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蛊王你可不可以不杀我》 分卷阅读1 【同人】《(综漫同人)蛊王你可不可以不杀我》作者:鸡子饼 文案: 【提问:深爱你的男友准备杀你证道时,你该如何逃生?】 谢邀。 人在男友家门外,手里还拎着蛋糕。 现场除了我和他,已无其他活口。 他抬起头,目光扫向我。 “有遗言吗?” 我不想死。 可男友是特级咒术师,近战高手。 而我是普通人,体术0,八百米刚及格。 怎么办呢? * 我有一个恋人。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有一天他丢了。 我想把他找回来。 * 1.普通人女主,不变咒灵。 2.蛊王夏油杰弑亲叛逃线不变。 3.CP夏油无疑,不买股,1v1,HE,基本算甜文吧,不要太害怕。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铃溪,夏油杰,5t5 ┃ 配角:新文《被未婚夫他哥伏黑甚尔看上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立意:在困难违缘中坚守本心。 第1章 第一章 “铃溪啊,你家夏油又写信过来了吗?” 放学的路上,见我美滋滋地捧着一封信,隔壁班与我同路的五月凑了过来,八卦地问道。 我对这句“你家夏油”相当满意,仿佛我和夏油杰已经是公认的一对,虚荣心一瞬间爆棚,偏偏还要装出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没办法,书上都说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他啊,话最多了,一个星期要写好几次信来。” 实际上是我先写给他的。 我的生活很普通,普通的女高中生,普通的学校到家、家到学校的两点一线式生活,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和朋友出去逛街,很偶尔才会发生一点有意思的事。 所以我实在没什么好写的,只能叨叨一些琐碎日常。 譬如—— 我写:【又到了烦躁的夏天,家里窗外树上该死的蝉吵得我不能午睡,我决定去把树砍掉。】 夏油杰回复我:【少了树,夏天会少了很多乐趣。】 言下之意是叫我不要去砍树,一同随信寄过来的,还有一副耳塞。 我捏着柔软的耳塞,一下子就原谅了夏天,也原谅了那些蝉。 夏油杰的字写得很端正,他写过的每个字我都记得。 我又写:【好想过女儿节啊,这样就可以吃到米花糖啊,可是还有十二个月。我妈不给我买还骂我!】 刚刚吃过女儿节的米花糖,我又开始馋了。 先前悄咪咪地咂摸嘴,向妈妈提出来时,妈妈一巴掌盖在我的头上,叹气道:“成天就知道吃,以后谁敢娶你?大吃货。” 大吃货只能跟自己的青梅竹马抱怨了。 竹马君夏油杰很快寄来了一盒米花糖,还是我没见过的款式。 盒子很高档。 信里写:【悟推荐的牌子,据说很好吃。】 悟是他的同学五条悟,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听说跟我一样喜欢吃甜食,夏油杰常常提到他,还说有机会带给我看。 ……有机会。 什么时候有机会呢? 他好忙。 唉,他真的太忙了。 * 我的青梅竹马夏油杰是一名咒术师。 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我们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很小的时候,他也因为行为古怪,不被常人理解,所以交不到朋友。 “怪小孩”、“妖怪”,这些都是那些没知识的蠢货给他取的外号。 和我们同龄的小孩子对他恶意最大,大人们最多视而不见,小孩子却总能恶语相向。 夏油杰性格温和,连只落水的麻雀都会全力救助,他那时也不打人。 他有还手的能力,却并不想教训他们。 但我不乐意。 我不干了。 我偷偷拿起扫帚,和一干骂他的小王八蛋打了一架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敌军中有一个短腿逃得太慢,被我薅下了大把的头发,在他嗷嗷的哭叫时,夏油杰突然出现并让我停手。 “要不我把他杀掉吧,丢到学校后面的枯井里,没有人会发现的。”我若有所思地看着短腿。 短腿吓得几乎晕厥。 夏油杰说:“算了。” 行,他说算了就算了。 我拍拍短腿的小短腿,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亲切友好地说道:“向你夏油哥哥道个歉,以后我和你还是挚友。” 短腿眼里闪着恐惧,还有拒绝和我成为挚友的嫌弃,我微笑着在他的后颈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他才赴死般悲壮地对夏油杰说:“对不起 分卷阅读2 !” 就差没来一个土下座了。 我放了短腿,他立刻连滚带爬地逃了,也许还会去我家告状。 但我根本不怕。 我仰起脸朝夏油杰笑笑:“他就是个蠢货,看他那短腿,长大了最多一米五。” 还没笑完,脸上就按上了一块柔软的手帕。 “把眼睛闭上。” 一阵风吹过,我闻到了甜橙的香气。 ——是夏油杰的手帕。 他在认真地替我擦拭伤口。 咳咳。 寡不敌众,虽然我打得很过瘾,但在数量上我不占优势,因此也挂了彩。 脸被抓花了,眼角也有血。 我把这视作英雄的勋章。 没有人可以肆意辱骂我的夏油杰,骂他的人都应该立刻原地去世。 ……不过好可惜。 夏油杰那么干净的一块手帕,竟然被我弄脏了。 要是我再强大一点,不受伤就好了。 我睁开眼睛看他,金灿灿的夕阳打下来,他矜贵得像一朵金箔玫瑰。 “铃溪,以后不要和别人打架了。” 我看着他略带严肃的表情,心里有点委屈,但嘴上还是“噢”了一声。 不打架也行,我还可以背地里使坏。 我的招数多着呢。 夏油杰又说:“他们不值得。” 我垂下眼眸。 他摸了摸我的头:“听话,不要打架。” 于是我整整十年都没和别人动过手。 直到有人主动找上了我。 简直悲剧。 十年前被我欺负的小短腿,如今已经长到了一米八。 并且他还很有眼光地看上了如花似玉的我。 他还想上我。 我委婉地拒绝他:“这种事要你情我愿诶,强扭的瓜不甜。” 短腿说自己不喜欢甜的,就喜欢辣的。 于是我和他打了起来。 但我因为太长时间不打架,已经失去了这方面的技术,几次落在下风,幸好最后有警察的巡逻车开过这附近,短腿才不甘心地离开。 我写信给夏油杰时说了这件事,并表达了感慨:【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怎么小人也效仿这句话呢?】 这次夏油杰没有回信。 因为,他人回来了。 我去附近的商店街买完零食,回来路过巷子口,隐约听到一阵杀猪声。 我没见过杀猪,兴奋地跑过去凑热闹,却看到我心心念念的夏油杰,在疯狂殴打之前欺负我的小短腿。 我看呆了。 夏油杰应该是不会随便打人的。 小短腿还在嗷嗷直叫:“都说了没上!你的还是你的!” “夏油!” 我叫了他一声,他才停下了手,回过头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很满意。 我的夏油杰又长高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旁边蹲在墙头的一个戴墨镜的白头发青年朝我吹了声口哨,流里流气地说:“唷,女主角来了。” 我一时半会儿没分清他是友军还是小短腿那派的。 小短腿看到我如同看到他妈,激动地要扑过来。 “铃溪,你自己说,我没有上你吧!我裤子都没脱完啊!你快点救救我,我都要被打死了!” 我有点窘。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嘛。 夏油杰大概是听不下去了,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直接晕过去了。 我看着小短腿,有点担忧地说:“他不会死了吧?” 我的脑海中飞速转动着巧妙解决尸体的办法,从理论层次的灌水泥扔海里,到实践层次的去哪里买水泥要怎么避开警察扔去哪片海…… “不会死。” 从我踏进巷子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夏油杰终于开口说道,“我下手有数。” 我还没说话,蹲在墙上的白毛咋舌道:“你还有数?你那叫下手有数?要不是女主角来了,你已经杀人了吧。” “悟!”夏油杰轻声呵斥他,“我说了我有数。” 原来这位就是夏油杰经常提到的朋友五条悟。 五条悟揶揄道:“好好好,你有数你有数,你数最大!” 夏油杰:“……” 那天晚上夏油杰和五条悟并没有留下来,他们是从学校里偷跑出来的。 五条悟是为了顺路买点心,而夏油杰是为了什么,我们也都知道。 我们三个人都知道。 第2章 第二章 我和五条悟很投缘。 我是一个彻底的甜党。 他也是一个彻底的甜党。 甜党和甜党总能成为知己,尤其是我们中间还有一个对彼此都意义非凡的夏油杰。 分卷阅读3 我从拎袋里拿出一盒香甜的红茶醍醐酥,送给了我的知己,让他带着在回程的路上吃。 知己一看是食物,没跟我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就是夏油杰的反应有点奇怪。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没什么。” 欲言又止,一定有什么。 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醍醐酥,调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小铃放心,我会分给杰吃的。” 红茶醍醐酥是我最喜欢的甜食,从小吃到大。 以前夏油杰也常常给我买,然后陪我坐在草地上,一边看着西沉的落日,一边等我吃完,然后送我回家。 但他从来不吃,他总说甜食蛀牙。 “不用了,夏油不爱吃这个。”我对五条悟说,“你自己吃就行,觉得好吃我就再给你寄。” 他是夏油杰的朋友,也是我的知己,我不能小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夏油杰的表情更奇怪了。 有一种难言的……落寞? 一定是我看错了。 “夏油。” 我正想说些什么,他淡淡开口:“铃溪,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嗯,一路顺风。” 于是我把没说出口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所有的不舍也压回了心里。 * 我和知己五条悟也开始写信。 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讨论各地的特产和有名的点心铺子,有时候我也会问他有关咒术师的事。 我对他们的世界很好奇,但我是个普通人,我只能问,只能猜,却不能亲自体会。 如果给我咒力和术式,我也想成为和夏油杰并肩站立的人,想要成为他的同伴。 ……如果给我咒力和术式。 哎。 这是天生的。 而我是个普通人。 夏油杰寄回来的信始终中规中矩,某天我突发奇想,给五条悟写信问:【你们学校有女生喜欢夏油吗?】 他这么好,会被喜欢很正常。 但我在写的时候却有点心梗。 忐忑的情绪使得我握笔的手都有些不稳,少女的心思在不似平日工整的笔迹里昭然若揭。 五条悟很快回复:【太多了,杰都看花眼了,有一个特别泼辣的对他穷追不舍,还取好了未来孩子的名字。】 ——太多了。 ——杰都看花眼了。 ——有一个特别泼辣的对他穷追不舍。 ——还取好了未来孩子的名字。 我生气了。 生气的后果就是我再也不给夏油杰写信了。 在此之前,我给他写的最后一封信是:【你的头发很长了,等你下次放假回来,我帮你修一下吧。】 夏油杰是长发,他本人不喜欢去理发店,以前我自告奋勇帮他剪过一次。我觉得剪得不太行,他却很满意。 ……其实我做什么,他都不会不满意。 我们相识十二年,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抱怨或是不满的话。 当然,也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或是表白的话。 没有讨厌我。 也没有喜欢我。 和我关系亲近,只是因为和我是青梅竹马吧。 夏油杰给我的回复的是:【好,等我回来时找你剪头发。对了,上次出去执行任务,买了一些悟推荐的枫糖饼干,你不要一次全吃完。】 他给我买了五盒,和信一起寄回来了。 枫糖特别甜,甜得我牙疼。 我没听他的话,一下子吃完了五盒,吃得满脸都是泪水。 ——因为牙疼了,胃也撑得难受。 妈妈打车带我去医院,问我先去看牙医还是看胃肠科。 我什么都不想看。 我只想睡觉。 然后我在计程车上就睡着了。 *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小时候的我,和小时候的夏油杰。 我之所以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是因为他曾经从咒灵手里救过我一命。 我看不到咒灵,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到,但它们存在于任何一个有人的地方。 它们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于各种恶意的诅咒里。 ‘让这些家伙去死好了,夏油,他们根本不值得你救。诅咒他们下去十八层地狱,被油锅炸成天妇罗——’ ‘铃溪,不要诅咒别人。’ ‘可是他们不是好人——’ ‘你要是不说诅咒人的话,我就给你买红茶醍醐酥。’ 红茶醍醐酥是我最喜欢的点心,效果巨大,吃完之后,我果然乖乖听话,再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诅咒别人的话。 我好怀念那时候呀。 分卷阅读4 世界好大,恶意好多。 但是有夏油杰陪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梦到这里就醒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日光顺着窗户投进来,而我已经打完点滴了,手背上贴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胶带。 床边站着的,不是我那要捶我的妈,而是—— 夏油杰。 “夏油……”我张嘴说话,发现声音竟然是颤抖的。 带着浓浓的鼻音。 继牙疼、胃疼之后,我竟然又感冒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对不起,我不该把五盒饼干一次吃完。” 总之,还是先认错吧。 夏油杰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递来了一张纸条。 我好奇又艰难地抬手接过,白纸黑字,上面写着—— 【杰他没有和任何女生有来往,我先前是瞎写的,那个对他穷追不舍的是个六岁小鬼,她就是闹着玩。你放心吧QAQ】 落款是:大猪蹄子五条悟。 我盯着QAQ看了半天,才看出这是一个表情词。 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才能让一个男生勇于承认自己是大猪蹄子? 我下意识地去看夏油杰,他却偏开了视线。 “……明白的话,就不要乱想了。” “噢。” 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那你好好休息吧。” 我注意到他身上仍然穿着咒术高专的校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应该是专程赶回来的。 ……是为了看我么? “那夏油你好好加油,祓除咒灵!” 我不能留他,因为他很忙。 咒术师是很稀有的宝藏。 要有天赋,要勤奋,要勇敢,要有对死亡彻头彻尾的觉悟——他们从事着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之一。 走到门口,他突然回过头。 “这周末放假,我会回来。” “诶?” 我一下子又有了期盼。 “周末,你有空帮我剪头发吗?” “乐意至极!” * 平生头一次盼望周末跟盼望过年拿年玉似的。 我买了一把漂亮的新剪刀。 银色的,闪闪发光。 “来来来,到这边坐。” 我给夏油杰搬了一把宽大的椅子,还垫了一个软垫,让他能坐得更舒服些。 他微微笑道:“这么正式吗?” “那当然。”我假装正经,“要是我以后当理发师,你就是我的活招牌了。” ……才怪。 我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也只给他一个人修剪头发。 他的发质很柔软,连发尾都和他本人一样温和,柔柔地绕过我的手指。 我们的面前没有镜子,夏油杰完全不担心被我剪坏发型。 ……也是、是信任着我的吧。 “夏油,你和五条君下个月会很忙吗?” “……” “夏油,你晚饭想吃什么?我们要出去吃吗?” “……” “夏油,我剪好了。” 一直听不到他的回应,我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日光渐斜。 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我看到了他下巴上没刮干净的一点胡茬,以及他眼睛下方的青色黑眼圈。 他很累。 我替他解开身上的理发围布,仔细地整理衣领。 “夏油……” 我又叫了他一声,他仍是毫无反应。 看来睡得很沉。 也好。 这样也好。 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听不到。 “五条君说你被一个小朋友追求……” “你可不可以不要和那个小朋友走得太近……” 我把放在口袋里的一朵樱花拿出来,偷偷地戴在了他的头发上。 突然心里一阵难过。 这样温柔又美好的夏油杰,可能注定不属于我。 “是不是我没有咒力和术式,所以你不喜欢我?” 天赋将我们区分开了。 我不可能成为和他比肩的同伴。 我羡慕五条悟,羡慕家入小姐,甚至羡慕那个才六岁就知道追求他的小朋友。 这么想着的时候,腰上突然按上了一只手。 我不由自主地朝前倾,险些坐到夏油杰的腿上。 ——好险……啊,完了。 坐、坐上去了! 我瞬间吓得不敢动了。 直到对上他平静中带着笑意的眼眸,我才知道他已经醒了。 太近了。 ……我们靠得太近了。 他鼻间温热的 分卷阅读5 呼吸落在我的颈间,像是一个轻柔又漫长的吻。 我为这样的幻想而忍不住慌乱起来。 他淡定地腾出一只手,拿下了我戴在他头发上的樱花。 “首先,没有不喜欢你。” 然后他将那朵樱花别到了我的头发上。 “其次,花放错地方了。” 第3章 第三章 没有不喜欢我。 那就是喜欢我。 ……是、是可以这么理解吧? 夏油杰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脏止不住一阵狂跳。 而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腰上。 这个架势是—— 要接吻么? 天呐,这可是初、初吻啊。 他闭上了眼睛,微微歪过头,我们的嘴唇离得越来越近…… 我盯着夏油杰长长翘翘的眼睫毛,屏住了呼吸。 三厘米。 两厘米。 一厘米…… “杰,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一个清朗欢逗的声音传来,我吓得一下子从夏油杰的腿上爬了起来,急忙往旁边跑,却被椅子腿狠狠一绊,差点摔倒在地。 ——幸亏夏油杰及时伸手扶住了我。 “小心。” 他低声提醒道。 “小铃,你看到我这么激动呀。” 罪魁祸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出现的多么不合时宜,虽然他是夏油杰的挚友,也是我的知己,但这一刻我觉得他实在是很多余。 “杰,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以为你要祓除我哩——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该不打招呼就跑来。但是——”五条悟拉长了一张脸,“难得休假,夜蛾老师竟然要我带孩子!” 在说到带孩子三个字时,他已经是一脸悲愤。 夜蛾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一个严肃又仁慈的中年男人,我听夏油杰以前提到过。 他几乎把他的人际关系都向我介绍过。 我掸了掸裙子上沾到的草皮,好奇地问:“带孩子?是带夜蛾老师的孩子吗?” “他那个万年单身汉,哪来的孩子?是——”五条悟皱了皱眉,似乎也不知道怎么介绍那个孩子的来历,朝我伸手一指,“喏,她来了。” “夏油哥哥!” 我觉得,这应该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小孩了。 一头纯金般的头发披在肩上,两只大眼睛神采飞扬,穿着洋气的天蓝色蓬蓬裙。 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夏油哥哥,抱抱嘛!” 她朝夏油杰张开了手臂,一副想要亲近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五条悟说的那个对夏油杰穷追不舍的女孩是谁了。 原来是这么精神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呀。 不过! 就算是小女孩,我也不批准哦。 我用目光质问夏油杰,他朝我投来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柔声对女孩说道:“小舞听话,夏油哥哥手疼,让悟抱你好不好?” 五条悟惊愕道:“杰你——” 小女孩一听这话,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他抱。” 五条悟气笑了:“你居然还嫌弃上了!” 说完就把女孩像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她的两条小腿在空中一阵乱蹬:“五条虫,你快点放我下来!” “你再叫一遍五条虫试试。” “五条虫五条虫五条虫五条虫——” 五条悟把她拎得更高,还顺便抖了抖,从她的蓬蓬裙里顿时抖落了很多的糖果,全都掉在了地上。 女孩一见零食掉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要告诉夜蛾叔叔,五条虫欺负我——” “哼,你去啊,反正你每次都要告状。” “那个,五条君,你还是把她放下来吧。” 我没有妹妹,以前也想过要是有一个妹妹该有多好。 把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弄哭,真是太罪恶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今天看在小铃的面子上,就先放过你,臭小鬼。下次再叫我五条虫,我就把你挂到树上去。” 他终于把女孩放了下来。 我以为小姑娘要哭好一阵子,谁知道她下来后立刻就不哭了,蹲在地上开始捡她的零食。 我也弯腰帮她一起捡。 “姐姐你好。”女孩从一堆糖果里挑了一个最大的棒棒糖给我,“我叫锦户舞,你可以叫我小舞。” “……谢谢小舞。” 第一次收到小朋友的糖,还是她最大的一个,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默默记下,以后也买点零食给小姑娘回礼。 “难得的周末,我们做点什么好呢?”五条悟摩拳擦掌,“要不去打小.钢珠吧?” 夏油杰婉拒:“小舞太小了,不适合带去那种地方。” 分卷阅读6 “去打真人CS吧。” “小舞太小了。” 五条悟提了很多建议,都被夏油杰以“小舞太小了”为由拒绝了。 知己的脸已经逐渐开始变绿:“可恶!商场的寄存柜为什么不能塞小孩啊!我究竟为什么要带孩子啊!” 用夏油杰的话来说,就是夜蛾老师刚好想锻炼一下五条悟的耐心。 很多小孩都会被五条悟吓到,但是锦户舞完全不会,还能磨他。 上一秒两人还恨不得往对方身上捅刀子,这一秒已经相当配合地在电影院的爆米花自动贩卖机前买爆米花了。 咳,最终我们选了十分老套的消遣方式。 ——看电影。 夏油杰先前有意要和五条悟兵分两路,他带我逛艺术展,五条悟带锦户舞去儿童乐园坐大马。 五条悟死活不愿意,我们才决定来看电影。 这个时间段的电影有两场可供选择,第一个叫《魔王的新娘》。 锦户舞才六岁,却意外地有些早熟,指着这个就要看,还一脸陶醉:“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夏油哥哥,当最漂亮的新娘。” “嗤。” 发出这声嘲讽嗤笑的,是正替她捧着爆米花的五条悟。 “等你长大,杰的孩子都够攒一窝了,还轮得到你一个小鬼?” 锦户舞疑惑地看着夏油杰,后者立刻一本正经地说:“抱歉,小舞,我估计会早婚,等不到你长大了。而且我和你有血缘关系,不太好。不如你换个人选吧。” 锦户舞茫然:“那我换谁?” “悟挺不错的,也喜欢吃甜的,等你长大了,他要是还没婚配,你不妨考虑考虑他——” “STOP!”五条悟一脸嫌弃,“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一辈子单身,也不会和这个小鬼结婚啊!” “我也不要!”锦户舞同样一脸嫌弃,“就算不嫁给夏油哥哥,我也要嫁给日本首富,每天吃好吃的!” “日本首富眼睛坏了才会娶你!” “等我嫁给日本首富那天,五条虫你过来给我当花童!” “行啊,你要是能嫁给首富,我给你当伴娘都没问题!” 两人因为锦户舞能不能嫁给首富的话题争吵了起来,夏油杰叹气道:“算了,我们看另一个电影吧。” “也好。”我也很担心他们因为新娘的话题,在看电影时再吵起来。 另外一个电影的名字很好听,却让人感到冰冷,叫—— 《无情道心》。 坠入感情中的人,对“无情”这种字眼大多有些抵触。 可,夏油杰已经把四张电影票买好了。 “走吧,小鬼。” 五条悟和锦户舞抱着爆米花争第一名,抢着走在我们前面,在我要跟上去时,才发现夏油杰不见了。 回过头,他正在爆米花机那边买爆米花,他还买了两个甜筒。 “他们有,我们当然也有。”他微笑着对我说。 一向不吃甜食的夏油杰,竟然也开始吃甜食了诶。 看电影时,发生了一点小事故。 锦户舞的椅子坏了,她差点摔到地上。爆米花洒了一地,饮料也倒在了旁边人的鞋子上。 “对不起,叔叔,我帮你擦干净。” 虽然她年纪很小,但十分有礼貌,还掏出了自己干净的小手帕。 那个男人看上去是个社会青年,有点不太好惹,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大爷的鞋子要一千万,你过来舔干净。” 锦户舞一怔,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他看见她漂亮的小脸,突然吹了声极其令人不适的口哨:“小朋友长得真好看啊,那叔叔就用你的裙子擦擦鞋子吧。” 我看向夏油杰:“夏油,小舞她——” 夏油杰朝我递了一颗爆米花,轻声说:“放心,悟会处理的。” 下一秒,五条悟手里的可乐全部泼在了那人的身上,浇了他一脑袋。 原本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了一把刀:“信不信我捅死你。” 幸好这是个冷门电影,电影院里除了我们几个,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起身想阻止,但奈何我现在是个战五渣……这就很悲伤了。 “那个,叔叔啊。” 锦户舞突然开口说,“我今年六岁。” 她站起来,抓住了他的腿。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五条悟并没有再出手了,锦户舞却已经“自投罗网”了。 …… 六岁的锦户舞把青年按在了地上,抢过了他手里的刀。 “我才六岁,所以杀人不用坐牢哦。” 童稚的声音说出这样轻飘飘的话,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一样。 ……大概,她也是个术师吧。 非术师和术师之间是天壤之别。 分卷阅读7 “他吓晕过去了。” 锦户舞把刀递给五条悟:“五条叔叔,你要留着削苹果吗?” “不用,我连皮吃。” “你真不讲究。”锦户舞挠了挠头,“那刀怎么办?我扔咯。” 我刚想说交给警察叔叔,锦户舞已经把刀揉了两下,像揉纸团那样揉碎了,然后碾成了粉末…… 嗯,是粉末。 我没看错。 她满意地拍了拍小手。 我:“……” “可乐洒了,爆米花也没了。喂,五条叔叔,我们重新去买吧。” “自己去。还有,我和杰同辈,不准叫我叔叔!” “我不认识路!” “这点路也不认识,你是天下第一笨蛋吗?” 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去买东西了,然后过了很久也没回来,估计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电影院里只剩下了我和夏油杰。 我不好意思看他,只能继续看电影。 夏油杰喂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无情道心》是一部修仙题材的电影。 故事的男主角原本修的是有情道,后来放弃了,改修无情道。 但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们曾经那般好。 ——无情道,你为什么要修无情道? 电影里,女主绝望地对男主提出了这个问题。 但我没有看到答案。 因为在女主被男主杀掉的时候,我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我太矫情,还是电影太过凄凉。 “他为什么要杀了她啊?” “大概因为杀了最爱的人,以后杀谁都无所谓了吧。这就是杀妻证道么。”夏油杰轻声点评,“太荒唐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手帕,吸溜吸溜地擦眼泪。 “夏油,我不想看了。” “好。” 黑暗中,他牵住了我的手。 然后我们走了出去。 这场电影,现场的五位观众,谁也没有看到最后。 第4章 第四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我和夏油杰开始交往了。 交往的起因是秋天的时候,锦户舞写来了一封信。 随信附带的,还有一支超级大的草莓味棒棒糖。 我很惊讶,她这个年纪,竟然已经会写信了。 “咳咳。”夏油杰轻咳两声装作镇定,嘴角却压不住的上扬,“你快看看吧。” 他以前从不催我做任何事,这封信必有其古怪的地方。 我好奇地打开信—— 信纸是粉红色的,带着巧克力淡淡的香味。 写信的人是真正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大概一直被宠爱着,所以她的一切都美好的像是童话里不粘牙的糖果。 字迹歪歪扭扭,第一句话就让我哭笑不得。 “‘亲爱的小铃姐姐,我先讨厌你三分钟。’” 诶? 这孩子为什么要先讨厌我三分钟? 我接着往下读。 “‘五条——大帅哥’”等等。 虽然涂的很用力,但依稀可以辨认原本写的字并不是[大帅哥],而是[虫]。 且[大帅哥]这几个字跟全文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五条悟一脸大爷样的坐在沙发上审阅锦户舞写的信,边看边改,后者愤怒跺脚:“五条虫,你快把我的信还给我!” “‘五条大帅哥说夏油哥哥和你互相喜欢,锁了——’” 锁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 我不敢出声读了。 甚至有点……不敢看下去了。 刺啦。 耳边传来了撕糖纸的声音。 “怎么不继续往下读了?” 我从信纸里抬起目光,看到夏油杰拆开了锦户舞的棒棒糖,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对,我没有看错。 他是在抿。 ……夏油杰好可爱!(震声),awsl。 但是,这根棒棒糖难道不是小姑娘送给我的吗? “我还是默读吧。” 我的声音细的和蚊子一样,哪里还好意思读出声。 [……钥匙被夜蛾叔叔吞了。我没戏了,所以我要先讨厌你三分钟。 好了,三分钟过去了,我还是喜欢你的。 对了,之前我给我和夏油哥哥的孩子取了名字,女儿叫夏油饼,儿子叫夏油条,我用不上了,现在留给你用吧。这个糖是我给你们的喜糖。] 信的最后还画了一个巨大的爱心。 又是夏油饼夏油条又是喜糖又是爱心,我看得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情 分卷阅读8 绪,还是……难为情。 这封信天真纯粹,就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一时半会儿,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应该挖个地洞,钻进去,不让任何人看到我此刻烧得发烫的脸。 但偏偏有人要与我作对。 一只大手托起了我的下巴,并轻轻向上抬起。我知道躲是没有机会的。 我被迫迎上了夏油杰的视线。 他叼着棒棒糖的样子有点痞,像叼着烟,从眉梢到眼角都带着笑意,流露出狐狸般浓稠的俏丽。 夏油杰的手指修长,手心托着我的下巴,食指已经放在了我的颈动脉上,指尖抵在跳动的地方。 砰通。 在跳—— “人类颈部的血管搏动与心跳基本是一致的,你现在血管搏动速度很快,大概有105次一分钟——” 105次一分钟?!这么快吗? 我平时的心跳只有70一分钟啊! “铃溪,”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呢?” “我没……没……” “没有在紧张吗?”夏油杰歪了歪头,露出纯良无害的表情,“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应该成全小孩子的美梦吗?” “是——什么美梦唔——” 天旋地转。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夏油杰吻住了我的嘴唇。 那根他没吃完的棒棒糖缓缓掉下,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很轻的声响。 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主人让它功成身退了。 这个吻是草莓味的。 又甜又温柔,如梦似幻。 我久久的没从这个吻里回过神来。 明天下不下雨。 宇宙外面是什么样。 人类关于爱情的起源是什么。 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我不得不佩服起自己,在接吻的时候还能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铃,圆了小舞的梦,好不好?” “……好啊。” 这哪是小舞的梦,这分明是我自己的梦呀。 夏油杰又问我:“感觉如何?” “……” “又不说话,那你还要吗?” “……要。” “乖。”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扣住了我的后脑勺,再次吻住了我。 我的声音完全被他吞噬了,但垂下眼眸的时候,我看到那块糖摔成了很多小碎块—— 迎着初秋午后灿烂的阳光,像摔碎了无数颗美丽的星子。 * 这是我和夏油杰交往的第四十六天。 东京下了一场大雪,我带着提前做好的牡丹饼,来到他所在的学校咒术高专附近找他。 不愧是心有默契,我在信里提了这件事,他就准时来车站接我了。 喏,隔得老老远,我就看到他撑着伞站在下着雪的露天站台前,列松如翠,面容俊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回头率极高。 周围时不时有人偷偷看他。 我的第一感觉,我男人真棒~ 我的第二感觉,男颜祸水! 我又飘又酸,但在投进他的怀抱,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了……喜悦。 四十六天,久别重逢。 我好喜欢你,夏油杰!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第五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你想我了吗?”夏油杰问我。 我像只无尾熊,吊在他的胳膊上,仰起脸看他:“难道不是你更想我?”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将我托起,低头用下颌蹭了蹭我的额头,轻声道:“你说的对。” 虽然他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整理了仪容,但泛青的胡茬摩擦在皮肤上,依旧让我感觉有点痒。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吃晚饭,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拉面店,那里的餐后甜点铜锣烧也很不错。”他很果断地说,“你一定饿了。” 不愧是我男人,真是太懂我了。 老实说我在路上就饿了,本来想扒两块牡丹饼吃,但是一想到我吃一块,他就得少吃一块,我就忍住了。 “当然饿了,人是铁,饭是钢嘛~”我踮起脚尖去捏他头上的丸子,“杰,下一句是什么?” 许多年前,我站在卖鲷鱼烧的摊子前,也捏着他的丸子这么问他。 当时他的答案是—— [一顿不吃饿得慌。] 太没创意了。 当场就被我把丸子捏得乱七八糟。 隔了十年,场景重现。 时光在这一刻静静的重叠。 这次对 分卷阅读9 方变聪明了,细长的狐狸眼里闪出明明灭灭的流光,一抹促狭的笑意悉堆眼角。 “一顿不吃就变不成钢铁侠,这次答对了吧?” 我松开他的丸子,乐了:“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他揶揄道,“铃溪大人说过的话,我怎么敢忘记呢?” 我们相视一笑。雪花从空中洋洋抖落,冬日里,街上的行人步伐迟缓,神色淡漠。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对了,杰,五条君怎么没来?”我也给我的知己五条悟准备了一份放了超多细砂糖的牡丹饼,还想听听他的意见的。 “悟他忙着要思考人生。” “……哦。”人生啊,那可真是一个哲学问题。 我寻思着五条悟的牡丹饼给夏油杰转交好了,却听他小声嘀咕:“好不容易才支开,真艰难。” “什么支开?”我问。 “没什么。”夏油杰笑着说,“不相关的事就不要想了。” “说的也是。” * 拉面店。 刚拉开门,夏油杰的脚步突然一顿,我差点撞到他的背上。 怎么了?我还没问出口,已经听到了一个开朗欢逗的声音。 “嗨,杰,我就知道你要带铃来这里,所以我也来了!”五条悟占了一张超大的桌子,热情地朝我们招手,“这里坐,这里坐!” 夏油杰古怪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悟,你还真是聪明。”他替我拉开椅子,自己坐在外侧的椅子上。 “那是。”五条悟对于被表扬聪明这件事感到很骄傲。 夏油杰轻声叹气:“但人类是不需要时时刻刻都保持聪明的。” “杰,你这是什么意思?”五条悟皱了皱鼻子,然后将菜单推给了我,指着一道料理说,“小铃,吃这个,甜味拉面!超甜超好吃!” 他指是一份甜味的豚骨拉面。 我看了看夏油杰,问道:“你吃哪个?” 五条悟替他回答了:“杰当然吃辣的。” 夏油杰默认了。 我想了想,说:“那我也要吃辣的。” 夏油杰:“?” 五条悟:“!!!” 我抱住夏油杰的一条胳膊说:“我想和你吃一样的。” “我吃的会很辣。”夏油杰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不要被辣哭了。” “我才不会哭!” “喂喂,小铃你变了!你竟然背叛了我们甜党派!”五条悟脸上的难以置信迅疾转成了痛心,“你现在眼里只有你老公了!” 你老公一词从别人嘴里轻描淡写说出来,我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烫。 也不好意思去看这两个人了,就低着头盯菜单。 只听到旁边的夏油杰悠悠地说道:“悟,会说话就多说点。” 夏油果然变坏了杰。 在等店家煮拉面的时候,他站起身来,去店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牛奶。 等他再回来时,热腾腾的拉面刚好送了上来。 我的是一份辣味拉面,和夏油杰的是一样的。 我从不吃辣,这是第一次吃,却有种蜜汁自信。 蜜汁自信的下场是我真的被辣哭了,握着筷子直吸气。 夏油杰将面纸递给我:“我给你重点一份甜的。” “不了……辣哈还挺好吃的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就喝点这个吧。” 他将刚买的一瓶牛奶递给了我:“牛奶里的酪蛋白可以中和辣椒素,能让你不那么难受。” 牛奶瓶盖已经打开了,我拿起来就猛灌了一大口。 诶,真的有感觉变好了。 “好点没?”夏油杰问。 “好多啦。”我点点头,瞥见他买了至少五瓶牛奶。 五条悟在对面感慨:“杰,以前都没发现,你真的好有人.妻属性啊,啧。” 我忍不住在心里偷偷赞同,他确实一直都有。 夏油杰没搭话,五条悟又问:“今晚我们三个人去哪里玩?” 今晚,三个人,我有点心塞了。 纵使先前不觉得,一想到今晚的行程里还有五条悟,我就有点期盼……随便来个人把五条悟带走啊。 夏油杰略一思索,说:“悟,今晚我不回学校,我陪铃。” 五条悟:“没事,那我也不回,我也陪铃。” 我:“……”喂! 夏油杰沉声道:“悟。” 五条悟:“啊?” 夏油杰:“今晚你是多余的。” 气氛沉默了。 过了片刻,五条悟终于搁下了筷子:“我悟了,你们是想过二人世界。” “……你悟了就好。” “三人世界不好吗?” 分卷阅读10 “不好。” “QAQ那你们在这里等等我。” 五条悟没吃完拉面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拎了一个袋子回来,塞给了夏油杰,还朝他郑重其事地说:“假如会发生的话,最好提前有所准备。” 夏油杰:“……” “小铃,那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先走了。谢谢你给我的牡丹饼!”五条悟拿起我给他的牡丹饼,一溜烟就闪人了。 我完全没听懂他的话,好奇地看着他留下的袋子。 “这是什么?”我准备去拆。 夏油杰按住了我的手:“可能是零食,等会儿再拆吧。我们先去温泉旅馆,然后再去看星星。” “好耶!” …… 至于五条悟到底送了什么,我很快就知道了。 夏油杰明显一副要敷衍我的样子,于是我在他去洗澡的时候,自己偷偷给拆了。 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我差点当场去世。 一大包全是小雨伞,我数了数,一共十盒。 上面还附了一张纸条。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和式样的,所以我把各种类型都买了,假如你们有需要的话,一个晚上应该够用了吧。——悟] 岂止是一个晚上应该够用! 这特么是一年份的吧! 五条悟把夏油杰当成什么了!永动机么! “铃溪。” 夏油杰已经洗好澡出来了,他动作很轻,甚至没发出一点声音,从背后叫我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手里还拿着一盒,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啊这。 “既然你已经自己拆了……” 他从后面朝我走来,旋即我感觉到一股热气把我裹住了。 还有股冷冽又清雅的柠檬薄荷香。 他就这样虚拥着我,从我手里拿过了我举着的那个小盒子:“你想要这个吗,螺纹活力大颗粒——唔!” 我转过身,快速地伸手按住他的嘴唇,阻止他读下去。 “我才不想要!这是五条——” 我抬起头看他,瞬间就怔住了。 窗外的雪光和月光交相辉映,缱绻又旖旎地爬了他满身。 他只裹了一条白色浴巾,露出青春鲜活的躯体。黑色的长发没有擦干,一直垂到腰际,还在往下不断的滴水。 有几缕发丝散落在了胸口,在那里留下盈盈的水渍。 “不想要么?” 他轻喃,忽而唇边扯出弧度,然后含住了我的手指,轻轻地舔过。漆黑深邃的眼睛,牢牢地将我锁在他的视线里。 “嗯?铃溪大人?” 这一刻,我在想,妖怪神话里摄人心魄的雪女跌宕在人间,恐怕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已经支开了5t5,对方却在店里等着他们。 杰哥:失算了。 5t5:没想到吧。 * 私设本章已满18岁(重点) 第6章 第六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从小朋友变成大人的夜晚,并不是那么糟糕。 哦不,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夏油杰表现的糟糕。 ……而是我太糟糕了。 “在这种事情上哭鼻子是不是很丢脸?” 我们趴在窗台上,卷着毛毯,看窗外飘落的雪花。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没关系,反正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夏油杰试图安慰我。 我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头埋得更低了。 “你不用自责啊。”他看我情绪低落,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不是自己哭的,是被我弄哭的。” 我一听他话语里的意思似乎在揽责,赶紧说:“那你也不要自责。” “我才不会自责。”夏油杰小声嘀咕道,“这种事只会自豪吧。” “什么?”我没听清楚。 “噢,没什么。下次我会注意的。”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刚想点,顿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你可以吸烟的,我不介意。” 夏油杰所在的高中对这方面管的不严,但是我所在的高中,是明令禁止学生吸烟的。 我对学生抽烟并无歧视,只是有点好奇。 “不吸烟了。”他把打火机也抛到了一边,然后凑了过来,在我的颈窝处蹭了蹭,“……吸你。” “喂喂,我又不是猫!” 他的下巴蹭的我有点痒,我们在飘窗上很快又滚成了一团。 ……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约会的项目里,都有必不可少的一项——“不辜负五条悟的心意”。 那么多盒,不知道要用到什么时候。 分卷阅读11 也不知道夏油杰把那些没用完的带回学校时,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不过据说他们是单间宿舍,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愿上帝保佑! * 我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是我有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我很喜欢他。 我在将夏油杰带回家做客,告知家人我们已经交往的事时,妈妈的态度依旧很冷淡。 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夏油杰。 尽管夏油杰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衣服有好好扣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上也没有任何烟味,还买了价格昂贵的水果。 但妈妈还是对他爱搭不理。 夏油杰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失落,但我知道,他还是想被我妈妈认可的。 “你不要对你女婿这个亚子啊。”我在夏油杰帮忙修剪草坪时,假装不满地警告妈妈,“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婿,以后也会和我一起孝顺你的。” 妈妈一巴掌盖在了我的头顶。 “他是咒术师,而你只是个普通人,你应该离他远一点,否则将来会后悔的。” “哈?你的有色眼镜居然还没有摘干净!”我气呼呼地说,“如果不是杰以前救了我,我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咒灵杀死了。” “……” 妈妈最终没有棒打鸳鸯,但她当着夏油杰的面,对我说道:“铃溪,等哪天玩够了就回来吧。” ——玩够了就回来吧。 这句话把我气得够呛。 准确的说,是又生气又委屈。 “我才不是玩!”我对夏油杰说。 夏油杰垂下眼眸看着我。 “我知道的。”他抱了抱我,“我知道铃溪一直很认真。” 一瞬间,我至今为止所有遇到的委屈和不如意,都在他温柔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里,慢慢地溶解了。 其实,要说认真的人,应该是他。 身为咒术师,他一直在很努力地用咒术来祓除咒灵,保护我们这些弱小的普通人。 尽管他时常遭受一些蠢人的误解和白眼。 夏油杰的能力是需要吞噬咒灵的,我看不到咒灵,在五条悟送了我一副有趣的眼镜之后,我戴上眼镜也能看到咒灵了。 我看到夏油杰手里捏着一个圆圆的小球,那是咒灵积聚力量的核。 他要把这个东西吞下去。 ……看上去就很难吃。 “要不然我帮你吃一半吧。” 我的这句话似乎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低头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吃一半?” “我们是男女朋友,当然有好吃的要一起吃,难吃的分一半啊。” 等等!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吃了这玩意也不能吸收。 啊这。 要是我是个咒术师就好了,说不定能帮上他的忙。 我有些沮丧,我好像连旁观都有拖累他的嫌疑。 “我吃的话,你就没办法吸收力量了,可是它看上去好难吃——” 夏油杰摇了摇头:“这个不难吃。” “真的?” “真的,和吃糖差不多,每只咒灵都有不同的口味喔。” 夏油杰微笑着将那颗核吞了下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嗯,今天的咒灵是……铃溪大人最喜欢的草莓味糖果。” 骗子。 夏油杰是个大骗子。 五条悟明明告诉过我,他曾向他坦言,咒灵的味道如同吞咽处理过呕吐物的抹布。 吞着抹布还欺骗我,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 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控制自己不掉下眼泪。 不,我还必须笑着,不能让夏油杰看出端倪,否则就是出卖知己。 “我不会输给你的!我这边也有糖。”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嘎嘣两下就嚼碎了咽了下去。 然后我伸手捏住夏油杰的下巴,在他略微惊讶的目光中,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嘴唇。 唇齿间只有草莓的甜味。 许久,我才轻轻地放开他:“我刚好也带了草莓味的糖,比你刚才吃的草莓味的咒灵更甜吧。” 他眨了眨眼睛:“……没比出来。” “啊?” 他笑着说:“那就再比一次。” …… 那天晚上,我对夏油杰提了一个要求。 “以后你每吃一只咒灵,我就吃一颗糖,然后我们比比哪边吃的东西更甜。” 他答应了,“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第七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升入高二的第二个学期开始,迎来了我一年一度的生日。 分卷阅读12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特别期盼收到夏油杰的礼物。 从小到大,他送过我很多东西。 小时候是发夹、零食、鼻孔鸡,后来是书、御守,去年送的是一件漂亮的和服。 但是今年,在我生日当天,他不仅没有送礼物,连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我躺在家里,揪了一天的头发,沮丧得都快睡着了。 没有礼物也没关系。 我只是想见他。 他应该是太忙了,咒术师的工作充满危险,又十分辛苦,我还是不要任性的好。 哎。 咚咚—— 我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人在敲窗棂。 “铃溪。” 睁开眼睛,我看到心心念念的夏油杰就站在窗外。 我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整理睡得凌乱的头发。 ——妈呀,我的睡相那么差,不会被看到了吧。 我没有打呼吧(?)。 “晚上好,杰。” 一见到他,我累积了一天的烦恼和忧郁立刻烟消云散,我跑去给他打开了窗户,“快进来。” “铃溪,帮我开个门。” 夏油杰在某些方面正到死板,比如绝对不肯翻窗户进来我家,必从正门走。 如果我妈不允许他进来,他就站在外面跟我说话。 “抱歉,今天出任务有点忙,打了你家电话,让阿姨转告你,我明天回来。” ——打了你家电话,让阿姨转告? 我愣了一下,随即朝身后看去。妈妈正对着镜子,坐在棋盘前摆弄将棋,单手托腮,一副悠闲自得的姿态。 “妈——”我咬牙切齿。 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抱歉,我忘了。”妈妈的道歉毫无诚意,“不过夏油君不是也不相信我,自己跑回来了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气成了一条河豚,随时都能爆炸。 “有你这样跟自己的母亲大呼小叫的孩子吗?”妈妈放下将棋,站起身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行吧,为了平息你的怒意,我送你们一件礼物。” “诶?”妈妈竟然也会送我礼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妈妈送给我们一把小巧又精致的短刀。 确切的说,是送给了夏油杰。 我的生日,她却送礼物给夏油杰,这就让人费解。 “阿姨,这是?”夏油杰不能不收她的东西,却收的一头雾水。 妈妈平静地说:“铃溪父亲留下的东西,他家的传家宝。”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等等,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家的传家宝是一把刀呢? 不过妈妈愿意把传家宝送给夏油杰,就是承认他的意思了吧。 “收下收下。”我朝夏油杰挤眉弄眼,“谢谢老妈,老妈永远世界第一美人。” 我随意奉承了两句,妈妈的下一句话却令我震惊到了极点。 “夏油君,哪天你要是魔怔了,在对铃溪下手之前,就请用这把刀自裁吧。” 夏油杰的手僵住了。 我抓着他手臂的手也僵住了。 ……自裁。 她根本不知道她这句话里的恶意有多深。 “去他的传家宝!”我从夏油杰的手里拿过短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拽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 我从小没有父亲。 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我翻过家里的相册,一张相片也没有。 我问妈妈为什么没有父亲的相片,她说她懒得去回忆已经不在的人,所以就什么也没留下。 妈妈说这些话时脸上全无伤感,轻飘飘地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我妄图从自己的脸上找到一点关于父亲的痕迹,但是我发现,我和妈妈实在长得太像了,所以想象不出父亲的轮廓。 “喝点东西吧。” 夏油杰从奶茶店里出来,他买了一杯热饮料给我。 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我再也不回家了,我自立门户了。学也不用上了。” 夏油杰用吸管戳开饮料,“别说糊话,等会儿回家,不要和阿姨吵架。” “你还帮她说话!”我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不到她有多过分吗?她现在能过上好日子,都是托了术师的福。” “不怪她。”夏油杰把杯子推过来,“这个世界上,很多非术师都对术师有偏见。其实我爸妈也不是特别理解。” 夏油杰很少会提起他的父母,他是咒术届罕见的天才,但父母都是非术师,这就非常难得了。 非术师很难理解术师的辛苦,像我妈这样的人太多了。 “不过我现在依然能从事这个职业,已经很满足了。”夏油杰捏了捏我的脸 分卷阅读13 颊,笑着说,“好了,不要生气了。” 甜甜的草莓巧克力喝到嘴里,我也说不出半句骂人的话了。 气倒是不气了,就是觉得委屈。 本来想和夏油杰过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日,却遇上了这样的糟心事。 偏偏始作俑者还是我唯一的家人。 “杰啊,干脆你就别保护普通人了,根本不值得。”我咬着吸管,“你看有几个人记得你们的好?” “术师要是不为保护非术师而存在,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夏油杰眉眼一弯,温柔地说道,“况且,铃溪你不是一直记得么?” “……” 只是我一个人记得,远远不够啊。 好希望英雄得到英雄该有的尊重和理解。 这个话题太沉重,我只能岔开:“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什么?” 难得过生日,要抓紧时间撒娇。 夏油杰扬了扬眉:“真的要说吗?” “当然,快点说。” 他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说:“喜欢你乐观开朗,勇敢无畏,无论遭遇何种困境,都不会轻易放弃。” “等等,就只有这些吗?” “……嗯?” “银发红眼睛美貌好身材,这些外在美你都看不到吗?” 我飘了,完全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夏油杰:“……” 他竟然露出了被噎住的表情。 “夏油杰,你——” “哈哈哈哈。”在我即将咬烂吸管的时候,他笑出了声,“这些,当然也都很喜欢了。” “……哼。” “我喜欢铃溪的一切。”他揉着我的头发给我顺毛,“该我提问了,铃溪喜欢我什么?” 这可就多了。 “喜欢你长得好看,头发柔顺,耳垂大有福相,狐狸眼漂亮,身材好,八块腹肌,人鱼线……” 我滔滔不绝。 夏油杰的表情相当惬意,听我说了长长一大串后,似乎还没听够的样子。 “还喜欢你是最强的,可以保护我这种没能力的非术师。” 我凑近他,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直以来,辛苦夏油先生了。请务必收下我的感谢。” 他将额头贴在了我的额头上,微笑着说:“感谢收到了,以后也会更加努力保护铃溪的。不过,你就一点也不期待你的生日礼物吗?” 哦,生日礼物,我都忘了这一茬了。 “没关系,不用准备了,你能回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可不行,我已经买好了,是没办法退货的。”夏油杰故作神秘地咳了两声,“猜猜是什么?” “巧克力?” “……” “糖?” “不是零食。”夏油杰说,“给你一个提示吧,用小盒子装的。” 小盒子装的? 我看着夏油杰一脸欲言又止,想提示又不好意思再多提示的表情。 立马就猜到了是什么。 “嗐,五条君送的那些都还没用完,你怎么又买了?”年轻人也要稍微节制点啊。 夏油杰手一顿,轻轻覆在了我脸上。 “……不是小雨伞,你太不浪漫了。”他无奈地说,“是女孩子都比较喜欢的东西。” “难道是工资卡?这就不用了吧。我们只是男女朋友,又不是夫妻——” 话到这里,嘴唇被他的手指按住了。 “那你想不想以后是这种关系呢?”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他,直到看到他放在我手心的小盒子。 是个十分漂亮的小盒子。 打开来,银光闪耀,小小的圆环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 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买的。 但此刻,给我全世界也不会换了。 “不知道买什么,所以——”夏油杰脸上露出了一点罕见的腼腆,“干脆就把你的余生先预定了。” 我有些感动,又有些害羞,我觉得我应该给他更热情的回应,但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是—— “你真不会过日子,现在就把戒指送了,那以后送什么啊?” “啊,说的也是哦,才高二,现在送好像太早了。”他假装皱眉苦恼,作势要从我的手里拿回戒指,“那要不先——” “你休想,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跟你开玩笑的。”他望着我,眼里是浓浓的笑意,“以后当然是送更大颗的啊。” “这还差不多。” “夜蛾老师说下星期我和悟被指定出个护送任务,所以这两天放假。你明天想去哪里玩?” “夜蛾老师好人万岁!” 这一晚我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家,妈妈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 我坐在旅馆的飘窗上,凝视着戒指 分卷阅读14 在灯光下闪出的细碎流光。 我与夏油杰相识十二年的记忆,就在这些细碎的流光中,慢慢地拼凑起来。 幼年时是最漫长的,慢得近乎静止,我总是想长大,他也想。 我想长大穿漂亮衣服,他想变强。 小学时代、国中时代、再到后来,现在。 他替我做过手工课的作业,我帮他修剪过头发,我们共同翻阅过一本科学书,在雨后初晴的樱花树下亲吻,也分享过同一颗糖果,见证了彼此从孩子变成大人的瞬间。 他吞噬咒灵时强装的笑容;衣服上缱绻的烟味;第二颗纽扣;滚动的喉结;在雪色与月色中,眉目间流转出的欲色;不可言说的性癖。 所有的这一切,都精雕细刻得满满当当,无论经过多少年,只要回忆的纸页被风掀开一角,都会争先恐后跑出来,立刻栩栩如生。 永生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第八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我发现我的男朋友变了。 在结束夜蛾老师安排的护送任务回来后,他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杰,杰啊,我的大宝贝杰啊——” 我叫了他两遍,他依然沉默地看着窗外。 窗外有什么呢? ——有个国中生模样的女生,正坐在长椅上打电话。 她扎着可爱的双马尾,面带柔和的笑意,青春逼人。 “夏油杰!” 我用打翻醋缸的气势叫了他的全名,他一下子回过头来,竟然还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我。 “铃溪,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我狠狠地咬了咬吸管,“难得我们约会,今天已经是你第三次走神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夏油杰微微一怔,了无生息的脸上泛出疲惫的笑容。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伸出手,替我将腮边的头发整理到耳后,“我当然只喜欢你一个人了。” 他宽大的手掌在我的脸上作了短暂的停留。 我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从他袖口处传来的烟味。 ——我至少确定了两件事。 他吸了很多烟。 他没有用我送给他的柠檬红茶味香水。 然而,也不仅仅只是气味的变化。 他整个人都开始变了。 以往的夏油杰是个很注重外貌的男人,每天起来都会扎丸子头,胡子也会刮干净,耳钉配饰擦得发亮,之前我们在外面过夜,他还敷过我的面膜,骨子里挺骚包一男的。 但现在我面前的他,头发没有梳整齐,胡子没有刮干净,出来约会穿的衣服是随便套的,身上的烟味也很重。 整个人像是沧桑了十岁。 “那你抱我一下吧。” 我推开桌子,我们两人之间顿时没了挡绊。 周围有人朝我们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并不在意。 在那些目光中,我抱紧了他。 许久,他才收紧了手臂,缓缓环住我。 他连拥抱的速度都变慢了。 我很确定,他有心事。 “杰。”我真的开始觉得委屈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他轻声说道,“我在这里呢。” 怎么可能不乱想? 那些天,他们到底去执行了什么目标? 在那个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开始沮丧,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我不敢问。 也不能问。 夏油杰从小到大,一直很强,与实力成绝对正比的,还有他强烈的自尊心。 他一直秉承着保护弱者的理念,才会义无反顾地成为咒术师。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我知道自己也是被他完全划分到弱者范围里的。 他是强者,我是弱者。 的确。 遇上了咒灵,作为非术师,我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被弱者表达了同情,他不是可能不接受,是根本无法接受。 所以我不敢问他。 但我除了是弱者,也是他的女朋友啊。 有什么心事,不能向女朋友倾诉么? 哎。 其实也可以不管了,就这么放任着……但就是舍不得。 此路不通,我曲线救国,偷偷去找了我的知己五条悟。 五条悟倒是和以前一样,性格大大咧咧,胃口极好,将我买了带去的寿司和枫叶天妇罗一扫而空。 “任务失败了。”他淡淡地说。 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他也不介意告诉我前因后果。 他们被指定派去保护一个女孩子,叫天内理子,年纪比我们要更小一点 分卷阅读15 。 然后他们遇上了棘手的敌人,任务失败了,保护的对象死亡,虽然敌人最终也被五条悟杀死了。 我大概知道夏油杰沮丧的原因了,因为他没能保护好别人。 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只是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败。 “就是这样的。唔,这个枫叶天妇罗好好吃,超级甜,小铃,你的手艺真不错诶,上次的牡丹饼也很好吃。” “枫叶天妇罗是在路上买的,上次的牡丹饼是向柳同学的妈妈学的,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甜度的。不过,其实我本人手艺很差的。” 我不好意思说,我以前做的汤,把夏油杰真的吃吐过,虽然他一再强调是他感冒受凉导致的呕吐,但我觉得我的汤逃脱不了干系。 “我们的口味真的很像。”五条悟说。 我点头赞同:“甜党一家亲。” 吃得开心起来了,我们还击了个掌。 “那个,我想问,五条君你明天有没有空?” 五条悟歪了歪头:“如果是小铃你约我,那我肯定有空啊。” “谢谢,我想和杰去这附近的琉璃神社,你,能不能带上小舞一起来?” 上一秒五条悟还在笑,听到锦户舞的名字,这一秒已经撅起了嘴。 “带她做什么?我们过三人世界不好吗?” 三人世界……咳。 这个词有点微妙。 也不是不好,就是—— “那个,我觉得小舞可以活跃一下气氛。” 如果有锦户舞在,她一定会和五条悟发生点有趣的事,或许会让夏油杰的心情变好一点。 除此之外,我也想为天内理子祈福——虽然为她祈福,有我私人的原因在里面。 五条悟被我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去锦户家把锦户舞偷出来。 他用了偷这个字,就很灵性。 而夏油杰答应了陪我,随便我去哪里都奉陪。 依然会陪伴,但在过去他总会问我地点,规划一些线路和行程,现在他都不问了。 当知道约会的地点是琉璃神社时,他的表情里有些微的怅然若失。 “要是神明有用,还要咒术师有什么用?” 声音不大,前面正在打闹的一大只一小只都没听到,但我听到了。 他以前不会说这种话。 我们花前月下谈恋爱时,他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过,希望神明保佑我们来生也会相遇。 那时候的夏油杰意气风发,难掩锋芒。 “神才懒得管人类,无聊。”他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 我无言以对,只能握紧了他的手。 锦户舞难得能出门玩耍,兴奋地不行,满神社地疯跑。 我借口去上厕所,一个人偷偷去给天内理子祈了福。 “理子妹妹,你不认识我,我是保护你的其中一位大哥哥的女朋友。很遗憾,你还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下面的要求很过分也很无理,但是……真的拜托了。” 我矛盾极了,为逝者祈福竟然还提条件。 这一刻,我是全世界最自私的小人。 “他一直很自责,我能感觉他被这件事困住了。” “拜托你托梦显灵,跟他说不怪他,让他不要难过了……理子妹妹,哎,提这样要求的我很无耻吧。” “这辈子我也没法报答你,我们做个交换吧,这次你帮了我,下辈子我把寿命的一半折给你。”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刚一抬头,看到夏油杰往这边走过来时,我慌忙地说道:“就这么决定了,理子妹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铃溪,你在树林里做什么?” “啊,我在发呆,哦不是,我迷路了。”我假装找不到路的样子,装傻一向是我很在行的事,“杰啊,我没有你,还真不行。” * 琉璃神社不大,花样倒挺多。 “我要抽这张牌,五条叔叔,你把我抱高点。” 锦户舞要玩神社新推出的抽牌游戏,竟然把五条悟当成了她的小弟。 五条悟是将她拎起来的。 他们一人抽了一张牌,我也拉着夏油杰去抽。 他兴致缺缺地拿了一张,打开,是鬼牌。 “啊!我为什么也是鬼牌?”另一个抽到鬼牌的是锦户舞。 而我和五条悟则抽到了神牌。 “连五条叔叔都是好牌,不可能。”锦户舞气得跺脚,“这个不准!” “这个当然是准的。”五条悟偏要和她唱反调。 “这个真的不准。”我也小声对夏油杰说。 夏油杰低垂着眉眼,颓丧又温柔的眼神令我心碎。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神牌和鬼牌可以组合出命运的轨迹哦。”一个同样在抽牌的女生凑过来告诉我们,“实际上每张牌都长得不一样。” 分卷阅读16 她过来做示范,把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牌翻过来,排在了一起。 [后会无期] 然后又把我和夏油杰的牌排在了一起。 [生离死别]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毒啊,这不是排出了两对BE结局吗?” 我转过头去看她和她朋友们的牌面组合。 [志同道合]。 [白首到老]。 别人的都是好的。 “这个不准。”我拿起我和夏油杰的牌,将它们撕成了两半,“我们不要BE……” 这个行为大概过于孩子气,夏油杰露出了自从踏入神社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帮我把撕成两半的牌,撕成了更彻底的碎片。 “嗯,我们不要BE,反正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准的。” 我听了又有些心虚。 这个牌必须不准,但是和理子妹妹的约定,我希望是准的。 理子妹妹,请原谅我是这样一个自私又卑劣的家伙。 没法儿了,喜欢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牌当然不准,我们要打破刀子。 第9章 第九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夏油杰精神不佳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在这期间我重新去了一趟琉璃神社,买了很多健康御守,在他的背包里、钱包里、口袋里……但凡能装东西的地方,都塞了一个。 “我没事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就在我把御守用绳子串起来,准备往他脖子上挂的时候,夏油杰终于开始抗议了。 “这个挂脖子上会被人笑话的。” “可是你看上去不怎么开心。” 其实,何止是不开心。 以前和他逛街,他对着路上的广角镜都能臭美好一阵子。但现在,他头发不梳,衣服不换,随意地套一双拖鞋就出门了。 丧失了对容貌的在意,也很久没再对我说以前的甜言蜜语。 他在逐渐消沉下去。 “我没有不开心。”夏油杰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总觉得是我太敏感了。 “噢。” 临近圣诞节,我还是没找到让我的男朋友开心起来的方法。 平安夜前夕,我收到了五条悟的邀请。 “小铃,要不要和杰一起来我家海边的别墅过圣诞节?我准备了很多甜点哦。” 夏油杰:“不去。” 我:“要去!” 我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但答案却完全相反。 我在夏油杰兴致缺缺的目光里低下了头,也松开了他的手。 五条悟所在的五条家是个大家族,非常有钱。我从来没有住过别墅,对这种海景别墅特别向往。 但夏油杰说不去,估计是去不成。 我垂下的手被他握住,他用拇指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那就打扰你了,悟,我们会去的。” 听到这话,我猛得抬起头,对上夏油杰温和的眼神。 他看着我说:“你要跟阿姨好好请假,好好说话,不许吵架。” “嗯嗯,一定!” 我如同小鸡啄米般的疯狂点头,夏油杰很珍视和家庭的关系,也不让我和我妈因为他而发生矛盾。 妈妈一向对我去哪里并不在意,因为我总是跟夏油杰一起,她拦也拦不住。 但这次听说是去五条悟家,她破天荒地从镜子前转过了身。 必须得吐槽一句,我妈妈是真的自恋。 她没什么娱乐爱好,也不怎么出门,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在镜子前面孤芳自赏。 家里到处都是镜子,大大小小,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买这么多。 “你一定要和术师走得这么近吗?”妈妈问我。 我正在叠着一件和服,这是去年夏油杰送我的生日礼物。听五条悟说别墅里有温泉池,我决定把它也带去。 我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当然了,你的女婿就是个术师啊。” 因为和妈妈赌气,在她面前,我从来不说夏油杰的名字,都称呼为“你的女婿”。 可妈妈完全没有被气到。 夏油杰不让我和我妈吵架,也是怕她被气坏了,但他想多了,被气到的其实只有我。 “好了,老妈,我出门了,心情好会给你带特产的。” 我拖着一大包东西,刚打开门,就看到夏油杰站在门口等我。 他朝我妈点了点头,说了一声‘“阿姨好”,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包,轻松地拎了起来。 我回过头朝妈妈吐了吐舌头,在她 分卷阅读17 平静的目光中,牵起了夏油杰的手。 * 五条家在海边的别墅,比我想象的要更大。 知己五条悟站在门口等我们,他今天兴致高涨,还围了一条红围巾。 踏进庭院,如同走进一片广袤的森林。常绿的都是冷杉,最小的一棵被挂上彩带和彩灯,装饰成了漂亮的圣诞树。 从冷杉枝桠的缝隙间漏下的阳光,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散成点点金光,灿灿如星子。 在别墅门口,是一棵巨大的晚樱树。这个季节树不开花,也没有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树枝。 除了五条悟家的佣人,我在这里还见到了他和夏油杰的同期,也是班上唯一的女生,家入硝子。 是个看上去很可爱的短发女孩,正在电视机前打游戏。 “你好,家入小姐,我是源铃溪。” “不用客气,叫我家入或者硝子都行。你就是夏油的女朋友吧。”家入硝子打量着我,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么看上去,你和五条倒更像是情侣。” 这话听得我一愣,另外两个人也是一愣。 我大概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发色相同不是更像兄妹么?”我伸手拽了拽夏油杰略显毛糙的发尾,“黑白配才是王道呀。” “说的也是,夏油的性格也比五条要靠谱多了。” “喂喂,硝子,我性格哪里不靠谱了?” 一番关于五条悟性格靠不靠谱的话题争议过后,我们四个人玩起了坦克大战的游戏。 抽签决定组队。 我和家入硝子一队,五条悟和夏油杰一队。 简而言之,就是女生队伍pk男生队伍。 “喂,小铃,输了可不要找你老公哭鼻子哦。”五条悟摩拳擦掌,颇有要将我和硝子打得落花流水的气势。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五条悟叼了根棒棒糖,信心十足:“我和杰可是最强的搭档。” “是么?” “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实力吗?” 我有点紧张,因为我很少玩游戏,操作很不熟练,怕扯了硝子的后腿。 五条悟又提议道:“我们来打个赌吧,哪边输了今晚就扮成圣诞老人和驯鹿,表演原地转圈圈。” ……好幼稚的赌约。 硝子却点了头:“好!” “不要紧张。”夏油杰剥了一根棒棒糖给我。 我小声问他:“我和硝子会赢吗?” 他笑着说:“赢的当然是我和悟。” 看来是不打算放水了。 嘤。 游戏正式开始了。 五条悟的攻击很猛,一路疯狂扫荡,目标是我方的大本营。 硝子和他斗得不相上下,砍了一路的树来阻挡他的进攻。 相比于硝子,我就显得很菜鸡了。 我竟然连转弯都不会。 砰。 一颗子弹打中了我。 我闪了一下,被原地定住了。 一共七条命,这就下去一条了。 击中我的是夏油杰,他在阻止我去往他和五条悟的大本营。 “杰,你好好守住大本营,看我去掀了她们的老家。”五条悟笑得像个反派,“硝子牌圣诞老人和小铃牌驯鹿,今晚圈圈转定了。” “嗯,没有问题。” 游戏中无手下留情,也无男女之情。 等我拼死赶到他们的屋子前,已经只剩下一条命了。 夏油杰还有七条命,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朝我举起了炮筒。 只需轻轻一按,我最后一条命就没了。 “你可不可以不杀我?”我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不想死。” 夏油杰眸光微闪。 见他犹豫,我凑到他耳边说:“……驯鹿晚上可以转圈圈给你一个人看。” 砰。 他还是按下了手里的子弹。 对准的却不是我,而是—— 他和五条悟的大本营。 Game Over! 敌方自杀,铃溪硝子队大获胜! 我和硝子开心地击了个掌。 硝子还不忘提醒他们:“两位圣诞老人和驯鹿,不要忘记你们说过的话,晚上表演转圈圈哦。” 五条悟一脸难以置信:“杰,我们是最强的,怎么会输呢?” 夏油杰淡定的解释:“天冷,手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第十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男子汉要愿赌服输。 我和硝子拿来了圣诞老人和驯鹿的衣服,发给了夏油杰和五条悟,让他俩自行分配。 分卷阅读18 后者还在大声质问前者:“天怎么会冷呢?屋子里明明开了暖气啊!” 夏油杰拿起一个大铃铛,挂在了喋喋不休的人脖子上:“趴好了,驯鹿悟。” “为什么我是动物?杰你太狡猾了。” 硝子适时地递上一根缰绳:“别忘了还有这个。” 五条悟更不服气了:“我不要套绳子,硝子你这坏心眼的,为什么还带了缰绳!” “那可不行,没有缰绳的驯鹿没有灵魂唷。” 我坐在旁边看他们三个人闹成一团,不一会儿,夏油圣诞老人杰和五条驯鹿悟隆重登场了。 这可能是历史上最年轻的圣诞老人和最嚣张的驯鹿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圣诞老人和驯鹿扯开了他们的嗓子,但两个人完全不在调子上。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两大只原地转圈圈,看上去又呆又乖又可爱。 转着转着,驯鹿的裤子跨了一半,圣诞老人的白胡子也甩到了自己嘴里。 于是一个在提裤子,另一个在吹胡子瞪眼。 硝子趁机打开手机给他们录视频,我没有手机,好奇地看着。 妈妈以家里没钱为由不给我买手机,但我也不是很想要,比起发邮件,我更喜欢写纸质的信。 我和夏油杰基本靠写信维持联系,我收集了他寄来的每一封信,放在一个饼干盒子里。 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会把信都拿出来翻看,上面的墨迹风干后有种独特的气味。 硝子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刚拉开拉环,看到我在看她的酒,朝我扬了扬手:“要喝吗?” “她不喝。” 我伸到一半的手被截停了,圣诞老人往我的手里塞了一罐果汁。 “她喝果汁。” “夏油,你是铃溪的地球代言人吗?”硝子用略微不满的语气说道,“就算是男朋友,也不用什么事都管着吧。” 她大概是看到了我脸上的渴望,才会这么帮我说话。 事实上,我对酒还真有点跃跃欲试的想法。 “她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夏油杰边摘胡子边说。 我:“!!!” 骗人,我根本就没喝过酒! 我眼巴巴地看着夏油杰自己和硝子一人一罐啤酒,而我却只能和五条悟排排坐喝果汁。 ……这叫什么来着? “夏油杰,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想起了我在历史课上学过的一句中国谚语,用在这里可以说是相当合适了。 夏油杰一点也没有在反省的样子,还伸手按着我坐到榻榻米上:“坐下,百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递给了我,“看,州官给你的圣诞礼物。” ——是一只粉色的新手机。 粉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手机的末端还挂着一只兔子钥匙扣。 夏油杰说过我很像兔子,因为兔子也是白毛红眼睛。 我假装不喜欢,嘀咕道:“我才不要州官的礼物,我要圣诞老人的礼物!” “还气呢?听话。”他把手机放到了我手上,“基本功能我都调好了,账号也注册了,以后可以给我写邮件和打电话。” “那以后不能写信了?” “你喜欢写信当然可以写,但是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你说了算。”夏油杰帮我把手机打开,“——除了,不准喝酒哦。” 手机里是我没见过的世界。 像个魔法小盒子,藏着很多很多的新奇玩意。 夏油杰替我注册的社交账号,头像是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 注册日期是—— [2006.12.24] 就是今天。 收下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却只买了一副新耳钉给他,以及—— “晚上真的要穿驯鹿的衣服转圈圈吗?”我想到了五条悟的舞姿,又有点后悔了。 这不就是在表演一个笑话吗? 夏油杰捏了捏我的下巴:“你说呢?” 我觉得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立马委屈巴巴道:“我最喜欢你了。” “然后呢?” “我可不可以不转?” 夏油杰微笑:“不可以。” 我:“……” * 入夜,我在夏油杰去洗澡时,出来客厅拿牛奶。 别墅大到我有点懵。 五条家真的太有钱了,据说这还只是其中一处的房产。 “小铃,你——” 听到这个声音,我知道大事不妙。 五条悟也在一楼找饮料,看到我之后,兴奋地凑了过来。 我想往回跑,他的手机已经“咔咔咔”一阵乱拍。 “哈哈哈,小铃牌驯鹿,我们扯平了~” 分卷阅读19 是的。我现在是一只驯鹿。 我穿了和五条悟差不多的驯鹿服,刚刚转完圈,从男朋友的房间里出来。 五条悟存的是报复心理,他还在记恨打游戏时,夏油杰故意给我放水的事。 “可不可以删掉?”我跳起来想要抢五条悟的手机。 他把手机举得更高,得意地说:“想都别想,我要把照片洗出来,挂到圣诞树上去。” 那还不得丢死人。 他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逗你玩的。”五条悟收起手机,凑了过来,在我的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小铃溪,你可真有意思。” 这句话完全听不出来是夸我还是损我。 “你想不想做些杰不准做的事?” 五条悟个子很高,我需要仰头看着他。 他覆在眼睛上的白色绷带缓缓滑落,露出了那底下的眼眸。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 冰蓝的眼眸在银色的发丝里若隐若现,像是镶嵌在浓雾里的星光,美的如梦似幻。 “比方说,你想不想喝酒?” 想。 当然是想。 “想……那你不要告诉杰啊。” “嗯,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甜党和甜党是拥有了秘密的知己。 于是五条悟带我去了后面的厨房。 这里有着据说比啤酒更好味的水果酒,颜色很鲜艳,十分漂亮。 我倒了一杯粉色的草莓酒,学着电视里那样加了少量冰块。 我摇了摇酒杯,“哐当、哐当”,冰块在粉色的酒液里碰出清脆的声音。香甜的味道钻进鼻腔里,我控制不住贪心,又给自己多倒了一些。 除了酒,这里也有点心,五条悟给我拿了我最喜欢的红茶醍醐酥。 我们抱着食物,坐在长廊里边吃边聊天。 “小铃,你和杰小时候就认识了吗?” 这里是富人区的海景别墅房,一眼就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夜色如泼墨,星光闪烁,远远看去像是在黑纸上擦了一层细密的金粉。平静的海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在无风无浪中静静安眠。 有飞鸟从海面上飞过,冬日也不知疲倦地飞行,生无所息,自由得像风一样。 “嗯,认识十二年了,我和他是青梅竹马。” “真好,我就没有什么青梅。我妈说我以前差点就有个青梅竹马了,但是——算了。”五条悟弹了弹酒杯,“……我一直是一个人玩。” 一个人玩到大的五条悟,大概是有点寂寞的。 “要不你——”我犹豫了一下。 五条悟看向我:“怎么?你要给我当青梅竹马吗?” 青梅竹马哪有说当就能当的。 “要不你可以,”我指了指他的杯子,“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五条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小铃溪,你中国诗学的不错啊。” “咳咳,是还可以。不过五条君这么优秀,交不到朋友吗?” 哨子说他性格有问题,但我看不出他性格哪里有问题。 “我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但交朋友不是只看优不优秀,是要讲缘分的。”五条悟单手托腮,望着海面,“我到现在只有杰一个朋友。” “杰也只有你一个朋友。” “……嗯,你不是吗?”五条悟问我。 我摇了摇头:“只是女朋友,但要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想可能不够资格吧。” 我一直是被夏油杰保护着的,无论哪方面。至今为止,我没有任何能帮到他的地方。 我理解的朋友,是能互相帮助,共同进退的。 “我太弱了。”我叹息。 “确实太弱了。”五条悟附和。 他的附和令我很不爽。 “我……也想当咒术师。”我鼓起勇气说,“我想转学到你们学校……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小时候打架挺强的,说明我是有底子的。” 脑门上被轻轻弹了一下,耳边是五条悟的轻笑声:“你被我和杰保护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要想啦。” “普通人是不是无法保护别人?” “我觉得这挺难的。” 我回过头,刚好看到不远处光秃秃的晚樱树,突然有点沮丧。 冷杉常绿,郁郁苍苍,唯有它与周围格格不入。 仿佛一群术师里混入了一个突兀又弱鸡的非术师。 “冷杉树群里,为什么要种一棵樱花树呢?”我轻声问。 五条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拿起酒杯晃了晃,“小朋友,我平时不喝酒,不过今天可以陪你稍微尝一下。” 水果酒很香,是水果馥郁的香气,非常的凉,清雅的甜,入口还有一种发酵过后微酸的味道。 “铃,看,下雪了。” 我 分卷阅读20 睁大眼睛看着天空。雪花从夜幕中抖落,洋洋洒洒,在黑夜里氤氲开不可名状的寂寞。 咚。 ——是我手里的酒杯翻倒的声音。 哐。 ——是我整个人翻倒在地上的声音。 “喂,你怎么了?”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在想,夏油杰真是个未卜先知的神仙。 我果然对酒精过敏。 …… “杰啊,大宝贝杰啊,真对不起,我是真的很想尝尝大人的味道。” 我躺在床上,浑身发烫,哼唧哼唧地说话,也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还是糊着的了。 夏油杰给我吃了过敏的药,他知道我和五条悟偷酒喝,也没有骂我们。 “你怎么会知道我对酒精过敏?”我闭着眼睛问。 “你以前过敏过。”迷迷糊糊中,我感觉他把我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小学五年级你得到一盒酒心巧克力,吃了半块就倒了。” “有这种事?”我完全没有印象。 “是你忘了。没关系,睡觉吧,一觉醒来就好了。” “不行,今天是平安夜!我还没有等到圣诞老人的礼物!我不睡!” 大概是酒精使人亢奋,我可是喝了整整一杯的水果酒。我踢开被子要爬起来,头一歪,差点撞到床角。 “杰,把烟囱开着,不然圣诞老人爬进不来。这根烟囱好像太细了,圣诞老人会不会卡住啊,他是胖子吗?” 夏油杰按住我,不让我乱动:“你这么不听话,圣诞老人就不来了。” “啊?” 我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但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个圣诞老人。 我摸了摸他的脸,他很年轻,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圣诞老人。 “源铃溪小朋友,你有什么愿望要告诉圣诞老人吗?”圣诞老人问我。 “我想要我的男朋友……开心一点。” “有你在,他一直很开心呀。” “骗人,他现在不扎丸子头,也不主动……亲、亲我了。” “……这样啊。” “圣诞老人,你能让窗外的樱花树开、开花吗?那时候,还好好的。春天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樱花盛开的季节,我的夏油杰是那么开心。 即使吞噬味道如同抹布的咒灵,他在这条路上有不曾有过一丝犹豫。 “我想看樱花盛开,想等他回来。” 睡意最终战胜了我,我闭上了眼睛。 圣诞老人最后摸了摸我的头,我听到他说:“好,我知道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早晨,我早早的起床了。 夏油杰还在睡,太邋遢了,他竟然连睡衣都没换。 我没有叫醒他,去浴室照了照镜子,过敏完全好了,没有留下任何迹象。我洗脸刷牙,擦了厚厚的防晒霜。外面下过雪,紫外线比平时更强。 哗啦—— 我叼着饼干拉开窗帘,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怎么可能? 那棵光秃秃的晚樱树上,竟然开满了花。 我这是、这是穿越到了春天? 圣诞老人显灵了吗? 我揉了揉眼睛。不对啊,外面的积雪都没融化呢! 我来不及惊讶了,直接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背后传来了夏油杰的声音:“铃溪,穿鞋子!” 我一直跑到树下,才看到树上开的不是樱花。 是有人在树上贴满了粉色的贴纸。 每一根树枝都贴上了。 所以看上去才像是开花一样。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一张贴纸。 我捡了起来,看到纸上写着一行小字。 【我的铃溪要开心^_^】 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了。 背后有脚步声靠近,我回过头,看着满脸困倦强打精神的夏油杰。 他放下了我的鞋子:“铃溪,下次出来要穿鞋子。” “就为了我的无理要求,你忙了一夜,不困吗?” “还好。”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笑着说,“圣诞老人第一年上任,怎么能连自家小朋友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呢?” 微风吹过,树上的贴纸发出沙沙的声响。 似是应和。 我吸了吸鼻子,抱住了他:“以后每年都会有圣诞老人来实现我的愿望吗?” “当然。” 他低头看着我,慢慢靠近。 我知道他要亲我,但是他可能……无从下嘴。 因为我嘴里叼着饼干,脸上又—— “杰,我脸上涂了很多SPF50的防晒霜。” “哦,那又如何?” “防晒霜里可能有毒性。” “是么?”夏油杰微微俯身,一个轻柔的吻,如料想的一般,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分卷阅读21 那就算被毒死,我也不亏。”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像是一道神谕。 作者有话要说:  5t5给铃溪喝酒是因为他和硝子觉得她太不自在了,稍微尝试一点也没问题。 第11章 第十一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美滋滋的圣诞节过后,泰极否来,我遭遇了一个不小的打击。 期末测验的英语试卷发下来了。 简直噩梦。 我看着满卷子红彤彤的叉,以及醒目的“49”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夏油杰握着我的考卷在手抖的样子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跟他保证拿高分,结果现在考了个不及格。 “我不想活了。”我对邻桌说。 邻桌男生叫柳莲二,是立海大有名的超级学霸。 “我借你的笔记,覆盖了百分之九十八的考点。”他合上手里的书,视线淡淡地扫向我,“是你自己没有看。” “……咳,那个,我之前很忙。”我心虚了。 倒不是因为说谎而心虚,而是我有点怕他的眼神。 柳莲二的眼睛细长,平时眯着,只有认真的时候才会睁开。 他睁开眼睛审视我的样子,很像夏油杰。 “高三了,铃溪。” 犹如班导师训话一般,我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柳莲二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我的手上,我正在玩着夏油杰送我的那枚戒指。 “在学校里,还是把戒指收起来比较好。”他提醒我。 立海是私立名校,校风严谨,被风纪委员抓到佩戴首饰会被写检讨,搞不好东西还会被先收走。 “噢,我知道了。” 我摘下戒指,塞到了口袋里。 “你想好报考的学校了吗?还是打算直升立海的大学部?”柳莲二并没有结束关于学习的话题。 “……还没。” 关于以后报考哪所学校,先前夏油杰也问过我,他说凡事都要有个计划,我说我还没想好。 “根据我的数据推测,你已经有想做的事了,但是实践的可行性不高。”柳莲二的声音始终温和,也带着一种看穿人心的平静,“……继续念书更现实。” 现实。 非现实。 这的确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我的成绩原本不错,现在却越来越差。得意的科目变成了苦手,苦手的科目就更苦手了。 “过完年有补考。” 柳莲二又在我的桌上放下了一本笔记。 封面是朴实无华的牛皮纸,翻开来,与柳莲二清隽字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扉页上苍劲有力的印刷底字。 [天道酬勤,不负青春]。 这种词语让我头疼。 我得找个不让我头疼的话题。 “柳同学,我给你看我男朋友做的雪天樱花树,他超级厉害。”我打开手机,把夏油杰用贴纸贴出的樱花照片举给柳莲二看,“看~” 我特别喜欢这棵樱花树,要不是因为没钱,我就买下五条悟家的别墅了。 “我不看这个。”柳莲二别开视线,去拿我的考卷,“我要看你的卷子,分都扣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还真是无趣。 英语不及格给我的打击太沉重,一直到放学以后,我和隔壁班的丸井文太去商店买圣诞节过后打折的夹心面包时,我才逐渐缓过来。 “铃溪,你最近看上去好像变了。”丸井文太模仿侦探的口吻说道。 “诶,有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感觉你很疲惫,但是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大概是学习太辛苦了吧。”我张口胡扯,“毕竟我每天都要复习到很晚。” “是么?那这次的英语考试,你应该比上次进步了吧。” 呵,进步。 上次是61,这次是49,不但没有进步,还倒退了一大截。 飘红的考卷还在书包里捂着,妈妈倒是不会在意,但夏油杰看了绝对不会满意。 真是要命!亲妈不管我的学习成绩,男朋友却管。 还不能不服他管。 “就在这里分开吧,丸井同学。” “天很晚了,不需要我送你吗?” 冬日昼短夜长,抢购夹心面包的人又很多,等我们买到时,天已经黑透了。 “不用麻烦啦,我走大路,很快就到家了。” “那你路上小心。” 我和丸井文太不同路,家在两个完全相反的地方,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况且我还有点私人问题需要解决—— 一张颜色鲜艳的、不及格的卷子。 马上就到新年了,我决不能让分数 分卷阅读22 这个小妖情影响到我和夏油杰之间的感情。 方案一:试卷丢在学校里了,忘记带了。 可夏油杰绝对会说:“那我陪你回学校拿。” 方案二:试卷考得过于优秀,被同学借回去订正了。 就怕夏油杰上网下载一份试卷,打印出来,让我现场表演我的优秀。 方案三:涂改分数,将49修改成89,英语大进步! 我的男朋友只是眼睛小,他不瞎啊! 要不,把卷子就地埋了吧。 卷子是纸做的,纸是树叶做的,这样做也算是叶落归根了。 不行不行!真这么做了,夏油杰肯定会很生气。 我想得肚子都饿扁了,也没想出好办法,只好站在路边,一边啃夹心面包,一边揪头发。 揪着揪着,灵感就出来了。 夏油杰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醒的,但是在床上就不那么清醒了。我就等到那时再告诉他分数好了,没准三两下就糊弄过去了。 妙啊。 铃·大天才·溪。 想到这里,我立刻满血复活了,就在我哼着歌往家走的时候,迎面突然撞过来一个人。 我怀里抱着的东西没抓稳,洒了一地。 对方大概急着赶路,连歉也没道就跑走了。我蹲下来捡面包,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 路明明那么宽敞,路灯也很亮,他为什么会斜过来撞到我? 我下意识地掏了掏校服口袋。 口袋里空荡荡的,钱包没了,手机没了,戒指也没了。 年底小偷冲业绩,冲到我身上来了! “抓小偷!抓小偷——” 幸运的是,因为年关将至,又很晚,街上的人很少,因此那名小偷并没有脱离我的视线范围。 我奋起直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抓到他。 钱包里反正没几个钱,丢了就丢了。但手机和戒指,这两样都是夏油杰送给我的礼物,必须得拿回来。 街上人少也有人少的不好之处,我号召了半天,也没有号召到一个帮手。 等到我追进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前面的小偷突然停了下来。 “把我的手机和戒指还回来!” “嘁。”他朝我扔来一声嗤笑,“小同学长得挺不错啊。” 路灯下,我看到了他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 是个肌肉男,手上有刀。 我瞄了瞄周围,没瞄到任何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 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夏油杰对我说过,任何时候,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能护着食物和其他东西。 自从我被小短腿堵过[1],还差点被欺负之后,夏油杰得空就开始训练我的反应能力。 他担心我再遇到危险,却无法逃生。 模拟练习其实很无聊。 且不现实。 夏油杰说:“假设我是坏人,现在坏人要伤害你,周围没有人救你,你要怎么逃跑?” 我懒得去思考:“那我就不跑,原地躺下,自生自灭呗。” “铃溪,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夏油杰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但是我赶不过去,而你又放弃自救,那我会遗憾一辈子。” “夏油大人,我也很遗憾,但是我握力只有18,跳高跳远都不行。”我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足球成绩全队倒数第一,百米体测勉强及格,典型的老天不给饭吃,力量太弱了。” “力量不是唯一的取胜之道,弱者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夏油杰捏了捏我的手腕,“试试看,把我想象成坏人,想办法从我的手里逃生。” “好叭。” 话虽如此—— “可是看着你的脸,就是没办法把你想象成坏人呀。” 我甚至拿了毛笔,在他的脸上写下了【坏人】两个大字。 ……但,还是无法想象。 毕竟是全世界最好的夏油杰,从鼻子到眼睛,都那么温柔,那么俊美。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短腿[1]事件,就是第一章 发生的事,可能有人不记得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力量不是唯一的取胜之道,所以我要运用智慧。 “我长得不错吗?那是当然了,毕竟我是立海大的女装大佬啊。”我张口就胡扯道,“别看我穿成这样,这是我姐姐的衣服。怎么样,很……雌雄莫辨吧。” ……难度太大了。 第一次说这种谎,没打草稿,磕磕绊绊。 对方也完全没有被我骗到,反而讥讽道:“是吗?还女装大佬,你怎么连喉结都没有?”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才发现我还系 分卷阅读23 着围巾,对方根本不可能看出我有没有喉结。 “小朋友,竟然在本大爷面前撒谎?” “……我真的是男生。” 我眼角余光瞄到四周,从左边逃跑的话,我很容易会撞上转角的垃圾桶,从右边逃跑的话,很可能会被他用刀刺中后背。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我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先冷静下来。 在我犹豫的时候,面前投下了一道很深的阴影。 路灯的光被挡住了。 对方已经来到了我身前。 “是么?” 我抄起书包,朝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书包里只有一张卷子和几个夹心面包,没什么重量,被他轻飘飘地挡下了。 “小朋友挺可爱啊。” 他按着我的书包在笑。 但我知道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啊——” 夜色中,路灯下,我的头顶上方,回荡着杀猪般的哀嚎。 书包啪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男人单手捂住小腹下方,嘴唇发抖,痛苦地直抽气,另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也在颤抖。 刚才我趁着他被我的书包挡住视线,用尽全身力气,踢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这是我在面对夏油杰多次的测试中,唯一有过效果的方式。 我跑不过他,打不过他,但他说了,从他手里逃出十米才算特训毕业。 于是我去请教知己五条悟:如果遇到很强的男性杀手,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逃生? 五条悟告诉了我秘技——先声东击西,分散敌方的注意,再集中精力攻击那里。 知己不愧是知己,这个方法当晚就奏效了。 我总算从寸步难逃进步到了逃出了两米。 后果也很严重。 夏油杰疼得一晚上没睡,还差点黑化掐死我。 幸好检查结果没有问题,毕竟我没用力。 我见识了这个方法的可怕,向他保证了,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这么做。 “我杀了你!” 刚才还在痛苦的男人突然直起了身体,朝我追了过来。 我非常后悔平时该认真跑步的时候,一直在划水。 我的男朋友那么强,我自己却这么菜鸡。 咚—— 不仅菜鸡,还容易撞到东西。 我避开了转角的垃圾桶,却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撞得眼冒金星,脑部传来嗡鸣。 好痛! 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了下来,我捂住了左眼,后衣领被人一下子抓住了,然后对方将我掀翻在了地上。 后背砸得生疼。 “大叔,有事可以……商量。” 男人的眼里闪着寒光,和他手里的匕首一样。 “臭丫头,我原来只打算玩玩你,是你自己找死!有什么遗言交代吗?” 他压住了我的腿,也按住了我的手。 我无法动弹,力量的悬殊是我的致命弱点。 “……家父是迹部财团的社长,大叔不考虑、考虑靠绑架赚笔大的吗?” 我天生不是个宁死不屈的人。 打不过也逃不掉,便开始试图拖延时间,搬出了东京大富豪的名头。 当抢劫变成绑架,生命读条就变长了。 男人冷笑道:“迹部财团的千金,怎么会落魄到钱包里只有五百日元?” ——他已经打开过我的钱包了。 “既然没有遗言交代,那就直接去死吧!” “夏油杰——” 没有夏油杰。 我知道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在外地出任务,今明两天都不在。 我只是在想,假如这就是我生命的终点,我想叫的依然是他的名字。 夏油杰,全世界没有比这更让人心动的词了。 ——很高兴认识你,但是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对不起,我努力过了。 我万分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哐当。 咔擦。 在黑暗里,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种是骨头被踢到错位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眼睛。 乌云散开了,月光倾泻下来,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清秀的娃娃脸青年。 他眉眼一弯,朝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听到有人在叫夏油学长的名字,就过来看看了。” 夏油学长。 夏油杰。 我松了一口气,而后逐渐欣慰。 ……看吧,即使他人不在这里,他的名字也是我的护身符。 青年有着一双圆眼睛,黑色的短发,身上穿着和夏油杰一样的校服。 “同学,你没事吧 分卷阅读24 。”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握住他的手,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事。给你添麻烦了。” 地上的男人已经被他制服了。 “他偷了我的钱包手机,还有戒指。”我向青年指控道。 “手机钱包确实是我偷的,但根本没有戒指!”小偷嚷嚷道。 青年听完后,在小偷身上来回翻了两遍,确实只找出了手机和钱包。 “不可能!”我揪住了小偷的衣领,“你是不是会什么藏东西的术式?” 小偷一脸不耐烦的疑惑:“什么术式?” 咒术师原本就是很稀少的人群,有这个本事根本不用抢劫高中女生,我这才反应过来,是我脑洞大开了。 青年若有所思:“虽然是非术师,却知道术式。同学,你的戒指,我估计是不是掉在刚才哪个地方了。” “……可能吧。” 我和小偷追赶了一路,又争执了很久,如果戒指不在他身上,那就是掉在路上了。 只是—— 我回头看了看一整条长路,估计是要找到天黑了。 * 青年报了警,警察来将小偷带走了,他没有去做笔录,留了下来。 “我帮你一起找吧。” 青年在水池边等我,我用水冲洗脸上的血迹。 额头的伤不重,因此我没去医院。 “对了,同学你认识夏油学长吗?我听到你叫他的名字了。” 我擦掉脸上的水,抬起头来看他。 “啊——是活的待机画面,夏油学长的待机画面活了耶。” 青年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你是夏油学长的女朋友吧,我看到过他的待机画面,他说不放女朋友的照片会挨骂。” 咳咳。 夏油杰竟然把这种事说出去了! 可恶,难道这不是他自愿设置的吗?!!! “……你好,我叫源铃溪。” “我是夏油学长的学弟,灰原雄。按照年纪的话,我应该叫你学姐。” “不用不用,叫我铃溪就好,我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叫我的。”我觉得肚子饿了,翻出包里的夹心面包,“要吃吗?虽然是圣诞节打折的清仓货,但味道还挺好的。” “诶,真的可以吃吗?”灰原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刚好肚子有点饿了。” “吃吧,我还有好几个呢。”我买了七个夹心面包,先前吃了一个,现在剩余六个,分了三个给灰原雄,“给你菠萝、西瓜和草莓味的。” “谢谢铃溪!” 我们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夹心面包全部干掉了。 “铃溪,你的胃口真好。”灰原雄夸赞道,“一般女生饭量很小,只能吃一个,你竟然吃了三个。” 不好意思,实际上我吃了四个。 被人夸奖的确是好事,但被夸奖的是胃口,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那个,我平时基本也只吃一个,今天是跟歹徒缠斗了很久,累饿了。”我开始强行给自己的胃口找借口,“我太菜了,不仅差点被杀,还弄丢了戒指。” “不,一点也不菜。”灰原雄摇了摇头,反驳道,“你超厉害的!虽然体术不强,但你拖延了很久,没有马上被杀掉。而且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还能一口气吃下三个大面包。” ……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在夸人? 或者说是没夸到我想被夸的点上去。 “……是我比较没心没肺吧。”我低下头,将吃剩的面包袋子叠了起来,“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绝对要成功逃掉。” “OK,要充满希望!”灰原雄挥了挥拳头,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胃口好才会充满希望!铃溪,我们一起来找夏油学长的戒指吧!” “出发!”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 我和灰原雄沿着原路,来回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 我开始急了,会不会掉到下水道里了?会不会被别人捡走了?或者被猫叼走了? “灰原,我们还能找到戒指吗?” “一定能的!” 一个小时后。 “灰原,我们还能找到戒指吗?” “一定能的!” 两个小时后。 “灰原,我觉得有点难了。”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揪头发,“戒指太小了,而且上面也没有GPS定位系统。” 我叹气:“我们也不能保证这里的居民都拾金不昧……” “放心,我绝对会找到的!那是对夏油学长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灰原雄还趴在草地上,进行地毯式的严密搜索。 但我已经不太抱希望了。 “杰哥,原谅我吧,戒指丢了,爱不会消失吧……” 正当我胡言乱语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一个柔和好听的声音。 分卷阅读25 “小朋友,你在哭吗?” “……?” 谁哭了? 我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和服、极其美艳的贵妇。 脸型有点……像五条悟? “乖,不要哭。”和服美女在我的面前停下脚步,微笑着俯身,“哭花脸就不漂亮了。” 她伸出手,指尖从我的眼角擦过。 她的手指冰凉,带走了先前留在皮肤上的痛意。 然后是眉角、额头。 我发觉我竟然一点也不疼了。 最后她撩起了我腮边的头发,替我重新整理。 脖子上多了个东西。 我低下眼眸,看到了我遗失的那枚戒指——它被一根很细的银色链子串起,做成了一条项链。 她朝我眨了眨眼睛。 “学校里不允许佩戴饰品的话,藏在衣服里,应该能躲过风纪委员的检查。” “妙啊。” 在我所有的疑惑和感激还没有表达之前,她又扔给我一个更大的疑惑。 “铃溪溪,你长大了呢。” 很熟悉的口吻,很亲昵的称呼。 她本人也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故事的人,竟然是我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和服美人告诉我,她叫空蝉,五条空蝉。 “您是五条悟君的母亲吗?” “我是他的堂姨。”五条空蝉替我整理好戒指,盯着它若有所思,“铃溪溪,你在和悟交往吗?” “不是的!弄错了!”原本还趴在草地上找戒指的灰原雄,急忙赶过来解释,“铃溪是夏油学长的女朋友!” 我的关注点不在于此,而在于—— “五条阿姨,您认识我?” 不认识我的话,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还说我长大了。 “叫我空蝉就好,不用加敬语。”五条空蝉摸了摸我的头发,“我和你爸爸是朋友,天色很晚了,早点回去,不要让你妈妈担心。”她又看向了灰原雄,“这位小同学,可以麻烦你送铃溪溪回家吗?” “当然可以,没有问题!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铃溪溪。 以前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唔,还挺好听。 “五条阿姨,我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我望着所谓父亲的友人,“我妈从来不告诉我,但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 五条空蝉垂下眼眸。 “我会让悟在大晦日带你来见我,零食和年玉我也都会准备好。” 只是想去听故事,竟然还要给我准备零食和年玉。 “……谢谢五条阿姨。” “路上小心。” 我和灰原雄走出去很远了,我回过头,她还站在原地看着我,朝我微笑。 我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很久以前,她也这样看着我离开。 很久以前? ……我没什么六岁以前的记忆。 应该说是很模糊。 我记得我总是在一个院子里拍皮球,看院子外面人来人往,很无聊。 后来有一天,我终于跑出了院子,看到外面五光十色的风景,我决定再也不回那个院子了。 然后我遇到了一只奇丑无比的咒灵,还差点被吃掉,是一个男孩用石块砸中了它,然后拉着我的手一起逃跑,我才幸免于难。 那个男孩有一双细长的紫色眼睛,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自己露出了劫后新生的笑容。 那是我记忆开始清晰化的原点。 ——我记得关于夏油杰的一切,自相遇之初。 * 灰原雄在送我回家后,顺便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邀请他进屋子里喝杯茶,他摆了摆手:“已经被夹心面包热情招待过了,我还有点事要忙,先走了。下次出任务一定给铃溪带伴手礼!” “不用这么客气!” 我看着灰原雄跑走的背影,突然想到我好像没有让他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夏油杰。 “我回来啦,亲爱的老妈,你今天有没有想我啊?” 回家之后,不出意料的,我看到妈妈站在客厅的等身镜前,欣赏着自己的容貌。 ……老自恋狂魔了。 家里别的东西没有,全都是镜子。她好像看不到镜子就没有自我似的。 我有时候半夜出来找水喝,看到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都要吓一跳。 妈妈没有工作,唯一的兴趣就是照镜子,也不知道家里的日常开销费用到底是哪来的。我问过她,她说是她年轻时中奖的钱。 “又在照镜子啊,能照出花来吗?” 分卷阅读26 一天不吐槽,我都难受。 妈妈的确长得好看,银发红眸,嘴角还有一个可爱的小梨涡。 只是她很少笑,所以那个梨涡不常见。 我与她长得很像,但也因此,我很难从自己的脸上,寻找到一丝与父亲相熟的痕迹。 “镜子里,自然是有花的。” 妈妈伸出手,摸了摸镜子的表面。 这个动作居然和夏油杰摸我的脸时没什么两样。 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妈妈也没什么情绪浮动,以前偶尔会因为我太顽皮而揍我,但基本上就是象征性地拍两下。 她一度阻拦我和夏油杰的恋情,可无意中看到我从包里偷偷摸摸找出小雨伞的盒子时,却也没大发雷霆,只是提醒我要注意安全。 “镜子里没有花,只有老妈的大花脸,哈哈哈。” 我心情不错地调侃她,顺便从茶几上扯了一只干瘪的牛角包来吃,“好难嚼,你偶尔也应该学做几道料理,让我尝尝母爱的味道吧。” 妈妈从不下厨,以往我们家一日三餐,都是早餐面包牛奶,午餐我在学校吃,晚餐依旧面包牛奶。 我吃过夏油杰的爸妈做的料理,极其美味,吃得我都当场就哽咽了,他爸妈还误会是不合我的胃口。 “可以。”妈妈破天荒地从镜子前转过身来。“今晚我做饭给你吃。” “真的?你还会做饭?” 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听她说要做饭给我吃,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担心。 不会弄出什么妖蛾子吧。 妈妈进厨房之后就关上了门,让我在外面等着。 我越等越担心。 “妈,不要勉强自己啊!实在不会弄我也不会笑你的!” “好了。”她拉开了门,拍了拍手,“完美。” 等我看到她做了什么之后,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家里从不开火,又哪里来的食材做晚餐? ……果然。 妈妈烧了开水,给我泡了一桶泡面,还加了一根火腿肠。 “吃吧,别说我什么都没给你做过。” 我:“……” 泡面热气腾腾,香味溢出来,还挺让人有食欲。 有总比没有的好。 我故意夸张地吸了吸鼻子:“母爱的味道,这么多年,第一次尝到,好感人。” 妈妈表情很淡:“感人你就多吃点吧。” “我一定把汤都喝完!”我忍不住向妈妈炫耀,“杰他做的蛋包饭超级好吃,蛋皮摊的特别完整,某人也应该学学呀。” “区区蛋包饭就能让你心花怒放?”妈妈不以为意,“眼皮子太浅。如果你尝过你爸爸的手艺,也不会被夏油君轻易骗走了。” “我父亲他很擅长做饭?” 这是妈妈第一次主动跟我提起父亲。 我始终不习惯称呼那个人为“爸爸”。 一方面是我觉得这个词必须建立在有感情的基础上,无感情只是生理血缘的关系,那“父亲”一词更加适合。 另一方面是我为了满足恋人的癖好,在某些情况下会用这个词来称呼夏油杰,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代称。 “当然很擅长,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废物。” 妈妈单手托腮,长长的指甲上涂了明艳的指甲油,我这才注意到她换了新的颜色。她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哪怕是在最后一晚,他都替我做好了晚餐。” “……有一个问题,我想说很久了。”我放下母爱的味道,缓缓说道,“我父亲是不是咒术师?” 我会这么怀疑是有证据的。 第一,妈妈对咒术师存在很明显的偏见。 第二,五条悟家几代都是专业搞咒灵的大户,而五条悟的堂姨五条空蝉和我父亲是认识的。 作者有话要说:  5t5:铃砸,什么叫专业搞咒灵的大户,被你说的好土= = 第14章 第十四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他曾经是。”妈妈说。 知道这个答案时,我松了一口气。 ……是咒术师就好。 咒术师是英雄。 我满意了。 总比什么杀人犯、违法乱纪的罪犯要好。 我又问道:“那父亲他,是在祓除咒灵的战斗中牺牲了吗?可惜了。” 可惜,我从没见过他。 十八年的生命里,我无数次想象过父亲的模样。 但因为和妈妈的外貌太过相似,我实在想象不出他的长相。 “你爸爸,他曾经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优秀的咒术师。” 她一连用了三个非常,强调的语气,脸上流露出女孩子提及心上人时才会有的憧憬。 我看得有点呆。 妈 分卷阅读27 妈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铃溪,你觉得咒术师,是什么?” ——咒术师是什么? 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时代的英雄。 因为我喜欢英雄,也喜欢英雄主义。 哪怕是悲剧式的一无所有的英雄,哪怕是泡沫般的不切实际的英雄主义。 但现在,我说不出口了。 我想到了夏油杰意志消沉的样子,想到了我曾看过的已故术师们的牌位,他们全都是非正常死亡,没有一个活到寿终正寝。 我还想到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因为普通人而诞生、永远都杀不完的咒灵。 就像是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马拉松长跑。 “咒术师,可能是……”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了,“是这个时代的悲剧吧。” “是祭品。” 妈妈偏头微笑,她的皮肤很白,因而显得笑容很皎洁,也很勉强。 “咒术师,是这个时代的祭品。” 她平静的像个疯子。 “啊,我吃完了,我去洗碗。” 我原本还想多问点关于父亲的事,但看她的样子……算了,我还是在大晦日那天去问问五条空蝉吧。 妈妈的情况,比较像是父亲在祓除咒灵中牺牲,然后她无法接受现实,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崩溃到让别人照顾我…… 能理解。如果哪天夏油杰牺牲了,我也许比她的情况更糟。 我可能会自杀,可能会活下去。 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具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说起夏油杰,他就到了。 我刚洗完碗擦干净手,就看到他站在我家窗外,安静地看着我。 “小杰,”我开门走出去,“你不是在出任务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夏油杰上上下下把我看了一遍,确定我从鼻子到四肢都没缺之后才说:“灰原告诉我你遇袭了,我把剩下的任务委托给悟,就提前回来了。” “啊,我没事的,一个小角色而已。我跟你说,我可能把那家伙的蛋——” 一想到他听不惯我说那种粗俗的词,赶紧改口道,“可能把那家伙的egg egg踢爆了。” 夏油杰声音骤然变冷:“那是他应得的。” “诶,你居然没有同情他一秒钟吗?” 同为被我踢过,知道蛋疼是什么样疼法的人,我还以为夏油杰会为他默哀一下。 “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哇。 明明不是情话,却比“我喜欢你”更叫人心动。 我张开双手,像抱树一样地抱住他:“欢迎回来,杰杰大宝贝~” * 夏油杰从来不在我家过夜。 哪怕我说我妈已经同意了,他也不肯,说不自在。 他也不肯让我在他家过夜,因为我去过夜,他妈妈就跑来跟我睡一间房,满脸兴奋的要听我讲小笑话。 因此我和夏油杰基本都是出去找旅馆过夜。 快过年了,旅馆门口布置得十分有节日气氛,我在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大堆零食和饮料,也给夏油杰拿了一瓶乌龙茶。 “杰鸭鸭,你还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吗?” 我转过头,看到他正在生鲜区挑挑拣拣。 购物篮里已经放了豆腐茼蒿白菜等一堆食材了。 他手上拿着两盒雪花牛肉。 我:“!!!” 看到我两眼放光,他又俯身多拿了一盒牛肉。 “旅馆里可以做饭吗?”我挨过去,将零食和他的食材放到一起。 “带厨房的套间可以。”夏油杰微笑着说,“很难的料理我不会,就给你煮个寿喜锅吧。铃溪,新的一年,你也要继续健康平安,开开心心。” 今天是26号,还有五天,2006年就结束了。 不知道2007年会是个什么样的年。 “一定一定,杰哥也是,健康平安,开开心心。” 还有,少吃点咒灵。我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明年,我就要高中毕业,去念大学了。除了夏油杰和柳莲二,连知己五条悟在闲聊时也问过我,大学想念什么专业。 我没法回答。 我想念的专业,翻遍了全日本所有大学的专业介绍,都没找到。 我想念研究怎么样让咒灵变好吃的专业,想念研究怎么样抑制咒灵产生的专业,想念研究怎么样让咒灵变得温和听话、再把它们安排去流水线工作的专业…… 我很遗憾我不是个术师,没有继承到一星半点的术式和咒力。 我并不是想当英雄,我只是想要我的英雄不那么累。 带厨房的家庭旅馆设施齐全,温馨的就像一个家。 洗手做汤的夏油杰看上去贤惠动人。 “我杰真是万能的。”我站在旁边 分卷阅读28 感慨,“连磕个鸡蛋都像个米其林大厨。” 话音刚落,他就把蛋磕在了灶台上。 翻车现场,不忍直视,当我没说。 不过好在寿喜锅难度不高,他很快就做好了,他去拿饮料,我眼馋锅里的牛肉,已经迫不及待地下手了。 “烫!”他回过头,一把抓住了我拿着筷子伸向锅里的手,“等一下再吃。” “噢。” 一顿饭,夏油杰几乎没怎么吃,都在捞给我吃。 “杰宝你也吃一点啊。” “在过来的路上吃过饭了。” “……这样啊。” 这样啊。他又在骗我了。 既然连剩下的任务都能交给五条悟,匆忙的赶回来,又怎么可能会有空在路上吃饭? 他恐怕只是没胃口。 “剩下这么多,全让我一个人吃,我不得变成大胖子,然后被你甩掉啊?”我假装不满,“你必须得和我一起吃,分担一下热量。” 夏油杰依旧低着头,不动筷子。 得想个办法让他吃点。 “这样好不好,”我戳了戳牛肉,“你吃一块菜,我就叫你一声爸爸,怎么样?” 夏油杰抬起眼眸。 “爸~爸~”我朝他眨了眨眼睛。 “咳,那就吃点吧。” 谢天谢地,他总算是吃了些东西。看得出来他不太想吃,但好歹给了我面子。 我们收拾干净厨房,洗漱完毕,我帮他吹干了头发。 “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了五条君的堂姨,一个大美女,戒指是她帮我找回来的,她还给我串了根链子。” 我把脖子上的戒指项链拽给夏油杰看,得意地说,“这样子就可以躲过风纪委员的检查了,我们学校的风纪委员长真田弦一郎是真的难缠,他都不笑的。” 夏油杰托腮看着我:“那太好了,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谢了!她还说她和我父亲是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一提到我父亲的话题,夏油杰似乎……变得有些僵。 他刚才还很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这会儿已经坐直了。 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他只是刚好调整姿势。 “我妈也给我讲了一点我父亲的事,杰子,我父亲和你们一样,是咒术师!他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我先前还担心他是不是什么犯罪分子。太好了,他是咒术师。” 夏油杰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是。” “可惜他走得早,也没传给我术式和咒力……你怎么还没有精神,是不是太累了?”我伸手捏了捏他的眉心,“最强的咒术师杰酱大宝贝~” “我不是最强。”夏油杰轻声说,“悟才是最强的。” 这句话让我愣了足足一分钟。 我听硝子在邮件里提过,五条悟在某一次的战斗中,领悟了什么东西,变成了最强的咒术师。 但这是我第一次从夏油杰嘴里听到。 ——他说自己不是最强,别人才是。 我从他的眼睛里,竟也看到了一丝迷惘。 “不,其实不存在最强一词。”我想了想,说,“只有‘更强’。从立海网球部的不败被青学打破那一年开始,我就不相信最强这个说法了,王者立海大竟然会输,神之子幸村精市竟然会输——人类的进化过程,本就是一个不断追赶和超越的过程,第二年的高一,立海又赢回去了。 五条君进化了,杰哥马上也进化,硝子和灰原他们也在进化,都会更强的。就连我这个非术师,也在变强。” “其实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很害怕,我坦白吧,我差点就被杀了,真的就差一点。” 夏油杰平静的看着我,宽大的手掌覆在了我的额头上,像是安慰。 “但在这件事中,我进步了,我悟了。你相不相信,即使是杰哥你要杀我,我也能从你手上逃出去了!” 我说的很有气势,心里却很虚。 生怕夏油杰说一句:“那我们来测试一下,你是不是在吹牛。” 他却低头吻了我。 “我相信,我的铃溪很厉害。” 他吃了一颗糖,草莓味的,整个人就像一颗大草莓。 窗外的积雪还未消融,拉上窗帘以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细碎的灯光在我们周身落了一地。 夏油杰俊美颓废的面容,哪怕在昏暗的夜灯下,也显得无比温柔。 我们吻得渐入佳境,我觉得是时候了。 此刻,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原谅我。 “……对了,杰哥,这次我英语成绩稍微退步了一点。” 夏油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点是多少?”他问。 “……放心,还保持着两位数。” “嗯?” “杰子,杰哥,宝贝,爸爸……” “这个两位 分卷阅读29 数,到底是多少,嗯?” 完了完了,都叫了这么多称呼,他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四、四十九。” 唇上一轻,他移开了脸,我滑落到一半的肩带也被拉上了。 夏油杰替我把衣服又穿好了。 我:“???” 我:“就这?” “先让我看看你的试卷。”他打开了墙上的大灯。 白光刺眼。 但不会比我的分数更刺眼。 “等等,你该不会想安排我大冬天出来开房写作业吧?我家缺台灯还是缺桌子板凳?”我两手分别撑在他的肩膀两侧,将他困在狭窄的范围里,颇有气势地俯视他,“夏油杰,你是不是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夏油杰勾了勾唇。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鸭~” 下一秒,他单手把我抱了起来。 激将法果然奏效了,我窃喜。 然而,他并没有把我抱到床上。 ——而是抱到了书桌前,放在了椅子上。 “不会吧夏油杰,你来真的?!” 冰冷的冬夜,临近过年,居然和男朋友来旅馆补作业,传出去整个立海高中都要为我感动。 在夏油杰深沉的目光中,我不情不愿地打开了书包,将考卷和柳莲二的笔记都倒了出来,摊平摆在桌上。 “喏,是你自己要看的。”我心虚地把考卷递了过去。 “……我记得上次是及格线以上的,”夏油杰握着考卷的手,微微颤抖,“朋友,解释一下,分数为什么会越来越少,在考试之前,你真的有复习吗?” “复了。”我小声嘀咕,“上次难度小,这次学校不给活路,加大难度了——” 一触及他的视线,我立刻不敢狡辩了。 “铃溪,高三了,认真点。” “可是——”我嘴巴估计噘得能挂油瓶,“我是个日本人,为什么要学英语?……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了,我会复习的。哎,要是有个人陪我一起写作业就好了。” 夏油杰沉思片刻:“你想要一个写作业的伙伴?” “嗯!”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杰哥要陪我写作业吗?” “我不陪,不过我可以找个东西看着你写作业。” “诶?” 夏油杰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副眼镜,我认出这和五条悟之前送我的眼镜是一样的,是可以看到咒灵的特制眼镜。 “戴好了。” 他把眼镜戴到了我的脸上。 “啊——这是什么东西?” 我看到我的旁边站了一个长得像猴子又像猩猩的丑东西。 要戴上特制眼镜才能看到的东西——咒灵?!!! 大猴子看了我一眼,挠了一下头。 “这是咒灵,用来监督不听话的人写作业的,名字叫猿辅导。” “猿辅导?你竟然叫一只猴子来监督我写作业?”我瞪大了眼睛,“你把我当成猴子吗?” “考不及格就是猴子。” “我是猴子,那夏油杰你和猴子睡觉,你会被动物保护协会的人抓起来的!” 夏油杰没理我,留给我一个无情的后脑勺,自己趴床上玩手机去了。 “我就算是猴子,那也是美猴王。束手就擒吧,杰鸭鸭精——” 我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去,却被身后的咒灵一把抓住了。 我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对咒灵说:“这位朋友,你可能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咒灵面无表情:“确实,我只知道,三更正是读书时。” 我:“!!!” “什么!你竟然还会说话!夏油杰,这只咒灵居然还能说话!” 夏油杰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咒灵(实际上也没见过几只咒灵),对它的兴趣顿时超过了对夏油杰身体的兴趣:“猿辅导咒灵你好,你多大了?你是男生还是女生,有没有同伴啊?你喜欢吃什么,平时都做些什么?” 猴形咒灵拿起笔记,摊开到第一页:“铃溪同学,把作业都写完,我就告诉你答案。” “……好吧。” 虽然不想大半夜写作业,但我又想要它回答我的问题,便乖乖坐好,从笔记的第一页开始看起了。 …… 接连三个晚上都在猿辅导的监督下看笔记,年前的英语补考,我竟然以85分的可喜成绩高空飘过了。 补考结束的第二天,是大晦日。 “嗨,小铃溪,你在做什么呢?” 我正躺在家里的屋顶上晒太阳,耳边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 分卷阅读30 ——他是应五条空蝉的要求,过来接我去做客的。 五条悟在我的旁边蹲下了。他今天没戴眼镜,戴了一副黑色的眼罩,将原本酷似灌篮高手里大帅哥流川枫的发型,箍成了一只羽毛球。 我拿下盖在脖子上的试卷,朝太阳举起了手中的汽水:“我在‘举杯邀明月,也能成三人’。” 因为有光,所以不管是邀请太阳还是邀请月亮,都能对影成三人。 “哈哈,那加上我岂不是有四个人?” 对于我这种无聊的玩笑,夏油杰通常都有些无语,但五条悟却能很流利地接话。 “错了,是五个。”我指了指五条悟投在地上的影子,“不要把你最忠实的跟班给忘了。” “抱歉抱歉,没注意。”他还有模有样地和影子道歉了。 我拆开旁边点心盘里的奶皮酥,也给了五条悟一根。 “尝尝看横滨中华街新出的点心。” 五条悟咬了一口,立马满脸幸福样。 “……唔,真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吃,是杰鸭鸭给我买的。” “杰鸭鸭?杰允许你这么叫他?”五条悟笑着问道,“你到底给他取了多少外号?” “太多了,杰子杰哥杰酱杰杰大宝贝老油条夏老板夏油老师杰鸭鸭……” 我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不带重复的,当然还有一些是不能在夏油杰以外的人面前说的称呼。 “我下次也试试叫他杰鸭鸭好了。” 吃完奶皮酥,五条悟绕回了正题。 “空蝉叫我来接你,你确定要去我家吗?” 我眨了一下眼睛,揶揄道:“怎么?你怕我吃光你家的零食?” ……很奇怪,竟然连五条悟也问我“确定要去吗”。 “铃溪。” “五条君,我和杰鸭鸭吵架了。” 我站起身来,将考了85分的试卷仔细地收好,放进了口袋里。这张试卷还没来得及拿给夏油杰看。 五条悟没出声,安静地蹲着听我说。 “他叫我今天和他回家做客,我说我跟五条阿姨说好了,他就不高兴了。” 夏油杰在几天前就知道我会在大晦日这天去五条悟家了。 但他今天早晨还是邀请了我。 新出的奶皮酥、新口味的波子汽水等零食,还有他妈妈做了我爱吃的料理,以及他本人给我准备的年玉。 ——太了解我了,每一样都是致命的引诱。 换作在平时,我早就被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我最喜欢杰哥了!”我狠狠地抱了他一下,然后说,“抱歉,我要去五条君家。” 我是看着夏油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的。 “……我跟别人说好了。” “可以打电话推掉,你们本来就没有必须见面的理由,不是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记忆回笼,我又轻声对五条悟重复了一遍:“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五条悟是他的挚友,他很清楚对方家里并无危险,五条空蝉也不吃人。他不想我靠近的,是关于我父亲的真相。 这也是我想去五条家的原因。 “从小到大,杰哥一直很护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同情我还是喜欢我,现在想来,两者都有。” 对弱者抱有怜悯和同情,给予帮助和保护,是他身为术师一贯坚持的正论。 他把自己逼得太狠。 总是隐藏真实的感受,遭遇的痛苦从不告诉我,咒灵难吃也对我说是水果味的,大概是觉得即使告诉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强弱在他心里划分的泾渭分明。 我可能脆弱的像一张书签,要夹在书页里,才不会迷失自己的定位。 “五条君,在杰去高专上学之前,他就一直在帮忙打听我父亲的消息了,但是几年了,什么消息都没带回来。” 我本来在想,人海茫茫,找不到我父亲也很正常。 “自从怀疑父亲是咒术师后,再看杰的反应,我就知道,他应该早就查到了。他只是……不想让我知道。” 夏油杰太温柔了,竟然连我的心事都一并承担了。 五条悟终于开口问道:“铃溪,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朝五条悟伸出了手,距离他越来越近,然后慢慢地上移,覆在了他的眼罩上。 黑色吸热,他在阳光下站了许久,热度从我的指尖传了过来。 沿着缝合整齐的边缘,我轻轻往下一拽—— 五条悟的眼睛很美,像镶嵌在薄雾里的宝石。 这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细碎的光芒,还有沐浴在阳光下,勉强算得上表情温柔的我自己——十八岁的源铃溪。 “我想要个明白。” ——要个明白。 这便是,我想要 分卷阅读31 的东西。 从妈妈的反应里,我丝毫看不出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猜了很多年,也拿捏不准。但是从夏油杰的反应里,我大概猜到了。 因为他是全世界最不希望我失望的人。 父亲的身份和表现,很可能不是一星半点的糟糕。 “我最喜欢的学科是日本史,不是这门学科多有趣,而是任课老师井上老师本人有趣。井上老师教的东西我都还回去了,但他开学说的第一句话,我到现在记得很清楚。” 我替五条悟将眼罩拉了回去,仔细地按平。 “——不能因为历史的丑陋,就捂住眼睛不去看真相。” “父亲是英雄,不代表我会是英雄。同理,父亲是罪犯,也不代表我会是罪犯。”我伸了一个相对漫长的懒腰,动了动在屋顶躺了半天的一身懒筋,“我想要个明白,然后再决定自己今后的路。” 五条悟站起身来,朝我抬了抬下巴:“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啊,铃溪溪。” “以前?” 还有,他也叫我……铃溪溪?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的猿辅导,竖起大拇指,考试有奇效。 杰哥完全不用担心铃溪会不会失望,他以后明明比他岳父更邪恶。 下章在五条家想起童年往事,以及一段很神奇的缘分。 * 推荐我基友白灵子的大爷文,大家去康康呀。 《攻略宿傩后我死遁了》by白灵子,ID5376362 源未来,自称没有她攻略不了的游戏角色。 其异能力「模拟游戏」能生成恋爱游戏,打出HE结局即可获得她想要的任何奖励。 然而,她在《平安京恋爱物语》里惨遭滑铁卢。那个叫两面宿傩的可恨家伙,任她使出浑身解数,永远只会给她一个死亡结局。 一周目,她选择巫女身份,想来一场跨阵营的旷世奇恋。 出场刚到五秒,惨遭死亡结局。 二周目,她选择实力更强的咒术师身份,酷炫出场。 哦豁,激起对方战意,半分钟获得死亡结局。 三周目,她吸取教训,选择贵女身份,觉得诅咒之王与贵族大小姐也很可。 呵呵,没想到这次三秒都没活过去。 …… N周目,她终于成功攻略两面宿傩。 看着面板上显示着100的好感度,她果断搞出惨烈的Bad End。 源未来:我宁愿不要奖励,也要报复你! * 销毁《平安京恋爱物语》的两周后。 源未来在街上被一个陌生的粉毛高中少年拽住了,对方脸上有奇怪的黑纹,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少年嗓音低哑:“源未来?” 源未来:“是,你是……?” 少年掐着她的下颌,将她提到自己面前,笑得有些狰狞。 “两面宿傩。” 源未来:艹! 游戏角色怎么到现实来了! * 感谢 ★荣耀★扔了1个地雷 Kira.扔了1个地雷 感谢大家浇灌了这么多白白凉凉的液体,一下子就把杰哥灌满了,他又行了。 读者“救救孩子吧skr~”,灌溉营养液+5 读者“今天富冈义勇娶我了吗”,灌溉营养液+11 读者“微微凉意盗号死死死死死”,灌溉营养液+11 读者“藍”,灌溉营养液+67 读者“dimple”,灌溉营养液+43 读者“幼音”,灌溉营养液+5 第16章 第十六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五条君,我们以前认识的吗?” 不仅是此刻的五条悟,连他的堂姨五条空蝉,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说:“你猜。” 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哦呀,这不是我当初在树下结为生死之交的知己吗?长得这么高大英俊啦,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五条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吧,宇宙第二帅,报上你的大名吧。” “为什么是第二帅?”五条悟对第二有点不满,“我是宇宙第一帅!” “杰鸭鸭才是第一帅!”哪怕夏油杰本人不在场,我也要维护他的帅气名次,“铃溪评委员亲自认定的!” 五条悟连连摇头:“评委员是他家属,认定无效。” “家、家属,”我又因为这个词变得结结巴巴,“别瞎说,我还不是他家属。” 家属一词,远比女朋友更加亲近 分卷阅读32 和质朴。 来历明确,显得关系密不可分。 毕竟是法律意义上又赋予了一层羁绊。 我偏过头去,不远处,阳光在白雪上跳跃,反射出令人赏心悦目的光芒。电线有麻雀、其他不知名的鸟类,像是在讨论新年的活动和菜谱。 ……是啊,明天就是新年了。 我在走出家门前,发现一向懒散的妈妈,竟然在收拾家务,打扫卫生。 五条悟很是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嗨,铃溪的漂亮姐姐,你好。” 妈妈平时对夏油杰不怎么理睬,但破天荒的,竟然朝五条悟露出了笑容。 她也学着他的口气开玩笑道:“嗨,铃溪的帅哥朋友,你好。” 我酸了。 亲女婿不受她待见,胳膊肘往外拐。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竟然给了五条悟年玉! 她从来没给过夏油杰! 我更酸了。 “我也要!我也要!还有杰的!” 我朝妈妈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抢走了她手里的信封。 拿到手才发现封面上已经写了五条悟的名字。 妈妈叹气道:“你这孩子,去五条家做客拿年玉,你根本不会客气,我也该给五条君一点回礼才对。” 这个理由完全说服不了我。 我十分委屈:“杰每次来都带东西,怎么不见你回礼?你就是偏心!” “咳咳,阿姨大概是忘了吧。”五条悟试图打圆场。 妈妈沉默地看着我,在我丧气地打算把年玉还给五条悟时,她转过身从抽屉里拿了两个信封给我。 “准备新年时拿给你们的,既然你要提前,就拿去吧。” 我接过一看,第一个信封上端正的写着“夏油杰”。 诶? 竟然真的给夏油杰准备了年玉。 第二个信封不用看了,我已经满意了。 “妈妈其实也是喜欢杰的吧,毕竟杰子他有——辣么好!”我把两个红包收到口袋里,美滋滋地跟她告别,“亲亲大宝贝,我晚上会带你喜欢的寿司回来。” 妈妈伸手替我理了理围巾,还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 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吻我。 她的嘴唇又软又冷,有种雪花落在眉心般的冰凉。 “注意安全。” 她以前从不送我出门,今天也是破天荒的把我送到了门外。 甚至,在我走出很远时,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朝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我猜,大概是因为有五条悟——五条家族的独子在场。 于是便上演了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 我扯了扯嘴角,很难不自嘲。 这个世界上,不计得失,真心对我的,到底只有夏油杰一个人。 很多年以前,我发现了妈妈的一个秘密。 我没有父亲,除了妈妈以外,没见过什么家人。她没有工作,终日凝视着镜子,而我竟然没被饿死,奇迹般的能交得起学费,衣食无忧。 妈妈在被我问起时,总说是她以前中奖的奖金还没花完,但我却在家里翻到了许多张来自五条家的汇款单。 落款是,五条空蝉。 五条。 一个从夏油杰那里听说的大户人家,专业祓除咒灵。 我家的生活费都来自于五条家,我等于是被五条家养大的。 我假装不知道妈妈的这个秘密。 但是,我更想知道关于父亲的事了。 *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五条家族的主宅。 与我想象中的一样,传统日式的房子,非常大,树木繁多,都是常绿的冷杉,满眼是绿色,灌木丛里应该有我看不见的结界。 这里分外宁静。 不跟在五条悟后面的话,我可能会迷路。 他走得不快,在我好奇的东张西望时,会停下来等我。 “你家真的好大。”我站在喷泉池边玩了会儿水,又rua了一只肥唧唧的家猫,才算尽兴,“五条君,我们现在去哪里?” “空蝉那里。” 主宅被划分出了很多个院落,空蝉住的地方很偏,在最里面。 “到了。” 五条悟在一座小石桥前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看到了桥碑上的名字。 【铃溪】 “这条小溪,和我的名字一样耶。” 溪水没有结冰,欢快地流淌着,叮叮咚咚,像是银铃摇晃时发出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棵樱树下,穿着美丽和服的五条空蝉端正地坐着,面前放着一盘围棋。 她的唇角淡淡地翘着,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 “五条阿姨,打扰了。” 看见我和五条悟,五条空蝉收起了棋盘。 “铃溪溪,很高兴再见到你。” 她叫 分卷阅读33 佣人拿来了许多点心,红红绿绿的,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我也很高兴见到五条阿姨,这是礼物。”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盒红茶醍醐酥交给了她。 说来惭愧,这份礼物实在是太寒酸了,而且还是用五条家给的生活费买的。 等于羊毛出在羊身上。 五条空蝉却很开心,亲自起身将它收了起来。 “这是给铃溪溪的年玉。” 她给了我一个很厚的信封,也给了五条悟一个,“顺便还有悟的。” “谢谢五条阿姨。”给的太多了吧。 五条悟弹了弹信封:“什么叫顺便?” 点心好吃,香茶也很好喝,年玉更是拿了十几年来最多的一次,但我还没有乐到忘记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五条空蝉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我。 “光溪的事,可能不算个童话故事。” 光溪是我父亲的名字,全名叫源光溪。 我无所谓的笑笑:“我从小就没听过童话故事,因为没耐心听完。”顿了顿,我又认真地补充道,“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英语考了85分的大人。” 她还是没有立刻回答我,目光专注又迷离,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 她在看着谁呢? “你和你的家长,长得真像。”她感慨。 ——家长? 我长得的确很像我妈,连柳莲二都说我们像是复制粘贴的。 但为什么要称我妈妈为家长? 直接说我和我妈妈长得真像不是更顺口吗? “我觉得铃溪溪没有变哦。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从刚才起就埋头苦吃的五条悟,突然插话道,“应该尊重她的意思,空蝉阿姨。” 他一直称呼五条空蝉为“空蝉”,这里加上了敬语。 “他不是英雄也能接受吗?”她问我。 我点了点头:“没关系,我已经有自己的英雄杰鸭鸭了。” “好,我明白了。” …… 五条空蝉是个很适合讲纪录片的人。 父亲的一生,都被陈述句勾述,没有任何她个人的感情色彩。 源光溪,我的父亲,曾经是很有天赋的术师,被人丁单薄的五条家族收为养子,悉心培养。 他性格活泼又无比自恋,经常在溪边欣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铃溪的名字就是他为这条小溪取的。 他和五条空蝉是青梅竹马,与我和夏油杰不同,他们没有产生友情以上的感情。 光溪在高一祓除咒灵的一次实战中,遇到了计划之外的强大咒灵,且没等到支援,失去了老师和所有同学,他自己却活了下来。 他抱着同伴们的尸体,不吃不喝,三天都不肯放手,最后是被空蝉打晕分开的。 醒来后的光溪心灰意冷,从咒术高专退了学,也离开了五条家族,对空蝉解释自己想去过普通人那样的生活,不想再当咒术师了。 五条家族的家主极力阻止,他还是连夜逃跑了。 听起来像是个脆弱的懦夫白眼狼的故事,但是我却能理解他内心的崩溃。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保护的很好,满怀热情,却在一天之间失去了老师和同伴,这个打击未免太过沉重。 没有人敢安慰他情况会变好,咒术师的人生可长可短,但概括而言,就是不断替非正常死亡的同伴收尸,带着他们的信念继续战斗——直到自己生命终结之时。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收场,那倒勉强算是一个HE了。 可是事实上,光溪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撒了一个谎,欺骗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五年后,二十二岁的空蝉再次见到二十岁的光溪时,昔日的青梅竹马已经成了敌人。 光溪始终对在高一时发生的意外事件无法忘怀。 咒术届人才稀缺,一届有三四个学生就很难得了。那一届学生最多,有八个,被誉为最枝繁叶茂的一届。 光溪年纪最小,平时很受老师和同学的照顾。 暑假前的最后一次任务中,八个学生死了七个,只有光溪平安无事。 他并非靠实力强大活了下来,他是因为嘴馋活了下来。 他在途中偷跑去买冰淇淋,遇到了迷路的老人,由于帮对方寻找家人花了不少时间,阴差阳错避开了那些特级咒灵。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以此提升团体合作能力,大家都没太当回事,甚至在出发前,还嘻嘻哈哈地订好了假期去冲绳游玩的船票。 少年光溪抱着一堆冰淇淋返回和大家分 分卷阅读34 享时,看到的却是同伴们支离破碎的尸体。 班主任为了保护他们,也牺牲了。 那次任务过于惨烈,与预想的完全不同。 我想光溪也一定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 “从那天开始,光溪没再吃过冰淇淋。”空蝉停顿了一下,纠正道,“不,应该说他一辈子没再吃过甜食。” 我默然。 光溪的一辈子不是很长,但也有好几十年。 大难不死的人,要么带着对逝者的怀念活着,要么忘掉这段悲伤的记忆。 但光溪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他在无尽纠结的思念中,产生了一个梦幻的邪念。 ——他要让逝者复活。 “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复活?”我惊呆了,“他们应该早就变成白骨了吧。” “的确是不可能。”五条悟说,“但你爸爸是个疯子,刚好有组织找上了他。” 光溪所谓的复活,其实并非复活逝者,而是复活术式——这听上去同样令人匪夷所思。 术式是咒术师与生俱来的东西,是一种天赋。我没有术式,所以我是个普通人。 光溪的想法很简单,把死去的咒术师身体里的术式抽取出来,再移植到普通人体内,让术式保存下来。 “啊这,真的可以移植吗?”我听得竟有些心动,“能不能也给我移植一个——” “别开玩笑了!”刚才还语气温柔的空蝉厉声斥责道,“你以为是像移植皮肤那么简单吗?!” 我:“……对不起!” “不要这么凶,你吓到小铃了。”五条悟弹了弹茶杯,杯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声,“皱纹也会长出来的。” 皱纹永远是女人的大敌,空蝉立刻恢复了平静。 “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她说。 “一百个里面成功一个?” “不是成功,是存活的概率。被移植的普通人,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活下来。” 活下来,却又不一定是移植成功。 “抱歉,打断一下,那个术式抽出来是什么样子的?和人类的皮肉、毛囊一样有实体吗?”我实在是很好奇,“还说像精神、意志那样看不到的虚拟物质?” “不知道,没人见过。这和光溪本人的术式有关,只有他和他加入的组织知道。”空蝉低下眼眸,吹了吹杯中的清茶,“我猜他们的目标是为了扩大术师的数量。一方面是因为现存的术师人数太少了,另一方面是想保留已故术师的术式。光溪始终对高一发生的事耿耿于怀,说不定他是想重现那次的战斗场景。” “那些被实验的普通人是自愿的吗?” “如果都是自愿,他怎么会沦为诅咒师呢?” “啊,那、那即使成功,对方不配合怎么办?说不定会反过来对付他们诶。”我的问题越问越多,但五条空蝉还是很耐心地回答了。 “洗脑,人为控制。” 我彻底明白了。 光溪把普通人当成工具使用。他只要普通人的身体,去保存他同伴的术式,至于人家愿不愿意,怕不怕死,他一律不管。 说来讽刺,他生下的女儿,却也是一个普通人。 “光溪不属于实战派,因为懒惰导致体术也很废,但他性格狡猾,几次被阿悟的父亲抓到,都以打感情牌的方式逃掉了。”空蝉说到此处,叹了口气,“他年纪最小,又会撒娇,谁都让着他,他一哭鼻子,就让人下不去手。” ……竟然是以哭鼻子的方式逃掉的。 好丢人。 我捂住了胸口,忍住喷血的冲动。 “五条阿姨,您有我父亲的照片吗?能让我看看吗?” 空蝉沉默地看着我。 那目光直勾勾的,看得我心里发怵。 “……已经烧掉了。” “噢。” 光溪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妈妈不留他的任何照片,空蝉也把他的照片都烧掉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想再问一遍,“他,不在了吧。” 空蝉点头。 “很早就过世了。你别难过,他并不值得。” “我明白,放心,我不难过。” 见都没见过,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知道他是个坏人有点失望,但也没有产生强烈的恨意。 假如可以见上一面,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他。 ——你的女儿也是普通人,你敢用她做移植实验吗? 当然了,我不会告诉他,我是他的女儿。 我只想把这当成一个故事。 …… 在五条家饱饱地吃过午餐,我提出了告辞。今天是大晦日,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临走时还拿了五条家一大堆礼物、丰厚的年玉,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分卷阅读35 “阿悟,麻烦你送铃溪溪回去。”空蝉说。 “OK,小铃,我们走吧,小铃,喂——” 五条悟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没有答应。 在走到院中时,我的注意力全被那棵晚樱树上的涂鸦吸引了。 树干上,红色的颜料画着两个踢球的小人。 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的手笔。 我摸了摸树干,很粗糙,刮得手心都有轻微的刺痛。 这棵树很老了。 我仰起脸看向冬日的天空。 雪后放晴,细腻的阳光透过树枝上的积雪上、树枝的缝隙,照在我的脸上,十分舒服。 微风吹过,凉丝丝的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而后顺着往下滑落。 “……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我回过头,看向身后个子高挑的银发青年,“小悟长高了。” 回答我的,是一声很轻的嗤笑。 “哦呀,你可算想起我了。” * 记忆是在踏进这里的时候,慢慢回来的。 六岁前的记忆模糊不清,宛如藏在冰面下的暗流。 冰面咔擦一声,碎裂开来了。 我叫源铃溪,最初没有姓氏,就叫铃溪。 父亲源光溪是个败类,被五条家养大后又背叛了他们。在有了我以后,他又将我送到了五条家,交给空蝉抚养。 听上去很不要脸,但空蝉接受了,原因是如果我继承了光溪的术式,却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很容易走歪。 我被养在最深处的院子里。 这里不缺吃也不缺穿,就是时常让我觉得迷茫。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负责照顾我的幸子姐姐总是对我说:“铃溪,你不能偷溜出去,外面有只长着六眼的妖怪,专吃顽皮的小孩子。” 六眼的妖怪,我想起电视上看到的吃人怪兽,不吱声了。 幸子给我很多玩具,我最喜欢的是一只皮球,经常拍它。 与我为伴的,是满院的树,花花草草,还有门口潺潺流淌的小溪。 听说那条小溪也叫铃溪,和我同名。 ——是父亲取的名字。 关于父亲的事,我是在一次午睡时无意中听到的。 ‘光溪少爷竟然变成了诅咒师。’ ‘真可怜,这孩子这么小就离开了爸爸妈妈。’ ‘诅咒师的女儿,万一继承了他的术式,真的要从小严加管教了。’ 我紧紧地闭着眼睛,那些话稀里糊涂地钻进了我的脑中。 ……基本听不懂。 但是那些话,竟然一个字不落的,全记在了我的脑子里。 童年的时光是很无聊的,我只能在树下拿着果汁,与太阳对影成三人。 直到一个冬日,我照样对着树举起饮料杯,抬头却看到树上坐了一个男孩。 他看上去与我同岁,穿着质地考究的和服。 “你为什么在我家里,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我。 他的脸被树叶遮挡了一角,表情虚幻在光影里。 “我叫铃——”不对,幸子不让我告诉陌生人名字,于是我改口道,“我叫……战斗暴龙兽。” “骗谁啊,那我还叫钢铁加鲁鲁呢!” 男孩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脚尖一勾,就勾走了我的皮球。 “喂,这个球是拍的,不是踢的。” 他踢得更用力了。 “你不会玩,不觉得用踢更好玩吗?” “我不觉得!小鬼,把球还给我!”我扯住了他的羽织,气势汹汹地说,“不然我让外面的六眼妖怪把你烤了!” “六眼妖怪?”他一脚把球踢远了,扭过头看着我。 对上他的视线,我看清了他的脸。 树梢上雪水消融,落下一滴,摔碎在他的眉心。 银白的发丝被风轻柔吹散,冰蓝色的眼眸缓缓眨了一下。那里面,完整的映出了我的脸。 于是,我找到了全世界最美丽的镜子。 作者有话要说:  1.铃溪遗传爸爸喜欢找东西当镜子照,后来这个习惯被杰哥改掉了。 因为杰哥的眼睛太小了,照不了(bushi) 2.树上的颜料是特制的,以后会用到。 3.爸爸很喜欢铃溪,确定她是普通人后,就将实验室资料全毁了,所有参与者都处理了,以绝后患。 4.铃溪没有术式,这几天跟基友讨论到如果她是有术式的,那么她会有什么样的经历,于是有了另一篇文。 因为有别的二言接档文,所以性别也改了,等于就是性转+有术式的铃溪。 在隔壁,近期开文。 《咒术甜心,在线营业》 文案: 我叫源铃希,五条家的养子, 分卷阅读36 咒术高专最受欢迎的学生没有之一。 我的竹马是五条悟(√) 我的知己是森鸥外(~) 我上一世的情人是夏油杰(?) 我最好的朋友是伏黑甚尔(×) 场景一: 赌场。 我:叔,我给你安排了稳赢的对手。 甚尔:再敢驴我,就杀了你。 我:怎么会呢,他们都是小孩子。 于是我把他安排到了一张四人桌上。 “乱步,费佳,太宰,久等了,这位就是赌王伏黑甚尔。” 然后甚尔输得只剩一条内裤。 另外三人把赢的钱全部给了我:) 场景二: 赛马场。 我:叔,跟着毛利小五郎买绝对不会有问题。 甚尔:要是输了,就杀了你。 我:你要相信名侦探的判断鸭。 然后甚尔输得内裤都没剩下。 我和他们是反着买的:) 场景三: 横滨。 我:我要创立御四家,不以术式咒力为门槛。我当家主,你当副家主,因为我想给你一个家。 甚尔(嘴角上扬):臭小子。 我:当然了,夏油、太宰、中也、费佳、乱步他们也都是副家主。除了家主是我以外,大家都是副家主。 甚尔(笑容凝固):…… 然后甚尔把我打了一顿。 家主的鱼塘当然不止你一条老鱼:) cp没想好,在杰哥和甚尔、5t5里挑。 感谢千魂楓扔了2个手榴弹 。扔了1个地雷 楚蓝行灌溉营养液+1,mua 第18章 第十八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我把皮球送给了男孩。 作为回礼,他同意把眼睛借我当镜子用。 我和他分享美味的和果子,在树干上用红色颜料涂鸦,见证我单方面宣布的不灭友谊。 我画了两个小人,这种颜料是特制的,会随着树的生长,不断渗透到最里层,永远都不会褪色。 男孩是偷跑来的,每次幸子或者其他人过来时,他都会迅速消失。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树上长出来的树精。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年,我们已经混得很熟了,却没有交换对方的名字。 “真无聊啊。” 某天下午,我照例对着男孩的眼睛整理自己的发型。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外面?”他歪了歪头,“你想知道的话,随时都可以出去看看。都什么年代了,五条家难道还囚.禁一个小鬼?” “不是囚.禁。”我辩解道,“他们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他不解。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我不想告诉他,我有一个很糟糕的反派父亲。 父亲在五条家长大,却对不起他们,甚至在我出生后,还厚颜无耻地将我扔了回来,交给他们抚养。 母亲对我来说,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我的监护人空蝉小姐,美丽又贵气,却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 “你的爸爸妈妈呢?”男孩问我。 ……糟糕,被问到痛点了。 “被外面的六眼妖怪吃掉了。”我随口胡扯道,然后在草地上摊成了大字型,“你也小心点,不要乱跑,那只六眼妖怪最爱吃好奇心重的小孩。” “……唔。”他盯着围墙看了片刻,突然俯身看着我问道,“你想出去看看吗?” “不想。” ——其实很想。 但是我无法离开这里。 父亲在将我送到这里之后,在墙壁外侧加了限制,我一靠近就会被弹回来。 幸子说外面有吃小孩的六眼妖怪,只是不忍心让我难过,便让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很不好。 “外面有六眼妖怪专吃小孩,还是待在这里安全。” ——其实就算有被六眼妖怪吃掉的风险,我也想出去。 “喂,你要做什么?” 男孩把我从草地上抱了起来。 双脚腾空的感觉很不好,毕竟抱着我的不是大人,只是一个同龄的孩子。 ……不太靠谱的样子。 “专吃小孩的六眼妖怪?”他的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当然是准备开饭了。” 他抱着我,三两下就跳上了高高的围墙。 我很怕他手滑,把我摔着,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 四周都是风。 分卷阅读37 男孩停下了。 “睁眼。”他在我耳边说。 我有些害怕,抓住了他的手。 从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掌心处,传来了淡淡的温热。 我鼓起勇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 那些不着边际的恐惧,全都被铺天盖地的金色覆盖掉了。 夕阳碎金似的光芒自天边延伸开来,洒满了整片大地,将一切都染得金光灿烂。 “哇。”我发出感慨,“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一直生活在院子里,我没能出去过一步。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被禁制弹回院子里。 “这只是一角,世界会更大。”男孩的声音也被夕阳染上了糖霜的味道,“你想去看看吗?” 很难再说谎了。 “挺想的。” “看吧,说实话也没有那么难。” 那个傍晚,我们坐在高墙上,看了很久的夕阳,直到天黑。 “我叫悟,五条悟。” 时隔一年,男孩终于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是他先主动的。 “我叫铃溪。”我拥抱了他一下,以此表达我对他的重视,“很高兴认识你,小悟。” 交换名字像个仪式。 从那天开始,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再也没有被禁足,他开始带我出去玩,有时候还能一起去泡温泉。 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五条悟带我爬到墙上看夕阳的那天,父亲当初设下的禁制恰好失效了。 我六岁了,被反复检查后确定,没有遗传到术式和咒力,是个普通人。 空蝉小姐的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她摸了摸我的头,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跟阿悟去街上玩吧,少吃点零食,晚上回来会有好吃的生日蛋糕。” “好嘞。” 这天我穿了漂亮的和服,梳了整齐的妹妹头,还偷偷擦了幸子的口红。 不知道当时的五条悟是否情愿,总之,被我一起拖到了街上。 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大街小巷里穿行,寻找没被发现的美味。 尽管空蝉提醒我们要少吃零食,但因为不缺零花钱,我还是吃了很多好东西。 并且,我不打算回去了。 因为,我偷听了空蝉和幸子的谈话。 我的父亲,那个大反派,要来接我了,在知道我没有术式和咒力后,他居然要将我带走。 幸子强烈反对,但空蝉说:“光溪要是带不走铃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当初是他说不要铃溪,现在又回来要,他以为铃溪是玩具吗?要不是他的封禁,铃溪会一直被困在院子里吗?” 我一半听得懂,一半听不懂。 但我不想被父亲带走,也不想连累五条家。 电视上的大反派,都挺极端的。估计我父亲也不是省油的灯。 于是我打算自己跑路。 “小悟,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排队买红茶醍醐酥,我去买冰淇淋。” 五条悟记得空蝉的话,要时刻保护好我,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等会儿再去买冰淇淋。” “分开排队快一点,今天要早点回家呢。”我又催促道,“快去嘛。” “那好吧,那你不要乱跑。”五条悟提醒道,“买好了就在原地等我。” “嗯呐。” 我最后一次把五条悟的眼睛当成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 我抱了他一下。 对于我这种动不动就拥抱的行为,他一直不适应。 “喂喂,这里是在大街上,你能不能回家再抱?” “我最喜欢小悟了。”这次不止是拥抱,我还亲了一下他的脸,“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你。” “……”他无话可说,唯有沉默。 买红茶醍醐酥的队伍排得太长了,但是买冰淇淋不用排队。 因为秋天到了,吃冰淇淋的人变少了。 我只买了一盒自己吃的冰淇淋,没给五条悟带。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远远的,我看到五条悟发现我不见了。 他在到处找我。 然后我抱着冰淇淋,躲进了一辆卡车里。 车子启动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和五条悟相处的日常。 我很舍不得他。 他长得漂亮,又有钱,还会踢球。他是我唯一的玩伴。 但我不能再回他家了,我怕源光溪来把我接走。 我不要那样的反派父亲。 我越想越委屈,最后竟然哭了出来。 卡车在码头边停下卸货,我爬了出来,内心十分迷茫。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我才六岁,竟然就要独立思考人生了。 我在河堤旁徘徊了很久 分卷阅读38 ,冰淇淋都快融化了。 我决定先把冰淇淋吃掉,再去决定未来的人生。 “请问,你是迷路了吗?” 正当我哭着准备解决冰淇淋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童稚温和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黑头发的男孩,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手里拿着一只风筝。 看样子是来河堤上放风筝的。 “你在哭啊。”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手帕给我,“这个给你用。” 他的手帕很香很软,大概是他妈妈帮他准备的。 我捏着他的手帕,很不客气地说:“你站过来。” 他有些不解,但还是走到了我面前:“然后呢?” “蹲下来一点。” “……” 他照做了。 我理所当然的把他的眼睛当成了镜子,对着擦拭自己哭花的脸。 但是—— 完全看不清楚。 五条悟的蓝色大眼睛是最好用的镜子,面前男孩的紫色眼睛太小了。 “你把眼睛睁大一点,不要眨,让我当镜子照一下。” “……” “朋友,你配合我一下,睁大一点。” “我已经睁到最大了!” 他眼睛睁到最大,还是和小豆子差不多。 “可我根本就看不清啊!” 他轻声叹气,然后从我手里拿回了手帕。 “那我帮你擦吧。”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我乖乖地站着,任凭他动作轻柔地替我擦脸。 “好了。” 你叫——我刚想问他的名字,想了想,改了口。 我和五条悟都不愿意先说自己的名字,所以磨了整整一年。 这次,我决定先进行自我介绍。 “我叫铃溪,今年六岁,特长是可爱,之前有一个男性朋友,已经分手了。你呢?” 黑发男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微笑着说:“我啊,我叫夏油杰,今年也六岁,不过我没有特长也没有女性朋友。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我想了想,眼睛小一点也没有关系,“夏油杰,你收养我,我跟你回家吧。” 夏油杰:“……这么草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努力日更ing,下章杰哥上线。 杰哥黑化倒计时4。 发出了想要评论的声音。 感谢千魂楓的地雷( ̄▽ ̄) 前面章节有修改提示都是捉虫,无视就好。 第19章 第十九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我把幼年时的玩伴五条悟忘得一干二净,还泡了人家唯一的挚友。 现在本尊站在我面前,虽无兴师问罪的语气,我却突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我这,什么记性啊。 小时候爱吃的冰淇淋和红茶醍醐酥都没忘记,偏偏把自己的小伙伴忘记了。 “五条君,哦不,小悟,你现在长得真帅,高大英俊,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多如牛毛。” 我决定装傻糊弄。 五条悟轻咳了一声,压着笑意说:“现在长得真帅?那以前不帅?” “都帅,一直都很帅,从未被超越。” 可不就是吹彩虹屁么,我的强项。 他突然靠近了一点,屈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这个动作,小时候他常常会做——在纠正我分不清数码宝贝里那些孩子所拥有的徽章名字时。 “那到底谁是宇宙第一帅?” 早上在我家的屋顶,他也执着于这个问题。 难道他在帅气度名次方面这么有虚荣心? “……你们并列第一吧。”我有些心虚,毕竟我以前坚定地认为夏油杰是宇宙第一帅。 “嘁。”五条悟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正想说话,他身上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诶,你到了?OK,我马上过来。” 我侧过头继续欣赏树上的涂鸦。 两个小人,画的是幼年的我和幼年的五条悟。 小孩子的画很简单,只有寥寥数笔,却很执着地写上了给自己努力想出来的名号。 【宇宙第一帅】 【宇宙第一可爱】 第一帅。 第一可爱。 简直是黑历史案发现场! “杰鸭鸭来了,我去门口接他。”五条悟收起手机说道。 ——杰鸭鸭来了! 我刚要兴奋,一想到早晨我们吵了架,脸又垮了下去。 好气。 他给五条悟打电话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决定讨厌夏 分卷阅读39 油杰,我要讨厌他……一个下午。 嗯,就一个下午吧,不能再多了。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原谅他。不过如果等会儿他认罪态度良好,我可以考虑给他减刑。 不一会儿,五条悟带着夏油杰回来了。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五条家,轻车熟路般,对周围的风景并不好奇。 与我对上目光,我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夏油杰,快点过来认错! 眼角余光瞥到他朝我走来,我抿起唇角,在心里默默思考让自己显得很大度的原谅台词。 夏油杰在我面前停了一下脚步,然后绕过我,朝屋里走去。 我:“???” 我:“!!!” “夏油杰你这个大笨蛋!你竟然无视我!” 我非常生气,拿着手里的书包朝他扔了过去。 夏油杰单手接住书包,然后用手指勾着书包带,在半空中晃了两下。 “抱歉,是我错了,铃溪大人。” 他的一句话就平息了我的大半怒火。 但矫情如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哼,既然你知道错了,那认不认罚?” 夏油杰微笑着把书包还给我:“认,晚上请铃溪大人随意惩罚。” “不要晚上,现在就惩罚。”我指着那棵晚樱树说,“你把自己画到那棵树上去。” “……这就是惩罚?”夏油杰看着树上的涂鸦,嘴角抽了抽,“在树上乱画,不太好吧。” “可以的哦。”五条悟说,“这是家里的树,颜料也是特制的,虽然擦不掉,但是对树本身不会造成伤害。” 我气鼓鼓地瞪着夏油杰:“你画不画?” 夏油杰用手指戳了戳我鼓起的腮帮子:“好啦,我画。” 五条家的红色颜料据说是光溪留下的,只剩一小盒了,没有毒性,但是不能碰到皮肤,因为一旦沾上,就永远都洗不掉了。 空蝉再三叮嘱我们要小心,才把盒子拿给我们玩。 “杰啊,你这算作弊。”五条悟嚷嚷道。 “就是就是,怎么能让咒灵帮你画呢。”我戴上了能看见诅咒的眼镜,看到夏油杰在指挥他的咒灵猿辅导替他画。 夏油杰悠悠道:“你们事先可没说。” 猿辅导是个天才,不仅能监督我写作业背书,还能替夏油杰画画。 它把夏油杰画在了我和五条悟的中间。 涂鸦上的夏油杰左手牵着我的手,右手和五条悟做了一个击掌的姿势。 我:“等等,杰鸭鸭,你的眼睛没有这么大,这是移植了我的眼睛。” 五条悟:“除了刘海,根本看不出来是你,过分帅气了,而且个子居然比我还高。” 夏油杰:“……” 猿辅导画好后,他就把它收了起来,但是还没写名号。 我抢过他手里的小盒子,提起毛笔蘸着在底下写—— 【宇宙第一磨人小妖精】 夏油杰的眉毛跳了跳。 “铃溪溪,你写得很好。”五条悟非常赞同,还与我击了个掌。 “我是磨人的小妖精,那你们两个是什么?” 我和五条悟异口同声道:“我们是宇宙第一帅/第一可爱!” 夏油杰对这个名号不是很能接受,但没办法,一旦写下,就没办法擦去了。 我把剩下的颜料盖上盖子,准备还给空蝉,她却摇头:“光溪的遗物,你就收下吧。” “好。”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光溪的名字,夏油杰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继而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和夏油杰告别了五条悟和五条空蝉,坐上了回程的巴士。 因为是大晦日,家家户户都在为新年忙碌,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我们两人。 我迫不及待地把包里的好东西取出来与他分享。 “考了85分高分的英语试卷。”我把试卷塞到了他手里。 “我妈妈难得大方给你的年玉。”我把信封也塞到了他手里。 “这是五条阿姨给的奶枣,脱脂奶粉做的,不是很甜,你吃吃看——” “铃溪。” 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打断了我的话。 他的笑容苍白又疲惫,眉心微微地拧着。 “膝盖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噢,请随意使用我吧。” “咳咳咳咳——” 前排开车的司机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台词好像有点糟糕。 得到了允许后,夏油杰慢慢地靠了过来。 他把头枕在了我的膝盖上。 “铃溪,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到站了我叫你。” “嗯。” 夏油杰闭上了眼睛,我 分卷阅读40 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个子很高,身体又结实,肌肉发达,这样的睡姿要蜷着,其实是极其不舒服的,还不如头靠在座位椅背上睡。 但他却想枕在我的膝盖上。 ……罕见的流露脆弱情绪的一面。 不,不是脆弱,是迷茫。 我的手放在他的背上,他的肩胛骨瘦得惊人。 年前我拖着他去做过一次体检,没有健康方面的问题。 医生含蓄地跟我一个人说,可能是他心情不好。 能指望咒术师心情有多好呢? 不断的祓除咒灵,不断的战斗,不断的……与同伴告别。 不知尽头。 像五条悟那样性格开朗的咒术师,毕竟是少数——错了,那或许只是表面现象,毕竟我并不了解他。 妈妈说,咒术师是这个时代的祭品。 我总觉得她没有忘记父亲,十年来一天没忘,她爱照镜子也许是模仿父亲的自恋。 夏油杰睡得很浅,不踏实,眉心皱着,但一直没醒。 到站了我也没有叫醒他,让他继续睡着。 直到司机开到了底站,为难地看着我,我才把他摇醒。 “杰子,下车了,我们到了。” “……”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眼睛因为没有聚焦而显得无神,脸颊的一侧印上了我裙子上的褶印,看上去呆呆的。 这个光景里的夏油杰如同初生稚子一般,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 至少在这个时候,他是无需考虑咒灵和咒术的。 “抱歉,我睡得太死了。”得知我们坐过了站,夏油杰向我道歉,“下次不会了。” “无所谓,反正是大晦日,也没什么事,走回去刚好锻炼身体。”我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杰子,你要开心一点。” “……我一直很开心啊。” 倦怠颓废的气息毫无说服力。 “我来给你讲个开心的事吧。”我朝他挤眉弄眼,“遇到你之前,我是生活在五条家的,和五条君是青梅竹马哟。因为我没有术式和咒力,才能离开那里,过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当初是我自己跑掉的,但如果我是咒术师,继承了光溪的术式,那么五条家即便掘地三尺,也会把我带回去教养的。 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私底下定期汇款,让我妈妈抚养我。 算是默许了我的离开。 “离开五条家当天,我就遇到了杰鸭鸭,哇,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平行世界的源铃溪。 她的命运与我截然不同。 她继承了光溪的术式和咒力,自小在五条家长大,被认真教养,青梅竹马是五条悟。直到十六岁去咒术高专上学时,才认识了同班的同学夏油杰。 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夏油杰,也不确定夏油杰会不会喜欢她。 可能他们依然会互相喜欢,也可能他们早已有了各自喜欢的人。 我唯一确定的是,她比我要少十年和夏油杰相处的时间。 十年。 三千六百五十天。 八万七千六十小时。 “我以前因为自己没有术式和咒力而沮丧,但现在我觉得很幸运。正因为不是咒术师,我才可以在六岁时就认识你。” 我觉得我的表白肯定会震撼到夏油杰,让他激动不已,他却只是平静的摸了摸我的脸。 “铃溪,你要是术师就好了。” 所有的情绪和告慰都融合在了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抚摸里。 “你在胡扯什么啊,我要是术师,六岁时认识的就不是你了!” 假如和五条悟共同生活十年,我很难保证绝不心动啊。不要用宇宙第一帅来考验我的意志力好吗? 我们面前是一片海,日落时分的夕阳洒在海面上,海风轻轻吹过,立刻波光粼粼,仿佛无数星子在上面跃动,金光灿烂,美不胜收。 夏油杰望着海面说:“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这么讨人喜欢,总会有人乐意陪着你。” “夏油杰,你中午没吃饭把智商饿瘦了吗!” 见我气得要上蹿下跳,夏油杰改口道:“算了。”他认真的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说:“咒术师的工作这么危险,铃溪还是当个普通人吧,以后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话听着像在为刚才的话道歉,又不太像。 “哎呀,我这个人怎么这么矛盾?一会儿说你要是术师就好了,一会儿说你还是当普通人比较好。”他轻声笑了笑,“怎么办呢,我好像已经学不会哄女朋友开心了。” 自说自话的夏油杰有点……反常。像精分。 这一年的除夜之钟,我只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他健康平安,忘记烦恼。 新年一过,我俩都忙了起来。 整个2007年的上半年都过得非常辛苦。b 分卷阅读41 r   我忙于高三升学备考的压力,他忙着出任务祓除咒灵,基本上只能维持一个月见一次面的频率。 某一天,我在教室里背书背的昏天黑地,隔壁班的丸井文太突然找了过来。 “铃溪,你男朋友找你,在楼下。” ——楼下? 我放下书,飞奔下楼。 我看到夏油杰站在楼下,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与周围的学生形象都格格不入。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啊,真不错诶。” 他环顾四周,发出感慨。旁边的学生都在看他,毕竟在校风严谨的立海大,很难得会看到一个奇装异服,留着长发戴着耳钉疑似不良学生的存在。 “杰子!” 我看到很多人往这边看,风纪委员长真田弦一郎也看了过来,没敢当众拥抱夏油杰。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铃溪,还有你的学校。”他将袋子递给我,“灰原给你带的特产,他之前打算亲手送你的。” “哇,竟然有吃的。”我正好背书背饿了,边拆边说,“帮我谢谢灰原君,下次我也给他买好吃的回礼。” “不用给他买了。”夏油杰平静地说,“灰原昨天过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千魂楓扔了1个地雷 云一雅扔了1个地雷 “银河九天”,灌溉营养液+5 第20章 第二十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灰原昨天过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愣住了。 “怎么可能?!” 我前两天刚刷到过灰原雄主页更新的签名。 【要出新任务了,握拳奋斗中,要让夏油学长大吃一惊。】 我还在底下留了评论,叫他加油。 短短两天,竟然已经……不在了。 他还那么年轻,才高二,和我的学弟切原赤也同龄。 我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但我忍住了。 我不能哭。夏油杰现在一定比我更难过,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周围的学生还在盯着我们看。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好奇,毕竟夏油杰的打扮太另类了,要不是丸井文太见过他,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估计也会把他当成社会上的不良青年。 夏油杰问我:“铃溪,他们为什么看我?” “这个啊,”我吸了吸鼻子,“他们没见过帅哥。” “噢。”他收回视线,轻声说,“铃溪,我肚子饿了。可以在这里蹭饭吗?” 这是他第一次来我的学校。 以前我邀请过他来参观立海大的校园祭,他没来。他更喜欢带我去他的学校玩。 我看了看手表,也快到饭点了。 “那我们去一餐厅吧,那里的中式便当很好吃。有你喜欢的辣味。” 夏油杰摸了摸我的头,说:“好。” 他没再提灰原雄的事,我也没有再问,我们心照不宣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像个东道主,在去往餐厅的路上,不停的给他讲述立海大的事。 讲我能想到的一切。 立海的校训,丰富的课外活动,讨人厌的考试和背书,所有人引以为傲的网球队。 他安静地听着,跟在我身旁,极少有这么乖的时候。 以往都是他带着我。 “到了,这里就是一餐厅。杰哥,你去占位置,我去买饭。” “嗯。” 他抱着灰原雄带给我的特产,很听话的去找位置了。 由于男女生饭量不同,我特意多买了一份,还拿了一碟开心果。 我不知道开心果为什么要叫开心果,但我希望夏油杰吃了开心果,心情能稍微好点。 “杰哥,我回来了。” 我找到夏油杰时,他正安静地坐着,盯着桌上的一个涂鸦看。 立海的餐厅在暑假时,有时候会被借给学生当临时活动室,应该是那个时候有人留下的。 这个涂鸦是一只熊,黑漆漆的。 夏油杰突然就笑了。 “灰原也喜欢瞎涂。” 他笑得比哭还令人悲伤。 “吃饭了!” 我一狠心,放下餐盘,盖住了那个涂鸦。 “杰哥,我给你买了很多菜,你必须都吃完!” 他盯着餐盘皱眉:“这么多啊。” “所以快点吃咯。” 我把勺子递给他。 中式料理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窗口生意火爆,但我看得出来夏油杰没有胃口。 我也埋头苦吃,希望用食欲将情绪塞住。 “真好啊。” 夏油杰单手托腮,晃着手里的茶杯看 分卷阅读42 着我。 “铃溪的同伴们,都平安无事的在念书。你不会失去任何同伴,真的是太好了。” 他一直说好,声音里却压着无尽的悲哀。 他手里的茶杯倾斜了一角,水从杯口漏下来,像眼泪。 夏油杰从来没有像我这样的高中生活。 我和我的同学日常都是吃饭读书,最大的痛苦不过是成绩退步,被老师说教。 可他们,一次任务,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同伴了。 “杰鸭鸭,你要是难过,我替你哭吧。你能不能把饭吃了?” 辣椒太辣了。 辣得我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从眼睛里滚出来,砸在手背上。 “杰鸭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变不成钢铁侠了。” “哟,这不是一班的铃溪同学吗?是不是被不良青年逼着交往所以在哭鼻子吗?” 旁边传来了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我抬手胡乱擦了擦眼泪,朝他瞪了过去。 “你再说一遍试试!” 立海虽是名校,却也存在着真正的不良。 只是他们更擅长伪装,整齐的校服和发型从来不会引起风纪委员的注意。 对方看到我发火,眼神愈发挑衅。 “那我就再说一遍,亲爱的铃溪同学,你是因为被校外的不良青年逼迫交往,所以在哭鼻子吗?要不要我救你啊?” 哗啦。 我把杯子里的果汁泼了过去。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发火。 他被我浇了一脸的果汁,愣住了。坐在我对面的夏油杰也愣住了。 “抱歉,手滑了,你自己擦擦吧。”我道完歉指了指夏油杰,“顺带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我追到手的。不是不良青年,他的学校门槛太高,不是你我能考的进去的。” “源铃溪,你疯了!” 男生都是好面子的生物,被我当众泼了果汁,让他十分难堪。 “你在开玩笑吗?我要是疯了,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滚吧。”我潇洒地放下杯子,对夏油杰说道,“杰哥,我不想吃了,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等会儿我们饿了就吃零食。” 夏油杰轻轻的“嗯”了一声,全程无视了那个撒泼的男生。 * 立海,广播室。 我以前是学校广播台的社员,在高□□社后,偶然也会在学弟学妹们忙的时候过来帮忙。 学弟在看到我和夏油杰之后,就把房间让给我们,自己去餐厅吃午饭了。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屋子很小,但在最高层,很安静。 我看了一眼学弟中午要播的稿子,内容是讲述如何度过苦夏的,譬如是准备清凉油,采取多吃瓜果之类的措施。 夏油杰大概有些乏了,躺在飘窗上休息,平静地看着窗外。 我拉开椅子,坐到了麦克风前。 “喂喂。”我调整了一下音量。 “亲爱的同学们,又快到午休时间了。立海飞鸟广播站在这里又和大家见面了。感谢愿意收听我们节目的各位,马上就到苦夏了。今天本来应该为大家播报缓解苦夏的小妙招,但我想先占用三分钟时间,为我的男朋友读一首我写给他的诗歌。” 躺在飘窗上的夏油杰听到这里,视线朝我这边移了过来。 我假装没看到他,继续念着早已熟记于心的诗。 ——《在夏天写给夏油杰》。 “ 盛夏宿醉 暖风半醒 吹皱溪流的裙摆 指缝间窥见的风景 追寻你留下的足迹 穿过校园的柏油马路 我亲爱的恋人 几天不见 你给我找了多少杰出的情敌 阳光被你蛊惑 先我一步亲吻你前额的刘海 可它很快就会发现 你不会给它回应 地上的影子 多么忠诚的家伙 时刻陪伴你 但我对它并不感激 唯有妒忌 灯笼裤也能被你穿出造型 万物都愿与你眉来眼去 你是罪孽的人间蛊王 我又舍不得怪你 只能时刻握着心中的警铃……” 最后一个字读完时,我整个人都虚出了一身汗。 ……有点不好意思了。 脸好烫。 我第一次用这么文艺的方式表白,还用了广播室。 也不知道写得怎么样。 先前给军师柳莲二看过,他叫我把灯笼裤删了,我不肯。 夏油杰最喜欢穿灯笼裤了,也穿的很好看。这是他的执着。 啪、啪。 ……他在给我鼓掌。 我鼓起勇气,朝他看了过去。 “写得不错。”夏油杰终于露出 分卷阅读43 了第一个不那么疲惫的笑容,“是你写的吗?” “当然了!”被夸奖了,我有点小得意,“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一首!” “是吗?那我就等着了。” “……” 糟了,一首诗歌就用光了我的脑细胞,我已经江郎才尽了,要是每个月都要写一首,那我岂不是要愁死。 嘴快一时爽,快完火葬场。 “哈哈哈哈,逗你的。一首我已经很开心了。”夏油杰笑道,“阳光也被我蛊惑,我真厉害。那铃溪有没有被我蛊惑啊?” “蛊了蛊了!”我没脸没皮地说,“早就蛊得一塌糊涂了。” 他笑得更开心了。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慢慢好起来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夏油杰的表情突然变了。 “怎么了?”我问道 “是咒灵。” 夏油杰二话没说,就冲了出去。 我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这里是顶楼,除了广播室的成员,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我看到先前在餐厅挑衅我们的男生倒在地上,在痛苦的挣扎,校服白边的地方沾到了血。 我没有戴特制的眼镜,看不到诅咒,只看到夏油杰屈指碰了他一下,他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解决了。” 夏油杰没有多看他一眼,朝我走了过来,“铃溪,我们走吧。” “嗯。”虽然我有点自私,都不想夏油杰救这个男生,但我知道身为术师,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站住!” 咒灵被祓除后,那个男生的声音突然硬气了起来。 “源铃溪,你竟然和不良青年勾结,打伤了我。” 夏油杰停下了脚步。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他脸上的所有表情,一瞬间消失殆尽。 “你胡说什么!是杰哥救了你!” “呵,那我们去调监控啊,我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这里也只有你们,不是你们偷袭是什么?” “调就调,谁怕谁!” 我拉着夏油杰,气呼呼地找到了学校的警卫处,和不良一起翻看监控。 不良受了点伤,趾高气昂地叫嚣着要告我们。 但监控里,只拍到他自己突然抽风倒下,然后夏油杰出现,碰了他一下。 ……没有咒灵。 我握紧了夏油杰的手。 他的手心很凉。 “铃溪,监控是拍不到诅咒的。”他轻声对我说。 “什么?!” 拍不到诅咒,那不就意味着,夏油杰要被栽赃陷害?! “你看,监控就是你们暗算了我!” “你眼睛是摆设吗?明明是你自己倒下的。”我真巴不得刚才夏油杰没听到他的声音,让他被诅咒吃了才好,“杰哥不过是——用了祖传的点穴术,救了你。明白吗?点穴,一种秘技。” 也只能强行解释了。 “你在胡说什么?就是这个不良青年揍了我,不然我衣服上的血哪来的!” 我们的闹剧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他指着夏油杰说:“你看他哪点像是学生的样子。私自改裤腿。” 我吼道:“你懂什么,这样穿对男生发育好。” “他还打耳钉,哪个学校允许高中生戴配饰。”男生咄咄逼人,“就是不良。” “你——” 我气得血直往脑子里涌。 但我想不出骂人的词了。 我答应过夏油杰,绝对不说诅咒人的话。可是文明地骂人真的好难。 在我气得要翻白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夏油杰的轻笑声。 “好像猴子啊。” “一群愚昧无知的,生活在动物园里的猴子。” 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轻浮口吻说道,“就这样的猴子,偏偏是被保护着的啊。究竟为什么,要保护猴子呢?” 没人听得懂他的话。 除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文名改了,叫蛊王了,意味着也快V了,大概还有一章。这篇短,十几万字。下本二言写从狗卷开始的相亲回战。 铃溪写的诗歌,其实把杰哥和铃溪的名字都包含进去了,就是有点……咳,只能说很有她个人风格吧。 感谢: 千魂楓扔了1个火箭炮 情诗与海扔了1个地雷 “犹赖有梨花”,灌溉营养液+20 “啦啦啦”,灌溉营养液+5 “啦啦啦”,灌溉营养液+5 “岚子”,灌溉营养液+1 “银河九天”,灌溉营养液+5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class= 分卷阅读44 闹剧在持续。 “源铃溪,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拿了不良的钱——” “猴子。”夏油杰喊他。 “?你喊谁猴子呢!” 没人乐意要这个外号,男生鼻子都气歪了,夏油杰突然朝他走了过去。 他个子高,体格健壮,在气势上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他在男生面前站定,冷冷道:“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男生被震住了,他毕竟再怎么也只是个高中学生,哆哆嗦嗦道:“看到没?校外的不良…不良又要打人了。” “杰哥——” 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过来找我的时候是平静,现在是冰冷的,死气沉沉。 他凝视着不依不饶的男生,像是凝视着一件死物。 我赶紧拽住了他的手臂。 “杰哥,算了。” 虽然我也很想揍对方一顿,但这样会让我们有理也说不清。 夏油杰没动。 保卫科的人过来打圆场:“这位校外的同学,你能详细跟我说明你和上野同学发生的事吗?” 他讪笑着,估计也有些害怕夏油杰。 “我需要向猴子说明吗?”夏油杰歪头。 “……” 完蛋了! 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他把这里的普通人都称为“猴子”。 我赶紧向对方道歉:“抱歉抱歉,我男朋友他今天心情不太好,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铃溪。”夏油杰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你不需要跟他们废话。” “!!!”我凑近他,朝他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不解释的话,事情会变得糟糕。” 我想过了,学校的高层领导应该知道咒术师这一职业,可以去找他们证实,应该没有问题。 况且监控里也没有拍到夏油杰对那个男生有实质性的伤害行为,他的晕倒和我们无关。 只要不动手,我们不会成为无理的一方。 “杰哥,你相信我嘛。” “我说了你不需要和他们废话!”夏油杰骤然拔高了音量。 ……他吼了我。 我懵住了。 我们认识十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吼我,还是在公共场合。 整个监控室都安静下来了。 我反应过来,松开了他的手臂。 委屈伴着心酸,通过每一根神经传递到大脑里,再蔓延至全身。于是,眼泪不需要吃辣椒就掉下来了。 “过来。”他叫我。 我没听话,不仅没过去,还后退了两步,然后不服气地瞪着他。 “我也是普通人!也是你说的猴子里的一员!你有本事也叫我猴子啊!” 他漠然地看着我。 “夏油杰是宇宙第一大笨蛋!” 我气呼呼的把手里的零食砸到了他身上。 以前我生气的时候,也喜欢拿手里的东西砸他,但每次他都会精准的接住,然后笑着道歉,我们再和好。 但这一次,他没接,甚至连胳膊都没抬。 零食洒了一地。 “你凭什么吼我,夏油杰,我做错什么了吗?!” “啧,开始窝里反了。” 刚刚在挑衅夏油杰的男生,从战斗一线退居到了二线,竟然开始吃起了瓜。 “我说铃溪,你身为立海的学生,还是离校外的不良远一点吧。” 我扭过头吼他:“你闭嘴!” 下一秒,夏油杰单手掐住了男生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周围发出一片惊呼。 男生的脸涨成了紫红色,拼命地挣扎着。 “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么热闹?”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顺着声源看过去,是立海网球部的部长幸村精市,还有我的同桌柳莲二。 幸村精市的视线在触及夏油杰和他提着的男生时,眸光微闪。 “在立海,绝不允许再发生暴力事件。” 围观的人群看到幸村精市,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同学,请你把上野同学放下。” “猴子不要来命令我。” “猴子?” 幸村精市皱眉,伸出手,按在了夏油杰的手臂上。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外号。” 下一刻,夏油杰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缓缓放下了那个男生,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 “谢了,幸村!”男生喘着气道谢,还不忘恶狠狠地剜了夏油杰一眼,“我们的神之子来了,你死定了。” “杰,你没事吧。”我捏了捏夏油杰的眉心。幸村精市是异能力者,虽然不同于术师,但也很强,他能在一瞬间剥夺别人的五感。 只是出 分卷阅读45 于对异能力者的保护,并没有对外公开。 “铃溪,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可是——” 幸村精市看出我的犹豫,遣散了学生,只留了柳莲二。 我也不再顾忌,把咒灵的事都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当然相信你。”幸村精市轻声说,“只是夏油君有些情绪化了,学校是禁止任何暴力行为的,这对维护自身的清白并无任何帮助。柳,你认为呢?” “咒术师是相当罕见又令人尊敬的工作。查明此事之后,上野和立海都要给夏油君一个道歉。” “我不需要你们的道歉。” 刚安静下来的夏油杰又开始暴躁了。 “杰,你怎么敌我不分了!幸村他们是相信我们的啊。”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渐渐沉凝。 “铃溪,你要跟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 “翘课吗?”可是夏油杰不是不喜欢我翘课,让我好好学习的吗? “绝对不行。”柳莲二替我回答了,“下午有高三组的模拟测验。” 我看了看夏油杰,又看了看柳莲二,试探道:“我可不可以不测?” 幸村精市微笑:“你说呢?” 他的笑容让我背后一凉,知道测验肯定是逃不掉了。 “杰子,我翘测验回来会被处分的。” “我说的离开是不会再回来了。” “啊?”不会回来? 我迷茫了。 这是在让我辍学吗?可是不上学,我能干什么啊? 我想了想,夏油杰可能是怕上野再欺负我。 “杰哥你放心,有幸村他们在,平时没人欺负我的。上野只是个意外。幸村他超厉害——” 不是我的错觉,最后一句话,结结实实的,触到了夏油杰的逆鳞。 他冷冷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是,他很厉害。没想到,我竟然又被一只猴子压制了行动。” “你管我的朋友也叫猴子?” “夏油君。”幸村精市保持着冷淡的礼貌,“既然你把我们这里的人都当成猴子,那么你进了这里,也请遵守这里的秩序。以及,现在铃溪是高三学生,学业为重。” 夏油杰没看幸村精市,依然看着我。 那目光极为深沉,似乎要把我钉死在原地。 “你是怕过来我这边,就再也回不去猴子的世界,对吗?” “什么?” “行吧,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说完这句话的夏油杰很疲惫,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灭五感的后遗症。 …… 我把夏油杰送到了校外。 “学校一定会出说明的,上野也会道歉。你可不可以不生气?” 他懒散散的,似笑非笑,对此事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也许是灰原雄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我应该陪着他,但是下午的测验—— “杰子,我不考了,我们私奔吧。” “嗤,还私奔。想什么呢?”夏油杰笑了笑,抬手捏了捏我的下巴,“你是学生,学业为重,不要任性。” “诶?”刚才是谁希望我翘课的? “之前跟你开玩笑的。抱歉,我有点……冲动了。”夏油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的同伴很关心你,你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 我还是不放心他,固执地抱了他很久。 “铃溪听话,好好学习,下次考个全校第一给爸爸看看。” “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啦,等等,你怎么白天也说那个词——” 幸好旁边没有其他人。 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我们好像又和好了。 “那我先回学校了,两个月后,我生日那天,你要回来鸭。” “好。”他吻了吻我的脸颊。 走出去很远了,我又听见他叫了我。 “铃溪——” 我回过头,看到他站在柏油马路对面,怔怔地看着我。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衣服,还有浑身上下被黑色慢慢渗透的孤寂。 “还有事吗?”我问。 他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最终扯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注意安全。” “我会的。” 我说,我会的。 高三学生非常忙碌,我每天都被无数作业和测验淹没,昏天黑地,唯一让我觉得甜的东西,是去年圣诞节时,夏油杰给我买的糖球。 他买了很多很多,足够我吃到毕业。 还有,我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生日。 ……我想见他。 像以往每一年过生日那样,想见他。 【杰鸭鸭,明天我生日,希望 分卷阅读46 见到你。生日愿望就是这个啦。】 作者有话要说:  杀亲证道终于来了,猜猜铃溪是怎么活下来的。 1.天降一道雷,击中杰哥。 2.杰哥突然尿急,急着上厕所。 3.猴王孙悟空出现,罩住了自己的子民。 4.靠狡猾。 V前推一下基友的连载文,源辉男主,超好看。 《源辉别妨碍我收集友人帐》by舞彤 我叫夏目琉璃,因继承祖父强大的灵力,常常能看见别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祖父去世后,我拒绝了五条叔叔的邀请,放弃咒术高专,转入海鸥学院。 然而才开学第一天,我就发现这所学院不大对劲。 神秘的七大不可思议,无处不在的咒灵,妖气很重的班主任,还有…… “夏目同学,请把那只妖怪交给我。” 某天放学后,平日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源辉学长手持一把灵刀朝我走来,深邃的蓝眸中流转着瘆人的杀意。 而一只抱住我大腿死死不肯撒手的低等小妖泪眼汪汪道:“夏目大人救救我!我愿意把名字给你!” 我犹豫了片刻,将小妖护在身后:“怕是不能如您所愿了,源学长。” 曾经听说,曾曾祖母玲子做了本友人帐。 祖父归还了友人帐,我闲来无事,想再做一本。 所以,源辉学长,真的不要再来碍事了! ———— 感谢: kira.扔了1个地雷 夏扔了1个地雷 咸鱼小陈灌溉营养液+4 千魂楓灌溉营养液+27 词豫灌溉营养液+29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我出生在九月的秋天。 自我感觉是个很不错的时间段。难熬的苦夏已经基本过去, 也不是万物萧条的隆冬,更不用担心春天的花粉症。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和夏油杰是在秋天认识的。 准确的说, 就是在我生日那天认识的。 “啊咧, 谢谢你了,柳。” 我欣赏着写在手腕内侧的夏油杰的名字, 越看越觉得好看。 可能是柳莲二的字迹好看,也可能是夏油杰这个名字本来就很好看, 谁写都好看。 写字的颜料是光溪留下的遗物。一大半被我们之前涂鸦在了五条悟家的树上,画了三个Q版的小人, 用过之后只剩下了一点。 这种颜料是特制的,十分神奇,只要涂在有生命的东西上,都会一层层渗透进最里面, 再也洗不掉。 换而言之, 用它将夏油杰的名字写在我的手腕上, 要么我死掉, 要么我截肢,否则这个名字将会终生伴随我,无论剥掉多少层皮肉都会长出来。 当然, 我没有把颜料洗不掉这件事告诉柳莲二,否则他一定会阻止我。 他倒不是不赞同我和夏油杰交往, 而是觉得未来的变数太多了,不能做出任何让自己没有后路的决定。 ‘如果你以后和夏油君分手了呢?’ ‘如果你和其他人交往,别人看到这个名字, 你要怎么解释?前男友?’ 以上柳莲二也许会说的这些话, 在我的脑海中快速过了一下, 就被自动排出了。 ——不可能。 我和夏油杰已经认识十三年,正式交往也快两年了。和服啊戒指啊,这些重要的东西都有了,可能再过两年我们就结婚生子了。 除了他,我没法想象我和别的男生要如何恋爱相处。 柳莲二曾经花很长的时间,给我讲述个体与社会的关系。 “人是很独立的个体,去建立复杂的社会关系。你个人是一切的原点,所有的关系网都是从你这一点衍生开来的。你是夏油君的女朋友,是你家里的孩子,是立海的学生,是我们的同学。很多时候,我想提醒你不要太意气用事。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冷静下来再判断。” 对他的话,我只有“噢”一声。 “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柳莲二问我。 我知道他希望我回答,自己。 但脱口而出的却是:“是杰鸭鸭!” “……” 次数多了,柳莲二便不问了,他知道恋爱脑没救了。 “真好看,谢谢柳。”我放下袖子,美滋滋地说,“不知道杰鸭鸭知道我被保送立海大学,会不会开心的嘴巴都笑歪掉。” “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柳莲二也笑着说道,“铃溪很厉害。” “那是,毕竟我是铃溪溪啊!” 是的,没错,我,本天才美少女源铃溪,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终于得到了保送立海大学的资格。 虽然正式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有发放下来,但电子版的录取说明已经发到了个人邮箱里。 分卷阅读47 我把它用A4纸打印了下来。 嗯……有点寒碜。 但是没关系,夏油杰看到这个也会很开心的。 虽然保送的是本部的立海大学,和柳莲二这种被直接保送东京大学的狠人没法比,他还没出校门,未来和前途就已经光芒万丈不可估量了。但是,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很空闲,没什么要忙的了。 我决定好好陪陪夏油杰。 这两个月我学得太狠,鼻子出血好几次,挂着点滴都在背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睡觉床板都咯着骨头。柳莲二答应辅导我的学习之后,就采取了填鸭式的教学方式,不要命的灌考点。 夏油杰的咒术师工作也非常辛苦,外派外派再外派,我们不仅没有见过一次面,连发邮件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最后一次发邮件是在两天前,他说他要去执行一个任务,因为地点偏僻,可能没有好吃的特产带给我。 我叫他好好出任务,有空记得想我,没空就抽空想我。 他没有说想我。 ……突然就没以前浪漫了。 大概是咒术师的生活榨干了他全部的时间,让他筋疲力尽了。 昨天晚上我又发了一封邮件给他,提醒他今天是我的生日,希望能见到他。到现在他也没回复我。 哎。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但我已经在为生日做准备了。 “就这样啦,我还要去做个发型,就不多打扰了。” 我拜托柳莲二用光溪的颜料,在我手腕内侧写下夏油杰的名字后,收起了那个小盒子。 盒子里的颜料大概只够再写一个名字。 我打算把自己的名字也写在夏油杰的手腕上。这样做不仅永远不会消失,而且在我们牵手时,除了生命线会交叠,彼此的名字也会因为手腕的触碰而贴在一起。 ……想想就叫人既羞耻又兴奋。 “铃溪,生日快乐,希望你幸福。” 柳莲二拿出一张印着机器猫的卡片给我,“礼物,蛋糕自提卡。” “哇,谢谢柳!” 他每年都会送我蛋糕卡,因为他知道挑其他礼物我不一定会收下,便只送蛋糕。 去年是魔卡少女小樱的蛋糕卡,今年是机器猫的。 “记得吹蜡烛前要许愿。”柳莲二叮嘱道。 “会的啦。” 我接过蛋糕卡,和这个清隽的少年告别。从国中时代起,他就很照顾我,与我亦师亦友,一直照顾到现在。 他从未袒露过心迹,但我并非完全不知情。他是个很体贴的人,连礼物都只送食物——他说吃下去就会消失的东西,就能被慢慢遗忘。 我礼尚往来,也只送食物,大多进了他的队友丸井文太的肚子。 我们会在高三毕业之后分别,去到不同的学校,往后不会再有太多交集。 但我们对彼此的祝福不会消失。 * 在做头发的理发店里,我很意外地见到了妈妈。 她在做指甲。 长长的、涂得很明艳的指甲,再镶上一颗颗精致的水钻。 “老妈,我能不能也做?” “可以。”妈妈点头,“但是你要自己付钱。” “嘁。”预算不够,我放弃了。 妈妈勾了勾嘴唇,心情愉悦。 自从知道光溪的事情之后,我和妈妈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了。 她依然喜欢照镜子,重视容貌,像以前一样。 不过她开始愿意与我分享一些关于光溪的事。 比如光溪从不吃甜食,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只吵过一次架,就是她非要喂光溪吃冰淇淋。 光溪的生日也很有意思,是冰淇淋日。他虽然是五条家的养子,但五条家对他视如己出。因为年纪最小,不仅长辈,连同辈们都乐于照顾他。 他在没有离开五条家以前,独自占用了六个冰箱,全部放着他喜欢的甜点。有时候空蝉捉弄他把他的点心藏起来,他还会气得哭鼻子。 我问妈妈,光溪的实力在五条家很出色吧。 妈妈说,错,体术差,又讨厌流汗所以不爱练习,是当之无愧的战五渣,十分钟就能被五条空蝉打趴下。 光溪的术式决定了他不是实战派的,他有他的用处。但我听到他在对比之下显得这么弱,还是有点失望。 可这样一个战五渣,为什么能够在后来除掉自己所在组织的同伴们,并且将所有研究资料全部销毁呢? 我想不通。 妈妈说他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心眼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光溪自己也承认过,虽然在五条家的那一辈里,各项资质都是最差的,但如果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绝对是他。 何等自负,何等狂妄。 但光溪几次被五条空蝉和五条悟的父亲抓住,都成功逃掉了。甚至有一次都被送到监狱门口了,最后被扔 分卷阅读48 进去的人却是空蝉。 不知道他的狡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爸爸说过,你遗传了他的狡猾,他鉴定过了。” “我狡猾?”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又不是异能和术式,还能遗传啊,再说了,我明明是个老实人。”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认为我很狡猾的父亲,我竟然想不到特别适合吐槽又不失礼貌的话。 做完头发,我对着镜子臭美的不行,店里的理发师和其他顾客都夸我的新发型很好看。 我拿出手机,给夏油杰的妈妈打电话。她昨天邀请我去夏油家吃晚餐,说会准备我喜欢吃的料理,给我庆生。 对于我和夏油杰交往的这件事,不同于我妈到现在也不愿意的态度,他的父母倒是很乐意,甚至很喜欢亲近我。 大概因为他们是普通人,我也是普通人。 夏油妈妈也邀请我带我妈过去,但我当时还没说完,我妈就拒绝了。 她始终不看好我和夏油杰的事。 算了,我也不是很在意,反正要和夏油杰在一起的人是我。 电话拨了很久,一直没接通。 ……奇怪。 换作在平时,夏油妈妈早就接电话了,因为她是个手机控。 就在我准备打第三遍的时候,那边打了过来。 “夏油阿姨!” “……是我。” 从电话里,传来的竟然是夏油杰的声音。 “杰鸭鸭。”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沙哑。 我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好想你啊,杰鸭鸭!” 我说完之后,发现理发店里的人都朝我看了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和大家挥了挥手,跑了出去。 “……嗯。” 他只说了一个字,更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那杰鸭鸭,你有没有想我?” “想啊。”他温柔地说道,“我当然很想你。” 我满意了! “杰鸭鸭,你到家了吗?为什么阿姨的电话在你那里?” “她在做饭呢。”夏油杰顿了顿,说,“全部都是你爱吃的料理。你现在过来吧,我等你。” “好呀。对了,杰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我抖了抖手里打印的保送通知书,十分得意。 “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听上去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猜他估计不会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出类拔萃,于是决定卖一个关子。 “晚上给你看了就知道啦。我去取一下蛋糕,马上飞奔着过去找你!帮我告诉阿姨,大概五点到哦。” “……好的。” 挂了电话,我火速去蛋糕店取了蛋糕,柳莲二订的机器猫蛋糕,是机器猫从时光机里钻出来的造型。 它的嘴角咧得很开,但一定没有我笑得夸张。 此刻,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不仅度过了高三最难熬的备考阶段,拿到了保送的通知书,又做了新造型,在生日当天,还可以和久别的恋人重逢。 没准晚上还能去看烟花,打电玩,抓娃娃,买盲盒…… 我想早点见到夏油杰,又怕跑起来会把发型弄乱,把盒子里的蛋糕晃歪,只能一路快走。 从街头转角的广角镜里,我匆匆一瞥,看到了意气风发的自己。 发型,完美。 唇色,完美。 眼神,完美。 礼物,完美。 一切都很nice。 * 到夏油杰家门口时,我以为他会在这里等我,然后给我一个拥抱。 但是没有。 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家伙! 书上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我们两个月没见,都隔了一百八十个秋了! 他不会连自己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吧?! “阿姨!叔叔!杰!我来了!” 无人回应我。 我又叫了一遍:“阿姨!叔叔!杰!我到了!诶——” 但门没关,是虚掩着的。 ——我懂了! 是想给我一个生日惊喜! 等我推开门的时候,没准这一家三口会喷我一身的生日雪花和彩带。 “我进来啦!” 我推开了门。 一瞬间,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是超市的生鲜区上新货时特有的味道。 秋天稍凉的晚风滞重得近乎沉闷,没有任何的雪花和彩带喷到我身上。 四周是压抑到诡异的安静。 滴答—— 我听到夏油杰家墙壁上的挂钟清脆的响了一声。 我的心跳,也清晰的、猛烈的跳 分卷阅读49 动了一下。 满屋子是血。 墙壁上、沙发上、冰箱外侧的布帘上,都有。 地板上,倒着两个人。 ——是夏油杰的爸爸和妈妈。 他们穿着我过年时送他们的衣服。当时我买成了薄款,还有点沮丧,他妈妈说没关系,春秋两季都可以穿。 在我生日当天,穿我送的衣服,很显然是想要让我高兴。 从创伤面积和现场来看,他们应该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我没有发出任何尖叫声。 张着嘴,却连一个“啊”字都发不出来,嘴唇一直在抖,牙齿打着颤。 站在屋子中间的人,不是我心心念念的恋人,还能是谁呢? 他手里握着他妈妈的手机,正微笑着看着我。 “唷,你终于来了,真慢啊,我还想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你呢。” 我和他的视线碰在了一起,他在笑,但眼神锐利冰冷,像刀子,把我钉死在了原地。 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我看到了两年前上映的《无情道心》那部电影里,杀妻证道的修仙少年。 这一刻,他虚幻的身影和面前夏油杰的身影静静的重叠了。 啪—— 我左手提着的机器猫蛋糕盒掉在了地上,我护了它一路,却还是没能在最后护住。右手却攥紧了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死死地攥着。 “我想过了,要创造一个没有猴子的世界。”夏油杰歪着头,轻声笑道,“我把它称之为咒术师的乐园。” 他嘴里的猴子,指的是普通人。 创造没有猴子的世界,意味着要把所有的普通人全部杀掉。包括他的父母,包括我。 我知道,现在往外跑已经来不及了,最多一秒,他就能追上我。 屋子里没有其他活口,不会有人来救我。即使我大声喊叫,招来他家的邻居,也只是让他多收割几条人命。 毕竟没有咒术师生活在附近,他是最特别的一个存在。 也因此,他从小就是异类。 “……杰。” 我终于说出了踏入屋子以来的第一个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嗯。”夏油杰朝我走了过来,在我的面前站定,“有遗言吗?” 他连我的名字都不叫了。 这场景其实并不陌生。 很久以前,他怕我遇到危险,得空就训练我的反应和逃跑能力。 他说假设他是坏人,坏人要伤害我,周围没有人救我,我要怎么逃跑? 我当时很抗拒这个假设,因为看着他的脸,吃着他买的零食,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他想象成坏人。 现在,我知道了。 知道坏人是什么样子的了。 也知道从天堂掉下地狱是什么感觉了。 他的身后是他父母的遗体,还有满桌沾上了血的菜肴。 罗宋汤还在冒着热气,看样子出锅没多久。他很喜欢喝热腾腾的罗宋汤。 他先前说的不对,他妈妈做的并不都是我爱吃的料理,也有他爱吃的。 父母总会记得孩子的喜好——哪怕他们并不十分理解这个孩子。 弑亲。 杀我。 来证明什么呢? 创造没有普通人的世界……? ‘咒术师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普通人啊。’ ‘铃溪,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哎,你要是个咒术师就好了。” ‘算了,咒术师的工作太辛苦了,你还是当个普通人吧,以后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些话不断的,反复的,在我的脑海里回响。 “有遗言吗?”他又问了一遍,“没有的话,我就动手了。” “杰!有的。”我攥紧了手里的通知书,它是A4纸打印的,刚才被我当成力量的寄托,攥成了一团。“……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已经三个多月了,可、了能是上次措施没做好。” 夏油杰沉寂的眼神微微一怔。 虽然他已经弑亲,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却会对新生感到迷惘。 “我之、之前跟你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了,你看,这是医院的B超。”怕他不相信,我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纸团递了过去,“孩子到底是不是术师,现在也、也无法确定吧……” 我艰难地举着手,手心里是揉成一团的纸。 他垂下了眼眸,伸出手拿起纸团,然后慢慢地用修长的手指展开—— “别想了,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他一只手展着纸团,另一只手握住了我刺向他腹部的短刀。 他的声音凉薄而低柔,看也没看我一眼,目光依旧停在纸团上。 的确。 他是特级咒术师,近战高手。 我是普通人,体术0,八百米刚及格。 “可是,”我凄凉 分卷阅读50 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某人微笑的样子,“以前有一个人告诉过我,力量不是唯一的取胜之道,弱者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我把那人的原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背了出来。 他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我睁开眼睛,问道:“那个人,是你吗,夏油杰?” 夏油杰终究是没把纸团全部展开,他是用手掌直接握住短刀的刀尖的。 刀划破了他的手掌,血顺着流下来,滴在蛋糕上。 机器猫和他的任意门已经摔烂了,糊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原来的造型了。 太遗憾了,原来它们是那么的好看。 “你——” 夏油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闷哼,然后靠着墙,缓缓地往下滑动,直到跌坐在地上。 哐当。 那把沾了血的短刀也掉在了地上。 这是我父亲光溪的传家宝,妈妈亲手送给我和夏油杰的。那时候我没要,后来又带在了身上,想用来防身。 很可惜,它很不实用。去年大晦日那天,这把短刀还没拿出来,就差点被那个无名小偷抢过去了。 如果是面对陌生的敌人,这把刀将会成为对方的工具,对我不仅没用,还可能会害我丧命。 但—— 它从来都不是用来防身的。 它也不是什么传家宝,它是五条空蝉年少时送给光溪的生日礼物。 光溪一直带着它。 他后来成为了诅咒师,在被空蝉抓住送往监狱时,用它捅了空蝉,并将她扔进了监狱。 因此这把刀真实的作用,是用来背刺自己的至亲。 光溪太狡猾了。 我无从判断他是在哪里鉴定出了我遗传了他的狡猾,那么肯定。 但他说对了。 “我在这把刀上,涂了毒.药,特级神经毒,家入硝子小姐的实验室里偷拿的,当时只是觉得好玩。据说一毫克就能使一头大象动弹不得,而且不易挥发,见光不分解。一瓶是一克,我都涂上了。”我低下头,看着瘫倒在墙边的夏油杰,我蹲下了身体,视线与他齐平,“看样子,强大的术师如你,也不抗毒啊。” 其实这把刀也不是为夏油杰准备的。 我真的只是为了防身。 他也是实打实的,从心里厌恶普通人。刚才我用手握着刀柄捅他,只要抓住我的手腕,便不会受伤。 但他宁愿去握刀刃,也不愿握我的手。 “力量不是唯一的取胜之道,弱者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我伸出手,摸了摸夏油杰的脸,“杰哥,你说的很对。” 毒用的太多了,毒性太强了,夏油杰不仅无法动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怨毒又憎恶的眼神,如锁链一般缠绕在我身上。 我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圣诞节那天早晨,我的脸上涂了很多SPF50的防晒霜,我说防晒霜里可能有毒性,但你坚持吻了我,你还说就算被毒死也不亏。现在你要如愿以偿了,还那么觉得吗?” 没人回答我。 我继续说道:“你看,我现在终于能从你手上毫发无伤地逃掉了。你得表扬我呀,这场测试,我合格了。” “既然已经合格了,那杰哥你就把这里恢复原状吧,我知道你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奇怪的假象咒灵,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而已。今天我的是生日,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吧。告诉你哦,惊是惊到了,但没有喜,直男都是这么没有创意的吗?好了,我肚子饿了,我想吃饭了,我数十声,你快点把这里恢复成原状——” 我闭上了眼睛,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在这里,我们一起做过罗宋汤,当然了,那时我连打下手都够不上,只是偷吃了一片酸酸甜甜的西红柿。 可夏油杰不仅没有责备我,还给我多切了几片。 “七、六、五——” 墙壁上的相片集,有我一张,过年的时候拍的,我围的围巾,和他是情侣款。 “四、三、二——” 茶几上的茶杯,粉色的那个,是我的。第一次来他家过夜时,他妈妈找给我用的,从此便成了我的专用。 那天晚上他偷偷地抱着枕头来客房找我,却目瞪口呆地发现他妈妈在我的房间里,与我交谈甚欢,还打发他滚去自己房间睡觉。 后来他就再也不让我在他家过夜。 “一。” 我睁开了眼睛。 入眼,依然是地狱。 那些往昔温柔可爱到令人心碎的场景,一个都没有出现。 我歪过头,望着夏油杰的眼睛说:“是不是解咒太难了?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口诀?……你快点把它变回来啊!喂,我叫你快点把我的生活还给我!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好吗?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啪嗒。 啪嗒。 憋了很久的眼泪 分卷阅读51 ,终于憋不住了。 我揪住了他的衣领,我觉得我的声音都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夏油杰!你回答我啊!你爸爸妈妈哪里对不起你!我又哪里对不起你!有没有术式和咒力,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是天生的!” “拜托你,把这里变回来啊!” 摇晃的太用力,我的衣袖往下滑落一截,露出了手腕的部分。 于是,我看到了一出人间悲剧。 上午我刚刚拜托写字最好看的柳同学,帮我在这里写下了我最喜欢的人的名字。 ——夏油杰。 颜料是特制的,一旦沾上有生命的东西,就会渗进最里面。 要么截肢,要么死亡,否则一生都无法抹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小时候, 我从来没有耐心完整的听完任何一个童话故事。 现在却很想听。 随便什么童话,都想听。 我放开了夏油杰,去看他的爸爸妈妈。 他们不是被虐杀的, 虽然遗容并不安详, 但应该是一招毙命。 我得感谢他,还愿意问问我的遗言, 不然我现在也躺在这里了。 夏油杰对术师看得很重,我没有怀孕, 我骗他的。 但这句假话,却换取了他片刻的迟疑。 孩子没到五六岁, 是没法确定究竟有没有术式和咒力的。 “晚安,夏油妈妈。” “晚安,夏油爸爸。” 我把两人的手掌一个手心向上,一个手心向下, 交叠着放在了一起, 让他们的生命线贴在了一起。 我脱下了身上漂亮的新衣服, 盖在了他妈妈的身上, 让她走得更体面一些。 “你们先走,我和杰随后就跟上。” 我最爱的人,我最崇拜的人, 我引以为傲的人,他从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犯。 然后, 我得杀了他。 杀了他以后,无论从法律的角度,还是从良心的角度, 我都无法逃避制裁。 所以最好的选择, 是杀了他, 然后再带他一起去地狱谢罪。 天塌了,不过如此。世界末日了,也不过如此。 我捡起了光溪的短刀。 在此之前,我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自然,也没有杀人的经验。 非术师杀人是很难的。 “这里是杰的心脏。”我将脸贴在夏油杰的胸口。 可能是神经毒的原因,他的心跳很缓慢。 “我应该从这里捅进去,还是——”我的手指往上,摸到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还是从这里。” “杰,你不要害怕,我杀了你,也会自杀的。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算了,脖子上喷血的场景太不美观了。 排除从脖子开始。 “我还是从心脏这里开始好了。” 我脱掉了他的外套,冰凉的刀尖抵在了他的心脏处。 这一刻,我在思量。 这一生,我在思量。 手刃挚爱是什么感觉?那些弑亲证道的人,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呢? “杰哥,我要开始杀你了。” 我说话的口气意外的轻松,竟像是和他说“杰哥,我要开始吃饭了”一样轻松。 叮铃。 一声脆响。 ——是戒指碰到了刀刃发出的声响。 戒指? 我低下视线,看着脖子上挂着的戒指。 这是夏油杰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他说不知道送什么好,于是就把我的余生先预定了。他今年本应该送我一颗更大的。 他本应该。 本应该…… ——原来我的余生被他规划的这么短暂啊。 只是过了短短一年而已。 刀尖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了血丝,像树叶被染红的脉络。 神经毒在持续。 他无法反抗。 只要用力往里面捅,他就会死。 死掉了,他就不用再承担弑亲的重罪了。 也不用再去想那个可笑的理想了。 “……太难了,我做不到。” 果然。 我做不到的。 我强装的镇定,在他不着一语的沉默中渐渐剥离,撕掉了,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我像一只在夏末初秋因枯竭而死去的蝉。 “夏油杰,有些事,你得记住,哪怕只是短暂的记住。” 我不杀他。 但也不打算那么容易的放过他。 我用刀,在他的身上,刻下了他父母的名字。 还有他同伴们的名字。 他老师的名字。 五条悟,家入硝子,灰原雄,七海建人,夜 分卷阅读52 蛾正道。 我认识的,我不认识的,但凡和他相关的,我都刻上去了。 跟刻族谱似的。 从夏油杰选择了这条路开始,就注定和他们中的很多人,不可能一起走下去了。 光溪当年选择了诅咒师的路,一生都没能再和五条悟的爸爸和好。 “放心,我刻的不是很深,过一阵子,等疤痕愈合,这些名字就消失了。但我知道你会用心记得他们。” “然后,我跟你的账,还没有算完。” 家入硝子的神经毒太强了,夏油杰到现在也不能开口说话。 我忍不住猜想,假如他能开口,会怎么反驳我呢? 也许会骂我。 也许会叫我猴子。 不知道咒术师会不会诅咒人,真想听听看呢。 我拿出了光溪的那盒颜料——只剩下一点了。 我用刀尖蘸了蘸颜料,在他的胸口,一笔一画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手腕上永远留下了他的名字,那么作为报复,我也要在他的身上,永远留下我的名字。 我不写在他的手腕上,是怕他真的把胳膊切掉,这样的话,屈辱的印记怎么能伴随他一生呢? 所以我选择在他的胸口写,在他的心脏处写。 他没资格,也没办法反抗,至少这一刻,他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糟糕,大意了。” 我拍了拍夏油杰的头,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杰子,我写了个错别字,我订正一下。” 估计没有比我更笨的笨蛋了,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写错了。 只能在名字上画个叉,然后接着在后面写。 位置不够,写着写着,最后一笔,都写到他的咯吱窝里了。 “啊这。” 太不美观了。 “不能怪我,是你的胸口长得太短了。” 与我手腕上清秀的字迹相比,夏油杰这边简直就是灾难。 偏偏这盒颜料是终生制,没办法重来。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就像眼前的场景已经造成,无论多么令人悲伤,都无法重来一样。 这两个名字也是。 好看也罢,难看也罢,注定是这样了。 整个过程中,夏油杰一直看着我,那样刻骨铭心的视线,像是要让我彻底烧死在他的目光里。 “你眼睛太小了,没用的,瞪不死人。” 我摸了摸他的眼皮,然后吻了吻他的眼睛。 最后一次,亲吻我的恋人。 不管他愿不愿意。 最后一次,拥抱我的恋人。 不管他愿不愿意。 ——夏油杰,你毁了我的生活!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偿所愿!你想要的东西,一个也得不到! 我也许应该试着这么说。 不过,完全说不出口啊。 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温柔的少年,他对我说过: ‘铃溪,你以后不说诅咒人的话,我就给你买红茶醍醐酥。’ 红茶醍醐酥太好吃了。 好吃到我一次也没有食言。 即便现在没得吃了,我还遵守着当初的约定。 于是,说出来的话是—— “夏油杰,谢谢你保护过我。在一个小时之前,我的一生都称得上是毫无遗憾。这些,大部分都是你给的。” 我捡起地上的纸团,也捡起了被摔烂也染上了他的血的生日蛋糕。 机器猫和时光机已经完全无法辨认了,只能看到蓝色和灰色混成的一团。 我忍不住想,假如机器猫真的存在,我一定要找它借时光机。 哪怕在野比大雄家门口长跪不起,我也要借到它。 只是,就算时光机真的放在我面前,我也无法决定我应该穿越到哪一段过去里。 我应该穿越到六岁初见的那天,假如我知道那个少年只能抱我到十九岁,我一定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我应该去某个研究机构,说服他们研究让咒灵变好吃的方法,让我的少年不用吞咽味道如同抹布般的咒灵,不用那么痛苦; 我应该穿越到那个叫伏黑甚尔的杀手暗算天内理子妹妹的时候,用麻袋把他套起来,扔向大海; 我应该穿越到灰原雄出任务的那天,假装我被咒灵抓走了,让他来救我,错失任务……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机器猫,也没有时光机。 毕竟,这也是一个童话故事。 而童话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替他将腮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永别了,夏油杰。” 我的一生,自从遇到他之后,基本没有做过坏事。连抄作业、考试作弊这种事,有机会都没有做,我不想变坏。变坏可能会产生咒灵。 也不诅 分卷阅读53 咒别人。 但今天,我做了一件特别特别坏的事。 我没有选择报警,我放掉了一个杀人犯。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是黄昏时分,在日本阴阳道里,又被称为逢魔时刻。 十三年前,我在生日当天的黄昏时分,遇到了手里拿着风筝的幼年夏油杰。 那天的夕阳也像今天这般灿烂,这般好看,大片大片的金光洒向大地上,预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那天其实我们还遇到了咒灵,很凶的一只咒灵。他年纪那样小,就知道护着我了。 在咒术师到来之前,他一直保护着我。 “铃溪不要怕,有我在呢。” 那时的我,和那时的他,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故事的开头,总是极具温柔。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总之, 就是非常后悔。” 从夏油杰家离开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对五条悟坦白了我能活下来的真相。 狡猾是挺狡猾的,但后患无穷。 我非常后悔用光溪留下的颜料, 在夏油杰的身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甚至因为写了错字,都写到他的咯吱窝里了。 勇气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尤其当时我被巨大的愤怒和怨毒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之后, 就怂了。 夏油杰必然对我恨之入骨。 假如他以后交了新的咒术师女朋友,和别人doi时, 总不能用纱布捂着半边胸口吧,或者就只脱裤子,不脱上衣——那样显得太没诚意了。 对方要是看到了,问起这个名字是谁, 那场面就更尴尬了。 ‘这是我的猴子前女友暗算我时留下的。’ ‘这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标志, 我中二时期鬼迷心窍加入过。’ ‘这是国外葬爱家族的流行符号, 是非常时髦的火星文。’ 无论他怎么解释, 都很丢份。 夏油杰既要逃亡也要操劳他的事业,本来应该忙得飞起,很快就会把我忘了, 但我偏偏作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永远不能消除的标记。 这样无论他洗澡换衣服, 自己一个人过性.生活,还是与别人一起过性.生活时,都会看到我的名字。 ……每看一遍, 就要回想一遍, 愤怒一遍。 骄傲如他, 竟然差点死在自己厌恶的非术师手里,绝对会找我复仇的。 再碰上他一次,同样的招数就会被预判,他不会再上当了,我必死。 “哎,”我仰天长叹,“手贱一时爽,事后火葬场。不知道夏油君有没有被他的新女友甩耳光,想想就很酸爽。” 我能很轻松地面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因为我性格乐观。 事实上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他留下的阴霾里,渐渐抬起头 。 一开始的时候,是最痛苦的。 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有哪里对不起他。 我漫无目的在河边徘徊,直到遇到了从理发店做完指甲出来的妈妈。 她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问我怎么这么早就吃完晚餐回来了。 我语无伦次的解释,她二话不说就报了警。 再后来,我知道了夏油杰犯下的所有罪行。 他不仅手刃了双亲,还屠杀了一整个村子的非术师村民112人,血债累累。 因为这些罪行,他被判处为诅咒师,就像当年的光溪一样。 羽翼成阴影,美梦变噩梦,失望、不甘、委屈、愤怒、伤心,还有摸不着边际的恐惧,这些情绪交织,每天都让我活在地狱。 我不敢回学校,不敢回家,不敢去同学家,什么地方都不敢去。 明明被保送了立海大学,却只能当没这回事。也不敢再和以前的同学和朋友联系,怕他们因此受到牵连——毕竟大家都是非术师。 夏油杰对我太了解了,他知道我的所有活动范围,很容易就能找到我,所以最后我只能到五条家避难。 幼年时跑出去的小院,最后还是回来了。 这次不用光溪设下禁制,不用任何人设下禁制,我彻底闭门不出,连窗帘都不愿意拉开。 但是灯必须二十四小时开着。 灯火通明的情况下,我的睡眠质量降至为零。 服用的助眠药剂量已经超标,连医生都不肯给我开了,但是不吃,我就只能睁着眼睛,整夜整夜的失眠。 无数个失眠的深夜里,我蒙在被子里,泪流满面。 我失去了恋人,失去了英雄,失去了同伴,失去了学业。 从此,我只剩下了一个身份,逃难者。一个要躲避前男友追杀的逃难者。 没了。 这就没了。 我猛得转头,泪水顺着耳道下滑。 在万籁俱静中 分卷阅读54 ,我听到了眼泪砸到鼓膜的声音。 回望我这一生,多么的讽刺啊。小时候我从这里跑出去,以为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美好,现在被现实用力地打了脸,才又缩回这里。 哦,对了,还有个难兄难弟——失去了唯一挚友的五条悟。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哭过。 五条空蝉担心我的状态,觉得我再这样下去,会彻底崩溃,于是强制让五条悟帮我处理掉夏油杰留给我的一切东西。 照片,戒指,胸针,耳环,和服,手机,没吃完的糖,每天都要抱着睡觉的鸭子抱枕…… 每处理一件,我就哭一次。 第一次处理的是相簿里的照片,那次我哭得最凶。 因为那些照片把我拍的很好看,把夏油杰拍的也很帅,它见证了我和夏油杰最美好的时光。 我们的生活洒满诗意,繁花遍野,一直是快乐的。 春天赏樱时,我把樱花藏在他的头发里; 夏夜逛庙会,他给我买了兔子棉花糖,说长得像我; 秋天的红叶天妇罗满街都是,我手里拿着两个,他帮我举着两个; 隆冬我们在旅馆的飘窗上,把头靠在一起,看月色中飘飞的白雪…… 我们已经走过了那么多四季,还约好走下一个轮回。 我要怎样才能甘心? 积攒了十三年的期待和感情,最后只能一把火全部烧成灰,扬给窗外冰冷的溪水。 我还经常梦到夏油杰追杀我。 无数遍,重复推开门看到的那一幕。 他眼神锋利如刀刃,身后是他父母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我哀求他放过我,他撕开上衣,指着胸口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对我说:“猴子,你要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都是因为你,我现在没法和别人睡觉了,我以后都要一个人过性.生活了。” 真是又悲伤,又好笑,又荒诞,又恐怖。 他送的戒指也扔进了溪水里,手机、耳环、胸针,无一幸免。名叫铃溪的溪流若是能开口说话,必定也满腹抱怨。 接着是我没写完的诗歌。 在夏天写给夏油杰;在秋天写给夏油杰; 在冬天写给夏油杰;在春天写给夏油杰。 只送出去一首,但是实际上,另外三首,我也都写好了。 我没让任何人帮我参谋,但我觉得我写的不错。 可惜我的进步,再也没有人看到了。 以上这些,都很好处理。 也有难以处理的。 比如庭院里画了Q版夏油杰的樱花树。 比如我写了夏油杰名字的手臂。 光溪特制的颜料,是没有任何办法洗掉的。除非找到原来的配方,再重新调制,然后覆盖在原来的文字上。 五条悟说,都可以处理。 我疑惑,嗯? 他毫不犹豫的把树砍了。 生长了快二十年的树,在倒地的那一刻,树干上所有的涂鸦都在同一时间,奇迹般的消失了。 然后他看向了我。 我以为他想砍掉我的手,吓得愣在了原地。 他解开了眼睛上的白色绷带,一圈一圈的,绕在了我的手腕上,直到将原来的字迹覆盖住,然后系了个结。 ……原来不是砍手,我松了一口气,但也不免要感叹: “我父亲光溪先生为什么要研制这种颜料呢?他就没有考虑过情侣用了这个,分手之后要怎么处理呢?” “情侣?” “难道不是给情侣用的吗?” “它的名字叫‘气死你’。”五条悟解释道,“听空蝉提过,光溪前辈喜欢把它涂在讨厌的人身上,让对方永远记得他,所以才叫‘气死你’。” “……” 源光溪,可真是一个性格恶劣之人。 妈妈不住在五条家,一周来看我一次。她讨厌咒术师,也讨厌五条家。 她不仅没有安慰我,反而还凉凉地嘲讽:“你如果以前听我的话,现在也不用像躲继国缘一的鬼舞辻无惨一样,变成终极死宅。” “等等,你把属性颠倒了!我才不是屑老板!我是……柔弱版的继国缘一!” 我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正常的继国缘一,像是在黑他。 “恐怕在夏油君看来,他才是继国缘一。”妈妈看着我,突然说,“铃溪,你长得真好看。” “……” 活了十九年,第一次听到她夸我的长相。 “源紫姬小姐,我觉得我快疯了,但是你没有疯的理由。” 我忍不住朝她翻白眼,但她却依然微笑着看着我。 “难怪别人都说女儿长得像爸爸。” ……女儿像爸爸。 女儿像爸爸。 “我不是长得和老妈你一样吗?”我回过神来,讷讷地问,“你总不可能和我父亲也长一样吧?” 分卷阅读55 “空蝉小姐没告诉你吗?” “……” 没有。 没人告诉我。 光溪为了让妈妈安稳的活下去,不被咒术届追责,自愿死在了她手上。她虽然是普通人,却也是那个组织的研究员和医生,这样算是功过相抵,一笔清零。 而妈妈为了记住光溪的样子,自己动手,不用任何麻醉剂,将自己整容成了丈夫的脸。 从此,每天看着镜子。就像两人从未分开过一样。 我明白了,原先家里那些大大小小、摆满各处的镜子,是她想时刻见到自己的丈夫。 ——两个疯批的爱情故事。 我终于知道了父亲的长相,却也永远不会知道妈妈的样子。 她和我就此分别。 她答应过光溪,抚养我到高中毕业,他就给她奖励。他在全世界各地藏了一千零一个有趣的故事,需要她自己根据暗号去找,也许要找一年,也许要找十年,也许要找一辈子。 所以归期不定。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她最后对我说。 道理谁都明白,但谁又能真正的掀过序章,开始正文呢? 我成了世界上最矛盾的个体。 不想活在过去,又不想走向未来,只能在两者之间清晰的界限里,模糊的徘徊着。 与此同时,我觉醒了一项让人……挺无奈的能力。 天生没有术式和咒力的普通人我,竟然能区分术师和非术师。 最初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摸到了五条悟的腹肌。 那阵子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他把一个叫伏黑惠的孩子寄放到了这里,有小朋友作伴,我的心情逐渐变好。 他很可爱,虽然有点老成,但看到纸鹤,眼睛里也会流露出小男孩特有的清澈。 那天五条悟带了我最喜欢的红茶醍醐酥来看我们,因为天气有些热,就顺便在这里洗了个澡。 出来时他只穿了裤子。我看到他年轻美好的身体,鬼使神差的想摸。 我摸了一下,他没有避开。 然后我吐了。 “这不可能!” 五条悟深受打击,念叨着他的身体如此完美怎么会让我呕吐。 后来查明了原因,我一旦碰到咒术师,就会胃部翻涌,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十分痛苦。 空蝉说可能是身体自动开启的保护机制,把对咒术师的反感写进了每一个细胞里。 这是非术师中第一例症状,暂时无药可医。事实上我觉得也不用医。 空蝉打算送我出国。 换一个环境,或许会好点。在国外遇到夏油杰的概率很小,因为他现在是逃犯,没有什么有效证件,很难出国。 我选择了美国,因为离日本远。 离开那天,我在机场的洗手池边站了很久,看着镜子里苍白疲倦的面容,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英语是我最苦手的科目。 备考时期柳莲二填鸭式的英语知识,我已经全部还给了他。 脑子里根本就想不起几句英语对话。 那我去了美国要怎么生活?整天跟人说“yes”和“no”吗? 这还有生活质量吗?! 于是我后悔了,在行李安检的时候跑路了,连行李都没拿。 ——我果然还是舍不得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 已经三年了,我几乎不会再梦到夏油杰了。他大概也忘记我了……吧? 我认真思考了好几次,我是正面写在他胸口的,那么他自己看的时候,要把脖子扭过来,不然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在镜子里也是相反的字,所以我更安全了。 失眠、狂躁,这些毛病我差不多都治好了,偶尔还会嗜睡。 虽然,也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比如我不过生日了,因为是夏油父母的忌日。 比如我不吃甜食了,咬一口就会牙疼,实在是吃不下去。 比如我学会了喝酒。酒精过敏是无法治疗的,但它让我感觉很爽。只要我喝的够多,醉的够快,过敏就追不上我。 我依旧住在五条家,负责教伏黑惠英语(?)。 空蝉有意撮合我和五条悟,我说我碰到咒术师的身体就会吐,这要怎么相处? 一辈子盖棉被纯聊天?你觉得五条悟会同意吗? 空蝉被我问的哑口无言,好半天才说,即使不是五条悟,我也应该去尝试别人。 人的心像是一个蓄水池,有别的水进来,原先的死水才会被彻底代谢。 我赞同这个说法,也开始和青春美好的男孩子谈恋爱。 一年十二个月,我谈了六个男朋友。 第一个男朋友,他非常有趣,我们在网络上相谈甚欢,经常组队打游戏。 我们见光死。 他本人长得非常的美,美到什么程度呢。我见 分卷阅读56 过的所有人类,不分性别的站在他旁边,都只能成为陪衬。 但他对我隐瞒了他的工作。 我们约在电影院门口,他一来牵我的手,我就吐了。 这是个咒术师。 第二个男朋友,长头发。 我不喜欢长头发的男人,他很听话的把长发剪掉了。但是他有耳洞,他没有勇气把耳朵剪掉。 第三个,狐狸眼。 我不喜欢眼睛细长的男人。 第四个,性格太温柔了。 分手的时候,他眼神忧伤地看着我:温柔不好吗? 我说:温柔很好,永远都很好,但我不适合温柔的人。 我很怕温柔的男人,翻起脸来比谁都无情。 第五个,性格太暴躁了,也太喜欢做菜了。 我看他拿刀切菜的样子,想象出了他用刀切我的样子。 第六个,非术师,短头发,大眼睛,没有耳洞,时而天真,时而任性。他不仅不会照顾我,还需要我照顾。 他不够体贴,但我很满意。 我们打算闪婚。 在他求婚的当晚,我久违的,梦到了夏油杰。 我梦到他把我的恋人杀死了。 他又把胸口的丑字露出来给我看,说:“我一个人孤独的过着性.生活,你凭什么快活?” 半夜惊醒后,我在恋人的钢琴上放了一束黄玫瑰,悄悄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二十三岁这一年,我接受了一个现实。 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可能永远无法将夏油杰这个名字彻底剥离出去了。 ——你看别人都会想到他,是因为你眼里只有他。 认命以后,我变得非常懒散,在一个惬意的午后,我在院子里散步。 秋日的天空一碧如洗,蓝得像一块巨大的宝石,我在恍惚间,听到了桥下的溪水在唱歌。 它的歌声太美妙了。我想和它无限亲近,这样我就能被它拥抱,被它裹住,被它洗干净所有的过往和记忆。 去吧,我对自己说,趁现在还处于清醒和迷茫的交界处。 从这里跳下去,我很快就会被溪水拥抱,被它包容。 它叫铃溪,我也叫铃溪,我们共用一个名字,本来就该相依为命抱,成就彼此。 于是我跳了下去。 然后我发现,溪水竟然只能没过我的小腿。 我看到阳光下,有东西在闪,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竟然是被我丢掉了几年的戒指。 我:“……” “铃溪,我今天没任务,带你去一个地方。”五条悟蹲在溪边,全程目睹了这场闹剧。 “不去,这是死宅的坚持。” 抗议无效,我被他扛了起来。 在我又要呕吐之前,他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洗的苹果塞进了我的嘴里。 “呜呜呜。”(翻译:去哪里?) “去小时候把你弄丢的地方,”他轻声说道,“这次我总要把你找回来。”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五条悟把我扛到了老街。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这条街叫什么名字, 暂且先称它为老街。 整条老街都是由青石板铺成的,秋日午后的阳光柔柔的洒在上面,显得格外静谧。 我和五条悟幼年时来过这里, 一个去买红茶醍醐酥, 一个去买冰淇淋。 前者需要排队,后者则不需要排队。 “呕——” 水哗哗作响。 我在公共厕所的洗手池边吐了很久, 才勉强缓过来。 走出来的时候脚步有点飘。 “抱歉啊。” 因为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所以止不住呕吐这件事, 一度让我很愧疚。 还好五条悟已经习惯了,除了第一次时打击到了他, 后面他就不在意了。 “没关系,原谅你的不识货。”五条悟笑着调侃,“你碰到伏黑惠那小子吐得更多,看到他不爽的表情, 我心里平衡了。” “五条, 你性格真好。” 我真心实意地感慨了一句, 他立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你怎么了?” “很少有人评价我性格好。”他抓了抓头发, “啊,也可能是我身上的其他闪光点太多了, 他们就忽略了性格好这个优点。” “说的也是。” 长得好,性格好,能力强, 家世好, 又有钱……五条悟身上, 基本是挑不出缺点了。 “想吃冰淇淋吗?”他问我。 “不先去买红茶醍醐酥吗?” 按照顺序来说,应该是先去买醍醐酥,再去买冰淇淋。 “不买那个了,买了你要跑路咯。” “啊,不会的啦。” 分卷阅读57 当年跑路是不想回五条家,不想见到光溪,现在除了五条家,我还真没地方可去。 尽管我一再保证留在原地,五条悟还是只买了不用排队的冰淇淋。 一人一盒。 我看着白色的奶油,举着勺子不是很想吃。 ……甜食。 有快四年没吃了。 “当时你是坐什么交通工具离开的?”他边吃冰淇淋边问道。 我指了指路边的一辆货车。 “那我们上去吧。” “诶?等等——” 总不能看到辆货车就上去吧?怎么知道人家一定会开到河堤边呢? 但五条悟是个十足的行动派,我也只好跟他坐了上去。 说来也很奇怪,我们两个成年人,坐在车顶,竟然没有被车主发现。 ……这是违法的吧? 而货车行驶的路线也基本和当年一样。 车开的不快,五条悟懒散地跷着腿,吃着冰淇淋。我拿着另外一盒,打算等他吃完了手里这盒再给他。 冰淇淋很凉,外盒凝结的水汽在我的手心里留下了细密的湿意。 我们是背对着驾驶室的,抬眸便瞥见道路两旁的树木在不断前进,而我们在不断倒退。 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辆车仿佛不是开往河堤的,而是开往过去的。 ——开回我六岁那年。 那时候我跑出五条家,然后遇到了夏油杰。 “对不起啊。” “怎么突然道歉?” “那年我跑掉了,你回去一定挨骂了吧。” 空蝉叮嘱他要照顾好我,但最后他是一个人回家的。 “这倒没有。”五条悟托腮,目光投向远处,声音里若有若无的笑意,“回家后,你的生日蛋糕我一个人吃完了。”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挺好吃的,上面有很多草莓。” 草莓是我最喜欢的水果,空蝉心细如尘,吃穿用度全是按照我的喜好来准备。 她比源紫姬更像是我的妈妈。 “我觉得你们五条家的人,都很……以德报怨。” 伏黑惠是伏黑甚尔的儿子,而伏黑甚尔就是杀死了天内理子的人,但五条悟花了很多钱把他买了回来,虽然算不上有多精心照顾,但伏黑惠比刚来这里时白胖一些,话也多一些了。 而五条空蝉更不用说,从小很关照光溪,在他叛逃后,替他抚养年幼的我,后来负担了我和妈妈十几年的生活费。 现在又收留了我。 “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那时候我就不跑了,我就——” “嘘。”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朝我晃了晃。 “到了。” 车子停了下来,面前是河堤。 虽然已经整修过了,但相较于十几年前,区别也不是很大。 五条悟从车顶跳了下去,而我是慢慢滑下去的。 驾驶室里的人没有下车,我这才意识到,这辆车应该是他租的。 “小铃,我个人认为,你无需为过去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此时的五条悟声音很平静,他背对着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看到了初遇夏油杰的那条路。 路的前方还是无尽的道路,伸向远方再远方。 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潮湿,湿气里是两个小小的人影。 我听见幼年的自己对幼年的夏油杰说:“夏油杰,把你手里的风筝送给我。” 夏油杰有些犹豫。 那只风筝是他要送给另外一个人的。 他很坦诚的希望我谅解:“兔子前辈说,他要介绍一个小朋友给我认识,这是我给对方准备的礼物。我可以下次再送给你吗?” “我不管,我就要!我也是你刚认识的小朋友!”我不管不顾地跟夏油杰闹,撒娇加上撒泼。 正在这时,夏油杰的眉头突然皱起。 水中浪花翻滚,朝岸上涌过来,将我们两个人浑身浇得湿透,一只长相丑陋的怪物爬上了岸。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咒灵。 也是唯一一次用肉眼看到。 后来夏油杰跟我提过,非术师在快要死的时候,也是有可能会看见咒灵的。 我吓懵了,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就站在原地哭。 “小心!”夏油杰推开了我。 怪物的触手卷住了他的一条腿。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手里的风筝塞给了我:“跑!” 然后他被怪物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不仅没有跑,反而跳起来抱住了他的腰,于是两个人都被触手缠在了一起。 “风筝都送你了,你为什么不跑?”夏油杰问我。 “风筝可以送给我了吗?”我的注意力全被第一句话吸引了。 “喂,小朋友,重点是第二句话。 分卷阅读58 ” “第一句才是重点!”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毕竟咒灵长得又丑又凶残,但有夏油杰在,我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把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你说,我们都会死吗?” “不会,兔子前辈会来救我们的。” 他停了一下,突然朝我笑了笑:“说起来,你也长得像一只兔子。” 白头发,红眼睛,确实像兔子。 但我并不喜欢兔子。 我喜欢可以游泳的鸭子。 “我才不是兔子!” 抱怨出这句不满的话时,一道光突然闪过,绑着我们的咒灵消失了,我和夏油杰被甩向了天空—— 他抓住了我的手。 然后抱住了我。 “铃溪——”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衣领一紧,我们两人都被人拎住了。 “呼,差点没赶上。” 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抬起头,那人的面容逆着轻微刺眼的霞光,有些模糊。 他把我和夏油杰放了下来。 我听到夏油杰叫他兔子前辈。 ——“兔子前辈,咒灵已经祓除了吗?” “废话,不然你们俩都被吃了。” 这只兔子的语气并不友善,但夏油杰不介意,反而很精神的说:“我也要像兔子前辈那样祓除咒灵,然后保护别人。” “保护别人?”名为兔子前辈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然后摸了摸夏油杰的头,“这就是你的梦想吗?” “嗯!”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呢?”兔子前辈看向了我。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潜意识里对他有些抵触。 “……关你什么事?” “让我猜猜。”他不顾我的挣扎,强行把手按在了我的头上,揉了揉,“是想见到你可爱又帅气的父亲吧。” “才不是!” 我明明是为了躲避那个人才会决定逃掉的,“我父亲是个坏人,是反派,我才不要见他!我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兔子放在我头顶的手僵了一下。 他沉默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父亲,他害了很多人,都是因为他,我才一直待在小院子里,不能出来的!他现在又要来接我,所以我才从别人家里跑出来的!”我把对光溪的抱怨,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兔子原本就是蹲着的,我能感觉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但他很快就抬起了头。 “听好了,你是你,他是他,他是英雄也好,是罪犯也好,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轻到我几乎觉得是幻听。 “以后,你和他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啪嗒。 我的冰淇淋掉在了地上。原本就融化了一半,又沾上了河水,现在更是变得脏兮兮的。 ……不能吃了。 兔子却把它捡了起来,轻轻地舔了一口。 “真好吃。” 我皱起脸:“你真不讲卫生。” 他笑了笑,“我从十五岁开始,就没有吃过冰淇淋了。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吃了……唔,冰淇淋赛高。” “噢。”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兔子很快与我和夏油杰分别。 他对夏油杰说了很多话。 “你的父母都是普通人,而你是术师,他们未必能理解你,但你不必觉得难过。术师这条路会很艰苦,但你会得到很好的同伴。你要努力。” “既然你已经交到了一个小女朋友,我就不给你介绍其他的了,男人嘛,有一个女朋友就够了。记得送她回家……” 兔子是个话痨,听得我直犯困,但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虽然你别的方面不太行,但你既然能独自跑出五条家,说明你很狡猾,就这样一直狡猾下去吧。” …… 夕阳下沉了,金红色的光芒裹住了整条路。 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兔子前辈的脸,也想起了全部的事。 他竟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想,如果当时我说想见父亲,他应该会选择活下来,带走我和妈妈,一家人去国外生活。” 凭光溪的狡猾程度,除非他自己愿意死,否则没人杀得了他。 但是我说不想见他,于是他尊重了我的选择。 他从十五岁开始就不再吃甜食,最后却吃掉了地上的冰淇淋,终于把高中时候难以释怀的事,放下了。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平行时空的场景。 十五岁的少年光溪,没有去买冰淇淋,而是留在了现场,他和同伴们遇到了特级咒灵,经过殊死搏斗仍然不敌,最后在彼此的目光中,英年早逝。 ——这大概是光溪最想要的结局。 我的心情突然一阵轻松,一直以来, 分卷阅读59 堵在我脑海中的阴霾逐渐散去。 我双手握成卷筒状,放在嘴边朝河流的尽头喊:“源光溪,谢谢你带我来这个世界——” “夏油杰,谢谢你陪我十三年——” “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 我向五条悟提出了辞别。 我想去一个很远的山村,那里的天气很好,适合观测星空。我在毕业前和夏油杰说过,毕业旅行要去能看到星星的地方,他答应了,但是我们没有挑好地方。 “替我向空蝉和惠君问好。” 我在站台,与五条悟告别。 列车缓缓开动,在最后一刻,五条悟突然跃上了车窗,在我讶异的目光中,他握着我的手指,将他微拧的眉心,抚平了。 然后在我呕吐之前,迅速跳下了车。 “记得给我写信,铃溪溪。” “呕——” …… 我在一个叫伊哈特伯村的小山村住下了,这里很不发达,电都没有通。 但这里有最美的星空,天气也很适合睡懒觉。 这里几乎没有现代文明留下的痕迹,唯一算得上先进的,是每月一次,会坐着牛车过来传教的,但不情不愿的……盘星教教徒。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一位名叫云咲的年轻女教徒告诉我, 盘星教是那个教会原来的教名,后来新教主上任之后,改了名字叫荼蘼教。 荼蘼。 一个很具有中二气息的名字。 十年前我还把这个自认为诗意又浪漫的词抄在日记本上, 反复强迫夏油杰一起欣赏, 但现在我只想吐槽,这个新教主真是缺乏品味。 盘星教……哦不, 是荼蘼教的教徒们过来这里,一方面是传教, 另一方面是收获伊哈特伯村的咖啡豆和一些香料。 这是当地的特产。 伊哈特伯村十分落后,甚至没有货币流通, 只有以物易物一种交易方式。 村民们会用自己种的咖啡豆和香料,去和教徒们换一些布、牙膏和纸等生活用品。 我刚到这里时,从五条家带来的东西都很时髦,还引起过一阵不小的轰动。 他们第一次看到手机和单反, 也是第一次吃到巧克力糖球, 但很快, 我就不是焦点了。 因为这里没有电, 我带来的数码产品很快就成了占位置的破铜烂铁。 我在手机里的电全部用完之前,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跟他说, 我找到一个好地方了。 我用一盒巧克力糖球,换得了一位老人的收留。 她是村子里最穷的人家, 家里只有一个年幼的孙子宫泽贤治,与她相依为命。 贤治有一头灿若阳光的金发,眼睛又大又圆, 长相可爱。 初见他时, 他才五岁, 欢欢喜喜地朝我跑来。 “兔子姐姐,抱!” 我第一次抱起他,就忍不住开始呕吐。 ——原来术师无处不在。 我在因为生理性痛苦而泛起的泪水中,忍不住想,他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还会这么亲近普通人吗? 他会不会也—— “兔子姐姐。” 贤治歪了歪头,笑着把他的小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奶奶说这样很快就会好起来。” 稚嫩的童声在空气中流动,是种清脆的质感。些微的温热从他的手心传来,我觉得胸口的压抑在一点点消失。 我不再呕吐,抬起脸,看到祖孙俩都在笑。 肉眼可见的幸福。 这天以后,我戴上了五条悟送我的眼镜。 我必须正视诅咒,才能尽我所能的引导贤治。我不想他把普通人和术师,区分成两个物种。 有没有术式是上天决定的,但能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贤治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祓除咒灵,是他六岁那年。 河堤边出现了诅咒,毁坏了那里的篱笆。 他有些害怕,但看我也在发抖,才鼓足勇气说:“兔子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便要往那里冲过去。 我拦住了他,让他把全村的人都叫了过来。 眼镜只有一副,我让他们传戴了一遍。 所有人都被那只丑陋的咒灵震撼了,有人尖叫出声。 我之前住在五条家时,在听空蝉给伏黑惠讲关于诅咒的事时,也稍微偷师了一些,正好教给了贤治。 凭我的判断,这只诅咒很弱,只是模样有些丑。 “这该怎么办?”村长问我。 我是大城市里来的人,他们很信我说的话。 我解释道:“这是诅咒,是从我们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怪物……这里有人在河堤那里吵过架吗?” 这点是我 分卷阅读60 胡扯的,因为根本没办法分辨诅咒的具体诞生原因。 但没想到,还真被我诈出来了两个人——他们为了河边捡到的一条大鱼而打了一架。 村长要惩罚他们,我说最好不要。 “解决诅咒的方式,就是他们两个互相原谅。” 这是一种理想状态。 “并且不可以表面原谅,却在心里诅咒别人,否则诅咒是不会真正消失的。” 村子里的人将信将疑,在贤治奶奶的支持下,两人最终握手言和,我偷偷对贤治说:“去吧,到你发挥了。” “小怪物,请回家吧!” 咒灵在贤治的手下灰飞烟灭。 天很蓝,云很白,微风吹皱了河水,整个村庄又恢复了宁静。 村民们没有人把贤治当成妖物,村长也定下了规矩:时刻保持谦让和祝福,禁止打架,禁止诅咒他人。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直接把诅咒的事说出去是不是太草率了。但现在我没有教科书,也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罢了,就按照心里想的去做吧。 那条大鱼最后被分成了很多块,家家户户各得一块。贤治的奶奶把我们分到的鱼做了汤,那是我喝过最鲜美的鱼汤。 “铃很有智慧。”奶奶在贤治睡下后对我说。 我收回投在星空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是小聪明,遇上大事不顶用。我也想成为有智慧的人,但遗传基因不好。” “不是小聪明。”奶奶认真地说,“你解决了我们宫泽家的危机,没有人把贤治当成怪物,也帮了全村人的忙,我必须得向你道谢。”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您其实早就知道贤治能看到那东西,对吗?” “对。他和他爸爸一样,能看到的。但他爸爸小时候,我教他的是什么都别说,要假装看不到。” “这……”我犹豫了一下,说,“这其实是对的,说出来是有风险的,万一大家不能接受,反而会带来麻烦。” “铃,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假如今天大家没有认可贤治,你要怎么办?”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我纯粹因为性格狡猾,平时又爱装神弄鬼,加上我是大城市来的,村长的儿子和我关系不错,荼蘼教的教徒也喜欢找我玩耍,以及刚才那颇有仪式感的骚操作—— 所以才得到了村民的认可。 我并不能保证这种方式在全国各地通用,没准就起了反效果。 我不好评价自己的行为,但我不会后悔。 “我会让他祓除诅咒,然后带他离开这里。” “你的意思是会保护他,是吗?” “是。”我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那有铃陪着贤治,我很放心。” 那晚上奶奶陪我看了很久的星星,村里的人都喜欢问我的过去,问起大城市的经历,八卦在哪里都很流行,唯独她不问。 听见了也不准别人再问下去。 直到一年后她生了重病,临终前跟我说:“铃,不管以前走过的路是什么样的,你走的是今后的路。” 她是在重塑我的信心,我知道的。 ——不必为过去而悔恨,应该珍视的,是未来。 贤治的奶奶活了六十五岁,她说把贤治交给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葬礼举行的很正式,全村的人都来送别她。 村民们把她生前爱戴的一顶帽子烧成一把灰,洒进了河水里,村长在河边念起了奶奶生前的遗言。 我见了太多的死亡,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贤治是个体贴的孩子,用袖子擦干了我的眼泪,认真的安慰我:“姐姐不哭,奶奶去天上了,回来时会给我们带好吃的星星。” ——好吃的星星? “我是很健康又很长寿的宫泽希子,很高兴认识你们,我这六十五年都过得很幸福。马上就到夏天了,我种的葡萄要成熟了,请大家到时候替我品尝,如果能得到夸奖,我会非常高兴……” 我听着村长念奶奶的遗言,再看看贤治的小脸,想到奶奶临终前送我的一顶针织帽子,突然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我们已经好好告别过了。 奶奶虽然不在了,但留下的都是很温馨的回忆。 她种下的葡萄还在爬藤,夏天时一定是整个村子里最好吃的。 “你说得对。”我摸了摸贤治的头发,含泪而笑,“我们等着奶奶带好吃的星星回来。” 听村长说,河堤边御神木的树叶,有能为逝者祈福的效果。 我捡了一些叶片,晒干后,用笔在上面写下了名字。 天内理子、灰原雄、光溪、夏油爸爸、夏油妈妈、贤治奶奶…… 我把这些树叶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贤治也有一个盒子,里面都 分卷阅读61 是他在河边捡的小石子,奇形怪状的,被他视作宝物。 我们两人在离开村庄时,就带了这两样东西。 ——关于离开的原因。 两方面考虑。 一是我接手了贤治家的咖啡林和香料田,但因为我没什么经验,操作不行,几乎是颗粒无收。 二是我想把贤治带去给五条悟看看,术师或许应该交给术师抚养。 于是我和贤治吃光了家里的最后一点米和菜,找到了荼蘼教的教徒云咲,将我的手机和单反相机送给了她,换到了坐牛车出去村子的机会。 云咲一直以为我和贤治是母子俩,但据贤治所言,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所以我也差不多是类似他母亲的存在。 “你们孤儿寡母的,混得多不容易,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男人吗?”云咲与我相谈甚欢,什么事都爱管。 我感慨她年纪轻轻,就热衷于撮合别人。 我坦白道:“男人是最靠不住的生物,没准还会捅你一刀,我宁愿一个人养他。” “别这样嘛,世界上的好男人还是很多的,比如我们的教主——”云咲提起她那位神秘的教主时,总是带着一脸憧憬,“他又帅又神秘。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教徒的数量一直在减少,有些面孔几天就不见了,但是他一直能招募到新的教徒。” 我怎么觉得听着像个鬼故事:“啊,那他可真有本事。” “铃,加入我们荼蘼教吧。” “不了不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决定加入五条教了。” “什么,那是什么教???敢与我们一较高下吗?” 进城的路漫长的像是投胎转世。 三天之后,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荼蘼教的大本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云咲太过热情。 尽管我再三拒绝, 她还是坚持荼蘼教是世界上最值得加入的教会。 “等你见识过我们教主的英姿,一定会情不自禁地拜倒在他的袈裟下!” “……啊这。”我对和尚不感兴趣啊。 有这样死忠的教徒,看来这位没品味的教主还挺有两下子的。 直接拒绝碰了壁, 我只好狡猾拒绝:“我在五条教有个情人。” “什么?!” 云咲竖起了耳朵,一脸“你有大秘密不和我分享”的震惊和不满。 “铃你这家伙, 快点从实招来!” “没什么好交代的, 他家里人起初不同意,现在贤治长大了,才松口说要接回他们五条教的血脉。”我没脸没皮地说, “我也就……母凭子贵了。” “那这男的也挺没用的,太没担当了。” “谁说不是呢。” 对不起啊,五条君,我又在黑你了。 “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我装出一副痛心的样子说,“其实我对你们的袈裟教主也很仰慕。” “哎。”云咲想了想,说, “要不你两个教都加入吧。” “……”还能这样? 云咲最终同意让我回五条教,临别时,她邀请我和贤治在荼蘼教的职工食堂吃饭。 我本来想拒绝, 但我身无分文, 也没有手机打电话给五条悟,贤治饿得都在啃手了。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你可不可以让我……去看一眼?” “不可以!” “看把孩子饿的!”云咲拉起贤治,就冲向了食堂,“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喂——” 我很无奈的跟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荼蘼教虽然没有任何得罪我的地方, 却莫名令我很不舒服。 我打定主意, 赶紧等贤治吃完, 就带他离开吧。 要是云咲心情好,还可以跟她借坐电车的钱,等到五条家之后再借钱还给她。 说起来,有快三年没见到五条悟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荼蘼教的食堂很大,但除了一个打饭阿姨,没有什么人,我看了挂钟,现在是下午三点,不是饭点。 “喂,阿姨,你不用只有在给教主准备午餐的时候才不手抖啊。” 云咲试图和打饭阿姨讨价还价,对方却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她打了三份牛肉盖饭,把最多的那份留给了贤治。 贤治对打饭阿姨说:“姐姐,为什么牛肉盖饭里没有牛肉?” “愚蠢的问题,吃完了赶紧走,荼蘼教不是你们这种人来的地方!” 云咲惊呼道:“她这个年纪都可以做你奶奶了,你怎么谁都叫姐姐?” 贤治一脸无辜:“女孩子都是姐姐啊。” “……” 才八岁就这么会撩,长大了可还得了。 我对吃兴趣不大,饭量早就变得很小,怕贤治吃不饱,把大部分的饭都分给了他。 分卷阅读62 但贤治还是……没吃饱。 “姐姐,你可不可以给我吃有牛肉的牛肉盖饭?” 他又去和打饭的阿姨卖萌了,一口一个甜甜的姐姐。 “贤治好饿啊。”委屈的噘起小嘴。 打饭的阿姨不吃这一套,冷漠地说:“吃太多会胖的,你赶紧和你妈妈离开这里!” 贤治握拳:“男子汉,不怕胖。” “吃太多会死的。” “男子汉,也不怕死。” “贤治,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虽说他才八岁,没让他吃饱是我的错,但对方都这种态度了,没必要再强求了。 “我说你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挨饿?” 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我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校服的金发少女。 一看到她,打饭阿姨的态度立刻变得恭维起来。 原本懒洋洋倚在墙上的身体也站直了,像是要去走方阵一般。 “菜菜子大人!” 名为菜菜子的金发少女,上上下下地看了贤治一番,然后对打饭阿姨说:“给这位小弟弟一份能吃饱的牛肉盖饭。” “是!” 云咲拉了拉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这位是教主面前很有分量的大人。” “噢。” 看得出来,因为打饭阿姨都直接把装牛肉盖饭的盆给了贤治。 贤治捧着盆,吃得满脸幸福样,我对菜菜子道谢:“谢谢菜菜子大人。” 菜菜子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目光投向贤治。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贤治!” “那贤治弟弟,以后想吃东西,就尽管过来,要是她不给你,你就来找我。” “谢谢姐姐!”贤治突然放下了勺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朝我伸出了手,“铃,把我的百宝箱给我。” “啊,贤治,你该不会……” ……果然。 在我把他装了一堆石子的盒子给他后,他在里面挑挑拣拣,找出了一颗红色石头,给了菜菜子。 “这是什么?” “是贤治的宝石!送给姐姐的!” 贤治习惯了以物易物的思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就一定会送点东西给别人。 “哇,好漂亮的宝石。” 菜菜子是个善良的女孩,看到这种不起眼的石子时,也露出了被惊艳到的表情。 贤治不是个厚此薄彼的孩子,也给了云咲和打饭阿姨各一块石头。 然后一脸等着被夸的表情。 打饭阿姨不想要,但碍于菜菜子在场,只好勉强笑道:“……很漂亮。” 吃过午饭,我准备带贤治离开,贤治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对,这个小家伙吃完饭就必定要睡上一觉。 我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对云咲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可以帮忙吗?” “没问题,刚好我吃得很饱,需要运动一下。” 云咲啧啧称奇:“你就吃了两口,叫吃得很饱?” “咳咳,我胃不太好,吃多了会吐。” 实际上刚才和菜菜子靠得很近时,她身上的气息也令我非常不舒服。 我没有直接触碰到她,但我基本可以判断她是一个术师。 ……术师。 曾经他们是我十分仰慕的那类人,我没有那个天分,所以只能仰慕。 现在,除了贤治,我已经不能再靠近任何术师了。 希望碰到五条悟时不会再吐了。 * 我和云咲去了地下室,准备将从村子里带来的香料放进去。 “铃,麻烦你开个门,我手里拿不下了。” 云咲抱了很多香料,朝我努了努嘴。 前面是门。 一扇紧闭的门。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九年来,我没有自己从外面开过门。 任何一扇。 我试过了,但是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我始终没有勇气推开。 脑海里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打开门的那一刻,目睹的人间惨剧。 在五条悟家生活时,我要么是从不关院门,要么是伏黑惠帮我开。 后来是奶奶和贤治。 我向奶奶诉说过,这样是不是很不好,显得我非常矫情? 奶奶说没关系,有人让你害怕开门,就有人帮你开门。只要能找到后者,就不用介意这样的行为是否矫情。 奶奶和空蝉不一样。 空蝉单身了一辈子,希望我找一个恋人,奶奶却不。 奶奶说,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状态要比一个人时好,才可以相信对方,否则不如一个人。 只要过得开心,一个 分卷阅读63 人还是两个人,都不重要。 她还说,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帮我开门的人,因为贤治会一直承担这个责任,这是他们祖孙俩说好的,贤治甚至在她的病床前发过誓。 “铃!铃!回神了,我拿不下了!” 云咲陡然放大了音量,我这才回过神来。 “啊。” “你在发什么呆啊?门没锁,直接推就行了。” 我又后退了两步。 “云咲,我来帮你拿,你自己推吧。” “喂喂!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执意抱过了云咲手里的香料,她挑了挑眉调侃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恐怖小说看多了,以为推开门会看到尸体啊?” “……你别说了。”我的太阳穴开始作痛,“你开这种玩笑。” “这可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她夸张地挤眉弄眼,“里面一堆被虐杀的尸体哦,血流满地,中间站着一个杀人魔——” 啪嗒。 我手里的香料袋掉在了地上。 “喂,铃,你把香料摔破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我必须得赶紧带贤治离开。 “贤治、贤治——” 我跑到食堂里,却没有看到刚才的座位上有人。 我那么大个贤治呢? “阿姨,你有没有看到那个金发小男孩?”我问打饭的阿姨。 她不耐烦地说道:“不知道,你赶紧离开。” “阿姨,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菜菜子大人。” 我这么狡猾的人,当然要狡猾的应对她,“你刚才没看到菜菜子大人和贤治是一个发色吗?你知道我和你们教主是什么关系吗?” 虽然不知道荼蘼教的教主是谁,但搬出来用一用总归是可以的。 打饭的阿姨果然变了脸色。 “你再敢对我这种态度,我就叫教主大人好好问候你了。” “刚才的男孩,跑去二楼了,教主正在讲经,”顿了顿,她突然收起了所有的嫌弃,十分严肃地看着我,“找到你的儿子,马上带他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记住,不要回头看。” 我被她的气势震住了。 ……突然之间,我觉得似乎只有她,是对的。 她是在向我传达什么。 我看到她的眼圈红了又红,嘴唇抿了抿,但很快就恢复了嫌弃。 “去去去,就知道来我们荼蘼教骗吃骗喝。”她挥了挥手,“赶都赶不走,乡下来的穷鬼。” ……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就是怕我和贤治赖在这里吃白饭吧。 “贤治——” 我叫了一声,突然想到阿姨刚才提醒过我,荼蘼教的教主在讲经。 还是不能大声喧哗,防止影响到别人。 上了二楼之后,我并没有听到有人讲经,只听到类似于云水禅心的轻音乐。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香料味。 贤治—— 我朝窗户看了过去。 地上跪着一众善男信女,虔诚的几乎要把头贴在地面上,却又都在瑟瑟发抖。 而他们年轻的教主,正懒散地躺着,右手撑着脸。 一瞬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我的贤治就躺在他的腿边,蜷成一团,安稳的睡着。那位教主的左手还覆在他的头上,用手指轻轻梳理他凌乱的金色发丝。 表情惬意且慈爱。 ……慈爱? 这一刻,我在思考。 这个孩子,究竟是要,还是不要了? 食堂的打饭阿姨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因为她知道这里有什么。 像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对方轻抚贤治发丝的动作停下了,抬眸朝我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谁在外面?”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听到这个声音,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头皮一阵又一阵的发麻。 恐惧如同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始终跟着我。哪怕现在临近夏天,我也觉得胆寒。 脚步已经在往楼梯的方向迈了, 身体的本能在让我跑,快跑—— 理智却告诉我, 不能跑。 绝对不能跑。 夏油杰是强大的特级咒术师, 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姑且不论我还要不要带走宫泽贤治,一个体力巅峰状态下, 勉强在八百米及格线上挣扎的普通人,直接逃跑是最下策。 “……一个路人。”我弱弱的说。 好想吐,但是现在还不能吐。 快九年没见了,人的长相会发生一些变化,我换了发型,又戴着眼镜……夏油杰未必能认出我。 就算认出来,我也可以假装自己只是刚好和他的猴子前女友长得 分卷阅读64 相似。 前任, 也不知道是第几任了,他现在当了大教主,应该不缺女人。 他胸口的字……那算什么, 从镜子里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全都不值一提。 都九年了, 谁还会记着自己差点死在一只猴子手上的事啊。 再说了,夏油杰也不是第一次栽了。 他败给过伏黑甚尔,在立海被幸村精市的灭五感压住气势,最后又被我放倒差点捅死…… 我只是众多巨佬当中一名不起眼的小炮灰, 和其他人比起来, 对他的伤害也就是洒洒水的程度。 在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 我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腿在发抖。 还好地上趴着的教众们也都在发抖。 大家一起抖, 我就不显得那么尴尬了。 我鼓起勇气迎向了夏油杰的目光,但只看了一眼,就慌张的移开了视线。 ——没用。 完全没用。 还是没办法装出不认识的镇定自若。 他的目光里渗透着沉沉的杀意。 我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猴。 在一步步走向屠猴场。 “路人?”他低声道,“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我特么!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夏油杰你以为你是中国古代选妃的皇帝吗? 不过他当了教主,应该过得和皇帝也差不多。 “铃!”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猛得颤了颤。 但并不是夏油杰叫的。 而是我的贤治。 他已经睡醒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咂嘴。 “你来找我了吗?铃!”贤治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兴奋地朝我扑过来。 “铃。”夏油杰的语气里有几分轻浮的玩味,“你叫铃?” “抱歉,铃,桌子上睡觉不舒服,我就跑到小眼睛叔叔这里来了。” 被称为小眼睛叔叔的男人显然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 “小家伙,我身上有这么多特征,你就只看到这一个?” 贤治没理他,抱住了我的腿。 “铃,我们去找五条吧。” ——糟了,他这么轻松,就把五条这个名字给供出来了。 贤治啊贤治,你怎么就这么猪队友呢。 看来装作不认识夏油杰,然后逃出去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了。 “五条?果然……”他在提起自己挚友时,声音里透出愉悦的笑意,“好久不见啊,铃,不,应该叫你铃溪才对。” “别,千万别,教主大人还是叫我猴子吧,或者阿猫阿狗也行,千万别叫我的名字。”我认真的说道,“被你一叫,我就觉得自己的名字脏了,还得换名字。” 从我被他发现到被他识破,总共没超过三分钟。 虽然部分原因是贤治这个小猪队友,但更多的—— 是夏油杰对我强烈的怨念。 我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令人恐惧的影子会在黑暗中消失,我也能冷静下来思考。 敌方,特级咒术师,一堆普通教徒。 己方,我,贤治。 我没有战斗力,有战斗力的是贤治。 他在空腹状态下能发挥怪力,并且免疫一切物理伤害。 但他现在吃得很饱,一时半会儿也发挥不出来。 唯一庆幸的是,夏油杰不会杀术师,那么贤治是安全的。 有危险的是我。 上一次能从夏油杰手上逃出去,是因为他刚刚弑亲又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处于清醒和迷茫的交界状态中,加上他宁愿握刀也不愿意握我的手,我又事先将神经毒涂在了刀面上,种种原因累加,我才幸运的将他放倒。 这招不可能再有用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活过今晚呢? “把眼睛睁开。” 他冷淡地说道:“我还没好好招待你呢。” 他的冷淡与多年前的不同,带着一种与以前不同的邪气。 少年时他偶尔也会流露出天真的邪气,但现在是阴沉的邪气。 “想杀就杀吧。”我睁开眼睛,自嘲道,“反正我一只猴子,也打不过你。” 夏油杰还侧躺着,懒洋洋地眯着原本就不大的眼睛。 “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地上趴伏着的教众们如蒙大赦,一股脑全往外逃去。 十秒之内,整个厅里只剩下了我,夏油杰,贤治三人。 “杀我可以,但是请你放过这个孩子,”我抱紧了贤治,“他是无辜的。” 我知道夏油杰一定会放过贤治,但我还是得这么说,为的就是让他误会我和这个孩子有关系。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贤治身上,眼神变得温柔慈爱,甚至是……饶有兴味。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 分卷阅读65 字?”他从身上的袈裟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零食,他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大概,他有孩子了吧。 这也正常,他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 “我叫贤治。”贤治不认生,得了棒棒糖,就回答了。 夏油杰又问:“你今年几岁了?” 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根棒棒糖。 “他十岁了!”我抢先一步答道。 夏油杰的目光微闪,他和我分开了九年,假如贤治十岁,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了。 当年我能从他手上逃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欺骗他我怀孕了。 无法判断孩子是否为术师,使得他产生了犹豫,没有立刻下手杀我。 “十岁么?”夏油杰从塌上坐起身,审视着我。 “铃你记错了啊,我才八岁!”贤治仰起小脸,认真地纠错,“你不是还说等我十岁时给我再买之前的巧克力糖球吗?” “八岁啊。”夏油杰意味深长地重复道,“巧了。” 我倔强地胡扯:“这孩子没上过学,不识字,也不会数数,他分不清自己是八岁和十岁了。”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这么大的小孩还不会数数。 除非智障。 贤治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是智障,急忙辩解道:“我会数数的,我会数数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贤治是八岁!” “你记错了,是十岁!”我吼道,“我说你是十岁就是十岁!” 贤治被我吼得愣住了。 我们相伴三年,我一直对他轻声细语,从未吼过他。 他扁了扁嘴,有些委屈,但还是坚持说道:“贤治就是八岁!不是十岁,是铃记错了。” 抱歉,贤治,虽然利用了你,但只有这样,夏油杰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对我的狡猾深恶痛绝,我越是掩饰什么,他就越会往那方面对号入座。 “贤治你这个笨蛋!” “够了,不要吵了。”夏油杰出声制止了我们,他显然相信贤治,因为小孩子说谎破绽会更多,他放低了声音,柔柔的问道,“贤治,你的爸爸呢?” 他把另外一根棒棒糖也给了贤治。 “他爸爸早就过世了。”这句是实话,连我都没有见过贤治的父亲。 他自小就和他的祖母相依为命,还好村子里没什么阶级权贵之分,村民们对他家都很关照。 夏油杰凉凉道:“我又没问你。” “……” “贤治,你爸爸呢?” “我没见过我爸爸。”贤治想了想,说,“我只有铃一个家人。” 厉害了,他真是个天才。 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了一副凄惨的孤儿寡母形象。 但是贤治的眼睛很大,又是金发,和夏油杰的外表完全不像。 说他是我和五条悟生的,都比这个靠谱。 我看向低头沉思的夏油杰,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吧?” 夏油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 我笑了。 是冷笑。 “我当年没有怀孕,我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才骗你的。” “我看到了那张B超证明。” “那不是B超证明!是我打印的,我被立海大学保送的通知书。那是我获得的荣誉!” 夏油杰“噫”了一声后说:“我从来没见过谁的录取通知书是打印纸材质的,虽然当年我没来及完全打开,但展露的一角,我看到了B超图才有的阴影。” “那是学校的打印机墨盒漏油了。”我急道,“我当年真的没有怀孕,这件事真的没有骗你!” “你骗我的事太多了,刚才还骗我贤治十岁。”夏油杰一副“你不要想再骗我”的表情,“我不相信你的话。” 意料之中。 一朝被猴坑,十年防猴话。 高傲如他,又怎么会猜到我说的,哪句是实话,哪句是假话? “贤治的眼睛这么大,和你哪里像了?” 我从他的长相上做文章。 “遗传他的母亲也不行吗?”夏油杰反唇相讥。 正在这时,刚才听到的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贤治弟弟!” ——是菜菜子。 我和夏油杰同时朝门外看了过去。 除了菜菜子,还有另外一位与她身形外貌都很相似的黑发少女。 “美美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贤治弟弟!夏油大人,他就是贤治!” 菜菜子,美美子,年纪大概在十五岁左右。 难道是夏油杰的……? 不,不会的,他就算变成了诅咒师,也不会变成禽.兽。 这一点我还是信的。 分卷阅读66 这两名少女身上的气息同样令我很不舒服。 她们全都是术师。 “夏油大人,让贤治弟弟加入我们吧。” 菜菜子开始自说自话。 我委婉拒绝道:“贤治他已经决定加入五条教了。” “我又没有问你!” 因为我是普通人,所以菜菜子不喜欢我——显然,和夏油杰一起的术师,三观也全部都是歪的。 “贤治是我的孩子,当然要加入我的教。”夏油杰说。 菜菜子大概是死忠夏油吹,立刻说道:“好耶!我刚才就觉得贤治弟弟很眼熟,原来是夏油大人的孩子,和夏油大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 好吧,我分不出她到底是夏油吹,还是夏油黑了。 夏油杰的表情变得相当惬意。 他居然还惬意? 他,这些年大概从来不照镜子吧。 美美子的性格相较于菜菜子要腼腆一些,只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零食,递给了贤治:“给贤治弟弟。” 贤治在村子里生活了八年,除了我之前给他的糖球,没吃过别的零食,一下子看花了眼,恨不得长出八张嘴来吃,根本顾不上我们的对话了。 “那个,我说实话吧,”我无奈地说道,“贤治是我和五条悟生的孩子。” 夏油杰惬意的表情一僵,但随即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 “不,这不可能。” “五条——哦不,是悟哥哥他的大眼睛太迷人了,又有同行衬托,我没把持住。” 抱歉了,知己,再次把你拖下水了,让你无中生孩了。 “你和悟都是银发,生不出金发的孩子。” “那和你就能生出金发了吗?”我反问道。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母亲是金发。” 家人是他不想提到的话题。 我该庆幸他没有说“生我的那只猴子”是金发,否则不管能不能活着出去,我都会当场宰了他。 “好,既然外表不能说服你,那我们总要讲究科学吧。”我放开了贤治,凛然道,“这个孩子,你带去做亲子鉴定,是不是你的孩子,一做就知道了。” 已经彻底成了神棍的教主夏油杰,直接开口拒绝科学:“我有我的判断。” 说着他以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口吻说道:“当年你逃走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我的孩子很平安健康。” “……” 我惊了。 尽管我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的在引他入圈套,但我没有想到他会入戏这么深。 他居然还做胎梦。 “你不必试图欺骗我,我不会再次上当了。” “你别过来,你会后悔的——” “呵。” 夏油杰显然不会因为我的拒绝停下脚步,他朝我走了过来。 “你真的会后悔的!” 他在我的面前站定,手指挑起了我的下巴。 “是么?” 靠得太近了。 “呕——” 于是,我把下午在荼蘼教吃的东西,又全部都还给了他们的教主。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事实证明, 夏油杰没有白吃那么多年的咒灵。 面对吐了满身的秽物,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双手轻轻按在我的肩膀两侧,像是在扶着我, 防止我摔倒。 “你怎么了?” 他慢条斯理的问,语速平稳低缓, 我听不出任何情绪。 于是我捂住了肚子。 若是发生在平时, 我会按住自己的喉咙。 “我没有怀孕!”我慌张地说道,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我只是着…着凉感冒,加上吃坏了肚子,还喝了酒,这段时间夜里也睡不着、多梦易醒!” 我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颤音,身体也在发抖——部分是演的,部分是真的。 我对面前的男人怀有深刻的恐惧。 只要他想, 现在就能立刻拧断我的脖子。 “我只是酒喝多了,所以宿醉呕吐——” 我的手死死地捂在肚子上,急得像要哭出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就不信夏油杰不上当。 ……果然。 他按在我肩膀两侧的手加重了力道。 “酒喝多了?宿醉呕吐?”夏油杰冷笑道, “你的酒精过敏症已经医好了?” “啊——” 我装出一副被他揭穿谎言的窘迫, 急切地辩解:“是酒精度数很低的酒,喝了没有过敏!” 夏油杰不想听我漏洞百出的谎言,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孩子的父亲呢?” 我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毕竟, 压根就不 分卷阅读67 存在。 “你都到这个地步了, 还有心思维护他?”他的语气冷了几分。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 “呕——” 夏油杰身上令我反胃的气息太浓烈了, 我又忍不住吐了起来。 他慢慢的放开了手, 失去支撑,我无法借力,终于蹲下了身体。 胃里的食物早就已经吐完了,只能痛苦的干呕着。 视线里是他的鞋子。 他一步都没有动。 我虽然没有抬头,但我能感觉他此刻的目光,牢牢的锁在我身上。 “铃,你没事吧?” 沉醉在零食乡里的贤治终于想起我了,急忙扑了过来。 “贴贴!” 他把额头贴在了我的额头上,小声说,“这样很快就会好了。” “夏油大人,她是有小宝宝了吗?”性格较为内向的美美子问道。 夏油杰轻轻的嗯了一声。 ……呼。 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因为不确定未出世的孩子是术师还是非术师,夏油杰不会杀孕妇。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故意假装紧张地直起了脊背。 “……我没有怀孕,我只是宿醉!” 没人理我。 菜菜子对贤治说:“教里的阿谜婆婆很会招魂,我把她叫来招魂,你的弟弟或者妹妹都不会有事的。” 贤治歪了歪头,他一句也没听懂。 我暗暗窃喜,这反科学的荼蘼教,教主迷信,手底下的傻狍子也多。 都什么年代了,还招魂。 正合我意。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听到夏油杰的声音凉薄的响起。 “我带她去医院。” 去!医!院! 说好的不信科学呢? 这是薛定谔的迷信啊? 要是去了医院,一检查就知道我没有怀孕了。可以假想一下,到时候他发现自己上当受骗,是直接掐死我,还是用他吸收掉的咒灵杀我? “我真的没有怀孕!” 我一边说着大实话,一边不被任何人相信的塞进了车里。 贤治在我的眼色暗示下(也可能他压根没看懂),闹着要和我一起去医院,也爬上了车子。 出乎我意料的是,夏油杰身为教主,竟然与我同行——也可能是怕我驴他,等着出结果再弄死我。 他换掉了身上被弄脏的袈裟,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夏油大人,一定要记得给我们带鲷鱼烧啊!” “还有葡萄味的三矢汽水!” 菜菜子兴奋地在对夏油杰罗列想吃的零食,就像是他要外出旅行一样。 夏油杰耐心的听着,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柔。他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头上各摸了一下,叮嘱道:“那你们要乖乖听话,我才会记得。” 一瞬间,我想起了多年前为我在冬夜的樱花树上,贴了一夜彩色便签的少年。 他的温柔并不会输给眼前的人,不会输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仿佛只是一场梦。 那个少年与我进了一个游戏,我们各自扮演分道扬镳的角色,约定在游戏结束时,在终点会合。 …… 夏油杰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就全部敛尽了。 我的梦也醒了。 “走了。” 他上了车,没有再看我一眼。 “铃,吃这个糖。” 贤治趴在我腿上,举着一根彩色的棒棒糖。 “我不吃。” 甜甜的东西都让我倒胃口。 “贤治你也别吃了。”我想了想,收走了他从菜菜子和美美子那里得到的所有零食,“甜食吃太多,会蛀牙的。” ——不仅是会蛀牙,还会影响我的计划。 贤治委屈道:“可是我想吃。” “不行。” 必须得让他快点感到饥饿,否则我对夏油杰根本没有胜算。 “哇,谢谢小眼睛叔叔。” 我收走了贤治的零食,夏油杰却又递了一块糖给他。 罪魁祸首不仅无视我的怒火,还在趁机拉拢自己和贤治的距离。 “好孩子,要是换个称呼,你会得到更多的糖哦。” “换个称呼?” 贤治眨了眨大眼睛,认真的思考着。 “那——” 夏油杰一脸的期待。 “小眼睛伯伯?” 他期待的表情僵住了。 “贤治。”我将零食都收进了袋子里,“你要是能忍住到晚上不吃零食,我就表扬你是宇宙第一乖孩子。” 宇宙第一的荣誉称号,对任何小孩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诱惑。 贤治立马精神了:“不吃不吃,绝对不吃!” “嗯。” “夏— 分卷阅读68 —教主大人你做什么?” 腿上一轻,夏油杰将贤治从我的腿上抱起,放到了他的腿上。 “坐好了。”他对贤治说。 不知道他是想要亲近贤治,还是想要减轻我的负担——哈?我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脑子大概真的是坏了。 这可不行。 贤治并不是我和他的孩子,等到夏油杰冷静下来,就会开始怀疑这一点。他现在只是被我刺激到了,产生了逆反心理,我越是掩饰什么,他越是相信什么。 但他并不笨。 况且—— 我看向窗外。 快到日落时分了。 看样子到达医院时天也不会黑。 吱嘎。 车子猛的一个急刹车。 我失去重心,一头朝两个车前座中间的扶手箱上栽去。 但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眉心传来了温暖的感觉,是夏油杰及时伸手挡住了我的额头,避免了我直接撞上去。 他的另一只手正搂着贤治,防止他从他的腿上滑下去。 “愚蠢的猴子。” 我听见他骂出了那个名字,刚要开启对骂模式,他移开了手。 “你连开车都不会了吗?” ——原来骂的是前排的司机。 对方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 “对、对不起,夏油大人,请您不要生气!” “再开成这样,我就不留你了。”语气里满是危险的警告。 “是!” “还有你,”夏油杰没有看向我,但我确定他是在对我说话,“弱者,就把安全带系上。” “……” * 这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地下医院。 破破烂烂的,门口牌子上的霓虹灯有一半不亮。 唯一的亮点,是院子里一辆红色重型机车,与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 不需要预约,不需要挂号,因为根本没看到一个病人。 ——误入歧途的教主果然不能指望有多靠谱。 夏油杰在前面走着,我和贤治跟在后面。 我小声问道:“贤治,你饿了吗?” “有点。”贤治说,“还不是很饿,我能忍住,我要当宇宙第一乖孩子!” 不是很饿就很难发挥战斗力。 我得拖延时间了。 “教主大人……”我装出怯懦又犹豫的样子,“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请问在哪里?” 夏油杰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他指了指长廊的尽头:“那里。” “谢谢!” 我怕被他看出我是故意拖延时间,蹬蹬蹬的小跑着冲了过去。 “不要跑太快。” “噢。” 叫我不要跑太快,大概是嫌我吵。 虽然这个地方很破旧,但洗手间却非常干净。 我的视线落在了仅有的一扇窗户上。 窗帘闭合,落日的余晖从单薄的帘布透进来。 窗外,就是自由—— 哗啦。 我拉开窗帘。 “喂,不是吧!” 窗沿上坐着的,不是夏油杰的咒灵猿辅导,还能是什么呢?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在这里安排眼线,防止我逃跑。 “好久不见,猿辅导先生。”我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还真是和你的主人一样令人讨厌。” 从二楼翻窗户逃跑的计划也失败了。 不过我估算了一下时间,贤治也差不多饿了。 贤治在饥饿状态下能发挥怪力,但他有非常坚定的两条原则。 就算是为了我,他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原则。 第一条,绝对不说谎。 第二条,别人犯错,才会上手揍。 我该怎么去让他看到夏油杰在犯错呢? 我在洗手间待了很久,没有人来催我,毕竟窗外有咒灵盯着,不用担心我会逃掉。 我磨蹭的洗完脸,走了出去。 推门是一阵笑声。 有大人的,有小孩的。 夏油杰正在和贤治玩举高高的游戏,亲如父子。 “铃,贤治飞起来了!” 贤治的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我很久没从夏油杰脸上看到过了。 “真好啊。” 我感慨了一句,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感叹什么。 夏油杰见我出来,放下了贤治。 “叔叔,我还要飞!” “听话,等会儿再飞。” 夏油杰带我去见了医生。 一个屋子里没有任何医疗器械,正在伏案写东西的中年医生。 “夫人没有怀孕。” 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谎言! 都不用做B超 分卷阅读69 之类的吗? 哦,可能是术式或异能。 “但是夫人的身体很差,建议调养。” 夏油杰的目光朝我扫了过来。 我一阵心虚,但我先前声明了自己没有怀孕,因此也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我都说了我没有怀孕,是你自己不相信!” “我——”他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什么。 我瞥了贤治一眼。 他在原地转圈,自娱自乐。 时机就是他背过身的一刻—— 我又看向夏油杰。 我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正常的时候。 他在立海校园门口,隔着柏油马路,看着我。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衣服,浑身上下被黑色渗透的悲伤。 他努力朝我扬起一个笑容。 绝望的恋人在交错的时光中告别。 我踮起脚尖,在夏油杰惊愕的眼神中,亲吻了他。 他的嘴唇又冰又软——他没来得及闪躲。 “贤治!” 小孩子现在是正面对着我们了。 看到这一幕,他惊呆了。 “小眼睛叔叔欺负我!”我恶人先告状道。 在贤治的认知里,只有结婚的两人才能亲嘴,其他一律都是欺负人的行为。 想打破贤治的第二条原则,就得让他认为夏油杰犯了错。 “贤治,你还记得宫泽家的家训吗?” “啊。”贤治一步步朝我们走来,“我记得。” 他单手举起了医生铁质的办公桌,毫不犹豫地朝夏油杰身上砸了下去。 “要是牛不听话,就用手边的东西揍它!” 第30章 第三十章 夏油杰大概是这些年咒灵吃多了, 吃坏了脑子,又或者是把咒灵吃到脑子里去了,整个人都魔怔了。 只是躲闪, 但并没有还手,挨了贤治一顿揍, 竟然还笑出了声。 “你很厉害啊, 贤治。” ……他疯了。 “呕——” 我捂住了嘴,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干呕的这么痛苦。 仿佛要将五脏六腑一股脑全都吐出来。 夏油杰身上的气息, 比我接触过的所有咒术师加起来,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原本有贤治的三年陪伴,加上伊哈特伯村明媚柔和的田园风光,已经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对咒术师的恐惧和反感。 虽然生理性的抵触没有完全根治,但我已经很少会因为碰到咒术师的身体而当场吐出来了。 今天短短时间内,夏油杰让我做到了两次。 “天才的幼年术师,如果不加以引导, 只会被埋没。” 夏油杰还在自说自话,但他确实爱护咒术师幼崽,完全不还手。 贤治也不跟他客气, 在铁质的办公桌砸到墙壁变形之后, 又开始四处张望,寻觅新的工具。 “犯错的叔叔——” 劈啪。 哗啦呼啦。 他徒手拆下了一根柱子。 伴随着纷纷落下的碎石尘屑,他笑容灿烂地举着柱子,往夏油杰的方向挥了过去。 “在道歉之前, 就要好好打一顿呀。” 混乱之中, 我朝正饶有兴致观战的医生鞠了一躬:“不好意思, 给您添了麻烦, 损失由夏油教主赔给您,我要先跑了。” 夏油杰既然把我们带来他这里,和他应该有交情,不会轻易伤害他。加上他能一眼看出我有没有怀孕,必然也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 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留在这里才是最危险的。 “不用放在心上。”医生笑着朝我挥了挥手,“试试看自己能跑多远吧。” ——试试看自己能跑多远? 这句话有点挑衅的意思,让我不爽。 我跑到窗边,这里是二楼,虽然不算高,但对我这种体能很差的人来说,直接跳下去还是太勉强了。 万一摔成骨折,爬都爬不走。 短暂的犹豫之后,我依然原路返回,跑向了楼梯。 “我绝对会成功跑掉的。”我对自己说。 下到一楼,我看到了庭院里的那辆红色机车。 造型夸张,野的像风,流畅的线条在将晚的夜色下下闪闪发光。 刚才在进来这里时,我就注意到它的钥匙没拔。 不知道是谁的,先借用了,以后有空再回来还车加道歉吧。 我跨上机车,拧开钥匙。 有差不多三年没骑过了,我本来不会骑机车,这是我的第五任男朋友教会我的。 他是个热爱冒险的人,也鼓励我冒险,去尝试刺激又有趣的东西。 我还记得他的名言是:“没有速度,没有生活。” ……真奇怪。 机车的轰鸣声很快 分卷阅读70 吸引了楼上人的注意。 我转过头,朝二楼投去视线。 ……真的很奇怪。 我与那人隔过夜色,在溅起的灰尘中对视。 我看到他因为贤治的表现而变得激动狰狞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平静的错愕。 他大概在惊讶,我竟然学会骑机车了。 高中时有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借了机车带我去海边兜风。 那时候我胆子很小,被机车的声音和速度吓得不敢睁开眼睛,只敢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最后他把速度降到了最慢,连蹬脚踏车的国中生都超过了他,并且对他竖起了挑衅的中指。 他知道我怕机车,知道我讨厌一切速度过快的东西,所以后来我们每次约会,都是规规矩矩的坐电车。 或者手牵手步行。 那是一段百转千回,都转不回去的时光了。 “贤治,不要打了,过来!”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和那些男朋友交往的时候,我在他们身上总能看到夏油杰的影子,再温馨的场景都能感到恐惧。 所以每一段感情,都不长久。 但现在,我再回忆起他们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他们和夏油杰到底有哪里像了。 第一个男朋友性格单纯,天真俊美。 第二个男朋友青春时髦,耳钉从星期一到星期日都戴不重样。 第三个声音温柔,笑起来很甜,声音也很好听。 第四个喜欢小动物,特别有爱心,还和我共同饲养过一只鸭子。 第五个做饭很好吃,也很细心,罗宋汤里从来不放我讨厌的胡萝卜。 …… 我完全不记得他们和夏油杰的相似之处了。 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比眼前这家伙顺眼多了。 “铃,我回来了!” 贤治听到我叫他,扔掉了手里的半根柱子,从二楼的窗口跳下,然后蹦蹦跳跳的冲过来,爬上了机车后座。 “抓稳了。” 我最后看了夏油杰一眼,他的衣服在躲避中撕破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我知道他不会对贤治出手,所以才放心的让贤治去动手。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利用了贤治。 也许夏油杰从始至终保护别人的决心都没有变过,只是守护对象从非术师变成了术师。 机车开出去很远了,他没有追上来。 这条路很偏,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风声从我耳边呼呼刮过,辫子绳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散开的头发被向后吹起。 “再见了,教主大人。” 道路两旁的白色路灯,像是暮色中挣扎着闭合的晚莲。 流动的风也变幻出了形状,吹着天边最后的一点霞光向西下沉。 ……逃掉了。 以后,再也不能乱跑了。 我的情绪逐渐放松了下来,也放慢了车速,对后座的贤治说道:“等会儿见到五条叔叔,你要记得有礼貌啊。” “好!”贤治很痛快的答应了。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五条家在哪个方向。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带贤治跑路再慢慢找,总之,远离夏油杰保平安。 “铃!”贤治突然站起来,趴到了我的肩上,“有东西给你!” “给我坐好!” 没来得及找到安全帽,我和贤治现在都是违章骑车。他或许不怕摔不怕疼,但我舍不得让他受伤。 “给你看这个!”贤治把手伸到了我面前,炫耀似的说,“看!” 他手里抓着的是一只……小老鼠? 老鼠吱吱的叫了两声。 这小眼睛的老鼠——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老鼠你从哪里抓的?” “是小眼睛叔叔让我给铃赔礼道歉的礼物!” “什么?!”是夏油杰的东西! 我猛踩油门,加快了速度:“贤治,快把这玩意扔掉!” “已经太迟了。” ——太迟了。 是夏油杰的声音。 他的声音竟然是从天空中传来的,更准确一点说,是从我们的上方传来的。 路灯和街景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地面突然开始颤动,原本平整的路段,上面出现了细细的纹路。 这是……掌纹? 一,二,三,四。 前方出现了四条岔路。 ——四根人类的手指。 机车突然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脱离了轨道,原本嚣张的轰鸣声听上去也变得有气无力。 我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巨大的眼睛。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夏油杰的眼睛,也会有变得如此巨大的高光时刻。 是了。 我和贤治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夏油杰的手掌中。b 分卷阅读71 r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肯定和他送给贤治的老鼠有关。 在我摘下眼镜之后,确认了这是一只咒灵,而不是普通宠物。 太绝了。 我利用了贤治对付他,他同样也利用了贤治来对付我。 “哇,叔叔变大了!”贤治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是你们变小了。”夏油杰说。 “我总算相信书上的故事是真的。”我戴上眼镜,关掉了机车,“猴子再狡猾,也跑不出佛祖的手心。但是,为什么?” 夏油杰的耳垂很大,面相像佛祖。 此刻,这位佛祖微笑着解答了我的疑惑:“这只咒灵鼠是坐标,原点在我的手中,无论你们跑多远,都会被它带回来。”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并且会暂时同化你们的身体大小。” 我听到这里,抢过贤治手里的老鼠,狠狠地朝他的脸上丢了过去。 没丢中。 咒灵鼠在半空中就消失了。 但我和贤治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原来的大小。 “我说的暂时,”夏油杰慢条斯理地说,“是至少一个小时之内,你们没有办法离开我的掌心。” “……原来如此。” 夏油杰的掌心有一层茧子,踩上去并不柔软。 医院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闪动着促狭的笑意。 我看了看贤治,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盯着夏油杰的大拇指,津津有味地数着上面的螺纹。 “贤治。”我摸了摸贤治的头发,眼睛却瞟向了夏油杰,“你现在想嘘嘘吗?” “想!”贤治回答的很响亮,“我下午喝了很多汤。” “漂亮,真不愧是贤治。” 夏油杰得意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贤治,你加油忍住啊。” ——他慌了。 呵,他开始慌了。 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介意。 “那贤治就在这里解决吧,”我指着夏油杰的大拇指说,“这样也算是帮了小眼睛叔叔一个大忙了,你在这里浇水,会长出一棵小树苗来。” “真的吗?”贤治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会长出小树苗吗?” “喂,源铃溪,你就是这么教导孩子的吗?太没礼貌了!”夏油杰连名带姓叫了我,并捏住了贤治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小鬼,你不能在我手里上厕所!给我忍住!” “教主大人,麻烦你换个称呼,请叫我猴子。”我嫌弃地皱了皱眉,“被你叫过的名字,我都不想要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直到被夏油杰恢复成正常体型, 带往荼蘼教的大本营,我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下面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 周日的上午,波罗咖啡店。 邻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中原中也手里的咖啡已经喝到一半。 身为港口mafia的干部,中原中也难得有休息的时候。在镇压了西方的反叛分部、又处理了诸多mafia事务后,时隔半年,他终于久违的得到了两天休假。 但现在, 在这对他而言也算弥足珍贵的假日里, 中原中也既没有骑着机车去海边放风, 也没有去新购入的酒庄品尝顶级美酒。 而是坐在与他格格不入的咖啡店里, 品尝着与偶尔喝的手工研磨相比堪称寡淡的咖啡, 面前的桌面上, 还摆着一碟草莓流心团。 ‘草莓流心是本店的必点招牌哦’ ‘散发着奶油的甜美, 与草莓的清香, 是恋情的味道, 请您务必品尝’ 恋情么…… 中原中也没有吃甜食的习惯。他更青睐酿造丰醇的酒,摆放在粉白团点旁的银勺丝毫未动, 日光流转于银制的勺柄,一缕淡金的色泽, 在其上若隐若现。 这如碎金般的流光, 是从中原中也卡坐的前方投射而来的。 在他的前方, 正坐着一位看上去十分纤细的少女。 少女坐姿端正, 富有光泽的金色长发披散着, 一直垂落到腰际。水蓝色的长裙下, 一双又细又长的高跟鞋若隐若现。 是米色的高跟, 只露出一点点鞋尖,修长的脚踝则被长裙严密的掩盖。 阳光穿透落地的玻璃,流淌于她的发间,一缕发丝缓缓地无声滑落,碎金般的流光,便亲吻上她白皙如雪的耳尖。 而在她的手旁,一枚手机在卖力的响着。 “团子团子团子团子大家族——” 轻盈的铃声回荡在咖啡馆内,虽不吵闹,也足够清晰。但少女并未理会,只专心地看着桌上的一杯咖啡。 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中原中也端起杯子,等嘴里尝到了甜味,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又喝了一口已经不打算再尝 分卷阅读72 的咖啡…… 事实上,这并非是中原中也第一次看见这名少女。 在来这家咖啡店之前,他在市中心的餐厅里也见过她。 是十分高档的餐厅,中原中也喜欢店里的自酿酒,算是常客。 她那时也坐在靠着窗的位置,也如此刻一般独自一人,托腮看着窗外,像是被无聊的街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少女身后不远处,两名服务员窃窃私语:“真可惜啊,等了很久,相亲对象却没来,连个电话都没给她……” 中原中也并不是八卦的人,但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神使鬼差的站在那两名服务员附近,没有马上避开。 “明明就是个美人呢。” “听说对方是赤司会社的社长,嫁入豪门当阔太太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看起来赤司先生根本就不在意她呢,要白等一场——” 服务员的低语只说到这里。 那坐在窗边的少女,蓦然站了起来。 她仿佛根本没听见身后的议论,又或者是不在意,径直走过酒店的长廊,又细又长的高跟鞋踩着轻盈的脚步声,与中原中也擦肩而过…… “……小姐。” “小姐?” 锦户舞从沉思中回过神,便听耳边有人正在唤她。 她抬起头,只见一名穿着咖啡店制服的金发男子,不知道何时已站在她面前。 男子有着十分独特的微黑肤色,见她看来,他弯起眼梢,一手背在身后,以相当绅士的姿势,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 “您的甜点。”他对锦户舞道。 又指了指一旁的手机,语气柔和的提醒:“您的手机还在响着。” 锦户舞的目光从他胸前的铭牌上轻轻掠过。 [Amuro Toru] 安室透? “谢谢。” 她收回目光,先是对金发男子致谢,而后才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一个被备注成‘秀声烂人’的代号,再往上一滑,前面还有数通未接来电。 秀声烂人啊。 锦户舞神情不变,心中回忆着她所认识的声音不错,但品格很烂的,啊……想起来了,是他,果然是个有着‘烂人’之称的港口mafia干部A。 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见少女拿起了电话,金发男子微微一笑:“今次的草莓流心团使用了佳草牧场培育的新品,据说有着恋情的香气,请您慢用。” 锦户舞轻声应答:“这样啊,好的。” 待这名风度十足的金发店员转过身,锦户舞低下头,手指漫不经心的滑向了接听键。 但还没等她按下,通话便因长久无应答而自动挂断了。 锦户舞神情不变,烂人A若说全身上下还有什么优点,除了他那个尚且能听的嗓音,另一个就是某些时候不合时宜的坚韧。 果然,没几秒,铃声便又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 锦户舞从包里拿出耳机连上,按下接通键。 “哟。” 才一接通,电话那端就迫不及待的传来了毫不掩饰恶意的嘲讽。 “终于接通了吗,啊呀呀,抱歉,我不该说得这么直白,毕竟现在是你的特殊时期么。” “我该说句恭喜吗,你终于被那个人渣抛弃,爬出了婚姻的坟墓呢。” 锦户舞神情不变,A会说什么她简直能一字字提前猜出来,她拿起勺子,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盛在盘中的软白流心团,听A在电话那端大加嘲讽。 ——嘲讽她上个星期终于正式与前夫办理了离婚手续的事。 “呐,锦户,”充满恶意的低笑声有着奇异的颤音,“你现在该不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吧?” 锦户舞:“……” “有一说一。” 银勺与瓷器碰撞的轻微响动声中,中原中也看着前坐的少女,换了更为舒适的姿势。 阳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将她眯着眼睛、略显懒散的表情,晕染着一层柔光: “你虽然是个十足的烂人,”少女即便是嘲讽起来,声音也是轻柔而动人的,“但声音也确实好听,情绪激动的时候,还能发出奇妙的颤音。” 她无声的轻轻一笑,似乎是觉得那句‘奇妙的颤音’是非常适合电话那端、正与她交谈着的人的形容: “所以我没有拉黑你,还听你说了这么一堆有的没有的。你该感谢你的声音哦。” 中原中也:“……” 出于礼貌,中原中也其实并不想多听别人的通话,但他与少女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即便他没有刻意去倾听,少女的声音,也还是如流泉一般,淌入他的耳中。 便听她用与嘲讽电话那端的人别无二致的轻柔语气,漫不经心的:“至于我有没有哭?” “离婚么,又不是快死了。” 离婚么,又不是快死了。 分卷阅读73 离婚么。 离婚……! 中原中也正准备拿起外套、好换个更远座位的手,就此顿在那里。 锦户舞有时候不太明白。 只是解除了一段并不怎么再被她需要的婚姻关系而已,听到她‘离婚’的人,都会表现出或惊愕、或慌乱的表情。 她把玩着银勺,余光瞥见后方一抹橘色,似乎是先前跟着她前后脚进入咖啡店的青年。 银勺的倒影中,他的脸上不知因何事,正浮现着惊愕的表情。 不过很快,他便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伸手按了一下戴在头上的帽子,将那双如蓝色宝石的眼眸遮住了—— 是的,这位帽子青年有一双湛蓝的眼眸,像氤氲着天幕的宝石,很是漂亮。 “还是那么牙尖嘴利。” 电话那端,A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反应,阴恻恻的嘲讽了一句,便悻悻然的岔开了话题。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安排吗,锦户。” 锦户舞放下银勺,她并没有偷窥别人的习惯,稍稍赞叹了一下对方那纯粹的眼眸,便继续将注意力放回了与A的通话。 少女面不改色:“相亲。” “哈?” A发出了很大一声嘲笑的气音。 “才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迫不及待的就要爬回去了吗锦户!我本以为你多少会因为婚姻的失败,考虑一下将来的人生,没想到你脑子里除了结婚,别的什么都装不下。”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这一次他的尾音也成功的带上了颤音。 锦户舞漫不经心的听着,甚至低头看向面前的草莓流心团。 这是波罗咖啡店的招牌点心,每次来咖啡店,她是必点的。 但或许是换了供应商的缘故,今次的流心团尺寸略大,锦户舞估摸着,她一个人好像吃不完的样子…… “喂,锦户!” “嗯嗯,在听着呢。” 锦户舞敷衍道:“是别人介绍的相亲对象,我没见过,不过他在约定的时间内没有出现,也没有解释,所以我走了。” “哼。” 电话那段的A冷哼:“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卡座后方的中原中也,几乎是在同时,浮现了一样的心声。 他有些恍然。 中原中也不由抬起头,在他身前,少女仍是那副平静的模样,阳光拂过她的眼睫,投下些许懒散的阴影。 早先在餐厅里的相亲,原来并不是她自己属意的。 难怪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她一点也看不出沮丧之意…… 午后宁静的时光里,阴阴的天空开始放晴,窗外的乌云散去了一部分,从云层的缝隙间倾泻下浓密的金光,顺着窗户投射进来,笼罩在少女的周围。 中原中也的心情莫名的变得好了一些。在这份悄然转变的心情当中,他甚至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就在此时,与少女通话的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中原中也突然听见对方笑着问了一句:“港口mafia的干部,都像你这样吗?” 现任港口mafia干部中原中也:“……” 太近了……离得太近了,简直像是在问他! 中原中也不由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回前座的少女身上。 不是,这……她这是在跟谁通话?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港口mafia”?还是干部! 锦户舞浑然不觉,听着A在电话那端问:“你想不想来黑手党当个干部?” 锦户舞倒是知道,A在不久前加入了横滨著名的地下组织港口mafia,靠砸钱买了个干部位置。当然,他本人对此矢口否认,坚称自己是凭实力上位。 她有些猜到A是为了什么突然打来这通电话了。 ——A这个人,没有能力,却还有野心。虽然不知道港口mafia为什么允许他花钱购买干部位置,但光靠钱可买不来威信。 他大概是在组织里混得并不好,这才希望能拉她进去,找个熟人抱团。 锦户舞对这个组织并不是一无所知:“干部之位总共只有五位,现在应该处于满员状态吧?” 中原中也:“……!” 港口mafia总共有五大干部,这在横滨的暗世界里并不是秘密,但眼前这位少女怎么看也都跟黑手党扯不上关系。 却跟电话那端的人,轻松随意的谈论着统治横滨夜晚的、名副其实的地下组织之首,港口mafia…… 他想到了什么,差点把茶杯给捏碎。 ——如果跟这少女通话的人没有说谎,在组织之中、身份是干部、会跟女孩子胡言乱语随随便便就把这种事当成谈资的混蛋,中原中也还真就认识一个。 正是他目前的搭档——太宰治。 那个该死的青鲭! “没错,现在不像几年前,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已经满 分卷阅读74 员,但是锦户啊,你在担心什么,”对于锦户舞提出的问题,A十分不屑,“你难道忘了,我已经在这个组织里了吗。” “……” 锦户舞:“你的意思是?” “除了港口mafia的首领,其他人不过是我的背景板,根本没有我优秀;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把其他人挤掉——” 中原中也还在思考着,是否太宰治那个青鲭又在作妖。 作为搭档,他已经数次撞见那个轻浮的垃圾随意搭讪女性!可恶,难道这次也—— 他心底那缕奇异的怒意还未彻底浮起,便听见了轻盈的笑声。 像是风中的叶尖轻轻摇动、洒落而下的,如细碎铃声一般,清脆而轻盈的笑声。 “是吗。” 少女的声音里,有着连中原中也都能听出的嘲讽,却奇异的并不惹人讨厌。 她漫不经心的笑着:“那我却突然想见见,港口mafia的其他干部了呢。” 见见港口mafia的其他干部……! A冷哼一声:“想见他们你就来加入黑手党吧。” “可我要进去当干部,就必须空出一席吧。”锦户舞敛住笑意,“难道你要杀掉他们四人中的一人吗?” 已经差点把头给埋到桌面下的中原中也:“……!!” 开什么玩笑,黑手党干部是说杀就杀说当就当的吗? 他不由自主的起身,有心想要走近一些,听听看到底是不是太宰治那条该死的青鲭。 A在电话里自信满满:“没问题,毕竟我早晚会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 锦户舞没回答,她看了一眼,躺在碟中的流心团,已经有微微融化的痕迹。 A是个不错的消遣,但要是影响到享用美味的甜点,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于是锦户舞当机立断:“那等你当上黑手党的首领,再给我打电话吧。” 说罢也不等A回话,十分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此时中原中也正好走到桌边,还没来得及别开脸,便与正收起耳机的锦户舞视线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少女微怔,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而后她偏头微笑。 思考时产生的迷茫在她的脸上镀了层虚幻的柔光,眼眸里却透出很亮的潮湿感。 “先生。” 她的声音比刚才打电话时要更加温和,仔细听才能察觉其中的漫不经心。 锦户舞看着面前神色微沉、明显有话要问的橘发青年: “有什么事吗?” “说什么!是我破坏了你平静的生活啊!” 我叹了口气,“云咲小姐,你还真是个既聪明又善良的女孩。” 过了很久,云咲才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说我善良?我利用了你,还打破了你平静的生活。” “我没有说不恨你,但这和感谢你没有破坏村子的平静,是两码事。而且就我本人而言,也不想再一直逃避下去了。” 隔过一条马路,我朝对面那个身材高挑的银发青年挥了挥手,然后对身边的少女说,“云咲,你可以先回去了。我要开始和宇宙第一帅约会了,我不想你也看到他。”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嗨, 宇宙第一帅。” “嗨,宇宙第一大可爱。” 下面是废话,正文在上方作话里 有什么事—— 莫名的, 中原中也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比如‘之前你是不是在跟青……太宰治通话’、‘那混蛋到底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他!’之类的话。 突然就此卡在喉间。 锦户舞又轻声询问:“先生?” 而后,她便看见身前戴着帽子、一脸凝重的青年,微微蹙眉。 他伸出手,将帽子压下,面上并无任何笑意, 用一种十分冷酷, 稍不注意可能会吓哭小孩的语气, 回答她: “……没什么。” 锦户舞:“……” 啊这。 当然不是没什么的。 中原中也抿着唇。 但比起在这不明不白的质问一个一看就跟黑手党毫无关联的少女, 还不如回头去把青鲭打一顿逼问来得更快。 他做出了决定, 心中那种若有若无的紧绷感, 总算是消散了。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 回头一看少女仍坐在原位, 仰头注视着他, 橘发青年刚松开的眉又蹙了起来。 “……港口Mafia是横滨夜晚的主宰,”中原中也用听着冷酷, 实则诚恳的语气,“下次, 不要再随随便便的说……要杀掉港口Mafia的干部了。” “好……?” 锦户舞从善如流。 “那么, 告辞了。”中原中也颔首, 忽略心中那丝奇怪的、继续与少女交谈下去的想法, 将椅背上的外套 分卷阅读75 拎起来, 准备离开。 他在这个咖啡店里浪费的时间, 已经太多了。 沙沙—— 咖啡店的玻璃门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 随着推拉门的动作而晃动,发出轻微的声音。 光线迎面而来,中原中也眉头微蹙,过了数秒,才开始迈开脚步。 虽然有种种波折,尤其是还疑似牵扯到了太宰治那个该死的青鲭,但中原中也发现,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多么凝重。 真奇怪……是因为天气不错的缘故吗?总之,先去确认太宰治到底做了什么吧,就算是无关紧要的消息,组织的事也不能当做谈资啊。 尤其是…… 少女的面容闪过中原中也的脑海。 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如果牵扯到黑手党的事务里—— 中原中的思绪没能继续下去。 被日光微微温热的风滞重得近乎沉闷,蓦然之间,四周压抑、甚至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连路旁树上聒噪的蝉鸣都仿佛停止。 唯有中原中也的心跳,清晰的、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轰—— 有那么一瞬间,中原中也差点以为这猛烈的轰鸣,是他那即将跳出胸膛的心跳。 不过旋即,他便清醒过来,橘发的青年瞪大眼睛,连一秒的犹豫也没有,即将落下的那只脚,迅速的拐了个歪,整个人也蓦然转身。 下一秒,代表着重力的红色光芒,迅速蔓延了他的全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此时,剧烈的、爆炸产生的热浪,以及滚滚的黑烟,才从极近的距离,朝中原中也扑面而来。 “啧……!” 滚滚烟尘之中,中原中也的神色极其难看。 身后的咖啡厅所在的整栋楼,都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原本干净的街道溅起了无数砂石和灰尘,火光裹挟着黑雾,滚出呛人的浓烟。 根本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确认了——就在他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咖啡厅里发生了爆炸。 爆炸……! 身为港口mafia的真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在生死之间行走的次数,可能比呼吸和眨眼的次数都多。 然而此时,他甚至没有去思考,只是顺着身体的本能—— 红色的光芒,如一道利刃,劈入挟裹着浓烟的火与石块,瞬间清出一条通路。 而后中原中也纵身冲了进去。 可恶。 咖啡厅怎么会突然爆炸的?剧烈到这种程度的爆炸……厨房事故吗,还是袭击?可是……明明只是间普通的咖啡厅! 他离开咖啡厅时,里面至少还有两个人,一个金发的店员,还有—— “喂!” 中原中也回忆着锦户舞的位置,脑海中浮现对方那仿佛闪着流光的金发、轻盈的笑声,以及陡然被意识到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名少女的名字。 于是呼唤的声音停顿了一秒,中原中也才喊道:“……听得到吗?!” “有人吗?喂——” 中原中也一脚踢开挡在前方的石块,再度喊道。 他的声音在残破的咖啡厅中回荡着,灰尘簌簌落下,而后中原中也终于听见一个是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嗯。” 这声音传入中原中也的耳中,在火光与烟尘中,轻柔而平静的回应他: “听到啦。” ——是那名少女的声音! 中原中也立刻转身,他伸出手,直接架住倒塌的墙体,心念转动间,异能已经发动,直接将这面断裂的墙与沿途的石块抬起。 烟尘瞬间激起、卷动,中原中也凝神看去,只见一片狼藉之中,一道纤细的人影,正以一种他十分眼熟的姿势,靠坐在只剩下半边的座椅上。 一根从天顶垂落的横梁砸在少女身旁的地面,恰好形成了一个三角状的空间,让她所坐的位置,奇迹般的保存了相对的完好。 “……” 在看清情况的瞬间,中原中也自己也没察觉,他的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你还好吗?” 他连忙把碎石清开,几个跨步就来到少女身边,随着距离的接近,中原中也才发现,好像……也不是很好。 少女仍是坐在原位,靠墙的那一面玻璃,已经在爆炸产生的冲击中全数皲裂、破碎;不过因为是特殊的钢化材质,倒是没有碎得洒落一地; 阳光穿透网状的裂痕,流转在她几乎被水浸透的裙摆——是的,被水浸透。 砸下来的那根横梁似乎刚好撞到了埋在地下的水管,一小股水花正在喷涌而出,如一个小型的喷泉,将细细的水珠洒在了少女的身上。 她靠近走道的半边身体,已经几乎全湿透了,更糟糕的是,爆炸的冲击,并不仅仅只是震碎了玻璃…… 听见响动,少女转过脸来,她的发尾氤氲着湿润的水汽,一滴水珠砸落,摔碎在少女透明的指尖。 分卷阅读76 “啊。” 她仰起头,眼睫轻眨:“是帽子先生?” 帽子先生。 中原中也正快速走来的脚步被这称呼弄的一顿。 没等他摆出合适的表情,少女已经轻轻的并起腿—— 是那种双膝并拢、小腿微斜,交叠着侧向一面的并拢,能最大限度的防止走光的姿势。 即便如此,一截纤细的脚踝,仍是从水蓝色的裙摆下露出,透明的水珠如细碎的钻石,无声的洒落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 是的……爆炸的冲击波,不仅震碎了玻璃,还撕碎了坐在窗边的、少女的衣裙…… 中原中也连忙垂下视线,视线中却又看见一只已经断裂了鞋跟的高跟鞋,歪歪扭扭的躺在一边。而少女失去了保护的脚,正浅浅的浸没水中。 或许是感觉到了凉意,在他的注视下,这异常纤巧的脚趾,轻轻的蜷了一下—— “还好。” 然而,轻盈的声音响起,十分平静的:“帽子先生是回来帮忙的吗?谢谢你。” 这种时候说什么谢谢啊。 中原中也按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恼意,他觉得自己想要提高音量,却又不知该呵斥什么,愣了半晌才哑声道:“没有受伤吗?” “没有呢。” 少女摇头,而后露出些苦恼的表情:“就是——” 就是? 中原中也蓦然提起心。 便见少女捏着指间的银勺,轻轻的磕在铺了一层灰的瓷碟上:“……团子,不能吃了。” “……” 中原中也愣了一会,才看向瓷碟——一个眼熟的白团子躺在里面,嗯,他想起来了,是这咖啡店的招牌:草莓·流心·团。 又用勺子拨弄了一下,锦户舞确定,这满载着奶油与甜味的大白团子,她是真的吃不到了。 真是……该说倒霉吗?先是与A进行了一番毫无营养、连消遣都乏味的通话。 接着就遇到了—— 锦户舞的目光从砸落在地的横梁上轻轻掠过。 ——咒灵。 她能够确定,就在片刻之前,这咖啡厅的上方,出现了一只强大的咒灵。 但爆炸之后,咒灵竟然离奇的消失了,只剩下些许残秽的气息。 一般来说,这玩意不会离开它们产生的地方,更别提随便走动了。 ‘城市之中的诅咒已经越来越浓烈了’。 ‘连人群不那么密集的地方也开始有特型的咒灵——’ 一些细碎的回忆滑过锦户舞的脑海,她的表情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漫不经心的思考着,她现在可是暂时无法祓除咒灵啊……但若放着不管,这咖啡厅估计还得爆炸下去。 要通知那家伙么? 脑海中一闪而过银发青年的身影,但自己好像已经把对方的手机号码拉黑了。 “帽子先生,”于是锦户舞停下拨弄白团子的举动,“能请你——”先出去吗? 锦户舞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完。 一只手臂伸过来,而后是一句低沉的:“失礼了。” 紧接着,橘红色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视线里,锦户舞只觉身体一轻,被水浸透的半边身体,贴上了一个散发着热度的怀抱。 锦户舞:“?” 中原中也沉声道:“抱紧。” 第二次的爆炸就在这个瞬间、隔着飞扬在锦户舞眼前的橘色发丝,裹挟着热浪和浓烟,向他们汹涌袭来。 锦户舞下意识地搂住了中原中也的脖颈,他抱着她正在往外奔跑……不,她觉得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说是跑,而是飞,而是跳。 他像是深夜时分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领衔了整片夜色中的所有光明,并向后延伸出一道发光的轨迹。 一瞬间,锦户舞产生了一种他们快要撞上星空的幻觉。 那些砂石那些火光包括那些噪音,所有因为这场爆炸而产生的物理冲击,竟然没有一样能追上他,全部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中原中也的速度已经到了极致,抱着锦户舞的动作却偏偏像羽毛一样轻柔。 他的一缕发丝垂下来,轻柔地擦过她的脸颊,落下一个安慰式的抚摸。 他们靠得太近了。 她勾着他的脖子,几乎能感觉到他脖颈上动脉跳动的节奏。 下一秒,锦户舞的视线之中,撞进一抹透亮的蓝。 天空一样的、湛蓝色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 炽热的吐息滚落过她的脸颊,湛蓝的眼眸中,种种情绪如翻滚的海波,但最终,它轻轻的眨了一下,于是风波骤止,风平浪静。 旋即,锦户舞感到自己被轻轻的放下了。 “不了。”我摆了摆手,“我吃不下任何甜食,会牙疼。”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才给出评价:“心理作用。” 的确。 我尝试过代糖,明明不含令牙 分卷阅读77 齿疼痛的成分,但我咬一口还是觉得疼。 “你是笨蛋吗。” 而后,这双眼睛的主人,将眉用力皱起,像是想要冲她发火的。 “我的戒指!” 我想起了被我扔在铃溪里的那枚戒指,赶紧跑了过去。 “在哪里?拜托,一定要找到啊。” 我在溪水中摸索,伏黑惠也下来跟我一起找。 我们在溪水中找了很久,除了石子,一无所获。 “别找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我看向溪边,五条悟朝我摊开了手。 那枚被我扔到河里两次的戒指,就躺在青年的掌心里。 一缕月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挤出来,照在戒指上,让它折射出细碎的流光。 在那些流光里,我在某一个瞬间,找到了自己的一生。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下面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 夏油杰在这九年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必然在酝酿着什么阴谋,等待着一个最佳时机。 “好了。” 风迎面而来, 吹开被热浪卷起的烟尘,中原中也环顾四周,此时他已然不在咖啡厅,而是身处距爆炸处数十米开外的一个小型公园内。 向前眺望,仍能看得见不远处的火光。但这个距离,就算有第三次爆炸, 也不会被波及到了。 于是中原中也总算是微松了口气, 将帽檐压下, 看向一旁的长椅: “现在总是说是安全了。” 被像个易碎品一样, 好好的放在椅子上的锦户舞:“……” 今日的天气颇有些阴晴不定, 此刻金灿灿的阳光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如薄纱一般, 笼住了站在她面前的青年。 “喂。” 中原中也踌躇片刻, 正打算用严肃的口吻, 对面前的少女告诫几句,比如‘别为了甜食就不顾危险’、‘要更加注意安全啊!’之类的:“你——” 真是……就算再怎么喜欢那个团子, 也该、该多少注意些自身啊。 但没等他开说,耳中便传入一声: “……在发光。” 橘发青年的视线之中, 坐在长椅的上的少女仰着头, 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她的双手摆在膝盖上, 纤细的腰身挺直着, 长发倾泻如金色的流泉, 流光转过她的双眸, 那里面竟依稀映照着他的影子: “黑色, ”少女用略带惊讶的语气,“居然也是,会发光的呀。” 过了好一会,中原中也才压下心中那奇怪的动摇感:“……你说什么?” “啊,抱歉,”锦户舞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颇有些不好意思,“一时看岔了。” 话虽如此,锦户舞的目光,仍是不由自主的又停留了片刻。 这位戴着帽子的橘发青年,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外套。 阳光笼罩着他,细碎的金色光点,在长风衣上跃动着,随着青年的动作,而转动成明亮的流光。 下一秒,锦户舞眼前一黑。 ‘发着光’的黑色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有点脏了,”中原中也放缓语气,“将就一下吧。” 锦户舞:“……” 锦户舞:“谢谢?” 黑色的风衣十分厚重,几乎把她严严实实的拢住,阳光将风衣的外侧烤得十分的暖和,内衬则还余留着相比炙热的阳光而言,温和得多的暖意。 是人类体温长久烫熨之后的、余留下来的温度。 一缕极淡的、男士用青柠海风味香水,与这内衬余留的体温,一齐将锦户舞笼住。 “……” 锦户舞伸出手,抓住了风衣外套的边缘,想了想,她又说了一声:“谢谢你来救我。” 虽然她其实并不太需要……但这样的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少女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没什么,”中原中也按了一下帽檐,又转回视线,“你的——” 他顿了顿,将视线定格在高处,尽量不去看少女仍赤着的脚趾,才继续说了下去:“你的腿,没有受伤吧。” “没有。” 中原中也点点头。 于是锦户舞便看着这位帽子先生像是暂时放下了什么顾虑,转身—— 又转回来。 皱眉告知一句:“我去看看咖啡厅的状况,你……你先留在这里吧。” 便一幅要返回不远处正冒着黑烟的咖啡厅的架势。 锦户舞:“等……” 等等啊,那个咖啡厅现在好像是不能靠近的样子?不过仔细想想,这位帽子先生的身手,是能瞬息之间,带着她从第二波爆炸中跳出来的,显然也并不普通。 然而不等少女说完,另一道声音传来,截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分卷阅读78 也让中原中也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两位客人。” 在咖啡厅随风飞扬的烟尘之中,一个男声带着些许惊喜的意味:“你们在这里。” 声音由远至近,伴随着这句话,穿着咖啡厅制服的金发男子,带着半身烟尘,从道路那端走了过来。 “小姐。” 他看了看锦户舞,视线又掠过一旁的中原中也:“这位先生也在。” 而后他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金发男子道:“太好了,两位都平安无事,安全逃出来了。” 中原中也很快想起对方的身份:“是你。” ——是那个咖啡厅的店员。 “你没事吗?” 金发男子十分礼貌的道:“没什么大碍,多谢您的关心。” “怎么会发生爆炸的,”中原中也问,“你知道什么吗。” “爆炸发生的时候,我恰好在外面搬货,也因此才逃了出来。”金发男子露出忧虑的表情,“我也感到很惊讶。” “小姐。” 金发男子将目光转向坐在长椅上的少女:“当时咖啡厅里只有您一个人在,我还以为……” 他的神情十分诚恳:“总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 锦户舞的目光从金发男子胸口的铭牌上轻轻掠过。 “我也不知道呢,安室先生。”少女轻盈的道,“是这位帽子先生救了我。” 才怪。 锦户舞不仅在咖啡厅中感觉到了咒灵的气息,还知道爆炸发生时,这位店员小哥其实就在店内,并用极其让人眼花缭乱的身手,躲开了危险;根本不是他自称的靠运气苟命。 但咒灵的事不适合让普通人卷进来,无论是金发店员,还是帽子先生,他们看起来可都不像是了解咒术的人。 没想到咖啡厅的店员也藏龙卧虎,要是这位安室先生,不要隐晦的用语言试探她,锦户舞会更欣赏他一点。 “所以那间咖啡厅里,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锦户舞还在思考,耳中传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中原港口mafia干部中也,用一种略显放松的口吻:“那么接下来只要疏散附近的人,再提交事故……你看着我干什么。” 闻言,安室透收回目光。 金发店员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只是有些惊讶,先生居然对居民……对事故这么关切吗。” “啊?” 中原中也莫名:“这不是当然的吗。” “呃、啊……这样说起来,”金发店员赶紧道,“咖啡厅二楼确实是有人的,是个侦探事务所,好像是叫、叫……” “——叫‘毛利侦探事务所’。” 拢着被阳光熏暖的风衣,锦户舞十分平静的接过了话。 “啊。对、对!” 金发店员恍然:“难道说,爆炸是针对毛利侦探——” “那倒也未必。” 锦户舞轻描淡写:“爆炸发生的时候,楼上已经没有人了。” 过了一会,金发店员才问道:“居然是这样吗?那可太好了,不过,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锦户舞眼睫轻眨。 在她的视线之中,这位金发黑皮的店员,就像无数个普通而又略显轻浮的男人那样,正用‘好奇’的目光投向她。 少女拢着外套,轻轻笑了笑:“因为一些原因,我去拜访了毛利侦探,可惜他并不在家,嗯……之后我就来咖啡厅了,安室先生。” “原来是这样。” 金发店员先是应了一声,又关切的:“不过,小姐您居然有需要委托侦探解决的……” “你们聊完了吗。” 一道声音插入,打断了安室透的话。 他转过视线,便见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位港口mafia干部,正颇为冷肃的看着他。 “你,”中原中也指使道,“去报警。” 安室透:“……” “虽然你看起来状况还不错。” 见那金发的男店员总算没有再继续问来问去,中原中也道:“但一会有时间的话,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侦探社。 需要委托侦探去做的事。 ‘离婚而已——’ 中原中也轻轻压下帽檐。 他并不喜欢揣测别人的私事,但…… 余光之中,少女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上。一如她先前在咖啡厅里时,轻描淡写的说出‘离婚’二字时那样。 “……对别人的事,还是不要太好奇了。”中原中也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句。并没有意识到,‘少女去找侦探是为了办理‘离婚’事宜’,也只是他自己的脑补。 金发店员露出些许‘怔忡’的表情,而后点点头,受教一般:“这样啊,多谢您的告诫,先生。” “诶呀,”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得也是, 分卷阅读79 这是小姐的私事呢。我不该打探。” “不过。” 金发店员露出些许忧虑之色:“这幅样子……没问题吗,小姐?” 从中原中也开口,就乐得安静坐在一边的锦户舞:“嗯?” 她顺着这位安室先生的目光低下头,便看见自己碎裂的裙摆,以及仍缺了一只的鞋子。 “没关系。” 锦户舞漫不经心的回答:“我会自己处……”理好。 少女的话没能说完。 “我送你吧。” 戴着帽子的橘发青年旋身,重新走到长椅旁,他扫视了少女一眼,略微停顿后,用并不容拒绝的语气:“送你回家。” * 上午的阳光并不浓烈,况且还有树荫遮挡。就算是被晒得久一点,锦户舞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她身前已经暂时的没有了人—— 那位金发的安室先生,在又试探了几句后,就以‘要快点给老板报告咖啡厅的事’为理由,告辞离去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报警……应该是有的吧,毕竟虽然看起来十分轻浮,但对方似乎有着不小的社会责任感……这才会在咖啡厅爆炸后,试探她这个看起来有些‘可疑’的客人吧。 锦户舞随意的想着,普通的咖啡店员么……对方的身手,以及与她对话时那若有若无的锐利感,都在证明,他并不那么简单呢。 就在此时,一抹炫目的亮红,闪入了锦户舞的视线。 引擎的轰鸣之中,一辆造型十分炫目的红色超跑,停在了锦户舞面前。 接着车门打开,令人眼熟的橘发帽子先生,从打开的车门里走了下来。 阳光顿时披拂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轮廓,都似沾染着微光。 “久等了。” 他说道。 逆着光芒,橘发青年径直走到她面前,十分干脆的:“上车。” 锦户舞:“……” ‘我送你吧。’—— 确实,不久之前,帽子先生是这样说的,并在金发店员离开后,丢下一句‘我去取车’。 不管他是不是空蝉说的,当年一时上头弑亲杀我,他确实做了那些事。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只能喝个寂寞? 直到我喝完一整瓶青梅酒,他没有阻拦。 至始至终,他都站在那里,保持静默,连烟盒都没有拿出来。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下面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作话 “……” 中原中也:“……这、这样。” 橘发青年感到帽檐之下,发丝之中,耳尖有些微微的发热。 他有些不解,下意识的伸手, 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一些。 真奇怪……明明他平时也经常被部下夸赞, 是因为少女是陌生人的缘故吗?所以,当她说出‘与车很相配’、‘狂放’的时候—— 等等。 与车很相配。 狂放。 狂…… 锦户舞说完了话, 就看到那位橘发的帽子先生, 像是石化了一样,僵立在原地。 “先生?” 她有些不解的唤了一声。 好似一个讯号。 僵立原地的橘发青年放下手, 过了片刻, 才十分生硬的:“上车吧。” 一边说着, 他转过身,身姿笔直的朝车门走去。走到一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突兀的停下脚步。 “……” 中原中也定了定神,转身走回长椅附近:“……我扶你。” 锦户舞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脚,她倒是不觉得缺了只鞋就束手束脚、连路都走不好了。 但这是别人的好意, 锦户舞也就从善如流:“谢谢。” 超跑内的空间很大, 锦户舞在副驾驶位坐下,随着一声关门的‘砰’,车门关上, 橘发青年也坐上了车。 与他身上一致的青柠香气,淡淡的弥漫在车内, 除此以外, 只有一点若有若无的酒香……锦户舞仔细嗅了嗅, 确定应该是年份悠久、很醇厚的红酒所散发的, 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甜味的酒香。 除此以外,便再无其他混杂的气息,意外的清爽。 “你家的住址在哪里?”中原中也扣好安全带,又分出心,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女,见她也已经系好,才将手搭上方向盘。 他本以为会得到一个地址,可能会顾虑着他是个陌生人,不会太过详细。 但没想到,身侧的少女沉默了片刻。 她沉默着,落进他眼角余光的表情,竟隐约透出了几分……悲凉的意味。 熟悉锦户舞的人都明白,实际上这是她陷入思考时常有的表情。 ——跟前夫离婚后,因为财产分割涉及太多方面,她又才搬回横滨,一时间还没有购置新的、只隶属她名下的房产。 分卷阅读80 虽说从前夫那分来的房产也有多处,但锦户舞不打算去住,到目前为止,她都是下榻在酒店里。 酒店的话……不算是家庭住址吧? “没有。” 于是,在中原中也的视角之中,坐在他身侧少女摇了摇头,用一种听着平静,实则失落(?)的语气,轻轻的:“我没有家。” “……什。” 要不是中原中也有所克制,猝然的惊讶之下,他可能已经把方向盘捏碎了:“什么?” “不过。” 少女又轻笑起来。 她转过头,形状优美的双眸,似乎氤氲着一层雾气:“我很快就会有房子的。” 也是时候找个时间,购买一栋用于居住的房子了。 锦户舞漫不经心的想。 “现在的话……嗯,请将我送到希帆蒂就好。” 希帆蒂。 中原中也捏着方向盘,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这似乎是一家酒店。 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在中原中也心中浮起。 中原中也是知道的,一些夫妻离婚之后,占据强势地位的丈夫,会用各种手段,让弱势一方的妻子,以十分难堪、凄凉的方式离去。 他所在的港口mafia有不少合作的会社,某些会社高管就是这类人渣,不仅抛弃妻子,甚至连赡养费都不会给足。 中原中也看不惯这种行为,只要一想到,身边这位少女,如今的境况,可能与他曾见过的那些处境凄惨的女性一样窘迫、是连固定住所都没有,需要在酒店下榻……中原中也心底,便隐隐的生出一股恼怒。 锦户舞从沉思中回过神,便听身侧那位帽子先生,用相比先前低沉了一分的声音说:“……会好起来的。” 锦户舞:“嗯?” “……” 帽子先生轻吸一口气,在狭小的车厢里,他的吐息声清晰的滚落,形成低沉的回响:“坐稳。” 而后锦户舞听见引擎轰鸣,跑车如离弦之箭,飞快的窜了出去。 横滨是港口城市,大海温柔的环绕着这座城的边缘,跑车启动后,不过是两、三分钟,锦户舞就看见了一片温柔的波光。 ——中原中也驾驶着车,进入了环海堤道。 空旷的马路上没有其他的车辆,漆成白色的护栏之外,便是蔚蓝的海波。 在这样的道路上,飙车是再适合不过的了,更何况驾驶着的是一辆超跑……锦户舞如此想着,余光瞥向超跑的显速器。 嗯,80迈。 不算慢,但相对于超跑而言也绝对不快……除了启动的那一下,真正行驶之中,中原中也一直将速度控制在了这个区间。 “你在看什么。” 锦户舞收回视线,用较为委婉的方式询问道:“您常来这片区域吗。” “有时候会来这里开车兜风……不用特意对我使用敬语。” 所以。 锦户舞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特意控制了速度吗?毕竟这位帽子先生看起来似乎比外表要……狂野许多。 把超跑的车窗都打开,把速度提升到极限,肆意的行驶在这条滨海的大道上,享受狂风的吹拂,才更像是对方平时风格的样子吧? 吱呀—— 锦户舞回过神,便见前方竖立着的行道灯,红色的停车灯正亮着。 橘发青年捏着方向盘,阳光从车窗外映照而来,光影描摹着他的侧脸,帽檐与发丝之下,他的眉正皱在一起。 他松开一只手,表情似是不耐地,从车内的置物盒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等把东西抓到手里,钢铁冰冷的温度隔着手套传来,中原中也才回过神。 他拿出了放在车里的打火机。 青年眉头皱了皱,便打算将打火机放回去——中原中也喜欢美酒,虽然也会抽烟,但不常抽。而且……在密闭的车厢内抽烟,显然是会影响到身侧的少女。 便听一声轻轻的: “……‘港口Mafia’?” 中原中也捏着打火机的手一紧。 他低下头,打火机的边缘,印刻着‘港口mafia’的字样。 “你也是黑手党的成员吗。” 锦户舞颇有些惊讶。 她不由抬起头,又仔细的看向橘发青年,恰好对方也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锦户舞看到对方压在choker下的喉结,微微的收紧了一分,没什么表情的:“……嗯。” “虽然有些冒昧,”锦户舞轻声道,“但我有个……嗯,算是认识的人,也在港口mafia里,他是个干部。” 少女的声音里透着单纯的好奇: “先生,你也是干部吗?” 恰此时,红色的指示灯熄灭,代表通行的黄光亮起。 引擎轰然发动,锦户舞听见橘发青年低沉的声音: “……只是个普通成 分卷阅读81 员而已。” 海风温柔的吹拂而来,发丝飞扬着,触碰到脸颊时,锦户舞才发现,超跑的车窗,被放下了一点。 车速相比先前也放得更慢,大海辽阔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在波涛之中碎裂,荡漾成点点金斑,一只展翼的海鸥飘摇着掠过,投下一道剪影。 不知为何,迎着这拂面而来的、柔和的海风,锦户舞忽然有些恍然的想到—— 原来兜风,也可以是十分温柔的。 * 作为港口城市,横滨有不少风格奢华、颇具异域风情的酒店,希帆蒂正是其中一座。 装饰着大理石雕刻的走廊里,锦户舞正表情沉静的……发呆。 她捏着钥匙,在她前方,是挂着202房号的实木房门。 是的,锦户舞此刻已然被送到了酒店……且后半程路,全程享受了一把何谓‘温柔的兜风’。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那位橘发的帽子先生,都真的是一位好人啊……少女保持着一脸沉思的神色,打开了门。 门内是一个十分广阔的客厅。 一般而言,酒店的顶级套房,会设置在高层,比如顶层套间这类;仅仅位于2楼的房间,无论是出于噱头,还是采光考虑,都不会做得多么特殊。 但这间显然是个例外。 锦户舞走入门内,仔细观察的话,无论是她脚下踩着的厚实法绒地毯,还是打通了相邻两个房间、拓宽的空间,都显露着‘崭新’的气息。 ——这是一间特意为谁的偏好,而在二楼制造的、‘新’的顶级套房。 采光极好的落地玻璃,让光线柔和的铺满了室内。在这金色的暖意中,锦户舞长长的舒了口气,踢掉脚上仅剩的那只高跟鞋,一头扑入放满了抱枕的沙发。 “唔——” 把人整个的埋入沙发,又瘫了好一会,锦户舞才感觉身体又有力气了。 缓过来之后,锦户舞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而后才脱下了一直披在身上的风衣外套。 黑色的风衣外套上仍余留着极淡的青柠香气。 ‘方便的话,请留个地址吧,我会把风衣洗干净了送回去。’ ‘先生?’ ‘啊……不用了?’ 是的。 在酒店门口,锦户舞走下车后,曾提出要把风衣洗干净归还后,但橘发的青年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不必了。’ 他的神色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之意:‘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你、你照顾好自己吧。’ 照顾好自己? 锦户舞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 她看起来是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的样子吗? 锦户舞收起思绪:“请进。” 伴随着她的话音,房门被推开,两名穿着制服的年轻女性走入房内,其中一人手臂上挂着毛巾,似乎是客房服务人员。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下面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作话 锦户舞:“……” 为她预付的? 啊这,她应该是希帆蒂的老板没错? “根据前台的描述,”管家委婉的,“是一位十分年轻的男性, 特征是红发、蓝眼, 戴着一顶帽子。” 红(橘)发、蓝眼,戴帽子…… 几乎是管家的话才说出口, 锦户舞心中就浮现了一个鲜明的影像。她有些不可思议, 便听管家继续道: “另外就是——” “还有?”锦户舞不由讶然。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门再度被敲响了。 管家的声音一止, 欠身道:“请稍等。” 随后女子打开房门, 在锦户舞惊讶的目光之中, 管家接过了门外递过来的一个盒子。 是一个礼盒,包装得十分精巧,一根金线系着一块写着花体字的小吊牌。 管家看了一眼吊牌:“锦小姐, 是Sweet工坊的。” “……Sweet工坊?” “是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管家解释道,“也是横滨十分著名的招牌店铺之一。前台说, 这是那位先生一并送过来的。” “那么, 我就替您打开了?” 从落地窗投射而来的、灿灿的光线之中,管家小心的拆开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将放置在其中的、散发着甜蜜气息的白色团子露出。 ——是与锦户舞在咖啡厅点了、却十分遗憾没能吃到的流心团一模一样的甜点。 “锦小姐, ”管家将一张卡片递过来,“似乎还有留言卡。” “……” 锦户舞伸手接过, 轻薄的卡片柔软得不可思议, 书写在卡片上的字体, 却锋利而又张扬: ‘可能没有那家咖啡店的好吃, 但问过了,也是草莓馅的’; 草莓馅…… 少女捏着卡片,抬 分卷阅读82 眸望去,放置在盒中的白色团子,仿佛是一团等待被撷取的云。 她再度低下头,卡片之上,接下来的一行字体,笔锋不易察觉的柔和了些许: ‘别再为了甜点就不顾安全啊’。 “……” “锦小姐。” “锦小姐?” 锦户舞蓦然回过神。 身边是贴身管家,女子轻声道:“水已经放好,您可以去入浴了。” “……我知道了。” 锦户舞放下卡片,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浴袍等洗浴用品,踩着柔软的室内鞋,走入了热气蒸熏的浴室。 但实际上,直到坐进了融入精油香气的热水之中,她还是没怎么回过神。 红发、蓝眼,戴帽子。 哪怕留言卡上没有署名,锦户舞也几乎不需要多么费力的去猜想究竟是谁了…… 少女鞠起一捧水,泼在脸上。 水面轻轻泛开涟漪,而后又渐渐平静,蒸腾的雾气之中,锦户舞看见了自己映照其上的倒影。 ‘你想要什么,直接让管家预订,不必过问我’ ‘我现在没时间’ ‘为什么没告诉你?我的事,不需要请示任何人’ 哗啦。 锦户舞伸出手,拨乱了水面。 记忆之中,那个曾经带给过她平静的人,面目与声音虽然仍旧清晰,却也已经不会让她的心产生任何波动。 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兜风、散发着甜蜜气息的团子,以及预付的房钱……啊,当然,这一点估计是对方误会了什么吧。 或许可以认真考虑一下A的那个提议? 水珠从少女的发丝滴落。她映照在水面上的表情,有几分认真的意味。 虽说A那种烂人都能当个干部,今天帮了她的那位橘发青年却只是个普通人,这多少让锦户舞怀疑港口mafia的老大是否眼瞎。 “唔。” 锦户舞靠在浴缸的边缘,热气蒸熏,令她的脸颊浮起如樱一般的绯色。 少女弯起嘴角,眼梢也似盈满甜蜜的喜悦。 “决定了。” ——无论是去或不去港口mafia,她都要对那位帽子先生做出回报。 做出决定之后,锦户舞的心情颇为不错。 少女向后躺倒,希帆蒂为她这位新老板提供的一切都是最顶级的,浴缸自然也完全能容纳她在里面舒适的躺下。 她靠着浴缸边缘,正打算好好享受一番沐浴的快乐,便听浴室的门被敲响。 而后是管家那的声音:“锦小姐。” “冒昧打扰,您有客人来访。” “是——” 管家说道: “是赤司财团的少爷,赤司征十郎先生。” 赤司。 只要还站在这个海国列岛的国土上,想必都无法避开这个姓氏的影响力。 锦户舞擦干发丝上的水珠,换上一套即便立刻前去赴宴也完全不会失礼的长裙,才在管家的指引下,前往设置在右侧的会客室。 “锦小姐,”管家替她推开门,“这里。” 锦户舞站着没动,门扉洞开,倾泻的光线之中,坐在落地窗前的一道人影,应声转过头。 是一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子,穿着考究的制服,最上的纽扣也一丝不苟的扣起,隐隐流露出一分禁欲的意味。 他有一头赤红的短发,发丝之下则是一双同样鲜红的双瞳,俊秀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那双微微上挑的赤红眼眸,正平静的投注来视线。 四目相接的刹那,男子将交叠的双手放平,衣袖的褶皱掩下被特意拨正的手表镜面。 他问候道:“好久不见。” 赤司。 赤司征十郎。 锦户舞踏入室内:“好久不见了,赤司君。” 确实是好久不见。 自从锦户舞与前夫定居英国后,她已经差不多快一年多没见过这位赤司财团的继承人了。 不过他们的私交也没亲密到哪里去……说是朋友,但在锦户舞看来,她与赤司征十郎,不过算是有些交情的熟人而已。 会客厅的地毯也铺得十分厚实,锦户舞脚上细长的高跟鞋踩下去,也没有发出多少响动,她在与赤司征十郎相对的另一边座椅上坐下,十分自然的将双腿斜斜交叠。 “你是因为我来,”赤司征十郎语气平静的问道,“才特意换上这么高的鞋子吗?” “嗯?” 锦户舞发出一声疑音。 “赤司君说笑了。” 少女将双腿往后稍微压了一点,细细的鞋跟,便无声的被新换上的水色长裙掩住。 “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锦户舞道,“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穿……倒是一时忘记换了。” 当然。 锦户舞暗暗想。 她会特意在‘那个人’— 分卷阅读83 —即前夫,的面前,每天穿着十厘米以上的高跟鞋走来走去,纯粹只是为了把对方气死。 那个人什么都喜欢用金钱来购买,但钱可氪不动身高啊。 啊,这么一想,似乎面前这位赤司君的身高也不是很傲人的样子……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特意提起了鞋子? “算了。” 没等锦户舞想出个所以然,赤司征十郎已经开口:“鞋子的事情下次再说。” 他神色淡淡的:“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也想问你一件事。” 锦户舞没怎么犹豫:“这样。” “那就先问吧。” 说话时,少女放在桌面的左手支起,托住了脸颊,右手晃了晃,这个很小的动作,放在她身上,透出点有恃无恐的意味。 她歪着头,表情无辜,眼里流转的光,却透露着一点漫不经心。 在那双眼睛里,赤司征十郎看到了一脸平静的自己。 “好。” 赤司征十郎颔首:“我想知道——” “——为什么在离别近一年之后,我的……朋友,会差点成为了我父亲的相亲对象?” 锦户舞:“……” “赤司君,”少女轻声道,“赤司先生今天并没有来赴约。” “关于这件事。” 赤司征十郎将摊开的手重新交叠在一起:“我正要向你解释。父亲他并非有意失约,他在赴约的途中,出了点意外。” 锦户舞一怔:“赤司先生没事吧?” 不等赤司征十郎回答,少女又轻声的:“应该是没事,否则赤司君你也不能过来了。” “父亲没有大碍。” 虽说有所猜测,但听到赤司征十郎确认,锦户舞提起的心总算是稍稍回落。 “父亲委托我,向你转达他的歉意,”赤司征十郎道,“没能准时赴约,他很抱歉。” 知道了原因,锦户舞哪里还计较这个,她摇摇头,连忙道:“赤司先生没事就好。” “……” 赤司征十郎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才微颔首:“好。” “我会把你的回复带到。” “那么,”他盯住少女,“现在,你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锦户舞:“……” 啊这。 虽说事关赤司先生,身为赤司集团的继承人,赤司征十郎对此关切也是理所当然的,但锦户舞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古怪之感。 “赤司君,”锦户舞解释道,“你该明白,赤司先生他并不会——” “锦户。” 赤司征十郎开口,打断了少女的话。 ‘锦户’。 这是自锦户舞踏入会客室开始,他第一次唤锦户舞的名字。虽然只是一声平平淡淡的‘锦户’。 因为私交并不密切,赤司征十郎称呼起锦户舞,从来只是她的姓氏‘锦户’。 在锦户舞的婚礼上,按照习俗,她冠上了丈夫的姓氏。但整场婚礼,赤司征十郎一次也没开口叫过她。 以后也没有。 “锦户。” 赤司征十郎又叫了一次。 “你还记得,”他平静的询问,“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当然记得。” 锦户舞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是在美国,一次报道会上……” “NASA星座学术交流会。”赤司征十郎替她补充。 “……对,”锦户舞道,“大概……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吧。” 三年前么? 赤司征十郎眼眸微暗。 春夏相交的季节,总是飘着濛濛的细雨。 空荡荡的球场,和在雨中跳跃着的金发少女。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下面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作话 锦户舞有些感慨,但也只是一瞬,少女笑了笑,不甚在意:“是吗。” “他会突然去那里, 应该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吧……不过, 那都与我无关了。”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的神情,过了片刻, 赤发青年才收回目光:“就如你所说, 这么多年,我父亲从未与别的女性有过亲密关系, 这个时间点, 突然与你相亲, 怎么看都会让人感到怀疑。” 这番话,几乎是明着说,赤司征臣与锦户舞的‘相亲’, 实际只是个幌子了。 锦户舞笑了笑,没有否认。 “我父亲需要养伤。” 赤司征十郎道:“但这场戏,也需要有人陪你演完。” “锦户。” 从踏入会客室, 就一直面色平静的赤发青年, 十分平静的询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在即将开始的旅程中,它会以72.4万千米/小时的速度从太阳的大气层掠过……’ 正在说话的少女,有着 分卷阅读84 纤细的身姿, 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犹如一束被裁剪下来的日光。 她身后的荧幕, 是宇宙和星空, 少女站在群星之中, 群星却只是她的背景。 ‘观测太阳, 触摸日冕。’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柔和了一瞬。 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笑容,在她的唇边弯起:‘我并不想只单纯的用数据来形容‘帕克’号飞向太阳的过程。’ ‘我想叫它……’ ‘是——与太阳相遇的旅程。’ 赤司征十郎从回忆中抽离。 在锦户舞眼中,她与赤司征十郎‘初见’的NASA星座学术交流会,她简单讲了一下帕克号太阳太阳探测器,并用了些许修饰词烘托气氛; 但在赤司征十郎眼中,这确实是——‘与太阳相遇’。 “这个提议。” 会客室里,赤司征十郎按着手掌,再问了一遍:“你觉得如何,锦户。” 锦户舞:“……” 锦户舞:“啊?” “你不用担心给我带来麻烦。”赤司征十郎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显出一些微不可查的红痕,“也不必担心后续事宜的处理。” “……” 锦户舞沉默了。 从理论上来说,赤司征十郎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 “赤司君,”锦户舞表情镇定,内心一串‘?’,她用看似平静,实则有点小心意味的语气,“这,倒也不必……?” “我们是朋友。” 赤司征十郎:“不对吗。” “我会做出相应的安排,不会过多打扰你的生活。”赤发青年用一种讲述天气如何的普通口吻说道,“每周,我会抽出时间,至少与你约会两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让次数逐渐增加,营造出我们感情升温的‘迹象’。” “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也可以通过我来购买。” 说到这里,赤司征十郎语气稍顿,过了片刻,他才继续说下去:“你现在的资产足以令你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但互相赠送礼物,也是朋友间常有的事,你不必介怀。” “你很喜欢宝石。” 赤司征十郎平静道:“赤司财团最近投资了几个宝石原矿,其中有一条彩钻矿,产出的彩钻品质很不错。” 见少女愣愣的看着他,赤司征十郎表情不变:“当然,具体怎么安排,可以按照你的需求,我可以全力配合。” 锦户舞内心的‘?’,从一个,变成了一大串。 怎、怎么回事,赤司征十郎这侃侃而谈的架势,简直像是筹谋许久、早有准备的样子啊。 “你觉得如何呢。” 赤司征十郎的声音在会客室里回荡开来:“锦户。” 锦户舞从惊讶中回过神。 “赤司君。” 她先是对赤司征十郎道谢:“多谢你的好意。” “但是……”接下来的话锦户舞说得有点缓慢,但坚定的说完了,“还是不必如此了。你……我是说,我认为,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 况且,仔细想想,她也没时间与赤司征十郎一周两次的约会,至于宝石—— 她确实是喜欢宝石的。 少女垂下眼帘。 但喜欢的,也只是……她的‘家族’,所‘遗落’在外的,[宝石]。 而且委托朋友购买和接受朋友赠送,是完全的两种情况吧。 嗯? 锦户舞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等等,只是做个幌子,好像也没必要去做赤司征十郎提出的那些……吧? “是吗。” 没等锦户舞想出个所以然,赤司征十郎开口,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声‘是吗’。 对于锦户舞的回绝,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锦户。” 赤司征十郎捏着手掌,红痕有微微蔓延的趋势:“说起来,你今天似乎遇到了什么。” 锦户舞回过神,顺着赤司征十郎的目光,看到了被放在客厅沙发上的黑色风衣。 从会客厅的角度,只能瞥见风衣的一个衣角,但足够了,烟尘与些许碎石屑,足以证明它的不同寻常。 “你发现了?” 锦户舞没什么意外,从以前起赤司征十郎就是个观察力极强的人,她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坦白:“我今天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咒灵。” 像赤司集团这样的顶级财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掌握,远远超过一般人。 异能者、咒术师……甚至其他更为隐秘的存在,赤司征十郎亦是了解的。 “很强大的咒灵。” 锦户舞回忆着在咖啡厅时那一闪而过的感应:“说不定有特级。” “……你没受伤吧。” 锦户舞愣了一下。 她抬起头,便见赤司征十郎眉心皱起——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位赤司财 分卷阅读85 团的少爷,露出‘平静’以外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特级,”少女轻笑道,“我当然不会有事。” 她的回答,显露出一种坦然的自信。 源于自身的强大,所滋生的、理所当然的自信。 “……” 赤司征十郎静静的看了锦户舞一会,才开口问道:“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咒术会的。” “不过,虽然顾忌着赤司财团的影响力,咒术会上层表面还算客气,但可能并不会太过在意我一个普通人的话。” 锦户舞的眉于是也皱了起来。 “确实。” 她的语气里有一种极淡的冷意。 “那么,”赤司征十郎注视着少女,赤红的眼瞳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要去联络那位最强咒术师吗。” 最强。 最强咒术师。 能冠以‘最强’,且还从赤司征十郎的嘴里说出来,说明这‘最强’的前缀,是实打实的、整个咒术界都公认的。 那位—— “不了。” 锦户舞万分果断。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少女补充道:“我是说,用不着……” 话虽如此,锦户舞脑海里却仍是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个银发的身影。 其他的诸多特征,比如说‘哈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嘿嘿嘿’……也要开始浮现了。 “锦户?” 锦户舞表情不变,迅速的将脑海中的人影连同那魔性的笑声踢出意识:“没什么……这个话题以后再说吧,赤司君。” “……”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片刻,才颔首道:“好。” 锦户舞表情不变,心下却是微松。 恰此时,少女的余光瞥见放置在沙发上那件长风衣。 锦户舞:“对了。” “赤司君,”她十分礼貌的唤着赤司征十郎。 也有顺势转开话题的意思:“我记得,赤司财团与港口Mafia似乎关系不错?” “是有些联系。”赤司征十郎语气平稳,“怎么了。” 在他的视线之中,少女似是有片刻出神,她坐在座椅上,没急着回答,而是忽而用一只手托住了脸颊,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过了片刻,才轻声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 少女转向赤司,目光中似有微光:“一个……嗯,很不错的人。” “……” 赤司征十郎默然不语,听着少女那轻柔的声线,流淌在室内: “他是港口mafia的成员,但据他自称,只是个普通成员;虽然如此,他却很强。仿佛能预测爆炸一样,把我从废墟里救了出来,很绅士送我回来,还——” 还似乎误解了什么,替她付了一个月的房钱…… 锦户舞所说的自然是今天在咖啡厅遇到的中原中也。 而一旁听着锦户描述的赤司:“……” 港口mafia、普通成员、能力强大、预测爆炸、很绅士…… 一个个词汇灌进赤司征十郎的耳中,然后凝聚成了一个人影。 “如果我没有猜错,”赤司征十郎说,“你说的那个人,他头发的颜色偏红,眼睛则是蓝色的。” 锦户舞回过神,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是这样。” 那位戴着帽子的先生,确实是有着偏橘色的亮红发色;眼眸则是接近天空的湛蓝,说是偏红与蓝色,也没什么错。 “赤司君,你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赤司道,“只是知道确实有这样一个人。” “港口mafia的底层成员,可以预测5秒内会发生的事情,红发、蓝眼、绅士;与你形容的特征完全符合。” 锦户舞顿时精神一振。 她注视着赤司征十郎,目光里有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一点紧张:“你说的这位先生,他的名字是……?” “名字吗。” 在锦户舞期待的注目之下,赤司征十郎稍加回忆,便回答道: “名字是叫做——织田作之助。” “为什么?这是为什” 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和他每天吞下去的咒灵一样。 “不为什么。”我低下了眼眸,“你以前说咒灵是水果味的,可它其实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味道。”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下面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作话 “织田作之助?” 锦户舞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遍,轻声的。 原来这就是帽子先生的名字吗? 因为对中原中也的印象很好,锦户舞当即就感觉,‘织田作之助’真是个听起来就温柔、可靠的名字。 她在心中反复念了几遍, 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下, 便笑着对赤司征十郎:“我知 分卷阅读86 道了,多谢, 赤司君。” “你没问过他的名字吗。” 锦户舞默默不语。 她倒是想问。 但预备着借‘归还洗干净的外套’趁机套出帽子……不是, 织田先生地址的计划,不是被他否决了嘛…… 从没有署名的留言卡来看, 织田先生是个习惯性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吧? 幸好她有别的渠道可以调查。 就这样默默想了一会, 锦户舞心底已经可以十分顺畅的将中原中也, 称呼为‘织田先生’,了。 “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锦户舞踌躇志满:“赤司君,关于织田先生, 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个人信息的话,我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收养了五个孩子。” 锦户舞:“啊?” 锦户舞不由回忆起中原中也的脸。 平心而论, 中原中也的面容无疑是异常优秀的, 是那种张扬凌厉也十分合适的帅气。但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他的年龄看起来也都跟锦户舞相差不大。 原来……织田先生(中原中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好几名孩子的养父了吗? 锦户舞心下惊叹, 又不由生出了几分钦佩。 “因为抚养孩子的缘故,”赤司征十郎继续道, “他似乎过得有些拮据。” 锦户舞:“啊?” “也、也对, ”锦户舞道, “抚养孩子确实是一项很大的开支……”尤其是据说织田先生(中原中也)还收养了5个。 等等。 锦户舞忽然想到。 如果织田先生(中原中也)因为需要抚养孩子而生活拮据的话……今天, 她还收到了织田先生赠与的甜点,被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这岂不是让织田先生的财务状况雪上加霜!甚至织田先生的座驾还是一辆超跑? 锦户舞其实对金钱已经没什么概念,只是还模糊的记得,似乎超跑算是普通社员无法负担得起的物品……? “赤司君,”锦户舞不由问道,“港口mafia底层成员的薪酬也很可观吗。” “自然是比普通工作要丰厚许多。”赤司征十郎平淡的道,“毕竟是黑手党。” “这、这样。” 锦户舞被说服了。 织田先生必然不是个随意挥霍的人,也许准备一辆超跑,是考虑到超跑的性能较好,能更好的出任务吧?真是一位勤勉认真的人呀。或者有另一种可能,那是他上司的超跑,他暂借来用的。 ——因为过于富有,对金钱已经模糊了的锦户舞,替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迅速的找好了理由。 “你打算做什么。” “首先是要对织田先生表示感谢。” 锦户舞思索道:“接着,应该会为织田先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比如,可以对织田先生进行少许的资助?毕竟他的财政状况似乎颇为拮据。 * 此时,Lupin酒吧。 “好无聊——” 他趴在吧台上,衣袖下伸出的手腕,也缠满了一圈圈的绷带。 “所以说嘛,”一边说着话,他戳着一个盛着酒液与冰块的杯子,“为什么不肯把洗洁精调进酒里嘛,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到的点子诶。” “那样的话就别再说了。” 坐在黑发青年左侧的,是一名戴着眼镜、面容憔悴的青年:“继续糟蹋老板调出的酒,会被列入不受欢迎的客人名单的吧,太宰。” 从外表来看,这间开在小巷之中、毫不起眼的酒吧,就与它那陈旧的招牌一样,处处都透露着。 狭小的室内的空间、乏善可陈的木质长吧台,以及寥寥无几的客人。 但只有港口mafia内部某些掌握着极密情报的成员才知道,这间外表看来毫无特色的酒吧,所接待的客人,若是说出名字,恐怕半个横滨的地下世界,都要闻之而变色—— 黑发的青年趴在吧台上。 他有着细密而略显蓬松的发丝,俊秀的面容,有一半被绷带所遮掩,漆黑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黑发之下,青年形状极为完美的鸢色眼眸,正配合着从他口中不断吐出的话语,闪烁着名为‘恶劣’的光辉: 夏油杰拽出了一条奇丑无比的大虫子。 “咒灵。” “我知道是咒灵,但是你都不挑点好看的回收吗?” 眼看着夏油杰要把营养品往虫子嘴里塞,我急忙说道:“被它吃过的我就不要了,都有口水了,要吃你自己吃。” “挑三拣四的。” 夏油杰皱了皱眉,脱下外套,将盒子包了起来,然后全部塞进了虫子的嘴里。 买完东西,没有直接回教里,夏油杰要去的地方,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带我去了海边。 夕阳西下,海上的日落 分卷阅读87 十分壮观。 太阳不是堕入车流、堕入窗台,而是从海面上滑下去的。 我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日落了,心血来潮,还在沙滩上堆了一只兔子。 “教主大人。” 夏油杰站在不远处抽烟,听到我叫他,立刻把烟掐了。 我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 夏油杰带我去了高中时约会常去的那家拉面店。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会不会遇到熟人。 可惜那家拉面店已经不在了,变成了一家小酒馆。 唔,酒馆也不错。 酒是一种成瘾性强的饮料,虽然它让我过敏又难受,但我依然无法自拔的爱着它。 夏油杰看穿了我的心思,进了酒馆,我还什么都没说,就给我点了一杯荞麦茶。 来酒馆喝荞麦茶,简直是个笑话。 “你考虑过老板的感受吗?”我愤愤不平。 夏油杰点了酒,但是他自己喝的,他甚至说:“你看我喝,和我喝给你看,给你自由选择。”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没错,是这个道理。”他摇了摇酒杯,“百姓,喝你的荞麦茶吧。” 他心情不错,仰头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我们坐在圆形的小包间里,这里用帘布挡着,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很热闹。 我的手里捏着一张纸条。 我还没找到机会扔掉。 森鸥外在为我看病的时候,给了我一张纸条。 上面是一串号码。 在夏油杰看不到的时候,他用唇语对我说: [我可以帮帮你]。 森先生未必是个好人。 但他一定是个妙人。 “教主大人,你这些年,没找过女人吗?” 我的目光落在了夏油杰手里的酒杯上。 他需要更多的刺激。 “你以为我是你?” “我也不找女人,我找的是男人。”我实话实说,“我交往过六任男朋友,全部都很可爱。” 瓷质的酒杯被捏出清脆的声响。 这只已经不能再用了。 “那你也没嫁出去。” 少年时候他的毒舌,从来不用在我身上。 “但我和他们有过感情。” 少女时候我的狡猾,也从来不用在他身上。 “很好,源铃溪,你果然很厉害啊。” “那当然了,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这么讨人喜欢,总会有人乐意陪着我。这句话可是教主你自己说的。” 话是夏油杰亲口说过的,但被我提起来,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一份简单的时蔬咖喱饭送了过来,我吃了两勺就放下了勺子,表示饱了。 “你在喂小鸟吗?” 他对我的饭量十分不满。 “我不想吃了。”我歪了歪头,想到了一个折腾他的好主意,“不然这样,你喝一杯酒,我吃一口饭,怎么样?” 这是一个绝对不公平的交易。 只有傻子才会答应。 傻子给我添了点荞麦茶,说:“吃你的饭吧。” 他也许不傻,就是爱较真,明明想成为冷静的人,却很容易做出偏激的事。 等我把一份时蔬咖喱饭吃完时,他已经喝得满脸潮红了。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慢慢地趴在了桌子上。 “铃溪溪。” 他像五条悟和江户川乱步那样叫我。 ……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摸向了他的裤子口袋。 夏油杰通常会把手机放在右边的口袋里。 “铃溪溪,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 我摸到了他的手机,从里面拽了出来。 背上一热。 他把脸贴在了我的背上。隔着薄薄的衣服,是他温热的呼吸。 “你可不可以只喜欢杰鸭鸭……” 杰鸭鸭。 看来醉得不轻。 手机没有锁,因为别人也碰不到他的贴身物品。 ——啊这。 手机的待机画面,是高一时候的我。 画面里,我在生日蛋糕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的许愿。 那时候的我,唯一的烦恼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向喜欢的男生表白。 好羡慕她啊,烦恼的东西竟然是感情。 都想给他删掉了。 我打开夏油杰的手机备忘录。 他有在里面写东西的习惯。 置顶的一条是—— 【……灯笼裤也(能)被你穿出造型 万物同(都)意(愿)与你眉来眼去 你是罪孽的人间蛊王……】 这是我在高三的夏 分卷阅读88 天写的诗,名字叫《在夏天写给夏油杰》。 当时我还是不知羞耻的,大胆狂妄的,竟然敢在立海高中的广播室里直接读。 夏油杰没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他只听过一遍,之后又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所以他只记住了几句,复写的磕磕绊绊的。 前面的空缺着,只有零星的几个词,看来是真的想不起来。 第二条被置顶的是—— 【关于普通人改造术师的可行性分析报告——源光溪】 这是什么? 源光溪? 为什么夏油杰的备忘录里会提到他? 我正要往下翻,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按下了手机的侧边键,屏幕立刻变成了一片黑色。 “看够了吗?” “原来你没有喝醉啊,教主大人。” 我轻声叹气,听到他叫我铃溪溪,又自称杰鸭鸭,我还以为他百分之百喝醉了。 竟然是装的! “我的酒量比你想象的更好。” 他的眼神无辜而单纯,如初生赤子,嘴唇却因为喝了很多酒水而潮湿的像接过吻。 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在充满酒香又湿热的空气里,温柔的四散开来。 “太狡猾的话,我会惩罚你的。”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间,恍惚间,我觉得像是在那里落下了一个极轻柔的吻。 ……我一点也不敢动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夏油爸爸, 你这里写的是什么啊?” 我假装没醒,眯着眼睛,看到贤治指着夏油杰的胸口问。 他只套了一件纯色的衬衫, 没有扣上纽扣。 “这个啊……”他在喝水, 听到这个问题后,移开了杯子, 杯口和嘴唇的接口处牵出一道细细的银丝, 唇红齿白, 似笑非笑, 配上那一头没有干透, 略微凌乱的长发, 看上去有种难言的性感。 然后他用十分温柔的口吻对贤治说道:“当然是你妈妈的名字了。” “我只是想玩玩……教主您的手机。”我用非常无辜的语气辩解道, “因为我没有手机。” 我过去拥有过两只手机,第一只是夏油杰在平安夜送我的礼物, 他叛逃之后, 那只手机也被处理掉了,第二只是空蝉给我买的,方便联络,后来抵押给了云咲作车费。 森鸥外留给我的是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要想联系他,也必须要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手机。 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我开口,夏油杰什么都会给我买。 “想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沙沙的哑。 “嗯, 想玩!”所以, 要给我买吗? “那就借你玩吧。”夏油杰拿起手机, 又放回了我的手上,“但不要乱删我的东西。” ……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难道他看到森鸥外给我递小纸条了? “谢谢教主。” 我接过手机,他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看,我也只能假模假样地研究起来。 不能再直接去翻备忘录了,目的性太明确。 先翻翻相册吧。 一点开相册,我就愣住了。 他有三个相册,一个放他的自拍照,相册名叫“宇宙第一帅”。一个放菜菜子美美子姐妹花的照片,相册名叫“丫头们”。 最后一个相册,未命名。但相册里,都是我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我读书时的照片。 一张张青春鲜妍的笑脸,记录了我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甚至还有用手机拍下的小学毕业照,那时候还没有手机,留下的都是相片,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到底转存了几次。 我想起了我的第一只手机,我所拥有关于初恋的照片,不比夏油杰少,但最后我让五条悟帮我全部删除了。 并且没有备份。 我没想过给自己留下念想,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后路。 此刻,我的心里翻涌起一种怪异的情绪,鬼使神差般的,我按下了删除相册的按钮。 ‘确定删除未命名相册?’ ——删除。 指尖点向最后的‘删除’时,左耳的耳垂突然被含住了,手指一抖,堪堪地按在了‘取消’键上。 “知道怕了?” 夏油杰的手指勾在我头发的发尾,像玩猫尾巴似的,随意地卷了卷。 而我几乎是被他圈在怀里的。 只有保持背部挺得笔直,才勉强不会碰到他的身体。 ……太近了。 四面八方都是酒气和潮气,还有他身上的热气。 这个状态下,我已经判断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喝醉了。 我重重地磕了一下牙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夏!油!杰!” 包间外喧闹的声音也 分卷阅读89 在同一时间静止了。 隔着帘子,我都能想象到别人朝这里投来好奇又关注的视线。 “你要不要脸?!” 相比于气成窜天猴的我,被揍的夏油杰显得十分淡定。 “夏油杰——” “铃溪呀,你还有什么觉得能气到我的话,尽管说。”夏油杰偏头微笑,“只要你能气到我,我就把这只手机送给你。”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攥着他的手机,琢磨着能伤他自尊的话。而他的手指,就搭在我的发尾处,一下又一下的卷着玩。 “说不出来了吧?” “夏油杰,连你在内,我一共交往过七任男朋友。” 他的手指停住了。 “然后呢?” 窄小的包间里,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可辨的是唇齿厮磨、舔舐的声音。 面前的玻璃窗上,映照出他低垂的眉目。 这一眼的夏油杰看上去格外温驯,犹如收起利爪的犬科动物。 他含的还挺专注。 ……太、太不知羞耻了! 他的声音也没刚才那般愉悦了。 我犹豫了片刻,伤敌一千,要自损八百,但我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想让敌方过于嚣张。 好,豁出去了! “这七个人里,你是最短的,技术也是最差的。” ……这完全是胡扯的,因为后面六个男朋友,都没有发展到doi的程度,所以根本就没办法比较。 但是,这句话确实有效果。 发尾被狠狠拽了一下,我疼得龇牙咧嘴,在玻璃窗照见的画面里,我看到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脸色也因为我的挑衅而变得十分难看。 有种下一秒就要掐死我的趋势。 “源铃溪,你给我闭嘴。” 我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了嘴。 已经踩到他的高压线了,我不能再往前蹦了,虽然很想火上浇油,但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因为我的那句话气到了夏油杰,他没有拿回自己的手机,默认是送给我了。 我没敢删他的照片,但是我把待机画面换了,换成了一张系统自带的,没有人物的风景照。 老实说,我嫉妒着高一时期的源铃溪,所以不想看到她。 再翻到备忘录时,第二条关于源光溪的记录已经不见了。 第一条是夏油杰复写的我的诗歌,第二条变成了记录他那些同伴生日的便签。 我都要怀疑是我之前眼花了。 【关于普通人改造术师的可行性分析报告】。 真的存在过吗? 我打开到垃圾箱,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按照道理说,源光溪早在二十一年前,就已经把所有关于那项实验的资料都消除了。 夏油杰又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呢? 如果他刚才没有喝醉,他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如果他喝醉了—— 不可能。 如果他喝醉了,就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删除那条记录了。 目标逐渐变得明晰起来,却衍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夏油杰到底在想什么? 森鸥外说可以帮帮我,他要帮我什么? 江户川乱步说的小心杀人魔,杀人魔又是谁? 以及,云咲和夏油杰的关系。 前者说后者杀了她的兄长,可是她在教里却过得相对自由,而夏油杰也提醒过我,离云咲远一点。 整个荼蘼教里,说实话的可能只有贤治一个人。 我抱紧了贤治,愈发惆怅。 “铃,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他正在吃薯片,递过来也想让我吃一口。 “贤治啊,无论何时,你都要坚定自我。”我想了想,按照他的性格和头脑,以后或许会吃亏,但尽管如此,我也希望他一直保持着率真的性格,“相信别人,也相信自己。狡猾就不必继承下去了,活在算计里,人会累。” 贤治不是很能听懂我的话,懵着脸点了点头:“好!我会的!我要和夏油爸爸去游泳了,铃帮我把鸭子找出来。” 夏油爸爸。 ……服了。 夏油杰洗脑的本事是一天比一天强,又不知道怎么劝说了贤治,后者对他的称呼竟然变成了“夏油爸爸”。 从“小眼睛叔叔”到“夏油叔叔”,再到“夏油爸爸”,这个过程,两个月都没到。 我给贤治找出了四只塑料小鸭子,荼蘼教里有个很大的游泳池,但除了教主和姐妹花,并没有人敢去使用。 夏天是适合游泳的季节——虽注定与我无缘。 因为我不会游泳。 “铃,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玩?” 贤治在水里狗刨了一阵,甩了甩头上的水,试图引诱我下水,“水里可凉快了。” 分卷阅读90 不远处,菜菜子和美美子正穿着漂亮的泳衣,在玩水上皮球。 我坐在池边,玩着手机说:“我不是小孩子,我不玩水——” “她是旱鸭子。” 夏油杰的直白令我咬牙切齿,我转过头刚想嘲讽他,瞥见他胸口的字样时,又憋住了。 当初写名字时,我就觉得写得很丑,但时隔多年,再次亲眼见到时,更觉得奇丑无比,像一道道扭曲了身体的蜈蚣,缠绕在他的皮肤上。 他的肌肉线条很漂亮,身材堪称完美,因而更显得那个名字碍眼,糟蹋了他无暇的身体。 好在等他抽掉头上的丸子时,长发散开,挡在了胸口,遮住了那些不堪入眼的字迹。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哗—— 泳池溅起水花。 夏油杰竟然故意从我的旁边跳下去,弄了我一身水。 而后他撩了撩沾湿的长发,站在水里,眼从低处看着我:“不会游泳,你可以套个泳圈。” “……” “夏油大人,来玩球啊!”菜菜子叫他。 “好,来了!” 夏油杰和贤治一组,菜菜子和美美子一组,四个人开心地玩起了水上皮球。 我拒绝当他们的裁判,坐在水边,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却不在这里。 脑中不知不觉又浮现出了森鸥外给我的那串数字。 我原先以为是个电话号码。 但在拨的时候,才发现数位不对。 要么是他写错了,要么是他给我的不是电话号码。 前者我无能为力,后者还能思考一番。 到底是什么呢? 森鸥外是目睹过我和夏油杰两次去他那里的人。 他说可以帮帮我,那么他是反对夏油杰阵营的人吗? ‘好热……’ 头顶的太阳要将我晒化了,我在露天泳池里仰起头,突然觉得一阵晕眩。 今天我没吃早饭,夏油杰给我买的营养液,被我偷偷倒了。 低血糖么? 森鸥外的那串数字在我的眼前放大又缩小。 逐渐与日光融为了一体。 最终,我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泳池。 …… 再次有意识时,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灰色的天花板,窗边挂着的是充当风铃的小咒灵。 这是我的房间。 嘴巴里麻麻的,有点甜。 我记得我之前喝的是矿泉水,不可能是甜味的。 话说回来,森鸥外给的那串数字,我猜到是什么了。 并不是电话号码,排列组合后,是一个地址。 “是你不乖啊。”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一副他才是受害者的口吻说道,“早说了不要乱删我的东西。” “那你也不能——”我词穷,艰难地举证他的罪行,“不能张嘴就咬啊,我又不是咒灵!” 遇到咒灵祓除成咒灵球然后张嘴吞就算了,遇到人也这样? 我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了,偏偏我又没有喝酒,无法给自己找借口——不,我这绝对是气的。 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哈哈。”夏油杰突然大笑起来,“你可比咒灵处理起来棘手多了。” 没有人喜欢被和咒灵放在一起比较。 我越是生气,他就越是开心。 可恶!我一定要找到可以戳痛他的地方。 “夏油杰你的眼睛真小。” “哦。”他满不在意地托腮,甚至眯起了眼睛,“我还可以更小一点,你看,是不是只有两条缝了?” ……天,他都学会自黑了。 “五条悟的咒术比你强多了。” 继续刺激。 “没错呢,悟确实比我强。”夏油杰感慨道,“如果我有悟那样的实力,实现理想会比现在轻松许多。” ……完全没有被刺激到。 气到不行的夏油杰酒也不喝了,我要店门口自动贩卖机里的兔子玩偶,他也拒绝给我买,哼了一声说:“没钱了。”然后就直接带我回荼蘼教了。 回程时他没有用刚来时乘坐的鹤咒灵,而是召唤出了一只嘴巴很大的鸟,他把我扔进了鸟嘴里,自己则坐在了翅膀上。 和来之前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过,也有一件好事发生。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除此之外, 我的关注点都放在了森鸥外给我的数字上。 排列重组之后,是一个地址。 夏油杰可能不知道,我早就在心里幻想过和他共度的一生, 小到结婚时给他买什么款式的耳钉, 大到以后孩子的名字、我们住去哪里,我都有想过。 想过无数遍。 细小的生活, 庞大的未来,都落满了他的身影。 可是这一切, 都被 分卷阅读91 他亲手毁掉了。 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满脸忧伤的看着我, 跟我说:“已经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了? 有人因他生, 有人因他死。 可是功过并不能相抵。 美美子也听不懂我的话,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她希望我和夏油杰和好。 “夏油大人, 他很在意你。” “……那是他演的。”绿灯亮了, 我朝十字路口走过去,“夏油大人在意的, 永远是你们这些术师, 而不是我这种猴子。” 我知道我对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会告诉夏油杰。 他老实本分的父母。 无忧无虑的我。 温柔善良的夏油杰。 我们四个人, 其实都在那一天,一并死去了。 “抱歉, 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我擦了擦嘴角,“让我一个人缓缓。” “铃, 你把夏油爸爸的手咬出血了。”贤治指责道,“你要向他道歉。” “贤治, 你也给我出去。” 他童心未泯, 还准备了小红花, 谁吃饭最多就奖励谁一朵,常常是菜菜子和贤治的争夺战,我从未得到过。 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还会持续很久,直到初秋的一个傍晚,厨房送来了罗宋汤。 那天的晚餐时间比平时早,夕阳透过窗户,照在红艳艳的汤汁上,贤治手里捧着一只机器猫的生日蛋糕,菜菜子在和他数蜡烛。 罗宋汤。 生日蛋糕。 我记得当时我是一头栽进泳池里的,原先穿的是一条黑裙子,但现在换了一身柔软的白色睡衣。 问题来了,谁给我换的? 贤治显然没有这个本事,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既然你已经醒了,”夏油杰把手里的杯子朝我递过来,“那剩下的你就自己喝吧。” 剩下的……我自己喝? 开什么玩笑,他刚才不是在喝这个杯子里的水吗? 等等,我嘴巴里麻麻的,甜甜的,难道是—— 四目相对,夏油杰略带委屈地说道:“教主为了教徒,作出牺牲也是正常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铃!” 贤治的视线与我撞在一起后,立刻惊喜地叫道,“夏油爸爸,铃醒了!” 被他发现了,我也不好再装睡,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嗯? 我的衣服换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作出牺牲?” “不然呢?”夏油杰意有所指,“我可没有和六个人交往过。” “……”我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捏住杯子的边缘说,“行吧,冰清玉洁的教主大人,我就谢谢您的牺牲了。” “大恩不言谢。” “!!!”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毒舌呢? 杯子里是葡萄糖,我喝完剩下的小半杯,感觉身体已经完全缓过来了。 但夏油杰却没有这么简单的放过我。 之后的一连数天,营养补充剂都是他盯着我吃的,我再也没有机会偷偷将它们倒掉了。 他有时候很忙,有时候清闲,但每天的一日三餐,都会和我、贤治还有菜菜子美美子姐妹花一起吃。 姐妹花和贤治的胃口都很好,也不怎么挑食,于是我成了他唯一数落的对象。 “为什么不吃胡萝卜?兔子不是应该喜欢胡萝卜吗?” “芹菜富含纤维素,不准挑食。” “虾都已经剥好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我依然不爱吃东西,但被夏油杰看着,稍微吃多了一点,他虽然对我的饭量始终不满,但也知道这种事只能慢慢来。 回忆的刀尖瞬间扎进了我的心脏,将我扯回了九年前那个漫天血色的秋天。 我先是咳嗽,然后呕吐,最后倒在地上痛苦的蜷成了一团,头疼欲裂。 不知道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应激反应,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根本止不住。 “铃溪。” “铃溪。” 铃溪…… 谁在叫我? 黑暗中投入一束光,我慢慢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是我所有的青春回忆。 他是我所有的少年情怀。 “铃溪,不要怕。” 他朝我伸出了手,捧住了我的脸。 “已经没事了。” ……他要掐死我。 他一定是想掐死我。 我狠狠地咬住了那只手,磕足了力道,直到嘴里传来一片咸腥,我也没有松口。 我想说你不要杀我,但是嘴里含着东西,只能发出很轻的呜咽声。 “铃,你要道歉的。” “别逼我骂你!”我突然情绪上来了 分卷阅读92 ,拽起枕头,朝贤治丢了过去,“给我滚出去!”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贤治什么都不懂,我却把气撒在他身上。 是我让他坚持做自己,却又……伤害了他的心。 好在枕头砸到他之前,就被菜菜子挡住了。 “你是怎么回事?咬伤了夏油大人,又欺负贤治弟弟?”菜菜子皱眉道,“我们有谁欠你了吗?你只不过是一个——” “菜菜子。”夏油杰叫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还有些事要处理。” 然后他没看我,只叮嘱了一句:“有事就叫咒灵做,它们听得懂。” “菜菜子小姐。”等到他们走到门口时,我才轻声说道,“你们的夏油大人,他……杀了我。” 我还是没有勇气,在别人面前揭露他弑亲的事。 夏油杰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菜菜子或许相信她的夏油大人不会做出这种事,也或许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反问道:“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说的也是。”我睁着眼睛,让天花板上的白色完全淹没视线,“我现在活得是挺好的。” 从这天起,夏油杰没有来看过我,医生说我要保持心情愉悦,他知道有他在,我就没法愉悦,于是换成了贤治监督我吃饭。 小孩子较真起来,比成年人要更苛刻,他甚至精确到了我吃了几只虾几口蔬菜上,还用小本子记了下来。 我对自己的健康并不关心,反正没什么大病,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况且,看到夏油杰为我的身体担心,我心中反而涌起了一种阴暗又奇怪的快感。 ……人心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 以前怕他担心,有点小伤小痛都不让他知道,现在哪怕是咳嗽一声,也要装死狠狠膈应他一下。 但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以及,我不知道约见的时间。 我决定外出碰碰运气。 说起来夏油杰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但是实际上,因为怕我搞事,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知道。 他把自己的手机借给我用,我猜是备份手机,我干了什么,他的手机里都会看到。 难怪森鸥外没有直接给我手机号码,一打就露馅了。 这样也好。 也好。 我在手机上搜索了很多次关于自杀、噩梦、不想活了之类的话题,这些浏览记录,夏油杰也都会看到。 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从心中阴郁。 我提出要外出散心,夏油杰同意了,他让美美子陪我去。 可能是怕菜菜子再和我发生冲突。 美美子的性格相对来说要腼腆许多,抱着一只玩具小熊,默默地陪着我。 “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夏油大人吵架?”小姑娘犹豫再三,小声对我说。 “我没有和你的夏油大人吵架。” “你有。” “好吧,我有。”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凌厉的防备,我尝试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她没有拒绝,“……美美子小姐,你和夏油大人是怎么认识的,可以告诉我吗?” 这对双姐妹花和夏油杰的关系十分亲密,他待她们像是对待家人一样。 如果是在过去,我肯定早就吃醋了。 “我和菜菜子,是夏油大人救的。”菜菜子歪着头说,“村里的人很坏,杀了我们的爸爸妈妈,还要杀我们,夏油大人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救了我们。” 她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但是她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和菜菜子的故乡,就是夏油杰最后一次为咒术高专出任务时去的村子。 也是他跟我说地理偏僻,可能没什么特产可以带的那个村子。 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地方,两个年幼的术师,受尽了非人的虐待。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夏油杰心中的最后一根防线,在那之后,他杀光村民,救走了她们,正式走上了叛逃之路。 然后便是弑亲、杀我。 “没有夏油大人,就没有我和菜菜子了。”美美子抱紧了手里的小熊,“是夏油大人让我们活了下来。” “是啊。他让你们活了下来。”我轻声说道,“我也……好想他让我活下来。” 背上传来了一下又一下的轻拍。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过了很久,我的意识才逐渐清醒。 眼前的一切也都看清了。 罗宋汤撤走了,蛋糕藏起来了,贤治没吃到蛋糕有些不开心,菜菜子在安慰他。 夏油杰满脸担忧,见我睁开眼睛,脸色和缓了一些:“感觉好点了吗?” 我嘴里咬着他的手背,他也是能忍,就一直让我咬着。 我张开嘴,松开了他的手。 “铃溪——” “你走吧。”我别 分卷阅读93 开了脸,“我不想看到你。” 或许,我还是不够狡猾。 狡猾的人,在得到目标全部的信任之前,是不会直接撕破脸的。 但我忘不了。 忘不了九年前的那个秋天,我满怀期待地推开那扇门,我以为我看到的会是他们一家三口手里拿着彩带和雪花,对我笑脸相迎的场景。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很快也会成为那个家里的一份子。 第40章 第四十章 我看着夏油杰的眼睛, 慢慢地垂下了头,“你,不留下过夜吗?” 下方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作话里 按照森鸥外给的数字密码, 正序拼出来的地址,是街心公园的喷泉池。 “进来吧, 门没有锁。” 我吃晚餐就不错了,竟然还叫我吃点心? 云咲拿来的是一份蛋糕, 她美滋滋说:“夏油大人说是可丽饼的回礼。” “可丽饼是美美子要给他买的,跟我没有关系。” “啊?你和他还没和好?” “……”我觉得好笑。 见美美子一直盯着鸽子看, 我建议道:“你要不要喂它们?” 如果是性格活泼的菜菜子, 早就上手去喂了,但美美子太害羞了。 我保证道:“不用担心, 这里的鸽子很友好。” 美美子眨了眨眼睛, 没有吭声。 “真的很友好。” 我从地上捡起几粒米,准备做个示范, 谁知离我最近的一只胖鸽子, 以为我在夺食,竟然在我的手背上狠狠地啄了一下。 瞬间打脸。 我疼得龇牙咧嘴, 再看美美子时,她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意。 “鸽子, 不友好。”她说。 “哎,刚才失误了, 再来一次。” 我再去摸米粒时,几只鸽子都盯住了我, 我看这准备群殴的架势, 不敢轻举妄动了。 “算了算了, 不喂了。” 我坐回了长椅上,心里琢磨着来这里这么久了,并没有“偶遇”森鸥外,难道是我猜错了谜底? 等等,光有地址也不行,没有约定的时间。而且如果是森鸥外自己过来,肯定会被夏油杰知道。 那他要怎么和我接头呢? 我说想看一会儿喷泉,美美子便抱着小熊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乖巧的等待。 我抬眸看着坐落在绿植鲜花中央的喷泉,溅起的水花中,白烟状的水汽氤氲开来,在阳光的折射下飘出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旁边的地上,许多摇头摆尾的鸽子,正在啄食地上的米粒。 “饿了。”耳边传来美美子小声的咕哝。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卖可丽饼的摊子。 “你想吃那个吗?” 她点了点头:“想吃。” 这个摊子的可丽饼有甜咸两种,美美子是典型的甜党。 我在给她买的时候,也给同为甜党的菜菜子和贤治各买了一个。 “要多加草莓吗?我记得你喜欢草莓。菜菜子的多加巧克力,贤治爱吃果仁。” 几个小朋友的喜好我都记得。 美美子不假思索地问道:“那夏油大人的呢?” 事事都会想着夏油杰,他们的感情确实很深。 不得不承认,温柔起来的夏油杰有种超强的亲和力。 “夏油大人不爱吃甜的,给他买一份咸口的吧。”我想了想,对摊主说,“多加些牛肉,再洒一层木鱼花。” 其实我也不知道夏油杰现在什么口味。人都是会变的,昔日甜党的我现在就成了一个……不甜不咸党。 我不爱吃甜,也不爱吃咸,对辣和酸都没有兴趣。 我对食物的味道已经失去了热爱。 “你不要吗?”美美子问我。 “我不饿。”我替她将腮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午餐吃得太饱了。” “……我看到你只吃了两口。”美美子小声说,“大人还说谎。” 我被她一噎,讪讪地解释道:“我是大人,大人都害怕发胖,所以要少吃点。” 美美子接过可丽饼,小口地啃了起来。 “没关系。” “嗯?” “夏油大人超厉害,你再胖,他也抱得动。” “……”这孩子的思维我完全跟不上= = 没等到任何关于森鸥外的信号,我也没有太失望,毕竟本来就是过来碰碰运气,也可能是我猜错了。 我带着三份可丽饼,和美美子一起回了荼蘼教。 而是一个—— [Optimum Solution] 最优解? 这是数学上的一个概念,我曾经听柳莲二提过,也会广泛运用到其他领域。 通俗易懂的讲,大概就是 分卷阅读94 ‘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 最小的牺牲,最大的利益。 如果脱离了数学,放置在人际关系里,我认为这句话其实矛盾重重。 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 “铃!夏油大人叫我来送点心。” 是云咲的声音。 每个人都在问我有没有和夏油杰和好,却没有人问我为什么和他吵架。 如果他能把他的父母复活,我也很乐意和他原地锁上。钥匙我自己吞。 可没有如果。 更糟糕的是,他也并没有说过为此感到后悔。 “拿走吧,我不想吃。” 本来就没胃口,想到这个问题就更没胃口了。 “吃一口嘛。”云咲把勺子递过来,“虽然蛋糕是夏油大人送的,但却是我做的,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吧。” “行吧。” 我被磨得不行,才打开了盒子,刚看到蛋糕上面的图形,我就愣住了。 巧克力的底色,与街心公园的地砖同色,半透明的奶油,勉强可以看成是喷泉,插在最上面的彩色装饰物——假如这代表那道彩虹。 “是不是很好看?”云咲满脸期待。 我不太确定。 ……也许这是巧合。 但我不能太直白地问,不能直接说:“ 你是森先生的人吗?” 云咲看不到,但我戴着特制眼镜,是能看到的。夏油杰的两只咒灵,就在窗边,温顺又忠心地监视着这里。 我所有的行动,他都能知道。 他对我不放心,太怕我搞事了,虽然我是只体术几乎为零的猴子,但他在我手上吃过不止一次亏。 偏偏现在又舍不得杀了我。 啧。 “尝尝呀,这里面的奶油夹心很好吃的。” 拗不过云咲的坚持,我切开了蛋糕。 “一人一半吧。” 蛋糕并不大,我将它分在了两个盘子里。 然后,蛋糕分完,我看到了盒子底部的印刷字体。 ——Optimum Solution。 最优解。 这不是我先前拼出的单词吗? 抬头再看云咲时,她正抿着唇边的奶油,斜视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终于发现了’。 ……果然。 森鸥外是个妙人。 他就这样,让人和我接头了。 “蛋糕真美味。”吃完蛋糕,云咲摸着肚子说,“果然要和有缘人一起吃才会觉得幸福。” 我舔了舔嘴唇:“就是太甜了,你要喝咖啡吗?只有速溶的。” “好呀,我来帮你拿。” “小心,很烫的。” “哎呀——” 云咲碰翻了咖啡杯,咖啡溅在了我们两人的衣服上,顿时留下了大片污渍。 她抱歉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我太粗心了。” “没关系,你没有烫伤就好。”我想了想,说,“不如你今天就在这里洗个澡吧?正好我也还没洗澡。” 她瞪大了眼睛:“可以吗?我们两人一起洗,教主不会介意吗?” 我不打算理她了,转头对咒灵说:“你也进来一起洗吧。” 咒灵:“……主人会祓除我。”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人,进来吧,正好帮云咲小姐擦背。”我边说边拖咒灵进浴室。 “不——” 它拼命挣扎,蹿到了天花板上。 “……” * 浴室的密闭性良好。 但声音是掩盖不了的。 “这里的浴缸好大啊,员工宿舍的就好小,教主偏心。” “因为贤治喜欢在里面游泳。” “铃,你的浆果浴盐好香啊,可以送一瓶给我吗?” “这是教主用的。” …… 缭绕的热气中,我和云咲一边随意地聊天给外面的咒灵听,一边在彼此的掌心里,用手指写下了真正要说的话。 云咲不算是森鸥外的人,他们只是在交换情报。 关于我和夏油杰的情报,也是森鸥外提供给她的。 我猜森鸥外也不只是一个医生,我在不定的时间里出现在街心公园,他却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传达给云咲。 说明在那里,他有一定的势力范围。 好比夏油杰,表面上是荼蘼教的教主,背地里却是策划着颠覆人类计划的邪恶诅咒师。 这年头,不是个斜杠青年,都不好意思出来走动。 ‘森先生说你很狡猾,你果然如此。’ ‘过奖,我们现在身体已经坦诚相待,我建议你跟我说实话。’我在云咲的手上写。 ‘我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有利可图的。’ 我能解开森鸥外出 分卷阅读95 的密码,和他的同伙搭上,也算是得到了他的认可。 ‘为了我哥。’ ‘为他报仇吗?’ ‘不是。’ 她说,不是。 ‘我的哥哥,是杀人鬼。我要杀了他。’ ——你要小心,杀人鬼。 江户川乱步在离开这里之前,告诫过我。 他没有告诫我小心夏油杰,可能是觉得夏油杰不会杀我,也可能是看不上夏油杰的智商。 ‘我觉得杀死自己的亲哥哥,不可取——’ ‘他杀了爸妈。’ ‘……’ 我手指一僵。 云咲又写:‘他杀过太多的人,我都能原谅他,但是不能原谅他杀了自己的父母。’ ‘多大仇?’ 总不会又是一个要以弑亲来证道的疯子吧? ‘他分不清爱意和杀意。’ ……原来是认知问题。 这和夏油杰的情况还不一样。 与之相比,没有认知问题的夏油杰反而更显得罪大恶极。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 “打扰了,洗的很舒服,呼。” 在夏油杰的咒灵眼中,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两个女生因为咖啡弄脏了衣服,然后顺便洗了个澡。 我帮云咲吹干头发,目送她离开。 知道了她的目的(?),但不知森鸥外的目的。 Optimum Solution。 最优解。 这是森鸥外留下的唯一线索。 难道他想要干掉夏油杰,坐收荼蘼教的财产吗? “铃溪。” 说谁谁就到。 隔着门,我听到了夏油杰的声音。 他站在门前,影子投进来,刚好映在了我的影子旁。 然后他伸出手,那两道影子有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就好像他在摸我的头。 “谢谢你的可丽饼,早点休息。” ……就这? 在他尚未转身之际,我打开了门。 如果让我用最优解来解决问题,那我用作牺牲的那部分,一定是夏油杰的利益。 这一点,确凿无疑。 贤治和菜菜子都很高兴,我把夏油杰的那份给了贤治:“这是美美子小姐给夏油大人买的,麻烦你交给他吧。” “是铃溪你买的。”美美子纠正道。 “不,如果不是你提起他,我压根不会给他买。” 在外面逗留了大半天,我有些累了,陪贤治吃了晚餐,便回房间休息了。 贤治现在晚上住姐妹花那里,有她们照顾他,我也不用担心。 一个人倒也落得清净,我又开始琢磨起那串数字。 地址不是街心公园吗? 正序拼出来的地点的确是那里。 那如果倒过来呢? 倒过来,拼出的也不是时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下方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的作话里 杰留了下来。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像是要一眼看进我的心里。 “等一觉醒来,你就好了……就是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了。” 这一晚, 夏油杰虽然留下了过夜, 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给我讲了一个童话故事,我听到一半就困得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养子贤治已经在等我吃饭了。 “铃!咦, 你的肩膀上有花花。” 我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什么也没看到。 “贤治, 哪里有花花?” “可是——”贤治正欲解释, 话被夏油杰打断了:“小朋友,早餐要喝汽水吗?” “好耶!夏油爸爸最好了!” “不行!小孩子早上只能喝牛奶, 喝什么汽水!” 他也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 但他没有拒绝。 “巧克力蛋糕很好吃,我已经很久没有对甜食产生兴趣了。” “是。” 夏油杰走过去, 把窗户关上, 然后回过头,目光落在我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上:“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刚准备吹, 你就来了。” 其实我是帮云咲吹了头发,还没有来得及吹自己的。 “啊嚏、啊嚏——” 喷嚏接二连三, 我抽了张纸巾捂住口鼻:“我好像感冒了。” 按照我的体质来说,感冒发烧是很平常的事。 “过来。” 夏油杰按下吹风机, 示意我坐到沙发上。 热热的风吹在头发上时,我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吹风机嘈杂的嗡鸣声, 反而让整个空间都静了下来。 夏油 分卷阅读96 杰很少会帮我吹头发, 印象里是没有, 因为我以前是短头发,而他是长头发,都是我帮他吹。 他做事很仔细,每一缕头发都吹干了,才关掉吹风机。 门在这时被推开,从夏油杰进门起就消失的咒灵回来了,手里端了一碗汤。 “是姜茶吗?” “嗯,加了黑糖。”夏油杰示意咒灵把碗给我,“放心,不是很甜。” “我可不可以不喝?” 夏油杰没说不可以,也没说可以,他的手指还停留在我的头发上。 “喝吧。”他说。 “喝完了,我帮你剪个时髦的发型。”一副哄小孩的语气。 我对生姜没有好感,但这碗茶汤,让我想到了夏油杰的妈妈。 细细的姜丝,一小截葱白,几颗红枣。 我在他家过夜时,半夜感冒,他妈妈给我煮过,我不想喝,苦着脸向他使眼色。 他没法说服他妈妈,只能硬着头皮说:“妈,这看上去好好喝,我来喝吧。” “你居然会想喝姜茶,等着,老妈给你煮一锅。” “!!!” 记忆回笼,茶汤里飘着熟悉的香气,他看他妈妈煮过多次,配方就记下了。 入口的味道比我想象的好。 一碗汤喝完,竟然出了一点汗。 “谢谢。”我把碗还给了咒灵,然后对夏油杰说,“你真的会理发吗?” 说起来也好笑,念书的时候,与我关系不错的同学都知道我有一个穿衣打扮很另类的男朋友。 学弟切原赤也就吐槽过夏油杰的发型和灯笼裤,被我怒搓了一顿,被迫承认灯笼裤是世界上最帅的裤型。 但现在回头看,我本人也并不欣赏灯笼裤。 怎么那时候就这么盲目,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呢?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屋子里开着纱窗,冷风灌进来,我打了一个喷嚏。 “啊嚏——” “保证时髦。”夏油杰说。 我寻思着最坏也就是和他一样的发型,前面垂着一缕,后面扎成丸子头…… 但当他修剪完时,却久久的凝视着我,没吭声。 “你不会给我剪了很奇怪的发型吧?”虽然我对容貌不是特别在意,但也不想变成异类。 我急急去浴室照镜子,然后在镜子里,看到了学生时代的自己。 发型和脸型都是一模一样的。除了多出了一副眼镜,其他的完全就是复刻版。 几秒钟之后,夏油杰也出现在了镜中。 “你什么意思?只能接受以前的我?” “不是。”他拿起梳子,站在我的身后替我梳理头发,“无论铃溪是什么样的,我都能接受。是你不肯接受现在的自己,你不能再生病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蛋糕吃完又吐了。” “……” “铃溪,你以前一直很听我的话。” 他伸手摘掉了我的眼镜,窗边的风铃咒灵也在一瞬间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你以前是个乖孩子,以后也当个乖孩子吧。” 夏油杰冰凉温柔的吻落在了我的眉心,“听话,把以前的事都忘掉,快点好起来吧。” 忘掉…… 把以前的事都忘掉…… “怎么可能忘掉?”我忧伤的叹气,“你可能不知道,我到现在连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他又吻了我一下:“你会有的。” “真的会有吗?” “嗯。” “怎么这样!夏油爸爸说我可以喝!” 我和贤治产生了分歧,我开始数落夏油杰:“你怎么能这么溺爱孩子?” “嗯?”夏油杰歪着头看我,像是在观察着什么,半晌才笑着说,“那贤治还是喝牛奶吧。” 贤治:“……” 早餐是五个人一起吃。 说到这里,我又有些担心了:“杰哥,你现在工资多吗?” “不多,过几天可能你们就没饭吃了。” 他把玩着勺子,在逐渐变得严肃的气氛中,又微微笑道,“不过我会努力不饿着你们的,不用太担心。” 夏油杰从不骗我,他说会努力就一定会努力,所以我很放心地又喝了一碗罗宋汤。 “午餐想吃什么?”他用纸巾帮我擦干净嘴角。 “罗宋汤!” “不腻吗?” “不腻,超好喝的!”我抱住了夏油杰的胳膊,“我可不可以天天喝?” “好呀。” 下午的时候,夏油杰在见了两个教徒之后,陪我吃了下午茶。 “哇,竟然有红茶醍醐酥。” 这种甜点很美味,就是难买,排队要排很久。 “辛苦杰哥了。” 夏油杰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吃,直到我叼着最后一块时,他才凑过来,就着末端 分卷阅读97 啃了一小口。 “让我也尝尝。” 夏油杰是个不太内敛的人。 他在接吻时是不闭眼睛的。 目光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审视。 “杰哥,你怎么了?是想你的爸爸妈妈了吗?” 夏油杰告诉我,他的父母在几年前因病去世了,然后他投奔亲戚,接管了荼靡教,当了教祖。 “没关系。”他摸了摸我的短发,“反正你还在。” “嗯。”我端起奶茶,吸了一大口。 “铃溪以后也要一直在我身边哦。”他顿了一下,幽幽地说,“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哦。” “咳咳咳——”我被奶茶狠狠呛了一下。 夏油杰没有立刻帮我拍背,依然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杰哥……” 在漫长的静默里,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铃溪,我的手机好像掉在地下室了,可以帮我去拿一下吗?门没有锁。” “好的。”我放下奶茶,“等我两分钟。” 我没有去过荼靡教的地下室。 这里没有灯,光线很暗。 我踏上楼梯,拿着手电筒,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手指触到门的瞬间,旁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这间地下室的格局,和夏油杰老家的房子竟然无异。 沙发,茶几,桌子。 所有的陈设都一模一样。 照片墙上面,有我们四个人的一张合照。 “嗨,夏油叔叔,夏油阿姨,你们好。” 我冲墙上的他们热情的挥了挥手。 “我和杰哥现在过得很幸福,他出息了,当了教主,给夏油家争光了。” 我对他们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然后在沙发上找到了夏油杰的手机。 手机的末端吊着一个兔子吊坠,那是我最喜欢的装饰品。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拿起手机,哼着歌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杰哥,我拿到手机啦!” 夏油杰站在门外,安静地等着我。 “铃溪,害怕吗?” “哈?”我歪了歪头,“怕什么?这里不是杰哥你的地盘吗?” “这里这么黑,你都不怕吗?” “不怕,有你在啊。” 他缓缓伸出手,摸到了我的脖颈处。 然后拇指抵在了律动的动脉上。 “你的心跳……有点快。”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吗?可能是这里有点冷吧,杰哥你怎么表情怪怪的,在想什么呢?” “没事。”夏油杰收回手,笑着说,“我在想,铃溪的生日快到了,我该送你什么比较好。” “一定要独一无二的礼物!” “好呀。” 夏油杰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离开了地下室。 ……不能回头看。 ……我一点也不能回头看。 “该让你见见我的其他家人们了。”夏油杰说。 我疑惑道:“夏油叔叔和阿姨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那是过去的家人了,我现在有其他的家人了。”顿了顿,他又说,“铃溪,你放心,你很快就会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你不会是异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笑容,只有难以压抑的疯狂。 我轻轻嗯了一声。 “我最喜欢杰哥了。” 夏油杰枕在我的膝盖上午睡,这对他来说,是个难得安逸的午后,连嘴角都挂着笑意。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了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我尝试过多少办法。 结果是没有办法。 无论是催眠师,异能力者,还是连同御三家的咒术师,没有人能抹消我的那段记忆。 但大多数时候,我不想这么做。 初秋微凉的风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很多年前,我独自一人躺在五条悟家的院子里,看着流云爬过天空。 我知道自己生性狡猾,我能从别人细微的话语和表情里,捕捉到很多讯息。 就算是一时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也能过目不忘。 我盘算着很多事情,我该如何离开那里,我该如何吸引那个六眼孩子的注意力——听闻他是五条家的独子,也是未来的家主。 我得和他做朋友。 我想要出去。 我想要自由。 我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虽然这并没有瞒过五条悟的眼睛。 但他还是帮了我。 ——为什么你是小孩,却没有小孩的样子? 他这么问过我。 有一天,天上的流云消失了。 我幡然清醒。 分卷阅读98 我其实不想成为一个狡猾的人。 我想要成为一个被照顾妥帖,不再需要狡猾的人。 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可以傻乎乎的挨着他,过完这一生。 除了我和贤治,夏油杰,还有他的养女菜菜子和美美子。 今天的早餐例汤是酸甜可口的罗宋汤,红艳艳的。 夏油杰特意先给我盛了一碗,菜菜子立刻叫道:“夏油大人,我也要。” “好。”他宠溺的笑笑。 菜菜子立刻得到了安抚。 “味道怎么样?”他问我。 “很好喝。” 真的很好喝,我喝完了一碗罗宋汤,又要了一碗,还吃了两个饼和一份温泉蛋,一条烤鱼,几颗蘑菇和一根香肠。 菜菜子看呆了:“以前也没见你吃这么多。” “啊?我以前就很能吃啊。”我有点不好意思承认,“杰哥的零花钱一大部分都是被我吃掉的。” 一个异能力者试图用异能力让我忘记,自己却被反噬失去了部分记忆。 ——你的意志力太强了,基本凌驾在身体和感觉之上,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上一次看到罗宋汤和蛋糕时昏倒,是我装的……不,也不算装。 其实我本可以不昏倒。 我可以用理性压制感性,这种事成了一种可供选择的东西。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下方是废话, 正文在上方作话里 “你——” 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像抽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上一秒的嘴角还上翘着,这一秒的眉梢已经挂上了难以置信。 “我在你送我的口红里加了神经毒, 自己提前吃了解药。” 我面无表情地扶住了夏油杰, 让他靠着墙坐下,“你说你预判了我的刀?可是教主大人, 色字头上,还有一把刀呢, 预判到了吗?” 还有个贤治,这个单纯孩子, 心里始终是向着我的, 在看到我揉眼睛的时候,他认为我受到了欺负。 “我要和你们睡一个房间。” 他给自己搭了个小床。 夏油杰好气又好笑:“你都这么大了, 还要缠着我们吗?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没像你一样啊。” 贤治认真思考了一下, 然后也替菜菜子和美美子搭了两张小床。 贤治:“那大家就睡一个房间好了。” 夏油杰:“!!!” 另外两个女孩也十分开心,因为可以在晚上听夏油杰的睡前故事。 唯一不开心的, 就是夏油杰本人。 在小朋友面前, 连接吻和牵手都要克制,其他的就更别想了。 黑暗中, 我听到他轻声叹气,嘴里嘀咕道:“这些坏孩子。” 片刻后, 他用更小的声音跟我说:“铃溪,梦里见。” 心被一触。 这一刻, 他与多年前在便利店里买寿喜锅的食材并对我说“你要继续健康平安,开开心心”的少年, 又重合了。 然后奇迹般的, 这个带给我近十年噩梦的男人, 躺在他身边睡觉时,我竟然一夜好觉。 早晨睁开眼睛时,夏油杰已经醒了,正在拿着手机玩自拍。他浓密的黑发如海藻般散开在胸前,唇色有些发白,阳光透过玻璃窗照 “我喜欢紫色的太阳。”贤治不听劝,埋头哼哧哼哧用绿色的蜡笔涂着。 “错了,太阳是金红色。” “没关系啦。”我打断了他的话,“太阳是什么颜色的,都是我们眼睛看到的,也许它本身并不是金红色的,你为什么不听听贤治涂成紫色的理由呢?” “因为夏油爸爸的眼睛是紫色的,所以我喜欢紫色!” 贤治的这个答案,差点让夏油杰老泪纵横。 “真想就这么过一辈子。”我听到他轻声感慨。 但他的声音太轻,我怀疑是我听错了。 “铃,你的眼镜呢?” 贤治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关于疑问,然后很快会被夏油杰转移话题。 “在这里。” 夏油杰拿出了一副眼镜给我,和之前五条悟送的那副差不多,但戴上之后,我看不到肩膀上的花——在这里应该是有一只咒灵的,用来不断消除让我难过的回忆。 尽管如此,试探却依然没有停止。 比如他每天都会带我去地下室,在那间和他老家一模一样的屋子里,喝下午茶。 比如在我专心看书的时候,会对着我的背后突然说:“猿辅导么。” 我只能抬头疑惑:“你说什么?” 又比如……睡觉。 其实最容易露出破绽的就是这里。 现在的我“忘了”夏油杰弑亲的事,没有道理不和他睡一个房间。 我不仅不能怕他, 分卷阅读99 还得表现的十分依赖他,才不算崩我的人设。 “不是说进了荼靡教就不能谈恋爱和结婚吗?”我试图用他告诫我和江户川乱步的那番话来告诫他。 在我的认知里,关于江户川乱步的部分,不算是难过的回忆,所以可以保留。 “允许内部消化。” “贤治,现在开始上色了。” 我在陪贤治画画时,夏油杰就懒散地躺在旁边,看着我们画。 他现在除了每天胡乱讲经、帮上门求助的人祓除咒灵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和我们在一起,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 ——虽然他暗中肯定在谋划着什么。 夏油杰扔了一根红色的蜡笔给贤治:“太阳用红色涂。” “教主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吗?”再多说下去,我可能要暴露,只好从为他着想的角度说,“我担心别人说你坏话。” 夏油杰笑得像个昏君:“那就杀了他们啊。” “……” “逗你玩的。”夏油杰捏了捏我鼓起的腮帮子,兴味十足,“铃溪,你在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继续装傻,“难道你准备扣我的零花钱?” 他可能看穿了我没有失忆,也可能还在诈我。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幸进来,他眯着眼睛,也扯出笑来。 另外三小只,连人带床,都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多半是被咒灵抬走了。 “早安,铃溪。”夏油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早安吻。 他想顺着往下吻。 我食指抵在他的肩膀上推开他:“等等,我们都还没有刷牙。” 于是他没再吻我,改为用下巴上的胡茬,慢慢摩.擦过我的脸颊。 像猫在蹭人的手指。 他的发丝有几缕埋进了我的头发里,黑色与白色瞬间缠绕在了一起,有种难舍难分的错觉。 耳边突然回响起他先前玩笑般的那句话。 “可以。”夏油杰替我把放在床头的戒指戴上,“但我还要送你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真哒?” 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十分平静。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面前的男人做过什么事,我依然爱他。 但理智告诉我,我和他很难成为一路人。 * 这天,夏油杰一天都没有工作,陪我们去了恐龙乐园,我们在外面吃了菜菜子心心念念的回转寿司,唱了卡拉OK吃了蛋糕,一直玩到天黑才回来。 贤治疯了一天,又吃得很饱,早就睡得像头小猪了。 夏油杰把他送去了另外的屋子里。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慢条斯理地涂抹一支口红,这是夏油杰喜欢的色号。 然后我翻出了短刀,还是源光溪留下的那把。 我把它擦拭得很亮,藏在了浴衣里。 我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灯光很亮,照得我的笑容很苍白。 “铃溪。” 卧室里传来了夏油杰的声音。 我平复情绪,装出开心的样子,朝他跑过去。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他微微俯身,抱住了我。 “变成我的同伴,好吗?” 这句话,还是说出来了。 ——有关普通人变为术师的可行性分析报告。 我想到了先前看到的东西。 “我不是你的同伴吗?”我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你现在还不是。”夏油杰柔声说道,“但很快就是我的同类了。” 同伴。 同类。 他到现在还执迷于用是否术师来划分我们两人的区别。 从小到大,我为他做过的一切,都比不过天生的术式。 “铃溪,成为我的同伴吧。” “好。” 我闭上眼睛,缓缓地抽出了藏在衣服里的短刀。 然而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又来这一招。”夏油杰挑眉,“可惜你的刀已经被我预判了,我不会上同样的当了。” 哐当。 他稍一用力,刀就落在了地上。 “你果然没有失忆。”夏油杰的语气有失望也有无奈,“你就这么不肯听我的话吗?” “要是能做到,我也想失忆。” 谁不想呢? 忘记过去,开开心心的继续自己的人生,谁不想呢? “问题就是我没法失忆,教主,我也尝试过清洗记忆,你要明白,我并不想替你背负弑亲之仇。” 我垂眸,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刀上。 刀尖闪着寒光,看上去冰冷无情,就像夏油杰的心。 “想杀就杀吧。”我干脆放弃了挣扎,“反正我只是一只一无是处的猴子。 分卷阅读100 ” 他很容易就能杀死我。 一个术式,一只咒灵,甚至只要两根手指,就能让我当场丧命。 “动手吧,趁现在贤治也不在这里。”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脆弱的脖颈处拽,“十年前的今天,你没能杀我,现在你可以如愿以偿了。” 他没有动手。 任凭我如何劝导,他始终没有动手。 ——意料之中。 弑亲需要勇气和刺激,那时的夏油杰,经历了一系列变故,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崩了。 但如今这段时间,他生活的很惬意,除了他所谓的大义,几乎圆满。 绝望的人是我。 “我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还活着,不过是想多看你几眼,杰哥,下辈子我一定不当猴子。”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夏油杰的声音。 “不用下辈子,这辈子你就不是猴子了,我怎么可能让我的铃溪,再当无用的猴子呢。” 在他紫色的眼眸里,有深不见底的研判,也有永不回头的坚定。 “光溪前辈留下的资料里记在了术式抽取的方式,他的实验之所以在普通人身上成功率极低,是因为和他没有血缘。” “但是用在你身上,百分之百会成功哦。”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父亲应该已经把研究资料都消除了,为什么——” “他备份了。”夏油杰以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口吻说道,“可能是舍不得自己的心血全部毁掉,但又怕落到坏人的手里,所以当年就交给了我保管。” “……啊这。”这是直接送给了坏人。 “我真的很开心。”夏油杰笑着说,“再也没有可以阻拦我们的东西了。” 阻拦我们的东西,是夏油杰你自己的心。 “你就不怕把我弄死吗?”我忍不住反问道。 “不可能的。”夏油杰很确信,“难道你不知道,你曾经被他短暂的变为术师吗?” “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 夏油杰继续讲:“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遇到了咒灵,你没有生命危险时,就能看到它,是因为光溪前辈,赋予了你术式。” 说到这里,他有些遗憾:“但是当时铃溪不懂事,说不想见他,也不想当术师,所以他又抽掉了术式,把你恢复成了普通人。” ……太疯了。 都是疯子。 我无法评价,到底是源光溪更疯,还是夏油杰更疯。 “铃溪,别跟我闹了。”夏油杰抱紧了我,“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理解我,但你以后一定会理解我的。” 我觉得再过十万年,也不会理解。 “我先前已经放过你了,是你自己回来的!” 我回来也不是来谈恋爱的,是来阻止一些事情发生的。 “铃溪喜欢我,是不是?” “……是。” “铃溪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是。” 鼻子一酸,我竟然掉下了眼泪。 “我很喜欢你,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能保证绝对安全吗?” “那当然,你放心好了。”他一边安慰一边替我擦眼泪。 我伸出脚,去够地上的刀,夏油杰眼角余光瞥见,一脚将刀踢飞到了角落里。 “还来?!我已经说过了,你的刀我已经预判了。”他恨恨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同样的招数能对我奏效两次?” “夏油杰,”我哭得更伤心了,“你可不可以不杀我? “你听话,我就不杀你。”夏油杰轻声叹道,“臣服于我吧,铃溪。” 何为臣服? 我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扯开了我的腰带,亲吻落在我的脸颊上,眼泪被他舔掉了,然后是—— 唇边。 他的嘴唇原本很凉,因为沾了我的眼泪而变得柔软温热。 ‘无论是去天堂,还是下地狱,我都不会放开铃溪的手哦。’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刚才在发抖?”他朝我笑,“在想什么?” ……还在试探。 “没什么,我肚子饿了。” 他终于放开了我,恢复了一贯的温柔。 “铃溪,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对哦,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已经多年不过,我差点忘记了。 “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呀?”我伸手讨要,“工资卡?”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历史重现了。 [各位, 其实我的女朋友是只猴子,今天就是给她过生日的,不信可以问菜菜子和美美子。] 他只写了一句抱怨:[嗯, 去游乐园了, 猴子太多了,真让我不舒服。] 去游乐园了。 猴 分卷阅读101 子太多了。 真让我不舒服。 循着这阵音乐往前走,视野逐渐明亮了起来。 是一片平静的湖。 湖边坐着一群穿着白裙的少女。 少女中间的C位, 是一个银发红眸的少年, 正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什么。 “铃溪。” 他在背后叫我,声音极低又怨恨,像是从胸腔肺腑里挤出来的。 云咲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里面黑漆漆的, 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里面太黑了,我有点怕黑,就在这里等你吧。” 太宰治孩子气的歪了歪头,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枪。 “这是?”我看着他把枪放到我手里, 有些不知所措,我从来没摸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怎么用。 我回过头, 看到他咬紧了牙关, 嘴角溢出了鲜血。 “别让我恨你。”他说。 他微笑的样子甜丝丝的,连抬手的动作都流露出一种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 这是, 年少时候的源光溪。 多年前的今天,他不想与身为非术师的我有任何肢体接触,于是用手掌握住了刀。 毒涂在了刀刃上, 于是他倒了。 前阵子贤治贪吃, 误食了有毒的彩色蘑菇后腹泻不止, 他火急火燎地将贤治送去了医院。 如果他有那类咒灵,早就用了。 只是,夏油杰不算笨,任何人对他使用这招,他都不会上当。但他心里有我,所以即使他预判了我的狡猾,却始终防不胜防。 将普通人变为术师,这是一项恐怖又疯狂的实验,但绝对符合夏油杰的意愿。 问题是这种研究的成功率太低了,而且据他所言,只有和光溪本人有血缘关系时,才能确保成功。 夏油杰已经不在意普通人的性命,但我不想让他再这样下去了。 ——你就一定是对的吗? 名字叫[家人们]。 多年后的现在,他想与身为非术师的我在一起,于是俯身亲吻了我。 毒没有涂在刀刃上,而是涂在了嘴唇上,于是他又栽了。 “教主,你缺少一只解毒的咒灵。” 我知道他没有这类咒灵,所以故意嘲他。 聊天记录是每天都会清理的,因此只能看到今天的。 菜菜子在群里分享了很多今天拍的照片,有精致的回转寿司,也有蛋糕奶茶,还有漂亮的摩天轮。 其他人的发言,我都匆匆略过,只专心浏览夏油杰的发言。 “你怎么不敢告诉他们,你是在为一只猴子过生日呢?” 我把手机放到夏油杰的面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打给他看。 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群里很快热闹起来了。 “看来你从没有跟你的家人们介绍过我呢。”我把他的手机还给了他,替他放回了口袋里,“其实,我知道你有地下实验室,杀人鬼先生就被你关在那里吧。” 在他冰冷又错愕的眼神中,我吻了吻他的眉心。 山雨欲来,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与他像这样亲密接触。 我十分清楚自己依然喜欢他。 “再见了,教主大人。”我起身准备离开,药效至多维持两个小时,也许会更短。 [小杰,你是说真的?今天是愚人节吗?] [你不是最讨厌猴子吗?怎么能和猴子搭上!] [难道这就是蛊王终为猴折腰?] “恨我?怎么会呢。”我摇了摇头,“你只配喜欢我,这辈子你都只配喜欢我。” * 通往实验室的路很安静。 因为路障都被清除了。 除了一脸不耐烦的云咲,我还看到了一个黑发的少年。 他有着细密而又略显蓬松的黑发,俊美的面容有一半湮没在白色的绷带之下,露出的那只眼眸是极为罕见的鸢色。 十五岁,十六岁? 他应该是在这个年纪。 青春年少,像繁花一样,身上偏偏有着不符年纪的沉重和黑暗。 “初次见面,您好,我叫太宰,太宰治。” 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瞬间又阳光灿烂起来了。 刚才的沉重和黑暗顿时消失不见,大概是我看错了。 “是森先生叫我来帮忙的。”太宰治很有礼貌地问道,“铃溪小姐有困扰吗?” “谢谢你,太宰君。”我琢磨着这个少年能帮我什么忙,又听云咲说道:“现在是解决夏油的好机会,必须杀了他。” “不行!”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能杀他!” 面对云咲质疑的目光,我解释道:“他体内有很多咒灵,如果杀了他,很可能会失控。况且云咲,你的目标是你哥哥,又不是 分卷阅读102 他。” “……但夏油始终是个祸害。”云咲冷声道,“你不知道他这些年杀了多少非术师吗?” ……知道。 我当然都知道。 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罪行。 光是弑亲这一项,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铃,如果不杀了他,等他恢复行动,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云咲试图劝我,“要么是你死,要么是他死,傻子都知道选哪个,是吧,太宰,连你也知道选哪个吧?” 这句话有歧义,太宰治嘴角一抽,勉强稳住了笑容。 “我不知道,这是铃溪小姐的选择,森先生只叫我来帮忙。” 森鸥外和我只见过两次,给我的印象寥寥,优雅,极具亲和力。 他能和夏油杰成为“朋友”,说明他也有术式和咒力,并非普通人。 而他选择帮我,说明他不赞同夏油杰疯狂的理念。 他帮我,却又给我出谜题,看上去没那么有诚意,却又送来了年轻的下属。 我想起了他留下的那个英文单词。 “好了,教主,告诉我,关于源光溪的那些研究资料,你藏到哪里去了?” 森鸥外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我怎么觉得,不太像是夏油杰拥有的荼靡教的财产呢? “我觉得还是先处理你哥哥的事比较好。”我帮云咲权衡利弊,“如果现在杀了夏油,他体内的咒灵失控,那么我们很可能遇到危险,而且你不怕这么回去,遇到他的两个养女吗?” 云咲和我都是非术师,和术师正面冲突,百分之百必败,那两人只听夏油杰的话,打不了感情牌。 “你就是在保全夏油杰!”云咲说不过我,愤愤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会后悔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弄倒夏油杰后,我还不忘换了衣服。 这是今天逛街时,他给我买的衣服,和他身上穿的那件是情侣装。 试衣服的时候,导购小姐还夸我们很般配,对方可能只是出于职业的恭维,但我却听进了心里。 “啊,伤脑筋,绷带掉了。” 那截绷带完全散开,掉在了地上。 我俯身拾起。 云咲看到太宰治的手臂上什么伤都没有,不禁问道:“你该不会是谎伪装工伤吧?” “你怎么不说我是cos木乃伊?”太宰治反问。 我替他一圈一圈的绑好,系了一个结。 开锁需要钥匙,夏油杰的身上没有钥匙,我猜可能藏在那只丑不拉几的咒灵嘴巴里,反正拿不到。 没有钥匙就只能靠蛮力或者咒术打开。 因为今天我已经吃了抗敏药,所以我分辨不出太宰治是否为术师。 “我一个老实本分的小朋友,怎么可能会开锁呢?”太宰治抓了抓头发,语气无奈,表情倒是信心满满,“不过为了两位小姐,我可以试试哦。” “拜托你了。” ……为什么他的那句“老实本分”,会让我产生一种生理性的呕吐感呢? 是我晚饭吃太多了么? 开锁的确不是一项容易的事,太宰治采取了很古老的方式——用曲别针捣鼓锁眼。 我只在电影里看过007特.工拥有这种技能,云咲更是无情地打击他:“别开玩笑了,你以为在拍电视剧吗?” 咔哒。 锁打开了。 我:“……” 云咲:“!!!” 太宰治发出一声欢呼,扭头朝我们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运气真好,看来电影里也不都是骗人的嘛。” 讽刺的是,我们并不般配。 在夏油杰眼里,术师和非术师怎么般配,他都不敢把我介绍给他的“家人们”? “太宰君,请问你会,” 实验室的地点并不隐蔽,进入却不容易。 太宰治既然是森鸥外派来的,必有他的特长。 “你会开锁吗?” “真的吗?”云咲想了想,严肃道,“也许夏油在里面设置了陷阱,故意让我们能轻易进去。” 陷阱是肯定会有的。 但太宰治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门缓缓打开,入眼便是靠近门口的那只咒灵。 它朝我们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扑过来。 “哇,这里好大。” 太宰治极有风度,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小心——”我拽住了他。 还是迟了一步。 兽口堪堪地擦过了他的手腕,他绑在手腕下的绷带被勾住散开了。 可就在这个瞬间,那只咒灵却像被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了。 “诶?” 用曲别针就能开锁,这不可能是他所谓的运气好。 我戴上了一副备用眼镜,这副眼镜灌了咒力,可以看到诅咒。 分卷阅读103 在离开五条家时,我拿了不止一副,全都放在云咲那里收着。 他用眼神质问我,我替他整理好衣服:“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我会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就像你一样。” 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将偏执刻进骨子里的人。 谁也不臣服于谁。 “你不说,我就只能自己找了。” 我在他身上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钥匙。他的手机倒是在。我用他的指纹识别打开,只看到一个聊天群。 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也许是夏油杰本人目前的状态无法操纵咒灵。 又或者是我面前的这个名为太宰治的少年,他本身拥有着什么奇怪的能力——只是他没说。 “好了。” “铃溪小姐。”太宰治眨眼,“你觉得我是在谎报工伤还是cos木乃伊?” “猜不出来,这是你个人的自由。” 而且,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么,祝你好运。” 太宰治打了一个响指,旋即消失在了黑暗中。 “太宰君!” “云咲!” “云咲……” 连云咲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我往里面走,不多时,听到了一阵音乐声。 像是竖琴之类的乐器。 夏油杰倚在墙边,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optimum solution。 最优解。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空蝉叫他滚蛋。 他们在暮色中接吻。 看到少年时的源光溪, 我就知道这是在幻境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油杰的咒灵作祟。 “铃溪不喜欢我。”又扯了一瓣。 最后一瓣是—— “铃溪不喜欢我。” 在漫天血海中,他烧掉了和同伴们在高一拍的合照。 “对不起,我想和铃溪在一起。” “我无法再继续这项研究了, 因为我不能再对普通人下手了。” “……请原谅我吧。” 光溪变得一无所有, 却步履轻松。 我还看到了幼年的夏油杰。 小夏油杰笑得勉强,“啊,其实兴趣不大。” 湖边的光溪也看到了我。 ……不, 他应该看不到我。 他的视线穿过我, 落在了我身后的那棵树上。 “哎。” 学生时代的我去给夏油杰送过几次东西,得到允许也进去过两次。 我仿佛看到了一朵绝世大水仙花。 “夏油君,我要给你介绍一个小伙伴。她超级可爱, 像我一样。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对外是私立的宗教学校, 学生很少,总是神色匆匆。 此时的光溪换了一身白色缀金银边的校服,正在对着老师的墨镜搔首弄姿。 “款式微调就算了,谁允许你私自改校服的颜色!你以为你读的是服装学校吗?”老师抓着他的后颈把他拎了起来, “马上给我换回来!” 气鼓鼓的光溪被强行套上了深蓝色的校服,怨念极大。 我跟着他去了他分配到的宿舍。 很巧的是,光溪现在的这间宿舍, 多年后成了夏油杰住的房间。 “啊嘞, 这里怎么有黑点?” 环顾四周后,光溪发现白色的墙壁上, 沾上了零星的黑点。 他站在墙壁前,眉头紧皱,我猜他要找人过来重新粉刷, 但他很快从行李里扒拉出一根毛笔和墨水。 嗯, 这是要做什么? 只是很遗憾,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开心的聚在一起了。 任务当天,光溪脚底抹油,溜去附近买传说中常温下一小时不融化的神奇冰淇淋。 他的同伴中有人表示不满,但立刻被劝住了:“算啦,让他去吧,我们快点结束任务去找他。” ……就到这里了。 光溪无忧无虑的青春年代,就到这里了。 只见他悠闲的哼着歌,在墙壁上涂涂抹抹,很快就画出了一只小兔子。 然后在那些黑点周围又添了几笔,画成了兔子的脚印。 ——原来是这只兔子。 看到他画完,我才恍然大悟。 这只在他入学第一天画好的兔子,一直保留到了很多年后。 夏油杰在入学当天就给我发了照片,说墙上长出了兔子铃溪。 兔子。 那时候他还叫我兔子,现在却拿我当猴子。 气气气! 光溪生性疲懒,体术是全班八个学生里的倒数第一,术式也不适合战斗,整天都在无所事事,不是吃甜食,就是在弹琴跳舞,还给同伴们写歌。 “算啦,和他较真就输了,等这次任务结束 分卷阅读104 就是暑假了,大家要不要去冲绳玩?光溪念叨了很久。” “这小子的故乡好像就是在冲绳,我们偷偷订票,到时候就说把他卖掉了,吓他一跳。”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到。” 但大家都有些宠他,无论是谁去出任务,回来都会给他带一份甜点当礼物。 他躺在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吃着冰淇淋,就这么睡着了。 他的一个同学看到了,拿出纸帮他擦了擦唇角的奶油渍,又好气又好笑:“霜淇淋日出生的小子都这么讨人嫌吗?” 光溪哭丧着脸:“怎么这样?不是说可以改的吗?空蝉,哥哥,你们救救我啊。” 少女时期的空蝉一脸高冷,旁边和五条悟长得很像被光溪成为“哥哥”的青年,大概是五条悟的父亲,也是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我们不认识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其实,光溪没有睡着,因为我看到他的嘴角勾了勾。 他太狡猾了,在享受大家照顾的同时,也在默默的守护大家的心意。 我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一声像是从灵魂中嚎出来,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看到送完迷路老人买完冰淇淋回来的光溪。 他手里的冰淇淋砸得满地都是,纯白的奶油在夕阳下映出一种残忍的血色。 往前,是同伴们支离破碎的遗体。 不吃不喝,不知白天黑夜,无视外界,只知道抱着同伴们的遗体发呆,这样下去他迟早会从内到外的崩溃,空蝉把他打晕了,办理了休学手续,将他带回了五条家。 光溪在河边蜷成一团,自语道:“要是我没有去买冰淇淋就好了,我怎么就这么馋呢?” “谢谢哥。”光溪往嘴里塞了一块,但很快就僵住了。 “哥……” “怎么了?” “我吃不到味道。” 光溪失去了味觉,无法治疗,且他本人也拒绝治疗。 在一个秋日的午后,他离开了五条家,除了高一和同伴们的合照,他什么都没带走。 “为什么不能将你们复活呢?”他摩挲着合照,“只要大家的术式可以保留,那么就不算死亡。” 我看到他迈着轻巧的步伐,向一个无尽的深渊走去。 遇上了与任务描述不符的特级咒灵,且不止一只,最终是班主任牺牲了性命,才在最后一个学生回来之前,让这里风平浪静。 光溪没有哭,他捏了个术式,将他们的遗体收集到一起,然后俯身,抱住了他们。 “我知道你们要带我去冲绳,你们还要卖了我吓我一跳。我们不会分开的,不会分开……” 他说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不会分开”这一句了。 …… 实验室里,只有白灯白墙,以及冰冷的器械。 已经长成青年的光溪,合上了手里的实验数据,懒散地倚在墙边,正在抽一根香烟。 那个女孩很普通,正在吃一支冰淇淋,唇边沾了不少奶油。 五条悟的父亲给他买来了很多甜点:“你就算在场,也打不过那些咒灵的。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光溪,这是你喜欢的蛋糕,我排队给你买的。” 光溪把香烟掐了,走了过去,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给她,示意她擦嘴。 他一生骚包,手帕都绣着莲花,带着香水味。 女孩接过手帕,还没来得及说谢谢,首先打了一个喷嚏。 “我对香水过敏。”她嘟囔。 光溪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我下次不用了。”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女孩是个普通人,头脑很好,在实验室里分析数据,也懂医术。 她很爱吃东西,光溪带她吃遍了日本的大街小巷。 这些是他少年时走过的路。 “你怎么总能找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冲绳拉面店里,女孩没带辫子绳,埋头苦吃一碗拉面,光溪伸手替她握住了头发,防止沾到面汤。 他消瘦了很多,出挑的俊美,下颌线优雅又略显刻薄。 烟雾缭绕中,他看向了窗边的一位少女,看了很久。 “你猜。” 我在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女孩是我未来的妈妈。 “有小朋友了吗?” 光溪抽着烟,看向沙发上乖乖坐着的女孩。 女孩点头:“两个月。” 光溪把烟盒和火柴都扔进了垃圾桶。 “我得戒烟了,希望是个女儿。” “儿子女儿不都一样?” “不一样,女儿像爸爸,你可以收获双倍的可爱。” “……” 光溪语气轻松,我却从他脸上看到了担忧。 我知道担忧的缘由。 他的术式与血缘有关,他的实验难以成功,是因为实 分卷阅读105 验体与他本人毫无关系。 于是,在无数个夜晚,光溪都彻夜难眠。 “铃溪,爸爸该怎么做呢?” 光溪最终还是想出了办法,他把刚出生不久的我抱走,送去了五条家。 对他本人很冒险,对五条家,他也很没脸。 那是一个下雨天,他把婴儿时期的我裹得严严实实,御守护身桃木剑十字架装了一大袋。 我的名字在出生之前就定下了,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叫铃溪。 被送去五条家以后,空蝉把我养的很好。光溪也时常去看我——只是从不让我发现。 原来,我吃的红茶醍醐酥是他送的。 我喜欢的皮球也是他送的。 还有漂亮的裙子鞋子,都是他送来的。 “我猜你喜欢我,所以提前做了功课。”女孩抿了抿唇,突然凑过来吻了他的嘴唇。 拉面的汤渍印在了光溪的嘴唇上,他垂下眼眸,“你猜错了。” 顿了顿,他在女孩委屈到要哭的表情里,改口说,“但是,好像又猜对了。” 他很虔诚的双手合十:“空空,铃溪就拜托你照顾了。你的大恩大德,下辈子你是牛是马,我都喂你。” “差不多需要五年。” 光溪以血缘为羁绊,设了术式结界,将我关在了这里。 “在确定是否为术师之前,她不能离开这里。” 他血洗了实验室。 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多年来,他自己的心血也付之一炬。 实验其实就快成功了。 “杀了那么多普通人的你,有什么资格当普通人的父亲?” 五年的时光很快过去,我被鉴定为一个普通人。 光溪的态度很平静。 他惆怅的垂眸。 “你说得对,或许没有。” 然后他扣下了扳机,杀了最后的搭档。 “要有青梅竹马是不是很激动?” “……” “爸爸也不想跟铃溪分开,可是我没有回头的路了。” “夏油君,做我女儿的小弟吧。” “恕我拒绝。” “不要这么客气鸭。” “这不是在客气。” 光溪在我们注定相遇的那天,手里拿着一朵野花,扯着花瓣。 “铃溪喜欢我。”扯一瓣。 下一秒,我看到了一张久违的包子脸。 “这个不准,是迷信,我要相信科学。”他抓了抓头发,很不开心。 夏油杰也很难得地扯了扯嘴角。 “我想铃溪小姐会喜欢你的。” 他攥紧了手里的风筝,声音温柔,“……大概也会喜欢它。” 随着他的一声轻叹,音乐声戛然而止,他身旁的白裙少女们也全部消失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湖边,俯视着水面,忽而就笑了:“明天开始,我就要像哥哥和空蝉那样,去高专上学了。” “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空蝉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想想怎么保护铃溪吧。” 一道光切过来,他的嘴角上扬着,笑容天真,十四岁的他还没有任何烦恼。 面前的湖泊很快消失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建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爸爸和妈妈都很爱铃溪,但是铃溪现在不能留在我们的身边。” 他对着我额头一阵狂亲,我很快被他亲哭了,光溪也哭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铃溪,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我瞎吹了一通,还把手腕上夏油杰的名字给他看, “杰哥更猛, 把我的名字写在胸口呢。” 光溪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AI程序启动了自毁程序,所有的资料都会消失, 立体影像也要结束了。 关心都藏在别处, 在那些我以为是空蝉买回来的甜食和玩具里。 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 那时候我并不爱他。 应该说,我还没学会爱任何人。 “嗯。” 我们在交错的时光中,勾指约定。 另一边的云咲已经沉到了腰部。 “源光溪, 你冷静一点。” 下一秒, 光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一直都不具备坚强的性格,所以会先因为同伴的死亡而走上诅咒师的路,后因为女儿的不待见而决定自杀。 他捡起了我掉在地上的冰淇淋。 脏了。 他也没有味觉了。 居然还说很甜。 幼年时不觉得,现在听来, 才发觉他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夕阳里。 但很快—— “下辈子还是家人噢。” 分卷阅读106 在他消失的地方,凝聚出了一个人影。 我刚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 长着黑色头发的光溪。 ……不对。 光溪的故事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这天之后,他就自杀了。 那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除了发色和衣服, 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亲爱的铃溪。” “听好了,你的父亲是英雄也好,是反派也好, 都与你无关。以前没有关系, 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最诡异的是, 这人能看到我,还能认出我。 “好久不见。” 初步判断,与咒灵无关。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咒灵?” ……太神奇了。 他竟然能看穿我心中所想,不是咒灵,到底是什么? 光溪的双胞胎兄弟? “……”我无法判断他是什么,“朋友,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这到底是夏油杰的咒灵搞鬼,还是光溪生前的怨念产生的东西……?我不是术师,这些东西我不是很懂。 我摘下了眼镜,还是能看到他。 虽然抱了一点设想,但在摸向他的手腕时,我才确定,他不是人类。 因为我无法碰到他的身体。 ——这是立体影像。 她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皿,里面也漂浮着一个人。 银发披散,面容俊美,仿佛沉睡一般,看上去十分乖巧。 “他是……” 我十分惊讶,那个人是我和夏油杰分开之后,交往的第一个男朋友。 因为对方是术师,所以我们见光死了。 之后他再没联系过我,我发给他的邮件,他也没有回复过。 “他是我哥哥。”云咲费力地说。 云咲的哥哥……这么说的话,他就是杀人鬼了。 我很难把这个看上去天真可爱的青年,和罪大恶极的杀人鬼联想到一起。 云咲还想说什么,突然垂下了头,彻底的昏了过去。 我看向光溪:“她怎么了?” 光溪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可能是困了。” “……” 四周的一切晃动起来,场景再次变幻,变成了一间实验室。 “云咲!” 我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正是和我一同进来这里的云咲。 “这个男孩,是我唯一成功的作品。” “我要回家,我要爸爸妈妈和妹妹!” 男孩的吵闹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反而被狠狠揍了一拳。 “哇——”他委屈的哭了起来。 眼角的泪痣与杀人鬼脸上的一模一样。 ……他是幼年杀人鬼。 我记得他与我同岁,今年也是二十七岁,他出生在一月,画面中的时期差不多五六岁。 “臭小鬼,再哭就杀了你。”有人威胁他。 “不要欺负小孩子呀。” 作品……? 等等! 联想到光溪在世时负责研究的项目,再看在培养皿中沉睡的杀人鬼,我不寒而栗。 “嘘,看——” 光溪挥了挥手,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幅虚拟场景。 画面中有一个银发的小男孩,他坐在病床上,睁着紫色的眼睛,一脸茫然。 旁边是几个看不清面容的成年人。 一道温柔的嗓音传来,周围的人纷纷让路,毕恭毕敬。 “光溪先生好。” ——是源光溪。 “叔叔的眼睛是红色的,和兔子的眼睛一样。”男孩仰头,好奇地打量着光溪。 他听不懂他们的话。 “是啊,红色很漂亮吧。你可以叫我兔子叔叔。” 光溪微笑,“小朋友,你喜欢吃什么?” “棉花糖!” “……啊,甜食么。” 光溪给了男孩很多棉花糖,各种口味的,五颜六色。他满足的吃完,咧嘴笑:“兔子叔叔,你是个好人。” “确定他是没有术式的非术师小孩吗?”光溪俯身,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要用小朋友来做研究,不太好吧。” “可是先生,这个孩子在基因上与您有相似的片段,如果换别人,成功率会更低。” “……这样啊。” “嗤。”光溪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我倒是想当个好人。” 男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实验成功了。 非术师顺利变成了术师。 这是生命体第一次在移植术式后,存活且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然而没有等他们高兴太久,原本温柔善良的小男孩突然开始杀人。 毫无征兆。 先是捅死 分卷阅读107 了为他输液的医生,然后是砍下了给他送早餐的女佣的头…… 整个病房到处都染上了血色。 “我喜欢红色,我喜欢大家!我想要大家都变成红色的!” 他和光溪在走廊的尽头相遇。 “我家的铃溪和你一样大,如果实验成功,你们就当朋友吧。” “我最喜欢兔子叔叔了!” 男孩握着匕首朝光溪刺了过去,光溪避开后轻声叹气,十分无奈。 他想抹杀男孩,却下不了手。 “我也是今天刚知道,我的铃溪是个没有术式和咒力的普通人,但是她活泼又健康,你原本也能像她一样健康活泼……算了,你回家吧。”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把男孩放了。 “你觉得他做得对吗?”我身后的男人问道。 “……不知道怎么评价。” 很难用对或者错来评判。 不放走男孩,男孩会被杀。 放走男孩,他会变成杀人鬼。 光溪应该是在男孩的身上装了追踪监控之类的设备,画面中的男孩逐渐长大,杀的人越来越多,包括……他的父母。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了已经成为杀人鬼的少年身上,他坐在血流成河的尸堆上,露出和孩童时期一样天真无辜的笑容。 “你连爱意和杀意都分不清了吗?抱歉,只能让你去死了……” ……不过就是想骗取我的同情心罢了。 “我成功过的,实际上你第一次见到咒灵时,我已经给你移植过术式了。” “……”夏油杰也这么说过,还兴高采烈的,但我觉得这是谎言。 他们全都鬼迷心窍了。 “铃溪,你可以继承我的术式,然后治好他。” “不,我拒绝。” 这个风险我看到了,我不想变成认知混淆到连爱意和杀意都分不清的人。 况且如果能治,光溪早就给他治了,还要等我来治吗? 换句话说,即便这是真的,我也不想当术师。 “铃溪,听话,接受我的术式好吗?” “源光溪。”我皱了皱眉,叫了他的全名,“你这个样子,真让人讨厌。” 我们在慢慢下沉。 “算了,讨厌也无所谓了。” “你就留在这里,永远陪伴我吧。”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沉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夏油杰已经够疯批了,怎么又来一个? 光溪的平静在我厌恶的目光中分崩离析。 “不是……铃溪你怎么会讨厌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是想一直陪着你啊。” 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缝,底下黑漆漆的,是类似于沼泽的深渊。 我跳到了旁边,努力给自己争取时间。 “普通人又怎样?” “如果你愿意继承我的术式,你就可以轻松的离开这里。” 风声在我耳边呼呼而过,幻境里出现了流动的声音。 我的小腿已经陷进了沼泽里。 “你逃不掉的。”光溪挑起了眉峰,“铃溪,你没有术式和咒力,你是一个普通人。” ……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我这辈子都会是一个普通人。” “你最好认真考虑。” 夏油杰也希望我成为术师,可是分开我和他的,并不是术式和咒力。 没有术式和咒力,也没有体术。 但无论是夏油杰,还是源光溪,他们心里都有我。 我的视线落在了培养皿中的杀人鬼身上。 光溪说他分不清爱意和杀意。 “我个人认为,也许爱意和杀意本来就是一体的,爱意有时候也是杀意,只是方向不同。” 我在光溪困惑的目光中,拿出了太宰治先前塞给我的那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就像现在这样。” “我有继承到你的狡猾啊,还不够吗?” 光溪一愣,旋即微笑。 “靠狡猾就可以离开这里?” “我觉得可以。” 我的确很弱。 我假装扣下了扳机。 一瞬间,沼泽消失,我被大力弹出,掉在了地面上。 那把枪狠狠地摔在了远处。 云咲也被沼泽吐了出来。 “你看,你留不住我的。”我爬起来掸了掸裙子,“你不放我走,我就自杀给你看。” 光溪的表情还停留在刚才的死寂中。 “真是败给你了。”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红色本就是一种极为鲜艳又纯粹的颜色。 他用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却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 我好像把时光的碎片都连接起来了,这种连接使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 分卷阅读108 —他始终是爱我的。 “铃溪不想继承我的术式,是不是?” “是。” 光溪的头发,一点点白回来了,最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那,如你所愿。” 风停了。 咔擦一声。 我身后的玻璃培养皿裂了开来。 “很高兴你能坚持自己的选择,铃溪。”光溪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我是二十一年前留下的AI,因为我担心你长大后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所以留了一次是否成为术师的机会给你,决定权在你手中。” 我心情复杂:“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你还大费周章的吓我?” “只是想看看你意志坚不坚定,够不够狡猾……当然只要你开心,哪怕你成为坏人,我都无所谓。” “是的,这里的数据稍后会自动销毁。设定的程序必须完全遵从你本人的意愿。” 如此,就好。 就是夏油杰可能要被气死了。 “停,别乱说,我还是想做个好人的。”我态度诚恳。 光溪笑得有些落寞。 他似乎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直说吧。” 在我的眼神示意下,他慢慢移开了手。 “如果不带记忆的重生到六岁那年,我觉得我还是不会接受你。” “!!!” 看到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赶紧补充道:“但你不是一无是处啊,你挺厉害的。还有,虽然你不是一个好人,但你是一个好父亲,我妈和空蝉也都这么说。” 他犹豫了片刻,慢吞吞地说:“如果……如果重来一次,六岁那年,你会接受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父亲吗?” 他很玻璃心的捂住了耳朵,不太敢听答案。 “你买的红茶醍醐酥很好吃,皮球也很好玩,你送的东西我全留着,放在老家,一个都没有扔。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我还挺欣赏你的。” “还有,我不讨厌你,早就不讨厌了。” “这辈子肯定不行了。下辈子我们再做家人吧,下次你别走歪路,你跟我慢慢走。” 光溪呆呆地看着我,泪流满面。 “最后一个问题,铃溪,夏油君对你好吗?” 光溪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他其实没见过现在的夏油杰,或者说见了也无法识别,毕竟这个AI是为了我一个人设置的。 狡猾如我,想要他无牵无挂的离开。 总不能告诉他,夏油杰现在比他当年的行为还混账吧。 “他对我很好,他很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那种,没有我他就活不下去,工资卡全放在我这里。他出息了,现在是咒术界二把手了。” “我就知道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算了,老人家开心就好。 他含泪而笑,朝我伸出了手,“拉勾好吗?” 过往在灰烬中褪成了黑色。 幼年时候的我,最后关头拒绝了光溪。 我对他的偏见不是一天养成的。 可能是出于羞涩,也可能是出于愧疚,他从来没有到我的面前,勇敢地告诉我他的身份。 “我不需要父亲,他是一个坏人,是反派,我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我想到了他的名字——杀人鬼。 “杀人鬼先生——” 危急关头,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叫住了他。 杀人鬼停了下来,缓缓地扭过了头。 悟。 他竟然能打电话给五条悟。 Coagulants [促凝血药] “救命——” “滚开!” 光溪的立体影像完全消失后, 我听到了两声很轻的“嗯”, 是昏迷中的人苏醒之前发出的那种声音。 再联系他犯下的那些杀人罪行,我开始担心,他现在会不会突然杀人? 有了这层顾虑, 我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回过头, 我看到地上的两人正悠悠转醒,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 云咲和她的……哥哥。 说起来他是我的某一任前男友,但这其实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第二次见面。 之前会毫不犹豫答应云咲帮忙杀死杀人鬼, 是因为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前男友, 也不知道他就是光溪的实验品——或者说是牺牲品。 他的眼中露出惊喜,似乎是认出我了。 “红眼睛的兔子小姐,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自从上次在电影院分开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当时五条悟还消失了一会儿, 回来后告诉我,不必再见他了。 现在想想,当时他可能是把杀人 分卷阅读109 鬼送去了监狱。至于杀人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夏油杰知道了。 不过, 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但,他无辜吗? 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眸时, 我的脑子里刚好在思考这个问题。 “哇!是你。” 夏油杰十分重视同伴,同时也在扩大他的队伍,不为咒术师接受的杀人鬼, 自然就成了诅咒师。 “你怎么上次在电影院不说一声就走了?” “抱歉, 我——”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垂下眼眸, 在两人拥抱的间隙里,我看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但杀人鬼的爱好就是杀人,他不仅会攻击普通人,对术师也是想杀就杀,随心所欲。夏油杰无法控制他,又不想杀他,可能也有其他用处,便将他关在了这里。 “好久不见。”我也礼貌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他一下子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竟然这么直接。 一句寒暄。 一招直刺。 我总是拿刀假装捅夏油杰,这次却遇上了行家。 ……很疼。 不知道他捅到了什么器官。 我想推开他,但我的力气实在太小了。 云咲抬脚朝他的头踢了过来,杀人鬼避开的同时,也拔出了那把匕首。 我差点疼得昏过去,勉强支撑着,才没让自己摔倒。 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温暖的杏色面料上,已经印开了一大片鲜艳的红色。 杀人鬼的表情依然纯真又无辜:“好漂亮的红色呀。” 血从伤口处涌出,顺着往下流。 像一朵花。 “铃!”云咲叫了我一声,又侧着头避开,杀人鬼手里的匕首堪堪划过她的脸颊,擦出了一道血痕。 这一刻,我无比同情她。 明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被人改造后才分不清爱意和杀意,但背负了弑亲之仇,又不得不将他杀死。 可对方却忘了她是谁。 哐当。 “你是谁?”杀人鬼疑惑地看着她。 “……”云咲无言以对,只能咬紧了牙关,继续与他缠斗,“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她精准地踢中了他手里的匕首。 那边光线很暗,他未必能一下子就找到。 “原来你的名字叫铃。”杀人鬼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衣服上,然后往下,“铃的衣服真好看。” “还可以变得更好看。”他轻声低语。 “铃,你还可以变得更好看。” ……他的声音,很像夏油杰。 真的很像。 他柔柔地笑了起来,握着刀柄的手腕已经被喷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 “没想到吧,我不止一把刀哦。” 那把匕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最终掉在了我的脚边。 “铃!” 我捂住伤口,弯腰捡起了那把匕首,在杀人鬼跃过来抢刀的时候,将它扔向了远处的废墟中。 ……太好了,总算扔掉了他的刀。 太讽刺了。 几个小时之前,我对夏油杰这么说过。 几个小时之后,拥有夏油杰声音的另外一个人,替他把这句话还给了我。 像是一场宿命的轮回。 他还会笑着说:“铃溪,出门要记得戴手套啊,一点记性也没有。” 他给我买过很多双手套,可我从来不戴。 但我不是没有记性,我是故意的。 因为不戴手套,就可以有理由让他替我暖手了。 我喜欢被他握住手的感觉,他的掌心温暖宽厚,他的眉眼细致温柔,总让我觉得,哪怕一生都没有父亲的保护,没有母亲的疼爱,也没有怨恨了。 “咳咳——” 他的表情在这个时刻柔和的一塌糊涂,眼角压着,眼眸里像是藏着一片星海。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 我疼得龇牙咧嘴,手捂在伤口上,却又在不断涌出的热血中,感受到了一些温暖,不冷了。 少年时每每到了夏末初秋,我的手心就会开始变凉,走在街上抱怨冷,身边的夏油杰总会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替我捂手。 我开始咳嗽,牵动肺部用力,血流的速度更快了。 但也更加温暖了。 “你的对手是我!”她说。 杀人鬼皱了皱眉:“你这家伙,还真是碍事。” “像你这种人,才是碍事!”云咲愤怒地踹向他的胸口,“去死吧。” “碍眼的家伙。” 嗖。 一把匕首朝她飞了过去,云咲避让不及,匕首钉在了她的肩部。 她的动作僵了一下,杀人鬼看准时机,又捅了她一 分卷阅读110 刀。 这次是在她的胸口。 云咲痛苦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原来血液的温度,和他手心的温度,是一样的。 “滚开啊!” 云咲没有放弃救我,又冲了过来。 我第一次看到她与人打架,我一直以为她的体术水平和我差不多。 不知道夏油杰的培养皿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 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认知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非常、非常开心能被你变成红色……”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云咲却露出了一个“你疯了”的表情。 “铃喜欢就好!”他放开了云咲,朝我跑了过来。 “在被你变成红色之前,我想要咳咳——”我很怕他直接抹了我的脖子,顾不上喉咙口不断翻涌的腥甜,我挣扎着说道,“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爸爸妈妈?”杀人鬼陷入了短暂的迷茫,“那我不记得了。” 我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想不想要一个名字?” “我啊,”他犹豫了一瞬,突然眼神一冽,抬手朝背后一挡。 偷袭他的云咲被捏住了手腕,他用力一捏,迫使她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太碍事了,先解决你好了。”他的眼神空洞,不带任何情绪。 ——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 杀人鬼困惑了。 “我叫……”他歪着头想了想,“我就叫杀人鬼啊。”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没有谁的爸爸妈妈会给孩子取名字叫杀人鬼。” 同样,也没有谁生下来就注定要杀人。 “我叫铃溪,她叫云咲,我们都有自己的名字。” “哥哥。”云咲很小声地叫道。 “……”杀人鬼又迷茫了,“你叫我什么?” “杀人鬼先生,她是你的妹妹云咲。” “妹妹,云咲。”他反复回味着这两个词,“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对感情的认知一片混乱,记忆也支离破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更不可能记得妹妹的名字。 但我却从云咲的眼中,看到了悲伤的情绪。 ……她也是很想和哥哥在一起吧。 六岁之前的杀人鬼,还拥有自己的名字,必饱含家里人对他的期待和爱意,不是随机的编号,也不是象征杀戮和罪行的代号,而是一个只属于他的名字。 “你不叫杀人鬼。”云咲被他掐住了喉咙,艰难地说道,“哥哥不叫杀人鬼。” 又是一刀。 这家伙的身上到底有多少把匕首? “你很自私,杀人鬼先生。” “杀人鬼先生,你爱我吗?”我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过于肉麻,我连夏油杰都没问过。 杀人鬼松开了云咲,偏过头看我:“当然呀。” “但你却想杀了我。”我苦笑,“这不是爱意,是杀意。” “爱意?杀意?” 我们似乎一直在挑战他的认知,他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不对哦。” 他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认真地纠正,“是想把你变成漂亮的红色。” “那不是我的意愿——唔。” “我喜欢你。”他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替我仔细整理了头发。 然后,他扬起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我的心脏。 “非常非常喜欢你。” “爱一个人,是想和她好好活下去……吗?” 没法纠正他的认知障碍。 甚至连我本人都开始困惑了。 夏油杰也爱我,但他也要杀了我。他没有像杀人鬼这样变成光溪的实验品,他应该是分的清杀意和爱意的。 “可是你怎么办?”云咲不放心我,“我带你去找医生。” “你救不了我的,带着我,一个也逃不了。”我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能救我。” “你不爱我。”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杀人鬼的面容被幻化成了另一张脸。 “你们都不爱我……” 砰。 黑暗中传来一声枪响。 枪声仿佛穿透了整个漆黑的长夜,杀人鬼的动作被定格了。 我看到他的胸口绽开了一朵血花,且在不断扩大。 他手里的匕首落下,扎在了我的肩膀旁边。 “你不叫杀人鬼!” 云咲握着枪——是太宰治给的那把枪,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绝望又决绝。 “你的名字叫流真,是流于天真的意思!” 流真。 流于天真。 ……真好听的名字啊。 比什么夏油杰、源铃溪可爱多了。 “是 分卷阅读111 吗?” “这样啊。” “我叫……流真啊。” 杀人鬼,不,名为流真的青年,温柔地扯了扯嘴角。 “……还是没有印象。” 他倒在了我身边,看向了云咲。 “铃溪,睁开眼睛!” 十年前的生日,夏油杰要杀我。 十年后的生日,夏油杰又要救我。 “抱歉,不记得你了。” “不用你记得。”云咲哽咽道,“你不是我哥哥了!” “云咲,快逃!”我喘息道,“夏油的药效快过了,他过来,会杀了你。” 那个人就是夏油杰本人。 “……只有他。” 云咲还是走了。 一片狼藉的地下室里,只剩下了我和流真两个人。 我感觉到生命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唇边突然传来一种苦味。 我睁开眼睛,看到流真在往我嘴里塞着什么药片。 药片入口即化,我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可能,就是你说的……爱意吧。”他发出了愉悦的叹息,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我再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他手里药瓶上的字迹。 这一刻,他终于从面目可憎的杀人鬼,变回了六岁那年温柔善良的男孩流真。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听到了大门被撞开的声音。 “铃溪——” 是夏油杰的声音。 他开口,不是先骂人,是先叫我的名字。 往日温存和吵闹的时光,在眼前如走马灯般飞速闪现,气血涌上心头,像火焰一般焚烧。 在被他抱住的瞬间,我咳出了一大口血。 “夏油杰,你可不可以杀了我?” 我费力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我只想当猴子,永远都是猴子。” 我想看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如我预想的那般精彩,但我看不清了。 “铃溪!” 意识慢慢涣散了。 黑暗逐渐占据了视线。 他抱紧了我,我觉得他在飞,飞得很快,大概是坐在咒灵身上。 我还听到他在打电话,“悟,请帮我联系硝子,我马上过去!” ……也对。 五条悟从来没换过手机号码。可能,是怕哪天,我们找他时,找不到他了吧。 不管别人走多远,五条悟没有离开过。 他这个人,好矛盾啊。 夏油杰的额头贴在了我的额头上,他对我说: “铃溪,不要睡觉。睁开眼睛,你看着我,不要睡。” 他散开的银发上沾了不少血,但他的表情始终纯真。 “铃,你不要急,我过会儿就把你变成红色的。” 实验的影像中,杀人鬼杀人时都十分果决,都是一刀毙命。 但现在,他的身手虽然依旧迅速,杀意却没有那么深刻了。 我和云咲各挨了两刀,都还没有丧命。 笨蛋。 我一直……一直都有在看着你啊。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五条悟会因为漏瑚的一个电话, 替他赴汤蹈火。而夏油杰也会因为花御的一个要求,在全是敌人的高专里去帮他买果汁。 身上也还是那件装神弄鬼的五条袈裟。 “咳。” 旁边传来一声轻咳。 嘴巴好干。 Game Over! 我和五条悟输了。 …… 我抿了抿嘴唇。 听到夏油杰的声音,我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 吃蛋糕呛到了。” 我不想听。 好像有人在说话。 于是喝完水又沉沉睡去。 声音很轻。 …… 柔和细腻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非常温暖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顺着往下抚摸, 一只大手贴在了我的额头, 因为长了茧子而略显粗糙。 收集咒灵重要吗? 我觉得我变回了小孩子,最淘气的坏孩子,掌心的温暖比阳光更令人舒适。 醒来也会继续装睡的那种坏孩子。 荼蘼教的事务重要吗? 光溪留下的研究资料重要吗? 他放心让菜菜子美美子和贤治三个人在教里吗? 我应该睡了很久,因为他的眼睛下方浮出了青色的眼圈, 下巴处也长出了胡渣, 这些都需要一天一夜以上才能造成。 他闭着眼睛,单手托腮, 另一只手盖在了我的手背上。 因为他的唇角勾了勾。 那些天真美好的时光轻捷地流转 分卷阅读112 过去, 是所有一念而过的希望。 我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但仔细一回味,这声咳嗽, 不是夏油杰的声音, 是……五条悟? 我又偷偷睁开, 头偏向了右边,果然看到了正站在窗边吃蛋糕的银发青年。 虽然我看不到, 但也知道他隐匿在墨镜下的视线必然是朝向我的。 我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观察着病床边的男人。 “悟,怎么了?” 看来五条悟并不打算拆穿我。 “那你喝点果汁。” “OK。” 那只手离开我的手, 某种特殊的触感, 在我的手背上残留了很久。 脚步声渐远。 然后是门被拉开的声音。 我这才放心地睁眼。 “知己亲, 我活了!” 我想从床上蹦起来给他一个惊喜, 却险些一头栽到床下。 “杰去买果汁了, 你现在可以醒了。”五条悟淡淡地说。 “别动,你现在的状态不容乐观。”五条悟解释道,“虽然硝子治好了你的外伤,但是你本人的身体……一堆亚健康的数据,勉强合格的数据也是踩着临界值。” ——我会好好活着。 ——空蝉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内伤外伤亚健康全齐了,我惭愧的低下了头。 “你离当场去世,”五条悟伸出拇指和食指,划拉出了半厘米的距离,“就差这么一点儿。”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他放下了手里的蛋糕,“好了,你自己考虑清楚,是回来还是……嗯,回去?” “……” 有点可爱。 可以在那里陪伴空蝉,过清静的生活。 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留下,仿佛压根就没有发生过杀人鬼的事件。 “铃,你还记得先前答应过空蝉什么吗?” 回来是去五条家,家入硝子把我治好了。 “经历了这件事,杰已经无法对你产生杀意了。”顿了顿,五条悟又说道,“决定的话还没说完,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让我想想。”我把枕头竖起来,背靠在上面,胸口还有一只小兔子捧着胡萝卜的图案。 回去是去荼蘼教,与夏油杰在一段又一段的生活中,继续刀光剑影和探寻纠缠。 发现自己换了一身白蓝相间的睡衣。 问题来了,夏油杰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有,他是什么时候去买的睡衣? 经历了这件事,他当然没办法再对我产生杀意了。 因为坑了他,又处理掉了光溪留下的数据,假如我不受伤,不面临濒死的境地,夏油杰是不可能放下一切,选择救我的。 “我想——” 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四目相对,我再躺下装睡也来不及了。 “他替我作出了选择。” 听到我这么叫他,夏油杰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你跟我回去。” 他肯定听了我和五条悟的对话。 “哦?”五条悟眉峰微挑,“杰,先搞清楚你们这是在哪里。” “铃你不用担心,我和杰会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五条悟抬了抬下巴,“把东西拿出来吧。” 大教主。 被他一提醒,我才意识到夏油杰很可能带我来了—— “高专,我又不是没在这里读过书。”夏油杰走进来,将手里的一罐果汁抛给五条悟,“但铃溪我要带回去。” ……这里果然是咒术高专。 虽然是一只黑心羊。 我想让他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要这么嚣张,他却跟五条悟开始小眼瞪墨镜了。 夏油杰:“以为我不敢?” “你们别打架啊。”如果真打起来,夏油杰肯定会输给五条悟。要是再被高专抓起来,估计要完蛋。 等等!那身为诅咒师头目的夏油杰,不就在羊入虎口吗? 五条悟:“你可以试试。” 我攥紧衣角,“好好讲道理不行吗?” “这次我不会输了。”夏油杰拿出了那条丑虫子咒灵,咒灵张开嘴,表情痛苦地吐出了几个……游戏手柄? 以及一台游戏机。 “今天不打流行游戏,考古坦克大战。”五条悟将游戏机打开,又插上了电源,“铃,要玩吗?” “她身体没好,不玩。” “我玩!”我打断了夏油杰的话,“你不要擅自为我作决定,我身体强壮如牛。” 夏油杰:“……” “啊呀,这里很热闹嘛。”穿着白色外套的家入硝子也来了,“动静太大不怕被上面发现吗?” “没关系,杰刚才都大摇大摆出去买过果汁了。”五条悟朝硝子挥了挥手,“怎么样,硝子, 分卷阅读113 组队玩吗?” 我赌气地瞪着夏油杰,他在我的坚持下松了口:“那你至少先吃点东西,不然怎么有力气吊打……我?” 病房里准备了海鲜蔬菜粥和牛奶,一直用咒灵的火焰温着,夏油杰看我吃完后才给了我游戏手柄。 这次的组队,五条悟要和夏油杰对决,自然不能成一队,而我又拒绝和夏油杰一队,于是最终划分,我和五条悟一队,夏油杰和硝子一队。 坦克大战的游戏,但现在早就没落了,没人再玩这么原始的游戏了。 我平时不怎么玩游戏,有点记不清步骤了,反复调试了好几遍才上手。 “这次赢的一定是我方!”五条悟信心满满,还不忘旧事重提,“上次杰假装手滑,炸了我方的大本营,我被迫自杀了。” 在06年时还很流行,上次。 “我随时可以。”硝子看向我,“但看到屏幕上移动的坦克和红墙时。” “没问题,随时吊打大教主!” ……上次已是十年前了。 我产生了一种上次打游戏,好像就是在昨天的错觉。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或者说是多年前梦境的延伸。 铃溪的身体没问题吗?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坦克广场上打得不可开交,互相夺去了对方好几条命,但在一条岔道上,由于撞的太狠,他们分开了。 很快,犹如历史重现般的,五条悟和硝子杠上了,而我又和夏油杰狭路相逢。 硝子没对我下手,我还留着七条命,而夏油杰,嘁,已经只有三条命了。 很好,他还剩两条命。 等到他抬起坦克的炮筒时,我恶狠狠地说道:“你杀我试试。” 夏油杰没吭声,调转了炮筒的方向,开始轰击周围的背景。 我很无情地对准他,砰。 又夺去了他的一条命。 我和夏油杰已经来到了我方的大本营。 我趾高气扬地护着自己的老家:“让开。” 夏油杰默默让开了。 我朝他射击了一发子弹,他闪了一下,被原地定住了。 他现在意志消沉。 能不消沉吗? 光溪的研究如果成功,能把普通人变为术师,他就能按照他的理念,与我和平共处了。 可是资料全没了,杀人鬼也死了……我还差点没了。 “铃。”五条悟突然开口道,“等你赢了游戏,就回我家休养吧。” 夏油杰目光冰冷地看着屏幕,他的眼睛细长,睫毛因为太长而略微下垂,先前他都是笑着的。 而现在,我竟然想不起来他微笑的样子了。 要答应五条悟,赢了游戏,就回五条家吗? 硝子:“……” 五条悟:“……喂。” “好。”我答应了。 我按下了手里的子弹。 对准的却不是夏油杰的坦克,而是—— 我方的大本营。 “可是我没有赢。”我羞愧地看着盟友,“对不起,知己亲。” ……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 “嗤。”硝子发出一声嗤笑,“她上次和这次都是赢家,但赢得一点也不尽兴。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再也不和情侣组队了。” 情侣一词让我有些恍惚。 我和夏油杰不仅不是情侣,而且在分手之后,我还交过六个男朋友。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也搞不清。 “谢了,硝子,悟。”夏油杰说,“我会带铃溪去休养的。” 我曾想过身为诅咒师的夏油杰和咒术师的五条悟,重逢时会是什么样剑拔弩张的场景,但没想到挚友之间的感情,却从未因为立场而发生变化。 五条悟一脸的难以置信:“不要告诉我,你也手滑了。” “是手抖。”我不敢看他的脸了。 …… 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夏油杰。 他不急着说话,沉默地看着我。 他不开口,气氛微妙的尴尬。我想不到适合开头的引子,于是重复了先前说的话:“让你失望了,我只想当猩猩,永远都只想当猩猩。” “五条悟,你可不可以杀了我?” “硝子。” 他脸色苍白。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这一刻,我竟不知道心里是悲伤,还是快乐。 “五条悟你可不可以杀了我?” “我永远都只想做猩猩。” ——这是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反复对夏油杰说的两句话。 他的手压在我的伤口上,想要阻止血液流出来。但是我被捅了不止一刀,伤口不止一处,他两只手根本不够用。 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当我有了这个不舒服的意识时,很快就有水顺着唇缝慢慢地渗了 分卷阅读114 进来。 温度刚刚好。 他的额头依旧温暖,贴在我的脸上,这让我有种回到了幼年时的错觉。 我跌入了一个温柔的梦境,醒不醒来,都无所谓了。 “杰,没有果汁了,你能帮我去买点吗?” “……”夏油杰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说,“那你帮我照看一下铃溪。”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愚昧。无知。 我看着他说, “我这辈子还没杀过人。” 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那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吧。 上一次我想杀人,是在十年前, 握着光溪留下的匕首。 我伸脚踩了一下他的影子,“要是理想和我, 只能选一个, 你选哪个?” 后来也没杀过人。 “教主。” 在我叫出这个名字时,夏油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也很难想象杀人的感觉。” “让我想想。” 我仔细想了想,我对食物不感兴趣,也不需要钱, 还真提不出什么好处, “想捅进恋人的心脏,但是手一直抖, 就放弃了。” “有好处吗?” “你可以提。” “你问。” “漏瑚和花御哪个更美?” 换个称呼。 这是他被判定为诅咒师并叛逃的原点, 也是命运的转折点。 没有发生那件事,就没有后来的事, 他现在没准和五条悟都在高专当老师。 也许刚才的坦克大战打完了, 他们还会一起去酒吧小酌, 聊聊自己的得意门生,吐槽一下各自的女朋友又提出了什么任性的要求。 07年九月, 你去执行任务时, 为什么要屠村? “你为什么要屠村?” 没听到答案,我又重复了一遍。 夏油杰眸光微闪, 明显不想回答。 我和他都没有想到, 竟然会有这样一天, 我的性命成了能够威胁他的东西。 “愚蠢的猴——非术师不该死吗?” “我想知道,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我拉开窗帘, 外面天色已经晚了。秋季早晚温差很大,这个时间有些冷,我拢了拢身上的睡衣。 “回答我。不然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和你回去。” 他给我讲了一个不算长的小故事。 “你救走她们就好了,你带她们回来,我和叔叔阿姨帮你抚养她们也可以,你为什么要屠村呢?” “你在可惜那些人的性命吗?”夏油杰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这果然是你不能理解的。” “再把这件事往上面反映,总不会没有人去处理。你不该动手杀他们。你想多了,我不可惜他们的性命。” 我继续说道:“能够做出虐待儿童事件的村民,我并不觉得他们值得拯救,他们的死亡在我心里甚至没留下任何波动。” 这话或许在别人听来冷酷无情,但这是我的心里话。 “夏油杰微微诧异,你应该带走那两个孩子,” 在地图上连位置都找不到的小村子,住着愚昧无知的村民,他们残害唯一的术师一家。 年幼的术师姐妹俩被关在笼子里,遭受着连动物都不如的虐待。 在他看到那一幕之后,忍无可忍,杀掉了所有人,将她们从笼子里救了出来。 ——和我猜想的版本差不多。 “铃溪,杰哥,都十年了,告诉我吧。” “行吧。” 夏油杰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你还是可惜那些愚昧家伙的性命——” “我捏着杯子,手掌按在胸口处拍了拍,胸腔内传来的震动逐渐平缓下来。”因为剧烈的咳嗽,我不得不中断了说话,夏油杰在我的眼神威胁下保持沉默,给我递了一杯水。 “我可惜的是你啊,是我的杰鸭鸭。” ……身体真差,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能威胁到他。 夏油杰在听到这个回答时,眼角低垂,眼眸里蓄了一层不清不楚的软。他似乎想做点什么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但随即又意识到不能在病房里吸烟,又塞了回去。 “因为杀了他们,我的杰鸭鸭再也不能当咒术师了。” 被虐待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何其无辜,她们被残害的双亲何其无辜,但是结束凶手性命的,不该是夏油杰。 ‘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我会成为最优秀的咒术师。’ ‘铃溪是弱者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这些话,在那件事之后,都不作数了。 我甚至怀疑过,这是不是一场专门针对夏油杰的阴谋,否则为什么会派他独自去那个不知名的小山村? 稀有的特级咒术师,被派去不知名山 分卷阅读115 村祓除咒灵。那里根本就没有出现特级咒灵,有的只有愚昧无知的村民。 究竟是因为无知才变得愚昧,还是因为愚昧,所以拒绝对新事物的认知,从而变得更加无知呢? 在我的高中时代,妈妈不止一次的告诫过我,夏油杰因为性格太正,容易剑走偏锋。 她打过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普通人的妻子出轨了,普通人要么果断离婚,要么也出轨报复,互相绿。 但是对于夏油杰这种太正的人,发现心爱的妻子出轨了,极有可能做出杀掉对方和情夫的极端行为,因为对他来说,他守护的宝物脏了,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我听得火大,当时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我觉得她对他的偏见太重了。 我坚定地相信自己不会出轨,却没料想到他守护的世界,会以那样决绝的方式,压垮他心中全部的信念。 “即使不杀他们,我也不会再回高专了。” 夏油杰看着窗外,窗外就是高专的院校,青砖白墙,培养了他三年的地方。 他很久没来这里,这次回来这里,是为了救我。 我不是可惜他们!我说了我不可惜他们咳咳咳—— “况且,我不后悔杀了他们。” 不后悔。 他就是在告诉我,哪怕时光倒流,哪怕哆啦A梦不吝于借他时光机,他也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句话轻描淡写地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与世界抗衡对立的叛逆。 “好,你不后悔。” 密密麻麻的凉意从脚背上起来,我瞥见自己没穿鞋袜,卷起被子盖在了腿上。 还是冷。 “你不后悔屠村,那你后悔杀了叔叔阿姨吗?” 不止是杀了他的父母,他也在那时将我和他,判处了无期徒刑。 窗口有白墙,床头有剪刀,天花板上有横梁,处处都足以成全我的寻死觅活。 相守的誓言变成笑话,恋人的名字变成手臂上洗不掉的诅咒,他的音容面貌,也变成了午夜梦回时的梦魇。 每过一天,都胆颤心惊。 这次的沉默,不像往日一时的无言,像是要沉默到地老天荒,直到化成一块石为止。 在这十年漫长的时光里,压在我心里最重也最无处可问的问题,就是这个—— “在我生日那天,杀了叔叔阿姨,你有后悔过吗?” 没法和他吵,没法揍他,甚至连闹上一场,将心中的郁结和愤怒发泄出去,都做不到。 “夏油杰,你后悔过吗?” 我们都还活着,却成了世界上最无望的人。 他沉默了。 他很难回答,我也知道。 夏油杰大概是怕把我气到当场去世,半路改了对普通人的称呼。 回答不后悔,我会当场和他同归于尽。 回答后悔,那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一场漫长到淌过他从生到死一生的凌迟。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和你回去,我就死在这里。” 我有威胁他的筹码。 而他不可能一直看住我。 “我不知道。”夏油杰终于舍得开口了。 自嘲的表情从他的鼻尖模糊开,氤氲出惆怅的意味。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就像我被咒术师伤害过,于是在接触咒术师的时候,会抑制不住生理性的呕吐。 他在弑亲之后,彻底断绝自己的后路,选择遗忘,将对父母的所有回忆一并尘封,绝口不提。 “铃溪,你也不要想了,这是徒劳无功的自虐。” 一只宽大的手落在了我的头顶,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轻柔,是安抚。 说出的话却像诅咒。 “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 从胃里泛起的呕吐感,提醒我今天没有吃抗敏药。 我没忍住,一下吐了出来。夏油杰不闪不避,被秽物吐了满身。 手里的水杯倾斜了,水从杯口一点点溢出来,没入他的衣襟,像眼泪。 * 家入硝子很快就要离开了,她是咒术界上层极为重视的存在,能抽出时间来治疗我,是看在五条悟的面子上。 “我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没有意义。” “我觉得你应该自在点。”她抱着手臂看着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在医生面前,说话要谨慎。我希望她能放心,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交情,“我想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岁。” “这样的话,”硝子微微一笑,“那你应该离开夏油。” “……” “也远离五条。” “……” “开个玩笑,不用这么紧张。”硝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调侃道,“我才说了这两句,已经有人看我不顺眼了。” 她瞟了二楼的楼梯一眼,那里没有灯,只有一 分卷阅读116 星火光——有人在抽烟。 五条悟不抽烟,抽烟是另一个人。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绝对安全的,咒灵无处不在,即使是强大的术师,也可能会有栽跟头的一天。” 话到最后时,又带上了少女特有的俏皮和娇憨。 硝子与我同龄,今年都二十七岁了,上一次像这样聊天,差不多是十年前了。 下一次呢? 会有下一次吗? “我会吃好喝好玩好。” “那再会啦,替我向夏油问好。”硝子笑笑,快步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收起投在她背影上的视线,又看向了二楼,那一星火光已经消失了。 有脚步声渐近。 一步一步,不急不缓,踩出来的声音很有质感。 他在我的面前站定。 “教主。” “我也杀不了你。” 硝子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变得认真起来,“杀人最多的也不是咒灵,而是人类本身,别忘记咒灵就是从人类中诞生的……与其期望活到一百岁,不如吃好喝好玩好,愉快的度过每一天吧,今天辛苦了,晚上回去我一定要喝一杯。”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夏油杰不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反而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下面是无用的废话,正文在上方的作话里。 武装侦探社。 这五个字一出,远野凉一直维持着殷勤笑容的面容, 飞快的掺进了惊讶:“武装侦探社!” “对,”锦户舞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是不认识路吗?” “怎么会,”远野凉赶紧摆手,“只是有些惊讶,像您这样的女性, 竟然也会有需要拜托侦探的事……啊, 我这就去把车开过来!” 年轻男子十分识趣的停下话,朝我看过来。 武装侦探社与希帆蒂相距甚远, 大约半小时后, 车辆才在一栋颇有些年岁的五层办公楼前停下了。 “锦小姐,”远野凉熄了引擎, “就是这里了。” 锦户舞坐着没动, 她拿出手机, 再度对比了一下地图。 ——能得到赤司征十郎的推荐,她本以为, ‘武装侦探社’是会更加富丽堂皇……不过, 任何事物都不能只看表面。 “多谢。” 锦户舞打开车门,制止了远野凉试图跟下来的举动:“远野, 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走近之后, 办公楼的陈旧更为明显, 锦户舞神情不变, 踩着轻盈的脚步, 踏入了略显低矮的楼层。 然后蓦然止步。 电梯…… 只见一楼入口处,略显狭窄的楼梯旁,并排立着两架电梯。 “……” 锦户舞鬼使神差的站在电梯前,没有依照往常的习惯,马上离开,去走楼梯。 身体很明显的在抵触,但心中强烈的意愿却很想走进去。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和服、身量高大的男子,自少女身边,擦身而过。 他有着银灰的发色,按下电梯后,男子站在门内,却并没有让电梯的门马上闭合,而是朝着锦户舞投来目光,似是在征询,她是否需要进来。 四目相对,对方的视线略微偏转,显露出长久礼仪熏持之下的绅士。 是个……很威严,也很俊美的中年男子。 锦户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有术师去围剿。 甚至此刻他出现在高专的校园里,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两人均对此事保守了秘密。 态度够温和了。 “你们是彼此的挚友,这么多年了,你有几个挚友?只有五条一人吧。他应该也是如此,我很难想象你们因为理想不同而注定一方死亡的那天。从技术和实力上来说,应该是你死。从我本人的意愿来说,也希望是你死。” “铃溪,后一句话可以不说。” “你的问题选择权不在于我,可是我的问题,选择权却是在你手中。” 我叹气,他说我在刀他,他难道就不是在刀我? 他刀的还很不留情面。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听你说话就来气。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宿舍里见一个故人。” 夏油杰皱了皱眉:“故人?” 他并不觉得我在高专有除了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以外的故人。 他也不想让我一个人去。 我迈开脚步时,他也跟着移动了一步。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要是这点自由都不给我,那我还是不和你回去了,说到做到。”我不想让他跟着,因为我想见的对象,与其说是故人,还不如说是一只“兔子”。 我想去源光溪和夏油杰都住过的那间宿舍,看看墙壁上的兔子还在不在了。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诅咒师,别人不会抓我的。”对 分卷阅读117 沉默状态的夏油杰,我总是很容易心软,“倒是你,自己小心点,别被抓住咔擦了。” 我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唬他,尽管我知道没有人能抓住他。 夏油杰果然很乖地站在了原地。 “听话啊。”我走了一段路后回头看,他还站在路灯下。 终于听话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低头瞥见自己鞋帮上缠绕了一条——咒灵?! 高专里哪来的咒灵,肯定是夏油杰放我身上的! “夏——”不敢大声叫他的名字,怕引来高专的人,我只好半路改口,“教主,你太过分了,这是监视。” 某教主偏过了脸,假装没听到我的话,反正我又不能祓除咒灵。 ……算了。 这家伙现在怕我了。 他怕我死,也怕我离开他。 仔细一想,他那么绝一人,终于也有害怕的东西了,这样想来,我的心里好受多了。 高专的校园我来过的次数不多,但因为年少时疯狂迷恋夏油杰,记得有关他的一切,因此通往他寝室的路,走了一遍就牢记于心,一直没有忘记。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间宿舍。 现在大约是晚上七点,还没有到就寝休息的时间,我敲了敲门。 叩叩。 “请问有人在吗?” “稍等,来了。” ——是一个清朗的少年声。 门很快开了。 有两个少年。 一个黑发,一个银发,都穿着高专深蓝色的校服。他们手里拿着饭团,似乎在吃晚餐。 房间里电视机上,正在播放一部电影。 我猜是喜剧电影。 因为电视机里不断传来欢笑声。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黑发少年问道。 “打扰了,我是——从这里毕业出去的学生。”我不好意思说我某一任男朋友是从这里肄业的,只好假装自己曾经是高专学生,不然无法提出进别人宿舍的要求,“现在故地重游,我想看看……嗯,我以前画在墙上的兔子,还在吗?” 兔子是光溪画的,我和夏油杰都很喜欢,但是已经过去了十年,不知道墙上的兔子有没有被粉刷掉。 黑发少年正疑惑,银发少年已经让开了路:“鲑鱼。” “不是鲑鱼,是兔子。” 我寻思,难道后来住的学生还画了鲑鱼? 银发少年:“……” 黑发少年清了清喉咙,说:“那请您进来看吧,不好意思,我房间有点乱。” “谢谢,要换鞋子吗?” “不用。” 他们都很温柔,即使是我这种穿着奇怪睡衣来历不明的家伙,也放进了宿舍。 我走到那面墙面前,看到那只兔子还在上面,松了口气。 等一下,上面怎么多了字? “学姐。”黑发少年看着兔子问我,“这是您画的吗?” “……” 兔子上方的字,写的是:【我的女朋友可爱吧?】 我认出是夏油杰的字迹。 这家伙怎么还乱涂乱写了! 然后这行字的旁边还有一行字:【你的女朋友真可爱,但现在是我的了*^_^* 】 “啊累,真的是您画的吗?” “这行字,”我指着认不出笔迹的那行字问道,“是你写的吗?” “也许就是命运吧。”我假装悲伤了一会儿,“好了,我已经看过他留下的兔子了,我走了。” “没事没事,你们刚才应该已经发现了,这是我养的宠物咒灵,性格很温和的,不用祓除的。” 我怕他们祓除咒灵,惹来夏油杰本尊,赶紧阻止了他们的好意。 “……这样啊。”黑发少年稍稍放心了,“我明白了。” 通过交谈,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乙骨忧太,而另一位银发少年叫狗卷棘。 他们都是五条悟的学生。 如果没有乙骨忧太介绍,我会认为他是一个吃货。 狗卷棘:“%*!” 我:“???”又是我没听过的饭团馅料。 乙骨忧太:“狗卷同学是在向您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他说他改墙上的兔子,只是觉得好玩,并不知道那是你男朋友画的你。” “……没关系。” 毕竟画的也不是我。是光溪在看到墙上的污点时,随手改造的“艺术品”。 光溪真正想传递下来的,是一种乐观的情绪。 ……又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兔子的照片,设为了待机画面。 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说点什么。 虽然当着立在门口的他们的班主任五条悟的面,说这些话,绝对不合适。 ——有 分卷阅读118 谁看得到呢? 瞧瞧,这人够无理吧。 “如果我和悟注定以后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他望着我,目光沉沉。 高专的校园里天空灰暗,没有星星。 路灯也很暗,光线自我们的头顶落下,在地上拖出比我们本人更修长的影子。 我一直在踩他影子的头部。 在贤治的故乡伊哈特伯村,有一个古老的传闻,用力去踩对方的影子头部一千次,就能使他乖乖听话。 哪怕现在不听话,以后也一定会变听话。 “我选五条。” 夏油杰怔住了。 “五条一直在保护别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保护,他是有选择的去保护别人。” 五条悟并非那种什么人都救的圣父,如果当年去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村子里执行任务的是他,我相信他也会拯救姐妹俩,且不会屠村,会用另外的办法修理那帮村民。 我低下头继续踩影子,已经数到八百多下了,“五条现在是我敬仰的英雄。” “铃溪,你挺……挺刀的。”夏油杰的影子晃了一下,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哪怕是假话,也不愿意对我说了。” “想听假话?”我抬头看他,“夏油杰眼睛宇宙第一大。” “……” “夏油杰是咒术届天花板。” “……喂。” “不逗你了,但你这个问题问得就很有问题。你和五条的生死不是我能决定的,是你自己决定的。” 咒术届和五条悟十年都没对夏油杰出手,他的荼蘼教隐藏的并不深,找起来不是难事,但没 “去几楼?”男人的手指停在按键上方。 “四层……谢谢。” 锦户舞注意到男人按下四之后,就没有再按别的数字了。 “先生是去武装侦探社吗?”锦户舞问。 对方点头。 “好巧,我也是。” 电梯是老电梯,迟缓地往上升。数字很久才从1跳到2。 锦户舞的腿轻微的颤抖,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恐惧什么。 久违的记忆在不断地被唤起。 这三年里,她从没坐过一次电梯。 在希帆蒂,她的房间位于2楼,这并非是巧合。 为了缓解身体上的紧张,她刻意将目光从数字按键上移开,在狭小的空间里逡巡,然后她看到了中年男人佩在腰间的武士.刀。 看不出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但刀的主人身姿笔直,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登峰造极的孤傲。 气势是难掩的凌厉,低垂着的偏软银发却又透出一种隐忍的柔和。 “先生是武士吗?” 锦户舞忽然开口,堪称唐突地搭讪,但这个问题尚未得到回答,电梯的灯便一阵狂闪。 少女蓦然抬起头,视线中数字已经变为了4,正在不停地闪烁。 随后—— 啪,地一声,灯熄灭了。 狭小的空间里顿时漆黑一片。 随之而来的,是电梯重重的急停。 第50章 第五十章 告别五条悟离开高专回荼蘼教的路上, 夏油杰气得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下面是无用的废话,正文内容在上方,往上翻。 “我已经按下了报警按钮, 很快就会有人来修理了。” 有一瞬间,锦户舞想去看看他的脸。 她张开嘴, 想要像平常那样, 若无其实的回话:“经、经常……” 然而直到听到自己的声音,锦户舞才惊觉其中的沙哑。 “经常……故障的话,应该、要换一个电梯了……” 少女蓦然咬住唇。 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到的一片漆黑。 ——三年前,她就是在这样的电梯里, 在一片黑暗中, 被兄长的异能力困住,被他狡猾地从自己的手中逃走了。 对方甚至用十分平静的声音向她告别:‘小舞, 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时候的她什么都做不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最后,仿佛连意识都要被黑暗吞噬。 “嗯。” 耳边传来了中年男人耐心的解释, 又将她从回忆的边缘拽回了现实:“大概十分钟, 就会有人来了。” “是吗?那太好了。” 锦户舞轻声笑笑, 但她很快发觉自己的身体彻底不受控制了。 ……发作的这么快么? 倘若只是不能动,那还好解决。 但现在已经不是不能动, 而是在瞎动。 兄长此刻并不在身边, 三年来他们兄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早已把那份特殊的精神异能力刻进了她的本能里, 叫她永远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颤栗。 她的前夫也 分卷阅读119 知道人的意志很难战胜精神系的异能力, 所以从不勉强她经历幽闭的空间。 没有人勉强她。 从来没有人勉强她。 她其实可以完全避开电梯, 像往常一样。 但她突然不想了。 她不想总是要避着一样根本没什么威胁的东西, 她不想身体对兄长的战意输于恐惧。 她不想当一个时间的逃兵。 这是一场意志力和身体本能的赛跑, 是一场主权的争夺。 是她与兄长隔过漫长的时间和空间在对垒。 身体毫不掩饰对过往的恐惧,慌慌张张伸手去抓身边任何一切能抓稳的东西。 拎包是在这时候从肩上滑落的,包口开着,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 她身体往前一嗑,砰一声撞到了电梯门上。这一下不仅撞到了头,也撞到了鼻子。 由于生理作用,她险些掉下眼泪。 “需要帮忙么?”男人问道。 “……没事。” 糟糕—— 由于听到了声源,唤醒了身体对于拥抱的渴望。 以至于她抓住了对方的衣袖,并且还在往前靠。 “小姐,你——” 锦户舞打断了男人的话,故作轻松地说:“我有点夜盲症,待在黑暗的电梯里会有些行为失控。” “先生,失礼了。” 名为福泽谕吉的男人微微皱了一下眉。 夜盲症会行为失控么? 对方很明显在胡说。 福泽谕吉:“没事。” 其实是有事的。 首先,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自制力尚佳,但也不习惯在狭小的空间里,被陌生的女性投怀送抱。 他本能地想要推开她。 但听她的声音,音调明显咬着,他感觉她快哭了。 他听江户川乱步说过幽闭空间恐惧症。 在又黑又狭小的空间里,的确会容易给普通人带来心理阴影,情绪的安抚是很重要的。 “先生,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么?” “什么?” “你不要动,让我自己动。” 福泽谕吉:“……”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然后对方突然抱住了他,顺势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处。 一时之间,福泽谕吉甚至分辨不出她是行为控制了意识,还是意识主导了行为。 刺杀者? 敌军? 来武侦收集情报的? 见惯风浪的武侦社长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好了所有的设想,并将手指放在了刀柄上。 最终却没有拔出。 她的身上并没有杀意,只有恐惧、落寞与迷惘糅杂的复杂情绪。 有一刻,他想起了他唯一的女社员与谢野晶子。 当年他从森鸥外手中带走她时,小女孩脆弱的像只蝴蝶。 幸好现在已经是个坚强的女生了。 福泽谕吉微微敛眸,他不知道面前的少女会发作到什么程度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只能尽量配合她。 “先生,你给我唱首歌吧。” 收回刚才的想法,无法配合。 “……不会。” 锦户舞又说:“那你给我背诵一段长诗。” 我问菜菜子。 “有教徒上门求助,贤治就把咒灵都捉了,说要留给夏油大人吃。” 夏油杰估计会为贤治的孝顺而动容,但咒灵实在不好吃。 那味道太令人作呕了。 一番感动后,夏油杰打发姐妹俩带贤治回去睡觉了,偌大的厨房里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 贤治捉住的咒灵大概有十只,基本都很弱,对人类只能到恶作剧的那种程度,但夏油杰不挑食,从不漏吃任何一只咒灵。 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吐槽,假如我是咒灵操使,那我只会吃些高质量的咒灵,那种吃了也没什么用的咒灵,何必受那罪呢? 可能夏油杰有……收集癖吧。 面前是一整面玻璃墙,我看着玻璃反光里岿然不动的夏油杰和穿着睡衣无所事事的自己,突然说道:“我给你煮个寿喜锅吧。” ……糟糕,我在胡说什么。 怎么还要给他做饭了? 我们不是还在冷战吗? “你吃了这么多咒灵,估计也不饿,当我没说吧。” “饿。”他小声道。 我:“……”行吧,寄人篱下白吃白住,偶尔勤劳一次,也不算亏。 寿喜锅做起来不难,荼蘼教的冰箱里也不会缺少食材。 他喜欢吃牛肉,我多切了几片,香菇改花刀的时候,我想到他不吃柄,把香菇柄也去掉了。 锅子里咕嘟咕嘟冒热气的时候,我拿了两个鸡蛋,嗑开来,打成了蛋花。 世界变得 分卷阅读120 潮湿,湿气里是逐渐变软的食材。 “之前你说我嗑鸡蛋像是米其林大厨,吓得我把鸡蛋嗑在了灶台上。”夏油杰的气也不知道生到哪里去了,有的吃了,就开始和我不停地搭话。 之前……多久之前的事了? ——2006年12月26日。 现在是2017年9月16日了。 时间好不经用,转眼已过十年。 身份对换了,做寿喜锅的厨子成了我,小嘴叭叭的吃货成了夏油杰。 “还是铃溪比较像大厨,鸡蛋没嗑在灶台上。” “少废话,吃你的吧。” 我关了火,戴上防烫手套,将寿喜锅连锅端到了桌子上。 夏油杰已经摆好了两双筷子。 “我不饿,你吃吧。要喝啤酒吗?” “要!” 我给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摸在手里有点冷,秋天不是夏天,已经不能再喝冰镇啤酒了,于是我又放了回去,去架子上拿了一瓶常温的啤酒打开。 一顿饭,夏油杰吃的很香,像是逃荒多年没吃过饱饭的饿鬼。 他试图劝我吃一点,但我态度坚决而散漫。 “教主,你要是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吃一块菜,怎么样?” “……” 这是上次吃寿喜锅时我们的赌约,我叫多少声,他吃多少块,现在立场翻转,夏油杰却拒绝叫我爸爸。 他索性自己埋头苦吃,最后连汤汁都喝掉了。 “这么好吃吗?” “很好吃。”他点头,“铃溪第一次给我做寿喜锅。” 我左手托腮,胳膊撑在桌子上:“没准也是最后一次呢。” “喂。” “书上也说过,意外和明天不知哪个先到,没准我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了——” “铃溪!” 看到他一秒转阴的表情,我识相的闭嘴了。 “那教主想天天吃吗?” “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你就想想吧。”对贤治我都做不到每天给他做饭,更别说是他了。“不过你要是愿意付钱,一顿饭一千万,我还是会考虑的。” “一顿饭一千万?你比我还心黑。”夏油杰难得有自知之明。 “朋友,一千万买的可不是饭,买的是生活。”我见他吃完了,麻利地收了锅碗,扔进了水池,拧开了水龙头,“杰哥,收手吧,你会后悔的。” 哗哗的水声淹没了我的声音,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低头洗碗,水面上不知不觉多了几滴红色液体。 鼻子痒痒的,有东西在往下滑。 “教主。”我关了水龙头。 “怎么了?” “鼻子——”我转过了头,“好像在流血。” * 刚从高专救回小命不到两个小时,我又被带到了私人诊所。 “建议休养。” 时隔多天,优雅的中年医生森鸥外,又给我开出了同样的药方。 他身后挂着一幅书法作品,上面的“悬壶济世”四个大字,衬得他本人慈眉善目起来。 我琢磨着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送的。 “我是不是白血病?”我在电视剧里看过,鼻子流血,一检查就是白血病,然后气氛瞬间就凄惨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夏油杰当着别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了我。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夏油杰很忌讳我说死,但我现在很习惯用自己的性命和他开玩笑。看他炸毛,令我心情愉快。 “放心好了,并不是大病,只是体弱。”森鸥外微笑,“需要休养至少两周,不能再生气了。” 夏油杰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 “我推荐去横滨,一座港口城市,凭海临风,包容性很强。” 森鸥外这话意有所指。 “我会考虑的,谢谢森先生。” 告别时,我也对森鸥外鞠躬表示感谢:“谢谢森先生的帮助。” “不用客气。”森鸥外合上了手里的书,幽幽道,“我为酬劳而工作。” 酬劳……? 夏油杰可能是付了他的,但我……还没有付我的。 云咲的事,我得感谢森鸥外。 但我至今还不明白他的目的,但我知道,不久之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回荼蘼教后,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来后我抱着贤治去厨房找东西吃,路过大厅时,碰巧听到了有人在和夏油杰吵架。 “夏油,你这个混蛋!死半仙!” 妙啊。 2017年了,竟然有人敢骂夏油杰是混蛋,让我看看是哪位好汉。 一个夹着皮包的富贵老头。 富贵老头气势汹汹:“老子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 分卷阅读121 钱,你赶紧给老子把诅咒祓除掉!” 夏油杰笑眯眯,一副随便他骂的架势。 我忽然有种警觉,他要杀人了。 老头的诅咒长在脸上,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诅咒,我对贤治说:“你去帮帮那位爷爷,回来我表扬你。” “夏油,你给老子等着,我一定会去举报你的!” 老头叫嚷的声音逐渐远去,我看着贤治把咒灵交给了夏油杰,那只看上去像墨海马的咒灵很快被捏成了咒灵球。 贤治点头:“好!” “说够了吗?” “爷爷,我来帮你!” 贤治在夏油杰抬手的瞬间,蹦了过去,拽下了老头脸上的咒灵。 这个举动被老头误以为是在捉弄他,愤怒地想揍贤治,却被后者灵巧的躲开了。 夏油杰不在贤治面前杀人,叫菜菜子把老头轰了出去。 “你不该插手这种事。”夏油杰冷冷地对我说。 “那人的确不是好人,但你得了他的钱,也得了他的咒灵,是双赢,你真没必要杀人。” “不用说这么多辩词,你只是想保护你的同类而已。” 同类一词令我愤怒。 在他眼里,我竟然和刚才的老头是同类。 “夏油杰,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我打算出一趟远门。”我听到夏油杰对秘书小姐说,“大概要半个多月,菜菜子和美美子我也一起带去,教里的事就麻烦你了,对外就说我闭关修行了。” 秘书:“您要去哪里?” “伊哈特伯村,贤治的老家,一个在地图上查都查不到的地方,希望讨厌的猴子不要太多,我快被烦死了。” 心被一触,莫名软了下来。 不是横滨,不是荼蘼教,而是伊哈特伯村。 “理由呢?” 他倔的像驴,轴的像非洲蜜獾,简直不可理喻。 这次是从我开始的冷战。 “你们怎么又吵架了?”美美子问我。 “相性不和,可能会吵到死。”我若有所思,“就看谁先死了。” 窗外不远处,是夏油杰和他的秘书。 年轻的秘书小姐知性又美丽,拥有咒力和术式,是夏油杰重视的存在。 他们是家人,是同类。 我和秘书小姐打过几次照面,在过去我肯定十分羡慕她,现在却连她的名字都懒得记住。 “带她去养病,不能再拖了,三天两头进医院,森林太郎已经算是我能接触的比较靠谱的医生了,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秘书的表情严肃起来:“夏油大人,您要怎么向大家解释,您找了一个非术师女朋友?大家都知道您最讨厌非术师的。您之前不是说她可以变成术师的么?……这种事隐瞒不了多久的。” “不用瞒,她不是都用我手机在群里自我介绍了么,说我找了只猴子。这要怎么瞒?况且我也不想欺骗大家。” “可是,为什么?” 夏油杰没叹气,没失落,也没高兴。 他很平静的说:“你就当我疯了。” 他把咒灵从电饭锅里拽出来,擦掉酱料,变成一只只咒灵球,然后依次吞咽下去,我不想看这个场景,别过了脸。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他从喉间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 以前我生病发烧,在吃完后,我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个,夏油杰宝贝。”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伊哈特伯村是一个非常偏远的村子, 在翻越大山的时候,就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了,基本都是搭乘牛车。 夏油杰是咒灵操使,自然不需要租牛车, 他为了应景, 拿出了一只牛形咒灵, 载着我们几人,慢悠悠地晃荡在山水之间。 夏油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就不给你看。” “……幼稚鬼。” “可是收不到新号啊。” 同行的有贤治和菜菜子美美子姐妹俩。贤治兴致很高,早早地帮我准备了一大堆分给村民们的糖果和礼物, 一路都在哼着歌。 偌大的客厅里, 钢琴声在流淌。 琴声轻快灵动,仿佛漫天花雨在春风中恣意挥洒, 而后又缤纷落下。 远野凉脸上露出着迷的神彩, 他对钢琴曲本身没什么兴趣, 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他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锦户舞的坐姿极为优雅, 纤长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跃动, 背部绷紧, 像白杨一样挺拔, 又像垂下的柳枝一样飘逸。 蜡烛被放在她的旁边, 烛光温柔地将她笼罩在一方明光之中,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剪影。 他心里升起一种熟悉而又怪异的扭曲感。 鬼使神差般, 他朝着锦户舞纤细的脖颈伸出了手。 分卷阅读122 这里是她人生的最后一程了。 等她弹完了, 就像这样,牢牢地掐住—— “远野君。” 在他的指尖距离她的后颈不到三厘米时,锦户舞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手停了下来。 从她未吹干的发梢上砸落一颗水珠, 滴在他的手背上, 溅起温热的触感。 ——简直像是人类的眼泪, 远野凉如是想。 少女扭过了头,目光收拢地看着他。嘴角一牵,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似在等待他的答案。 “当然,很好。” 实际上是听不懂的。 上一个这么问他的人,已经死在了这张钢琴凳上。 场景过于相似,不免让他想起那名少女。那天她也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浅笑吟吟地问他弹的好不好听,对他毫无防备。 “这首钢琴曲,名字叫《空巷》。”锦户舞边弹边讲,“是我的一位朋友创作的,讲的是她在故乡夜色降临时看到的场景,这首曲子原本是她精心准备用来参加一场钢琴比赛的。” 话到此处,她轻声叹息。 “……她准备了很久。” 远野凉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也不知道锦户舞为什么突然开始谈论起她的朋友。 “哈,你朋友很厉害嘛。”他随口夸赞了一句。 “是,她很厉害,她从小就喜欢弹钢琴,后来开始自己作曲。” 锦户舞以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口吻说道,“如果没有发生那次的意外,她一定会是比赛的第一名。” “啊?那还真是遗憾呐。”远野凉干巴巴的,“她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她在比赛前被人杀害了,”锦户舞低下眼眸,轻声说道,“……凶手到现在也没有抓到。” “是比赛的对手吗?”远野凉有些不耐烦,他才不想在这里继续听故事,“真是不幸,希望早点找到凶手。” 锦户舞的目光骤然变冷,“……我也是这样希望的。” 曲子的音调开始变得尖锐,不似刚才的轻盈。 远野凉听不懂,只觉得情绪随着乐曲,不断的起伏。 算了。 他心想,还是不等香取辉也那个废物了,他自己动手。 “远野君,麻烦帮我倒杯水,杯子在左边柜子的饮水机上。” “哦,好的。” 远野凉正准备迈出的脚步一顿,锦户舞突然开口,他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也罢,就满足一下她最后的愿望吧。 客厅里太暗了,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了风,将烛光吹得忽明忽暗。 远野凉脚下一滑,差点撞到柜子上。 “锦小姐,客厅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杯子在左边柜子的饮水机上、杯子—— 很奇怪,他发现饮水机上摆放着的,并不是杯子。 而是一盆被修剪得很短的绿萝。 “是么?”锦户舞低声问道,“你确定那是水?” “……嗯?” 下意识的,远野凉抱起了那盆绿萝。 可拿到手里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这不是—— 绿萝的藤蔓,绝对不可能这般柔软。 一瞬间,他的心脏以像是跳出胸膛的力度,狠狠地震颤了一下。 “这是什么——啊——” 烛光晃了过来。 低头的瞬间,他终于看到手里抱着的并不是绿萝,而是人类的脑袋。 正是他的朋友,公寓管理员香取辉也的脑袋。 他惊慌失措,想将它往外掷去,但绿色的头发却犹如触.手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越甩缠得越紧。 “这什么玩意!滚、滚开——” 他将这颗脑袋踹在地上,却陡然发现整个地板上,都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且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背。 “锦小姐,这里!” 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到了钢琴那边,内心累积的恐惧却在触及下一幕时骤然爆发。 锦户舞依然气定神闲地在弹琴。 但她弹的根本不是钢琴。 ——那分明是人类的骨架! 琴声尖锐刺耳,毫无美感可言,掺杂着诡异瘆人的笑声。 ……笑声? 那是谁的笑声? 他上下嘴唇哆嗦个不停,连连想往后退,但地上的血粘稠度极高,像是胶水,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猎物和狩猎者的身份在一瞬间被扭转了。 他像是一只被黏在蛛网上无处可逃的苍蝇。 “远野君,你听不出是谁的笑声吗?” ‘恨我也没用,要怪你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吧!’ ‘谁叫你要相信我呢。’ 他听出来了。 那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在杀死别人时发出的笑声。 分卷阅读123 远野凉张了张嘴,惊恐声在嗓子里打着颤,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看到锦户舞从森森的白骨前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轻盈,脚步声轻巧,一步一步,优雅得像是赴宴一般。 她没有被地板上的血液黏住,整个空间里,唯一动弹不得的只有他自己。 “远野先生,你好好看看我。”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撩起金色的长发,缓缓抬起脸。 然后他看到了上一个被他杀死的少女的脸。 只不过,她的眼眶里是空的。 曾经那双充满笑意的美丽眼眸,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两行缓缓往下流淌的血泪。 滴答—— 一滴血泪溅在了他的手背上。 ……冰冷的。 远野凉以前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远野先生,你要不要听听我自己创作的曲子?’ ‘我明天,要参加横滨的钢琴比赛,如果能拿到名次就好了。’ ‘谢谢你能喜欢,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脑海里终于浮现出少女红着脸弹奏钢琴的样子,她递给他的那颗草莓牛奶糖,融化在唇齿间的甜蜜滋味。 她笑起来唇边小小的梨涡,她憧憬着比赛名次时露出的虔诚表情。 明明在相遇之处,对方是交付了信任的。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鬼,却到处充满怨恨。” “远野君,你不无辜。” …… 锦户舞看着跪倒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远野凉,神情淡淡地看了一眼手机。旁边还昏着另一个人——公寓的管理员香取辉也。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远野凉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幻象。 九点二十。 距离她发出邮件给坂本,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地上少女形态的咒灵似乎还没有玩够,正在戳着远野凉的脸。 “既然憎恨他,为什么不把他杀死?”锦户舞问。 咒灵朝她歪了歪头,似是不解。 “算了,你也听不懂我的话。反正在术师来之前,你也没多久可活了。享受这片刻的安静吧。” 锦户舞慢慢往上抬起目光,天花板上吊着两只奇形怪状的咒灵,皮肤表面还在冒着令人发毛的绿色黏液。 真是恶心。 没眼看,她就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咒灵。 长成少女咒灵这样的,在诅咒里已经算是绝色了吧。 在这间公寓里,存在着不止一只的咒灵,除去这只性格温良无害的四级咒灵,还有两只二级咒灵,简直是个小型的咒灵魔窟。 锦户舞有尝试了几次祓除他们。 然,祓除失败。 于是只好将它们吊了起来。 虽然咒灵打不过她,但是从三年前开始,她就没办法祓除咒灵了,换而言之,就是他们之间永远也分不出胜负。 “总是这样也很麻烦。要是哥哥能回心转意——” 想什么呢? 就算到死,他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毕竟,他和她本就是一类人。 少女出神地想着。 哐—— 阳台方向忽然传来不轻不重的声响。而后,缱绻的风,携着夜晚的寒气,扑面而来。 蜡烛影影绰绰地晃了几晃。 锦户舞睫毛颤了颤,裹紧了睡裙,循声望向阳台,阖紧的两扇落地窗扉大开。 而开窗的不速之客,此刻单手抄着兜,吊儿郎当地靠着窗扉,穿堂而过的风,卷起了这人搭在肩上长款风衣,簌簌作响。 他背光而立,一头银发几乎融入了月色中。 微光避他而入,投在地上,将这人颀长的身躯,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对方朝她挥了挥手,一副十分热情熟络的样子。 “哎呀,你看上去很困扰呢。”也依旧用着最有磁性的声音,说着最欠扁的话,“看得到也抓得到,却祓除不了,说出去要被人笑死的吧。” 锦户舞沉下脸,目光阴郁地看着面前的人。 坂本再怎么大佬,也不至于区区几只低级咒灵,就请动了最强的咒术师吧。 村民们都是普通人,没人打得过夏油杰,纽扣是他自己摘下的。 高一的时候,夏油杰曾经许诺过,等他毕业了,就把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送给我。 纽扣上沾了血,我洗了很久才洗掉。现在这颗纽扣就躺在夏油杰的手心里,被它的原主人隔过时光在审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正逢秋收, 夏油杰一个成年男人,大概是不好意思在村子里游手好闲,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下地帮忙干活了。 我和贤治把带回来的糖果和礼物送给了村民们, 被反赠了一堆瓜果蔬菜和腌肉, 还有菜菜子 分卷阅读124 和美美子需要的植物种子。 屋后有一大块空地, 长满了荒草。篱笆墙年久失修,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姐妹俩拒绝了咒灵的帮忙,挽起袖子拔草, 脸上溅了泥点也毫不在意, 在夏油杰的鼓励下,她们信心满满要修建一个漂亮的花园。 “取悦我, 是你对我而言, 唯一的价值。” 这句话被锦户舞说出来的时候, 伏黑惠彻底噎住了。 突然有点后悔掺和进他们的事了。 这顿饭果然还是应该和狗卷学长他们在学校里吃。 与没经历过富婆的伏黑惠不同, 五条悟十分淡定, 显然处理什么样的情况都是得心应手。 “哦?你要我怎么取悦你呢?”他喝了一口果汁说, “晚上我去你那里, 还是你去我那里?” 似乎是短暂的进行了一下权衡利弊, 他说道:“算了,还是去我那里吧。” 锦户舞挑眉:“为什么?” 五条悟单手托腮, 歪头看着他:“我可不想去了你那里之后, 发现自己是去参加一个big party,会很吵吧。” “我家没有其他人。”锦户舞下意识地解释道,“我从来不留别人过夜。” ——等等。 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强调这个? 在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沉默里,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套话了。 “是么?” “不好意思。”伏黑惠终于放下了筷子, “我去上个厕所。” 他觉得再待下去不知道这两人还会怎样的语出惊人, 索性就机智的尿遁了。 包间里转眼就只剩下了锦户舞和五条悟。 “说吧,把孩子吓跑,是想说些什么?”锦户舞倒也真的没有喝酒,而是选择了五条悟推给她的那杯果汁。 酒和果汁,她确实更喜欢后者。 只不过以前跟着前夫出入一些交际的场合,总觉得喝果汁而不喝酒,显得不够成熟。 渐渐的就养成了习惯。 习惯是种极其可怕的东西,她已经离开了那个男人,这些养成的习惯却还没纠正回来。 “说些什么?”五条悟“噫”了一声,调整了一个令自己更为舒适的坐姿,“难道不是做些什么吗?” 他的坐姿愈发懒散,而身体是朝着锦户舞的方向前倾的。 两个人原本就是邻座,靠得也越来越近。 ——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配上柔和的橘色灯光,天花板上环形鱼缸中的流水声,从有着低哑磁性声音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更显得无尽暧昧。 “……我知道了。” 锦户舞很是配合的微微侧过身,朝他的衣领伸出了手。 “那,麻烦你别躲开。” 五条悟唇边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怎么可能会躲开你呢?来吧。” 纤细的手指在距离对方衣领拉链一厘米处停滞了两秒,而后指尖缓缓上移,缓缓擦过男人的脸颊。 细腻、温热的皮肤。 ——除非他自己情愿,否则没人能碰到他。 原来五条悟的脸这么的软。 上好的手感让锦户舞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大白馒头。 最终手指停留在了他的眼罩上,沿着边缘,轻轻往下一拉—— 无论看多少次,五条悟的眼睛,依然会让锦户舞觉得如同初见时的惊艳。 他的睫毛纤长,根根分明,与头发同色,更衬得冰蓝色的眼眸有种如梦似幻的朦胧美。 像是星光。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在那里面看到了一脸安静的自己。 “……我当时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喝咖啡,那个时候还没有察觉到异状。” “在接电话的时候,才感受到了咖啡馆上方的咒灵的气息。” 语速逐渐慢下来,五条悟垂下眼眸,安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少女的声音里几乎不带任何情绪,或者说,她的情绪已经被很好的克制住了。 只是很平淡的叙述,像描述天气那样普通。 但只有她本人知道,此刻她的心跳频率,并没有稳定在平时的一分钟六十下。 这双冰蓝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又因为是俯视的角度,有种极强的压迫感。 ……锦户舞一直挺抗拒和五条悟对视的。 气场上就输了人家一大截。 绝对是年龄差造成的,毕竟五条悟比她多吃了十年的饭呢,她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这里就发生了爆炸,事故后续鉴定是有人点燃了瓦斯炉,但我确定那不是人类,是咒灵,一只很强大的特级咒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又会突然消失。” “太久不接触那些东西了,也不知道三年来咒灵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就这么多了。” 以 分卷阅读125 上,是锦户舞在咖啡馆爆炸事件中,看到的全部景象。 她的眼睛有类似记录仪的效果,可以完整地记录发生过的事情,并传进对方的脑中,这些记忆可以自行修改,但骗不了五条悟的六眼。 先前她拜托过赤司征十郎想办法将特级咒灵的事告诉五条悟,虽然没提她的名字,但五条悟想查,还是能查到的。 除了咒灵相关,她想不到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其他理由了。 “……原来如此,的确有点意思。” 等到锦户舞将自己眼中看到的信息全部反馈给五条悟后,后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注视彼此眼睛的时间过久,以至于锦户舞都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话,直到额头被一根曲起的手指弹了一下后,她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 五条悟看着这双带着些许茫然的红色眼睛,半开玩笑地说:“看迷住了?你五条哥哥的眼睛好看吧。” 锦户舞:“……!” 还五条哥哥,又没个正经了。 “我已经遇到了眼睛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嗤,你是说那个黑手党的小子吗?” 锦户舞传递的是全部信息,包括她在咖啡店遇到的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和安室透。 也包括中原中也抱着她从废墟中,电光石火冲出来的那一瞬间。 “是。”回答的毫不犹豫。 五条悟的手指并没有离开她的额头,“这就是你要去港口mafia的理由?” 锦户舞想起那天的经历,俊美好心又极为绅士的中原中也,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语气也是自己在面对五条悟时很难保持的温柔:“是因为他,但也不全是——痛!” 额头又被弹了一下,这次的力度比先前那次要大一些。锦户舞愤怒地看着五条悟:“你干什么!” “……手滑了。” 手滑显然只是借口。 她知道他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 从小到大,他应该没有看她顺眼过。当然,她也如此。 但……又有个特殊的地方。 这份特殊让锦户舞怅然若失。 她瞪着五条悟,他的眼睛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能将人整个都吸进去。 全世界也只有这双蓝眼睛,能看到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锦户舞的眼睛是最张扬的红色,像火焰,又像原野上静止在黄昏时分的落日,但除了自己照镜子,她无法和任何人分享。 大家看到的,都只是自己的眼睛颜色而已。 就像是在她的眼睛里,装了一面镜子。唯有五条悟的六眼,能穿透镜子的屏障,看到原本的颜色。 算是独一份的“殊荣”,尽管她不情不愿。 ‘这颜色,红得让人心烦。’这是五条大少爷对她的第一句评价。 ‘像小猴子的屁股。’这是第二句评价。 ……完全不能想。 回忆总是令人窒息。 锦户舞需要一杯酒来压压火,果汁已经压不住了。 就在她端起酒杯,准备喝时,门突然被刮开了。 不是踢开,不是撞开,也不是推开,像是被飓风刮开。 可是酒吧里怎么会有风呢? “我说,你们欠mafia一整年的保护费,也该结算一下了吧。叫你们的boss出来吧,他不是要见我么?我来了。”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作为距离港口mafia所管辖的地区里,最大的一间酒吧,双子塔。 锦户舞从没交过一分钱保护费。 前阵子酒吧的高管战战兢兢地向她提过此事,建议破财免灾。 锦户舞没点头,反而因为喝上头了揍了对方,还提笔写了一句话,让人送了过去。 【保护费要凭真本事收,叫你们的老大亲自来拿。】 富婆可以很大方地送出一亿,也可以很抠门的一毛不拔。叫她屈服于恶势力,简直做梦。 这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锦户舞完全不知道当时那人有没有将信送回去,也没有想到自己两个星期后就加入了mafia。 不知道mafia有没有员工产业免收保护费的规定。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个声音,它真的太耳熟了。 ——糟了。 这是身处两个阵营的两个人内心同一时间的感受。 锦户舞茫然地看着她一直在寻找的织田作之助先生(中原中也),正叼着香烟,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而她,一个还未满法定饮酒年龄的人,手里正端着酒杯,并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紧挨着五条悟。 “啊,是你啊。”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苦笑。 中原中也同样也是如此。 他今天忙完了一笔大生意,听部下说这家酒吧的主人极其嚣张,保护费极其难收,他才大材小用,顺路过来压一下场子,给部下 分卷阅读126 一个面子,搓搓对方的锐气。 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在这里? “好巧啊。”还有,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她的男朋友? 凡事都有补救的机会,锦户舞的头脑高速转动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妙计。 她将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酒液晃荡着溅出来,然后她一把拉下五条悟的眼罩,将他恢复成了凤梨头。 漫天的星斗与月光倒映在水塘里,偶尔有未眠的小鱼小虾蹦出水面,搅碎了月亮,在波荡的涟漪中溅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夏油杰在这样的光景中,认真地问道:“你可以为我写一首诗吗?” ……不合理的诗歌。 ……不合理的要求。 “叫《在秋天写给夏油杰》,好吗?” 他太有手段了,连名字都想好了。 “我是个贪心的人,我不想只有《在夏天写给夏油杰》这一首。” 我低下了眼眸。 贪心的人,是我才对。 我不仅写了“在秋天写给夏油杰”,还写了在冬天,在春天……一年四季,我都有写过。 “你想得美,我才不写。”我顿了顿,心虚地补了一句,“写也可以,一首一亿。” 我胡乱报了价格,仿佛只有加上天价,把感情物化,才显得我不那么真实。 “美又能怎么样?”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淡声说道,“那你去找月亮给你上药吧。” 手突然被握住了。 从他的掌心处传来温度,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指节。 “我不找月亮。”他唇角微勾,垂下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我只找铃溪。” 夜色中的伊哈特伯村宛如一幅色彩深沉的水墨画,麦田被纵横交错的田埂割裂成块状。 “铃溪,答应我好吗?” 最终我没有答应夏油杰,倒不是说想要拒绝,而是在我们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村子里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 我喝汤时摘下放桌上的眼镜,被临时来访的费伊,出于好奇戴上了。 然后他看到了满屋子的咒灵。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我和夏油杰是被美美子叫回去的, 等我们到家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棍子,俨然是准备拼命的架势,年长的女性则是搂着家中的孙辈。 我的那副眼镜, 正戴在村长的脸上。 “我们村不会产生咒灵。”村长严肃地看着我, “铃溪, 这些咒灵是从哪里来的?” 咒灵全部集中在贤治家中,又一时之间出现的数量繁多,这的确无法解释。 织田作之助晚上回到家, 给锦户舞拎了两个很大的包裹。 一个包裹里装着各种健康小零食, 另一个包裹里装着洗发水润丝精以及睡衣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 当然,这两个包裹, 都是他委托超市里的导购帮他挑的。 他只养过小女孩咲乐, 没有照顾过即将成年的女生, 实在不知道锦户舞会需要些什么, 担心自己没买全。 “如果你有其他需要的, 请告诉我, 我明天回来时帮你带。” “谢谢, 帮了大忙。”锦户舞帮织田作之助洗了衣服, 美滋滋地等着夸奖,“织田先生, 你看那里!” ——看那里? 织田作之助顺着锦户舞指的方向望过去, 看到了阳台上一排边挂的歪歪扭扭的衣服。 ……原来是帮他洗了衣服。 再回头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他读懂了她的意思。 前首富小姐在求表扬。 不过空气中这股浓郁的奶香味是怎么回事? 织田作之助走过去,很快找到了奶源——在他的衣服上。 哺乳期的新手妈妈身上也未必会有这么重的奶味。 他的目光往下搜寻, 落到了洗衣机附近, 看到了底下那袋被倒了至少一半的奶粉。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锦户小姐, 你把奶粉当成了洗衣粉用了。” “啊?” 刚才还在渴求表扬的锦户舞听完这句话,立刻面如死灰。 “不会吧!” 她几乎是飞扑过去,拿起了奶粉的袋子。 Milk 超大的英文单词对她来说,等于跟没看到一样。 在国外生活了几年活了个寂寞。 她竟然还痴傻的以为这是牛奶香型的洗衣粉! “织田先生,你杀了我吧,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根本就不配活着。” 自作主张的去做家务,却做的一塌糊涂,还浪费了半袋奶粉,给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不至 分卷阅读127 于。”织田作之助从衣架上拿下衣服,重新塞到了洗衣机里,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袋洗衣粉,十分娴熟地倒了两盖,“重新洗一遍就可以了。” 他按下启动程序,将洗衣粉和奶粉都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织田先生,你为什么都不生气呢?”锦户舞不解地问道,“一般人都会生气吧。” 就算不生气,至少也会吐槽几句。 织田作之助的包容心实在强到离谱。 她平日里行事作风一向恣意,还喜欢自作主张,但因为她是老板,下属们不会敢对她流露什么不满的情绪。 “为什么我要生气?”织田作之助说,“锦户小姐的初衷是帮我的忙,只是拿错了洗衣粉,并非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失误。”顿了顿,他又说道,“况且,下次锦户小姐一定能分辨出洗衣粉和奶粉的区别。” 他的声音很平淡,表情也很平淡,但说出的每个字,都让锦户舞有种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她已经很久没有平心静气地与人交流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桌子上盒子里的宝石仁者之言,闪了闪。 只是短暂的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黯淡。 但她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显然,她说的话不可能让仁者之言发光,刚才它发光,是因为……织田作之助。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中诞生了。 只要多让织田作之助说话,没准仁者之言多听到他的话,也会像武士之魂那样恢复原来的样子。 于是锦户舞开始没话找话。 “织田先生,你为什么选择种一盆仙人掌?”她指着窗台上唯一的绿色说,“是因为比较好养活吗?” 她也种过植物,但凡她亲手培育的,几乎没有存活下来的。 前夫神户建议她养仙人掌,但她嫌弃仙人掌不够美型。 “好养是一部分原因。”织田作之助说,“另一部分原因是我很喜欢仙人掌的花语。” 花语?这触到了锦户舞的盲区,她猜测道:“是浑身带刺,特别难搞难以征服的意思吗?” “是坚强的意思。” “……”啊这。完全就是两个方向的解读。“没想到织田先生竟然懂花语。” “看书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觉得很好,就记下来了——这是?” 织田作之助很快发现了压在仙人掌花盆下,被水洗过的银之手谕,锦户舞压干了上面的水分,但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 她心想,这次织田作之助总该生气了吧。 她很快发现,又失算了。 织田作之助还是没有生气,他把那张银之手谕收了起来。 “我说,你看到森鸥外交给的东西变成了这样,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银之手谕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特权,见它如见首领本人,连mafia的干部都可以调派。 但织田作之助对它似乎根本没有兴趣。 “没关系,应该用不到了。” 织田作之助原本就没打算使用它。 即便森鸥外什么都不给他,他也绝对不会不管坂口安吾的事。 坂口安吾——他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跨越了立场的友情,目前下落不明。他几次寻找,才发现了一些痕迹。 以及,关于外国异能组织Mimic的情报。 这会是一场恶战。 可能双方都会有伤亡。 织田作之助对于职位晋升和杀人都没有兴趣,他唯一在意的,是友人的安全。 他的家格局很小,厨房和书房是相对的,他切好给锦户舞准备的年轮蛋糕,回过头,视线朝书房扫了一眼,在看到那本没写完的小说时,他的心就静了下来。 ——那里,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锦户舞看着织田作之助沉默看着书房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 “……这个家伙。” * 横滨,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 偌大的房间里,童装和裙装扔了一地,人形异能爱丽丝正在哭闹。 “坏小舞,小舞是坏人,把玩具还给我!” 锦户舞鸠占鹊巢,坐了她专属的小沙发,手里还在玩着她的玩具恐龙。 森鸥外坐在首领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舞,你怎么能抢小朋友的东西?” “小朋友?”锦户舞卸下了玩具恐龙的一条腿,爱丽丝立马哭闹的更凶了。“你的异能力与你同岁,现在也快四十岁了,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当成小朋友。” 这里没有小朋友,只有一只自导自演的老狐狸。 “语气太凶的话,提出来的要求可是会被驳回哦。”森鸥外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锦户舞捏了捏恐龙。 她原本是想欣赏一出老狐狸没得到余额无限气到面色扭曲的闹剧,但森鸥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分卷阅读128 。 照样工作生活,照样和他的人形异能力玩换装游戏。 平静的仿佛他们之间的赌约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锦户舞将手里的恐龙扔给了爱丽丝。 “还你。” “略略略。”爱丽丝接住恐龙,立刻停止了哭闹,朝锦户舞扮了个鬼脸,“我最讨厌小舞了!” “请随意,我不缺你的喜欢。”锦户舞冷淡地说道,“顺带一提,这个办公室里的生物,除了我自己以外,我都挺讨厌的。” 森鸥外:“……” 爱丽丝:“……”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我就直说了,森首领,森大人,你让织田作之助在做什么?” “小舞,我觉得你对目前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存在一定的误解。”森鸥外笑着说,“你现在不是首富小姐,是mafia的成员,是我的下属,你并不具备过问首领工作的资格。” “……” “难道说你认为我做事之前需要向你汇报一声?” 森鸥外说的道理,锦户舞也明白。 她确实没有资格倒过来反问自己的首领,现在她也没有了与他谈事的筹码。 异能营业许可证作废了。 余额无限冻结了。 “可以不安排织田作之助吗?”锦户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反感,才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林太郎。” 森鸥外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竟然会为了别的男人,这样委屈自己叫我的名字。” 啧。 他心想,原本还没觉得织田作之助必死,现在即使他不死,他也想送他一程了。 “因为很像。” “像什么?” “织田先生他,很像年轻时候的你。” ——那个活着就是在救人,十分珍视别人性命的森林太郎。 ——那个曾经令仁者之言也认同的青年医生。 “呵,我和织田君,从鼻子到眼睛都不像。” 锦户舞默然。 她没有告诉森鸥外关于仁者之言出现闪光的事。 “织田君是mafia的成员,我身为mafia首领,无论安排他做什么事都无可非议,除非他自愿退出mafia,那我无话可说。” 森鸥外的话十分在理,即便他让织田作之助去死,对方也无法抗拒。 除非脱离组织。 其实脱离也可以,这年头找工作太容易了。想要找不杀人的工作,别处也不是没有。但她不是织田作之助,不可能替他做决定。 ……要不然,就不管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她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两个小人。 一个叫她不要多管别人的事,那是别人的决定。一个叫她去帮帮织田作之助,被森屑算计上实在是太可怜了。 锦户舞犹豫了。 织田作之助给她的印象很好,即便她和他的相遇纯粹是误打误撞,但他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 他收留了她,没有因为她做错的事而责骂她,房间让给她住,做饭给她吃,还给她买了很多东西。 森鸥外合上手里的书,微笑着说:“你喜欢让我做选择题,那么今天我也来让你做一道选择题。” 锦户舞抬起了眼眸。 “第一个选择,你不过问此事,我和你之前的赌约一笔勾销,并且我会安排你去中也君的手下。” “!!!” “第二个选择,我告诉你织田君非做此事不可的理由,但是你要替我去见你的兄长锦户君,处理关于异能营业许可证的事。” “我选一。” 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在她看来是难以抉择的。一个是她感兴趣的人,一个是她想帮助的人。 但牵扯上锦户优,一律免谈。 锦户优不可能帮她的忙,她是那么骄傲自负的人,也拉不下脸去低声下气的求他。 所以她选一。 “哦。”虽然做出了选择,但锦户舞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我先告辞了。” “没多少人会像织田君那样无私的。”森鸥外幽幽道。 “是啊。”她重复了一遍森鸥外的话,“他可真是个异类啊。” “夜蛾老师没规定不能这么用啊。” “夜蛾老师绝对不会这么规定的!” 寸草春晖,皓首穷年,为人父母到底是什么? “等一下,在这里会有人过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不会有人过来。” 周围突然慢慢变黑了。 夏油杰放下了帐,只留了天空的那一面,因为流星雨还没停。 我们十年没有在一起,但我依然记得他心跳的频率。 手腕撑在他胸口的时候,两个曾令我们或痛苦或尴尬的名字,在这一瞬间重叠了。 爱情复 分卷阅读129 苏了,和他柔软的嘴唇,一起靠过来。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我们一夜未归, 早晨是夏油杰把我抱回去的。 “早安,夏油大人。” 菜菜子正在煮咖啡,看见我们两人回来, 略微讶异, 但什么都没问。 “咖啡要加牛奶吗?” “好, 谢谢你了。” 拜托了菜菜子准备咖啡和松饼, 我去简单的洗漱后, 又倒头狠狠睡了一觉,到了中午才醒来。 醒来了也是一动不想动。 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见夏油杰的声音, 我抬眼朝窗口看去。他坐在窗边喝茶,由于没有睡觉, 熬出了青色的眼圈, 但眼神清亮,很有精神。 ——诶,他没去种田么? 噢,我想起来了,他昨晚答应放出咒灵去帮村民们干农活了,不再需要亲自去了。 “体力恢复了。”我拿起放在床边叠得整齐的衣服,边穿边说,“就是感觉……不真实。” “哦?” ——不真实。 这可能是夏油杰没想到的评价。 “好”或者“坏”都是很能分辨态度的字眼, 但“不真实”就模糊了这种态度。 “铃溪,你可以更坦率一点。” “一个问题。”我单手撑在床面上,手指滑过棉质的布料, “如果以后有孩子了, 他是个非术师, 你还会不会喜欢他?” 不同于少年时有五条悟无偿提供小雨伞, 这次我们没有任何措施, 会中招的概率大幅度提升了。 但我不知道夏油杰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考虑过了,才会说想要个孩子。 术师的子女不一定是术师,比如光溪是术师,而我是非术师。夏油杰的父母都是非术师,他却是术师。人类是没法控制这一点的。 夏油杰把非术师当猴子,也做过弑亲的事,我担心孩子如果不是术师,会被他亲手—— 不能想下去了。 我甚至不敢问“你会不会杀了他”,而改成了“你会不会喜欢他”。 说来也好笑,明明孩子还没影,我就已经开始担心也许不存在的顾虑了。 “人类至少要到五六岁才能确定是不是术师。”夏油杰淡声说道,“不是刚出生就能判定是否为术师的,这一点,你也知道。” 的确,因为光溪把我在五条家一直养到了六岁。 可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夏油杰并没有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你在抱怨我没有说出‘哪怕孩子是非术师,我也会喜欢他’这种话吧。可是——” 话锋一转,他放缓了语速问道:“假如我说我会很喜欢,你信我吗?你不会觉得我在说谎吗?” “你,你这个渣男!” 他说的话让我生气,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假如夏油杰现在对我说不管孩子是术师还是非术师,他都会一视同仁,那我反而要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神色是罕见的坦然放空,“我希望他是个术师,但我也不知道他如果不是,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话到此处,他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把茶杯塞给了我。 “所以铃溪,我们都应该更坦率一点。” 山山水水和这段时日的相处,消耗了我内心的仇恨,同时也弱化了他心中的战意。 我销毁了光溪的研究资料,也帮云咲解决了她的兄长杀人鬼,这两件事,夏油杰都没有跟我算账。 那日由于我和贤治“阻挠”,他没有当场杀死找他祓除诅咒的富贵老头。 这次他也放过了伊哈特伯村的村民,甚至拿出了咒灵替他们种地。 不能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虽然这些变化,在他所谓的大义和理想面前,就像水滴一样微不足道。 但,也不是没有过滴水穿石的案例。 ——我留在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他先前放我走,我反而又回去了呢? 我低头抿了一口茶。茶汤清清亮亮,映照出我此刻平静的表情。 很快,我在自己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 我想阻止夏油杰可能会有的一些疯狂行为,如果阻止不了,就亲手……除掉他。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应该坦率一点。” 我放下茶杯,搂住了他的腰,往下按,让他坐在了我的腿上。 然后我抬起了他的下巴,用轻浮的语气说道:“坦率一点,今晚摸给我看。” 夏油杰没把重量压我腿上,只是配合着虚虚地靠了一下。 他顺势含住我的手指说:“……如你所愿。” “吃午饭啦,夏油大人!”菜菜子掀开布帘进来 分卷阅读130 ,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你们——” 她虽然知道我和夏油杰的关系,但目睹这样的场景,还是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尤其夏油杰还叼着我的手指,没吐出来。 她身后的美美子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轻声道:“菜菜子,天黑了,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看到了!” 美美子又看向我们:“夏油大人,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说完便推着菜菜子往外走。 菜菜子一边挣扎一边说道:“铃溪,你洗手了吗?千万不要让夏油大人吃坏肚子啊!” “……”她还真是关心夏油杰。 “这两个丫头。”夏油杰轻声笑笑,自我调侃道,“别说是吃坏肚子了,就算被毒死,我也不亏。”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朝他眨了眨眼睛,“被毒死也不亏哦,我记住了。” 已经在我手上因为神经毒栽了两次了,竟然还敢说这种话。 “喂,事不过三。”夏油杰扶额,“铃溪大人,不要再用神经毒对付我了。” 其实,神经毒这次应该被彻底预判,再也不起作用了。 只是他能以很放松的姿态提起这个话题,是我没有想到的。 “这要看你表现。” “晚上的表现吗?” “……现在的!白天你给我收敛一点,还有三个小朋友在,再让他们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你就——自己玩吧。”我放开夏油杰,拍了拍手,“吃饭咯,下午我要画画。” 吃完饭,咒灵洗锅洗碗,贤治放牛,菜菜子和美美子继续修整花园,夏油杰陪我去河边画画。 河边的咒灵雕塑在阳光下显得不那么可怕,村民们养成了一个风俗,谁有不顺心的事了,就过来对着咒灵雕塑倾诉一番,让它把烦恼带走,再高高兴兴的回家。 “我认为负面情绪这种东西,是可以缓解的。”我把这个事例也讲给了夏油杰听,并骄傲的说道,“所以伊哈特伯村没有咒灵。”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夏油杰并不信我的话,“你太理想主义了。” “我理想主义?”我笑了,“想要创造只有咒术师世界的教主大人,不是更理想主义?” 谈不拢,很快又要吵。 我瞪他一眼,他识相的转移了这个话题:“今天你打算画什么?” 昨天我在田野写生,画了稻田和割稻人。今天在河边,我看着蓝天白云,画了一头鲸。 更准确的说,是鲸落。 夏油杰托腮看我画,时不时给我吃一块红茶醍醐酥。他自己也吃。在这里他不需要吃咒灵,我也不需要吃抗敏药。 味觉都得到了宽恕。 “这是鲸落吗?” 最后一笔涂完,夏油杰才问道。 “嗯。” 一头鲸在死亡之后,它的身体会变成各种海洋生物的养分,所谓鲸落万物生。 这是鲸的温柔。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崇拜咒术师吗?” “术师很强,远在非术师之上。”不知道夏油杰是不是装傻,他的回答并不是我想听的。 “术师远在非术师之上?那你要如何解释你打不过伏黑甚尔的事?你打不过他吧?”完了完了,夏油杰脸黑了,我赶紧说道,“我会崇拜咒术师,其实是因为一个人。” “因为他,我才崇拜咒术师的。” 那个人就是夏油杰本人。 他在救了我之后,还用风筝安抚我,他的温柔就像鲸一样,是与生俱来的。我猜想他在救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之后,也对她们进行了安抚。 就像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抚摸她们的头,是在告诉她们,已经没事了。 虽然很遗憾,守护的对象发生了变化,但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却没变。 夏油杰就像鲸。 他歪头:“那个人是光溪前辈吗?” “你猜呢。”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鲸落很快画好了,我把它吹干,塞到了他的手里。 “一亿卖给你。” 夏油杰捧着画,久久才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不去抢银行呢?” “是谁连工资卡都要送给我的,我的画就不买了?” 他无奈地笑道:“那我买下,到时候送给女儿当生日礼物,希望她成为鲸一样温柔的人。” 我乐了:“你这么肯定自己会生女儿?” 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不在意,只要健康就好。 “夏溪。”他缓缓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如果是女儿,就叫这个名字。” “夏溪?夏油夏溪?” “源夏溪。”夏油杰纠正,“跟你姓。” 我有些不解:“你这是打算入赘?” 我家就我一个人,妈妈去环球旅行了,连个联系电话都没有,而且她 分卷阅读131 并不打算管我。夏油杰入赘也没有意义。 “不,跟你姓。”他很坚持,“叫源夏溪。” “……好。”我愣愣地问道,“意思是夏天的小溪吗?” “夏油杰永远喜欢铃溪,这个意思。” 他的视线投向了远处金色的稻田,温厚的阳光为稻田镀上一层光晕,在这层光晕里,我看到了幸福浅显的幻影。 “那如果是儿子呢?” “儿子……?”不是错觉,与其说他纠结于孩子是术师还是非术师,不如说他纠结于是女儿还是儿子。“儿子的话,你取吧。” 看看,开始敷衍了。 “行吧。” 一只野鸭从河里游过,于是我脱口而出,“儿子就叫夏油鸭吧,希望他像鸭一样矫健。”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夏油鸭么?”夏油杰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他表达了对这个名字的赞同,“铃溪开心就好。” “鸭子很矫健的。” 我不会游泳,对天生就会游泳的鸭子抱有很大的好感。 夏油鸭这个名字被我们一致通过, 但我又觉得有些好笑。 八字还没一撇, 就开始讨论孩子的名字了。 很久以前, 我也幻想过和喜欢的人结婚, 养育一个可爱的孩子, 看着他学走路、学说话,带着我们对他的爱意慢慢长大。 因为在那时我觉得没人对我有过那样的爱意, 缺憾延伸开来,变成了一种期待, 折射在了模糊不清的未来上。 哎。 但现在我知道光溪是爱我的, 他甚至为我付出了一切。至于妈妈,她肯定也是在意我的,否则不会特意寄回镜子,让我坚定自己的决心。 “别想太多。”我笑着说,“没准我们不孕不育呢。”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不笑了。 “我们回去吧。”他很明显不想再继续“不孕不育”的话题。 “等等,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吧。”我瞥见他伸手到口袋里翻东西,又什么都没翻到的抽出来, 就知道他烟瘾犯了。 ——他戒烟了。 他并没有戒烟的理由,他给自己找了一个。 这个瞬间,我想到了在荼蘼教密室里看到的有关光溪的回忆。 在有了我以后, 光溪毫不犹豫地扔掉了烟盒和火柴, 尽管他也有烟瘾。 ‘我想要小朋友更健康一点啊。’ “喂喂, 你还真不是一时兴起啊。” 夏油杰转头就走, 我赶忙抱起画板跟了上去。 从背影来看, 他的头发更长了,与少年时期的发型稍有不同,虽然仍然保持着丸子和前额的刘海,但他散开了头发,披在肩上。 ——他不仅没秃,发量还变多了,浓密如海藻,泛着不缺营养的光泽。 看来荼蘼教真是个养人的地方。 * 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花园修建好后,我终于想起了贤治祖母种在山谷里的秋葡萄。 等找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吃秋葡萄的季节了,但在被绿荫遮蔽的架子最上方,我们找到了两串因为接受太阳照耀少而晚熟的葡萄。 大家都很高兴,认为是贤治祖母送来的礼物,打来泉水,将葡萄洗干净。菜菜子把其中一串拿给了夏油杰,而贤治把另一串拿给了我。 它们长得很小,但颗颗晶莹,皮薄多汁。 两串葡萄不够五个人吃,大部分都进了三个小朋友的肚子。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等他们都睡觉以后,我问夏油杰。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半月了。 期间,我没有生过任何一场病,哪怕时时在夜间去山谷吹风,都不再头疼脑热。一屋子都是术师,我也没有呕吐,完全摆脱了对抗敏药的依赖。 夏油杰没有咒灵吃,他的胃口变得很好,辣的甜的都不忌,他还胖了。 “挺喜欢的。”他替孩子们拉下布帘,将地上的拖鞋摆整齐,才轻声说道,“可是再喜欢,也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这里的。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这倒是,总要为以后作打算。” 我转过头去,透过打开的窗户,凝视着满天多如牛毛的星星。 总要为以后作打算——我们一向如此。 高一没升高二时,我和夏油杰就商量到了毕业旅行的事。我说要去最佳观星的地方,在网上搜索了很多景点,都说是最佳,但我也不知道具体哪家才是真的。 未来满打满算,唯独没算到造化。别说毕业旅行了,我们甚至都没能毕业。 “教主。” 在我发愣之际,夏油杰从背后抱住了我。 “和铃溪在一起的生活,我都很喜欢。”他说。 “不杀我了?” 我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捏了捏他的拇指指节。 “……好 分卷阅读132 ,不杀。” “不骗我了?” “嗯,不骗。” 星光如瀑布,在我们的头顶时隐时现,飘过亘古不变的银河,延伸到天空以外的地方。 这一刻,我有一种感觉,我期待中的高中毕业旅行,虽然延期了,但它兑现了。 兜兜转转,这些星星,这片山谷,依然以最美好的姿态,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逾期的少年情怀’? 酸不拉几的词句蹦进脑海里时,我都要吐槽自己了。 我还给夏油杰写过这类的诗,我还、还在立海的广播室里,当众大声朗诵过!究竟有没有被人背后嘲笑啊。 当时没在意,现在反而开始纠结了。 “那个,”我想了半天,决定不提往事,“我给你做了一件衣服。” “啊?”夏油杰可能没想到我去村长家闲逛,竟然学会了做衣服。 “其实是一条裤子。” 做裤子比做衣服容易,我让村长夫人教我做了一条裤腿很宽的男式灯笼裤。 村长和费伊都不能欣赏:“这种裤子没有男人喜欢的,不好看,也不方便下地干活。” 我不以为意,心想这可是夏油杰读书时最喜欢穿的裤子。 “看,灯笼裤!” 我从抽屉里把裤子找出来,喜滋滋地拿给夏油杰。 “你还记得。” 他接过灯笼裤,将它竖着展开,对着自己的腿比了比,“还是阔腿的穿着舒服。这件先收起来,过年的时候穿。” 他拿出丑虫咒灵,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放衣服的柜子,丑虫的嘴张得快撕裂了,代入感太强,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柜子里存着很多衣服,我眼尖的发现还有我上次在高专穿的兔子睡衣。 “夏油杰你有收集癖吗?” 毫无疑问,是有的。 否则不会什么弱鸡咒灵他都吃。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子的衣服,看上去不像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衣服?而且为什么衣服上都有兔子和胡萝卜?” “给你买的。”他回答的理直气壮,“兔子穿兔子,看到有兔子的,就都买了。” “我不是猴子吗?”我故意逗他,看他变了脸色,语气才和缓下来,“所以你愿意为了兔子,和猴子和平共处吗?” “……” “好吧,你不用回答了。” 还是谈不拢。 有很多问题,夏油杰都选择不回答。 比如后不后悔弑亲,比如坚不坚持理想,比如还会不会杀非术师。 若我不是他的恋人,我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他。 他选择的未来模糊到看不见边,往左往右都是错。 “差不多十年前,你从我家离开以后,我很快也逃走了。”夏油杰把衣柜关上门,又塞回了丑虫咒灵的嘴里,“之后我做过两次关于你的梦。” “两次?” 我心里不平衡了。 有段时间,我几乎是每天闭上眼睛都会梦到夏油杰杀我。 “两次。”他用很确定的语气说,“我梦到你生了一个孩子,你们平安无事。” “……”又来了。 谜一样的胎梦,谜一样的男人。 “教里神神叨叨讲解梦的东西也不少,我翻过。据说潜意识里,可能是希望你能顺利逃走吧。” 他的话充满矛盾,行为也是。 想杀我,又希望我平安无事。 一面在非术师与术师的天差地别中保持清醒,一面又在充满羁绊的爱情里沉沦,变得犹豫。 其实,我自己也是矛盾的。 我没等到他为弑亲杀我的事道歉,就又和他在一起了,还享受着山水生活,带着几分认真的态度商量未来孩子的名字。 现在不做噩梦了。只偶尔半夜因为肚子饿醒来,想起他妈妈煮的罗宋汤,挤在他家厨房里摆的海鲜拼盘,会觉得遥远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样对吗? ——不对。 ——该和他在一起吗? ——不该。 我能在一秒钟之内就回答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却可能在一生之内都缺乏纠正它的勇气和果决。 我和夏油杰,其实是一样的。一样的冥顽不灵,令人失望。 “感谢狡猾,让你逃掉了。”他叹息,“哪怕一个也好,别全部死在我的手上啊。” 夜晚是人类情绪最脆弱的时候,不论是说谎的人,还是坦白的人。 我分辨不出这句话的真假,如果这是真话,那就是我第一次看到夏油杰流露出些许类似“后悔”、“遗憾”之类的情绪。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的假话,只是说了让我高兴罢了。 …… 离开伊哈特伯村的这天,我们在新建成的花园里吃了最后一顿午餐。 村民们的秋收结束了 分卷阅读133 ,大功臣夏油杰得到了许多肉干和蔬菜作为谢礼。大家知道我们要走,又送了很多珍贵的香料过来。 “这可是我们村子的特产,狗头专用香。”村里的老人笑眯眯地介绍,“平时只给狗头教主一个人用。” “什么?”夏油杰拿香的手微微颤抖。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强忍笑意。 云咲曾经向大家介绍过她的教主,教主法名叫狗头,于是这种混合的香料,就被她称为“狗头专用香。” 夏油杰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命名为“熏猴子香”的东西,也被非术师反向命名了。 ——云咲真是个小机灵鬼。 村长夫人试图劝我们在村子里登记结婚,接受全村的祝福。我在夏油杰开口之前,抢先说等到过年时我们回来再决定。 ……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就先拖着吧。 “好事多磨,明年春天再结也不迟。”我对夏油杰这么解释。 他在载着我们回去的鹤咒灵上打着哈欠警告我:“随便你,但是别指望找下家。” 他已经换上了那件五条袈裟,从种田杰变回了教主杰。 我从放置宝物的盒子里,摸出了那颗象征咒术师的花纹纽扣,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把纽扣缝在了他的袈裟袖口上。 “这是一种时尚。很漂亮,不是么?”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恭喜了。” 森鸥外托腮看着我和夏油杰, 优雅的面容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风衣,看上去像个好人。 说的话也是好话。 “铃溪小姐要当妈妈了。” 旁边是疑似他子嗣的一位金发小女孩,正开心的和贤治在玩魔法牌。 “谢谢森医生。” 回过神来, 是夏油杰先开口道谢了。 已经三天了, 他的表情还经常像是置身梦中。 实际上在森鸥外来荼蘼教做客之前, 夏油杰已经带我去有一定规模的正规(划重点)医院抽血检查过了。 因为我从伊哈特伯村回来后, 变得很嗜睡, 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倒是能吃能喝, 甜辣都不忌口。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怀孕一个月。 人类对孕育生命这种事, 情感是相当复杂的。既有对新生的向往和爱意, 也有好奇和恐惧。但大部分时候,前一类都是多于后一类的。 这与有没有术式和咒力毫无关系,这是人类的本能。夏油杰是人,也不例外。 他盯着检查报告单看了很久,我怀疑他都能把每一项数值都倒背如流了,唯独把我提醒的那句“他可能是只猴子哦”抛在了脑后。 也因此,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森鸥外这句话里缺失的地方。 ——只是恭喜我,却没有恭喜他。 并且对我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第一次见面时, 森鸥外叫我“夫人”,但他现在叫我“铃溪小姐”。 我有孩子了,称呼却被往前发展了。 夫人。铃溪小姐。 恭喜我。没有恭喜夏油杰。 我不知道是不是怀孕让我变得敏感多疑, 还是我天性如此, 我微妙的感觉到, 在森鸥外的眼里, 夏油杰仿佛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了。 “这么算的话, 预产期是明年的夏天。”森鸥外笑着说,“但愿不是个苦夏。” 苦夏一词令气氛有些尴尬,我和夏油杰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听森鸥外幽幽道:“祈祷天气凉快一点吧。” “森医生,这位小朋友是你的女儿吗?”夏油杰岔开了话题,他对苦夏的话题不感兴趣,对女儿的话题很感兴趣。 森鸥外还没回答,手里拿着牌的小女孩突然抬起脸,瞪了夏油杰一眼:“你去死吧。” “爱丽丝酱!”森鸥外低声呵斥道,“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又赶忙转头对夏油杰道歉:“对不起,夏油教主,爱丽丝酱被我宠坏了,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的。” “没事,不要骂孩子。” 虽然被骂了去死,但是夏油杰只有一瞬间的诧异,并没有真的动怒。 我现在的体质,无法判断名为爱丽丝的小女孩是不是术师,但看夏油杰对她的包容,应该是。 森鸥外催促爱丽丝:“爱丽丝酱,快点向夏油先生道歉。” “哼,我才不要!我最讨厌林太郎了!”爱丽丝丢下手里的牌,一溜烟跑远了。 “爱丽丝酱!” “森医生,没关系的,对小朋友不要太凶。”夏油杰赶紧劝住了他,“你今天来,不是找我有事吗?” “哦,我差点给忘了。”森鸥外抓了抓头发,“你要的情报——”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视线移到了我身上。 我放下茶杯:“贤治,你和我去找爱丽丝小姐吧。” 背对着夏油杰,我 分卷阅读134 看不到他对森鸥外使了什么眼色,但我知道只要我在场,他们就不可能说真话。 “好呀!”贤治十分喜欢爱丽丝,立马答应了。 我牵着贤治往院子外走去。 那里修建了几架秋千和一座小喷泉,爱丽丝就坐在其中一架秋千上,指间抓着一只蝴蝶。 她见我来了,挑了一下眉毛。 少女因为这个举动而略显成熟。 然而下一秒她又松开手指,娇气的喊道:“贤治,我的蝴蝶飞走了,帮我抓一下嘛!” “是!”贤治对别人的求助都很重视,挣开我的手,朝着那只可怜的蝴蝶追了过去。 ——怎么看都像是支开他的节奏。 前提是,爱丽丝并非小孩。 如果她是森鸥外安排的传话人,就像云咲一样…… “爱丽丝小姐。”我俯身替她整理头发上歪掉的蝴蝶结,她没有拒绝,眯起眼睛看着我——或者说,打量着我。 这个表情就更不像是小孩了。 我:“你是人吗?” 爱丽丝:“……” 这个问题问出来,我意识到我口不择言了。 “失礼了,对不起,我想说的是,爱丽丝小姐应该不是普通的小孩吧。” 爱丽丝的手指覆在秋千的绳子上,等我替她绑好蝴蝶结站到一边,她就晃起了秋千。 “林太郎说,他和你的爸爸以前认识。” 林太郎……我隐约记得,爱丽丝对森鸥外的称呼就是“林太郎”。 林太郎和我的——嗯? 他认识光溪? 秋千停下了,爱丽丝突然笑了一声。 这个笑来得很突然,像是陷在某种长远回忆里的人,幡然清醒后对往事作出的审判。 她实在不像个孩子。 “林太郎知道好爸爸是什么样的。” 我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呢?” “你的孩子,”爱丽丝的目光朝下,没有任何目标的看着地方,“有没有这个爸爸都无所谓。” “爱丽丝姐姐,我抓到蝴蝶了!” 在贤治回来之时,她又若无其事地荡起了秋千。 ……果然。 森鸥外已经毫不掩饰要除掉夏油杰了,他甚至直接告知了我,难道就不怕我告诉夏油杰么? 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他认为就算我告诉了夏油杰,他也能解决掉我们两个。 但夏油杰并没有那么菜,实力是森鸥外认可的,否则他现在也不用虚情假意的给夏油杰提供什么情报。 情报……? 他会给夏油杰什么情报呢? 第二种,森鸥外知道我不会告诉夏油杰,他也许还想和我合作。 毕竟我还欠他一个人情。 假如没有森鸥外安排太宰治帮忙,我无法顺利消除光溪的实验数据,也无法帮助云咲解决杀人鬼为父母报仇,更没法让夏油杰对我失去杀意。 对,还有太宰治。 “爱丽丝小姐,请帮我向太宰先生说声谢谢。你认识他吧?” “认识。”爱丽丝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朝我摊开了手,“但是你要自己去说哦,我讨厌他。” 她纤瘦的手掌里,躺着那只蝴蝶的尸体。 翅膀已经被揉碎了。 …… 森鸥外离开后,夏油杰的心情出奇的好。 “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的吗?” 到了喝下午茶的时间,厨房送来了一些点心和红茶。 “当然有啊。”他撑着脸,连眉角都带着笑意,“也许我以后就不用再费那么多力气,收集那么多弱鸡的咒灵了。” 这话说的,好像有谁逼他似的。 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吗? “哦,那恭喜你。”我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要太相信别人的话,踏踏实实的做教主也是不错的。” 虽然荼靡教的教主也不是什么正规职业,但给人祓除诅咒还能骗钱,也还算安稳,至少……没被咒术届彻底清除。 对现在的夏油杰,我不敢求多,只求他别作。 “等一下,你不收集低级咒灵,那你收集什么?” 我也不指望劝说他放弃他的目标,但是能拖住他,我是会尽量拖的。 折磨和磨合,不说褒贬词性,但表达的态度一个偏向消极,一个偏向积极,却都有磨这个字。 什么叫磨呢? 我和他这样,就是磨。 “特级。”夏油杰低头喝了一口热茶,“一只特级咒灵,可以抵得上无数只低级咒灵了。” “特级咒灵有那么好找吗?” “不好找,所以才需要情报和方案。” “喂,不要去吧。”我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差一点就说出森鸥外不是好人了,“……那么稀有的咒灵,一定很危险。万一你失败了呢 分卷阅读135 ?” 失败了就会死。 而且按照森鸥外说的态度来看,夏油杰这次必败。 “你对我有点信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可是,”对不起了,森先生,我在心里默默地道了歉,然后提醒道,“你就不怕这是一个圈套?你和森鸥外关系这么好吗?” “我和他关系不好。”夏油杰淡声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他知道。 “那你还和他亲如兄弟?” “客套而已。我只是需要他的情报,在这一点上,他不会骗我。” “那特级咒灵在哪里?” “在……美国,路程有点远。”夏油杰移开我的手,拍拍我的手背,“过阵子我要出国一个月,会把你和贤治先送回伊哈特伯村。” “我不能留在荼蘼教吗?” “我怕这里不安全,找我寻仇的人太多了。我不在这里的话,没人保护你。”夏油杰垂下眼睫,声音变得更加温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要更狡猾一点。” 我的手指下滑,拽住了他的袖子,摸到了冰凉的纽扣。 那颗花纹纽扣,很突兀又很执拗的出现在了一件袈裟上。 作为咒术师的象征,它被主人抛弃,被从血海中捡起,被清洗了无数遍,最终原路返回——回到了主人的身边,缝在了他的衣服上。 它若能开口,必然对这段跌宕离奇的经历也有很多感言。 但不知道它能不能回答出,当主人不再是咒术师,而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路时,它的这份执拗,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夏油杰,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 连名带姓的叫他时,他的表情总会出现轻微的不适。 他知道我又要旧事重提。 “你,后悔吗?” “后悔有用么?”他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不会徒劳无为的自虐。” “你真的觉得你做的对吗?” “正确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我选择的路就是这样的,我会把它走完。”夏油杰笑了笑,“好了,讨论就到这里,我不想再跟你谈这些,我说谎你要生气,我说实话,你也要生气,横竖都是生气,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你答应给我写的诗,一千万我已经付了,诗写好了吗?” “……没,写不出来,但是钱不会退了。” “这么黑心?” “因为我是狡猾的猴子啊。” 其实是写了的。 【蜗牛爬上葡萄架 葡萄已掉光 秋风吹开新篇章 刀尖抹蜜糖 瞳孔里倒映 理想的影子 在前方的征途 摇摇晃晃 踩着术式的分界线 于废墟之中 捡起向日葵 大海流向黄泉 星辰烧成骨灰 向生而死 冥顽不化 你与世界皆无望 或许该冬天埋 或许会春天见 留一个期待吧 毕竟这是丰收的季节】 ——《在秋天写给夏油杰》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我对夏油杰提了一个要求。 “在你去美国找特级咒灵之前, 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约定的日期近了,他很快要把我送去伊哈特伯村。 几次我在夜里醒来,发觉他还没睡, 处于放空的状态, 露出一副迷茫的神色。 也许他对自己的决定, 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你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 这样的对话在我们之间上演了很多遍。 他把大笔存款划到了我名下, 也替我置办了房产, 只是这些东西还没有交到我手上,先在别人那里保管。 “想去悟家吗?诅咒师去咒术师家是羊入虎口哦。”夏油杰摸了摸我的头, “不过如果这是铃溪的愿望,我尽量满足。” 前阵子五条空蝉做了手术, 听说手术很成功, 但我还没去探望过。 我本来也是想去看望她的。 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不是去五条家,我想去你的老家。” 放在我头顶的手一顿,他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 “哈?”他发出一声很大的气音。 我重复了一遍:“我想去你的老家。” “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他用反问句拒绝了我的要求。 “我想去。” “换个地方。”夏油杰撇嘴,“房子都被拍卖了,我们要擅闯民宅吗?” “不可能的。”我很肯定,“凶宅卖不出去的。” “……” 虽然我没有回过夏油杰的家,但也听妈妈说过那里后来的情况。夏油杰父母的遗体是咒术高专的 分卷阅读136 人安葬的,周围的两家邻居知道了这家的命案, 由于害怕被波及,也很快搬走了。 “你刚才还说会陪我去的。”我摸了摸肚子,假装可怜巴巴, “猴子啊, 你看你的咒术师父亲, 变脸比翻书还快, 会咒术就可以说谎了吗?” “不要叫他猴子, 那是骂人的话。” 被夏油杰一说,我更来劲了:“就是猴子猴子猴子猴子——” “夏溪会生气的……真是败给你了。” 他叹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安排一下。” “就今天吧。” 二十分钟后,夏油杰把贤治拜托给了美美子照顾,又叮嘱了秘书小姐一些教里的注意事项。 秘书小姐和我时常在门口碰见,总是礼节性的对我笑笑就擦肩而过,几乎没有过交谈。 “我回来时会给大家带点心的。” 夏油杰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然后拉开了车门,“晚上就回来。” 菜菜子问他和我去哪里,他说去医院检查小宝宝,小姑娘便没有跟来玩。 他说谎了。 他对谁都不想提起父母一词。 这次回去,没有搭乘咒灵,而是规规矩矩地找了个司机开车——还是开车带我们去森鸥外诊所的司机。 夏油杰在上车时,微笑着提醒了他一句:“再开成上次那样,就要你好看。” “是!夏油大人!” 被警告的司机不敢大意,车速始终平缓,车里开了暖气,舒服到让人有种要去郊游的感觉。 夏油杰靠着窗沉默,他的视线落在车前座中间的扶手箱上,就这样保持一言不发,一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 “夏油大人,到了。” 没有人声,周围安静的出奇。 有近十年没有整修,墙壁斑驳,水管也生锈了。唯一有生机的,是疯狂牵藤的爬山虎,爬了满墙,与这里格格不入。 “你留在这里,不用跟来。”夏油杰对司机吩咐道。 “是。”对方脸上明显写着“放心,我完全不想跟进去”。 “好了,铃溪大人,请吧。”夏油杰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语气故意有些吊儿郎当,我想他是想调节气氛。 但是,完全没有用。 一踏上这里的楼梯,脑海中最可怕的回忆,就如同被解开封印的魔兽,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 哪怕在荼蘼教地下室,相同的环境里模拟过无数次,真正踏上故土时的感受,还是不一样。 门后就是人间惨剧。 只要推开门,就是。 “铃溪。” 夏油杰挡在了门口,“到这里就可以了。” 他竟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他竟然敢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让开。” “我认为你应该远离这里。”他的声音逐渐变淡,“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自虐?” “你又为什么非要认定我是在自虐?” “难道不是吗?” 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或者干脆当成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给自己洗脑,夏油杰的父母就像乱步的父母一样是意外去世的。 夏油杰屠村的事件是坏人的栽赃陷害,现在的荼蘼教是他卧底的组织,等他完成所有的任务,就和五条悟会和,继续在高专当老师。 ——这样洗脑,我是不是就会变得非常幸福? “在我知道我父亲是个诅咒师之前,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但你不告诉我。你还让我误以为他是个厉害的咒术师。” 然而我在知道真相之后,并没有崩溃,也没有怀疑人生。我还在五条家有说有笑的吃了午餐。 那时候我说我已经有夏油杰了,所以光溪不是英雄也没关系,夏油杰才是我的英雄和信仰。 可后来我的英雄变成了罪犯,我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在也走出来了。 我开始思考,我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杰哥,你还记得我当时说什么了吗?” 我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在长久的沉默中,他的声音凉凉的响起:“你说你想要个明白。” ——要个明白。 我终于想通了,我的信仰不是光溪,也不是夏油杰,而是真相本身,不管它是好是坏。 “所以请让开吧。” “我想再进去看看。” “这不是自虐,是赴宴。” 时间过得很漫,似乎淌过了我们纠结的半生。 夏油杰终究移开了脚步,还替我拧断了门锁。 我握着门把手,慢慢拉开。 ‘铃溪呀,生日快乐!’ ‘你送给我们的衣服很合身,谢谢了。’ ‘竟然被立海大学保送,铃溪真优秀。’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很温馨的画面,当年那个愣头愣脑、不识危险的小姑娘,她在 分卷阅读137 那天得到的祝福和爱意,足够撑过她的一生。 门打开了。 这些热闹的声音都消失了,门后面既没有地狱,也没有天堂,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屋里基本保持着原状,但是清理了一些家具,因此显得有些冷清。 幸好现在不是晚上,还有亮光。 但是这些清理,也只是清除了地上的遗体组织,没有人去特意粉刷墙壁上溅落的血迹。 那些褐色的血迹,在漫长的岁月里发黄变淡,只留下浅浅的轮廓,已经看不出是血了。 如果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大概会误当成这家人家的小孩留在墙上的涂鸦。 ——用父母的生命,完成的一幅涂鸦。 我走去厨房,在路过餐桌时,忍不住停下脚步。 “可惜了,那天的罗宋汤一口没吃,就被倒掉了。” 我又想起了柳莲二送我的那个机器猫蛋糕,被砸的稀烂,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没脸联系他。 哎。 我的同学,我的大学,我期待的生活。 像一只小鸟,每天衔一根草,辛辛苦苦做了一个窝,以为能过上好日子了,大风一吹,将窝吹翻到了海里。 它只能目睹惨剧发生,却没法阻止,它还得飞快点,怕被海浪卷进海里。 “杰哥你怎么不进来?”我朝夏油杰招手,“快来看看你的‘杰作’啊。” 他阴着一张脸,听到“杰作”这个词之后,再也受不了了,想发火,又不敢骂,更不可能动手。 “我理解怀孕期间的性格敏感,没关系。”他劝住了自己,然后微笑着对我说,“铃溪,你也看过了,我们回家吧。” “这里才是家。”我拿起一个玻璃杯,“你看,这是你妈妈给我专用的杯子。” “这里不是。” “我不去伊哈特伯村了,我决定住在这里。”我放下玻璃杯,“你安心去美国抓什么特级咒灵吧,不用担心我,这里很安全的。” “这里不安全,凶宅是最容易产生咒灵的地方。” “唔,没事的,叔叔阿姨就算是产生了咒灵,他们也不会伤害我的,他们很喜欢我哒。” “别闹,诅咒不认识人。” 我不吭声了,倔强地杵在原地,不肯动,一副就算天塌下来,今天也不会离开这里的倔强。 “夏油杰,你后悔吗?” “……” 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遍,从没得到我想听的答案。他在别的事上都愿意哄我,唯独这件事,连半句都不肯。 他也懒得再回答了。 “源铃溪。”他也连名带姓叫了我。 这是第一次。 手上被塞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低头时发现是光溪留下的那把短刀。 我先前用它算计了夏油杰两次,被他收了起来,现在他又拿给我了。 “你要是想为我爸妈报仇,现在就可以。”夏油杰缓缓的替我拔掉了刀鞘,“我说过,死在你手上,我也不亏。” “……你。” 他垂眸看着我,表情温柔。 “放心好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不会找你的麻烦,荼蘼教也没有人敢杀你,我留下的遗产会归到你名下,在这之后会有专人联系你。” 他的手掌覆在刀尖上,稍一用力,表皮被划破,血流了出来,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我的裙子上。 然后他手指下移,握住了我的手背,带着几分力道,将沾血的刀尖往他的脖颈间贴。 “铃溪,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刀刃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刀尖在他的喉咙处划出一道血丝。 “夏油杰,你就是要气死我!” 在他深紫色的瞳孔里,我看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没法走出过去,也没法走向未来,始终在交界处徘徊。 “你怎么能这么气我?!” 我气极了,将短刀拽离他的脖子时,用力往玄关扔过去。 铛。 刀砸在了门把手上,碰出金属相撞时发出的声音。 然后我也不要形象了,伤心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竟然还打嗝了。 太丢人了。 从来没有这么丢人和委屈过。 明明都是他的错,他却一句服软的话都没有。 他就是要气死我! “你就是要气死我!” 夏油杰抱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 “光溪前辈的那把刀,有个很特别的名字。” “什?——嗝。” “Adonis” “希腊的?”矫情又造作,是光溪的风格。 “据说因为他的死亡,美神才诅咒人类的爱里,都带着猜疑。” 光溪只用那把刀捅过空蝉和五条悟的父亲,两个他最亲近的人。 而我也只用它对付过夏油杰。b 分卷阅读138 r   其实任何一把刀都能这样,不仅仅是这把刀。 Adonis生长在人的心脏里,蔓延至身体的每个细胞,然后从手指传递到了刀尖。 “现在你把它扔了,”夏油杰轻声说道,“我们之间没有猜疑了。” “夏油杰,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我抿了抿嘴唇,“你真的是去美国找特级诅咒吗?” “是。”他回答的毫不犹豫,坦坦荡荡。 “没有骗我?” “没有。”他替我抹去眼泪,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我努力扬起笑容:“好,我信你。那你能发个誓吗?女生都喜欢听男生发誓的,很浪漫不是吗?” “好。” “那你敢用我们的孩子发誓吗?如果你骗我,”鼻子一酸,更多的眼泪掉了出来,“就诅咒他……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 第一个诅咒,来自孩子的母亲。 “铃溪,给我把这句话收回。” 夏油杰死死地捏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被划破了,那些带着体温的血液渗透到了我的指缝里。 我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敢?” 能看出他此刻很愤怒,他想反驳,但他词穷。 我们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真有意思,你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诅咒自己的孩子。这算什么呢?” 一个月的孩子已经算是孩子了,但其实我没有什么感觉,我连孕吐的反应都没有。 我甚至怀疑这是医院的误诊。 夏油杰比我要紧张,也比我更重视这个孩子。 “我不会用我们的孩子发誓,随便怎样也好,我拒绝牵扯到他身上。”夏油杰自嘲地笑笑,“可能这就是做父母的心情吧,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我杀我爸妈的时候,我爸也只是想保护我妈,都没有舍得对我动手,我妈……她到最后一刻都在叫我小心。” 他记得父母贯彻了生与死的温柔。 只是到现在,他也不肯说后悔。不肯低头。不肯回头看。 他站起身来,朝他父母的卧室方向投去目光:“我爸妈在那年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我替他们拿给你……你能不能收回刚才那句话?”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好。” 我答应了。 天底下没几个人愿意用自己的孩子赌咒, 我只是想试探夏油杰的底线,没想到居然会有新的收获。 夏油杰的父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是那种很无奈很落寞完全被打败的眼神, 然后才去了他父母的卧室。 卧室的布置保持如初, 连水晶台灯都还摆放在床头的位置。 我原本以为, 夏油杰会一把火烧了这里, 像电影里那些与过去断绝关系的反派一样, 将所有的回忆彻底毁灭。 但是他没有。 他保留着这栋房子,甚至还在荼蘼教里的地下室里, 开了一间和这里完全相同的房间,偶尔会进去喝茶或者静坐。 可能始终记得, 但他坚决不承认后悔。 装礼物的盒子是从地板上改装的暗格里拿出来的, 夏油杰的爸爸兴趣爱好是做木工,经常琢磨着对家里进行时尚改装,被夏油杰吐槽没有审美。 每当这时,他就质问夏油杰难道改装校服裤子就有审美了么? 父子俩为审美吵起来,会抨击各自引以为傲的东西。 夏油杰的妈妈总会无条件站在儿子那边,然后一转眼,又去偷偷哄夏油杰的爸爸,后者虽然高兴, 但还是会撇嘴,称她为两面派。 ‘两面派就两面派吧,谁叫我只有一个老公, 一个儿子。’ 顺着一件事物、一个位置, 甚至是一个小动作, 思绪延伸开来, 我能想起很多事。 “要现在打开吗?”夏油杰托起盒子, 手指覆在纸盒的边缘。 由于被放在暗格里十年之久,地下的水汽浸染,盒子外部已经变得斑驳,看不出外包装上的文字了。 如果里面是食物,早就过期了,其他的东西,也很难保证不被氧化。 我更好奇的是,夏油杰当年为什么要把礼物特意藏起来,他父母应该是把礼物放在外面的。 “嗯,打开吧。” 盒子缓缓掀开,像掀起了一段静止的时光,封存了十年的礼物呈现在我的眼前。 ——是一条紫色的宝石手链。 谢天谢地,没有被氧化也没有被腐蚀。 宝石晶莹剔透,上面雕刻着精美罕见的花纹。 “这上面的花纹是什么?” 夏油杰淡声道:“椿与萱。” 似乎是怕我听不懂,他又补了一句:“和外面餐桌上的花纹一样。” 椿与萱,是两种植物,我和幸村精市在画室里看过。 一种 分卷阅读139 是树,一种是萱草。两个画在一起,叫椿萱并茂,意思是父母健在。 那幅画在画室里挂了很久,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定感。 “原来是椿萱啊,真漂亮。” 这条手链看上去价值不菲,接口处刻有“Geto”(夏油)的字母,是特别定制的。 夏油家并不十分富裕,会送我这样贵重的生日礼物,大概是表达一种“欢迎来到夏油家”的意思,又或者是告诉我,他们会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毕竟我和夏油杰,当年已经到见过家长的地步了。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这只是一条手链,没别的意思。 “可以帮我戴上吗?” 我朝夏油杰晃了晃手,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如果他不同意,我会当场翻脸。 夏油杰对我的性格十分了解,拿起了那条手链,我朝他伸出的是戴着戒指的左手,戒指是他送的。他稍有迟疑,替我将手链戴在了另一只手上。 “分散开来戴,好看一点。”他解释道。 我什么都没问,他就先解释了。 “嗯。” “集中在一只手上,有点密集了。”他又说。 “……我知道了。” 我摸了摸他的手,没有强迫他给我戴在同一只手上。 夕阳落满庭院的那一刻,我看着手链上的椿萱花纹,决定放过他。 然后我把光溪的那把短刀,放进了礼盒里,存到了地板的暗格中。 这场耗尽心血的比赛,可能是我输了。 “你去找你想要的特级咒灵吧,这玩意一定很难抓,但咒灵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祓除了也是一件造福人类的好事,你去吧。” 夏油杰有一句话是对的,不要进行徒劳无功的自虐。 我应该少想这些。 反正只是抓只咒灵而已。 我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会送你去伊哈特伯村。最多一个月,我就去找你。” “行吧。” 我本来想说我去住五条家,可总是去打扰五条悟和空蝉也不好,太自说自话了。 但夏油杰又不放心我留在荼蘼教,担心有人来寻仇。 伊哈特伯村没有咒灵,很安全,有山有水,夜里星星很亮,环境也很好,是个好去处。 …… 傍晚的时候,在外面吃完晚餐,夏油杰特意带我去了电影院看电影。 十二月初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大片压了一堆,都等着新年上映。 我说不想看,在门口抽了几个盲盒,猛一抬头,瞥见了新年电影的预告牌。 在一堆贺岁大片中,我看到了一部很古早的电影。 ——《无情道心》。 万万没想到,它出重制版了。 这是一部国外的电影,在很多年前,我和夏油杰,五条悟还有锦户舞,四个人一起去看过。 那时候我和夏油杰还没有正式交往,锦户舞只是个小朋友,五条悟还试图把她塞进商场的储物柜里。 看电影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五条悟和锦户舞先出去了,再后来,我看到男主杀妻证道时,也看不下去了,夏油杰就把我带出去了。 于是那场电影,我们几个人谁也没有看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 我看了一眼重映日期,是12月25日圣诞节。 今天是12月3日,差不多只有二十天了。 “等电影上映后,我们可不可以来看这个?”我指着《无情道心》的宣传牌说。 “为什么非要看这部?”夏油杰瞥了瞥其他电影的介绍,“《镰仓物语》不香吗?” 我理直气壮:“代入感强。” 夏油杰:“……” 看他被气到,我总是很开心,刚好我也很好奇,当年没有勇气看完的电影,它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那个男主最后修成仙了吗? * 回到荼蘼教中,发现来了不少人,像是要商议什么重大决定。 有男有女,打扮的十分古怪,我在照片里看过他们——是夏油杰重视的“家人们”。 这也正常,夏油杰准备去抓特级咒灵,多些帮手也好。 我没有主动过去和他们打招呼,我知道诅咒师是不会欢迎非术师的。我要是和他们吵起来,难以收场的是夏油杰。 我从夏油杰手里拿过购物袋:“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和他们慢慢聊。” “小杰,她是怎么回事?” 我不找到他们,偏偏有人要找到我。 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继续质问:“你怎么和猴子混在一起?” 猴子。 我顿住了脚步。 这个称呼,我可以用来自嘲,但我决不允许别人这么叫我。 我扭过头怒视着他,他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长得像个 分卷阅读140 印度耍蛇人。 刚要开骂,对上了夏油杰的目光。 ……算了。 吵起来对他不好。 “够了,米格尔。”秘书小姐呵斥道,“与你无关。” “啊,可小杰不是最讨厌猴子吗?” 我指着名为米格尔长得酷似耍蛇人的男人,用我唯一学会的一句骂人的中文说道:“你这个孙子。” 诅咒师普遍缺乏教育,更别说能听懂中文了。 他果然茫然:“什么?” 美美子:“她在夸你的帽子好看。” 我:“……” 夏油杰:“……” 忘了说,美美子是唯一知道这句中文意思的人,因为这是我和她在看电视时学的。 除了直接质疑的米格尔,我能感觉夏油杰的其他家人们,多多少少都对我有些抵触和反感。 我也能理解,这就好比一群小姐妹,共同抵触一个渣男,结果抵触的最凶的那个,转头去给渣男和亲了。剩下的姐妹们怎么可能不恨? 这个比喻奇奇怪怪的,但确实有相似之处。 “你这样不累吗?”秘书小姐送我回房间,难得主动和我搭话。 我瞟了她一眼:“哪样?” “作为非术师,和夏油大人生活在一起,不累吗?” “人只要活着就会累。中国有句古话,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享一二。”我假装哀叹,“谁叫我喜欢他呢。” “你刚才说米格尔的那句也是中国话吗?” “哦,是的。”我很诚恳,“那句话的意思是,‘你这个孙子’。” “……” “嘿,不要告诉他哦。” “最后一个问题。”她犹豫了一下,皱眉,“夏油大人这次决定猎捕特级咒灵,你安静的反常,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吗?” “……啊。” 我十分无语,我难得不搞事,他们还不适应了。 “你希望我酝酿一个阴谋?我要不马上就酝?” 她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虽然杰哥抓咒灵的目的不纯,但既然是咒灵,肯定对人类造成了困扰,他把特级咒灵祓除,也算是一件好事。” 印象里的特级咒灵相当棘手,光溪的悲剧源头就是特级咒灵。他失去了所有的同伴,从此误入歧途。 秘书小姐的脸色十分复杂,几次欲言又止。 “我休息了。”怕她不信我说的话,我又说道,“明天我就回伊哈特伯村,绝无阴谋。” “……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东西,打包贤治,向夏油杰提出了辞别。 他虽然感到意外,但同意了。 “我送你去。” “不用。”我捏了捏他的手,“你送我回去,估计你就不想走了。有贤治陪着我呢,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朋友的。” “可是——” “要不你不抓咒灵了,和我去度假?” “……” “不如我和米格尔去送铃溪小姐吧。”说这话的是夏油杰的另一位同伴,他朝我微笑了一下,“嗨,我叫娑臣。” 米格尔一听这话,立刻拒绝:“要送你自己去送。” “好吧。”娑臣看向夏油杰,“杰哥,你好好商量作战计划,确保万无一失,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平安送过去。” “麻烦你了。”夏油杰叮嘱道,“到了那里,给我打个电话。” “OK~” 走出去很远了,我回过头时,看到夏油杰还站在原地。 “杰鸭鸭。” 久违的,叫出了这个可爱又好笑的称呼。 旁边的米格尔立刻一脸嫌弃。 “还有事吗?”夏油杰问我。 我想了想,其实没什么事了。 就是想叫叫他。 我笑着说:“……注意安全。” 他也微笑:“我会的。” 他说,他会的。 我不能再看他了。 我怕再看下去,就舍不得走了。 …… 娑臣无法驱使咒灵,因而去伊哈特伯村的路变得缓慢且有趣。 我们决定先乘坐贤治心心念念的列车,然后再去横滨换乘。 在路上,我收到了高专学生狗卷棘发来的照片。 照的是墙,墙上画了一只很大的兔子,大概是夏油杰那只兔子的三倍大,兔子的屁股上写着“棘的兔”。 他在邮件里写:【我有兔子了!】 语气词太过可爱,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旁边在喂贤治吃东西的娑臣好奇地问道:“铃溪小姐,发生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秘密。”我边说边回复狗卷:【好耶。】 “吃不下了。”贤治拒绝了最后一口豆沙包,打了个哈欠,满足地趴在桌子上睡觉了。b 分卷阅读141 r   他吃饱了就会睡,刚好这节车厢里没有其他乘客,十分适合午睡。 娑臣脱下外套,动作轻柔地盖在贤治的身上。 十二月初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桌上留下一圈小小的光斑。 “铃溪小姐,你认为什么是幸福?”他的手指点在一个光斑上,语气有些惆怅。 什么是幸福? 老实说我并不想与人讨论这么高深莫测又肉眼能辨的话题。 “每个人的幸福是不同的。”我指了指贤治,“对他来说,吃得开心玩得开心是幸福。” 又指着自己:“对我来说,活着就是幸福,最好夏油少搞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娑臣垂下眼睫:“是么?” “那娑臣先生呢?” “我的幸福么。”他微微一笑,“当然是夏油大人继续像以前一样,带领我们实现愿望了。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加入夏油大人的阵营,当他的家人的。” 不对劲。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了不对劲,一瞬间,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像是要跳出胸腔。 娑臣的语气太温柔了。 吃饱的贤治,空旷的车厢,自告奋勇的送行,诅咒师对非术师的怨恨,以及—— 各人拥有不同的幸福。 各人的确有不同的幸福,但也有可能彼此产生冲突,甚至变成他人的不幸。 “怎么办呢?我和铃溪小姐的幸福,好像无法同时存在。” “娑臣先生,”望着娑臣上扬的嘴角,我轻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了我吧?”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娑臣的杀意在被我揭穿后, 就再不掩饰了。 “既然铃溪小姐已经知道了,那就请你配合吧。” 他的神情有因为情绪外露而逐渐疯狂的扭曲,但目光中仍然充满对夏油杰和他们所谓的理想的虔诚和拥簇。 “基德呢?怪盗基德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 是视怪盗基德为毕生劲敌的铃木次郎吉。 锦户舞转过头去, 刚才还在咒灵堆里艰难挣扎的怪盗基德, 已经不见了。 魔术师的屏障和咒灵也一并消失了。 艺术馆里恢复了原先的秩序和宁静, 展会将如期进行。 福泽谕吉收起武士.刀, 武士之魂也从刀柄处滑落,落进了他的掌心。 “锦小姐, 这块宝石——” 锦户舞从福泽谕吉手里接过武士之魂,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确实是一块无价之宝,在最后关头, 挽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她将宝石贴在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为她略微驱赶了刚才在战斗中累积的倦意。 “你们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中森银三警官追问道。 “我们欣赏了一场魔术,以及,” 锦户舞将宝石递到了铃木次郎吉的面前,“武士之魂安全无恙。” 铃木次郎吉接过宝石,“噫”了一声说:“我怎么感觉它好像变亮了。” “是你的错觉吧。”中森银三说完又想起了正事, “快点去抓基德啊。” 宝石虽然守住了, 但基德还是要抓的。 锦户舞却也知道凭他们的力量, 是永远也抓不住那名小偷的。 “小兰,园子,失陪一下,我去洗手间, 很快回来。” * 长廊里, 锦户舞双手环胸, 朝窗边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 是穿着一身银白外衣、戴着白色礼帽,戴着白手套的怪盗基德。 他很自然又很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手里顿时多出了一支红色的玫瑰花。 “又见面了,锦户小姐。” 基德从窗户上跳下来,优雅地落地,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是啊,怪盗先生,我们很有缘。” 怪盗基德的目标原本是武士之魂,但现在那颗宝石已经承认了她这个主人。 锦户舞知道基德不会再打宝石的主意了。 这个充满善意的小偷,在咒灵事件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甚至一度还想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她对他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望着朝自己递来红玫瑰,锦户舞轻轻摇了摇头。 小偷先生容貌俊美,举止优雅,风度翩翩,什么都好,就是爱胡乱送花。 不久之前,已经被她捏碎一支了。 基德在她的面前站定,轻声低语:“这不是真的玫瑰花哦。” 面前的少女不穿高跟鞋时,身高是矮于他的。 他微微低眸,看到暖黄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在眼帘下留下两道淡淡的阴影,隐约像是两只稍作停歇的蝴蝶。 “是甜甜的巧克力做的,其实,我和小姐一样是个甜党。” “哦?” 锦 分卷阅读142 户舞发出一声讶异,终于缓缓地抬起了手。 ——是一支仿真玫瑰,凑近了才能闻到包裹在锡箔纸下的浓郁香气。 见她欣然接受,捏在指尖欣赏,基德轻声感慨:“果然,只有投其所好,才不会被拒绝啊。” 少女收回在红色花瓣上流连的目光,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谁告诉你投其所好就不会被拒绝了?” “啊、锦户小姐——” 并不想被拒绝两次的怪盗先生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准确的说,是他更想要知道一件事的答案。 一件无论他从狡猾的白毛那里怎么问,得到的回答都是“你猜”的事的答案。 他的直觉可以断定,不是那人态度敷衍,而是根本不想与他分享这个秘密。 多独特啊。 只有六眼才能看清它真正的颜色。 “锦户小姐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宝石呢?” 可是越不让他知道的秘密,他越是耐不住好奇地想要知晓。 锦户舞用手指拨了拨花瓣,锡纸被指甲挠出沙沙的轻柔声响。她的眼神又落回了花瓣上,不再看向怪盗本人。 “绿的,紫的,黄的,白的……”她报出一个又一个的颜色,最后才说道,“你喜欢哪种颜色,就当成什么颜色呗。” 看来是不打算告诉他了。 就算说了,也未必就是真话,而他却不能像鉴定宝石那样鉴定真伪。 真是个棘手又令人好奇的问题。 小偷先生用活络的心思细细琢磨。 “莫非这是锦户小姐和你五条老师两人之间的秘密,不方便与外人讲?” 他刻意加重了话里的关系词。 两人之间。 外人。 锦户舞上一秒还面带笑容地欣赏着巧克力玫瑰,这一秒笑意已经凝滞在了眼中。 基德心里暗爽,他赌对了。 果然。 她很不待见五条悟。 “告诉你也可以。”她撕下了一片锡箔纸,语气柔和,“做个情报交换?” 有点意思。 “锦户小姐难道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不想。” “回答的好干脆,真叫人伤心。”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听不到任何的失落。 “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锡箔纸全部被撕下,里面果然如怪盗基德所说,是一支玫瑰形状的巧克力。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榛果夹心。 “术业有专攻,你身为宝石怪盗,应该有办法打听到宝石的下落吧。” 基德轻声笑了笑。 “小姐是想问与武士之魂一起出现在项链上的,其他三颗宝石吗?” 多智近妖的小偷令人兴致满满。 “你知道它们在哪里吗?” “我现在不知道。”基德唇角一牵,露出整齐的白牙,“但是我可以帮你找。” “……谢谢。”锦户舞点了点头,“等你带来宝石的消息时,我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事。” “那么,如小姐所愿。” 他将两指并拢,贴在嘴唇上,对着她,飞出虚虚一吻。 这个瞬间,无数红色的花瓣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铺了满满一地。 锦户舞不是惜花之人,踩着玫瑰花瓣往回走,没走两步,倏然停下了脚步。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开始对某些事不由自主地回顾。 她原先的确是想要当一名咒术师。 她的父亲对咒术师存在偏见,自然不会支持她的理想。 实际上,她也不是一直都拥有反抗到底的能力和决心的。 她太小了,很多人因此怜惜她,但这份怜惜并不公平。 连她最尊敬的夏油杰都跟她说:“小舞,想成为咒术师没有错,但是不用跟家里人闹翻,你可以等长大一点再决定。” 但却有那么一个人,一个最开始讨厌她甚至说出“这种麻烦的小鬼头为什么不能塞到垃圾桶”的话的人,对她表达了支持。 “想做什么就做啊,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有资格决定。” ‘五条叔叔,原来你也会说人话啊。’ “臭小鬼,你在骂我!” 对了,他还给她讲过故事。 不同于森鸥外讲的那些甜丝丝的童话,没有浪漫华丽,却有着更引人入胜的剧情。 他讲,白雪公主被恶毒皇后赶走后,率领七个小矮人打了回去,把皇后打死了,自己当了女王,然后娶了邻国的夏油杰王子。 夏油杰在一旁翻白眼:“悟,别乱讲,我和她有血缘关系。” 她却美滋滋地开始代入,一脸憧憬:“我就是白雪公主!” 讲故事的五条悟嗤之以鼻:“你两条萝卜短腿,还白雪公主,你是那七个小矮人里的第七名~” 她像只土拨鼠一般咆哮,指 分卷阅读143 着他的鼻子咒骂:“那你就是恶毒皇后!” 她气到差点晕过去,最后五条悟终于无奈地承认:“好吧,你可以努力成为像这样的白雪公主。” “那你是什么?”她心情好了,又开始关心他的戏份,“白雪公主厨房里的胖厨子怎么样?” “我不胖。”他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就当见证公主故事的人吧。” 那个说要见证公主故事的人,现在就站在长廊的那头,歪着头看她。 五条悟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被安排的人却当场气炸了。 A朝他嚷嚷:“洋葱头,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当本大爷是专门接送孩子的保姆吗?”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孩子。” 锦户舞并不想和A共进晚餐,看到他的脸,再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就有些倒胃口。 虽然这个烂人的声音勉强可以划入欣赏范围里,但声音以外的东西还是免了。 “A先生,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好。”锦户舞想起了太宰治对A的震慑,提醒道,“太宰先生说过,首领交给你的工作非常重要,你私自跑回来,要是让他知道——” 她没有再说下去。 A还没有傻到家,到这里已经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威胁之意,但是直接跑路又有些丢面子。 “你和太宰那小子相处的不错?” 语气里是连高中生伏黑惠都能感觉到的酸意。 “对,我们相当融洽。太宰先生带我参观了不少好地方,还给我布置了家庭作业。” A不想听和太宰治有关的话题,他和mafia的其他几位干部一向不和,眼中钉更是尾崎红叶和太宰治。 在mafia,压根没人看得起他。当然,他也看不起任何人,包括他的首领森鸥外。 “太宰先生给我布置的家庭作业,是我想在mafia得到什么?”锦户舞温柔地笑笑,微微歪着头看着A。 “A先生,你说呢,我想得到什么?” 因为高跟鞋造成了微妙的身高差,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俯视他。 一定程度上,俯视也导致了对方的心理压力。 锦户舞的能力,A其实是知道的。她有些时候根本不会掩饰自己。 所以,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太多了。 想要她的财产,想要她的异能,想要她臣服于自己,还想要她成为自己的恋人——或者说是玩物。他拥有那么多的奴隶,因此在感情上也不想从一而终。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要干部的位置吗?等我解决尾崎红叶那个女人,她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锦户舞敛眸,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你解决不了别人,我就解决你。” 反正都是干部的位置,她不会挑食。 “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朋友吗?” ——好吧,一接触到锦户舞的眼神,A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以为本大爷约不到人了么?不差你这一个。” 死活也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锦户舞揉了揉眉心,低声警告道:“下次再在我车子上装定位器,我就把你挂到东京铁塔上。” A:“……” 锦户舞又说:“A先生,我很感谢你的引荐,但是我也付了令你满意的佣金。至于其他的事,你就别跟我提了。” 她也知道烂人对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从十岁开始,她就知道身边形形色色的眼光,未必都是善意和宽容的,有些甚至比下水道里的毒虫还要令人作呕。 望着A赌气般绝尘而去的车子,锦户舞心情大好,连带着看五条悟都顺眼了很多。 真是与烂人一对比,就显出后者的可爱来了。 “伏黑,五条,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就去双子塔好了。” 双子塔是锦户舞最喜欢的一家私人酒吧,当然,也是她名下的产业。 一辆车,锦户舞和五条悟坐后排,伏黑惠坐副驾驶。 当然,伏黑惠原本是想坐后排的,却连后排的门都没摸到。 伏黑惠也知道自己如今面临的是个什么局面。 “你很讨厌刚才那个同事?”五条悟问锦户舞。 “还行吧,只要他不作妖,我对他可以说是无感。”锦户舞双手托腮,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出几分孩子气,“他可能有点喜欢我吧,但他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问这句话的不是五条悟,却是前排的伏黑惠。 锦户舞微微诧异。 按理说,伏黑惠的性格,不像是会问出这种话的人。 确实。 伏黑惠并不是自己好奇。 他是帮别人问的。 算起来,他与锦户舞相识也有很多年了。他原本以为锦户舞会 分卷阅读144 成为他的学姐,比他更早地进入咒术高专读书。 那个女孩总是蹦蹦跳跳,十分乐观地追逐在五条悟的身后。 她很强,她还会变得更强。他深信不疑。 有一件事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的五条老师,曾经因为高专禁止师生恋,和夜蛾校长吵了起来。 他当时还不是高专的学生,只是来给五条悟送东西的,无意中听到了争吵。 ‘老师和学生天生关系不对等,绝对禁止。’ ‘这太死板了吧,老师也可以和学生平等相处啊。’ 五条老师,大概是因为锦户学姐吧,伏黑惠虽然年纪小,但因为渣爹,所以在这方面格外的早熟。 只是,后来…… 锦户学姐没有入学高专,出国念书,并且匆匆忙忙就结了婚,现在又匆匆忙忙离婚回来了。 一切都没有按照预想的发展,简而言之,就是脱轨。 五条悟也没有再和夜蛾校长争论过师生恋的话题。 高专到如今依然禁止师生恋。 “锦户学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伏黑惠又问了一遍。 他开始有些明白,东堂葵问别人此类问题时的感受了。 有点爽。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八卦精。 “虽然我觉得你这样问,有点崩人设,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有咒灵上你的身了。但是既然你好奇,我就告诉你吧。”锦户舞淡笑道,“第一,个子要高。因为我的鞋跟都在8厘米以上。” 伏黑惠:“!!!” 五条悟:“(~ ̄▽ ̄)” “当然如果交往对象没那么高,我可以不穿高跟鞋。”一想到个子虽然小了点,但是人很好的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锦户舞又放宽了要求。 “第二,要长得帅,眼睛最好是蓝色,像海一样让人静心。”锦户舞无意中就按着救命恩人的长相开始描述了。 伏黑惠:“!!!”这不就是五条老师吗? 五条悟:“(~ ̄▽ ̄)” “第三,实力强大,但要低调。” 伏黑惠:“!!!”强大是强大,好像低调程度不太够啊。 五条悟:“(~ ̄▽ ̄)” “第四,年轻,二十岁以下。” 年龄的界限一拉,一切都免谈。 “……啊这。”五条悟终于开口说话,“酒吧好像到了。” * 双子塔酒吧。 全日本最大的酒吧之一。 锦户舞拥有这里的特级VIP卡,直接从贵宾通道进入,挑了最好了位置。 伏黑惠是学生,不喝酒。五条悟也不喝酒。喝酒的只有她一个人。 酒吧里有节目表演,此刻在台上跳舞的是一名俊美的异国少年。 原本的双子塔并不是这样的,现在是按照她的品味和喜好作出的修改。 酒吧里的美少年多得让五条悟牙疼。 五条悟:“……”这就是富婆的快乐吗? “这里的桂花挞很不错,你们可以试试。”锦户舞摇了摇酒杯,“伏黑,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成年了,我会带你体验成年人的快乐。” “成年人的快乐?” 锦户舞刚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五条悟一个弹瓜。 “你想被叉出去吗?”她冷冷地看着五条悟。 “这位同学,希望你了解一点,按照日本的法律,你现在还不是成年人。所以,不必再装有品位的大人了。”五条悟推了一杯甜橙果汁到她面前,“喝你自己喜欢的吧。” “我才没有在装有品位的大人——” “锦户小姐!” 一道突兀中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锦户舞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金发黑皮的男子。 ——是那天在爆炸现场遇到的,波罗咖啡店的员工。 [Amuro Toru] 安室透? “是安室先生?” “锦户小姐,您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安室透手中拿着的托盘,放着的正是他们这桌点的食物。 “安室先生,你在这里工作?” “是。”安室透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恼,“咖啡店爆炸以后,我暂时没有工作,于是来这里碰碰运气。” ……才怪。 怎么会是碰碰运气呢。 他守株待兔已久。 制服口袋里放置的手机里,置顶的工作任务是前不久组织二把手朗姆发来的。 这次交给他的任务太……了不起了。 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 锦户舞前夫家的某样东西引起了黑衣组织的兴趣。 但是对方家族的资产和科技全部都在他们之上。试过从系统中进行强攻,不仅程序被挡回,还携带回了棘手的病毒。b 分卷阅读145 r   锦户舞的前夫行踪不定,现在谁也找不到他。方便入手的,只剩下锦户舞这个看上去相对好处理的人了。 仅仅是看上去。 刚满十八岁的锦户舞,举目无亲又无所事事,连普通的跟踪都不会被她发觉。 最先受到冲击的是伏特加,他以为对方是只菜鸡,主动请缨去抓人,却被锦户舞碾成了粉末性骨折,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修骨头做康复训练。 要不是琴酒出手快,伏特加可能就进去局子里了。然而不知道她对琴酒做了什么,琴酒回组织后也是大发雷霆。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安室透,很不幸地被朗姆派出去了。 [朗姆:波本!付出你的一切都可以,请接近目标,套出东西所在!] [苦艾酒:组织会给你身体补偿费。] “你知道夏油君这次行动的目标吗?” “特级咒灵?” “是,但那只特级咒灵附身在一名叫乙骨忧太的高专学生身上,”森鸥外垂眸,“夏油君要杀了对方,才能得到咒灵。” 四周一下子静下来,静到能听见窗户边的茉莉上的雨露滑落在窗台的声音。 “十年前,他对自己的父母下手。十年后,他又对培养自己的高专下手……” 森鸥外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看向窗外,雨下大了,模糊了视线,因此我只看到,茫茫的夜,茫茫的水。 第60章 第六十章 屋子里开了暖气, 但我还是觉得冷,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地抱住膝盖,这个动作让我蜷成了一团球, 自己抱团取暖——不对, 加上肚子里的两个, 是三个人在抱团取暖。 一个孩子突然变成了两个孩子,就像买了一瓶汽水,打开盖子, 看到“再来一瓶”的字样一样神奇。 他们会在肚子里为了争地盘打架吗?会互相触碰对方吗?会啃对方的手指和脚丫吗? “小舞,你做的很好。” 森鸥外翻看着有关锦户舞处理事件的公函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 锦户舞刚刚被调到他身边两天,已经拉拢了一拨异己分子——名为Endlist的组织,顺利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首领过奖了,这个任务又不难, 谁叫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还是喜欢钱的。” 人是两条腿的动物, 手里必须要抓到点东西才能踏实。要么给钱, 要么放权,有利益可图, 自然会不由自主的心动。 森鸥外早就算到了锦户舞会用打钱的方式去说服别人, 但问题是他指派的任务目标, 是个贪得无厌的刺头。 就是给出天价,他们也会一直往上加价,永无止境。 原本想动用中原中也去踏平它,但偏偏又处在武器库的核心位置, 比较棘手。而且对方还掌握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被逼得太狠没准会落得鱼死网破。 损人不利己的下场是信奉最优解的森鸥外最不喜欢看到的局面。 “哦?小舞竟然会想到这样的办法……” 翻开下一页的公函, 上面详细记录了锦户舞与对方谈判的过程。 锦户舞知道对方性格贪婪, 没有立刻去找他们,而是去找了他们的对家,开出了一百亿的天文数字,并且当场转账,存在了给对方准备的储备金里。 对家也贪婪,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还想继续狮子大开口。 锦户舞气定神闲地喝完一杯茶,又将一百亿,十亿十亿地转了回来。 对家:“一百五十亿。” 锦户舞:“九十亿。” 对家:“一百四十亿。” 锦户舞:“六十亿。” 对家在降到一百亿时就坚持不下去了,因为锦户舞已经降到了十亿。 十亿,是森鸥外原本想开出的价格。 谈判最后很显然破裂了,锦户舞一分也没有留给对方。 然后她去找了原本要找的Endlist,这个组织有意投诚港口mafia,并献上自己的核心武器,但价钱上一直在犹豫。 他们知道锦户舞与他们的对家谈判破裂了,因此在她开价一百亿时,立刻就同意了。 多说一句话都会使得价钱变少,傻子才会开口。 十亿由港口mafia出,剩下的九十亿,由她个人出。 森鸥外十分满意。 他坐在首领的座椅上,双手交叠撑在下颌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对比,就永远不知道满足。” “如果我是Endlist的头目,得不到我想要的价格,那我宁愿不卖。”锦户舞虽然用了这种很狗的方式令对方上当了,但她还是不认同那种价值观。 “不卖的话就无利可图,一分钱的利益也没有。”森鸥外提醒道,“还有可能被mafia视为眼中钉除去,就像BBY组 分卷阅读146 织那样。” BBY是Endlist的对家,也是锦户舞最先找的炮灰组织。在与mafia谈判破裂后,已经被中原中也和他的部下武力平叛了。这也是提供给Endlist的血淋淋的案例。 一软一硬,蜜糖与鞭子并施,才是森鸥外完整的计划。 “利益是最重要的吗?”锦户舞不假思索地问道。 ……呃,好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对利益至上的屑老板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渗透到了他的每一项决定中。 “这句话说得不对。” ——竟然是否认的答案。 见鬼了吧。 “最重要的当然不是利益,而是最大化的利益。”森鸥外垂下双手,像小学生上课听讲一样坐直了身体,认真地望着她说,“小舞,我希望mafia能变好,变成我理想中最美好的样子。” ……理想中最美好的样子。 锦户舞怔怔地望着他。 森鸥外认真起来的时候,紫红色的眼眸里不仅全然看不到算计,竟然涌出了小男孩特有的清澈纯净。 也对,毕竟他在谈论的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港口mafia。 “你理想中的样子,要付出多少人的牺牲呢?”她轻声问道。 邪恶的人为了实现目标选择牺牲别人,善良的人为了实现目标选择牺牲自己,但森鸥外不在这两者之中。 他为了实现目标,什么都能放弃,谁都能牺牲,包括他自己。 “全看小舞的意思了。”森鸥外微笑,“你愿意帮我吗?” 他语气柔和,午后的办公室里,嗓音被阳光浸染出几分情人般的暧昧低沉,说出的话却带着直截了当的威胁。 ——你不愿意帮我,那必然有人要牺牲。 锦户舞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算了。 这人疯批起来,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危险的事。以前她就见识过,更别说又过了这么多年。 异能营业许可证本身对自己就没什么用,上交给mafia也无妨。况且这样也算帮到了中原中也——这也是他珍视的组织。 “这个可以送给您,但是,”锦户舞也不是吃素的,没道理一点好处都不沾,“我也有想要的东西,森首领愿意帮我吗?” 转眼之间,就把刚才的话还了回去。 森鸥外摇摇头:“作为首领,无法帮你。” 锦户舞:“……” 森鸥外又说:“作为我自己,倒是可以帮你。” ——首领和你自己不是同一个人吗? “叫我的名字,我就给你。”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有人先缓过来了。 “私自叫首领的名讳是大不敬,但既然您这么说了——”锦户舞将手里的黑色卡片放到了桌上,并将它推到了对方的手边,“森鸥外,把东西给我。” 森鸥外叹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让你叫这个。” 他没有收下异能开业许可证,也没有交出仁者之言。 锦户舞抿着嘴唇,像要放弃即将到手的宝石一样,也不愿说出那个已经久远到印象模糊的名字。 ……森林太郎。 面前的人,怎么配再叫这个名字? 回忆里的森林太郎和她是两种人,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锦户舞小时候是个很糟心的小孩,不仅会说咒骂别人的话,还特别的……不善良。 她的父亲野心勃勃,整天忙于事业,兄长锦户优又与她王不见王,互相看不顺眼。 森林太郎作为家庭医生来到锦户家的那天,在午后的花园里见到了她—— 一个穿着红色洋裙的金发女孩,光着双脚在花园里奔跑,四周都是香花和蝴蝶。 她跑得极快,像是一阵风,脸上汗涔涔的,还带着红晕。 他觉得她几乎快要飞起来了,她却偏过头朝他挥了挥手。 “嗨,帅哥!” “小心——” 森林太郎的提醒终究慢了半拍,她一头撞在了树上,睁着一双光芒闪闪的眼睛,就那么昏了过去。 那是一棵百年大树,锦户舞受伤不轻,撞出了脑震荡,被罚卧床休息,不许出去玩,不许看电视。 挨了父亲的骂,还失去了很多快乐,她气得差点蹿上天花板。 “小舞小姐,想听故事吗?” 这是森林太郎对锦户舞说的第一句话。 他还拿出了一个兔子形状的小糖人,那是他家乡鹿足郡的特产,对锦户舞这种在大都市长大的女孩,应该是稀罕物。 锦户舞对童话故事不感兴趣,但看到糖人果然两眼放光,吃完了之后就鼓着腮帮子,在他的故事声中自娱自乐。 她在嘴里存了一口气,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边腮帮子时,气就跑到了右边腮帮子,她的手贴 分卷阅读147 在自己的右边腮帮子时,气就跑到了左边腮帮子。 两只手一起贴上时,气就跑了出来,她歪头朝他笑。 那笑容太过无忧,根本不像是一个遭遇了脑震荡和禁足的孩子。 森林太郎也笑了。 于是他们成了朋友。最好的朋友。 她经常爬上树,头朝下栽下来;她跳到小河里游泳,爬上来时全身都挂着水草;还经常在书上涂鸦一只骷髅头,然后冷不防拿给他:吓人不,林太郎? 全世界好像都觉得她不好,不够优秀,顽劣,没有教养。只有他看得到她的可爱。 他循循善诱,引导她一步一步成长。锦户舞上树掏鸟窝时,他搭□□把幼鸟又放回去。她欺负落水的麻雀时,他用毛巾擦干了麻雀身上的水。 他是医生,医者有仁心,他除了给锦户家当家庭医生,还时常出去义诊。 他对待每一条生命都很严肃。也很虔诚。 “小舞,你要记得,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麻雀也算生命?” “它们也有自己的同伴,以后不要欺负它们。” “……噢。” 如果说锦户舞的理想是夏油杰给的,那么她的品性就是森林太郎给的。 她被教好了,学会了礼仪,学会了谦让,学会了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别人。 并且没有再坏下去。 仁者之言是她第一颗送出的宝石,金色的,像阳光,异常美丽。 没有人比森林太郎更与它相配了。 她对他始终挂念,甚至后来森林太郎辗转去了军营,她也拜托五条悟抱她去拜访他。 军营里充斥着大量的咒灵,全部都是在战争中产生的。 ——大部分竟然是因为诅咒森林太郎而产生的。 一个医生,来到军营抢救伤者,却制造出了传说中的不死军团,让很多人沦为战争机器,在反复死亡中精神崩溃。 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自然导致了仁者之言的失格。 锦户舞不是很能理解。 “他自己跟我说过,生命是无价的,这样做和玩弄人命有什么区别?他忘记他是怎么教我的了吗?”她纠结的想要撞墙。 ……原来森林太郎不是去济世救人,他不是。 她没有机会问他,即使变成自己最先反对的那种人,也没有改变战争的结局,这样,也不后悔吗? 记得是记得,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光溪君研究的是术式植入,可那与他本身的术式和咒力有关。Mafia研究的与他刚好相反。” 森鸥外把盒子交到我的手里。 “这是可以完全消除术式但残余少量咒力的药物,夏油君在你手上栽过两次,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栽第三次。” 他无视了我的抗拒,抵住我的手指,迫使我牢牢地握住了盒子,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闪着寒光,“请你也让他体会到,你和他的父母,身为非术师的辛苦吧。”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夏油番外一) 进入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高一新生夏油杰, 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会先去学校的收发室找信,然后回宿舍写回信。 同班同学五条悟在发现了他的这一习惯后, 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用这么古老又没效率的方式?打电话给家里不是更快吗?” 对方误以为他是在和父母写信。 “写信是一种很含蓄的方式。” 他拆开信封, 抽出了一张薄荷绿的信纸。 展开信纸,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梳着丸子头、前额留一撮刘海的大鸭子。 很具有个人特色。 夏油杰勾了勾唇角。 “是嘛,含蓄的向爸爸妈妈撒娇吗?”五条悟凑了过去,“让我看看, 家书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他也看到了那只大鸭子。 “这只鸭子怎么回事?”五条悟惊呼,“它头上有个肿瘤!” 夏油杰:“……” 很多次,他看到源铃溪和她的朋友们,有说有笑地从他对面的林荫道上走过。 “她以后的生活,和你是不一样的。” ……是啊。 是不一样的。 她的生活是念书和逛街,和朋友喝下午茶, 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考试没考好, 喜欢的男生不喜欢她。 “该死, 为什么这里会有咒灵?” 锦户舞的脸色渐渐沉凝,不复刚才的轻松, 面前的咒灵毫无疑问, 是只相对棘手的一级咒灵。 咒灵没法杀死她, 却可能会杀死其他人。 而在此之前,她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 只可能是,这只咒灵先前被封存在某样东西里,现在被人有意/无意地打开了。 更加棘手的是, 这个展馆里到处都是人, 却没有咒 分卷阅读148 术师。 诅咒只能由诅咒祓除, 她就算现在联系咒术师, 他们赶到这里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等等,他们之中不是有个会瞬移的家伙么? 如果是他的话,面前的这种货色根本不堪一击。 这时候没办法再计较个人恩怨了。锦户舞虽然不待见五条悟,但也不想让这里的人陷入险境。 她刚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想拨打五条悟的号码,却意识到早就把对方拉入黑名单了。 锦户舞:“……” 只能再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正当她点到通话界面时,刚才被她一拳打成两断的咒灵突然分化成了两只。 且断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犹如一条蚯蚓,断成了两半,各自成活。 两只咒灵趴在地上张牙舞爪,伺机而动。 这个发现促使她立刻按下了拨号键。 展馆里那些追捕怪盗基德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谁也没有意识到会有一场灾难。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锦户舞:“!!!” 五条悟的电话竟然打不通! 他这是去休假了吗? 打给坂本再安排咒术师的话,恐怕是来不及了。 铃木次郎吉和中森银三他们都是普通人,也看不到咒灵,但是咒灵仍然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以及,如果这只咒灵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分化增殖,她会不会越打越多? 到时候咒灵多到在铃木展馆里到处横行,会造成的后果,她是没有办法承担的。 锦户舞捏起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怪盗先生,出了一点状况,麻烦你去带其他人去避难。” 刚才还是抢夺同一目标武士之魂的敌人,这时候竟成了她唯一可以拜托的对象,“详细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噢,原来是咒灵啊,百闻不如一见,长得还真是不可爱。” 与锦户舞相比,基德倒是淡定自如的多。 他心想,慌什么呢? 那位最强的咒术师就在此栋艺术馆的监控室里,悠闲地晃着两条长腿,在喝果汁呢。 真要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他会坐视不理么? 并不需要担心呢。 “你能看到咒灵?” 感受到锦户舞灼灼的视线,基德弹了一下自己的单片眼镜,发出轻轻一声清脆的“滴答”声。 “别误会了,我是非术师,这是特制的可以看见诅咒的眼镜。” 言下之意是不要指望他能祓除咒灵。 “锦小姐。” 一道威严中包含着温和的声音传来,基德刚一回头,脖颈间就抵上了冰冷的刀鞘,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福泽谕吉的视线没在看他,而是看着锦户舞。 后者下一秒的脸色却是一变。 “福泽先生,危险!” 趴在展览柜左边的那只咒灵,突然伸长了刀形的触角,朝福泽谕吉的后背砍了过去。 福泽谕吉是非术师,他是看不见咒灵也很难避开的,因此锦户舞在这个紧要关头不得不抛下刚才的顾忌。 ——咒灵又迅速分化成了两只。 现在是三只咒灵了。 越来越难缠。 眼看着一只咒灵已经朝前跳去,而剩下的两只一只往后跑,一只蹲在原地观察他们——它们毫无疑问,是打算分散开来行动,以此来限制她的行动。 没时间跟福泽谕吉多作解释,锦户舞只能对基德说道:“你快点拦住其他人过来!” 她可以保护一两个人,但没办法保护那么多人。 “遵命,我很乐意为锦户小姐分忧。” 基德单手扯下了自己的披风,轻轻一扬,白色的披风在第一只咒灵跳到匆忙赶来的中森银三面前时,横在了两者之间。 中森银三脸色铁青:“怪盗基德,你把我当成牛了吗?” 他不知道对方其实是救了他一命。 然后锦户舞看到,咒灵啪叽一声,撞在了披风上。 仿佛撞上了一堵墙。 “基德,快点抓住基德——” 披风在空中迅速穿行,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啪叽、啪叽的声音。 警察们和咒灵像是被划到了两个区域。 “这是屏障?”锦户舞问道。 基德抚手微笑:“虽然我是非术师,但我有异能力。” 异能力名为,魔术师的网。 他能用自己的披风编织出一张无形的屏障,任何东西都逃不出去。 事情的发展出现了转机,锦户舞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免感到好奇,这种异能力,看上去有些类似咒术届的“帐”。 基德用手指抵住福泽谕吉的刀柄,将它小心翼翼地推离自己的颈间。 对面不明真相的人还 分卷阅读149 在不停地叫嚣:“快点抓住怪盗基德!冲过去!” 基德心情不错,甚至还朝他们抛了个飞吻,立马获得了一干人等猪肝色的表情。 “好了,锦户小姐,在魔术师的网织完之前,你们赶紧出去联系术师吧。”基德目光落在宝石的陈列柜上,微笑着说,“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我答应你,不会拿走武士之魂。” 他完全可以不用管此事,但他还是出手帮忙了。 并且,暴露了自己的异能力。 锦户舞略有迟疑,朝他鞠了一躬。 “谢谢。” 虽然对方是盗贼也是对手,但这时候却也值得交付信任。 来此之前,她也阅读过关于基德的许多资料。他偷过很多宝石,但他从不杀人,甚至还会乐于助手,哪怕是对手。 也是百闻不如一见。 “福泽先生,我们先走,我等会儿跟你说。” “好。” 披风也随主人的性格,优雅的倾身,在他们面前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咒灵不停地撞在无形的墙上,整张魔术师的网就快织完了。 锦户舞在踏出的网那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过了头。 “不对。”她喃喃道。 在披风盖住最后一道入口的时候,她突然贴着披风划出的轨迹,快速地穿进了网中。 “你怎么又回来了?”基德正忙着躲避攻击他的咒灵,回过神发现本该离开的人又回来了,不由得有些无奈,“……还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不止锦户舞折返,福泽谕吉也一同进来了。 锦户舞心情复杂,有对现状的疑惑,有对周围的高度警惕,看向基德时还带上了一丝敬意。 “那就没有办法了。”基德抬手打了个响指,整个屏障瞬间从外部变成了黑色,变成了不可视的状态。 “搞什么东西啊,我们看不到了!” “基德,基德还在里面吗?” 外界的声音也逐渐被过滤了。 锦户舞抬起眼眸:“怪盗先生是准备牺牲自己拯救别人。” 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句式。 基德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我可舍不得死。” 她的话是半对半错。 拯救别人是对的,但他也没打算牺牲自己。 “施展这种异能力时,你本人是必须留在屏障中的吧?也就是说,你是屏障的中心点。” “诶,竟然被你发现了。” 基德顿时来了兴趣,“锦户小姐,你应该是第一次看到我的异能力吧。” “因为如果可以单纯用屏障困住对手,你早就对我使用了吧。”唯一的解释就是基德本人在使用“魔术师的网”时,自己也会被困在里面。 对于随时需要逃跑的小偷来说,这种如同作茧自缚的异能力实在鸡肋。 他几乎不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现在情况特殊。”基德拿出扑克枪,砰一枪打在了朝他扑来的一只咒灵脑袋上。 咒灵抖了抖脑袋,龇牙咧嘴。 见自己的攻击毫不奏效,他摇头叹气:“普通的物理攻击,果然不行。” 他心想,五条悟难道是去上厕所了吗?他看不到这里情况危急吗? 他可是个非术师啊! 等一下,他不是术师,福泽谕吉也不是术师,但是锦户舞……曾经是。 她可差点就是五条悟的学生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偏离了这条路。但她毫无疑问,是能看到咒灵的。 这么说来,自己苦苦在屏障中支撑,而无良白毛却不来救场的原因,除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五条悟今天吃多了拉肚子了,剩下的就是给自己无缘的学生留下的“机会”了。 基德想到这里时,心里一梗。 作为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当然有能力保护这里的所有人。但他却没有出面,很明显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学生”。 那么,要么搬空众人,要么划出一个屏障,锦户舞不知为何,连帐都用不了——他和他的异能力,都被五条悟拿来利用了。 五条悟知道这里会有诅咒出现,也算到了他会用魔术师的网,算准了锦户舞不会弃他不顾再次回到网中……不,这一点或许是在赌。 赌她还有没有成为一名咒术师的决心和救人的责任感。 如果她没有回来,他大概会赶来救场,顺便恶意乱rua一通他的头发。如果她回来了,他便继续留在监控室里边喝果汁边看戏。 横竖那家伙都不亏。 真是太太太太讨厌了! 基德顿时鼓成了一张包子脸,在心里把五条悟狠狠吐槽了一通。 锦户舞不知道基德的心理活动,自然不像他心态轻松。 没联系上五条悟,她直接联系了咒术师冥冥。没有上限的酬金,冥冥自然会将她的邀约放在第一位,他们几人只要在冥冥来之 分卷阅读150 前在咒灵手底下撑下去就可以了。 幸好三个人的实力都不差。 福泽谕吉虽然看不到咒灵,在她的提醒下却能适时地避开咒灵的攻击。 至于怪盗基德本人,已经拿着披风像斗牛一样地戏弄起了增殖后的咒灵。 基德:“你够不着够不着~” 增殖咒灵:“……” 锦户舞神经紧绷地看着那只本体咒灵,它比它增殖的那两只咒灵要大一倍,头上的触角刀闪着森森的寒光。 她的眼睛看到了这只诅咒产生的过程。 是一位以印刷盗版艺术品和书籍并谋取利益的人,面对高额的罚金无法偿还后,在自杀前对艺术真品产生的诅咒和怨恨。 它和锦户舞僵持着,就在后者以为它会扑过来攻击时,它却扑到了旁边的陈列柜。 柜子被挤压,从底部裂了开来,里面发出一个少年恼怒的声音。 “哎哟,是谁敢攻击本侦探?” 竟然是江户川乱步! 除了勾起嘴角的怪盗基德,剩下的两人皆是一惊。 原来他并没有消失,而是躲在了那里。 “大侦探果然在那里。”基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柜子上面放假的宝石,自己抱着真的宝石藏在下面,真是又聪明又偷懒。” 咒灵的角刀割开金属柜板时,江户川乱步灵活地从里面蹦了出来,以一个还算优雅的姿势落了地。 他抬起下巴,边跑边给出反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基德看到他被咒灵追的四处逃窜,幸灾乐祸道:“但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了,可爱的大侦探。” “这个我要用!” 脸上一轻,基德发觉自己的单片眼镜已经被江户川乱步顺走了。 基德:“小偷!” 戴上了可以看到诅咒的眼镜的江户川乱步突然停下了脚步。 追着他的咒灵本体也停了下来。 “现在开始是本侦探的场合了。”江户川乱步举起了手,趾高气昂道,“给我跪下!” 咒灵似乎被小个子嚣张的气焰震惊,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忘记了攻击。 而江户川乱步的手里,正捏着那颗黑色的武士之魂。 ——真正的宝石。 “只有真品才能打败赝品。”江户川乱步上前一步,拿着武士之魂朝咒灵的身体用力敲了下去,“名侦探的必杀技,祓除吧。” 咒灵的手臂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印子。 咒灵:“……” 锦户舞:“……” 江户川乱步撇了撇嘴:“什么嘛,必杀技失败了,这颗宝石根本不能祓除咒灵——社长救我!” 福泽谕吉虽然看不到咒灵,但隐隐能感觉江户川乱步在挑衅对方,也许还作了个大死。 “乱步!” 在接住江户川乱步的那一刻,一只单片眼镜端正地戴在了他的脸上。 从这只单片眼镜里,他看到从未见过的丑陋生物,正气焰嚣张地朝他们挥来了头上的角刀。 江户川乱步睁开绿色的眼眸,也露出了一副轻松的姿态:“社长,现在开始,该你的场合了。” “福泽先生不要砍——” 锦户舞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拍。 福泽谕吉出刀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将本体咒灵卸成了四五块,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被卸成肉块的咒灵很快又如锦户舞所担心的那样,每一块肉块都各自成了一只增殖咒灵。 遭受过江户川乱步挑衅又被福泽谕吉削过的咒灵显然十分愤怒,每一只的攻击速度也都变快了。 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自己连压制咒灵获得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怪盗基德战斗力薄弱,也是为了不增加诅咒的数量,在以高超的杂技表演方式,在一只又一只咒灵里游刃有余地穿梭。 他重复了先前的话。 “只有正版才能打败盗版,你应该会用吧。” 黑色的宝石在距离锦户舞的手边不到半米处时,锦户舞对上了本体咒灵的眼神。 它的血盆大口突然扯开,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这种笑容,她在某处也曾见过。 恶意满满,令人作呕。 整个结界里的咒灵数量突然瞬间猛增了一倍。 一只增殖完成的咒灵最靠近宝石,伸出舌头将武士之魂卷住了。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潮湿,湿气里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那些天真的时光轻捷地流转过去,是所有一念而过的希望。 而他的生活会是一次又一次的战斗,祓除咒灵,保护弱小,他会很忙,可能也会很危险。 但是—— 对面的少女又一次停下了脚步,朝他看了过来。 “夏油!我在这里!” 只要一看到他,她就 分卷阅读151 会朝他跑来。 无论何时。 “我会变强到毫发无损的回来跟铃溪说话。” 这是他在入学高专之前,对源紫姬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我仍然不知道森鸥外的真实身份, 但他的善辩令我胆寒。 仅仅是此刻的一个眼神,就已经让我感觉到了一剑封喉的分量。 我说不出半个“不”字。 手指紧紧地贴着盒子的末端,因为过度挤压而使得指尖泛白, 就在我以为他会用更锐利的语言刺激我时, 他突然移开了视线。 “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铃溪小姐。” ……为了我好? 太可笑了。 “……” 中原中也:“……这、这样。” 橘发青年感到帽檐之下,发丝之中,耳尖有些微微的发热。 他有些不解, 下意识的伸手,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一些。 真奇怪……明明他平时也经常被部下夸赞,是因为少女是陌生人的缘故吗?所以,当她说出‘与车很相配’、‘狂放’的时候—— 等等。 与车很相配。 狂放。 狂…… 锦户舞说完了话,就看到那位橘发的帽子先生,像是石化了一样, 僵立在原地。 “先生?” 她有些不解的唤了一声。 好似一个讯号。 僵立原地的橘发青年放下手, 过了片刻, 才十分生硬的:“上车吧。” 一边说着,他转过身, 身姿笔直的朝车门走去。走到一半,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突兀的停下脚步。 “……” 中原中也定了定神,转身走回长椅附近:“……我扶你。” 锦户舞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脚,她倒是不觉得缺了只鞋就束手束脚、连路都走不好了。 但这是别人的好意,锦户舞也就从善如流:“谢谢。” 超跑内的空间很大, 锦户舞在副驾驶位坐下, 随着一声关门的‘砰’, 车门关上, 橘发青年也坐上了车。 与他身上一致的青柠香气,淡淡的弥漫在车内,除此以外,只有一点若有若无的酒香……锦户舞仔细嗅了嗅,确定应该是年份悠久、很醇厚的红酒所散发的,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甜味的酒香。 除此以外,便再无其他混杂的气息,意外的清爽。 “你家的住址在哪里?”中原中也扣好安全带,又分出心,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女,见她也已经系好,才将手搭上方向盘。 他本以为会得到一个地址,可能会顾虑着他是个陌生人,不会太过详细。 但没想到,身侧的少女沉默了片刻。 她沉默着,落进他眼角余光的表情,竟隐约透出了几分……悲凉的意味。 熟悉锦户舞的人都明白,实际上这是她陷入思考时常有的表情。 ——跟前夫离婚后,因为财产分割涉及太多方面,她又才搬回横滨,一时间还没有购置新的、只隶属她名下的房产。 虽说从前夫那分来的房产也有多处,但锦户舞不打算去住,到目前为止,她都是下榻在酒店里。 酒店的话……不算是家庭住址吧? “没有。” 于是,在中原中也的视角之中,坐在他身侧少女摇了摇头,用一种听着平静,实则失落(?)的语气,轻轻的:“我没有家。” “……什。” 要不是中原中也有所克制,猝然的惊讶之下,他可能已经把方向盘捏碎了:“什么?” “不过。” 少女又轻笑起来。 她转过头,形状优美的双眸,似乎氤氲着一层雾气:“我很快就会有房子的。” 也是时候找个时间,购买一栋用于居住的房子了。 锦户舞漫不经心的想。 “现在的话……嗯,请将我送到希帆蒂就好。” 希帆蒂。 中原中也捏着方向盘,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这似乎是一家酒店。 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在中原中也心中浮起。 中原中也是知道的,一些夫妻离婚之后,占据强势地位的丈夫,会用各种手段,让弱势一方的妻子,以十分难堪、凄凉的方式离去。 他所在的港口mafia有不少合作的会社,某些会社高管就是这类人渣,不仅抛弃妻子,甚至连赡养费都不会给足。 中原中也看不惯这种行为,只要一想到,身边这位少女,如今的境况,可能与他曾见过的那些处境凄惨的女性一样窘迫、是连固定住所都没有,需要在酒店下榻……中原中也心底,便隐隐的生出一股恼怒。 锦户舞从沉思中回过神,便听身侧那位帽子先生,用相比先前低沉了一分的声音说:“……会好起来的。” 锦 分卷阅读152 户舞:“嗯?” “……” 帽子先生轻吸一口气,在狭小的车厢里,他的吐息声清晰的滚落,形成低沉的回响:“坐稳。” 而后锦户舞听见引擎轰鸣,跑车如离弦之箭,飞快的窜了出去。 横滨是港口城市,大海温柔的环绕着这座城的边缘,跑车启动后,不过是两、三分钟,锦户舞就看见了一片温柔的波光。 ——中原中也驾驶着车,进入了环海堤道。 空旷的马路上没有其他的车辆,漆成白色的护栏之外,便是蔚蓝的海波。 在这样的道路上,飙车是再适合不过的了,更何况驾驶着的是一辆超跑……锦户舞如此想着,余光瞥向超跑的显速器。 嗯,80迈。 不算慢,但相对于超跑而言也绝对不快……除了启动的那一下,真正行驶之中,中原中也一直将速度控制在了这个区间。 “你在看什么。” 锦户舞收回视线,用较为委婉的方式询问道:“您常来这片区域吗。” “有时候会来这里开车兜风……不用特意对我使用敬语。” 所以。 锦户舞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特意控制了速度吗?毕竟这位帽子先生看起来似乎比外表要……狂野许多。 把超跑的车窗都打开,把速度提升到极限,肆意的行驶在这条滨海的大道上,享受狂风的吹拂,才更像是对方平时风格的样子吧? 吱呀—— 锦户舞回过神,便见前方竖立着的行道灯,红色的停车灯正亮着。 橘发青年捏着方向盘,阳光从车窗外映照而来,光影描摹着他的侧脸,帽檐与发丝之下,他的眉正皱在一起。 他松开一只手,表情似是不耐地,从车内的置物盒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等把东西抓到手里,钢铁冰冷的温度隔着手套传来,中原中也才回过神。 他拿出了放在车里的打火机。 青年眉头皱了皱,便打算将打火机放回去——中原中也喜欢美酒,虽然也会抽烟,但不常抽。而且……在密闭的车厢内抽烟,显然是会影响到身侧的少女。 便听一声轻轻的: “……‘港口Mafia’?” 中原中也捏着打火机的手一紧。 他低下头,打火机的边缘,印刻着‘港口mafia’的字样。 “你也是黑手党的成员吗。” 锦户舞颇有些惊讶。 她不由抬起头,又仔细的看向橘发青年,恰好对方也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锦户舞看到对方压在choker下的喉结,微微的收紧了一分,没什么表情的:“……嗯。” “虽然有些冒昧,”锦户舞轻声道,“但我有个……嗯,算是认识的人,也在港口mafia里,他是个干部。” 少女的声音里透着单纯的好奇: “先生,你也是干部吗?” 恰此时,红色的指示灯熄灭,代表通行的黄光亮起。 引擎轰然发动,锦户舞听见橘发青年低沉的声音: “……只是个普通成员而已。” 海风温柔的吹拂而来,发丝飞扬着,触碰到脸颊时,锦户舞才发现,超跑的车窗,被放下了一点。 车速相比先前也放得更慢,大海辽阔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在波涛之中碎裂,荡漾成点点金斑,一只展翼的海鸥飘摇着掠过,投下一道剪影。 不知为何,迎着这拂面而来的、柔和的海风,锦户舞忽然有些恍然的想到—— 原来兜风,也可以是十分温柔的。 * 作为港口城市,横滨有不少风格奢华、颇具异域风情的酒店,希帆蒂正是其中一座。 装饰着大理石雕刻的走廊里,锦户舞正表情沉静的……发呆。 她捏着钥匙,在她前方,是挂着202房号的实木房门。 是的,锦户舞此刻已然被送到了酒店……且后半程路,全程享受了一把何谓‘温柔的兜风’。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那位橘发的帽子先生,都真的是一位好人啊……少女保持着一脸沉思的神色,打开了门。 门内是一个十分广阔的客厅。 一般而言,酒店的顶级套房,会设置在高层,比如顶层套间这类;仅仅位于2楼的房间,无论是出于噱头,还是采光考虑,都不会做得多么特殊。 但这间显然是个例外。 锦户舞走入门内,仔细观察的话,无论是她脚下踩着的厚实法绒地毯,还是打通了相邻两个房间、拓宽的空间,都显露着‘崭新’的气息。 ——这是一间特意为谁的偏好,而在二楼制造的、‘新’的顶级套房。 采光极好的落地玻璃,让光线柔和的铺满了室内。在这金色的暖意中,锦户舞长长的舒了口气,踢掉脚上仅剩的那只高跟鞋,一头扑入放满了抱枕的沙发。 分卷阅读153 “唔——” 把人整个的埋入沙发,又瘫了好一会,锦户舞才感觉身体又有力气了。 缓过来之后,锦户舞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而后才脱下了一直披在身上的风衣外套。 黑色的风衣外套上仍余留着极淡的青柠香气。 ‘方便的话,请留个地址吧,我会把风衣洗干净了送回去。’ ‘先生?’ ‘啊……不用了?’ 是的。 在酒店门口,锦户舞走下车后,曾提出要把风衣洗干净归还后,但橘发的青年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不必了。’ 他的神色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之意:‘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你、你照顾好自己吧。’ 照顾好自己? 锦户舞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 嗯……她看起来是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的样子吗? 叩叩—— 就在此时,门被轻轻敲响,锦户舞收起思绪:“请进。” 伴随着她的话音,房门被推开,两名穿着制服的年轻女性走入房内,其中一人手臂上挂着毛巾,似乎是客房服务人员。 而后这两名疑似·客房服务人员,走到锦户舞身旁,动作十分一致的躬身:“锦小姐,您回来了。” 离婚之后,锦户舞回到了横滨,一时间没找到符合心意的房子,于是只好购置了一座酒店用于居住—— 是的。 在横滨已有二十年历史、也算是坐标之一的顶级酒店希帆蒂,已在三天前,归属于锦户舞名下了…… 这间特意设置在二楼的顶级套房,正是希帆蒂依照锦户舞的要求,特意布置的。 “锦小姐,”一名管家询问,“您需要入浴吗。” “好,谢谢。” 锦户舞抬眸看了一眼,是不认识的面孔。 只要她在酒店内,希帆蒂便会兢兢业业的派遣出专属于锦户舞的贴身管家,来到202房服务于她;管家们人数众多,训练有素;今天这两个年轻女子,已经是锦户舞见过的第三个组合了。 总觉得希帆蒂对她这个新任老板有什么误解……锦户舞避开管家伸向风衣的手:“我自己来吧。” 虽然前夫作风浮夸,耳濡目染之下,锦户舞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些许影响,比如随意就出手买下一座酒店什么的,但她相比前夫,可是朴素太多了呀。 少女亲自将膝上的长风衣叠好,对管家说了一句:“水放好了吗?” 管家正要回答,忽而却露出些诧异的神色。 女子抬起手,按住一侧的耳机线,轻微的电流声响起,显然是正交流着信息。 “怎么了。”锦户舞问。 管家应声:“锦小姐,前台发来消息,有一位先生,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 顿了顿,管家神色古怪的:“那位先生留言,说、说是给您付的。” 锦户舞:“……” 为她预付的? 啊这,她应该是希帆蒂的老板没错? “根据前台的描述,”管家委婉的,“是一位十分年轻的男性,特征是红发、蓝眼,戴着一顶帽子。” 红(橘)发、蓝眼,戴帽子…… 几乎是管家的话才说出口,锦户舞心中就浮现了一个鲜明的影像。她有些不可思议,便听管家继续道: “另外就是——” “还有?”锦户舞不由讶然。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门再度被敲响了。 管家的声音一止,欠身道:“请稍等。” 随后女子打开房门,在锦户舞惊讶的目光之中,管家接过了门外递过来的一个盒子。 是一个礼盒,包装得十分精巧,一根金线系着一块写着花体字的小吊牌。 管家看了一眼吊牌:“锦小姐,是Sweet工坊的。” “……Sweet工坊?” “是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管家解释道,“也是横滨十分著名的招牌店铺之一。前台说,这是那位先生一并送过来的。” “那么,我就替您打开了?” 从落地窗投射而来的、灿灿的光线之中,管家小心的拆开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将放置在其中的、散发着甜蜜气息的白色团子露出。 ——是与锦户舞在咖啡厅点了、却十分遗憾没能吃到的流心团一模一样的甜点。 “锦小姐,”管家将一张卡片递过来,“似乎还有留言卡。” “……” 锦户舞伸手接过,轻薄的卡片柔软得不可思议,书写在卡片上的字体,却锋利而又张扬: ‘可能没有那家咖啡店的好吃,但问过了,也是草莓馅的’; 草莓馅…… 少女捏着卡片,抬眸望去,放置在盒中的白色团子,仿佛是一团等待被撷取的云。 她再度低下头,卡片之上,接下来的一行字体, 分卷阅读154 笔锋不易察觉的柔和了些许: ‘别再为了甜点就不顾安全啊’。 “……” “锦小姐。” “锦小姐?” 锦户舞蓦然回过神。 身边是贴身管家,女子轻声道:“水已经放好,您可以去入浴了。” “……我知道了。” 锦户舞放下卡片,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浴袍等洗浴用品,踩着柔软的室内鞋,走入了热气蒸熏的浴室。 但实际上,直到坐进了融入精油香气的热水之中,她还是没怎么回过神。 红发、蓝眼,戴帽子。 哪怕留言卡上没有署名,锦户舞也几乎不需要多么费力的去猜想究竟是谁了…… 少女鞠起一捧水,泼在脸上。 水面轻轻泛开涟漪,而后又渐渐平静,蒸腾的雾气之中,锦户舞看见了自己映照其上的倒影。 ‘你想要什么,直接让管家预订,不必过问我’ ‘我现在没时间’ ‘为什么没告诉你?我的事,不需要请示任何人’ 哗啦。 锦户舞伸出手,拨乱了水面。 虽说A那种烂人都能当个干部,这多少让锦户舞怀疑港口mafia的老大是否眼瞎。 “唔。” 少女弯起嘴角,眼梢也似盈满甜蜜的喜悦。 “冒昧打扰了,您有一客人来访。” 我:“和乱步先生在一起的时光,我真的非常开心。” 乱步:“既然开心,那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乱步先生是全宇宙第一的名侦探。” 乱步:“你说这种话我也不会帮忙的。” “乱步先生,帮帮我吧。” 我拽住了他的袖子,猛一抬头,看到他的视线落在我的手腕上。 ——是夏油杰的父母送给我的宝石手链。 “这种图案,我的妈妈也画过。”乱步轻声问道,“铃,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你再帮我一次好吗?最后一次。” 在长久的沉默里,乱步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这种会令人愤怒的委托,本侦探不可能接。”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不可能的, 你死心吧,帮了他就是本侦探失格。” 江户川乱步说什么也不肯帮忙。 “这种事情,我也不赞同。”一直在旁观的芥川龙之介也插话了,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不妥, “抱歉,是我冒昧了。” 我摇摇头:“没关系, 不赞同是应该的。” 意料之中。 没人赞同我和夏油杰再扯上任何关系。 妈妈阻拦,空蝉劝过,五条悟不支持,乱步、森鸥外, 就连芥川,也觉得这是错的。 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反对我们两个继续再这样下去。 ——去看看织田作之助的孩子吧。 锦户舞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举动有点唐突。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允许她去探望, 但仔细一想, 她做过的唐突别人的事还少吗? 她本来就是个爱自作主张的人。 算了,也不差这一件, 去唐突吧。 于是她转眼就打消了这个顾虑, 打车来到了坂本给的地址。 刚一下车, 就察觉到了两道强烈的视线。 别人一贯以为她是个草包,却不知道她的警觉意识很强。 锦户舞站在路边,从包里假装掏出化妆镜补妆,借着小镜子, 看到了藏在不远处角落里的隐蔽人影。 但她只找到了一个, 另一个她暂时没有发现。 怕引起对方的警觉,她没多作停留, 收起了东西, 若无其事地走进了这家餐馆。 ……嗯, 这里果然被监视了呢。 “欢迎光临。” 刚一进门,一位和蔼的中年男人就朝她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锦户舞的目光扫向了他身后墙壁上的菜单,粗略地看了一下说:“咖喱饭,要一份甜味的。” 辣是她的死穴,再也不碰了。 果然甜党才是正义。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咖喱饭是很平民的食物,量大实惠,是织田作之助最喜欢的食物。 在等候取餐的时间里,锦户舞托腮坐在吧台边,静静地回想着森鸥外说的那两个选择。 一边是她感兴趣且明确有好感的中原中也,一边是她想帮助的织田作之助。 对少女来说,前者自然是占了更大的比重。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权衡了利弊,她还是跑来了后者这里。 ……只是看看。 只是看看而已,她这么安慰自己,她还不一定帮得上忙呢。再说了,织田作之助也不算是她的朋 分卷阅读155 友。 不一会儿,一份热气腾腾的咖喱饭就送上来了。 味道很一般,完全不符合她的口味。不过她没有心存期待,倒是也没失望。 锦户舞没点饮料,但好心的老板给她提供了一杯免费的蜂蜜柚子茶。 “多加蜂蜜。” 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太合适。 对方并不是她的下属,且甜茶是免费提供的,她不能挑三拣四。 她果然……还没从失去无限余额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性格敦厚的老板善意地笑道:“觉得很酸吗?” “有点。”她用纸巾擦了擦唇角,“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没有的事。” 咚咚。 乒铃乓啷。 两人正交谈着,楼上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然后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锦户舞放下了勺子,抬眸朝天花板上看了过去。 老板以为是吵到她了,令她不悦,无奈地道歉:“对不起啊,这帮小鬼真的是太顽皮了。” “是您家的孩子吗?”她明知故问道。 “不是。”老板说,“一个朋友寄放的。” “听起来人数还挺多。”她继续说道,“你的这个朋友,他有一个大家庭。” “是啊。” 老板没有再往下跟她说织田作之助收养孤儿的事,只是笑了笑。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对于这个要求,老板没有拒绝,但也很好奇。 “我曾经也有兄弟姐妹,后来家里穷,都送给别人家抚养了,现在想来,有些遗憾。” 扯谎对于锦户舞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配合她悲伤落寞的表情,总能让陌生人深信不疑。 “所以,可以让我去看看他们吗?” “……好,好的。” “谢谢您。” 在她得到应允,踏上楼梯的时候,身后的老板突然又说道:“其实这些孩子都挺不容易的……” 她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上走。 “但他们有个很好的父亲。” ——知道。 他们有个很好的父亲,她早就知道了。 楼上的门没关,她轻轻推开,一个物品自上方落下—— 陷阱? 她侧身避开,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 原本以为是织田作之助回来的五个小孩,发现来者是个陌生人时,都愣住了。 精心准备的恶作剧也没法继续了。 锦户舞打量着他们,每个孩子都比照片上养的要白胖,织田作之助将他们照顾的很好。 回想他对自己一个陌生人,也能尽最大能力的给予帮助。 问起他不怕上当的原因,他不仅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异于常人,反而疑惑:“你能骗我什么?我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年纪最大的孩子幸介问道。 锦户舞只是来看看他们,现在默认是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摇了摇头:“我走错地方了。” “噢。” “姐姐!” 在锦户舞转身离开时,唯一的女孩子咩乐突然说道:“你是那时候的姐姐吗?” ——那时候? 对于咩乐来说,龙头战争中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 但对锦户舞来说,那段记忆永远不会模糊,哪怕它褪成灰色,却依然清晰。 “不是,你认错人了。” “可是——” 不太想和孩子说太多,防止动摇到自己的决心,锦户舞下了楼。 老板站在门口和她告别,她还是多嘴了一句:“先生,您有想过搬家吗?” 这个地方不安全。 无论是出于森鸥外对织田作之助尚不明确的算计,还是外围那些立场未知的监视。 锦户舞建议他搬离这里。 “我在这里很多年了。”老板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拒绝了她,“我年纪已经很大了,只想在这里度过后半生。” “好,我知道了。”这是别人的选择,她表示尊重,“祝你们好运。” 可以了。 就到这里吧。 孩子们她看过了,很健康。 咖喱饭她吃过了,很一般。 原本这就是织田作之助平凡幸福的生活,加上那间书房里没写完的小说。无论发生什么事,这就是他的命运。 锦户舞仰头看着天空,这是夏日里一个难得不算闷热的好天气。 计程车在她面前停下,她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接下来,就去中原中也那里报道吧。 “姐姐!等等——” 身后有个孩子追了过来。 从后视镜里看到是织田作之助五个孩子里最大的那个, 分卷阅读156 名叫幸介的男孩。 “小姐,请问你要去哪里?”司机礼貌地问道。 “姐姐,等等我!” 幸介拉开车门,也挤了进来。 “你有事吗?”锦户舞瞥了他一眼,对司机报了个地址。 “咩乐说她认识你,要跟你道歉。” “我不认识什么咩乐。” “可是——” 锦户舞凝视着幸介的脸,脑中迅速闪过织田作之助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然后她对司机说:“改变路线,去政府大楼。” 幸介:“???” 幸介:“等等,姐姐,不是说去黑手党吗?” 锦户舞靠在坐垫上,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改变心意去找锦户优。 ……疯了吧。 就算有了异能营业许可证,森鸥外就能放过织田作之助吗? “就这两条路,没了。患得患失、举棋不定都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全部抛弃。 全部投入。 无论选择哪一条,都是笔直往前没有退路的路。 前者保本,永生遗憾。后者未知,或许毁灭。 我知道了自己的答案,乱步也知道了。 “夏油君没算完的账太多了,他和他父母之间的账,他和咒术高专的账,他和世界之间的账,他和你之间的账。”乱步冷冷道,“这个人,他不死,真的说不过去。” “……我知道,这些账始终是要清算的。” 夏油杰当年屠村,又杀死父母,十年来也杀了一些非术师,不仅没有悔意,现在又要去杀死高专的学生抢夺特级咒灵,这些都是账。 而他厌恶非术师,因为多年的心理暗示,加上吞食咒灵带来的痛苦,整个人已经扭曲了。 “这些账的清算顺序如果发生颠倒,你就永远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我还希望得到乱步更多的指导,他已经摘下了眼镜。 “不能再帮你了,因为我很喜欢我的爸爸妈妈,所以我不会原谅杀了自己父母的夏油君。最后再提醒你一次,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我明白。” “好了,你还有别的事吗?给你机会,一块说了吧。” 他收好自己的眼镜,拿起了放在桌角的雨伞,推开了门。 我也撑开了雨伞,细密的小雨中,陡然落下了几片雪花,我突然想起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雪。 雨雪混杂,整个横滨清冷又潮湿。 不远处是几辆警车,围绕着芥川先前杀人的案发现场。依次再往前看过去,是商业街,是住宅区,是夜色笼罩下的万家灯火。 还有mafia的大楼。 “贤治,还在mafia。” “是么?我知道了。”乱步瞬间就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以后他就是侦探社的成员了。” 他见过贤治,他们两人很投缘。他是相当自信的名侦探,完全不顾mafia的员工芥川龙之介还在旁边,就直接敲定了贤治的名额。 末了,他又说:“我们以后不会见面了,这家奶茶店,我不会再来了。” “我不是说你。”我闷声道,“孩子,检查结果从一个变成两个了。” 夏油杰:“???” 夏油杰:“真的吗?!” 身高……偏偏是身高。 太宰治特意“好心”告诉她,锦户舞喜欢身材高大的男人。 简直是给他判了死刑。 “不,你误会了,织田先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锦户舞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我喜欢同龄人,比如像中原大人你这样的。” 她在国外生活了很久,一向都打直球,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阴差阳错向中原中也表白了。 她对他很有意思,至少有想发展下去的欲望。 然后她看到面前的橘发青年,连鼻子到耳朵根,都熟透了。 这个点织田作之助不在家,厨房里准备了食物,冰箱里也放了她爱吃的牛奶和水果。 “又去忙了啊。” 这人真奇怪,事情不让她插手做,也不告诉她森鸥外到底安排他做什么事。 命运对他不公,他却依然拥有一颗仁慈的心。 装着仁者之言的盒子仍然放在桌上,锦户舞把它托在手心里,专注地观赏着宝石。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来了。” 她放下盒子,跑去开了门。 她有想过会是织田作之助的朋友,或者就是他本人忘带钥匙了,却没想到竟然是—— 她现在的顶头上司,mafia的干部之一中原中也。 “中原大人,织田先生现在不在家哦,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知道。”中原中也说,“我今天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 分卷阅读157 你的。” “找我?” “为什么一直不来报道?” 锦户舞被森鸥外安排到了中原中也的手底下,却至今没有去工作过一天。看样子中原中也是来逮人了。 果然在表明身份后,校方对她十分热情。 “多谢款待。”在看到气喘吁吁跑到传达室里的橘红发少年时,锦户舞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她穿着十厘米高的细高跟鞋,涂了正红色的口红,气场非常强,令谷崎润一郎莫名的一怵。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是青梅竹马兼少年恋人, 后来祈本里香意外去世了,变成了特级咒灵,附身在了乙骨忧太的体内。 这个故事很令我动容, 回想起乙骨忧太敦厚善良的笑容, 很难想象他经历这样曲折悲惨的事情,还能那么温柔地对待他人。 “青梅竹马, 少年恋人。”我接过夏油杰的咒灵猿辅导递来的生姜茶,喝了一口说,“抱歉,我又有点自我代入了。” 姜茶很辣, 加了一些糖调味,温度适口,不吹也不觉得烫。我的情绪在姜茶和正前方吹来的暖气里逐渐放松下来。 此刻, 五条悟面前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 亮出手机,说出真相, 勇敢地告诉锦户舞, 他才是她的网友黑色眼罩。 然而这种情况所对应的结局, 将会非常残酷。 毋庸置疑,锦户舞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把他拉黑,并且提高警惕心,以后再想以别的网友身份加她为好友, 基本是不可能了。 第二种, 假装凑热闹的,不知道这件事, 让锦户舞继续误会黑色眼罩就是狗卷棘。 虽然有点不甘心, 有种被套了小美人鱼剧本的感觉, 但狗卷棘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被他捏的死死的,也不会敢轻举妄动。而且如果以狗卷棘的身份来忽悠锦户舞,说不定能收获更多。 五条老师权衡利弊,决定了后一种。 “你竟然和我的学生是网友?”他假装吃惊,“不会吧,没有代沟吗?” “什么代沟?”夜蛾正道纠正了五条悟的话,“小舞的话,也只比狗卷大两岁而已,有代沟的是你和你的学生。” “我和我可爱的学生们才不会有代沟呢。”五条悟撇了撇嘴,装出危机感十足的样子,对锦户舞说道,“咒术高专可是有规定的,校长和老师没谈恋爱之前,学生不可以谈恋爱。” 夜蛾正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锦户舞压根不打算理五条悟,哼都没哼一声。从包里找出武士之魂,递给了夜蛾正道。 “夜蛾叔叔,就是这个东西。” 夜蛾正道凝视着面前的黑色宝石,关于咒具的事,他已经听五条悟提前说过了。 这块宝石虽然是锦户舞母亲的遗物,但事实上却是咒术届的宝物。 ——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将普通的物品变为咒具。 “福泽先生的武士.刀,现在已经登记为特级咒具了。但那是他的家传物品,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别人割爱比较好。” 夜蛾正道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小舞,你可以把这根针变为咒具吗?” 他从编了一半的咒骸里抽出了一根编织针。 “我试试。” 锦户舞接过针,将它按在了武士之魂上。 原本黯淡无光的针,瞬间发出一道光芒,变得锃亮如新。 “虽然不是特级咒具,但确实是变成咒具了……小舞,你怎么了?” 夜蛾正道注意到锦户舞在皱眉。 “没什么。”锦户舞垂下眼睛,“我会继续收集另外三颗宝石,或许它们和武士之魂有相似的效果。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先告辞了。” “这么赶的吗?”夜蛾正道原本想要留锦户舞在高专吃晚餐,对方已经快步往外面走过去了。 “错了,那不是往大门的路啊!悟,你怎么也——”怎么也走了啊。 …… “咳咳咳——” 锦户舞拧开水龙头,用清水将水池里的鲜血冲洗干净。 刚才她在用完武士之魂之后,喉咙口就涌上了一口腥甜。 她只是忍着没告诉夜蛾正道。 之前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咳——” 后背突然按上了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是在为她顺气。 果然,舒服了很多。 锦户舞从水池里抬起脸,镜子里映照出一张略微狼狈的脸。以及—— 一只白毛。 “这里是女厕所吧?”她掸开五条悟的手,讥讽道,“男教师擅闯女厕所真的好吗?师德呢?” 五条悟指了指对面的一排,嗤笑道:“你看清楚,这里是男厕所。” 锦户舞瞬间变了脸色。她知道自己方向感一向不太好,但也不 分卷阅读158 至于连男厕所还是女厕所都没看清楚吧。 太失礼了。 幸好除了五条悟,没有其他人看到。 锦户舞刚走到门口,迎面就遇上了—— “狗卷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狗卷棘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标志“Man”,确定这里是男厕所。 可为什么先前那个奇怪的女生会出现在男厕所里? 难道她是女装大佬? 狗卷棘:“!!!” 小裙子,小短裤什么的……狗卷棘突然隐隐有些兴奋。 他其实也有点想试穿看看。 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地说了句:“腌高菜!” 很危险哦,年轻人,直接在校园里玩异装play,被抓到就死定了。 “腌高菜是什么意思?”锦户舞望着狗卷棘远去的背影,问五条悟。 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胡扯道:“是这个地方就让给你的意思。” 结合上下语境,完全能对的上。 锦户舞嘴角抽了抽:“他这是误会了吧喂!” 武士之魂虽然承认了主人,但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将普通道具转化为特级咒具。 这个特定条件,未知。在普通状态下转化,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咒具,还会损坏本人的健康。 ——以上,是五条悟对锦户舞吐血一事的分析。 “也许找齐另外三块宝石,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仍然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小舞有线索了吗?” 锦户舞虽然因为童年往事,对五条悟成见很深,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男人,是除了夜蛾正道之外,咒术高专里最靠谱的男人了。 “暂时还没。” 锦户舞接过五条悟递给她的一杯混了冰块的冷可可。 他们都是甜食控,彼此都能在对方家里翻到适合自己口味的东西。 她完全不用跟五条悟客气,也不用说谢谢。 冷可可上洒了一层棉花糖,还有巧克力碎,甜甜糯糯的,十分好喝。 母亲留下的项链里,还有另外三块宝石,仁者之言,智慧之眼,爱人之心。 仁者之言被她送给了森鸥外,已经失格。 智慧之眼在龙头战争开始前,送给了兄长的朋友,一位美丽柔弱的俄罗斯少年,据说不久之后也失格了。 至于爱人之心,它是被偷走的,极有可能还是自己的熟人作案。 锦户舞很惆怅,她总是遇不到对的人。无论是婚姻方面,还是给宝石寻找下家方面。一个比一个奇葩。 说到底,她自己也是个奇葩。因为只有奇葩会吸引奇葩。 她低头喝了一口冷可可。 “我委托怪盗基德帮我去找了,相信他会给我带来好消息的。” 如果专业人士出马都没有消息,那么她自己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了。 咚咚。 正在这时,有人在屋外敲门。 “五条老师,你在吗?” 同一时间,锦户舞的手机也响了两下。 她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黑色眼罩发来的。 [黑色眼罩:见到锦酱了,好耶~我好开心,但我太紧张了,对不起QAQ下次我一定克服紧张。] ……这小鬼。 没看出来还是个社恐。 [什锦糖:好好学习,你的五条老师是个好老师。PS:这句话就不要跟你老师讲了,他这个人挺浮夸的,不能夸。] 五条悟打开门:“是惠啊。” 惠。 伏黑惠。 锦户舞不算太熟的……一个熟人。 她比伏黑惠大三岁,以前没少折腾对方为自己拍照。 伏黑惠的视线在对上她的时候,果然略一僵硬。 “锦户学姐也在啊。” 虽然锦户舞不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但伏黑惠还是习惯叫她学姐。 “伏黑,好久不见。” “五条老师,不是你说晚上要出去吃饭的吗?” “嗯。”五条悟心不在焉地按着手机,“……等会儿。” 锦户舞收到的另一条消息来自于mafia的干部A。 [宇宙第一帅:晚上一起吃饭,来接你,别不给本大爷面子。] 这位爷不是出差去了么? 锦户舞没回他,因为黑色眼罩又发来了消息。 [黑色眼罩:锦酱,我的老师和你的老师,哪个更帅呀?] 一个男孩子,为什么要纠结老师帅不帅的问题? 把这个时间花在提升自己祓除咒灵上不好吗? “五条老师,我们晚上吃什么?”伏黑惠又催了一遍。 他并不是吃货,原本也是打算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是五条悟说要带他出去吃,他才会这么晚还没吃饭。 “等会儿。”五条悟还在玩手机。 分卷阅读159 伏黑惠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什锦糖:你的老师吧,他长得是挺帅。] 锦户舞发完这句话,忽然听到了旁边五条悟的笑声。 不知道他遇上了什么大好事,值得这么开心。 然后她的手机像是炸开了烟花般。 屏幕上迅速被一大波表情包给刷屏了。 全部都是小猫转圈圈、小猫蹦高高、小猫很得意的表情。 这个狗卷同学,原来这么喜欢自己的老师吗? [什锦糖:不过我的老师很年轻,他才十八岁,而你的老师已经快三十了。] [什锦糖:老男人咯牙,所以我喜欢年轻男人(* ̄︶ ̄)] 小猫的表情包终于停了下来。 五条悟机械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响起:“走了,惠,去吃晚饭了。” 伏黑惠:“……”终于可以吃饭了吗? 锦户舞是和他们师生二人一起离开宿舍楼的,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一辆明黄色的跑车,很是骚包地横在路中间。 而自己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角落里,并在那里瑟瑟发抖。 明黄色跑车一见到锦户舞出来,就朝她狂摁喇叭。 她无动无衷。 片刻后,车门打开,穿着一身金色西装的车主从车上下来,用怪异的腔调说道:“锦户,快点过来。” ——是A。 锦户舞朝他走过去。 “喂喂,你不要进了mafia就过河拆桥啊。” A不满道:“哪来的洋葱头,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五条悟仍是微笑:“没有。” “呵。”真奈美挑眉,“你留在他身边,就觉得值得吗?” “……”被问得。 “我们只是想要追随夏油大人,在这里,其实没有背叛和不背叛一说。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对错,但这个世界充满报应。”真奈美轻声说,“如果这就是夏油大人选择的路,我们都会陪他走下去的。因为他是我们留在这里的理由。” “那么,”我问出了一个我不太想问的问题,“如果夏油大人不在了,你们还会继续反.社会吗?”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假设夏油杰死了”这个问题如果去问菜菜子, 估计她能和我吵起来。 但真奈美是个成熟体贴的大人,虽然她也是夏油杰控,却会很理智地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夏油大人不在了, 我们大概率会散伙。” 我又问:“大概率?多大?” 真奈美突然不吭出声了。 她朝我的身后望去, 然后恭敬道:“夏油大人。” ——夏油杰就在我身后! 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一只手从后侧伸过来,按在了我手里的铜炉上, 然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叹。 “我说我的铜炉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冬天果然少不了它。” “你们两位慢慢聊,我还有点事。”真奈美见状直接闪人了, 把庭院留给了我和夏油杰。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们刚才聊天的内容,但他没有提,只是静静地站着, 与我分享同一只铜炉, 欣赏雪景。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一年你堆雪人,丢了一根胡萝卜?”他靠了过来, 下巴虚虚地搁在我头顶。 “记得, 我在雪地里找了很久, 最后还是你帮我找到的。” “Bingo!你猜对了,那这只小雀子奖励还给你。” 五条悟放开了手里的鸽子,鸽子立刻转头朝基德飞了过去,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毛, 委屈巴巴地眨着豆子眼看着自家主人, 嘴里咕咕地直叫,仿佛在控诉着暴徒的凶行。 基德扬了扬眉, 保持优雅自如的姿态, 替鸽子顺了顺羽毛。 “是吗?我还以为你对那些漂亮的小石子一向没什么兴趣。” “对小石子肯定没兴趣啦, 不过——” 五条悟身形一闪,已经瞬移到了基德的面前,仗着身高差和手速,掀掉了对方白色礼帽,在基德原本整齐的头发上狠狠地薅了几把,“我对亲爱的弟弟你倒霉比较感兴趣。” “混蛋!住手!我要秃了!”优雅快保持不住了! 在基德炸毛的前一秒,五条悟收回了手,但还不忘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戏谑道:“我要是出手了,你还有的混吗?” “你说什么!”纵使无法触碰到五条悟的身体,骄傲的少年怪盗也不愿意被对方明明白白的奚落,气鼓鼓地瞪着他。 此情此景,五条悟觉得很有趣。 一人一鸽,两个不同的白色生物,居然在用同一种眼神瞪他。 “好啦,开个玩笑,我不会影响你的计划。”知道少年人最要面子,已经培养了好几代学生的五条老师总算有了个正形,收起了玩世不恭的 分卷阅读160 姿态。“我是来看一样今晚可能会展出的好东西。” 今晚会展出的东西,无非就是铃木次郎吉用来钓他的一颗黑色宝石。 ——武士之魂。 “你总不可能是认为那颗宝石真的会发光吧?” 五条悟转过身,淡淡地朝他扔来一声嗤笑。 “你猜呢?” “……我猜你是太闲了。” * “距离基德大人预告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铃木园子身为怪盗基德的头号粉丝,是这群人里最兴奋的。 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副高度警惕的状态,除了始终悠闲到像是来度假的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 锦户舞试图安慰铃木次郎吉:“铃木先生,有这么多警卫和保镖,还有最可靠的江户川侦探在,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户川乱步自信地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有本侦探在,基德一进来就会发现他!” “刚才他来了你也没发现啊。”铃木次郎吉小声嘀咕,对江户川乱步不是很信任,他唯一信任的侦探只有毛利小五郎。 “铃木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说这话的是森鸥外,“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你问吧。” “武士之魂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森鸥外虽是问他,目光却落在了锦户舞的身上。 他的眼眸里闪出明明灭灭的流光,眼角却尽是温柔的笑意。 “哦。” 铃木次郎吉并不介意这个问题,他也不把这件事当成隐私,“是一个姓夏油的……男人吧,不太记得了,是我的助手买的,但有请宝石专家鉴定过,是真品。” 他正在像盼新娘一样的盼着怪盗基德,没空理这些小事,摆了摆手说,“详细的事待会儿再说吧。” “咳咳,咳咳——”锦户舞突然咳嗽了起来,肩膀剧烈地抖了几下。 森鸥外见状赶忙问道:“小舞,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口渴了。” 都怪那名怪盗给的饮料过于难喝。 “铃木先生,这里有水吗?” “茶水室里有蜂蜜水和红茶,请自便吧。” “唔,如果有蜂蜜柠檬水的话,那我想喝。”锦户舞不怎么爱喝白水,偏好酸酸甜甜的饮料。 “有准备蜂蜜柠檬水哦,我之前看到了。”江户川柯南提示道,“有好多大柠檬。” “哇,有饮料,本侦探也想喝。”江户川乱步指着江户川柯南,十分嚣张地说道,“小子,你去帮我拿。” 江户川柯南回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去拿给大家喝吧。”毛利兰是个勤快的女生,虽然大家都在高度警惕基德的出现,但她还是希望能缓解锦户舞的咳嗽。 锦户舞从椅子上起身:“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兰姐姐我也要一起去!” 森鸥外:“我也一起吧。” 锦户舞摇头:“你留下,帮福泽先生守护宝石。” 森鸥外:“……” “本侦探也要一杯。”江户川乱步瘫在椅子上,朝她们挥了挥手。“记得带过来。” * 茶水室里的柠檬都是整颗的,没有切片,旁边放着一罐蜂蜜和整齐的杯子。 毛利兰负责给柠檬切片,锦户舞负责往水杯里添加蜂蜜,并搅拌均匀。 “姐姐,你——” 江户川柯南一转头,看到锦户舞将柠檬片放进杯子里,却背着他们偷偷将蜂蜜倒进了水池里。 锦户舞朝他竖起了一根手指,贴在了唇边。 “嘘。” 她示意他不要吭声。 江户川柯南很配合,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柠檬我切完了。”毛利兰将切好的柠檬片端了过来,“小舞,柯南,蜂蜜你们放好了吗?” “放好了。”锦户舞装模作样地拿出搅拌棒,“柯南真是个能干的小朋友,帮了大忙呢。” “那我们把这些蜂蜜柠檬茶拿过去吧。” 毛利兰找了一个大托盘,将加了柠檬片的水杯一个个放进去。 锦户舞在她前脚走后,悄声对江户川柯南说:“小弟弟,你也想要抓住怪盗基德吧?” 江户川柯南语气镇定:“这是当然的。” “那我们就来合作吧。”锦户舞摸了摸他的头,“让我们一起抓住他。” 回到休息室,毛利兰将柠檬水分给了众人。 最先给的是江户川乱步,然后是铃木园子。 锦户舞也端了一杯,小口地抿着。 ……难喝。 毕竟没有加任何蜂蜜。 为了怪盗基德,绝对不能加。 “好酸啊。”铃木园子一脸苦相,“小兰,你没有加蜂蜜吗?” 毛利兰下意识地看向了锦户舞,锦户舞接收到她的问询,抱歉 分卷阅读161 地笑笑:“对不起啊,园子,我可能给你的那杯漏加了。抱歉,还有谁的没加蜂蜜,我来帮大家重新加一下吧。” “本侦探这杯也没加,好酸啊。” 锦户舞在听到这句抱怨后,缓缓地转过了头。 她转头的动作过于缓慢,以至于有一瞬间的停顿。 目光定格了。 的确。 在场的所有人,杯子里的柠檬水都是酸的,因为蜂蜜都被她倒掉了。 可是唯独江户川乱步不应该觉得酸。 应该说,真正的江户川乱步不应该觉得酸。 锦户舞一言不发地朝帽子侦探的位置走了过去,脑海中浮现的是早晨和坂本交谈时的场景。 怪盗基德擅长易容,理论上可以易容成除了小朋友以外的任何人。 光从外表、声音,是绝对判断不出来的。 唯有一个人,可以一眼看穿怪盗基德的真面目,那就是具备超推理异能力的江户川乱步。 她在这位名侦探面前停下了脚步。 “诶,你——” 在对方睁开碧绿色眼眸的时候,她握住了他的手,并顺势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乱步先生,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江户川乱步:“!!!” 其他人:“……”这是什么发展? “我和福泽先生聊过了,他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情,乱步先生,其实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守护宝石,而是想告诉你,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 铃木园子惊呼:“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江户川乱步:“……啊这。” “乱步先生,你要当爸爸了。” 假乱步真基德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走向了。 锦户舞深情又哀怨地看着他,眼睛里流出了细碎的眼泪,她的表情无限哀伤。 “乱步先生,我们结婚吧。” 基德不确定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是否真的有一腿,调查资料里并没有调查他们的情史,万一是诈他呢? 诈他?为什么要诈他? 他应该没有崩人设吧。 而且诈他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直接上来撕他脸上的面具不是更快么? “你不是锦小姐。” 说这话的是福泽谕吉,他是一群呆若木鸡的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腰侧的武士.刀已经握在了手中:“她在哪?” 福泽谕吉问的不是“你是谁”,而是“她在哪”,让锦户舞的目光微闪。 重点的偏差令人感到由衷的欣慰。 虽然,她此刻的言行十分出格,福泽谕吉才会怀疑她。 但是,谁能想到,她是故意的呢? 不仅如此,她还得故意去装作自己是怪盗基德。 八点整的挂钟开始报时。 怪盗基德预告的时间到了。 锦户舞抱起江户川乱步,堪堪闪过福泽谕吉的攻击,朝前跑去。 她今天没穿高跟鞋,因此跑起来更加轻松。 以中森银三警官为首的警察也追了上来,嘴里嚷嚷着要抓住怪盗基德。 锦户舞并不care他们,她需要专心对付的,仅仅福泽谕吉一人。 “她在哪?” 尽管已经跃到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福泽谕吉仍然没有拔出刀。 看样子这位好心的武士,并不打算伤害小偷。 锦户舞抱紧了怀里的江户川乱步:“我就不告诉你。试试看你的刀快,还是我逃跑的速度快?” 福泽谕吉目光一沉:“得罪了。” “福泽爷爷!” 一声清亮的童声赶在这一刻,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 江户川柯南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到了福泽谕吉的腿上,像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好可怕,基德来了,柯南好害怕!福泽爷爷抱抱!” 福泽谕吉眉头微皱,再看向对面时,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已经消失不见了。 …… “好了,我们来做点正事吧。” 空无一人的负一楼走廊里,锦户舞将江户川乱步按在了地上,腿压着他的腿,扣子解开了三颗,手指滑过他柔软的唇瓣。 假乱步真基德有些紧张,结巴道:“这里不太好吧,我们换个地方好吗?”我们换个人吧,江户川乱步你快点来啊! “换个地方?我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你。” 锦户舞一把扯下了基德脸上的易容,冷冷道:“怪盗!基德!” 她的声音咬牙切齿。 基德的手脚都被压得死死的,暂时无法动弹,只能无奈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真的江户川乱步的?我记得你们也才刚认识不久吧,你之前不是都打算找毛利小五郎而不是找他么?你们真的是恋人吗?” 半个小时后,我也到了夏油杰 分卷阅读162 发动百鬼夜行的目的地,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我是被突然蹿出来的咒灵砸晕的。 它来势汹汹, 横冲直撞,虽然目标可能不是我,但是我没有避开。 因为它是猿辅导, 一只照顾了我很久的咒灵, 我在观察它的表情时,愣了神。 昏迷中, 我见到了很多人。 灰原雄,源光溪,夏油杰的父母,我和夏油杰小学时生病去世的班导师……都是已经不在人间的亡者。 而我的面前, 是一条水流很急的小溪,溪水叮咚作响,溪边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阳光晴好, 铺了一地的金光灿烂。 他们站在小溪对面, 而我在这头,问, 你们有谁看到夏油杰了吗? 大家无一例外, 都在对我摇头。 我四处张望着, 然后我看到了夏油杰。 他站在溪水中,在朝对面走,留给我一个孤单的背影。 “小舞,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有这么不高兴吗?” 倒也不是不高兴。 但也, 没什么好高兴的吧。 锦户舞默然地看着五条悟从墨镜下露出的眼眸一角, 那星子般的冰蓝眼眸,颜色纯净如同无价的宝石。 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基德先前的话就说得通了。 大概是想着如果她不能得到武士之魂的认可, 没办法将武士.刀铸成咒具, 那他就出现摆平烂摊子。横竖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家伙的鼻子可是灵得很,这里有咒灵,就算不用作自己学生的素材包,也不会放着不管。 学生, 老师。 不仅他们很熟,基德甚至知道她和五条悟熟。 不然又怎么会在当时用五条悟的女装照(此处存疑)企图脱身?又在后来说了那句—— ‘你的老师还在等你。’ 锦户舞刚才就差没问五条悟一句了,咒术高专现在很缺学生么? 虽然,咒术届人才确实很紧缺。 “五条,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她明知故问道。 面前这位大概是全世界最令人费解的家伙了。 坏起来是他,从小抢她的糖,骗她吃苦瓜,恶作剧时眼睛眨也不眨。 好起来也是他,漂亮得从脸庞到发丝都会发光,间或肯定她的理想,在她反复的辗转里,也不曾表达过半点失望。 “拿到小石子了?”五条悟也效仿她的明知故问。 他把锦户舞的宝石统称为小石子,也十分清楚它们的秘密。 锦户舞依然记得小时候拿出宝石观察时,被五条悟撞见,后者存心逗她,趁她不注意,从她手里抢了她的宝石,高高地举起来:“这颗宝石肯定是送给你五条哥哥的。” “才不是送给你的!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气呼呼地蹦起来,却够不着他的手。 他太高了。 后来还是在她气得哭鼻子的时候,五条悟才把宝石还给她。 “还你吧,我对小石子不感兴趣。” 他管她的宝石叫小石子,这让她不仅伤心,还很气愤。她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他扔过去:“你只配这个。” 晚上她向夏油杰告状时,罪魁祸首就站在旁边,手里掂着她用来扔他那颗石子,一下一下地抛着玩,脸上毫无悔改之意,还朝她扮鬼脸。 时光真不经用,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锦户舞自认为在这十年里,她成长了不少,已经不在是当初动不动就咋呼、就被弄哭的小鬼了,但在五条悟面前,她还是很容易就能被他三言两语气到破功。 这也是她不太想见到五条悟的原因。 被捏得死死的感觉太糟了。 “嗯,拿到了。” 时间线往回移。 倒回他们在怪盗的网中,被无数咒灵围住攻击的时候。 倒回武士之魂承认她的那一刻。 ——它心甘情愿帮她得到了新的咒具,并且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锦户舞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 “说吧,你今天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锦户舞挑了挑眉,“如果是特意劝我使用咒具继续当咒术师,那大可不必。我现在是横滨首富,要什么有什么,我为什么要去高专当社畜——” 话还没说完,鼻尖又被抵上了一根手指,轻轻往上一提。 “变猪~” ……这家伙又用瞬移! “你三岁吗?!” 锦户舞气得去拍五条悟的手,却因为他的能力,根本就碰不到他。 “你三岁,我三岁半咯。” “老师要有老师的样子!” “别把我跟那些死板的家伙混为一谈。” 他永远知道怎么样在作死的边 分卷阅读163 缘蹦跶,但在锦户舞即将爆炸的前一秒,他又奇迹般地恢复了正经,与刚才判若两人。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问到打算,以前是没有的,毕竟锦户舞的生活里只剩下了钱和浪。 但现在,集齐四颗宝石是重点。 以及—— “我已经在港口mafia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打算先消遣完这个暑假,其他的之后再说。”锦户舞停了一下,补充道,“咒术师什么的,暂时不考虑。武士之魂短暂的发光并不能证明什么,我哥也做到过,但是后来呢?”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伤感,终于意识到,原来希望和失望是相伴相生的两种东西。 她想到了送给夏油杰宝石的那天,她也没想到他后来会失格。 最初,他说术师要保护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最后,他全力以赴屠戮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五条悟没再往下接话。 长廊里安静得只有墙壁上挂钟秒针在转动的声音。 锦户舞再抬起眼眸时,青年已经坐到了窗边。一条长腿在窗台上,一条搭在外面,晃了晃。 夜色下的五条悟沉默不语,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莹白的月光爬了他满身,夜风吹过,吹起他垂下的银色发丝,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这一刻的五条悟看上去竟然也是寂寞的。 ……他寂寞、个鬼。 锦户舞旋即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步履轻盈地往反方向走去。 身为横滨首富,还有很多足够有意思的事去体验。 未来的路不是只有一条,她的人生照样是五光十色的。 * “锦户姐姐,你们当时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关于咒灵的事,锦户舞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没人会好奇。 全场的唯一的一个“小朋友”江户川柯南,在当事人之一的江户川乱步那里碰壁后,颇为“热情”地凑了过来。 孩童的表情天真无邪,声音充满稚气,令人毫无防备。 锦户舞微微俯身,朝他招了招手:“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另外一位当事人福泽谕吉眸光闪动,似有意想要阻止。 少女的视线恰好与他短暂相交,朝他做了一个唇语。 他看懂了她的口型。 【放心。】 她叫他放心,她并非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什么什么?”江户川柯南赶紧朝锦户舞凑了过来。 因为基德展开了异能力[怪盗的网],导致他根本不知道屏障中发生了什么,偏偏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都不告诉他,他卖萌卖到死都没人买账。 向同性卖萌行不通,他决定去向异性卖。 锦户舞悄声在江户川柯南耳边说:“一只大灰狼出现,把怪盗基德带走了。”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您当我三岁? “太可怕了。”锦户舞故作严肃地板起脸吓唬他,“柯南君,那只大灰狼有半只哥美拉那么大,可吓人了。”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搐,但为了不崩小孩子的人设,还要故意露出瑟瑟发抖的表情:“这么可怕啊。” “是这样的。” 应付完江户川柯南,顺利地拿到武士之魂,又与展馆的其他人逐个打了招呼,锦户舞便发了邮件给坂本,让他十五分钟之后过来接自己回家。 “森先生,请留步。” 美术馆的门口,其实不用她说,森鸥外也在等着她。 月色下,黑发的男人凝视着夜空,一轮圆月高挂。听她唤他,回过头来,眉眼弯成柔和的弧度。 “小舞,今晚的月色很漂亮。” “在森先生眼中,月色哪有幼女漂亮。”锦户舞淡淡地呛了他一句。 在人前会给他面子,但在人后并不需要给。 森鸥外丝毫没尴尬,依然温柔地笑着。 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令人心烦,明明是个屑。 “我就直说吧,我想问问森先生,仁者之言的下落。”顿了顿,补了一句,“钱不是问题,你开个价吧。” 仁者之言是锦户舞要找的第二颗宝石。 森鸥外轻轻地摇了摇头:“很遗憾,搬家的时候不知道遗落在哪里了,要找可能要费一番功夫。但是,那是小舞送给我的心意,我不会轻易卖掉。” “呵。”锦户舞嗤笑道,“你也知道啊?那你珍惜了吗?你在军营的所作所为,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 森鸥外沉默了片刻,目光微闪。 “我很早就不在军队里了。” “你现在是地下医生也好,废品收购站的员工也好,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不是我的老板。” 锦户舞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森鸥外,“找到 分卷阅读164 仁者之言,然后卖给我。你刚才说不会轻易卖掉,意思是价钱到位的话,还是愿意卖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千万不能和面前的男人讲情义,对于利益至上的人来说,到手的利益比缥缈的感情重要多了。 “告辞。” …… 森鸥外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名片,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小姑娘的性格是一点没变。 仰慕英雄,容不下屑。 哔哔哔—— 手机传来邮件提示音,他打开来,是下属港口Mafia的干部太宰治给他的回复。 半个小时之前,他收到了干部A的再次催促——他推荐的成员明天就要入职了。 森鸥外对成熟女性没什么兴趣,况且对方还是A那种人推荐进来的,能被A驴住的,基本属于无脑派。 只是在这一刻,夏油杰与他父母之间的缘分,如同这条手链,彻底断了。 森鸥外捡起了那颗泪珠形状的宝石,轻声道:“父母对孩子的爱,大概也是会收回的。” 我望向苍蓝的天空,哽咽着说:“是啊,他们终于不要他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夏油杰没有立刻死亡, 但受了重伤,已经彻底陷入昏迷,失去了意识。 “活不过一天。”森鸥外是医生, 为他做了检查之后说, “除非家入小姐出手救他。” 家入硝子曾经将我从死亡线的边缘拉了回来,她拥有的能力和治愈相关。 “别想了,不可能的。” 家入硝子声音很淡, 但拒绝之意无法撼动。 她是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同期, 彼此关系都很好, 我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不好受。 我也能理解她不救人的原因。 夏油杰犯下重罪, 即便是救活了, 也要被处刑。 这是他注定的结局。 与其让他活了之后再被审判杀死一次, 不如就这样让他死去。 “好,但是我有个请求。”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展开到购票页面,举起手机给他们看。 我的手在发抖,声音也是。 “我和夏油杰约好了要看圣诞节上映的《无情道心》,五条,我们当年没有把这场电影看完,好遗憾啊。现在它重制了,我想和他去看。票已经买好了, 包场的,花了很多钱, 不能浪费……” 我说不下去了。 谁能想到十年前是一番嬉闹的光景, 十年后又是一番悲伤的光景。 “五条, 拜托你了。” 长久的沉默中, 一个温柔清朗的少年音响起。 “答应她吧,五条老师。” 我朝声源看去,帮我说话的是高专的学生乙骨忧太,也是夏油杰这次攻击的主要目标。 听说他变为咒灵的恋人祈本里香已经解咒成功,得到了解脱。 “铃溪小姐和她的男朋友已经约定好了,所以才要好好的告别啊。”乙骨忧太轻声说道。 旁边的狗卷棘也回应道:“鲑鱼。” 我还是不懂鲑鱼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们都在帮我。 尽管我欺骗了他们,我的男朋友并不是什么大英雄,而是攻击他们的主谋,是躺在这里的一个超级无敌大笨蛋。 “真拿你们没办法,好吧。”五条悟无奈地说道,“插上呼吸机再去吧,不然半路就咽气了。还得换身衣服,穿得破破烂烂地去电影院,杰肯定不乐意。” “好。” “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听到锦户舞的这句话,基德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我会乖乖听话的。但是,锦户小姐,你离我太近了,你自己这样也不舒服诶。” 基德抬了抬手,他的两只手腕被锦户舞扣的死死的,他动了动腿,两条腿也被她压得死死的。 “我很担心小姐你会累到自己。” 换作其他人,抓到他也只会用绳子或者手.铐将他捆住,但是锦户舞不。 基德身为当代最有名也最嚣张的怪盗,无数次从天罗地网里逃脱,早就到了即使全身被束缚,只剩下一张嘴,他也能轻松地撬开锁。 因此锦户舞只相信自己的手。 她要一直这样按着他,直到宝石展结束。 虽然很麻烦,但她不在乎。 “锦户小姐,武士之魂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见硬性逃脱无望,狡猾的怪盗开始权衡着打心理战。 锦户舞的相关资料,他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全部看过了。 没办法,这是怪盗的惯例,不能偷懒。他必须要熟悉现场的每一个人,才能自如地随时扮成他们,不被身边人识破。 官方公开的资料主要有两个,锦户舞是某个年轻 分卷阅读165 富豪的前妻,同时也是武士之魂的预定买家。 这块宝石的定金和尾款总计29亿,并不便宜,但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就买下来了。 有钱是真有钱,但以往他光顾过那么多的宝石拍卖会,他从未在嘉宾里听过她的名字。 “是。”锦户舞承认了,“所以怪盗先生,我不能让你带走它。” “据说武士之魂是铃木次郎吉的助手从一位和尚手里买来的。”基德眨了眨眼睛,“虽然昂贵,但依照锦户小姐的财富,这样的石头要多少就有多少吧。” 实在是犯不着为了这一块宝石,大动干戈地亲自来捉他。 除非这块武士之魂背后还有和她相关的故事。 “我稍微研究了一下小姐的喜好,似乎对下棋和甜食更感兴趣,对宝石并不感兴趣,这次是例外。” 锦户舞淡淡说道:“你倒是挺有职业精神,还知道提前收集情报。” “传闻武士之魂是一块会发光的宝石,但是传闻始终是传闻,从来没有人见过,除了那位坚称见过的废品收购站的森鸥外先生。” 基德话到此处,回想起了森鸥外和锦户舞的亲密言行,“锦户小姐和他好像是旧识,那么如果森先生所言属实,你应该也见过那块发光宝石吧?或者说,那块宝石本来就是小姐你的?” 锦户舞敛眸,基德的洞察能力和分析能力都很强,三言两语中就猜到了她和宝石的关系。 但是,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 这条情报,她在之前就已经当众坦白过了。这么说的话,基德当时还没混进来。 真正的江户川乱步,去了哪里呢? “如果是你遗失的宝石,按照铃木次郎吉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你花钱买的,他会送还给你。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基德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曾经把这块宝石送给了某人,现在却不受他期待了,他卖掉了对不对?” “……” 锦户舞握住基德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 “被我猜中了吗?”基德擅长从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里观察出对方心态的变化,进行语言刺激,只要他还剩下一张嘴,他就不会输。 但,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没完全说对。 锦户舞的状态,与其说是承认,不如说是处在清醒与迷茫的交界处。 看来她也不知道这其中具体的变故。 迷茫就好了。 基德勾了勾唇,微微一笑。 他还可以让她更迷茫一点。 “小舞同学。” 这个声音是—— 锦户舞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用着熟悉的音色、熟悉的语调,甚至是熟悉的吊儿郎当的笑容,对她说道:“恭喜你了,明天过来咒术高专报道吧。” ——明天过来咒术高专报道吧。 这是……五条悟三年前跟她说过的话。 这句话曾经产生过巨大的惊喜和希望,经年累月后再被不相关的人重复一次,依然令她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负一楼的大厅里并不安静,传来了许多的声音,大家都在拥挤而无章地奔跑,随着傻瓜领导的傻瓜发号,到处在寻找怪盗基德。 锦户舞回过神来,看到基德突然前倾,下意识地后仰,他鬓角的头发暧昧地摩擦过她的耳边,然后从他单片眼镜的三角形吊坠里,飘出了细碎的白色粉末。 她屏住呼吸,不吸入粉末,却使得动作僵硬了一下。 ……不会松手的。 绝对不能松手。 于是她更加用力攥住了基德的手腕,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基德吃痛地咧嘴,白色的粉末全部落在了他的脸上,却难以掩盖他嘴角得意地神情。 他在得意什么? 难道他是想—— “阿嚏!” 伴随着一个响亮的喷嚏,随即响起的是江户川乱步的声音:“怪盗基德在这里!他绑架了本侦探!” 锦户舞:“……” 刚才还四处乱跑的警察们在这声之后,立刻有了方向感,一窝蜂朝这里涌了过来。 “在那里!” “发现怪盗基德了!” 基德清了清喉咙,抿唇看着锦户舞:“还不快点放了本侦探,你这个狡猾的小偷。” “你可真是会给人找不痛快。” 锦户舞好不容易找到的和基德独处的空间,一下子就被破坏了,只得拖起基德往前跑去。 但这次的基德远不像之前那样百般配合,虽然他在体术上未必强过锦户舞,但灵活得像自在的条鱼。 在她的双腿松开对他的压制后,他轻松地勾住了护栏。怪盗的鞋子是特制的,末端有钉子,直接钉在了墙上。 转眼之间,他仅仅还有一只手被锦户舞钳制着,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恢复了自由。 他十分惬意地发出了一声“啧”。 “除非你这只手不要了。” 分卷阅读166 基德听出了威胁之意,却不以为意,仍然在笑。 他歪了歪头:“魔术师当然不能少一只手,不过我可以用别的东西跟你换,绝对是你喜欢的东西。” 锦户舞面无表情:“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受你动摇了。” “哦。那这个呢?”基德右手在口袋里掏了掏,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一张照片,在手中诱惑般地晃了两下,塞到了她的手里,“你五条老师的女装照,要不要?” 锦户舞:“!!!”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嗤。” 基德抓住了她迟疑的瞬间,手腕一转,灵活地从她的手掌里脱离了出来。 锦户舞意识到怪盗已经完全脱离掌控时,手里抓着的照片已经变成了一支玫瑰花。 至于五条悟的女装照……已经被对方收回去了。 “锦户小姐真的想看么?莫非你也为他而着迷?” 基德的心情非常灿烂,不仅从锦户舞的手里逃了出来,必然也让在监控室里盯着他们看的某只白毛惊到了。 关于锦户舞的官方资料就只有两条,但身为鼎鼎大名的怪盗,岂止拘泥于区区的官方资料。 顺着往下查,竟然意外地发现锦户舞是自家亲戚的老熟人——还差一点就成了咒术高专的学生。 女装照什么的,那家伙怎么可能给,只有他自己的啦。 “着迷个鬼。”锦户舞生气地将玫瑰花捏成了碎片。 一贯修养很好的少女,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失去风度。 “锦户小姐,你信不信——”怪盗基德抬起手,作出了一个打响指的动作,“我还能变成你哦。” “是么?”锦户舞冷冷道,“但我劝你最好不要。” “怪盗没什么做不到的事呀。” 啪。 响指声响起的瞬间,他掀掉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成了另一个锦户舞。 无论是发色、表情,还是身形和服装,几乎都一模一样。 赶到这里的众人也都愣住了。 “呃,两个……锦户小姐?” “她是怪盗基德伪装的。”基德指着锦户舞,先发制人地说道。 但他很快发现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甚至连混淆视听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从福泽谕吉到江户川柯南,从森鸥外到铃木园子,全都同一时间看向了他。 目光十分统一且肯定——你才是怪盗基德。 基德:“……” 怪盗生涯第一次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在成为基德的这些年里,他cos过无数人,除了五条悟那样巨高或者江户川柯南这样巨矮的他无法cos,其他任何人都不在话下。 虽然他对锦户舞并不十分熟悉,但也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辨认出来。 而且是被这么多人同时认出来,简直是他辉煌变装史上的一大耻辱。 “我才是锦户舞。” 很明显,没人相信。 连基德自己都迷茫了,但他cos锦户舞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看向了锦户舞本尊,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之处,都认真又迅速地看了一遍,他很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差错。 “基德大人,你——”最终还是铃木园子忍不住指出了偶像出错的地方,“你美瞳颜色戴错了。” ……美瞳? 他根本没有戴美瞳啊。 因为锦户舞的眼睛,是和他一样的湖蓝色,不是么? 他又看了一遍,确实是湖蓝。 等等! 难道她的眼睛,不是这个颜色? “这到底是——” “怪盗先生,在送你进监狱之前,我就解答你的疑惑吧。”锦户舞抬起眼眸,淡淡地看着他,“任何人看我的眼睛,都会看到和自己眼睛同样的颜色。” 福泽谕吉稍稍一愣,这件事江户川乱步在侦探社提过,但亲耳听到她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叫我最好不要伪装你。”基德恍然大悟,“毕竟我只能有一种颜色,没办法让所有人看到和自己眼睛一样的颜色。” 识别了瞳色,捕捉的目标就明确了起来。 铃木次郎吉和中森银三同时喊道:“快点抓住他!” 然后又一窝蜂朝他冲了过去。 基德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他们,对待这些经常打交道又不是很聪明的老朋友,他只需要随便再换一身衣服,就可以混进他们的队伍再趁乱脱身了。 但今天,他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有趣。 已经很少有像今天这样有趣的出行了。 有传闻中会发光的宝石武士之魂,有目的不明始终看戏的五条悟,有江户川柯南和江户川乱步两大最优秀的名侦探,有港口Mafia的首领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分卷阅读167 有从未尝过的神秘果,还有—— 有趣的锦户舞,和她有趣的眼睛。 基德一反常态,脱掉了身上的又一身伪装,恢复了月光下魔术师的常服。 他的唇边扬起清浅的笑意,在任何场合,面对任何对手,他都保持着从容和优雅,风度翩翩。 “锦户小姐,武士之魂我要定了。” 锦户舞皱起眉头,两人同一时间朝着宝石陈列的展厅跑去。 基德的速度非常快,白色的披风扬成了一面旗帜,整个人快成了一支箭羽。 锦户舞紧随其后,但始终还是慢了一拍。 她快不过全力以赴的怪盗基德。 任何复杂难搞的锁在名满国内外的日本开锁王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菜。 他轻而易举就绕过警戒线,三两下就打开了柜子,拿到了那块黑色宝石。 “啊咧,武士之魂,被我拿到了。” 基德将宝石高高地举在手中,有些孩子气的望着锦户舞。 一半是炫耀,一半又类似若有若无的挑衅。 他心想,真是遗憾,却又完全不出所料。 真正的宝石早就被江户川乱步拿走了,那位名侦探的思维很简单又很犀利,带着宝石藏起来,就不会被人偷走了,因此放在这里的只是名侦探从他本人这里顺走的赝品。 算了,即使是赝品,现在也还有利用的价值。 回答他的,是带着拳风、朝他揍来的一拳。 ——需要偏右多少度,才能完全避开这一拳呢? 答案就是不动。 基德停了下来。 锦户舞的拳头从他腮边的鬓发擦过,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身后。 ……果然。 他回过头,从特制单片眼镜里,他看到了一只奇形怪状的咒灵。 我有一个恋人,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有一天他丢了, 我想把他找回来。 ——《在冬天写给夏油杰》,2017年12月31日。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很长一段时间, 夏油杰都拒绝与我交流。 魂魄这种东西,大概是慢慢复苏的。起初他很脆弱,醒着的时间非常短, 总是在睡觉。 可即便是睡觉, 他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我触碰不到他,又担心他会消失, 只能全程盯着。 第一站旅行在国内, 我去了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湘南海岸。 我打算去看日出, 醒得很早,夏油杰没睡饱, 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椅子上打哈欠。 我照着菜谱做了两份早餐:煎蘑菇, 烤鱼, 味噌汤,米饭和蔬菜沙拉。 味道一般, 但营养是足够了。 “不吃吗?” 我看着夏油杰面无表情的脸,尝试劝他,“我厨艺真的进步巨大,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你想成为mafia的中层吗?不用留在底层打杂。” “我不想。” “那你想换一个工作吗?” “我暂时不打算换工作,以及——” 织田作之助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锦户舞的钱。 “请锦户小姐……” 望着锦户舞刚刚止住泪水的眼睛,织田作之助犹豫了。 他可没有像太宰治那样的社交能力,他怕自己用词不当, 让对方心里不舒服。 他想,锦户舞也是出于好心, 否则不会还给他收养的孩子们也准备那么多的礼物, 吃穿用度, 无一不讲究。 “请锦户小姐相信我的实力, 可以吗?”织田作之助诚恳地说道,“我会把那些孩子教好的。” ——相信他的实力。 ——他会把那些孩子教好的。 锦户舞拿起面前的湿巾盒,抽出一张擦了擦脸,而后很平静地闭上眼睛。 “恕我直言,你个人并不具备完全的收养条件,他们现在连合法的证明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去上学。可那几个孩子,都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了吧。” 先前她出于好奇,翻看过那五个孩子的资料,出乎意料的,发现了一个熟人。 其中有一个孩子,她是认识的。 “你说你会把那些孩子教好,你是会教他们国文还是教他们数学?”锦户舞单手托腮,淡声说道,“港口mafia底层的杂事都是你一个人包办,同事间无聊却推不掉的应酬,这已经占用了你绝大部分的时间,你还要写小说,哪里有时间教他们呢?你把他们寄养在餐厅老板那里,对方也没有时间教孩子啊。” “……” 对方对自己的情况了若指掌,且说的都在点上,织田作之助无言以对。 “作为孩子,每天待在家里,也会很寂寞的。” 锦户舞在没有遇到森鸥外之前,因为性格太野又没有母亲,也是整天被父亲 分卷阅读168 关在家里,但锦户家住的是别墅,还有很大的花园和游泳池,因此她的活动范围绝对要比织田作之助的五个孩子要大得多。 现在想想,她当初之所以喜欢亲近森鸥外,纯粹是因为缺少来自家人的陪伴。 “这是我的个人经验,我也是在龙头战争中变成孤儿的。你收养孤儿的义举,让我十分敬佩。” 不知道为什么,对刚刚认识的织田作之助,锦户舞却能轻而易举说出自己鲜少跟别人提起的家事。 “我认为还是让那些孩子去学校念书会比较好,领养手续和入学手续我会安排人帮你办齐的。” 对于织田作之助来说很难的事,但对坂本来说是易如反掌,考虑到面前男人在经济方面半点也不肯接受援助的强烈自尊,锦户舞又补充道,“放心好了,费用你自己出,我不会帮你付的,这样你总能接受了吧?”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片刻,朝锦户舞鞠了一躬:“谢谢您。” ……又用了敬语。 锦户舞摆摆手:“不用客气啊,这回我可没出钱哦。” 不过好在他是同意了。看来尽管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物质上的帮助,也是担忧着孩子们的教育情况。 “我得感谢织田先生你,我差点就变成了像我前夫那样,只会打钱且令人讨厌的家伙。” “锦户小姐并不让人讨厌。”织田作之助说,“一点也不。” 望着他认真的表情,锦户舞突然乐了。 “哈哈哈你这个人真好玩。” 织田作之助茫然:“好玩?” 锦户舞指了指自己,笑着说:“呐呐,一般人都会好奇吧,我为什么年纪这么小就结婚又离婚了吧?可是你竟然一点也不好奇。”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一下说:“这是锦户小姐的私事。”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织田作之助头顶上方的白灯闪了一下,像是暮色时分在合拢前挣扎的晚莲。 晚莲下,青年面沉如水,表情始终不卑不亢。 锦户舞终于相信,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对金钱,对权势,毫无兴趣。 他很贫困,但他有梦想,他还有他珍视的家人——这两样,都是锦户舞没有的东西。 “在港口mafia这种乱七八糟的环境里,你竟然还保持着赤子之心。”她感慨,“也挺好的,人生只要自己满意就可以了。对了,今天森鸥外找你什么事?” 不在森鸥外面前,她都是直呼姓名。 织田作之助是底层人员,按照道理没有资格进入mafia总部。 但今天她从森鸥外办公室出来时,的确看到织田作之助等在那里,必然是被召见。 织田作之助一没钱没势,二不是漂亮幼女,他总不会是召见他拉家常吧? “抱歉。”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哦,没关系。”锦户舞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是我忘了,首领安排的任务不能随便透露。” 织田作之助默然。 ——看来猜对了,森鸥外果然给他安排了任务。 放着太宰治中原中也不用,反而安排一个底层人员去做,怎么想怎么异怪。 但是森鸥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他不会做出违背最优解的事。 一定有鬼。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锦户小姐,那些钱——” “安室君。”锦户舞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话,朝卧室的方向喊道,“你出来一下。” 身为锦户舞的现任执事,安室透不想丢掉工作,就必须随叫随到。 “锦户小姐。” 结束了偷听,安室透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听了。 “您有什么吩咐吗?” “天黑了,路上不安全。”锦户舞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你送织田先生回家。” “啊,不用——” “是。” “真的不用。”织田作之助第一次被男人送回家,觉得很不自在。 安室透笑着说道:“织田先生,锦户小姐吩咐的事,我必须做好。请让我充当一次护草使者吧。” 他面上带着笑容,心里却一点也不想笑。 锦户舞让他去送织田作之助,无非是为了支开他,但幸好,他事先装了窃听器。 “织田先生带来的那些钱,你顺路找家福利院捐了吧。”锦户舞指的是玄关外面的那一亿五千万现金。 “是。” 织田作之助还想说些什么,锦户舞已经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织田先生,路上注意安全。” “打扰锦户小姐了,告辞。” 罢了,那些礼物折现的钱就慢慢还过来吧。 直到两人离开,门被轻轻关上,锦户舞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坂本先生,你觉得织田是个什么样的人?” 客厅里,沙发旁原本空着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通道,从 分卷阅读169 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君子。”坂本平静地说。 锦户舞诧异地抬眉:“很少听你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我很少见到这样的人。” 坂本并没有在她面前停下,而是走到墙壁处,掏出螺丝刀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就找出了三个窃听器。 他没有把窃听器破坏,而是按下了暂停。 “锦户小姐,你很在意他?” “不能说是在意。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锦户舞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拿过坂本手里的窃听器,一个一个,捏成了粉末。 “但是他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最重要的一点,森鸥外亲自召见了他。” 听到森鸥外的名字,坂本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你说,一个底层人员,在最底端。”锦户舞伸手比划出一个金字塔的形状,“而首领,在最顶端。顶端的人他怎么会注意到底端的人呢?” “坂本先生,你猜森鸥外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不等坂本回答,锦户舞已经说道:“虽然先前我闹出了乌龙干部事件,跟森鸥外提到过织田作之助,但按照森鸥外的性格,如果是对于对方在私人方面的事感兴趣,他最多是以废品收购站大叔的形象假装偶遇。但是以mafia首领召见他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小事。” “织田先生拥有的东西,是一处公寓,未发表的小说,五个孩子。” “前两个可以排除了,森鸥外不缺房子住,他自己也会写小说。”至于最后一点,应该不可能吧。“难道森鸥外看上了织田作之助收养的那个女孩?” 叫咲乐的孩子,是五个孩子里唯一的女孩,锦户舞看过她的照片,很可爱。 但森鸥外幼女控的属性只是个幌子,他最多祸害自己的异能力,还特别卑微的求爱丽丝换裙子给他看。 不可能真的是幼女控。 ……好吧,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轻视屑的下限。 “坂本,我担心那几个孩子的安全。”锦户舞说,“他们与我一样,是龙头战争的孤儿。” “锦户小姐请放心,我会让人去保护他们的。”停了一下,他像作出保证一样的说道,“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好,麻烦你了。”锦户舞擦了擦手上的粉末,回归正题,“你觉得,森鸥外到底想让织田做什么?”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织田先生以前是个杀手。” “杀手?”这一点倒是没听坂本提过。 “他是个很优秀的杀手,后来却再也没有杀过人。” 杀手放弃了杀手生涯,去mafia当了个底层员工,这大概是—— “他找到真正的梦想了吧。”锦户舞偏头微笑,对上坂本的目光,她又解释道,“我瞎说的,也可能是杀手工作太危险了吧,他还要养孩子……我问了织田,但他不告诉我森鸥外让他做什么。” “锦户小姐有何打算?” “我打算搬去和织田同居,自己查。” “……”对于锦户舞出格的言行,坂本已经习以为常,“您问过织田先生的意见吗?他同意收留您吗?” “他是个君子,当然会同意收留我这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少女。” 弱小、无助、又可怜…… 坂本一时觉得有些无力。 “织田先生大概会劝您回自己的家。”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锦户舞打了个响指,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就在刚才,我已经把我拥有的一切都输给森鸥外了。现在开始,余额无限和你们,都是他的了。” 坂本能判断出,锦户舞并不是在说谎。 她失去了所有的物质,却丝毫不慌乱,轻飘飘的仿佛在说这局游戏没能通关一样。 “锦户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啊。你千万不要生气。”锦户舞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动作,“忘记告诉你了,我那个便宜老哥,在异能特务科当官呢,异能营业许可证好像也是他管。 他把森鸥外得到的许可证全部作废了。咳咳,说起来他们之间是有点过结,但我没想到男人也有这么小心眼记仇到今天的,真是丢了锦户家的脸。” “所以,您和森首领打了赌。”坂本接着她的话说,“如果给出的异能营业许可证不能合法使用,您就将您所拥有的一切输给他?” “一点也没错,所以我现在什么都没了。”锦户舞伸了个懒腰,“还好刚才把一亿五千万捐出去了,不然又是森鸥外的了。话说,坂本,对你的新老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坂本的眼镜突然反了一道光。 “请问,mafia的首领,必须要穿黑西装吗?” “这倒不必,首领服装自由,他就是穿裙子也没人当面指责他,等等,”锦户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心地说道,“喂喂,不是吧,坂本先生,你这 分卷阅读170 是打算杀掉森鸥外,自己当mafia的首领吗?为了让我不用履行赌约吗?真让我感动。” 坂本看着兴奋到手舞足蹈的锦户舞,沉默了片刻,说道:“锦户小姐,我不会让您一无所有。” 锦户舞的情绪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渐渐归于平静。 “我相信你,坂本先生。” 她仰着脸,看向窗外。 今天不是月半,月亮像弯弯的钩子,似乎有魔力,勾着人奔向它,“……织田他有我没有的东西,我是真的想去看看,他是怎么对待梦想的,你不觉得我真的很穷吗,除了钱什么也没有,我有家人吗?没有,唯一的亲哥和自己是死对头。我有梦想吗?没有,我连咒灵都不能祓除。我有朋友吗?好像也没有。” “您并不是这样的。” “好啦好啦,不用安慰我。”锦户舞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我也很想了解森鸥外的目的,他到底让织田去做什么。” “……没必要赌上余额无限去了解这些事。” “没关系,余额无限这玩意,就会被神户财团收回,我的前夫不会让我把它交给别的男人。”锦户舞笑了笑,“森鸥外得到的将会是一个寂寞。而我正好因为一无所有,可以名正言顺的被织田先生收养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认识俄罗斯美少年费奥多尔纯属意外。 到达西伯利亚彩虹小镇的下午, 刚好是夏油杰的生日,一年之初的立春。 这里仍然笼罩在冬季的萧瑟寒冷之中,不见任何绿草与鲜花,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 只有我和夏油杰沿着街道,慢慢地散着步。 我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上面记录着关于和夏油杰发展的进度值。 他因为父母赠予的手链断裂而从顶楼坠亡, 弑亲的罪行虽不能一笔勾销, 但暂时是告一段落了。 尸体被咒术高专鉴定过, 正式宣布死亡,从此世上再无诅咒师夏油杰其人。 荼蘼教全部解散, 他的家人们各奔东西, 菜菜子美美子去了武装侦探社, 从零开始认识真正的社会,掀开了崭新的人生。 江户川乱步交代的四个阶段, 已经基本完成了前两个阶段,接下来就是处理他和世界的矛盾了。 怎么样让夏油杰重新产生“回到世界”的念头,是一个难题。 毕竟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他厌恶的非术师。 我正在思考着这一阶段应该要做的事,忽然听到了一阵柔和的提琴声。 在冰雪尚未消融的贝加尔湖畔,这支优美的旋律像是吹过大地的春风,令人产生了下一秒就会春暖花开的错觉。 顺着提琴声走过去,我看到了一个坐在路边拉大提琴的黑发少年。 从枝桠间倾泻的阳光如碎金般散落在他绒质的白衣上, 投下斑驳闪烁的光晕,像是正午时分我在湖边看到的那些, 犹如烈火灼烧后在冰层中碎裂开来的星子。 他演奏得十分投入, 双目紧闭, 提琴声时而悠扬明快时而激昂澎湃, 又在音阶的流转中逐渐趋于平缓。 虽然不知道他拉的是什么曲子,但我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酒,确实不能喝多。” 中原中也想了半天,只想出了这么一句算得上是劝酒的话。 ——原来这个男人是她的爸爸。 虽然头发花白,但面容……却一点也不显老。 也就和森首领差不多大的年纪。(五条悟:我要打人了!!!) 而且,是个实力强大到难掩锋芒的男人,他可以感觉到。 等一下。 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上次在咖啡店爆炸事件后,锦户舞不是说自己没有家人吗?那她这个爸爸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女儿。 爸爸。 如果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锦户舞的亲生父亲,那么先前她又怎么会落魄到无家可归? 爸爸。 女儿。 难道他们是那种关系—— 中原中也是个很尊重女性的男人,虽然他所在的mafia本部,不乏有一会玩弄女性的渣男。 中层的油腻老男人最为猥琐,时常还会搞出原配和小三争斗不休的戏码。 他撞见过一次,觉得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首领森鸥外对此的评价却是—— 存在即合理。 他没吭声,但心里并不觉得合理。 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不太认可首领的地方。 这间酒吧的消费水平很高,而他们又坐在VIP包间里,如果锦户舞是因为离婚后失去财产和庇护,而不得不屈于老男人之下,才以那样混淆亲情的称呼叫对方……他不愿意往下想了。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锦户舞朝五条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 要是知道中原中也会上门来收保护费,她 分卷阅读171 一定早就准备好钱了。虽然她很厌烦恶势力,但mafia员工收保护费也不容易,万一没收到,回去还得挨上级批评。 很多时候,锦户舞非常的双标。换成另外一个人来收保护费,她没准能把人按在地上打一顿,然后再顺着窗户丢出去。 但她不想看到面前的青年受到一点责难和委屈。 她不禁沉思,要怎么做才能把钱交到中原中也的手里。 一双大手按在了她的头发上,一顿猛搓,很快就将她搓成了炸毛状态。 “你……”你有病吗? 却又不能这么骂。 会立刻被中原中也看出他们不是亲生父女的关系。 自己的父亲走得早,此类相处几乎没有。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演下去了——也只是不想中原中也误会她和五条悟的关系。 喜当爹的某人显然在兴头上。 “乖女儿别动,爸爸给你换个新发型~” ——他还故意压着嗓子,用略带沧桑的强调说道。 中原中也越看越觉得这是一出阴间父女情。 “你真的是她……”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个问题,不合时宜,没有立场。 他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再进行提问。 从之前到现在,闲事已经管的够多了。 这是锦户舞自己的选择,他虽然不赞同,但却不能干涉。 于是他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地说道: “我还要找这里的老板收取应收的保护费,就不打扰你们吃晚餐了,再见。” 身为mafia最辛劳的干部,必时时以工作优先。 中原中也转过身,迎面对上了一个表情古怪、欲言又止的少年。 终于从厕所回来的伏黑惠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找这里的老板收取保护费? 双子塔酒吧的老板,不就在这里面坐着吗? 就是锦户舞本人啊! 他还要去找谁? 而在中原中也的眼中,伏黑惠的发型酷似锦户舞身边的男人,都是向上炸开的,至于头发颜色……黑头发,年纪大些就白了,应该是亲生父子。 对方能把儿子带着和她吃饭,说明也是认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可能是个丧偶或者离异的老男人吧。 除了祝福锦户舞,十八岁的中原中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想法了。 ……算了。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来帮部下出口恶气,收保护费的。 仅此而已。 其他的事就不要纠结了。 “五条老师,学姐,你们——” 刚从厕所回来的伏黑惠,看到面前颇为辣眼睛的一幕,又有些想去厕所了。 “什么学姐?”五条悟一本正经地抚摸着锦户舞,“惠,这是我刚认的女儿。” 伏黑惠:“……” 锦户舞倒是还挺配合地发问:“那你有几个女儿啊,爸爸。” 这一声爸爸,让伏黑惠心中一梗——他们都不考虑他的感受吗?他还是个孩子啊! 五条悟勾了勾唇角:“目前只有你一个。” 锦户舞眨眼:“那爸爸你的财产,可以都送给小舞吗?” “当然可以了。”五条悟微笑道,“不过,先去把你的名字改成五条舞呀。” 这显然不是收养名义上的改名。 伏黑惠捏了捏眉心,假装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行了,玩笑就到此为止吧,伏黑都不好意思了。”锦户舞收敛了目光,又拿起刚才放下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的司机过会儿会送你们回高专,我就不送你们了,我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依然在笑:“好。” 能有什么私事处理呢? 不就是给刚才那个小mafia送高额的保护费么? 真是,令人不爽。他心想。 “虽然你是最强,但也……”也请小心——提醒最强去小心敌人,这种事是没有意义的,或许会被视为对他实力的不信任,锦户舞想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咽回了肚子里,转而去关心对方的徒弟,“但也请注意保护自己学生,五条老师。” ——她知道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师。 最好的,五条老师。 “好。”他又重复了一遍,并吃掉了餐盘里的最后一块桂花挞。 她既然叫了他五条老师,那么她今天说什么,他都会很配合。 那声五条老师,没带任何恶意的讽刺,也没有锦户舞一贯的调侃,就像是他的任何一个学生,在高专的校园里遇到他,跟他打招呼一样平常随意。 她也……差点就是他的学生了。 时间线往回抽移,倒回他们相识的那一年。 锦户家的老顽固不允许她走咒术师的这条路子,似乎是源于她母亲的悲剧。 咒术师很 分卷阅读172 难有寿终正寝的,大部分都是死于非命。 但是锦户舞想走,曾经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走。 从她是个豆丁大的小朋友,还没有他堆的雪人高时,她就有了坚定的目标。 无论是谁反对,都没用。 她找他帮忙,让他当她的狗头军师,为她出谋划策,他都做了些什么呢? 他以前也是心性不定的少年,多半是觉得好玩,但做也做的挺认真。 他给她父亲抄过纪伯伦的诗《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据说对方是个很有文学素养的人,但五条悟验证了之后才发现是假的,因为老顽固只看了名字就撕了信。还以为是骂他的。 其实只要耐心往下看,是叫父母放手让孩子做自己的一首诗,优美动人,写得很好。 她是他教出来的。那时候她还在上小学,就经常粘着他祓除练习祓除咒灵了。他忙得要命,根本顾不上她,她也挺有耐心,把他随口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咒术师?’ ‘五条叔叔,我有两样喜欢的东西。’ ‘蛋糕和可乐么?’ ——不是。 她说她只有两样东西,是真正喜欢,且不想放弃的。 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到了上高中的年纪,她基本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才得以报考他所教的学校,并且通过了夜蛾正道的考核。 他为她送上了祝福,也很难得的说了一句正儿八经的恭喜。 小姑娘理所当然的得寸进尺,叫他发录取通知书,别的学校都有,但高专没有,都是口头录取。 她嫌不够正式。 五条悟乐了,明明是她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的,到头来还嫌这嫌那,不矫情会死。 但他竟也答应了给她手写一封录取通知书。 大概是一时冲动,为了她的那句—— “等再过三年,我毕业了之后,就是你的同伴了。我会努力的!” 得寸进尺就会再进一尺。 她还叫他带她去毕业旅行,他也答应了,正好他也想休假。 她努力了差不多快十年,终于实现了童年时定下的目标。 见证一只毛毛虫化成一只妖蛾子的感觉不错,他为她感到十分高兴。 第70章 第七十章 费奥多尔不但没走, 反而成了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会登门。 有时是写了新曲子,有时是送一株植物或是一块紫皮糖。 最可爱的是一条小金鱼, 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很像生气中的夏油杰。 不出一个月,家里到处都留下了费奥多尔赠送的礼物。 他举止优雅,又不失孩子气, 这些礼物都十分有趣, 也不会贵重到令人无法心安理得地收下。 但夏油杰的心情再也没好过。 每次费奥多尔过来, 他就躺床上蒙头睡觉, 但总会从被子里探出眼睛, 虎视眈眈。 他十分讨厌费奥多尔,但他不肯直接承认。 “他是俄罗斯人,我们是日本人, 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恶而伤了国家之间的友谊。” 听到我这番说辞,夏油杰在纸上写:【你还挺会升华= =】 “况且费奥多尔君拉琴如此优美,刚好当胎教音乐了。”我对夏油杰建议道,“要不你也学个乐器, 为胎教音乐出份力。” 夏油杰:【谁说我不会乐器了, 我打过架子鼓的!】 “那个才是真的吵吧,pass~”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费奥多尔吃了夏油杰的生日荞麦面之后, 原本绝食的夏油杰开始吃东西了。 最先吃掉的是费奥多尔留下的一个红苹果。 苹果又大又圆又红,费奥多尔说是向秋天预支的礼物。 然后是我切开准备当下午茶的奶酪和红豆饼。 于是到了吃晚餐的时候, 我直接向夏油杰提出了邀请:“亲爱的夏油同学, 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见他还闹别扭般的迟疑, 我又改口道:“看来你不愿意, 我还是打电话给费奥多尔吧。” “小舞, 你做的很好。” 森鸥外翻看着有关锦户舞处理事件的公函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 锦户舞刚刚被调到他身边两天,已经拉拢了一拨异己分子——名为Endlist的组织,顺利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首领过奖了,这个任务又不难,谁叫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还是喜欢钱的。” 人是两条腿的动物,手里必须要抓到点东西才能踏实。要么给钱,要么放权,有利益可图,自然会不由自主的心动。 森鸥外早就算到了锦户舞会用打钱的方式去说服别人,但问题是他指派的任务目标,是个贪得无厌的刺头。 就是给出天价,他们也会一直往上加价,永无止境。 原本想动用中原中也去踏平它 分卷阅读173 ,但偏偏又处在武器库的核心位置,比较棘手。而且对方还掌握着他们想要的东西,被逼得太狠没准会落得鱼死网破。 损人不利己的下场是信奉最优解的森鸥外最不喜欢看到的局面。 “哦?小舞竟然会想到这样的办法……” 翻开下一页的公函,上面详细记录了锦户舞与对方谈判的过程。 锦户舞知道对方性格贪婪,没有立刻去找他们,而是去找了他们的对家,开出了一百亿的天文数字,并且当场转账,存在了给对方准备的储备金里。 对家也贪婪,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还想继续狮子大开口。 锦户舞气定神闲地喝完一杯茶,又将一百亿,十亿十亿地转了回来。 对家:“一百五十亿。” 锦户舞:“九十亿。” 对家:“一百四十亿。” 锦户舞:“六十亿。” 对家在降到一百亿时就坚持不下去了,因为锦户舞已经降到了十亿。 十亿,是森鸥外原本想开出的价格。 谈判最后很显然破裂了,锦户舞一分也没有留给对方。 然后她去找了原本要找的Endlist,这个组织有意投诚港口mafia,并献上自己的核心武器,但价钱上一直在犹豫。 他们知道锦户舞与他们的对家谈判破裂了,因此在她开价一百亿时,立刻就同意了。 多说一句话都会使得价钱变少,傻子才会开口。 十亿由港口mafia出,剩下的九十亿,由她个人出。 森鸥外十分满意。 他坐在首领的座椅上,双手交叠撑在下颌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对比,就永远不知道满足。” “如果我是Endlist的头目,得不到我想要的价格,那我宁愿不卖。”锦户舞虽然用了这种很狗的方式令对方上当了,但她还是不认同那种价值观。 “不卖的话就无利可图,一分钱的利益也没有。”森鸥外提醒道,“还有可能被mafia视为眼中钉除去,就像BBY组织那样。” BBY是Endlist的对家,也是锦户舞最先找的炮灰组织。在与mafia谈判破裂后,已经被中原中也和他的部下武力平叛了。这也是提供给Endlist的血淋淋的案例。 一软一硬,蜜糖与鞭子并施,才是森鸥外完整的计划。 “利益是最重要的吗?”锦户舞不假思索地问道。 ……呃,好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对利益至上的屑老板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渗透到了他的每一项决定中。 “这句话说得不对。” ——竟然是否认的答案。 见鬼了吧。 “最重要的当然不是利益,而是最大化的利益。”森鸥外垂下双手,像小学生上课听讲一样坐直了身体,认真地望着她说,“小舞,我希望mafia能变好,变成我理想中最美好的样子。” ……理想中最美好的样子。 锦户舞怔怔地望着他。 森鸥外认真起来的时候,紫红色的眼眸里不仅全然看不到算计,竟然涌出了小男孩特有的清澈纯净。 也对,毕竟他在谈论的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港口mafia。 “你理想中的样子,要付出多少人的牺牲呢?”她轻声问道。 邪恶的人为了实现目标选择牺牲别人,善良的人为了实现目标选择牺牲自己,但森鸥外不在这两者之中。 他为了实现目标,什么都能放弃,谁都能牺牲,包括他自己。 “全看小舞的意思了。”森鸥外微笑,“你愿意帮我吗?” 他语气柔和,午后的办公室里,嗓音被阳光浸染出几分情人般的暧昧低沉,说出的话却带着直截了当的威胁。 ——你不愿意帮我,那必然有人要牺牲。 锦户舞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算了。 这人疯批起来,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危险的事。以前她就见识过,更别说又过了这么多年。 异能营业许可证本身对自己就没什么用,上交给mafia也无妨。况且这样也算帮到了中原中也——这也是他珍视的组织。 “这个可以送给您,但是,”锦户舞也不是吃素的,没道理一点好处都不沾,“我也有想要的东西,森首领愿意帮我吗?” 转眼之间,就把刚才的话还了回去。 森鸥外摇摇头:“作为首领,无法帮你。” 锦户舞:“……” 森鸥外又说:“作为我自己,倒是可以帮你。” ——首领和你自己不是同一个人吗? “叫我的名字,我就给你。”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有人先缓过来了。 “私 分卷阅读174 自叫首领的名讳是大不敬,但既然您这么说了——”锦户舞将手里的黑色卡片放到了桌上,并将它推到了对方的手边,“森鸥外,把东西给我。” 森鸥外叹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让你叫这个。” 他没有收下异能开业许可证,也没有交出仁者之言。 锦户舞抿着嘴唇,像要放弃即将到手的宝石一样,也不愿说出那个已经久远到印象模糊的名字。 ……森林太郎。 面前的人,怎么配再叫这个名字? 回忆里的森林太郎和她是两种人,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锦户舞小时候是个很糟心的小孩,不仅会说咒骂别人的话,还特别的……不善良。 她的父亲野心勃勃,整天忙于事业,兄长锦户优又与她王不见王,互相看不顺眼。 森林太郎作为家庭医生来到锦户家的那天,在午后的花园里见到了她—— 一个穿着红色洋裙的金发女孩,光着双脚在花园里奔跑,四周都是香花和蝴蝶。 她跑得极快,像是一阵风,脸上汗涔涔的,还带着红晕。 他觉得她几乎快要飞起来了,她却偏过头朝他挥了挥手。 “嗨,帅哥!” “小心——” 森林太郎的提醒终究慢了半拍,她一头撞在了树上,睁着一双光芒闪闪的眼睛,就那么昏了过去。 那是一棵百年大树,锦户舞受伤不轻,撞出了脑震荡,被罚卧床休息,不许出去玩,不许看电视。 挨了父亲的骂,还失去了很多快乐,她气得差点蹿上天花板。 “小舞小姐,想听故事吗?” 这是森林太郎对锦户舞说的第一句话。 他还拿出了一个兔子形状的小糖人,那是他家乡鹿足郡的特产,对锦户舞这种在大都市长大的女孩,应该是稀罕物。 锦户舞对童话故事不感兴趣,但看到糖人果然两眼放光,吃完了之后就鼓着腮帮子,在他的故事声中自娱自乐。 她在嘴里存了一口气,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边腮帮子时,气就跑到了右边腮帮子,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右边腮帮子时,气就跑到了左边腮帮子。 两只手一起贴上时,气就跑了出来,她歪头朝他笑。 那笑容太过无忧,根本不像是一个遭遇了脑震荡和禁足的孩子。 森林太郎也笑了。 于是他们成了朋友。最好的朋友。 她经常爬上树,头朝下栽下来;她跳到小河里游泳,爬上来时全身都挂着水草;还经常在书上涂鸦一只骷髅头,然后冷不防拿给他:吓人不,林太郎? 全世界好像都觉得她不好,不够优秀,顽劣,没有教养。只有他看得到她的可爱。 他循循善诱,引导她一步一步成长。锦户舞上树掏鸟窝时,他搭□□把幼鸟又放回去。她欺负落水的麻雀时,他用毛巾擦干了麻雀身上的水。 他是医生,医者有仁心,他除了给锦户家当家庭医生,还时常出去义诊。 他对待每一条生命都很严肃。也很虔诚。 “小舞,你要记得,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麻雀也算生命?” “它们也有自己的同伴,以后不要欺负它们。” “……噢。” 如果说锦户舞的理想是夏油杰给的,那么她的品性就是森林太郎给的。 她被教好了,学会了礼仪,学会了谦让,学会了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别人。 并且没有再坏下去。 仁者之言是她第一颗送出的宝石,金色的,像阳光,异常美丽。 没有人比森林太郎更与它相配了。 她对他始终挂念,甚至后来森林太郎辗转去了军营,她也拜托五条悟抱她去拜访他。 军营里充斥着大量的咒灵,全部都是在战争中产生的。 ——大部分竟然是因为诅咒森林太郎而产生的。 一个医生,来到军营抢救伤者,却制造出了传说中的不死军团,让很多人沦为战争机器,在反复死亡中精神崩溃。 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自然导致了仁者之言的失格。 锦户舞不是很能理解。 “他自己跟我说过,生命是无价的,这样做和玩弄人命有什么区别?他忘记他是怎么教我的了吗?”她纠结的想要撞墙。 五条悟是怎么回答她的? “战争必然会有所牺牲,这个牺牲,要么是人命,要么是人权,看起来他选择的是牺牲人权。立场不同,我无法评价。但是,你能转变思想,他也能。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一成不变的童话故事,回去了,小鬼。” 然后五条悟把她带了回去。 ……原来森林太郎不是去济世救人的。 ……他不是她的榜样了。 他不是好人了,他甚至不再是医生,他到底是什么……她没法定义。 分卷阅读175 后来战争还是输了。 她没有机会问他,即使变成自己最先反对的那种人,也没有改变战争的结局,这样,也不后悔吗? 森林太郎。 林太郎。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只剩他的人形异能爱丽丝,还会这样叫他。 “小舞,我很想听。”他嘴角一牵,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亮晶晶的眼神,衬着唇边清浅的笑容,“你一定还记得。” 记得是记得,但是,又有什么用? “既然你擅长最优解,那我就给你两个选择。” 锦户舞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第一个选择,我叫你的原名,但你什么也别想得到了。第二个选择,我永远只叫你首领,但我可以给你一百亿,据我所知,你没有这么多钱,而我余额无限。”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人类的喜怒哀乐大部分时候都不互通。 上学时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喜欢英语, 我和学弟切原赤也为英语而痛苦。认识了五条悟,他和我都喜欢吃甜食,家入硝子吃到甜食却要皱眉。 费奥多尔对我的答案不是很满意, 他微微低头,狐狸帽子上的耳朵随着主人的动作,也垂了下来。 “我想请教的是全人类的幸福, 而非个人。” 少年有这个年纪特有的固执, 仿佛我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他连脚步都不肯移动一下。 “你一定要扯上人类整个群体的话, 那大概就是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疾病吧。” 毕竟在这些大灾难面前, 大家都顾着逃命了,谁还有空坐在那里揣摩幸福是什么。 费奥多尔这才稍微精神了一点,苍白的脸上映出困倦的笑容。 “是这样的, 所以——” 所以什么呢? 我静静地等着少年的下文。 “我想要创造一个只有铃溪小姐这样的普通人世界。” “……嗯,你先前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没加创造。 “Bingo!你猜对了,那这只小雀子奖励还给你。” 五条悟放开了手里的鸽子,鸽子立刻转头朝基德飞了过去, 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毛, 委屈巴巴地眨着豆子眼看着自家主人,嘴里咕咕地直叫,仿佛在控诉着暴徒的凶行。 基德扬了扬眉, 保持优雅自如的姿态,替鸽子顺了顺羽毛。 “是吗?我还以为你对那些漂亮的小石子一向没什么兴趣。” “对小石子肯定没兴趣啦, 不过——” 五条悟身形一闪, 已经瞬移到了基德的面前, 仗着身高差和手速, 掀掉了对方白色礼帽, 在基德原本整齐的头发上狠狠地薅了几把,“我对亲爱的弟弟你倒霉比较感兴趣。” “混蛋!住手!我要秃了!”优雅快保持不住了! 在基德炸毛的前一秒,五条悟收回了手,但还不忘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戏谑道:“我要是出手了,你还有的混吗?” “你说什么!”纵使无法触碰到五条悟的身体,骄傲的少年怪盗也不愿意被对方明明白白的奚落,气鼓鼓地瞪着他。 此情此景,五条悟觉得很有趣。 一人一鸽,两个不同的白色生物,居然在用同一种眼神瞪他。 “好啦,开个玩笑,我不会影响你的计划。”知道少年人最要面子,已经培养了好几代学生的五条老师总算有了个正形,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姿态。“我是来看一样今晚可能会展出的好东西。” 今晚会展出的东西,无非就是铃木次郎吉用来钓他的一颗黑色宝石。 ——武士之魂。 “你总不可能是认为那颗宝石真的会发光吧?” 五条悟转过身,淡淡地朝他扔来一声嗤笑。 “你猜呢?” “……我猜你是太闲了。” * “距离基德大人预告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铃木园子身为怪盗基德的头号粉丝,是这群人里最兴奋的。 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副高度警惕的状态,除了始终悠闲到像是来度假的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 锦户舞试图安慰铃木次郎吉:“铃木先生,有这么多警卫和保镖,还有最可靠的江户川侦探在,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户川乱步自信地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有本侦探在,基德一进来就会发现他!” “刚才他来了你也没发现啊。”铃木次郎吉小声嘀咕,对江户川乱步不是很信任,他唯一信任的侦探只有毛利小五郎。 “铃木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说这话的是森鸥外,“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你问吧。” “武士之魂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森鸥外虽是问他,目光却落在了锦户舞的身上。 他的眼眸里闪出明明灭灭的流光,眼角 分卷阅读176 却尽是温柔的笑意。 “哦。” 铃木次郎吉并不介意这个问题,他也不把这件事当成隐私,“是一个姓夏油的……男人吧,不太记得了,是我的助手买的,但有请宝石专家鉴定过,是真品。” 他正在像盼新娘一样的盼着怪盗基德,没空理这些小事,摆了摆手说,“详细的事待会儿再说吧。” “咳咳,咳咳——”锦户舞突然咳嗽了起来,肩膀剧烈地抖了几下。 森鸥外见状赶忙问道:“小舞,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口渴了。” 都怪那名怪盗给的饮料过于难喝。 “铃木先生,这里有水吗?” “茶水室里有蜂蜜水和红茶,请自便吧。” “唔,如果有蜂蜜柠檬水的话,那我想喝。”锦户舞不怎么爱喝白水,偏好酸酸甜甜的饮料。 “有准备蜂蜜柠檬水哦,我之前看到了。”江户川柯南提示道,“有好多大柠檬。” “哇,有饮料,本侦探也想喝。”江户川乱步指着江户川柯南,十分嚣张地说道,“小子,你去帮我拿。” 江户川柯南回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去拿给大家喝吧。”毛利兰是个勤快的女生,虽然大家都在高度警惕基德的出现,但她还是希望能缓解锦户舞的咳嗽。 锦户舞从椅子上起身:“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兰姐姐我也要一起去!” 森鸥外:“我也一起吧。” 锦户舞摇头:“你留下,帮福泽先生守护宝石。” 森鸥外:“……” “本侦探也要一杯。”江户川乱步瘫在椅子上,朝她们挥了挥手。“记得带过来。” * 茶水室里的柠檬都是整颗的,没有切片,旁边放着一罐蜂蜜和整齐的杯子。 毛利兰负责给柠檬切片,锦户舞负责往水杯里添加蜂蜜,并搅拌均匀。 “姐姐,你——” 江户川柯南一转头,看到锦户舞将柠檬片放进杯子里,却背着他们偷偷将蜂蜜倒进了水池里。 锦户舞朝他竖起了一根手指,贴在了唇边。 “嘘。” 她示意他不要吭声。 江户川柯南很配合,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柠檬我切完了。”毛利兰将切好的柠檬片端了过来,“小舞,柯南,蜂蜜你们放好了吗?” “放好了。”锦户舞装模作样地拿出搅拌棒,“柯南真是个能干的小朋友,帮了大忙呢。” “那我们把这些蜂蜜柠檬茶拿过去吧。” 毛利兰找了一个大托盘,将加了柠檬片的水杯一个个放进去。 锦户舞在她前脚走后,悄声对江户川柯南说:“小弟弟,你也想要抓住怪盗基德吧?” 江户川柯南语气镇定:“这是当然的。” “那我们就来合作吧。”锦户舞摸了摸他的头,“让我们一起抓住他。” 回到休息室,毛利兰将柠檬水分给了众人。 最先给的是江户川乱步,然后是铃木园子。 锦户舞也端了一杯,小口地抿着。 ……难喝。 毕竟没有加任何蜂蜜。 为了怪盗基德,绝对不能加。 “好酸啊。”铃木园子一脸苦相,“小兰,你没有加蜂蜜吗?” 毛利兰下意识地看向了锦户舞,锦户舞接收到她的问询,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园子,我可能给你的那杯漏加了。抱歉,还有谁的没加蜂蜜,我来帮大家重新加一下吧。” “本侦探这杯也没加,好酸啊。” 锦户舞在听到这句抱怨后,缓缓地转过了头。 她转头的动作过于缓慢,以至于有一瞬间的停顿。 目光定格了。 的确。 在场的所有人,杯子里的柠檬水都是酸的,因为蜂蜜都被她倒掉了。 可是唯独江户川乱步不应该觉得酸。 应该说,真正的江户川乱步不应该觉得酸。 锦户舞一言不发地朝帽子侦探的位置走了过去,脑海中浮现的是早晨和坂本交谈时的场景。 怪盗基德擅长易容,理论上可以易容成除了小朋友以外的任何人。 光从外表、声音,是绝对判断不出来的。 唯有一个人,可以一眼看穿怪盗基德的真面目,那就是具备超推理异能力的江户川乱步。 她在这位名侦探面前停下了脚步。 “诶,你——” 在对方睁开碧绿色眼眸的时候,她握住了他的手,并顺势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乱步先生,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江户川乱步:“!!!” 其他人:“……”这是什么发展? “我和福泽先生聊过了,他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情,乱步先生,其 分卷阅读177 实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守护宝石,而是想告诉你,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 铃木园子惊呼:“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江户川乱步:“……啊这。” “乱步先生,你要当爸爸了。” 假乱步真基德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走向了。 锦户舞深情又哀怨地看着他,眼睛里流出了细碎的眼泪,她的表情无限哀伤。 “乱步先生,我们结婚吧。” 基德不确定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是否真的有一腿,调查资料里并没有调查他们的情史,万一是诈他呢? 诈他?为什么要诈他? 他应该没有崩人设吧。 而且诈他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直接上来撕他脸上的面具不是更快么? “你不是锦小姐。” 说这话的是福泽谕吉,他是一群呆若木鸡的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腰侧的武士.刀已经握在了手中:“她在哪?” 福泽谕吉问的不是“你是谁”,而是“她在哪”,让锦户舞的目光微闪。 重点的偏差令人感到由衷的欣慰。 虽然,她此刻的言行十分出格,福泽谕吉才会怀疑她。 但是,谁能想到,她是故意的呢? 不仅如此,她还得故意去装作自己是怪盗基德。 八点整的挂钟开始报时。 怪盗基德预告的时间到了。 锦户舞抱起江户川乱步,堪堪闪过福泽谕吉的攻击,朝前跑去。 她今天没穿高跟鞋,因此跑起来更加轻松。 以中森银三警官为首的警察也追了上来,嘴里嚷嚷着要抓住怪盗基德。 锦户舞并不care他们,她需要专心对付的,仅仅福泽谕吉一人。 “她在哪?” 尽管已经跃到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福泽谕吉仍然没有拔出刀。 看样子这位好心的武士,并不打算伤害小偷。 锦户舞抱紧了怀里的江户川乱步:“我就不告诉你。试试看你的刀快,还是我逃跑的速度快?” 福泽谕吉目光一沉:“得罪了。” “福泽爷爷!” 一声清亮的童声赶在这一刻,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 江户川柯南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到了福泽谕吉的腿上,像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好可怕,基德来了,柯南好害怕!福泽爷爷抱抱!” 福泽谕吉眉头微皱,再看向对面时,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已经消失不见了。 …… “好了,我们来做点正事吧。” 空无一人的负一楼走廊里,锦户舞将江户川乱步按在了地上,腿压着他的腿,扣子解开了三颗,手指滑过他柔软的唇瓣。 假乱步真基德有些紧张,结巴道:“这里不太好吧,我们换个地方好吗?”我们换个人吧,江户川乱步你快点来啊! “换个地方?我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你。” 锦户舞一把扯下了基德脸上的易容,冷冷道:“怪!盗!基!德!” 她的声音咬牙切齿,有种要把他嚼碎了吞下去的狠厉。 基德的手脚都被压得死死的,暂时无法动弹,只能无奈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真的江户川乱步的?我记得你们也才刚认识不久吧,你之前不是都打算找毛利小五郎而不是找他么?你们真的是恋人吗?” “当然不是。我对江户川先生的了解程度,可能都没有你多。”顿了一顿,锦户舞说,“但是就演技而言,你真的很厉害,就连江户川乱步最信任的福泽谕吉都没有发现,江户川先生已经被换了人,怪盗KID果然是名不虚传。” 基德丝毫没有被抓住的自觉,颇感兴趣地问道:“哦?既然我的演技没有问题,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我非常好奇。” “食物。” “你是指那杯没加蜂蜜的柠檬水吗?” “对。” 锦户舞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微笑,“其实所有人的柠檬水都没有加蜂蜜,都是酸的。” “诶,那我不是应该更没露馅么?”基德轻声笑笑,“我为了不崩他的小学鸡人设,还大声嚷嚷表达了不满。” “饼干。江户川先生先前吃的那盒饼干,是加了奇迹果果实的饼干。”锦户舞腾出一只手,替基德扣上衣服的扣子,“那是我在进来这里之前,特意送给他的。” 奇迹果,又名神秘果,能够在短时间内改变人的味觉。 而江户川乱步平时就抱着零食不撒手,所以拿了什么饼干,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江户川先生吃了整整一盒的饼干,吃什么东西应该都会觉得很甜。柠檬水怎么会酸呢?”锦户舞笑着说,“你不说话会崩人设,说了话就会露陷。” “所以说横竖都会有问题咯?”基德假装叹气,“算了算了,失败在如此聪明美丽的小姐手上,我也 分卷阅读178 不算太冤枉。”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幸福?”我摸了摸头发上的小兔子发夹,用头发丝将它覆盖住,“就是有一天我喜欢的人,来亲手替我换掉这只发夹。我现在不喜欢兔子也不喜欢鸭子了,我喜欢狐狸,一只有紫色小眼睛和奇怪刘海的狐狸。” “还有一件事,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吗?”我指向窗外不见半点绿色的雪山和冰湖,“贝加尔湖根本没有春天。”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贝加尔湖一直到四月份才出现了象征着生机的绿色。 然后在一个清晨, 我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窗边的一盆铃兰竟然已经开出了一串形如铃铛的白色小花。 “夏油杰,铃兰开花了!” 这盆铃兰是我先前买牛奶的时候在附近便利店买的, 带回来没多久,夏油杰就准备把它扔了。他上网查了,这种花全株有毒。 我不肯, 两人僵持了半天, 最后他同意留下它, 前提条件是他来养, 并把它放在了窗边。 铃兰花的花语是什么来着的…… “哇, 一大早就这么丰盛吗?” 夏油杰早就醒了,不知道在厨房里忙了多久,已经做好一桌早餐了, 他手里正端着最后完成的南瓜慕斯。 因为无事可做整天钻研家务,他已经成为一个优秀的田螺小伙了。 早餐时光是在舒缓的轻音乐里度过的,他依然反感费奥多尔登门拉琴,自己买了一些胎教音乐磁带, 用录音机放。 “非常美味, 谢谢款待。”我吃完草莓挞,抬眸看到夏油杰的鼻尖上沾着粉色的奶油,便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抹掉——抹了个寂寞。 我什么都没碰到, 手僵在了半空中。 “不好意思,忘了碰不到你了。” 安室透办事很有效率, 一天后就弄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家庭住址。 “锦小姐, 你打算明天登门拜访吗?” 明天是星期六, 一个很适合拜访的日子——前提是对方不是社畜。 锦户舞朝九晚五双休, 不出外勤, 硬生生和她的上司太宰治一样,把mafia忙碌的工作,过得十分闲适养生。 但是这个织田作之助,据说很忙。 “先不急着拜访,我还要准备一下。” 化什么样的妆容、穿什么样的衣服、以什么样的身份登门拜访、说什么话,这些都是她需要考虑和斟酌的东西。 “他有什么喜好吗?” “有的。” 安室透动用一切人脉,查到了一些关于织田作之助的情报,但挑出来可供发挥的其实很少。 “他喜欢辣味咖喱。他收养了五个孩子,他……在写小说。” “嗯?写小说?”锦户舞顿时来了精神,“什么类型的?恋爱小说?推理小说?” “好像是写平民生活之类的,有一本投了稿被出版社打回了。” 安室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知道首富小姐马上就要有安排了。 辣味咖喱。 五个孩子。 写小说。 锦户舞两手交叠撑在下巴处,沉思片刻后说:“你去联系出版社,让出版社接受他的投稿,需要修改的地方就跟他沟通,带带他。” “……嗯。”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出版社,就让坂本先生去收购。再订一批辣味咖喱,送去他家。还有,他五个孩子的生活用品、玩具书籍,也都买齐了送过去,就说是电视台抽奖随机送的。” “……好。”这个随机也随的太假了。 安室透没泡过男生,他也不知道锦户舞这么做,会不会把织田作之助给泡疯了? 原本清贫而幸福的生活,突然在物质上变得泛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爱吃的辣味咖喱再不限量,孩子们也不需要他努力赚钱才能养活,不管是存折还是家中的现金,都多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投稿的小说也有出版社愿意收了。 假如对方是个“富婆,饿饿,我不想努力了”的人,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但假如对方不是呢? “好了,你先去忙吧,我也该去工作了。” 锦户舞还是坚持去mafia上班。 一方面是消磨时间度过愉快的暑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有机会提拔织田作之助。 她有很多钱,可以给他提供无数的人脉,他想去哪里工作都没问题。但就目前看来,织田作之助本人是不想离开mafia的,那么,就帮他在组织里取得一定的地位好了。 首领之位的难度太大,且也不现实。退而求其次,干部之位倒是可以实现。 锦户舞想到这里就心里不平衡了。 凭什么A那种垃圾,都能坐上干部的位置,而有能力又仗义还非常俊美的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却只能去打杂和收保护 分卷阅读179 费呢? “小锦,你今天看上去有些困扰。” 上司太宰治正在逗鸟,回过头看到锦户舞望着咖啡杯沉思,她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里沉默了很久了。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太宰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可能有点冒昧。” “你说吧。” “你是怎么坐上干部之位的?” ——怎么坐上干部之位的? 除了实力,还有别的东西吗? 港口mafia历代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微微一笑:“我运气好,帮过首领的忙。” 他心想,要想查他的经历,完全可以查到。 但她竟然是真不知道,显然,对不感兴趣的事,连查都懒得查。 “方便透露其他干部的事吗?” “嗯,你是我们的同伴,应该知道。”太宰治放下鸟,双手环胸,装模作样地思考,“红叶小姐是靠实力和异能,而且她是老员工了,有这方面的加持。A那个家伙,怕死第一名,你也认识他的,主要还是靠氪金,不过论氪金——”应该没人比得过你吧。 “以及,还有一个,中原中也。” 太宰治提到自己的搭档,就一阵牙疼,“那只蛞蝓,我都懒得提他。” 蛞蝓很明显不是什么好词。 锦户舞疑惑道:“太宰先生这么称呼中原先生,是有私人恩怨吗?” “当然有。蛞蝓从我这里借的钱从来不还,还去我家偷酒喝,我仅存的几瓶红酒都糟了他的毒手。”太宰治说起中原中也,滔滔不绝,“我以前和他搭档出过一些任务,他偷懒把工作全都扔给我,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潇洒去了。” “这么过分么?” 如果太宰治说的是实话,那中原中也的人品真是太糟糕了。 “蛞蝓他还喜欢打架,喜欢耍酒疯,经常闯祸。”太宰治悄悄凑近,看了看四周,声音也小了下去,“偷偷告诉你,他似乎还欺骗年轻女孩子们的感情。” 这个“们”字就很有灵性了。 “你说什么?!”这不就是典型的渣男吗? 欠钱不还、偷人酒喝、工作赖给同伴、还欺骗别人的感情!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当上mafia的干部?” “有点实力是一部分,主要是……”太宰治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他和首领有点……亲戚关系。他的母亲似乎是首领的小姨子。” ——那就是典型的走后门。 锦户舞越来越心里不平衡了。 有些人能力强大、正义善良,因为没有裙带关系,只能在底层打杂; 有些人劣迹斑斑,却因为和首领有血缘关系,所以能坐上干部之位。 “咳咳。”看着锦户舞的表情,太宰治知道要适可为止了,于是假装叹气,“其实这是mafia里很常见的事了,哎。我只希望蛞蝓他能够把欠我的钱,和偷我的酒都还给我。” “太宰先生,我会帮你拿回来的。” 如果确有此事,作为太宰治的下属,她理应帮上司出一口恶气。 “啊,你要去找蛞蝓吗?不用了。”太宰治寻思着只要锦户舞一和中原中也报出自己的名字,马上就知道他在说谎了,迎接他的肯定是双重暴击,“男人之间的事,我会自己解决的。而且蛞蝓他出差……和女人去度假了,现在也不在mafia……” 越说越心虚。 玩笑好像开大了。 首富小姐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吧。 “在职场,要稳重。”太宰治拍了拍锦户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对了,你想好你在mafia要得到的东西了吗?” “想好了。”回答的毫不犹豫。 “想好就好。”太宰治端起桌上的咖啡,低头喝了一口,“是什么?” “让织田作之助当上干部。” “噗——” 太宰治已经很用力地忍耐了,但还是没忍住,被咖啡呛到了。 “咳咳咳咳,好烫的咖啡。” 锦户舞平静地看着他,默默地抽了一张纸巾给他。 “谢谢。”太宰治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锦,干部之位目前是满员,你想让谁把位置让出来给织田作?红叶小姐?我?A还是蛞蝓?” “我原本觉得A是最合适让位的,但听太宰先生的描述,这个中原中也,更加德不配位。” “……”太宰治嘴角抽了抽,“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希望织田先生得到和他能力匹配的职位。” “能力匹配是最重要的吗?” 太宰治放下咖啡杯和纸巾,用一种自锦户舞加入mafia以来,他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道,“你有没有问过,织田作本人的感受?他想当干部吗?” 这个,倒真没想过。 锦户舞的行事作风一向如此。 但凡看得 分卷阅读180 顺眼的人,她都不会亏待,并且态度强势。 无论是狗卷棘收到的多到吃不完的各类饭团,还是夜蛾正道看得牙疼的黄金编织针。 她会给出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但她从未想过,对方要不要。 “我……” 完全回答不了太宰治的问题。 她确实没问过织田作之助本人的意见。 “猴子喜欢自己摘香蕉吃,你送猴子一筐巧克力,你觉得猴子会开心?”太宰治轻声笑了笑,“我打个比方,算我多管闲事了。我也不知道那个织田作心里怎么想,我只是建议。” “谢谢您的建议。” ——她听不进去的。 太宰治在心底轻声叹气,他知道面前的人,关于他的建议,一句也听不进去。 到底是在神户家生活了三年,被影响的太深,已经完全扭曲了价值观和习惯。 她不是个正常的人。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不可能真的说服森鸥外,替织田作之助要到一个干部之位。 这一点,太宰治还是很确定的。 * 锦户舞确定了在港口mafia想要的东西。 ——让织田作之助当上干部。 要得到干部之位,就必须有能够说服mafia首领的筹码。 虽然不会采纳太宰治的建议,但她还是对他的那些话感到疑惑。 她合上书,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什锦糖:男人都喜欢权利,不是么?] 她的父亲在世时,就嗜权,最终也因为贪念而死在了龙头战争中。 她与父亲关系并不好,却也为这件事伤心了很久。 甜食群里很少会有这种很有“哲思”的问题出现。 一下子就引来了许多条回答。 [波子汽水:不喜欢,我喜欢吃。] [美味棒: 1] [泡泡糖:我喜欢零食和网球。] [横滨三花:嗜权是大部分男人的特性,但并不代表所有男人。还是要分情况看待。] [黑色眼罩:不喜欢权利,我喜欢锦酱!] 最后一条出现的莫名其妙,锦户舞身为管理员,有撤回它的权利。 [什锦糖撤回了黑色眼罩的一条信息。] [黑色眼罩:???你怎么可以撤回我的消息!哭.jpg] [什锦糖:@黑色眼罩,这就是权利,喜欢吗?] [黑色眼罩:英雄不屈服于霸权。我喜欢锦酱,超级喜欢锦酱!] [黑色眼罩已被管理员什锦糖禁言十分钟。] 有新消息未读。 她退出了群聊,点开。 [坂本:锦户小姐,我整理了您手上所有的财产。] [锦户舞:所以筹码是?] [坂本:mafia唯一缺少且可能感兴趣的东西,是您在收购公司时得到的两张异能开业许可证。] ……异能开业许可证。 这种处境是非常危险,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被异能特务科扣上罪名,被军队清除。 “铃溪小姐,你没有戒指。”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没有戒指, 就意味着我与夏油杰在贝加尔湖的所有经历,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实际上不存在的记忆。 “铃溪小姐可能是落水后受到了惊吓,产生了幻觉, 需要多休息。” 费奥多尔说完,换用他的母语俄语吩咐了苏珊几句。 苏珊睁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片刻后拿着吊瓶过来给我输液。 “是营养补充剂。”果戈里替她翻译语言, “铃溪小姐, 你昏迷了很久。” ……很久? 我记得我是昨天清晨吃过早餐与夏油杰出门散步的, 落水的时间不超过早上十点钟, 现在外面已经天黑, 至少过去一天。 不知道现在夏油杰怎么样了。 “费奥多尔君。” 等等,他刚才用来砸门的是煤气罐? 不会发生爆炸吗? 在锦户舞意识到这个问题时,门边已经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果然, 爆炸了。 炽热的气浪携裹着轰鸣之声迎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太宰治将她护在怀里,手掌按在她的头顶, 抱着她朝旁边避了过去。 碎石和水汽在他们身边轰然炸开, 而她被按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里。 鼻尖嗅到的是淡淡的酒味。 “小姐。” 青年的声音依然平静,尾音带着天然的缠绵之意,仿佛这生死之刻, 是甜蜜的邀约。“闭眼。” 虽然没必要……但锦户舞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她感到双耳被冰冷的手轻轻捂住,下一秒, 隔着缚满绷带的手掌,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连绵成片, 轰然 分卷阅读181 声响中, 锦户舞感到她的发丝被冲击波猛烈的掀起, 而后捂住她双耳的手,似是察觉了一般,无声的增加了力道。 剧烈爆炸所产生的热浪,如波涛般拍打而来,夹杂着淡淡的焦味,细碎的石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打在阻隔在少女身前之人的后背上,沙沙然的,像撒了一片细碎的星子。 “好了。” 而后,等她被气浪掀起的发丝徐徐落下,锦户舞听见青年那仍是仿佛带着天然缠绵之意的声音:“可以睁眼了。” 从头至尾,锦户舞伏在他的怀中,发现这个人的心跳,连一刻也没有乱过。 “唔……呃!” 一声呻.吟从旁传来,锦户舞侧过眸,才发现这次煤气罐产生的爆炸直接将剩下的半堵墙也给轰塌了,还将昏迷中的远野凉和香取辉也给轰醒了。 但醒来的两人也只敢在原地瑟缩,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锦户舞脾气上来了,就将他们的头敲碎。 “锦小姐,你没事吧?”青年温柔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我不知道这样做会发生爆炸。” 锦户舞缩在太宰治的怀里,心想这个青年的“莽撞”倒是帮了大忙。既然煤气罐炸了,就不用思考过会儿如何向警察解释墙壁是怎么崩塌的了。 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而言,无论是异能力还是咒灵,都是闻所未闻的东西,她必须闭口不提。 “谢谢你救我……我没事,你感觉怎么样?” 青年替她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冲击,一头黑发也因此稍显凌乱,眼睛却弯出一道很轻的弧。 “锦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真幸运,我也没事呢。” 太宰治扶着锦户舞站了起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好看的眉头皱起:“好好的房子被搞成了这样,你们两个还真是罪该万死。” 锦户舞原本哭过的眼睛更红了,弱小可怜又无助,像一朵在雨中飘摇的小白花。 远野凉和香取辉也敢怒不敢言。 这一半的墙壁是锦户舞砸的,另一半墙壁是太宰治炸的,他们连半块砖都没有碰过,却要承担这样的罪名。 在接收到锦户舞投来警告的一瞥,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个女人要想将他们灭口,真是太容易了。 “锦小姐,你不用怕,我来报警,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到法律的惩罚!”太宰治义正辞严,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第一次报警抓别人,有点激动。 毕竟,以往都是别人报警来抓他呀。 “麻烦你了,太先生。” 锦户舞拢了拢衣裙,将散开的发丝慢慢整理好。 太宰治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屋子里到处都是疑点,地上这两个家伙确实居心不良,但在他进来之前,这里明明还有另外两个人。 有意思。 他看向握着手机,专心地发邮件的少女,心想,她要怎么演完这场戏呢? *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高木涉和千叶和伸两位警官很快就赶到了。 令高木涉大跌眼镜的是,报案人竟然是——太宰治。 高木涉:“……” 千叶和伸:“……” 太宰治笑眯眯地朝两位熟人挥手:“没看错,我就是报案人。” 锦户舞第一次看到见了警察还能保持热情的人,就像和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打招呼那般亲切自然。 而后面的小警察则是直接惊呼出声:“不会吧。” 几人心中的想法完全一致。 ——这太宰治居然报警,确定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能怪他们以有色眼镜看人,主要是他一个星期前,还因为写恐吓信和敲诈勒索被举报,虽然最后由于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了。 但若是让他们知道,面前的青年就是港口Mafia最为年轻的干部时,恐怕表情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太宰治指着地上的两人说:“这两个是反派,他们擅自闯入锦小姐的家,抢劫未遂。” 千叶和伸嘴角一抽:“不是反派,应该叫犯人——等等!”他纠正了自己话里的错误,“在警方没有破案前,只能叫犯罪嫌疑人。” “噢噢,原来如此。”太宰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高木涉对牵涉进来的几人例行公事的问话,在听说墙壁崩塌是太宰治用煤气罐砸门后导致的,又对他进行了一番安全教育。 锦户舞一直低头沉思,警察初步取证结束后,也仍一言不发。 “详细的情况,各位请先跟我们到局里一趟。” 到了警局之后,远野凉和香取辉也原先畏缩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证词全部翻供了。 远野凉躲在目暮警官的身后,指着锦户舞说:“是她设计陷害我,我是她的司机,是她白天叫我和香取先生去她那里的!那面墙壁就是她在杀我们的时候砸破的!” 分卷阅读182 他确定自己到了安全的范围,立马开始洗白。 “胡说!”太宰治听了差点跳脚,“我是听到锦小姐的求救声才过去的,墙壁也是被我用煤气罐炸的!” “墙只有一半是煤气罐炸的,另一半是被她用球杆打碎的!”香取辉也附和道,“你们别被她骗了,我们两个才是受害者!” “……我从来没有叫你们来。” 锦户舞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女警佐藤美和子给她的橙汁,努力了好几下,也没能打开易拉罐的拉环。 太宰治从她手里拿过橙汁,替她打开,语气里充满怜惜:“锦小姐连拉环都打不开,你们竟然好意思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栽赃陷害!” “那是她装的!” “别吵了。” 目暮警官冷声道,“破案讲的是证据,现场根本就没有你们说的球杆。” 警察当然不会想到,犯案用的高尔夫球杆,早就被锦户舞捏成了粉末,混在了地上的碎石里。 “对了,她有同伙的!是她的同伙把球杆带走了!”远野凉想起了现场看到的五条悟和虎杖悠仁,虽然只是一瞥,但确实给他留下了印象,“一个男人,白头发,个子非常高!还有一个小孩!” 太宰治气笑了:“你还给人家安排上一家三口剧情了!现场就只有我们四个人而已。” “警官大人,请你相信我们!” 目暮警官重复了一遍:“警察只会相信证据。” 他是在场心情最为沉重的人,不外乎其他,是压根没料到,这次的案件竟然牵扯到了港口Mafia的人。 在这里,他是唯一真正知道太宰治身份的警察。 ……也幸好,他这次似乎只是意外卷进来。 佐藤美和子补充说明:“楼道里的监控录像,也只有你们四个人进出过公寓。” “目暮警官!” 正在这时,千叶和伸拿着薄薄的一叠调查资料过来了,他跑得太急,喘了好两口气后才静下来:“这件事不是单纯的入室抢劫案。” 远野凉急忙道:“当然不是!这是有预谋的栽赃陷害!” 千叶和伸严肃道:“我们在地板下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听到这句话,锦户舞低垂的眉眼,才在满屋震惊的气氛里,慢慢地抬了起来。 “是一具被用特殊溶液处理过的女性尸体,根据失踪人口的DNA对比,是两个月前来横滨参加钢琴比赛失踪的女高中生山崎玲央。” “山崎小姐,曾经搭过远野先生的车,之后就失踪了。” “怎么可能!”远野凉惊呼道,“我明明把她——”把她的尸体藏在自己家的床下啊! 怎么会跑到锦户舞家的地板下面? 远野凉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锦户舞:“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在他们离开之后,让坂本将犯罪嫌疑人的所有经历都查了一遍,找到尸体后,再将尸体用无限通道转移到了自己的家中。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坂本做不到的事。 如果有,那就是他不想做。 锦户舞仍然不太喜欢与警察接触,但也只有警察,能够继续将远野凉他们犯下的命案合法地追查下去。 然后,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整件事到此为止,看上去就基本符合逻辑了。 铁证如山,远野凉和香取辉也被警方正式拘留了。 “锦户小姐,需要警方送你回去吗?” 佐藤美和子一想到她家的墙壁也塌了,又发现了尸体,恐怕普通的女孩子是不敢回去睡了。 “不用麻烦你了。”锦户舞看了一眼太宰治,“我和太宰先生一起回去,我们就住在隔壁。” 太宰治点头:“我会将锦户小姐安全送到家的。” “太宰先生,你可以继续叫我锦,我不太喜欢锦户这个姓氏。” 来了趟警局,两个人也就知道了彼此的名字,称呼也从原先的半姓“太先生”、“锦小姐”变成了“太宰先生”和“锦户小姐”。 “太宰君,虽然用煤气罐砸门的行为有点冒失,但……但你救了人。”高木涉虽然对太宰治用煤气罐的举动感到无语,但一想到他这个月竟然开始见义勇为了,不由得感到了欣慰。 “我一定记得警官大人的话,以后继续乐于助人。” 佐藤美和子多少知道太宰治的那些案底,但她也没在锦户舞面前揭他的老底,只叮嘱太宰治:“那锦户小姐就拜托你了,少一根头发,都不会放过你哦。” 太宰治摆摆手:“知道了。” 夏天夜里的风很凉,锦户舞在出门时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太宰治看了一眼暗暗观察他的刑警们,很自然地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披在了锦户舞的身上。 目睹此场景的高木涉竟然有些感动:“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柔弱的锦户小姐,感化了劣迹斑斑的太宰先生……” 旁边的千叶警官 分卷阅读183 忍不住吐槽:“喂,高木你别自己想谈恋爱,就看到什么都想组CP吧。” “你别乱说!” * 到了小区门口,锦户舞往左边走,被太宰治拽住了手臂。 “诶?” “错了,家在这边。” 太宰治微笑着纠正她的错误,话语里的家字咬音很轻。 “抱歉,我方向感不好。” “哈,没事。” 夜色朦胧,太宰治绑在右眼的绷带突然松开,缓缓往下滑落。 “你的绷带——” 路旁是摇曳的樱花树,这个季节樱树不开花,只有满树丰腴如同苹果剪影的树叶。 微风吹过,树影婆娑。从树叶间漏下的月光,落了少年满身。 “其实我的眼睛没有受伤,我只是习惯绑绷带。”他扶住了自己的绷带。 “锦小姐看到是不是也想扯下来?”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抓住绷带的一边,柔软的绷带缱绻地滑过她的手指。 然后她轻轻一拉,将绷带延伸到了太宰治的面部左侧,将他的两只眼睛全部都蒙住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离开西伯利亚之前, 我和夏油杰在打包行李时,发生了争吵。 他的东西数量巨多, 我给他买的衣服帽子裤子鞋子包括CD杂志海报,他全部都要带回日本。 与他相反,我没拿什么东西,除了几盒带回去送人的巧克力糖果,就只有那盆刚刚开花的铃兰。 问题就出在这盆铃兰上。 因为铃兰花全株有毒,夏油杰想把它留在旅馆里,我当然不乐意。 “你自己带那么多东西, 我就这几样,还要扣一样,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 久违的中国谚语出现,夏油杰扯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心情似乎不错。 他还是没有给我关于昨天问题的答复, 一夜过去,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早晨起来做了丰盛的早餐, 还喝了一杯佐餐的美味葡萄酒。 【只许州官放火又怎样?百姓给我听话。】 听听, 这是人说的话吗? “夏油杰, 我只说一次, 你给我听好。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 整个彩虹小镇,只开了这一盆。它对我来说, 是一个奇迹。”我没有再坚持, 从窗台前走开, 回头去包要送人的那几盒巧克力, “你想扔就扔吧,只是你扔了的话,会令我寒心。” 【……】 我假装叹气:“产前抑郁症什么的,可能就是这样产生的吧,算了,抑郁就抑郁吧。” 【……】 行李打包完,开始清点的时候,我看到了放置在角落里,被从花盆中取出来并去除了多余的土壤,用塑料袋细心包好的那株铃兰。 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那一叠钞票里,只抽了两张,估计只够椅子的赔偿款。 正在这时,从楼上传来了乒哩乓啦的声音,夹杂着小孩子的欢笑声。 仔细听,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我注意到红发青年的脸上露出了温柔清浅的笑意。 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年少时的夏油杰。 ……怎么可能。 “吵到你了吗?”他回过神来,讷讷地问道。 “没有。楼上是老板的孩子吗?听上去很热闹呢。” “不是我的哦。”老板笑呵呵地收了餐盘,到后厨去清洗了。 芥川还在昏迷,我得带着他回mafia赴命,我对织田作之助说道:“织田先生,可以麻烦你把芥川君搬到车上吗?” Mafia的车在外面,我搬不动芥川,只能由织田作之助代劳。 “小姐也是mafia的成员?” “嗯。”我点了点头,“刚加入没多久,现在就住在这附近。” 在放好芥川之后,他又好心地叮嘱我:“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织田先生再见。” 我总有一种感觉,我和这位叫织田作之助的青年,以后还会见面。 * Mafia首领的办公室。 “你看上去状态不错,小公主们的状态也不错。” 森鸥外双手撑在下巴处,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上去苍老的十岁。 “首领看上去也不错。” “你说这话,良心不痛吗?”森鸥外叹气,“我的头都快秃了。” 没有哪个男人会主动承认自己头秃,哪怕是真秃子。森鸥外会这么说,是在等着我问他有什么烦心事,然后引出下文,给我安排任务。 我偏不让他如愿。 “还是很茂盛啊。” “哎,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日本人均寿命的一半呢。” “好人不长命,但首领应该没问题。” “太惨了,我真是太惨了。” 分卷阅读184 “……” 森鸥外自我唱衰半天,我也没附和他,我甚至不问他叫我回来的原因,他有些坐不住了。 “铃溪酱,”声音变得有些幽怨,“你怎么变得不按常理出牌?” “嗤。”我笑出了声,“首领这么急把我叫回来,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是为你而烦心啊。你听好了,异能力者星野一瞬上周三被杀害了。” “!!!” 这下轮到我笑不出来了。 星野一瞬是给我和夏油杰定下制约,剥离生魂的异能力者。他被杀死,我不确定夏油杰还能不能解除禁制,安全回到他原来的身体里。 “夏油杰的身体呢?” “这个不用担心,放在很安全的地方。”森鸥外托腮,“杀死一瞬先生的凶手就是治疗夏油君身体的那位术师。抱歉,我很不想把他称之为术师。因为他到底是什么怪物,还不清楚。” 森鸥外的语气逐渐凝重,我原以为他的黑眼圈和秃都是伪装的,现在看来不是。 “夏油君曾经被人陷害,误入歧途,虽然是他自己精神太过脆弱酿成悲剧,但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到现在都没抓到。” “铃溪,如果夏油君知道了这件事,大概会很愿意与你团聚吧,人总要为自己报仇,不是么——咦,你没戴戒指?他不在这里吗?” 森鸥外看不到夏油杰,他只能从我的手上有无戒指判断对方的存在。 “森先生,你恐怕不是想为夏油杰报仇,也不是在为我考虑。” 他要是有这个想法,早在我出国前就说了,不会特意挑在这个时间点。 要么是那个幕后黑手有了新动作,要么是我掉进了森鸥外最优解的一环里。 “不要这样讲自己的叔叔。”森鸥外一脸受伤,“我们之间的亲情与羁绊呢?” 还装呢。 光溪出事那么多年,我和妈妈相依为命,从来没见森鸥外过来看望过我们,还是在我长大了之后,他觉得我有点用了,才告诉了我和他之间的血缘关系。 源光溪的回忆里,也丝毫没有森鸥外的记忆,可见这份亲情双方都不在意,基本忽略不计。 我现在的亲人除了夏油杰和我不知去向的母亲,就只有五条空蝉和宫泽贤治。 森鸥外没有否认我的话,继续说道:“Mafia已经掌握了那个人的一些情报。如果你不愿意让夏油君手刃仇人,那该透露给他的朋友吧,比如那位最强咒术师五条先生吧?能够亲手为朋友报仇,是友情的证明啊。” 第一次听别人把“我想白拿”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仿佛是他把机会省下来给夏油杰和五条悟的。 不过,既然提到了五条悟,这个麻烦肯定很大。 “他为什么要杀死一瞬先生?” 原来,他才是织田作之助。 一瞬间,锦户舞竟产生了一种追星成功的错觉。 织田作之助与中原中也在外貌上完全不同,头发的红与眼睛的蓝,也不是同一种。 谁知道会被误传成是一个人呢? 现在想来,真叫人哭笑不得。 见对方紧盯着自己,织田作之助没有直接跨进森鸥外的办公室,而是礼貌地询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不,没有。织田先生,祝你工作愉快。”锦户舞心情不错,朝他笑了笑,转过身离开了。 送出去的钱和礼物,她当然不会再要回来了。 毕竟对余额无限来说,连洒洒水都算不上。 再者,虽然织田作之助不是她要找的人,但听说他在龙头战争中收养了五名孤儿,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说起来,她自己也是在龙头战争中变成孤儿的,对此,深有感触。 锦户舞本以为和这位姓织田的青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却在下班后,意外的被对方登门拜访了。 “您就是锦户舞小姐?”青年甚至用上了敬语。 他背了一个大麻袋。 但是麻袋太大了,没能被拉进门,只能暂时放在过道里。时不时,他还会回过头看一眼,防止麻袋被对门的住户偷走。 麻袋里都是现金,锦户舞送的一亿五千万,他一分都没动。 锦户舞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支在下巴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她刚泡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安室透在帮她吹头发。 这位“失去”波罗咖啡店工作的金发青年,以租房到期为由,委婉的卖惨,搬进了她买下的公寓,在结束酒吧的工作之余,顺带照料起她的饮食起居。 坂本十分反对,但锦户舞坚持让安室透留下了。 原因无他,安室透照顾人的本领一点也不输于坂本,应该说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坂本做的还好。 安室透擅长烹饪,尤其擅长制作甜食,这简直掐住了锦户舞的死穴。 他俊朗又体贴,声线优美,富有磁性,会念莎士比亚的长诗,懂得说赞美人的话,时 分卷阅读185 常哄得锦户舞心花怒放。 但她并不算是色令智昏的人,她知道对方一定有目的。要是什么都不图,那才让人不得不防。 她有什么呢?无非是钱。说的完整点,是余额无限。 “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她不止一次地对安室透这么说。 手表、房子、车子,她列举了很多种,但回答她的,都是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对方总是犹豫,最后才鼓起勇气回答。 “想像织田先生那样,得到锦小姐的……垂青。” 名为害羞的情绪,被已经快三十岁的安室透演绎的很好,像个十五六岁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年。 简而言之,就是—— 爱我吧,富婆。 “那你估计什么都得不到了。” 富婆有钱,但是富婆没有感情。 锦户舞继续享受着安室透带来的便利,报酬照样让人打到对方的账户里。 她收回思绪,平静地看着来还钱的织田作之助。 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拒绝了她给钱的男人。 中原中也一个,安室透算一个,再加上织田作之助一个。 很好,再来一个正好凑一桌麻将。 吹风机的声音始终响着,织田作之助几次张口,发现声音都会被覆盖得不清不楚,便安静地站着等。 不多久,安室透帮锦户舞吹干了头发。 他是个很懂分寸的人,知道锦户舞在和别人交谈时不喜欢他在场,收好吹风机后就回了房间——偷听。 “您就是锦户舞小姐?”红发青年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对,我是。”锦户舞玩味地看着青年,偏要装出不懂的样子,“织田先生,你找我有事?” “锦户小姐,是您打了一笔钱给我,还有那些礼物,以及这些现金?” “对。” “我,无功不受禄。” 青年木讷的样子在平常人看来不算有趣,但锦户舞却觉得有点意思。 “你性格挺不错的,这就是功。”锦户舞换了一个坐姿,朝他歪了歪头,“收下吧,抚养孩子挺辛苦的。”尤其对方还有五个孩子。 “不辛苦,他们都很乖,而且,我有自己的工作,我能养活他们。”青年又一次拒绝了,“现金都在这里了,账户上的钱我会委托朋友帮忙转回去,那些礼物——” 礼物其实是有些麻烦的。 锦户舞的礼物送到他家时,他正在港口mafia本部像死狗一样的操劳,回到家才发现那人又送来了很多东西,有食物有玩具有新衣服。 孩子们已经拆过了,他们都很喜欢。 织田作之助不擅长花言巧语,不能像太宰治那样告诉孩子们,是散财童子送来给大家的礼物,他解释:“人家送错了,要还回去。” 五个孩子都不想理他。 锦户舞送得太多了,全都是最贵最好的,连年纪最大的幸介,都舍不得放下最新款的游戏机了。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是天衣无缝,只能预知五六秒之后的事。 但他分明看到了,贪婪、不劳而获,那些负面的品格,在他疼爱珍视的孩子们身上,开始逐渐生长、蔓延。 天降的财富容易令人迷失自我,抛弃梦想,将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麻。这也是很多中了大奖的人却没有好下场的原因。 织田作之助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虽然贫困,却充实。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家人,有朋友,有自己买得起的辣味咖喱和酒,还有一个最美好最美好的梦想。 ——要成为写小说的人。 他无法想通锦户舞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然连出版社都帮他安排好了。 那么即使他的书摆满全日本所有的书店,没有人去翻开阅读,没有人真正欣赏他写的东西,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把陷入甜蜜礼物中的孩子们捆了起来,把他们拆开的礼物也都一件一件的,重新包好。 已经吃过的零食,他记下名字,上网搜价格,准备折现赔偿。 “织田作,你就是太较真了。”友人太宰治看得咂舌。 “太宰,这些东西不该属于我。” …… “锦户小姐,已经动过的礼物,我会分期赔偿你的。” 知道那一块巧克力的价格就抵上他一天的工资时,织田作之助是有点心梗的。 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要压缩了。 锦户舞安静地听完了青年的话,垂下了眼眸。 “如此,我倒是给织田先生添了麻烦。” ——确实是麻烦。 织田作之助为了天降巨款奔波了很久,和孩子们闹了矛盾,还要提防小偷来他家偷钱,他已经几天没睡好,没有更新小说了。 但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 “ 分卷阅读186 ……不麻烦。” 因为他看到锦户舞哭了。 是、是被他说哭了吗? 她抱着膝盖,两只美丽的蓝眼睛里流下了眼泪,看上去十分委屈。 “锦户小姐,你,你没事吧?” 织田作之助没有安慰异性的经验,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言行是不是偏激了。 “谢谢锦户小姐的好意,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工作,照顾好他们的。” 话已出口,又觉得自己嘴笨,别人什么都没说,他答应什么呢? 锦户舞还在哭,那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晶莹而轻捷地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柔软的睡衣上。 “锦户小姐——” “眼睫毛,”锦户舞突然开口说道,“掉到眼睛里了,两只都有。” “啊。” 原来如此。 织田作之助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麻烦你,过来帮我吹一下。” 她的声音又低又软,尾音像片状的羽毛擦过皮肤那般轻柔。 “……” “很不舒服。”她皱起了眉。 “噢,好。” ……他还是不擅长和少女接触。 这方面,只有太宰治有经验。 “原来织田先生,”锦户舞淡声说,“竟然还用玫瑰花味的唇膏啊。” ……啊这。 那是港口mafia年会上抽到的十等奖,早就扔给孩子们玩了,他在出门前蹲下系鞋带,咲乐趁机涂在他的嘴唇上的。 老实说,他宁愿抽到十一等奖的一袋大米。 在虚虚地托住锦户舞的下巴,轻轻吹了吹她的眼睛时,织田作之助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他笔下也有过少女,她们贫穷而坚强,有梦想当翅膀,活得满足而虔诚。 想要的一切都得自己去努力,没有不劳而获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写一写面前的人。 日本的首富小姐,她会有什么梦想呢? 织田作之助没有办法判断眼睫毛有没有吹出来,光线太暗了,但他很快看到锦户舞的眼泪停住了。 她的目光像烟,他一吹,就弯成了月牙。 “……这个就不知道了。”森鸥外抬了抬眉,“但有一件事,凶手在发现夏油君失去术式之前,短暂地占据过他的身体,多少看过他的记忆,可能有与你有关的部分,要小心哦,铃溪酱。” “好,我会小心。”我思索片刻,“我会告诉五条悟,但暂时不能告诉夏油杰。” “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都已经问了诶。。” “百鬼夜行的最后一刻,夏油君因为他父母留下的手链断裂而坠楼,”森鸥外回忆道,“但是那串手链,我先前也检查过,质量很好,按照道理不会轻易断裂。”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是不是被你提前弄断的?” “……” “如果夏油君被他的朋友五条君直接杀死,尸体无法剥离生魂,你就无法进行复活计划了。”森鸥外推测道,“难怪你事先拜托我把夏油君引至天台,不是因为那里人少,方便掩人耳目,而是为了远离五条悟,先一步让夏油君陷入濒死状态。 至于为什么用那串手链,你是良心上过不去,在帮他的父母报仇吗?” “让他死一次,再弄活。铃溪酱,你和你父亲一样,是真正的疯子。” “你想成为mafia的中层吗?不用留在底层打杂。” “我不想。” “那你想换一个工作吗?” “森叔叔真会开玩笑。哪有算得那么准的,要是夏油杰当场摔死了呢?我不是就白忙一场了吗?” “那也在你的考虑范围内。”森鸥外微笑,“恐怕你会选择当场殉情吧。” “你说错了,我很珍惜生命的。”他说的一半对,一半不对,“其实我没去想过我会失败。我在上学时很喜欢读中国的成语和谚语。有两个成语,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想知道吗?” “哦?” “饮鸩止渴,抱薪救火。” “我也读过,是贬义的成语。” “这是两个很可笑的成语。但古人不会凭空创造,我相信当事人是真的遇到了那样的绝境。可是也许饮鸩止渴的人,最后发现自己百毒不侵,抱薪救火的灰烬里,飞出了一只不死鸟。” 我也记得百鬼夜行那天发生的事,我不会忘记手链断裂,夏油杰坠楼的那一刻。 “所以那时候,除了相信我自己,别无他途。”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你以为你是在成全夏油君, 其实你是在成全你自己。’ ——这是在离开mafia之前,森鸥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已知的情报并不多。 杀死 分卷阅读187 一瞬的凶手是给夏油杰修补尸体的术师。这个人曾经设计陷害夏油杰, 还占据过他的身体,在发现他的术式消失后才放弃。 森鸥外不惜中断了我的休假,把我从西伯利亚叫回来,是想把夏油杰和五条悟牵扯进来,对方很可能是盯上了森鸥外最重视的mafia。 可他为什么要杀一瞬呢? 一瞬的异能力虽然罕见,但充其量只能算个“阴间红娘”,对于追求强大力量的人来说, 根本不可能在意。 难道还是盯着夏油杰?或者是巧合呢。 我没想明白,买了两份豆沙馅的奶油馒头,回到了新搬的公寓里。 “杰哥, 我回来了。” 打开门,入眼便是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夏油杰。 田螺小伙子虽然生气, 但依旧很勤快地把屋子里收拾得焕然一新。 玄关处很细心地贴墙放了一只矮脚凳, 方便我可以坐着换鞋。容易沾水的地方也都铺上了防滑地垫。 我读书时理想中的家,也不过如此。 “还生气呢?”我拎着奶油馒头到夏油杰面前献宝, “作为赔罪的礼物, 你不吃就算了——” 到底还是吃了。 馒头很小, 他刚好一口一个, 嘴巴塞得鼓鼓的, 像条金鱼。过去的夏油杰在我面前吃相还算文雅, 不会像现在这样放飞自我。 “取悦我,是你对我而言, 唯一的价值。” 这句话被锦户舞说出来的时候, 伏黑惠彻底噎住了。 突然有点后悔掺和进他们的事了。 这顿饭果然还是应该和狗卷学长他们在学校里吃。 与没经历过富婆的伏黑惠不同, 五条悟十分淡定, 显然处理什么样的情况都是得心应手。 “哦?你要我怎么取悦你呢?”他喝了一口果汁说,“晚上我去你那里,还是你去我那里?” 似乎是短暂的进行了一下权衡利弊,他说道:“算了,还是去我那里吧。” 锦户舞挑眉:“为什么?” 五条悟单手托腮,歪头看着他:“我可不想去了你那里之后,发现自己是去参加一个big party,会很吵吧。” “我家没有其他人。”锦户舞下意识地解释道,“我从来不留别人过夜。” ——等等。 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强调这个? 在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沉默里,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套话了。 “是么?” “不好意思。”伏黑惠终于放下了筷子,“我去上个厕所。” 他觉得再待下去不知道这两人还会怎样的语出惊人,索性就机智的尿遁了。 包间里转眼就只剩下了锦户舞和五条悟。 “说吧,把孩子吓跑,是想说些什么?”锦户舞倒也真的没有喝酒,而是选择了五条悟推给她的那杯果汁。 酒和果汁,她确实更喜欢后者。 只不过以前跟着前夫出入一些交际的场合,总觉得喝果汁而不喝酒,显得不够成熟。 渐渐的就养成了习惯。 习惯是种极其可怕的东西,她已经离开了那个男人,这些养成的习惯却还没纠正回来。 “说些什么?”五条悟“噫”了一声,调整了一个令自己更为舒适的坐姿,“难道不是做些什么吗?” 他的坐姿愈发懒散,而身体是朝着锦户舞的方向前倾的。 两个人原本就是邻座,靠得也越来越近。 ——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配上柔和的橘色灯光,天花板上环形鱼缸中的流水声,从有着低哑磁性声音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更显得无尽暧昧。 “……我知道了。” 锦户舞很是配合的微微侧过身,朝他的衣领伸出了手。 “那,麻烦你别躲开。” 五条悟唇边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怎么可能会躲开你呢?来吧。” 纤细的手指在距离对方衣领拉链一厘米处停滞了两秒,而后指尖缓缓上移,缓缓擦过男人的脸颊。 细腻、温热的皮肤。 ——除非他自己情愿,否则没人能碰到他。 原来五条悟的脸这么的软。 上好的手感让锦户舞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大白馒头。 最终手指停留在了他的眼罩上,沿着边缘,轻轻往下一拉—— 无论看多少次,五条悟的眼睛,依然会让锦户舞觉得如同初见时的惊艳。 他的睫毛纤长,根根分明,与头发同色,更衬得冰蓝色的眼眸有种如梦似幻的朦胧美。 像是星光。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在那里面看到了一脸安静的自己。 “……我当时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喝咖啡,那个时候还没有察觉到异状。” “在接电话的时候,才感受到了咖啡馆上方的咒灵的气息。” 分卷阅读188 语速逐渐慢下来,五条悟垂下眼眸,安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少女的声音里几乎不带任何情绪,或者说,她的情绪已经被很好的克制住了。 只是很平淡的叙述,像描述天气那样普通。 但只有她本人知道,此刻她的心跳频率,并没有稳定在平时的一分钟六十下。 这双冰蓝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又因为是俯视的角度,有种极强的压迫感。 ……锦户舞一直挺抗拒和五条悟对视的。 气场上就输了人家一大截。 绝对是年龄差造成的,毕竟五条悟比她多吃了十年的饭呢,她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这里就发生了爆炸,事故后续鉴定是有人点燃了瓦斯炉,但我确定那不是人类,是咒灵,一只很强大的特级咒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又会突然消失。” “太久不接触那些东西了,也不知道三年来咒灵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就这么多了。” 以上,是锦户舞在咖啡馆爆炸事件中,看到的全部景象。 她的眼睛有类似记录仪的效果,可以完整地记录发生过的事情,并传进对方的脑中,这些记忆可以自行修改,但骗不了五条悟的六眼。 先前她拜托过赤司征十郎想办法将特级咒灵的事告诉五条悟,虽然没提她的名字,但五条悟想查,还是能查到的。 除了咒灵相关,她想不到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其他理由了。 “……原来如此,的确有点意思。” 等到锦户舞将自己眼中看到的信息全部反馈给五条悟后,后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注视彼此眼睛的时间过久,以至于锦户舞都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话,直到额头被一根曲起的手指弹了一下后,她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 五条悟看着这双带着些许茫然的红色眼睛,半开玩笑地说:“看迷住了?你五条哥哥的眼睛好看吧。” 锦户舞:“……!” 还五条哥哥,又没个正经了。 “我已经遇到了眼睛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嗤,你是说那个黑手党的小子吗?” 锦户舞传递的是全部信息,包括她在咖啡店遇到的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和安室透。 也包括中原中也抱着她从废墟中,电光石火冲出来的那一瞬间。 “是。”回答的毫不犹豫。 五条悟的手指并没有离开她的额头,“这就是你要去港口mafia的理由?” 锦户舞想起那天的经历,俊美好心又极为绅士的中原中也,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语气也是自己在面对五条悟时很难保持的温柔:“是因为他,但也不全是——痛!” 额头又被弹了一下,这次的力度比先前那次要大一些。锦户舞愤怒地看着五条悟:“你干什么!” “……手滑了。” 手滑显然只是借口。 她知道他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 从小到大,他应该没有看她顺眼过。当然,她也如此。 但……又有个特殊的地方。 这份特殊让锦户舞怅然若失。 她瞪着五条悟,他的眼睛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能将人整个都吸进去。 全世界也只有这双蓝眼睛,能看到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锦户舞的眼睛是最张扬的红色,像火焰,又像原野上静止在黄昏时分的落日,但除了自己照镜子,她无法和任何人分享。 大家看到的,都只是自己的眼睛颜色而已。 就像是在她的眼睛里,装了一面镜子。唯有五条悟的六眼,能穿透镜子的屏障,看到原本的颜色。 算是独一份的“殊荣”,尽管她不情不愿。 ‘这颜色,红得让人心烦。’这是五条大少爷对她的第一句评价。 ‘像小猴子的屁股。’这是第二句评价。 ……完全不能想。 回忆总是令人窒息。 锦户舞需要一杯酒来压压火,果汁已经压不住了。 就在她端起酒杯,准备喝时,门突然被刮开了。 不是踢开,不是撞开,也不是推开,像是被飓风刮开。 可是酒吧里怎么会有风呢? “我说,你们欠mafia一整年的保护费,也该结算一下了吧。叫你们的boss出来吧,他不是要见我么?我来了。”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作为距离港口mafia所管辖的地区里,最大的一间酒吧,双子塔。 锦户舞从没交过一分钱保护费。 前阵子酒吧的高管战战兢兢地向她提过此事,建议破财免灾。 锦户舞没点头,反而因为喝上头了揍了对方,还提笔写了一句话,让人送了过去。 【保护费要凭真本事收,叫你们的老大亲自来拿 分卷阅读189 。】 富婆可以很大方地送出一亿,也可以很抠门的一毛不拔。叫她屈服于恶势力,简直做梦。 这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锦户舞完全不知道当时那人有没有将信送回去,也没有想到自己两个星期后就加入了mafia。 不知道mafia有没有员工产业免收保护费的规定。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个声音,它真的太耳熟了。 ——糟了。 这是身处两个阵营的两个人内心同一时间的感受。 锦户舞茫然地看着她一直在寻找的织田作之助先生(中原中也),正叼着香烟,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而她,一个还未满法定饮酒年龄的人,手里正端着酒杯,并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紧挨着五条悟。 “啊,是你啊。”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苦笑。 中原中也同样也是如此。 他今天忙完了一笔大生意,听部下说这家酒吧的主人极其嚣张,保护费极其难收,他才大材小用,顺路过来压一下场子,给部下一个面子,搓搓对方的锐气。 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在这里? “好巧啊。”还有,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难道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不要慌! 不能慌。 凡事都有补救的机会,锦户舞的头脑高速转动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妙计。 她将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酒液晃荡着溅出来,然后她一把拉下五条悟的眼罩,将他恢复成了凤梨头。 锦户舞满脸大写的痛心:“爸爸,说了你多少遍了,头发都已经喝白了,就少来酒吧喝酒,不然晚上你痛风又犯了怎么办?” 五条悟:“……”想原地打死这孽子怎么办呢?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杰哥, 既然你睡不着觉,那我们就来做点别的事吧。” 夏油杰还沉浸在他的记忆被人偷看了, 很可能看到了不和谐之事的担忧之中,听到我说这句话,立刻就精神了。 精神不过三秒钟,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现在这样,根本碰不到你啊。】 “我没跟你说那种事。”我有些无语,“喂,你现在都是灵魂状态了, 怎么还有世俗的欲望?” 【……咳咳。】夏油杰小脸垮了下来,【那要做什么事?】 “缝纫。” 【哈?】 趁他还没明白过来,我下床去衣柜里拿出了他的袈裟, 又拿来了一把剪刀,和早就给他准备好的针线盒。 夏油杰在接手盘星教(原荼蘼教)之后, 经常穿着这件五条袈裟当假和尚招摇撞骗。 袈裟在百鬼夜行当天被打撕了, 沾了不少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应该说在他叛逃的十年里, 这件袈裟就没少沾血, 还因为他每天吞噬咒灵, 导致衣服上也残留着咒灵的气息, 令人生厌。 当时五条悟把夏油杰的尸体交给了菜菜子和美美子, 把袈裟交给了我。 我把它清洗干净又缝合好撕裂的部分, 但无论怎么做,都觉得不干净, 因此每天都要清洗一遍。 现在, 我终于觉得它干净了, 没有一点味道了。 “这衣服本来应该烧掉, 你当教主穿着它的时候,杀了很多人,也犯下了很多罪行。”袈裟的布料很结实,特别耐洗,过了十年也没掉色,“不过它也承载了你的一些回忆,关于菜菜子,美美子,还有你的那些家人们。”之前我让美美子帮他联系过,他重视的家人们都平安无事,各自单飞后混得还不错。 夏油杰认真地听着,床头线灯的亮光落在他脸上,在他的眼帘下投射出两道阴影,仿佛蝴蝶即将振翅高飞。 “很多人都说,要换个地方开始,所以我带你去了西伯利亚,我甚至想过欺瞒森鸥外,就和你在贝加尔湖过一辈子。但是后来我想,在哪里犯了错,就应该在哪里重新开始。”我把袈裟展开放到他面前,“就像这件袈裟,与其直接烧掉当它不存在,不如试试看把它改造一下。比方说——” “来做御守吧,”我调侃道,“夏油教主你不也算半个神官吗?” 其实会想做御守,纯粹出于我的私心。夏油杰不信神,我也不信,我是在他死后才开始信的。假如真有因果报应,那他这样的人一定会遭报应,江户川乱步也说过不该让他活着,会损德。 既然有损德一说,那就有积德一说。 御守是用来辟邪和消除厄运的东西,这件袈裟曾经给许多人带来噩梦,现在也该净化一下了。 “小舞,你做的很好。” 森鸥外翻看着有关锦户舞处理事件的公函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 锦户舞刚刚被调到他身边两天,已经拉拢了一拨异己分子——名为Endlist的组织,顺利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分卷阅读190 “首领过奖了,这个任务又不难,谁叫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还是喜欢钱的。” 人是两条腿的动物,手里必须要抓到点东西才能踏实。要么给钱,要么放权,有利益可图,自然会不由自主的心动。 森鸥外早就算到了锦户舞会用打钱的方式去说服别人,但问题是他指派的任务目标,是个贪得无厌的刺头。 就是给出天价,他们也会一直往上加价,永无止境。 原本想动用中原中也去踏平它,但偏偏又处在武器库的核心位置,比较棘手。而且对方还掌握着他们想要的东西,被逼得太狠没准会落得鱼死网破。 损人不利己的下场是信奉最优解的森鸥外最不喜欢看到的局面。 “哦?小舞竟然会想到这样的办法……” 翻开下一页的公函,上面详细记录了锦户舞与对方谈判的过程。 锦户舞知道对方性格贪婪,没有立刻去找他们,而是去找了他们的对家,开出了一百亿的天文数字,并且当场转账,存在了给对方准备的储备金里。 对家也贪婪,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还想继续狮子大开口。 锦户舞气定神闲地喝完一杯茶,又将一百亿,十亿十亿地转了回来。 对家:“一百五十亿。” 锦户舞:“九十亿。” 对家:“一百四十亿。” 锦户舞:“六十亿。” 对家在降到一百亿时就坚持不下去了,因为锦户舞已经降到了十亿。 十亿,是森鸥外原本想开出的价格。 谈判最后很显然破裂了,锦户舞一分也没有留给对方。 然后她去找了原本要找的Endlist,这个组织有意投诚港口mafia,并献上自己的核心武器,但价钱上一直在犹豫。 他们知道锦户舞与他们的对家谈判破裂了,因此在她开价一百亿时,立刻就同意了。 多说一句话都会使得价钱变少,傻子才会开口。 十亿由港口mafia出,剩下的九十亿,由她个人出。 森鸥外十分满意。 他坐在首领的座椅上,双手交叠撑在下颌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对比,就永远不知道满足。” “如果我是Endlist的头目,得不到我想要的价格,那我宁愿不卖。”锦户舞虽然用了这种很狗的方式令对方上当了,但她还是不认同那种价值观。 “不卖的话就无利可图,一分钱的利益也没有。”森鸥外提醒道,“还有可能被mafia视为眼中钉除去,就像BBY组织那样。” BBY是Endlist的对家,也是锦户舞最先找的炮灰组织。在与mafia谈判破裂后,已经被中原中也和他的部下武力平叛了。这也是提供给Endlist的血淋淋的案例。 一软一硬,蜜糖与鞭子并施,才是森鸥外完整的计划。 “利益是最重要的吗?”锦户舞不假思索地问道。 ……呃,好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对利益至上的屑老板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渗透到了他的每一项决定中。 “这句话说得不对。” ——竟然是否认的答案。 见鬼了吧。 “最重要的当然不是利益,而是最大化的利益。”森鸥外垂下双手,像小学生上课听讲一样坐直了身体,认真地望着她说,“小舞,我希望mafia能变好,变成我理想中最美好的样子。” ……理想中最美好的样子。 锦户舞怔怔地望着他。 森鸥外认真起来的时候,紫红色的眼眸里不仅全然看不到算计,竟然涌出了小男孩特有的清澈纯净。 也对,毕竟他在谈论的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港口mafia。 “你理想中的样子,要付出多少人的牺牲呢?”她轻声问道。 邪恶的人为了实现目标选择牺牲别人,善良的人为了实现目标选择牺牲自己,但森鸥外不在这两者之中。 他为了实现目标,什么都能放弃,谁都能牺牲,包括他自己。 “全看小舞的意思了。”森鸥外微笑,“你愿意帮我吗?” 他语气柔和,午后的办公室里,嗓音被阳光浸染出几分情人般的暧昧低沉,说出的话却带着直截了当的威胁。 ——你不愿意帮我,那必然有人要牺牲。 锦户舞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算了。 这人疯批起来,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危险的事。以前她就见识过,更别说又过了这么多年。 异能营业许可证本身对自己就没什么用,上交给mafia也无妨。况且这样也算帮到了中原中也——这也是他珍视的组织。 “这个可以送给您,但是,”锦户舞也不是吃素的,没道理一点好处 分卷阅读191 都不沾,“我也有想要的东西,森首领愿意帮我吗?” 转眼之间,就把刚才的话还了回去。 森鸥外摇摇头:“作为首领,无法帮你。” 锦户舞:“……” 森鸥外又说:“作为我自己,倒是可以帮你。” ——首领和你自己不是同一个人吗? “叫我的名字,我就给你。”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有人先缓过来了。 “私自叫首领的名讳是大不敬,但既然您这么说了——”锦户舞将手里的黑色卡片放到了桌上,并将它推到了对方的手边,“森鸥外,把东西给我。” 森鸥外叹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让你叫这个。” 他没有收下异能开业许可证,也没有交出仁者之言。 锦户舞抿着嘴唇,像要放弃即将到手的宝石一样,也不愿说出那个已经久远到印象模糊的名字。 ……森林太郎。 面前的人,怎么配再叫这个名字? 回忆里的森林太郎和她是两种人,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锦户舞小时候是个很糟心的小孩,不仅会说咒骂别人的话,还特别的……不善良。 她的父亲野心勃勃,整天忙于事业,兄长锦户优又与她王不见王,互相看不顺眼。 森林太郎作为家庭医生来到锦户家的那天,在午后的花园里见到了她—— 一个穿着红色洋裙的金发女孩,光着双脚在花园里奔跑,四周都是香花和蝴蝶。 她跑得极快,像是一阵风,脸上汗涔涔的,还带着红晕。 他觉得她几乎快要飞起来了,她却偏过头朝他挥了挥手。 “嗨,帅哥!” “小心——” 森林太郎的提醒终究慢了半拍,她一头撞在了树上,睁着一双光芒闪闪的眼睛,就那么昏了过去。 那是一棵百年大树,锦户舞受伤不轻,撞出了脑震荡,被罚卧床休息,不许出去玩,不许看电视。 挨了父亲的骂,还失去了很多快乐,她气得差点蹿上天花板。 “小舞小姐,想听故事吗?” 这是森林太郎对锦户舞说的第一句话。 他还拿出了一个兔子形状的小糖人,那是他家乡鹿足郡的特产,对锦户舞这种在大都市长大的女孩,应该是稀罕物。 锦户舞对童话故事不感兴趣,但看到糖人果然两眼放光,吃完了之后就鼓着腮帮子,在他的故事声中自娱自乐。 她在嘴里存了一口气,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边腮帮子时,气就跑到了右边腮帮子,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右边腮帮子时,气就跑到了左边腮帮子。 两只手一起贴上时,气就跑了出来,她歪头朝他笑。 那笑容太过无忧,根本不像是一个遭遇了脑震荡和禁足的孩子。 森林太郎也笑了。 于是他们成了朋友。最好的朋友。 她经常爬上树,头朝下栽下来;她跳到小河里游泳,爬上来时全身都挂着水草;还经常在书上涂鸦一只骷髅头,然后冷不防拿给他:吓人不,林太郎? 全世界好像都觉得她不好,不够优秀,顽劣,没有教养。只有他看得到她的可爱。 他循循善诱,引导她一步一步成长。锦户舞上树掏鸟窝时,他搭□□把幼鸟又放回去。她欺负落水的麻雀时,他用毛巾擦干了麻雀身上的水。 他是医生,医者有仁心,他除了给锦户家当家庭医生,还时常出去义诊。 他对待每一条生命都很严肃。也很虔诚。 “小舞,你要记得,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麻雀也算生命?” “它们也有自己的同伴,以后不要欺负它们。” “……噢。” 如果说锦户舞的理想是夏油杰给的,那么她的品性就是森林太郎给的。 她被教好了,学会了礼仪,学会了谦让,学会了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别人。 并且没有再坏下去。 仁者之言是她第一颗送出的宝石,金色的,像阳光,异常美丽。 没有人比森林太郎更与它相配了。 她对他始终挂念,甚至后来森林太郎辗转去了军营,她也拜托五条悟抱她去拜访他。 军营里充斥着大量的咒灵,全部都是在战争中产生的。 ——大部分竟然是因为诅咒森林太郎而产生的。 一个医生,来到军营抢救伤者,却制造出了传说中的不死军团,让很多人沦为战争机器,在反复死亡中精神崩溃。 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自然导致了仁者之言的失格。 锦户舞不是很能理解。 “他自己跟我说过,生命是无价的,这样做和玩弄人命有什么区别?他忘记他是怎么教我的了吗?”她纠结的想要撞墙。 五条悟是怎么回答她的?b 分卷阅读192 r   “战争必然会有所牺牲,这个牺牲,要么是人命,要么是人权,看起来他选择的是牺牲人权。立场不同,我无法评价。但是,你能转变思想,他也能。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一成不变的童话故事,回去了,小鬼。” 然后五条悟把她带了回去。 ……原来森林太郎不是去济世救人的。 ……他不是她的榜样了。 他不是好人了,他甚至不再是医生,他到底是什么……她没法定义。 后来战争还是输了。 她没有机会问他,即使变成自己最先反对的那种人,也没有改变战争的结局,这样,也不后悔吗? 森林太郎。 林太郎。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只剩他的人形异能爱丽丝,还会这样叫他。 “小舞,我很想听。”他嘴角一牵,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亮晶晶的眼神,衬着唇边清浅的笑容,“你一定还记得。” 记得是记得,但是,有什么用? 跟任何导致宝石失格的人打感情牌。 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自身当初闪光的品格,选择了另外的东西。 “既然你擅长最优解,那我就给你两个选择。” 锦户舞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第一个选择,我叫你的原名,但你什么也别想得到了。第二个选择,我永远只叫你首领,但我可以给你一百亿,据我所知,你没有这么多钱,而我余额无限。” “选吧,还是真实的金钱?”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与贤治吵架的男孩名叫织田幸介, 是先前认识的mafia青年织田作之助的长子。 令我颇为意外的是,织田作之助的年纪比我和夏油杰还小, 却已经有了五个孩子。 “幸介有错在先,他不该乱说大话。” “是那小子先吹牛的!”没等织田作之助说完,织田幸介就很不服气地指着贤治说道,“他说他的杰爸爸是什么教的教主!” 织田作之助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就跟别人吹牛说我是港口mafia的首领?” 织田幸介抿唇,默认了。 “胡闹,这种话怎么能乱说?”织田作之助按住织田幸介的肩膀,“快点向别人道歉。” “不要。” 织田幸介扭过头, 依旧不服气。 “我是怎么教你的,幸介?” “那个,幸介同学, 你要不要吃奶油馒头,这是贤治买的。” 我把在路上买的奶油馒头递到他面前, “贤治的爸爸以前是个小团体的教主, 不过那个教已经解散了。欢迎来我家玩,我们家还有两个可爱的姐姐。” 贤治在家里已经被我思想教育过了, 面对与他年龄相仿的小朋友, 如果对方没有太出格行为, 哪怕是犯了错, 也不可以像教训不听话的牛那样动手打人。 夏油杰舍不得批评贤治, 几次试图阻拦我, 都被我瞪回去了。我希望贤治能成为一个温和有礼貌的孩子,这是我, 也是他祖母对他的期待。 除了奶油馒头, 我还让贤治自己给织田幸介挑了一件男孩子都喜欢的飞机模型。 “这个是贤治挑的, 送给幸介同学赔礼道歉的礼物。” 幸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装飞机的模型盒。 贤治被教育之后, 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了,乖乖地道歉:“幸介君,对不起,我力气太大,把你的脸打肿了。” “小伤而已。”幸介肿着一张脸逞强道,“一点都不疼。不过谢谢你的飞机了。” 其实他当时也动了手,但处于饥饿状态下的贤治,会免疫所有的物理伤害。看上去是贤治殴打了他,实际上是互殴。 此刻,五条悟面前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亮出手机,说出真相,勇敢地告诉锦户舞,他才是她的网友黑色眼罩。 然而这种情况所对应的结局,将会非常残酷。 毋庸置疑,锦户舞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把他拉黑,并且提高警惕心,以后再想以别的网友身份加她为好友,基本是不可能了。 第二种,假装凑热闹的,不知道这件事,让锦户舞继续误会黑色眼罩就是狗卷棘。 虽然有点不甘心,有种被套了小美人鱼剧本的感觉,但狗卷棘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被他捏的死死的,也不会敢轻举妄动。而且如果以狗卷棘的身份来忽悠锦户舞,说不定能收获更多。 五条老师权衡利弊,决定了后一种。 “你竟然和我的学生是网友?”他假装吃惊,“不会吧,没有代沟吗?” “什么代沟?”夜蛾正道纠正了五条悟的话,“小舞的话,也只比狗卷大两岁而已,有代沟的是你和你的学生。” “我和我可爱的学生们才不会有代沟呢。”五条悟撇了撇嘴,装出危机感十足的样子,对锦户舞说道,“咒术高专可是有规定的,校长 分卷阅读193 和老师没谈恋爱之前,学生不可以谈恋爱。” 夜蛾正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锦户舞压根不打算理五条悟,哼都没哼一声。从包里找出武士之魂,递给了夜蛾正道。 “夜蛾叔叔,就是这个东西。” 夜蛾正道凝视着面前的黑色宝石,关于咒具的事,他已经听五条悟提前说过了。 这块宝石虽然是锦户舞母亲的遗物,但事实上却是咒术届的宝物。 ——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将普通的物品变为咒具。 “福泽先生的武士.刀,现在已经登记为特级咒具了。但那是他的家传物品,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别人割爱比较好。” 夜蛾正道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小舞,你可以把这根针变为咒具吗?” 他从编了一半的咒骸里抽出了一根编织针。 “我试试。” 锦户舞接过针,将它按在了武士之魂上。 原本黯淡无光的针,瞬间发出一道光芒,变得锃亮如新。 “虽然不是特级咒具,但确实是变成咒具了……小舞,你怎么了?” 夜蛾正道注意到锦户舞在皱眉。 “没什么。”锦户舞垂下眼睛,“我会继续收集另外三颗宝石,或许它们和武士之魂有相似的效果。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先告辞了。” “这么赶的吗?”夜蛾正道原本想要留锦户舞在高专吃晚餐,对方已经快步往外面走过去了。 “错了,那不是往大门的路啊!悟,你怎么也——”怎么也走了啊。 …… “咳咳咳——” 锦户舞拧开水龙头,用清水将水池里的鲜血冲洗干净。 刚才她在用完武士之魂之后,喉咙口就涌上了一口腥甜。 她只是忍着没告诉夜蛾正道。 之前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咳——” 后背突然按上了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是在为她顺气。 果然,舒服了很多。 锦户舞从水池里抬起脸,镜子里映照出一张略微狼狈的脸。以及—— 一只白毛。 “这里是女厕所吧?”她掸开五条悟的手,讥讽道,“男教师擅闯女厕所真的好吗?师德呢?” 五条悟指了指对面的一排,嗤笑道:“你看清楚,这里是男厕所。” 锦户舞瞬间变了脸色。她知道自己方向感一向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连男厕所还是女厕所都没看清楚吧。 太失礼了。 幸好除了五条悟,没有其他人看到。 锦户舞刚走到门口,迎面就遇上了—— “狗卷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狗卷棘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标志“Man”,确定这里是男厕所。 可为什么先前那个奇怪的女生会出现在男厕所里? 难道她是女装大佬? 狗卷棘:“!!!” 小裙子,小短裤什么的……狗卷棘突然隐隐有些兴奋。 他其实也有点想试穿看看。 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地说了句:“腌高菜!” 很危险哦,年轻人,直接在校园里玩异装play,被抓到就死定了。 “腌高菜是什么意思?”锦户舞望着狗卷棘远去的背影,问五条悟。 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胡扯道:“是这个地方就让给你的意思。” 结合上下语境,完全能对的上。 锦户舞嘴角抽了抽:“他这是误会了吧喂!” 武士之魂虽然承认了主人,但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将普通道具转化为特级咒具。 这个特定条件,未知。在普通状态下转化,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咒具,还会损坏本人的健康。 ——以上,是五条悟对锦户舞吐血一事的分析。 “也许找齐另外三块宝石,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仍然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小舞有线索了吗?” 锦户舞虽然因为童年往事,对五条悟成见很深,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男人,是除了夜蛾正道之外,咒术高专里最靠谱的男人了。 “暂时还没。” 锦户舞接过五条悟递给她的一杯混了冰块的冷可可。 他们都是甜食控,彼此都能在对方家里翻到适合自己口味的东西。 她完全不用跟五条悟客气,也不用说谢谢。 冷可可上洒了一层棉花糖,还有巧克力碎,甜甜糯糯的,十分好喝。 母亲留下的项链里,还有另外三块宝石,仁者之言,智慧之眼,爱人之心。 仁者之言被她送给了森鸥外,已经失格。 智慧之眼在龙头战争开始前,送给了兄长的朋友,一位美丽柔弱的俄罗斯少年,据说不久之后也失格了。 至于爱人之心,它是 分卷阅读194 被偷走的,极有可能还是自己的熟人作案。 锦户舞很惆怅,她总是遇不到对的人。无论是婚姻方面,还是给宝石寻找下家方面。一个比一个奇葩。 说到底,她自己也是个奇葩。因为只有奇葩会吸引奇葩。 她低头喝了一口冷可可。 “我委托怪盗基德帮我去找了,相信他会给我带来好消息的。” 如果专业人士出马都没有消息,那么她自己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了。 咚咚。 正在这时,有人在屋外敲门。 “五条老师,你在吗?” 同一时间,锦户舞的手机也响了两下。 她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黑色眼罩发来的。 [黑色眼罩:见到锦酱了,好耶~我好开心,但我太紧张了,对不起QAQ下次我一定克服紧张。] ……这小鬼。 没看出来还是个社恐。 [什锦糖:好好学习,你的五条老师是个好老师。PS:这句话就不要跟你老师讲了,他这个人挺浮夸的,不能夸。] 五条悟打开门:“是惠啊。” 惠。 伏黑惠。 锦户舞不算太熟的……一个熟人。 她比伏黑惠大三岁,以前没少折腾对方为自己拍照。 伏黑惠的视线在对上她的时候,果然略一僵硬。 “锦户学姐也在啊。” 虽然锦户舞不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但伏黑惠还是习惯叫她学姐。 “伏黑,好久不见。” “五条老师,不是你说晚上要出去吃饭的吗?” “嗯。”五条悟心不在焉地按着手机,“……等会儿。” 锦户舞收到的另一条消息来自于mafia的干部A。 [宇宙第一帅:晚上一起吃饭,来接你,别不给本大爷面子。] 这位爷不是出差去了么? 锦户舞没回他,因为黑色眼罩又发来了消息。 [黑色眼罩:锦酱,我的老师和你的老师,哪个更帅呀?] 一个男孩子,为什么要纠结老师帅不帅的问题? 把这个时间花在提升自己祓除咒灵上不好吗? “五条老师,我们晚上吃什么?”伏黑惠又催了一遍。 他并不是吃货,原本也是打算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是五条悟说要带他出去吃,他才会这么晚还没吃饭。 “等会儿。”五条悟还在玩手机。 伏黑惠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什锦糖:你的老师吧,他长得是挺帅。] 锦户舞发完这句话,忽然听到了旁边五条悟的笑声。 不知道他遇上了什么大好事,值得这么开心。 然后她的手机像是炸开了烟花般。 屏幕上迅速被一大波表情包给刷屏了。 全部都是小猫转圈圈、小猫蹦高高、小猫很得意的表情。 这个狗卷同学,原来这么喜欢自己的老师吗? [什锦糖:不过我的老师很年轻,他才十八岁,而你的老师已经快三十了。] [什锦糖:老男人咯牙,所以我喜欢年轻男人(* ̄︶ ̄)] 小猫的表情包终于停了下来。 五条悟机械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响起:“走了,惠,去吃晚饭了。” 伏黑惠:“……”终于可以吃饭了吗? 锦户舞是和他们师生二人一起离开宿舍楼的,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一辆明黄色的跑车,很是骚包地横在路中间。 而自己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角落里,并在那里瑟瑟发抖。 明黄色跑车一见到锦户舞出来,就朝她狂摁喇叭。 她无动无衷。 片刻后,车门打开,穿着一身金色西装的车主从车上下来,用怪异的腔调说道:“锦户,快点过来。” ——是A。 锦户舞朝他走过去。 “A先生,你不是在出差吗?首领的话可以随便违逆么?” “少来,我可不把那个老头子放在眼里。”A朝她挑了挑眉,“本大爷还没参观过你的新家呢,顺便我们今天过个二人之夜如何?” 流里流气的语言并没有引起锦户舞的注意,她沉思道:“这不公平,我比你花了更多的钱,还比你懂纪律,为什么你是干部,我却只是中层。” 这种不公平让她很不舒服。 还有,A为什么能这么精准地找到她? “小舞,他是你的朋友吗?”五条悟指着A问。 “不算。只是同事。” “喂喂,你不要进了mafia就过河拆桥啊。” “抱歉,小舞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五条悟微笑着看向A,“恐怕不能与你同行了。” A不满道:“洋葱头,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分卷阅读195 五条悟仍是微笑:“没有。” “你们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锦户,我也算是你领导,你想被扣工资吗?” “这位先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五条悟拉开了黄色超跑的副驾驶车门,顺着他的话说,“那你送送惠。”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我这次任务的搭档竟然是织田作之助。 意外之余, 我不禁开始怀疑,我会住在织田寄养孩子的餐馆附近,也是森鸥外安排好的。 “如果铃溪酱觉得有些吃力, 一定要联系你的朋友们啊。”森鸥外意味深长, “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不是么?” 我瞥他一眼:“我的朋友只有一个。” “哦?” “就是森先生您老人家。” 森鸥外嘴角微抽:“老人家?” “先前您说自己又秃又老, 我本来不这么认为, 但是现在已经被你说服了。” 既然注定要被他坑,那我也要过过嘴瘾。 “好吧, 我确实是老人家。”森鸥外作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老人家年纪大了,腰腿不好, 即使想帮你的忙,也没有那个能力呀。” 呵呵。 我在心里冷笑, 这个屑真是想得美。 不愿意mafia损兵折将,想要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毫无疑问,我和底层成员织田作之助的价值远没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高,他甚至还想用我和夏油杰, 把五条悟和江户川乱步也牵扯进来,最好是别人替他做白工。 “我妈前段时间给我打了电话,她说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 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凉凉地响起,“所以林太郎叔叔, 您别坑死我, 我想要活着。” 在森鸥外这种二十多年没有在我家出现过的亲戚面前, 亲情牌完全不会起效。 ……我也知道。 “怎么会?”森鸥外微笑, “我还很期待看到铃溪酱的两位小公主出生呢。” …… 出了港口mafia没多久, 夏油杰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用眼神询问他,他神情严肃:【有人盯上我们了。】 “是森先生派来监工的还是其他的尾巴?” 【不知道,但来者不善。】夏油杰皱了皱眉,【等会儿问菜菜子。】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在这附近,昨晚夏油杰拜托过俩姐妹今天向侦探社请假,陪同我过来。因为他现在只有灵魂体,没办法保护我,很怕再出意外。 我们在附近的奶茶店找到了菜菜子,她正在假装喝奶茶,时不时看向窗外监视情况。 夏油杰问我:【美美子呢?】 美美子被我委托去珠宝店取定制的戒指,我特意吩咐她从奶茶店的后门走,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她有点事,等会儿回来。菜菜子,你有什么发现吗?” 菜菜子反问我:“铃,你们黑手党里有外国人吗?我觉得他们和米格尔有点像。” 米格尔是夏油杰担任教主时的同伴,被他从国外招揽来的。 “我不清楚,应该有吧。mafia毕竟是具有一定规模的组织,会有外国成员加入也不奇怪。对方人数有多少?” “我只发现了四个。”菜菜子吸了一口奶茶,“可能会更多。” “那应该不是mafia盯梢的,森先生不会特意安排这么多外国人,太奇怪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mafia是具有一定规模的组织吗?”菜菜子撇嘴,“它完全比不上侦探社好吗?至少我们有异能营业许可证,是个合法组织。” 原来,他才是织田作之助。 一瞬间,锦户舞竟产生了一种追星成功的错觉。 织田作之助与中原中也在外貌上完全不同,头发的红与眼睛的蓝,也不是同一种。 谁知道会被误传成是一个人呢? 现在想来,真叫人哭笑不得。 见对方紧盯着自己,织田作之助没有直接跨进森鸥外的办公室,而是礼貌地询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不,没有。织田先生,祝你工作愉快。”锦户舞心情不错,朝他笑了笑,转过身离开了。 送出去的钱和礼物,她当然不会再要回来了。 毕竟对余额无限来说,连洒洒水都算不上。 再者,虽然织田作之助不是她要找的人,但听说他在龙头战争中收养了五名孤儿,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说起来,她自己也是在龙头战争中变成孤儿的,对此,深有感触。 锦户舞本以为和这位姓织田的青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却在下班后,意外的被对方登门拜访了。 “您就是锦户舞小姐?”青年甚至用上了敬语。 他背了一个大麻袋。 但是麻袋太大了,没能被拉进门,只能 分卷阅读196 暂时放在过道里。时不时,他还会回过头看一眼,防止麻袋被对门的住户偷走。 麻袋里都是现金,锦户舞送的一亿五千万,他一分都没动。 锦户舞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支在下巴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她刚泡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安室透在帮她吹头发。 这位“失去”波罗咖啡店工作的金发青年,以租房到期为由,委婉的卖惨,搬进了她买下的公寓,在结束酒吧的工作之余,顺带照料起她的饮食起居。 坂本十分反对,但锦户舞坚持让安室透留下了。 原因无他,安室透照顾人的本领一点也不输于坂本,应该说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坂本做的还好。 安室透擅长烹饪,尤其擅长制作甜食,这简直掐住了锦户舞的死穴。 他俊朗又体贴,声线优美,富有磁性,会念莎士比亚的长诗,懂得说赞美人的话,时常哄得锦户舞心花怒放。 但她并不算是色令智昏的人,她知道对方一定有目的。要是什么都不图,那才让人不得不防。 她有什么呢?无非是钱。说的完整点,是余额无限。 “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她不止一次地对安室透这么说。 “那你想要什么?” 对方总是犹豫,最后才鼓起勇气回答。 “想像织田先生那样,得到锦小姐的……垂青。” 名为害羞的情绪,被已经快三十岁的安室透演绎的很好,像个十五六岁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年。 简而言之,就是—— 爱我吧,爱我,富婆。 “那你估计什么都得不到了。” 富婆有钱,但是富婆没有感情。 锦户舞继续享受着安室透带来的便利,报酬照样让人打到对方的账户里。 她收回思绪,平静地看着来还钱的织田作之助。 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拒绝了她给钱的男人。 中原中也一个,安室透算一个,再加上织田作之助一个。 很好,再来一个正好凑一桌麻将。 吹风机的声音始终响着,织田作之助几次张口,发现声音都会被覆盖得不清不楚,便安静地站着等。 不多久,安室透帮锦户舞吹干了头发。 他是个很懂分寸的人,知道锦户舞在和别人交谈时不喜欢他在场,收好吹风机后就回了房间——偷听。 “您就是锦户舞小姐?”红发青年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对,我是。”锦户舞玩味地看着青年,偏要装出不懂的样子,“织田先生,你找我有事?” “锦户小姐,是您打了一笔钱给我,还有那些礼物,以及这些现金?” “对。” “我,无功不受禄。” 青年木讷的样子在平常人看来不算有趣,但锦户舞却觉得有点意思。 “你性格挺不错的,这就是功。”锦户舞换了一个坐姿,朝他歪了歪头,“收下吧,抚养孩子挺辛苦的。”尤其对方还有五个孩子。 “不辛苦,他们都很乖,而且,我有自己的工作,我能养活他们。”青年又一次拒绝了,“现金都在这里了,账户上的钱我会委托朋友帮忙转回去,那些礼物——” 礼物其实是有些麻烦的。 锦户舞的礼物送到他家时,他正在港口mafia本部像死狗一样的操劳,回到家才发现那人又送来了很多东西,有食物有玩具有新衣服。 孩子们已经拆过了,他们都很喜欢。 织田作之助不擅长花言巧语,不能像太宰治那样告诉孩子们,是散财童子送来给大家的礼物,他解释:“人家送错了,要还回去。” 五个孩子都不想理他。 锦户舞送得太多了,全都是最贵最好的,连年纪最大的幸介,都舍不得放下最新款的游戏机了。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是天衣无缝,只能预知五六秒之后的事。 但他分明看到了,贪婪、不劳而获,那些负面的品格,在他疼爱珍视的孩子们身上,开始逐渐生长、蔓延。 天降的财富容易令人迷失自我,抛弃梦想,将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麻。这也是很多中了大奖的人却没有好下场的原因。 织田作之助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虽然贫困,却充实。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家人,有朋友,有自己买得起的辣味咖喱和酒,还有一个最美好最美好的梦想。 ——要成为写小说的人。 他无法想通锦户舞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然连出版社都帮他安排好了。 那么即使他的书摆满全日本所有的书店,没有人去翻开阅读,没有人真正欣赏他写的东西,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把陷入甜蜜礼物中的孩子们捆了起来,把他们拆开的礼物也都一件一件的,重新包好。 已经吃过的零食,他记下名字,上网搜 分卷阅读197 价格,准备折现赔偿。 “织田作,你就是太较真了。”友人太宰治看得咂舌。 “太宰,这些东西不该属于我。” …… “锦户小姐,已经动过的礼物,我会分期赔偿你的。” 知道那一块巧克力的价格就抵上他一天的工资时,织田作之助是有点心梗的。 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要压缩了。 锦户舞安静地听完了青年的话,垂下了眼眸。 “如此,我倒是给织田先生添了麻烦。” ——确实是麻烦。 织田作之助为了天降巨款奔波了很久,和孩子们闹了矛盾,还要提防小偷来他家偷钱,他已经几天没睡好,没有更新小说了。 但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 “……不麻烦。” 因为他看到锦户舞哭了。 是、是被他说哭了吗? 她抱着膝盖,两只美丽的蓝眼睛里流下了眼泪,看上去十分委屈。 “锦户小姐,你,你没事吧?” 织田作之助没有安慰异性的经验,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言行是不是偏激了。 “谢谢锦户小姐的好意,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工作,照顾好他们的。” 话已出口,又觉得自己嘴笨,别人什么都没说,他答应什么呢? 锦户舞还在哭,那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晶莹而轻捷地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柔软的睡衣上。 “锦户小姐——” “眼睫毛,”锦户舞突然开口说道,“掉到眼睛里了,两只都有。” “啊。” 原来如此。 织田作之助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麻烦你,过来帮我吹一下。” 她的声音又低又软,尾音像片状的羽毛擦过皮肤那般轻柔。 “……” “很不舒服。”她皱起了眉。 “噢,好。” ……他还是不擅长和少女接触。 这方面,只有太宰治有经验。 “原来织田先生,”锦户舞淡声说,“竟然还用玫瑰花味的唇膏啊。” ……啊这。 那是港口mafia年会上抽到的十等奖,早就扔给孩子们玩了,他在出门前蹲下系鞋带,咲乐趁机涂在他的嘴唇上的。 老实说,他宁愿抽到十一等奖的一袋大米。 在虚虚地托住锦户舞的下巴,轻轻吹了吹她的眼睛时,织田作之助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他笔下也有过少女,她们贫穷而坚强,有梦想当翅膀,活得满足而虔诚。 想要的一切都得自己去努力,没有不劳而获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写一写面前的人。 日本的首富小姐,她会有什么梦想呢? 织田作之助没有办法判断眼睫毛有没有吹出来,光线太暗了,但他很快看到锦户舞的眼泪停住了。 她的目光像烟,他一吹,就弯成了月牙。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将昏迷的芥川龙之介安全送走后, 我向织田作之助坦白了。 “其实我的恋人一直在我身边。” 我翻出手机里以前在荼蘼教和夏油杰拍的合照给他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戒指的制约, 他现在是灵魂体状态,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看到。” 我又指了指旁边的夏油杰:“就在这里。” “先前有所察觉。”织田作之助倒了一杯水给菜菜子, 我们正在附近一家由港口mafia管理的小医院里, 他受了点伤,菜菜子的手臂也被纪德划伤了。“我以为是隐身的异能力, 但是刚才入侵分子的首领抢走了您的戒指——” “他抢走的是假的。”我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真戒指,“正品在这里。” 纪德不仅抢走了假戒指,还留下了一张地图, 指明要我一个人过去。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过去。 我是个战五渣,一个人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难怪你叫美美子去拿东西。”菜菜子绑好绷带, 很难得夸了我一句,“你还挺聪明的嘛。” “我聪明的地方多着呢。” 我摸了摸菜菜子的头,她立刻怒目而视:“你干什么摸我的头!” 我朝夏油杰挤眉弄眼:“是你的夏油大人叫我摸的,他说你很勇敢。” 于是炸毛的小狮子立刻变成了猫咪, 一脸惬意:“那你摸吧。” “铃,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不同于乐天派的菜菜子,心思缜密的美美子担忧的东西更多, “对方好像知道我们。” “是啊,按照织田先生的情报, Mimic入侵横滨不到一个月时间, 杰在去年年底就出事了, 但他竟然知道杰。” 夏油杰是诅咒师, 分卷阅读198 关于咒术与异能的情况通报, 都是由政府的特殊机构负责的,不对外直接宣布,普通人尤其是外国人,应该不会知道这种事。 他不仅知道夏油杰,还知道菜菜子和美美子,他的情报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目的不明,但针对性很强。 Mafia、我,夏油杰。 为什么非要把这三者联系在一起呢?如果只是针对我和夏油杰,那么直接来西伯利亚找我们岂不是更快? 莫非他和费奥多尔是一伙的? ……不对。 我根本不是费奥多尔的对手,他要是想对付我,在贝加尔湖时我就遇害了。而且他上次替我解围,还提示了我。 什么提示来着? 思路越来越乱,我完全想不起来费奥多尔说了什么。 我喃喃道:“一孕傻三年是真实存在的?” 夏油杰闻言白了我一眼:【谣言。】 “可能是找你寻仇……也不对。” 如果纪德只是找夏油杰寻仇,那么按照他的思维,拿到戒指就已经成功了,完全没必要丢下地图。 想杀我的话,刚才直接动手也完全有机会。 最令我在意的是那句[铃溪小姐,你害惨我了]。我自认为一向奉公守法,没有害过任何人。 唯一可能对我有怨言的,是夏油杰。毕竟我杀了他,困住了他的灵魂,还把他的身体改成了非术师。 但他也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们之间互相亏欠,谁也不无辜。 注定要像拧麻绳那样纠缠不清的度过一生。 我举起戒指,圆环在灯光下流转出细碎的银光。 “森先生承诺过,等我完成这次任务,就帮我找到能令异能力无效化的人,将杰从戒指里解放出来。” 锦户舞和中原中也的好感值是双向的。 碍于锦户舞也在双子塔酒吧里吃晚餐,中原中也没有进行砸场子的暴行,只是耐心的等酒吧老板过来交保护费。 而锦户舞则是担心对方收不到保护费,回去挨上司的批评,指挥酒吧经理去交了双倍的费用,特意指明多的那一倍是给mafia的成员“织田作之助”先生的。 “我就不去了,让人知道我的身份不太合适。”锦户舞倒不是怕财富外露,而是觉得自己先前不交保护费,会给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留下不好的印象。 经理不由得在内心默默吐槽:看到帅哥上门收保护费,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不愧是色令智昏的首富锦户舞。 吐槽归吐槽,首富小姐的话不仅不能质疑,也不能不服从。 他还不想被炒鱿鱼。 于是经理火速带着现金去接待了首富的“新宠”——中原中也。 “就是这样,先前是一场误会,我们老板从来没有想过不交保护费。这里多出来的一倍是给贵公司的织田作之助先生的。” 经理也不知道织田作之助是谁,他本来还以为是面前的橘发青年,但听见其他人都叫他“中也大人”,寻思着可能是首富在mafia的另一条鱼。 很正常。 首富的鱼塘里,怎么可能只有一条鱼? 鱼塘里的鱼当然是越多越好。 刚才陪首富用餐的那个白头发是老鱼,黑头发的是小鱼。 首富特意安排这个叫“中也大人”的青年给织田作之助送钱,无非就是显摆自己有钱呗,秀一把自己的财力,让“中也大人”这条鱼眼馋那个织田作之助,然后自投渔网。 啧啧。小姐还挺心机。 “麻烦您了,请务必带到。” “……知道了。” 收了三亿现金的中原中也满脑子困惑。 原本以为是一场恶战,他还想活动一下筋骨,毕竟据部下说,这家酒吧的老板很能打,脾气暴躁。 没想到竟然乖乖地认错,送钱来了。 不过也好,他并不是破坏狂,只是做生意。对方认怂,他就放过。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了。 但,这个什么织田作之助究竟是个什么人? 中原中也思考了半天,发现他竟然对此人毫无印象。 为什么双子塔酒吧要特意送织田一亿五千万? “你们有谁听说过织田作之助吗?”回去的路上,中原中也坐在车上,询问自己的部下们。 “我知道,织田先生是组织底层的一个普通员工,平时负责处理mafia的大小琐事。”其中一个和织田作之助打过交道的人说道,“中也大人,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中原中也虽然是个黑手党,却不做任何背信弃义的事,答应送到的一亿五千万,就一定会送到对方手上。 “那就顺路过去一趟吧。” “是,中也大人!” * 对织田作之助来说,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忙完了一天的琐事,哄好了五个孩子,吃完 分卷阅读199 了晚餐,泡好了jio,终于得空能继续创作他的小说了。 仪式感满满。 灵感满满。 前阵子有点不太.安宁。 账户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亿日元,他拜托好友太宰治去查账户,想要将钱还回去,太宰治的进展却非常缓慢。 虽然对方在打钱时附带的信息里表示没有打错,就是给他的,但他完全不记得他做过了什么好事,值得对方给出一亿。 这件事倒是启发了他的一些灵感,他双开写小说,在论坛上发表了一篇悬疑向的文。 ——《飞来横财》。 目前还在连载中,意外的很火,大家都在评论区热情地猜测给主角送钱的人,还有让他剧透的。 关于剧透,他很认真地解释:[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谁是送钱的人。] [不会吧,作者本人都不知道是谁,这文没有大纲吧。] 咚咚。 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织田作之助放下手机,起身去打开了门。 门外竟然是mafia五大干部之一的—— “中原干部?” 中原中也不认识织田作之助,但后者却是认识他的。 除了在mafia的宣传栏里见过他身为劳动模范的照片,平日里也他没少听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评价。 勤快、辛苦、赚钱很多。 这是织田作之助对中原中也的印象。 他除了最后一点,赚钱不多,前两个也和中原中也很像。 但他和中原中也的工作性质完全不同,不会有交集,所以不明白中原中也为什么突然亲自登门。 还要扔给他一大包……现金? 异能力看到的,是五秒后,扔了钱给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人给你的。” 中原中也将装有一亿五千万现金的包放到了地上。 “中原干部,这难道是首领的意思吗?” 织田作之助心想,能够出动中原中也这种干部来跑腿的,也只有mafia的首领森鸥外了。 “你想多了。” 森鸥外又不是钱多的心里发慌,就算发年终奖,也不可能给底层员工发这么多钱。 “是一个酒吧老板送你的。” “酒吧老板?为什么要送我钱?” “我怎么可能知道?”中原中也抿了抿唇,“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人送钱,这个织田作之助一定知道些内幕,没准今天他能顺利收到保护费,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现在居然还假装茫然。 织田作之助真心茫然:“抱歉,我是真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给我钱?” “你自己好好想想,想不出来就一直想。”中原中也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边点边转过了身,“告辞。” 他走得十分潇洒,剩下织田作之助领着来路邪门的一大包钱,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中原中也没有告诉织田作之助具体的数额,后者将钱倒在地板上,清点了两遍。 第一遍数到一半就忘记了,只好重头再数。 ——竟然比上次还多。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 打在银行卡里的钱,虽说也有一亿,但对织田作之助来说,基本没有数字的概念,只看得到有很多零。 但一亿多的现金就让他无法忽视了。 织田作之助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向好友求助,拨打了太宰治的电话。 “太宰,上次我让你查的那笔钱的来历——” “在查了在查了!”太宰治在电话里打断了他的话,“织田作亲,我不接受催进度哦。” “抱歉,我不是催你的进度,是又来了一笔钱。”织田作之助缓缓说出了刚才点出来的数字,“一亿五千万。”末了,补了一句,“这次是现金。” 电话那头至少有一分钟的沉默。 “我说,织田作,”太宰治的语气十分严肃,“难道你的异能力是……聚宝盆?” 织田作之助是个不会吐槽的男人,没听出这句话里的调侃,反而认真地解释道:“我的异能力是天衣无缝,你又不是不知道,并不是聚宝盆。” 好吧,太宰治放弃开玩笑。 “……现金,总归是有人送来的吧。那么,送钱来的人是谁?”总不至于又是锦户舞吧? “是你的搭档,中原干部。” “哦,那只蛞蝓啊……什么!蛞蝓给你送了一亿五千万!!!他为什么不给我送?!”太宰治一下子拔高了音量,情绪激动起来,虽说中原中也很有钱,这笔钱也拿得出来,但他和织田作之助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难道他想和你交朋友?” “中原干部说他是帮人代交的。” “难道是森先生?” 不,不可能。森鸥外绝对没有这么大方, 分卷阅读200 也没有这么浮夸。就算织田作之助肯当他的干儿子,他也未必能给出这么多钱。 想来想去,脑海中唯一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选,还真只有锦户舞那个财大气粗的。 但令太宰治也想不通的是,锦户舞怎么会拜托中原中也给织田作之助送钱? 他们既然都已经见面了,马甲还没有掉吗? 这……这两人得多笨啊。 他无法想象。 * 送出去三亿的锦户舞心情很好。 好到将新晋的员工安室透,叫到了自己在双子塔酒吧的私人房间。 时间:深夜两点。 地点:老板的房间。 老板的属性:性别女,爱好男。 安室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为组织献身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哎。 国家是恋人,国家是恋人,国家是恋人,他在内心默念了三遍。 为组织献身→更好的卧底→更好的守护国家→男朋友的责任。 这些天,黑衣组织给他邮寄了不少蛋白质粉,还有一些提高个人魅力的书籍,香水和衣服——虽然他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本身有着极强的魅力,很招女人喜欢。 “锦小姐。” 锦户舞双手托腮,想到了他先前在流心团里写下自己联系方式的做法,平静地说道:“安室君,你是个聪明人。” “……过奖了。” 聪明人就要识抬举,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明白。 只是没想到,进展竟然会这么的快。 安室透的手指搭在了衬衫的扣子上——为组织献身的一刻,就这么仓促地到来了。 刚才伏特加还在手机里督促他,有没有牵上首富的小手。 顺带一提的是,伏特加先前因为冲动挑衅锦户舞,险些暴露组织,还耽误了组织的大事,加上骨头没愈合还要休养,便被朗姆派来监督安室透泡首富的进程。 伏特加是个急性子,巴不得把两人立刻锁在一起,好回去交差,被安室透骂了一顿之后,才决定采取稳扎稳打方针,一步一个脚印。 “这件事不方便交给其他人,你帮我去查一个叫织田作之助的mafia男员工的住址。”锦户舞沉思片刻,说道,“以及他所有的喜好,忌讳,这些都要查到,然后回来口述,不准备纸质材料。” “……” 妙啊。 原来首富不是想泡他,是想要他当个工具人,帮她去泡别的男人。 ……原来他只是工具人。 安室透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悲伤,还是快乐。我现在弱小可怜又无助,自己站不起来,你扶我。 第80章 第八十章 “你果然狡猾。” 纪德到底还是从地上拽起了我。 “不过比起你父亲还是差得很远。” 我拿出手帕擦了擦裙摆上的水渍, 不知道瓶子里原先是什么溶液,粘粘的很不舒服。 “别说得你好像跟我父亲很熟似的。” “我们打过交道,起码比你熟。”纪德不屑地撇嘴, 论膈应人的本事, 他和森鸥外有的一拼。 “事实上我也想过修补你父亲的身体,他的术式更令我眼馋, 但是谁能想到他那么阴险——” 话到此处, 纪德重重地磕了一下牙齿,很不甘心。 “他竟然把自己烧成了灰, 断了我的想法。” 我倒不觉得光溪将自己火葬,是为了防止纪德偷取他的身体,毕竟他根本不会care这号人物, 而是他不想给妈妈留下任何“希望”。 妈妈能亲手将自己的脸整容成他的样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凝视镜面, 可见骨子里就是疯子。假如光溪的身体还在,她也许会和我留住夏油杰一样,采取极端的方式。 光溪什么都想到了,也把什么后路都断了。 我看着纪德郁结的脸, 忍不住问道:“你自己不就是术师,你不自信吗,就这么馋别人术式?” 现在他又盯上了我和夏油杰还没出生的孩子, 等于馋了我们家祖孙三代。 “纪德先生,你要那么多术式做什么?” “跟你这种小丫头是说不明白的。”纪德懒得跟我废话, 收起了手术刀, “我会再留你三个月的。” 再留我三个月, 就意味着等我生完杀了我。但在这三个月的工具人生涯里, 我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 “夏油杰呢?”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恋爱脑真可怕, 你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在担心他。”纪德指着前方的门,“就在那里面,差不多快醒来了吧。” 没有术式的夏油杰,对纪德来说毫无用处,他留着他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得想个办法,就算不能解决纪德,也得放跑夏油杰。 ——但夏油杰那个一根筋,会 分卷阅读201 同意暂时放下我,自己先离开吗? ——绝对不会同意。 “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纪德的语气里毫不掩饰警告的意味。 “怎么会呢?我一个没有体术的非术师,弱小无助又可怜,我能有什么想法?” “你的狡猾就是令人棘手的东西。夏油杰的两个小丫头没来,是去搬五条悟那个救兵了吧。” 他说的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猜中了,这也很好猜。 锦户舞充分认识到了织田作之助是个不会吐槽的男人。 从她什么东西都没拿,出现在他家门口,到敲开门告知对方她因为一时冲动的赌约,输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变得无家可归的整个过程中,织田作之助只说了一句话。 “这样啊。” “织田先生,你就没有想吐槽我的地方吗?这么随便就把全部身家赌掉了,根本就没有未来啊。”锦户舞指了指自己,“一般人听了都会说我是败家女。” “这是锦户小姐的私事。”织田作之助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发表评价,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他内心也为她惋惜,但从她的脸上表情,他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悔恨和悲伤,反而是压不住的……兴奋。 她整个人就差没兴奋地跳起来宣告全世界——我破产了! “如果锦户小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锦户舞对他提供过帮助,而织田作之助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在她破产前,帮他顺利解决了领养手续和孩子们的入学问题。 坂本的工作效率很高,一个早晨就帮他全部安排好了。学校是附近的公立小学,环境较好,费用很低,他基本负担得起。 “那个,织田先生,我能暂时和你同——”‘居’字被锦户舞咽了回去,换了一个她觉得更妥当的说法,“你能暂时收养我吗?” 收养。 已经收养了五名孤儿的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 “我也是龙头战争中的孤儿。”锦户舞按照自己提前设计的台词说道,“现在也无家可归了,符合收养条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织田作之助依然保持着沉默。 锦户舞决定刺激一下他:“如果没人养我,那我只能去孤儿院了。” 她的道德绑架用得很蹩脚,很趾高气昂,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理她。 但偏偏她找的是织田作之助。 “如果锦户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先住在我这里吧,”织田作之助停顿了一下,说,“您大概已经过了可以被收养的年纪,法律上不会认可,孤儿院也不会收。” “……”大意了,年龄被卡得死死的。 锦户舞朝织田作之助鞠了一躬:“那么我就接受你的帮助了。” “不客气。对了,我刚做好了午餐,你要吃点吗?” “诶,可以吗?” 一听到有东西吃,锦户舞整个人就精神了。 她在出门时,坂本为了让她提早适应清贫的生活,只给了她一片涂了一点花生酱的面包。 “请进来吧。” 织田作之助将门打开到最大,然后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请织田先生多多指教了。” 和锦户舞想象的不同,织田作之助家里电器家具齐全,并不是家徒四壁的非洲土著的房子。 电视机、冰箱、洗衣机、沙发,虽然都很旧,但保存的很完整。 窗户擦得很亮,窗台上放着一盆生机勃勃的仙人掌。 ……总的来说,让人感觉很舒服。 织田作之助中午做的是辣味咖喱饭,这是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料理。 “会有点辣。”他给锦户舞盛了一份,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牛奶,“如果觉得辣,就喝点牛奶吧。” “谢谢你。” 锦户舞是甜党,平时并不吃辣,吃了第一口就感觉嘴巴里烧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辣的食物。 幸好织田作之助考虑周到,他提供的那瓶牛奶帮了她大忙。 牛奶里的酪蛋白可以中和辣味素,让吞咽不那么困难。 “味道不错。”她违心地夸赞道。 “锦户小姐喜欢吃什么?” 织田作之助看出她不喜欢辣味咖喱,心想晚餐应该准备一份她喜欢的食物。 “我啊,我喜欢巧克力啊布丁啊,雪糕糖果拿破仑蛋糕桂花挞提拉米苏。” 锦户舞报了一长串的甜食。 “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换了一件外套,将换下来的外套放进了脏衣篓里,“我要出门办事,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使用。我晚上才会回来,你有其他需要的……物品吗?” 锦户舞是空手来的,肯定需要采购一些东西。女孩子的衣服、生活用品什么的…… 织田作之助觉得又碰到了自己的盲区。 “带点零食吧,我喜欢吃甜的。”锦 分卷阅读202 户舞考虑到织田作之助的经济状况,补充道,“不要买贵的,便宜的一样吃,我很好养活的,你不要害怕。” “……”完全不问洗发水润丝精之类的东西吗? 下午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外出,锦户舞向mafia请了事假,在他的家中搜寻了一遍。 没有发现窃听器,也没有发现炸.弹之类的危险品。 “森鸥外到底让他做什么呢?” 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 她没找到答案。 派去跟踪织田作之助的人,也被他给甩掉了。就这点来看,他的身手和反应能力都很出色。 只有一个情报有用,织田作之助在找人。 ——找谁呢? “仁者之言呀,你说说看,你的前主人,为什么会变成一只屑呢?” 锦户舞坐在地板上,托着手里的小盒子,发出了很轻的感慨。 名为仁者之言的失格宝石,静静地沉在盒子里,没有发光。 她和坂本告别时,什么都没拿,因为拥有的财产都被神户财团迅速冻结了,只有从森鸥外那里得到的仁者之言由于还没来得及登记,所以被她带了出来。 虽然很想让它恢复光泽,就像第一块武士之魂一样,但……冷静下来,也觉得几率渺茫。 还能再遇到像当年的森林太郎一样的仁者吗? 善良又慈悲,连一只小动物都不愿意伤害。 太难了。 尤其她整天和黑泥们打交道。 “好无聊啊。” 独自待在家中无事可做,锦户舞走进了织田作之助的书房,打算找本书看看。 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织田作之助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房间。 他租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室作为房间,一室作为书房,因为锦户舞搬了进来,所以他将主卧让给了她,自己住进了书房。 桌子上放着一本笔记。 锦户舞知道织田作之助的梦想是写小说,这本笔记里应该是他的书稿。 刚想翻开,突然又想起了坂本的告诫—— 未经允许,不要随便翻看别的私人物品。 于是停下了手。 坂本一直在照顾她,就像照顾智障一样。饮食起居全部都是他来安排,连睡衣和口红这种极私人的物品,也都是他挑选的,有时候她洗完澡困了想直接睡,也是坂本帮忙吹干了头发。 两人暂时分开,他对她很不放心。 叮嘱了一大堆话。 “不要只吃甜食,蔬菜和水果也要吃,保持营养均衡。” “睡觉前要吹干头发,睡前记得吃两片褪黑素。你太容易失眠了。” “如果觉得累了,想恢复以前的生活,立刻打电话给我。” ——太可靠了。 这个男人太可靠了。 他永远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看什么。也知道她不喜欢什么。 她曾经在喝得半醉半醒时,挑起过坂本的下巴,对他抛出了富婆的终极橄榄枝:“和我结婚吧,坂本先生。” 她没有和任何男人作过物质以外的承诺。 坂本是第一个。 那么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抱歉,不行。” 第一句是拒绝。 “锦户小姐,关于您的一切,我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第二句是解释。 “您并不喜欢我,与我结婚,您不会感到幸福。” 第三句是结论。 总之,是被拒绝了。 “算了,我也无法想象坂本先生有欲望时的表情。”锦户舞拍了拍自己的脸,决定帮织田作之助分担一点家务。 没有洗碗机,所以放弃洗碗。 没有扫地机,所以放弃扫地。 看到了洗衣机,所以决定洗衣服。 织田作之助是典型的环保主义者,脏衣服要攒够一盆才洗。 锦户舞将他换下来的衣服一股脑倒进了洗衣机,又从柜子上拿了一包洗衣粉。 第一次洗衣服,有点小激动。 织田作之助回来就能穿上干净的旧衣服了,一定会露出花一样的笑容。 ……啊,为什么会有股奶味? 是奶味的洗衣粉吗? 轰隆轰隆。 洗衣机转动后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有东西卡住了。 锦户舞按下暂停键,打开了盖子。 扑面而来是一股浓郁的奶味。 她将手伸进了洗衣机里,摸索了一阵子,抽出了一张覆膜的纸。 上面的字已经被水浸花了。 但这分明是—— 首领的银之手谕? * 坂本家。 坂本的朋友很多,有他自己交的,也有主动结识他的。 某 分卷阅读203 个咒术师就属于后者。 “歇业在家的感觉很不好吧。”五条悟切开蛋糕,分了一小块给坂本。 如果锦户舞在此,看到坂本也吃甜食,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锦户小姐会回来的。”坂本吹了吹杯中的红茶,“她只是暂时有点事想自己处理,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嗯,她从以前就这样,疯够了会回来的。”五条悟拿起叉子,突然笑了一下,“我说,你可以试试啊,趁现在,她什么都不懂,你可以把余额无限占为己有,这样经费方面的问题就解决了。你想要的陨石,不就是她的第三块宝石?”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其实我没事。 胸口藏着的是血浆袋, 底下还覆了一层特殊的金属薄膜。纪德的枪法很准,并没有打伤我,只是看上去较为惨烈。 他原先追求更加逼真的效果, 想开真枪杀我, 然后等夏油杰死后,再把我修好。 我拒绝了。 我的理由很简单, 万一夏油杰没有被气死,反而被仇恨刺激得更加难缠,延误了纪德治疗我的时间,我会真的当场去世。 纪德不屑地撇嘴:“就算你真死了,我也可以用你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他说的轻描淡写, 我却感到一阵恶心。 怀孕七个月从没这么恶心过,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愿意当男妈妈,替我把孩子生下来。 “你能保证母体死亡的时间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不会有事?万一影响到术式的继承呢?” 纪德不吱声了。 看得出来他是个事业型反派, 对有可能继承咒灵操术的孩子相当重视。 “等会儿你尽管装死就可以了。”他勾了勾唇角,“我要看到夏油杰痛不欲生的样子。” “是。”我伸手和他击了个掌,“我也想看。” “你应该知道束缚的效力,违背我的话, 你会——” 他没有往下说,把机会留给了我。 我很顺从地说:“放心,我不会想变成植物人。” 纪德与我定下的束缚,比我原先说的[不说谎骗他]更苛刻。 只要我违背他的命令,就会变成植物人。 这老家伙果然不好糊弄。 此时此刻, 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闭着眼睛屏住呼吸, 我竟然油然而生一种畅快淋漓的报复感。 “铃溪——” ……夏油杰,你现在是不是能体会我当年的心情了? ……从巨大的惊喜中醒来,撞见一出人间悲剧。 ……以为很快就能拥抱对方,其实却是再也无法触碰的距离。 我听见了他踉踉跄跄扑过来的声音,可能是裤子还没穿好(赶紧拎一下裤子啊),就想过来替我按住伤口。 没用的。 纪德开了三枪,我必须“死”了。 然后黑暗中又传来了开枪的声音。 “你这个废物。” 原来,他才是织田作之助。 一瞬间,锦户舞竟产生了一种追星成功的错觉。 织田作之助与中原中也在外貌上完全不同,头发的红与眼睛的蓝,也不是同一种。 谁知道会被误传成是一个人呢? 现在想来,真叫人哭笑不得。 见对方紧盯着自己,织田作之助没有直接跨进森鸥外的办公室,而是礼貌地询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不,没有。织田先生,祝你工作愉快。”锦户舞心情不错,朝他笑了笑,转过身离开了。 送出去的钱和礼物,她当然不会再要回来了。 毕竟对余额无限来说,连洒洒水都算不上。 再者,虽然织田作之助不是她要找的人,但听说他在龙头战争中收养了五名孤儿,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说起来,她自己也是在龙头战争中变成孤儿的,对此,深有感触。 锦户舞本以为和这位姓织田的青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却在下班后,意外的被对方登门拜访了。 “您就是锦户舞小姐?”青年甚至用上了敬语。 他背了一个大麻袋。 但是麻袋太大了,没能被拉进门,只能暂时放在过道里。时不时,他还会回过头看一眼,防止麻袋被对门的住户偷走。 麻袋里都是现金,锦户舞送的一亿五千万,他一分都没动。 锦户舞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支在下巴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她刚泡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安室透在帮她吹头发。 这位“失去”波罗咖啡店工作的金发青年,以租房到期为由,委婉的卖惨,搬进了她买下的公寓,在结束酒吧的工作之余,顺带照料起她的饮食起居。 坂本十分反对,但锦户舞坚持让安室透留下了。 原因无他,安室透照顾人的本领一点也不输于坂本,应该说在某些方面,甚至 分卷阅读204 比坂本做的还好。 安室透擅长烹饪,尤其擅长制作甜食,这简直掐住了锦户舞的死穴。 他俊朗又体贴,声线优美,富有磁性,会念莎士比亚的长诗,懂得说赞美人的话,时常哄得锦户舞心花怒放。 但她并不算是色令智昏的人,她知道对方一定有目的。要是什么都不图,那才让人不得不防。 她有什么呢?无非是钱。说的完整点,是余额无限。 “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她不止一次地对安室透这么说。 手表、房子、车子,她列举了很多种,但回答她的,都是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对方总是犹豫,最后才鼓起勇气回答。 “想像织田先生那样,得到锦小姐的……垂青。” 名为害羞的情绪,被已经快三十岁的安室透演绎的很好,像个十五六岁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年。 简而言之,就是—— 爱我吧,富婆。 “那你估计什么都得不到了。” 富婆有钱,但是富婆没有感情。 锦户舞继续享受着安室透带来的便利,报酬照样让人打到对方的账户里。 她收回思绪,平静地看着来还钱的织田作之助。 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拒绝了她给钱的男人。 中原中也一个,安室透算一个,再加上织田作之助一个。 很好,再来一个正好凑一桌麻将。 吹风机的声音始终响着,织田作之助几次张口,发现声音都会被覆盖得不清不楚,便安静地站着等。 不多久,安室透帮锦户舞吹干了头发。 他是个很懂分寸的人,知道锦户舞在和别人交谈时不喜欢他在场,收好吹风机后就回了房间——偷听。 “您就是锦户舞小姐?”红发青年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对,我是。”锦户舞玩味地看着青年,偏要装出不懂的样子,“织田先生,你找我有事?” “锦户小姐,是您打了一笔钱给我,还有那些礼物,以及这些现金?” “对。” “我,无功不受禄。” 青年木讷的样子在平常人看来不算有趣,但锦户舞却觉得有点意思。 “你性格挺不错的,这就是功。”锦户舞换了一个坐姿,朝他歪了歪头,“收下吧,抚养孩子挺辛苦的。”尤其对方还有五个孩子。 “不辛苦,他们都很乖,而且,我有自己的工作,我能养活他们。”青年又一次拒绝了,“现金都在这里了,账户上的钱我会委托朋友帮忙转回去,那些礼物——” 礼物其实是有些麻烦的。 锦户舞的礼物送到他家时,他正在港口mafia本部像死狗一样的操劳,回到家才发现那人又送来了很多东西,有食物有玩具有新衣服。 孩子们已经拆过了,他们都很喜欢。 织田作之助不擅长花言巧语,不能像太宰治那样告诉孩子们,是散财童子送来给大家的礼物,他解释:“人家送错了,要还回去。” 五个孩子都不想理他。 锦户舞送得太多了,全都是最贵最好的,连年纪最大的幸介,都舍不得放下最新款的游戏机了。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是天衣无缝,只能预知五六秒之后的事。 但他分明看到了,贪婪、不劳而获,那些负面的品格,在他疼爱珍视的孩子们身上,开始逐渐生长、蔓延。 天降的财富容易令人迷失自我,抛弃梦想,将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麻。这也是很多中了大奖的人却没有好下场的原因。 织田作之助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虽然贫困,却充实。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家人,有朋友,有自己买得起的辣味咖喱和酒,还有一个最美好最美好的梦想。 ——要成为写小说的人。 他无法想通锦户舞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然连出版社都帮他安排好了。 那么即使他的书摆满全日本所有的书店,没有人去翻开阅读,没有人真正欣赏他写的东西,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把陷入甜蜜礼物中的孩子们捆了起来,把他们拆开的礼物也都一件一件的,重新包好。 已经吃过的零食,他记下名字,上网搜价格,准备折现赔偿。 “织田作,你就是太较真了。”友人太宰治看得咂舌。 “太宰,这些东西不该属于我。” …… “锦户小姐,已经动过的礼物,我会分期赔偿你的。” 知道那一块巧克力的价格就抵上他一天的工资时,织田作之助是有点心梗的。 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要压缩了。 锦户舞安静地听完了青年的话,垂下了眼眸。 “如此,我倒是给织田先生添了麻烦。” ——确实是麻烦。 分卷阅读205 织田作之助为了天降巨款奔波了很久,和孩子们闹了矛盾,还要提防小偷来他家偷钱,他已经几天没睡好,没有更新小说了。 但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 “……不麻烦。” 因为他看到锦户舞哭了。 是、是被他说哭了吗? 她抱着膝盖,两只美丽的蓝眼睛里流下了眼泪,看上去十分委屈。 “锦户小姐,你,你没事吧?” 织田作之助没有安慰异性的经验,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言行是不是偏激了。 “谢谢锦户小姐的好意,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工作,照顾好他们的。” 话已出口,又觉得自己嘴笨,别人什么都没说,他答应什么呢? 锦户舞还在哭,那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晶莹而轻捷地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柔软的睡衣上。 “锦户小姐——” “眼睫毛,”锦户舞突然开口说道,“掉到眼睛里了,两只都有。” “啊。” 原来如此。 织田作之助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麻烦你,过来帮我吹一下。” 她的声音又低又软,尾音像片状的羽毛擦过皮肤那般轻柔。 “……” “很不舒服。”她皱起了眉。 “噢,好。” ……他还是不擅长和少女接触。 这方面,只有太宰治有经验。 “原来织田先生,”锦户舞淡声说,“竟然还用玫瑰花味的唇膏啊。” ……啊这。 那是港口mafia年会抽到的十等奖,早就扔给孩子们玩了,他在出门前蹲下系鞋带,咲乐趁机涂在他的嘴唇上的。 他宁愿抽到十一等奖的一袋大米。 在虚虚地托住锦户舞的下巴,轻轻吹了吹她的眼睛时,织田作之助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他笔下也有过少女,她们贫穷而坚强,有梦想当翅膀,活得满足而虔诚。 想要的一切都得自己去努力,没有不劳而获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写一写面前的人。 像是与老朋友久别重逢。 “是游云啊。”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特级咒具游云, 外形类似一根红色的三节棍。 它曾经属于伏黑甚尔,后来由夏油杰接手,在夏油杰百鬼夜行中失败身“死”后, 被五条悟拿去高专了。 现在又回到了夏油杰的手里。 也像是一个轮回。 只是在这个被命名为轮回的莫比乌斯环上, 走错一步路,都有可能无法回到起.点。 纪德想逃, 他寡不敌众,胜算很小,夏油杰却不打算放过他。理由很简单,纪德不死,我永远不能解除植物人状态。 现在那家伙应该很后悔与我定下这样的束缚。 ……加油啊, 夏油杰, 我在心里说。 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开口说话,只能默默地为他祝福。 他们可能并不知道变成植物人,其实是能听到周围人声音的。 一根手指的指尖抵在了我的脸颊上, 戳了两下。 “搁这儿装尸体呢?” ——是五条悟的声音。 “铃好像胖了不少,让我猜猜你现在的体重。” 五条悟这家伙,就是仗着我无法回嘴,才敢这么戏弄我。 他没有被我全身是血的样子吓到, 应该是六眼看穿了我的把戏,知道我没有受伤。 多亏我狡猾,说服了纪德,要是他为了追求逼真的效果开真枪,我现在已经凉了。 “已经没事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很温和, 令人心安。 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了。 “一直以来, 铃都很勇敢呢。” 不。 其实我并不是一直勇敢。 我曾经是一个逃兵。 好像从夏油杰弑亲的那一刻起, 我就在潜逃了。 我拼命扔掉带有我们之间回忆的东西,去找新的男朋友,换城市重新开始。 “酒,确实不能喝多。” 中原中也想了半天,只想出了这么一句算得上是劝酒的话。 ——原来这个男人是她的爸爸。 虽然头发花白,但面容……却一点也不显老。 也就和森首领差不多大的年纪。(五条悟:我要打人了!!!) 而且,是个实力强大到难掩锋芒的男人,他可以感觉到。 等一下。 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上次在咖啡店爆炸事件后,锦户舞不是说自己没有家人吗?那她这个爸爸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女儿。b 分卷阅读206 r   爸爸。 如果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锦户舞的亲生父亲,那么先前她又怎么会落魄到无家可归? 爸爸。 女儿。 难道他们是那种关系—— 中原中也是个很尊重女性的男人,虽然他所在的mafia本部,不乏有一会玩弄女性的渣男。 中层的油腻老男人最为猥琐,时常还会搞出原配和小三争斗不休的戏码。 他撞见过一次,觉得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首领森鸥外对此的评价却是—— 存在即合理。 他没吭声,但心里并不觉得合理。 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不太认可首领的地方。 这间酒吧的消费水平很高,而他们又坐在VIP包间里,如果锦户舞是因为离婚后失去财产和庇护,而不得不屈于老男人之下,才以那样混淆亲情的称呼叫对方……他不愿意往下想了。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锦户舞朝五条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 要是知道中原中也会上门来收保护费,她一定早就准备好钱了。虽然她很厌烦恶势力,但mafia员工收保护费也不容易,万一没收到,回去还得挨上级批评。 很多时候,锦户舞非常的双标。换成另外一个人来收保护费,她没准能把人按在地上打一顿,然后再顺着窗户丢出去。 但她不想看到面前的青年受到一点责难和委屈。 她不禁沉思,要怎么做才能把钱交到中原中也的手里。 一双大手按在了她的头发上,一顿猛搓,很快就将她搓成了炸毛状态。 “你……”你有病吗? 却又不能这么骂。 会立刻被中原中也看出他们不是亲生父女的关系。 自己的父亲走得早,此类相处几乎没有。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演下去了——也只是不想中原中也误会她和五条悟的关系。 喜当爹的某人显然在兴头上。 “乖女儿别动,爸爸给你换个新发型~” ——他还故意压着嗓子,用略带沧桑的强调说道。 中原中也越看越觉得这是一出阴间父女情。 “你真的是她……”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个问题,不合时宜,没有立场。 他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再进行提问。 从之前到现在,闲事已经管的够多了。 这是锦户舞自己的选择,他虽然不赞同,但却不能干涉。 于是他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地说道: “我还要找这里的老板收取应收的保护费,就不打扰你们吃晚餐了,再见。” 身为mafia最辛劳的干部,必时时以工作优先。 中原中也转过身,迎面对上了一个表情古怪、欲言又止的少年。 终于从厕所回来的伏黑惠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找这里的老板收取保护费? 双子塔酒吧的老板,不就在这里面坐着吗? 就是锦户舞本人啊! 他还要去找谁? 而在中原中也的眼中,伏黑惠的发型酷似锦户舞身边的男人,都是向上炸开的,至于头发颜色……黑头发,年纪大些就白了,应该是亲生父子。 对方能把儿子带着和她吃饭,说明也是认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可能是个丧偶或者离异的老男人吧。 除了祝福锦户舞,十八岁的中原中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想法了。 ……算了。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来帮部下出口恶气,收保护费的。 仅此而已。 其他的事就不要纠结了。 “五条老师,学姐,你们——” 刚从厕所回来的伏黑惠,看到面前颇为辣眼睛的一幕,又有些想去厕所了。 “什么学姐?”五条悟一本正经地抚摸着锦户舞,“惠,这是我刚认的女儿。” 伏黑惠:“……” 锦户舞倒是还挺配合地发问:“那你有几个女儿啊,爸爸。” 这一声爸爸,让伏黑惠心中一梗——他们都不考虑他的感受吗?他还是个孩子啊! 五条悟勾了勾唇角:“目前只有你一个。” 锦户舞眨眼:“那爸爸你的财产,可以都送给小舞吗?” “当然可以了。”五条悟微笑道,“不过,先去把你的名字改成五条舞呀。” 这显然不是收养名义上的改名。 伏黑惠捏了捏眉心,假装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行了,玩笑就到此为止吧,伏黑都不好意思了。”锦户舞收敛了目光,又拿起刚才放下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的司机过会儿会送你们回高专,我就不送你们了,我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依然在笑:“好。” 能有什么私事处 分卷阅读207 理呢? 不就是给刚才那个小mafia送高额的保护费么? 真是,令人不爽。他心想。 “虽然你是最强,但也……”也请小心——提醒最强去小心敌人,这种事是没有意义的,或许会被视为对他实力的不信任,锦户舞想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咽回了肚子里,转而去关心对方的徒弟,“但也请注意保护自己学生,五条老师。” ——她知道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师。 最好的,五条老师。 “好。”他又重复了一遍,并吃掉了餐盘里的最后一块桂花挞。 她既然叫了他五条老师,那么她今天说什么,他都会很配合。 那声五条老师,没带任何恶意的讽刺,也没有锦户舞一贯的调侃,就像是他的任何一个学生,在高专的校园里遇到他,跟他打招呼一样平常随意。 她也……差点就是他的学生了。 时间线往回抽移,倒回他们相识的那一年。 锦户家的老顽固不允许她走咒术师的这条路子,似乎是源于她母亲的悲剧。 咒术师很难有寿终正寝的,大部分都是死于非命。 但是锦户舞想走,曾经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走。 从她是个豆丁大的小朋友,还没有他堆的雪人高时,她就有了坚定的目标。 无论是谁反对,都没用。 她找他帮忙,让他当她的狗头军师,为她出谋划策,他都做了些什么呢? 他以前也是心性不定的少年,多半是觉得好玩,但做也做的挺认真。 他给她父亲抄过纪伯伦的诗《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据说对方是个很有文学素养的人,但五条悟验证了之后才发现是假的,因为老顽固只看了名字就撕了信。还以为是骂他的。 其实只要耐心往下看,是叫父母放手让孩子做自己的一首诗,优美动人,写得很好。 她是他教出来的。那时候她还在上小学,就经常粘着他祓除练习祓除咒灵了。他忙得要命,根本顾不上她,她也挺有耐心,把他随口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咒术师?’ ‘五条叔叔,我有两样喜欢的东西。’ ‘蛋糕和可乐么?’ ——不是。 她说她只有两样东西,是真正喜欢,且不想放弃的。 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到了上高中的年纪,她基本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才得以报考他所教的学校,并且通过了夜蛾正道的考核。 他为她送上了祝福,也很难得的说了一句正儿八经的恭喜。 小姑娘理所当然的得寸进尺,叫他发录取通知书,别的学校都有,但高专没有,都是口头录取。 她嫌不够正式。 五条悟乐了,明明是她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的,到头来还嫌这嫌那,不矫情会死。 但他竟也答应了给她手写一封录取通知书。 大概是一时冲动,为了她的那句—— “等再过三年,我毕业了之后,就是你的同伴了。我会努力的!” 得寸进尺就会再进一尺。 她还叫他带她去毕业旅行,他也答应了,正好他也想休假。 她努力了差不多快十年,终于实现了童年时定下的目标。 见证一只毛毛虫化成一只妖蛾子的感觉不错,他为她感到高兴。 然后是旅行过后,在车站的告别。 她已经跑远了,还特意回过头朝他挥手。 ——“明天见,五条老师。” 车站太吵,人声鼎沸。 她的声音混杂在了别人的声音里。 没几个人排队,于是他把店里所有的红茶醍醐酥都买下来了。 “久等了,铃溪。”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Mimic事件告一段落, 我的假期继续延续,森鸥外也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异能营业许可证。 芥川龙之介被mafia委托,给我送来了一些慰问的水果和营养品。 他无精打采地耷着脑袋, 看上去十分沮丧。 也难怪。 太宰治招呼不打一声地叛逃了, 对他的这位死忠迷弟产生了不小的打击。 我没敢多问,防止提到太宰治的名字后, 会刺激到芥川龙之介,他发疯后毁了我的房子。 织田作之助也向mafia提出了辞职,拿到离职报告后,正式开始全职写作。 由于住得很近,两家的孩子也喜欢在一块玩, 夏油杰和织田作之助这两个拥有五个孩子的父亲, 便成了朋友。 而他们各自的挚友太宰治和五条悟,却很不对付,一见面就要互怼和抬杠。 菜菜子和美美子整天粘着夏油杰,早晨赖着不肯去侦探社上班, 直到国木田独步在楼下按喇叭了,姐妹俩才拎着夏油杰给她们准备的便当,依依不舍地和 分卷阅读208 贤治出了家门。 暂时不用上班的我,就整天窝在家里的沙发上长蘑菇。 “杰哥, 我要吃苹果。” “好。” “杰哥,我要喝酸奶。” “好。” “杰哥,你跳脱衣舞给我看。” “……咳,晚上吧。” “杰哥,外面出太阳了, 你抱我去阳台上晒太阳。” 夏油杰复活后, 成了一名称职的田螺丈夫。 除了像以往那样准备一家人的三餐, 打扫卫生,还要负责照顾我。 我变得十分懒散,在家吃饭喝水看电视,除了偶尔上网购物,什么也不做。 杰鸭鸭回来了,废物铃溪也回来了。 “铃溪,你要活动身体,起来走走,这样对生产比较有利。” 提到生产,我就发愁了。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预产期在这个月的月末。 之前我一直忙着操心夏油杰复活的事,根本没空担心生孩子的事,现在闲下来了,看了几部生产的视频,就开始瞎想了。 网上看到的各种极端案例,我都忍不住往自己身上套。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羊水栓塞?人家生一个就羊水栓塞了,我这两个——”我拿糖的手,抖个不停。 “不会的。”夏油杰打断我的话,“医生说你身体状态很不错,完全没有问题。” “噢。” “听话,别乱想。” “你这家伙,就不能让我一个一个来吗?为什么一次来两个?” 对于我的无理取闹,夏油杰认罪态度良好:“我的错,我的错。” “嗤。”我屈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原谅你了。”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把我的手整个包住了。 只是现在是夏天—— “走开啦,你的手热死了,别摸我的手,蹭我的凉意。” 我掸开他的手,“我要吃冰镇西瓜。” 叩叩。 门外传来了两下敲门声。 “我先去开门,等会儿给你切西瓜。”夏油杰起身朝玄关走去,他打开门,门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小舞,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有这么不高兴吗?” 倒也不是不高兴。 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吧。 锦户舞默然地看着五条悟从墨镜下露出的眼眸一角,那星子般的冰蓝眼眸,颜色纯净如同无价的宝石。 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基德先前的话就说得通了。 大概是想着如果她不能得到武士之魂的认可,没办法将武士.刀铸成咒具,那他就出现摆平烂摊子。横竖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家伙的鼻子可是灵得很,这里有咒灵,就算不用作自己学生的素材包,也不会放着不管。 学生, 老师。 不仅他们很熟,基德甚至知道她和五条悟熟。 不然又怎么会在当时用五条悟的女装照(此处存疑)企图脱身?又在后来说了那句—— ‘你的老师还在等你。’ 锦户舞刚才就差没问五条悟一句了,咒术高专现在很缺学生么? 虽然,咒术届人才确实很紧缺。 “五条,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她明知故问道。 面前这位大概是全世界最令人费解的家伙了。 坏起来是他,从小抢她的糖,骗她吃苦瓜,恶作剧时眼睛眨也不眨。 好起来也是他,漂亮得从脸庞到发丝都会发光,间或肯定她的理想,在她反复的辗转里,也不曾表达过半点失望。 “拿到小石子了?”五条悟也效仿她的明知故问。 他把锦户舞的宝石统称为小石子,也十分清楚它们的秘密。 锦户舞依然记得小时候拿出宝石观察时,被五条悟撞见,后者存心逗她,趁她不注意,从她手里抢了她的宝石,高高地举起来:“这颗宝石肯定是送给你五条哥哥的。” “才不是送给你的!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气呼呼地蹦起来,却够不着他的手。 他太高了。 后来还是在她气得哭鼻子的时候,五条悟才把宝石还给她。 “还你吧,我对小石子不感兴趣。” 他管她的宝石叫小石子,这让她不仅伤心,还很气愤。她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他扔过去:“你只配这个。” 晚上她向夏油杰告状时,罪魁祸首就站在旁边,手里掂着她用来扔他那颗石子,一下一下地抛着玩,脸上毫无悔改之意,还朝她扮鬼脸。 时光真不经用,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锦户舞自认为在这十年里,她成长了不少,已经不在是当初动不动就咋呼、就被弄哭的小鬼了,但在五条悟面前,她还是很容易就能被他三言两语气到 分卷阅读209 破功。 这也是她不太想见到五条悟的原因。 被捏得死死的感觉太糟了。 “嗯,拿到了。” 时间线往回移。 倒回他们在怪盗的网中,被无数咒灵围住攻击的时候。 倒回武士之魂承认她的那一刻。 ——它心甘情愿帮她得到了新的咒具,并且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锦户舞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 “说吧,你今天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锦户舞挑了挑眉,“如果是特意劝我使用咒具继续当咒术师,那大可不必。我现在是横滨首富,要什么有什么,我为什么要去高专当社畜——” 话还没说完,鼻尖又被抵上了一根手指,轻轻往上一提。 “变猪~” ……这家伙又用瞬移! “你三岁吗?!” 锦户舞气得去拍五条悟的手,却因为他的能力,根本就碰不到他。 “你三岁,我三岁半咯。” “老师要有老师的样子!” “别把我跟那些死板的家伙混为一谈。” 他永远知道怎么样在作死的边缘蹦跶,但在锦户舞即将爆炸的前一秒,他又奇迹般地恢复了正经,与刚才判若两人。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问到打算,以前是没有的,毕竟锦户舞的生活里只剩下了钱和浪。 但现在,集齐四颗宝石是重点。 以及—— “我已经在港口mafia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打算先消遣完这个暑假,其他的之后再说。”锦户舞停了一下,补充道,“咒术师什么的,暂时不考虑。武士之魂短暂的发光并不能证明什么,我哥也做到过,但是后来呢?”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伤感,终于意识到,原来希望和失望是相伴相生的两种东西。 她想到了送给夏油杰宝石的那天,她也没想到他后来会失格。 最初,他说术师要保护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最后,他全力以赴屠戮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五条悟没再往下接话。 长廊里安静得只有墙壁上挂钟秒针在转动的声音。 锦户舞再抬起眼眸时,青年已经坐到了窗边。一条长腿在窗台上,一条搭在外面,晃了晃。 夜色下的五条悟沉默不语,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莹白的月光爬了他满身,夜风吹过,吹起他垂下的银色发丝,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这一刻的五条悟看上去竟然也是寂寞的。 ……他寂寞、个鬼。 锦户舞旋即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步履轻盈地往反方向走去。 身为横滨首富,还有很多足够有意思的事去体验。 未来的路不是只有一条,她的人生照样是五光十色的。 * “锦户姐姐,你们当时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关于咒灵的事,锦户舞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没人会好奇。 全场的唯一的一个“小朋友”江户川柯南,在当事人之一的江户川乱步那里碰壁后,颇为“热情”地凑了过来。 孩童的表情天真无邪,声音充满稚气,令人毫无防备。 锦户舞微微俯身,朝他招了招手:“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另外一位当事人福泽谕吉眸光闪动,似有意想要阻止。 少女的视线恰好与他短暂相交,朝他做了一个唇语。 他看懂了她的口型。 【放心。】 她叫他放心,她并非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什么什么?”江户川柯南赶紧朝锦户舞凑了过来。 因为基德展开了异能力[怪盗的网],导致他根本不知道屏障中发生了什么,偏偏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都不告诉他,他卖萌卖到死都没人买账。 向同性卖萌行不通,他决定去向异性卖。 锦户舞悄声在江户川柯南耳边说:“一只大灰狼出现,把怪盗基德带走了。”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您当我三岁? “太可怕了。”锦户舞故作严肃地板起脸吓唬他,“柯南君,那只大灰狼有半只哥美拉那么大,可吓人了。”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搐,但为了不崩小孩子的人设,还要故意露出瑟瑟发抖的表情:“这么可怕啊。” “是这样的。” 应付完江户川柯南,顺利地拿到武士之魂,又与展馆的其他人逐个打了招呼,锦户舞便发了邮件给坂本,让他十五分钟之后过来接自己回家。 “森先生,请留步。” 美术馆的门口,其实不用她说,森鸥外也在等着她。 月色下,黑发的男人凝视着夜空,一轮圆月高挂。听她唤他 分卷阅读210 ,回过头来,眉眼弯成柔和的弧度。 “小舞,今晚的月色很漂亮。” “在森先生眼中,月色哪有幼女漂亮。”锦户舞淡淡地呛了他一句。 在人前会给他面子,但在人后并不需要给。 森鸥外丝毫没尴尬,依然温柔地笑着。 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令人心烦,明明是个屑。 “我就直说吧,我想问问森先生,仁者之言的下落。”顿了顿,补了一句,“钱不是问题,你开个价吧。” 仁者之言是锦户舞要找的第二颗宝石。 森鸥外轻轻地摇了摇头:“很遗憾,搬家的时候不知道遗落在哪里了,要找可能要费一番功夫。但是,那是小舞送给我的心意,我不会轻易卖掉。” “呵。”锦户舞嗤笑道,“你也知道啊?那你珍惜了吗?你在军营的所作所为,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 森鸥外沉默了片刻,目光微闪。 “我很早就不在军队里了。” “你现在是地下医生也好,废品收购站的员工也好,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不是我的老板。” 锦户舞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森鸥外,“找到仁者之言,然后卖给我。你刚才说不会轻易卖掉,意思是价钱到位的话,还是愿意卖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千万不能和面前的男人讲情义,对于利益至上的人来说,到手的利益比缥缈的感情重要多了。 “告辞。” …… 森鸥外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名片,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小姑娘的性格是一点没变。 仰慕英雄,容不下屑。 哔哔哔—— 手机传来邮件提示音,他打开来,是下属港口Mafia的干部太宰治给他的回复。 半个小时之前,他收到了干部A的再次催促——他推荐的成员明天就要入职了。 森鸥外对成熟女性没什么兴趣,况且对方还是A那种人推荐进来的,能被A驴住的,基本属于无脑派。 不过能给下属卖个人情,只是一个中层的位置,森鸥外倒是没有太在意。 他的不太在意仅限于他本人不会亲自去调查,而是把这件事安排给了最近比较空闲的太宰治。让他去试探一下新进的成员,以防有什么不利于组织的行为,就立刻处理掉那名成员——毕竟A给的情报存疑,他是不信的。 太宰治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一只兔子张开血盆大口,嚎出了一行字——boss!我!要!涨!工!资! 森鸥外不说答应,不说不答应,而是回复了一个很模棱两可的回答。 【太宰,好好努力。】 夜蛾正道:“……”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你这个臭小子!” 夜蛾正道与夏油杰对视了足足一分钟, 前者才伸手在后者的脑袋上捶了一下。 下手不轻,这一下既有对他做错事的谴责,也有发现对方未死的惊喜。 毕竟是他带出来的学生。 夏油杰叛逃一事, 对胸怀激情的教育者夜蛾正道来说,毫无疑问是当头一棒。 其实对谁都是。 只要是在意他的人, 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夜蛾先生, 去那里面坐坐吧。”我指着对面的咖啡馆说, “我知道那家的抹茶蛋糕很不错。” 夜蛾正道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事, 需要慢慢听解释。 于是我们三人在咖啡店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夜晚的海风十分凉爽, 卷走了白日的喧嚣与燥热,窗外一面是海,一面是万家灯火。 这个点店里人不多,除了我们这桌, 只有一桌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应该是他们的女儿。 那对夫妻在谈论下周的天气, 小女孩在认真地摆弄手里的魔方。夏油杰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愈发温柔。 就差脸上没写“慈父”两个字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亲手替你验尸的, 你绝对已经……这不可能。”夜蛾正道压低了声音问,“还有,为什么你的咒力也消失了?” 夏油杰从小女孩身上收回视线,低头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 “严格意义上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然后被反转术式治愈了吗?可是你的咒力呢?” 夜蛾正道语气很急,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学生的事很在意。在听到我说我给夏油杰注射了消除术式和咒力的药物, 并且将灵魂和身体撕开时, 他的嘴巴已经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型。 墨镜下的目光大概也是呆滞的。 我有选择的讲了部分, 没敢全部讲完。夏油杰父母手链的事,以及保留灵魂的代价,我一个字都不提。 锦户舞在第二 分卷阅读211 天早晨上班时,看到了全身都裹着厚厚绷带的太宰治。 她知道自家上司是个绷带控,但平日里绷带覆盖的面积,并不会将手指头都缠上。现在他的样子,活生生是一副差点被打瘫的节奏。 “早安,太宰先生,你没事吧?” “小锦早……”太宰治趴在沙发上,气若游丝,“没事,昨天,被……狗咬了。” 他连说话和吸气都带着尖锐的疼痛。 昨晚在看到中原中也怒气冲冲地闯进他的办公室时,他就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毕竟不是第一次挨揍了,所以精神上并不紧张,可中原中也下手竟比平时还要狠上几分。 “混蛋青鲭,你竟敢把自己做过的混账事全部栽赃给老子!” 呃,这难道不是常规操作吗? 不科学啊,中原中也竟然还没有习以为常? “中也,冷静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你说什么?!” 在被一顿暴揍后,太宰治从中原中也的骂声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锦户舞。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被中原中也打时,从对方嘴里听到别人的名字。 原来如此。 自己的确是跟那位新来mafia的首富小姐说了一些关于中原中也的不实传言。 嗤。这不也是日常乐趣么? 犯得着这么生气? 太宰治摸着被打断的肋骨,托着下巴思考,他至少得到了两个可以肯定的消息。 一是这两个死活摸不对双方马甲的人,终于成功爆马了。 二是,中原中也对锦户舞有意思。 “!!!”真没想到这只蛞蝓竟然也有在感情方面开窍的一天,他当然要好好敲打敲打。 于是太宰治继续在作死的边缘蹦跶:“我说中也,你该不会喜欢锦户小姐吧?” 然后他愉悦地看着中原中也的脸在几秒钟之内涨得通红。 “你——” 紧张得连骂人的词都忘了么? 太宰治觉得有趣极了,挑了挑眉:“可是中也你连锦户小姐的身高都达不到,她又喜欢穿高跟鞋,你以后打算踩高跷吗?” “混蛋!” 被精准地踩到了痛处,中原中也的手指关节按的咔哒咔哒响。 “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锦户小姐可是首富,她不缺少追求者哟。”太宰治故意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蛞蝓的话,大概要从横滨排到冲绳岛去了。” “你去死吧!” 虽然刺激中原中也的确很爽,但太宰治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整个人痛得骨头都抬不起来。 ——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锦户舞替太宰治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小锦,你真是个大好人。” “太宰先生,我找到织田——不,我找到中原先生了。”锦户舞回想起昨天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假如中原中也本人没有刚好到场,而是通过电话联系,那么他现在已经被降为干部候选人了。 尽管按照森鸥外的性格,很快就会用A来祭天,把干部之位再还给中原中也。但即便那样,她也依旧伤害到了中原中也。 这就是恩将仇报。 “中原先生?你是说干部中原中也?”太宰治装出听不懂的样子,“你之前不是在问织田作之助吗?” “时我弄错人了。我要找的人是中原中也,不是织田作之助。” 情报是从赤司征十郎那里开始就发生了错误,然后一路错到了现在。虽然已经纠正了,但困扰也随之而来。 她来mafia是想报答中原中也的,如果对方是mafia的底层员工,那么提高他的地位是最好的方式,但现在中原中也已经是仅次于首领的干部了,还能怎么提高? 总不可能靠氪金把森鸥外氪掉吧? 只能进行物质方面的补偿。 买车子买房子买手表买酒——可中原中也一样也不要。 “锦户,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那些。”中原中也在被她问询喜好的时候,明确的提出了拒绝。 他从织田作之助被送一亿五千万现金的情况来看,知道锦户舞是个出手阔绰的人。但他并不想被那样对待。 身为mafia出任务最多的干部,他赚的也最多,不缺这些。 况且,他心想,锦户舞的那些东西都是她安排别人买的,全程她连看都没看过一眼,送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他看来,礼物是代表个人心意的东西。 中原中也虽然工作很忙,时常出差,但每年的圣诞节都会给森鸥外、尾崎红叶以及自己的下属们送上礼物,未必是多罕见的东西,可每件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他觉得很适合对方。 如果时间允许,他还会手写贺卡,亲自交付。 所以,怎么能送 分卷阅读212 人自己也没见过的东西呢? “不用想着报答我,我什么都不要……” 中原中也看着面前因为打听不出他的喜好,而感到轻微困扰的少女,顿了一下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也是他救她的初衷。 不为任何感谢,只想要她平安无事。 知道锦户舞在太宰治手下工作时,他一点也不放心,私心是想将锦户舞放到自己手底下,但自己的下属全都很忙,想来mafia混吃等死的人都不愿意来他这个工作狂这里……锦户舞是氪金进来的,应该并不想提高业务水平,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他想劝她离开,毕竟这地方不是什么纯良之地,是主宰横滨夜晚的港口黑手党,太不适合她了。 但劝说的话,也是想不出来。 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我们不是好人,这里不是好地方”这种话吧,绝对会被森首领批的。 同为女性成员,或许让锦户舞去尾崎红叶手底下,处境会相对轻松些。 中原中也这么想着,还没有来得及推荐,已经听到了森鸥外的安排:“小舞,现在对你的工作有一个调整。你已经跟着太宰君入门了,但太宰君最近要出差,我打算给你换个老师。” 锦户舞是中层,老师至少干部候选人以上。这么说的话—— 中原中也看到了森鸥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难、难道首领是打算将锦户舞安排到自己手下吗? ……好吧,如果是首领的安排,他就干脆答应了。 “你到我身边来吧。”森鸥外说。 中原中也:“!!!”这是什么展开? 尾崎红叶:“???”鸥外大人在想什么? 锦户舞:“……” 锦户舞内心是拒绝的,哪怕是去A手底下,也比在森鸥外身边要好。 鬼知道这只老狐狸打算怎么从她身上榨取利益。 “太好了,小舞来跟我一起玩嘛。”爱丽丝似乎已经忘记了被她扔到沙发上的事,依然对她卖萌。 哼,还不是在自导自演,爱丽丝的一切都是森鸥外外放型的想法罢了。 “恕我——” 拒绝两个字没有说出来。 她看到了森鸥外的口型。 他背对着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对她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仁者之言,你还想要吗?] 仁者之言。 第二块宝石,仁者之言,果然还在他的手里。 想要拿回宝石,就得开出等价的筹码。 森鸥外的最优解不会容许他吃半点亏。 锦户舞寻思着自己还没把异能开业许可证交出去,用它来换仁者之言,双方都有得赚。 “那首领的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 “您这段时间的教诲,我铭记于心。太宰先生,我要去森首领那里了。”锦户舞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和太宰治不算太熟,但对他印象也不差,两人还是邻居,“作为临别礼物,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重要的环节到了! 趴在沙发上的太宰治睁开了眼睛。 首富小姐还真是喜欢送人东西。 “我有!”太宰治仰起头,满脸希冀。 “是什么?”锦户舞拿出了手机,开始写邮件。 “我想当日本首富!”太宰治回答的很响亮。 锦户舞握着手机的微微颤抖。 “我想当日本首富!”怕她听不到似的,又响亮地重复了一遍。 “太宰先生当首富?那我当什么?” 第一次见到这样狮子大开口的,首富小手一挥立刻安排的气势瞬间萎了。 “咳咳。开个玩笑嘛。”太宰治本想气气中原中也,提出一些其他要求,谁知锦户舞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 “太宰先生,只能是物质方面的。” 其他方面的需求,情感,生理,全都免谈。 “我喜欢绷带,特别喜欢。”太宰治挥了挥自己缠满绷带的两只手,“……把自己裹起来的感觉很好。” 无论是受不受伤,他都喜欢裹上绷带。因此被称为了绷带精。 锦户舞点点头,继续写邮件。 [坂本先生:帮我采购绷] “我小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被绷带包裹的木乃伊,睡在棺材里,十分羡慕。”太宰治感慨道,“我也好想要木乃伊身上的绷带哦。这么说你一定不能理解……” 想要木乃伊身上的绷带……? 是不太能理解。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异性,因为这些特异性,才形成了人类各自的特色。 “木乃伊木乃伊木乃伊~木乃伊的绷带真整齐~” 即使是多智近妖的太宰治,也不知道此刻的锦户舞,写下了一条让他十分后悔的邮件。 [坂本先生:安排人去地下拍卖会,拍下 分卷阅读213 展出的木乃伊,木乃伊捐给博物馆,把它们身上的绷带拆下来。] 太宰治想要什么,那就给他什么。 他喜欢木乃伊的绷带,那就给他都缠上好了。 话到此处,五条悟气得跺了跺脚。 夏油杰:“她听说杰你孩子攒了一窝,什么?” 五条悟:“阎王爷吗?” 夏油杰:“……”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两个月之后, 我的假期结束,森鸥外给我安排的第一个正式任务,是协助港口mafia的年轻干部中原中也远赴英国伦敦完成一场交易。 预计出差十天, 也许会更久。 夏油杰暂时没去找工作,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小家伙。 他是个非常称职的爸爸, 从孩子出生开始, 就是他在带了。夏溪身体不好, 又爱哭闹,三天两头生病, 没少折腾。 最严重的一次是夏溪得了肺炎, 必须要住院接受治疗,还得和朝颜分开照顾。 我去医院送东西,看到夏油杰站在走廊里,隔着一层透明玻璃, 观察输完液正在睡觉的夏溪。 小小的一团,因为肺炎而有些气喘,艰难地康复着。 “她会不会冷?” 夏油杰接过我手里的便当盒, 打开也没心情吃, 话题全是关于孩子的。 我指了指里面的墙壁:“不会冷, 你看室内温度计。” “她会不会害怕?” “小孩子还不知道害怕。”我说的是实话,毕竟我是对世界有了认知以后才开始知道害怕的。 “她知道的。”夏油杰反驳道,“她刚才一直在看我,她很希望我能进去陪她。” 我:“……” 我:“好吧,你说的都对, 但是你先吃饭吧。” 夏油杰没吃两口, 又开始问朝颜的情况。 菜菜子舍不得夏油杰太辛苦, 放弃了休假, 在家里帮忙照顾朝颜,虽然相对夏溪,朝颜好带多了,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幼崽,需要随时看护。 “我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把我带大的。”夏油杰突然提到了他的父母,“我比夏溪难带多了,我爸说我发烧差点把大脑烧坏,那时候我才一岁……” 我一直避着不提,他自己提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该责骂,还是该安慰呢? 都很难。 “别废话了,快点吃饭。”我催着他赶紧吃饭,“不新鲜就不好吃了。” 父母和孩子的缘分,其实很难像手链那样断掉。 即便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拆开那条手链,到最后一刻它们还是吊住了夏油杰,撑了好久才断掉,并且没让他当场摔死。 某种意义而言,他们不仅没有放弃夏油杰,甚至还保护了他。 只是这些,我都不能再对夏油杰讲。 ……或许还要很长时间,才能跟他提起他的父母。 夏溪住院一周,夏油杰瘦了四斤,憔悴了一大圈,胡子拉渣,像个大叔。 好在那次之后,夏溪的身体就逐渐变好了。 两个孩子长开了,软软糯糯的,一点也不像水猴子了。发色和眸色都遗传夏油杰,眼型却遗传了我,夏油家的小眼基因被彻底稀释掉了。 夏油杰对孩子很有耐心,除了照顾小的,也坚持每天给菜菜子和美美子读她们爱听的睡前童话,洗澡之前陪贤治在楼下玩摔跤,把每个孩子都养得很精细。 原来,他才是织田作之助。 一瞬间,锦户舞竟产生了一种追星成功的错觉。 织田作之助与中原中也在外貌上完全不同,头发的红与眼睛的蓝,也不是同一种。 谁知道会被误传成是一个人呢? 现在想来,真叫人哭笑不得。 见对方紧盯着自己,织田作之助没有直接跨进森鸥外的办公室,而是礼貌地询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不,没有。织田先生,祝你工作愉快。”锦户舞心情不错,朝他笑了笑,转过身离开了。 送出去的钱和礼物,她当然不会再要回来了。 毕竟对余额无限来说,连洒洒水都算不上。 再者,虽然织田作之助不是她要找的人,但听说他在龙头战争中收养了五名孤儿,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说起来,她自己也是在龙头战争中变成孤儿的,对此,深有感触。 锦户舞本以为和这位姓织田的青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却在下班后,意外的被对方登门拜访了。 “您就是锦户舞小姐?”青年甚至用上了敬语。 他背了一个大麻袋。 但是麻袋太大了,没能被拉进门,只能暂时放在过道里。时不时,他还会回过头看一眼,防止麻袋被对门的住户偷走。 麻袋里都是现金,锦户舞送的一亿五千万,他一分都没动。 锦户舞 分卷阅读214 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支在下巴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她刚泡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安室透在帮她吹头发。 这位“失去”波罗咖啡店工作的金发青年,以租房到期为由,委婉的卖惨,搬进了她买下的公寓,在结束酒吧的工作之余,顺带照料起她的饮食起居。 坂本十分反对,但锦户舞坚持让安室透留下了。 原因无他,安室透照顾人的本领一点也不输于坂本,应该说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坂本做的还好。 安室透擅长烹饪,尤其擅长制作甜食,这简直掐住了锦户舞的死穴。 他俊朗又体贴,声线优美,富有磁性,会念莎士比亚的长诗,懂得说赞美人的话,时常哄得锦户舞心花怒放。 但她并不算是色令智昏的人,她知道对方一定有目的。要是什么都不图,那才让人不得不防。 她有什么呢?无非是钱。说的完整点,是余额无限。 “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她不止一次地对安室透这么说。 手表、房子、车子,她列举了很多种,但回答她的,都是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对方总是犹豫,最后才鼓起勇气回答。 “想像织田先生那样,得到锦小姐的……垂青。” 名为害羞的情绪,被已经快三十岁的安室透演绎的很好,像个十五六岁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年。 简而言之,就是—— 爱我吧,富婆。 “那你估计什么都得不到了。” 富婆有钱,但是富婆没有感情。 锦户舞继续享受着安室透带来的便利,报酬照样让人打到对方的账户里。 她收回思绪,平静地看着来还钱的织田作之助。 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拒绝了她给钱的男人。 中原中也一个,安室透算一个,再加上织田作之助一个。 很好,再来一个正好凑一桌麻将。 吹风机的声音始终响着,织田作之助几次张口,发现声音都会被覆盖得不清不楚,便安静地站着等。 不多久,安室透帮锦户舞吹干了头发。 他是个很懂分寸的人,知道锦户舞在和别人交谈时不喜欢他在场,收好吹风机后就回了房间——偷听。 “您就是锦户舞小姐?”红发青年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对,我是。”锦户舞玩味地看着青年,偏要装出不懂的样子,“织田先生,你找我有事?” “锦户小姐,是您打了一笔钱给我,还有那些礼物,以及这些现金?” “对。” “我,无功不受禄。” 青年木讷的样子在平常人看来不算有趣,但锦户舞却觉得有点意思。 “你性格挺不错的,这就是功。”锦户舞换了一个坐姿,朝他歪了歪头,“收下吧,抚养孩子挺辛苦的。”尤其对方还有五个孩子。 “不辛苦,他们都很乖,而且,我有自己的工作,我能养活他们。”青年又一次拒绝了,“现金都在这里了,账户上的钱我会委托朋友帮忙转回去,那些礼物——” 礼物其实是有些麻烦的。 锦户舞的礼物送到他家时,他正在港口mafia本部像死狗一样的操劳,回到家才发现那人又送来了很多东西,有食物有玩具有新衣服。 孩子们已经拆过了,他们都很喜欢。 织田作之助不擅长花言巧语,不能像太宰治那样告诉孩子们,是散财童子送来给大家的礼物,他解释:“人家送错了,要还回去。” 五个孩子都不想理他。 锦户舞送得太多了,全都是最贵最好的,连年纪最大的幸介,都舍不得放下最新款的游戏机了。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是天衣无缝,只能预知五六秒之后的事。 但他分明看到了,贪婪、不劳而获,那些负面的品格,在他疼爱珍视的孩子们身上,开始逐渐生长、蔓延。 天降的财富容易令人迷失自我,抛弃梦想,将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麻。这也是很多中了大奖的人却没有好下场的原因。 织田作之助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虽然贫困,却充实。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家人,有朋友,有自己买得起的辣味咖喱和酒,还有一个最美好最美好的梦想。 ——要成为写小说的人。 他无法想通锦户舞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然连出版社都帮他安排好了。 那么即使他的书摆满全日本所有的书店,没有人去翻开阅读,没有人真正欣赏他写的东西,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把陷入甜蜜礼物中的孩子们捆了起来,把他们拆开的礼物也都一件一件的,重新包好。 已经吃过的零食,他记下名字,上网搜价格,准备折现赔偿。 “织田作,你就是太较真了。”友人太宰治看得咂舌。 分卷阅读215 “太宰,这些东西不该属于我。” …… “锦户小姐,已经动过的礼物,我会分期赔偿你的。” 知道那一块巧克力的价格就抵上他一天的工资时,织田作之助是有点心梗的。 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要压缩了。 锦户舞安静地听完了青年的话,垂下了眼眸。 “如此,我倒是给织田先生添了麻烦。” ——确实是麻烦。 织田作之助为了天降巨款奔波了很久,和孩子们闹了矛盾,还要提防小偷来他家偷钱,他已经几天没睡好,没有更新小说了。 但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 “……不麻烦。” 因为他看到锦户舞哭了。 是、是被他说哭了吗? 她抱着膝盖,两只美丽的蓝眼睛里流下了眼泪,看上去十分委屈。 “锦户小姐,你,你没事吧?” 织田作之助没有安慰异性的经验,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言行是不是偏激了。 “谢谢锦户小姐的好意,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工作,照顾好他们的。” 话已出口,又觉得自己嘴笨,别人什么都没说,他答应什么呢? 锦户舞还在哭,那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晶莹而轻捷地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柔软的睡衣上。 “锦户小姐——” “眼睫毛,”锦户舞突然开口说道,“掉到眼睛里了,两只都有。” “啊。” 原来如此。 织田作之助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麻烦你,过来帮我吹一下。” 她的声音又低又软,尾音像片状的羽毛擦过皮肤那般轻柔。 “……” “很不舒服。”她皱起了眉。 “噢,好。” ……他还是不擅长和少女接触。 这方面,只有太宰治有经验。 “原来织田先生,”锦户舞淡声说,“竟然还用玫瑰花味的唇膏啊。” ……啊这。 那是港口mafia年会上抽到的十等奖,早就扔给孩子们玩了,他在出门前蹲下系鞋带,咲乐趁机涂在他的嘴唇上的。 老实说,他宁愿抽到十一等奖的一袋大米。 在虚虚地托住锦户舞的下巴,轻轻吹了吹她的眼睛时,织田作之助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他笔下也有过少女,她们贫穷而坚强,有梦想当翅膀,活得满足而虔诚。 想要的一切都得自己去努力,没有不劳而获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写一写面前的人。 日本的首富小姐,她会有什么梦想呢? 织田作之助没有办法判断眼睫毛有没有吹出来,光线太暗了,但他很快看到锦户舞的眼泪停住了。 中原中也醉眼朦胧地嘀咕:“喂,回去别跟你丈夫说是我教你抽烟的。”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提前一天回日本, 我没跟夏油杰说。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也不想辛苦他来接机了。 中原中也让人开车送我回家,我没有客气。这次任务完成的很顺利, 他心情也很好。 当我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到家中,转动钥匙打开门, 刚准备喊“铃溪大人回来了”时, 站近玄关处的美美子回过头, 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朝我嘘了一声。 ——不要出声。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我看到鹅黄色的窗帘下, 夏油杰趴在沙发边睡着了,长发乱七八糟地散着,眼睛下方是青色的眼圈,看样子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环顾四周, 这栋三室一厅的公寓其实很小。 在添了两名新成员之后,又购置了许多婴儿用品,加上夏油杰不愿意降低其他成员的生活质量, 导致屋子里的东西越堆越多, 显得十分拥挤。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中, 他却依然能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东西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换了鞋,轻手轻脚走进去,发现阳台上又添了几盆我叫不上来名字的植物,有一盆已经开花了, 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我又去儿童房看了夏溪和朝颜, 菜菜子在陪他们玩。 他们都醒着, 紫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 十天不见,已经不认识我是谁了。两只都养得白白胖胖的,似乎适应了奶粉喂养。 我回到客厅里,十月的秋风吹进屋子里,带来了些许清凉。 ……直接睡会受凉吧? 我拿起毯子,刚盖到夏油杰的肩上,他就睁开了眼睛。 此刻,五条悟面前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亮出手机,说出真相,勇敢地告诉锦户舞,他才是她的网友黑色眼罩。 然而这种情况所对应的结局,将会非常残酷。 分卷阅读216 毋庸置疑,锦户舞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把他拉黑,并且提高警惕心,以后再想以别的网友身份加她为好友,基本是不可能了。 第二种,假装凑热闹的,不知道这件事,让锦户舞继续误会黑色眼罩就是狗卷棘。 虽然有点不甘心,有种被套了小美人鱼剧本的感觉,但狗卷棘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被他捏的死死的,也不会敢轻举妄动。而且如果以狗卷棘的身份来忽悠锦户舞,说不定能收获更多。 五条老师权衡利弊,决定了后一种。 “你竟然和我的学生是网友?”他假装吃惊,“不会吧,没有代沟吗?” “什么代沟?”夜蛾正道纠正了五条悟的话,“小舞的话,也只比狗卷大两岁而已,有代沟的是你和你的学生。” “我和我可爱的学生们才不会有代沟呢。”五条悟撇了撇嘴,装出危机感十足的样子,对锦户舞说道,“咒术高专可是有规定的,校长和老师没谈恋爱之前,学生不可以谈恋爱。” 夜蛾正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锦户舞压根不打算理五条悟,哼都没哼一声。从包里找出武士之魂,递给了夜蛾正道。 “夜蛾叔叔,就是这个东西。” 夜蛾正道凝视着面前的黑色宝石,关于咒具的事,他已经听五条悟提前说过了。 这块宝石虽然是锦户舞母亲的遗物,但事实上却是咒术届的宝物。 ——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将普通的物品变为咒具。 “福泽先生的武士.刀,现在已经登记为特级咒具了。但那是他的家传物品,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别人割爱比较好。” 夜蛾正道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小舞,你可以把这根针变为咒具吗?” 他从编了一半的咒骸里抽出了一根编织针。 “我试试。” 锦户舞接过针,将它按在了武士之魂上。 原本黯淡无光的针,瞬间发出一道光芒,变得锃亮如新。 “虽然不是特级咒具,但确实是变成咒具了……小舞,你怎么了?” 夜蛾正道注意到锦户舞在皱眉。 “没什么。”锦户舞垂下眼睛,“我会继续收集另外三颗宝石,或许它们和武士之魂有相似的效果。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先告辞了。” “这么赶的吗?”夜蛾正道原本想要留锦户舞在高专吃晚餐,对方已经快步往外面走过去了。 “错了,那不是往大门的路啊!悟,你怎么也——”怎么也走了啊。 …… “咳咳咳——” 锦户舞拧开水龙头,用清水将水池里的鲜血冲洗干净。 刚才她在用完武士之魂之后,喉咙口就涌上了一口腥甜。 她只是忍着没告诉夜蛾正道。 之前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咳——” 后背突然按上了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是在为她顺气。 果然,舒服了很多。 锦户舞从水池里抬起脸,镜子里映照出一张略微狼狈的脸。以及—— 一只白毛。 “这里是女厕所吧?”她掸开五条悟的手,讥讽道,“男教师擅闯女厕所真的好吗?师德呢?” 五条悟指了指对面的一排,嗤笑道:“你看清楚,这里是男厕所。” 锦户舞瞬间变了脸色。她知道自己方向感一向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连男厕所还是女厕所都没看清楚吧。 太失礼了。 幸好除了五条悟,没有其他人看到。 锦户舞刚走到门口,迎面就遇上了—— “狗卷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狗卷棘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标志“Man”,确定这里是男厕所。 可为什么先前那个奇怪的女生会出现在男厕所里? 难道她是女装大佬? 狗卷棘:“!!!” 小裙子,小短裤什么的……狗卷棘突然隐隐有些兴奋。 他其实也有点想试穿看看。 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地说了句:“腌高菜!” 很危险哦,年轻人,直接在校园里玩异装play,被抓到就死定了。 “腌高菜是什么意思?”锦户舞望着狗卷棘远去的背影,问五条悟。 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胡扯道:“是这个地方就让给你的意思。” 结合上下语境,完全能对的上。 锦户舞嘴角抽了抽:“他这是误会了吧喂!” 武士之魂虽然承认了主人,但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将普通道具转化为特级咒具。 这个特定条件,未知。在普通状态下转化,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咒具,还会损坏本人的健康。 ——以上,是五条悟对锦户舞吐血一事的分析。 “也许找齐另外三块宝石,就不会发生 分卷阅读217 这种事了。”他仍然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小舞有线索了吗?” 锦户舞虽然因为童年往事,对五条悟成见很深,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男人,是除了夜蛾正道之外,咒术高专里最靠谱的男人了。 “暂时还没。” 锦户舞接过五条悟递给她的一杯混了冰块的冷可可。 他们都是甜食控,彼此都能在对方家里翻到适合自己口味的东西。 她完全不用跟五条悟客气,也不用说谢谢。 冷可可上洒了一层棉花糖,还有巧克力碎,甜甜糯糯的,十分好喝。 母亲留下的项链里,还有另外三块宝石,仁者之言,智慧之眼,爱人之心。 仁者之言被她送给了森鸥外,已经失格。 智慧之眼在龙头战争开始前,送给了兄长的朋友,一位美丽柔弱的俄罗斯少年,据说不久之后也失格了。 至于爱人之心,它是被偷走的,极有可能还是自己的熟人作案。 锦户舞很惆怅,她总是遇不到对的人。无论是婚姻方面,还是给宝石寻找下家方面。一个比一个奇葩。 说到底,她自己也是个奇葩。因为只有奇葩会吸引奇葩。 她低头喝了一口冷可可。 “我委托怪盗基德帮我去找了,相信他会给我带来好消息的。” 如果专业人士出马都没有消息,那么她自己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了。 咚咚。 正在这时,有人在屋外敲门。 “五条老师,你在吗?” 同一时间,锦户舞的手机也响了两下。 她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黑色眼罩发来的。 [黑色眼罩:见到锦酱了,好耶~我好开心,但我太紧张了,对不起QAQ下次我一定克服紧张。] ……这小鬼。 没看出来还是个社恐。 [什锦糖:好好学习,你的五条老师是个好老师。PS:这句话就不要跟你老师讲了,他这个人挺浮夸的,不能夸。] 五条悟打开门:“是惠啊。” 惠。 伏黑惠。 锦户舞不算太熟的……一个熟人。 她比伏黑惠大三岁,以前没少折腾对方为自己拍照。 伏黑惠的视线在对上她的时候,果然略一僵硬。 “锦户学姐也在啊。” 虽然锦户舞不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但伏黑惠还是习惯叫她学姐。 “伏黑,好久不见。” “五条老师,不是你说晚上要出去吃饭的吗?” “嗯。”五条悟心不在焉地按着手机,“……等会儿。” 锦户舞收到的另一条消息来自于mafia的干部A。 [宇宙第一帅:晚上一起吃饭,来接你,别不给本大爷面子。] 这位爷不是出差去了么? 锦户舞没回他,因为黑色眼罩又发来了消息。 [黑色眼罩:锦酱,我的老师和你的老师,哪个更帅呀?] 一个男孩子,为什么要纠结老师帅不帅的问题? 把这个时间花在提升自己祓除咒灵上不好吗? “五条老师,我们晚上吃什么?”伏黑惠又催了一遍。 他并不是吃货,原本也是打算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是五条悟说要带他出去吃,他才会这么晚还没吃饭。 “等会儿。”五条悟还在玩手机。 伏黑惠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什锦糖:你的老师吧,他长得是挺帅。] 锦户舞发完这句话,忽然听到了旁边五条悟的笑声。 不知道他遇上了什么大好事,值得这么开心。 然后她的手机像是炸开了烟花般。 屏幕上迅速被一大波表情包给刷屏了。 全部都是小猫转圈圈、小猫蹦高高、小猫很得意的表情。 这个狗卷同学,原来这么喜欢自己的老师吗? [什锦糖:不过我的老师很年轻,他才十八岁,而你的老师已经快三十了。] [什锦糖:老男人咯牙,所以我喜欢年轻男人(* ̄︶ ̄)] 小猫的表情包终于停了下来。 五条悟机械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响起:“走了,惠,去吃晚饭了。” 伏黑惠:“……”终于可以吃饭了吗? 锦户舞是和他们师生二人一起离开宿舍楼的,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一辆明黄色的跑车,很是骚包地横在路中间。 而自己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角落里,并在那里瑟瑟发抖。 明黄色跑车一见到锦户舞出来,就朝她狂摁喇叭。 她无动无衷。 片刻后,车门打开,穿着一身金色西装的车主从车上下来,用怪异的腔调说道:“锦户,快点过来。” ——是A。 分卷阅读218 锦户舞朝他走过去。 “A先生,你不是在出差吗?首领的话可以随便违逆么?” “少来,我可不把那个老头子放在眼里。”A朝她挑了挑眉,“本大爷还没参观过你的新家呢,顺便我们今天过个二人之夜如何?” 流里流气的语言并没有引起锦户舞的注意,她沉思道:“这不公平,我比你花了更多的钱,还比你懂纪律,为什么你是干部,我却只是中层。” 这种不公平让她很不舒服。 还有,A为什么能这么精准地找到她? “小舞,他是你的朋友吗?”五条悟指着A问。 “只是同事。” “喂喂,你不要进了mafia就过河拆桥啊。” “抱歉。”五条悟微笑着看向A,“恐怕不能与你同行了。” A不满道:“哪来的洋葱头,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五条悟仍是微笑:“没有。” “你们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锦户,我也算是你领导,你想被扣工资吗?” “别吵架呀,这位先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毕竟你也是小舞的同事。”五条悟拉开了黄色超跑的副驾驶车门,顺着他的话说,“这样吧,那你送送惠。”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夜蛾正道同意给夏油杰一个试用期, 只要他能通过随机测试。 在答应我之后,这位看上去凶神恶煞其实内心细腻善良的中年男人,又一次陷入了自我纠结中。 “我一定是中邪了才会答应这种事。”他抓了抓头发,有些懊丧。 我安慰他:“您不是中邪, 您是爱惜人才。” “……” 何止是人才, 夏油杰堪称是咒术届的天才。 虽然这位天才之前误入歧途, 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乱步跟我说过, 要想在真正意义上把夏油杰拽回来,需要解决四种矛盾, 顺序也不能出错。” 眼前又浮现出去年冬天,我在奶茶店里对江户川乱步道德绑架的场景。 拥有碧色眼眸的少年侦探,咬着吸管, 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他是那么心高气傲的少年,当时该有多么愤慨。 到底还是选择了帮我。 “他和父母的矛盾, 他和高专的矛盾, 他和世界的矛盾,他和我的矛盾。” 手链的事让夏油杰死了一次,虽然无法断绝他和父母的恩怨,但至少不用常常去想。 五条悟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被安排的人却当场气炸了。 A朝他嚷嚷:“洋葱头,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当本大爷是专门接送孩子的保姆吗?”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孩子。” 锦户舞并不想和A共进晚餐, 看到他的脸,再想到他的所作所为, 就有些倒胃口。 虽然这个烂人的声音勉强可以划入欣赏范围里, 但声音以外的东西还是免了。 “A先生,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好。”锦户舞想起了太宰治对A的震慑, 提醒道, “太宰先生说过,首领交给你的工作非常重要,你私自跑回来,要是让他知道——” 她没有再说下去。 A还没有傻到家,到这里已经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威胁之意,但是直接跑路又有些丢面子。 “你和太宰那小子相处的不错?” 语气里是连高中生伏黑惠都能感觉到的酸意。 “对,我们相当融洽。太宰先生带我参观了不少好地方,还给我布置了家庭作业。” A不想听和太宰治有关的话题,他和mafia的其他几位干部一向不和,眼中钉更是尾崎红叶和太宰治。 在mafia,压根没人看得起他。当然,他也看不起任何人,包括他的首领森鸥外。 “太宰先生给我布置的家庭作业,是我想在mafia得到什么?”锦户舞温柔地笑笑,微微歪着头看着A。 “A先生,你说呢,我想得到什么?” 因为高跟鞋造成了微妙的身高差,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俯视他。 一定程度上,俯视也导致了对方的心理压力。 锦户舞的能力,A其实是知道的。她有些时候根本不会掩饰自己。 所以,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太多了。 想要她的财产,想要她的异能,想要她臣服于自己,还想要她成为自己的恋人——或者说是玩物。他拥有那么多的奴隶,因此在感情上也不想从一而终。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要干部的位置吗?等我解决尾崎红叶那个女人,她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锦户舞敛眸,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你解决不了别人,我就解决你。” 反正都是干部的位置,她不会挑食。 “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朋友吗 分卷阅读219 ?” ——好吧,一接触到锦户舞的眼神,A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以为本大爷约不到人了么?不差你这一个。” 死活也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锦户舞揉了揉眉心,低声警告道:“下次再在我车子上装定位器,我就把你挂到东京铁塔上。” A:“……” 锦户舞又说:“A先生,我很感谢你的引荐,但是我也付了令你满意的佣金。至于其他的事,你就别跟我提了。” 她也知道烂人对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从十岁开始,她就知道身边形形色色的眼光,未必都是善意和宽容的,有些甚至比下水道里的毒虫还要令人作呕。 望着A赌气般绝尘而去的车子,锦户舞心情大好,连带着看五条悟都顺眼了很多。 真是与烂人一对比,就显出后者的可爱来了。 “伏黑,五条,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就去双子塔好了。” 双子塔是锦户舞最喜欢的一家私人酒吧,当然,也是她名下的产业。 一辆车,锦户舞和五条悟坐后排,伏黑惠坐副驾驶。 当然,伏黑惠原本是想坐后排的,却连后排的门都没摸到。 伏黑惠也知道自己如今面临的是个什么局面。 “你很讨厌刚才那个同事?”五条悟问锦户舞。 “还行吧,只要他不作妖,我对他可以说是无感。”锦户舞双手托腮,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出几分孩子气,“他可能有点喜欢我吧,但他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问这句话的不是五条悟,却是前排的伏黑惠。 锦户舞微微诧异。 按理说,伏黑惠的性格,不像是会问出这种话的人。 确实。 伏黑惠并不是自己好奇。 他是帮别人问的。 算起来,他与锦户舞相识也有很多年了。他原本以为锦户舞会成为他的学姐,比他更早地进入咒术高专读书。 那个女孩总是蹦蹦跳跳,十分乐观地追逐在五条悟的身后。 她很强,她还会变得更强。他深信不疑。 有一件事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的五条老师,曾经因为高专禁止师生恋,和夜蛾校长吵了起来。 他当时还不是高专的学生,只是来给五条悟送东西的,无意中听到了争吵。 ‘老师和学生天生关系不对等,绝对禁止。’ ‘这太死板了吧,老师也可以和学生平等相处啊。’ 五条老师,大概是因为锦户学姐吧,伏黑惠虽然年纪小,但因为渣爹,所以在这方面格外的早熟。 只是,后来…… 锦户学姐没有入学高专,出国念书,并且匆匆忙忙就结了婚,现在又匆匆忙忙离婚回来了。 一切都没有按照预想的发展,简而言之,就是脱轨。 五条悟也没有再和夜蛾校长争论过师生恋的话题。 高专到如今依然禁止师生恋。 “锦户学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伏黑惠又问了一遍。 他开始有些明白,东堂葵问别人此类问题时的感受了。 有点爽。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八卦精。 “虽然我觉得你这样问,有点崩人设,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有咒灵上你的身了。但是既然你好奇,我就告诉你吧。”锦户舞淡笑道,“第一,个子要高。因为我的鞋跟都在8厘米以上。” 伏黑惠:“!!!” 五条悟:“(~ ̄▽ ̄)” “当然如果交往对象没那么高,我可以不穿高跟鞋。”一想到个子虽然小了点,但是人很好的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锦户舞又放宽了要求。 “第二,要长得帅,眼睛最好是蓝色,像海一样让人静心。”锦户舞无意中就按着救命恩人的长相开始描述了。 伏黑惠:“!!!”这不就是五条老师吗? 五条悟:“(~ ̄▽ ̄)” “第三,实力强大,但要低调。” 伏黑惠:“!!!”强大是强大,好像低调程度不太够啊。 五条悟:“(~ ̄▽ ̄)” “第四,年轻,二十岁以下。” 年龄的界限一拉,一切都免谈。 “……啊这。”五条悟终于开口说话,“酒吧好像到了。” * 双子塔酒吧。 全日本最大的酒吧之一。 锦户舞拥有这里的特级VIP卡,直接从贵宾通道进入,挑了最好了位置。 伏黑惠是学生,不喝酒。五条悟也不喝酒。喝酒的只有她一个人。 酒吧里有节目表演,此刻在台上跳舞的是一名俊美的异国少年。 原本的双子塔并不是这样的,现在是按 分卷阅读220 照她的品味和喜好作出的修改。 酒吧里的美少年多得让五条悟牙疼。 五条悟:“……”这就是富婆的快乐吗? “这里的桂花挞很不错,你们可以试试。”锦户舞摇了摇酒杯,“伏黑,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成年了,我会带你体验成年人的快乐。” “成年人的快乐?” 锦户舞刚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五条悟一个弹瓜。 “你想被叉出去吗?”她冷冷地看着五条悟。 “这位同学,希望你了解一点,按照日本的法律,你现在还不是成年人。所以,不必再装有品位的大人了。”五条悟推了一杯甜橙果汁到她面前,“喝你自己喜欢的吧。” “我才没有在装有品位的大人——” “锦户小姐!” 一道突兀中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锦户舞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金发黑皮的男子。 ——是那天在爆炸现场遇到的,波罗咖啡店的员工。 [Amuro Toru] 安室透? “是安室先生?” “锦户小姐,您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安室透手中拿着的托盘,放着的正是他们这桌点的食物。 “安室先生,你在这里工作?” “是。”安室透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恼,“咖啡店爆炸以后,我暂时没有工作,于是来这里碰碰运气。” ……才怪。 怎么会是碰碰运气呢。 他守株待兔已久。 制服口袋里放置的手机里,置顶的工作任务是前不久组织二把手朗姆发来的。 这次交给他的任务太……了不起了。 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 锦户舞前夫家的某样东西引起了黑衣组织的兴趣。 但是对方家族的资产和科技全部都在他们之上。试过从系统中进行强攻,不仅程序被挡回,还携带回了棘手的病毒。 锦户舞的前夫行踪不定,现在谁也找不到他。方便入手的,只剩下锦户舞这个看上去相对好处理的人了。 仅仅是看上去。 刚满十八岁的锦户舞,举目无亲又无所事事,连普通的跟踪都不会被她发觉。 最先受到冲击的是伏特加,他以为对方是只菜鸡,主动请缨去抓人,却被锦户舞碾成了粉末性骨折,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修骨头做康复训练。 要不是琴酒出手,伏特加可能就进局子里了。然而不知道她对琴酒做了什么,琴酒回组织后也是大发雷霆。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安室透,很不幸地被朗姆派出去了。 [朗姆:付出你的一切都可以,请接近目标,套出东西所在!] [苦艾酒:组织会给你身体补偿费。] 这绝对是从靠美男计混进黑衣组织的赤井秀一那里得到的启发吧。 打开门,门外西装笔挺的青年视线越过我,与我身后的夏油杰对上,后者惊讶道:“七海?”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七海建人是夏油杰的学弟, 灰原雄的同级。 我会找上他,并非偶然。 应该说夏油杰如今面对的一系列“骚操作”,背地里都有我的小动作。 我动用了Mafia拨给我的一季度活动资金,把所有与夏油杰有关的人都刨了一遍。森鸥外提醒我, 虽然活动资金是由个人分配, 但如果花在不相关的地方, 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可能要自己垫钱。 我表示我知道。 “你这样折腾, 是对他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有信心?” 首领的话我不能无视。 “都有吧。理性上, 我对自己的判断更有信心。感性上,我对他更有信心。” 织田作之助晚上回到家,给锦户舞拎了两个很大的包裹。 一个包裹里装着各种健康小零食, 另一个包裹里装着洗发水润丝精以及睡衣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 当然,这两个包裹, 都是他委托超市里的导购帮他挑的。 他只养过小女孩咲乐, 没有照顾过即将成年的女生,实在不知道锦户舞会需要些什么,担心自己没买全。 “如果你有其他需要的,请告诉我,我明天回来时帮你带。” “谢谢, 帮了大忙。”锦户舞帮织田作之助洗了衣服, 美滋滋地等着夸奖,“织田先生, 你看那里!” ——看那里? 织田作之助顺着锦户舞指的方向望过去, 看到了阳台上一排边挂的歪歪扭扭的衣服。 ……原来是帮他洗了衣服。 再回头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 他读懂了她的意思。 前首富小姐在求表扬。 不过空气中这股浓郁的奶香味是怎么回事? 织田作之助走过去, 很快找 分卷阅读221 到了奶源——在他的衣服上。 哺乳期的新手妈妈身上也未必会有这么重的奶味。 他的目光往下搜寻, 落到了洗衣机附近,看到了底下那袋被倒了至少一半的奶粉。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锦户小姐,你把奶粉当成了洗衣粉用了。” “啊?” 刚才还在渴求表扬的锦户舞听完这句话,立刻面如死灰。 “不会吧!” 她几乎是飞扑过去,拿起了奶粉的袋子。 Milk 超大的英文单词对她来说,等于跟没看到一样。 在国外生活了几年活了个寂寞。 她竟然还痴傻的以为这是牛奶香型的洗衣粉! “织田先生,你杀了我吧,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根本就不配活着。” 自作主张的去做家务,却做的一塌糊涂,还浪费了半袋奶粉,给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不至于。”织田作之助从衣架上拿下衣服,重新塞到了洗衣机里,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袋洗衣粉,十分娴熟地倒了两盖,“重新洗一遍就可以了。” 他按下启动程序,将洗衣粉和奶粉都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织田先生,你为什么都不生气呢?”锦户舞不解地问道,“一般人都会生气吧。” 就算不生气,至少也会吐槽几句。 织田作之助的包容心实在强到离谱。 她平日里行事作风一向恣意,还喜欢自作主张,但因为她是老板,下属们不会敢对她流露什么不满的情绪。 “为什么我要生气?”织田作之助说,“锦户小姐的初衷是帮我的忙,只是拿错了洗衣粉,并非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失误。”顿了顿,他又说道,“况且,下次锦户小姐一定能分辨出洗衣粉和奶粉的区别。” 他的声音很平淡,表情也很平淡,但说出的每个字,都让锦户舞有种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她已经很久没有平心静气地与人交流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桌子上盒子里的宝石仁者之言,闪了闪。 只是短暂的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黯淡。 但她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显然,她说的话不可能让仁者之言发光,刚才它发光,是因为……织田作之助。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中诞生了。 只要多让织田作之助说话,没准仁者之言多听到他的话,也会像武士之魂那样恢复原来的样子。 于是锦户舞开始没话找话。 “织田先生,你为什么选择种一盆仙人掌?”她指着窗台上唯一的绿色说,“是因为比较好养活吗?” 她也种过植物,但凡她亲手培育的,几乎没有存活下来的。 前夫神户建议她养仙人掌,但她嫌弃仙人掌不够美型。 “好养是一部分原因。”织田作之助说,“另一部分原因是我很喜欢仙人掌的花语。” 花语?这触到了锦户舞的盲区,她猜测道:“是浑身带刺,特别难搞难以征服的意思吗?” “是坚强的意思。” “……”啊这。完全就是两个方向的解读。“没想到织田先生竟然懂花语。” “看书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觉得很好,就记下来了——这是?” 织田作之助很快发现了压在仙人掌花盆下,被水洗过的银之手谕,锦户舞压干了上面的水分,但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 她心想,这次织田作之助总该生气了吧。 她很快发现,又失算了。 织田作之助还是没有生气,他把那张银之手谕收了起来。 “我说,你看到森鸥外交给的东西变成了这样,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银之手谕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特权,见它如见首领本人,连mafia的干部都可以调派。 但织田作之助对它似乎根本没有兴趣。 “没关系,应该用不到了。” 织田作之助原本就没打算使用它。 即便森鸥外什么都不给他,他也绝对不会不管坂口安吾的事。 坂口安吾——他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跨越了立场的友情,目前下落不明。他几次寻找,才发现了一些痕迹。 以及,关于外国异能组织Mimic的情报。 这会是一场恶战。 可能双方都会有伤亡。 织田作之助对于职位晋升和杀人都没有兴趣,他唯一在意的,是友人的安全。 他的家格局很小,厨房和书房是相对的,他切好给锦户舞准备的年轮蛋糕,回过头,视线朝书房扫了一眼,在看到那本没写完的小说时,他的心就静了下来。 ——那里,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锦户舞看着织田作之助沉默看着书房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 “……这 分卷阅读222 个家伙。” * 横滨,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 偌大的房间里,童装和裙装扔了一地,人形异能爱丽丝正在哭闹。 “坏小舞,小舞是坏人,把玩具还给我!” 锦户舞鸠占鹊巢,坐了她专属的小沙发,手里还在玩着她的玩具恐龙。 森鸥外坐在首领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舞,你怎么能抢小朋友的东西?” “小朋友?”锦户舞卸下了玩具恐龙的一条腿,爱丽丝立马哭闹的更凶了。“你的异能力与你同岁,现在也快四十岁了,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当成小朋友。” 这里没有小朋友,只有一只自导自演的老狐狸。 “语气太凶的话,提出来的要求可是会被驳回哦。”森鸥外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锦户舞捏了捏恐龙。 她原本是想欣赏一出老狐狸没得到余额无限气到面色扭曲的闹剧,但森鸥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照样工作生活,照样和他的人形异能力玩换装游戏。 平静的仿佛他们之间的赌约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锦户舞将手里的恐龙扔给了爱丽丝。 “还你。” “略略略。”爱丽丝接住恐龙,立刻停止了哭闹,朝锦户舞扮了个鬼脸,“我最讨厌小舞了!” “请随意,我不缺你的喜欢。”锦户舞冷淡地说道,“顺带一提,这个办公室里的生物,除了我自己以外,我都挺讨厌的。” 森鸥外:“……” 爱丽丝:“……”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我就直说了,森首领,森大人,你让织田作之助在做什么?” “小舞,我觉得你对目前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存在一定的误解。”森鸥外笑着说,“你现在不是首富小姐,是mafia的成员,是我的下属,你并不具备过问首领工作的资格。” “……” “难道说你认为我做事之前需要向你汇报一声?” 森鸥外说的道理,锦户舞也明白。 她确实没有资格倒过来反问自己的首领,现在她也没有了与他谈事的筹码。 异能营业许可证作废了。 余额无限冻结了。 “可以不安排织田作之助吗?”锦户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反感,才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林太郎。” 森鸥外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竟然会为了别的男人,这样委屈自己叫我的名字。” 啧。 他心想,原本还没觉得织田作之助必死,现在即使他不死,他也想送他一程了。 “因为很像。” “像什么?” “织田先生他,很像年轻时候的你。” ——那个活着就是在救人,十分珍视别人性命的森林太郎。 ——那个曾经令仁者之言也认同的青年医生。 “呵,我和织田君,从鼻子到眼睛都不像。” 锦户舞默然。 她没有告诉森鸥外关于仁者之言出现闪光的事。 “织田君是mafia的成员,我身为mafia首领,无论安排他做什么事都无可非议,除非他自愿退出mafia,那我无话可说。” 森鸥外的话十分在理,即便他让织田作之助去死,对方也无法抗拒。 除非脱离组织。 其实脱离也可以,这年头找工作太容易了。想要找不杀人的工作,别处也不是没有。但她不是织田作之助,不可能替他做决定。 ……要不然,就不管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她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两个小人。 一个叫她不要多管别人的事,那是别人的决定。一个叫她去帮帮织田作之助,被森屑算计上实在是太可怜了。 锦户舞犹豫了。 织田作之助给她的印象很好,即便她和他的相遇纯粹是误打误撞,但他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 他收留了她,没有因为她做错的事而责骂她,房间让给她住,做饭给她吃,还给她买了很多东西。 森鸥外合上手里的书,微笑着说:“你喜欢让我做选择题,那么今天我也来让你做一道选择题。” 锦户舞抬起了眼眸。 “第一个选择,你不再过问此事,我和你之前的赌约一笔勾销,并且我会安排你去中也君的手下。” “第二个选择,我告诉你织田君非做此事不可的理由,但是你要替我去见你的兄长锦户君,处理关于异能营业许可证的事。” 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在她看来是难以抉择的。一个是她感兴趣的人,一个是她想帮助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中也君那里报道吧,他今天要去出任务,你陪他一起去。”森鸥外对锦户舞的选择并不感到讶异,“ 分卷阅读223 人多为自己的立场考虑是好的,我不觉得那是自私,最优解的存在本来就是基于立场,而不是其他东西。”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我约五条悟喝茶。 “我很忙的。”他说。 话虽如此, 在听到有从横滨中华街特意买的石榴水晶糕时,他又深沉道:“但如果是铃溪溪约我,我再忙也会抽出时间。” 有求于人,我的态度十分客气, 知道五条悟工作很忙, 各地的新品都替他尝了一遍, 挑了口味最好的送过去。 “我干女儿的亲生父亲不是很受学生欢迎喔。” 见了面的第二句话, 五条悟就戳穿了我的心思。 第一句话是表扬水晶糕的:“味道不错嘛。” 夏油杰能受学生欢迎才奇怪,去年的平安夜他还专门发动百鬼夜行攻击过人家。 “我其实猜到进展不顺利了。” 尽管夏油杰回家并没有什么异常, 照样抱孩子,陪菜菜子聊天,辅导贤治数学, 但孩子们都去睡觉后,他没回房间看电影, 反而摸去书房看书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书房里的书基本都是我的, 每一本我都看过。我去书房看了一圈,发现被动过的书只有两本。 一本是《沟通的艺术》,一本是《如何与学生建立良好的关系》。 “你想成为mafia的中层吗?不用留在底层打杂。” “我不想。” “那你想换一个工作吗?” “我暂时不打算换工作,以及——” 织田作之助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锦户舞的钱。 “请锦户小姐……” 望着锦户舞刚刚止住泪水的眼睛,织田作之助犹豫了。 他可没有像太宰治那样的社交能力, 他怕自己用词不当, 让对方心里不舒服。 他想,锦户舞也是出于好心, 否则不会还给他收养的孩子们也准备那么多的礼物, 吃穿用度, 无一不讲究。 “请锦户小姐相信我的实力, 可以吗?”织田作之助诚恳地说道, “我会把那些孩子教好的。” ——相信他的实力。 ——他会把那些孩子教好的。 锦户舞拿起面前的湿巾盒,抽出一张擦了擦脸,而后很平静地闭上眼睛。 “恕我直言,你个人并不具备完全的收养条件,他们现在连合法的证明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去上学。可那几个孩子,都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了吧。” 先前她出于好奇,翻看过那五个孩子的资料,出乎意料的,发现了一个熟人。 其中有一个孩子,她是认识的。 “你说你会把那些孩子教好,你是会教他们国文还是教他们数学?”锦户舞单手托腮,淡声说道,“港口mafia底层的杂事都是你一个人包办,同事间无聊却推不掉的应酬,这已经占用了你绝大部分的时间,你还要写小说,哪里有时间教他们呢?你把他们寄养在餐厅老板那里,对方也没有时间教孩子啊。” “……” 对方对自己的情况了若指掌,且说的都在点上,织田作之助无言以对。 “作为孩子,每天待在家里,也会很寂寞的。” 锦户舞在没有遇到森鸥外之前,因为性格太野又没有母亲,也是整天被父亲关在家里,但锦户家住的是别墅,还有很大的花园和游泳池,因此她的活动范围绝对要比织田作之助的五个孩子要大得多。 现在想想,她当初之所以喜欢亲近森鸥外,纯粹是因为缺少来自家人的陪伴。 “这是我的个人经验,我也是在龙头战争中变成孤儿的。你收养孤儿的义举,让我十分敬佩。” 不知道为什么,对刚刚认识的织田作之助,锦户舞却能轻而易举说出自己鲜少跟别人提起的家事。 “我认为还是让那些孩子去学校念书会比较好,领养手续和入学手续我会安排人帮你办齐的。” 对于织田作之助来说很难的事,但对坂本来说是易如反掌,考虑到面前男人在经济方面半点也不肯接受援助的强烈自尊,锦户舞又补充道,“放心好了,费用你自己出,我不会帮你付的,这样你总能接受了吧?”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片刻,朝锦户舞鞠了一躬:“谢谢您。” ……又用了敬语。 锦户舞摆摆手:“不用客气啊,这回我可没出钱哦。” 不过好在他是同意了。看来尽管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物质上的帮助,也是担忧着孩子们的教育情况。 “我得感谢织田先生你,我差点就变成了像我前夫那样,只会打钱且令人讨厌的家伙。” “锦户小姐并不让人讨厌。”织田作之助说,“一点也不。” 望着他认真的表情,锦户舞突然乐了。 “哈哈哈你这个人真好玩。” 织田作之助茫然:“好玩?” 分卷阅读224 锦户舞指了指自己,笑着说:“呐呐,一般人都会好奇吧,我为什么年纪这么小就结婚又离婚了吧?可是你竟然一点也不好奇。”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一下说:“这是锦户小姐的私事。”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织田作之助头顶上方的白灯闪了一下,像是暮色时分在合拢前挣扎的晚莲。 晚莲下,青年面沉如水,表情始终不卑不亢。 锦户舞终于相信,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对金钱,对权势,毫无兴趣。 他很贫困,但他有梦想,他还有他珍视的家人——这两样,都是锦户舞没有的东西。 “在港口mafia这种乱七八糟的环境里,你竟然还保持着赤子之心。”她感慨,“也挺好的,人生只要自己满意就可以了。对了,今天森鸥外找你什么事?” 不在森鸥外面前,她都是直呼姓名。 织田作之助是底层人员,按照道理没有资格进入mafia总部。 但今天她从森鸥外办公室出来时,的确看到织田作之助等在那里,必然是被召见。 织田作之助一没钱没势,二不是漂亮幼女,他总不会是召见他拉家常吧? “抱歉。”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哦,没关系。”锦户舞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是我忘了,首领安排的任务不能随便透露。” 织田作之助默然。 ——看来猜对了,森鸥外果然给他安排了任务。 放着太宰治中原中也不用,反而安排一个底层人员去做,怎么想怎么异怪。 但是森鸥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他不会做出违背最优解的事。 一定有鬼。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锦户小姐,那些钱——” “安室君。”锦户舞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话,朝卧室的方向喊道,“你出来一下。” 身为锦户舞的现任执事,安室透不想丢掉工作,就必须随叫随到。 “锦户小姐。” 结束了偷听,安室透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听了。 “您有什么吩咐吗?” “天黑了,路上不安全。”锦户舞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你送织田先生回家。” “啊,不用——” “是。” “真的不用。”织田作之助第一次被男人送回家,觉得很不自在。 安室透笑着说道:“织田先生,锦户小姐吩咐的事,我必须做好。请让我充当一次护草使者吧。” 他面上带着笑容,心里却一点也不想笑。 锦户舞让他去送织田作之助,无非是为了支开他,但幸好,他事先装了窃听器。 “织田先生带来的那些钱,你顺路找家福利院捐了吧。”锦户舞指的是玄关外面的那一亿五千万现金。 “是。” 织田作之助还想说些什么,锦户舞已经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织田先生,路上注意安全。” “打扰锦户小姐了,告辞。” 罢了,那些礼物折现的钱就慢慢还过来吧。 直到两人离开,门被轻轻关上,锦户舞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坂本先生,你觉得织田是个什么样的人?” 客厅里,沙发旁原本空着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通道,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君子。”坂本平静地说。 锦户舞诧异地抬眉:“很少听你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我很少见到这样的人。” 坂本并没有在她面前停下,而是走到墙壁处,掏出螺丝刀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就找出了三个窃听器。 他没有把窃听器破坏,而是按下了暂停。 “锦户小姐,你很在意他?” “不能说是在意。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锦户舞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拿过坂本手里的窃听器,一个一个,捏成了粉末。 “但是他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最重要的一点,森鸥外亲自召见了他。” 听到森鸥外的名字,坂本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你说,一个底层人员,在最底端。”锦户舞伸手比划出一个金字塔的形状,“而首领,在最顶端。顶端的人他怎么会注意到底端的人呢?” “坂本先生,你猜森鸥外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不等坂本回答,锦户舞已经说道:“虽然先前我闹出了乌龙干部事件,跟森鸥外提到过织田作之助,但按照森鸥外的性格,如果是对于对方在私人方面的事感兴趣,他最多是以废品收购站大叔的形象假装偶遇。但是以mafia首领召见他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小事。” “织田先生拥有的东西,是一处公寓,未发表的小说,五个孩子。” “前两个可以排除了,森鸥外不缺房子住,他自己也会写小说。”至于最后一点,应该不 分卷阅读225 可能吧。“难道森鸥外看上了织田作之助收养的那个女孩?” 叫咲乐的孩子,是五个孩子里唯一的女孩,锦户舞看过她的照片,很可爱。 但森鸥外幼女控的属性只是个幌子,他最多祸害自己的异能力,还特别卑微的求爱丽丝换裙子给他看。 不可能真的是幼女控。 ……好吧,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轻视屑的下限。 “坂本,我担心那几个孩子的安全。”锦户舞说,“他们与我一样,是龙头战争的孤儿。” “锦户小姐请放心,我会让人去保护他们的。”停了一下,他像作出保证一样的说道,“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好,麻烦你了。”锦户舞擦了擦手上的粉末,回归正题,“你觉得,森鸥外到底想让织田做什么?”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织田先生以前是个杀手。” “杀手?”这一点倒是没听坂本提过。 “他是个很优秀的杀手,后来却再也没有杀过人。” 杀手放弃了杀手生涯,去mafia当了个底层员工,这大概是—— “他找到真正的梦想了吧。”锦户舞偏头微笑,对上坂本的目光,她又解释道,“我瞎说的,也可能是杀手工作太危险了吧,他还要养孩子……我问了织田,但他不告诉我森鸥外让他做什么。” “锦户小姐有何打算?” “我打算搬去和织田同居,自己查。” “……”对于锦户舞出格的言行,坂本已经习以为常,“您问过织田先生的意见吗?他同意收留您吗?” “他是个君子,当然会同意收留我这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少女。” 弱小、无助、又可怜…… 坂本一时觉得有些无力。 “织田先生大概会劝您回自己的家。”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锦户舞打了个响指,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就在刚才,我已经把我拥有的一切都输给森鸥外了。现在开始,余额无限和你们,都是他的了。” 坂本能判断出,锦户舞并不是在说谎。 她失去了所有的物质,却丝毫不慌乱,轻飘飘的仿佛在说这局游戏没能通关一样。 “锦户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啊。你千万不要生气。”锦户舞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动作,“忘记告诉你了,我那个便宜老哥,在异能特务科当官呢,异能营业许可证好像也是他管。 他把森鸥外得到的许可证全部作废了。咳咳,说起来他们之间是有点过结,但我没想到男人也有这么小心眼记仇到今天的,真是丢了锦户家的脸。” “所以,您和森首领打了赌。”坂本接着她的话说,“如果给出的异能营业许可证不能合法使用,您就将您所拥有的一切输给他?” “一点也没错,所以我现在什么都没了。”锦户舞伸了个懒腰,“还好刚才把一亿五千万捐出去了,不然又是森鸥外的了。话说,坂本,对你的新老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坂本的眼镜突然反了一道光。 “请问,mafia的首领,必须要穿黑西装吗?” “这倒不必,首领服装自由,他就是穿裙子也没人当面指责他,等等,”锦户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心地说道,“喂喂,不是吧,坂本先生,你这是打算杀掉森鸥外,自己当mafia的首领吗?为了让我不用履行赌约吗?真让我感动。” 坂本看着兴奋到手舞足蹈的锦户舞,沉默了片刻,说道:“锦户小姐,我不会让您一无所有。” 锦户舞的情绪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渐渐归于平静。 “我相信你,坂本。” 她仰着脸,看向窗外。 今天不是月半,月亮像弯弯的钩子,似乎有魔力,勾着人奔向它,“……织田他有我没有的东西,我是真的想去看看,他是怎么对待梦想的,你不觉得我真的很穷吗,除了钱什么也没有,我有家人吗?没有,唯一的亲哥和自己是死对头。我有梦想吗?没有,我连咒灵都不能祓除。我有朋友吗?好像也没有。” “好啦好啦,不用安慰我。”锦户舞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我也很想了解森鸥外的目的,他到底让织田去做什么。” 第90章 第九十章 时间过得飞快, 一转眼就到年末了。 港口mafia总部。 “……接下来的关键在于引战,这两个组织都没有合作的必要,建议分别支援两方,以低价售卖军火, 再两边出卖, 最后吞并。游说的内容, 得让对方真情实感,不过这也应该是年后的事了。” 我结束了工作汇报, 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是大晦日,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除了mafia,几乎所有的组织都放假了, 隔壁的侦探社已经浪了一周了。 家里的年货基本 分卷阅读226 都是菜菜子和美美子选购的, 家政阿姨请了十天假,夏溪和朝颜是贤治和夏油杰在带。 妈妈和榊太郎去美国夏威夷度假了,原本夏油杰还邀请了他们来家里吃年夜饭。 “铃溪君。” 森鸥外抬起眼眸, 双手交叠支撑在下颌处。 “不留下参加mafia的年会吗?” “首领,我请假了。” 我早晨就跟我的上司中原中也请假了, 他目前刚好人在日本。对于我的请假要求, 中原中也一般都会同意。 我猜他是因为知道我的两个孩子还很小。 “我知道你请假了。”森鸥外遗憾道,“但是mafia的年会有抽奖活动。” “诶?”我刚一惊讶, 随即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哦。” Mafia的年会抽奖活动, 据说去年广津柳浪抽到了一个老头乐,而尾崎红叶抽到了一把雨伞。 全都是参与奖。 “今年的一等奖是车哦。”森鸥外扬了扬眉,“你中意的那辆超级跑车。” “!!!” 我有一瞬间的心动。 我非常想买它, 实际上我的继父榊太郎原先也有意送我跑车, 但是妈妈阻止了。 妈妈的意思很明确, 让我和夏油杰自己奋斗,他们只会时不时赞助一两样咒具,继父的钱不会留给我们。 我和夏油杰的薪水都不低,但是固定要捐出去一半,双职工家庭的税收也很高,还有请两个家政阿姨的费用,以及一家七口人的吃穿用度,各种看展看演出,谁也不节俭。 锦户舞并不怕锦户优,对方虽然是自己的兄长,但从小到大,她也没把他当成过兄长。 但现在有求于他,登门拜访,直呼大名还是不行的。 异能营业许可证,要说大事,不算大,拥有这玩意的组织也不少。要说小事,也不算小,港口黑手党有了这玩意,才能合法营业。 锦户优痛恨港口黑手党,于公于私,都有他的理由。 “锦户大人说工作很忙,不见客。” 休息室里,锦户优的秘书藤田满脸歉意地对锦户舞说道。 “实在很抱歉,锦户小姐。” 这张和自家上司一模一样的脸,即使她不自报家门,藤田觉得自己也不会认错。 只是他在锦户优身边做事三年,从没听前者提到过自己有个妹妹。 对家人,他总是缄默不言。 藤田想起刚才去通报时,对此事还有过怀疑,但锦户优直接承认了。 他正在写资料,在听到“锦户舞”的名字时,笔尖一顿,淡声道:“是我妹妹没错。” 语气没什么起伏,又补了一句:“不过不用管。” 至于工作忙、不见客的蹩脚理由,其实是藤田出于礼貌自己加的。 “竟然敢不见我,很好。”锦户舞生气了,生气起来的她,连自己都能黑,“麻烦你去告诉他,我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 藤田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位小姐为了见到自家上司,还真是不择手段。 趴在茶几上嗑花生的幸介也吓了一跳,他虽然年幼,但也知道兄妹之间是不被允许的,这不是在扯淡么? “锦户姐姐,你在开玩笑吧。”他摸了两个剥好的花生米递过去,企图给锦户舞压压气。 “去啊,去告诉他。”锦户舞眯起眼睛看着藤田,“优优上次喝醉了,可能不记得了。” ——优优! 藤田一个激灵,吓得赶紧跑了。 等他回到锦户优的办公室时,后者已经改完了公文,在玩飞镖了。 “有话直说吧。” 啪叽。 一根飞镖,正中红心。 “我要听实话。” “她说……”藤田忐忑不安地转述了锦户舞的话。 锦户优听完后动作顿了一下,又拿起了一根飞镖。 他幽幽地说:“那你去告诉她,我还是处男。” 藤田:“!!!”这没人信好吗? 藤田:“是。” 在下属离开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锦户优手里的飞镖又飞了出去。 这回没中红心。 “这丫头。” 他轻声叹气,走过去,翻过了飞镖盘。 反面是一张照片。 一家三口,他、锦户舞,还有他们的父亲。 这是很难得的一张合照。 他和锦户舞关系不和,这一点他不否认,他甚至不会去关注锦户舞的举动,哪怕她和首富结婚又离婚,他都漠不关心。 漠不关心的前提是,锦户舞活着,并且活得不算太糟糕。 * “他不来见我,我就不走。”锦户舞听到锦户优转达的那句“我还是处男”的话,索性开始发脾气耍赖。 平日里她是 分卷阅读227 个很通情达理的人,绝对不会无理取闹,给别人招来麻烦。但一遇上锦户优或者五条悟相关的事,什么理智、什么教养,全部被她抛到脑后了。 藤田很苦恼,他只是一个秘书,不能违逆上司的意思。但锦户舞连自己怀了锦户优的孩子这种谎话都能编得出来,不说她胆肥,可能是真遇上了难事。 “锦户小姐,您找锦户大人有什么事吗?” 或许他可以帮忙解决一下。 藤田的性格过于温柔善良,虽然同僚都说不好,但他却不知道,这也是锦户优把他留在身边的原因。 “我想要异能营业许可证。”锦户舞拿起手里的咖啡杯,递给了幸介,“小朋友,去帮我再倒杯咖啡,加两颗奶球,三支黄糖。” 幸介:“噢。” 藤田:“……”这是在使唤儿童吗? “我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预备役,能不能成为干部,全仰仗异能营业许可证了,但是我的兄长大人,似乎和我们的森首领有一点小误会。” 那可不是小误会,藤田心想。 “实际上森首领他这个人呢,”锦户舞双手托腮,“他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垃圾。” “……”那许可证就更不能给了。 “但是垃圾也有垃圾的好处,彻底的垃圾,使得他只看重利益。如果是不彻底的垃圾,反而不容易制衡,极其容易走上双向毁灭的结局。但森先生,他更像个不择手段的生意人。生意人要想发展下去,不会让横滨变得更糟糕的。况且即使消灭了mafia又能怎么样?横滨从来不缺这些组织。” 锦户舞说这些话是随心所欲地说的,不讲究什么逻辑,听得藤田有些恍惚。 他又觉得有点道理。 不论是官方,还是那些地下组织,其实都是希望横滨能够良性发展的。 毕竟如果这座城市被毁灭了,大家的前途就都没了。 但锦户优和森鸥外之间,却有私仇。 “锦户姐姐,你的咖啡。”幸介给她倒来了咖啡,藤田喜欢这个看上去活泼又朝气的小男孩,他家有一个弟弟,和幸介看上去同龄。 “这小朋友真懂事。”他看见幸介的帽子歪了,伸出手,很自然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却不由得脸色一变。 “怎么会?”他喃喃道。 目睹了他这一变化的锦户舞,瞥了一眼幸介的帽子,上面并没有暗器,他这是怎么了? “幸介,去外面的自动贩卖机帮我买根棒棒糖,多下来的零钱给你。”锦户舞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钞票,递给了幸介。 “是。”幸介一向没什么零花钱,得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立马就答应了。 支开幸介,锦户舞才问藤田:“那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藤田欲言又止。 “他是你的私生子。”锦户舞断言道。 “不不不是,我还没有交女朋友。”藤田涨红了脸,他才十五岁,还是个处男,哪来那么大的私生子,锦户舞说话真的字字逼人,他想不交代都不可能。 “那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跟我的异能力有关。”藤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直接就交代了,“触摸没有血缘的陌生人,满足一定条件下,可以知悉对方的寿命。” “异能力是算命?” “没有那么自由。” 没那么自由,显而易见,是和他说的那句“满足一定条件”相挂钩。 “只有非正常死亡,才会知悉。” 非正常死亡,即老死病死以外的死亡方式,比如遭遇车祸、暗杀之类的事。 “另外一个条件是。”藤田顿了顿,缓缓道,“对方的生命值,不会超过三天。” “你说什么?” 锦户舞皱起了眉,也就是说,三天之内,幸介将会被“非正常死亡”。 她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心情却无法平静。 才几岁的小鬼,如果就这么死了,那……织田作之助该有多伤心啊。 车祸、暗杀。 前一种的可能性更高,也许是小朋友乱跑乱窜,跑到马路中央被车子撞死,但后一种,牵扯上森鸥外,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锦户舞突然说道:“藤田先生,你下午没事的话,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想请你帮几个人算命。” “啊,请不要用算命这个词来形容我的能力。”藤田纠正道。 他下午怎么没事了,他有一堆的事要做!但锦户舞强势的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竟然直接将他拖走了。 直到开车来到幸介寄住的小饭馆门口,藤田才终于开口道:“我回去一定会被锦户先生骂的。” 没准还会被炒鱿鱼! 呜呜呜他的工作啊,说好的为政府工作是铁饭碗呢,他还不想离开锦户优啊! “挨个站好。”锦户舞用命令下属的语气命令织田作收养的五个孩子,“老板站最后。” “好了,藤田 分卷阅读228 先生请摸他们吧。” “喂——”不要把他形容的像个变态好吗? 藤田和其他人都不太想遵从指示,但奈何锦户舞的气场太强了,仿佛只要说个不字,就会被她的高跟鞋给踢飞。 藤田依次摸了一下他们的衣服。 每摸一个,脸色就一变,摸完老板之后,已经面如死灰。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散了吧。”锦户舞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原地解散。 老板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这是做什么?” 锦户舞一本正经地瞎解释:“他准备做新衣服,看你们的衣料。”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夏油番外二) 在叛逃的十年里, 夏油杰做过很多关于源铃溪的梦——每当在他以为自己要忘记她的时候。 第一次梦到她,是在逃离弑亲现场的两个月后。 他在盘星教安顿下来了,从此五条袈裟替作高专校服, 彻底埋葬了过去的自己, 并尽心抚养着他在屠村时救下的一对双胞胎女孩,菜菜子和美美子。 两个女孩很依赖他,刚开始时性格很胆小, 晚上不敢关灯睡觉。为了安抚她们,他做了很多努力, 陪翻花绳陪搭积木, 得空找来了一本童话书, 给她们读睡前故事。 他读安徒生的《海的女儿》。 或许是他天生具备讲故事出彩的能力,又或许是从没有人给这对孤女读过童话,她们久久地沉浸在故事情节中, 并为此流泪。 菜菜子问他:“夏油大人,为什么小美人鱼不杀了那个坏王子?” “小美人鱼喜欢王子,所以舍不得杀他。” 刀尖对准王子心脏的那一刻, 他因为处于睡眠状态,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很容易就能结束他的性命,小美人鱼却迟迟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 夏油杰反复回味这几个字。 记忆里也有人对他下不了手。 最终小美人鱼含泪祝福王子, 将匕首投进大海,化成了阳光下的泡沫。 “喜欢是最叫人无奈的事啊。好了, 别想了, 早点睡。” 夏油杰心想, 下次要读一个happy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夏油杰番外三) 夏油杰到底还是没能把铃溪变成术师。 看着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 先前脑中所想的一切关于改变她的构想,全都不重要了。 没有什么比她的性命更重要了。 他只要她活下去。 他抱起了她,发现她轻得可怜。 这也难怪。 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 常常呕吐,食欲不振, 连过去她最喜欢的甜食, 她也一样不碰了。 温热的血不断涌出来, 流了他满手。 她咳出一大口血,攥着他的袖口问:“夏油杰,你可不可以杀了我?” ……他怎么可能还能杀得了她。 她就是吃定他下不了手,才会故意这样问。 “铃溪。” “睁开眼睛, 看着我!”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体温也在降低。 “我只想当猴子, 永远都是猴子。” 在生命的终点, 她依然倔强的毫不妥协。 但总归是有人要妥协的。 他拨了那个很久都没打过的号码,那串数字像是定格在岁月里的雕塑,纵使时间的风沙日积月累地覆盖着在上面, 只要回忆的风吹起, 随时会被唤醒。 他没有把挚友的号码记错。 而挚友同样也没有换过号码。 “悟,请帮我联系硝子, 我马上过去!” 情势太急了,他来不及多些言语解释, 而对方也极为默契地只回了一个字。 “好。” 他答应了。 号码没换,挚友依旧。不问为什么,就答应了。 夏油杰俯身, 将额头贴在铃溪的额头上, 她的血染红了他们的衣服。 “该死, 为什么这里会有咒灵?” 锦户舞的脸色渐渐沉凝,不复刚才的轻松,面前的咒灵毫无疑问,是只相对棘手的一级咒灵。 咒灵没法杀死她,却可能会杀死其他人。 而在此之前,她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 只可能是,这只咒灵先前被封存在某样东西里,现在被人有意/无意地打开了。 更加棘手的是,这个展馆里到处都是人,却没有咒术师。 诅咒只能由诅咒祓除,她就算现在联系咒术师,他们赶到这里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等等,他们之中不是有个会瞬移的家伙么? 如果是他的话,面前的这种货色根本不堪一击。 这时候没办法再计较个人恩怨了。锦户舞虽然不待见五条悟,但也不想让这里的人陷入险境。b 分卷阅读229 r   她刚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想拨打五条悟的号码,却意识到早就把对方拉入黑名单了。 锦户舞:“……” 只能再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正当她点到通话界面时,刚才被她一拳打成两断的咒灵突然分化成了两只。 且断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犹如一条蚯蚓,断成了两半,各自成活。 两只咒灵趴在地上张牙舞爪,伺机而动。 这个发现促使她立刻按下了拨号键。 展馆里那些追捕怪盗基德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谁也没有意识到会有一场灾难。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锦户舞:“!!!” 五条悟的电话竟然打不通! 他这是去休假了吗? 打给坂本再安排咒术师的话,恐怕是来不及了。 铃木次郎吉和中森银三他们都是普通人,也看不到咒灵,但是咒灵仍然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以及,如果这只咒灵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分化增殖,她会不会越打越多? 到时候咒灵多到在铃木展馆里到处横行,会造成的后果,她是没有办法承担的。 锦户舞捏起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怪盗先生,出了一点状况,麻烦你去带其他人去避难。” 刚才还是抢夺同一目标武士之魂的敌人,这时候竟成了她唯一可以拜托的对象,“详细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噢,原来是咒灵啊,百闻不如一见,长得还真是不可爱。” 与锦户舞相比,基德倒是淡定自如的多。 他心想,慌什么呢? 那位最强的咒术师就在此栋艺术馆的监控室里,悠闲地晃着两条长腿,在喝果汁呢。 真要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他会坐视不理么? 并不需要担心呢。 “你能看到咒灵?” 感受到锦户舞灼灼的视线,基德弹了一下自己的单片眼镜,发出轻轻一声清脆的“滴答”声。 “别误会了,我是非术师,这是特制的可以看见诅咒的眼镜。” 言下之意是不要指望他能祓除咒灵。 “锦小姐。” 一道威严中包含着温和的声音传来,基德刚一回头,脖颈间就抵上了冰冷的刀鞘,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福泽谕吉的视线没在看他,而是看着锦户舞。 后者下一秒的脸色却是一变。 “福泽先生,危险!” 趴在展览柜左边的那只咒灵,突然伸长了刀形的触角,朝福泽谕吉的后背砍了过去。 福泽谕吉是非术师,他是看不见咒灵也很难避开的,因此锦户舞在这个紧要关头不得不抛下刚才的顾忌。 ——咒灵又迅速分化成了两只。 现在是三只咒灵了。 越来越难缠。 眼看着一只咒灵已经朝前跳去,而剩下的两只一只往后跑,一只蹲在原地观察他们——它们毫无疑问,是打算分散开来行动,以此来限制她的行动。 没时间跟福泽谕吉多作解释,锦户舞只能对基德说道:“你快点拦住其他人过来!” 她可以保护一两个人,但没办法保护那么多人。 “遵命,我很乐意为锦户小姐分忧。” 基德单手扯下了自己的披风,轻轻一扬,白色的披风在第一只咒灵跳到匆忙赶来的中森银三面前时,横在了两者之间。 中森银三脸色铁青:“怪盗基德,你把我当成牛了吗?” 他不知道对方其实是救了他一命。 然后锦户舞看到,咒灵啪叽一声,撞在了披风上。 仿佛撞上了一堵墙。 “基德,快点抓住基德——” 披风在空中迅速穿行,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啪叽、啪叽的声音。 警察们和咒灵像是被划到了两个区域。 “这是屏障?”锦户舞问道。 基德抚手微笑:“虽然我是非术师,但我有异能力。” 异能力名为,魔术师的网。 他能用自己的披风编织出一张无形的屏障,任何东西都逃不出去。 事情的发展出现了转机,锦户舞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免感到好奇,这种异能力,看上去有些类似咒术届的“帐”。 基德用手指抵住福泽谕吉的刀柄,将它小心翼翼地推离自己的颈间。 对面不明真相的人还在不停地叫嚣:“快点抓住怪盗基德!冲过去!” 基德心情不错,甚至还朝他们抛了个飞吻,立马获得了一干人等猪肝色的表情。 “好了,锦户小姐,在魔术师的网织完之前,你们赶紧出去联系术师吧。”基德目光落在宝石的陈列柜上,微笑着说,“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我答应你,不会拿走武士之魂。 分卷阅读230 ” 他完全可以不用管此事,但他还是出手帮忙了。 并且,暴露了自己的异能力。 锦户舞略有迟疑,朝他鞠了一躬。 “谢谢。” 虽然对方是盗贼也是对手,但这时候却也值得交付信任。 来此之前,她也阅读过关于基德的许多资料。他偷过很多宝石,但他从不杀人,甚至还会乐于助手,哪怕是对手。 也是百闻不如一见。 “福泽先生,我们先走,我等会儿跟你说。” “好。” 披风也随主人的性格,优雅的倾身,在他们面前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咒灵不停地撞在无形的墙上,整张魔术师的网就快织完了。 锦户舞在踏出的网那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过了头。 “不对。”她喃喃道。 在披风盖住最后一道入口的时候,她突然贴着披风划出的轨迹,快速地穿进了网中。 “你怎么又回来了?”基德正忙着躲避攻击他的咒灵,回过神发现本该离开的人又回来了,不由得有些无奈,“……还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不止锦户舞折返,福泽谕吉也一同进来了。 锦户舞心情复杂,有对现状的疑惑,有对周围的高度警惕,看向基德时还带上了一丝敬意。 “那就没有办法了。”基德抬手打了个响指,整个屏障瞬间从外部变成了黑色,变成了不可视的状态。 “搞什么东西啊,我们看不到了!” “基德,基德还在里面吗?” 外界的声音也逐渐被过滤了。 锦户舞抬起眼眸:“怪盗先生是准备牺牲自己拯救别人。” 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句式。 基德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我可舍不得死。” 她的话是半对半错。 拯救别人是对的,但他也没打算牺牲自己。 “施展这种异能力时,你本人是必须留在屏障中的吧?也就是说,你是屏障的中心点。” “诶,竟然被你发现了。” 基德顿时来了兴趣,“锦户小姐,你应该是第一次看到我的异能力吧。” “因为如果可以单纯用屏障困住对手,你早就对我使用了吧。”唯一的解释就是基德本人在使用“魔术师的网”时,自己也会被困在里面。 对于随时需要逃跑的小偷来说,这种如同作茧自缚的异能力实在鸡肋。 他几乎不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现在情况特殊。”基德拿出扑克枪,砰一枪打在了朝他扑来的一只咒灵脑袋上。 咒灵抖了抖脑袋,龇牙咧嘴。 见自己的攻击毫不奏效,他摇头叹气:“普通的物理攻击,果然不行。” 他心想,五条悟难道是去上厕所了吗?他看不到这里情况危急吗? 他可是个非术师啊! 等一下,他不是术师,福泽谕吉也不是术师,但是锦户舞……曾经是。 她可差点就是五条悟的学生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偏离了这条路。但她毫无疑问,是能看到咒灵的。 这么说来,自己苦苦在屏障中支撑,而无良白毛却不来救场的原因,除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五条悟今天吃多了拉肚子了,剩下的就是给自己无缘的学生留下的“机会”了。 基德想到这里时,心里一梗。 作为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当然有能力保护这里的所有人。但他却没有出面,很明显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学生”。 那么,要么搬空众人,要么划出一个屏障,锦户舞不知为何,连帐都用不了——他和他的异能力,都被五条悟拿来利用了。 五条悟知道这里会有诅咒出现,也算到了他会用魔术师的网,算准了锦户舞不会弃他不顾再次回到网中……不,这一点或许是在赌。 赌她还有没有成为一名咒术师的决心和救人的责任感。 如果她没有回来,他大概会赶来救场,顺便恶意乱rua一通他的头发。如果她回来了,他便继续留在监控室里边喝果汁边看戏。 横竖那家伙都不亏。 真是太太太太讨厌了! 基德顿时鼓成了一张包子脸,在心里把五条悟狠狠吐槽了一通。 锦户舞不知道基德的心理活动,自然不像他心态轻松。 没联系上五条悟,她直接联系了咒术师冥冥。没有上限的酬金,冥冥自然会将她的邀约放在第一位,他们几人只要在冥冥来之前在咒灵手底下撑下去就可以了。 幸好三个人的实力都不差。 福泽谕吉虽然看不到咒灵,在她的提醒下却能适时地避开咒灵的攻击。 至于怪盗基德本人,已经拿着披风像斗牛一样地戏弄起了增殖后的咒灵。 基德:“你够不着够不着~” 增殖咒灵:“… 分卷阅读231 …” 锦户舞神经紧绷地看着那只本体咒灵,它比它增殖的那两只咒灵要大一倍,头上的触角刀闪着森森的寒光。 她的眼睛看到了这只诅咒产生的过程。 是一位以印刷盗版艺术品和书籍并谋取利益的人,面对高额的罚金无法偿还后,在自杀前对艺术真品产生的诅咒和怨恨。 它和锦户舞僵持着,就在后者以为它会扑过来攻击时,它却扑到了旁边的陈列柜。 柜子被挤压,从底部裂了开来,里面发出一个少年恼怒的声音。 “哎哟,是谁敢攻击本侦探?” 竟然是江户川乱步! 除了勾起嘴角的怪盗基德,剩下的两人皆是一惊。 原来他并没有消失,而是躲在了那里。 “大侦探果然在那里。”基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柜子上面放假的宝石,自己抱着真的宝石藏在下面,真是又聪明又偷懒。” 咒灵的角刀割开金属柜板时,江户川乱步灵活地从里面蹦了出来,以一个还算优雅的姿势落了地。 他抬起下巴,边跑边给出反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基德看到他被咒灵追的四处逃窜,幸灾乐祸道:“但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了,可爱的大侦探。” “这个我要用!” 脸上一轻,基德发觉自己的单片眼镜已经被江户川乱步顺走了。 基德:“小偷!” 戴上了可以看到诅咒的眼镜的江户川乱步突然停下了脚步。 追着他的咒灵本体也停了下来。 “现在开始是本侦探的场合了。”江户川乱步举起了手,趾高气昂道,“给我跪下!” 咒灵似乎被小个子嚣张的气焰震惊,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忘记了攻击。 而江户川乱步的手里,正捏着那颗黑色的武士之魂。 ——真正的宝石。 “只有真品才能打败赝品。”江户川乱步上前一步,拿着武士之魂朝咒灵的身体用力敲了下去,“名侦探的必杀技,祓除吧。” 咒灵的手臂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印子。 咒灵:“……” 锦户舞:“……” 江户川乱步撇了撇嘴:“什么嘛,必杀技失败了,这颗宝石根本不能祓除咒灵——社长救我!” 福泽谕吉虽然看不到咒灵,但隐隐能感觉江户川乱步在挑衅对方,也许还作了个大死。 “乱步!” 在接住江户川乱步的那一刻,一只单片眼镜端正地戴在了他的脸上。 从这只单片眼镜里,他看到从未见过的丑陋生物,正气焰嚣张地朝他们挥来了头上的角刀。 江户川乱步睁开绿色的眼眸,也露出了一副轻松的姿态:“社长,现在开始,该你的场合了。” “福泽先生不要砍——” 锦户舞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拍。 福泽谕吉出刀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将本体咒灵卸成了四五块,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被卸成肉块的咒灵很快又如锦户舞所担心的那样,每一块肉块都各自成了一只增殖咒灵。 “什么玩意,预示着盗版只会越来越多么?”基德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副新的单片眼镜,重新给自己戴上了。 遭受过江户川乱步挑衅又被福泽谕吉削过的咒灵显然十分愤怒,每一只的攻击速度也都变快了。 锦户舞尝试着控制力量,尽量不将咒灵打散,避免让它裂开增殖。 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自己连压制咒灵获得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怪盗基德战斗力薄弱,也是为了不增加诅咒的数量,在以高超的杂技表演方式,在一只又一只咒灵里游刃有余地穿梭。 最艰难的还是福泽谕吉阵营了。 江户川乱步完全战五渣,体术和逃生能力皆为零,福泽谕吉的武器只有刀,但咒灵却是越砍越多,数量逐渐充满了整个屏障。 “锦户。” 隔过数十只咒灵,江户川乱步将武士之魂朝锦户舞抛了过来。 他重复了先前的话。 “只有正版才能打败盗版,你应该会用吧。” 黑色的宝石在距离锦户舞的手边不到半米处时,锦户舞对上了本体咒灵的眼神。 它的血盆大口突然扯开,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这种笑容,她在某处也曾见过。 恶意满满,令人作呕。 整个结界里的咒灵数量突然瞬间猛增了一倍。 一只增殖完成的咒灵最靠近宝石,伸出舌头将武士之魂卷住了。 刚才根本就没有人砍它们! 锦户舞从那个恶意的笑容里反应过来,终于明白这只咒灵并不是只有被砍断身体才会增殖,它从一开始,就可以凭着自己的意愿进行增殖。 它只是在戏弄他们,它擅长将人类 分卷阅读232 玩弄于股掌之间,在他们看到希望的时候,再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妄图粉碎所有的信心。 这是常有的情况。 每一天,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发生。 基德揪准时机,拽住了它的舌头。 “好恶心,手不想要了……”他哭丧着一张脸,将抢回的武士之魂又朝锦户舞抛了过来,“接住!小舞,他在等你!”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铃溪, 哭给我看。” “骑什么马啊,你骑我嘛。” ……艹。 糟了,说脏话了。 淑女是不能骂人的。 我睁开眼睛, 才发现是一场梦,而我刚才是被梦里的夏油杰骚到了。 “醒了?” 一只手伸过来, 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肩膀。 身旁的人朝我挑眉:“做了什么梦啊,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还说什么不要不要的。”顿了一顿, 又说, “哦, 我大概猜到了呢。” “……” 我低估他了, 现实生活中的夏油杰, 可比梦里的骚多了。 “Bingo!你猜对了, 那这只小雀子奖励还给你。” 五条悟放开了手里的鸽子, 鸽子立刻转头朝基德飞了过去,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毛,委屈巴巴地眨着豆子眼看着自家主人,嘴里咕咕地直叫,仿佛在控诉着暴徒的凶行。 基德扬了扬眉, 保持优雅自如的姿态,替鸽子顺了顺羽毛。 “是吗?我还以为你对那些漂亮的小石子一向没什么兴趣。” “对小石子肯定没兴趣啦, 不过——” 五条悟身形一闪, 已经瞬移到了基德的面前,仗着身高差和手速,掀掉了对方白色礼帽, 在基德原本整齐的头发上狠狠地薅了几把, “我对亲爱的弟弟你倒霉比较感兴趣。” “混蛋!住手!我要秃了!”优雅快保持不住了! 在基德炸毛的前一秒, 五条悟收回了手,但还不忘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戏谑道:“我要是出手了,你还有的混吗?” “你说什么!”纵使无法触碰到五条悟的身体,骄傲的少年怪盗也不愿意被对方明明白白的奚落,气鼓鼓地瞪着他。 此情此景,五条悟觉得很有趣。 一人一鸽,两个不同的白色生物,居然在用同一种眼神瞪他。 “好啦,开个玩笑,我不会影响你的计划。”知道少年人最要面子,已经培养了好几代学生的五条老师总算有了个正形,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姿态。“我是来看一样今晚可能会展出的好东西。” 今晚会展出的东西,无非就是铃木次郎吉用来钓他的一颗黑色宝石。 ——武士之魂。 “你总不可能是认为那颗宝石真的会发光吧?” 五条悟转过身,淡淡地朝他扔来一声嗤笑。 “你猜呢?” “……我猜你是太闲了。” * “距离基德大人预告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铃木园子身为怪盗基德的头号粉丝,是这群人里最兴奋的。 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副高度警惕的状态,除了始终悠闲到像是来度假的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 锦户舞试图安慰铃木次郎吉:“铃木先生,有这么多警卫和保镖,还有最可靠的江户川侦探在,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户川乱步自信地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有本侦探在,基德一进来就会发现他!” “刚才他来了你也没发现啊。”铃木次郎吉小声嘀咕,对江户川乱步不是很信任,他唯一信任的侦探只有毛利小五郎。 “铃木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说这话的是森鸥外,“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你问吧。” “武士之魂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森鸥外虽是问他,目光却落在了锦户舞的身上。 他的眼眸里闪出明明灭灭的流光,眼角却尽是温柔的笑意。 “哦。” 铃木次郎吉并不介意这个问题,他也不把这件事当成隐私,“是一个姓夏油的……男人吧,不太记得了,是我的助手买的,但有请宝石专家鉴定过,是真品。” 他正在像盼新娘一样的盼着怪盗基德,没空理这些小事,摆了摆手说,“详细的事待会儿再说吧。” “咳咳,咳咳——”锦户舞突然咳嗽了起来,肩膀剧烈地抖了几下。 森鸥外见状赶忙问道:“小舞,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口渴了。” 都怪那名怪盗给的饮料过于难喝。 “铃木先生,这里有水吗?” “茶水室里有蜂蜜水和红茶,请自便吧。” “唔,如果有蜂蜜柠檬水的话,那我想喝。”锦户舞不怎么爱喝白水,偏好酸酸甜甜的 分卷阅读233 饮料。 “有准备蜂蜜柠檬水哦,我之前看到了。”江户川柯南提示道,“有好多大柠檬。” “哇,有饮料,本侦探也想喝。”江户川乱步指着江户川柯南,十分嚣张地说道,“小子,你去帮我拿。” 江户川柯南回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去拿给大家喝吧。”毛利兰是个勤快的女生,虽然大家都在高度警惕基德的出现,但她还是希望能缓解锦户舞的咳嗽。 锦户舞从椅子上起身:“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兰姐姐我也要一起去!” 森鸥外:“我也一起吧。” 锦户舞摇头:“你留下,帮福泽先生守护宝石。” 森鸥外:“……” “本侦探也要一杯。”江户川乱步瘫在椅子上,朝她们挥了挥手。“记得带过来。” * 茶水室里的柠檬都是整颗的,没有切片,旁边放着一罐蜂蜜和整齐的杯子。 毛利兰负责给柠檬切片,锦户舞负责往水杯里添加蜂蜜,并搅拌均匀。 “姐姐,你——” 江户川柯南一转头,看到锦户舞将柠檬片放进杯子里,却背着他们偷偷将蜂蜜倒进了水池里。 锦户舞朝他竖起了一根手指,贴在了唇边。 “嘘。” 她示意他不要吭声。 江户川柯南很配合,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柠檬我切完了。”毛利兰将切好的柠檬片端了过来,“小舞,柯南,蜂蜜你们放好了吗?” “放好了。”锦户舞装模作样地拿出搅拌棒,“柯南真是个能干的小朋友,帮了大忙呢。” “那我们把这些蜂蜜柠檬茶拿过去吧。” 毛利兰找了一个大托盘,将加了柠檬片的水杯一个个放进去。 锦户舞在她前脚走后,悄声对江户川柯南说:“小弟弟,你也想要抓住怪盗基德吧?” 江户川柯南语气镇定:“这是当然的。” “那我们就来合作吧。”锦户舞摸了摸他的头,“让我们一起抓住他。” 回到休息室,毛利兰将柠檬水分给了众人。 最先给的是江户川乱步,然后是铃木园子。 锦户舞也端了一杯,小口地抿着。 ……难喝。 毕竟没有加任何蜂蜜。 为了怪盗基德,绝对不能加。 “好酸啊。”铃木园子一脸苦相,“小兰,你没有加蜂蜜吗?” 毛利兰下意识地看向了锦户舞,锦户舞接收到她的问询,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园子,我可能给你的那杯漏加了。抱歉,还有谁的没加蜂蜜,我来帮大家重新加一下吧。” “本侦探这杯也没加,好酸啊。” 锦户舞在听到这句抱怨后,缓缓地转过了头。 她转头的动作过于缓慢,以至于有一瞬间的停顿。 目光定格了。 的确。 在场的所有人,杯子里的柠檬水都是酸的,因为蜂蜜都被她倒掉了。 可是唯独江户川乱步不应该觉得酸。 应该说,真正的江户川乱步不应该觉得酸。 锦户舞一言不发地朝帽子侦探的位置走了过去,脑海中浮现的是早晨和坂本交谈时的场景。 怪盗基德擅长易容,理论上可以易容成除了小朋友以外的任何人。 光从外表、声音,是绝对判断不出来的。 唯有一个人,可以一眼看穿怪盗基德的真面目,那就是具备超推理异能力的江户川乱步。 她在这位名侦探面前停下了脚步。 “诶,你——” 在对方睁开碧绿色眼眸的时候,她握住了他的手,并顺势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乱步先生,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江户川乱步:“!!!” 其他人:“……”这是什么发展? “我和福泽先生聊过了,他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情,乱步先生,其实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守护宝石,而是想告诉你,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 铃木园子惊呼:“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江户川乱步:“……啊这。” “乱步先生,你要当爸爸了。” 假乱步真基德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走向了。 锦户舞深情又哀怨地看着他,眼睛里流出了细碎的眼泪,她的表情无限哀伤。 “乱步先生,我们结婚吧。” 基德不确定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是否真的有一腿,调查资料里并没有调查他们的情史,万一是诈他呢? 诈他?为什么要诈他? 他应该没有崩人设吧。 而且诈他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直接上来撕他脸上的面具不是更快么? “你不是锦小姐。” 说这 分卷阅读234 话的是福泽谕吉,他是一群呆若木鸡的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腰侧的武士.刀已经握在了手中:“她在哪?” 福泽谕吉问的不是“你是谁”,而是“她在哪”,让锦户舞的目光微闪。 重点的偏差令人感到由衷的欣慰。 虽然,她此刻的言行十分出格,福泽谕吉才会怀疑她。 但是,谁能想到,她是故意的呢? 不仅如此,她还得故意去装作自己是怪盗基德。 八点整的挂钟开始报时。 怪盗基德预告的时间到了。 锦户舞抱起江户川乱步,堪堪闪过福泽谕吉的攻击,朝前跑去。 她今天没穿高跟鞋,因此跑起来更加轻松。 以中森银三警官为首的警察也追了上来,嘴里嚷嚷着要抓住怪盗基德。 锦户舞并不care他们,她需要专心对付的,仅仅福泽谕吉一人。 “她在哪?” 尽管已经跃到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福泽谕吉仍然没有拔出刀。 看样子这位好心的武士,并不打算伤害小偷。 锦户舞抱紧了怀里的江户川乱步:“我就不告诉你。试试看你的刀快,还是我逃跑的速度快?” 福泽谕吉目光一沉:“得罪了。” “福泽爷爷!” 一声清亮的童声赶在这一刻,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 江户川柯南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到了福泽谕吉的腿上,像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好可怕,基德来了,柯南好害怕!福泽爷爷抱抱!” 福泽谕吉眉头微皱,再看向对面时,锦户舞和江户川乱步已经消失不见了。 …… “好了,我们来做点正事吧。” 空无一人的负一楼走廊里,锦户舞将江户川乱步按在了地上,腿压着他的腿,扣子解开了三颗,手指滑过他柔软的唇瓣。 假乱步真基德有些紧张,结巴道:“这里不太好吧,我们换个地方好吗?”我们换个人吧,江户川乱步你快点来啊! “换个地方?我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你。” 锦户舞一把扯下了基德脸上的易容,冷冷道:“怪!盗!基!德!” 她的声音咬牙切齿,有种要把他嚼碎了吞下去的狠厉。 基德的手脚都被压得死死的,暂时无法动弹,只能无奈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真的江户川乱步的?我记得你们也才刚认识不久吧,你之前不是都打算找毛利小五郎而不是找他么?你们真的是恋人吗?” “当然不是。我对江户川先生的了解程度,可能都没有你多。”顿了一顿,锦户舞说,“但是就演技而言,你真的很厉害,就连江户川乱步最信任的福泽谕吉都没有发现,江户川先生已经被换了人,怪盗KID果然是名不虚传。” 基德丝毫没有被抓住的自觉,颇感兴趣地问道:“哦?既然我的演技没有问题,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我非常好奇。” “食物。” “你是指那杯没加蜂蜜的柠檬水吗?” “对。” 锦户舞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微笑,“其实所有人的柠檬水都没有加蜂蜜,都是酸的。” “诶,那我不是应该更没露馅么?”基德轻声笑笑,“我为了不崩他的小学鸡人设,还大声嚷嚷表达了不满。” “饼干。江户川先生先前吃的那盒饼干,是加了奇迹果果实的饼干。”锦户舞腾出一只手,替基德扣上衣服的扣子,“那是我在进来这里之前,特意送给他的。” 奇迹果,又名神秘果,能够在短时间内改变人的味觉。 而江户川乱步平时就抱着零食不撒手,所以拿了什么饼干,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江户川先生吃了整整一盒的饼干,吃什么东西应该都会觉得很甜。柠檬水怎么会酸呢?”锦户舞笑着说,“你不说话会崩人设,说了话就会露陷。” “所以说横竖都会有问题咯?”基德假装叹气,“算了算了,失败在如此聪明美丽的小姐手上,我也不算太冤枉。”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也许不会回答你。” “喂,我还没问啊!”基德撇了撇嘴,“锦户小姐,你这个方法虽然好,但是如果我装扮成了其他人,那岂不是就无法判断了?” “这也不算问题。你假扮成任何人,江户川侦探都会识破你。而你假扮成他,就会被我识破。”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只需要保证他一个人的真实性。”基德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刚才那个阻拦福泽先生的小鬼头侦探,也是你事先安排的吧?” “确实,因为我当时不能确定江户川先生是真的,还是你假扮的,但我需要一个合作者。 在场所有人,除了身材较小的柯南,谁都有可能被怪盗基德假扮,万一我很不幸的找到了冒牌货合作,反过来被利用就不好了。 分卷阅读235 我特意将你带到这里,只要这样按着你,基德,你就不可能偷走武士之魂了。记住,这次你是栽在了神秘果上。” 那还真要感谢某人给的灵感呢。 锦户舞想起了以前被五条悟哄骗,两人比赛吃苦瓜,谁吃不下去就认输。 她斗志昂扬,却输的一败涂地,后来才知道五条悟事先吃了大量的神秘果。 “感谢你送我的那杯酸瓜水,”锦户舞捏着基德的下巴,得意地挑了挑眉,“记住,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甜党。” “那是橘子水,谁会送人酸瓜水啊!” 监控室里,五条悟双手托腮,望着监控里的画面,露出了一个闲适的笑容:“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甜党,厉害死了。” 菜菜子:“夏油大人永远滴神!” ——滤镜过于严重型。 贤治:“爸爸和妈妈一家亲!” ——毫无特色旁边站站型。 织田作之助摇头:“还是铃溪取吧,想想你对夏油君说过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夏油杰你可不可以不杀我?” “咳咳。”夏油杰咳嗽了两声,“黑历史出现真名不太好。” “小眼睛你可不可以不杀我?” “源铃溪!” 完了完了,要生气了。 “不如就叫——”许久没出声的五条悟把捧花抛向了天空,粉色的花瓣零零散散洒下来,像是春天到来一般。 “蛊王你可不可以不杀我?”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