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来赵清行可就来劲儿了，让系统打包了个文包过来，给赵面团从豪门狗血虐恋，一路讲到了带球跑和追妻火葬场。
    裴言霆过来时，赵清行正讲到了星际ABO文学，系统发的是“变革派研究院Omega首席 x 帝国第一军团少Alpha将”的耽美小说。
    赵面团听得目瞪口呆，赵清行则讲得津津有味，甚至觉得有点遗憾，他和裴言霆就应该去这本书，多带劲儿！多刺激！
    这一头，也不知殷长空使了什么神通，裴言霆虽然还看不见，可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仿佛都和裴言霆产生了链接，让他得以在宫殿中自由行走而不受到任何障碍。
    “厉害了……”赵面团喃喃道，随即又带着一脸求知欲，诚恳发问：“如果你是变革派那位，你会给那位将军生娃吗？”
    说起来那位Alpha少将的人设和裴言霆还挺像……赵清行思维发散到了天边，差点没在心里写一部同人文。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对着赵面团伸出了两根指头，“我能生俩！”
    一道阴影就在这时候兜头而下，赵清行回头看去，就见裴言霆正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身后……
    赵面团一个激灵，跳进了温泉里跑路了。赵清行瞥了它一眼，却发现那条肥宅早就溜得没了踪影。
    “清行。”裴言霆突然唤了他一声。
    赵清行看着他的表情，紧张地往后缩了缩。
    裴言霆俯身，准确地对上了他的眼睛，两人的鼻尖相抵，赵清行却被对方散发的低气压惊得颤了一下。
    “刚才清行说要给谁生两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行行：你听我狡辩！
    ——————
    明天风大！大家记得戴好围脖哦~~~~~~~~~~
    第49章
    赵清行的脸噌一下就红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裴言霆总是能这么精准地出现在“赵清行社死现场”？
    “怎么不说话了？”裴言霆抵着他的鼻尖又将他逼退了半步远。
    “没……没谁。”赵清行尴尬地能抠出一座皇陵，“我不是姑娘，生……生不了。”
    赵清行欲哭无泪，只想晃着裴言霆的肩膀呐喊，咱们这本没有生子设定，他拒绝再谈这个羞耻的话题！
    裴言霆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可是刚才清行不是这么说的。”
    赵清行本就坐在温泉旁的躺椅上，这会儿已经被裴言霆逼退到快躺下了！他想跑路，裴言霆却好像预知到了他的动作，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
    “……”赵清行麻了，为什么主角攻突然变成一副反派的模样？但有点带劲儿是怎么回事？赵清行分神反思了两秒，果然是他的思想滑坡了吗？
    “赵清行。”
    突然被连名带姓地被点名，赵清行一个激灵，张嘴直接认怂：“给你生，给你生……”
    裴言霆终于满意了，奖励似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赵清行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也算恃宠而骄了好一段时间，为什么现在搞到了一起，自己又怂回去了？
    “想什么？”裴言霆又亲了一下他的颈侧。
    赵清行仰起脖颈给他亲，顺着他这话赶忙将生娃这个话题给岔了出去，“殷长老跟你说什么了？有办法去除掉魔血吗？”
    说到这个裴言霆终于严肃起来，他和赵清行一同躺到了躺椅上，两人侧着身子相拥，裴言霆蹭了蹭他的鼻尖，说道：“魔血无法一次拔除，师尊让我明日开始闭关一个月，到时候看看我恢复得如何，如若情况不错，便每隔十天闭关一次，三次之后应该便能无碍。”
    赵清行坐了起来，“明天就闭关？”
    还要闭关三次？他要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见不到裴言霆？
    裴言霆安抚地顺了顺他的背，其实他也舍不得，但又希望魔血能尽快拔除，这样眼睛才能快些好起来。
    “我可以跟师尊说晚几天再……”

 第113页

    “别。”赵清行埋进了他怀里蹭了蹭，“你安心去，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乖乖等你回来。”
    虽说男朋友还没抱热乎，心里千百个舍不得，但赵清行心知肚明自己不能耽误男朋友搞事业，而且他也希望裴言霆的眼睛能快点好起来。
    有些事两人都拎得清，双双都不愿为此苦恼和纠结，眼看闭关时间将近，赵清行不想浪费时间，趴到裴言霆身上亲了又亲，“那咱们要不抓紧时间把两个孩子的事情给搞定？”
    裴言霆被他逗得直笑，顺势抱起他就一起下了温泉。
    赵面团很有眼力见地去别的地方玩了，赵清行被裴言霆抱在怀里，一时觉得这温泉有些烫人，衣裳在岸上落了一地，赵清行紧张地圈住了裴言霆的脖子。
    没有太多准备，裴言霆最终没舍得直接在这里要了他，估计是怕他受伤。赵清行享受着他温柔的亲吻，只觉得他每啄一口，自己就会醉一分。
    裴言霆用自己修长有力的手将他前面后面都照顾了一遍，反正最后赵清行是被抱回床上的。
    *
    隔日送裴言霆闭关，殷长空观察了他们两人半天，把赵清行都给整慌了，就怕他要在自己脸上甩五百万……
    闭关的地点是一个类似于太苍宗“无穷碧”那样的地方，山门一关，便能两耳不闻世事。
    小情侣顶着长辈的目光没敢太招摇，咬了咬耳朵，又你来我往地亲了几口，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直到山门彻底关闭，殷长空看着赵清行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没忍住，问道：“你们昨夜没有双修？”
    赵清行：？？？！！！
    赵清行差点石化，裴言霆的师尊为什么能这么语出惊人？
    看他的表情，殷长空得出了答案，不由叹了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谆谆教导：“伴侣间可以放开些，双修也是一种修行。”
    赵清行：……我大为震撼。
    “他身上的魔血可通过闭关和双修来逐步拔除。”
    “裴哥知道吗？”这回赵清行真的愣了。
    “还不知道呢。”殷长空说，“我以为你们正黏糊着，又即将要分开，不用我提示也……”
    他说着轻咳了一声，“反正现在知道也不晚，言霆要闭关三次，每一次中间要间隔十天，这十天由小年轻你们自己把握，知道了吗？”
    赵清行愣愣地点了点头，脸颊滚烫，直到目送殷长空离开，那温度都没有降下来。
    *
    那天之后，赵清行用每天两次的按摩加针灸服务，以及高超的厨艺成功收买了赵面团，让它到绥灵山外的集市买了许多神秘小册子。
    被迫代购的赵面团收到书单要求后，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赵清行讪讪地收了书，每天在屋里闭门研究。
    一个月后，赵清行觉得自己升华了，虽只有一次实践经验，但现在他的理论经验丰富，甚至有一种自己是情场老手的错觉，然后就遭到了系统和赵面团整齐的鄙视。
    转眼就到了裴言霆出关的日子，然而这天在山门外等候的只有殷长空，裴言霆不禁有些小失落，但没太表现出来。师徒俩简单交流后，裴言霆径直回了他和赵清行所住的地方。
    门外也没有人等他，他进了门后特意绕了一圈，都没有赵清行和赵面团的身影，直到回到他和赵清行的卧房时，刚进房门，一双手就从后门抱住了他的腰。
    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上了他的后背，身后的人应该刚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又热又湿的香气。
    “小哥哥，偷情吗？”那人在他耳边蛊惑般地轻声道。
    裴言霆挑了挑眉，“家里有人了。”
    “真巧，”身后的人将他抱得更紧，“我家也有人。”
    裴言霆勾出一抹淡笑，“你家那位不管你？”
    “我夫君外出一个月了呢，至今未归，心里空虚得很，今天见小哥哥一面，魂都被勾没了。”身后的人挪到了他跟前，在他喉结上亲了一口，“小哥哥，来不来？”
    裴言霆顺着在他嘴角也亲了一口，“好。”
    那人满意地笑了，“那你先去沐浴。”
    说着他再一次凑到了裴言霆耳边，“我在里面等你。”
    ……（有缘大眼仔围脖相见爱你们么么哒~）
    *
    赵面团在外头浪了一天，正想泡个温泉，头顶着热毛巾刚下了水，就听到屋里的声响，吓得它一个激灵飞到了外头，颇为凄凉地挂在一棵千年大树上准备凑合睡一晚……
    夜里的风真是太大了，赵面团一脸沧桑，把头顶上的热毛巾扯下来，当成围脖围在了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家人们，由于夜里熬夜，导致腰肌劳损，目前浑身乏力，只能卧床休息，特来请求8月9日暂停营业一天。
    请假人：爱你们的行行（裴言霆代笔）
    第50章
    赵清行醒来时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屋里的窗户都被拉上了帘子，只能从帘子缝里看到光晕。
    他动了动，试图翻个身，密密麻麻的酸痛却从腰间蔓延至全身，连带着腿也微微发起颤来。
    他艰难地侧躺过来，自己现在浑身干爽，虽然那不可言说之处还有些疼，但比当初第一次醒来时好太多，以裴言霆那小心的性子，估计还给他涂了药。
    回想起昨夜，赵清行觉得之前质疑裴言霆是不是“不行”这事是他太不对了，毕竟昨晚到最后他又是□□晕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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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已经起床了，但留下的淡香还是让他忍不住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枕头里。
    等等！赵清行突然发现一件怪事！
    【系统！怎么这次没和谐？】
    【因为你和主角攻成为了伴侣。】系统似乎有些无语，【和谐掉正经伴侣的亲密片段，可能会对剧情的推进产生不必要的麻烦，经过主系统评估，决定暂不进行和谐。】
    这就是正宫的待遇吗？赵清行偷偷乐了起来。
    【但是，】系统又提醒道：【我们将扣除50点快乐值。】
    【没问题！】赵清行大手一挥，心道还真便宜！
    【裴言霆当前快乐值：49】
    什么？赵清行冷汗都被吓出来了，【所以如果没扣的话，他的快乐值已经到99了？】
    得到系统肯定的回答，赵清行心里一阵后怕，他忍不住问道：【假如快乐值刷到了100，我是不是会被直接抽离？】
    系统答道：【即便快乐值刷到100，也还是要活到大结局才算完成任务，如若您两项都已达标，可以自行决定抽离时间，但不能无限延期，最晚只能延后72小时。】
    赵清行弱弱地应下，让系统把进度条重新挂了起来方便他随时把握，心里则盘算着必须在即将刷满的时候找个理由把分数给降下去。
    “醒了？”
    卧房的门被推开，赵清行寻声看去，见裴言霆神清气爽地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放到了床边的桌上。
    “有没有不舒服？”裴言霆俯下身抵上了赵清行的额头，见人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顺势在赵清行的唇上亲了一口。
    赵清行见他浑身都透着一股从未见过的慵懒劲儿，连长发都不是和往常一样束着利落的马尾，而是松松地绑了条发带，这幅居家模样把赵清行迷得不行，以至于被亲了一口后还害羞地拿被子捂住了脸。
    裴言霆顿感新奇，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调侃道：“昨夜都敢找人‘偷情’了，今天亲一口倒还害羞起来了？”
    “我才没有害羞……嘶！”赵清行急于狡辩，整个人坐了起来，腰间的酸痛却激得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好好，你没害羞。”裴言霆无奈地把他抱进了怀里，在他身后加了两个枕头后才让他靠在了床上，手伸到他腰后给他按了按。
    “你闭关一个月，还带领悟那玩意儿的吗？”赵清行悄悄看了他一眼，又垂眸小声嘀咕道：“进步还挺大。”
    裴言霆笑了起来，“出关前一天，我发现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便拿了本书试看了一会儿，就是梨花坞那本《夜话》。”
    “……”赵清行震惊地看向他，“你怎么还把那书给拿出来了？！”
    “当时我看书的后面写着是赠品，以为是什么话本，想着以后夜里读给你听，谁知打开后还挺惊喜。”
    “然后你就在夜里做给我看了……”
    所以昨夜的他们都是手握资源包的理论大师？两人这输入和输出的节奏还挺同步……
    裴言霆心情极好，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他打开食盒把里头的东西一一端了出来，“饿不饿？粥和糕点都备了点，要吃哪个？”
    “都要。”赵清行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早就饿得慌，现在男朋友回来了，还不忘撒个娇，“你喂我。”
    裴言霆哪能不听，当赵清行乖乖等着自己投喂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就很享受做这件事，从前不懂，只觉得是赵清行吃东西的时候可爱，连带着自己心情也好起来，现在想想才知道是早就喜欢得不得了，才会觉得眼前人做什么都可爱。
    “这一个月有好好练功吗？”见人吃得津津有味，裴言霆突然问道。
    赵清行猛地呛了一下，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泪流满面，他哪还记得练什么功？这一个月他都看春.宫去了……
    裴言霆一眼看穿，也没出声责怪，只是眉头微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悠悠道：“难怪昨夜那么快就昏过去了。”
    这是在嘲笑他体力不好？
    赵清行嘴里还咬着一块糕点，两颊鼓鼓的，闻言十分不满地瞪了一眼裴言霆，他哪有体力不好？！昨晚他明明是第三次才晕过去的！
    裴言霆伸手掐住了他的脸颊，“听话，这事不可荒废。”
    道理他都懂，赵清行点点头，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那你亲我一下。”
    裴言霆眼里沁着笑，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赵清行抓准了时间，在他要撤开时偏过头，在裴言霆脸上也印下了个油乎乎的吻。
    看着那个印子，赵清行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这小祖宗……
    裴言霆一阵无奈，心里却甜丝丝的。
    *
    裴言霆只能待十天，十天过后又要闭关，热恋期又加上小别胜新婚，两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对方身上。
    赵清行觉得人生最好的状态莫过于此了，每天和裴言霆一起练功，顺带监督赵面团减肥，偶尔他会教裴言霆做饭，裴言霆则带着他逛遍了整座绥灵岛，有时候兴致来了，就地胡闹也是经常的。
    以至于现在赵清行看到殷长空就有些不好意思，他不仅拐走了人家的徒弟，还拉着人家徒弟在人家地盘上四处都留下过欢爱的记忆。
    有一回裴言霆闭关了，赵清行自己拉着赵面团练完功，闲来无事四处逛了逛。想着偶尔要替男朋友看看他的师尊，赵清行便做了一盒糕点特地送来给殷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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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殷长空不知去哪了，等了半天也没影儿，赵清行只好留下糕点和字条准备离开。然而路过某处小花园时，赵清行突然停下了。
    这座花园并不显眼，但赵清行之前就发现花园旁的屋子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总是落了锁。可奇怪的是，今天那屋子的门居然打开了。
    赵清行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悄悄溜了进去。
    屋子里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靠墙的地方放满了柜子，有几个柜子拉开了抽屉，赵清行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抽屉里竟然全是书籍，抽屉的外边还刻着一些字。
    赵清行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有些写着“青梅竹马”，有些写着“碎镜难圆”。
    “……”赵清行愣了愣，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火葬场，小叔文学？”赵面团不知什么时候从他头发上跳了下来，也到那些抽屉旁看了起来，“师尊文学？”
    赵清行：“！”
    卧槽！赵清行惊了，他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殷长空的秘密！
    “这些是什么？师尊教育弟子的仙法秘籍吗？”
    见赵面团一脸天真，赵清行不忍直视，拖着这条蛟龙就匆匆忙忙逃了出去。
    “你干嘛做贼似的？”赵面团不满道。
    赵清行：“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念的话本吗？”
    赵面团：“记得啊。”
    四目相对许久，赵面团猛地反应过来，“我我我我我……他他他他……这么刺激的吗！修仙之人原来这么寂寞！”
    “这事你知我知。”赵清行提醒道。
    他可不想被殷长空发现自己撞破了他的小癖好，这人看小说涉猎面那么广，万一真的一怒之下甩自己五百万，让他离开裴言霆怎么办？
    他不想和裴言霆的剧情拐向“虐恋情深”和“破镜重圆”的标签，赵清行在心里哀嚎。
    *
    在裴言霆第二次闭关的最后一天，赵清行在院里的躺椅上看着话本等他，没成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意识渐渐下沉之际，赵清行又听到了一阵嘈杂声，这种声音他很熟悉，是学校的课间的杂音，对答案的、聊天的、追逐打闹的，还有课桌移动的声音混杂成一团，在教学楼的每一个教室和楼道里回荡。
    他在做梦。
    梦境中那细碎的私语声不断传进他耳朵，让赵清行胸腔酝酿起一阵不耐和愤怒。
    “听说了吗？他喜欢男的诶。”
    “真的假的？这么恶心？”
    “还被人拍到他和六中的几个混混出入宾馆呢！”
    “成绩不错，没想到人这么烂？”
    “就是啊，听说他爸妈离婚了，本来要跟他妈的，谁知道这事一捅出来，现在谁都不肯要他了。”
    ……
    赵清行背着书包走过校道，路过的学生都对他指指点点，他不悦地一一瞪了回去，一回头却愣住了。
    他身后是上回梦里看到的那个玻璃墙图书馆！玻璃上倒映的身影依旧是十七八岁的他本人！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总梦到这个？这不是他的人生，这段记忆从何而来？
    场景倏地一转，他眼前的校道和图书馆变成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几个看不清脸的混混突然拽着他的领子把他往地上一摔。
    梦里他感觉不到疼，可这幅躯体却疯狂地挣动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依旧是赵清行本人的声音，这让他更奇怪了。
    “做什么？”为首的混混嗤笑道：“你说我们想做什么？当时是来干你啊，反正你不是喜欢男的吗？”
    紧接着另一个混混又道：“老大，还别说，这小骚货长得是真好看。”
    梦里的“赵清行”遍体生寒，一股怒意自心底直冲头颅，他拿着书包带子就往那混混头上砸了过去，“滚！”
    “哎哟，性子还挺辣。”
    抵不过他们人多，“赵清行”很快便被剩下几个混混架住了胳膊，无法动弹，为首那个混混拿出一台相机丢给了自己小弟，“好好录。”
    说着他走到赵清行跟前，解开了他校服的扣子，“我就喜欢这种带刺的小美人，别怕，哥哥一定好好照顾你。”
    赵清行抬腿就要踹他命根，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踝，“这么主动？见到我腿都抬起来了？”
    众人哄笑成一团，赵清行大声呼救，可这个点附近压根没有人，察觉到他的意图后，架着他的人更是用一条湿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上面沾了什么，赵清行想都不敢想！
    为首那混混已经拉开了裤链。
    哐——
    千钧一发之际，那混混被人猛地击了一铁棍，整个人都被打得跪了下去。
    “赵清行”意识开始模糊，朦胧中只看到有人拿着跟铁棍将一群混混都打趴下，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在那人跑过来背上他时，心里淌过一阵心安。
    “别怕，没事了，我带你去医院。”
    背着他的人一路狂奔，赵清行趴在他背上，只能看见对方的后脑勺，护着他的人身上很温暖，困意愈发汹涌，赵清行快要连对方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清行，清行？”
    嗯？谁在叫他？救他的这个人么？他认识自己？
    “清行？怎么了？”
    赵清行猛地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在裴言霆的背上，四周是他们所住的小院，看来是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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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噩梦了？”裴言霆背着他一边走，一边温声问道。
    今天是裴言霆出关的日子，看样子是刚回来，赵清行呼了一口气，把下巴垫在了裴言霆肩膀上，“梦到有人欺负我。”
    裴言霆把他背到了屋里，又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又是一个月没见，早就想念得紧，俯身抱着人亲了几口，“不怕，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清行。”
    作者有话要说：
    行行：恢复营业
    第51章
    裴言霆三次闭关很快结束，赵清行记得在原著里，裴言霆的修为就是在绥灵山突破化神境的，所以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对方闭关出来后还会继续在这山上待上一段日子。
    在绥灵山的日子平淡又舒适，每天要忙碌的也就只有修炼，殷长空左右无事，便在裴言霆出关后开始给他们传授更为高深的法术。
    这让赵清行第一次体会到了和男朋友一起上课是什么感觉，也算是弥补了大学时期孤家寡人的遗憾。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赵清行最近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他总是在梦中回到那所陌生的高中，有个女人带着他离开校长室，一片模糊的世界里，赵清行突然看清了女人从校长手中接过的那张纸——是一张签了名盖了红印的退学证明。
    女人带着他去新的城市新的学校，离开前却请求他周末和放假也住在学校宿舍，为难地说自己不能把他带在身边。
    “赵清行”似乎看得很开，又或许是失望得厉害，他对那女人说他可以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备考，周末节假日一个人打工赚零花钱。
    可说着说着场景一变，他眼前变成了一对夫妻吵架的画面，他们在争论自己孩子的去留……
    最后是一对老人站出来要了他们的孩子。
    赵清行愣愣地看着他们，直到看清那对老人的脸时，才发现那是将他养大的爷爷奶奶。
    这一段似乎才是他熟悉的人生。
    场景又转，入眼的一会儿是自己记忆中读过学校，一会儿又是那所有玻璃墙图书馆的学校，一会儿又变成了太苍宗，许多他见过的，没见过的纷纷涌进梦中……
    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年纪的人，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喜欢男的，太恶心了。”
    “他是个打小就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据说在他们村里还经常动手打人呢！”
    “我听说他爸妈前段日子离婚，他妈要带他离开估计也是嫌自家儿子是同性恋丢人。”
    “功劳再多又怎样？领导又不喜欢他。”
    “这个项目做得很不错，但是小赵啊，你也知道那谁是领导的侄子，这次绩效评定啊，就先委屈你一次，你也工作那么多年了，肯定也清楚我的难处。”
    “异想天开的小公司，能刮起什么风浪？不过他长得倒好看，如果愿意和投资人做点什么交易，估计还是能捣腾出点水花的。”
    “我看到他男朋友和另一个男去约会了！估计是分了。”
    “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连男朋友都套不住啊？”
    “就是啊，我看他男朋友追他的时候那么深情，怎么突然就分了？不会是他有病吧？”
    “我觉得可能，长得比姑娘还好看，指不定以前跟多少人睡过。”
    “那个赵清行，也太不要脸了，没看到许师兄只喜欢溯之嘛？”
    “哪天他要脸了，你再来大惊小怪。”
    ……
    梦乱了。
    赵清行猛地从床上坐起，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经历过的人生和从未经历的人生为什么会在梦里交织在了一起？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常，裴言霆坐起身把他拥进了怀里，却摸了一手的冷汗，皱眉道：“又做噩梦了？”
    “嗯。”赵清行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去院里透透气，你继续睡吧，离天亮还早呢。”
    “我陪你。”
    裴言霆说着也不管赵清行答不答应，下了床就开始帮他披上了衣服，赵清行知道劝不动，牵着他的手就出了门。
    夜凉如水，赵清行走了两步就开始犯懒，十分不客气地跳上了裴言霆的背。裴言霆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背着人往上颠了颠，带着他四处散起心来。
    路过一处池塘时，赵清行看着池中倒映着月亮和他们的影子，他没忍住朝裴言霆的影子伸了伸手。
    抓了半晌都碰到影子的一片衣角，赵清行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难过。
    如果哪天他走了，裴言霆怎么办？自己又怎么办？他不想再回到那个没什么可期盼的现实了，他宁愿永远沉溺在这片虚妄的桃花源里。
    “抓什么呢？”察觉到他的动作，裴言霆偏了偏头，问道。
    “抓不到。”赵清行看着池塘里的倒影撇了撇嘴，“月亮和你都抓不到。”
    裴言霆嗤笑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抓过赵清行的手腕，放到了自己脸侧，“眼前人就在这，抓什么水中月？”
    “裴哥，还记得我们在梨花坞看的《入画记》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赵清行犹豫了片刻，终是问道：“如果我是那个书生，你是我的心上人，你舍得我离开吗？”
    “舍不得。”裴言霆想也没想就答道，末了他又说道：“如果是你不得不离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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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扭头看向赵清行，“那我就去找你。”
    四目相对间，赵清行看着他的眼睛半晌，忍不住倾身上前，裴言霆也默契地凑了过来。
    池塘里月光晃动，有两人的倒影在亲吻。
    *
    这天，殷长空突然单独约谈了赵清行。
    赵清行坐在他的对面，紧张得捏紧了衣袖，可反观殷长空却还是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
    “长老找我可有什么事需要交待？”
    殷长空看了他半晌，问道：“你当真认定了言霆？”
    来了。
    “豪门世家”躲不过的一劫终于来了么？
    赵清行紧张地绷紧了身体，试图用点头的幅度来表明自己的真心。
    “你别紧张，我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
    被看穿了所想，赵清行尴尬地低下了头。
    殷长空突然看着远处叹了口气，“这世间总有万般无奈，每天都会有无数情缘被蹉跎，像慕成玦和贺碧霄这种，着实令人惋惜。”
    赵清行想起那被“现实和虚妄”相隔的一对，不禁微微出了神。
    “或许是贺长老选择悟道，而慕长老更爱凡尘吧。”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赵清行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只想和裴哥一起。”
    殷长空长叹了一声，“其实贺碧霄选择了这个现世又如何，她又怎能知道，这个现世又是否真的是现世？“
    “……”赵清行心中大震，大师，你悟了！
    “如果此处也是假，天道的尽头是万般皆空，那还不如与爱人长相厮守，否则真是既误了道，又误了君啊。”
    有道理啊！
    赵清行突然通身舒畅，多日来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好像顷刻间消失不见。
    反正回去也是没有盼头的日子，鬼知道自己来的那个世界会不会也只是个虚影，那还不如在这里和裴言霆过一辈子！
    想通后的赵清行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又是那个快乐的行行了！
    心情好起来，午饭他都多吃了一碗，赵清行拍了拍肚皮，窝进裴言霆怀里睡了个美美的午觉。
    他觉得自己都快被裴言霆宠坏了，每天不闻着对方身上的淡香，根本睡不着。
    或许是想开了，午间这一觉竟没有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
    他是被鹅叫声吵醒的。
    赵清行揉了揉眼睛，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桌上。
    裴言霆呢？他们不是睡在躺椅上吗？怎么到这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视线一转，扫到了周围的景象，猛地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甘饴堂！他不是在绥灵山吗？怎么突然就回到太苍宗了？
    冷汗唰一下就流了下来，赵清行匆匆忙忙走到门外，看到裴言霆的身影后才松了一口气。
    “裴哥！”他跑过去抱住了对方，“我们怎么在这啊？”
    “我们不在这在哪？”裴言霆摸了摸他的脑袋，反问道。
    赵清行看着他的眼睛，果不其然在那双看似沉静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笑意，他眯了眯眼，倒也没急着揭穿，又问道：“你在干嘛？”
    “选只鹅炖了。”裴言霆说着就扼住了某只大白鹅的咽喉。
    赵清行看着一向爱干净的人就这么伸手抓住了裴小鹅，心里一阵无奈，“你是真的很急着让裴小鹅下去陪赵小鹅啊？”
    “不好吗？不然赵小鹅在下面多孤单？”
    “赵小鹅可能不太同意呢。”赵清行指了指另一边的某只鹅，“你看，赵小鹅在看着你，听到你要杀裴小鹅，它都诈尸了。”
    裴言霆：“……”
    见一人一鹅相看良久，赵清行笑着攀上了裴言霆的背，“穿帮了吧？快说，你搞什么鬼？”
    裴言霆叹了口气，放走了裴小鹅，背着赵清行往落云轩那条长长的山道走去，行至中途，突然升起一阵大雾。
    待浓雾散去，赵清行发现自己依旧在绥灵山的躺椅上，自己还窝在裴言霆的怀中，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你练成了一念境？！”
    “嗯。”裴言霆有些挫败，“还不是很精，没注意到把赵小鹅给弄了进去。”
    大佬对自己的要求都这么高的吗？
    赵清行来兴趣了，他搓了搓手，在裴言霆锁骨处蹭了蹭，“裴哥，可以教教我吗？”
    裴言霆本来就是打算教他的，可这会儿却看到赵清行脸上的坏笑，心里无奈，捏着他的下巴摇了摇，“又打什么坏主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清行知道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高兴得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清行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清行只想让言霆哥哥高兴罢了。”
    裴言霆微叹，这小混蛋，撒起娇来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
    两人在绥灵山专注地练起了一念境，裴言霆本就实力强悍，赵清行又是天赋流，过了两个月，两人便能用一念境制造各种以假乱真的“尘世”。
    赵清行这天早早地就拉着裴言霆上床睡觉，裴言霆拗不过，不知这人卖什么关子，只好熄了灯抱着人躺下了。
    夜里他沉沉睡去时，突然被一阵鞭炮声吵醒。
    裴言霆警惕地朝四周望去，却见自己并不在绥灵山的床上，怀中更没有赵清行，入眼的满目皆是红色，而自己则骑在一匹马上。
    “新郎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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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嘈杂声中，有人尖声喊了一句。
    新郎？裴言霆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身上正穿着大红喜服，身后跟着迎亲队伍，还有一台花轿。
    赵清行又在搞什么鬼？裴言霆疑惑间又有点期待，期盼着待会儿出来的“新娘”是赵清行。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风刮来，糊了大伙儿一脸，红绸四处乱飘，风卷着鞭炮纸扬在了半空。一道人影轻飘飘落在屋顶上，戏谑道：“今儿这新郎官好生英俊。”
    是赵清行。
    裴言霆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回是看不到赵清行穿喜服的模样了。
    “这位公子要做什么？”裴言霆问道。
    赵清行勾唇一笑：“抢婚啊。”
    门口的丫鬟小厮惊恐地就要往里跑，“有人抢婚！保护新娘子！”
    赵清行一跃而下，跳到了裴言霆的马上，坐到了他前边，对石化在门口的丫鬟小厮说道：“别喊了，我在新娘子卧房门口放了两箱珠宝，今儿她的新郎，我就带走了。”
    说完他夹紧马肚子，策马一路狂奔。
    “强娶豪夺？”
    途中，裴言霆在他脖颈上轻咬了一口。
    “新郎官这么主动？”赵清行笑道：“仓促了些，下次我把剧情细化一下，保准给咱们新郎官绝佳体验。”
    “行。”裴言霆抱住了他的腰，“下次换成‘金玉良缘’。”
    赵清行“啧”了一声，“这个太顺利，不够刺激。”
    说着他又想到那一次角逐赛中自己陷入的幻境，笑着说：“裴哥，其实那次角逐赛的时候，我不是说陷入了二重幻境，里头我还成亲了吗？”
    又是那个“夫君”，裴言霆眼神黯了黯，没说话。
    赵清行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接着把幻境里自己是怎么顶替颜溯之，和裴言霆拜堂和洞房的事情悉数给他讲了一遍。
    裴言霆瞬间阴转晴，在行至某处桃花林时停下马，抱着赵清行就将他摁到了树上。
    “那下次就用这个，‘偷天换日’，我觉得很不错。”
    赵清行被他亲得意乱情迷，勉强撑起点意识，抬腿蹭了蹭他的腰侧，“确定要在这里？我觉得有点怪，还是回去吧。”
    其实这座桃花林很不错，裴言霆有点惋惜，但还是没有强求，顺了赵清行的意愿。
    一阵大雾笼罩，两人转瞬便回到了绥灵山的床上，裴言霆抱着怀里的人一个翻身，抬手勾下了床帐。
    “抢了亲，该洞房了。”赵清行两条修长的腿圈上了身上人的腰。
    裴言霆轻笑着俯身吻了下去。
    床帐里人影交叠，小小的一方天地间皆是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为什么练一念境？
    戚杳鸿：为了大业！
    行行小裴：为了情趣！
    ————————
    昨天感冒去了趟医院所以没更orz
    第52章
    在绥灵山待了小半年，裴言霆在某天突然提议先四处游历一番再回太苍宗。
    赵清行没有拒绝，裴言霆眼看就能突破大乘境，这个阶段出去历练一番，的确是个比回太苍宗时刻提防着戚杳鸿更好的选择，连带着殷长空也十分赞同。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就告别了殷长空，带着赵面团上路了。
    自那晚裴言霆的快乐值猛飙升到99点开始，赵清行不得不时刻紧盯着那条数值，每天想尽各种理由找系统扣几点，虽然累是累了点，但只要这辈子都别满100，系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两人一蛟就这么走遍了修真界每一寸河山，每到一处，裴言霆就会带着赵清行结阵布下一道待触发的一念境。
    赵清行隐约猜到了他是要做什么，主角攻不愧是主角攻，虽然身处的是专为谈恋爱服务的狗血文，还是没有忘记在恋爱之余搞搞事业。
    有一回他们在西南一处小城落脚，这天裴言霆带着赵面团出了趟门，赵清行独自在他们借住的小院里悠闲地浇着花。
    许久没有出过声的系统就在这时突然疯狂发起了警告，把赵清行吓了大一跳，手里的壶都给吓得扔飞了。
    【请注意，大结局剧情线已开启！】
    这又是什么鬼？他记得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剧情又被加速了？
    赵清行不知道别人穿书是个什么情况，总之他穿书遇到的千奇百怪的问题至今没个解答，之前说排查bug的主系统到现在没个回音。
    他瞥了一眼稳稳停在85点的快乐值，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里满值还有段距离。
    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下来了一些，赵清行这才闻到空气中好像有一丝奇怪的香味，一瞥间，就发现某个花盆里竟不知什么时候被插了三根香。
    那香很眼熟，赵清行刚想走过去拔掉，身子却开始乏力起来，他心下一惊，也终于想起来那是什么东西了。
    是之前孙奇妄图侵犯秦月离的时候用的透骨香！
    身后有人走近，赵清行猛地回身，却还是晚了一步，眼前一黑便被人罩住了头。
    那挟持他的人似乎带着他御剑而行，四周皆是呼啸的风声，赵清行假装软下了身子，做出一副被透骨香迷晕的模样。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就被人摔在了地上，幸好那地面皆是松软的泥土，被丢下去也没感觉到多疼。

 第119页

    头套被摘去，赵清行装出一副被摔醒却还是浑身无力的样子，迷迷糊糊看向来了来人。
    嚯！还是个熟人！
    这人一袭黑衣，头上戴着黑纱幂篱，和过年那晚在太苍宗小树林给他洗脑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姐妹好久不见呀。”赵清行朝他龇了龇牙。
    不料这人不再像前两回那么憨憨，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开口依旧是那被伪装过的鬼魅的声音，“现在还嬉皮笑脸的，待会儿你可就笑不出来了。”
    “都出来吧。”黑衣人往侧边偏了偏头。
    他们身处一处废弃的山门旁，周围是茂密的树林，这门前的台阶长着杂乱的草，应当是许久没有人来清理过。
    黑衣人话音刚落，五六个人就从林间的大树后走了出来，不怀好意地盯着赵清行。
    赵清行眸光一凛，这些人他见过，是角逐赛里那个靠走后门参赛的无上堂的弟子，为首那位，就是企图在温泉里占他便宜的郝春！
    “哟，我还以为你那玩意彻底废了。”赵清行戏谑地往郝春那处看了一眼，“看样子是我下手太轻了。”
    被触及到耻辱的回忆，郝春满脸愠色，迈腿就要上前，那黑衣人抬手拦了一下，“先别急。”
    说着他指了指赵清行身旁的一块大石头，“赵清行，这块石头叫留影石，半柱香后它就会打开，而再过不久，它会被江北的永乐宗带回去，你说他们要是在这石头上，看到你在别人身.下承欢，一副欲求不满的浪荡模样，会怎么想？”
    黑衣人说着又扫了扫赵清行的头发，“裴言霆看到了，又会怎么想？”
    赵清行冷下了脸，眼前的一切莫名和那次的梦重合在了一起。
    两重愤怒叠加，赵清行朝黑衣人嘲讽一笑，“你觉得点了透骨香，我就干不过那几个废物了？”
    “所以我还准备了点别的惊喜啊。”黑衣人捏着他的下巴摇了摇，“你应该知道天烟欲梦吧？毕竟，亲身体验过不是吗？”
    赵清行瞳孔骤缩。
    山兴居！那晚他和裴言霆中了天烟欲梦，第一次发生关系，居然是这个黑衣人的锅？！
    “本想分别招待一下你们的。”他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啊，你们非要睡一张床上，真是恬不知耻。”
    赵清行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是这个吗？”
    他捏着一枚晶莹的灵丹，眼疾手快地伸到对方幂篱的黑纱下一捏，那灵丹碎成一缕薄烟，散在了他们两人之间，幸好对方带着幂篱，大部分的烟雾被黑纱所挡，皆被黑衣人吸进了鼻腔。
    那黑衣人一个激灵甩开了赵清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间，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赵清行趁着他这一分心，朝无上堂那几个废物打出了几道银针，将他们的手掌钉在树桩上。
    剑光一晃，他拔剑直逼那黑衣人，那人回过了神，侧身躲过了他一击。
    他看着刚才还软绵绵倒在地上的人此刻已经生龙活虎，难以置信道：“你不是中了透骨香……”
    跟着裴言霆那么久，赵清行早已突破化神境，区区几根透骨香根本无法对他起到多少效果。
    他谨记“死于话多”的真理，根本不跟那黑衣人废话，提剑就是干。
    两人来来回回过了几十招，那几个无上堂的废物已经痛得哇呜乱叫，赵清行却在游刃有余地接招之时还不忘给他们补几刀。
    林中剑声清脆，地上的残叶被两人的衣摆带起，飞扬至半空还未来得及落下，就再次被道道剑影碎成两半。
    很快，赵清行察觉到那黑衣人接招愈发吃力，看样子是天烟欲梦发作了。
    他找准时机，一招无相步迷惑了对方的视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对方身后，趁其不备掀掉了那人的幂篱。
    待赵清行一个翻身落至那人身前时，对方赶忙捂住了脸将脸偏到了一旁，可赵清行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震惊地举着剑抵着对方的喉咙，手微微发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这个人居然是颜溯之！
    原著里清清白白的小白莲主角受……堕魔了？？！！
    颜溯之抬手想回击，赵清行虽震惊着，身子却下意识狠狠挡了一下。
    天烟欲梦彻底发作，颜溯之已经浑身不受控制，赵清行这么一下直接让他摔在了地上。
    颜溯之浑身仿佛浴着火，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密密麻麻地蚕食着他，热和痒近乎将他理智全部吞没。
    “为什么？”
    赵清行以前觉得小说和电视剧里一旦发生掉马情节，那句“为什么”都显得特别狗血。可他现在别无所想，他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颜溯之蜷缩着身子，朝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因为我真的特别特别讨厌你。”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说出，赵清行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了滔天的恨意，可他还是不解。
    除了他得到了裴言霆，其他地方颜溯之可谓是处处压他一头，更别说以前原主还在的时候。
    “赵清行！”颜溯之眼里仿佛嗜了血，“你别想好过！”
    被钉在树桩上的几个蠢货已经挣脱了他的长针，天烟欲梦药效极猛，他修为高还能抵御一阵，可那几个蠢货哪怕只被稍稍波及，此刻也已经是一副多日没开荤的恶狼一般。

 第120页

    那块留影石晃过一道金光，半柱香过了，赵清行猜测是那留影石已经开启，而好巧不巧，颜溯之摔倒的地方，就在那块石头跟前。
    赵清行往后退了退，避开了那块石头，他不是圣母，不想冒着被留影的危险去救一个企图多次害他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身后传来衣服被撕扯的声音，以及颜溯之难耐的呻.吟声。
    赵清行晃了晃脑袋，埋头往前跑，等天烟欲梦药效过了，颜溯之定会第一时间杀掉那几个蠢货。
    留影石不知会不会被毁掉，如果毁不掉，那也是颜溯之自作自受。
    *
    离开的路上，赵清行越想越心惊。
    听刚才颜溯之所言，当初在山兴居他本是想要让自己和裴言霆被下了药后分开睡的，可刚好那天山兴居只剩一间房。
    如果那天山兴居还有多余的空房，或许他就中了招，被颜溯之陷害和别人上了床。而裴言霆那边，颜溯之很可能是打算自己和裴言霆发生关系……
    那原著里的颜溯之，或许也是这么一个伪装的圣母白莲花？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被人腾空抱起，赵清行吓了一跳，闻到那抹熟悉的淡香时才放松了身子。
    “裴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跟了你们一路。”裴言霆脸色极差，抱着赵清行一言不发往树林外走。
    赵清行垂了垂眸，“那个颜溯之……”
    “我都看到了。”裴言霆停下步子，看着他道：“怎么？现在又想回去救他了？”
    赵清行撇了撇嘴，诚实道：“不想。”
    他要是敢说一句“想”，裴言霆真的恨不得当场骂他，刚才看到颜溯之想让别人侵犯赵清行时，要不是知道赵清行自己心里有数，他差点冲过去直接给颜溯之一剑。
    “你早就知道颜溯之跟魔族有勾结了？”赵清行刚问完，余光却瞥见一颗大树后走出来一道人影。
    “许川絮？”赵清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裴言霆。
    裴言霆淡淡道：“他非要跟过来的。”
    那就是说许川絮也看到了颜溯之干的事？赵清行看着对方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心里一阵同情，多年白月光瞬间变黑，也是够可怜的。
    于是他好心地提醒道：“颜溯之在里头。”
    不过现在去救也来不及了。
    哪知许川絮压根没打算去救曾经的心尖月光，反而一言不发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裴言霆没管他，只是回答起了刚才赵清行的问题，“还记得我给他披衣服那天吗？”
    “记得。”赵清行闷声道，哪能不记得，现在想想那个画面他都觉得酸。
    “那天音音姑娘告诉我，他身上的味道，和当初给她一念境镜子的女人一模一样。最初接委派时她没有和颜溯之接触，直到那天她摔了一跤，颜溯之扶她起来的时候，她才察觉到对方的身高、气味和感觉都是和那个‘女人’一样。”
    赵清行了然，但还是觉得心里闷得慌，“所以你给他披衣服是做了什么？”
    裴言霆道：“再怎么怀疑也没有依据，所以我借披衣服在他身上打了道探虚符，如若他有小动作，贺碧霄长老一定会察觉。”
    赵清行：“所以他这次小动作直接把自己和戚杳鸿都给暴露了？”
    跟在后头的许川絮突然出声道：“不，是前些天，他先跟掌门说出戚杳鸿勾结魔族的，现在戚杳鸿还在太苍宗，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可反水的颜溯之自己却先翻车了……
    但这不就更奇怪了？
    颜溯之要是沉住气，说不定苟到大结局戚杳鸿死了之后，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洗白了，为什么非要现在来找他不痛快，还暴露了自己？
    系统突然插嘴道：【因为他的目标是赵清行本身，他希望赵清行不好过。】
    后头的许川絮也沉着脸说道：“因为戚杳鸿当年调换了你们的身世。”
    调换了身世又是什么鬼？剧情崩到妈都不认识了，这他妈真的合理吗？！
    赵清行本想继续问，可突然一阵热流涌向了小腹，“唔……”
    他蹙着眉抓紧了裴言霆的衣服。
    “清行？怎么了？”裴言霆急着收紧了怀抱。
    天烟欲梦也波及到了他，现在药效发作了，赵清行浑身发热，却悄悄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裴言霆在这。
    “裴哥，好难受……”他把头埋到了裴言霆颈侧，贪恋着对方身上的微凉。
    裴言霆猜到了怎么回事，召出剑抱上他就走，后头的许川絮急急忙忙跟上，急得直嚷嚷，直到回到了他们两人住的小院，他还说个不停：“他怎么了？快去找大夫啊！”
    裴言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将自己头发上的一根簪子甩到了院里的石桌上，自顾自抱着赵清行进了卧房，还不忘锁上了门。
    “裴言霆！”许川絮拍着门，急道：“他不舒服，你不知道找大夫的吗？”
    “诶诶诶！你安静点。”
    许川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就见一条缩小的蛟龙正在摇椅上舒服地晃着，“人家在办事呢，别打扰他们。”
    许川絮脑子里乱成一团，一会儿想问“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会儿又想问“他们能办什么事”……
    不等他组织好语言，裴言霆卧房里传出的压抑的呻.吟声让他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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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出走一年，回来已有老婆
    第53章
    待裴言霆的卧房门再次打开时已经临近黄昏。
    许川絮蹲在院门口拔着叶子，赵面团则在摇椅上呼呼大睡，听到开门声，许川絮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走回院内看见裴言霆不仅换了身衣裳，整个人还神清气爽地走向另一侧的小厨房。
    许川絮见他这幅模样只觉得胸腔都烧了起来，他握着拳头恨不得将人咬碎，“裴言霆！！！”
    他气势汹汹走上前，只想给裴言霆一拳，可谁料裴言霆轻巧挡下了他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清行还在睡，你要是吵醒了他，现在就滚出去。”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许川絮哽得难受，压低了嗓音追上了他的步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裴言霆这回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跟你有关系吗？”
    “你这是趁人之危！”许川絮没忍住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眼里宛如镶了两把刀，恨不得剜了裴言霆。
    “你从前不是特别讨厌他？不惜利用他来讨好颜溯之？自己得了好处，末了还要跟掌门告状，向同门散布他对你死缠烂打的言论？”裴言霆甩开他的手，一脚迈进了厨房。
    许川絮被踩住了痛脚，尤其是听到颜溯之这个名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自己眼瞎心盲，现在又来假惺惺关心什么？”裴言霆没有半分同情，冷冷抛下一句就拍上了门，隔绝了他的视线和追问。
    许川絮整张脸涨得通红，却又无从辩驳，气恼地踹了一下门柱子，闷闷不乐地坐到了石凳上喝冷茶下火。
    *
    过了近一炷香，卧房门再次打开，许川絮连忙朝里看去，就见赵清行散着长发，颇为慵懒地走了出来，同样也是换了一身衣裳，身上的淡香和裴言霆的一模一样！
    “崽啊，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好不容易减下来的膘又要长回来了。”
    赵清行三两步走到了摇椅边，把团成一团的赵面团挪到了另一张石凳上，自己则懒懒地窝进了摇椅。
    赵面团被吵醒了，颇不服气地朝他嚷嚷：“你不也一样？”
    赵清行漫不经心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我可是有在大量运动。”
    被突如其来的狗粮砸了个措手不及，赵面团瞪着他，半晌憋出一句：“白日宣淫，思想滑坡，你堕落了！”
    “这叫给生活增加情趣。”赵清行显然心情极好，眉目含笑，殷红的唇勾出一个弧度，没有束起的长发落了几缕搭在摇椅扶手上，在傍晚的风里轻扬着。
    黄昏的暖色几乎泼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朦胧，许川絮只觉眼前所见就是一张惊世美人图，连带着喉咙都干燥起来。
    似是刚察觉到他的视线，赵清行偏过头，看见他不由挑起了眉，“许师兄还在呢？”
    许川絮被他这一眼看过来，不仅喉咙干燥，心都痒了起来，不得不往嘴里塞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赵清行现在身心舒畅，也没再像从前见了他那样浑身都竖满了刺，正好也有事情想问他，“你先前说，戚杳鸿把我和颜溯之的身世调换了，是什么意思？”
    “我也只是猜测。”许川絮放下了茶杯，视线在赵清行脸上多放了一会儿，却又觉着自己脸颊烫了起来，不得不躲闪地挪开了视线，“很多年前我去过你们出生的扶摇城，那会儿我年纪还小，师尊一心想培养我，便在接到某次委派时将我也带了过去。”
    “那回是妖兽‘惑音’祸乱百姓，师尊预测它下一步将到达扶摇城，便带着我和其他弟子提前过去。”
    许川絮说着垂下了眸，“那时我一心想让师尊高兴，听闻妖兽闯入了城，不顾师尊让我就地观摩的嘱咐，独自一人悄悄前去找它的踪迹。却不想反被‘惑音’察觉，对我穷追不舍，在它的爪子要刺穿我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闯出来拉走了我。”
    “后来我们被赶来的师尊救下，我看见那小男孩的右肩也因为救我被妖兽的爪子划伤，本想去道谢，可他身后突然窜出许多丫鬟和小厮，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甚至没看清他的模样，他就被带走了，还是后来听别人说，那男孩是扶摇城城主的独子。”
    赵清行了然，“所以当我和颜溯之被带回太苍宗时，你以为颜溯之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他格外照顾和喜爱？”
    许川絮不答。
    赵清行自顾自接着说道：“谁料你那天无意间看见我右肩的伤疤，便开始怀疑起了我们俩的身世？”
    “我特意去看了，颜溯之肩上没有伤疤。”
    “哦？”赵清行来了兴趣，“怎么看的？你偷看人家洗澡了？”
    “没有！”许川絮满脸通红，“我就看了肩膀，其他什么地方都没看！”
    赵清行笑了笑，所以又是一个认错救命恩人的故事？
    《海的女儿》果然影响深远，安徒生，永远的神！
    “或许你猜错了。”赵清行没兴趣当这个“救命恩人”，懒洋洋道：“说不定是颜溯之把疤痕祛掉了，毕竟我也没有那段从妖兽爪下救了人的记忆。”
    许川絮张口就想反驳，另一头却先传来了裴言霆的声音：
    “也许是戚杳鸿用一念境混淆了你的记忆。”
    裴言霆端着几盘爽口小菜走了过来，“待成功后，他便用一念境将整座扶摇城封进了另一个尘世，所以大家才会误以为好端端一座城池，一夜之间除了你们俩，全部被屠得没了踪影。既然无人生还，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你和颜溯之的身世。”

 第122页

    “但他大费周章地做这些干什么？”赵清行不解。
    “或许是在颜溯之身上看到了某种他需要的特质吧。”裴言霆对这些人的过去没什么兴趣，眼下最要紧的是哄人吃饭。
    许川絮难得赞同，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扶摇城可能只是他炼一念境的试验地，而颜溯之大概是和他做了交易吧，他来当出身高贵的少爷，成功后则为戚杳鸿堕魔提供助力。”
    也不是没有可能，赵清行点了点头，毕竟一个少爷身份在狗眼看人低的无涯峰可讨了不少好处。
    而这些年戚杳鸿对颜溯之极好，估计其中也是有利用的成分。
    这么想着赵清行又看向了裴言霆，他还是不解，那颜溯之想泡裴言霆又出于什么目的？
    裴言霆察觉到他意味深长的视线，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别看我，他跟各峰大弟子关系都很好。”
    赵清行恍然大悟，因为原著里裴言霆是主角，而他穿书后又一直跟着裴言霆，所以一直以来只关注着裴言霆这边的人物关系。
    其实颜溯之早就在鱼塘里养了不同品种的鱼，末了选一条最肥美的来宰。
    这样等大结局戚杳鸿死后，他不但能以“潜入敌营后反水”来洗白，还能和自己选中的潜力股捆绑结婚。
    就像原著里，故事最后是裴言霆接手了太苍宗掌门之位，还和颜溯之成了亲，这样他可就是宗主夫人了啊！即使有人诟病他从前与魔族勾结，他的地位至少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妙啊……
    赵清行扒开裴言霆捂他眼睛的手，又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们这一连串猜测是对的，那就难怪原著里无论裴言霆多不乐意，颜溯之也要和许川絮藕断丝连。
    所以他家裴哥在原著里的感情线结局，凄惨程度已经等同于被骗婚了……
    “别这么看我，我跟他话都没说过几句。”裴言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赶紧吃饭，中午都没吃，别饿坏了。”
    而旁边的许川絮却尴尬得缩起了手指，毕竟全太苍宗都知道他爱慕颜溯之多年。
    *
    一行人吃完晚饭，裴言霆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太苍宗。
    赵清行则悠闲地坐在院子里吃水果，他看了眼至今没打算离开的许川絮，不由出声提醒道：“许师兄，我们这里只有一间卧房，你今夜去找个客栈住一晚吧。”
    “哦，那你睡客房，我跟裴言霆去客栈。”
    赵清行笑弯了眼，明明心里门儿清，却还要自我欺骗，所以狗血文里的配角都是“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样子”吗？
    “那不行，我夜里怕冷，得抱着他睡。”
    许川絮道：“那就多盖一张被子。”
    “这就不巧了。”赵清行笑意更浓，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下午闹得太过，那张已经不能用了，现下只余下一张被子。”
    赵面团正啃着水果，闻言脑袋都快冒烟了，“啊啊啊啊啊赵清行！你给我滚进去睡吧！别荼毒我纯洁的心灵！”
    许川絮气得涨红了脸，沉默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跟我说有什么用？赵清行心里没有半点波澜，你要道歉的原主已经不在了。
    “许师兄。”赵清行突然道：“你是不是在计划着等回到太苍宗，就求掌门让我回无涯峰，然后查清我和颜溯之的身世，如若真是被调换，再向所有人讲明，好还我个公道？”
    被猜中了心中所想，许川絮也没反驳，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不会回无涯峰的。”赵清行语气里带着些强硬，“若身世真被对调，那讲明即可，我不需要你来为我讨什么公道。”
    过去几年的羞辱和不屑早就在某些弟子心里根深蒂固，就无涯峰来说，就有不少心比天高的人，难不成还指望那些欺负过原主的人都来道歉不成？赵清行还没那么天真。
    何况他也不在乎。
    说着他突然又道：“你这么多年对颜溯之喜爱非常，或许最开始只是对恩人的感激，但你在疼爱了对方那么久后，发现了他不仅伪造了身世，还堕了魔之后，你对这份感情放下得非常快。”
    “所以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相对的，你对我或许有愧疚，但更多的……”赵清行看着裴言霆忙碌的身影，又转头看向了许川絮，“是不甘吧？”
    疼了那么多年的颜溯之，二话不说就抛之脑后。如果他真的回了无涯峰，等哪天许川絮愧疚的劲儿过了，面对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基础的自己，肯定很快一切打回原样。
    被暗示说是薄情，许川絮一方面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一方面也深知自己的性子，赵清行说得没什么错，现在被当面说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不早了，许师兄快去找客栈吧。”赵清行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卧房里走去。
    谁知许川絮那点不甘被挑明了之后，反倒越发浓烈起来，他破罐子破摔道：“我今晚就留在这。”
    他就不信了，他就坐在院子里，这两人晚上还敢再做什么不成？
    赵面团都看穿了他的所想，心下嗤了一声，真是天真他妈给天真开门，天真到家了。
    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气氛到了谁在乎你一个不相干的人？何况以裴言霆的占有欲，真要办事，也只会给你听一些他想让你听到的，到时候还不是爽了他自己，气死了你！

 第123页

    赵清行摆了摆手，“摇椅是我们家面团睡觉的地方，既然许师兄不肯走，那就在石桌上将就趴一晚吧。”
    “赵清行！”
    见他对自己的道歉没有一丝动容和留恋，多年来一不顺心就吼赵清行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许川絮脱口就道：“你心是石头做的吗？又冷又硬！”
    赵清行掏了掏耳朵，朝里屋喊了一声：“我的心又冷又硬吗？”
    “怎会。”裴言霆噙着笑从屋里踱了出来，瞥了许川絮一眼，“清行明明又暖又软，就是双足在夜里总是冰冷，总要抱着我睡才能暖和起来。”
    赵清行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一边锤了锤操劳了一下午的腰，一边走了进去，当着许川絮的面拍上了门。
    窝在摇椅上的赵面团看着脸已经变成猪肝色的许川絮摇了摇头。
    不要靠近蜜里调油的小情侣，会变得不幸。
    天知道它平日里化成发簪，一个月会被甩出卧房多少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了，本来说码一个行行和小裴的星际版小番外放到作者有话说，就是那个“变革派研究院Omega首席 x 帝国第一军团Alpha少将” （捂脸）
    但手速不够快QAQ，如果有小可爱想看的话，我到时候加12章星际版的番外？
    （行行：还有这种好事？）
    第54章
    翌日，赵清行坐在麓渊蛟龙的背上，看了看前方御剑的裴言霆和许川絮，又看了一眼下方掠过的山河，不禁有些感慨。
    他和裴言霆已经离开太苍宗快一年了，二人世界太过美好，以至于他现在心里还有些不乐意回去。
    奈何系统已经疯狂播报了两天。眼下大结局剧情已经提前开始，他也不得不放裴言霆回去搞事业。
    但他还是希望太苍宗这一回能够避免原著里差点灭门的结局，也希望向来疼他的孙郁这次能好好活下来。
    更遑论他也是有私心的，只要孙郁和太苍宗安然无恙，裴言霆就不必年纪轻轻背负起重振宗门的重担，那日子太苦了，哪怕他会一直陪着，他也不想让裴言霆吃这种苦。
    *
    赵清行本以为他们时间充裕，何况众长老已经知道戚杳鸿和颜溯之与魔族勾结，这回怎么说也能避开原著结局里被没露脸的戚杳鸿打个措手不及的局面。
    可没想到他们刚飞入太苍宗的地界，却听见下方的嘶喊声和打斗声混杂成一团，赵清行整颗心提了起来，剧情又不按套路来了！
    待他们入了宗门，还没来得及跳下剑，便不得不和冲上来的魔族交起手来。
    裴言霆一剑刺穿了欲图从后方偷袭伏辰的魔修，而赵清行带着蛟龙一尾巴甩过去，救出了被围困的秦月离等一众女弟子。
    一年未见，大家压根来不及叙旧，仅对视一眼便再次纷纷投入战斗。
    一场乱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太苍宗众弟子才将闯入的魔族全部击退，大家齐心协力，在宗门外布下了一层结界，才得以喘一口气。
    “怎么突然就被魔族攻了进来？”裴言霆指挥着将伤员送到了百草堂后，才蹙着眉问道伏辰。
    “戚杳鸿凌晨想动用一念境对付太苍宗，被贺碧霄长老及时制止，他便破罐子破摔，和颜溯之里应外合让魔族攻了进来。”伏辰气喘吁吁地说着，又不满地瞪了一眼许川絮，“无涯峰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无涯峰的弟子颇为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尊竟然和魔族有勾结，平日里不少趾高气昂的弟子，这会儿只觉得被人打了两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
    赵清行皱眉道：“长老们应该早有防备才是，怎么会……”
    “师尊本来能将戚杳鸿拿下的。”秦月离坐在一块石头上，眉头皱得死紧，“可她突然说听到了天机，然后整个人都崩溃了，戚杳鸿便趁此逃了出去和颜溯之取得了联络。”
    “贺长老现在怎么样？”
    赵清行急忙追问道，慕成玦已经不在了，殷长空又不愿再次露面，太苍宗四峰只余下瑶华峰还有长老坐镇，如果这会儿贺碧霄倒下了，他怕太苍宗又会走向原著里近乎被灭门的结局。
    秦月离等一众瑶华峰的弟子叹了口气，“商陆长老看着呢，希望师尊没事。”
    “言霆啊，”孙郁这时候走了过来，一身衣裳被划破了几道，但整个人气色还不错，“这段日子也是委屈你和清行了。”
    赵清行见他没事倒松了口气，各峰实力较强的弟子跟着他到了千重殿，准备盘一下如今的情况。
    里头冀寒寻和袁桓已经到了，连商陆都紧随其后走了进来，却唯独没有贺碧霄，赵清行心里的不安又升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他的不安便得到了印证，弟子们还没来得及站定，外头突然暴起一声巨响，黄昏的天幕竟是瞬间暗了下来。
    仿佛有什么踩在大地上滚滚而来，地面传出了轰隆隆的不祥之音，众人连忙走出了千重殿查看情况，霎时间天上惊雷作响，闪电一道道直劈山巅，一片天幕被闪电碎裂成万千块，仿佛疤痕遍布了一身。
    远处有什么气势汹汹而来，黑压压一片，各类声音混杂，整片陆地恍若变成一锅烧开的沸水，让人焦躁不已。
    “是戚杳鸿。”孙郁看着天边，阴沉地说道，“让众弟子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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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容不得懈怠，各峰首席大弟子领着自家弟子排兵布阵，裴言霆要稳住整座霜寒峰所有弟子，无法时刻看着赵清行，只在众人陆续离去准备时，将人抱进怀里深吻了下去。
    赵清行回应着他的吻，两人没温存太久，赵清行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万事小心。”
    “你也是。”裴言霆说着弹了下他头上的发簪，“帮我照顾好他。”
    赵面团悠悠道：“知道啦……”
    裴言霆手指蹭了蹭赵清行的脸，“待会儿听我指令行事，再此之前千万不要逞能。”
    交待完他又曲起食指敲了一下赵清行的额头，“不然有你好看。”
    分开前赵清行讨了个吻，才目送着裴言霆离开。
    魔族撞上太苍宗结界时，宛如在翻滚的沸水里又放进了一个炮仗，霎时间连四大峰都被这波撞击震得晃了晃。
    结界被破开后，又是从黄昏厮杀至第二天天亮，无论是太苍宗弟子还是魔族，都已开始有了疲态。
    赵清行站在赵面团的背上，一眼便看见了正在与戚杳鸿厮杀的孙郁，两人本不分上下，可他眼尖地看到一道黑衣神不知鬼不觉掠过了众人，如同鬼魅一般迅速移至孙郁身后，可孙郁却还未察觉！
    是颜溯之！
    眼看颜溯之就要举剑偷袭孙郁，往他的后心刺去，赵清行心里一紧，指挥着赵面团一尾巴卷住了颜溯之，一卷一收之间，赵清行借着蛟龙巨大身躯的便利，替孙郁给了戚杳鸿一剑，可惜失了点准头，没刺中要害，但好歹是救了孙郁一命。
    赵面团将颜溯之甩下了山峰的石梯，昔日主角受狼狈不堪地滚了十几道台阶才堪堪稳住身子，他撑着剑站了起来，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迹，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赵清行讽刺地大笑起来。
    “赵清行，你当真是有本事得很。”
    他几乎是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那一刻赵清行好像突然理解了系统之前说的话，颜溯之好像只是在针对他，自始至终，他的目标似乎就只有自己？
    哪怕反水失败也无所谓，只要赵清行不好过了，这个颜溯之好像就格外开心。
    赵清行正想问问系统，可颜溯之突然提剑刺了过来，赵清行不得不先与他交锋。
    赵面团被他安排去帮裴言霆了，眼下这山间石阶上只有他和颜溯之彼此胶着。颜溯之招招狠厉，但好像并不想夺他性命，只是想把他弄残？
    赵清行心里更疑惑了。
    人间乌云蔽日，已然分不清白天黑夜，整个凡尘被迫卷入水深火热之中，恍若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山巅传来一声清脆声响，赵清行分神看了一眼，却见一道身影浑身浴血，自山巅轻飘飘落下，而裴言霆站在麓渊蛟龙背上，剑上沾满了鲜血。
    以太苍宗为初始点，一阵白色浓雾如云如海，滚向四周的天边尽头。
    麓渊蛟龙银白尾巴一卷，就将那坠落的血人甩回了山巅，恰好落在了许川絮跟前。
    和原著同样的场景。
    是戚杳鸿死了。
    看样子裴言霆准备收网了。
    赵清行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每一下直冲颜溯之命门，而颜溯之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两次，他再一次被赵清行的无相步一招击杀。
    长剑穿透颜溯之胸膛时，赵清行却没见对方眼里有半点不甘，甚至出现病态的高兴……
    颜溯之笑了起来，唇齿间皆是可怖的鲜血，他看着赵清行的眼里满是嘲讽，明明命不久矣，却偏偏笑得跟自己获胜了一般。
    “赵清行，”颜溯之看着自己胸膛上冒血的窟窿，踉跄着挪到了山崖边，“别高兴得太早。”
    说着他纵身一跃，风中只余下一句：“你已经输了。”
    赵清行丝毫没有赢了的欣喜，反倒被颜溯之的莫名其妙弄得心情沉重。
    他御剑飞回了裴言霆身旁，两人见对方无恙，皆松了一口气。
    赵清行又看了看其他人，见孙郁还好好活着，伏辰等人也只是受了点轻伤，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魔族如今群龙无首，被众弟子击退至某处聚集。
    裴言霆微微颔首，赵清行心神领会，两人掌心相击，一道灵流自他们的掌中溢出，身后的众长老及弟子也纷纷效仿，天边的浓雾顿时变得更加厚重。
    这一年里，裴言霆带着他东奔西走布下一念境，就为了等这一天。
    他们负责在修真界各个角落布阵，孙郁袁桓等人则负责悄悄游说各地门派，只待今日大战触发，魔族侵入各大门派时，各门派就会利用他们布下的一念境与太苍宗里应外合。
    彼时浓雾忽地坠下，众人眼前皆是迷茫一片，却无人敢分心放下手掌，只专心地与同门维持着这触发一念境的阵法。
    尘世仿佛被清洗了一遭，不知不觉竟又至黑夜，待天边月亮爬出，裴言霆才率先收了手。
    待众人纷纷停下，一阵风自天边而来温柔地扫过大地，那片浓雾悄然散尽，而眼前的魔族也早已没了踪影。
    赵清行徐徐地吐出一口气，将作乱的魔族封入另一个尘世算得上是极具人道主义了，最大程度减少了太苍宗的人员伤亡。
    就是便宜了这一批作乱的魔族，四舍五入还赚了个尘世，不过里头什么也没有，要想不死在里头，就只能从零开始乖乖种田了。

 第125页

    *
    【系统，颜溯之这个角色到底……】
    不等赵清行问完，一道尖叫声突然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瑶华峰着火了！”
    “那是贺长老的住处！”
    赵清行和裴言霆对视了一眼，跟着人流匆匆赶去了瑶华峰。
    却见往日那永远一副冷静模样的贺碧霄，此刻正披头散发地跪在火海中，看着那火光痴痴地大笑起来。
    众人的惊叫声和指挥救火的声音混杂成一团，眼看贺碧霄差点被烧落的房梁砸中，孙郁急得差点直接冲进去救她。
    “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假的！”
    贺碧霄痴痴傻傻地挥舞着一根火把就要往自己身上烧，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
    “碧霄！”孙郁急道：“你先冷静，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起帮你解决好不好？”
    贺碧霄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解决？哈哈哈哈哈解决不了的，掌门，我们都太天真了！”
    “她已经疯了，说不动的。”商陆观察了一会儿，对身后几个弟子说道：“待会儿我们稳住火势，你们绕到她身后将她手里的火把击落，再找准时机救她出来。”
    “不用了。”哪知贺碧霄耳朵极其灵敏，整个人突然冷静了下来，大家捉摸不透，只能先稳住火势，不敢刺激她。
    赵清行被烟尘呛得咳了几嗓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贺长老，你听到的天机，是什么？”
    贺碧霄浑身一抖，怔愣了半晌又开始疯笑起来，“我真傻，真是太傻了……”
    她一直颠来倒去地重复着这几句，大伙儿看着她手里的火把都心惊胆战，就在掌门决定按商陆所说的来做时，贺碧霄又开口了：“其实救我出去也没有意义。”
    “掌门，你告诉我，什么是道？”贺碧霄一双眼里汪着泪，火光跳跃在泪花中，显得格外悲切。
    就在孙郁开口准备说出平日里授课那一套时，贺碧霄又打断道：“都是假的，哪来的什么道，都是别人让我们知道他想让我们知道的，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道。”
    她喃喃说着，突然尖声叫道：“你！我！我们这群人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只是别人话本里的角色，只是别人消遣的工具……”
    贺碧霄无力地坐在了地上，“我这么多年的走过的每一步，只是别人一笔带过的人生罢了，一切早就写好了，我们苦苦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赵清行瞳孔骤缩。
    贺碧霄怎么会知道？！
    “早知那日，我就该跟着他一起留下。”贺碧霄望着模糊在烟雾里的天边残月，“反正哪里都是假的，我就该陪着他们……”
    【系统！为什么书里人物会知道真相？】
    脑内无人回应，赵清行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
    轰——
    一时间地动山摇，贺碧霄手里的火把在摇晃中失手落到了脚下，连带着倒向她的断壁残垣，一同将她彻底卷入了火舌中。
    四周各种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赵清行下意识就去拉裴言霆，可刚要抓上对方的手，又是一阵巨响，恍若整座山峰都被人举起晃动了一遭，他们俩就这么被隔开了很远。
    【警告！警告！】
    消失的系统突然在赵清行脑中拉起刺耳的声响。
    【小说《心尖月光》已被书中角色察觉，当前已切断剧情，小说即将关闭，系统将安排穿书者前往另一本书补足分值。】
    赵清行愣住了，小说即将关闭是什么意思？换一本书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走。
    他不要离开裴言霆。
    “那是什么！”有人突然尖叫了一声。
    赵清行顺着看去，却见天边仿佛破了一个大窟窿，那个破洞正在飞速扩大，仿佛要将整个尘世一口吞下。
    【赵先生，小说要关闭了，为补偿您的损失，系统将为您升级至vip用户，您可自行选择一本小说刷足剩余分值。】
    那个裴言霆的快乐值显示屏不停地闪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黑屏，赵清行盯着那个“99点”久久没有回过神。
    为什么又是这样？
    明明都捱过大结局了，为什么又要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老天就这么恨他吗？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这么喜欢的人……
    再也不会有裴言霆这样的人了。
    “清行！”
    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他一声，赵清行看去，远远就看到裴言霆挤过慌乱的人群朝他跑来。
    【我不要去别的小说，我就要这一本。】
    他只要裴言霆。
    系统急道：【但这个世界已被书中角色看穿，主系统决定放弃这本小说。】
    【那我不要回去了，我跟他们一起死。】
    他不想出画，他也不要离开桃花源了。
    系统兀地寂静了一瞬，又道：【用一百点快乐值，可重置大结局剧情线，我们可以提前防止贺碧霄听到真相，这样的话小说世界可以继续运转，但您……】
    但赵清行就得死。无论书里还是现实，都不会再有赵清行了。
    果然，赵清行自嘲地笑了一声，无论怎样，老天从不让他如愿。
    【我换。】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裴言霆，心里从未如此笃定和平静，明明眼前人只是个虚影，一个不存在的角色，可他还是想要裴言霆在故事里活下去，而不是永远消失。

 第126页

    赵清行的生活很无趣，自小不讨喜，也没有人会记得他。
    死了一遭，偷了这一段好日子，他其实挺满足的了。
    但这个裴言霆还有光鲜的一生可以延续，哪怕只是个假世界，他也很想自己喜欢的人能顺利过完一辈子。
    “裴哥！”赵清行朝已经近在咫尺的人喊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裴言霆惊慌的脸怔了一瞬，随即眉目柔和了下来，眉眼间皆是笑意。
    【当前快乐值：100】
    【已全部抵扣，准备重置大结局剧情线。】
    山巅突然震了一下，两人明明只剩一臂距离，可整座山峰却在晃动中裂开了两半。
    那条裂缝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延伸到了赵清行脚下。
    裴言霆目眦欲裂，飞身上去就要去抱他，可还是晚了一步。
    “清行——”
    脚下失重的那一刻，赵清行心如死灰地往下坠去，狂风呼啸在耳边，下坠速度太快，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一阵龙吟响彻山谷，赵清行隐约看见有人驭着一条银白蛟龙寻他而来。
    四野的风灌入衣袍，穿过发丝，袖摆在风中猎猎作响，赵清行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没忍住还是朝他伸出了手。
    “是你救了我？”
    “憋着，不准吐。”
    “带清行去霜寒峰。”
    “你很厉害。”
    “带最乖的小孩去看星星。”
    “我要你”
    “以后不开心了，你可以和我说，不要再一个人偷偷跑掉。”
    “师兄分你点运气。”
    他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裴言霆了。赵清行扯了扯嘴角，可到底还是缘潜。
    麓渊蛟龙估计这辈子没飞得这么快过，赵清行分神看了它一眼，见它一脸惊慌，心里欣慰了一瞬，这赵面团也算没有白疼。
    裴言霆双眼通红，赵清行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手，心里突然升起了些天真的侥幸。
    会不会100点快乐值兑出去了，他被裴言霆接住，两人还是能平安无事地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可下一秒，赵清行就清醒了，老天从来不可信，他也从来不受眷顾。
    眼看裴言霆就要抓住他的手，可赵清行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尖碎成一串串数据随风散去，紧接着是胳膊，腿……
    不愧是狗血文，赵清行自嘲。
    可真是好不舍得。
    好不甘心。
    赵清行喉咙发紧，陡然落下一行泪。
    *
    眼前的人就这么消失得无踪无际，裴言霆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万丈深渊。
    他的手还保持着想去抓赵清行的姿势，可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狂风掠过，却仿佛悉数灌进了心房，在胸口穿了一个大洞。
    一滴水珠被风带到了他的掌心，裴言霆眼眶酸涩，一瞬间巨大的不真实感将他包裹其中，整个人麻木得不知今夕何夕，自己又身处何处。
    看着自己手掌上那颗晶莹的水珠，莫名的，他又想起那一天在百草堂，赵清行拿着凝霜丹来救他时，自己似乎也接过他一滴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HE的小甜文
    第55章
    嘀——嘀——嘀——
    什么在响？
    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机器的嗡鸣声？
    赵清行头痛欲裂，整个人忍不住蜷缩起来，手一缩，却打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猛地睁开眼。
    一瞬间车辆的鸣笛声、行人的喧闹声、店面的广告声悉数涌进了他的耳朵，吵得他头皮发麻，血突突往上涌，脑袋像被针扎了似的。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窃窃私语声也开始大了起来。
    赵清行寻声看去，就见一个男人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还一边甩着手，看那手背上发红的印子，估计就是刚才他不小心打到的。
    “抱歉。”他下意识就开始道歉。
    那男人睨了他几眼才离开，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
    赵清行这才得以打量起周围来，这一眼，他就直接愣在了原地，一双腿仿佛石化了一般挪动不开半步。
    眼前是熟悉的街道，转角处是他经常去的蛋糕店，门外的公交站正停靠着一辆公交车，是他平常上下班坐的那一路。
    来来往往的人穿着清凉的夏装，不少女孩子手里还捧着迷你小风扇，空气里还飘着冰淇淋和西瓜的味道。
    他这是……回来了？
    赵清行难以置信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他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可是系统不是说把100点快乐值兑掉之后只能领便当吗？
    是他又被系统秉承人道主义丢进了另一本书？还是那一次的穿书只是一个虚妄的梦？
    梦吗？
    赵清行心中一痛，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想法丢出了脑袋。
    和裴言霆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记得，他不接受那只是一个梦，裴言霆又怎么可能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梦？
    想到那个人，赵清行眼眶又止不住地开始发酸发胀。
    他无措地将手揣进兜里，摸到了一个许久没用过的东西。
    手机锁屏是他随手拍的某天的火烧云，解锁后他习惯性地往微信的图标点去，可手指刚放到图标上方，他再次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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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一家小店里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现在是首都时间8月17日……
    8月17日？
    可他手机上的时间是8月20日，他记得自己去捉奸出车祸的时间也是8月20日。
    新闻联播总不能骗人吧？他这是……连人带机被复活到了出事的三天前？
    *
    酒店里的冷气吹散了浑身的燥热，身体里的疲惫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悉数扯了出来，又冷又热的体感让赵清行很不舒服，合上门时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他没有回自己的家。
    他还记得出事的三天前，自己那个渣男友还住在他家……
    那个渣渣追了他很久，后来同居也是对方软磨硬泡的，赵清行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尝试着展开一段恋情，也尝试和别人同居。
    但最后心里那关还是没能过去，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分房睡的。
    渣男当时听到他做出分房决定时脸色并不好，但还是妥协了。
    没想到啊，转头就爬上了别人的床！
    赵清行现在想到他就恶心反胃，看到天色已晚，毫不犹豫住进了酒店，他怕晚上回家的话会收敛不住情绪，直接把那渣男打进ICU……
    果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尝试也是不喜欢。
    他又想到了裴言霆，如果是真的喜欢，只会恨不得每天被人抱在怀里睡。
    赵清行强撑着精神去了趟浴室，洗完澡后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床上，头还在隐隐作痛，太多的事涌进脑海，浑身像是被人推进了冰水里，又提起来滚入了火中。
    他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果然发烧了。
    就这么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那个总会在他生病时将他拥进怀里，揉着他的脑袋哄他的人。
    “裴哥……”
    赵清行昏沉间陷入了沉睡，他下意识往身边蹭了蹭，可这一次，却再也没能缩进那个温热的怀抱，身边也没有了那抹熟悉的淡香。
    意识逐渐下沉，空调冷风吹出的声音也在渐渐远去。
    朦胧间，赵清行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落云轩，天上残月高悬，裴言霆自屋里走出，五官柔和在了月色下，却明显憔悴了许多。
    赵清行心里五味杂陈，跑过去就想抱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抓了个空，裴言霆看不见他，他也触碰不到裴言霆。
    心里撕扯一般地疼，喉咙发紧眼眶发酸，可他却发现自己连哭都没办法哭出来。
    裴言霆披着夜色，独自一人来到了千重殿。赵清行看着他将一封信放到了孙郁的门边，召来麓渊蛟龙悄悄离开了太苍宗。
    他的确没有接手太苍宗，赵清行跟着他越过山川湖海，他每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是那年他们曾一起走过的。他在路上帮了许多人，名声不知不觉地在修真界愈发响亮，不少门派亲自找上门求他去做客卿或长老，但都被裴言霆一一拒绝。
    他一直一个人，身边只有一条蛟龙作陪，赵清行每次在夜里看着他独自睡去的身影，都忍不住地想，那一天重置结局线，到底有没有做对？
    自己喜欢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选择而幸福度过余生，甚至，他再也没见对方笑过了。
    赵清行不知道这是个梦还是灵魂回到了书里，他感受不到冷暖，也无法感知时间，他跟在裴言霆身边，分不清过了多久，直到某天他们住的地方附近响起了鞭炮声，赵清行才惊觉，原来又过年了。
    这天晚上，赵清行坐在小厨房里，看着赵面团缩成一根擀面杖大小，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滚来滚去乖乖地擀着饺子皮，那模样把赵清行逗笑了。
    桌上放着肉馅、花生、几块切碎的蜜饯和几个铜板，裴言霆包饺子的手法还有些笨拙，但赵清行发现他还是悄悄给各种寓意的饺子都做了个特殊的标记，让赵面团连续吃到了三个带好运的饺子，把孩子乐得不行。
    裴言霆难得露出了点笑意，从兜里小心地拿出了一枚铜板放到热水里洗净。赵清行看着那枚被他小心珍藏的铜板，不禁心里一痛，他可以肯定，那是那年在苍山台过年的时候，自己放到裴言霆那个大胖饺子里面的。
    这人原来一直留到现在。
    赵清行坐在他身边，可对方却毫无察觉，只是静静地包着手里那个饺子，好像全天下的事都没有这个重要。
    手里那个混杂了肉馅、花生、蜜饯和铜板的胖饺子被裴言霆放到开水里滚了几遭，最后夹到了一个压着红包的空碗里。
    那是专门留给赵清行的。
    “裴哥……”
    赵清行又想哭了，“我想你了。”
    *
    再次醒来时，赵清行还在酒店的被窝里，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可拿过手机，时间却还停留在凌晨2点。
    囫囵睡了一觉，感冒反倒更严重了，赵清行抱着被子又蹭了蹭，睡意却再也没有光顾他，只好干瞪着眼坐在床头细细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事。
    那本叫《心尖月光》的小说，排除掉他和裴言霆强行发展出来的感情线，其他的一切实在是太扯了，更遑论那些频频发生的意外剧情。
    之前在书里不觉得问题很大，如今跳出了剧情线，纵观经历过的全局，简直处处透着诡异。
    那些莫名出现的师尊，还有颜溯之临死前那句“你已经输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非要针对赵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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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还是没来得及问系统，赵清行烦躁地撑着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不耐地呼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没死？
    这个问题一跳出来，他就陷入更大的迷惑。
    他为什么没死成？难不成系统驴了他？根本没有修复结局线，而是用100点快乐值复活了他？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头又开始针扎似的痛了起来，赵清行拿出手机准备叫个送药上门，刚拿起手机，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两次他莫名其妙被卷入的幻境。
    一次是被裴言霆一片一片割了肉，一次则是眼睁睁看着裴言霆死在自己眼前，都是只有他被卷入，还偏偏联系不上系统，到底是谁在针对他？是针对书里的“赵清行”？还是在针对他本人？
    之前他怀疑是有其他穿书者，可系统排查后多次否定，如今出了书，再回忆起来，却发现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空调风不停吹着，赵清行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是那本书里还存在着另一个系统呢！
    那么那些复活的人物，以及颜溯之后期的各种奇怪行为，似乎就有了解释……
    赵清行搓了搓脸，越想却越慌，如果他离开的时候，另一个系统还没走，那裴言霆他们会怎么样？
    他跳下床去找对面桌上的矿泉水，他必须喝点什么冷静一下，不然他怕自己会立刻再去死一次，赌一把会不会再被“反派跑路系统”捞走。
    可他刚碰到水瓶，桌面上的一本东西让他瞬间流下了冷汗。
    那是一本很薄的小说，封面已经有些褪色泛黄，而上面写着三个字：《入画记》。
    赵清行往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却见并无任何异常，这的确只是一间普通的酒店房间。
    他强压着恐慌颤巍巍地拿过了那本《入画记》，不由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仔细翻阅起了书里的内容。
    里边写的故事，和他当初在“梨花坞”看的那场剧一模一样，只不过眼前的只是纯粹的文字形式。
    他一口气看到了最后，本想看看书里会不会揭示最后敲门的是谁，可书中结尾一段也和那场剧相同，上边用文字写着：
    这天夜里，书生忙碌了一天，实在没忍住打了个盹。
    凌晨时分，他是被呼啸的风声吵醒的，想着是不是哪扇窗子没关稳，正要起身去看，却突然惊得打翻了茶盏，他看着自己眼前的桌面，先前明明画了数月的《江南春日游》，如今竟变成了白纸一张！
    书生大震，以为家里进了贼，正要发怒，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赵清行吓得把书扔了出去。
    那声音恰好在他看最后一句话时响起，他惊恐地盯着房门的门板。
    叩叩叩——
    门外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无脑小甜文，我不允许崽子们分开超过1章！（握拳）
    第56章
    赵清行纠结了片刻，终于还是拿起了一个热水壶走到门边。
    “谁啊？”他将门锁链扣上，这酒店门没有猫眼，不得不防。
    “送药的，请问是赵先生吗？”
    外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失真，但赵清行心脏还是猛跳了一下。
    他刚才是打算叫个送药上门，可还没来得及买，怎么这么巧就有人送上来了？
    “我现在换衣服不太方便，你直接放门边吧。”
    “好嘞，您待会记得拿。”
    门外响起脚步远去的声音，赵清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悄咪咪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见外面真的没人了才松了一口气，飞快将门边那个纸袋拿了进来。
    袋子是普通的送药纸袋，他不放心地摇了摇，发现里面好像是药盒没错。
    事情愈发诡异，而在他打开袋子后，当即就搬过凳子在房间各个角落检查了一遍，好像确实也没有监控？
    外送信息是他本人的，里面的药还是退烧药，跟他现在的状况完美对上，赵清行有点想逃，好像从书里回来到现在，就没有一秒钟是正常的。
    药盒从纸袋里掉了下来，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小块独立包装的话梅饼，赵清行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可指尖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退烧药是冲剂，一看就苦得不得了，赵清行翻看了一遍，随手放到了一边先研究起了那块话梅饼。
    现在的药店都这么贴心了吗？还送蜜饯去苦？
    袋子上没有送药人的信息，赵清行不得不抱着侥幸心理打开了那盒冲剂的外包装，刚一打开，盒盖上便轻飘飘落下了一张纸。
    赵清行心头一紧，拿起那张纸后看到上面的字更是觉得整颗心脏被人猛敲了一下，震得他四肢发麻。
    【华清路桃源山庄，喝了药再来，听话。】
    那是裴言霆的笔迹！
    他跟对方住了那么久，不可能认错。赵清行将纸条翻来覆去又确认了几遍，每一个横竖弯钩的小细节都和对方的习惯完全对得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有人在恶搞吗？
    然而还不等他多想，身体已经很诚实地换好了衣服出了门，行至路边，他又绕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个口罩戴上，才叫来出租车去了纸条上的地址。

 第129页

    *
    出租车师傅的导航不断提醒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每提醒一次，赵清行心跳就加快一分。
    明知裴言霆只是一个书中的角色，他却还是忍不住去期待，一边希望命运能眷顾他一次，一边又害怕希望落了空。
    鼻头一酸，他慌忙眨了眨眼睛忍下涌上来的眼泪，有时候一旦期盼起某件事情，说是说对结果看淡，但心底其实只赌过一种情况。
    虽然明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件事基本是会希望落空，但赵清行还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去幻想再次见到那个人。
    他对生活本就没什么期盼，二十多年来的不如意早就把他最后一点乐观磨没了，如果这件事落空，他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桃源山庄是别墅区，司机师傅不能进去，只把他送到了山庄大门外的马路边上。
    那张纸条只写着山庄名，是约他在大门口见面的意思？
    深夜的风吹得他有点凉，可赵清行却出了一手心的汗。马路离大门还有挺长一段距离，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凌晨三点多，两边只有昏黄的路灯亮着，前方的大门也只有保安室亮着一盏灯。
    赵清行脚底犹如千斤重，走到一半甚至想转身逃跑，可腿却控制不住地继续往前走着。
    直到离大门只有20米远时，他突然发现离大门最近的那盏路灯下，正站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身量很高，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布料完美包裹住腰身，修长的指尖正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烟雾轻飘飘地与夜色融合，可对方却一次也没抽。
    赵清行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湿热的感觉自口罩传来，他才发现是自己哭了，口罩不吸水，眼泪掉下来全部沾在了边缘，糊了他一脸。
    可他却没心思去理会，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背影。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对上那双眼睛时，赵清行哭得更厉害了。
    对方眉头微皱，将指尖的烟摁灭在了垃圾桶，快步朝他走来。
    路灯的光晕在他身后模糊成一团，给人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朦胧感，赵清行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发烧烧出幻觉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赵清行先是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烟草味，紧接着是自己不能再熟悉的淡香。
    温热的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眼前人没忍住敲了他一下，“药没喝？”
    赵清行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声轻叹响在耳边，额头被人轻轻抵上，来人用指腹将他的眼泪悉数抹去，“没事了，别哭。”
    “裴哥。”赵清行忍不住往他怀里钻去，害怕一转眼，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后颈被人轻轻捏了捏，他脚下一空，被对方背到了背上，“我在。”
    “我在做梦吗？”赵清行趴在他背上喃喃道，不等他回答，自己又继续自言自语起来：“如果是梦的话，那我不要起来了。”
    “不是梦。”裴言霆轻声哄道。
    赵清行不信，“你骗我，这肯定就是梦，我要是醒了，你肯定就不见了。”
    见人烧得昏昏沉沉，裴言霆没在这个当口跟人争论，只是将人又往上背了背，反正他们还有的是时间，不急这一时。
    进大门时，赵清行还埋在人家颈侧，贪婪地闻着那抹淡香，直到裴言霆和保安打招呼时才稍稍回过神来。
    “这位是？”
    那保安小哥还挺年轻，似乎跟裴言霆很熟，看到他背着人进来，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惊讶。
    裴言霆紧了紧背上的人，温声道：“是我爱人。”
    保安小哥一张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直到裴言霆迈步离开了，才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话：“很、很般、般配！”
    裴言霆笑着道了声谢。
    可他一笑，赵清行就栽了，天知道赵清行有多喜欢看裴言霆笑，这下更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胆大包天地就摘下口罩凑过去啃了一下他的嘴角。
    这小混蛋，裴言霆被他啃得有些疼，无奈地用额头顶了顶对方滚烫的前额，“回去再收拾你。”
    赵清行安分了一会儿，任由他背着走，直到裴言霆带他走进一幢别墅时，他才哼哼了两句：“你们师徒怎么一个偷摸着买岛，一个偷摸着买房？”
    “别提他。”
    裴言霆倏地沉下了脸，手上动作却极轻，他把人放到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就要去找药箱。可刚迈开步子，手就被赵清行抓住了，回身见人一张脸烧得红扑扑的，眼里还泛着水光，坐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当下他就心软了，把人揽在怀里，忙上忙下的也没让自己离开对方一米远。
    “没有药片了，喝退烧冲剂吧。”裴言霆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看着赵清行瞬间垮下去的脸觉得好笑，伸手掐住了他的脸颊，“有话梅饼，喝完可以去苦。”
    赵清行瞥了一眼玻璃罐里的梅饼，仰头看他，定定地说：“我要亲亲。”
    裴言霆深吸了一口气，这人每次生病了都是这样，迷迷糊糊的，又黏人得不行，时不时还要钻到怀里撒娇，偏偏自己还不能做什么，只能摒心静气。
    见人还乖乖地等着，裴言霆无奈，俯下身在他额头和脸颊都亲了一口，可再起身时，却发现赵清行眼眶又红了。
    “清行？”裴言霆将人抱进怀里，“没事了，不要哭。”

 第130页

    事情复杂，眼下赵清行还发着烧，迷迷糊糊又患得患失，拉着人解释一遍估计也行不通，只能赶紧哄人喝了药睡一觉，越早弄清原委，对他们越有好处。
    好不容易给人灌了药，这小哭包估计又怕得厉害，洗澡都不肯放人，裴言霆哭笑不得，拉着人进了浴室本想速战速决，赵清行却死活要往他身上黏，差点没擦枪走火。
    千辛万苦终于把人哄到床上时已经五点了，窗外的天都亮了，裴言霆没再给他机会，抱着人钻进被窝勒令他闭眼。
    “我不。”赵清行困得要命，却还是强撑着精神不肯睡觉，闷声道：“等我醒来你就不见了。”
    裴言霆把他脑袋埋到自己肩上，“我保证，醒来我还在。”
    “我不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清行张了张嘴，但仔细想想裴言霆好像确实没骗过他，反倒是自己，一声不吭玩消失，性质恶劣，他有点心虚，乖乖闭上了嘴。
    “宝贝听话，睡醒了咱们再好好聊聊。”裴言霆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没忍住又往他温度降下去不少的前额亲了一口。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在夜里又习惯性地放轻，温柔得不像话，赵清行很快被哄睡，意识沉下去前，他往人怀里蹭了蹭，“你刚才叫我什么？”
    裴言霆不厌其烦地哄着，“宝贝。”
    “你再叫一声，再叫一声我就睡。”
    “清行是我的心肝宝贝。”
    赵清行满足了，抓着人的衣料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
    他是被热醒。
    赵清行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窗帘可以看到窗外已经天色大亮，他又看向了抱着自己的枕边人，昨晚的记忆悉数回归，赵清行只怔愣了一瞬，又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裴言霆真的没有消失？这不是梦？但他不是虚构角色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们又穿进了别的书？
    裴言霆还没醒，这人的习惯还是没有变，除非有要事处理，或者昨夜跟自己胡闹了，才会早起，平时都是雷打不动地睡懒觉。
    满心的疑惑很快被他抛诸脑后，赵清行觉得自己很有当昏君的潜质，眼下他只醉心于这个令人满意的结局，爪子也开始不安分地蹭了蹭裴言霆高挺的鼻梁。
    裴言霆倏地睁开了眼睛，赵清行和他四目相对，没由来的，就想起了凌晨在大门口见到他时的情形。
    好看。
    真的好好看。
    赵清行对这种款式的帅哥没有半点抵抗力，更何况对方还是他喜欢的裴言霆，如今回想，只觉得那根点了一半的烟是直接在他心上燃起了火。
    脸上一热，赵清行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埋进了裴言霆怀里，不敢在和他对视。
    “退烧了。”裴言霆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饿不饿？起来先吃点东西？”
    一听到要起来，“赵昏君”这就不乐意了，他长腿一跨直接趴到了裴言霆身上，“昨晚浪费的春宵得先补回来。”
    “接受得还挺快。”裴言霆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听他这么一说，赵清行心里又慌乱起来，“这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
    赵清行猛地抬起头，见他眼眶又开始泛红，裴言霆无奈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别怕，我是真的。”
    “我们俩不会又穿书了吧？”赵清行闷声道。
    裴言霆突然来了点兴趣，“那你觉得这应该是本什么书？”
    赵清行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眼神瞥了一眼这栋别墅，认真道：“《霸总他家的金丝雀跑了》《白月光回来后替身转正了》……”
    “赵清行？”裴言霆被他逗得不行，想笑，却又被他压着，只好翻了个身将两人位置对调，见这人还真的在一本正经地猜测，不由笑得更厉害了，“一天天的都在瞎想什么东西？”
    “不对吗？”赵清行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这里处处都透着霸总文的气息。”
    说着他又若有所思道：“就是不知道这文有没有‘生子’标签，有的话就难办了，但咱们俩孩子的事情倒是有了着落。”
    “行了，别胡思乱想。”裴言霆弹了他额头一下，“系统都没有，你还想着穿这些书？”
    赵清行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还知道系统？”
    “来，我们聊聊正事。”裴言霆替他把蹭掉一颗睡衣扣子扣了回去。
    赵清行先一步问道：“那本《心尖月光》，你也是穿进去的？”
    “没错。”
    赵清行心里升起巨大的喜悦，“那也就是说，我们都是这个世界里真实的人？”
    “不。”
    赵清行一愣。
    裴言霆牵过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还记得‘梨花坞’吗？”
    赵清行点了点头，那里的人原身在棺材里，皆是一具婴儿，可意识却在“梨花坞”自由成长生活，至死都发现不了那是个假的世界，自己也不是真实的人。
    “那你又确定，这个你真的是你吗？这个世界的一切，你成长过程中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你受过的一切不公和谩骂，到底是你运气不好？还是因为这一切，根本就是人为呢？”
    赵清行倏地睁大了眼，他的确不止一次被生活打击到对世界产生不真实感，可也从来没有去怀疑过，这也……太荒谬了！

 第131页

    “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在和你作对，哪怕毫无逻辑，最后事情的走向也终究让你不好过。”裴言霆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想，“理论上，任何异常都只可能是人为。”
    这句话系统也说过！
    那时候太苍宗试炼，他一个人被拉入莫名其妙的幻境，被裴言霆一片片割了肉，甚至还难过到离家出走。
    难不成，系统那句话是在暗示？
    “难道现在的我只是……”赵清行艰难地张了张嘴，“缸中之脑？”
    作者有话要说：
    你我都是书外人，这样才好顺利结婚嘛（狗头）
    他们穿的那本狗血文、系统、两次奇怪的幻境、行行的那些梦，放到下章再填坑~
    ————————
    前面一直有暗示，这一章的伏笔在这些地方：
    19章：行行就提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二十几年没有一天是顺利的，诡异到对世界产生了不真实感
    23章：行行被吓得离家出走，以为被割肉的幻境是原著意志，但系统说只可能是人为
    38章25%：小裴猜测《入画记》里，书生的爱人可能也在画外存在，系统疯狂同意
    ————————————
    （狗头）其实小裴对行行的感情并不是在狗血文里睡出来的哦
    第57章
    裴言霆不答，但眼神里皆是肯定。
    赵清行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可我这二十多年，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很真实……”
    他说着说着自己先噤了声，毕竟“梨花坞”的人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真实，于是他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裴言霆眉目柔和了下来，温声道：“因为我就是来找你的。”
    “可你在那本《心尖月光》里，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那就得感谢你的100点快乐值了，我才能想起来。”
    赵清行惊讶地张了张嘴，“那个系统难道……”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反派跑路系统’。”裴言霆揉了揉他的脑袋，“它是通过你，来指引我们俩回现实世界的。”
    *
    裴言霆说，这个世界是假的，赵清行二十多年来的生活也是假的，所谓的父母、爷爷奶奶、同学老师和同事上司，统统都是假的。
    赵清行有一瞬间接受无能，可裴言霆却亲了他一下，“别害怕，我是来找你的，无论成功回去，还是永远困在这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赵清行知道对方会说话算话，但他也知道裴言霆真的很希望他们活着回去，就像在书里的时候，系统也是这样。
    “想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吗？”
    “他也在这里？”赵清行惊疑地问道。
    “特地回到出事前3天，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他们是谁的。”
    他们？
    赵清行被巨大的谜团笼罩，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裴言霆非要等到他看到始作俑者后才肯给他透露真相。
    所幸男朋友陪着，赵清行又还发懵，倒没有好奇真相好奇到抓心挠肝，两人在别墅里度过了还算轻松的两天。
    8月20日这天，是赵清行出门捉奸，出车祸穿进书里的日子，他一早就起了，正想着要不要准时赶到事故现场，却被裴言霆摁回了被窝，“你这么早去，不怕看到另一个自己吗？”
    一瞬间赵清行茅塞顿开，所以从他回来之后，这条时间线上就有着“穿书回来的”和“正常过日子”的2个赵清行，裴言霆把他带在身边不出门，估计也是防止两个赵清行面对面撞上。
    而今天，“正常过日子”的赵清行马上就要捉奸和穿书了，穿书这事绝对和始作俑者有关，他们俩这个时间悄悄过去，那位始作俑者绝对发现不了他们。
    乖乖被抱着睡了个回笼觉，又被投喂了早餐，裴言霆才开车带他去了现场。
    他坐在副驾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裴言霆，只觉得自家男朋友做什么都帅，当裴师兄的时候就把他迷得不行，现在开车也帅，点烟的时候更是能让他差点当场流鼻血。
    唉，赵清行心里暗暗唾弃了自己一会儿，果然老色批的本性难移。
    他们到现场的时候，救护车和医生已经围了一圈，裴言霆见他要往那边看，不悦地伸手挡了挡，“不准看那边。”
    这是在担心他难受？还是担心他被吓到？赵清行笑了笑，埋进了他怀里，“好，不看。”
    车子停在渣男偷情的酒店停车场，赵清行看着那大门突然道：“那我这个男朋友……”
    “假的。”裴言霆似乎对他这个形容很不满意，嘴角绷得死紧，小声嘀咕道：“他算什么男朋友。”
    赵清行第一次见他这种反应，那一次许川絮吃了自己做的面条的时候，他的醋味都没那么大，不由心里一软，主动坦白道：“我跟他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裴言霆垂了垂眸，“他是不是说他喜欢了你十年？”
    “对啊，就是听到这话我才心软答应试试的。”赵清行叹了口气，“想想自己也是天真，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我十年？”
    裴言霆似乎有点不高兴，闷声道：“怎么不可能？”
    赵清行疑惑他的反应，正要接着问，余光却突然瞥见两道身影坐到了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看上心情极好，前边马路上的事故似乎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愉悦感。

 第132页

    这家酒店的一楼全是落地玻璃，在裴言霆停车的地方可以将大堂里落座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赵清行喉头发紧，一时间全身的血都在变凉，他震惊地拽住了裴言霆的手，“怎么会是他们？！”
    可裴言霆面上并无半点惊讶，“你仔细想想，穿书的那段日子，我们经历的一切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大堂里坐的那两个人，居然是颜溯之和殷长空！
    《心尖月光》的主角受，以及主角攻的师尊，竟然是……
    “先回家缓一缓，别着急。”
    看他脸色不好，裴言霆捏了捏他的手腕，开车调头准备离开。
    赵清行急道：“不跟着他们吗？”
    “我来这里不仅是为了找你，也是来定位他们的。”
    裴言霆淡定道：“已经给他们打上标记了，不急这一时，反正他们待会儿可能还要返回现实世界，或者前往《心尖月光》去恶心你。”
    知道他心里有数，赵清行也没再说什么。
    回程路上下起了小雨，雨滴聚集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水痕，赵清行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穿书那段日子里经历的事一件件跳进脑海，他又想起那天颜溯之找来无上堂的废物准备侵犯他，却不料反倒暴露了自己，当时他还疑惑对方作为一个主角受，为什么会有这么不计后果的行为。
    当时系统怎么说的来着？
    【因为他的目标是赵清行本身，他希望赵清行不好过。】
    原来颜溯之根本不在乎书中主角受的命运轨迹，他纯粹只想让自己这个赵清行不痛快罢了。
    难怪那天决战，颜溯之会说他其实已经输了。
    “所以我在眼下这个世界过得不好，是他们故意为之，把我丢进《心尖月光》那本狗血文后，颜溯之的各种反常、那两次精神折磨的幻境，也是他们换了个世界后继续折磨我的手段？”
    裴言霆点了点头：“你说被我用极刑的那次幻境，估计纯粹就是想折磨你。但第二次你说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我猜是他们想让你舍不得我，从而甘愿留在书中世界陪我，不再动回现实的念头。”
    赵清行也反应过来：“他们不知道我有系统，以为我如他们所愿变成了炮灰反派，就用和这个世界一样的手法不停恶心我。”
    “可我经过系统的提醒，深知自己身处一本小说，便屡次三番让他们看笑话的想法落了空，他们也慢慢开始怀疑我还存在着自己的独立意识，甚至有人在背后相助？”
    “你猜猜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有系统的？”裴言霆绷紧了唇，看上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清行缩了缩脖子，“噬骨锥？”
    “嗯，很聪明。”裴言霆夸得毫无感情。
    赵清行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也对，那次他玩得太过，怂恿系统帮他做了一连串不合常理的事情，不被怀疑才怪……
    不然也不会紧接着就在幻境里看着裴言霆死在自己面前，那两人对自己的心理拿捏得倒还挺准，自那次幻境之后，他的确是真的动了不出书的念头。
    差点就着了道。
    “所以后期剧情各种加速，各种崩，都是为了让我和你的感情更深，更舍不得离开那本书吧？”
    赵清行嘟囔道：“那天殷长空约谈我，亏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徒弟的终身大事操心，敢情只是在给我洗脑，让我自愿永远困在书里。”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殷长空其实早就暴露了一个大破绽，是他沉迷于恋爱，一心想在男朋友的长辈面前做个乖宝宝，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
    那天他和赵面团在绥灵山的屋子里发现很多抽屉，里头都是标了标签的话本。
    现在想想，“火葬场”、“小叔文学”、“师尊文学”这么时髦的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唉，大意了。
    赵清行还记得看了那些抽屉以后，自己就开始频繁做梦，不知是不是他的潜意识发现了殷长空的破绽，导致他开始慢慢回忆起曾经的种种。
    那些自己没有印象的经历，或许就是他在真实世界的经历？
    “裴哥，他们就算把我困在这一层世界，我也发现不了异样，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将我封进下一层？”
    “心虚的人会抹掉自己的全部罪行。”
    裴言霆盯着前方，冷声道：“如果没有系统，你的意识就会被融进《心尖月光》里的赵清行，过完讨人嫌又短暂的一生，到时候他们就会继续将你封入下下层世界。”
    赵清行听得一阵发寒，层层镶嵌的世界，到时候即便他意识到了不对劲，或者有人发现他被困，想在这么多重假世界里返回现实，基本上也没有可能了。
    他的身体将会在现实世界永远沉睡，而意识却逐渐陷入深渊。
    *
    “那你和系统又是怎么回事啊？”
    回到别墅，赵清行换上居家服就往人怀里蹭，“还有殷长空和颜溯之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折磨？”
    “第二个问题我暂时给不出具体答案，但第一个问题……”
    裴言霆笑了笑，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我说过，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那时候你出了意外，一直昏迷不醒，警方和神经科专家成立了专案小组调查这件事。”

 第133页

    裴言霆回忆道：“他们发现你的意识被困进了一个虚拟世界，还被屏蔽掉了在现实世界的记忆。”
    “大家用了很多方法也没能将你唤醒，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将他们逮捕让他们把你救出来，也害怕打草惊蛇，反而伤害到了你。最后，他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了最冒险的一种方法进行尝试。”
    赵清行喃喃道：“让另一个人进来找我，带我回家。”
    “对。”裴言霆牵过他的手，十指交扣，“但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有着不同的时间流速，里面是个近乎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我们定位不到你的位置，甚至是年龄。”
    “所以你在这里找了我多久？”赵清行眼眶酸涩，茫茫尘世，要跨越巨大的时间空间，只为了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裴言霆说：“运气不太好，找到你的时候，恰好出了今天的事。”
    他略过了赵清行的问题，满眼都是无奈。
    赵清行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所以你们赶在我被封进下一个世界的时候悄悄拦了一道，伪装成穿书系统，意图让我一点一点从虚拟世界脱离。”
    “你把系统让给了我，却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里面。”
    赵清行倏地落下一行泪，“所以你也一起去了，没有系统指引，你自然也就忘了你并不是书里的人。”
    “傻不傻！”赵清行凑到他颈侧咬了一口，“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回来了，你留在了那里，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然系统为什么要你刷满我的快乐值？就是为了刺激我，让我想起自己为何而来。”裴言霆温声道。
    其实他真的没为自己打算过，是专案小组不愿意放弃他们俩任何一个，好在他们也都顺利出来了。
    这事他是绝对不会跟赵清行说的，天知道这小哭包会气成什么样。
    “所以殷长空他们察觉到我铁了心想留在书里，就快速把剧情推到了大结局。系统索性来个将计就计，悄悄告诉了贺碧霄所谓的‘天机’，然后再以不能暴露为由，骗我要关掉小说世界，让你永远消失。”
    “真聪明。”裴言霆抱着人亲了一口，“剧情推到结局的时候，殷长空和颜溯之就安心走了，系统打算趁机救走我们俩，所以才会刺激你把100点快乐值刷出去。”
    赵清行点了点头，无端又想起那个梦，大年夜里一人一蛟孤单地包着饺子，还有那个压着红包的空碗，光是想想，赵清行就心脏抽痛。
    他问道：“那我走之后，你还在书里待了多久？”
    裴言霆微怔，正想开口扯个谎，却被赵清行抓了个正着：“别骗我。”
    裴言霆：“书里的时间流速和这个世界的不一样……”
    赵清行打断道：“别岔开话题，说实话，还在书里待了多久？”
    裴言霆叹了口气，那100点快乐值没有立即让他恢复记忆，所以赵清行走后，他还以霜寒峰大弟子的记忆和身份，孤孤单单地念着这人过了很久很久。
    “三十年。”
    见赵清行眼眶通红，直愣愣地看着他，裴言霆心下一软，小心哄道：“但最后系统还是让我们都回到了8月17号这一天，这不就相当于我们一起回来了嘛。”
    这怎么可能一样？
    赵清行垂下了眼睛，在他的感知里，离开小说，到山庄门口重新遇到裴言霆，只过了不到12个小时。
    可在裴言霆的感知里，从亲眼看着自己死去，到山庄门口重逢，他却足足等了30年。
    “我哄哄你。”赵清行突然手脚并用缠在了他身上。
    末了又忍不住心疼道：“真傻。”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人，会义无反顾闯进全然陌生的虚拟世界，会自愿放弃记忆铤而走险，会在他消失后孤零零地念了他三十年，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带他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伏笔在这些地方：
    21章：行行第一次被卷入幻境，被“小裴”用了极刑（反派为了折磨行行）
    27章：噬骨锥，沙雕行行玩脱了（反派意识到他可能有系统）
    34章：行行第二次被卷入幻境，看着“小裴”死在眼前（反派为了刺激行行，让他不愿意离开小裴）
    50章：和赵面团偷看到了带着奇怪标签的抽屉（小说文包），行行开始频繁做梦，梦见陌生的人生经历
    51章：殷长空约谈，是为了洗脑行行，让他永远留在这里陪小裴
    52章78.95%：系统暗示颜溯之身份有问题
    ————————
    现实世界的事，小裴到底啥时候喜欢上行行的，反派为啥要折磨行行，放到接下来的章节填坑~
    第58章
    “清行想怎么哄我？”
    裴言霆没打算让对方继续沉溺在这个令人不悦的话题，温热的手伸到赵清行衣服里，在他的腰上轻轻按了一下，“嗯？”
    赵清行一怔，心里巨大的酸涩因为对方这句话瞬间消了大半，反倒脸颊开始热了起来。
    看着人躲闪的目光，裴言霆好笑地咬住了赵清行泛红的耳尖，这小哭包明明又怂又容易害羞，却偏偏爱撩拨人，真是人怂瘾大。
    赵清行倒确实如他所想，害羞了一小会儿，又想开了，反正自家男朋友，什么没看过？
    不过先前在书里实践了那么多回，现在转眼就变成了理论储备？一朝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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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想着他不由主动伸手开始解裴言霆的扣子，“阵地转移了，是该重新实操了。”
    裴言霆失笑，却还是不愿放过他先前那句话，带着一脸的求知欲凑近赵清行，“所以清行打算怎么哄我？”
    赵清行欲哭无泪，脸颊烫得可以直接蒸熟一个鸡蛋，他合理怀疑裴言霆在□□！这人平时温温柔柔的，一到床上就老是捉弄他！
    眼看裴言霆已经将他压在身下，蹭着他的鼻尖等他的回答，赵清行心下一横，一个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不等裴言霆惊讶，赵清行已经满脸通红地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
    磕磕巴巴道：“那、那我、我、我自己动？”
    裴言霆低笑了几声，拿开他捂着自己眼睛的爪子，将人抱进怀里安抚地亲了亲。赵清行在这个世界的这具身子还是第一次，他舍不得让人累着，也怕赵清行会不小心伤了自己。
    “躺着，我来照顾你。”
    赵清行听他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是习惯被照顾而不是主动，然而双腿刚缠到对方的腰上，裴言霆又扫了扫他的额发，说道：“第二次清行再自己来。”
    赵清行愣愣地看着上方的人，顺利翻译出了他的表情：今天你必须哄哄我。
    耳尖和脸颊又开始发烫了，赵清行恼羞成怒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
    被人从浴室里抱出来时，外边的雨已经停了，下午的阳光格外刺眼，哪怕卧室的落地窗拉上了窗帘，赵清行还是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裴言霆把遮光帘拉上，室内一下暗了下去，他把床头一盏暖色的小夜灯打开，俯身看着慵懒地窝在被子里的赵清行，脸上被暖光镀了一层光晕，看上去软乎乎的，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裴哥。”
    赵清行伸手讨抱，尾音软得不像话，两人都明白对方喜欢什么，赵清行每回都能精准地踩在他的萌点上撒娇。
    裴言霆钻进了被窝，将人抱进怀里，轻轻给人按摩着腰。
    “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赵清行完全接受了事实后，已经无比盼望着回到现实世界，迫不及待地想见见最真实的裴言霆。
    “明天再告诉你。”
    赵清行无奈，气呼呼地戳了戳他的腹肌，“每回都卖关子。”
    裴言霆抓住他作乱的手，“那你信不信我？”
    “信。”赵清行把尾音拖得老长，“我家裴哥永远不会骗我。”
    *
    亲密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晚上，裴言霆带着赵清行来到一座海滨酒店，这酒店十分有特色，就建在悬崖边上，绝佳的跳海地点。
    当电梯带着他们升至顶层时，赵清行难得紧张了起来。
    裴言霆察觉到他手心都开始发起冷汗，不由将人牵得更紧。
    赵清行出门前戴上了口罩，眼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会儿正不安地看着他，裴言霆见电梯停在了最顶层后，飞快将人拉进了早已订好的房间。
    到了安全空间，赵怂怂胆子又肥了点，坐在大床上呼了一口气，“裴哥，我们好像来偷情的。”
    裴言霆笑了笑，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了桌上，“殷长空和颜溯之就在隔壁房间。”
    赵清行顿时又紧张地绷紧了身子。
    裴言霆将他拉到电脑前坐下，“我们怀疑这两个人手里还有其他受害者，现在要想救下所有人，最快的办法就是先将殷长空和颜溯之暂时困在这里。”
    这是怕回到现实世界后再调查会打草惊蛇？
    赵清行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计划，把这两个人的意识暂时困在这里，他们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就会处于沉睡状态，这样才能防止这两人阻碍他们救人。
    “那现在要怎么做？”赵清行问道。
    裴言霆示意他看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大脑神经元成像图的电脑，“他们两个人的数据都在这里了，现在只有你能帮忙。”
    赵清行一愣，“我怎么可能懂……”
    说着他瞥了一眼显示屏，倏地噤了声。
    某种熟悉感一瞬间涌入脑海，赵清行双手条件反射地就放到了键盘上。
    “你可以的。”裴言霆看着他的动作，眉目含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也只有你可以。”
    赵清行眼睫颤了颤，顺着记忆手指便敲打起来，裴言霆没打扰他，一时间室内只剩下键盘清脆的声响。
    过了许久，赵清行推开了电脑，放松地呼了一大口气，正想伸个懒腰，抬眼却看到裴言霆端着杯水站在窗边，正专注地看着他。
    赵清行发现自己的耳尖又开始不争气地烫了起来，赶忙岔开道：“可以了。”
    “时间流速不一样，这里的一年，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天。”赵清行复述着自己刚才获取到的信息，又说道：“我只能将他们暂时留在这里三年，也就是外边的三天。”
    裴言霆显然松了一口气，心情甚好地勾起了嘴角，“足够了。”
    “我还通过殷长空定位到了其他受害者的意识，一共有13位。”赵清行说着又敲了几行代码，“我把这13个受害者的信息传过去给你们的人。”
    他说完仰头看向裴言霆，满脸写着“快夸我”。
    裴言霆失笑，抱过人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清行真厉害。”
    赵清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赵清行才问道：“那我们俩现在要怎么回去？也是像《心尖月光》那样，等着‘系统’把我们传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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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层虚拟世界虽然潜，却是最难攻破的。”
    裴言霆拉着他走到窗边，看着下边汹涌的海浪，“这层世界铺设了强大的防御机制，进来容易，出去难。‘系统’连说出真相都做不到，更没办法直接将人传送出去。”
    赵清行突然就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裴言霆抓着他的手轻轻蹭了蹭，减缓他的紧张感。
    “有个很聪明的小孩，他一手打造了虚拟世界，但为了防止人们沉溺于此，他在虚拟世界里加入了滞留意愿的实时评估，一旦评估不通过，系统就会以‘死亡是告别虚妄的最干脆手段’将人强行带出。”
    虚拟世界里身死，无论里面有多少舍不得的人和事，都没有了可以继续停留的资格和理由，倒也的确是最干脆的手段。
    所以这是让他们同归于尽，向死而生的意思？
    赵清行看着下方的大海，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个举动是为了回家，所以心里倒没有多少排斥。
    但是……
    “很聪明的小孩是谁？”他酸溜溜地质问道。
    能让裴言霆这么夸赞，眼里还满是藏不住的欣赏和喜爱，很难让他不吃醋。
    “回去你就知道了。”裴言霆看他浑身冒着酸味，好笑地掐住了他两边的脸颊，轻轻扯了扯，“吃了几颗柠檬啊？这么酸？”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隔壁那两位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会不会也利用这种办法逃跑？”
    “没用的，我刚才看了，我们在的这个虚拟世界很变态，死了之后只会掉进下一个世界。现在是因为我们俩在外边有人接应，才能‘向死而生’。”
    赵清行眯了眯眼，“所以裴言霆先生，现在可以和我同归于尽了吗？”
    裴言霆坐在窗台上朝他伸出手，“上来吧，我扶着你。”
    赵清行突然乐了，此情此景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司乐城，他们在城主院里的围墙‘偷情’的时候。
    他乖乖把手搭上去，“那言霆哥哥你抓紧我啊。”
    裴言霆失笑，显然也想起了那段，他将人箍在怀里，山崖陡峭，夜色下的大海像是猛兽的巨口，他安抚地拍了拍赵清行的背，“害怕的话就抱紧我。”
    赵清行乖乖点头。
    抱着他的人倒数了三个数，赵清行紧紧圈着裴言霆的腰身，一瞬间失重感和窒息感遍布全身，耳边呼啸的风声又让他想起了在太苍宗坠崖的时候。
    下落的速度非常快，身体破开水面时他感觉到了一阵剧痛，然而还不等他缓冲，海水猛地灌入他的口鼻，他下意识地挣动起来，而且入水后两人被水流分开了一段距离，空荡荡的怀抱让赵清行瞬间被巨大的恐慌笼罩。
    一双手牵住了他将他抱进怀里，裴言霆一手捧着他的后脑勺让两人额头鼻尖相抵，赵清行安心了片刻，随后又开始后悔和害怕，万一……他们没回去怎么办？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挣扎，裴言霆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赵清行难受得厉害，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到底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在裴言霆的怀抱里松下了身子，任凭海水将他们淹没，越沉越深……
    *
    嘀——嘀——嘀——
    又是这种机器嗡鸣声，赵清行都快被这声音弄出心理阴影了。
    他四肢仿佛有千斤重，好像有无数双手扯着他企图将他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清行？”
    有人在叫他？
    “清行？”
    是裴言霆的声音！
    暗无天日的空间里仿佛亮起了一束光，赵清行不顾沉重的四肢奋力朝那光亮处跑去。
    裴言霆还在找他，他不想让这个人再继续等待了。
    黑暗如潮水散去，耳朵里充斥着嘈杂的声音，他不适地动了动，紧接着，那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味觉也开始运转，消毒水的味道和机器的嗡鸣声一同撞入他的感官。
    他眼睛撑开了一条缝，却又被突如其来的明亮刺激得眯了回去，只隐约看见有好几个人正在看着他。
    “醒了醒了！”惊喜的声音混作一团。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去把窗帘拉上。”
    赵清行下意识就想去捕捉，“裴哥……”
    “我在。”温柔的掌心覆上他的眼睛，“先缓一缓，别着急。”
    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赵清行悬着的心彻底落回了实处，人一放松下来，记忆就开始悉数归位。
    等等！他抓住了覆在眼睛上的那只手。
    他和裴言霆，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
    急着要确认什么，他一把拿下了对方的手，拉上窗帘后，室内的光线让他很快适应下来，然而话到嘴边他就咽了下去。
    因为他正躺一间病房的床上，床周围还站满了人，一半穿着便服，一半穿白大褂……
    一瞬间他有种自己是被围观的猴的错觉。
    “崽崽——你终于醒了！！！”一个姑娘猛扑到他的床沿，哭得很开心。
    赵清行被吓懵了，心想自己也没留下什么风流债啊？
    “你们吓到他了。”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说道：“都出去先吧。”
    是他牵着的这只手的主人在说话，赵清行这才把目光放到对方身上。
    然后就再也没能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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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裴言霆在虚拟世界里相处了很久，如今在现实世界重逢，心里一时感慨万千，爱意从未想现在这般汹涌，满满地都要溢出来。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哎哟，酸死我了。”
    一个年轻男人朝大伙儿挥了挥手，戏谑道：“诸位煞风景的就别打扰人家小情侣了。”
    大伙儿体贴地鱼贯而出，一位白大褂走前拍了拍裴言霆的肩，“小裴警官，我一小时后回来检查。”
    小裴警官？
    赵清行眼睛都直了，“制服情缘”这个标签放在裴言霆身上也太……美味了吧！
    他心里那只土拨鼠当即上线营业，爬上山头恨不得对着裴言霆呐喊：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刚才那扑到他床边的姑娘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出门前还不忘悄声提醒他：“崽，擦擦鼻血。”
    “！”
    赵清行赶忙用被子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悄悄伸手摸了摸，鼻子下没有血迹，不由恼羞成怒地瞪了那姑娘一眼，哪知人家已经乐呵呵地关门出去了，压根没收到他的死亡视线。
    一声低笑响起，赵清行只好把恼怒的视线移到对方身上，可一看对方眉眼含笑的模样，他又栽了。
    色令智昏啊，赵昏君心里却毫无负担，伸出手就开始讨抱。
    如愿以偿地被拥进熟悉的怀里，赵清行瞥见这病房里还有另一张床，估计是裴言霆之前躺过的，想到这他不放心地伸手抚上了对方的脸，见他脸上还有着明显的倦色，顿时又心疼起来。
    “我没事。”裴言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待会儿……”
    他话没说完，病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赵……赵……”
    来人气喘吁吁，“赵”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看着亲密相拥的两人，整个人顿时石化在了门口。
    好好的温存被打断，赵清行轻叹了口气，却没从裴言霆怀里出来，他问道门口的人：“最近有出什么问题吗？”
    来人如梦初醒，连忙立正站直：“您出意外的时候恰好临近过年放假，除了会议和文件积压得有点多，目前公司还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知道了，把文件放桌上，20分钟后再过来。”赵清行说着又补充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个月奖金翻倍。”
    对方欢天喜地地放下了文件，期间还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丝毫不打算分开的两人，直到裴言霆抬眼看他，才讪讪地溜了出去。
    他一走，赵清行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干嘛呢？”裴言霆看他身子晃了晃，吓得赶紧将人抱了起来，“这才刚醒，再休息一会儿。”
    “不行。”赵清行争分夺秒，开始指挥裴言霆带他到高级病房里的独立卫浴。
    裴言霆哭笑不得地抱着他往里走去，“你急什么？不是让助理20分钟后再来？”
    “刷牙，洗脸，亲男朋友！”
    *
    20分钟后，助理小心翼翼地敲开了门，见赵清行神色如常，靠在床上看着那一摞文件。
    而他床边的男人，也正拿着个平板在处理着什么事情。
    病房里充斥着热爱工作的气息。
    如果忽略赵清行有些红肿的嘴唇，以及裴言霆破了一小块皮的唇角的话……
    “会议都改成线上，到时候把日程表再发一份给我。”
    赵清行把那摞文件递过去，见助理时不时瞟向裴言霆的视线，觉得有必要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我男朋友。”
    助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很、很般、般配！”
    赵清行瞬间心情更好了，待助理走后，浑身放松地靠在了枕头上，“这个助理很早之前就跟着我了，叫钱满钵。”
    “嗯，我知道。”裴言霆一边回了一条微信，一边应道。
    “当时不仅是看他能干，也是觉得他这个名字吉利。”
    赵清行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那时候刚毕业就已经对生活没了渴望，开了间工作室，做了个虚拟世界自娱自乐，寻思着再找个吉利的助理，然后趁这几年赚点小钱，30岁就退休养老。”
    “哪能想到命运瞎开窗户，无心插柳，公司倒越做越大，30岁退休的梦也就这么破碎了。”赵清行叹了口气，“我还为此难过了很久。”
    裴言霆倒没觉得他在凡尔赛，毕竟在《心尖月光》那本书里的时候，赵清行就十分享受绥灵山的那段悠闲日子，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做条咸鱼。
    “为什么不开心？”他对赵清行所说的“对生活没了渴望”很在意，“因为你妈妈？”
    “小裴警官这么了解我？”赵清行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往人怀里钻去，“说吧，惦记我多少年了？”
    裴言霆把平板和手机放到了一边，让人坐到自己腿上，“高中。”
    赵清行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却见裴言霆坦然地回望，顿时心里一痛。
    “那、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高中那会儿不是特别讨厌我吗？”
    赵清行刚想反驳，裴言霆又道：“连同坐一个图书馆都不愿意。”
    听出了这人的不开心，赵清行下意识开始给人顺毛。
    一句话勾出了往事，他的思绪止不住又飘回了十年前。
    *
    那年17岁，他还在读高二，逢考试必第一，也不是有多在乎这个名次，而是根本不敢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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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父亲极爱面子，自从家族里有位堂哥考上了国外名校，对方父母在亲戚面前攒足了面子，他爸心里羡慕嫉妒，便开始盼着赵清行能出人头地，让他在亲戚面前扳回一局。
    赵清行还记得高一的期末考，自己考了个年级第六，他爸气得拿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抽，要不是他妈劝阻，估计手都能打断一只。
    从那时候开始，他每天就处于极度惶恐的状态，在学习上不敢有丝毫松懈，拿了第一也不敢高兴，因为他害怕下一次自己就会这个名次失之交臂。
    然而高二第二学期的时候，隔壁班突然来了个转校生，当月的月考压了他5分，赵清行看着自己排行第二的排名表连做了两天噩梦，回到家也果然被骂得狗血淋头。
    可无奈那转校生实在太强，每回考试都压他一头，渐渐的，赵清行也就对这位导致自己挨骂挨打的罪魁祸首心生怨怼起来。
    这个转校生就是裴言霆！
    直到一次元旦晚会，他们班和隔壁班一起上台合唱，一曲完毕，摄影师正要给这个节目拍照留念，站在赵清行旁边的一个憨批被台上一只蟑螂吓了一跳，一激动就撞到了赵清行，导致赵清行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栽到了一旁的裴言霆怀里。
    而好巧不巧，摄影师摁下了快门。
    于是这张特殊的合影被发到了两个班级的每一个学生手中，赵清行生无可恋，经历此番大型社死现场后，他就更加不待见裴言霆了！甚至到了见了面都要绕着走的程度。
    *
    “你父亲经常打你？”
    裴言霆那点不开心烟消云散，眉眼间皆是心疼和愤怒。
    “都过去了。”赵清行捏了捏他的手腕，“自退学跟我妈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裴言霆心情丝毫没有好转，“但你妈妈也对你不好。”
    赵清行垂眸蹭进了他肩窝，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不会难过了，可是现在被人宠着爱着，回想起以前的事，那些不敢言说的委屈就这么重新冒出了头。
    他还记得是高三第一学期，临近期末，学校里突然就爆出了他喜欢男孩子的流言，一传十十传百的，连隔壁学校都听到了这则八卦。
    而流言越传越离谱，甚至还有说他跟着混混去开房的，当时他所到之处都有人指指点点，那些污言碎语压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半点辩驳的机会。
    因为他确实喜欢男孩子，可他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过。
    但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呢？人们就喜欢劲爆的八卦，流言越脏，他们就越兴奋。
    那时候没有人相信他，老师教育批评，甚至还委婉地让他父母带他去看医生，同班同学也开始疏远他，唯恐接近他会脏了自己似的。
    刚好那段时间他父母闹离婚，他爸听了这些流言，气得抽了他一顿，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
    而他妈妈也只是不停地哭，那些眼泪并不是心疼他，而像是在指责老天不公，为什么要让她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他的课桌上被人恶意刻满了“恶心、艾.滋、垃圾”之类的字，跟他同宿舍的男生甚至找校长投诉，强制他走读，因为他们害怕赵清行会他们这些男孩子动手动脚。
    “那时候我每天睁开眼就在想，要不死了算了，这个世界太累了，死了多好啊。”
    赵清行压下了眼里的泪意，缓缓道：“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课桌上被贴满了幼儿园的那种小红花和小苹果，虽然很幼稚，但贴上去的人很细心地把每一个肮脏的字眼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看着沉默地搂着他的裴言霆，继续说道：“不仅课桌上的贴纸，有一回我被一群混混堵在巷子里，他们给我下了迷.药想要侵犯我，甚至要录像毁了我，当时我以为完蛋了，早知道早点死了才好，也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可是有人在我昏过去之际救了我，不仅把一群混混都干趴下了，还背着我去了医院。等我醒来时，那位‘热心市民’倒是做好事不留痕，压根没给护士留下姓名。”
    “而且从那之后我就发现，每次晚自习结束，都有人悄悄跟着我，直到我安全回到了家，那个人才会离开。”
    赵清行笑了笑，“当时我就想啊，还是得活着，努力做个很好很好的人，不然辜负了人家的善意，我会死不瞑目的。”
    裴言霆紧紧圈着他的腰，心疼道：“清行很好，一直都很好。”
    “所以小裴警官，”赵清行抵住他的额头，酸胀的眼眶里落下一滴泪，在裴言霆衣服上留下了一点深色的印记，“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吗？”
    裴言霆抬手用指腹蹭了蹭他的眼角，“那时候我特别喜欢你，不想看你不开心。”
    他对第一名也没什么执念，只是这样每次考试就能和赵清行坐在前后桌，去图书馆也不是多热爱学习，只是赵清行午休时间最爱去那里，而他想和对方多待一会儿罢了。
    暗恋时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又找遍借口去偶遇。
    后来对方深陷流言，他恼怒自己保护不了对方，又忍不住费尽心思去安慰。
    他甚至大胆地想过，等高考后，他要和赵清行去同一个大学，向他表明心意，和他一起奔赴更远的未来，将这段令人不悦的记忆永远尘封。
    可高三第二学期刚开学一周，他却得知，赵清行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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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28章、50章、51章的梦终于填坑了orz
    27章80%：行行挡了噬骨锥，落进小裴怀里的时候，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为什么熟悉呢？
    因为很久之前就这么落进人家怀里还被合了影啊（狗头）
    ——————
    还有坑没填完 QAQ 我下章完结的梦也破碎了，正文估计还剩2章左右
    orz 辣鸡作者这本依然没有获得给各位父老乡亲发红包的资格（捧着盆接眼泪.gif）
    所以大家看看有没有想看的番外？除了星际ABO那个，我应该还能再肝2个番外QAQ
    ——————
    然后下一本开《职业情敌》，娱乐圈年下，大家感兴趣的话求个收藏~
    搞了两本年上，想搞一次年下（狗头）
    第59章
    赵清行叹了口气，那段记忆是他最不想提及的，却又是最忘不掉的。
    高三第二学期，所有人都开始埋头备战高考，他的父母却离婚了，好面子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带走一个同性恋儿子，丢下他们离开了那座城市，便再也没联系过。
    他的妈妈虽然也不想要他，但到底心软一些，给他办了退学手续，带着他到了另一座城市的高中备考。
    赵清行至今记得那天他站在新学校的校门口，他妈妈不安地拽着手，祈求他平时就待在宿舍，自己会按时给生活费，千万不要去找她。
    说不难过是假的，他知道他妈妈有了新的人，对方是个有钱的大老板，估计看不惯自己这个拖油瓶，更不要说还是同性恋的拖油瓶。
    他妈妈怕自己毁了她崭新的生活。
    赵清行不是不恨，而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考上了大学，成年后的生活费全靠自己挣，甚至把他妈妈之前给他的钱悉数还了回去。
    对方没有半点愧疚，爽快地收了钱，也再没有给上大学的儿子打过一笔生活费。
    大学四年里，他没有再见过自己的父母，对待亲情他已经接近于麻木，可知道临近毕业的一天，他的妈妈又找上了他。
    那个女人已经是温婉高贵的富家夫人，和全身行头加起来不超过200块钱的赵清行站在一块，恍若来自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她说她怀了新丈夫的孩子，一家人准备移民去国外。
    赵清行没什么反应，他记得自己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好的”。
    他的母亲，不止是来通知他，更是来警告他：他们已经划清界限了，此后的人生，希望赵清行不要再去打扰她。
    大学刚毕业，本是一生里最好的年纪，可赵清行却早早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面上虽不显，但他知道，他心里早已经是荒芜一片。
    他的大学室友曾满脸担忧地说过：“别看清行平时又皮又沙雕的，有时候我都担心他半夜会从阳台上跳下去。”
    不过他从未想过轻易了结自己，他始终忘不了高中时那个不留名的好人，即便是为了这一丝难得的善意，他也决定要好好活着。
    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虚拟现实，这本是他用来调剂心情的产物，却不料获得了命运的青睐，产品越做越大，甚至在游戏界掀起了一场革命。
    人们称赞虚拟现实游戏的同时，总不忘记夸赵清行是个天纵奇才，一定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才能做出这种颠覆性的产品。
    没有人知道，他做虚拟现实的初衷，仅仅是为了好好活着罢了。
    *
    “我一直以为没人会想要我。”
    赵清行任由他抹着眼泪，他从来不敢去想，居然真的有人会喜欢了他十年。
    “我要你。”裴言霆抱着他，像是怀里拥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眼看一个小时的时限也要到了，赵清行赶紧把眼泪擦了干净，在裴言霆面前可以哭，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爱哭。
    “说起来，我当初给工作室起名的时候还挺有预见性。”
    赵清行调整好心情后又乐了起来，“当时我在电梯里，有个妈妈带着她女儿背诗，那小姑娘背到‘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时候，我当即决定就叫‘蜻蜓’。“
    “现在真是越想越满意，随手一起，就把我们俩的名字都包含了进去。”
    裴言霆眉眼柔和了下来，显然很高兴听到赵清行这么说，就好像他得以参与了赵清行那段过去，同时也被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容纳进了他的未来里。
    “请问……”病房门突然被敲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的发顶出现在了那，“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赵清行触电似的从裴言霆腿上挪到了床上，还不忘把桌上抹了眼泪的纸巾全部扫进了垃圾桶，裴言霆好笑地想提醒他什么，却被鱼贯而入的一群人打断了。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又换上了四位便衣，赵清行直觉他们是裴言霆的同事，顿时紧张起来。
    “崽，不要慌，我们只是裴队的同事，你不用觉得像见公婆。”之前那个扑到他床边的姑娘笑道。
    “这四个你应该认识的。”裴言霆手指了指那两男两女，，“刚好他们的姓凑够‘周吴郑王’。”
    于是这四位“周吴郑王”分别自我介绍了一番，个人风格十分明显。
    “我……”赵清行迷惑了，不确定道：“……认识吗？”
    其中一个叫小周的男同志清了清嗓子，“已屏蔽痛觉，已规划血液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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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一个激灵上前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他震惊地扫了一眼这四个人，沙雕的、铁直的、贴心的、保守的……这他妈不就是那个“反派跑路系统”吗？！！
    “你们还轮、轮班？”
    得到那四人肯定的回答后，赵清行差点疯了，那他在书里对裴言霆说过的那些骚话，哭过的鼻子……这些人不就全知道了？！！
    他又想换个星球生活了……
    他瞥了一眼裴言霆，为什么这个人还能这么淡定地坐在那？这种大型社死现场，他都不觉得尴尬的吗？
    那位叫小郑的短发贴心姑娘安慰他说：“您不用觉得尴尬。”
    “我不尴尬！谁说我尴尬了？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赵清行飞快反驳道，虽然心虚但理不直气也壮，活像只受惊后扑腾着翅膀的大白鹅。
    裴言霆被他逗得不行，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唉，这恋爱的酸臭味。”
    那个老叫赵清行“崽崽”的沙雕小王姑娘拍了拍裴言霆的肩膀，“老大，你还记得对面那小区的张姨吗？人家知道你不喜欢她家女儿后，已经准备撮合你和她家小儿子了。看你平时冷着张脸，还在下班后找上我们想曲线救国，哎哟这回总算可以摆脱她了。”
    赵清行一听这话，心里忍不住酸了起来，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催婚的高峰期，裴言霆条件又那么好，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意外，他们是不是就要彻底错过了？
    “别瞎想。”裴言霆一眼看穿，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我这个职业在相亲市场不吃香，那个阿姨算是例外。”
    赵清行的心早偏到月球去了，哼哼了两声，只觉得那些人有眼无珠，他男朋友明明天下第一好。
    *
    留院观察了一天，裴言霆给赵清行办了出院手续后，次日下午就带着他去了殷长空的工作室。
    在虚拟世界里把殷长空和颜溯之困住之后，警方就顺着找到了身体陷入沉睡的两人。
    如今记忆回笼，赵清行自然是想起了这两号人物跟自己的恩怨。
    殷长空本名叫殷律，在他的虚拟现实游戏出世前，殷律的公司可谓是传统游戏界的大哥大。
    后来赵清行决定增加穿书类游戏的产品线后，殷律还上门寻求过合作，但对方的设想实在丧心病狂，赵清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听裴言霆说，这人手里还有家叫‘长空’的工作室，安插了不少人在他们研发部，偷了他们公司的技术，包装出了一个特殊的穿书系统。
    因为其特殊之处，对玩家的收费极高，但警方依旧查到他们有上百位稳定的大客户。
    赵清行冷哼了一声，“特殊之处？就是利用这个穿书系统，帮这些大客户虐他们讨厌的人吧？”
    他自己派了技术员来协助工作，其中一位员工听了他的话后，点头道：“在这些VIP客户付款后，殷律的工作室会给予协助，给客户讨厌的人在皮下注入他们这个穿书系统的游戏接口，而每天晚上入睡后，客户和受害者的意识就会自动进入这些狗血文里。”
    赵清行看了一眼数据，对裴言霆道：“他们还在游戏里插入了一个遗忘功能，受害者起床后，他们夜里被迫害的记忆会被屏蔽80%以上，这样一来，受害者只会以为自己晚上做了个噩梦罢了。”
    裴言霆看了看这个穿书系统提供给VIP客户的小说，基本都是狗血滔天的文。
    那些受害者在游戏里，估计也和赵清行所经历的一样，一生坎坷，没人疼没人爱，家人抛弃，爱人背叛，永无出头之日。
    而这些VIP客户，则在里面扮演处处压受害者一头的绝对主角。
    “您之前定位13个受害者是在殷律本人名下。”一个技术员拿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过来，“而这家工作室所有的客户，名下受害者数量总和估计超过一千个。”
    简直是丧心病狂，赵清行心里腾起一股火气，又碍着那么多人在场没能发作，“定位出来，把所有客户名单和受害者名单全部交给警方，后续如果他们需要，你们随时支援。”
    一群员工接了任务后便重新投入工作，赵清行拿过电脑看了一下自己的数据，果不其然，自己这位受害者是在颜岩名下。
    颜岩，也就是颜溯之的真名，要说他和这位的孽缘，可也要追溯到高中时期了。
    “颜岩喜欢许川絮。”裴言霆出声提醒道，“那时候他和我同班，坐我前桌，我无意间看到过他写给许川絮的情书。”
    赵清行简直要气笑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我跟许川絮同桌？”
    他们四个校友，后来基本都没了联系，最后在一本狗血文里相遇，赵清行想想都膈应得慌。
    “许川絮当时喜欢你，他一个打架抽烟样样不落的，跟你同桌后突然勤学苦读起来，颜岩那种性格，不可能不嫉妒，更别说你成绩样貌都比他好。”
    “他算个屁的喜欢，后来闹出那些流言之后，他躲得比谁都快。”
    赵清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那时候他觉得许川絮这种人就是白瞎了这么有诗意的名字。
    “那些流言就是颜岩弄出来的，那些想害你的混混也是他找来的。”
    裴言霆眼里冷了下来，“你退学之后我听到过他给校外的混混打电话，我气不过，出手打了他，顺带找出了他在学校论坛里的匿名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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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自嘲地笑了笑，“但学校肯定觉得说，都要高考了，我也退学了，不是继续追究这些事的时候，甚至还会破坏颜岩心情，影响人家备考。”
    裴言霆垂下了眼，赵清行猜得没错。
    那件事随着赵清行的退学不了了之，大家埋头备战高考，那些昔日的同学，再提起赵清行时，也只是课间休息时嘴里带脏地嘲笑两句。
    “行了，都过去了。”
    赵清行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腕，“不过，我在虚拟世界里那个喜欢了我十年，转眼又出轨的‘男友’，是颜岩以你为灵感来恶心我的吧？”
    “嗯，前段时间他们公司发生伤人事件，起因就是他疑似在背后造谣一位和他同期入公司，但却比他早升职的同事，那位同事当时情绪已经接近崩溃，所以出手伤了人。”
    裴言霆捏了捏鼻梁，“他来做笔录，估计是这些年这种事情做得太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那件事也就这么私了了。但我和他倒是打了个照面。”
    赵清行挑眉，“他就这么被勾起了被你胖揍的回忆？”
    “当时刚下班，我在看你的采访视频。”裴言霆懊恼道，“小王还凑过来把你夸上了天。”
    赵清行了然，“红眼病晚期患者重新燃起了嫉妒之火，找到这个工作室想要利用穿书系统虐我，谁知老板殷律也对我这个竞争对手恨得牙痒痒，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搞死我。”
    说到这个赵清行又检查了一遍，发现狗血文里的许川絮倒不是真人，而是个真·虚拟角色。
    他冷笑道：“颜岩这个神经病，《心尖月光》这本书选得可真是一箭三雕。既把我变成了炮灰，又让曾经没追上的人变成了他的舔狗，还让对方求而不得，更是把你的名字安在了主角攻身上，简直是凭一己之力恶心了所有人。”
    “这个颜言名下有将近三十个受害者，我们昨天查了几个，无一例外都是在这些年跟他有过摩擦，或者多少有过交集的人。”
    小王姑娘翻着平板上的资料，嫌恶地皱起了眉，“这些人过得都比他好，就因为这样，所以嫉妒人家吗？”
    “他的父母都有案底，估计教育他也不上心，缺爱又缺管教，打小就坏进了根里。”
    裴言霆话音刚落，又收到了一份资料，他扫了一遍，说道：“上午找到了几位受害者，这颜岩可能还有教唆自杀的嫌疑。”
    小王听得一阵恶寒，果然这世界上什么奇葩都有，她转头对赵清行语重心长道：“崽，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赵清行：“……”
    *
    殷律和颜岩还在沉睡，压根不知道现实世界里自己的老底都快被扒了个干净。
    警方已经开始联系受害者，这两位罪魁祸首，以及所有长空工作室的VIP客户都将接受审讯。
    见一切都被安排妥当，赵清行这才松下了劲，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他在虚拟世界过了二十多年，在《心尖月光》过了一年半。
    如今回归现实，虽仅仅过去了27天，但他还是身心俱疲，只想抱着裴言霆睡一觉。
    窗外的天已经全黑，车流如游龙穿梭在城市间。
    裴言霆交待完事情后就牵着赵清行离开了现场，现实世界刚过完年，寒风灌满了整座城市，赵清行特别怕冷，刚出门就冻得一哆嗦，裴言霆赶忙把人塞进车里带人去吃了晚饭。
    昨天赵清行把皮下的穿书游戏接口取了出来，他顺便又摁着赵清行做了个全身体检，发现这人不仅贫血，胃也不好，看着体检报告他都心疼。
    “你说你那么会做饭，怎么还搞出了贫血和胃病？”回家路上，裴言霆没忍住拍了他脑袋一下。
    赵清行心虚地耸了耸肩，“自从我30岁退休的梦破碎之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偶尔抽空给自己煮个面条都不容易。”
    因为潜入虚拟世界找赵清行的缘故，裴言霆被特批了两天假，他趁着等红灯的时间看了看赵清行，思考着得找个理由把人拐回家才行。
    “看什么呢？”
    见赵清行正看着街边一家宠物店看得出神，裴言霆不禁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赵清行回过神，乖乖坐直，他瞥了一眼导航，突然笑了起来，“裴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
    明知故问。
    裴言霆瞪了他一眼，赵清行窝在副驾驶上直乐。
    裴言霆心里微叹，自从发现赵清行和自己同市，还无意间撞见他回家之后，自己就开始雷打不动地早起，每天去赵清行小区门口看着人出门后，自己才安心地开车绕回去上班。
    偶尔对方出差了或者有事没回家，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害怕对方交了男朋友，到人家家里过夜之类的。
    十年前就喜欢的人，自己也没想到十年后依旧这么喜欢，光看着他心情都能变好。
    他也不止一次反省过自己的行为，但现在想想，万幸他养成了这个每天确认对方平安的习惯，这次才能及时发现赵清行出了意外。
    赵清行心里甜滋滋的，心里的暖意淌进四肢百骸，过后心头却又泛出了点酸。
    裴言霆的性格不会吵架，也不大会主动搭讪和接近喜欢的人，这是他从穿书那段时间就发现了的。
    当时他们还在司乐城，如果不是“系统”很有眼力见地把他弄晕过去，或者自己没有主动挑明，裴言霆估计只会一直这么默默地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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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里也是，无论高中还是长大后重逢，裴言霆都保持着距离，不接近不打扰，在他根本不知道的地方，裴言霆用自己的温柔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
    “怎么了？”裴言霆见他眼眶泛红，顿时紧张了起来，“不舒服？”
    赵清行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太牛逼了，找了个那么好的男朋友，一不小心就把自己骄傲哭了。”
    裴言霆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等等！裴言霆，”赵清行突然表演了个一秒变脸，“我们是同级啊，你不会……”
    “比你大一岁。”裴言霆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乖乖叫哥。”
    “哦。”赵清行撇了撇嘴，回过神却发现已经到自家小区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他顿时就不快乐了。
    他都习惯成天和裴言霆黏在一块了，这车开了一路他愣是没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小说世界，下了车之后他们是要分开的……
    “裴哥，”赵清行软趴趴地窝进车座椅，“晚上好冷。”
    裴言霆刚停下车，闻言眉头微挑，佯装没听懂，“嗯，晚上别卷被子，不然又爬不出来。”
    赵清行：“家里只有一张被子，盖不暖。”
    裴言霆：“记得开暖气。”
    赵清行：“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修。”
    裴言霆：“超市还没关门，去买两个热水袋？”
    赵清行简直要抓狂，气呼呼道：“裴言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又冷又硬！”
    裴言霆眉目含笑，“那自然是不比清行又软又暖。”
    “那你舍得让可爱的行行一个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吗？”
    裴言霆看着阅读灯下的人眨巴着一双眼睛望着他，熟练地踩在他萌点上撒娇，没忍住俯身亲了一口，“那我是不是只好把行行拐回家了？”
    赵清行故作严肃地点点头，“劝你马上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得找个理由把人拐回家。
    行行：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60章
    这是裴言霆第一次进赵清行的家门，这人一直一个人住，所以买了小户型，但即便是这样，乍一进门时他还是能感觉到整座屋子空空荡荡。
    与其说简约，不如说赵清行压根没把这里当成是“家”，从客厅到房间，几乎没有属于这人自己摆弄的小装饰，仿佛这座房子只是个供睡觉的落脚地罢了。
    裴言霆看着他兴高采烈地往行李箱里堆着衣服，心里一阵抽疼。赵清行不能说是不乐观，毕竟这些年并不美好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消沉，性格也非常好。
    他从没像这一刻那么庆幸，庆幸赵清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抛弃后，依然愿意将他纳入自己的人生，愿意在他面前露出傻乎乎又黏人的可爱一面。
    这一边赵清行已经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他坐在箱子上就朝裴言霆张开了手，“小裴警官喜提赵清行一只，现在请做3个步骤，来设置裴言霆的专属模式”
    裴言霆笑着将人抱了个满怀，“哪3个步骤？”
    赵清行窝在他温暖的怀里，舒服地眯了眯眼，“把他带回家，然后把他洗得香香软软，最后吃抹干净。”
    小混蛋又来撩人了。
    对上这样的赵清行，裴言霆毫无胜算，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行，那先盖个戳。”
    正式入住裴言霆家的那一刻，赵清行浑身写满了兴奋，从来没有哪一天是像现在这样，满心的期待和喜悦只因为“回家”二字。
    裴言霆的房子和他的小户型差不多大小，整洁干净，一如在穿书时他们同住了许久的落云轩，这里比他的房子多了不少人味儿，赵清行特别喜欢。
    裴言霆将一半的衣柜腾空，把赵清行的衣服放了进去，又把洗漱用品拿到浴室和自己的并排放置，赵清行跟着他跑上跑下，看着这些极具烟火气的东西摆在一块时，只觉得一颗心发暖发胀，好像万年寒冬突逢一夜春风。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凌晨，两人一起洗了澡，赵清行怕冷，又把“恃宠而骄”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从浴室到被窝的几步路都是裴言霆抱着他走的。
    熄灯后两人都累得不行，相拥着就要沉沉睡去。赵清行往他怀里又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温暖的位置窝了进去，慵懒地笑了笑，“裴哥，以后不用早起去蹲我了。”
    裴言霆失笑，知道赵清行冬天容易脚冷，便抱着人和他足尖相抵，把自己身上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传给对方。
    窗外寒风萧瑟，屋内一双人共枕酣睡，一夜无梦。
    *
    第二天清晨，赵清行的生物钟让他在七点钟就醒了，恰好手机跳进一条信息，他点开看了一眼就埋头又窝进了裴言霆怀里。
    “有事要忙？”裴言霆闭着眼将人紧了紧，还未睡醒时的嗓音慵懒低沉，惹得赵清行耳朵发痒。
    “待会儿有个线上会议。”赵清行埋在他颈侧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淡香，顿时心里有点小愧疚，本来还想让裴言霆抱着他好好睡个懒觉的。
    “几点的会？”裴言霆说着睁开眼就要起床，“起来洗漱吧，我去买早餐。”
    赵清行长腿一伸，阻止了他起床的动作，灵活地趴在裴言霆身上，“我们好像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多次模拟练习终于迎来了初次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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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不是要开会？”
    “还有3个小时呢，裴哥是打算继续睡懒觉呢？还是陪我一起晨练呢？”
    两人的位置瞬间对调，裴言霆手一勾，用被子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他缱绻地蹭了蹭赵清行的鼻尖，“宝贝，别撩了，每回结束都说嗓子不舒服，待会开会可怎么办？”
    “宝贝”两个字从裴言霆嘴里说出来，赵清行基本都会缴械投降，“那我哭的时候你就哄哄我？”
    那只会哭得更厉害。
    裴言霆无奈地低笑了一会儿，从抽屉拿出昨天回家时两人买的东西，决定放弃难得的懒觉时光，如赵清行所愿，陪他好好晨练。
    十点整，赵清行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捧着一杯蜂蜜水踩着点进了线上会议室。
    他神色慵懒地把一个靠枕塞到了自己腰后，听完研发部的报告正想说两句，嗓子却沙哑得厉害，见视频中其他人不动声色地投来探究的目光，赵清行装模作样地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佯装感冒。
    而视频看不到的地方，裴言霆正神清气爽地端着早餐盘子去了厨房。
    *
    所有参与了这项丧心病狂的游戏玩家，以及在赵清行公司当商业间谍偷取技术的人，终是被绳之以法。
    法院判决书下来的那天，裴言霆和赵清行一同去了现场，那个时候殷律一脸的心如死灰状，而颜岩更是疯了一般，在听到判决后整个人歇斯底里地大哭。
    在那之前，赵清行还特地去见了他们一次，见两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只觉得心里痛快。
    临走前更是送了两人一句：“嫉妒吗？嫉妒就是承认我比你们强。你们和我本来也没多大仇，非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不如我，也真是有心了。”
    听裴言霆说，那天之后颜岩就变得神经质，打人、砸东西、胡乱叫骂，什么都干了一遍，如今看来，牢房和精神病院，估计是这人的下半辈子的最佳归宿了。
    *
    平静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两人格外享受和珍惜这平淡而充实的同居生活。
    两个对下班时间没多少执念的人，如今只要没什么事，都踩着点下班回家，陪心爱的人一起做饭吃饭。
    清晨裴言霆再也不用风雨不改地早起去看一眼心上人，甚至在两人都休息的日子里，可以相拥着睡个懒觉，或者肆意胡闹。
    这天中午，裴言霆看到小王一边吃着外卖，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视频，本以为人姑娘在刷剧，路过时自己却停下了步子。
    是早上蜻蜓科技的产品发布会重播。
    裴言霆看着视频里的赵清行，五官好看明艳，公事公办的时候也会很温和，但凑近了才能感觉到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工作可以，交心不行。
    这样一个人，只会在他面前软乎乎地撒娇卖萌，会哭会闹还会讨亲讨抱，光是想想，裴言霆的眉目就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小王发现了他，十分自觉地把耳机摘了下来，换成了外放，“来吧，给你看你家心肝。”
    赵清行的声音瞬间就从手机扬声器里传了出来，蜻蜓科技的虚拟现实游戏先前总共有两大模块。
    一块是“沧海系列”，是多人互动模式，游戏提供世界观和背景，没有角色卡，没有设定好的结局，所有玩家既可以用自己真实性格，也可以伪装自己，所有人的行为和性格共同碰撞，产生独一无二的角色、剧情和结局。
    另一块是“蜉蝣系列”，就是穿书游戏，赵清行很早之前就想到过多人参与可能会出现长空工作室这种恶意报复的情况，所以这款游戏只提供单人模式，玩家可以做一路披荆斩棘攀登至顶峰的主角，也可以做弱势的配角，力挽狂澜逆天改命。
    为了防止过度沉迷虚拟现实，赵清行在游戏里加入了实时评估，一旦玩家出现上瘾和沉迷的倾向，系统会插手改变剧情，让玩家在里面的角色彻底死亡出局，也就是裴言霆之前说的“死亡是告别虚妄的最干脆手段”。
    “蜻蜓科技将于明天正式上线‘星辰系列’。该系列已经和多家心理研究院达成合作，主要服务于自闭症儿童，以及抑郁、焦虑人群，里面没有恢弘精致的世界背景，并且只有单人模式，玩家可以在虚拟现实中，一点一点捏造出自己的内心世界，完成之后可以请人入内参观。”
    赵清行看着镜头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无奈，有人被背叛，有人被抛弃，有人被打击，有人被嘲笑。或许我们有一辈子都无法抹平的创伤，或许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到来，或许有人被寄予过高的期望，却发现自己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无法做成状元。”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稻草压死骆驼，但‘星辰系列’希望每一个疲惫的、孤独的灵魂，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栖息地……”
    裴言霆抱臂看着视频，这个“星辰系列”是赵清行的想法，游戏的初级模式很简单，玩家很容易就能建造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但要维持运转或者扩大世界，则需要更多的学习。
    人为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是更愿意付出行动和努力，赵清行的想法便是通过这种方式刺激这些人去感受世界，去学习去交流，而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更努力，从而对世界对人生有了各种渴望，慢慢放下受到过的打击和伤害，达到一种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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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最终是否会达成这种自我调节的效果，但裴言霆觉得自家小孩就是很厉害。
    *
    赵清行发布会结束后又接了几个采访，忙完后也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他没有回公司，直接去了裴言霆那。
    车子刚停到市局门口，就见裴言霆那个叫小吴的男同事在外面打电话，对方作为“系统”之一，赵清行至今看到他们都还有点尴尬，更别说这位还是最保守的那个……
    赵清行给裴言霆发了条微信就开始往里走，路过小吴时就听见对方一板一眼地对电话那头说道：“姨夫，就算我表弟上大学了，但也不能在寝室公然放片儿啊，成何体统！”
    路过的赵清行：“……”
    啊这……男大学生在寝室公然放片儿不也挺正常的？
    他上大学那会儿，有几个室友还会一起看呢，要不是赵清行性取向和他们不一样，估计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小吴：“有码没码都是要被和谐的内容，要不是我去他寝室送东西，我还以为那小子特别乖。资源我收走了，还有你也别偷摸着看这些啊，都多大人了？”
    赵清行没忍住又听了一耳朵，心里默默为小吴的表弟鞠了一把泪，遇上这种保守老干部表哥，实在是太惨了……
    小吴：“单身是播放和发送这些东西的理由吗？当然不是啊。”
    还是单身……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好好一血气方刚的青年，就这么被断绝了世俗的欲望，打飞机都失去了灵魂。
    “赵先生。”
    偷听还被点名的赵清行一个激灵，转身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见小吴已经挂了电话朝他走来，他不由自主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和立正姿势。
    “小吴警官下午好啊。”赵清行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刚才处理我表弟的事，我突然想起来，当时您和裴队还在书里，我们四个充当‘系统’是轮班制，后期我家里有点事就没轮值过了，不知道后来你们办房事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和谐掉画面？”
    赵清行：“……”
    所以山兴居的第一次，是你和谐的？？？
    赵清行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人。
    然后心里那只土拨鼠爬上了山头，又开始花腔吟唱……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个老干部能一本正经地聊这种事？？？
    这他妈和在寝室公然看片儿有区别吗？？？
    这人莫不是还在扫.黄.大队兼职？？？
    “和……和谐掉了。”
    其实压根没有，“系统”还说这是正宫的待遇。
    但赵清行不敢说实话，他害怕小吴头顶上那道正道的光会直接劈他一脸……
    这一边小吴松了一大口气，露出8颗牙齿笑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那什么……”赵清行慌慌张张地压低了声音，“就是我们办、办那事儿的时候，你们……”
    小吴了然，一身正气，中气十足：“放心，那个系统虽然变态，但是这方面内容我们是看不到的。”
    那就好。
    赵清行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但是那个游戏在这方面留了一手，会截取事前和事后的聊天内容，来判断房事时长，然后自动打包这个时间段的视频放进库里。”
    小吴摸了摸下巴，“可能那个殷律是为了预防扫.黄，一旦查起来，他们就批量删除。”
    赵清行：“……”
    他为什么要来聊这个天？
    时长……裴言霆的时长一直很傲人，但是事前事后的骚话基本都是他赵清行说的啊！！！
    所以骄傲的是裴言霆，社死的依旧是他赵清行……
    赵清行忽然觉得自己入错了行，他就不应该搞什么虚拟现实，他应该去搞星际运输。
    火星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现在就想换个星系生活……
    *
    直到回家路上，赵清行还心不在焉。
    “怎么了？”裴言霆担忧地问了一句，“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我想去隔壁星系买个星球。”赵清行双目无神地喃喃道：“明天就搬离蓝星。”
    裴言霆突然停了车，对赵清行胡思乱想只是笑了笑，赵清行见他下车，自然而然地也跟了下去，但满脑子还沉浸在自己的社死现场。
    他今天必须找个人平衡一下。
    “裴哥，你经历过社会性死亡吗？”
    裴言霆想了想，“有吧。”
    说这个赵清行可就不困了，“什么事情啊？”
    裴言霆：“赵小鹅的葬礼算不算？”
    赵清行：“……”
    我劝你好好说话。
    裴言霆：“莲花灯退房那天早上，那老板来做问卷调查的时候，我还一本正经回答了，很久之后才明白他是在问情.趣用品的体验，回想一下还挺尴尬的。”
    赵清行：“……”
    是嘛？那你还是很久以后想起来才尴尬，但当天早上尴尬的是我啊！！！
    毁灭吧。赵清行决定今晚就搬离蓝星。
    再见了老公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叮咚——
    门铃声响起，赵清行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裴言霆带他来到了一家宠物店。
    他还没来得及问，裴言霆已经从店员小姐姐手里接过了一只猫猫，赵清行眼睛瞬间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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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它？”赵清行一脸兴奋地凑上去摸了摸猫猫。
    裴言霆把猫放进他怀里，“那天送你回家的时候，你看着它眼睛都直了，前几天就把它买下来了。”
    店员小姐姐：“面团可以直接带走了哦。”
    赵清行心里感动得不行，“你也觉得它像赵面团？”
    其实赵清行很感谢那条麓渊蛟龙，在他离开后，裴言霆被迫困在书里面30年，都是赵面团陪伴着他。
    那天回家路上路过这家宠物店，他一眼就看到了这只肥猫猫，懒洋洋地团成一个大面团子，也是“尔等凡人”的欠揍脸，除了物种不同，其他各种感觉，都和赵面团一模一样！
    因为社死的尴尬被一扫而光，赵清行决定继续在蓝星定居了，回家路上都止不住地微笑。
    “裴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搞虚拟现实吗？”
    赵清行心情极好，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说了起来，“其实灵感说到底还是来源于你，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图书馆看到你来了，就随手抽了一本书挡住自己，其实是在偷偷看你，当时你捧着一本《果壳里的宇宙》。”
    “当时我在想，这人长得帅也不能这么装逼吧？”
    裴言霆笑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书，我都在悄悄看你。”
    赵清行“啧”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你抬头的时候把我吓得一激灵，赶忙假装认真地看书，我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那一页的内容了。”
    “用蹄膀一个，两钵合之，加酒，加秋油，隔水蒸之，以二枝香为度，号‘神仙肉’。”
    “我说在太苍宗那晚，我哄你睡觉的时候你为什么接得这么自然。”裴言霆在停车场停了车，带着赵清行和猫猫一起进了电梯。
    钥匙在赵清行手里叮叮当当响。
    他们再也不用隔着一本书偷看对方了。
    他们每天可以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入睡，一起养猫猫，一起做最平凡的、以前却从不敢想的事。
    他们错过了很多年，但万幸，他们得以这熙攘嘈杂的世间重逢和相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用蹄膀一个，两钵合之，加酒，加秋油，隔水蒸之，以二枝香为度，号‘神仙肉’。——出自《随园食单》
    最后一个坑也填完啦，伏笔在29章，小裴念菜谱哄行行睡觉那里~
    ——————
    写了两个多月，终于完结啦~
    接下来会有番外～
    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可爱呀，行行和小裴也感谢大家的喜欢030
    希望下一本能获得给你们发红包的资格QAQ
    ————
    下本开《职业情敌》，娱乐圈年下，打滚求收藏~
    （文案）：
    梁浅，代号“龙井”，为了组织任务被迫逐梦演艺圈。
    某次宴会，顾氏集团的富二代 顾泽深 在猪队友的怂恿下走到了他面前。
    顾泽深（虚张声势）：“我是个霸总，我被白月光发了好人卡，现在要找你做替身，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梁浅很欣赏这个富二代！
    于是他爽快地……拒绝了。
    临走前他掏出一小本本放到了顾泽深手里，“教你个征服白月光的方法。”
    顾泽深翻开一看，只有2个字：
    【追我】
    —
    顾泽深没想到这漂亮哥哥竟然是个硬茬。
    看着“追我”这二字秘籍，很有骨气地撕了个粉碎。
    要资源？不理他！我是有白月光的人！
    （转头却让经纪人送了质量上乘的剧本）
    在剧组遇上了，不理他！我是有白月光的人！
    （上戏后被梁浅演技惊呆下巴，下戏了还忍不住偷偷摸摸给人送小饼干）
    梁浅杀青了，不理他！我是有白月光的人！
    （回头发现自己忘了和梁浅合影，难过了一年）
    一起上综艺，不理他！我是有白月光的人！
    （玩游戏时却被梁浅一声“弟弟”喊得心跳加速）
    一起玩游戏，不和他一组！我是有白月光的人！
    （然后被梁浅的枪法帅到眼睛发直）
    和梁浅有cp粉了，这些人眼瞎了吗？我是有白月光的人！
    （然后捧着手机刷了一晚上自己和梁浅的拉郎mv）
    合作电视剧要合体采访，拒绝！我是有白月光的人！
    （得知对方生病不参加，抱着自家狗子生气了一下午，晚上却提着药找上了门，还以照顾病人为由死皮赖脸住了一晚）
    被白月光粉丝撕了，梁浅安慰。被人买通稿骂了，梁浅鼓励。玩游戏落后了，梁浅带飞。
    呵呵我不稀罕！我是有白月光的人！
    （夜里暗自下决心：这是对我最好的人，一定不能让他受委屈！）
    ……
    得知要和梁浅扮演恋人，欣喜若狂！
    （回头发现对方的角色被白月光截胡了，不准！必须是梁浅！）
    约梁浅看话剧，却发现赴约的人是白月光。
    （不看了！梁浅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生气了，你哄哄就能好！）
    发现梁浅对他送的礼物从来只看不拆，却和另一条小狼狗勾肩搭背去吃了火锅。
    （顾泽深难过买醉）

 第145页

    猪队友：顾少快醒醒，你的白月光回头了！
    顾泽深：让他把头转回去！我现在只想泡梁浅。
    —
    梁浅为了任务不得不和顾泽深捆绑。
    作为一株知名绿茶，当替身是不可能的。但当情敌，他可以是专业的。
    谁知他只发了两成力，这条“萨摩耶”自己把自己驯服了……
    他对顾泽深一分好，对方就对他五分好。
    不仅时不时爱盯着他看，还黏人得要命！
    后来，梁浅看着屡次三番蹭进自己被窝的顾泽深，额角直抽。
    “你的房间在另一边。”梁浅指着隔壁，提醒道。
    顾泽深又往被窝里缩了缩，“是你让我追你的。”
    梁浅：“我没让你追到被窝里来！”
    ……
    任务即将结束那天，梁浅在家门口捡到一只醉醺醺的顾泽深。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礼物？为什么要把话剧票给别人？为什么拒绝和我同台？为什么微信电话都不回复我了？为什么要撮合我和其他人？”
    顾泽深越说越委屈，梁浅越听越懵逼。
    “你……不是为了征服白月光？”梁浅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泽深瞬间更委屈了，“我是在追你，我喜欢的是你啊！”
    梁浅：“……”
    说好的征服白月光，你却转头攻略起了我……
    —
    武力值爆表·心慈手辣·钓系大美人受
    VS
    前期口嫌体直·中后期超级黏人·年下小奶狗攻
    * 年下，1V1，HE
    * 纯虚构，没有原型
    *此文又名《泡绿茶的那只萨摩耶》
    第61章 番外1（养鹅日常）
    2022年8月25日，华国XX镇，蓝星。
    赵面团被赵小鹅揍了。
    *
    在殷律的穿书游戏事件结束大半年后，赵清行和裴言霆一起休了一个长假。
    哪怕如今爱情.事业双丰收，赵清行依然没有忘记自己30岁退休养老的初心，奈何实在退不了，只好休个假解解馋。
    为了贴合“钓鱼、种花、遛鸟、保温杯”的养老主题，赵清行千挑万选了一个古镇，拉着裴言霆，带着猫猫住了进去。
    他们在网上定了古镇里的一间民宿，两层小楼还带个院子，院里不仅有花有草有家禽，还有秋千和摇椅，房子后面不远处就是田野和小溪，完全可以沉浸式养老，赵清行特别满意。
    就在他们离目的地不到100米时，房东给他们发了一条微信，大意是院子里有两只大白鹅，他出门的时候忘记给这俩大哥锁门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嘱咐完后还发了一长串的《伴鹅如伴虎，关于如何在家禽大哥魔掌下夹缝生存的求生指南》。
    赵清行不以为意，毕竟他可是在甘饴堂养过一群家禽大哥的传奇霸主，这才两只鹅，能拿他怎么样？
    然后他就差点被鹅揍了。
    当时裴言霆正把行李放到大厅，赵清行乐滋滋地在院子里转悠着，还把猫放到秋千上，让赵面团体验了一把童趣。
    恰好这时两只大白鹅遛弯回来了，第一眼就看到在自己领地撒欢的一人一猫。
    等赵清行回过头时，其中一只鹅已经弯下了它修长的脖颈，低头怒视着他的方向，张开翅膀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那一身大哥的气场震慑了赵清行，那一刻他大脑都还没来得运转，求生欲已经控制着他抱起赵面团撒丫子狂奔。
    他逃，它追。
    大白鹅双翅扇动，愣是挥出了战斗机的气势。
    “裴哥裴哥裴哥！！！”
    赵清行直接跑出了奥运速度，见裴言霆就要踏出大厅，连忙将猫往裴言霆怀里一丢，自己轻巧一跃，堪比华国跳水队一般的丝滑和轻盈，稳稳地挂在了裴言霆背上。
    “……”
    裴言霆面上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就见一只鹅冲了过来，他手腕一动，毫不留情地把大门甩了回去。
    外面那鹅顿时发出了高亢的大叫。
    赵清行：“……”
    他突然有种被雪姨拍门的实感。
    事实证明穿书游戏里的鹅都是经过美化的……
    现实中的家禽之王真的好他妈可怕！！！他刚才都想捂裤.裆了！！！
    *
    第二天，赵清行低调做人，寻思着要不要把两只鹅哥关起来，但禁锢了鹅身自由好像又不太好，这哥俩白天还要早起遛弯呢，比他都养生。
    于是这天，人与鹅达成了暂时性和解，双方相敬如宾，当然，宾主要在赵清行。
    大概是在甘饴堂待得久了，赵清行觉得鹅怎么说也算是他们的老伙计，于是自作主张给这两只大白鹅取了名。
    那只闹腾的企图揍他的叫赵小鹅，而那只冷漠的叫裴小鹅……
    裴言霆对此毫不意外，虽然对上赵小鹅的时候总觉得一阵莫名的心虚，大概是这只赵小鹅也才两岁……
    吃完晚饭后，两人一起刷了碗，裴言霆又带着赵清行去外面散了一圈步，回来洗完澡正好8点。
    既然是要养老，那必须得早睡早起，于是两人果断放弃了手机和互联网，决定把晚间运动提前，这样他们11点之前就可以睡觉了。
    劳逸结合，赵清行觉得很行。
    然而刚完成前戏，赵清行跨坐在裴言霆身上，决定今晚好好体贴体贴裴言霆，通过自己的运动来让两人丰衣足食。

 第146页

    就在箭在弦上的那一刻，一只白白软软胖胖的东西突然跳上了床，赵清行被吓得身子一抖，直接让这部分的动作一秒结束，疼得他眼泛泪花。
    “别哭，清行。”裴言霆皱着眉接了他一滴眼泪，一个翻身将人两人位置对调，安抚地在他额头脸颊亲了亲，“没事了，不疼了。”
    赵清行被这么一动，各种感觉顺着尾椎骨攀升至头皮，疼痛也缓解了不少，他开始想要进行下一部分的动作了。
    可是这赵面团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是猫猫祟祟埋伏在他们房间，这会儿还赖在他们床上不肯走了！
    “崽，虽然你加入了这个家庭，但这件事情我劝你不要观摩。”
    赵清行半躺在床上，眼尾泛红，试图和这只胖白猫晓之以理。
    然而赵面团并不听，甚至还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浑身上下仿佛写满了“你们办你们的，我睡我的”，相当嚣张！
    赵清行眯了眯眼，“裴哥，是时候表演一个‘严父’了，把猫猫丢出去。”
    裴言霆闻言要照做，提溜着赵面团的后颈皮正要离开，赵清行却急忙圈住了他，“你抱着我一起去，我不想重复刚才的动作了。”
    “行吧。”裴言霆微叹，“怀里抱一只懒猫，手里提溜一只肥猫，你倒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们房间在一楼，裴言霆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就把猫放了出去，赵面团晃着猫爪子扒拉着裴言霆不肯撒手，喵喵喵直叫。
    赵清行拍了拍它的脑袋，“乖啦，自己玩去，我们给你造个弟弟妹妹。”
    “两个孩子”这事是过不去了，裴言霆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宝贝啊，连只猫都搞不定，两个孩子的事就放放吧。”
    赵清行十分不走心地表示了对无法创造奇迹的遗憾，在裴言霆关上窗户的前一秒，他又瞄到了院子里那个秋千，这下他是真情实感地遗憾了。
    裴言霆把他抱到了桌上，“叹什么气？”
    赵清行撇了撇嘴，贴进他怀里，“你的宝宝的秋千梦破碎了。”
    “……”裴言霆怔了怔，低头见他一脸不带水分的遗憾，“其实……如果你想的话……”
    “别！”赵清行冷静打断，“我在赵小鹅的地盘里干这事，可能会被它一翅膀扇死。”
    裴言霆：“你可以把它们俩先关起来。”
    赵清行：“不行！关起来万一它们不睡呢？我不想让它们与我弟弟相见。”
    裴言霆：“……”
    *
    第三天，赵清行翻身把歌唱，见了赵小鹅甚至敢横着走了。
    早上他正在厨房烧火做早餐，发现火不够旺，便一手举着锅铲，一手往火里添了两根柴。
    赵小鹅就是在他俯身添柴的时候晃悠进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鹅今天早上没和裴小鹅去遛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起床气，悄无声息地晃到赵清行身后，张开翅膀低下头就准备进攻。
    而就在这时，赵清行回了个身，这一回身，手里的锅铲也被带动着往旁边一甩，就这么凑巧、又那么不巧地……直接给了赵小鹅当头一铲……
    赵清行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看着赵小鹅被锅铲拍歪的脑袋，觉得眼前已经亮起了走马灯……
    院霸赵小鹅哪受过这种屈辱，瞬间化身钮钴禄·鹅，猛地扭回了高傲的头颅，“啄扭扇”三大神功中决定直接跳过前两步，直接把赵清行扇趴下。
    那大翅膀扇得四周尘土飞扬，赵清行举着锅铲刚要跑，裴言霆却就在这时候进来了，看着气势汹汹的大白鹅，想也没想就从鹅背后偷袭，一把擒住了那天使般的翅膀……
    赵小鹅：？
    鹅哥失去了作战武器，一时间变成了任人宰割地阶下鹅，它疯狂挣扎，张嘴就要叫。
    赵清行见靠山来了，胆也肥了，一把捏住了赵小鹅的嘴巴，用锅铲指了指旁边的大铁锅，“你喊啊，喊一声我今天就做一道名菜叫铁锅炖大鹅。”
    赵小鹅怂了。
    它怂了！
    楚楚可怜地窝在裴言霆的魔爪下，看得裴言霆直笑，最后把它放回地上时，曾经不可一世的赵小鹅撒丫子狂奔回了自己的笼子旁，当场自闭，那架势把裴小鹅都吓了一跳，上前交流了一阵，赵小鹅却依旧一只鹅对着墙角怀疑鹅生。
    赵清行见状，决定不干人事，拿过裴言霆的手机就偷偷录起了视频。
    “爽死了！”赵清行美滋滋地保存了视频，又发给自己一份。
    “你跟它计较什么？”裴言霆无奈，突然又装模作样地痛心疾首道：“它才两岁。”
    赵清行：“……”
    傍晚，裴言霆悠闲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吹风，赵清行关上院门后，就蹭进了他怀里。
    遛弯回来的赵小鹅和裴小鹅瞄了他们一眼，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窝。
    赵清行窝在人怀里不停地笑，“你有没有发现刚才去散步的时候，全村的鹅都对我们尊重了不少？之前我看见隔壁家旺财见了它们都得绕路走。”
    裴言霆动了动，把人抱紧以防他摔下去，“以鹅传鹅，从今天起你就是新‘村霸’了。”
    *
    第四天清晨，裴言霆一个人去镇上集市买水果，昨晚到底还是闹得太晚，就让赵清行多睡了一会儿。
    他挑完了水果蔬菜后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赵清行也应该醒了，就给他打了电话想问问要什么肉菜，可电话一接通，赵清行那一头就传来了嘈杂声和尖叫声。

 第147页

    赵清行慌慌张张的声音随之响起：“裴哥你看着随便买点，我先劝个架哈。”
    “劝架？”裴言霆皱紧了眉，“有人闹事？”
    “不是，是赵面团被赵小鹅揍了！”赵清行激动道：“好家伙，赵小鹅一翅膀下去，差点把赵面团给扇成猫饼。”
    裴言霆一时间没有了在人间的实感。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东西？
    待他火急火燎赶回家里时，就见院子里鹅飞猫跳，中间还有个和稀泥的赵清行……
    赵小鹅昨天自闭之后整只鹅胃口都不好了，被派出的裴小鹅做了一番心理辅导后，昨天傍晚才勉强吃了一把谷，又闷闷不乐地跟着裴小鹅出去玩了一会儿。
    到底才两岁，今天早上裴言霆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赵小鹅活蹦乱跳地去游泳了，天知道为什么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和他家的猫打起来。
    眼下赵小鹅脖子上还挂着个小食槽，莫名有点可爱，但可爱的赵小鹅正气急败坏地扇着翅膀，伸长了脖子就要去啄赵面团，而赵面团这只肥宅估计跑出了猫生中最快的速度，但屁股上的毛还是被啄秃了一块。
    “鹅哥！算了算了！”
    赵清行见赵小鹅就要啄猫猫的尾巴，吓得赶紧拉着鹅往后退了退，“使不得使不得。”
    裴言霆：“……”
    半小时后，战场清理完毕，赵面团闷闷不乐地团成一团窝在秋千上，旁边赵小鹅和裴小鹅排排站着。
    赵清行心很累，但孩子还小，不能放弃教育。
    裴言霆心也很累，于是在赵清行开始自己的谆谆教导时，他不动声色地点开了手机视频录制。
    赵清行看向赵面团，“赵面团，你说你好好的去撒鹅家的零食干什么呢？你们吃的东西又不一样。要是我晚来一步，你就直接被糊成面饼，摊锅里煎一煎都足够喂饱一个生产队了。”
    赵面团不服气地喵喵叫了一声。
    “以后不可以瞎捣乱了听见没，还有你看你连逃命都跑不快，是时候该减减肥了。”
    赵面团猛地抬起头，恍若看见了世界末日，见赵清行无动于衷，便把求助的视线挪到了裴言霆身上。
    赵清行一把捏起了他的后颈皮给他换了个方向，“别看你爸，这事没得商量。”
    说完赵清行又看向了赵小鹅，心里迅速估算了一下自己以德服鹅的可能性有多大，得出结果为0的时候，他果断把目光转向了裴小鹅。
    这鹅从他们住进来时就沉稳、淡定，应该是一只讲道理的斯文鹅。
    赵清行觉得对赵小鹅这种熊鹅子，还是得以鹅制鹅，于是他对裴小鹅语重心长道：“崽，共建社区友好环境，关爱舍友心理健康，监督友鹅文明礼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裴小鹅：？
    *
    七天后，赵清行和裴言霆带着猫猫踏上了回家的路，两只鹅一路把他们送到了院门口，直到车子开动时，赵清行还从后视镜里看到两只鹅勾着脑袋目送他们。
    赵清行看着好笑，“裴哥，你说它们是不是舍不得我们？”
    裴言霆无语地瞥了后视镜一眼，心道他们作为赵小鹅的鹅生里最大的滑铁卢，现在终于走了，它们内心可能在狂喜。
    “嗯，”但他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毕竟现在那么关注鹅心理健康的人不多了……”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赵清行心血来潮，拉着裴言霆把赵面团被揍的视频剪了出来。
    裴言霆同情地看了一眼赵面团，问道：“我以为你是认真地在劝架。”
    赵清行又给视频加上了沙雕音乐，“我是在认真劝架啊，但那是在赵面团屁股被啄秃之后，我再不劝架，咱家猫的毛都能被薅完。”
    “……”裴言霆看着他又在视频里加上了沙雕文字，“但是你劝架的时候没有关手机录像。”
    “多难忘的回忆啊，你看咱家面团，跟它玩玩具它都懒得动，小王上次来帮忙喂猫，还以为咱家养了一条猪。”
    赵清行把剪好的视频存进了u盘，“以后它只吃不动的时候，就放这视频给它看，让面团意识到运动的重要性。”
    说完他又不干人事地把视频给两人一人发了一份，说是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随时点开看看。
    而此刻的赵面团，还会一脸天真地在吃着晚饭……
    临睡前，裴言霆心血来潮刷了刷朋友圈，突然看到民宿房东po了一张烧鹅的照片。
    裴言霆：“……”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很快那条朋友圈下面出现了赵清行的评论，这人刚才在书房开线上会，估计这会儿刚结束。
    【行行真的很行：房东大哥，这是哪只鹅？？？？？？】
    房东很快回复了。
    【民宿房东：就那只贼闹腾的~肉质超好哦！】
    裴言霆：“……”
    DNA动了。
    果然，下一秒赵清行就带着无数个感叹号杀进了评论。
    【行行真的很行：它才两岁！！！！！！！！！】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快不认识“鹅”字了哈哈哈哈哈哈（捂脸）
    还有一篇校园番外，和一篇星际ABO番外~
    第62章 番外2（校园·上）
    “赵清行！”
    谁啊？大周末的那么不懂事来扰人清梦，赵清行将沉重的眼皮撩开一条缝，只隐约见到前方有个人站在台上，他没在意，皱了皱眉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148页

    “赵清行——”
    这一声吼彻底差点把赵清行吓得弹起来。
    睁眼时整个空间都似逆转了，让他一时有点晕。
    怎么回事？他不是躺在家睡觉吗？怎么趴桌上了？
    前方有人敲了敲桌子，“赵清行，这题你上来解一下。”
    那人喊他名字时加重了语气，听起来像是压抑着火气。赵清行还懵着，一抬眸却瞬间怔在了原地。
    老陈？这不是他的高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吗？
    自从他退学之后就没再见过之前的同学老师了，怎么这会儿这人看起来像是要冲上来抡他？
    “愣着干嘛？”老陈一个粉笔头丢了过来，磕在了赵清行课桌上，“还不上来做题？”
    赵清行慢悠悠走了过去，惊异之余，他迅速看了一眼四周。
    好家伙！他这是回到了一切流言蜚语还没开始的高二下学期！
    赵清行一边三下五除二写完了黑板上的题，一边飞快思考着这是做梦还是重生还是穿越？
    “不错。”老陈推了推厚瓶底眼镜，看着黑板上的答案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但并不多夸，反倒拿起了保温杯，“下次上课……”
    “老师我肚子不舒服去趟卫生间。”
    赵清行果断打断了对方的思想教育，急匆匆就跑出了教室。
    他在一班，如果没记错，这个时间段，裴言霆刚转校过来到二班刚一周左右！
    一二班教室相对，赵清行知道裴言霆坐最后一排，跑到一半便磨磨蹭蹭地慢下了脚步，直到路过二班后门时，他似是无意地往后排座位看了一眼，而好巧不巧，他想见的人也默契地转过了头。
    赵清行眼睛一下被惊喜点亮，他好久没看过裴言霆穿校服的模样了，这一眼就没能再挪动步子，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傻笑起来。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台上语文老师老李讲得正嗨，突然他放下了课本，“赵清行，下一句是什么？”
    赵清行一个激灵，下意识就答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二班教室瞬间响起了私语声和笑声，赵清行这才回过神来，台上的老师笑道：“你来蹭课的？”
    “我、我路过！”赵清行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一时间耳朵都发起烫来，再看裴言霆，只见这人眉头微挑，却没更多表示。
    赵清行这才想起对方刚转学过来，喜欢上自己也不可能是在这个时间段。
    他扭过头撇了撇嘴，重回少年时代的喜悦一下没了一半，昨晚还在一张床上相拥入睡，现在就一夜回到解放前，抱不到摸不到，还隔着一条走廊看都看不到！
    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赵清行装模作样地晃进卫生间洗了洗手，喜悦冲淡之后，纠结的情绪又渐渐涌了上来。
    一班班主任老陈性格古板顽固，讲题时容易着急上火，生气了还会贬低学生，弄得一二班的人都特别抵触数学课，少数几个学霸拉不了多少均分，以至于这俩班的数学成绩回回都是垫底。一垫底，老陈就更上火，一来一去的，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他还记得那时候流言疯传，他遭受了很多恶意，而这个班主任从来没有走心地去制止过这一切，甚至还让他的父母带他去看医生，争取早日治好性取向，认真备考。
    班主任放纵的态度也让同班同学有底气肆无忌惮地发散恶意，他至今忘不掉那张课桌上刻满的污言碎语，有些同学明明昨天还和他称兄道弟，转眼就对他避之不及，甚至出言伤害。
    如果这次真是重生，那他没有兴趣再和这么一群同学同班。
    赵清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
    第二天，一件震惊全级的事传遍了整栋高二教学楼。
    一班那个学霸，转班了！
    为此一班班主任差点气得在办公室摔了心爱的保温杯！
    早读下课，二班的人正叽叽喳喳地吃瓜，教室里嘈杂声一片。裴言霆刚来，和谁也不熟，在这之前这个班的人数又正好是双数，所以他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上课铃声响起，众人意犹未尽地挪回自己的位置，二班班主任老李就在这时笑眯眯地带着赵清行进来了。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学霸的世界他们不懂，一二班的任课老师是一样的，赵清行转到二班有意义吗？
    大伙儿客客气气地走了套欢迎新同学的流程，老李视线往班上扫了一圈，顿时有点为难。
    让学霸坐中间的位置是学校不成文的规定，裴言霆这株好苗子非要坐最后一排他本就有点过意不去，现在又来了个赵清行，他总不能把第二个学霸也赶到最后排去？
    可是不坐那里，让别人腾出位置也不好。
    “老师，我坐那吧。”
    赵清行指着裴言霆旁边的位置说道，他看出了老李的为难，但他又不能直说不必难做，他转班就是为了裴言霆的。
    老李怜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内心一片感动，只觉得现在的学霸真是太懂事了！
    喜提同桌的裴言霆反应淡淡，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动作迅速地把放在隔壁桌的书包和课本全部收了回来。
    讲台上老李已经开始讲课，赵清行坐下拿出课本竖了起来遮挡住口鼻处，转头看了裴言霆一眼，“你好，我叫赵清行。”

 第149页

    裴言霆看着课本头也没抬，“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听到了。”
    “……”赵清行被他一句话噎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裴言霆似乎才想起什么，惜字如金道：“裴言霆。”
    “……”
    赵清行顶着一双死鱼眼回过了头不再看他，好拽的BKing啊，要不是知道他是自己未来的老公，赵清行这会儿拳头都硬了。
    真是不明白当初的裴言霆是怎么会在高中时期暗恋他的？难不成是“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样子？”
    呵，男人。
    *
    两人整节课没再说过一句话，赵清行对着重来一遍的课堂实在有点接受无能。
    课间他瞅了一眼课表，下节课是生物，生物课很好水，这老师好说话，只要作业和考试没问题，上课趴一下她是不会管的，于是赵清行心安理得趴下了。
    一觉睡得安稳，直到有人碰他胳膊时，赵清行只以为自己还在家里，抓过那人的手就垫在了自己脸下，带着困意的声音糯糯的，“裴哥别闹，好困。”
    “你叫我什么？”
    “裴哥……”
    赵清行还闭着眼，他对裴言霆的气息不能再熟悉，只要这人在身边，就下意识去依赖，眼下睡得正迷糊，他想也没想就抓着裴言霆的手又蹭了蹭。
    谁知那只手飞快抽了回去，失去肉垫的赵清行一下半张脸糊到了桌上，他整个人瞬间清醒，睁眼的刹那只想怒吼四个字：卧槽无情！
    然后他就对上了青涩版裴言霆的脸。
    “……”赵清行秒怂，讪讪道：“上课了？”
    裴言霆：“还有两分钟。”
    赵清行奇怪道：“我才睡了几分钟？怎么感觉已经过了有半节生物课了？”
    “生物课已经下课了。”裴言霆起身丢下一句，“下节物理，要去实验室。”
    赵清行这才发现班里已经空了，丝毫没有睡过了一节课的愧疚，反倒满心感动，他乐滋滋地抓过物理书跟了上去，“你特地留下来叫醒我的？”
    裴言霆眼里瞬间划过了震惊。
    赵清行成功捕捉到了，这是被他猜中了所以吓到了？这么一想他更开心了，“裴哥真好。”
    “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你还在睡，举手之劳罢了。”
    赵清行：“……”
    所以刚才只是在震惊他的厚脸皮？
    赵清行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这个开局，他怎么也联想不到裴言霆会喜欢上他……他们怎么看都还是更适合做王不见王的冤家。
    他想念他家温柔又包容的裴哥了。
    现在高二第二学期刚开学，这城市还冷得要命，早就习惯了被裴言霆抱着睡，他昨晚在宿舍愣是睁着眼到凌晨五点才睡着。因为双足冰冷，睡得还特别不踏实。
    太难了，看见青涩版小裴的喜悦在这会儿彻底刷完。
    赵清行当前快乐值：1
    *
    浑浑噩噩混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全班的噩梦——老陈的数学课。
    老陈端着保温杯走进教室时有意朝赵清行的位置瞥了一眼，赵清行坦然地回看过去，知道对方很是不满，基本稳冲全国第一学府的苗子逃到了别的班主任手下，到手的荣誉就这么飞走了，搁谁谁也气。
    赵清行冷嗤，他不否认当老师很辛苦，但对方施加给他的伤害和白眼，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要说数学课是噩梦，不仅是老师太凶，更是老陈讲课的方式死气沉沉，本来就快到中午，天又冷，不少人开始昏昏欲睡，但怕被骂，赵清行已经看到好几个女生在掐自己的手背试图醒神了。
    这个阶段的数学对创办了蜻蜓科技的赵清行来说，根本不需要认真听，于是他又大胆地趴下开始补觉。
    刚要睡着，一个粉笔头砸在了他脑袋上，不仅吓醒了他，更是疼得眼泛泪花。
    老陈瞪直了眼，“知识点都掌握了吗？就敢在课上睡觉？先前成绩再好，这么吊儿郎当下去，小心落榜！”
    不少同学闻言都皱起了眉，这话落进谁耳朵里也不好听，别人随口一说，但听者难免觉得不吉利。
    “老师，清行成绩稳居第一，估计是学会了觉得听课枯燥，才睡觉的。”
    他和裴言霆前排有个男生突然出声道，赵清行顺着声看去，嚯！这不是颜言嘛！一早上他都忘了这小绿茶高中就坐裴言霆前桌。
    这小绿茶长得斯斯文文，说话也温温吞吞，乍一听，别人就觉得他说话时说出了别人心声，果然，老陈的死亡视线扫了过来。
    赵清行笑道：“我有点感冒所以打了个盹，原来颜言同学觉得数学课枯燥？是不是不好意思提，所以才借我的名义说？陈老师那么负责，你直接跟他说，相信他一定能对你进行针对性的辅导。”
    颜言脸色一白：“我没这么觉得？”
    旁边的裴言霆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刚才全班就你在说话。”
    大伙儿难得听裴言霆说出解答题目以外的话，不由惊奇，赵清行更是勾了勾嘴角。
    “行了！”老陈整张脸沉了下来，转身在黑板写下了八道题，“赵清行上来做左边四道，颜言上来做右边四道。”
    右边四道全是这节课的知识点，可左边四道不仅如此，更是直接出了下节课的题，这老陈是故意刁难他。
    赵清行丝毫不慌，迈开腿就要上讲台，裴言霆突然从桌下拽住了他手腕，“有两道题是下节课的，你……”

 第150页

    “没事，难不倒我。”
    对方的余温还在手腕处，赵清行美滋滋地拿起粉笔，刷刷写完了答案，解题过程清晰明了，一看就是对知识点烂熟于心，老陈看得心里五味杂陈。
    而另一边颜言，即便他手里全是这节课的内容，他铆足了劲也才做出两道。
    老陈干巴巴地怼了赵清行一句：“上课认真听讲是基本礼貌。”
    随后又瞥了一眼颜言，“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
    下课铃一响，除了满脸阴沉的颜言，所有人火速冲向了饭堂。
    裴言霆性子不急不躁，从来没为吃饭着急过，如今看自己这位新同桌也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课桌，不由疑惑，“你不去吃饭？”
    赵清行眼里亮晶晶的，“我请你吃饭吧！”
    “为什么？”裴言霆显然对这种热情不太习惯。
    “新同桌新气象，还有感谢你帮我怼了颜言。”
    “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嫌他聒噪。”
    赵清行点头，压根没听进去，张口就胡说八道：“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转到二班会高考顺利，转班第一天请同桌吃饭，就能考入理想学府。”
    “你还信这些？”
    赵清行推着他肩膀往外走，“事关人生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再说了，转个班，请顿饭，又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
    裴言霆想想也对，不少人临近大日子都会关注这些，赵清行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拒绝，“那下次我请回你。”
    “好呀。”顺利约到了下一次的赵清行心里乐上了天。
    两人出了校门，赵清行终于想起数数兜里的钱，颇为心酸地凑出了五十块钱，只好带着他家裴哥去了物美价廉又食材丰富的……麻辣烫。
    夹菜的时候赵清行有点不好意思，“这回就先吃这……小型火锅，下个月，等奖学金下来了，我请你吃火锅！”
    看着他一双眼睛不安地扫着食材，裴言霆莫名觉得对方这幅模样有点好笑，个子都快长到一米八了，还像只不安的小动物一样，却又完全不违和。
    “没事，这个也很好。”
    看到裴言霆勾起的嘴角，赵清行觉得又找回了自家温柔包容的裴哥，差点没扑过去热情相拥。
    这个年代的物价，两人40块都吃得饱饱的，赵清行一本满足。
    店里人多，又是辣汤底，赵清行吃出了点汗，出门时突然刮过一阵冷风，暖烘烘的身子瞬间凉了下去，后背汗湿的衣服这会儿更是令人难受，赵清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裴言霆看着他拉到最顶上的校服拉链，算是见识到了这人有多怕冷，“外面风大，你自习还是回宿舍睡觉？”
    “你呢？”
    “回宿舍午休，不然下午会犯困。”
    赵清行吸了吸鼻子，点头赞成，“我也回去，昨晚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困死我了。”
    “失眠？”
    “怕冷……”赵清行觉得这个答案有点丢人，讪讪岔开话题，“我宿舍也换到二班男寝了，待会儿还得搬一下。”
    一顿麻辣烫让两人感情迅速升温，裴言霆甚至主动提出了帮忙，可把赵清行感动得不行。
    一回到原来的宿舍，一道人影就窜了过来，赵清行一愣，看过去才发现是许川絮。
    这位也是老孽缘了，殷律和颜言的穿书事件这位虽然没参与，但风评也是被坏了个彻底，导致赵清行现在看到他还挺同情的，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被颜言这种奇葩喜欢上？
    “怎么好好的突然转班？”许川絮不满道。
    “不止转班，宿舍也要转。”赵清行摆了摆手，“麻烦让让，我要收拾东西了。”
    许川絮：“为什么啊？”
    赵清行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所以这许川絮是真的暗恋过他？他当初一心向学都没发现，还是裴言霆偶尔醋意大发会给他细数许川絮在高中时期给他献过的殷勤。
    但这时候也不好点破，赵清行便把算命先生的那套胡话又复读了一遍，说完又客气了几句同学情谊之类的话，然后头也不回地推着行李箱走了。
    他换到的宿舍刚好和裴言霆是一间，还正巧在裴言霆上铺，赵清行相当满意。
    铺好床后已经困得不行，赵清行倒头就睡，但一个午觉睡得也不安稳，身上还是冷，他忍不住翻来覆去，又蜷缩起来想让脚能暖和一点。
    “怎么了？”裴言霆敲了敲他的床板。
    这宿舍是八人间，除了他们俩，其他人中午都习惯在教室自习，这也让赵清行的动静变得格外明显。
    “好冷。”
    赵清行嘟囔道，他高中时也是这么熬过来的，怎么当时没觉得有这么冷？难不成现在体质还是他27岁的体质？那也太草蛋了！
    下铺传来声响，裴言霆不知干嘛去了，赵清行窝在被子里不肯动，怕稍稍探出身子，被子就会漏风。
    过了一会儿，裴言霆将一个暖和的东西凑到了他眼前，“这个你拿着。”
    赵清行抬眸看了一眼，顿时一脸抗拒。
    “怎么了？不是冷吗？”裴言霆疑惑。
    赵清行纠结地看着那个热水袋，“可、可这是女孩子痛经时候用的……被其他舍友看到了，还不得笑死我。”
    “……”裴言霆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由分说把热水袋塞进了他被窝，“你藏被子里，要用的时候偷偷拿给我灌水就行，我就说这是我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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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感动地抱紧了热水袋，“谢谢裴哥，裴哥真好。”
    裴言霆很疑惑，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还老说他真好。
    有了热水袋赵清行好睡一些了，但27岁的灵魂和17岁的躯壳大概还是不太相容，导致体质都变差了许多，中午那一阵冷风，到底还是把他吹感冒了。
    铃声响起的时候赵清行恋恋不舍地爬出了被窝，下到地面时只觉得头重脚轻，鼻子还有点塞。
    本就没睡醒，这会儿更是迷迷糊糊，他坐在裴言霆床边换好了鞋，正好裴言霆赖了会床，现在刚坐起身。
    赵清行又困又累，看着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一时忘了自己在何处，下意识就抱着裴言霆的腰埋进了人家怀里，对方被他这么突然一下，毫无防备地倒回了床上。
    这个姿势那可就更熟悉了，赵清行十分熟练，把额头抵在对方颈侧蹭了蹭，“难受，要抱。”
    完全不敢动的裴言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三次元也遇到很多烦心事，番外写得有点慢orz
    没想到一章没写完……下章继续。
    第63章 番外2（校园·下）
    “你们在干嘛？”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伴随着开门声一同响起，赵清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抱着的人推了一把。
    本来就昏昏沉沉，这下一个没站稳，一屁股摔到了地上，接触到冰凉的地面时赵清行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卧槽……”
    赵清行看了看突然闯进来的室友，又看了看床上的裴言霆，懊恼地把脸埋进了掌心。
    “抱歉。”
    他和裴言霆同时说道。
    站在门口的室友目瞪口呆，“你们……抱着午睡的？”
    这人伫在门口，冷风从门缝直往宿舍里钻，赵清行冻得一哆嗦，忙道：“不是，我有点感冒，迷迷糊糊的……”
    他说着抱歉地看了裴言霆一眼，胡说八道：“把你当成我爷爷了。”
    室友：“……那你爷爷还挺年轻。”
    裴言霆：“……”
    无意作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麻辣烫和热水袋情谊瞬间回到解放前，裴言霆一下午没再理他，把赵清行无聊得长毛。
    *
    学校宿舍每层都有洗澡房，他们的寝室在高层，冬天水压总是不够，赵清行傍晚洗澡时看着花洒下那涓涓细流，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过去。
    然后他就烫得跳了起来，水太烫了，水流又小，站过去烫得嗷嗷叫，不站过去又冻得直发抖。
    毛衣那些他都没带进来，这会儿只好穿着薄薄的里衣，卑微地用水桶接花洒里的水洗澡。
    这么一来一去，到晚自习时，他感冒就更严重了，不仅头重脚轻，身上还开始发冷。
    裴言霆看他又打起了瞌睡，用笔头点了点赵清行桌面，“别睡了，作业明天就得交。”
    “我不行……”赵清行把作业推到了裴言霆桌上，“父皇的江山就交给你了。”
    中午还是爷爷，晚上就是儿子了，裴言霆二话不说就上手捏上了他后颈，像提溜着猫的后颈皮似的把人提了起来。
    接触到赵清行后颈的皮肤，裴言霆不由皱紧了眉，“你发烧了？”
    赵清行趴在桌上不说话，他又冷又困，一心只想赶紧回到家里暖烘烘的大床上抱着裴言霆睡觉。
    这边的青涩版裴言霆飞快将作业塞进了包里，推了推赵清行的肩膀，“起来，带你去校医室。”
    “不去。”赵清行把头歪向了另一边。
    裴言霆没给他磨叽的机会，直接上手把人半拖半抱了出去，他们坐最后一排，这会儿大家都在认真写题，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被迫踩在楼梯上，赵清行冻得直颤，看着走在他前面的人，裴言霆比他往下两个台阶，他一个没忍住，双手就搭到了人家肩上。
    “你背我好不好？”
    赵清行难受得不行，见裴言霆怔愣在原地不动，没由来一阵委屈。哪怕在刚穿书那会儿的裴师兄时期，裴言霆都没这么冷淡。
    裴言霆回过头，见楼道灯下的赵清行脸色苍白，眼睛却红了一片，估计是发烧烧的，他心下一软，回过神道：“上来吧。”
    “谢谢裴哥！”赵清行瞬间阴转晴，“裴哥真好。”
    重新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安全感萦绕周身，赵清行趴在裴言霆背上，看着空荡荡的校道上两人被拉长的影子，心里暖烘烘的，驱散了不少冷意，没一会儿，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
    “赵清行？”
    赵清行迷迷糊糊睁开眼，消毒水的味道冲了一鼻腔，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察觉到自己还在裴言霆背上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怎么到诊所来了？”
    裴言霆见他醒了，松手小心地把他放下，赵清行还懵着，脑子又迷糊，一下没站稳，手勾着裴言霆脖子带着两人一同往地面倒去，差点来了个一拜天地。
    “校医室关门了，学校离诊所近，我就请了假带你过来了。”裴言霆挂了号，扶着他在候诊区坐了下来。
    这个季节很容易生病，已经很晚了，却还有很多家长带着小孩等号的。
    终于轮到赵清行后，医生又给他安排上了点滴，诊所不大，这个点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他和裴言霆选了个窗户旁的位置，一个挂着水，一个为他忙活个不停。

 第152页

    赵清行看着对方端来的热水，不由笑了笑，贴心男友初见雏形，或许是还太年轻不善表达，但裴言霆从骨子里一直都是个很温柔很会照顾别人的人。
    窗外的树在夜里只看得清黑色的轮廓，在寒风中窸窣摆动。
    紧闭的老旧窗户映出他们的身影，朦胧得像在梦里。
    赵清行窝进椅子里，浑身渐渐暖和起来，诊所里医生护士有条不紊地工作着，许多病人已经沉沉睡去。一时间万籁寂静，好像这一瞬间就这么独立于时间之外，成了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
    *
    稀里糊涂地就到了月底，月考如期而至。
    裴言霆是转校生，第一次考试只能坐最后一个考场，这天赵清行同情地看了一眼现任年级第二，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以后这个位置的常驻要换成我了”。
    月考出成绩那天恰好周五，整个年级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毕竟没多少人想拿着成绩单回家过周末。
    赵清行穿过来快一个月了，他实在不想见自己那对极品父母，一次也没回去过，那两人还真当他不存在似的，一个电话都没有过。
    这天清晨，赵清行提着两颗茶叶蛋进了教室，敲了第一颗，蛋白和蛋壳连在了一块，第二颗，完全没有味道。
    赵清行瞬间就焉了，“完了，这是大凶之兆啊。”
    裴言霆疑惑：“你用茶叶蛋占卜？”
    “你不懂，一颗茶叶蛋的好坏，能影响人一上午的心情，”
    赵清行双目无神，“我接连两颗踩雷，这是要完蛋啊。”
    裴言霆正想安慰他别胡思乱想，谁知下一秒学习委员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了，那表情活像见了外星人似的。
    学习委员气喘吁吁，满脸难以置信，举着两根手指，“老赵赵赵……你二二二……”
    赵清行：“你才二。”
    “哎呀不是！是、是……”
    “年级第二是吧？”
    学习委员一愣，“你已经知道啦？”
    他说着又转头拍了拍裴言霆的肩，“哥们厉害了，首战就把这货踢下了第一。”
    上课后，老李满面喜色地抱着语文卷子走了进来，宣布完年级一二名都在自己班后，笑得眼睛都眯得看不见。
    赵清行课后挤过去瞄了一眼排名表，发现自己和裴言霆的总分差距在语文，要不是作文翻车了，估计能压回裴言霆十分以上。
    想着他又自嘲着摇了摇头，老社畜一个了居然还在跟人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比这玩意。
    下午放学时，有人欢喜有人愁，赵清行就是愁的那个，他家极品父母知道今天出成绩，要了成绩单后当下一个电话勒令他回家。
    时隔多年再相见，见面礼估计又是一顿毒打，赵清行想报警，又担心这是个平行世界，自己走了之后这个赵清行会不好过。
    他看了一眼身边已经收拾好背包的裴言霆，“裴哥，商量件事。”
    裴言霆疑惑看他，手机响了一声，发现是赵清行发了个地址给他。
    “如果，你待会收到我的妖妖灵短信，请你帮个忙，立刻报警让警察叔叔来这个地方。”
    说完他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就不要露面了。”
    裴言霆一把拦下他，“你干嘛去？”
    “回家啊。”赵清行不想跟他说家里的糟心事，摆摆手就离开了。
    他慢悠悠晃回家，远远就看到他爸已经伫在阳台上抽烟，估计是在等他。
    赵清行伸出去的脚往回一缩，弯下腰悄悄绕到了房子后边，想找找有没有可以防身的棍子。
    绕了一圈，才在垃圾桶扒拉出了一根皮带，好歹在修仙小说混了一年多，希望还能记得一些招式……
    “赵清行。”
    赵清行吓了一跳，抬头就见裴言霆站在了他前方。
    赵清行：“……”
    为什么要在他翻垃圾桶的时候出现？？？他不要面子的吗？！
    *
    只能说裴言霆不愧是未来的正道之光，从他细微的不自然里就察觉出了自己可能会被父母胖揍的可能，为了同学安危，居然还特地跟上来了。
    赵清行带着他上楼时，安全感爆棚。
    他那父母虽然脾气不好，但这个年纪普遍好面子，不可能在同学面前露出不堪的一面。
    就像现在，四个人坐在饭桌上，俩塑料夫妻笑吟吟地招呼裴言霆吃菜，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夫妻和睦，慈父良母的典型。
    “小裴啊，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有同学要来，没做太多菜，招待不周了。”
    赵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责怪地看了一眼赵清行，“你也是，怎么也不跟家里打声招呼？”
    “阿姨，你们别怪清行，是我临时决定要来的。”裴言霆礼貌地笑道，“还要感谢清行愿意带我过来。”
    说着他又嫌恶地皱了皱眉，“我邻居家那对父母，因为孩子成绩没达到他们预期，经常对孩子殴打谩骂，刚才我回家时看到那家父亲拿着棍子又在打孩子，就报了警。”
    桌上顿时一片寂静。
    裴言霆没有理会，继续道：“警察来了之后那家鬼哭狼嚎的，我听着聒噪，就麻烦清行带我过来暂住一晚，麻烦叔叔阿姨了。”
    赵父干巴巴地笑了笑，“这、这事怎么还麻烦警察呢？怎么说也是家长教育孩子罢了。”

 第153页

    “这不叫教育，这是虐待，孩子是拥有人权的人，不是父母泄愤的工具。”
    裴言霆道，“而且警察就是维护治安的，那家父母已经触犯了法律，说不定还得拘留五天以上。”
    赵父赵母尴尬地埋头吃饭，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晚饭后赵清行高兴地在卧室床上滚了一圈，“厉害了我的哥。”
    裴言霆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皱眉道：“你父母对第一名为什么这么执着？”
    “好面子呗。”赵清行双手枕在脑袋下，“尤其是我家还有个国外名校在读的学霸亲戚，我现在简直是地狱模式。”
    他话音刚落，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许川絮：[图片][图片][图片]】
    【许川絮：你和那个转校生怎么回事！】
    赵清行心头一跳，点开这人发的一连串图片，发现是那天他生病的时候，裴言霆背着他走出学校的照片，不知道被谁偷拍下来了，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一眼认出是他们俩。
    其他几张则是一些论坛和空间的截图，无一例外都是在传他和转校生关系暧昧，直接拿那张照片暗示他们是出去开房的，截图里的转发已经超过一千。
    赵清行登录了这些论坛看了一眼，毫不意外已经越传越偏，还有不少自称是他们俩熟人的“知情者”出来搅混水，企图再加几剂猛料。
    这熟悉的配方……
    赵清行长叹一声，果然早上那两颗茶叶蛋预示着凶兆啊。
    他把那些假料怼到裴言霆面前，对方一目十行扫了几页，不禁沉下了脸，“这些人怎么这么闲？要不要澄清一下？”
    “澄清干嘛？这些傻逼只会信自己想信的东西。”赵清行一边截图一边说道：“再苟一苟，等周日的时候我们把他们一锅端给警察。”
    裴言霆觉得有道理，“这论坛里大部分应该都是高中生或者高中以上的人，已经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了。”
    他说着突然问道：“你不担心他们留下案底会对他们以后生活有影响吗？”
    “那跟我有关系吗？”赵清行冷笑道：“我不这么干，等这些扩散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毁掉的就是我们俩。既然他们先动了手，那我自然是巴不得他们完蛋。”
    裴言霆点头，显然赞同他的想法。
    夜已深，赵清行往床里侧挪了挪，给他留了个空位。
    裴言霆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那位置，但见赵清行一脸坦然，反倒显得自己矫情，便不再多想，一起躺了上去。
    “等周日的时候，这事闹得更大了，我们去网吧把这些论坛和空间的谣言拍照截图取证，给傻逼们争取更重一点的惩罚。”
    熄了灯后，只有窗外的路灯光渗进房间内，裴言霆勾唇笑了笑，“嗯。”
    过了许久，屋内一片寂静，裴言霆正要睡去，旁边的赵清行突然叫了他一声。
    裴言霆偏过头，“怎么了？”
    赵清行在被子里动了动，身上沐浴乳的淡香飘进他鼻腔里，这人闷在被窝里，声音糯糯的，“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
    嘀嘀嘀——
    闹钟的响声像一根针刺向了头皮，赵清行烦躁地关掉那声音，把被子蒙上了脑袋。
    没过一会儿，他突然清醒了，这被子的触感和香味……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看着熟悉的卧房，四周的一切物品都彰显着屋里两个主人不平常的关系。
    他又回来了？
    赵清行愣愣的摸了摸脸，又跳下床往全身镜看了一眼，的确是27岁的赵清行！
    所以那只是个梦？
    今天是周末，裴言霆要值班，赵清行看着厨房的早餐有点怅然若失，仿佛在梦里偷了一段和裴言霆一起的青葱岁月，以至于他现在就像立刻见到自家男朋友。
    这么想着他决定中午约裴言霆去外面吃午饭，可刚换好衣服，来了个不速之客。
    *
    他们的穿书游戏准备新增一批校园小说，青春期嘛，肯定是花季雨季时的少年心动最吸引人，朦胧的情愫加上奋斗的热血，是校园小说不可缺少的两大要素。
    可惜赵清行的高中时代并不美好，他暂时提不出其他意见，就把这个项目全权交给了负责人。
    但偏偏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他大学同学，这狗比的学生时代过得可谓是万分精彩，打架、逃课、暗恋、表白、拒绝表白、倒数、顺数全部体验了个遍，还精准避开了“出轨、堕胎、车祸”狗血三件套。
    赵清行羡慕得牙都痒了，可这狗比看出了他眼中的羡慕，还很欠的时不时找他聊聊心得体会。
    就像现在，这人已经在周末找上门来了。
    赵清行忍无可忍，抓起刚网购送来的电蚊拍对准他□□，“你知道什么叫电鸡吗？”
    “冷静！”老同学夹起□□重新做人，讪讪地拿出一个纸袋，赔笑道：“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赵清行一时有点接受无能，“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更想电鸡了。”
    老同学关上门，把纸袋塞到他手里，小声道：“保准让情趣值拉满，亲测有效哦~”
    赵清行震惊了，“你有病啊？光天化日的……”
    送情趣用品……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扯开袋子一看，却发现里面只是一套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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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欲言又止，那还真是又纯又欲。
    “你和你未婚妻都这么玩？”
    “你和你家那位没玩过？”
    老同学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剥着橘子，闻言差点把橘子捏穿，“我以为制服情缘对你们来说只能算是开胃菜，原来这么保守吗？”
    赵清行耳尖滚烫，他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浑浑噩噩和老同学聊完项目，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时，已经到裴言霆的下班时间了。
    而赵清行还在思考校服的事情，不得不说，他有点心动……
    *
    裴言霆今天提前下了班，回到家时赵清行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要抱抱，他不由奇怪，走进屋内才隐约听到主卧浴室传来的水声。
    这么早就洗澡了？
    “喵喵——”赵面团挪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
    裴言霆看去，没忍住笑了出来。
    上回赵清行突发奇想，给赵面团买了两套衣服，一套猫猫警服，一套蓬蓬裙，赵面团套上那条蓬蓬裙之后看着赵清行笑得直不起腰，足足一天不肯理他。
    现在赵面团套着那件猫猫警服，趁赵清行不在的功夫偷偷向他讨零食。
    “不行。”裴言霆抱过猫猫撸了一把，两人此刻仿佛穿着父子装，“上回给你塞零食都被他训了。”
    恰好屋内水声停了，赵面团反应比裴言霆还快，噌一下溜回了窝，零食梦彻底破碎。
    裴言霆好笑地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主卧，刚走到浴室门口，门却从里面打了开来，一具温热的躯体一下没刹住撞进了他怀里。
    “裴、裴哥？”赵清行往后一撤躲回了门后，“怎么今天回来得那么早？”
    裴言霆眯了眯眼，“你穿着什么？”
    赵清行整张脸通红，推着门就要合上门板，“没、没什么。”
    裴言霆没给他机会，贴着门缝就挤进了浴室，看清对方后不禁呼吸一窒。
    “怎么好好的……”他顿了顿，“想穿这个？”
    赵清行红着脸恨不得把脸埋进墙里，本来还想穿着校服钻进被窝给人个惊喜，没想到一出门就撞上了。
    “是不是很奇怪？那我换、换回来。”
    话音刚落，他脚下一空。
    裴言霆抱着他将他压到了床上，“不准。”
    裴言霆眼睛像长在了他身上，赵清行又怂起来了，眼神乱瞄，就是不敢看他，“我以为你不喜欢。”
    一声低笑响在耳边，弄得赵清行有些痒痒，不禁缩了缩脖子，下一秒耳垂却被人轻咬上了。
    “肖想了十年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
    客厅里的赵面团今天不仅没吃到零食，自家铲屎官连晚饭都没让它吃上。
    凄凉的不止赵面团，那套校服，最后连进洗衣机的机会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茶叶蛋诈骗真的超级影响心情！
    祝大家吃到的每个茶叶蛋都完整又入味（举心心）
    好像要到星际abo了，我思考一下用谁的视角切入（陷入沉思）
    第64章 番外3（古耽·上）
    赵面团这几天过得挺滋润。
    它家两位铲屎官冷战了，赵清行也就没工夫再管它一天吃多少零食，只要它蹭蹭裴言霆的裤腿喵喵喵撒个娇，裴言霆基本都会给它投喂零食。
    虽然但是，它还是希望这两人快点和好，赵清行这么闹腾一个人，现在每天跟个行走的工作机器，晚上家里也是冷冰冰的，它好不习惯，它还是个宝宝，不想小小年纪就要做“跟爸还是跟妈”的选择。
    *
    赵清行下班的时候是蹭老同学的车回家的，自从和裴言霆同居后，他就没再用司机了，一是两人经过之前的事都不太放心，二是公司搬了地址后裴言霆恰好可以每天顺路接送他。
    其实这次冷战，裴言霆也没有抛下他自己上下班，但路上都绷着张脸，也不说话，那气压低得赵清行想跳车。
    “你们俩……吵架了？”老同学握着方向盘，在等红灯时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后座的人。
    赵清行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划开通话键，裴言霆的声音传了过来，冷得他耳朵边的空气都能凝成冰渣。
    “你在哪？”
    赵清行冷漠道：“我坐同学的车回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电话对面的裴言霆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我忘了，你现在知道了，自己回来吧，路上小心。”赵清行说完不等对方再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然而刚放下电话，后悔和愧疚就密密麻麻涌上来了，他看着暗下去的手机，撑着额头疲惫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第一次冷战，还是由裴言霆先宣战的。
    前些天公司太忙，他加班加点的忘了好几顿饭，半夜胃疼被送进了医院，裴言霆寸步不离陪着，但赵清行感觉得到他压抑着怒气，所以那几天格外听话。
    好不容易快把人哄好了，某天在公司忙到晚上九点，累得他只想回家睡觉，进了家门被裴言霆一问，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没吃晚饭。
    精准踩雷，裴言霆自那天开始不理他了。虽然生活上还是细心至极，但就是不肯说话，赵清行卖萌撒娇都没把人哄好，时间一长，他也火了，于是单方面冷战升级成了双向。

 第155页

    赵清行靠在车后座，知道裴言霆没接到人肯定担心，自己刚才说话那么冲做什么？
    他打开裴言霆的微信敲敲打打了半天，想着这会儿对方应该在开车，又把字一个个删了。
    老同学见他那魂不守舍的样，犹豫了半晌，说道：“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
    蜻蜓公司在情人节上线了为期十天的情侣双穿书活动，他老同学作为项目负责人，说有一本古耽文成功挽回了四对情侣，所以建议赵清行也试试。
    鉴于上回的校服还挺靠谱，赵清行决定再信他一次。
    回到家留了张纸条，让裴言霆回来后记得上线，赵清行把他和裴言霆的信息匹配上主角攻受，先一步登录了游戏。
    *
    屋里一片昏暗，只有月光从破旧的窗户渗进来。
    身上的被褥冷硬如铁，四面仿佛都漏着风，风挤进来时发出呜咽声，仿佛是无数鬼魂在哭泣。
    赵清行穿进来时就是这个场景。
    他身上的衣物素净单薄，在深秋时节都无法保暖，更不用说此刻窗外还飘着鹅毛大雪。
    他冻得一哆嗦，后知后觉想起可以查看剧情，他赶忙翻了翻故事简介，然后他就想跑路了。
    这居然是个古耽BE文！！！这玩意儿真的挽回了四对情侣吗？他觉得他被狗儿子驴了。
    这书的主角是爱而不知的绝情王爷和温润的病弱王妃。
    主角攻是皇子，不久前被封了王，娶的王妃更是他的白月光，看似一副人生赢家的派头，而最开始主角攻受也确实是甜甜蜜蜜。
    直到主角攻发现自己居然认错了白月光，自己这王妃，压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自己真正的白月光不久前进王都，暂没有落脚地，王爷就好心地让他暂住进了王府。
    一边是自己的王妃，一边是白月光，王爷心里无比纠结烦闷。
    直到有一天王妃提醒王爷，要小心白月光，王爷这段时间本就心情复杂，如今王妃这么一说，他怎么听都觉得王妃话里藏针，一怒之下把王妃赶去了荒凉的偏院。
    所以他开局就是冷宫啊！！！
    赵清行欲哭无泪，心情太激动，这具身子却撑不住了，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
    完了，看情况自己穿的这位王妃已经被丢在这里好长时间了。
    书里的主角受本就病弱，王爷不上心后，仆人渐渐的也敢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这偏院又破又冷，大雪天连个暖炉都没有，久而久之，主角受就落下了病根。
    这本书偏剧情向，大段剧情里穿插着感情。王爷被白月光和奸臣陷害，狼狈出逃和绝地反击的每一个关键点，都是王妃陪伴左右，还为他受过不少次伤，渐渐的王爷明白了自己一直深爱的只有王妃，也学会了怎么照顾心爱的人。
    但王妃在一路艰险中早已亏空了身子，最后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天高烧咳血，王爷慌慌张张背着他去找大夫，可王妃终是没熬过，在半途中死在了王爷背上。
    王妃死后不到半月，王爷成功反击，当上了天子。
    他在位二十余年，却一直空置后宫，最后在一个寒冬夜里，追随着自己挚爱的君后去了。
    *
    好狗血，好上头。
    如果他此刻不是王妃，赵清行能看着这本书一直哭到后半夜。
    裴言霆怎么还不上线？他真的想跑路了……
    这本古耽的主角攻受人设，跟他和裴言霆压根沾不上边，他不可能成为主角受这种谦谦君子，裴言霆也不是王爷这种爱而不知的渣渣，这压根演不下去啊。
    眼看已到后半夜，赵清行决定先从这偏院溜出去看看裴言霆上线没，如果上线了对方肯定舍不得他冻着，这样他就能被抱进被窝哄着睡觉了。
    果然老公还是要找裴言霆这样的，他再也不要和裴言霆冷战了。赵清行心里的小人抹着辛酸泪，一边艰难地爬上了围墙。
    这院子没人，又被锁了，他这幅身子又弱，费了半天劲才攀上墙头。然而他正准备跳下，另一头却响起了惊叫声。
    “王妃！王妃逃跑啦！”
    赵清行被吓得脚一滑，整个人又摔回了院内。眼前天旋地转，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伸出了自己的中指。
    雪太厚，他摔下来却没有昏死，迷蒙间还能感知到周围涌上了一大群人。
    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横抱进怀里，暖意源源不断地从对方身上传来，赵清行下意识就往那怀里缩了缩。
    当被这人抱到床上时，赵清行背后接触到冷硬的床板，整个人差点冻得跳起来，这一下他抬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是裴言霆！
    终于上线了！赵清行热泪盈眶，艰难地撑起身子就抱了上去，他这会儿又冷又饿，早就把冷战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钻进人家怀里就开始撒娇：
    “这里好冷，我要去你那里睡！”
    察觉到被他抱着的人浑身一僵，赵清行抬起头，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撇了撇嘴，可怜巴巴道：“我再也不会不吃饭了，下线后你带我去吃火锅好不好？要辣锅，就一次。”
    眼前的人怔愣了片刻，赵清行奇怪，还未等他发现异样，下巴却被捏住了。
    “王妃是在抱怨本王的王府简陋？”
    “……”赵清行实力表演了一个靓崽懵逼，然而眼前的人依旧阴沉着一张脸，看上去恨不得把他捏碎。

 第156页

    片刻后，赵清行惊恐地往后挪到了床角，“你……你不是他！”
    由于他上线前录入的是他和裴言霆的信息，所以主角攻的脸是裴言霆的脸，但他家裴哥还没上线，眼前这个人，还是披着裴言霆外壳的原书王爷！
    他家裴哥是晚高峰堵车了吗？再不来老婆就要被人搞死了！
    赵清行决定先来个战术后仰，捂着小心脏正准备装晕，然而王爷比他快了一步，揪起他的衣襟就将他提了起来，眼中仿佛嗜着血，“王妃以为我该是谁？”
    “你不要顶着这张脸说这样的台词！”赵清行要抓狂了，啪一掌捂住了王爷的脸，“OOC到我想挠墙。”
    王爷手上青筋暴起，“你把我当成了谁？”
    赵清行的手被拍开，他对上眼前人的眼睛时，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本书好像还是年下！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道：“叫声哥哥听听？”
    砰——
    他被王爷猛摔回了床上，赵清行后背一痛，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妈的，不愧是被判了无妻徒刑的人，真的很嚣张很欠教育！
    赵清行咳得眼尾泛红，蜷缩着身子抬眸看他，轻笑道：“怎么？只许你找其他好哥哥，不许我找别的小狼狗？”
    王爷被他这句话问得一哽，气极反笑道：“很好，王妃不是不想待在此处吗？”
    “你干嘛！”赵清行被他提溜了起来，对方拽着他就要往屋外走。
    月色下，王爷回头核善一笑，“既然王妃觉着冷，那今夜就和本王一起睡吧。”
    “不可以！”赵清行挣脱开他的手，连滚带爬躲到了床脚，“我不去！在这就挺好的。”
    他可是男德标兵，是有夫之夫！就算这王爷现在顶着裴言霆的脸，那也不是他家裴哥，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像什么话？
    “王妃是想本王抱你回去？”
    眼看王爷步步逼近，赵清行瑟瑟发抖，游戏还没进行到80%无法退出，求生欲在这一刻攀升至顶峰，被封印的演技彻底爆发。
    他倏地落下一行清泪，黯然地垂下了眸，“这些年，我可曾对不起王爷？”
    “清……”
    “我自认无愧于你。”赵清行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专注飙戏，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掉着，肝肠寸断。
    “可王爷呢？一句‘错认’，便能如此绝情，想来你我之间就算不曾有这层误会，也并非良人。既如此，你我二人也莫要再彼此耽误，你明日给我一封休书，我放你去寻自己的心尖月光。”
    赵清行对自己的发挥十分满意，过了许久还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凉氛围里。
    另一边久久没有动静，赵清行以为王爷被他的表演震慑住了，毕竟这主角攻骨子里深爱的还是王妃。
    该不会是提前开窍了吧？！
    赵清行悄悄瞟了对方一眼，却恰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对方眉头微挑，“我的白月光……不就是你吗？”
    “？”赵清行脑子里划过一排问号，看着对方的神色，恍惚道：“裴……裴哥？”
    “这么投入？”裴言霆伸手接过他一滴眼泪，“玩得这么伤心，很喜欢这位王爷？”
    赵清行：“……”
    作者有话要说：
    dbq星际的估计不写了，废了5k字稿，这俩鹅子从名字上就不适合星际（所以我当时在想什么？）
    ——————
    小赵（微笑）：当事人现在很尴尬，甚至看起了去火星的船票
    第65章 番外3（古耽·中）
    “裴哥！”赵清行一脸委屈地扑进了他怀里，“这狗王爷还家暴，活该最后没老婆。”
    裴言霆心里一软，看这人惨兮兮的模样，一连几天的冷战就这么自动宣告结束，无论在哪里，他还是舍不得赵清行受一丁点儿委屈。
    “怎么好好的选了这本书？”裴言霆把自己外衣披在了他身上，又将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出了荒凉的偏院。
    赵清行窝在他怀里，不满地用额头顶了顶他的肩，“让你跟我冷战，我还不是为了挽回夫夫感情，轻信了那狗儿子的话，现在怎么看都是个坑。”
    四周的仆人见平日里看都懒得看王妃一眼的王爷，今夜居然如此亲密地抱着人打算回自己的卧房，不少人顿时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雪地上。
    “哪些是伺候王妃的？”
    裴言霆停下步子，往后瞥了一眼，见五六个人战战兢兢地跪了出来，连头都不敢抬。裴言霆抱着人转过身，凉凉地扫了这些人一眼，“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主子的？”
    那几个仆人吓得一抖，纷纷在雪地上磕起了头。都说王爷绝情，捉摸不透，早先还对王妃格外厌恶，转眼又像捧着自己的心肝似的，现下王爷要是计较起来……
    “他是本王的王妃，亦是这王府的主人，对王妃不敬，就是对本王不敬。”
    裴言霆说着朝身边的管事投去一瞥，“按王府规矩，处理好这些人。”
    那位管事额上落下一滴冷汗，赶忙躬身应下。
    裴言霆不再管身后的鬼哭狼嚎，抱着人匆匆赶回了王爷的卧房，把人放在暖和的床上，他又命人去喊大夫和烧热水，还让小厨房备上清淡的小粥。
    赵清行看他眉宇间满是焦急，使唤人的时候更是一副王爷派头，丝毫不出戏，他不禁看得目瞪口呆，“裴哥，你怎么会那么熟练？”

 第157页

    两个侍女很快端上来一盆热水和一盅热粥，裴言霆用热毛巾给赵清行擦了擦身子，可这人的手脚怎么也暖和不起来，他不得不将棉被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忙完了这一切，裴言霆舀了一碗热粥准备亲自喂他，直到这会儿，他才有空回答赵清行刚才的问题：“我刚才看了这个角色的简介，行事捉摸不透，这种人随便演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赵清行被喂了几口粥，大夫也匆匆忙忙赶过来了，看那模样估计是熟睡中被人摇醒的。
    他给这具身子把了脉，指尖放在赵清行腕上许久，眉头也越皱越紧，赵清行莫名地就跟着紧张起来。
    那大夫末了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对上裴言霆时，不安地实话实说道：“寒气已入经脉，下官先开几服药给王妃，如若按时服用，往后悉心调养，这……这十年王妃可少遭些罪。”
    “……”赵清行心情微妙，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不知往后饮食可有忌口？”
    大夫恭敬回答：“不可贪凉，也不可沾辛辣和油腻。”
    赵清行：“……”
    快乐，啪一下，没了。
    狗王爷给老子爬！！！
    赵清行一脸不忿地埋进了裴言霆怀里，那老大夫以为他们接受不了，战战兢兢道：“王妃请务必保持愉悦的心情，多喝热水，天气回暖后可多外出走走活动。如心情大起大落，身子恐承受不住。”
    裴言霆眼中翻滚着戾气，这话他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待屋里其他人都退下后，他将怀中的人紧了紧，“我不喜欢这本书。”
    “悔啊。”赵清行委屈地哼唧道，进度条提示剧情才推进了1%，离80%仿佛还有一辈子那么远。
    “要不明天我就起兵谋反吧。”裴言霆摸着他的头发说道，“直接把剧情推到大结局，我们再俩同归于尽。”
    赵清行哭笑不得：“无缘无故起兵不行啊，这样你当了皇帝也不能服众，进度条肯定不会涨。”
    再说原书里，正是狗王爷对王妃态度极差，被那白月光钻了空子，偷拿到王爷的虎符给了六皇子，王爷和王妃才会被迫出逃，故事才能继续下去。
    但以裴言霆的性格，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赵清行彻底佛了，“那就先苟着吧，反正游戏在5个小时内没有推进20%以上，就会自动退出。”
    只不过现实世界和游戏里的时间流速不同，外边5个小时，这里可能要5年……
    已经很晚了，赵清行这具身子折腾了一晚上终究是支撑不住，在裴言霆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要沉沉睡过去。
    两人相拥而眠，长发交缠，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在太苍宗的日子，那里的冬天也是这么冷，可不同的是这次无论裴言霆拥得多紧，他冰冷的双足都没能暖和起来。
    他睡得不安稳，天蒙蒙亮时更是发起了高烧，一张脸烫得发红，还止不住地咳嗽，咳着咳着把刚喂下去的一碗粥全部吐了出来。
    裴言霆被他吓坏了，召来大夫看了一遍，对方还是那套说辞，只能开药调养。裴言霆看着难受得缩成一团的赵清行，气得没忍住把杯子砸了，一屋子人吓得跪了一地。
    赵清行掀开眼皮，撑着力气伸手拽着裴言霆的袖子晃了晃。
    裴言霆赶忙将人抱进怀里，挥手把一屋子人赶去煎药打水。赵清行等屋子只剩两人时，才用滚烫的额头蹭了蹭裴言霆的下巴，“发那么大火做什么？不过是走个剧情罢了。”
    说着他又想起了那次他挡了噬骨锥的时候，都说裴言霆发了好大的火，他还一直很好奇来着，如今看来还是不知道为好，裴言霆发火比冷战还可怕。
    裴言霆抱着他良久，末了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明天就起兵谋反吧。”
    “……”赵清行一时有种自己是妖妃的感觉，“怎么又要谋反了？裴哥你冷静冷静，咱就当体验体验另类狗血人生。”
    “赵清行。”
    裴言霆捏着他下巴让赵清行和自己对视，又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你能不能长点心？你是不是压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你冷战？”
    “你不就是气我不按时吃饭吗？”
    裴言霆“啧”了一声，伸手掐着了他的脸颊，“傻不拉几的。”
    “你说谁傻！”赵清行不服气地就要用额头拱他，“我才不傻，我可精了！”
    门外的管事敲了敲门，得到批准后领着一位侍女端着药走了进来。他们没留太久，放下药碗就退下了，紧张得像是裴言霆要把他们生吃了一般。
    他将赵清行裹得严严实实，抱着他坐到了软塌上，却没将人放下，反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搅动着药碗的勺子，看样子是要抱着他喂药。
    赵清行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要自己坐，可裴言霆却将他搂得更紧，“别动。”
    “我不要喝药。”赵清行焉了吧唧地松下了身子，“凭什么玩个游戏还要喝这种恶心的东西？”
    “我说起兵你又不乐意，留在这你就必须每天喝这东西。”
    赵清行坚决道：“不喝。”
    瓷勺磕到碗沿发出清脆一声响，裴言霆偏过头看着他，“我不仅是气你不按时吃饭。”
    他轻叹了口气，伸出食指蹭了蹭赵清行的脸，“我看不得你遭罪。”
    赵清行眸光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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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疲惫地垂下了眼眸，抵在他的颈侧，“你听话，平平安安的，别再进医院了。”
    *
    赵清行被他昨晚一番话哄得格外乖。
    顶着这具弱不禁风的壳子，乖乖喝药吃饭，这天中午，他和裴言霆正在用膳，他吃饭不能太快，只能斯斯文文地细嚼慢咽。
    裴言霆耐心十足地给他挑着鱼刺，赵清行看他只顾着挑鱼刺都没吃饭，放下筷子也礼尚往来地给裴言霆剥起了虾。
    待裴言霆把那块鱼肉放到赵清行碗里时，只见这人压根没吃几口，无奈地端起碗一口一口喂他。
    饭桌上这一人剥虾一人喂饭的画面，惊得后边伺候的管事和侍女眼珠子都要掉了。
    不是说夫夫不合？王爷您还记得您的白月光吗？
    说来也巧，他们正疑惑着，就有一翩翩公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见到饭桌的一幕不由一怔，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将食盒放到了桌上，正要开口对裴言霆说话，对方却先开了口，可却没有分他半个眼神。
    “放那就行，不用再上了，吃不完。”
    那翩翩公子动作一顿，这是把他当成了下人？他求助地看向了管事，管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讪讪地凑到裴言霆身边说道：“王爷，是白公子来了……”
    裴言霆眉头微皱，眼神却没从赵清行身上移开，“谁？”
    屋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这话管事突然不知该怎么接。
    最后是赵清行先反应过来，激动地扯住了裴言霆的袖子，压低声音道：“白公子！狗王爷的白月光！”
    裴言霆了然，却没有其他动作，依旧冷静地喂着饭，但眉宇间已经看出他有些厌恶，也不知是对白月光的，还是对狗王爷的，估计两者都有。
    “哥，给点反应啊！”赵清行急道。
    “你要我给什么反应？”裴言霆冷声道，“杀了他？还是起兵谋反？”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这戏我不想接
    第66章 番外3（古耽·中下）
    赵清行闭嘴了，朝那位白月光投去同情的一瞥。
    白月光被他看得不是滋味，提着食盒行至裴言霆身旁，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将里头的点心一样样摆在裴言霆手边，“昨日你缠着要梅花糕，我特意早起做了一些，还有备了你最喜欢的鸡丝粥。”
    赵清行朝那边勾了勾脑袋，发现这白月光手还挺巧，几道小点心精致得很，而且这熟稔的说话方式和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王爷才是一对呢。
    还什么“缠着”、“特意早起”、“你最喜欢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亲密似的。
    小三都给老子爬！
    “白公子手艺真好。”赵清行说着又往裴言霆身边蹭了蹭，恨不得坐他腿上。
    而裴言霆十分上道，当真揽着他把他抱进了怀里继续喂饭。
    白月光一怔，随即干巴巴笑道：“只是会点皮毛，王爷日理万机本就不易，每顿饭都应好好享用才是。”
    拐着弯骂他不贴心呗？赵清行心里轻嗤，面上却难过地垂下了眸，靠在裴言霆怀里闷声道：“白公子真好，不像我，什么都不会，还要麻烦王爷喂饭喂药，夜里睡不安稳，还得王爷抱着暖和手脚，多走两步路都嫌累，起床洗漱还要王爷抱着才能走。”
    他说着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裴言霆，“我好没用。”
    裴言霆勾了勾嘴角，笑意从眼里沁出来，满满地要盛不下时，不得不低下头亲了赵清行脸颊一口来掩饰自己的不断扩大的笑意。
    其余人默默低下了头不敢看，白月光悄悄剜了赵清行一眼。
    赵清行浑身一抖，死命往裴言霆怀里钻，张口那叫一个茶香四溢：“王爷，我说错话了吗？白公子是不是生气了？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心疼王爷，为我付出良多，我总觉得亏欠。”
    裴言霆要被这小戏精逗死了，低笑着抵着他额头蹭了蹭，“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我们本就是夫妻，照顾伴侣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来的亏欠一说？”
    “明媒正娶的王妃”一说出来，让那没名没分还卯足了劲儿往前凑的白月光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公子还有事吗？”裴言霆终于分神看了来人一眼，随即又移开了视线，还是他怀里这个最好看。
    “没……没有。”
    他哪敢有？
    裴言霆闻言点了点头，他抱着赵清行，一手又舀了一碗汤准备继续喂。
    “既然没事白公子就请回吧，王妃喜静，人一多就不肯乖乖吃饭，待会饭菜凉了对他身子不好。”
    那白月光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可赵清行喝了一口汤，撇嘴道：“不想喝。”
    裴言霆拍了拍他的背，哄道：“就喝半碗，去去腻，不喜欢我让他们下次别做这种汤了。”
    这还能再说什么？裴言霆现在的眼里，就好像全天下没有比让怀里人好好吃饭更重要的事，白月光自讨了个没趣，双手在宽大的袖中攥紧了拳头，不情愿地离开了。
    赵清行勾着脑袋看了看，好笑道：“这年头的小三都跳得这么欢吗？”
    裴言霆厌恶道：“都是那王爷纵容的结果。”
    他不喜欢这个角色，这位王爷的绝情和迟钝，注定了他护不住自己的爱人。

 第159页

    没兴趣再管别人的爱恨纠葛，赵清行看着外头阳光正好，顿时心里痒痒，“裴哥，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吧？”
    裴言霆不太放心，唯恐他再受寒，但看今天风不大，那大夫也说适当走走对身体好，才勉强答应下来。
    出门前，赵清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裴言霆看着又心疼又喜欢，俯身凑上去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就走半个时辰。”
    赵清行满足地应下。
    街道上人很多，裴言霆本是牵着他，到后来不放心地搂着他走。
    他想不明白，这书里说王爷骨子里是喜欢王妃的，既然喜欢怎么还会这么对待人家？对方身子不好，出个门他都怕赵清行磕着碰着，可这王爷居然还狠得下心地把喜欢的人丢进偏院受冻挨饿？
    赵清行说得没错，活该这王爷最后没老婆。
    他们路过一家糕点铺时，那家店刚出炉了一屉酸枣酥，那香味飘了半条街，可把赵清行馋坏了，裴言霆哪会看不出他想吃，护着人就随着人流排队去了。
    这家店客人极多，排队时免不了拥挤，裴言霆让赵清行站在自己前边，自己好护着他。
    被身后人的气息包裹，赵清行觉得哪哪都是安全感，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面对着裴言霆，埋进他怀里低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裴哥，”赵清行示意他看队伍的前后，“别人护怀孕妻子的姿势，和你一模一样。”
    原来这家糕点铺有不少酸口的点心蜜饯，就像这酸枣酥，格外受孕妇喜爱，不少丈夫会在陪同妻子散步时，带着人来这边买糕点解馋。
    裴言霆轻笑，“酸儿辣女，看来王妃这一胎是个男孩。”
    赵清行点头，“那不如取名赵面团吧，让他继承你的事业，咱俩从此逍遥人间？”
    “你啊，”裴言霆眉目间皆是温柔的笑意，他伸手点了点赵清行的鼻子，“天天欺负面团。”
    “黑白脸这套你不是最清楚了？慈父严母才平衡嘛。”
    赵清行说着也点了点裴言霆的肩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偷偷给它塞零食，你就惯着吧，也不看看你儿子胖成什么样了。”
    “没办法。”裴言霆假装苦恼地叹了口气，“谁让面团撒起娇来特别像你，黏人。”
    裴言霆买了一包酸枣酥和一包蜜饯，回家路上赵清行就馋得拿出一块吃了起来，酸甜在唇齿间蔓延，赵清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又把手里那块挪到了裴言霆唇边，示意他也尝尝。
    裴言霆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末了还没忍住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啄了一下。
    “流氓。”赵清行嘴里控诉着，面上却挂着笑。
    裴言霆也不恼，将人搂得更紧，回到王府时两人都是肉眼可见地心情极好，赵清行在被搂着回卧房时，瞥见那白月光恰好要经过，他假装没看到对方，而是在裴言霆怀里抬起了头。
    他这个动作裴言霆不能更熟悉，赵清行很喜欢亲亲，有时候在人少的地方，他也会仰起脑袋讨个吻。
    于是他微低下头在对方唇上印下一吻，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满是熟稔和亲密。
    角落的白月光默默退了回去。
    赵清行这半天过得很滋润，出门走了一趟只觉得身心舒畅，回到卧房后胆子也跟着肥起来。
    “裴哥，你说这俩人圆房了吗？”
    裴言霆放下酸枣酥，偏过头看他，“想要？”
    赵清行脸上一热，他们冷战了好几天，这几天说话都没有，更别说是做那事。
    “反正……游戏里录入的是我们的数据，现在壳子芯子都是我们……”
    他越说越小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既然他们选择继续苟着，那就做好了在游戏里待上好几年的准备，总不能这几年都不开荤吧？
    裴言霆勾了勾唇，把他抱起来放在垫了厚绒毯的躺椅上，戳了戳他发烫发红的脸蛋，“你这个弱不禁风的设定，受得住吗？”
    “不是说要适量运动吗？”赵清行眼神乱飘，就是不看他。
    裴言霆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躺椅的不远处就有暖炉，整座屋子暖和得很，胡闹也不至于被冻着。
    他又何尝不想将人拆吃入腹，但偏偏这小混蛋套了这么个设定，他不得不克制。
    吩咐管事找大夫要来了一罐活血化瘀的药膏，那大夫很上道，一听就懂了，亲自将一盒飘着梅花淡香的药膏送到了裴言霆手上，支支吾吾道：“王爷，王妃体质偏弱，适量可以，万不可太过，还、还请王爷节制。”
    裴言霆接过药膏，神色淡淡地应下了，关上房门后就见躺椅上的人在偷笑。
    “辛苦王爷了。”赵清行捧过他的脸亲了一口，“回去补偿你。”
    裴言霆倾身咬住了他唇，拥着他一同挤上了躺椅。
    躺椅很大，足以容得下两人，赵清行被摁在上边，被吻得意乱情迷。
    裴言霆怕他冷，还特意给他盖了一张毯子，他抓着裴言霆的袖摆，愣是将昂贵的布料抓出皱褶。
    毯子将他腰腹以下盖得严实，裴言霆慵懒地抱着他，时不时在他颈侧和耳垂轻咬一口，可一只手却藏在毯子下。
    “裴哥……”含住那修长的手指时，赵清行没忍住呢喃出声，尾音发着颤。
    一人眼尾发红，咬着唇，微合着眼承受。一人矜贵得像是拥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指尖一寸一寸感受这尊宝物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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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行眼中含着水雾，没忍住往毯子那处看去，毯子盖得严丝合缝，仿佛就是午后的两夫夫在小憩，只有他们知道，那毯下是怎样一番情.欲翻涌的风光。
    结束后赵清行累极，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穿着身水绿色的衣裳，乖乖地睡在躺椅上时就像枝打满露水的花，淡雅又矜贵。
    裴言霆俯身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小心地掀开毯子，这枝花吐了他一手的花蜜，这会儿花蕊艳丽至极，他动作极轻地为他打理干净，期间赵清行无意识地轻哼着动了动。
    裴言霆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好半天才堪堪忍住，没直接将人闹醒拆吃入腹。
    今日天气不错，午后的日光透过窗纱打在桌案上，隐约能看见漂浮的微尘，香炉袅袅腾着烟雾，裴言霆重新回到躺椅上，抱着人闭目养神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如果不是赵清行这个角色的设定太弱，他突然觉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也不错。
    时间缓缓过了一个时辰，赵清行悠悠转醒时，隐约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
    “管事，王爷可在里头？”
    是白月光？赵清行这下可就不困了，他蹭了蹭裴言霆，“白月光又来了。”
    裴言霆心很累，大白天的这月光老跑出来做什么？！
    管事守在外头支支吾吾地劝白月光回去，可白月光好像不大乐意。
    裴言霆难得放松的心情被这个角色搅得格外烦躁，他亲了亲赵清行，就要起身去轰人。
    谁知赵清行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这种事还用得着亲自去？”
    裴言霆疑惑，还未开口，就被赵清行拽回去，两唇相碰，赵清行圈着他的脖子微微张嘴，裴言霆顺着深吻了下去。
    赵清行发出小猫般的轻哼，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明显，外边说话的人果然静下来。
    “王爷……”赵清行低吟着，“你慢点。”
    裴言霆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谁知怀里人知道他不敢乱来，格外嚣张，亲吻都堵不上他的嘴。
    他一个侧身将人压在了躺椅上，“少撩拨，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赵清行笑着缩进他怀里，嘴上还不停：“轻点，我受不住。”
    门外的管事尴尬地咳了一嗓子，“诶白公子！”
    声音渐渐远去，看来是被气走了。
    赵清行这下更开心了，他抬腿用膝盖蹭了蹭裴言霆腰侧，“王爷孟浪，可把我折腾坏了。”
    “啧。”裴言霆把人从怀里挖出来，他是疯了才会觉得在这破书里待上一段时间还挺好的。
    “今晚宜起兵。”
    赵清行：“？”
    裴言霆捏住他鼻子带着他轻轻摇了摇，“等出了游戏，看我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没写完orz
    下章估计就完结啦~
    行行你就浪吧（狗头）
    第67章 番外（完）
    夜里，赵清行躺在裴言霆腿上看着话本，裴言霆拿过一个苹果削着皮，室内一时无人说话，倒也显得岁月静好。
    突然，管事匆匆忙忙小跑了进来，“王爷，白公子今日突遭刺客……”
    裴言霆眉头都没动一下，“王府内遭遇刺客还是王府外？”
    “府外。”
    “那让他去报官。”裴言霆说着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了好几瓣。
    “……”管事犹豫道：“那您要过去看看吗？”
    裴言霆：“他受伤了？”
    管事：“伤了胳膊。”
    裴言霆：“那就去看大夫，我过去有什么用？”
    赵清行拿话本遮了遮上翘的嘴角，他家裴哥假装不解风情起来真是能气死人。
    “王爷！”
    门外传来惊慌的声音，白月光捂着胳膊径直从开着的门闯了进来。
    裴言霆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人闯进来居然没有人拦？估计是狗王爷给的特权，这主角攻到底是有多渣？
    “王爷，这几日你可千万小心。”白月光眼眸泛着泪光，看上去楚楚可怜，“有人想要你的……”
    裴言霆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径直丢到了他面前。
    白月光顿时一愣，剩余的话也被生生打断，而赵清行看清那东西后更是大吃一惊。
    “你接近我不就是想要虎符吗？”
    裴言霆神色淡淡地说着，还不忘给赵清行喂了一块苹果，“拿去给六皇子吧。”
    赵清行：“……”
    他咽下那块苹果，一时觉得这画面有些幻灭。
    白月光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喃喃道：“我不是……”
    “啧。”裴言霆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把原书里这人和六皇子陷害王爷王妃的计谋一股脑全复述了一遍，他每说一句，白月光的脸色就白一分。
    “想拿就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看着烦。”裴言霆说着又看向赵清行，温柔道：“还想吃什么？橙子要不要？”
    “……”赵清行看着直接飙升至30%的进度条，觉得裴言霆大概是真的苟不下去了，直接用嘴把剧情快进……
    裴言霆还在等他回答，赵清行觉得自己这会儿是真的像个妖妃……
    白月光跪在他们跟前，哭得梨花带雨，开始说六皇子是如何针对王爷，自己是如何迫不得已。
    原书里这位白月光和六皇子本就是有利益关系才狼狈为奸，这会儿被人识破，他果断选择了自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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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度条已经飙到了45%。
    赵清行此刻看着稳如老狗的裴言霆只想鼓掌，隔壁城门弹琴的诸葛亮都不得不说一句“内行”……
    原书里，白月光的真面目大概就是在45%的地方被揭露的，那时候狗王爷和王妃之间的误会才得以彻底解除，两人开始了一小段轻松甜蜜的感情戏，但不久之后王妃就领便当了，那段甜蜜的时光也就变成了裹着蜜糖的尖刀。
    “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清行一个晃神，才发现裴言霆不知什么时候行至白月光跟前，死死捏住了他的下巴，一双眼嗜了血般通红。
    白月光慌乱道：“千……千真万确。”
    “来人，把他关起来。”裴言霆嗓音嘶哑，像是压抑着滔天怒火，“别让他死了，我待会过去好好审。”
    赵清行：“？”
    白月光被人拖走，屋内很快又剩下他们两人。裴言霆猛地回过身看向躺椅上的赵清行，把人吓了一跳。
    “裴……裴哥？”
    下颚被人用力捏住，熟悉的窒息感让赵清行瞪大了眼睛，卧槽是狗王爷！
    裴言霆什么时候下线的？？？
    他突然想起这游戏给特殊职业的人群开通了紧急事件中止功能，裴言霆估计是接到工作电话了……
    这样他应该也差不多可以下线了。赵清行顿时胆子肥了点。
    “你不是他。”王爷眼中仿佛竖着两把淬了毒的刀。
    好熟悉的台词……赵清行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不是他。”
    捏着他的手瞬间又加重了力道，“他在哪？”
    赵清行被他捏得生疼，眼里都开始泛起了泪花，也不知是不是疼的，他眼前所见开始模糊起来，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闭眼前，他看到了狗王爷惊慌失措的脸。
    再醒来时他已经在自己和裴言霆的卧室了。
    正打算拿起手机骂骂那狗儿子，谁知一道身影却先压了下来。
    赵清行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瞬间就怂了，裴言霆看起来像是想把他吃了一样。
    “裴哥……”赵清行紧张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是有工作要忙吗？”
    “小王打错电话了。”裴言霆说着把他被子往下拉了拉，“不过咱俩倒是有正事要忙。”
    赵清行觉得腰已经开始疼了……
    “咱们就让王爷和王妃今晚圆房怎么样？”
    “不，我们玩不了角色扮……”
    他话还没说完，裴言霆已经拿出两套衣服甩到了床上，和刚才他们在书里穿着的如出一辙，赵清行顿时吓结巴了，“你怎、怎么还、还有这衣服？”
    “你老同学送来的，刚刚寄到。”
    “……”
    为什么现在的同学兼员工会这么“孝顺”？都关心到老板的X生活上来了？
    狗儿子，给老子爬！
    *
    赵面团今天心情很不好，它家两位铲屎官冷战了好几天，今天更是家都不一块儿回了。
    它好慌，它不想裴言霆和赵清行分开，它不要这么小就变成单亲家庭的猫猫，而且以后说不定还会有重组家庭！
    砰——
    浴室门传来一阵巨响，赵面团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跑到了浴室门边偷听动静。
    里头传来了水声，隐约还能听见衣服撕扯的声音，紧接着喘息声混杂着水声透过门板，虽然有点失真，但那喘息声却越来越大，不久后，赵面团又听到了赵清行难耐的低吟声。
    赵面团：！
    他们不会在里面打架吧？！
    “喵喵——”它用爪子挠了挠门，可里面的人似乎完全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终于打开一条缝，然而还不等它看个究竟，一件浴袍就兜头而下，把它罩了个严实。
    待它好不容易从浴袍里爬出来，却见卧房门又合上了。
    “裴哥……”
    里边赵清行的声音像是隐忍着什么，他不停地叫着裴言霆，偶尔还带着几声闷哼。
    赵面团在门口打着转，突然被里头赵清行拔高的声音惊了一下。
    “喵喵——”
    那声音愈发频繁，持续了好久都没停下，赵面团吓得又挠了挠门。
    “裴哥……言霆……”
    赵清行好像哭了？他叫着裴言霆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似乎还在求饶？
    赵面团绝望地缩在门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它家铲屎官打架了，他们不会和好了。
    它无精打采地跳到了阳台上，看着外边万家灯火，一片家的温馨，它心里更难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又一次传来水声，赵面团掐在浴室门打开的时间窜了过去，只见裴言霆横抱着赵清行从浴室进了客房，赵清行好像睡着了，被放到客床上都没有被吵醒。
    替他盖好被子后，裴言霆又自己回了主卧。
    赵面团：！！！
    这是要分房了？
    “喵喵。”它小心翼翼地挪到主卧门口，勾着脑袋看了看。
    里头衣服落了一地，仿佛是个战乱现场。他们果然打架了！
    裴言霆捡起地上的衣服，又将床单拆了下来，一股脑丢进了洗衣机。
    赵面团心碎了，这是连对方的气息都不想闻到的意思了吗？
    它魂不守舍地挪回了自己的窝，过了一会儿，它听到裴言霆在厨房做饭的动静，没忍住又挪过去，凑到对方腿边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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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言霆看到它笑了笑，俯身把它抱了起来。它看到裴言霆正煮着青菜粥，顿时心里一沉，往常裴言霆哪次不是要给赵清行最好的，这次居然都只给青菜粥了……
    裴言霆关了火后，又给它塞了零食，拍了拍它的脑袋道：“吃吧，明天开始可就吃不到了。”
    赵面团：……
    什么意思？这是让它跟赵清行？裴言霆这是要抛妻弃子了？
    小零食顿时就不香了。
    它再也不是小区里最幸福的猫猫了，再也没有两个最帅的老爸了，它马上就要变成单亲猫猫了……
    赵面团把零食丢在了一旁，难过地把趴在窝里，担忧着往后凄凉的猫生。
    *
    闹了一晚上，赵清行浑身酸软，裴言霆端着粥进来的时候只剩下瞪他的力气。
    被喂了一晚清淡小粥，赵清行报复地在裴言霆喉结上咬了一口，“我不管，下个月赔我一次火锅，要辣的。”
    清理完后，两人都换上了丝质睡袍，这会儿赵清行有气无力地窝在他怀里，衣领落下来了些，可以清晰地看见锁骨上的红印，裴言霆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心情极好。
    “你每天按时吃饭，下个月底奖励一顿辣锅。”
    赵清行深知自己在裴言霆这里讨价还价不得，唯恐他后悔，赶忙应了下来。
    过后裴言霆帮他上药，两人明明再亲密的事都干过了，偏偏每次裴言霆给他上药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得不把脸埋进被窝里。
    “之前他们还买了一本星际文，我本来说我们俩有空体验体验的。”赵清行呼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行动。”
    裴言霆收起药膏，疑惑道：“为什么？”
    “那是ABO文，以你的能力，穿到那本书里，估计能让我三年抱俩。”
    裴言霆失笑，时间不早了，客房的床没有主卧大，赵清行没有安全感，双手双脚往他身上缠，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缓缓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两人起床时已经十点多了，赵清行恢复得不错，就是腿还有点酸。
    洗漱完后赵清行决定亲自下两碗面条，路过赵面团小窝时，却发现那窝边还散落着零食。
    赵清行冷哼一声，看向从浴室出来的裴言霆，“猫脏俱获！你就宠它吧！”
    被抓包的裴言霆丝毫不慌，反倒疑惑起来，“怎么没吃？”
    赵清行这下也奇怪了，有零食不吃，这不是赵面团的性格啊。
    “崽啊，你这是终于想通了，决定减肥了？”
    赵清行抱起猫猫撸了一把，但赵面团还是焉了吧唧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委屈地埋进了他怀里。
    “这是怎么了？”赵清行疑惑的看向裴言霆，“它昨晚也这样吗？”
    裴言霆摸了摸它的脑袋，“我们那个的时候面团好像挠了门，昨晚我煮粥那会儿抱了它一会儿，好像是有点不开心。”
    连零食都不吃了，这可就不是“不开心”的范畴了，赵清行满脸担忧，他家猫这是抑郁了啊！
    看着趴成一坨的猫猫，赵清行担心道：“面团，不开心还是不舒服啊？”
    两人哄猫猫哄了半个多小时，但赵面团还是那副恹恹的模样，连“喵喵叫”都不肯了。
    赵清行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只猫猫吓到，和裴言霆匆匆忙忙地带它去了趟宠物医院。
    最后体检结果除了肥胖，赵面团身体很健康。兽医询问了状况后，猜测是两人之前冷战吓到了猫猫。
    赵清行哭笑不得，一时觉得跟养了个孩子担心父母离婚一样。
    “我说它今天怎么那么黏我，死命往我怀里钻。”
    回到家后，赵清行抱着猫猫坐在地毯上，耐心地呼噜着它的毛，“肯定是以为你不要它了。”
    裴言霆无奈又好笑，倾身亲了赵清行一口，又和他并排坐着撸起了猫。
    赵面团看起来心情好点了，抬头看着裴言霆“喵”了一声。
    “不会让你变成单亲猫猫的。”裴言霆抱过它拍了拍它的脑袋。
    赵清行点头，“绝对让我们家面团做全小区最幸福的猫猫。”
    “喵喵——”
    赵清行拿出手机，调出前置镜头就对着两人一猫拍了张自拍照。
    没过多久，裴言霆就在朋友圈里刷出了对方一条新动态。
    照片里，赵清行窝在他怀里，赵面团则缩在他另一只臂弯，其中一只爪子还贴在赵清行脸颊上。
    行行真的很行：一家三口[照片]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