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灯笼]梦里人》 分卷阅读1 ?[人皮灯笼]梦里人 作者 人间清醒 內容簡介 旧文,嫖文。 簡體版HBG同人二創 1.“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苏雄今天来不过是捧个钱场,他喜欢听戏,却仅限于粤语,新界以前也有大陆来的灿女唱戏,他听过一次,咿咿呀呀的魔音灌耳,说不上难听,放到床上则刚刚好。 如果他这次的生意对象再不知好歹,苏雄想,那就剁了吧,再找个阴邪地埋着,空下来的地盘由他接手,想来不会比对方管理得更差。 这样想着,抬脚便进了后院,负责招待客人的伶童尚未长开,自然跟不上这位爷。挑眉将那带上哭腔的呼喊声抛于脑后,苏雄意识飘远了些,似乎……曾经自己身边也有这么一个叫起来软软怯怯的声音,稀罕了一阵子,没几天,又迷上了小慧仙的泼辣,今天来之前,那不懂事的还说,瞎猫又要出去打野食了。 胡闹! 他当年中意的,就是她识进度的眼色,恰到好处,谁知这么不经夸,真是人心易变,好歹不识! 打野食? 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这样火急火燎给自己长脸…… 是该冷几天。 做完决定后心下平静了不少,想着自己应该再收个情妇,不觉又旖旎了些,抬脚转过一处回廊,墙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曲声,苏雄停下脚步,侧耳听了阵——又是他听不懂的柔情蜜意。给身后一个消失的眼神,眼角一瞥,不说一声,大步往台前去了。 木桩搭起来的台子上,一个穿着锦绣花衣的旦角正甩着袖子唱词儿,头面没有戴齐全,乌黑的头发拿发油撸齐了,收了几根小辫,依次拿珠子簪起来,鬓边傍了朵白花。 他落座的时候不巧,旦角刚唱完最后一句,细软的唱腔还余音婉转,只见她摊着兰花手,绕着腕花,朝空中虚指一点,停一下忽又穿掌托腮凝思,眼神飘得老远,脚下徐徐迈着圆台,一步,一步,一步,身段柔靡又飘荡。 大概是因为离得近,小慧仙唱戏时,哪次不是隔了十来米距离,而他们这次究竟近到了什么地步呢?苏雄想,这旦角儿最后定点的时候眼珠子斜斜滚过来,黑黢黢一双眼,盈盈汲着一汪静水,他蓦地一怔,目光粘稠交缠春|色无边,她笑了笑,他心口就摇晃着一抹艳色。 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就这么近。 2.“十世长明灯” 浓眉俊眼凶神恶煞,肃着眼瞪她的模样似要吃人…… 真是恶鬼。 一曲《白玉裳》唱完,温宴没出息地抖了下。生旦净丑的角色,没词时全指着一双眼传情达意,如今她露了怯,气弱了去,原本三分慌变成十分怕。 一甩手收了水袖,从侧边下台,伶童凑上前小声禀报来人信息。他们初来乍到自然早就摸清各方消息,不速之客是新界道上混的,苏雄雄爷,说话间挤眉弄眼,话里话外无不警告——惹不起啊惹不起,她小小一个戏班主,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哪里敢跟地头蛇对上。 心下合计了会,挺了挺胸脯,谄媚道,“雄爷来之前也知会一声,我们也好做个准备,听戏连个瓜果茶水也没有的,忒无趣,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怠慢雄爷呢。”赶忙忙撇清罪行。 结果对方完全不吃这一套,温宴狗腿拍到马蹄子上,就看见苏雄眉一紧,冷声道,“粤语这么差的,还唱戏?” “……还在学,日常讲话行。” 温宴红脸,小心翼翼抬眼瞄,这人太高大,她看得费力,又怕太张扬得罪人,最后只瞄到一个下颌线,刀削似的,轮廓很深。但再往上就不敢看了,干脆低头望他一身黑衣。 宽肩窄臀细腰,倒是个很容易给人安全感的伟岸男人。 “没学好也敢登台唱,不怕砸了招牌?” 苏雄想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却发觉身高悬殊,自己还得弯点腰。他情妇多,也各有不同,或温柔或泼辣,尤其在床上,千姿百态风情万种。 但大都高挑模样,最矮也不过曾经那个大陆女,怎么这个更小小一只? 考虑半天最后还是板着脸稍微弯点腰,勾起她下巴,沾了三指油墨。食指在腮边滑腻的软肉上蹭了蹭,眯眼,满意感觉到手下忽得一抖,然后乖巧地顺着力道仰起脸。 “哑巴了?” “不敢。”温宴眨眨眼,可怜巴巴,“我们家初来乍到,连人气都没有,哪里有招牌可言么……倒是雄爷怎么发现咱们家了?倒是昨日开嗓唱了一天,今儿个戏班子不开门呢。” 她从刚才就琢磨这人为什么过来,她们戏班子搬来不久,来得大多是听折子戏的内地人,正经香港人可不 分卷阅读2 多。温宴想,尤其老客都知道她专门二四六开唱,这人今天来,怕不是被骗过来了吧。 撇清撇清,有人上赶着作死可跟她无关,大仙作法惹不起还躲不起? “雄爷……”仰着脸好难受,温宴看着他,不敢移开视线,嘴唇开合,温温软软地说,“今天不唱呢。” 手试探地放在他的上面,被烫人的温度骇了下,咬咬牙,五指干脆缠了上去,尾指指尖在他手腕处画圈,引得苏雄面无表情深深扫过一眼。 不是没有情妇向他撒娇,只是心脏酥麻痒的感觉倒是头一遭,小旦角儿的眼睛生的特别,似一双弯弯的月,未语人先笑,便是如此直白的勾|引,她这样,也少了些风尘,一脸娇俏。 一手掐腰,一手抄腿弯,轻而易举抱起来,腰肢比声音还柔软,苏雄得趣还试了试分量,轻飘飘柳絮似的。 “这么软的嗓子,不唱岂不可惜?” 就是要逗她,苏雄嘴角随之上扬,笑也是一副恶人像。他与她目光碰撞,双双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一个你情我愿的信息。温宴示意懵懂伶童退下,水袖滑落,勾在对方脖颈上的动作俏生生露一双手臂,从嘴角笑到眼睛。 “那就唱给雄爷一人听咯……” 只是到底还存一份羞耻心,见苏雄平摊着把自己扣在那被她无数次垫着脚踩过的戏台上,那么近,腿贴着腿,挤压着便要凑进来,温宴急了,死死按住他皮带扣,也按在一把灼热上,猛得缩回手,却被另一只大手捉住,放在上面。 佛跳墙、二踢脚、一枝春相继在她脑子里炸成花,挣扎,手下东西却跳了跳,恍惚间又深了一寸。身上人闷哼一声,接着她又被按在一片宽厚的肩膀上,心跳如火车隆隆碾过,越是紧张越是乱糟糟一片。 温宴哆哆嗦嗦央求道,“去、去房里,不能……不在外面!” 苏雄被她这一句逗乐,闷声笑到胸腔震动。 由了她。 手下用力抱起这小人,一手托臀一手揽腰,揽腰的手有两根手指趁机从衣角钻进去,? ? ?向上向上,刮了刮一截软肉。分明没什么声音,温宴的心脏却仿佛被指甲刮过一般瘙|痒难耐,嗡嗡低鸣。 苏雄神色平静,手指却热情,指尖过处寸寸火热,“跟了我,你就不能再蓄其他客……我听说,这里有很多大陆佬来光顾过。” “混口饭吃站得住脚罢了,我唱得不中意嘛,几个老顾客就来撑撑场,台面总要要的……雄爷看我这一大家子,哪里好养活了?” 说完抬眼看他,浓黑的眉毛,刀锋般的轮廓,两撇浓郁的眉峰动也未动,温宴干脆一咬牙,果决道,“你嫖|我卖的交易,雄爷出得了钱,护得住人,温宴就是想蓄客,也没那个胆。” 时间凝滞了一秒。 温宴旧宅外墙上那些死去的爬山虎,斜斜地落下来,在烟灰色纱帘外无风自动,仅余一个浅浅的影子落在苏雄脸上,像个伤疤。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占了个全——空口无凭,我该怎么信你?” 话是这么说,手指却寻到一处缝隙,轻轻拨开那条黑色冰凉的细绸缎,翻涌地钻进去。温宴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推开门,把她扣在长桌上。 “你说。” 她脸上满是勾画的油彩,红的白的黑的,一双眼正有些惊恐地望过来,下一秒又蓦地一顿。温宴向后仰到极致,背脊弯出一道惊人的弧线,无声地张开嘴,感受到身体像树一样被扎根到末尾,由上至下,一刀劈了开来。 好疼! 苏雄保持着这个动作,享受将另一人完全掌控在手底的愉悦。律动,又停下,在入口处辗转研磨,等到身下人被折磨得哭出来,他才缓缓俯下|身,抽出水汲汲的手,解开女人的盘扣,吻了吻她心脏跳动的地方。 “怎么信你?” 曲起一条腿缓缓埋入她的身体,他的吻一点点流连在她锁骨,身体却还停留在他们相融合之处,不前进,不后退,只是极其难耐地与她厮|磨,声音低沉黯哑,似风过树叶沙沙响。 温宴终于小声哭出来。 她本来就不是多勇敢、坚强的人,见识不多,凭脸生的再好,也只是苏州城里一株被人养在宅院的丝萝,寻不到乔木作为依托。带着戏班逃到异地已经耗费平生勇气,再加上近日的诸多周旋,流亡至此的众多压力,苏雄这样就像打开一个缺口,温宴哭得停不下来。 “我说我说!” 那对被勾画的狭长桃花眼泪眼朦胧,恰好印出头顶一盏枝晶吊灯,温宴的脸色因为欲|望而染上一抹病态的嫣红,却缩着脖子,委委屈屈告诉他: “我犯了事,还是偷渡过来,要是有一天我骗了你,你就 分卷阅读3 把我交给差人。” 苏雄毫不在乎,“香港我就是差人。” 忒张狂! 可事实又如此…… 温宴被截得哑口无言,他的视线又直勾勾得骇人,半晌,只好伸手遮住脸,一边平稳着气息一边问,“那你想怎样?” 苏雄拉下那只碍事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然后低声提议道,“听过人皮灯笼吗?” “那是脊背最完好一张皮。” “你若有一日背叛我、欺瞒我,我就拿你,做一盏十世长明灯。” 3.“花为媒” 成为苏雄情妇的日子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开始温宴还担心要怎么跟她以前那些客人解释,开嗓唱了几天后,也没人来找她麻烦,索性顺其自然。时间长了,连她几个徒弟都逐渐习惯家里多了个面恶寡言的男主人。 开始是日暮来,日出走,随后苏雄留宿在温宅的时间越来越长,温宴也只当他是一时得了新鲜,稀罕不了多久,只是苏雄一来她往往就不能登台,只好拿纸笔,着手准备新本子。 苏雄脱下外衣递给一旁服侍的小童,垂眼看过去,是一出《花为媒》,字迹娟秀,用简体字写着——花开四季皆应景,具是天生地造成,阮妈妈呀,他怎么还不来呀? 都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将人抱起来置于腿上,又自然地压上另一条腿,反复调整了些姿势后开始看账本生意。怀里人似乎有些意外,不自在地撇过头,生怕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温宴算是怕了苏雄那些折磨人的小招数,简直折腾死她。 从窗口把本子递出去听伶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偶尔有变调的地方就露齿一笑,手指敲着素席,轻轻纠正,细声唱和。 苏雄根本没法集中注意。 她很瘦,骨架也小,白腻肌肤裹着骨头,丰润柔软。刚用完晚茶,仍是怠懒无力模样,黑发划在肩头,脑袋斜倚着枕垫,合着脖颈处情|事后的痕迹,在氤氲的黄昏光色中分外旖|旎。 裹得太严实些。苏雄想,连小慧仙手下的女仔都比她露多。 抬手解她脖子上的盘扣,到第三颗,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精巧白色里衬——肩线层层叠叠堆一簇针脚细密的桃花,妖妖娆娆往下开,苏雄无声笑了笑,真是别有洞天。 可昨晚情事的痕迹还未消,哪里又能添新的? 温宴掩住领口,咬咬牙还是撇过脸说,“不舒服呢……我明天还要上个新戏,嗓子受不住折腾啦。”原本没指望能拦下这位爷,谁知他果然停了动作,面上表情还有些疑惑,“香港有人听得懂?” 温宴被质疑也不敢大声,娇娇弱弱地回,“有一些常客,陈生前天还说会来捧我场……他是昆山人,指着我这点乡音……” “哦,陈生?” 拇指在肩膀按了按,果然摸到一手粗砾。现在女士不都该喜欢绸缎真丝,冰冰凉又合身,刺绣只被当做艺术品,结果被这细女穿上身。 又摩挲了下,顺着肩划到发梢,才问,“他是谁?” “陈生都七十了,是正经客人呢。” 温宴抬起眼: “来的票友大都是从大陆到香港做生意的商人,我记得你手底下也有几家公司,以前没认识吗?” 当然认识。 她这里的每一位客人都经他细细筛选过,太年轻不行,太英俊不行,打着听戏名头想包头牌的更不行。 温宴家只有一个台柱就是她自己,剩下小得太小,其余几个又撑不住台面,来听戏十有八九是为了她。 这么受欢迎,自然就看紧一些。 苏雄不听她转移话题? ? ?,继续刚才手里的动作,等到完全剥下那一层旗袍,露出完整的桃花刺绣,才心情愉悦地回: “只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不熟……你的衣服谁给你做的?” “我自己,香港女仔打扮好靓,白花花露一团胸脯,我看不中意,都太夸张啦。” 温宴脸一红: “是不是很土?” “很美。” 他看了一眼,随即俯身吻住桃花盛开的地方,不过瘾,又张嘴含住某个尖端,声音模糊不清。 “你这样穿,真的很美。” 4.“我给你温汤” 香港不是苏雄一家独大,但他却是占了最大头的那个。温宴投了这座靠山,小半年来一路顺风顺水,连砸场的都少。 只是苏雄待在她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情妇居然也没人闹事,倒是很奇怪。 “宴姐,逛了那么久,脚都酸了,不如我们 分卷阅读4 去吃午茶啊?我听杰仔说雄爷手底又开了间舞厅……宴姐,去开开眼嘛……”话刚落就开始摇着胳膊央求。 温宴戳她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来香港一趟,戏没唱好,旁门左道倒学了不少,我问你新本子唱得怎么样了?不要每天跟阿杰那个鬼仔混一起,小心被人斩啊,菱女。”说着瞪一眼后面拎包的宋世杰,后者摸摸自己的小平头,一副无辜样。 菱女是戏班二把手,十六岁,正是爱玩好奇的年纪,苏雄不在时就派几个小弟负责保护温宴,任务简单,这几人也无聊,闲暇之余就开始逗弄她几个徒弟,一个劲往外引,要不是她管着,都要住舞厅去了。 “那是雄爷开得嘛,怎么会被人斩呢?而且那是舞厅啊,宴姐你就不担心雄爷在外面被女人缠啊?” “是啊阿嫂,雄爷在香港,很威的,想傍上他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最重要得是,还有洋妞呢!”宋世杰拎包跑过来,笑嘻嘻挤一下菱女,不正经道,“上个月新来一批俄罗斯女人,个个长腿大奶,又白又嫩,阿嫂你不看紧,小心后院起火啊!嗳,到时候别说没小弟提醒你,拿菱女撒火——啊!阿嫂怎么动手打人头啊,不是一向最温柔嘛?……” “我不仅打你头,后面还要抽耳光呢。”咬牙切齿,“话不要乱讲,谁是你阿嫂?被你雄爷大太听到了,你跟菱女一起背锅啊,在我面前就这么没正行,信不信我去告状?” “哪来的大太啊?从天上请啊?我跟雄爷这么多年,修过茅山术请过不坏身,大太是什么东西?”再看一眼,温宴还是满脸不上心,顿时嘴里发苦,“不是吧阿嫂,这么怀疑我们雄爷一片真心?雄爷好难过的。” 温宴一字也不信。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看清自己,没那个命就别去想那个福,我没长一张享福脸……总之你嘴巴小心一些,别让我听见不该听的——菱女,买够了东西我们回家,别惹我发火啊。” “哦,宴姐……” 宋世杰也苦哈哈点头,拎包去开车,想着晚上把这话禀告给上面肯定是要挨一顿踹,不免腹诽,别人都是把头削尖争做大太,这位乖巧啊,好生生当个情|妇,送她上天都不去。 温宴带菱女站一边等人来,低头看手表时,瞄见地上一摊黑影,正要撇身让路,就闻见一股香粉味,再抬头,却是另一家戏班台柱小慧仙。 小慧仙长得靓,人又时髦,身上洋裙亮闪闪,再围一圈白色皮草,露好大胸脯,所以虽然年纪大了点,却卖一手好风骚,也很多人捧。 看她两眼冒火,温宴心知肚明,她戏路没这位宽,票友也没这位多,打擂台都赢不过,那就只能是因为男人咯。 不过今天苏雄不在她身边呢。 可能是去了俄罗斯洋妞那了吧…… 温宴退了步,见对方不走,心知今天便是不能善了,正要抬头主动打招呼,一声“慧姐”还未叫出口,就听见小慧仙高声喊,“我当是哪个小狐狸精,原来是你这个灿女(大陆女),怎么还是这个打扮?扮纯啊?雄爷不中意这样的!” 小慧仙掏了支烟,一双眼恨恨看向温宴。 今天不开工,温宴便穿一身从苏州带来的旧衣,釉色底及踝旗袍,末尾绣一只展翅欲飞的鹤。手里没拿提包,只有一把黑色缎面伞,在香港这种充斥肉欲与迷乱的地方,她确实有些别树一帜。 那又怎样?一时新鲜而已! “慧姐点火——” 温宴从菱女口袋翻出一个烤瓷打火机,没心情过问怎么来的,打了火赔笑着凑过去,毕恭毕敬说,“我是小的自然不敢在慧姐面前做大,听说慧姐前几天唱《白娘子》,人来的好多,阿宴就不行了,都是些老客,好多一时图新鲜的都不来了。” 菱女不服气,“宴姐你怎么这样说,明明——” “菱女!” 温宴呵斥道,菱女只好瘪瘪嘴转过头去。 瞟一眼小慧仙身后默不作声的小芙蓉,果然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八成也是苏雄的人,收回视线温宴继续低眉顺眼,“慧姐见笑了,? ? ?小丫头不懂事,毕竟是乡下野路子出来的,没见过世面,丢人了。” 倒是会讲话! 小慧仙哼了一声,到底不敢真动手,毕竟这位正当红,是苏雄心尖尖,况她都已经把自己踩得这样低,让她想补刀都没地捅,只好将将用眼神充门面,瞪得狠毒: “我看你能被稀罕到几时!” 说着就甩手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连脂香味都散了去,菱女挽住她的手,又心疼又生气,连声提议道,“宴姐你干嘛要这样作践自己?我们去找雄爷,他肯定见不得你被欺负的!” “傻女,她统共说 分卷阅读5 了三句话,哪一句欺负我了啊?” “就是能被稀罕到几时那句!” “你难道还不能容人家讲真话?” 见菱女还要辩解,温宴干脆撑伞走到街上,香港靠海,气候也比她家乡热一些,她怕冷,如果是以前,这个时候应该添了件小衣。 可能香港确实是个好地方。 天上雨丝细细密密地落下,她看着草丛间一只鸣叫的秋虫,低声说,“要下大雨了,我们回家,今天的事别传到雄爷耳朵里,我知你和阿杰那后生仔有点意思,听我劝菱女,没学会认命的人,别碰黑社会。” * 苏雄今天收了一天的账,正是不耐烦的时候。也是,任谁看了那么多痛哭流涕的嘴脸,心里也恐怕不会开心。倒不是同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明知道高利贷是利滚利要人命还往里跳,分明是自己找死。 他纯粹觉得浪费时间。 浪费回家的时间。 家…… 他低下头,难得和颜悦色了一下,心思飘远了些,想到家里那个小女人。 太笨,总是拿不准他回家的时间,晚饭自然也准备不好,后来难得学精了些,主动去打听,一听到他外出有事就默默退开。 蠢! 她要是主动烧好饭菜,他难道还会不去吗? 但也说不定是欲擒故纵…… 冷落了几日发现完全不是这样,一个人也过得自在,每天窝在自己的小戏院,甚至还写了一出新本子! 先主动的还是自己…… “雄爷,外面天不太好,今天就到此为止?” 正想着一人上前提议道,苏雄瞥了眼窗外,乌云聚了一团,便点头应允,抬脚出门突然没头没脑问一句,“她今天去了哪?” 手下反应迅速,“阿嫂带菱女shopping去了,有阿杰跟着。” 耐心抚平大衣上的褶皱,他以往不注意这些,还是温宴养成的习惯,想到平时在家都是由那人接手,哪怕是心思诡谲如苏雄也不免笑了笑。 “去你阿嫂那。” 到家时雨已下的很大,温宅一片静悄悄,哪怕有人撑伞苏雄也湿了一半身体,大衣灌了水湿漉漉挂在身上,有些难受。苏雄低下头,用指尖轻轻抹去腕上表盘上沾到的雨水,看见指针在白色的底面上形成一条平直的弦—— 六点,正是晚饭时候,不知这次有没有人给他留一副碗筷。 招呼手下离开,苏雄一人静静站在温宅后院,墙角蔷薇花败了,他看不见,隔着木桩台子,目光直直盯住那一扇小门,和门后一室明亮灯火。 雨幕里有人悠悠叹一口气,接着擦火柴的声音响起,点了一盏柴油灯,一点明黄色的灯火又在玻璃罩里亮起来,将她玲珑的身影映到墙上,随着灯火的晃动影影绰绰,明灭不定。 苏雄蓦然惊醒——她要出来了! 掏出手帕擦干额头的滴水,可惜没什么用处,中分变成大背头,实在滑稽,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整理自己?真蠢! 匆忙间把手帕随便塞进某只口袋,镇定地抬头——温宴正拎一盏柴油灯,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望着他。 * 外面的气候比屋里凉许多,他原本穿着的深灰色羊毛大衣,此刻表面已纠结成一团,黑色皮鞋边缘也沾满了泥土,身上也满是雨水的痕迹……温宴还未见过苏雄狼狈成这样,印象里大多是对方挺直的背脊,如一棵树,枝繁叶茂蓬勃生长,每一片叶都蓄满生机与力量。 幸好熬了姜汤。 撑一把伞快步走过去,手里东西放在一边,直到掏出手帕,才慢慢找回自己语言的能力: “来了怎么不进去?” “因为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等我。” 他黑色的碎发一滴滴地往下滴水,他全不在意,仍紧紧盯着她,盯到她面红。 “我喜欢你等我。” “喜欢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让菱女烧水。” 温宴这才想起自己晚上煮的东西:? ? ? “我去温姜汤,卧室里你换洗衣服在哪自己知道,快点把外套脱下来……我今天去了百货公司,买了好多东西,阿杰让人把账单寄到你那,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就自己付了。” “我知道。” “……哦。”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 苏雄接过她的黑色小缎面伞,合上,又拉开头顶的灯。 “之前我派去内 分卷阅读6 地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些消息,你肯定不中意听,不过反正那边的事我都处理好了,听不听无所谓。” 他抬起头: “新的身份用的怎么样?” “挺好。” “那就不用怕,没有人能查到你头上的。平时也不用那么避人,被人欺也只咽下去。” “……我知道了。” “那么……” 他顿了顿,朝她伸出一只手: “阿宴,你还有什么话,没同我讲?” …… 菱女上月刚换的灯泡,此时正亮的灼人,而灯下,他的手指修长像拢着一层白火。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不曾说一句上火的话,都说苏雄是冷血动物,天地君亲师皆不敬,好像从来没有感情,女人对他就像利器,用完就抛到脑后。偏偏就这样也有人排着队上钩,温宴看他,猜测道,指不定这男人嘴里流的是大烟。 ……有那么一瞬间。 有些话就像衔在嘴里的花枝,是六月的温风,七月的碧荷,不远不近,就要冲破理智、脱口而出。 可最终、最终…… 她仍旧只是弯住细长眼眸,伸手拂去他的手掌,轻声说: “我去给你温汤啊。” 5.“我中意你” 菱女总说现在是新时代了,看看那些港姐穿着就知道,吊带黑丝绸缎裙,头发剪短烫成卷贴耳鬓,要多摩登有多摩登。 说完瞅一眼披散头发给衬衫钉纽扣的温宴,宴姐你这样,很老土啦! “时代是新时代,人却是旧人。” 温宴咬断线,轻声一笑。 沙发上,苏雄坐在一段尽头,斜倚着沙发扶手看书,闲置的一只手手指缓缓插入温宴发间,让它们慢慢流下去,再用手指缠起一缕。 听见温宴回话,手指顿了顿,顺滑的发丝趁机从指缝滑溜个没影,他才收回手,缓缓翻过一页。 开口,深色的嘴唇上下一碰,男人喉管大概藏了一架管风琴,这一低沉的音色,很不错听。 他说,“那你是中意新人,还是旧人?” 听他这话,正在收针的温宴手一抖,下一秒指尖冒一颗米粒大小血珠子,红艳艳粘在那里。 宋世杰鬼马精灵,觉察到不对,连拉带拽扯走菱女,宽敞房间留给这一对儿。 温宴越过手里干净白衬衫,去看他漫不经心头顶,苏雄手里的书,是以前摆在他书房的那本,悄无声息转到温宴这来,连主人自己都没发觉。先是衣服,再是书,洗漱池边有刮胡刀,报纸送到戏楼去,俨然苏雄第二个家——简直比第一个更像。 温宴说,“不管新人旧人,我不挑。” 苏雄听罢皱一双锋利的眉,放下书,一根一根掰开她攥紧的手,丁点血挤抹成一团,放在嘴里,狠狠吮一口,看她扑簌着睫被牵引过来,小小一只。舌尖灵活地顶过去,牙齿咬住指腹一点软肉轻轻厮磨。她瘦,又白,嘴里含着的指头温热柔软,莹白细腻,那么好…… 怎么就会被别人抢了先?! 曾经也有人像他今天这样,把玩一双手也能热血沸腾吗? 真是不过瘾。 温宴抽回手指,拿一块手帕细细擦,葱管似的一只手,食指指腹两侧咬痕越发明显。 趴过去,枕上硬邦邦的胸膛,纤细腰肢被揽入怀,细声说,“是我不够好看,还是做事不够懂事?雄爷怎么不看我,反而跟死人计较?” 他看着她,温声细语乖巧可人,心中关于她少年的勾勒就越发灼人,肚内醋海翻腾,阴郁又暴戾。 终究不舍得。 拇指下意识划过唇角,稳了稳心神,“你自己知道。”索性牢牢握住那一点细腰,按在胸口紧环着。 “雄爷有没有看过我的手相?如果看过就知道,我受不起……这本来就是一个交易,我把这话告诉你也没什么,一场交易法则,你取我予,你情我愿,谁都别上心。” …… 时间仿佛消失了,许久许久,身后没有一点声音传来,温宴就一直乖巧趴在他的胸膛,露一截滑腻的脖颈,把弱点暴露给他,也把命送到手边。 苏雄不知道别的女人跟他说这话会有什么后果,他做不出这个假设,他生来阳气充体,自是一世好运,而后又修茅山术,请来金身。许是一路顺风顺水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天道九数,无圆满之说,太易攀上高峰,接下来就是谷底。 所以就把她这个劫数送过来了。 没心没血小东西。 分卷阅读7 他痴迷于她柔软纤细后颈,脊椎一节节,拇指按住一点凸起轻轻摩挲……? ? ?他好像一直在抚弄她的身体,温宴很少抬头与他对视,所以她也就很少捕捉到苏雄这样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眸底顷刻间破碎,又顷刻间凝聚。 “你未婚夫年兆安,留学归来前途无量的人突然横尸街头,尸体被人从六楼房顶摔下来,很惨。” “那层楼是他和情人私会的地方,年家人瞒得这样紧,雄爷还能查出来,可见我的靠山找的不错。” “姓年的找你讨命。” “雄爷可以交我出去。” 苏雄抬眼看她,半眯,深邃心思藏于眼底,说不清是不是猛虎发怒前兆,向来低沉声音与往常无异,“你知我不会这样。” “我当然知。” 温宴说,依旧温声细语: “小慧仙气急败坏,却也不敢动我,只因我现在是苏雄的人,是香港那么多人口中的阿嫂,除去这些,温宴算得什么东西?内地来的细路灿女,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可阿宴现在是雄爷的人,是雄爷的脸面,只要雄爷不乐意,谁都不敢拿温宴这条命。” 抿了抿唇,笑得坦然:“雄爷最在乎脸面问题了,是不是?” 世人皆痛苦,那是因为把自己看得太重。 如果你不在意自己的痛苦,你就不会痛苦。 温宴想,她明白的太晚了,才在年兆安那里吃了个大亏,钝刀割肉的余痛还在,又怎么会再度上当? 这样想,便更无顾忌,嘴里悠悠哼一段小曲,仍旧趴在他胸口,安守情妇的本分。 苏雄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听她从白兰裳唱到玉满堂,好不得意。这女人可不是坏,明知寒冬荒芜,却在他心里种上一棵肆意疯长的草。 “我中意你。” 他说,“我中意你。” 6.“山水遥遥” 第二天一早,苏雄派人送话说是不过来,温宴没放在心,只看向眼前人。随消息到的还有一俏生生大活人,小芙蓉包袱款款,惴惴不安立于原地,间或拿一双杏眼偷瞄上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雄爷送到这里来。 低头手指缠上一段衣角弯弯绕,只盼得这位阿嫂脾气好些,不要同慧姐那样,动不动就朝她发火,这样想连手臂上昨夜新增的青紫都痛了些。 “几岁了?”温宴问。 “十七。” “只比菱女大一岁呢,前些我还嫌菱女跟宋世杰那后生仔玩野了,有你在,她也能乖巧些。”高声唤,“菱女!” “宴姐,怎么了?”声音由远及近,一张脸敷完粉画好眼圈正在勒头,一边笑一边探进来,“宴姐你看我化得怎么样?要唱刀马旦呢……哎,这是……”菱女左右看了看,心直口快道,“同宴姐有七分像呢。” 确实像,尤其是那一低头的轮廓,从眉眼到下巴的弧度,简直一个模子。温宴想她的十七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笑一笑就能截成一幅画。仔细想来,时间才是女人最大的敌人,男人外面找情人,柔情蜜意岁月静好,为表歉意回家路上买个珠宝,看家中那位戴在脖颈欢天喜地,可心中却想,珍珠质地细腻白又圆,真不如戴在小情人身上,一串珠能换来不少东西呢,正想着黄脸婆转过身,一改平日里的唠唠叨叨,“去洗个澡吧。”这才惊奇,叹一句女人果真是物质动物,咋舌离开,一转身自是错过那位眼底的狂风骤雨。 不甘心是最疯的药,男人女人前仆后继,好在她早已学会认命。 “哪里像了?就会贫嘴,带着细蓉去看看她的屋子,东边过长廊那间卧室,你去帮着收拾收拾。”回头再对小芙蓉,一抹笑灿如花,“跟着菱女逛逛吧,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好生休息就行。” 雄爷送来的人自是要当祖宗供着,哪敢让她做什么事,更别说温宴一心觉得这位也是苏雄房里人,小慧仙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送到她这来不动声色就是个人情。十六七的小女生最好哄,乖巧又迷恋大英雄,只是不知道雄爷要唱的是哪一出,难道要她效仿娥皇女英? 这样想,就收拾了几件她的新旗袍送给细蓉。 第三天苏雄处理完事赶回来,一推门就看见一身熟悉的水色旗袍在眼前晃,目光在衣角转了半圈,半抬起定格在那人脸上。 是小芙蓉。 细蓉向来怕苏雄,如今被盯更觉自己是案板待斩的肉碎,顿时红眼。 苏雄问,“温宴呢?” 细蓉缩着脖子,“宴姐这几天身上不好,正在卧室里休息。” 所以就派别人来迎他? 苏雄的脸刷一层墙漆,乌云压城。迈步走向后院,那人果然如细蓉所说躺在床上休 分卷阅读8 息,窗子大开,暖洋洋光线从外面照进来,慵懒又灼热。 看着她,先前没见着人的怒气就削弱三分,走一步,便忘记小芙蓉身上那一袭水色的来龙去脉。抬手抚过那张脸,娇娇小小,手下人蹭着大掌拱了拱,猫一样玲珑卖娇,于是连一周碰不得的火气都没了。 温宴今天待在家,只穿一身宽大睡袍,看在苏雄眼里,便是身无寸缕毫无防备。手指挑开半掩前襟,温宴真是个江南姑娘,没穿胸|衣,d ? ?肚|兜一层软布柔柔盖上,一根带系于后颈,另一根自胸下绕过,是青色的。 海棠春困,一无所知。 苏雄看着,伸手牵住后颈结的一角,轻轻用力,像展开一幅画那样徐徐扯下。 比画更美。 担心春光从窗外泄了去,干脆脱鞋爬上床,宽肩遮住光源,从背后托住两团软肉,美色依旧一览无余。真是美。温宴在他手掌贴上自己肌肤时就醒了,身上要害被掌握,动弹不得,干脆后仰凑到他耳边去嘤咛,江南小调咿咿呀呀,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偶尔呼痛,好疼呀。苏雄很懂怜香惜玉,可他的力气再怎么放轻也是辣手摧花,顺着平坦杨柳小腰往下走,心都在颤抖。 “月事走了?” “还没。” 温宴回答,额头沁薄汗,尽量保持镇定,可这人夹住她的腿,按住她的小腹,死死往后压,压到汹涌叫嚣的欲望上,她怕出现意外,就抓住他另一只手,十指交扣不让动。苏雄沉声笑出来,连胸腔都在震,顺着后仰的颈窝寻到唇,一错不错地含住,撕咬咀嚼勾住舌尖,怎么样都得让她绽放开来,细碎滚烫的吻落在她如发低烧陷入情|欲的侧脸,“大话,七天了……为我张开腿,张开腿,阿宴……” 声音如下了符咒。 温宴从茫茫然半不清醒的状态醒过来,一咬牙,翻身从他怀里拱出来。 男人黑色西装棕大衣,连领带都未歪,只胯|下支起一帐篷,一双眼饶有兴致,翻滚的占有欲不加掩饰。反观自己,犹抱琵琶半遮面,身体四处被点火。 真是死人! 揽一层薄被裹着,只敢在心里翻白眼,“雄爷回来这样早,小芙蓉不是在外面吗?” 苏雄抚摸她濡湿的额头,忍笑道,“她关我什么事?” “她去伺候你呀。” “……” 这是,吃了醋? 苏雄心情大好,连挑逗的事也先放下,连人带被抱在怀里,赤|裸的肩胛骨都遮严实,轻飘飘一团,燕窝鱼翅吃到饱,怎么都养不胖。 “别墅最近扩建装修,最近一月就在你这了,小芙蓉身上那件旗袍是你的?”得到肯定答案,苏雄霸道开口,“要回来。” 这样没脸没皮也能说得理直气壮,温宴气极反笑,然而这和他讲得另一件事简直没有可比性,蹭的起身,瞪眼道,“什么叫最近一月在我这?扩建就扩建,我不信苏雄雄爷连个其他别墅都没有。” 苏雄扬眉,看这女人不识抬举,“东西都收拾好了。” “什么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 他慢吞吞: “我剥开睡袍时,大概收拾好书房,拉开肚兜时,杰仔就坐在书房等吩咐,手指揉——” “够了!”温宴哆哆嗦嗦,盘算刚刚那一场迷情时间,三五六七九,她迷怔了大脑与心脏,哪能算得清? “你是还有事?那就快去呀。” 苏雄说,“我等你来伺候啊。”一句话理所应当,好像她是什么女保姆。 “我换了衣服就去!” * 苏雄前脚走,温宴后脚找新衣,一看果然角落多了衣柜,连什么时候搬进来都不知,可别是那个时候!她体温还高着,温柔侧脸被熏得绯红,换好衣急急向外走,却撞上细蓉与一外男的好事,两人躲在角落抱一起,看见她后,触电一般分了开来。 温宴比他们更尴尬,她还想,小芙蓉不是苏雄的人吗?这么够胆敢给苏雄顶青青草原? 顿一顿,她感慨,人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纵然他雄爷顺风顺水不可一世,想住她家一月就住一月,命里也该遇上铁板一块,这不,一不留神就绿云压顶,想想也有点可怜。 挤个笑安抚住两人,转身就去了苏雄书房——哦,这之前明明是她的书房,被强取豪夺的愤怒又压过绿云罩顶的可怜,温宴低眉顺眼走进来,与细蓉私|通的男人就跟在她后面。一前一后的顺序让苏雄多看两眼,温宴知情不报略有心虚,愈发忍了苏雄不正经行为,一只手从桌下伸过来,握住她的翻折揉搓。 “这么久?” 分卷阅读9 “已经很快了。” “可我感觉很久。” “……” 没脸没皮!前后才几刻钟? 温宴哽了哽,想到这人头顶一份看不见绿帽,不自然耐下心思去哄,“来回跑总要时间,你喝咖啡还是茶,我给你泡啊?” 不过一个转话题的借口,可惜苏雄不上当,摆摆手,他从不让温宴做这些下人的活,哪怕是他也不行,除了每天早上的日常更衣,他格外中意这项活动,温宴太矮,需得垫着脚尖,动作时下意识翘一根兰花指,勾划到他下巴时? ? p,很痒。 温宴侧过脸,还是给他倒了杯水,半低着头听几个男人谈公事。 原来那个陌生男人是苏雄一个律师仔,挺得器重,至少苏雄把不少事都交给他…… 啧啧啧。 心下可怜,乖巧就多了三分真,那一晚温宴都一副温柔小意岁月静好的样子。情|事过后,苏雄转过身,揽住她细软腰肢,就此将她储藏在怀,不多久入睡,难得片刻安宁。 温宴趁这片刻自由去泡个澡,回来后顶一头湿发,凝望眼前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的脸,长眉带锋,眉眼深邃,见惯了江南水乡连打架都带着斯文气儿男人,苏雄的身材真是野蛮到让人发疯。 深色皮肤…… 下意识摸了摸,她怎么也搞不懂,除了鬼佬,哪有人会成这个样子,后天晒得麽? 指尖顺肌肉的轮廓往下,不敢吵醒他,只虚浮于上空,薄被堪堪盖住下|体,露两条肌肉深沟和强壮大腿。 很重…非常重…… 他待她其实很好。 苏雄这样的男人,就仿佛戏文里才会出现的情根深种,谁都希望毫无保留的付出,天荒地老的爱情,执手一生的伴侣,但是这样毫无瑕疵的爱情只存在于戏里,哀伤和甜美都被加上浓重的油彩,戏子眼角眉梢的情意流转,把听戏的人勾进了不存在的世界。 她中意过一个人,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什么苦都吃过来了,他不要她了。 擦干头发躺在床上,犹豫片刻还是与苏雄保持半臂距离,似一道深不可测海沟,苏雄在那头,她在这头,山水遥遥,见也不见。 她怕了。 7.“一夕芳菲一夕尽” 醒来一睁眼便是她,睡梦里隔得再远也能一手捞回,小小一团困于怀抱,进退不能。女人与男人的契合这样好,若是可以,他宁愿长成一只袋鼠,日日将她置在兜前袋内,谁人不得看,她也不能跑。 快了,这样的日子终究快了。 想到以后,苏雄指腹摩挲她的唇,闷声笑。 门外细蓉急得团团转,她和阿辉的事发是小,被当做背叛就没有退路了。私下问菱女宴姐脾气好不好,大陆妹鬼五马六眼咕噜一转,“犯了什么错?先讲来听听,你可真是问对人,没有比我更了解宴姐的了。” 再一叹,“不过你才刚来,能犯什么事呢?” 细蓉不敢讲,十七八的姑娘,有些事本就羞于启齿,对比菱女一脸天真烂漫,两根三股辫俏生生垂肩侧,更是难过,慧姐打骂的话仍在耳,难道自己真的如她所说,是狐狸精、臭婊|子,小小年纪便只会勾|引人? “菱女你帮我听一听。”唉声叹气,“宴姐生气会不会把人卖进窑子里?雄爷把我送过来,真不知道我的卖身契现在在谁哪里。” 菱女听得更加迷糊,到底什么事能到卖窑子地步?而且…… “现在都什么年代啦?我以为香港会好点,谁知你们更老土,卖身契?我还杨白劳呢!你信我啦,宴姐脾气没的说,只要你不当二五仔——” 她故意顿一下:“喂,你不是还想那个小慧仙吧?我好讨厌她的,你要是心里还存回去的念头,咱们就是大仇人!” 细蓉惊一惊,好奇道:“怎么慧姐恶名都已经传到这了?” “何止呐!” 菱女义愤填膺跟她解释:“坏女人就会欺负宴姐,哎,宴姐自己也不争气,道一声慧姐自低一头,她在她面前甘做小,那人也好大脸拿大婆做派,宴姐被骂到不发声啊!” 抚弄着小辫细蓉打心眼里不信,几月前她就看小慧仙天天拿下人杯碟瞎出气,起因就是苏雄又进新宠,听说明眸皓齿温柔小意,身段娇俏简直是当眼珠子疼,害得他们戏院每天净演一哭二闹戏码。 她想说,怎可能,一看就是心尖尖来的嘛,谁知身后忽然一道推门声,苏雄面瘫着脸,没有半点听墙角的尴尬,白里衣整齐利索,浓眉深眼尽是凶神恶煞,可惜手上一碟芙蓉糕破坏气场。 菱女看过去,细细软软粉粉嫩嫩,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分卷阅读10 细蓉被她一哆嗦,就尖着嗓子道:“雄爷!”唱戏的嗓子余音绕梁。 苏雄皱紧眉:“低声!” 忒没有眼劲。 温宴早上总有片刻意识混浊,她命格确实轻,需得他这样至阳命时时温着,只昨天他要得狠些,折腾到太晚,担心第二天有人会肚饿,才抽空拿一些糕点过去。 不过,倒是有意外收获。 “小慧仙,骂过她?”不带名姓,也不知是问哪个。 细蓉牵动嘴角,笑容僵直,不好意思说哪里是骂,简直是做了巫毒小人日日夜夜扎着玩。可惜她对上苏雄就怕得很,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菱女拦不住地告状: “骂过骂过,可起劲骂呢!? ? ?说宴姐花无百日红,看能得意到几时?还说宴姐是大陆来的细路灿女,侬不中意这样的!” 连方言都蹦出来。 细蓉没见过第二人敢在苏雄面前如此跳脱,早已不知所措,偷偷拿眼看,正撞上苏雄阴沉沉目光,里面恶意翻涌,就静静看她不讲话,半分旖旎都没有。 细蓉扑腾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慧姐确实讲过这些话,她气不过雄爷宠新人,又不敢主动去生事,只能拿下面人发火,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慧姐不知从哪讨来宴姐生辰八字,写在一张开光黄纸上,又拿黑狗血浸过,还贴在一个巫毒娃娃后面,日日用针戳……” 苏雄差点气到爆炸,只想做个法,弄死那不知好歹的作死的,人皮灯笼做十七八个,让她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这就是苏雄。 昔日又泼又辣的稀罕转眼成罪大恶极的证据,他知女人对这性情又爱又恨,爱宠时无法无天,恨恼时不留情面,于是愈发想要留住他。 可惜温宴既不爱也不恨,是因为她不在乎,一颗心蚌壳似闭得死紧,需得温水煮青蛙,日久见人心。 反正他已打定主意与她死磕,自然不能容忍身边存小人。 苏雄说,“我知道了。”然后又对心惊胆战细蓉说:“你卖身契现在握阿宴手中,该怎么做不必我教,以后要是还有人欺到她头上——” “我来骂回去!”菱女急急说道,“姐夫姐夫,这是你答应的哦?” 苏雄顿了顿,慢慢品尝“姐夫”的滋味,既然温宴平日确实把菱女当妹妹,这一声姐夫…… 真是心旷神怡。 “嗯。” 也不知道应得是什么。 难得多一句嘴,“你平时唱戏带上小芙蓉,阿宴她,不会登台多久了。” 如果要成为苏太,那当然就能名正言顺藏起来,他给她建最气派的别墅,填平泳池搭最阔的戏台,随她在上面唱念坐打。怕只怕这人想歪了门道,以为他是要坐实了囚|禁养雀鸟,但转念一想,温宴才不会这样,这个女人胸中有扇门。 她说“我愿意”的时候,就意味着再会无期。 她永远不会违逆他,永远不会面对他,她会把他彻底拒之门外,连一点转回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女人,从来都心狠得不像话。 …… 温宴起来时天已经大亮,曾经那个早起练功的自己似乎再也找不到了,人真是经不起堕|落,睡足一觉的感觉那样好,就像一株饱满的稻穗。但换种角度,说不定这就意味着她老了,错过十六七最美好的年纪,缓步迈进二字打头,只要稍微熬一些夜,皮肤就再不会似以往晶亮得发光。 她才多大啊? 喔,廿四,足足大了细蓉七岁。 温宴看窗外,太阳还挂树梢静悄悄地睥睨世间百态,墙那头有吵吵闹闹的人潮与世俗的叫卖声。——女人只有在最美好的年纪才叫活,积蕴十五载精华,开得时候一夕芳菲一夕尽,而其他时刻,不过追忆。 她向来什么都没有,在她最美的时候,攥在身边的不是爱她的人。 除了……除了苏雄。 是了,她还有苏雄。 可她也不过是他所有情妇中最不打眼的那一位,他的世界那样宽广庞杂,请金身捉鬼做生意,她什么也不懂,也帮不上任何,靠兴趣维系的关系甚至比不上肉|体,至少现在他们还可以做|爱,做很久很久的爱。一场浮生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在想什么?”苏雄回来了。 温宴怔了半晌,转过头去,声音经过昨晚一夜的讨饶变得嘶哑:“想你。” “想出什么结果了?” 他把吃食放在床边案几上,脱 分卷阅读11 下鞋,从背后圈紧了她。 他不着急答案,反而越过她倒一杯茶水让她捧着,目的不言而喻,顺着温宴的视线看了眼窗外,很吵,光线刺眼,又顺手拉下半边床帘。 然后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想你什么时候才会走。”温宴背靠坚硬胸膛,喃喃道。苏雄肌肉又硬又韧,像枕着一块搪瓷枕,她撇开头,温顺露一截肩窝给他倚,苏雄就顺着这个位置,缓缓烙下一个吻——新冒头的胡茬不断折磨那点软肉,很痒,他控制好力度,就不疼。 苏雄说,“我带你一起。” 温宴摇头,“那就不必,维持平衡多么不易,一个情妇上位了,其他人不会闹?我处理不来那么多事,一个戏院已经很大了,再大些,会疯的。” 上帝证明她这话完全发自内心,否则到时候三个女人就能唱一台戏,听到苏雄一辈子再不想听。 身下人的手臂在缓缓收紧,大臂内侧的肌肉隔着两层里衣仍能感觉到摩擦的热度,温宴总是能很奇妙地感受到苏雄的心里变化,比如现在,他生气了。 但不是以往,要将人碎尸万段丢深水湾的生气。 他不出声,赌气似的,将脸埋在她肩上,牙齿触碰到笔直的锁骨,闷闷咬上一口—— 污蔑他。 没有情妇,没有女人,只有她。 试探着说,“苏太难道不跟苏生一起?” 听不到回答,顿觉不好,拉下脸,捏着某人细腻下巴掰过来,面无表情道:“你想跟别人在一起?” 温宴犹豫,“你这是求婚?” 苏雄冷着脸,气势磅礴看她一眼,随即说,“嫁不嫁?” 但问题是,哪有人求婚还那么冷硬霸道干巴巴的? 8.“温柔刀” 从来痴心女子负心汉,前人经验都写在戏文,没道理温宴这个从小戏罐子泡大的人物还会上当,说起来天方夜谭,可她终究是上当了。 怪只怪年兆安心思太深,? ? ?她又功力尚浅,师傅说得果然没错,唱戏这种玩意儿,唱得好能骗别人,唱不好就只能骗自己。 年兆安为了她,也算下血本,初遇惊心动魄,求爱满城风雨,她尚未登台便已是苏州城最红的角儿,头面首饰流水一般往梨园送,师姐们嫉妒到红眼,唯师傅面色不改高坐于台,悠悠闲闲说“我宴女清白人家,只明媒正娶”。 于是又流水一般退回去。 原以为就此死心,没想到第二天见到真人,姿表颀丽温文尔雅,金丝边的眼镜高高挂鼻梁,是正经读书人。 他说,“宴女,我中意你。” 是不是很熟悉? 而后又是一番刻苦追求,她拒绝一千次,他就能再表第一千零一次白,珠宝鲜花大餐,现实与情调一样不缺,尚又不碰她。连师傅都相信此人的真心,私下里额外教导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若以后做了人家太太,自当守本分,戏子那一套万不可拿出来丢人现眼…… 师傅是真疼她,疼到不介意作践自己,温宴也是那时候才知所谓书香门第是如何看他们戏子——丢人现眼?何以就丢人现眼呢?但那一条金光闪闪、清清白白的光明大道就铺在眼前,师傅说,“去吧”,她就应了。 智者有云,得渡不易,如履刀锋,她该珍惜这一场改头换面,于是温宴加倍去讨好。 不知有人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原本不喜欢的人事物,身份换了后,总觉越看越欢喜,原本无感的举动是爱,钻石是真心,温宴跟着年兆安一场场约会,爱对方不难。 不过门第仍是最大难关,她当初怎么对待年兆安的,年家就将这冷漠悉数还回来,变本加厉——她根本没登上过年家门。 可阻挠才是爱情最大动力,何况年兆安还不断在她耳边如泣如诉:“宴女,不要放弃,母亲会答应的……宴女,我中意你。”字字情真意切,多得让她喘不过气,更每每,都不忘缀上一句我中意你。 温宴是感性人,有了这么多感情做铺垫,她早已对年兆安死心塌地,而女人的死心塌地则是最愚昧的。如果不是师傅突然来找她,急急在这一场情|事中叫了停,她肯定就能活成戏文里下一个女主角,唱尽痴男怨女的故事。 “他利用我。” 温宴这么告诉苏雄: “他只是利用我胁迫他的家人,如果不给他娶另一个女子,他就要自甘堕落与一个戏子白头偕老,好丢尽年家脸面。” 她面上仍没什么神情,声音很稳,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也就被里苏雄伸过来紧紧握住她一只手,温宴才闲闲抬了眉,似笑非笑的。 “这就是情|爱——情是真的,誓言是假的, 分卷阅读12 他的爱是高贵的,我的人是低贱的。” 苏雄有话要说,温宴却摇摇头,“没什么好解释的,在这个故事里,我是作为最不堪的那一方来对比,是人最不愿提及的鄙陋,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千百年都这样被人说过来了,多年兆安一个不多,他既然愿意为了自己的伟大爱情付出这么多,我成全他,可是,他的伟大爱情害死了我师傅。那时我是全城笑柄,是心比天高、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师傅得知那女人的存在,去上门理论——他是真心疼我,也真的是被气昏头了——然后被乱棍打死了。” 温宴说:“还是我给他立的碑,我还记着,当时二师傅嫌我字迹太过娟秀,不够硬气。按祖宗规矩,摔盆也不能是我,好歹为师傅守灵终归可以,那几晚我跪在地上时老想着,别人在墓碑上用方正的字体写着师傅的姓名与一行简单的生卒年月,好像那几行简短的文字足以凝结一个人的一生似的。年兆安这一手带给我的打击才是最深,你猜我是怎么回击的?我跟|踪他,找到那栋洋楼,骗他去顶层——” “只是轻轻一推……” 她的声音逐渐低迷如呓语。苏雄紧紧将人揽在怀里,恨不得杀到大陆把年家人全逮起来做人皮灯笼,人骨埋至邪|阴|穴,十世不得好死。 他的阿宴这样好,为什么最初遇到的不是他? “年家人当然要我偿命啦,最得意的儿子被戏子弄死,简直丢尽颜面,可是,我可不能为了这事就去坐牢,律法既没管年家的人命官司,就该忽视到底,反正我跑了。” 苏雄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所以雄爷,我不嫁。” 苏雄:“……” 年家人果然罪该万死。 * 温宴也不知道讲这么多中心到底在哪里,兴许只是为了推出最后一个结论,但把过往说得那么清楚也不应该,她又不需要对方同情。 不过苏雄也不同情就是。 但看到小芙蓉时温宴突然恍然大悟,她这是在把自己撕成两半,露出油光黑亮的内芯给苏雄看——不管她面上如何伏低做小,但说到底,她杀过人,手上沾过血,还是内地通缉犯,怎么看,也跟苏雄一贯喜好的表里如一搭不上关系——她已得出苏雄情妇的标准,不黏人不欲擒故纵,身材好些人傻一些,你看,小芙蓉是心性单纯青春少艾的青涩,小慧仙是单纯的蠢与不加掩饰,大概心思越多的人就越是对心性纯粹这一方面要求得更多,很正常,黄蓉不就一眼相中郭大侠了吗? 可温宴觉得自己不是啊,虽算不上坏透,但确实表里不一。与其日后被发现给弄死,还不如早早承认。 说起来小芙蓉,上次那个与之合力给苏雄戴绿帽的男人居然求到她这来了…… 温宴苦着脸:“我以为细蓉是雄爷的人。” “不可能,雄爷现在正一心忙与阿嫂的婚礼,心里根本放不下别人!” 阿辉这么说,但温宴反而更皱眉,说了句实话,“即便你这样讲也没用,我最近弗了雄爷的意,正惶恐,巴不得从他面前消失,又怎会故意上凑呢?更何况你这话也不对,细蓉卖身契如今不在我这,更不在你那,归根究底,她始终是雄爷的人,你们真心相爱也好,私定终身也罢,该求得不是我,而是你顶上那位。” 这个律师仔说得话温宴一个字都不相信,如果真如他所说,细蓉不是苏雄的人,那为什么还要绕如此一圈,直接去承认不好吗?何必再来找她,她可不能在这一场祸事中站错队,苏雄是什么脾气难道全香港还有人不清楚?街头摆摊的阿婆或许不明,可唐辉这个跟过他不少时日的后生不该不知——他要忠,愚忠最好,除此之外也没有那么心狠手辣……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为一个坏蛋开脱,温宴心里一惊,想了想又觉十分合理,她得苏雄庇荫那么多,甚至说不定还窥见过三分真心,身上老早就烙下过苏雄的标记,再摆一副受害人嘴脸才叫下作。 不行不行,她怎么可能为了两个根本不熟悉的人去和苏雄作对? 不过,细蓉真的曾经也委身于过苏雄麽…… 似乎不该自己管,晃晃头,这些一定都是求婚后遗症。 客气气解释清楚,温宴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唐辉并没有说什么,倒是细蓉私下又央了菱女好多次,菱女到她这一五一十所有透了个完全,温宴告诫她别理这些的同时也有些感慨,这对大约确实是真心。 如果仅仅是说一句…… 不好不好! 自己才刚拒绝过那人求婚,这就有所求,岂不是……恃宠而骄吗?而且多尴尬。所以温宴也就假装看不到细蓉越发憔悴的脸色,尽量在物质方面多弥补些。 日子就这样慢 分卷阅读13 慢在你尴我尬的氛围中过去,温宴一直以为细蓉这事无非两个结局,一苏雄放过他们,二不放过,齐齐斩了丢到深水湾去填海,但那一天来临时,她还是相当恍惚了一下——苏雄居然直接下令把她的戏院盘给唐辉,细蓉去留就看其主人心意! 虽然没人死还是挺好,但是温宴觉得:??? 为什么是她的戏院作为交易被盘出去了啊??? 简直飞来横祸! 气呼呼带着菱女去找人,宋世杰像早料到有一场大战,提前带菱女跑路喝咖啡。后生仔腿脚麻利,温宴蹬一双精巧细高跟,望着背影的眼直冒火,但今天这回必须得去要说法!如果是以往,有些事忍忍就好,苏雄总不会让他的女人流落街头,但他今天这种做法……简直是不给她一条活路。 从此只能靠他。 可这种做法是多不保险呢?拦了辆黄包车,温宴悲哀地想,如果当初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她真的再攒不够同样的勇气重头再来了。 真的好怕…… 苏雄的新别墅很气派,只是说好修建要几月,不知他提前回去是为了什么。 温宴一进门就得到阿嫂的最高接待,下人那些奉承话叫她听得直冒鸡皮,勉强笑了笑,她还在想怎么开口,整个人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某人揽腰搂紧,细细亲吻嘴唇。温宴跟他时间也不算短,很多习惯也早已养成,比如此刻,明明心里还一腔怒火,却已下意识踮起脚尖,反手搂紧苏雄颈侧——身高差就是这样讨厌!幸好今天鞋跟够给力。 舌尖伸进扫荡一圈,苏雄半托住来人,眼含笑意:“动作很快。”跟他预料刚刚好。 温宴瞪眼。唔,亲完才想起正事,侧头看角落一面镜子,湿漉漉黑眼目含春色,真是好没说服力。 “唉。”叹口气,两人一起坐到沙发上,她问,“不是说别墅还在扩建吗?怎么这么急又搬回去?要知道我现在可不再是戏院老板,你以后可就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一提这个就来气!想伸回两人交握的手,却被反拉住,被人用指甲勾画着掌心,苏雄笑道:“早知你就为这事,计划有变,你来的路上注意没有街上的动静?” 确实是有,最近回归的问题又闹得沸沸扬扬,街上已有几次小规模游行,温宴自认在这些方面眼界浅,主动问道:“影响到你?”又问,“你要站队?” 并非自以为是,苏雄在香港的势力远超过她的想象,除请金身有好运加持外,男人本身也有诸多魅力,可跟政|治牵上,会很麻烦……苏雄想踏政界吗?那他以后就更该娶一个明媚的女子,温宴冷静地想,志同道合,青云直上。 “不。”低头在柔白手心嘬了一口,“我想离开。” 离开?! 温宴一呆,半晌反应过来,“对你影响那么大?” 苏雄差点笑出声,这人有没有意识到,她已完全站在他的一边,不,她很早就已经站在他的一边,早知求婚失败能让她认清现状,他该早一些行动才好。 低声分析情势,她听得认真,举一反三的脑子很容易懂画外音,顿了顿容她消化,半晌却见她咬住嘴唇,眼越眨越慢,“雄爷,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不必为我……” 啊,就知道她又会想偏。 “我想与你过平静日子。”忍住将人揽在怀里的冲动,只好不断摩挲手里的那片肌肤,被拒绝说不定是好事,看看她,容忍线又低了些,苏雄暗笑,“不管回不回归,香港肯定要乱一段时间,我怕你仍留在这里,不妥当。” 棱角分明的脸柔下来,轻声说:“你想去哪?台湾、美国还是加拿大?我来安排。” 仿佛炫耀似的。 应该说就是炫耀,能给心爱人提供最好的一切,本就是一种双向的满足。 “带我走?” “当然。”不满地揪一下耳垂,“你可以选择要去的地方,以及是否应该带上菱女,至于去不去,一定要听我的。” 真是苏雄式的霸道。 温宴用那种让苏雄心动至极的安静眼神凝望着他,好像有很多话,他能够去阅读一辈子。——比拢钱更有意思,比让人胆寒更加舒心,大约是有着一幕星辰吧。 阿宴,你会相信我爱你。 所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温宴想,初初到香港时,她早已打听好一切,菱女鬼头鬼脑说香江是一位苏雄坐馆,很凶戾的。原本心不在焉的她立刻打起精神,伺候时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只是事到如今,她却不曾见过对方狠辣一面。 说伪装得好,也不妥贴,没看出来大约是对方更比她棋高一着。 学艺不精。 说起来,她总能遇见演戏比自己更好的人。 分卷阅读14 绕个腕花反手扣住对方,男人只虚虚挑眉,像是看她玩什么花样。温宴带着小兽的警惕一步步试探靠近,终于把手环上对方脖颈——脉搏滚烫的跳动,踮脚很费力,自己鼓点声的心跳也很恼人。 苏雄放心把弱点交给她。 “如果有一天我想……” “可以。” 她的目光扫过他锋利的眉眼,微微笑了下,吴侬而语:“你又知我要说什么?” 无非你要走,他不能留,逼急了,宁愿死。 他的阿宴是一把温柔刀。 苏雄伸手缓缓抱住她,低低的声音流水般地响起,“我知。” 身后两人的影子缠绵在一起,他又说了一遍:“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