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九晚五》 分卷阅读1 朝九晚五 作者: 一叶葵 简介: 他曾为我遮风挡雨。 他曾为我披荆斩棘。 他曾为我坠入地狱。 现在，他来索要回报。 而我，根本回报不起。 原po第146章锁。 第1章 楚月华 八岁的时候，父亲给我找了一个后妈，楚月华。 第一次见到楚月华是在我家的别墅门前。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就像电视里的女演员一样光彩照人。 她站在门前，亭亭玉立，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手牵着一个比我高半头、长相过分漂亮的男孩。 她眉眼弯弯，笑容温和：“庭芜，以后我就是你的新妈妈了，这是湛零，你的哥哥，你想不想跟我们住在一起呢？” 我扯着爸爸的衣袖，躲在他背后看这两个人。 我自幼丧母，性格内向，父亲工作忙也没时间陪我。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生人，说实话我是不愿意让他们住进来的。 但是在父亲的眼神暗示下，我「哦」了一声，然后挤进父亲的怀抱。 父亲哈哈笑道：“庭芜害羞呢，以后多相处相处，熟了就好了，进来吧，月华。” 就这样，她进了苏家的大门，成为了我的后妈。 而那个大我两岁的湛零也上了我家的户口本，成为了我的哥哥。 楚月华对我视如己出，对我比对她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湛零话不多，对我这个便宜妹妹就更没什么话说。 虽然他的嘴不甜，也不会刻意讨好人，但他成绩特别好，我爸爸喜欢上进的孩子，对他也很是疼惜。 父慈母爱，兄友妹恭，我在一个后天健全的家庭里无忧无虑的长大。 从一开始躲着楚月华母子，到毫无障碍的喊他们妈妈和哥哥，其间只用短短半年。 我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短暂的幸福在三年后的一个雨夜被打破了。 那一天，警察打来电话，后妈在厨房煲汤，湛零在楼上温书，接电话的是我。 他们在电话里说，父亲在急速弯道和逆行飙车的飞车党相撞，双方车毁人亡。 我还以为他们打错了电话，因为爸爸在公司加班，回家路上没有急速弯道，直到他们说出了爸爸的名字苏洗砚，我呆愣着说不出话。 虽然我当时只有十一岁，却感觉天都塌了。 后妈过来，关切的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把电话递给她，哇的一声哭了。 楚月华听了电话，立刻匆匆忙忙的带着而我和湛零赶往医院。 医院冷气很足的停尸间里放着一张床，一张白床单盖着父亲。 后妈一路上都忍着没哭，这时呜咽一声扑上去，歇斯底里的叫父亲的名字。 盖住父亲尸体的白布被她摇下来，我站在湛零身边，清清楚楚的看见父亲的上半颗头是碎的。 红红黄黄的血肉滩成一片，已经分辨不出来那张脸是什么模样，但那尸体上穿的那件被扯出好几条口子的西服毫无疑问就是父亲早上离开时穿的那件，他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劳力士，上面沾满了血。 我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害怕，只敢站在门口哭，不敢往里面走一步。 湛零就站在我身边，见我哭得厉害，他第一次主动伸手，把我抱进怀里。 对着他的胸膛就看不见里面的惨状了，我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抓着他的衣襟一直哭。 湛零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我和楚月华，手很有节奏的轻轻拍在我的后背上，无声的安抚着我。 因为他的镇定，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第2章 葬礼 十天后，父亲在梨花山上风光大葬。 父亲是个小有成就的企业家，名下资产颇丰。 大概是早就知道旦夕祸福，他早早的就请律师立了遗嘱。 在葬礼上，律师过来公布了遗嘱，他的遗产捐出五分之一，我作为他亲生的女儿独得五分之三，楚月华和湛零共得五分之一。 他到底还是偏向了我。 葬礼上来了不少平时不怎么往来的亲戚，在遗嘱宣读结束以后，他们纷纷去找楚月华。 最初，这群人还能好好说话，最后就吵得不可开交。 三表婶把在灵堂后休息的我拽出来拉到众人面前，指着楚月华尖声大骂：“这可是我亲弟唯一的闺女！我的亲侄女！我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你一个半路嫁给洗砚的寡妇怎么可能不夹带私心？我们庭芜要是落在你手里，日后还不随你捏扁搓圆吗？” 楚月华捂着胸口，楚楚可怜：“三表嫂，说话要凭良心的呀，这些年我都是把庭芜当成亲女儿来看待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叫庭芜自己说啊。” 三表婶不 分卷阅读2 屑地打断了她的话：“楚月华，你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庭芜这么小，知道什么！你不把孩子给我们养，就是想独吞了我弟弟的遗产！今天有我赵秀英在这儿，你休想得逞！” “庭芜，你过来妈妈这里……” 楚月华流着泪向我伸手，却被二表婶一下子挥开了：“狐狸精！庭芜侄女是我们老苏家的，跟你这个姓楚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想靠着孩子拿走洗砚的遗产，门儿都没有！” 我被胡子拉渣的二表叔强行抱在怀里，又看到楚月华被二表婶和三表婶为难，顿时哭着对楚月华伸出手：“妈！妈妈！” 二表叔嫌我胳膊肘往外拐，在我腿上狠狠拧了一下，把我疼得哭声都变调了。 楚月华扑上前，一下子把我抢回身边，抱紧了我，哭得很可怜：“你们就不能让洗砚安安心心的走吗？他尸骨未寒，你们就在他的灵堂上争孩子，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吗？” “把庭芜还给我们！”二表婶继续逼迫。 我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亲戚，他们都是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我抱紧楚月华的脖子，贴着她只是哭。 楚月华抱着我站起身，哭着对那群亲戚说道：“你们抢孩子无非就是怕我吞了洗砚留给她的财产，你们又有几个人能指天发誓，带走庭芜不是为了她能继承的那笔财产？” 众人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又是三表婶赵秀英尖酸的开了腔：“我们带走孩子，这笔钱起码还是我们老苏家的，你要是带着孩子，这些钱就改了姓了！ 总之孩子和钱都不能便宜你这个骚狐狸！呸，贱人，整天穿得露胳膊露腿，看着就不是什么老实东西！” 楚月华抱紧了我，腾出一只手指天：“我现在就对老天爷发誓！我楚月华对苏洗砚绝无二心，庭芜是他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 如果我楚月华日后另找，或是有一点苛待了庭芜，就叫我天打五雷轰！没有全尸不得好死！” 第3章 你为什么不哭 彼时的农村还是很迷信的，哪怕现在，依然有不少地方敬天畏地。 楚月华那句「没有全尸不得好死」，结结实实的唬住了那些想把我带走的表亲们。 亲戚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处，既然捞不到什么好处，闹腾一阵子也就悻悻的散了。 我的去向就这样定下来，仍是留在这座别墅里，和楚月华生活在一起。 当晚，楚月华身心俱疲的去洗澡，我坐在沙发上，掀起裤腿看被掐过的地方。 二表叔掐得我很疼，位置就在大腿稍微靠内的那一侧，伤处青的发紫，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来对付我这个苏家的「叛徒」。 我疼得眼泪汪汪，也不知道擦药，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伤处。 今天亲戚们的闹腾，父亲灵堂上的黑白照片，以及那天雨夜在医院停尸间里碎掉的脑袋…… 这些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不住的闪，我越想越害怕，再看这个客厅，也觉得空荡荡的，特别吓人。 这时，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我向后看去，发现是提着医药箱的湛零。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很自然的撩起我的裤腿，看着那块伤痕，声音清湛：“还疼？” 我平时不怎么跟他讲话的，但这时除了回答他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疼。” “忍着点。” 他对人说话一向简短，拿了酒精棉擦在伤处，酒精挥发以后，凉凉的感觉带走了部分疼痛，之后他又低头，细心的给我擦药。 这三年间，长我两岁的湛零步入青春期，个头开始拔高，从刚进苏家时只高我半头，到现在能轻松俯视我。 他坐在沙发上，额前细碎的短发盖住了他的一只眼睛，明明还是个初中生，却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在等药水干的时候，我问他：“哥，以后我们怎么办啊？” 他言简意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似乎对父亲的死并不悲伤，但父亲只给他买最新款的手机和游戏机，没有我的份。 他说哥哥自律，我不行。 父亲对他那么好，但是他从得知父亲的死讯到现在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我突然来了火气，挥手打掉他的医药箱，药瓶药罐滚了一地。 他一愣，抬头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有点怕他的这种眼神，却还是硬着头皮质问：“爸爸死了，你为什么不哭？” 湛零眼底闪过嘲讽：“只要是人就有生老病死。” “可是……那是爸爸！他死了你都不哭，你真冷血！” 他看着我：“苏庭芜，他是你的爸爸，不是我的。”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脑子一热，挣扎着站起来，张口就喊：“那你也不是我哥！” “随便。” 他并不把这句话当做威胁，头也不回的走了。 分卷阅读3 我站在原地特别气愤，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什么安全感，都是假的！ 湛零就是个骗子！ 我把腿上的药都抹掉，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也不会再叫他一声哥！ 第4章 新学校 我开始叫他湛零。 虽然我们俩平时没什么交集，但毕竟住在同一屋檐下，我对湛零改口的事很快就被楚月华发现了。 她问我原因，我不想说他的坏话，就低着头保持沉默。 楚月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末了，突然开口说道：“可怜的孩子，没有家人在身边，真让人心疼啊。” 我想，爸爸死了，这个家里就只剩下我们，就不由自主的伸手抱住她：“妈……” 她忽然推开我，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厌恶。 变化太快，我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楚月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神色，温柔的说道：“庭芜，你很快就要小学毕业了，有没有想去的初中？你也知道家里的状况，爸爸留给我们的钱不多，没办法再供你和湛零一起上原来的学校……” 我不知道爸爸留给我们多少钱，但我很相信楚月华，以为家里真的到了这么困难的地步。 我原本就读的是本市知名的贵族学校，学生从幼儿园到高中可以连升，毕业后会形成一个固定的交际圈子，普通人是进不来的。 一旦离开，想要再次进来就会很难。 爸爸当初送我和湛零进来，一来是教育资源好，二来也是让我们进入这个上层圈子，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当然那时候的我不明白，听了楚月华的话，我真心开始为自己的学费发愁：“那我们以后去哪里上学？” 楚月华展颜一笑：“我打听过了，邻市的全日制寄宿初中还是很不错的，你先去那里上学，说不定等你初中毕业以后，咱们家就能攒点钱，到时候你就可以回来，继续上原来的学校，你说好不好？” “全日制寄宿……是什么意思？” 她很慈爱的看着我：“就是你会在学校里学习和住宿，不能经常回家……不过不要担心，妈和湛零会经常去看你的。 我会把你需要的东西买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喜欢什么公仔，也可以带去新学校。”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听她的话点点头，心里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要一个人住在邻市吗？ 可不可以不去…… 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 有什么话不好对楚月华说，我可以偷偷告诉爸爸。 但是现在，我连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 楚月华跟我说完就走，上楼的时候哼着小调，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坐在沙发上，四下扭头，打量家里的摆设，还没离开就觉得很舍不得。 我站起来，在家里走来走去，动动这个，摸摸那个，走到玄关摇晃我的小猪存钱罐时，大门「咔哒」一声，湛零夹着一个笔记本从门外走进来。 现在是暑假，他每天都会去附近的图书馆看书，到饭点才回来吃饭。 他从外面进来，身上带一层薄汗，高瘦单薄的少年被六月初明媚的阳光笼罩，带着一层金边，看起来是那么好看。 第5章 我想留下 看到我站在门口，脸上表情也憋屈，他把笔记本放在鞋柜上，低头换鞋，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还在生他的气。 本来是想哼一声不理他的，但是又想到，不久我就要离家了，心里难受，就扁着嘴说道：“妈让我去邻市上全日制寄宿初中，我以后就不在家了。” 他换鞋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着我：“你同意了？” “嗯……”我拨弄着小猪存钱罐。 他忽然就有点生气，声音也拔高了一点：“不想去就不去，你不会说出来啊？” “我也不是……不想去……” 其实我真的不想去。 我想继续留在家里，上不上贵族学校不要紧的，我只想待在这里，和妈妈还有湛零在一起。 虽然我现在不叫他哥，可他确实是我的哥哥，我的家人啊。 但楚月华说家里没有钱供我们上学，我除了去邻市上寄宿还有什么办法？ 湛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你真想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这么难受，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却架不住他再一次的出声问我：“你真的要走？” 我吸吸鼻子，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不想走……” 他换了鞋子就往里面走：“那我去跟她说。” 我赶紧拽住他：“不要！” 自从楚月华推开我一回，我对她就有点惶恐了。 他站在原地 分卷阅读4 ：“你可想清楚，你要是走了，不一定只离开三年。” 我很委屈：“可是家里没有钱……” 他冷淡的打断我：“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那，还是我跟妈说吧？” 他叹了口气，「嗯」了一声。 笼罩在心里的阴霾忽然散开，我的心情也轻快很多。 真奇怪，好像只要有湛零站在我这边，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本想跟他说声谢谢，但没等酝酿好，他就抱着笔记本上楼去了。 午饭时候，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楚月华。 谁知，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说什么？！” 我被她吓一跳，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想留下，我可以不上以前的学校，不上学……也可以……” 她忽然就怒了，「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你不上学还能做什么！要是你不上学的事传出去，你们苏家的亲戚还不把我吃了！” 她声色俱厉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对面的湛零，希望他能帮帮我。 湛零果然开口：“这么大声干什么，她又不是听不见。” 楚月华喝了一口水，平复情绪，然后对我说道：“上午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又不去了？”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循循善诱：“庭芜，你看，又不是不回来了，去哪儿读书不都一样？如果湛零在上初一，我也会让他转学的，但他马上就初三了，中考是不能耽误的。你小学马上毕业，小孩子家适应力强，去个新环境也能很快认识新朋友。” 第6章 把钱放好 我有点难过：难道她也考虑过让湛零转学？ 因为是连升的贵族学校，我在小学部也时常听到初中部的传闻。 湛零在学校很受欢迎，学习也超好，经常受到各种表彰，学校把他当成精英在培养。 如果就这么走了，不是什么都没了吗？ 楚月华捂着脸哽咽：“要是你不去的话……我就只能把湛零转走了，可惜他学习这么好，可以在这里直升高中呢……” 湛零不悦的皱起眉头：“扯这么多干什么？她想在家里，就让她留下。” 楚月华带着哭腔吼：“你说得轻巧！庭芜爸爸留给我们的钱，刨去吃喝还有你以后上学的费用，哪里还有什么闲钱？ 庭芜的钱又不能动，那是她以后的嫁妆！ 你以为我们住在别墅就生活不错了吗？我告诉你，咱们家穷得很快就要喝西北风了！” 我想起葬礼上表叔表婶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遗产。 我擦去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说：“妈，我还有钱……可以用我的钱！我不要那么多嫁妆，我只想在这里上学，行吗？” 楚月华眼圈也红了：“真的吗？你……真是委屈你了，我也不想让你走的，我把你当亲生女儿啊……” 我问道：“那我该怎么把钱拿出来？” 湛零忽然放下筷子，起身走了，没一会儿，大门被重重甩上。 我看着大门，有点发愣。 他好像生气了。 我留下来，他不高兴吗？ 楚月华摸摸我的头：“别管他，他这孩子从小就别扭，可能是不想用你的嫁妆钱来维持生活吧。” “哦……”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现在的我来说，嫁人是很遥远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心。 过了晚上的饭点，湛零还没回来，楚月华让我去图书馆找他。 在市立图书馆长长的台阶上，我看到他坐在台阶上，借着一旁的路灯看书。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挡了光。 湛零抬头看看我，合上书，深蓝色的封面上印着烫金的「微积分」三个大字，还有字号更小一些的英文和算式。 我看了他一眼就挪开视线：“回家吃饭吧，给你留饭了。” 他站起来拍拍裤子，抱着书走在前面。 我跟在他背后往家里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如果他要发火，我就告诉他我是自愿拿钱的，让他不要在意。 走到小公园，他停下脚步。 我正在想事情，冷不丁撞在他后背上，疼的我「哎哟」一声连退两步，捂着鼻子站定。 他转过身看着我，微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神清澈冷漠：“你的钱自己放好，不要随便拿出来。”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你别生气，我拿钱是自愿的……” “苏庭芜，你是不是傻？”他拿书敲了一下我的头，力道不重，“你是一个女孩子，那是你爸留给你的钱，如果没有钱傍身，知道以后的处境会有多艰难吗？” “就算没有钱，我也还有一个家呀……”我讨好的看着他，“哥，你别丢下我啊。” 分卷阅读5 第7章 亲妹妹 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很是不屑，我大着胆子走过去摇晃他的手：“你不会让我走的，对吧？” 他冷着脸，却没有扯回自己的手：“回家了。” “嗯！” 我知道，我们这样算是和解了。 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现在我不用去邻市上学，又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回到家以后，湛零去吃饭，楚月华把我叫到书房里。 她坐在老板椅上，把几张装订在一起的纸推到我面前，第一页上印着「声明」两个大字，她递了一支笔过来，和颜悦色道：“庭芜，你在这里写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在最后一页上按个手印儿。” “这是什么？” 我不解的拿起纸张，这东西看上去有点像学校的放假通知书。 她仍是温和的笑：“你签了字，我才能从律师那里把你的钱拿出来，供你上学。” “哦。”我拿起笔，“在这里吗？” “嗯。”她笑容愈深。 就在我刚写了一个「苏」的时候，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我惊讶回头，只见湛零冷着一张脸进来，随手扯过我笔下的文件，他翻开看了一眼，错手撕成碎片。 我愣住了：“哥，你干什么？” 他冷声道：“你回房间去。”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又看看楚月华。 楚月华的表情已经变得很狰狞，一双杏眼圆睁，死死瞪着地上的碎纸片。 我怕了，没敢再看，赶紧走出去了。 书房的门刚关上，我听到了里面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然后是楚月华歇斯底里的咆哮：“湛零！你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吗？” 怕归怕，我很担心湛零被打，留了个心眼儿没回房，在门口倚墙坐下，心里七上八下。 爸爸去世以后，楚月华情绪有些不稳定，这已经是她一个月内第二次发火了。 湛零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但并不难听，他很平静的说道：“你卑鄙。她只是个小女孩儿，没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你可怜她了？就因为她叫了你三年哥？别忘了！你可是有亲妹妹的！” 我惊愕的捂住嘴巴。 亲妹妹？ 湛零沉默一阵没有说话，末了，他终于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月华呜咽：“我只想把你妹妹接回来，她一个人在外面太可怜了，你爸爸根本就不管她……露露是你的亲妹妹啊，湛零……我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那庭芜呢？她怎么办？” “她……” 楚月华刚一开口，我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我赶紧捂住嘴，但为时已晚，书房门打开，湛零站在里面，半边脸有点红肿。 “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站起来，心虚又害怕的往后退，“我以为你挨打了……” 他撇开脸不看我：“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我还有个跟你一样大的亲妹妹。” 我看着房里的楚月华，觉得这一刻的她很陌生：“妈……是真的吗？” 楚月华抹了一把泪，让我进去，我只能走进去。 她蹲在我面前，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庭芜，你听我说，我也是被逼的……” 第8章 止痛的吻 在她声泪俱下的哭诉中，我听完了她的故事。 原来，她并不是寡妇再嫁，而是二婚。 因为前夫恶习缠身，她受不了才离婚的。 嫁给爸爸的时候，我家这边的亲戚很挑剔，又爱说闲话，她只能把优秀的儿子湛零带进苏家，至于那个不怎么优秀的女儿湛露就留给了前夫。 爸爸不知道湛露的存在。 到死都不知道。 说完以后，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的反应。 我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小声说道：“要不……把湛露接回来，我们一起住吧。” 湛零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楚月华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然后用力把我抱进怀里，很激动的说道：“谢谢你，庭芜，你真是个好孩子……” 我木呆呆的被她抱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楚月华没再提让我拿钱的事情，她很快就松开我，到楼下打电话找前夫要孩子去了。 湛零抬手，拇指刮过受伤的脸颊，疼得吸了一口凉气。 我走过去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箱。” 湛零抬眸，仍是那一句：“苏庭芜，你是不是傻？” 我有点生气：“我才不傻。” 因为性格内向的缘故，我并不怎么待见生人，当初接受楚月华和湛零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现在又多出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儿，还是楚月华的亲生女儿，湛零的亲妹妹。 分卷阅读6 在他们三个人中，我就像多出来的那个，我怎么可能想让她过来？ 但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接受啊。 湛零坐在他的房间里等我，我敲门进去把药箱放下，拿出止痛喷雾给他喷脸。 等我喷完了，他忽然睁开眼睛，说道：“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像是受了蛊惑，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湛零有点狼狈的看着我。 唇上沾到了他脸上的药，舔一舔有点发苦，我看着他说道：“我以前跌倒，爸爸也是这么亲的，亲了就不会疼了，你还疼不疼？” 他尴尬的「嗯」了一声：“不疼了。” “那我先回去了。” “好。” 我故作镇定的转身出门，然后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把门关好。 倚在门上，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我已经上六年级了，班里有好几对小情侣，他们会在课间人少的角落里偷偷亲嘴，所以我知道刚才亲他是什么意思。 那刚才那一下并不是少不经事的止疼，而是因为我想亲他。 他说不会丢下我，我也不想失去他。 爸爸出事的时候，他在停尸房外把我抱进怀里，那样的温暖可靠，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一会儿，楚月华在外敲我的门。 我打开门，她立刻走进来，兴奋得红光满面，搂着我往床边走，说了一大叠夸我懂事的话。 以前我会觉得她很爱我。 但是现在，我很茫然。 从爸爸去世后她变得喜怒无常，我就有点看不透她了。 这个时候，我只是顺从的被她拉到床边坐下。 “庭芜……”她又激动又带着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当初不带着露露嫁过来就是因为你们家那边的亲戚，现在露露回来，我担心……” 第9章 湛露 见我不开窍，她就挑明了：“这件事儿，你能不能不要跟你的表叔表婶乱说？他们都是见不得咱们家好的，你爸葬礼上，你二表叔跟我吵的时候还拧了你的腿，是不是？” 原来是这事。 我点点头，让她安心：“妈，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露露明天过来，你跟她一起睡好不好？她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你们一定能相处的很好。” “好吧。” 于是楚月华就真的放了心，她搂着我感叹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露露回来，我也是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的……哎，让你受委屈了庭芜，对不起……” 她又自言自语一样絮叨了一通，然后给我盖好被子，关上灯出去了。 在一团漆黑中，我睁开了眼，心情沉重又茫然。 第二天临近中午，我见到了被楚月华和湛零一起接回家的湛露。 湛露真是一个好看的女孩儿，眉眼很像楚月华，白皮肤，红嘴唇，苗条匀称，穿一条崭新的白色泡泡裙，梳理整齐的黑色长头发上别着一个大大的纱制蝴蝶结。 楚月华对湛露很殷勤，一直牵着她的手。 她见到我在家里等他们，对我笑了一下：“庭芜，这就是湛露，以后你们就是姐妹了。” 我走过去，很规矩的伸手问候：“你好，我叫苏庭芜，欢迎你来我家。” 湛露微微抬起下巴，一双酷似楚月华的杏眼轻蔑的看着我，看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楚月华也不在意，拽了她一下：“露露，初来乍到的，要懂礼貌，打招呼。” 湛露声音娇脆的顶撞：“你丢下我在这儿享福，没人教我礼貌，我可不会打什么招呼。” 楚月华露出了很无奈的表情，对我苦笑一下。 我有点尴尬。 楚月华领着湛露往前走，湛零走到我跟前站定。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放在我头发上揉了揉，以示安慰。 我对他笑了笑，稍感安心。 楚月华昨晚打过招呼，今天直接就把湛露的行李箱拉进我房间了。 她拍着我的肩膀说：“露露没怎么跟我在一起过，性子也被她爸爸养得野了，庭芜，你比露露大一个月，你是姐姐，就让着她一点。” 不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吗，怎么这么快就…… 看到她的脸色，我也不敢发什么牢骚，只能点头：“那好吧。” 她又交代几句，无非是让我把桌子柜子什么的腾出一半给湛露放东西，我想着这也没什么，也就随她。 中午她没有做饭，叫了附近一家很高级的日本料理外卖，各种寿司刺身，琳琅满目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从进门来一直没有笑过的湛露看到这些精致的食物，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对楚月华也不那么抵触了。 楚月华一个劲儿的往她盘子里夹菜，我坐 分卷阅读7 在对面，看到这一幕有点心塞。 她刚来我家那会儿，饭桌上也是这么对我的。 现在她亲女儿来了，我就被晾在这儿了。 一同被晾的还有湛零，但他只是低头吃饭，一脸的冷淡。 第10章 七七 我吃了几个寿司就饱了，跳下凳子去洗手。 洗完手出来，湛零倚在门外走廊上，见到我过来，他说道：“下午跟我出去。” “去哪儿？” “梨花山。” 我愣了一下：“去看爸爸吗？” “今天是他七七，该去祭拜。” “好。” 我不懂头七和七七，但很想去看爸爸。 下午，我们各自换了身黑衣服，出门前和坐在沙发上的楚月华打了声招呼。 楚月华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然后略带歉意的看着湛零：“不好意思啊，你代替我去放一束花吧，还有供品之类的也别忘了……身上的钱够用吗？” 湛零没理她，站在门口等我。 楚月华有点尴尬的看看我，然后咳嗽一声，扭过脸继续和湛露说话。 湛露百忙之中抬头看了我一眼，仍是不屑的眼神。 我有点不知所措，真不知道她对我哪儿来的敌意。 我应该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吧？ 梨花山公墓很远，我们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出租车才到。 湛零在山下买了香烛纸钱和白菊，带着我上了山。 爸爸的墓碑很新，名字上嵌着一张笑容温柔的照片。 墓碑上有一层薄尘，我把花放在他的墓前，掏出湿巾给他擦墓碑，一边擦一遍哭，最后擦完了，我抱膝坐在墓碑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 爸爸为什么要死？ 如果他不死，我会比现在过得开心得多。 要是楚月华让湛露住我的房间，我可以告诉爸爸，说我不愿意。 湛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摆好供品，全是爸爸生前喜欢吃的水果糕点，没想到他都记得。 燃好白烛，他把我拽起来。 我一直在哽咽，鼻涕泡都出来了。他也没嫌，捏着我的鼻子帮我擦干净，然后压着我的头，让我给爸爸鞠躬。 我跟着他一起鞠了三躬。鞠完最后一躬，他沉默的看着墓碑，好一阵子才说：“走吧。” 我站在原地没动。 他扭头看我。 在爸爸面前，我胆子稍微大了一点，问道：“哥，你……你别丢下我。” 有了湛露这个前例，我现在心里很没着落，就怕哪天他再冒出一个妹妹。 我知道，他已经跟我说过两遍不会丢下我，但我还是想听，我想一直听。 他伸手过来，揩去我眼角将落未落的泪：“不会丢的。” 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我不管不顾的撞进他怀里，使劲儿的抱着他的腰，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爸爸也听到了，你答应了，就不能丢下我！” 他拍拍我的肩膀：“好。松手吧，再晚回去天都要黑了。” 我带着哭音「嗯」了一声，最后回头看了爸爸一眼，就跟着湛零下山了。 快到城里的时候，他问我：“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不回家吗？” 我想起中午那么大一桌外卖。 为了欢迎湛露，今晚吃的应该不差。 湛零说：“今晚家里没饭，你想吃什么就说吧。” 听到湛零这么说，我环顾四周，然后指指不远处的洋快餐店：“我想吃儿童套餐，有玩具的那个。” 第11章 奇怪的声音 今天是周日，来吃饭的差不多都是一家人，再次也有爸爸或妈妈。 在靠窗的一个台子，拽着气球的小女孩儿张着嘴，她爸爸把汉堡肉撕成小块送到她嘴里，看得我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我扭头看着在前面排队的湛零，抬手擦擦眼睛。 我不是孤单一人，我有哥哥的。 当天儿童套餐的玩具是一个上了发条就会原地打转的黄色毛球，我觉得它有点丑，就把它扔回袋子里。 汉堡吃到一半，我问他：“湛露会走吗？” 他喝了口可乐，回答：“难说。” “妈为什么跟你爸爸离婚？” 他微微皱眉，还是说了：“那人是个混蛋。” 因为湛零今天带我出门，我觉得我跟他亲近一点，于是开始得寸进尺了：“你是不是长得像他？” “吃你的东西，那么多话。” 我「哦」了一声，把手里的半个汉堡递过去：“我吃不下了。” 他脸上显出了无奈，但还是接过去，毫不介意的咬了一口。 等我们回家以后，楚月华和湛露已经回来了。 沙发上，桌子上 分卷阅读8 ，到处都是新的手提袋，还有好些精致的鞋盒随意丢在地上。 楚月华坐在沙发上，很兴奋的摆弄站在她身前的湛露。 湛露比上午的时候打扮得更漂亮了，我有点牙酸。 我在嫉妒湛露。 嫉妒她比我好看，又有亲妈妈疼爱。 不过看到湛零对湛露的态度很冷淡，我心里稍微平衡一点。 湛露应该是跟楚月华逛街逛得相当愉快，话也多了。 她抱着新衣服新鞋子，像真正的主人一样回到我的房间里，一句话都没对我说，熟门熟路的打开衣柜拿毛巾，抱着新睡衣出门去洗澡。 我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感觉她差不多洗完了，主动给她挪了位置。 她回来以后，直接掀被子上床，背对我睡下了。 我一个人睡惯了，床上忽然多了个人总觉得很别扭。 我刚一翻身，湛露就不耐烦的抱怨起来：“苏庭芜你烦不烦啊，翻来翻去的打扰我睡觉！我累死了！” “哦。” 我有点怕她，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既然她这么说，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到了半夜，我可乐喝多想上厕所，好不容易越过熟睡的湛露，推门走出去，却听到主卧那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是被刻意压低的，其间还夹杂着楚月华的声音：“你别……这里不行……啊！”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在她那好像哭泣的呜咽声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越来越清晰。 难道有人闯进来，楚月华挨打了？ 我一时心惊，走过去就拧门锁：“妈！妈妈！”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上了锁，我拧不开，听到里面声响没了，我有点害怕，松开门锁退后几步，想去找湛零。 这时，主卧的房门打开了，楚月华拢着凌乱的头发探出头，脸上还带着红潮，声音也是异样的娇软：“这么晚了，站在这儿干什么？” 第12章 不速之客 “我……”我看着她的脸，感觉她不像是被人打，“我听到你在哭……妈，是不是有坏人？” 楚月华秀眉一挑：“没有，我在看电视呢。” 说着她让出一条缝，让我看卧房里一闪一闪的电视机。 我松了口气。 原来是电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清清嗓子说道：“回去睡吧，没事。” “哦。” 她突然对我这么温柔，还真是叫我受宠若惊。 我去完厕所，回来的时候路过主卧，主卧房门紧闭，里面传来了很大声的播报新闻的声音。 看来真是在看电视。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哭泣声中惊醒的。 湛露捂着脸坐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我不知所措的爬起来看着她：“你怎么啦？” “要你管！” 湛露的目光从指缝里射出来，带着恶狠狠的憎恶，我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她了，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楼下「哗啦」一声，似乎是摔碎了什么东西。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湛露，她还是哭，什么都不说，我只能自己下去看。 客厅里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只是听他说话，就觉得这人很讨厌。 他背对我正在骂楚月华，而楚月华站在他对面，半张脸都肿了，一脸泪痕，视死如归的看着他：“有种你就打死我。” 男人哼了一声，举手就打，湛零忽然扑过来，撞得男人连连后退。 “小野种！你他妈的敢撞老子！”男人大吼一声，抓着湛零的肩膀，一拳打向他的肚子。 湛零像是风筝一样被打飞出去，撞到沙发摔在地上，楚月华哭着过去打那个男人。 “哥！”我惊叫一声，慌忙下楼去扶湛零。 “哦，还有个小家伙呢。”男人不把楚月华当回事，一把将她推开，回头看着我。 我没来得及看他，一路跑到湛零身边把他扶起来，看到他嘴角带血，吓得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哆嗦的帮他擦嘴角的血。 湛零费力的推开我的手，声音发颤：“上楼去！这里……没你的事……” 话音未落，一条有力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腰，男人把我拦腰抱起。 我吓得尖叫一声：“啊！” 那个男人把我夹在手臂中间，掉了个个儿面向他，我完全挣不脱，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的脸。 他如果不是这么生气，这浓眉大眼应该还是不错的长相，但现在他满脸的凶横暴戾，脸色涨红，一说话就带着呛人的烟味，让人感觉很反胃。 湛零挣扎着站起来拽他：“放开她！” 男人一脚把他踢开，然后低头，皮笑肉不笑的问我：“你就是苏洗砚那家伙的女儿？” “你这个坏 分卷阅读9 人！” 亲眼看到他打楚月华和湛零，我气坏了，这时候又惊又怕又生气，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恨不得给他嚼烂了！ 这人的耳朵上有我家沐浴露的香味。 我狠狠的咬着他的耳朵，用撕扯橡皮糖的力道撕他，楚月华吓得赶紧上前拉我：“苏庭芜你疯了！快松口！” 男人吃痛，一拳夯在我背上，我疼得叫了一声，松开他的耳朵。 我嘴里全是他的血。 他在暴怒中把我高高举起，我在空中乱叫乱抓乱划，然后，身子猛地一轻。 他把我举过头顶，狠狠摔了下来！ 第13章 湛易寒 我以为自己会被摔死，但最后，落尽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一脸的泪，又一嘴的血，抬头看着抱住我的人。 是湛零…… 他用他的身体替我承受了冲击。 还没坐起来，湛零就焦急的捧着我的头脸检查，不住问道：“有没有摔到？有没有哪里痛？” 我坐在他腿上，吓得浑身发抖，哭声都不连贯了。 那男人见状，捂着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耳朵，看着我们两个冷笑：“果然是两个小杂种，还会抱团取暖呢！楚月华，我去你妈的，带着小杂种在外风流快活，给老子留一只拖油瓶，还敢躲着我……” 楚月华看着他流血的耳朵，哭着吼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女人，不再婚哪里养得起自己和孩子？” “你倒是挺会选对象啊……”男人扯了桌子上的纸巾捂住耳朵，笑容阴鸷，“再嫁的男人这么早死，就剩一个女儿任你拿捏，现在你住这么值钱的地方，还开轿车，不错，不错，你过的，真是不错。” 楚月华哭到无力：“那你到底还想怎样？湛易寒！我已经跟你离婚了，你又追过来干什么？” 这个人就是楚月华的前夫？ 是湛零和湛露的亲生父亲？ “哈，你以为离婚就算完事儿了？利用完了就想把老子甩开？楚月华，老子告诉你，没这么便宜的事！” 男人的言语粗俗不堪，“当初要不是老子收留了你和这个小杂种，你他妈早就饿死了！老子是你的救命恩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这是你欠老子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说话时又是连吼带骂，我缩进湛零怀里，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楚月华最终似乎是认命了，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你不就是想留下来么？好，那你留下吧。” 男人心满意足的笑了一声：“早听话不就完事儿了？看你昨晚那浪样儿，缺男人了吧……” 楚月华瞪着他，但那目光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有。 湛零站起来，咬牙看着楚月华：“你让他住进来？” 楚月华撇开脸：“我没办法。” 男人好笑的看了湛零一眼：“怎么，想把老子扫地出门？你可别忘了，老子是你再生的爹！怎么，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就觉得老子不堪入目了？” 他又看着我，湛零在我面前挡了挡，惹得男人冷笑连连：“还知道怜香惜玉呢。湛零，湛露才是跟你妹妹，你要维护也不看看人，胳膊肘往外拐，呸，野种！杂种！” 他自顾的发泄一通，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然后旁若无人的坐在沙发上，使唤楚月华，让她去做饭。 楚月华擦擦眼泪，还真的去做饭了。 我很气愤，这个男人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湛零身板单薄，打也打不过，他又不会轻易开口骂人，在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楼上走。 湛易寒把腿架在茶几上看电视，我回头看他的时候，正好他也看过来，不怀好意的一笑。 我吓得心惊胆战，赶紧架着湛零走了。 上去以后，我问他拿手机，他苦笑一声：“你要报警？” 我含泪点头：“那个人是坏蛋，他是强盗。” “如果你报警，湛露的事情也瞒不了……”他忍痛支起身子，“能不能不要报警？” 第14章 不要报警 他是在为楚月华担心。 一旦报警就会惊动苏家的亲戚，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回来，把家里闹个底朝天的。 “可是……他打你，还有我，他还打妈妈。” 他倚着墙壁，吸了口气：“我们一起去邻市吧。” “啊？”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坚定，有些烫人：“他不会走的，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一起去邻市上学。” 这话真让我心动。 他一连说了两个「我们」，可见他多想离开这个男人。 但是，这个家怎么办？ 难道我们就这么屈服恶势力，把湛露和楚月华丢在家里不管了吗？ 我把他扶到床边坐下，一直起身，才感觉到后背剧痛 分卷阅读10 。 他抽纸巾擦去嘴角的血，然后对我招手：“过来。” “嗯。” 我走过去，他让我坐在床边背对他，然后卷起我的衣服。 “哥？”我有点害羞，躲了一下，后背立马分筋错骨一般疼起来，“唉呀……” 湛易寒捶我的那一拳力道不小，刚才惊惧交加还没觉得怎么疼，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放了心，背后的疼也就显出来了。 湛零微凉的手指划过我被打的地方：“你怎么老是受伤？” 我泪汪汪的回头：“你别碰，好疼。” 他就没有再碰，忍痛弯腰，从床下抽出药箱，拿出止痛喷雾。 喷了止痛剂以后，他又轻手轻脚的给我涂了药，然后问道：“现在呢？” 我咧咧嘴：“还是很疼。” 疼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浅浅的叹了口气。 背上忽然一软，麻痒的异样感觉瞬间就盖过了难捱的疼痛。 我惊讶的回头，发现湛零从我背上慢慢抬起头，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亲一下呢？” 现在的他好脾气的不像话，对我好的简直不像他。 我当时惊魂未定，背上又疼，压根没有多想，一边往下放衣服一边看着他：“哥，你没事儿吧？” 要是他被湛易寒打傻了怎么办？ 他沉默的低下头。 我也没敢说话，静静的跪坐在一旁看着他。直到楼下响起了湛易寒那粗犷的笑声。 那个强盗，看电视看得哈哈大笑，一直在骂人，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湛零忽然咬牙切齿的转向我，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勒得我的背都疼得要断了。 我疼得一直捶他，他却抱我死紧，喘息也很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喂，苏庭芜，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被他紧紧抱着，感受到他胸膛里那颗砰砰直跳的心，一时无言以对。 湛零从未这么露骨的表达过自己的情绪。 自从他来到我家里，就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有时候我觉得他没有人情味儿，但这时看他，又觉得他好像很可怜。 他抱了我一会儿，终于平复了情绪，手上的劲儿也没那么大了。 我推开他，坐在他面前：“哥，我们不走！我们打110，叫警察叔叔过来把他赶走吧！” 第15章 赶走他 湛零摇头：“没用的。” 我不明白。 这里是我家，我答应拿钱，还给湛露让出一半房间才能留下来，凭什么这个男人来了以后可以这么大摇大摆的留在我的家里，把我和湛零逼走？ “我不走。”我撇开脸，“不走。” 他扳着我的肩膀：“难道你要跟那个人生活在一起？太危险了，不行。” “我不要，这里是我家，该走的是他，我为什么躲着他？” 这是爸爸留给我们的家，就这么被坏蛋霸占了，我不甘心。 湛零坐在床边微微喘气，没有说话。 湛零和楚月华都这么忌惮那个男人，大概是以前楚月华还没离婚的时候，那个男人经常对他们动手吧。 我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我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必须要报警。 我扯了个谎，说出去买点冰淇淋，湛零也站起来：“我陪你。” “不用了，你刚刚受伤了，在这里坐着吧，想吃什么味儿的？” 他眯着眼睛问道：“你是想出去报警吧？” 我被他看得心里一惊，机械的摇头：“不……不是，我就想吃点甜的。” 湛零站起来，说道：“没事，我陪你。” 家里乌烟瘴气的，他也不想呆。 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跟湛零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湛易寒正坐在沙发上吃意大利面，赤脚交叠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看综艺节目看得直笑。 那是爸爸常坐的位置，爸爸坐在那里姿态端正的品茶，这个人却不修边幅的……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楚月华正在厨房里烤饼干，她一手用冰袋敷脸，一手抬起来看时间。 见到我们两个结伴往她外走，小声问了一句：“你们俩干什么去？” 她这一问，湛易寒也回过头来，捧着盘子：“小崽子，说话呀？” 湛零很平静道：“买冰淇淋。” 湛易寒笑了起来：“给我也带一支。” 说完他就回头继续看电视了，笑得像鸭子一样。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才不给他买。 我很烦他，扭头抱着鞋柜上的小猪存钱罐，抠开它的肚子凑够十元硬币。 超市在图书馆那边，湛零挨的那一脚太 分卷阅读11 狠，走到小公园的时候有点喘。 我扶他坐在一个有凉荫的长凳上：“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 炎热的天气和身上的疼痛都让他心烦意乱，他半阖着眼睛，有点虚弱的点点头：“早点回来。” “嗯。” 我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他仍是倚在长凳上，终于放了心，然后加快脚步，直奔超市。 超市后面有公共电话，学校在安全课上教过怎么用。 我把超市外面放瓶装可乐的空塑料筐搬过来倒放在地上，然后爬上去，踩着空筐投币。 第一次报警我有点紧张，但想起那个在家里鸭子一样的湛易寒，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110」。 一个稳重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您好，这里是警务指挥中心……” 听到警察的声音，我快哭了：“警察叔叔……救命啊，我，我家里来了一个坏人，他很凶，打妈妈，打哥哥，还打我……呜……” 里面的叔叔安抚我，让我冷静下来：“小朋友，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我在……” 手里电话忽然被夺走，我一回头就看见了那张令人惊恐的脸。 第16章 我不是野种 湛易寒在我尖叫出声之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他把我按在电话亭上，满脸堆笑的对电话说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家孩子太闹人了，因为不给她买冰淇淋就恶作剧，请不要放在心上……” “呜呜……唔唔！” 天热得像火炉一样，路上根本没什么人。 我使劲儿掰他的手，但只是徒然，湛易寒力气很大，恨不得把我的脑袋拍进电话里。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痛不痒的道了歉，然后把话筒往电话上一挂。 「咔」的一声。 电话挂断了。 他松开了手。 我吓得叫都叫不出声，脚下踩着空筐，两腿不停的抖。 他单手按着我的肩膀把我钉在电话亭里，神色阴桀的看着我。 “小家伙，你还敢报警。”他并没有吼，而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是坏人？” 我哽咽着，终于说出了一句连贯的话：“你就是坏人……” “你叫苏……额……”他略略想了想，点头，“苏庭芜，敢惹我，胆子不小。” “你……你放开我！” 他掐着我的脖子，但是没有用力：“还咬我呢，小野种。” “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妈妈……” “妈妈——你是说楚月华？” 我只见过亲生妈妈的照片，是个笑得很温柔的大美人，就连楚月华都不及她好看。 但我对照片里的女人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提起妈妈，我只能想到楚月华。 见湛易寒这么问我，我只好点头。 他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笑得前俯后仰：“楚月华？哈哈，她就是个贱货，没男人就活不下去。” 他凑近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徘徊：“你把她当妈，难道也想像她一样，当个小贱货吗，嗯？” 他的靠近让我感觉毛骨悚然，我终于崩溃，哭嚎着推他。 湛易寒不把我当回事，直接把我圈在怀里，抱着往家走。 他身量高大，一张俊脸又极具骗人的资本，偶尔有路人看过来，也只当是爸爸在哄撒娇任性的小女儿。 他没走公园的那条路，稍稍绕了点远。 我在他怀里很不老实，又哭又闹还打他，碍着光天化日，他没敢直接行凶，只是压低声音威胁了几句：“嚎什么嚎？再哭老子先摔死你！再摔死湛零！” 我不敢再打他了，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湛易寒腿长，走路带风，很快就到家了。 楚月华见到湛易寒抱着我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湛露趁着人都不在家，下来偷偷吃点东西，这时候见到湛易寒回来也吓得小鸡仔一样，从椅子上爬下来老实站在一旁。 她抬眼看到我坐在他臂弯上，一双眼睛立刻变得怒火熊熊。 看来她是没享过这种「待遇」。 我看到她生气，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我宁愿她被抱着。 湛易寒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哼着一首流行歌。 他回来后，径直坐回沙发看电视，他一手横在我胸前，逼我坐在他腿上。 我无助的看向楚月华。 她什么也没说，该干什么干什么，还让湛露上楼去。 不一会儿，我感觉后面有个东西，有意无意的贴在我的短裤上。 第17章 私生子 楚月华就跟没看见似的，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湛零呢？” 湛易寒说：“不管他。” 我这才想起湛零还在外面，挣扎着想起来，但湛 分卷阅读12 易寒手臂用力，把我勒在他怀里：“他自己会回来的。” “我背疼……” 我疼得头上直冒冷汗。 湛易寒这时才想起来他打过我一拳，这时候也就松了手。 我顾不得疼，手脚并用的爬下来，几步跑到楚月华身边，委屈得想哭：“妈……” “对了，楚月华，这小东西刚才去报警了，幸好我去的及时。”湛易寒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是你让她去的吗？” 楚月华一下子把我推出老远，慌忙撇清：“我没有！” 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我。 楚月华又惊又怒，一指头戳到我头上：“你想害死我吗？还敢偷偷报警，真是长能耐了！” 我猝不及防，被她一指头戳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 湛露幸灾乐祸的从楼梯上探出脑袋，湛易寒似笑非笑的扭头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魔窟里。 楚月华在维护一个强盗，还对我动手。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湛零站在门口呼哧呼哧的喘气。 他看到我坐在地上，当即就冷了脸，把我拽起来，然后拉着我上了楼。 湛易寒的讥讽从背后传来：“狂什么狂，小野种……” 见到湛零，我才觉得有了主心骨，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里，我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哭起来。 他跑了一身的汗，进了门就喘。等我哭不动了，他也喘匀了气，认真的对我说：“我们打不过他的，一起走吧。” 我使劲儿点头，再也不说什么赶走湛易寒的话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我还看不出来楚月华和湛易寒是一伙儿的，那我也就太蠢了。 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楚月华，毕竟叫了几年的妈。 还有湛露。 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她们要是留下来，肯定会被欺负的。 我把自己的担忧给湛零说了，他擦掉我脸上的泪：“那个人会打死我们，不会打死她们，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有点糊涂了：“你跟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湛零冷笑一声：“哪个亲爹会叫自己的儿子野种？” 见我疑惑，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原来湛易寒并不是湛零的爸爸。 楚月华嫁给湛易寒的时候，已经怀上了这个孩子。 那时候月份小看不出来，最后孩子生下来，湛零越长越大，越来越好看，但既不像楚月华也不像湛易寒。 湛易寒生性多疑，偷偷做了个亲子检测，拿到结果后，把楚月华毒打一顿。 湛易寒不想替别人养儿子，但楚月华说不出孩子爸爸是谁。 把孩子扔了太可惜，因为湛零的相貌是百里挑一的好，就算湛易寒自己生也不一定生的出来这么漂亮的孩子。 之后，楚月华生的又是个女儿，往后不管再怎么耕耘都没动静了，湛易寒只能认命。 不过他心里窝着火，对楚月华和湛零几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楚月华嫁鸡随鸡，只能认命。 后来发生一件事，导致楚月华忍无可忍的和湛易寒离婚，带着湛零逃了出来，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了我爸。 第18章 家暴 湛零没说当时发生了什么，我看他眼里满是深恶痛疾的表情，也没敢再问，只是和他并排坐在床上，小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越早越好。”他扭头看着我，“我跟你一起去邻市上学，我们上寄宿学校，就不用回到这里了。” “可是你成绩很好啊……”我替他委屈，“你别走了，我自己走吧。” 他仰面躺下，很疲惫的闭上眼睛：“在哪里上学都是一样。” 我也躺下去，跟他并排：“我们走了就不回来了吗？” “你舍不得？” “这里是我家呀……” 他伸手过来给我擦脸，眼神认真而坚定：“我给你一个新家。” 我翻身滚进湛零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真的吗？” 他「嗯」了一声，细细摩挲我的头发：“你要注意，离那个人远点。” “哦。” 在我和湛零紧锣密鼓的为离开这里做准备时，湛易寒也公然和楚月华住在主卧里了。 晚上楚月华仍是喜欢看电视，音量开得很大声。 主卧曾是爸爸和楚月华的房间，一想到现在里面住的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上一次要不是湛零接住我，我可能真会被湛易寒摔死的。 反正我也要和湛零离开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了！ 去邻市上学，报名必须要用户口本，不然就算通过考试也没办法办理入学。 我们在家里没找到户口本，湛零无法， 分卷阅读13 只好背着湛易寒找了楚月华，希望她能把家里户口本拿出来。 楚月华的脸色变了。 假如她当时可以把户口本拿出来，让我们顺利离开，我和湛零说不定会有和日后完全不同的未来。 但她没有。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湛易寒。 湛易寒的反应是相当直接，当时我和湛零正在他房里收拾一些参考书，湛易寒踹门进来，抓着我扔到一边，二话不说，对着湛零就是一阵凶狠的拳打脚踢。 湛零身板单薄打不过他，一边叫我出去，一边护着头脸。 在湛易寒的毒打中，毫无招架之力的他像一片在枝头萧瑟的枯叶。 湛易寒把我摔在门板上，我爬起来，看到湛零挨打，当时就气昏了头，顺手抽出门后的棒球棒，大喊一声，朝湛易寒的后背狠狠砸上去。 “嘭！” 我的力气不大，但球棒很有分量。 它重重砸上没有防备的湛易寒的后背，让他踉跄着跪在地板上。 湛零惊呆了，不过他反应很快，猛地跳起来抓住我的手，拔腿就往门外跑。 楚月华听到动静也往楼上走，被逃出来的湛零一把推开。这时，湛易寒也嘶吼着从房里冲下来。 听到他的咆哮，我们两个如惊弓之鸟，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门。 湛易寒的身份特殊，待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纯粹是用淫威让我们屈服的。 因为担心街坊邻居说三道四，他并没有喊打喊杀的追出来。 我和湛零光着脚在六月的午后奔跑，暂时逃过一劫。 第19章 偷户口本 我们两人在外面跑了一阵，最后跑到那家有电话亭的超市。 他摸出口袋里剩下的钱，进去买了两双便宜拖鞋，出来后给我穿上。 我穿着粉红色的人字拖，身上套着睡裙，头发也跑得乱蓬蓬的。 湛零也好不了多少，细碎的短发翘起，一张好看的脸上带着难看的青紫，我心疼的想哭。 他镇定自若的起身，给我理理头发，然后对着超市玻璃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用力把眼泪憋回去，有样学样的抚平裙子上的褶皱，看起来顺眼多了。 他叹了口气：“户口本……我会拿到的。” 我被湛易寒的疯样吓得不轻，拽着他的手臂直摇头：“他会打死你的，我们别回去了。” “没有户口本我们就没有身份，上不了学……”他揉揉脸颊的淤青，满不在乎的说，“今晚我再回去找找，实在不行，就把它偷出来。” “你别回去了……哥，我怕……”我拽紧他的手。 他拍拍我的手：“没事。” 我们都不想回家，在外面闲逛一下午，到了傍晚，我上次从存钱罐里取出来的硬币还在口袋里，正好解决了两个人的晚饭。 我和湛零坐在市图书馆外的台阶上，就着灯光吃果酱面包和牛奶。 天黑了，湛零带我来到公园的沙坑，旁边有一堆建筑用的空心石管，垒成三角形。 湛零让我进去，弯腰在外嘱咐我：“我回去了，你在这里等我。” 我在管子里，伸手抓着他的衣服：“要是他打你，你就跑，我跟你一起跑！” 他很郑重的握了握我的手，然后松开手，直起身走了。 我目送他离开，开始坐在管子里等他。 管子外面是沙坑，附近的小孩白天会过来玩沙子钻石管，但这时他们都回家了，四周冷冷清清的。 我坐在管子里，噼里啪啦的扇着身上的蚊子，感觉十分煎熬。 不知等了多久，我感觉这附近的蚊子都被我吸引过来了，石管里回荡着嗡嗡的声响，我从里面狼狈的爬出来，挥手驱赶身后的蚊子。 结果背后一软，撞到了什么东西，我抬头一看，背后那人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那张脸无异于梦魇，在苍白灯光的照射下分外瘆人。 湛易寒！ 我惨叫一声，抱着头蹲下去，浑身都在发抖。 湛零呢？！ 湛易寒轻轻巧巧的把我抱起来，语气愉悦的让人害怕：“别躲了，湛零已经回去了，我来接你回家。” 真的吗……湛零拿回户口本了？ 我坐在他的臂弯，上下牙不受控制的直打颤。 他扭头过来，好笑的看着我，顺手托了托我的腰。然后，那手略略一转，从我的裙子下摆钻进去。 我浑身猛一哆嗦，惶恐的看着他，两手将他的手往外推。 他没打骂我，只是把我抱得更紧：“听说你十一了？” 不等我回话，他又遗憾又兴奋的说：“唉，再长两年就好了。” 我没敢搭话。 这个人骨子里有种邪性，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人害怕。 就算他现在和颜悦色，给人的感觉也是惶恐多于欣慰。 分卷阅读14 第20章 我不去了 湛易寒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把我抱回家。 他似乎特别喜欢抱着我。 对亲生女儿却是爱搭不理的。 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回到家，我一眼就看到湛零坐在沙发上。 他低着头，精神似乎不大好，但楚月华和湛露却是清一色的有了点笑容，湛露还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湛零抬头，发现湛易寒抱着我，立刻站起来对他吼了一声：“放她下来！” 湛易寒心情是真的很不错，白天还追着我们打，这时候却听了湛零的话，弯腰把我放下。 我脚一沾地就溜到湛零身边，紧紧拽着他的手。 跟湛易寒呆了一路，我要被他吓死了。 湛零用力回握住我的手，然后看着那两个大人，眼神愤恨，然而无可奈何。 楚月华先开了口：“湛零，你说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 湛零手上的力气更大了，握的我手疼。 我心里隐约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哥……” 他深吸一口气，别过脸，避开我的眼睛：“你自己去邻市吧，我不去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一刻仿佛浑身都痒了起来。 被蚊子咬过的地方，没被咬过的地方，都在痒。 “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我惶然的拽紧他的衣袖，“我们都说好的……” “你自己去吧，我要留在这里上学。”他语气依旧很镇定，可他的手却是越握越紧，“苏庭芜，我不走了。” 我使劲儿摇头：“那我也不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咬咬牙：“不行！你自己去吧……那里的学校也不错。” 我抓紧他的手，嘴咧成了瓢，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不要，不要……我就跟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他忽然狠狠的甩开手，冷冰冰的看着我。 我被他甩得接连后退，脚上的拖鞋也掉了一只。 他头一次对我露出凶悍的脸色，吓得我一时哽住，哭不出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 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他脸上慢慢浮现出嫌恶的神色：“跟着我？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我亲妹妹，我没有义务照顾你。” 这不对，不对。 白天，他不是这么说的。 他明明说过，我们两个要一起离开这里的。 我扭头看向旁边，发现另外三个人也都在看我，他们脸上全都带着看戏的笑容。 我突然明白，这些人才是一家。 爸爸，妈妈，哥哥，妹妹。 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我才是多余的那个。 他们整齐排外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站在悬崖边上，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湛零是唯一可以拉住我的那个人，但就在刚刚，他收回了手，和他的家人站在一起。 客厅陷入了一阵令人心灰意冷的沉默。 很快，楚月华开了口：“庭芜，你都听明白了吧？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车票是明天的，你去了邻市可以先住在我朋友那里，熟悉熟悉环境，我都跟她说好了，一开学就带你去报名……” 楚月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我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湛零。 骗子…… 第21章 要滚也是你滚 晚上，我赌气不吃晚饭，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也没人叫我下去。 我趴在床上，抱着被眼泪浸湿的枕头，听着湛易寒在楼下高谈阔论，楚月华时不时附和一声，就连湛露也弱弱的说了几句话。 至于我想听到的那个声音—— 一直没有响起来。 晚饭过后，我听到湛零上楼了。 他的脚步声我听了三年，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他在我的房间门口停下了。 我放下枕头走到门后，红着眼扁着嘴等着他进门，心里很期待。 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当着湛易寒的面不能表露出来，所以才对我那么无情。 可能他觉得两个人的目标太大，我可以先走一步，他随后就到。 可能他想再跟家人呆一段时间，然后跟他们道别，去找我。 也可能…… 我想不出更多可能。 但他肯定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只要他说，我就信。 我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家。 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我活不下去的…… 然而，最终，房门没有打开。 脚步声远去。 他走了…… 我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湛露惊叫一声：“啊！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随后， 分卷阅读15 「啪」的一声，她打开灯，没好气的说：“灯也不开，像个鬼一样！” 强光骤亮，刺疼了我的眼睛。 我一直在流眼泪，眼皮都肿的快睁不开了。 本来我想跟她说，让她帮我求求情，可是抬头一看，她自顾自的拿衣服去洗澡，还把我推开，说「别挡路」。 房门重新关上，我咬紧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求她。 我恨她…… 湛易寒在楼下看电视，音量开的很大，他的笑声刺耳，一阵阵的传到房间里。 我捂着耳朵往后退，一直退到衣柜旁边。 那里摆着收拾好的行李箱，我靠着行李箱坐下去，把脸埋进膝盖，无助的啜泣。 家里没有一个人帮我。 我好想爸爸。 爸爸死后，家里的相册就不见了，他的照片，我连一张都没有。 湛露洗完澡回来睡觉，她躺在床上，一会儿翻到这边，一会儿翻到那边。 最后，她忍无可忍的打开床头灯，坐起来朝我丢了个枕头：“苏庭芜！你给我滚出去！别蹲在我房里哭！” 我被砸了正着，压抑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我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全是因为她的家人！ 我丢开枕头爬起来，扑上去打她：“这是我的房间！要滚也是你滚！” 湛露显然没想到我会动手，她连滚带爬的下床，到处拿东西丢我：“啊！苏庭芜你竟敢打我！你死定了！” “是你先打我的！” “我让我爸打死你！” 最先进门的是湛零，他听见这一句，上前把我们分开，用力把湛露甩在地上。 湛零背对我，看着湛露，声音冷冰冰的：“你刚才说什么！” 也不知湛露是不是被他吓住了，呆愣愣的坐在地上。 很快，她反应过来，披头散发的爬起来，哭着往门外跑：“湛零！你偏帮外人！我找爸妈去！你们等着！” 没一会儿，湛易寒怒气冲冲的进门，径直向我走来，一张脸扭曲的可怕：“苏庭芜！谁给你的胆子打我女儿？” 我对他是本能的恐惧，一时间，身体竟是动弹不得。 湛零立刻挡在我面前，但是湛易寒一脚就把他踢开了，甩手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 我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然后是「嗡」的一声。接着，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我倒在地板上。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湛露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泪，冲我得意的笑。 第22章 最后一晚 湛易寒一巴掌把我打晕，后来我才知道，他把我打出了脑震荡。 不过那个时候，湛易寒觉得我在装，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不知过去多久，我在湛零的房间醒来。 他正守在床边，一看我醒了，立刻凑过来问我：“你感觉怎么样了？头很疼吗？” 我看着他的脸。 他脸上又添了新伤，有很清晰的巴掌印，脸皮都肿起来了，眼皮是青的，嘴角也破了。 不用说，肯定是湛易寒打的。 那一瞬间，我对湛零的气突然就消了。 他是护着我的。 他赶我走，是因为不想让我挨他爸的打吧？ 爸爸活着的时候，别说挨打，连一句重话都没跟我说过。 我拿下脑袋上的冰袋，自己坐起来。 他扶着我，我摸着脸。 头不怎么疼了，脸疼。 被狠扇过的脸肿成浮雕，摸起来是凹凸不平的。 湛零看着我嘶嘶哈哈的抽冷气，手指猛地缩紧，说：“我们去医院。” 下楼要经过楚月华的房间，楼下还隐隐传来湛易寒的笑声。 我坐在床上不动，不敢下去：“不用……我没事。” 他不信：“真的吗？” “嗯。” 我想对他摆一个笑脸，但是嘴角一牵，脸就疼起来。 他把冰袋贴我脸上，说：“不要笑了，像个苦瓜。” 我不服气，我笑还不是想让他放心吗，居然说我像苦瓜，太气人了。 不等我开口，他垂下眼眸，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天晚上，我睡在他的床上。 我们都知道，我被送走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不可避免，只能做好准备。 他帮我收拾行李箱，又把自己的手机通讯录清空，只留一个电话，然后把手机交给我：“你拿着手机，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我把它设为快捷键，看，你按这个，再按一下通话绿键，就能打出去了。” 他不怎么用手机，给我时有七八成新。 我看着那串数字，问：“这是谁的电话？” “朋友的。” 我追问：“男的女的？” 分卷阅读16 湛零有点惊讶的抬起头，看到我自身难保还关心这个，他伸手在我脑袋上来回摸：“男的，男的，蒋世元，同班同学。” “哦。” 湛零尽可能的往我行李箱里塞衣服鞋子，除了手机，还给我一张存折：“这存折你拿着应急，密码写在最后一页。” 我很惊讶：“你哪儿来的存折？” 湛零点头：“你爸办的，他每月都往里面打钱……我没动过。” 我有点嫉妒了。 爸爸都不给我办存折。 不过，湛零现在把它给了我。 我把存折装进行李箱夹层，湛零不放心，拿出来装进我的背包里：“财物要贴身带着才安全。” “嗯。” 他低头继续收拾东西，一改往日的冷淡沉默，一遍遍的嘱咐我遇到困难该怎么做。 我看着背包鼓起来，眼泪涌出眼眶。 我真不想走啊。 这是我的家，为什么湛露都能住，我不能？ 这时，湛零拉上背包拉链，我看到他手上凝着血块的淤痕，悄悄背过身，用力擦去眼泪。 我不走，我们两个都要挨打。 我不想挨打，因为我怕疼。 我也不想他挨打，因为我会心疼。 第23章 我是你姨 第二天，楚月华独自把我送上了开往邻市的首班大巴。 湛零的脸受伤，被邻居看见会说三道四，湛易寒和湛露又是不速之客，不能出门。 隔着车窗，楚月华完全像个慈母，含泪嘱咐我吃好喝好，出门在外要听叔叔阿姨的话，到站后会有人接我，等等。 她说了那么多，我一直在等她说很快接我回来之类的话。 可是直到大巴开动，她也没有说。 坐在隔壁的是个怀孕的阿姨，她看到我背包太大，想帮我放在行李架上。 我抓着包，说不用。 哥哥给我的手机和存折都在包里，不能让背包离开我的视线。 阿姨看到我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真是个有心的孩子，出门是要小心一点好……刚才那个是你妈妈吧？你出门去亲戚家吗？” 我抱紧背包，没有回话。 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性格开朗的孩子。 而且我也不是去什么亲戚家。 我压根不认识楚月华的朋友。 阿姨还以为我戒心太强，也就不多问了，开始跟坐在过道对面的同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很少见到大肚子的孕妇，忍不住偷瞄了几眼。 阿姨说话的时候，手有意无意的抚着肚子，动作温柔。 我的妈妈在怀我的时候，大概也像阿姨一样，这样温柔的抚摸过我吧。 正好车子开出收费站，我看着渐行渐远的熟悉城市，眼泪掉了下来。 我好想爸爸，也好想妈妈。 他们为什么死的那么早？ 爸爸知道楚月华这样对我吗？ 我把脸埋进背包，极力压抑着哭声。 但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耐性，我听到自己哭得像鸭子打嗝，呜嗝呜嗝…… 没一会儿，开始有人不耐烦的说：“谁家小孩在哭啊？”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妈的，大清早嚎什么丧呢！” 他们越说，我就越委屈，哭的越是止不住，车里牢骚一片。 我的眼泪把楚月华刷到我脸上的粉底冲下来，阿姨一看，「唉呀」一声，赶紧抽出纸巾给我擦脸。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的把我搂到怀里，动作温柔的拍我的肩膀。 说也奇怪，我在她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等我睡醒，车也快到站了。 阿姨搂了我一路，我看到自己把她的孕妇裙哭湿一片，感觉很不好意思。 阿姨却很好脾气的帮我重新擦了脸，还把我的刘海理整齐。 她是个热心肠的人，看着我的脸，几次欲言又止。 但最后她也没问我脸上的巴掌是怎么来的。 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等车到站，她和她的同伴帮我把背包和行李箱推到站台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对她们说：“谢谢阿姨……” “不客气，你还是个孩子嘛。”阿姨笑了笑，扭头看向四周，问，“你家接你的人呢？” 我茫然的看着周围，也不知道接我的人在哪里。 阿姨忍不住说道：“你家大人也太心大了吧，让你这么一个小孩子出远门，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正说着，一个描眉画眼、烫着大波浪、穿着渔网袜高跟鞋的女人叼着烟走过来。 她站在我跟前，下巴一抬：“苏庭芜？” 我没见过这女人，但她叫了我的名字，我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分卷阅读17 那女人把烟拿下来，撅着红唇吐了个烟圈：“我是你姨。” 第24章 安顿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迷茫，阿姨一点都不信这个大波浪是我亲戚。 她把我护在身后，质问大波浪：“你是干什么的？算孩子哪门子的姨？” 离得近了，我能闻到大波浪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还能看到她浓重的妆粉下盖着很深的黑眼圈。 我打心底里不想跟她亲近，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大波浪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拿出翻盖手机播了个号码。 电话通了，她说：“月华姐，你说说苏庭芜，她防我跟防贼一样。” 然后她把电话递过来。 我只能接着，凑过去：“喂……” 楚月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庭芜，是我。” 她的声音虽然很温和，但跟孕妇阿姨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让我感到害怕。 “怎么不说话了？” 我嗓子干涩的开了口：“妈。” 楚月华满意的「嗯」了一声，说：“那是你霞姨，就是她要帮忙照顾你，你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乖乖跟她走吧。” 我把电话还给大波浪，孕妇阿姨担忧的问：“她真是你姨？” 我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楚月华都说是了，哪还有假。 孕妇阿姨的朋友似乎有急事，一直在催她，大波浪也拉着行李箱，让我快点跟她走。 我最后对阿姨弯腰道谢，然后吃力的背着背包，跟上了大波浪。 出站后，我回头，阿姨已经走了。 大波浪在车站外拦了辆摩的，跟他讨价还价几句，大波浪还把自己吸了一半的烟插到的哥嘴里。 的哥吸了一口，下来把我的行李箱和背包绑在后座上，然后让我和大波浪一前一后的坐上去。 摩托车噪音很大，的哥又骑的很快，我第一次坐摩的，疾风把我的刘海吹得飞向两边，我牢牢抓着车把手，感觉又吓人又刺激。 的哥把我们载到商贸城北头，卸下东西，临走前跟霞姨挤了挤眼睛，然后跨上车轰鸣而去。 我发现，霞姨好像没给钱。 我以为商贸城就是商业街，这里也好像确实是商业街，但地段很萧条，整条街都挂着苍白的招牌，什么「小勇发廊」、「曼尼足浴」、「茉莉按摩」，大白天也没几家店开门。 偶尔有开门的，卷闸门也落下了一半，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霞姨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往前走，最后在「香草发廊」的店门前停下。 她从包臀裙的口袋里摸出一枚钥匙，哗啦啦的打开卷闸门上的小门。 店里很黑，里面还传出一股和她身上一样的刺鼻气味。 霞姨先把我的行李箱拖进去，看我站在外面，她揉着头发，不耐烦的说：“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进来！” 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进去。 霞姨打开房内的一盏小灯。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清了室内的布置。 这儿还真是一间发廊，地方很小，剪发的桌椅镜子靠左边的墙摆着，周围堆满了瓶瓶罐罐，右边墙放了洗头的台子，地上的碎头发也没有扫，所有东西看上去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凌乱和肮脏。 霞姨一边推着行李箱往里走，一边跟我说：“我们这儿不养闲人，以后我会给你派活的，楼上有个小单间，你先住在那里……” 我忍不住问她：“那我要到哪里上学？” “呵，上学？”霞姨好笑的扭过头。 可能看我长的不怎么机灵，她停顿片刻，干脆的说道：“上学又不着急，你先在这儿安顿下来吧！” 第25章 叫你娇贵 霞姨把我安排在香草发廊的顶楼杂货间。 发廊已经很小了，杂货间更小，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床，只有乱七八糟的杂物，霞姨一开灯，几只手指粗细的黑虫子受惊，飞快的逃向四面八方，甚至有一只从我旁边的墙壁上爬走。 我吓得尖叫着后退，霞姨捂着脑袋吼了一声：“叫什么叫！只是几只蟑螂而已！” 蟑螂？ 有这么大吗？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霞姨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大小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地方是乱了点，不过也够你住了，你自己收拾一下，杂物搬到店门外，晚上我叫人过来收。” 她一口气说完，转身就要下楼。 她的半个身子都下去了，突然又转身，她的半张脸都陷在黑暗里，在黑漆漆的阁楼上，看起来格外阴森。 她说：“来到这儿就好好干，早点适应，你要是不听话，就从这里滚出去睡大街吧，家也不用回，反正你家也没人欢迎你。” 霞姨走了。 我孤零零的站在杂货间 分卷阅读18 门口，看看那藏匿着蟑螂的杂货堆，又看看延伸向下的黑暗楼梯，终于还是没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霞姨说的没错，我家除了湛零，没人欢迎我。 可湛零现在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保护我呢？ 只希望我离开以后，湛易寒不要再打他了。 哭过之后，还是得干活。 我从出生就没见过那么大的蟑螂，现在却要把它们藏身的杂物搬下去，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 但比起蟑螂，无家可归的恐惧更甚。 我不要睡大街。 这天，我一趟趟的往下搬东西，中午的时候霞姨上来一趟，叫我下去吃午饭。 说是午饭，就是一口蒸锅里煮出来的绿豆芽汤面条，虽然灯光很暗，但还是可以看出，碗筷都是油腻腻的。 我很饿，忍着盛了半碗，刚端起来就想吐。 清淡寡落的面汤上飘着一只湿漉漉的绿头苍蝇。 我放下碗，冲到卷闸门外，吐了。 霞姨听到动静走出来，还以为我不舒服，听到我说面里有苍蝇，她脸上浮现出恨不得拍死我的表情。 “就这？你还以为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娇小姐啊？”她把我拽进店里，按到那碗面条前，声色俱厉的骂道，“自己盛的就自己吃完！吃不完今天你就去睡大街！” 这东西怎么吃？ 我挣扎着不肯吃，一挥手不小心把面碗给打翻了。 面条面汤顺着铺了报纸的木桌淋淋沥沥的撒下来，我愣了一瞬，霞姨也愣了一瞬。然后，她揪着我的头发，把我连人带桌一起推倒。 她顺手拿了个不知什么东西，劈头盖脸的往我身上敲。 “我叫你娇贵！叫你矫情！叫你给我掀碗！叫你能耐，打不死你……” 我被她打得抱着头脸缩在墙角，一边哭一边含糊的告诉她：“我没有掀碗……我是不小心……碰到的……” 她用力打了我一下，单手叉腰，声嘶力竭的吼：“那你就吃！” 我抽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碗，重新盛了一碗。 筷子掉在地上，都脏了，霞姨见我把筷子插进面条里，犹豫着不动，又作势举手要打我。 我含泪捧着碗，在她的监视下，一口一口的把面条吃完了。 第26章 干活 霞姨说，如果我把饭吐出来，就让我怎么吐出来的怎么吃下去。 所以不管再怎么反胃，我都拼命捂着嘴不敢吐。 肚子里好歹有了东西，我继续往下搬杂物。 杂货间的东西不少，我力气也不大，不过蚂蚁搬家似的一直忙活着，也总算有模有样的清理完了。 我从没干过这么重的活，把最后一个纸箱扔在店门口，我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干脆坐在纸箱上休息。 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原本萧条的街道上，那些足浴发廊陆陆续续开了门，小店门口的招牌也亮了，放眼望去，一片花花绿绿。 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形形色色的人们相互打着招呼。 香草发廊隔壁的店铺是个按摩店，店面和香草发廊一样大，看起来也是不干不净的。 一个头发上夹着好几个塑料发卷的阿姨走出来泼水，泼完扭头看着我，惊讶的问：“哟，哪儿来的小孩儿？” 我紧张的站起来，扭着手往店里走，正好霞姨走出来，对那阿姨说道：“亲戚家的，搁这儿一段时间。” 阿姨笑了一声：“那你亲戚还真是心大啊。” 说完她又看着我：“还穿着阿迪呢，哪儿买的？商标看着跟真的一样。” 霞姨见我低着头不说话，没好气的推了我一把：“人家问你不会说话啊，哑巴啦？” 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说不出话。 霞姨对我这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很无语，撵狗似的挥挥手：“滚楼上去吧，看着就心烦。” 我如蒙大赦，转身就走，听到阿姨说霞姨：“你对她也太凶了吧，她还是个小孩儿吧？” 霞姨说：“我管她大人小孩儿，想吃想喝就得听我的……” 后面的也听不清了。 这天我没有晚饭，不知是霞姨忘记做了，还是压根就没打算让我吃。 我也没觉得饿。 我把杂货间扫干净，又把行李箱的厚衣服拿出来垫在地上，当临时的地铺。 霞姨晚上很忙，我听到下面迎来送往的，好像有不少客人。 她顾不上我，我也乐得被遗忘。 拉开背包，我拿出湛零的手机和那本薄薄的存折，眼眶湿润了。 他说遇到困难就给他打电话，眼下我遇到的，算不算困难？ 不，不行，不能随便给哥哥打电话，他和湛易寒生活在一起，他比我更困难。 霞姨不打我的话，好像也是可以忍受的。 总不能刚来一天，我就哭着闹着要回去啊…… 分卷阅读19 我太累了，虽然地铺简陋，但最后还是倒头就睡了。 等我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半晌午。 楼下静悄悄的，丝毫没有昨晚的喧闹，但是空气中残留着难闻的气味。 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摸黑下楼，想找点吃的东西，刚下去就和霞姨打了个照面。 她穿的很随便，邋邋遢遢的，胳膊上挂着不少衣服。 我一看见她，昨天被打过的地方就痛。 她「喂」了一声叫住我，带我去了发廊后面的小厕所。 厕所味儿更冲，里面有个脏得早就看不出颜色的蹲便池，旁边是连着胶水管的水龙头。 霞姨用脚从长了绿苔的角落里勾出一只大塑料盆，把怀里衣服往盆里一扔，然后告诉我：“洗衣粉在这儿，搓衣板在那儿，你把这盆衣服洗了晾到楼上，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吃饭。” 第27章 小五 从这天起，我在发廊干起了杂活。 发廊里不止霞姨一个人，还有好几个眉清目秀、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姐姐。 她们白天睡在发廊后面的几个单间，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不露面，到了晚上，她们就穿上暴露的裙子，浓妆艳抹，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样，在店里或站或坐，招揽客人。 发廊只在晚上开门，来的也都是男客，真正剪头发的没几个，大多会选个姐姐，到后面的小单间做做按摩。 我白天主要是洗姐姐们的衣服，晚上打开店门扫地拖地。 一日两餐本来是霞姨做的，她教会我用煤气灶后，做饭的任务也落在我头上。 只是，她不让我出门买菜，每次都自己出门去买。 我做饭可能是有一点天赋的，第一次做了蛋炒饭，姐姐们都很喜欢吃。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我在家的时候别说扫地，连自己的小裤裤都没洗过，却很快适应了一天洗一大盆衣服、做两顿大锅饭，以及打扫整个发廊的生活。 霞姨的棍棒教育很有成绩，骂我我能忍，我最怕她打我。 这会让我想起湛易寒。 湛零现在还好吗？ 听说我叫苏庭芜，姐姐们「小苏」、「小庭」、「小芜」的乱叫几天，最后统一了称呼，都叫我「小五」。 我不喜欢「小五」这个称呼，我叫苏庭芜。 「五」跟「芜」只差一声，为什么不能正确的叫呢？ 不过一个叫丽丽的姐姐说，在这里最好不要叫本名，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两手不停，给我编了两条麻花辫，还说我像她妹妹。 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不会梳辫子，所以我一直都是短发，没扎过辫子。 自从爸爸去世，我还没有剪过头发，一不留神，就长到披肩了。 我看着镜子，觉得麻花辫很好看，心想，随便她们怎么叫吧，小五就小五。 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 转眼间，我已经在香草发廊住了小半个月。 杂货间不通风，即使晚上开着门，不盖被子，还是一样的热。 这天早上，我醒来后感觉后背奇痒，痒得抓心挠肝，痒到了骨子里。 我反手摸了摸后背，摸到了一手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我吓得不知所措，呆呆地坐在地上，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霞姨咚咚咚的爬上楼，在我头上狠狠的推了一下，我才回过神。 她和楚月华是同年龄的人，本来就不是亲善的长相，如今满面怒容，更显得刻薄恐怖。 “你聋了？在下面叫你那么多声都不回话，是不是皮又痒了！” 我已经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挨打了。 我哭着说：“霞姨，我背上长了很多疙瘩……我是不是要死了？” “闭嘴！大早上就死啊死的，妈的晦气！” 霞姨吼了一声，一手把我拽过去，掀开衣服看了看。 我哭的满脸都是泪，一抽一抽的说出心声：“爸爸……呜呜……哥哥……我想回家……呜呜……爸爸……” 我好想回家…… 我好害怕…… 我不想死…… 这时，霞姨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骂道：“哭什么哭？没长过痱子啊！” “呜呜……” 痱子是什么？ 霞姨扭头看了一眼我的地铺，张嘴继续骂：“三伏天睡在羽绒服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娇贵，啊？热出痱子也是活该！” 第28章 我要回家 霞姨根本不把我的痛苦当回事，因为在她看来，起痱子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那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所以就算她威胁我，要把我赶出去睡大街，还兜头打了我一巴掌，我还是哭。 霞姨被我哭烦了，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别哭了！烦死个人！下来！ 分卷阅读20 ” 见我不动，她硬是把我拉出杂货间，我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楼下，她甩下我：“我去拿花露水，在这儿等着！” 我站在卷闸门前哽咽，突然间感觉头昏脑胀，胸口恶心，我捂着嘴冲到厕所，一张嘴就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恶心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我扶着墙，感觉手脚无力，喘不上气，尤其是脑袋，里面一阵阵的轰鸣，好像有辆大卡车在我的脑袋里横冲直闯。 我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霞姨带着花露水进来，见我吐了，厌恶的把瓶子放在门口：“怎么搞的，真脏，快把厕所冲干净！一会儿自己把花露水抹背上……别想着装病不干活，就算你要死，也得先把衣服洗了！我出去买菜了！” 我头疼的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她的话。 等她走了，我靠在墙上，慢慢缓过那股恶心劲儿。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头也不疼了，后背开始痒起来。 我草草冲了冲厕所，一边抓痒，一边走过去拿起绿玻璃瓶。 我也不知道这个怎么用，想起霞姨说这是抹背上的，于是就往手心里倒了点，抹到后背上。 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瞬间从花露水沾到的部位传来，我惊叫一声，往前一窜，一脚踢翻了玻璃瓶。 好疼！ 我嘤嘤的哭，两手在后背上乱抓，结果抓破了更多的疙瘩。 手上本来就沾了花露水，从背上扫过，让我受了很大的罪。 我的哭声把丽丽姐引出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出了怎么回事，赶紧把我按在水管下面，打开凉水一阵猛冲。 刺痛和燥热被凉水压制下去，我湿淋淋的从水管下直起身，转身抱着她，嚎啕大哭。 “丽丽姐，我生病要死了……好疼，好痒……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我、我要……回家……” 我不要在这里上学了，我不想再天天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了。 我受够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了，反正在哪里都要挨打，还不如干脆回家，让湛易寒打死我算了！ 丽丽姐用力搂着我，她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你是起痱子了，热出来的，不是大病……不会死的……别哭了小五，待会儿霞姐回来又要打你了……” 我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不叫小五，我叫苏庭芜……我要回家……丽丽姐你送我回家……我有钱……” 丽丽姐一把勒住我的脖子：“嘘！” 她力气很大，差点把我勒的背过气。 她稍微松开手，叫我不要哭，我抽噎着，她洗洗毛巾，给我擦了把脸，压低声音说道：“你有钱的事情，千万不要让霞姐知道！不……这事儿除了我，谁也别说！” 第29章 帮扶 看到丽丽姐的表情那么郑重严肃，我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丽丽姐缓和了神色，把毛巾洗一洗，继续给我擦脸擦身。 看着盆里的一大堆衣服，她叹了口气说：“你也真是不容易，走，去我房里吧，我给你擦点痱子粉。我房里有风扇，你在床上趴会儿，吹吹风扇散散热，就不会那么痒了。” “我真的不会死吗？” 丽丽姐好笑的揉揉我的脸：“嗯，不会，你会长命百岁。” 一听说不会死，我先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就泄掉了，而且越想越害怕。 “我……我还是不去了，我要洗衣服，不洗的话，霞姨……” 丽丽姐拉着我往她房里走：“没事，我帮你洗。” “可是，你们晚上还要上班……” 丽丽姐的手僵硬了一瞬，要不是她牵着我，我也感觉不出来。 她笑了笑，说：“小芜真善良，不过我洗衣服很快，不耽误的。” “嗯……” 我被丽丽姐领进房间。 她的房间有股污浊的烟油味儿，正对门的墙上开着一扇小小的天窗，玻璃很暗也很脏，就算白天也得开灯。 她的灯是粉色的，一打开，房间也变成了粉色。 这个房间比我的杂货间大了一倍，靠墙摆着一张铺了格子布的床，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插满烟头。 由于灯光的缘故，这里的东西看上去都是朦朦胧胧的。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罐痱子粉，用粉扑蘸了蘸，让我把衣服卷起来，准备扑到我背上。 我缩了缩脖子问：“丽丽姐，这个疼不疼？” 丽丽姐微笑着说：“这个不疼，不信你试试。” 然后她在我背上轻轻的扑了一下。 果然不疼。 我松了口气。 她给我扑了一后背的痱子粉，边扑边叹气：“怎么热成这样也不说呢？” 我实话实说：“我不敢。” 霞姨总说我娇气，我怕说了又要挨打。 丽丽姐看到了我身上被 分卷阅读21 打的痕迹，皱着眉说：“小芜，你……唉，你怎么会来这儿呢？” 她不问还好，一问，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掉。 我把楚月华让我来这儿上学的事告诉了丽丽姐，至于湛易寒和湛露的事没敢说。 丽丽姐听了，看我的眼神跟看傻子差不多：“霞姐让你去上学？” 本来我还相信霞姨会让我上学的，但丽丽姐这么一说，我心里开始打鼓：“她不让我上吗？” 丽丽姐为难的说：“这个吧，既然你妈和霞姐是朋友，她不至于不让你上……不过，还是问清楚的好，附近的中学好像已经开始报名了。” 我一听，着急了。 并不是我有多喜欢上学，在原来的学校，我的成绩一般，不算出挑。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家里没钱让我继续读原来的学校。 如果不能上学，我在这儿只是为了换个地方挨骂挨打吗？ 这时，霞姨买菜回来了。 在丽丽姐的鼓励下，我鼓足勇气，走到临着厕所的小厨房。 霞姨放下塑料袋，扭头看见我，冷笑一声：“不闹了？” “霞姨，我……”我握紧拳头，“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学？” 霞姨给自己洗了根黄瓜，咔嚓咬了一口，边嚼边说：“你着什么急？我早就给你报过名了，一开学自然会让你去的。” 第30章 照片 听了霞姨的话，我有点失望。 如果我在这儿上学，暂时就回不了家了。 但我也认命了。 因为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啊。 霞姨啃着黄瓜往外走，丽丽姐叫住她，说让我在她房里吹吹风扇，衣服她来洗。 霞姨头也不回的说道：“想当好人？随便你。” 于是，我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背上的痱子被风扇吹着，凉凉的感觉好多了。 丽丽姐洗完衣服回来，跟我一起躺在床上说话，说的都是家长里短。 她知道了我是后妈当家，有一个非亲的哥哥。 我知道了她来自邻省的农村，家有二老，还有一对正上着学的弟弟妹妹。她赚钱大部分都寄到家里，还说她妹妹玲子学习很好。 “你跟玲子长的也像，每次看到你，都跟看见玲子一样。” 丽丽姐让我看她从家里拿来的全家福，站在最边边那个细瘦的女孩儿就是她妹妹。 我觉得，我跟她妹妹，除了年纪，长的一点都不像啊…… 丽丽姐看我的眼神宠溺又温柔，我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然后她就咯吱我。 我耐不住痒，被她咯吱的哈哈直笑。 丽丽姐追着咯吱我，自己也笑了。 自打这次打闹后，我们的关系亲近很多。 丽丽姐是发廊最吃香的女孩，找她理发按摩的客人每天都络绎不绝。 其他姐姐不是天天都有客人，她们看到丽丽姐的生意好，就在明里暗里说话损她，说她有本事，说她骚，说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难怪腿都合不拢。 她们骂人的话，我虽然听不明白，但也知道配上那种鄙夷的表情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丽丽姐从来不把她们的话不当回事，还让我别听她们的，以后好好上学。 我不喜欢这些姐姐，她们因为我和丽丽姐走的近，对我也是爱搭不理的，只在需要打扫房间、擦鞋子、洗衣服的时候，才会「小五小五」的叫我。 在丽丽姐的照料下，我背上的痱子没几天就消下去了。 丽丽姐说，痱子都是热出来的，然后她托一个大肚子的常客捎来了一个二手折叠床，还有一台有三片扇叶的粉红色电风扇。 她把这些东西亲自搬到我的杂货间。 我很高兴，折叠床也是床，终于不用打地铺了！ 电风扇看起来跟新的一样，还是粉红色的。 丽丽姐插上开关，风呼的吹起来，我蹲在风扇前吹了一阵，才想起来要感谢人家。 丽丽姐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乐。 我站起来，说：“丽丽姐，谢谢你给我买东西。” 她笑着说：“不用客气，我当你是妹妹啊，等会儿我把痱子粉也拿上来，你睡前要记得扑。” “嗯！” 我打开行李箱，准备把打地铺用的冬装装进去。 她也走过来，帮忙拍打衣服，把它们塞进行李箱。 她拿着我的一件羽绒服，一边叠，一边打趣的说：“你的衣服摸起来质量真好，又轻又保暖，难怪会让你热出痱子。” 我说：“是妈妈给我买的。” “哦，就是那个后妈，她还给你买这么好的衣服？” “爸爸活着的时候，她对我……还是很好的……” 丽丽姐叹了口气：“你呀……对了，你有家里人的照片吗？我挺想看看 分卷阅读22 他们长什么样的。” 我说：“我没带啊。” 她有点遗憾的说：“是吗……”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可能手机上有，我找找。” 第31章 合照 丽丽姐很惊讶的说：“你还有手机？” 随即她压低了声音：“这可不能被霞姐发现，她会给你拿走的！” 我说：“她刚才出门买菜去了，回来得二十分钟。” 丽丽姐这才点头：“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唉，我不想清楚也没办法，厕所门外正对着挂钟，每次霞姨出门回来，基本都是那个时间。 我把背包抱过来，从夹层里拿出了手机。 手机把存折也带出来了，我顺手把存折塞回去，打开手机。 这是几年前的最新款翻盖手机，在那个没有智能机的年代，不算过时。 我不会摆弄手机，只会打那个电话。 丽丽姐看我不会玩，说：“还是我来找吧。” 我就把手机交给她。 她熟练的打开相册，我们两个凑在小屏幕上，看着放大的照片。 湛零的手机相册里，只有一张合照。 爸爸刚给他买手机的时候，要试试手机像素，让我们两个站在柜台前，给我们拍了一张合照。 他手机里，就只有这一张合照。 那时候，我跟他还不熟，两人隔的很宽，他冷冷淡淡的站着，眼神空洞，而我在爸爸的吩咐下，露出僵硬的假笑。 事后我就把这茬给忘了，没想到，湛零一直留着这张照片…… 他刚来我家那阵，只比我高一点点。 我们分开的时候，他已经高出我一大截了。 最后一晚依依惜别的场景又出现在脑海里，越想心越疼。 霞姨是最讨厌有人哭的，我没少因为哭挨她的揍。 就算眼眶红了，经验教训也让我憋住眼泪，不然等会儿霞姨回来看见，又要骂我晦气了。 丽丽姐看着照片，由衷的赞叹：“这男生就是你后妈带来的哥哥？他长的好清秀啊。” 我自豪的点头：“嗯，他学习也很好呢。” 湛零确实很好看，初中部和小学部共用体育场，我们班和湛零的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总有很多女生围着看他打球，喊他的名字。 丽丽姐看完照片，很认真的叮嘱我：“一定要把手机和钱放好了，知不知道？这年头什么都靠不住，只有钱最可靠。” 我听话的点头，把手机和存折放回夹层，拉上拉链，又把背包往行李箱后面一放，征询的看着丽丽姐：“这样就行了吧？” 丽丽姐说：“行。在楼上呆了这么久，咱们也该下去了。” “嗯。” 我们两个有说有笑的下楼，正好撞上提着东西回来的霞姨。 丽丽姐立刻收了笑容，但霞姨还是看见了，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张嘴就骂：“现在笑得开心，一到晚上就甩个脸，跟死了妈一样，你在砸我的场子吗？丽丽，你要是不想干了趁早说，我这儿还没到少你一个小姐就干不下去的地步！” 丽丽姐被霞姨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牵着我的手也抓得死紧，身形单薄的几乎站不住。 我忍痛回握着她的手，因为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霞姨看着她，没好气的说：“没事儿干就回屋去！看见你这张死人脸就来气。” 丽丽姐的的手紧了又紧，突然问道：“霞姐……这个月的钱可以提前给我么？家里来信儿，我妹妹病了，我要用钱。” 第32章 包夜 霞姨瞟了丽丽姐一眼。 我还以为霞姨会拒绝，但出乎意料的，她松了口：“可以，要多少？” 丽丽姐看了我一眼。 霞姨眼角一斜，话锋一转，对着我开了火：“还站着干什么！干活儿去！我养你可不是让你吃白饭当千金大小姐的！” 她一吼，我就吓得躲进厕所，赶紧放水准备洗衣服。 哗哗的水声盖住了外面的对话，我也不知道她们后来商量的如何。 这天，我没再见到丽丽姐，到了晚饭时间，听别的姐姐说，有个老板包夜，提前带丽丽姐出去了。 我坐在角落里，喝面糊煮的稀粥，心想这个老板的名字真奇怪，居然叫包夜。 “那老板早就看上丽丽了，但人家老板玩的花，丽丽一直不答应，今儿不知怎么，霞姐一说，她就同意了。” “好像是缺钱，听说她妹妹病了。” “都十好几岁了，怎么可能三天两头的生病？我看就是她家里借口问她要钱呢！” “小冰她爸不也这个熊样吗？以为自己闺女在厂里打工，买酒叫女儿拿钱，儿子娶老婆也叫女儿拿钱，他?的那老王八根本不知道他女儿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 分卷阅读23 说着说着，原本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姐姐们都沉默下来，小厨房只剩下了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 看气氛变成这样，我捧着碗，心里莫名的不安。 第二天，我见到了丽丽姐，一见面就吓了一跳。 她正扶着墙去上厕所，我迎面碰见她，只是一天没见，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姐姐们白天基本不化妆，看起来会比晚上憔悴好几岁，但丽丽姐何止憔悴几岁，说她老了十岁都不夸张！ 丽丽姐好像遭受过一场毒打，她本来就瘦，这回连眼窝都陷进去了，原本有神的眼睛失去光泽，在散乱的头发后变成一滩死水。 她穿的是吊带裙，裸露的胳膊上布满条状的淤痕，青的紫的都有，手腕上分别有一圈颜色很深的红痕，乍看就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 她两腿打着颤，一步步的往厕所挪，好像随时都要倒下。 我赶紧过去扶着她。 丽丽姐本来不想让我跟，说不想吓到我，挥手让我在外面等。 但她连走进厕所都困难，最终还是在我的帮助下进去了。 丽丽姐很瘦，就算是我也能扶动她。 她小便的时间很长，断断续续的，而且好像很痛苦。 我忍不住问道：“丽丽姐，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啊？是谁打的？” 在香草发廊里，霞姨只打我，不会对姐姐们动手，所以丽丽姐的伤应该不是霞姨打的。 难道是包夜吗？ 丽丽姐放下裙摆，有气无力的苦笑几声，答非所问的说：“小芜，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不说了，丽丽姐，我扶你回去吧，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 丽丽姐说：“我不想回去……你还要洗衣服是吗？” 我看了一眼堆的满满的水盆：“是的，要洗。” 她扶着小塑料凳坐下：“那我就在这儿看一会儿吧。” 我看她摇摇欲坠的，很担心她会倒下：“不回去真的没事吗？” 丽丽姐向后靠墙，歪着脑袋，看着我微微的笑：“嗯，没事，你就当陪我坐坐，跟我说说话。” 第33章 一定可以回家 丽丽姐问了我家的事。 大概因为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我把家里的情况和盘托出。 但是没让她知道湛露和湛易寒的存在。 丽丽姐听了，简直是义愤填膺：“你家怎么可能没钱呢？你后妈把你送到这里，就是为了独吞你爸的遗产啊！” 我不知道丽丽姐说的对不对。 我来到这里，一是上学，二是躲避湛易寒，但这原因不好跟丽丽姐细说，只能含糊着点头。 丽丽姐还在生气：“那个姓楚的女人真不是东西！但凡有点良心也做不出这样的事……让她的儿子上好学校，把你送到这种地方……我要是你爸，都能气得活过来！咳咳……” 我还得反过来安慰她：“别气了，丽丽姐，我哥哥马上就要初三了，转校对他影响不好，我刚上初中，没有关系……” 丽丽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你就是这样软弱，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低着头，机械的揉搓衣服。 不软弱，能行吗？ 我不软弱，湛易寒就要把我和湛零打死了。 在湛易寒之前，只有二表叔掐过我的腿。 他掐过的地方紫了大半个月。 我真的很怕疼。 我那样子一定很没出息，丽丽姐看了也只能叹气。 在说话途中，霞姨进来过一次，丽丽姐坐在塑料凳上，没有理她，霞姨看了我一眼，没骂我也没骂她，语气甚至意外的温和：“丽丽，店里没药油了，我下午去买，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说，我也一块儿买了。” 丽丽姐有点冷淡的说：“不需要。” 霞姨何时试过热脸贴人冷屁股，脸色当时就变得不怎么好看，她眯着眼张开嘴，好像马上就要骂人，但到最后，她只说了一句：“那你好好养着吧，这两天不用干活了。” 霞姨一走，我暗暗松了口气。 扭头看着目光黯淡的丽丽姐，我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丽丽姐是这里唯一关心我的人，她难受，我看着也很难受。 “丽丽姐，要不，你还是回去躺着吧，你想说话，我晚上可以陪你啊。” 丽丽姐点头，没让我扶她，自己站了起来：“谢谢你，小芜。” 我擦擦手站起来要扶她，她摇头，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了。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看着我，说：“小芜，你是好孩子，一定可以回家的。” 我不知她怎么突然说这个，但是这话听了，让人心里很亮堂。 对，我一定可以回家的！ 等她出去，我开始卖力的干活儿，想早点干完去找丽丽姐。 姐姐们 分卷阅读24 每晚都会换好几身衣服，每天都有一大盆。 洗完衣服吃午饭，霞姨吃完就出去了，临走前还叫我多看着丽丽姐，别让她随便走动。 霞姨一走，我就跑到丽丽姐的房间里，让她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丽丽姐盖着半旧的毛巾被，斜着身子躺在床上，笑容淡淡的说：“我没什么需要的，你去忙吧，不是还要打扫卫生吗？” 香草发廊虽小，边边角角不少，打扫起来很费时间，要是霞姨回来发现我没干完…… 单是想想就心惊胆战。 我说：“那我去了，丽丽姐你好好睡吧。” 丽丽姐说，好。 我怕她嫌吵，出去时给她关上门，她在门缝里看着我，微笑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怆然。 这是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 一个小时后，霞姨回来，推开丽丽姐的门要给她擦药油，里面空无一人。 丽丽姐跑了。 第34章 毒打 丽丽姐逃走，霞姨大发雷霆，怒吼几乎把房顶掀翻。 “操他?的小?子！一声不吭的跑，欠老娘的钱还没还完！” “能耐大了，胆子肥了，老娘给她点好脸，小?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想跑，跑得了吗？她哪有钱？她的底细老娘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霞姨站在发廊里骂丽丽姐，这话也在威胁着其他姐姐。 她们都讪讪的挤作一团，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丽丽姐是什么时候生出逃跑心思的。 霞姨骂她们全是废物，然后自己打电话，叫熟人去车站拦丽丽姐——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 她还另外叫人去丽丽姐的老家，一旦她露面，就把她抓回来。 “要是她不回来，也好办，你把她出来卖的照片贴到她家大门口，我看她还敢不敢回去！” 说完，霞姨用力合上电话盖。 她的目光像狂躁的火焰，焦灼的扫过闷声不吭的姐姐们，最后落在我身上，定住。 霞姨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鞋跟咯噔咯噔，每一下都像钉子，无孔不入的戳在我身上。 我看着她狰狞的脸，她还没到跟前，就已经吓得腿软坐在地上了，眼泪直往下掉。 她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开：“你和丽丽是一伙儿的，是不是？” 我捂着头脸，害怕的摇头：“不是……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丽丽姐要逃。 霞姨一把薅住我的头发，先是把我提起来，然后用力甩到墙上。 为了方便扫地，我穿的是店里姐姐不要的塑料拖鞋，拖鞋大，里面还有水，我一脚踩空，趔趄着摔进厕所里。 霞姨追进来，拔下水龙头上接着的硬塑料管子，扬起手就往我身上抽。 “你们俩平时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她跑你会不知道？” “大的管不住，小的说瞎话，一个一个，当老娘是睁眼瞎！” “还想上学？上你妈的?！我让你上！” 我被她抽的站不起来，在湿漉漉的地上翻滚躲闪，抱着身体惨叫痛哭。 霞姨最恨人哭，现在她认定是我放丽丽姐走的，下手更是狠毒。 姐姐们本来对我的态度都是淡淡的，但这次也看不下去了，有个姐姐过来劝霞姨不要再打，霞姨反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嘴巴：“我不打她打你吗？” 那姐姐捂着脸退后，就没人再多事管我了。 硬水管抽在身上，真疼啊，霞姨很会抽人，劈头盖脸的打，那感觉就跟天上下了刀子，而且每一刀都扎在我身上。 我最初还有力气哭叫，最后嗓子都哭哑了，只能尽力躲在角落里蜷成一团，连眼睛也不敢睁开。 耳边依然有霞姨的厉声谩骂，中空的硬水管在空中挥舞时发出的咻咻声，还有水管落在身上后伴随着剧痛发出的啪啪声。 我毫不怀疑，她想就这么打死我。 打人也是力气活，霞姨边打边骂，累得气喘吁吁，最后终于扔了管子，站在门口呼哧呼哧的匀气。 这时候，霞姨手机来电话了，她一接通就问：“抓到人没有？” 对方大概给了否定的回答，不过因为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她没再像之前那样炸起来，而是一字一句的说：“那你就跟顺子一块儿去她老家吧……嗯，找不到人也没事儿，把照片给我贴到她爹的老脸上……” 她语气怨毒，如此这般的嘱咐一通。 挂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我跟前蹲下，把我的脸掰向她。 她问：“小五，怎么不睁眼啊？” 我战战兢兢的睁开眼，含泪看着她。 她现在满脸油汗、披头散发的癫狂形象。在我看来，真跟魔鬼无异。 第35章 破相 霞姨捧着我的脸，涂着红甲油的指甲按在我的眼皮上。 分卷阅读25 我本能的扭着脸往后缩。 她牢牢掐着我的脸，表情诡异的看着我：“你说，连个人都看不好，你长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要不，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冲下水道去吧。” 说着，她按在我眼皮上的手指骤然用力。 剧痛袭来，我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在这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了爸爸，湛零，甚至还有楚月华。 然后，我想到了逃跑的丽丽姐，还有哥哥留给我的手机和存折。 我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濒死一般用力推开她。 霞姨没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高跟鞋都甩飞一只。 我借着眼前仅剩的一点微光，跌跌撞撞又哭又叫的往外跑，霞姨也气疯了，人还没站起来就抓住我的脚。 我被她扯住腿，失去平衡，脸朝下摔倒在地。 等我爬起来之后，我感觉右眼下面特别疼。 听到我的叫声出门来看的姐姐瞪大了眼睛，指着我惊叫：“啊！血！血！” 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我摸了一下右边脸颊，看到自己满手都是红色的液体…… 厕所门是木头的，边缘翘起了一根手指长的木刺，平时都没人发现，而我就是这么倒霉，摔下去的时候，这根木刺划破了我的脸，从右眼下一直划到嘴角。 血像自来水一样，倏地从伤口流出来，沿着之前纵横交错的泪痕汇聚到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我的衣服上，领口和胸襟很快就被染红了。 我被这阵势吓住了，一时间忘记了恐惧，呆呆的坐在原地，傻了一样张着嘴，摊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血顺着衣服向下流。 霞姨追出来，看见我流血，也愣了一下，然后对那个姐姐吼道：“还不把她扶起来！” 那个叫莹莹的姐姐也很慌，颤抖着把我扶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后，小过道里热闹起来，霞姨叫出姐姐们，让她们把我送到楼上，她则出门买药去了。 半个小时后，我换了干净衣服，脸上贴着纱布，躺在丽丽姐给我的那张折叠床上。 房间里的人都下去了，只有一台小风扇在脚边呼呼的吹。 身上好痛，脸也好痛，一缕一缕的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泪痕在风中逐渐凝结。 我对着天花板安静的呼吸，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一回。 再怎么拿我当出气筒，霞姨也不想闹出人命，她把买来的药——一卷纱布和一瓶碘酒—— 放在风扇旁边，预备着晚上过来换药，还说我这两天可以不用下去干活。 “等你能下床再算账。” 她原话是这样收尾的。 楼下渐渐热闹起来，我听到霞姨催姐姐们化妆。 她们忙起来，我也没闲着。 我咬着牙下床，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到背包前，哆哆嗦嗦的拉开拉链。 霞姨的气话一向算数，她不会让我上学了。 我要回家。 丽丽姐都走了，我也要回家。 再待下去，我总感觉霞姨会打死我。 我伸手摸向夹层，摸了个空。 我心里一紧，把背包扯到跟前，仔细的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 我忍着疼，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所有的夹层都摸了两三遍，连行李箱也找了。 可是，没有，没有，依然没有。 哥哥给我的手机和存折，人间蒸发，不翼而飞。 第36章 发炎了 背包和行李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我颓然的坐在地上，从头顶冷到脚尖。 推开霞姨往外跑的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 但是，如果没有钱，又联系不上哥哥…… 我回不去了。 这个结论一冒出来，我的心上就像压了一块巨石。 我捂着脸，浑身颤抖，心脏一下一下跳得格外有力，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 那一刻，我绝望的想到了死。 但是，爸爸那颗被撞碎的头颅突然浮现在眼前，我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我不想以这样凄惨的面目死去。 我撑着地板喘了一会儿气，把眼泪和哽咽都咽了回去。 只要老师足够狠，学会忍耐不是件困难的事。 平静下来后，我开始想手机和存折的去向。 昨晚临睡前，我还把它们拿出来看，所以它们是今天不见的。 在这家发廊里，只有我和丽丽姐知道它们的存在，丽丽姐也知道我放在哪里。 正如丽丽姐所说，如果霞姨知道我带了手机和存折，肯定早就没收了。 拿走它们的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可我不愿意相信。 在这里，她是对我最好的姐姐。 她不顾霞姨的冷眼，帮我干活，扑痱子粉，给我买折叠 分卷阅读26 床和电风扇，叫我小芜，还说我长得像她妹妹。 然而，就是这个人，偷走了我的手机和存折，偷走了我全部的寄托和希望。 她怎么可以这样。 被霞姨迁怒暴打的时候，我没有怨她，甚至暗暗希望霞姨找不到丽丽姐。 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她连累我，又欺骗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早知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对我好。 不然回想起来，我只会觉得她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另有所图，就连她嘱咐我把东西藏好的那些话，也变得特别的可笑，以及讽刺。 她明知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拿」走了。 眼泪在无意识中浸透了纱布，刺得脸上的伤口火烧火燎的疼。 我坐在一地狼藉中，心疼到麻木。 接下来的几天，霞姨和姐姐们轮流给我换药送饭。 霞姨时不时来瞅我一眼，主要是怕我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儿臭掉。 至于姐姐们，虽然平时对我不冷不热，这些天却都对我和颜悦色，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点内疚。 不过谁也没把话戳破。 大家各有各的可怜，惨的不止我一个。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只是隐约明白了这样的道理。 可能真是被打皮实了，我第一天还面目肿胀的躺在床上，疼得整夜都睡不着觉，第四天就能下床，扶着扫把打扫卫生了。 我身上的外伤恢复的很好，唯独脸上那道一指长的划痕始终没能愈合。 这天，莹莹姐过来给我换药，她撕下纱布，凑近看了看：“你这伤口边上怎么长了小黄泡？疼吗？” 我据实点头：“疼。” 她摸摸我的额头，忧色不减反增：“我怎么摸着你像在发烧呢？” “唔……” 这几天我都在疼痛中度过，难受一直持续着，就算发烧我也不知道。 看我浑然不觉的样子，莹莹姐也没有主意，说：“对了，我去问问霞姐，你等等我。” 她下去没一会儿就把霞姨带上来了。 我的胳膊被打得端不动东西，这些天做饭洗衣服都是她在做。 她正在下面忙着，听到莹莹姐汇报，她放下活计上来，进门就没好气的骂道：“一天到晚就你事儿多，让这么多人围着伺候……” 我已经能分辨她的语气了，她这种语气一般是不打人的。 她走过来，掀开纱布看了看，也摸了摸我的头。 莹莹姐试试探探的问：“霞姐，小五的脸是不是……严重了？” 霞姨放下手，不情不愿的说道：“发炎了，我现在走不开，你带她去前街的诊所打一针消炎吧。” 第37章 做贼 本来外出的事情基本是霞姨去做的，这次却让莹莹姐代劳。 我整天呆在不见天日的香草发廊里，闭眼睡觉睁眼干活，突然在大白天走出来，夏日肆无忌惮的阳光照在脸上，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前街离商贸城没多远，莹莹姐一边走一边告诉我，去了诊所最好别多话，如果医生问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只要闭嘴就行。 她还说，要是我多嘴，霞姨会知道的。 她说着，我点头，我们很快到了姜氏诊所。 小诊所门面不大，不过因为安了玻璃门，里面看上去亮堂堂的。 由于是大热的中午，前街没什么人，诊所更是冷清，我们一进去，医生就从桌子后抬起头，鼻梁上的镜片一闪：“谁看病？” 莹莹姐把我推过去，按在医生跟前的椅子上：“我妹，她的脸被门划了一下子，好像有点发炎了，你给看看。” 医生是个面目温和的中年男子，发型整洁，手很干净，白大褂也白到亮眼。 他掀开我脸上的纱布看了看，皱眉，又从抽屉里取出温度计，甩了甩让我夹到腋窝里，然后开始询问我这伤的由来。 莹莹姐跟他说，是我自己摔倒把脸划伤的。 医生明显不信，他看了看我的胳膊和小腿，我也低头看了看。 我身上被抽打的淤痕还没有退，这些伤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见医生还想问些别的，莹莹姐有点焦躁了：“给她打个消炎针不就完了？我们还急着回家吃饭呢！” 医生说：“炎症可大可小，严重了会闹出人命，我总得问清楚她有没有其他症状，才能对症下药。” “发个炎……还能闹出人命啊？” 医生没再理她，开始问我。 他问我年龄，怎么受的伤，受伤几天了，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等等。 莹莹姐站在我身边，就像霞姨的化身，我不敢吭声，所以这些问题最后还是她回答的。 我不说话，医生也没辙，他拿出温 分卷阅读27 度计看了看，说：“38℃，孩子在发烧，我给她挂个水。” 莹莹姐说：“光打针不行吗？” 医生说：“挂水效果更好。” 莹莹姐一时拿不定主意，借用诊所座机给霞姨打了个电话。 霞姨果然是拒绝的，隔着话筒都能听到，她让医生赶紧给我打一针开点药，还说我命贱，发炎而已死不了。 医生只能打针开药。 他开了好几种药，有口服还有涂抹的，他进去后面拿药，说了一堆医嘱，莹莹姐记不住，只能追进去问他。 我坐在椅子上，听到他们两个在里面一高一低的说话，也不知怎么，眼睛一转，就看到了桌子中间那个没有合上的抽屉。 抽屉缝隙里，露出了钞票。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拿了药，回到发廊，莹莹姐遵照医嘱给我用完药，总算如释重负的下楼了。 等楼下没声音了，我背对门，从口袋里抽出握到僵硬的左手。 手握的太紧了，手指几乎伸展不开。 我用另一只手掰开这只手，看着手心里那张已经被冷汗浸透的钞票，浑身都在颤抖。 我偷了钱。 在诊所伸手的时候，我的心脏跳的很快，快到我的脑袋到现在还在嗡嗡作响。 医生是个好人，他想关心我的。 我却偷了他的钱。 我对不起他。 但是我没有办法。 我需要钱。 我想回家。 等我回家了，我会想办法向医生道歉，再把钱还给他。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我猛地弹起来，迅速把钱塞到枕头下面。 上楼的是莹莹姐，她站在走廊上问我吃不吃饭。 为了压制心虚，我故意抬高了声音，说：“吃。” “那你就下来吧，吃完把锅碗筷子洗一洗。” 带我去看病已经耗尽了她本就不多的耐心，她问完扭头就下去了。 第38章 逃亡计划 我把钱藏在枕套下面，开始心惊胆战的等待逃跑的机会。 这些天，我尽量避免跟霞姨打照面，她的眼光很毒，保不齐会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不过霞姨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装空调，没空理我。 今年夏天很热，这么多人一起开风扇是不小的开销，还不如直接开空调。 至于那些姐姐们，她们也懒待在大热天爬上爬下的照顾我。 除了吃饭扫地，我大多时候都是躺在杂货间，有足够的空闲思考自己的逃跑方案。 行李箱和背包是带不走了，目标太大，一个人会轻便很多。 楚月华当时买车票花了四十，枕套里那张大钞也是足够用的。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该怎么离开这里去车站？ 霞姨平时不让我单独出门，她在车站貌似也有眼线。 如果我走慢一点被抓回来，那后果…… 我想都不敢想。 就在我的病情快要恢复、即将回到原来的生活之际，收音机里传出来的一段评书给了我灵感。 那段评书是《三国演义》中的「关云长刮骨疗毒」，我听了以后，豁然开朗。 如果关羽没有刮骨疗毒，他会病重。 如果我不吃药，我的病也不会好。 把药冲进厕所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就算不吃药，痊愈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入夜以后，我坐在床上掀开纱布，手指按在伤口上，眼睛一闭，硬生生的把结痂撕了下来。 脸疼的就像被人用钝刀来回拉，鲜血迅速冒出来，浸透了那块纱布，我捂着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疼得眼泪直往下掉。 疼也得忍，哭也得干。 这点疼比起霞姨的打，不算什么。 我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下的时候，感觉嘴里的后槽牙都被咬松了。 一夜过去，伤口感染，我如愿以偿的发烧了。 莹莹姐下去跟霞姨汇报，霞姨的咆哮在楼上都听得到。 她大骂医生是庸医，拿的药一点屁用都没有。 又骂我是病秧子，只吃饭不干活，还不如滚出去死在大街上。 我听她这么说，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期待。 睡大街已经没刚听到时那么可怕了，如果她真赶我出去，我立刻就能回家了。 然而霞姨最终也没说撵我出去的话，依旧让莹莹姐带我去诊所看病拿药。 莹莹姐的回答听起来很不情愿，但还是带着我出门了。 我感觉这次烧的比上次要厉害，下了床，两腿都是软的。 莹莹姐一路走在我前面，走到商贸城头的时候，她在一个支着伞卖冰棍的小摊前停下，对我说道：“你自己去打针拿药吧，药还是上回那些，快去快回，我在这儿买个冰棍 分卷阅读28 。” 虽然不知道她这次为什么单独放我去，但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应了一声，两手抄在口袋里往前走。 太阳当空照，照得我头上身上全是汗。 我两手都攥着钱，一只抓着看病钱，另一只抓着救命钱。 就在我快走到姜氏诊所的时候，一辆出租车懒洋洋的迎面驶来。 我想也不想，立刻伸出一只手在胸前挥动，默默祈祷司机一定一定要看见我！ 出租车的方向一偏，开过来停在路边。 我拉开车门就跳上副驾驶，声音颤抖的对司机喊道：“去车站！我要去同城车站！” 司机是个一脸憨厚的中年男人，惊讶的打量我：“小孩儿，你怎么一个人打出租？你家大人呢？” 我强行压制着心脏的狂跳，嗓子发紧的说道：“我去车站……给人送行。” 他疑惑的看着我的打扮：“那你带钱了吗？” 我把攥得紧紧的药钱塞他手里。 司机没再多问，还找我两块钱，说：“你系好安全带吧。” 我扣上安全带，他一踩油门就出发了。 去车站要经过莹莹姐买冰棍的路口，我缩在副驾上，生怕她看见我。 好在，老天保佑，她一直对着冰箱挑挑拣拣，根本没发现我坐在车上。 第39章 车站 买票的流程，我在脑子里过了不下一百遍。 等我真的到了车站，看到密集的人群，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怯。 当时的我满打满算只有十一岁，还没售票处的柜台高。 自己去买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车票，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但霞姨不会因为我头一次逃跑就饶了我。 我夹在售票处的一支队伍里，看两边的乘客买票。 很快就轮到我了，我扒着柜台踮起脚尖，露出半张脸，把钱递给里面的售票员：“我要一张去厦城的车票！” 这时买票还不用拿身份证，售票员在窗口里抬起头，看到我一个小孩儿买票，见怪不怪的收了钱，说：“今天开往厦城的车还有两班，一班在半小时后出发，一班在两个半小时后出发。” “我要最快那班！” 售票员把票「咯吱咯吱」的打出来，略略欠身，连着找回的钱一起递给我：“十五分钟后在五号检票口检票上车。” 我接了票，马不停蹄的跑向检票口。 五号检票口刚好对着候车厅的正门，两排长椅上坐满了带着大包小包的乘客。 还有十五分钟才检票，我不敢放松警惕，走到最靠近检票口的位置，躲在一个黑脸叔硕大的行李包后面。 黑脸大叔没看见我，一直扶着行李包打电话。 他相貌彪悍，虎背熊腰，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跟「老弟」聊得唾沫横飞。 检票前的十几分钟，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眼睁睁的看着分针慢吞吞的转，看得望眼欲穿，恨不得立刻跳上回家的汽车。 距离开车还有三分钟的时候，我看到霞姨冲进了售票厅！ 紧随其后的是莹莹姐，还有个我不认识、但面容凶悍的光头男人！ 我像兜头淋了一桶冰水，上下牙得得得的打颤。 看到他们的瞬间，我就想跑。 但是我站不起来。 手脚全都不听使唤，我在行李包后面软成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 霞姨和莹莹姐跑到售票处插队问话，引起了排队乘客的不满，霞姨不是吃素的，本来就在气头上，一挨说，扭头就跟人对骂起来，莹莹姐拉了几下都没拉住。 售票处很快乱成一团。 跟她们一起来的那个光头没有掺和，趁着安检没注意，跟着人群混进候车大厅，一进来，那双猎豹一样的眼睛就四处寻找。 我知道他在找我！ 我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行李包后面。 要是地上有个缝，我都想钻进去，只要能藏住我。 黑脸大叔的电话也打到头了：“哥大概今晚八点到厦城，还是老地方，咱们哥俩好好聚聚，不说了，要检票了，拜拜。”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塞裤兜里，一低头看见了我。 他挑起眉毛，一伸手就把我捞起来，声音粗犷的说：“喂，小鬼，你蹲我这儿干什么？该不会想偷东西吧！” 他声若洪钟，一开口，检票口的乘客们纷纷看过来。 光头男也看过来，脚步定住，然后转过身，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这时，穿着制服的女检票员扯着嗓子喊起来：“去厦城的！厦城的！三十分的班车现在开始检票了！” 第40章 最佳助攻 要是被人抓回去，我就完了！ 就算死，我也不要死在这里！ 我的心狂跳起来，就像偷钱 分卷阅读29 那会儿。 但是奇迹般地，我的手脚不再酸软无力。 我扬起脸，用最无辜的表情对黑脸大叔说：“不是的，大叔，我赶车太累了，只是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不信你看，我有车票的。” 我把车票拿出来。 刚打好的车票新崭崭，上面沾着我的手汗。 大叔看了看，把我放下来，挠挠头皮讪讪的说：“是这样，对不住啊……” 就在这时，光头男来到我跟前，不由分说的抓住我的手腕，扯着就往外走。 我反手抓住黑脸大叔的衣服，对光头男喊了一嗓子：“你是谁？！” 光头男没想到我会反抗，但很快就回过神，扯着我往外走：“死丫头你还装什么装！我是你亲爹！” 我用力摇头，死拽着黑脸大叔不松手，还声泪俱下的向周围的乘客求助：“叔叔阿姨们救救我！我从没见过这个人！他不是我爸爸！” 我说的是毋庸置疑的实话，但我当时的眼泪全是装相。 那时我完全可以忍住不哭，可我无师自通的知道，有眼泪更加分。 果然，眼泪奏效了。 黑脸大叔正在为冤枉我的事情尴尬，见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把我扯回来护到身后，对光头男怒道：“你是孩子她爹？你有什么证据？” “我用不着证据！”光头男怒极反笑，指着我说道，“你行啊小五，离家出走不说，还装不认识我？看老子回去不打死你！” 我躲在大叔身后，对光头喊：“我不是小五！我也不认识你！你是坏人！你再这样，我就找警察叔叔了！” 黑脸大叔是站在我这边的，听说我要找警察，他也赞同：“是啊，闹什么闹？我们直接报警好了，反正公安局离这儿不远！” 光头男一听黑脸大叔这么说，张口就骂：“放你娘的屁！小五，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 有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光头男就属于这种类型。 周围的乘客也多是为人父母的，见光头不愿意去警局，顿时起了疑心。 “是啊，哪能让你拉着孩子就走，谁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 “你说你是她爹，你们俩长的也不像啊！” “还是叫警察吧，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一家子……” 被乘客们指指点点，光头男气得大吼：“操！老子管教女儿关你们什么吊事！” 黑脸大叔举起拳头——拳头有砂锅那么大——作势对光头男挥了一下：“老子就是爱管闲事，你有种就碰她一个指头试试？老子捶死你！” 光头男停下脚步，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五官都扭曲了。 我看得出来，光头男是忌惮黑脸大叔的，黑脸大叔比他高也比他壮，要是打起来，光头男多半要倒霉。 他僵硬的站在那儿，凶狠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仿佛男版的霞姨。 检票员生怕自己这边闹事，一看两人没动手，适时的喊了一声：“那个，三十分去厦城的，可以检票上车了……” 黑脸大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的说：“妈的，什么欺软怕硬的东西！要不是老子赶时间，非跟你去公安局唠唠。” 说着，他一手提起行李包，一手牵着我：“别怕，叔带你上车，看谁敢动你！” 我感激涕零的跟着大叔走进检票口，检票员飞快的帮我们检票，希望我们赶紧通过，千万不要惹事。 我通过检票口以后，转身对围观的乘客们鞠了一躬，真诚的说：“谢谢叔叔阿姨，谢谢你们。” 光头男被乘客挡在检票口外面，被我气得气喘不定，面目狰狞。 霞姨已经从售票处脱身，朝候车大厅飞跑过来。 在她追上来之前，我转过身，跟黑脸大叔一起坐上了开往厦城的汽车。 第41章 你怎么回来了 张牙舞爪的霞姨和光头男被拦在检票口。 汽车渐渐加速，离开车站。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睁睁的看着霞姨从视线里消失。 噩梦，终于离我而去了。 一时间，巨大的欣喜让我既想哭又想笑，连身上的病痛都感觉不到了。 可是很快，铺天盖地的失落重重压在我的心上。 为了从霞姨手里逃出来，我偷医生的钱，撕自己的伤，还用眼泪对好心的群众撒了一个谎。 我讨厌自己做坏事的样子。 那种有目的的眼泪让我感觉自己很虚伪。 爸爸一直教我做个正直的人。 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 我变成了坏孩子。 这样的我，爸爸还会喜欢吗？哥哥会接受吗？ 他们……会讨厌我吗…… 身边的黑脸大叔非常健谈，一路和乘客痛陈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还有人贩子的猖獗无良。 这是个公共问题，车上的人打开话匣子，纷纷说起 分卷阅读30 自己知道的那些被拐卖案件，还有位奶奶给我一只又红又大的苹果。 黑脸大叔把苹果递给我，让我不要害怕，说我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勇敢。 我捧着苹果，对大家说谢谢。 大叔豪爽一笑，说，我一眼就看出来，那光头养不出你这么有教养的好孩子。 我低下头，感觉一张脸都要被羞愧烧穿了。 我……不是他说的好孩子。 车子到站，已经是傍晚。 乘客们一下车就各奔东西，黑脸大叔搬着行李包下来，问我：“孩子，你去哪里？要不要叔送你？” 我不想再麻烦他。 他的爽朗和好意，时常让我感觉无地自容。 我把身上剩下的钱都掏出来，告诉他：“谢谢叔叔，我打车回去。” “这怎么行，天都黑了。” 大叔坚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虽然我摆脱了一个人贩子，但保不齐会遇上第二个，第三个。 于是他亲自把我送回家。 当楚月华打开房门，看到我和大叔站在门外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跟被雷劈了差不多。 我率先开口，让大叔确定这里就是我家：“妈。” 楚月华的表情复杂，睁大眼看着我，嘴唇开了又合，终于吐出一句颤抖的话：“庭芜……你、你回来了？” 大叔很惊讶我居然住在洋楼别墅，听到楚月华应声，他才算是松了口气，滔滔不绝的说：“孩子妈，我把你家孩子给送回来了。不是我说，你们两口子咋这么心大，让孩子一个人坐车？” 楚月华赶紧打开房门：“我家庭芜是不是给大哥添麻烦了？” 大叔说：“她今天在车站里遇上人贩子了！幸好她机灵，会求助，我们把人贩子给拦下来了。” “啊，这么危险，我可怜的孩子！”楚月华一手把我搂在怀里，又对大叔弯腰道谢，“怪我们对孩子关心太少，这次真是谢谢大哥了！快进来坐坐，我给大哥倒茶……” 大叔挥手：“孩子送回来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儿，走了。” 大叔说完就走，楚月华叫都叫不住。 等大叔走远了，楚月华关上门，松开手。 我很自觉的退出她的怀抱，但还是抬起头，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然而，这张温婉柔和的假面很快就消失了。 客套的笑容退去，周围的温度降低，她看着我，眼神冰冷，薄嘴唇抿成一条线。 虽然她比霞姨漂亮的多，但那一刻，我在她脸上看到了霞姨的影子。 我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沉默一阵后，她终于开了口，冷漠淡薄的语气彻底击碎了我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怎么回来了？” 第42章 小黄鸭拖鞋 楚月华一开口，我就瑟缩着低下头。 在香草发廊战战兢兢的一个月，我也学到一点东西。 至少我现在能听出，她不欢迎我回来。 可是，这是我家啊。 我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儿？ 我站在玄关，像条误入别人家的流浪狗一样，虽然满腹委屈，但语气还是要卑微再加上小心：“妈妈，我是自己跑回来的，霞姨总打我……” 为了增强可信度，我卷起衣袖，露出青紫交加的胳膊，低声下气的说：“我不想呆在那儿了，妈妈，你让我留下吧……” 她扫了一眼我的伤，终于让开路，不冷不热的说：“进来吧，真是的，把自己折腾的跟个叫花子一样。” 她这是答应让我回家了？ 我赶紧点头，打开鞋柜，可怎么都找不到原来的小黄鸭拖鞋。 鞋柜里还有一双跟我脚差不多的粉色蝴蝶结拖鞋，我知道那是湛露的，没敢动。 正犹豫着，楚月华扭头瞪了我一眼：“又怎么了？” 我瑟缩着拿了湛零的拖鞋，趿拉着跟上去。 楚月华看到了，也没说什么。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湛易寒和湛露不知去向，湛零也不在。 我站在客厅里，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 虽然我在这里住了十一年，但现在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客人，一举一动都很拘谨。 我甚至不敢问其他人都去哪儿了，怕哪句话不对，惹楚月华厌烦。 楚月华走向厨房，系上围裙：“你先去洗个澡，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缓和不少，和爸爸活着的时候一样。 我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在这时不争气的掉下来。 她瞥了我一眼，眉头皱起来。 我赶紧抹抹眼睛，拼命把哽咽咽回去。 不能哭了，她不喜欢，不能哭了。 “我……想吃蛋炒饭。” “知道了。” 她进了厨房，我也转身 分卷阅读31 上楼，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 在香草发廊，所谓洗澡就是在遍布青苔的厕所里，接盆温水擦擦身体。 站在自家明亮的浴室里，当温度适宜的热水从大花洒喷到我头上时，我借着水声的掩护，跪在抛光的大理石地板上，捂着脸哭的不能自已。 终于回家了。 离家的一个月像一百年那么长。 被讨厌也好，被痛打也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快洗完的时候，我想起浴巾和换洗衣服没拿。 让楚月华送过来，我是不敢的。 反正楼上也没人，我还是自己出去拿吧。 就算没有观众，放飞自我也需要勇气。 我走到门口做了个深呼吸，刚拉开门，发现地上放着我的睡衣小裤裤，还有干净的浴巾。 是……楚月华？ 想起她那句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突然感动得想哭。 毕竟朝夕相处了三年，哪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换上新睡衣走出洗手间，一转弯，看见了湛零。 他原本背靠墙站在门口，听见我走出来，他默默转身面对了我，一只手的手指微勾，提着我的小黄鸭拖鞋。 他弯腰把拖鞋放到地上，看我像傻了似的呆站着不动，又蹲下去，把我的脚从大拖鞋里抽出来，换到小拖鞋里。 等他换好两只鞋抬起头，我已经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浑身的伤痕肿痛，满心的凄苦惶恐，一肚子的心酸委屈…… 一切的一切，在看见他的时候，就全有了出处。 第43章 有话跟你说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他说，但是话到嘴边，只剩一句：“哥……” 湛零没有回答，沉默的看着我的脸，然后眼睫微垂，目光向下，打量我的胳膊我的腿。 他的眼神阴暗幽沉，带着强烈的压抑情绪。 这样的眼神让我觉得害怕，刚想退后，就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音量不大，声音却是颤抖的。 “谁干的？” 一句话，让我破了防。 他还是原来的湛零。 是那个在太平间捂着我的眼睛、为我挡下湛易寒的拳脚、说过要保护我的哥哥。 所有的试探和戒备一击即溃，我一头扑进他怀里，把半跪的他撞倒在地。 我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哭的很凶。 少了水声遮挡，我不敢哭的太大声，只能这样抓着他，紧紧的抓着他，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我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回家，真的见到了他。 湛零知道我身上有伤，拥抱我的动作很是温柔。 我趴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热泪热汗哗哗往下淌，滴水的头发也来凑热闹。 等楚月华在下面喊我吃饭的时候，我把他的衣服都哭湿一半了。 湛零把我扶起来，带我去洗脸洗手，然后下去吃饭。 楚月华看见我们一起下来，脸上略有不悦，但还是没说什么。 桌上摆着两盘蛋炒饭，楚月华说：“湛零也没吃，你们俩一块儿吃吧，我去刷锅。” “谢谢妈妈。” 我挨着湛零坐下。 其实我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今天下午在车上吃了只同车奶奶给的苹果。 刚进家门的时候我也没觉得饿，不过现在，身边坐着可靠的人，面前摆着喜欢的饭，那股被遗忘的饥火一下子窜上来。 我拿起勺子，埋下头狼吞虎咽。 湛零基本没动勺子，在一旁看着我吃。 等我吃完，他把自己那份推过来。 我看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说：“吃吧。” 楚月华刚好走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看着我们。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威胁，只用一个眼神，就向我传递出了很多东西。 她对我的存在，很不满意。 我没吃饱，但也不敢接湛零的饭，拿着自己的盘子走向厨房：“谢谢哥哥，我吃饱了。” 路过楚月华，她说：“放在水池里我来洗吧。” 我说：“不用了妈妈，我会洗。” 她说：“等你洗好了，到客厅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好的。”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她要跟我说什么？ 让我留下来，还是把我送回去？ 如果是后者，如果是后者……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越收越紧。 我开始感觉呼吸困难，端着盘子的手也在颤抖。 恍惚之中，我仿佛又回到那间肮脏阴暗的小厕所，眼前有个看不清脸、穿渔网袜的女人，她用力的甩动胳膊，手里的水管在空中咻的划过，啪的一声抽在我身上。 我神经质一样的抽搐 分卷阅读32 一下，然后就听到「哗啦」一声响。 盘子勺子从我手里掉下去，摔碎了。 脑子里轰的一声，我差点崩溃了！ 我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犯错！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收拾掉！” 我赶紧跪在地上，用手把碎瓷片拢到一块儿。 湛零没想到我吓成这样，立刻起身走过来，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碰。 我都快哭出来了：“哥哥，我很快就能收拾好的，真的，你去吃饭吧……” “起来！” 湛零一脚踢开碎瓷片，硬是拽着我来到楚月华跟前。 他正在变声期，声嘶力竭的怒吼听起来像是硬币刮玻璃：“你不是说把她送去了好人家吗？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你这么对她，对得起她死去的爸爸吗！” 他从没这样大声的吼过，震得我耳朵里嗡嗡直响。 第44章 你跟我还是跟别人 楚月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湛零，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对不起她爸爸了？别忘了，让她出去上学这件事，你也有份，怎么到了现在，全成我的不是了？” 湛零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情绪依然很激动：“你答应过我，会给她找个好地方的！” “我给她找的地方怎么了？我那朋友是讲道理的人，不信你自己问啊。” 说着，楚月华拨了个电话，主动把话筒递过来，然后委屈的瞪着湛零，“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你就认定是我的错，我真是吃力不讨好，冤死了！” 她给霞姨打电话了！ 我紧张的抓着湛零的手。 很快，话筒里传出了霞姨的声音：“喂，谁呀？” 湛零用力的回握我一下，接过了电话：“我是庭芜的哥哥湛零……是，她回家了……我想问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霞姨开始喋喋不休的诉苦，说我不听话，娇气又爱哭，动不动就生病，没少气她。 我身上的伤，她承认是她「轻轻的打了几下」，因为我搞砸了一件事，让她损失一大笔钱。 至于我脸上那道口子，那就完全「是她自己摔倒划的」，「谁也没碰她」。 不是的！ 她说谎！ 是她拽着我的腿，我才会摔倒的！ 我刚想辩驳，抬头正对上楚月华。 她坐在沙发上盯着我，一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里，带着我熟悉的威胁意味。 我垂下眼眸，识趣的闭嘴。 湛零听完电话，把话筒撂下。 楚月华说：“现在你问清楚了吧，是庭芜自己不听话……” 湛零冷冷的打断她：“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 楚月华被打岔，干笑了一声，继续说：“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好好上你的学，别操那么多心，我会把庭芜送回去的。” “我不！” “不行！” 我和湛零同时脱口而出。 楚月华的脸色很难看。 她没理我，直直的瞪着湛零：“怎么，你还想把她留在家里？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们什么！” 湛零不客气的说道：“你那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谎话连篇，我不会让庭芜去那种地方的。” 听到这话，我当场就想抱住他。 他知道霞姨在说谎！ 楚月华站起来，语调拔高：“我朋友不是好东西？你这是连我一块儿骂了？” 湛零把我拨到身后，抬起脸跟她对视，丝毫不退：“我说错了？既然你没有诚信，我答应过你的那些，当然也可以不作数。” 被亲儿子当着我的面这么奚落，楚月华很下不来台，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你就不怕你爸回来后收拾你们？” 对了！还有湛易寒这个炸弹！ 但湛零没有被她吓住。 少年的身形虽然单薄，却已经足够为我遮风挡雨。 他挡在我跟前，对楚月华说道：“用不着他收拾，我会和庭芜搬出去。” 楚月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几乎要笑出来了：“你，跟她，搬出去？你才十三岁，初中都没读完！你一个人在外生活都是问题，还想带着她？” 湛零说：“我们怎么生活，不用你管，如果你还当我是亲儿子，就别再打庭芜的主意。” 楚月华上前两步要拉扯我，但是被湛零挡住：“别动她！” 她站在原地，隔着湛零对我喊话：“苏庭芜，你出来，别躲在湛零背后！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非看着我跟他母子反目成仇才高兴？” 反目成仇！ 这么大的罪名，我怎么担得起？ 我拖着湛零的衣服，想让他不要跟楚月华吵了，湛零却猛地扯回自己的衣服，回头瞪了我一眼：“你跟我还是跟别人？”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我避开楚月华的怒视 分卷阅读33 ，继续牵着他的衣角。 湛零这次没有甩开我，转回去对楚月华说道：“你用不着威胁她，就算我们反目成仇，那也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牵起我的手：“我们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第45章 脸绿了 湛零带我来到他的房间。 他打开衣柜，开始往背包里装东西。 我在一旁看他干活儿，心里有说不出的忐忑。 湛零选择站在我身边，我是应该高兴的。 但事实恰恰相反，这种行为带给我的不安远大于安慰。 楚月华说的没错，湛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应该好好学习，不该跟着我瞎胡闹。 不管楚月华怎么对我，说到底她都是湛零的亲妈，不会害他。 我是什么？ 爸爸活着，我们是一家人，爸爸死了，我连他妹妹都算不上。 可他为了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跟亲妈吵架，还吵得那么厉害，要带我搬出去住。 我……不想拖累他。 正胡思乱想着，他突然问我：“喂，苏庭芜，存折在你身上吗？” 啊！ 我很惭愧的说：“没有……被偷走了。” 他有点烦恼的抓抓头发：“额。” “对不起……”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手机呢？” “一起被偷的。” 湛零动作一停，疑惑的看着我：“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我……偷钱了。” 湛零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 我顶着他的注视，出门去翻换下来的衣服口袋，把买票找回来的钱连同车票一起摊在他床上，也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做了交代。 “之后，丽丽姐跑了，她走的那天，我的手机和存折就找不到了……然后我，我趁看病的时候，偷了姜医生的钱……” 说到这儿，我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向他坦诚错误，比犯错的时候还要羞耻。 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事。 湛零一言不发的听着。 听到霞姨用管子抽我的时候，他已经很愤怒，双拳紧握，拇指指甲死死摁着食指的指腹，指甲都摁白了。 看到我哭，他松开拳头，把手伸向我的脸，动作缓慢的撕下被泪水泡透的纱布。 受伤以后，我还没有照过镜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什么样，只知道伤口有点长，以及自从撕开结痂后，伤口就一直在发烫发痒。 所以，当他撕开纱布后，眼中的惊愕一下子就让我害怕起来。 我紧张的看着他：“我怎么了？”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的把脏纱布扔进纸篓里。 在纱布落进去的瞬间，我看到了纱布的一面是绿色的。 他打开抽屉拿了钱包，还拿起外套，然后对我说：“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我伸手摸了一把脸。 他甚至来不及制止。 然后我看到，手指上沾着绿色的粘液。 我吓住了，摊着手，惶恐的看着他：“哥哥……我的脸怎么了？” 他拉着我往外走：“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会帮助你……” 我躲开他，推门冲进浴室。 洗澡的雾气已经散去，盥洗镜清晰的映出了我的脸，以及那道变成绿色的划伤。 伤口颜色已经很诡异，伤口周围还有发炎的脓包，半张脸看起来简直是五彩斑斓。 我看着自己，感觉看见了一只妖怪！ 湛零追进来，拉着我往外走。 我不知所措，僵硬的跟在他身后，走到楼下，楚月华正在打电话。 她听见动静回头，首先看到了做外出打扮的湛零，她放下话筒过来拦他：“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想去哪儿？” 湛零没理她，硬着脖子往前走。 然后楚月华就看见了我。 她惊叫一声，退开两步：“你、你脸怎么回事？怎么是绿的！” 随即，她恍然大悟的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脏病！” 我当时还不知道脏病的真正含义，以为她只是在说我的伤口很脏很丑。 我正伤心着，湛零突然扭头，像小豹子一样对她吼道：“说够了没！” 一声吼，把我和楚月华都吓住了。 第46章 蒋世元 湛零带我去城区最好的医院挂了急诊。 听到医生说我是绿脓杆菌感染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医生左右看了看，问：“你家大人呢？怎么只有两个小孩？” 湛零握着我的手，面不红气不喘的说：“大人在路上。” 医生点点头：“好，我们先给小姑娘做血常规和感染部位的细菌培养，等你家大人来 分卷阅读34 了，记得让他们去住院部交钱。” 湛零问：“这个病很严重吗？” 晚上病人不多，医生也就很有耐心的回答：“绿脓杆菌有很强的耐药性，针对性用药才能遏制生长，不然就算缝合了伤口也没用。” “她脸上以后会留疤吗？” 医生的笑容有点勉强：“这个伤其实已经有段时间了，错过了最佳缝合时间……” 但是他看着湛零，又改了话头：“不过，拆线后还有6到12个月的时间可以愈合修复，你妹妹年纪小，如果修复得当，应该不会留疤的。” “谢谢医生。” 他郑重的对医生道了谢。 医生摆手说没事，然后就出去安排缝线了。 湛零转身拍拍我的头：“别怕，医生说没事，我去交住院费。” 医生说的话我一知半解，但哥哥的话我是听明白了。 原来我没有得脏病，只是感染了一种细菌，可以治好的。 不过，住院费…… 我担忧的看着他：“我们有钱交住院费吗？” “你不用操心，我带的钱够用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真的放心了。 我去同城的前一天，他给我的存折里有三万六千多块。 那时候，从不为钱发愁的还不知道三万六是多少钱。 我之所以在它和手机丢了以后哭，也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湛零的心意。 他给我的东西，就那么被偷走，我很不甘心。 我重视他，远胜过身外之物。 钱一到账，医生就来缝针了。 晚上我开始住院，湛零就在床边坐着，陪了我一晚。 那时，他也不过十三岁，还是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湛零刚把早饭买回来，就有人来找他了。 来者是个和湛零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眉清目秀，穿着简约时尚，手里还拿着玫瑰花和果篮。 此人气喘吁吁的，一进门就对湛零噼里啪啦的开炮：“妈的！湛零！好你个损友！用过人就跑！连病房号都不说！害本少爷一顿好找！” 我住的是综合开放的大病房，人多眼杂，少年一开口，惹得病人和家属纷纷看过来。 少年丝毫没有扰民的自觉，把花和果篮往我床上一放，扭头对旁观者们叭叭的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靓仔啊？” 大概是他这趾高气昂的态度配上唇红齿白的模样并不讨厌，大家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湛零看着他，语气冷淡，说不清是欢迎还是不欢迎：“不是在电话里说过了？你不用来。” 少年说：“开玩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去补习班，我不但要来，我还要在这儿待上一整天！” 湛零有点头疼的别开脸。 这时，少年撑着床，直接把脸怼到我眼前：“你就是他妹？” 他的鼻子差点碰上我的鼻子，我一时躲闪不急，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嗯」过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湛零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开：“蒋世元，离她远点。” 听到这个名字，我终于把这人和名字对上号了。 他就是哥哥留给我的手机里，唯一的一个联系人。 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蒋世元嬉皮笑脸的对他又拍又打：“哟，可以哦，你这种人还知道怜香惜玉呢。” 湛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蒋世元也不以为意，大大咧咧的在我床上坐下，前后拉着衣领抱怨：“热死我了，为了找你们，本少爷爬了四层楼！湛零，这个人情，你无论如何都欠我了。” 第47章 兄妹 蒋世元是个很活泼的人，一开口就滔滔不绝，他在病房舌灿莲花，如同活宝，把一屋子男女老幼逗的哈哈笑，还有个奶奶要预定他当孙女婿。 病房里没笑的只有我和湛零。 我是生性腼腆，没办法和不熟的人打成一片。 湛零是性格冷淡，对谁都摆着张臭脸。 最后，蒋世元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我的汤喝了一口，说：“喂，本少爷在这儿表演半天，你们俩能不能给点反应？真是的，说你们不是亲兄妹都没人信……” 湛零说：“你要是没事儿就回去，庭芜等会儿还得做检查。” 蒋世元很受伤的捂着胸口：“你还没用完我就想丢了？” 正说着，医生走进来，一看蒋世元就说：“大侄子，你怎么在这儿？” 蒋世元吓一跳，然后一脸谄媚的回头：“矮油，姑父，这么巧，是您呐！” 医生说：“我是小姑娘的主治医师，你们认识？” 蒋世元伸手搂住湛零：“是啊，这是我铁哥们湛零，他妹妹就是我妹妹，您可得好好关照我妹妹。” “别贫了，我先看看小姑娘。” 吴医生走过来，掀开纱布看了看伤口，说道：“你 分卷阅读35 的情况很好哦，磷霉素已经发挥作用了，再输几天液看看吧。” 我说：“好。” 他环顾四周，问：“你家大人不在吗？” 我支吾起来：“额……” 湛零接过话：“不在。” 吴医生感觉有内幕，看着蒋世元。 蒋世元对他挤眉弄眼的暗示，但医生不吃他这一套。 他对湛零说：“这样是不行的，你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当妹妹的监护人？还是让家人来一趟吧，我也有些问题想问问他们。” 湛零语气生硬：“不用了，他们很忙，您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好了。” “好，那你跟我出来。” 我一把拽住湛零的衣服，担忧的看着他。 湛零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吴医生往外走。 蒋世元也想跟上，被医生给瞪回来了。 他们一走，病床区就剩我们俩，蒋世元虽然对吴医生没大没小，但很尊敬他，所以不敢偷听。 他一闭嘴就好像浑身长刺一样难受，于是开始跟我搭话。 “妹妹你叫苏庭芜啊……”他把目光从资料卡收回来，“真好听，谁给你起的？你爸还是你妈？” 他都指名道姓的问了，我只好回他：“爸爸。” “你爸一定是个读书人吧！” “嗯。” 是啊，爸爸学问很高，厦大保送，硕博连读。 他毕业工作几年后自主创业，很辛苦的打拼成了苏总。 想到爸爸在世时对我的疼爱呵护，想起他一声声的叫我庭芜，想起我们在太平间见过的最后一面…… 我的眼睛湿润了。 蒋世元吓一跳，赶紧扯纸巾捂我的眼睛：“哎！你别哭呀！要是湛零回来以为我欺负你，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为了不让我哭，他还捏住我的鼻子，说：“不要哭啦！” 我这些天已经哭过很多次，这次只是红了一下眼眶，并没有要掉眼泪的意思。 他看我不哭了，总算松了口气坐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湛零回来了。 蒋世元见他脸色不好看，俏皮话都不敢说了，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玩水果。 湛零一回来，开口就问：“你鼻子怎么红了？” 蒋世元吓得苹果掉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怕湛零，说道：“刚才擤鼻子了。” 湛零没有怀疑，蒋世元捡起苹果，在他背后偷偷摸摸的向我飞了一个吻。 湛零心事重重的沉着脸。 我问他：“哥，医生问你什么了？” “呃……”他沉默一阵，说道，“他给我妈打了电话，一会儿我妈和那个人都要来。” 那个人，湛易寒！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第48章 探病 蒋世元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说：“湛零，你后爸不是已经死了么？「那个人」是谁？” 湛零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回过神，对我连连道歉：“额，妹妹，sorry啊，sorry……” 我根本不在意他的无心之言，脑子里只剩一句话在循环轰鸣。 湛易寒要来了，湛易寒要来了。 他带给我的阴影不亚于霞姨。 世界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黑暗和罪恶，用的就是他们的形象。 被打的经历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神经衰弱，畏惧暴力。 湛零握住我的手：“这里是医院，没事的。” “那……回家以后呢？” 他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但是，如果湛易寒真要打我，湛零也拦不住啊。 湛零的脸色不好看，蒋世元见势不妙，打算开溜，临走被湛零叫住：“喂。” 蒋世元立刻立正：“有何吩咐，阿Sir。” “没什么，有事给你打电话。” “Yes，Sir。”蒋世元还不忘跟他串口供，“要是姑父问我在哪儿，你就说我去超市帮你买东西了，拜托拜托！” 湛零淡淡的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蒋世元笑嘻嘻的对我挥挥手，一溜烟的跑了。 我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心情跟等死差不多。 在发廊的时候，我心里想着，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哪怕被湛易寒打死也无所谓。 真的回来后，我又不想死了。 人都是贪婪的。 可是我要的不多啊。 我只是想在自己家里安安稳稳的生活，为什么连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呢？ 我和湛零相对着沉默。 半个小时后，楚月华，湛易寒，还有湛露。 一家三口光鲜整齐的出现在病房门口。 楚月华是毋庸置疑的美人，湛易寒也长 分卷阅读36 着一张骗人的脸。 最出彩的是湛露。 她穿了一身大红的连衣裙，头发打着小卷，脑后夹着同色的大蝴蝶结，就像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公主，病房的人看见都啧啧称赞。 最先进门的是楚月华，一进来就奔向我，担忧的表情如同真正的慈母：“庭芜，你受苦了，妈妈来看你了！” 说完，搂住了我。 多好的演技啊。 如果我没有见过她对我横眉冷目的样子，也许这个时候我会相信她是真的疼我。 我在她怀里，僵硬的看着紧随其后的湛易寒。 湛零站起来，想把我和湛易寒隔开。 湛易寒却拿准了湛零不会在这里给他没脸，直接伸手过来，在我头上摸了摸：“小丫头，你瘦了。”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瞬间，我想尖叫，想逃跑，想对所有人说他是个坏人，他打我，还打哥哥。 可自我保护的本能让我把嘴巴闭得死死的。 跑了，闹了，又能如何？ 我最后还是要回家，还是要面对他的。 湛零一把挥开他的手，把楚月华也推开了：“她不舒服。” 楚月华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被痛惜心疼之类的情绪掩饰过去了。 湛易寒背对众人，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感觉他好像一只嗜血的猛兽，下一刻就要嚼了我。 经过后来的一件事，我才知道，他确实是想「嚼了我」。 不过现在，我和他还隔着相当的距离，他不能把我怎么着。 湛零说：“吴医生让你们两个来了去办公室找他。” 湛易寒说：“我跟医生有什么好谈的？让你妈去吧。” 湛零说：“他说的是，你们两个。” 湛易寒的笑容渐渐阴冷：“你跟他说什么了？”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这两人的对话不像正常父子，周围的病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楚月华挽起湛易寒的手，说：“好了，老公，湛零照顾庭芜忙了一晚上，心情不好是正常的，我们去办公室问问吧，说不定是让续住院费呢。” 湛易寒冷笑着看了湛零一眼，终于跟楚月华出去了。 第49章 没有用 湛露站在病房门口，垮着脸背着手，不说进来也不说走，就像在跟谁闹别扭一样。 最后还是湛零走过去，把她拉进来了。 湛露一脸的不情愿，但大抵还是听他话的。 我看着湛零和她手拉手，胸口闷闷的难受。 他们两个是亲兄妹，亲密一点无可厚非。 可是，他们是亲兄妹，我跟他又算什么呢？ 他把感情分给亲妹妹后，还有多少可以留给我？ 我惶恐着，不安着，猜忌着，嫉妒着。 湛露不跟我说话，只跟湛零说。 她哥哥长，哥哥短，好像跟湛零有说不完的话。 从她口中我听到，原来昨天回家没见到他们，是因为湛易寒带着她去学校报名了。 那学校不是别的，正是我被迫放弃的那一所！ 为什么她能上，我不能上？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 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湛零对此事没什么反应。 他也是知情的。 湛露说到兴起，歪头枕到湛零胳膊上，说：“哥，我都从校长那儿听说了，你学习很厉害的，开学后我们在一个学部，你可要带着我熟悉熟悉校园啊。” 湛零抽出胳膊：“没空。” 湛露说：“那我就告诉同学，说我不是你的什么远房表妹，是你亲妹，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别胡闹。” 他的声音软下来。 我的心也沉下来。 是啊…… 他姓湛，我姓苏。 怎么会一样呢？ 我坐在床上，像个被人遗忘的小丑，看着两兄妹说话。 湛零其实没怎么吭声，大多是湛露在说。 可他的每次回应，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割。 我受不了这样的画面，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我怎么变得这么讨厌…… 十分钟过去，更难熬的时间来了。 楚月华和湛易寒跟着吴医生回来了。 不知他们是怎么跟吴医生说的，总之医生回来的第一句就是：“小姑娘，以后可不要再随便离家出走了，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的。” 我一脸迷惑的抬起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湛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什么都没说。 吴医生又说：“女孩子敏感一点是正常的，不过有什么心事也要及时跟家人沟通啊，你不说，他们怎么帮助你呢？” 湛易寒站在他身后，笑意盎然的看着我 分卷阅读37 。 我低下头，手在被子下抓紧了床单，血一阵阵的往头上涌。 他知道什么？ 我怎么没说？ 我说了，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我想让湛易寒走，跑出家门报警，被捉回来，连湛零都维护他。 我和湛露打架，让她离开我家，最后惹来湛易寒的一顿拳脚。 我说我想留在家，哪怕不上学，但楚月华还是把我送上车。 吴医生见我不吭声，以为我已经虚心受教，然后回过头，对楚月华和湛易寒说道：“小姑娘脸上的伤虽然严重，但有很大的愈合可能，所以我建议拆线后再去挂个整形外科，做个激光手术，就能把疤痕彻底去了。” 楚月华说：“这手术真有用吗？” 吴医生说：“我们医院的整形外科在全国三甲医院排名第二，第一就是帝都协和。” 见楚月华犹犹豫豫，吴医生说：“庭芜妈妈，庭芜还小，痊愈的可能性很大的，你说小姑娘这么个美人胚子，以后要是在脸上留了疤，那得有多遗憾啊！” 湛易寒说：“我们做激光手术。” 楚月华见他答应，有点惊讶的看过去。 吴医生在医院一线多年，什么家庭没见过。 他只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就算完成了医生的职责：“好，我现在去联系一下整形外科的医生，等庭芜拆线复查后，你们可以拿着我的诊断书直接去找他。” 第50章 反常的提议 大病房人多，看在蒋世元「薄面」的份儿上，吴医生给我换了个单人病房。 在病房紧张的情况下，这是难得的好待遇。 而楚月华也无需在人前演戏了。 我刚转病房，楚月华就催促湛零回家：“这里有吴医生看着，你也熬一晚了，今天就回去吧。” 在医院怎么睡得好？湛零已经熬的眼下乌青。 但他拒绝了楚月华的提议，冷冰冰的说：“用不着。” 楚月华有点生气：“湛零，你给谁甩脸呢？庭芜不是没事儿了吗？她现在院也住了，手术也安排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湛零很不客气的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冤家！你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着，怎么非跟苏庭芜拉扯？” 楚月华头也不回的指着湛露，“那个才是你妹妹，亲妹妹！你管苏庭芜那么多干什么？” 她这话是毫不避讳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 我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脑子里一阵阵的晕眩。 虽然早就察觉到了，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居然还是会如此难过。 真想从病房里消失啊。 湛零听她这么说，猛然抬头，眼底通红：“我不管就没人管她了！” 楚月华好笑的说：“你靠什么管？别忘了你自己还在花家里的钱呢！没有我给你钱，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那钱不是你的，是庭芜爸爸的。” 楚月华的脸黑了。 这时，湛易寒从门外走进来。 他看着我，以及站在我前面的湛零，居然破天荒当起了和事佬：“你们娘俩大呼小叫的吵什么？门外都能听到。好啦，别吵了，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他处于这个病房食物链的最顶端，他一开口，所有人都闭了嘴。 湛易寒说：“湛零，你想带着苏庭芜搬出去？” 湛零扭头，失望的看着楚月华。 不用猜，肯定是她说的。 楚月华也没躲避他的眼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湛易寒一改往日的暴戾，居然相当讲理的说：“你别怪你妈，她也是担心你。你不就是想让庭芜留下来吗？可以，就让她留下吧。” 话一出口，别说我和湛零，就连楚月华和湛露都愣住了。 楚月华第一个反对：“这不行，我都跟朋友说好了……” 湛易寒不耐烦的打断她：“你那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好端端的丫头去了，给糟蹋成这个样子回来，看看她这脸！你没听医生说吗？再晚点治疗就得破相了！” 楚月华不甘心的说：“那是她自己摔的……” 湛易寒走到床边，一把拉起我的胳膊，撸起病号服的衣袖，把伤痕累累的胳膊送到楚月华眼前：“那这些呢？你当医生都是傻的！要不是老……我急中生智，说这是孩子二表叔打的，那吴医生就会以为是我们干的了！” 楚月华没想到他会站在我这边，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 湛零一把夺过我的胳膊，只身挡在我和湛易寒跟前，戒备的说：“离她远点！” 湛易寒也没生气，笑眯眯的对湛零说道：“儿子，我这么做，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哦，毕竟以后我还得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湛露听他说的跟真的一样，立刻抗议：“不行！我不跟苏庭芜住！妈，你不是说她再也 分卷阅读38 不会回来了吗？你说话不算话！” 楚月华还没说什么，湛易寒就喝止了她：“死丫头，给老子闭嘴！” 湛露吓得哽住，又气又恨的瞪了我一眼，愤愤坐下，不说话了。 湛易寒又看着我，语气和蔼得让我怀疑自己在做梦：“庭芜，你说呢？你想住家吗？只要你说想，就可以，又何必跟湛零出去受罪呢。” 他刚进门时，我的心情是魂飞魄散。 现在，是不知所措，以及受宠若惊。 第51章 叫我一声叔叔 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难道是良心发现了吗？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眼巴巴的看着湛零。 我们离家，主要是为了躲避湛易寒的暴力。 如果他容得下我们，楚月华那边就不是问题，她也是要看湛易寒脸色的。 然而，湛零干脆的拒绝了。 “不行。” 湛易寒坐下，好整以暇的说：“湛零，你要任性就自己去任性，不要带上庭芜，你忍心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跟着你出去吃苦受罪么？” 他一说这话，湛零就不吭声了。 湛易寒继续说：“我不是没良心的人，苏洗砚照顾你们娘俩三年，我照顾一下他的女儿也是应该的。 之前打你们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庭芜变成这样回来，我也心疼啊。” 湛零绷着背，攥着拳，表情特别的挣扎。 他本来无欲无求，谁也威胁不了他。 可是现在，湛易寒轻而易举的控制了他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湛零是为了保护我才变成这样的。 湛易寒很有耐心的等着，楚月华敢怒不敢言的站在一旁，冷眼看过来。 我心虚的低下头，眼角余光看着湛零垂在身侧的拳头。 他又在用指甲摁指腹了，看着都疼。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冷气呼呼吹的声音。 湛零倔强的挺着背，就是不点头。 湛易寒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 我…… 我豁出去了。 我不能把所有的决定都交给湛零去做，让自己置身事外。 这样，太狡猾了。 “哥哥，答应吧！”我听到自己说，“我不想搬走，我想住在家里。而且……妈妈说的没错，我们养活不了自己的。” 听到我这么说，他一直挺得笔直的后背，瞬间就塌垮了。 …… 大概是对我的妥协感到失望，接下来的这几天，湛零都没有出现，照顾我的是楚月华。 经过湛易寒的劝说，楚月华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 虽然比不得爸爸还在时候，但她愿意给我好脸色，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的伤口恢复良好，四天后出院。 湛易寒开着一辆黑色的SUV来接我，湛零也在。 楚月华上了副驾，我就坐在后面。 SUV是新提的，新车的味道还没有散。 湛易寒为了庆祝提车，要带我们下馆子，问我想吃什么。 我讨好的看着湛零：“哥，我们去吃烤肉吧？” 湛零没有说话，扭脸看着窗外。 我鼓起勇气，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湛零皱皱眉，没躲。 我又壮着胆子去摸他的手。 湛零终于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我，顺势把手反过来，扣住了我的手。 尘埃落定。 心花怒放。 不管我做错什么，他都原谅我了。 这顿烤肉，是爸爸去世后，我吃的最舒心的一顿饭。 湛易寒像个开朗爱笑的叔叔，楚月华很贤惠的烤肉夹肉。 我们相处的这么和谐，好像之前的阴郁气氛从未存在。 我的伤要忌嘴，只能吃点紫菜包饭，吃了几口，我抬起头找水喝，坐在对面的湛易寒突然伸手，在我嘴角刮了一下。 我瞬间僵硬。 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他一伸手，我就感觉他要打我了。 湛零也警惕的看着他，紧紧的抓着筷子。 湛易寒把指尖上的一粒米饭蹭到餐纸上，无辜的看着我们两个：“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笑得这样坦荡，反而显得我神经过敏。 楚月华专注烤肉，连头都没有抬。 我勉为其难的勾了勾嘴角，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湛易寒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我：“庭芜，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叔叔？以后我们在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得确定一下称呼，对吧。” 第52章 我喂你 湛易寒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以后都要在我家居住了？ 好吧，这也 分卷阅读39 不是我能控制的。 在这个家里，比起他，我更像客人，我反对也没有用啊。 我知道，如果自己聪明点，就应该乖乖的叫叔叔，免得让他不高兴，让自己吃苦。 可是，那声叔叔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叫不出口。 如果叫了，我感觉很对不起爸爸。 湛易寒也不知转性了还是怎么着，我回来以后，他的脾气就变得特别好。 我不叫他，他也不生气，还给我夹烤肉，说：“现在不叫也没关系，等以后熟悉就好了。” 湛零把他夹的肉夹到自己碗里，面无表情的说：“她不能吃烧烤。” 湛易寒的笑意加深：“好。” 回到家，我看见了缺席的湛露。 她坐在餐桌前吃泡面，眼里挂着泪，脸上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她看到湛易寒的时候，眼神畏缩，往后看见了我，眼里就只剩下赤裸裸的恨了。 她咬唇端起饭碗，转身进了厨房。 湛零看了看厨房的方向，没进去，径直上楼了。 楚月华走过来对我说：“露露的东西都在楼上的房间里，那间房就让她睡吧，楼下的客房我给你收拾好了，以后你就住在那里，不用再往楼上去。” “嗯。” 让出房间是预料之中的事。 她又说：“你去同城时把衣服鞋子都带走了，这些东西过两天才能寄回来，现在家里没有你的替换衣服，反正你也要养伤，没事就少出门吧。” 我点点头。 楚月华吩咐完毕，无话可说了，这才去厨房哄湛露。 湛易寒对楚月华喊：“那种死丫头你哄她干什么？给她点好脸就蹬鼻子上脸。” 然后又看着我，语气温和很多：“去新房间看看？” 他对我和湛露的反差太大了，冷一下子热一下子。 我哪儿能扛得住这样的压力，只好忐忑的跟他去客房了。 我家过去是没什么客人的，客房一直空置，我自己都没进去过几次。 客房小小的，有独立卫浴，没有楼上的卧室住着舒服，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比香草发廊那种地方好太多了。 湛易寒说：“庭芜，是不是该吃药了？” “是吧。” “你去倒点水。” “好……” 我出去倒了杯水，回来后，他坐在床头，已经把要吃的药片都剥好了。 他笑着说：“过来拿。” 我走过去，摊开手，以为他会把药片倒我手上。 但是他让我张嘴，说他来喂我。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怎么喂。 他漂亮的眼角笑出了细细的纹：“不要害怕啊，你张嘴，我教你。” 正在这时，湛零进来了。 他怀里抱着几件衣服，进门看见我站在湛易寒跟前，立刻把衣服丢在床上，快步走过来，拉着我猛地往后一扯，扯得我一个趔趄，手里的水撒了一身。 他突然来这一下子，搞得我都觉得莫名其妙：“哥？” 湛易寒皱眉：“你想干什么？怎么对庭芜这么粗鲁？” 湛零牢牢的抓着我的手，声音比平时还要冷上三分：“不是我想干什么，是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让庭芜吃药啊，真是的，你发什么神经，水都泼庭芜身上了。” 湛易寒把药片放在桌子上，想帮我擦掉身上的水，湛零也立刻把他隔开，不让他碰到我。 湛易寒的手停在空中，缓缓落下，然后没好气的说：“你不乐意看见我，我就不在这儿讨嫌了。”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 湛易寒一走，湛零追上去，用力把门甩上。 「咚」的一声巨响，震的我心脏都跟着一跳。 他又生气了。 可他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我刚才应该没惹他吧？ 湛零折回来，见我一脸迷糊，气得脸都黑了，一开口就凶巴巴的：“苏庭芜，你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 第53章 一起睡好不好 我莫名其妙的被吼，感觉很冤。 他抓着我上下的看：“他刚才对你做什么了？” 我说：“他，他没打我……” 湛零见我只是衣服上溅了水，松开手，没好气的说：“瞧你这点出息！” 我听得出好歹，赶紧打蛇随棍上：“哥哥，你别生气了，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湛零叹了口气。 他才十三岁，就常常叹气了。 他说：“以后你离他远点，不要跟他单独呆在一起。” “嗯嗯。” 他指着床上的衣服：“这是你没带走的衣服。” 我愣了一下：“妈妈说家里没我的衣服了。” 湛零说：“在我房里放着。” 分卷阅读40 “噢。” 他帮我把衣服往柜子里挂，省略了前面的一段话。 我去同城后，湛露就把我没带走的衣服全都清出来了，要扔掉，是湛零把它们抱他的房里去了。 我看着床上那些有大有小、有内有外的衣服，突然想到：“我洗澡的时候，是你把睡衣拿过去的吗？” 湛零别开脸，咳嗽一声：“嗯。” 我很感动的说：“你连我的拖鞋都放着。” “别废话了，换衣服去吧。” 我高高兴兴的换衣服去了。 其实拖鞋也被湛露扔掉了，他发现后，又去把我的小黄鸭捡回来。 只是，当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傻乐。 不管怎么说，我总算在这个家里有了一席之地。 而且更让我高兴的是，楚月华也给我报了名，让我可以继续在原来的学校上学。 湛零看过报名费的缴纳单，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楚月华和湛易寒咄咄逼人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半个月，湛零开学了。 他已经是初三生，要提前去学校学习，备战中考。 虽说他每天都会回来，但开学前晚，他去我房间，很郑重的嘱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凡事都要留个心眼。”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 “我不放心。” 我本想说，我们大家最近处的挺好的，但感觉这么说他会生气，就说：“好吧。” 湛零说：“不要跟他独处，一个人的时候要锁好门。” 我以为他是怕湛易寒在没人的时候打我，就点点头，说知道了。 湛易寒最近早出晚归，听说是找了个工作，每天都是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我跟他见面都少，他哪有空打我。 湛零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在我头上乱揉一气，把我的头发揉成一团鸟窝。 我被他揉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挣出来：“哥哥！你干什么啊……” 湛零拨开乱发，捧着我的脸，说：“苏庭芜。” “嗯？” 他轻轻抚摸我脸上的伤：“疼不疼？” “不疼了。” “以后留疤了怎么办？” 伤口已经拆线，刚拆线的伤口当然不怎么好看，不过吴医生说，我这伤口缝的很漂亮，再过大半年，就能恢复到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程度。 我还没到为容貌烦恼的年纪，对伤疤不以为意：“留就留呗。” 他把我的伤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在我脑门点了一下，说：“早点睡吧，我走了。”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转身，心里突然很酸。 其实，他只是比我开学早半个月而已，又不是准备去什么天涯海角，今晚过来跟我生离死别。 一想到他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就特别的舍不得他。 “哥！”我叫住他，“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他回头瞪着我：“乱说什么？” 我这人一瞪就怂，讪讪的抱着被子：“我就是……不想让你走……” 再说，以前也不是没睡过。 他怎么这么生气啊。 他没好气的说：“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哦。” 他扶额，又缓和了语气：“下来，我走以后，你把门锁了。” “哦。” 第54章 花痴 眼缘是很奇怪的东西，我和湛露自打见面，就没有和彼此做朋友的打算。 在我看来，她是鸠占鹊巢。 在她看来，我大概也很多余。 她和湛零的关系不见得有多好，但只要我在场，她就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气我。 湛零开学后，我们也要准备开学用的文具了，楚月华说带湛露去买，扭头看见我出来倒水，问了我一句去不去。 我也想要新文具，就无视湛露的白眼，点头说去。 我看人脸色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只注意到湛露，没看见楚月华凉飕飕的眼神。 逛超市的过程不怎么愉快。 我只要拿了贵一点的，楚月华就会说：“一般的东西就行了，拿那么贵的干什么？学习又不好。” 湛露推着车随便拿，她却不说。 买完东西，我们在外面吃了晚饭，下了出租车，湛零正好走到门口，看见我走在后面，提着购物袋，他径直越过楚月华和湛露走过来，然后二话不说，把我手里的袋子提走了。 楚月华没吭声，湛露忍不住说：“干嘛帮她啊，她又不是没手提不动。” 湛零冷冷的说：“那你怎么不提。” 湛露气得跺脚。 他见我没跟上来，扭头催促：“走快点，热。” 我心里暗暗的高兴，赶紧追上去，跟他一起进门了。 湛易寒已经 分卷阅读41 回到家了，正坐在沙发上吹空调看电视，看到我们回来，他心情很好的问：“回来了？” 湛零没搭理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放，上楼去了。 我「嗯」了一声，然后从袋子里拿了我的东西，也进房间了。 湛易寒让楚月华去做饭，楚月华应了，一边忙活，一边说我会花钱，出去买东西，专门挑贵的。 湛易寒说：“看你那小家子气的样，给她买点东西算什么。” “你当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我关上门，阻断了客厅里的谈话声。 刚坐床上，有人在外敲门，我开门一看，是湛零。 他穿着半湿的衣服，脖子上挂着浴巾，头发也沾着水。 我还没见过他这样的形象，感觉很新鲜：“哥哥，你怎么了？” 湛零说：“浴室借我，上面的水管坏了。” “嗯。”我让开门让他进来，问，“那湛露怎么办？” 她和湛零是共用楼上浴室的。 湛零进了浴室，把门关上，冷淡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主卧的浴室没坏。” 哦，湛露可以去主卧洗，不会过来。 小小的浴室里响起了淅沥沥的水声，我坐在外面拆文具的包装袋，萦绕在心头的忧愁已经一扫而空。 妈妈不喜欢我跟着逛街，以后我不去就是了。 只要湛零在这里，是的，只要有他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日子还是在变好的。 湛零洗完澡，推门走出来：“苏庭芜，吹风筒呢？” “不在柜子里吗……” 我说着抬起头，然后傻眼了。 我早知道湛零长得好看，今天才发现，他岂止是好看。 他那张脸平时又白又冷，自带距离感，我都不敢多看。 但现在，他洗的白白净净的站在我面前，穿着简单的蓝色家居服，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细碎的水珠压弯了他长而密的睫毛，同时也掩去了他眼底的冷锋，那张初见棱角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粉红色，淡红的薄嘴唇微微翘起来，开口就是：“看什么看。” 我由衷的说：“哥哥，你真好看。” 他嘴角一抽。 我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真的，像个王子。” 湛零没好气的说：“花痴。” 说完，他看着我，突然又笑了。 我也跟着笑起来。 第55章 出事 吹风筒放太久，坏掉了，湛零只好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擦一边问我：“今天你在家干了什么？” 我说：“下午跟妈妈和湛露去买文具，晚上吃了方记的鸡丝面。哥哥，你吃饭了吗？” 湛零说：“跟朋友吃过了。” “是蒋世元吗？” “嗯。” “那个……额……” 湛零看着我欲言又止，问：“你想说什么？” 唉，黑历史总是要面对的。 “哥哥，我想把钱还给姜医生，但是不知道怎么寄给他。” 湛零已经知道我偷了姜医生的钱，并未责怪我。 他在我脑袋上呼噜一把，问：“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知道，出了同城车站后，去商贸城，他的诊所就在香草发廊的前一条街上。” 湛零说：“好，我帮你找找。” 我赶紧拉着他：“你要去同城吗？” 湛零说：“我给蒋世元打个电话，他刚去了同城，让他去。” 我这才放心：“谢谢哥哥！你跟他的关系真好啊。但是我觉得，他好像有点怕你。” “不用管他。” 湛零摸摸自己的头发，擦的差不多了，我很狗腿的帮他拿着毛巾。 他翻了翻我摊在床上的文具，问：“就买了这么点？” “够用了……哥哥，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是说如果……能不能教我学习？我也想提高成绩。” 湛零挺意外的看着我：“怎么突然知道用功了？” 我说：“你成绩那么好，我不想给你丢人……” 湛零很受用的斜了我一眼：“觉悟还挺高。” 我嘿嘿一笑。 他脸上本来也有一点笑意，但听到湛易寒在外面的说话声后，他的笑容就消失了，硬邦邦的问我：“你在家里，没跟湛易寒独处吧？” 我说：“没有啊，他白天不在，家里只有妈妈和湛露。” “真的？” “真的！为什么你总让我不要跟他独处？” “你听话就是了！” 我缩缩脖子：“好吧……” 我知道，他就算凶也是为我好。 可能我们都被湛易寒打怕了。 看到我那怂怂的样子，湛零很头疼。 但是除了告诫我一个人的时候锁好门，他也做不了别的。 分卷阅读42 日子平静的过着。 我在家和湛露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老是跟我过不去。 楚月华是维护湛露的，但湛易寒竟然站在我这边，就在逛街的第二天，湛露污蔑我偷了她的新文具盒，湛易寒听了，差点打她。 虽然湛易寒的保护让我少受很多委屈，但他这么做，我是感觉有点不对劲的。 他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就算是良心发现，反差也未免太大了。 我跟湛零说过这些，湛零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是一如既往的让我离他远点。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出事了。 这天上午，我正在房里预习功课，突然听到楚月华和湛露的惨叫从客厅里传来。 我赶紧放下笔走出去，一出门就看到客厅里站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大花臂，其中两人分别抓着不断挣扎的楚月华和尖叫不止的湛露。 还有个光头，在房里来回踱步，扭头一眼就锁定了我。 他张嘴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然后大步的向我走过来，笑嘻嘻的说：“湛易寒挺有福啊，老婆水灵，闺女也这么会长，瞧这小模样……” 我吓得腿软，根本跑不动，往后一退就退到了墙上。 光头走过来，又粗又圆的手指重重按住我的肩膀。 湛露还在哭叫，光头不耐烦的说了一声：“妈的，吵死了！老二，让她闭嘴。” 抓着湛露的那个老二扬手往她脸上猛扇了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响，湛露满嘴是血的歪着头，像被吓着一样，不叫了。 楚月华叫起来。 “你们打我的女儿！我跟你们拼了！” 第56章 她有钱 楚月华怎么打得过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没出手就被男人拧着胳膊扔到地上了。 光头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扯到客厅里，扔到楚月华身边，湛露也被老二扔过来。 楚月华赶紧爬过来，把湛露护在怀里，悲愤的对光头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家想干什么！” 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然后看也不看我一眼，蹲下来，用手来回拍楚月华的脸，狞笑着说：“美人儿，你男人在赌场欠了钱，现在时候到了还不上，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楚月华甩开他的手，紧紧搂着湛露，怒不可遏的说：“他欠钱你们去找他啊，来找我们干什么！” “你不是他老婆么？” “我和他没关系，我们早就离婚了！” 光头说：“他现在人就在我们那儿，你们俩不如现在叙叙旧情？” 说着，他拨了个号，把手机开了免提，怼到楚月华脸上。 电话里传来了湛易寒惨兮兮的声音：“月华……” 楚月华对着手机，疯了一样吼道：“湛易寒！你自己欠的钱自己还，还不了就去死好了！别再来祸害我！” 光头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啧啧两声：“真是?子无情，戏子无义啊。一日夫妻百日恩，看你过的也不错，那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怎么忍心看着他去死呢？” 楚月华恨恨的说：“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他的！他不配！狗改不了吃屎，他还不如去死！去死！” 楚月华狰狞怒吼的模样，把她怀里的湛露都吓着了。 她紧紧闭着眼睛，装晕。 我在一旁也吓得说不出话。 光头貌似早就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他一点也不怕楚月华发疯，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拽到自己跟前：“美人儿，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又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惨呢？” 楚月华被他拽的两眼翻白，但就是不答应还钱，还对着通话中的手机大骂不止：“湛易寒，你这种人就是垃圾，渣滓，畜生，死不足惜！让我给你还钱，做梦！我就算把钱全烧了都不给你！你要死就死远点……” 骂着骂着，她悲从中来，呜呜的哭了。 她哭的很惨，光头站起来，对湛易寒说道：“她不给钱，怎么办呢？看来只好让你吃点苦头了——给我打。” 一声令下，话筒里传来湛易寒的惨叫，客厅里的两个花臂也动手了！ 他们把我们踹倒在地，开始对我们猛踢猛踹。 本来我也在挨揍，但是踢我的那个人很快就不踢我了，改踢楚月华，还有她一直护着的湛露。 他们都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算揍了也是浪费力气。 楚月华和湛露被踢得满地打滚，吱哇痛叫。 湛露一点也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她护着头脸，一边哭一边喊：“妈！你答应啊！你快把钱给爸爸啊！我好疼啊！” 楚月华护在她身上，只是哭也不说话。 我忍着后背的疼痛退出战场，战战兢兢爬向茶几，想用上面的座机报警。 光头只关注楚月华和湛露，没注意我。 我顺利的拿到了 分卷阅读43 话筒。 就在这时，湛易寒在电话里高声喊道：“找苏庭芜！她继承了她爸的遗产，她有钱！” 一瞬间，客厅里的花臂齐刷刷的看向了我。 我拿着电话，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 湛易寒还在里面喊：“苏庭芜！庭芜！你是好孩子，叔叔最近对你很好、很不错是不是？叔叔对湛露都没这么好！现在叔叔有困难，你总不会看着我被人活活打死吧！庭芜！” 第57章 不要跟他说 如果可以重回这一天，我就算被人打死，也不会签下那张薄薄的纸。 在花臂的威胁下，在湛易寒的恳求下，在楚月华的注视下。 在无形的压力下，在道德的绑架下。 在后来那句「你想害死湛零的爸爸吗」的刺激下。 我签下了自愿放弃所有遗产的声明。 这样一来，原属于我的财产，就自动转到了楚月华的名下，因为她现在依然是爸爸名义上的配偶。 我就那么傻乎乎的放弃了爸爸留给我的庇护，以及那笔足以让我一生衣食无忧的财富。 那个时候，我还太小，才十一岁，什么也不懂。 我以为只要签了那张纸，一切都会好起来。 实际上，揭去外层的虚伪的表象之后，下层的真实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楚月华得到声明后，终于替湛易寒还了欠款。 当天下午，湛易寒像只老鼠一样，遮遮掩掩的回来了。 他被人打过，衣服上能看出脚印，头发也乱了，脸上也有几处并不严重的擦伤。 进门后，他看见冷着脸的楚月华，立刻眉开眼笑的走过去搂住她，在她脸上一阵乱亲：“宝贝，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楚月华扬手要打他耳光，被他抓住手，从手背往上亲。 楚月华又用另一只手甩了他一巴掌，这次打中了。 湛易寒挨了一巴掌，脸立刻一沉，但是对上楚月华那双泪眼，他又百般讨好起来。 “月华，你不要生气了，我保证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楚月华恶狠狠的说：“你还不如死外面，不要回来了！狗改不了吃屎，早晚有一天你要害死我们！” 湛易寒搂她抱她，一个劲儿的揉搓她：“不会的，不会的，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月华，别气了，女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我闹别扭呢？而且我死了，你就要守寡了，我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啊……” 他甜言蜜语的哄了一会儿，楚月华渐渐止住了眼泪。 湛易寒给她递纸巾，她也接了。 哄住楚月华后，湛易寒并没有安慰坐在一旁、脸还肿着的湛露，而是直接来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抱起来。 “好庭芜！好姑娘！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叔叔这条命就是你救下来的！” 我当时还处在一片茫然混乱之中，被他抱着，被他夸奖，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高兴，只是僵硬敷衍的微笑，然后说回来就好。 湛易寒说他真是太感谢我了。 然后在我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他本来是要亲我嘴上的，我被他突然逼近的脸吓到，扭头躲了一下，他才亲到了脸上。 看到我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哈哈大笑：“庭芜是叔叔的贵人，大功臣，怎么还跟叔叔害羞呢？” 看着他那张挂彩的脸，我突然想起湛零让我离他远点的话，冷不丁的说道：“哥哥快回来了！” 湛易寒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笑嘻嘻的把我放下来，可还是牵着我的手。 他看了湛露一眼，眼神很不友好。 湛露看出了驱逐的意思，站起来红着眼圈瞪我，最后带着脸上的大巴掌印，委屈的转身上楼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湛易寒坐在沙发上，把我拉到跟前，郑重的说道：“庭芜，叔叔还有个请求想跟你说。” 他两腿紧紧的夹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想躲都躲不了，被迫跟他面对面的站着，脸都快低到胸口了：“什么请求……” 他跟楚月华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我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要跟湛零说。” 这很点难度。 花臂都跑到家里打人了，我肯定要跟他说的。 见我不吭声，湛易寒又说：“这也是为了湛零好。” 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湛易寒说：“你想啊，就他那脾气，能容忍别人到家里来打你和你妈吗？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些要债的哪个是好惹的！ 要是湛零去找事，他们还不把他打成半死，你和湛零关系那么好，也不想看到他被打吧？” 他说的好有道理。 我说：“好吧。” 不说就不说吧。 第58章 高估了我 分卷阅读44 我本来还担心自己演技不过关，万一被湛零看出什么，他来问我，我说还是不说？ 只不过，另一件事的发生，让我暂时没有这个烦恼了。 这天晚上，湛零回家大闹一场。 他回来之前，湛易寒已经和家人统一口径，今天有人来要债的事，谁也不能对湛零多说半个字。 看到湛零气势汹汹的回来，我们都很惊讶，还以为他知道了。 他却径直冲到楚月华跟前，将几张照片甩到她身上。 他很少在人前失控，这次却是吼得整张脸都变形了：“你到底是不是人！” 楚月华刚挨过一顿预料之外的拳脚，现在亲儿子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难听的话，她当即怒了：“我怎么不是人了？老的不是东西欺负我，小的也指着鼻子骂我！” 湛易寒走过去，捡起照片一看，微微变脸。 他把照片拿给楚月华，楚月华看了一眼，也心虚了，但还是强撑着说道：“你从哪儿搞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香草发廊！”湛零的眼睛通红，“不就是你把苏庭芜送去的地方！” 楚月华把照片往桌上一扔：“我只是把她送到朋友那里……朋友做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 “你敢说你不知道！那种地方明着叫发廊，谁不知道是鸡窝！你把她送到那里，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楚月华怒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再说她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她要是出事，我跟你断绝关系！” 楚月华甩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再说一遍！” 湛零挨了一下，冷静下来。 我也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拉他：“哥哥……” 他们的争论我一知半解，只能听出香草发廊不是什么好地方，湛零是怕我出事才跟楚月华吵架的。 他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我可不想让他因为我和楚月华吵架啊。 湛零不吭声了，楚月华却是激动起来。 她站在原地，气得浑身颤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送走苏庭芜，还不是为了你们？你倒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吃吃喝喝挑三拣四什么心也不用操，我楚月华里里外外忙活半天，最后还弄得里外不是人……” 湛零失望的看着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无耻。” 楚月华捂着心脏，扑通一声坐在沙发上，颤抖的说道：“我无耻……你清高！你清高，就别再花我一分钱，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我没生过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儿子！” 湛零说：“滚就滚。” 他把书包扔到地上，新外套也脱下来扔了，然后扭头，恶狠狠的看着我：“苏庭芜，走！” 我惶惶的，不知道他在闹哪出：“走……走去哪儿？” “去哪儿都比在这儿强！” 他硬拽着我的手往外拖，这时，湛易寒拦在我们面前：“湛零，你要走就自己走，别捎上庭芜！她在家住的好好的，过两天还要去医院复查做手术，你说带她走就带她走，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说着，他又看向了我：“庭芜，你是劝你哥哥留下，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呢，还是要跟着他一起走，让这个家零散了呢？” 湛零怒道：“你少废话！苏庭芜，你走不走？” 他大概根本没想过我会拒绝。 但是他高估了我。 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不管湛零对楚月华有多么放肆，他们最后还是会重归于好的，因为他们骨肉相连，血浓于水。 我不一样啊。 如果我跟着湛零走了，再想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要留下，必须得有所牺牲。 权衡之下，我选择了自保。 我挣出他的手，说：“哥哥，我不走。” 第59章 那是你自找的 湛零被甩开，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几乎无颜面对他，躲躲闪闪的说道：“哥哥，你不要跟妈妈吵架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他快被我气死了：“苏庭芜，你是真傻还是真蠢？都要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我看着他，难过的都快哭了：“发廊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拿出来说？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你别闹了好不好……” 想想这个时候，我也真是蠢得惊人。 只想着眼前的苟且，根本没想过失去遗产的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而湛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单凭着一腔之勇就想把我拉出来，谈何容易？ 湛零等闲不骂人，这次，真被我气坏了。 “照你这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为你生气，为你担心，其实只是我自己在犯贱！” “我还瞎操个什么心？瞧你们一家和和睦睦 分卷阅读45 过的多好，是我多余了。” 他越说越糟践自己，我听得心如刀割，哭的眼泪止不住：“哥哥，不是的，你别这样……” 我伸手拉他，却被他甩开了。 “别他妈碰我，苏庭芜，你这种人就活该被欺负。” “你又不是我亲妹，我管你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我不拉你，是你自己愿意待在烂泥里。” “以后受了委屈，不要再哭着来找我，那是你自找的。” 我哭的越发汹涌。 他说的这些话，字字诛心，我惶恐的感觉到，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我不明白啊。 我只是想要一个完完整整、和和睦睦的家，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湛零说完，再也不看在场的任何人，转身就走。 我拉他两次，都被他甩开，我只能冲到门口，伸开手臂拦着门，不让他走。 湛零停下脚步，从上往下看着我，喉结滚动了一下。 只要我跟他走，他还是会原谅我的，因为他眼神里带着期待。 但我让他失望了。 我可怜巴巴的说：“你不要走，好不好？” 紧接着，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眼神里的光芒被黯淡取代。 他一把推开我，冷冷的说：“滚开。”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冲出家门。 我想去追他，但是刚跨出一步，眼前突然一黑，我一脚踩空，一头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我挣扎着爬起来，眼看着他越跑越远，最后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 …… 湛零跑了，不知所踪，第二天也没有去上学。 学校往家里打电话，楚月华说湛零生病了，还给他请了病假。 挂了电话，她胳膊一扫，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摔了。 “好，跟我来这套？我倒要看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她在客厅里发脾气，我在房里干着急。 我想去湛零常去的地方找他，但是昨天那一跤把膝盖摔伤了，一动就疼。 房间门是开的，客厅的动静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湛露在外头说：“妈，都怪苏庭芜，要不是她，哥也不会跟你吵架。” 湛易寒今天没有外出，说：“那他会去哪儿呢？” 湛露说：“他有个朋友，好像姓蒋，我去他房里找找电话。” “去吧。” 湛露咚咚咚的跑楼上去了，楚月华还在发火：“还找什么找？不用找了，就让他在外面浪吧，反正这个家里也装不下他！” 湛易寒有点烦她了：“你说够了没？还不是你不会做事，找的朋友都是什么猫三狗四，人都送走了，还……” 他没再往下说。 楚月华的声音也小了很多：“我怎么知道他会找到那里……” “我不管，总之你得给我找回来。我养他这些年不是白养的，湛零以后是要给我养老的，要是你把他弄丢了，我跟你没完！” 他把楚月华治的死死的，楚月华对他是又恨又怕又离不开，只能任由他数落。 这时，湛露跑下来：“妈，我找到那个蒋世元的电话了！” 第60章 叔叔又不是大灰狼 他们给蒋世元打了电话。 蒋世元是个热心肠的，还真知道他在哪儿，楚月华立刻就要出门找他。 湛易寒说：“湛露你也跟着去吧，当着你的面，湛零不至于跟你妈闹得太难看。” 湛露不大情愿的说：“好吧。” 然后她就和楚月华出门了。 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我坐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我也想跟着一起去。 但是，我去了，只会让哥哥更生气吧…… 他昨天说过的那些话就像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 活该被欺负。 不是他亲妹妹。 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要再来找他…… 别人说我，无所谓。 可是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杀伤力特别大。 因为他是我最在意的哥哥啊。 正难过着，湛易寒走进来，笑模笑样的说：“庭芜，还在难过啊。” 我赶紧擦掉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低头嗯了一声。 他在床边坐下，说：“这事儿你要理解，也不能全怪你妈，你妈也不知道她朋友开的是那种店啊。” 话都让他说了，我能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说我理解。 他问：“今天吃药了吗？” 我说没有。 一整夜都在担心湛零，哪有心情吃药。 他说：“不吃药可不行，叔叔来帮你吧。” 说着，他靠过来，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药盒。 他这一靠，我们之 分卷阅读46 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很多，我能看清他下巴上若有若无的胡茬。 他身上倒没什么难闻的气味，头发上甚至还留着洗发水的甜橙味。 但我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一方面是本能的想要跟他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湛零的告诫。 湛零一直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要跟湛易寒独处。 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湛易寒拿了我的药，一边剥一边说：“你怕我？” 他靠的太近了，说话间，气流都喷到我脸上。 我不知道别的女孩跟叔叔是怎么相处的，我跟爸爸都没有这么亲密过。 我别开脸，嗫嚅道：“不是的……” 他扳过我的脸，抬起我的下巴，笑容温柔的说：“那就看着叔叔啊。” 他笑得好诡异，好可怕。 我的上下牙在打颤，快要哭出来了。 “怕什么，叔叔又不是大灰狼……”他拿药的那条手臂从我背后环过来，直接把我圈在怀里，然后他在我面前摊开手，让我从他手心啄药吃，“快一点，不吃药的话，你的脸怎么会好？” 我忍着泪低下头，咬了一颗胶囊。 而湛易寒拿着我的水杯含了一口水，二话不说抬起我的下巴，对着我的嘴亲过来！ 我大惊失色，一拳打过去。 他完全没有防备，被我那一拳打中眼睛，脑袋往后一仰。 只听「咕咚」一声，他把水咽了下去。 他深深的呼吸，把头缓缓的扭回原位，看着我。 我惊恐的发现，他的脸上，满是狰狞！ 我连滚带爬的哭着往外跑，被他抓着脚踝扯回床上…… 等忘带手机的楚月华途中折回来、听到声响来到门口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扒掉一半。 他在我身上乱亲乱咬，听到我哭着喊妈才停下来。 看着门外面无表情的楚月华，湛易寒松开手起身，张口就是：“月华，你要相信我！这个小?子怕被赶出去，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脱光了色诱我！” 我脱光……色诱他？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鼻涕淌了满脸，连衣服都忘了拢，就那么裸着肩膀爬下床，一瘸一拐的奔向楚月华：“不是我，妈妈……是他……是他……” 楚月华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等我走近，她猛地挥出一巴掌，把我打翻在地。 我被打懵了，捂着脸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她。 楚月华的脸上显出了厌恶的神色：“这么小就心术不正，我真替你感到丢人！” 第61章 不知廉耻 一场未遂的性侵，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巴掌，终于彻底粉碎了我的所有幻想。 和平共处，从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放弃了爸爸的遗产，辜负了湛零的希望，换来的只是这样一个可悲的下场。 湛易寒装受害者装的炉火纯青，他提上裤子，和楚月华站在一起指责我。 湛易寒说我在发廊里学的不三不四，又骚又贱。 楚月华说，我这个样子是不能跟湛零湛露接触的，她要把我送回同城。 我坐在地上，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渐渐的，眼泪就流不出来了。 有时候，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 我没再哭，也没有闹，因为知道哭闹也没有半点用。 两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居高临下的将我贬低一番，说得口干舌燥，说得我晾在外面的肩膀和大腿都凉透了。 最后，湛易寒整整衣服，说：“月华，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我先上去洗澡了。” 楚月华没理他。 等湛易寒走了，她拉着房门，对我说道：“苏庭芜，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看我到底有没有打错你！在这里上学的事你就不用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去同城吧！ 要是你再敢跑回来，可别怪我不让你进家门！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我可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说完，她把房门用力关上。 锁眼里咔嚓几声，门从外面反锁了。 我一声不吭的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被撕开的衣服。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难过得嚎啕大哭，这会儿已经去拍门求饶了。 但是现在，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只剩下绝望。 湛零临走前的话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响起。 你这种人活该被欺负。 以后受了委屈，不要哭着来找我，那是你自找的。 对…… 他说得对。 我是自找的。 湛零明明说要带我走了，可我不仅拒绝了他，还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湛易寒对我做了什么，但是我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好脏 分卷阅读47 。 我被湛零叫爸的男人亲了，摸了。 就算湛零还肯搭理我，我也没脸去找他了。 除了湛零那些话，我脑子里就只有楚月华的那句要把我送回同城的话了。 同城，香草发廊。 霞姨，一群姐姐。 湛零说那里是鸡窝，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跟楚月华吵架。 现在，湛零还没回家，楚月华又要把我送过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是我十一岁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天的，只觉得在浑浑噩噩之中，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一抬头，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湛零还是没有回来，但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楚月华在准备晚饭，锅碗瓢盆叮当乱响。 湛易寒若无其事的看综艺节目，笑得开怀。 客房的隔音做的很好，但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所以外面的一举一动都能传进来。 我听着他的笑，慢慢的捏紧拳头。 这种人比霞姨更可恶，霞姨是光明正大的坏，而他是表里不一的毒！ 饭菜的香味从门缝里飘进来，一阵阵的刺激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的胃。 我咽了咽口水，从地上爬起来，换下身上的破烂，又把白天踢飞的小黄鸭拖鞋捡回来，穿上。 这时，楚月华喊：“露露，快下来，吃饭了！” 湛露遥遥的回她：“知道了！” 然后是拖鞋踢踢踏踏下楼的声音。 我从衣柜里拉出一个半旧不新的书包，把里面的文具都倒出来，又把床头的小猪存钱罐装进去。 书包是过两天开学要用的。 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在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我蹬着凳子，拉开窗户，从窗口跳进院子，然后绕开厨房来到后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生活十一年的家。 我宁愿去讨饭，睡大街，也不会再去同城受那非人的折磨。 他们容不下我。 我走就是了。 第62章 爸爸的小庭芜 出了住宅区就是公车站，一辆公车开过来，正好开往梨花山方向。 我上了车，幽魂一样走到最后坐下。 公车的滚动弹幕上跳出了今天的日期，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其实是我十二岁的生日。 到了梨花山，公墓已经关门了。 现在不是祭拜的旺季，墓园在白天都是阴森森的，到了晚上，更是阴气逼人。 墓园里没有灯光，只在门口挂着两只宫灯，在晚风的吹拂下，灯摇晃，灯影也摇晃。 我抱着腿坐在墓园外的石阶上，抬头看着摇晃的树影，竟然也没有感觉很害怕。 鬼能有人可怕吗？ 而且，这里还有爸爸。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爸爸，还有湛零、楚月华，一家四口齐齐整整的围着饭桌唱生日歌，桌上的彩色蜡烛光影闪烁，爸爸和楚月华乐呵呵的，就连湛零也少见的露出微笑。 爸爸说，十二岁是个大生日，等到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他会给我一个特别的礼物。 我跟他说：“那我想要个手机。” 爸爸说：“那不行，等到你考上高中再买。” 我还不乐意：“哥哥没上高中你都给他买了。” 爸爸说：“你哥哥自律，你不行。” 我撅嘴，生气，爸爸就摸摸我的头说：“爸爸给你的，是比手机更有价值的东西。爸爸的小庭芜，就好好期待明年吧！” 我这才高兴的吃蛋糕，同时心里暗暗的想，爸爸是不是要送我一个比哥哥还要高级的手机？ 嘿嘿，好期待啊。 现在，我十二岁。 我已经不想要什么手机了，我只想要爸爸回来。 可是，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啊。 刚听到爸爸死讯的时候，我对死亡还是懵懂的。 现在，我明白了。 死亡就是诀别，一直为我遮风挡雨的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在他死亡的那一刻，那个家里，也没有我的位置了。 这天，我在梨花山的山脚下呆了一晚上，除了蚊子有点多，倒也没有被打劫。 第二天一早，开小卖部的奶奶开门时发现了我，立刻把我晃起来，惊讶的问：“娃，你怎么一个人睡在这儿啊？你家里人呢？” 我说：“我来找爸爸。” 奶奶心疼的说：“那你妈妈呢？” 脑海里自动略过了楚月华，我说：“我妈妈早就死了。” 奶奶是个好奶奶，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儿啊乖的喊了一通，还给我拿小卖部里最贵的面包和牛奶。 她颤巍巍的把牛奶插上吸管递给我，看我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她心疼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娃，你父母没了，平时 分卷阅读48 住哪儿呢，亲戚家吗……” 我含糊的说：“嗯。” “那他们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睡这儿？他们对你不好啊？” 我掐头去尾的说：“她要把我送到同城的朋友家里，我就跑出来了。她朋友老打我，她也打。” “这黑心的！”奶奶拉起我的衣袖和裤腿，看着上面已经浅淡下来的伤痕，义愤填膺的说，“娃娃这么好，怎么下得去手嘛！你脸上咋回事，也是被他们打的吗？” “她朋友打我的时候，我逃跑，自己摔的。” 奶奶气到捶桌，但等我吃喝完毕，她还是劝我回家。 “你一个女娃娃，自己在外不安全，父母都没了，以后在家要小心一点，别惹亲戚生气，等自己能挣钱了再说……” 我当时真是走投无路了，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把攥住：“奶奶，你能收留我么？我会洗衣服，还会做饭打扫，吃的也不多，我还可以帮你卖东西……” 奶奶苦笑着摆手：“娃，如果奶奶能年轻个二十岁就答应你了，最次也会带你去讨回公道。可是啊，奶奶的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家里还有卧病的老头子要照顾，你跟奶奶过，不见得比现在好。” 第63章 云城 我又开始委屈：“但你不会打我，骂我，也不会……” 也不会像湛易寒那样欺负我。 奶奶还是摇头：“娃，还是回家吧，奶奶真的帮不了你啊。”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的委屈突然像去势的潮水一样，顷刻间退的干干净净。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受了委屈，总想着靠别人把自己拉出泥潭呢？ 奶奶说的没错，她都七八十岁的人了，养活自己和老伴都成问题，我却因为跟着她不用挨揍，而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奶奶见我不说话，又温和的说道：“墓园开门了，你进去么？” 我说：“进去。” 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硬币，放在柜台上。 奶奶一愣，随即生气的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有钱，我不白吃白喝。” “奶奶怎么能要你的钱？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快拿上，以后自己买东西吃吧！” 我摇摇头，抱着小包，飞快的跑出小卖部。 “娃娃！娃娃！” 奶奶追了出来，但是没我跑得快。 我不是第一次来梨花山。 第一次来是爸爸下葬的时候，头七和七七也来过，只不过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上次好歹还有湛零跟着，这次只剩我一个人。 我来到爸爸的墓碑前，掉了会儿眼泪，然后自己把眼泪擦干：“爸爸，我来看你了。我想跟你说，我要走了，不管我去什么地方，你都会保佑我的，对吧？” 爸爸笑微微的看着我，目光温和而包容。 我把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擦了擦，对里面的爸爸笑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爸爸……如果你见到妈妈，能不能跟她说我好想她？家里没有她的照片，我不记得她的脸啊……” 我要忘掉楚月华，我不想再听到别人问妈妈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脸。 她不配…… 照片没有回话，只有周围的晨风骤然增强，吹乱了我的头发。 …… 离开墓园后，我听天由命的坐上了遇见的第一辆公车。 不知我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这是一辆城际公车。 一个半小时后，公车离开厦城，进入了和它一河之隔的云城。 刚坐上车时，我有无限的勇气，一心只想离开厦城，再也不要跟湛易寒和楚月华有什么瓜葛。 湛易寒的举动让我觉得很恶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但是，到了云城后，内心的冲动很快就被现实的迷茫所取代。 我看着车上的人上上下下，街上的车辆来来往往，他们都有自己的方向，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只有我，没有方向。 我记得二表叔的家就在云城的乡下，爸爸以前带我来看过生病的二表婶，不但给她买了不少补品，还给几个表姐表哥带了进口的零食玩具。 但是后来，二表叔让爸爸帮他在公司安排工作，爸爸没答应，二表叔就要跟我们「断亲」。 之后我们就没联系过，也就爸爸葬礼上见过面，当时也闹得很不愉快，二表叔还掐我。 我要去找表叔他们吗？ 我心里很纠结，连车停了都不知道。 还是司机走过来问我：“小姑娘，已经到总站了，你不下车吗？” 我一惊，扭头一看，窗外果然有不少公车。 我提起包说：“对不起，我这就下。” 司机是个年轻的叔叔，狐疑的看着我：“我看你坐一路了，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我去表叔家。” 分卷阅读49 “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爸爸那时是开车带我来的！ 司机越发疑惑，他说：“小姑娘，你是不是离家出走啊？不要和家长闹脾气啊，听话，叔叔带你去服务厅吧……” 他伸手就要拉我。 我立刻避开：“我没有离家出走！我表叔还有表婶……他们会来接我的！” 说完，我跳下座位，着急忙慌的逃下了车。 第64章 进局子 本来我带出来的存钱罐里有半罐硬币，余下的是纸币，加起来有几百块，不至于这么快就流落街头。 但是，在车站附近住了一晚便宜旅店后，存钱罐被偷了。 我被老板赶出来，一个人背着空荡荡的小包，像个游魂一样站在陌生的街头，心想过去霞姨总威胁让我去睡大街，现在我真的要睡大街了。 车站的人流量很大，而且最近学校开学，拖家带口的人满车站都是，大家或兴高采烈，或步伐匆忙，谁也没空关心我一个不起眼的小游魂。 偷钱那人还算厚道，没有把我提前买的那包方便面一起偷走。 没钱，我连公车都坐不起，只能坐在街头啃方便面。 也不知道方便面是不是过期了，啃起来特别硬，把我的上颚都磨破了。 渴比饿更难熬，我还吃了方便面，现在渴得喉咙冒烟。 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抬起头四处望，想找点水喝。 很快，我发现了目标。 车站的大垃圾桶旁，已经飘出异味儿的垃圾堆上有几只散落的矿泉水瓶子。 更幸运的是，瓶子里有水。 我走到垃圾桶旁，给自己做心理工作。 没什么丢脸的，我只是要捡水喝，又没偷没抢。 可是，当我把手伸向瓶子、被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的时候，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在捡垃圾！” “嘘，别叫了，你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就跟她一样。” “我知道了，我才不学她呢！” “噫，好脏啊……” “哪里来的小乞丐……” 在路人的议论下，我揣着水瓶子，像做贼一样，沿着护城河逃走了。 八月底的骄阳像火一样，我没头没脑的跑了一阵，累的虚脱，衣服全被汗湿，连头发上都是汗水。 干渴的感觉从心底烧上来，我扶着护栏喘气，看着手里那半瓶水，最后还是把心一横，喝了。 一口气喝完了水，我把瓶子投进不远处的垃圾箱。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淌了满脸。 但是这点委屈，比起在家，不算什么。 真的不算什么。 与其在家遭受没完没了的欺凌和恐吓，我宁愿睡大街。 一旦没有钱，堕落是早晚的事。 我只是一天没有钱，就已经开始从垃圾箱里找水喝了。 云城的治安环境还是不错的，当我在街上流浪两天，克服了心理障碍、准备把一根没啃完的玉米塞进嘴里的时候，两个警察叔叔出现在我跟前。 附近热心群众报了警，警察当我是走失儿童，捏着鼻子把我送到了最近的警局。 在这里，我得到两支瓶装水，还有一桶热腾腾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泡面。 有困难找警察叔叔，这话是没错的。 但我却对他们撒了谎。 做笔录的时候，警察叔叔问我叫什么，我不说。 问我住在哪里，我说，忘了。 问我家长是做什么的，我说，死了。 两个叔叔面面相觑，又问家里有没有什么亲戚，我说，没有。 他们一致认定我在撒谎，怀疑我是离家出走。 但是我都「出走」这么些天，衣服头发都馊了，也没有人过来报案，说家里走失了像我这么大的孩子。 他们说没人报案的时候，还特地压低了声音，生怕我听见会难过。 但是我没有。 整个过程，我都很平静。 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回那个家了。 两个叔叔苦口婆心的劝，没用。 然后，他们换了一个警察阿姨过来。 警察阿姨注意到我身上的伤，声音很温柔的说：“孩子，你告诉阿姨，你是不是因为遭受家暴才会离家出走的？” 我垂着眼皮，一言不发的绞着手指。 我身上的伤，多半是霞姨打的，湛易寒那天也抓伤了我的手腕，至于楚月华那一巴掌，则是抽到我缝了针的那边脸上。 已经过了好几天，这些伤都不疼了。 但他们留给我的恐惧和伤害是无法抹消的。 我拒绝回家 分卷阅读50 。 所以，我拒绝回答。 第65章 小九 那时候还没有普及基因库这个技术，孩子走丢或是离家出走，只能从家长提供的信息以及孩子的特征来对接寻亲。 家长不找，我又不说，我这个「离家出走」儿童就成了来历不明人士。 警察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轮番上阵，软硬皆施，还是没能从我嘴里掏出一句有用的话。 这一折腾，转眼就快下班了，他们准备抽签决定今晚由谁照顾我。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凄凉悲惨的呼唤：“小九，你在哪儿啊？妈妈找不到你啊……” 警察们一听，全都苦了脸。 我也扭过头，发现进门那人是个看不出年龄的老阿姨。 老阿姨看起来非常狼狈，以及不正常，明明是夏天，她却穿了一件脏兮兮的羽绒服，衣服有好几处破洞，绒都飞出来了。 一头半灰半白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头发散下来很多，好像长途跋涉过。 她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红色的小书包，见人就问：“你看见我家小九了吗？” 然后不等人说话，她就抱紧书包哭：“我们小九说放学就回来的，可是天都黑了她还没回家……小九在哪儿？是不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负责开导我的那个警察阿姨叹了口气走过去，扶着老阿姨的肩膀，抬高了声音告诉她：“柳姐，你怎么又跑这儿了？是不是忘了吃药……” 她连劝带哄的把老阿姨带进审讯室。 老阿姨神情僵硬，目光呆滞，从我们身边走过时，她脸上明晃晃的，全是泪。 就算是不明所以的我，看到她这样也是心里一疼。 叫「柳姐」的阿姨进门后，警察们也说起了她的事情。 “她真的好可怜，自己有听力障碍，男人丢下她跑了，只有她和女儿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到该上初中了，那孩子却在放寒假那天跳河，捞出来都冻硬了……之后她也变得疯疯癫癫的……” “现在的孩子也真是，有什么看不开的，非要跳河，也不为家人想想。柳姐把孩子拉扯这么大容易么？她天天扫大街卖废品，一身衣服破了补，补了穿，给女儿买的都是好东西……” “要不还是想想办法，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吧，她这么三天两头的来找我们要孩子，谁吃得消啊？要是在路上出点什么事故……唉……” “虽然很可怜，但我们也尽力了……” 听了他们的话，我不由自主的避开他们走到审讯室，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个阿姨也未免太可怜了。 警察阿姨正在里面温声细语的安慰柳姐。 “柳姐，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很难过，但小九也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样，小九多孝顺的孩子，你这不是让她走也走得不放心吗？” 柳姐呆呆的流着泪，抱紧红色小书包：“你说什么呢？我们小九是上学去了，她要是不在这儿，我去别处找找。” 阿姨说：“你去别处也找不到啊！你不是亲眼看着我们把小九从水里捞上来的吗？小九已经死了！” 柳姐自动略过了她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的说：“她想要的新书包，我给她买回来了，小九回家很准时的，今天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呢？” 阿姨发愁的捂着额头，语气也有点暴躁了：“柳姐，小九已经死大半年了，你能不能让她安心的走啊！” 柳姐还是不为所动，她摸着怀里有点褪色的书包，怜爱的说：“我家小九漂亮，背这个肯定好看，你说是吧？” 阿姨已经无话可说。 突然，坐在里面的柳姐猛地站起来，一直抱在怀里的书包都不要了。 她惊喜的看着我，踉踉跄跄的越过桌子冲过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激动得直发抖：“小九！你怎么在外面站着！你冷不冷？饿不饿？身上怎么这么脏？” 她松开手，捧着我的脸用力亲了两口，眼泪都蹭到我脸上，然后继续抱紧我，哭声悲凄：“小九，你怎么才回来啊！妈想死你了！” 第66章 我跟你回家 我被柳阿姨的拥抱吓了一跳。 但她的拥抱并没有带来恐惧，只让人觉得脆弱和心酸。 周围的警察叔叔和阿姨看见，赶紧过来拉她。 “柳姐！你认错人了，这孩子不是小九！” “快松开，别吓着孩子了！” “这是人家的！” 柳阿姨在他们的拉扯下，像困兽一样发出了悲鸣：“这就是我家孩子！你们谁也别想带走她！” 可是她力气再大，也没有警察们的大。 警察七手八脚把我们分开，柳阿姨被拦住，伸长手也抓不到我。 在他们的阻挡下，她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求求你们了，把小九还给我吧！我求求 分卷阅读51 你们了……” 警察阿姨用一只手臂把我护在怀里，不住的安慰我：“没事啊小姑娘，别害怕，阿姨带你回家，没事啊……” 我被阿姨牵着手往外走，后面的柳阿姨挣不脱他们的阻拦，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所有人磕起了响头！ “我不能没有小九啊……求求你们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了……呜呜呜……求你们把女儿还给我吧……” 这时的柳阿姨力大无比，几个警察都没能拉住她。 没几下，她的额头上就磕出了血，血顺着鼻梁往下流，那张布满泪痕的脸，看起来就像被劈开了一样。 我回头看着她把头往地上撞，心里一下下的疼。 原来一个母亲可以为女儿做到这个份儿上。 如果我丢了，没了，我妈妈是不是也会像柳阿姨这样，不顾一切的找我呢？ 画面太血腥了，警察阿姨立刻捂着我的眼睛，要把我带出去。 里面的哭声越来越哀戚，我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走了几步，我猛地从警察阿姨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转身跑回警局…… 我回到警局后，柳阿姨就抱着我，谁上来拽，她就咬谁。 虽然我一直不吭声，但却牢牢的黏着她，并不理会警察们要送我回家的提议。 最后，警察也没办法了，还是警察阿姨说，要不就让小姑娘先跟着柳姐回家吧。 我这才点了头，说，好，我跟阿姨回家。 警察阿姨很无奈的用警车把我和柳阿姨送到柳家—— 说是家，其实就是一幢居民楼的半地下室，门口堆着塑料瓶和废纸皮。 夏热冬凉，不见天日，漏风漏水。 就这，还是居民可怜柳阿姨母女才让她住在这儿的。 下车的时候，警察阿姨还给我一点钱和一张纸条：“小姑娘，你记着我姓陈，这个是我的手机号码，全天在线。要是柳姐发病，或者意图伤害你，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么？” 她这话是当着柳阿姨说的，但柳阿姨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兴高采烈的抱着我，嘴里喃喃的念着小九乖乖。 我在柳阿姨怀里接了钱和纸条，对她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陈警官苦笑一声：“你这孩子……唉……其实你这么做不见得是对她好。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家了，你让柳姐怎么办？” 我把脸埋进柳阿姨的怀里。 这个问题根本用不着想。 那个家，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陈警官劝阻未果，不过，能让柳姐平静下来，还给我找到住处，也算尽责了。 等她走了，柳阿姨就笑嘻嘻的拉着我的手，说：“小九，咱们回家了！你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 我知道她条件不好，但我当时就想任性一把，感受一下小九的待遇：“我想吃肉。” 柳阿姨高兴的满眼泪花：“想吃肉？好好好！妈这就给你买去！你先回家等……不，不，你就跟着妈去买吧！” 然后，我就跟着她去最近的菜市场了。 第67章 再叫我一声 就算饿得前胸贴后背，我也没疯到和柳阿姨用这身打扮出门。 柳阿姨身上是不知穿了多久的羽绒服，气味很不好闻。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头发馊了，小黄鸭拖鞋也成了灰的。 我们挤在狭小的浴室里，用时有时无的热水洗了个澡，洗出来的水都是黑的。 柳阿姨出去拿衣服了，我裹着浴巾，走到灯光昏黄的客厅，抬头看着满墙的奖状。 这些奖状上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苏玖。 苏玖，就是柳阿姨的女儿？ 看来柳阿姨应该叫的是「小玖」，而不是「小九」。 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小玖和我一样，也姓苏。 这大概就是缘分。 奖状墙下是个小立柜，上面摆着假花和一张照片。 我凑近一看，照片是柳阿姨和一个校服女孩在教学楼前的合影。 那女孩大概就是苏玖了，她身形和我差不多，瘦瘦的，齐肩头发，一只手挽着柳阿姨，笑起来很文静。 让我吃惊的是柳阿姨。 照片上的柳阿姨是个壮年妇人，比现在的柳阿姨要健康多了，头发也是乌黑的。 看来，丧女之痛真的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这时，柳阿姨光着身子走出来，怀里抱着还没剪标的冬衣，一个劲儿的往我怀里塞：“小玖，你看，这都是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你穿上让妈看看，我们再去买肉。” 警察说小玖跳河是放寒假那天的事儿。看来，自那之后，柳阿姨就一直没缓过来，记忆还停在那个时候。 我也没拒绝，拿过衣服试穿了一下。 有点小，不过还行。 柳阿姨走 分卷阅读52 过来，惊讶又惊喜的说：“呀，小玖长高啦！怎么长这么快呢？妈是照着你的身高买的啊……” 我把衣服脱下来，试试探探的说：“有没有夏天的衣服？现在穿冬装，热……” 柳阿姨对我言听计从，拉着我往里屋走：“都有，都有，没有的话，妈就给你买！” 客厅小得像个休息室，里屋也没多大，墙壁简单抹了一层墙灰，里面只够摆一张床和一个布衣柜。 床尾放着两张掉皮的塑料凳子，处处透露着简单和穷酸。 衣柜的衣服大多是苏玖的，由于柳阿姨刚才的翻找，衣服掉了一地。 我给柳阿姨找了一身夏装，说：“你穿这个。” 柳阿姨很高兴：“小玖还会给妈找衣服了，真乖！” 苏玖的夏装我穿也有点小，但基本能穿出门。 穿好衣服，我又给柳阿姨磕破的额头贴了个创可贴。 整个过程，她很听话的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我看得心酸，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柳阿姨突然跳起来。 我还以为她要发病了，她却一把拉着我往外走，嘴里念念有词：“买肉去了，买肉去了。” 我哭笑不得。 附近的人都知道她疯了，这天看到我们一起出门，都是一脸惊讶，尤其是柳阿姨叫「小玖」我还应声的时候。 可能他们觉得我也疯的不轻。 买菜过程，鸡飞狗跳，好几次她拿了菜就走，摊主喊她给钱她也听不到，肉摊老板更是差点把我们当成小偷抓起来。 好在周围有认识柳阿姨的人，跟老板说柳阿姨脑袋有问题，而我又拿了柳阿姨的手包付钱，他才悻悻的放我们一马。 这次外出，我也确定了，柳阿姨现在只对我的话有反应，别人说什么都听不到。 她拿了很多菜，一个也不让我提。 回家路上，她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手。 有个马路口，我们过去时正好是红灯。 柳阿姨也不看路，自顾自的往前走。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一辆小轿车呼啸而来，我吓得脑子一白，惊叫一声：“妈！” 同时两手用力抓着她，把她扯回路口。 柳阿姨被我扯得摔倒，菜撒了一地，一只西红柿蹦蹦跳跳的滚到路上，被往来的车辆碾成泥。 她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捧着我的脸，瞪大眼睛看着我，声音颤抖的说：“你再叫我一声。” 我哭了…… 我看着她，哽咽的说：“妈。” 她眼里瞬间涌出了泪，而后一把搂住我，呜呜的哭起来。 第68章 不走了 有楚月华这样的妈和霞姨那样的阿姨做对比，接受柳阿姨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她只是在关于苏玖的事情上精神不太正常，平时的自理能力是没问题的。 我们买菜回去，她自己在厨房做出了四菜一汤，味道居然很不错。 晚上，我们在一张床上睡。 经过云城三天两夜的流浪生活，吃饱喝足的我在这张床上雷打不动，一觉睡到天亮。 家里没有风扇，她给我打了一晚上的扇子。 自我反省，我感觉自己有点没良心。 但我真的太累了，而且睡在柳阿姨身边，特别有安全感。 第二天，熬了一夜的柳阿姨没有丝毫疲态，见我醒来，立刻凑过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欢天喜地的做饭去了。 陈警官过来探望我们的时候，我们刚把早饭摆好。 小矮桌上摆着煎鸡蛋，蒸火腿，恰到火候的玉米甜粥，还有一盆鸡汤。 柳阿姨昨晚用文火炖的，炖到凌晨，肉都烂了。 柳阿姨居然认得陈警官，还开门放她进来。 陈警官进门后，目光一一扫过饭菜，面色红润的柳阿姨，最后落在站桌边的我的身上，表情很是惊讶：“哟，这……吃的还行啊。” 柳阿姨笑笑：“是啊，小玖太瘦了，我得给她补补，陈警官，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吃吧，锅里还有粥呢，我给你盛一碗。” 陈警官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看看！柳姐你不用忙了……” 柳阿姨不听，进去盛饭了。 陈警官不放心的看了看她的背影，走到我跟前，小声问道：“小姑娘，你还是不回家吗？” 我避开她的眼睛，玩自己的筷子：“我在这儿挺好的。” 陈警官头疼的说：“你不管你的家里人了？他们……他们肯定在找你啊！” “我爸妈都死了。” 至于住在厦城的那一家，是不会找我的。 楚月华不欢迎我，我自动消失，她应该高兴才是。 对他们，我没有什么眷恋。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 分卷阅读53 有跟湛零好好告别。 不过，告别了又能说什么？ 我这样软弱的人，他也不想再见了吧？ 我不在，他也能松一口气，至少不用再因为我和家人吵架了。 陈警官还想说些什么，柳阿姨已经端着碗出来，热情的招呼陈警官吃了再走。 陈警官还是拒绝，临走前嘱咐柳阿姨按时吃药，又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她还会过来的。 送走陈警官，柳阿姨说：“现在的同志真是热心啊，你不在的时候，她还经常来看我呢。” 我犹豫了一下，问：“如果我走了……” 话还没说完，柳阿姨的手就抖了起来，人也像溺水了一样，开始艰难的喘气：“什么走……你不会走的！你……你别说这种话……吓妈妈……” 我被她这反应吓着了：“不是的！不是的！我不走我不走！我就是说说！”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牙关紧咬，翻着眼白往下倒。 我赶紧去翻她的药，药都是事先分好包成纸包的，我给她灌了一包，她像抽风似的抖了几分钟，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等她恢复了神志，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刚犯过病，还问我怎么哭了？ 我擦去急出来的泪，强笑着说：“没有，妈，我就是觉得饭很好吃，有点激动了。” 柳阿姨笑了：“傻孩子，这有什么，你想吃，妈天天给你做。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嗯。” 我把哽咽和眼泪随着甜粥一起咽进肚子里。 还走什么？ 我不走了。 以后她就是我妈，我就是她女儿。 就当我可怜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新家。 第69章 去上学吧 柳阿姨叫柳丹红，把我带回家后，精神一天比一天稳定。 陈警官在那之后又来过几次，不管她怎么问，我都对自己的名字和来历守口如瓶。 她急得上火，又毫无办法。 柳丹红当我是苏玖，把我照顾得妥妥帖帖。 我也克服了心理障碍，妈前妈后的叫她。 每次陈警官来看到我们，都是先苦劝，再摇头，最后叹气。 没错，她是警察。 但警察也是人。 我和柳丹红同住的日子，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出门还知道跟人打招呼了。 这变化明眼人都看得到，陈警官自然也不例外。 过了半个月，陈警官又来敲门。 这次，她不是来劝我回家的，而是递给柳丹红一份入学申请书，然后在客厅里坐下，跟我们好好谈了一番。 “柳姐，小玖正是上学的年纪，总不能就这么待在家里，也该出去学习，跟同龄人在一起，整天在家，把孩子闷出病就不好了。” 柳丹红摩挲着薄薄的申请书，原本明亮的眼神黯淡下来，表情很是不情愿。 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离开她的视线。 不过，陈警官这次的提议是有道理的。 我天天待在家里，柳丹红什么都不让我做，当然也哪儿都不让我去，我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自我感觉圆润了不少。 她把我保护的太好，都快把我养成废物了。 陈警官又对我说：“小玖，你这个年纪就是要去上学、接受教育的。不瞒你说，除了给你找学校，我也给柳姐找了份工作。 你家条件本来就不太好，这半个月又只出不进，柳姐不知道着急，你总该知道吧？” “嗯。” 陈警官说话就是这样，该一针见血的时候，她从来不弯弯绕绕。 我清楚她说的是事实，因为柳丹红所有钱都在手包里，现在那只手包在我这儿，里面确实没几张钱了。 陈警官见我应声，满意的说：“那你就好好劝劝柳姐，她最听你的话。对了，学费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用低保入学，只要交点书本资料费就好了，至于柳姐那份工作，等你跟她说好了，我再带她去见工。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起身把她送到门口，说：“谢谢陈警官的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陈警官回头，摸了摸我的头，苦笑一声：“谢什么啊，傻孩子，帮你们还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她压低声音：“你还是不想回家吗？” 我撇开脸不吭声。 见我摆出老态度，她就摆手：“算了算了，看你们俩过得还不错，我也不当那个坏人了。你好好说说她，我走了。” 回到房里，柳丹红还坐在原处，呆呆的看着申请书。 我在心里想了一下措辞，然后开口：“妈，我……” 柳丹红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看着我，很愧疚的说：“小玖，妈对不起你。” “额……” 柳丹红拉我坐在她身边，一改最初的不情愿，语速飞快的说：“你和陈警官说的话， 分卷阅读54 妈都听到了。去上学吧！这个申请表还是一中的呢，你不是一直想上一中吗？能去的话，妈绝对支持你的！”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我真的可以去吗？” 柳丹红用力搂着我，在我后背上使劲儿摩挲，恨不得把我跟她揉在一起：“可以去，当然可以去，你想去就去……但是啊，小玖……” 她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哭腔：“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问题。 明明那么害怕失去女儿，但还是愿意放我去上学。 我也抱紧了她，很郑重的说：“妈，你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 柳丹红精神虽好，情绪却还是很容易激动。 一份入学申请书就让她如临大敌，搂着我一阵抽泣，最后我反复保证，还写了保证书盖了手印，她把保证书贴到客厅，反反复复的念叨：“你答应妈妈的，可一定要做到啊！” 我举起手发誓：“是，我保证会按时回家，如果没有做到，就罚我一个月没有肉吃！” 柳丹红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一个月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还是改成一星期吧……” 第70章 疤面 有陈警官从中调和，我的入学手续很快就办下来了。 柳丹红原本做的是扫大街、卖废品的活儿，自打发疯后就没再做了。不过在陈警官的帮助下，她又可以上岗了。 陈警官的安排是可以理解的，柳丹红虽然现在看起来正常了不少，但还是很容易受刺激。 柳丹红没什么文化，复杂一点的工作做不来，而扫大街跟人接触不多，更适合她一些。 学校通知，让我周一去报道。 于是，周一一早，陈警官就带着我和柳丹红一起去报道了。 把我送到教职员室，陈警官让我好好学习，然后就拉走了依依惜别的柳丹红。 陈警官一走，原本客气微笑的教导主任马主任转向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教导主任的样子。 他说：“苏玖，你应该知道，我们一中是云城的重点中学，别人挤破头都想进来。你连入学考试都没有参加，还是低保户，要不是陈警官跟校长是亲戚，我们压根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学生。以后要加倍努力的学习，不要丢别人和自己的脸。” “嗯。” 马主任的话说的没错。 要不是陈警官，我怎么可能用苏玖的名字来上学。 就算不为自己，我也应该好好学习。 见我还算乖顺，他的语气也有所缓和，把桌上的一摞新书往我这边推了推：“这就是你的课本，学校刚开学，没上几堂课，你最好快点赶上进度。” 说完，他又扭头，说：“白老师，这个新学生就放在你那个班吧，马上要上课，你把她领走吧。” 白老师是个年轻的美女老师，一身职业套裙很显身材。 她袅袅娜娜的站起来，拿上教案，没好气的说：“每次你叫我都没好事儿！” 马主任摊手：“反正你那个班也差不多是凑数的……” 接收到白老师的眼刀，他咳嗽一声，把我推过去：“行了行了，领走吧。” 白老师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看着我，示意我跟她走。 我赶紧抱着一摞书，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她一路上都在抱怨学校给她增加工作，压根不理我。 白老师是七（7）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带我进去做了个简单的介绍，然后指着后排靠近垃圾桶的座位，说：“苏玖，你就坐那儿吧。”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要是想调座位，就等下次月考成绩下来，前十名可以随便挑。” 其实班级后面还有好几个空座位，但是她这样的安排，明明白白的向我这些素未谋面的同学们传递了某种信息—— 我是无足轻重的。 而且还是个差生。 有些大人，表达恶意的方法就是这样简单直白。 而小孩子，也理所当然的跟着残忍。 把我安顿完毕，第一堂课就开始了。 就算是重点中学，也免不了与人方便，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么一来，成绩垫底的7班就成了专门存放「空降兵」的地方。 在这个班级里的，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家里有人，要么两者皆有，都摆着一张不好欺负的脸。 我在这群空降兵中，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说话少，声音小，又不得老师喜欢。 第一天学习结束，我已经被夯实了班级最低阶层的身份，而且得到了一个新外号：疤面。 因为我脸上有一条拆了线的伤口，肉粉色，相当明显，几乎纵贯右脸。 在厦城的时候，湛易寒答应过要给我做激光手术。 现在，也不用他假惺惺的关心我了。 疤面就疤面吧，反正怎 分卷阅读55 么着都比在那个家里强。 放学铃响了，我背着书包，在同学此起彼伏的「疤面」、「疤面」调笑中，低着头往外走。 走到校门口，我愣住了。 柳丹红托腮蹲在校门口，也不知在这儿等了多久，丝毫不顾周围同学惊讶的神色。 她看到我，立刻冲过来，笑容满面的将我一把搂住：“小玖！妈来接你了！” 第71章 共谋生路 柳丹红的举动根本不是一个正常成年人能做出来的。 路过的学生和家长看着我们，除了好奇惊讶，还有好些捂嘴偷笑。 我往旁边扫了一眼，他们大多避开了，但还是有人看过来，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扶着柳丹红，说：“妈，我们回家吧？” 柳丹红用力点头，给我展示她手里的袋子：“今天是你开学第一天，妈买了烤鸭，回去给你卷鸭饼吃。” 我说：“好。” 然后搀着她往家里走。 离开一中那条街后，瞩目度嗖嗖下降。 我跟柳丹红手拉手的走，问她：“妈，陈警官不是把你送走了吗？你什么时候在外面等我的？” 柳丹红已经迫不及待的卷了一只鸭饼送到我嘴边，脸上挂着简单明快的笑：“没多久，你看，烤鸭还是热的呢。” 我吃了一口，又推给她：“你也吃。” 柳丹红摇头：“妈不吃，小玖吃。” “嗯。”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好奇的问：“新学校怎么样啊？” “挺好的。”我把食物咽下去，“教导主任挺照顾我，班主任也给我排了好位置，同学……同学们也很友善。” 柳丹红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妈也能放心了。” “妈，你以后不用来接我，学校离家这么近，我一放学就回来的。” 我并不是觉得柳丹红这样的妈妈丢人。 我只是觉得被众人用异样目光看的妈妈很可怜。 我不想让别人用那种戏谑、猎奇的眼光看着她。 柳丹红对我的话从善如流：“好吧，你不让去，妈就不去了。” “还有，以后不要买这么贵的肉菜了，咱家钱剩不多了，再这么乱花钱，我们可坚持不到你下月发工资啊。” 柳丹红很欣慰的看着我：“小玖真会过日子呀！不过没关系，今天这钱是陈警官给的，你该吃就吃，不用担心钱。” 我无奈的说：“怎么能不担心呢？咱们只剩四十块钱了……” 我们俩就这么说着琐碎的家事，回到了半地下室的家。 柳丹红做晚饭去了，我趴在小客厅的矮桌上写作业。 第一天的课就让我感觉有些吃力。 我的进度比正常课堂落后半个月，语文历史之类的作业还好，抄抄写写就完事了，英语是我一直以来的强项，也不用担心。 最头疼的是数学。 今天学的是有理数的加减法，那些概念很绕口。 “正整数，0，负整数，正分数，负分数都可以写成分数形式，这样的数称为有理数。” “π是无线不循环小数，不能写成分数形式，不是有理数。” “有限小数和无限循环小数都可以化成分数，都是有理数……” 我对着课本上的笔记念念叨叨，柳丹红在小厨房里喊：“小玖，收拾桌子，吃饭了！” “噢！” 我把桌上的作业收拾收拾，去帮她端饭。 但柳丹红不让，让我出去等着。 我在家就是被她娇养的小废物，暂时无事可做，开始卷鸭饼。 柳丹红的手艺真是没的说，随随便便就能做出三菜一汤。 她做的饭菜，卖相是比不上大厨的，但味道很正，我们俩的口味清淡，也算吃到一块儿去了。 吃过饭，柳丹红要出去捡点瓶子纸皮，补贴家用。 我看了看所剩无几的作业，说：“妈，你等等，我也跟你去。” 柳丹红看起来很惊讶：“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跟妈妈出去的吗？” 我说：“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不过你得等等我，我先把作业写了。” 柳丹红很高兴的点头：“好啊好啊！我等你！” 第72章 硬气 我以为新生活终于开始了。 谁知，第二天，我就跟同班的宋学诚干了一架。 他趁我中午回家吃饭时，把垃圾倒在我的桌子上，毁了我的课本。 我去找他理论，他不但骂我，还嘲笑我妈是疯子。 我就跟他打起来。 他的几个朋友也加入了，有的拉架，有的帮手。 最后，我们被两个闻声而来的体育老师分开了。 我鼻青脸肿自不必提，宋学诚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被我咬哭了。 分卷阅读56 我们全被扭送到教务处。 马主任本来睡眼惺忪的，一看到我们几个进门，两眼立刻就瞪直了。 把体育老师打发走以后，我们在马主任面前站成一排，全都低着头。 只有宋学诚最为嚣张，一边哭，一边跟马主任控诉：“大舅！这苏玖是个神经病！我们不过聊了几句，她就突然发飙来打我！她怕是随她妈了，也有疯病！” 说完还举起胳膊：“她还咬我！” 马主任怒了，拿起一本书往他头上敲：“你给我闭嘴！欺负女同学你还有理了！我就不信你只是「聊几句」，人家就上来咬你！” 宋学诚愤愤不平的指着我：“明明是苏玖打我的！你干嘛骂我！” 马主任一边敲他，一边骂：“还！指！还！指！我！骂的！就是！你！” 马主任打了宋学诚几下，又把那群男生臭骂一顿，然后让他们滚蛋。 教务处就剩下我们俩。 他抽了几张纸巾递过来，说：“擦擦你那鼻子。” 我接过来，把糊在鼻子下面的鼻血擦掉。 他坐在位子上，一会儿摸下巴，一会儿挠头发，最后把眼镜摘下来，头疼的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攥着纸团，相对平静的把宋学诚干的那些「好事」说出来。 其实我是不指望马主任帮我讨回公道的。 刚才宋学诚那声「大舅」一出口，结果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出乎意料，马主任并没有骂我。 他叹了口气，还帮我拍打衣服上的污渍，语重心长的说：“苏玖，你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在学校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类似的事。虽然打架不好，但我还是要说，这次你做的没错。你自己硬气了，别人才不会欺负你。” 我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主任说：“我知道我那外甥是什么德行，家里把他惯的无法无天，这次让他吃点亏也好。这事儿真要论起真儿来，你也不占理，回去好好洗洗，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呃……”我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怎么了？对我这安排不满意？” 我哽咽出声：“他毁了我的书……” 打我骂我，我都没有关系。可是，那些书是柳丹红用血汗钱买的。 她要工作三天，捡十麻袋的瓶子，才能买起这一套课本。 马主任松了口气：“这好办，教职员室还有一套多出来的，回头我送给你就是了。” 我一听，雨过天晴，立刻就不哭了。 马主任看到我的反应，无奈的摇摇头，又冷不丁的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呀苏玖，你一个小姑娘这么瘦，一打四居然还稳占上风啊。” 我听他没有责备的意思，就擦擦眼泪，说：“是他们先打我的。” “好啦，好啦，这次我就不给你们记过了，但是下次你们可就得小心点了……我带你拿课本去。” “谢谢马主任……”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宋学诚是远近闻名的小霸王，声名赫赫的二世祖，以欺负别人为乐，就连我们这个操行最差的班级里，敢惹他的人也没几个。 而我，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转校生，刚来第二天，就把他给咬哭了。 等我抱着新书回去的时候，课桌依然是一片狼藉，班里人差不多都到了，不过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宋学诚的几个同伴都在，别开了脸没理我，宋学诚本人却不在。 不在就不在。 第73章 报仇 我把桌椅扶起来，地面桌面收拾干净，那些还在滴水的课本我舍不得丢，就把它们摞在脚边，等着晚上带回去，还能当废纸卖点钱。 整个下午，班里同学频频回头，指着我窃窃私语。 似乎已经有消息灵通人士把我和宋学诚打架的事说出去了。 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 但要是有谁敢说我妈的坏话，哪怕学不上，我也要第一个上去撕了他。 这天放学，我在众人的注视下，鼻青脸肿的抱着两摞书回家。 刚走出学校所在的那条街，宋学诚就和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拦住了我的去路。 宋学诚满脸都是大仇将报的痛快，看着我冷笑不止：“苏玖，咱们又见面了。你该不会以为教导主任不处罚你，我就收拾不了你了吧？” 那两个男生看见我，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对宋学诚说：“小老弟，把你咬哭的该不会是这个小姑娘吧？哎呦，哈哈哈！” 宋学诚脸红脖子粗的对他吼了一声：“你帮忙就行了！怎么还这么多话！” 另一个男生也在笑，淡粉色的嘴唇一勾，看起来云淡风轻，可又分明不怀好意。 宋学诚不顾我的挣扎，硬是抓着我的书包，把我揪到小胡同里去了。 我用 分卷阅读57 力挣开了他的手，抱紧怀里的书，恨恨的看着他们：“你们想打我吗？” 那个笑的不怀好意的男生说：“说是看热闹比较准确吧，毕竟第一次听说有人咬哭表弟——还是个女生。” 宋学诚气得跺脚：“季堪白！” 那男生就斜倚在墙壁上，把路让给他，示意他继续发言。 宋学诚这才好受一点，在两个大哥的震慑下，向我走近，一把将我推到胡同的墙上，又狠又贱的说：“苏玖，今天你让我丢了大脸，这笔账不讨回来，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是你先打我的。” 他又亮出了胳膊上的牙印：“那你就能咬我了？” 我下嘴挺狠的，那口牙印现在都变成紫色的了。 如果只有宋学诚一个，我还能豁出去跟他打，但他找来了两个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帮凶…… 我决定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件事：“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可以咬我一口。” “谁要咬你啊！臭要饭的！” “我不是要饭的。” “我说你是你就是，臭要饭的，臭要饭的……” 我打断他：“你说完了没？说完我要回家了！” 宋学诚抓着我的书包不让我走：“没完！今天你不给我磕十个响头，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我看着宋学诚那张志在必得、洋洋得意的脸，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抓起一本报废的课本，甩手扔到他脸上：“想让我给你磕头，不怕折了你的寿！” 宋学诚不防这一招，被打了个正着。 他「嗷」的一声冲上来，我也拿着书迎上去…… 最后，宋学诚又添了一口牙印，骂骂咧咧哭哭啼啼的被他哥领走了。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他打得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半天都没站起来。 那个叫季堪白的一直观战，哪怕宋学诚被我打成狗。 宋学诚被架走了，他也不走，依然倚在墙上，悠哉悠哉的看着我，一副欠扁的样子。 我抬头瞪着他，打架的猛劲儿还没下去，我说起话也是恶狠狠的：“怎么！你也想来踹我一脚？我妈在家都舍不得打我，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咬死你！” 季堪白说：“你这等女中豪杰我可惹不起。” 然后他说：“要不要拉你一把？” 话虽如此，他一点伸手的意思都没有。 “用不着！” 我自己扶着墙爬起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然后又忍痛把扔了满地的课本捡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家去了。 那男生居然也没追上来揍我。 真不知道宋学诚找他来是干什么的。 可能他真是来看热闹的吧。 第74章 换座位 我回家后，那惨状把柳丹红吓了一跳。 她紧张的盘问我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我怕她犯病，就说是自己摔的。 她虽然一开始不太信，但最后还是信了，眼泪汪汪的让我去洗澡换衣服。 次日，我肿成猪头，一张脸就没一处能看的地方，再加上那道疤，我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就是凶神恶煞。 柳丹红心疼的要给我请假，我不请。 我只是脸肿了，手脚都还是好好的，缺一天课就落一天进度，往后就更难追了。 柳丹红只好依了我。 进了学校，我和宋学诚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遇见。 他本来是无精打采的，两眼也肿成桃子，一看到我，先是满腔怒火，继而一脸悲愤，然后瞪了我一眼，最终偃旗息鼓。 ……走了。 有鬼…… 我走进教室，看了看课桌。 完好无损。 我怀着疑惑的心情打量了一下课桌，确定没人在上面做什么手脚，这才放心坐下，开始上早自习。 我还不知道，自己昨晚已经一战成名了。 就宋学诚昨天找来的那两个哥，本来是给他自己撑场子的，结果那两人不仅眼睁睁的看着他挨揍，还在事后到处宣扬。 现在，全校乃至隔壁学校，消息稍微灵通点的都知道了。 我，苏玖，是个暴打了小霸王宋学诚的女人。 虽然打架不是我本意，但却在无形之中给我省了不少事儿。 有些同学跃跃欲试的想要给我来个下马威，也被我这一出扼杀在摇篮里。 人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楚月华和湛易寒他们就是拿准了我的软弱，才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如果我在厦城也能表现得硬气一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 不，现在挺好的，我喜欢现在。 在学校的时间过得紧张而充实，第一次月考转眼就到了。 这一考，我拿到了班级第3、级段80的成绩！ 7班的学生，基础不是一般的差，我们班的第一名在级段都没进前 分卷阅读58 50。 所以说起来，我这成绩也算一鸣惊人了。 白老师一直以来都当我是个学渣，转学之初，她之所以说前十名可以挑选座位，估计是觉得我考不到。 这次成绩出来，她在班会上一直黑着脸，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班会无非就是各种老生常谈，到了最后，她才不冷不热的说，这次考试前十名的同学，可以按名次挑选座位。 我们班的第一名是个戴眼镜、蘑菇头的女生，不爱说话，她把座位从靠窗的那边搬到了讲台正前方，一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 听说她小升初时考试失利，没挂上一中的录取线，家里拿了钱才能上的。 现在，她的目标是稳拿第一，然后在初二时申请调换班级，远离这帮牛鬼蛇神。 第二名位置没变，然后就到我了。 我说：“老师，我想要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 白老师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你就过去吧。” 反正也是个后排的空位，由于太阳直射，太热了没人愿意坐。 热我倒是不怕，我只想离垃圾桶远一点。 这个季节的垃圾桶里很有内容也很有味道，经常熏的我头晕。 位置换好，我感觉无比满足。 真不枉我这些天挑灯夜战，没完没了的复习预习功课。 不过，我很快就满足不起来了。 因为班会结束后，宋学诚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申请跟我前桌调换座位。 他换了座位后，立刻回头，对我露齿一笑。 明晃晃的大白牙，似乎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什么。 我脑袋「嗡」的一下，感受到了无形的暴击。 有这家伙在，我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他一手拍在我桌子上，牙齿闪亮的说道：“疤面，没想到，你学习还挺有一套。” 我警惕的看着他：“废话少说，你搬我前面来想干什么？” 宋学诚清清嗓子，有点做作的说：“这周围都是学习好的，我搬过来只是为了感受一下学习氛围而已，跟你没太大关系。” 虽然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但我还是发现了他脸上的一丝丝心虚。 我扫了一眼周围，多嘴说了一句：“其实以你的名次，坐哪儿都没有分别。” 他立马就怒了：“你凭什么看不起吊车尾！你等着，下次期中考试，我要亮瞎你的狗眼！” 第75章 求学 我很担心宋学诚是故意坐过来给我使坏的。 但是他来了以后，除了喜欢用手上的水突然甩我一脸，并没有跟我掐架的意思。 洒水这都是小儿科，我没放在眼里，抹抹脸，继续学习。 第一次月考之后就是国庆节，老师们让我们回去总结一下试卷上的失误，又布置了一大堆作业，之后宣布放假七天。 同学们欢呼雀跃的商量着放假去哪儿旅游，这快乐曾经是那么的熟悉。 那是在爸爸还活着的时候，每当我放长假，不管多忙，他都会陪我度假的。 现在，那样的快乐是不会有了。 我无精打采的收拾书包，一沓试卷突然落在我跟前。 我抬起头。 试卷是宋学诚的，他本人把卷子拍在我桌子上，人也面对着我，两眼却是看着天花板：“喂，疤面，你国庆节没什么安排吧？” 我自顾自的收拾，不理他。 他急了，按住我的书包：“我跟你说话呢！” 我抽出书包：“我不想跟你说话，走开。” 宋学诚嘴角抽搐的想骂人，但不知为什么忍了下来，挤眉弄眼的说道：“有个赚外快的机会，要不要？” “不要。” 我拎着书包就往外走。 他一把拽住我：“喂喂喂！帮我补课难道还比不上捡瓶子吗？” 因为这番言论太新奇，所以我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帮你补课？我吗？” 同学都在讨论快乐，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 宋学诚跟做贼似的把我拉回原位，扭捏的说：“是啊，我这次考的不好，我妈不让我出去玩了，非要找家教给我补课……我想，要是请家教的话，还不如叫你……” 我说：“不去。” 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头上，他一定是在整我。 宋学诚恼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看你可怜，成心让你赚点外快，你怎么是这副死样子啊！” 我说：“我好得很，用不着你可怜。” “你妈都疯……”他说着，看到我脸色不善，立刻掐断改口，“你家都穷成那样了，你妈总得看病吧？就她那点死工资，连正经的药都买不起吧？别他妈忽悠我，我都问过了。”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柳丹红的精神虽然肉眼可见的好转，但丧女之痛到底还是对她 分卷阅读59 伤害太深，陈警官带我们去做过一次检查，医生说的专业术语我不懂，只记得她这病药不能停。 那药，也的确不便宜。 陈警官手头也不富裕，我们总不能一直靠她接济，她帮我们够多了。 现在柳丹红吃的那瓶快见底了，我就想趁着十一多捡点瓶子赚点钱。 没想到，宋学诚居然会提供这样一个机会。 他见我犹豫，立刻打蛇随棍上，把自己的试卷塞到我手里：“你就帮我查个漏补个缺，补七天课，给你五百块哟。” 五百块…… 我动心了。 够我们母女俩捡三个月的瓶子了。 只要给他补课七天，就能给柳丹红买药。 就算有诈，也值得一试。 这个活，我接了！ 我拿起他的试卷大致一扫，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宋学诚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七门功课，一窍不通。 语文，够简单了吧，只要会个背诵默写，及格不是问题，但他却可以在「潮平两岸阔」后面填「更上一层楼」，在「枯藤老树昏鸦」后面填「小乔流水王八」。 其他需要动脑子的科目，更是万里江山一片红。 我合上试卷，只觉得惨不忍睹。 他到底是怎么用那支施华洛世奇钢笔，写出这种没眼看的答卷的？ 宋学诚有点尴尬的别开脸说：“五百不行的话，可以加钱的啊……” 我说：“那倒不用了。” 我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个野家教，可能也就是这个价位了，再多的话…… 那就是我错估行情了。 第76章 漏勺补课 补课这事儿定下来之后，他说让我去他家里，我不去，去麦当劳，我也不去，最后他没办法，说：“要不还是在学校吧，我跟大舅打声招呼。” 我说：“行。” 然后我们约好，放假这七天，每天都比上学晚一个小时到学校，在这里写作业，以及查漏补缺。 我这么想也是有考虑的。 如果说去男同学家里，柳丹红那关就不好过。 要是定在学校，那还好开口一点，就说几个同学组成了学习小组，约好假期一起学习，想来柳丹红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我心里这么想着，回去跟柳丹红一说，她虽然不愿意跟我分开，但听说跟同学在学校学习，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我们小玖真用功啊，要不中午你就别回来了，我去学校给你送饭吧！” 我吓一跳：“不用不用！妈，午休时间很长的，我可以回来跟你一起吃。” 要是让她发现我跟宋学诚学习，再晕过去可咋整。 不管怎么说，家里这关是过了。 等到第二天，我背着包去学校，发现校门口站着三个吊儿郎当的男生。 其中一个是穿私服的宋学诚，另外两个也不是生人—— 正是那天宋学诚请来的大嘴巴摆设。 我警惕心立马上来，站在马路对面不动了。 宋学诚和另一人踢小石子踢的不亦乐乎，没看见我，倒是那个装模作样要拉我的季堪白一眼就看见了我。 他还是倚着墙，嘴巴动了动，宋学诚立刻停下踢石子，扭头看过来，然后兴高采烈的向我挥手：“疤面！过来啊！” 疤他的头啊！ 我不大情愿的过了马路，问：“不是说只有你一个吗？他们俩怎么回事？你叫他们一起来收拾我的？” 跟宋学诚一起踢小石子的男生说：“没没没，我们也是来学校写作业的，一起写不是更快吗？” 好像有点道理。 他又笑嘻嘻的说：“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吧？我是宁安辰，宋学诚他表哥，咱们都是七年级的。” 然后他又把手伸向旁边：“这个是季堪白，也是宋学诚他表哥。” 原来都是七年级的，这两个家伙都那么高，当时差点把我吓屎了。 我说：“哦，我叫……” 宋学诚说：“你就叫疤面，还介绍什么介绍。” 我：“……” 季堪白说：“是吗，我还以为她叫钢牙妹呢。” 这个死东西。 我又想咬人了。 马主任还真是给外甥大开方便之门，直接把一间活动课室的钥匙给宋学诚了。 宋学诚嘚嘚瑟瑟的开了门，把我们迎进去，然后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掏出零食、饮料、随身听、大富翁、PSP游戏机……之类的富二代配置。 最后才拿出几张皱巴巴的卷子，推到我跟前：“快来教我学习吧！” “你课本呢？” “用你的不就行了。” 我忍了…… 那两个凑数的倒是正常的多，都从背包里掏出了作业。 宋学诚跟我挤到一块儿，先从数学开始 分卷阅读60 。 一张卷子讲完，我口干舌燥，他满脸问号。 这哪里是查漏补缺。 他分明是个漏勺！ 大概是心里略微有点逼数，他也感觉到了尴尬，讨好的递过来一瓶橙汁，说：“看你累的，喝点吧。” 我疲惫的拒绝：“我不喝。” “你怕我扣补课费？不会的，是我请你的。” “那也不喝。” 在两位表哥不怀好意的注视下，他有点抹不开脸了，黑着脸说：“你干嘛不喝？我又没有下毒！不知好……人心！” 我说：“那我拿回去好了。” 给柳丹红喝。 她捡了那么多饮料瓶子，自己却没喝过一次。 宋学诚二话不说，拉着我的包往里塞了好几瓶，然后又拧开一瓶，往我手里用力一怼：“现在就喝！” 喝就喝呗，这人怎么突然就较上劲儿了。 第77章 两个混蛋 不管怎么说，我把这漏勺缝缝补补，敲敲打打，他终于开了一点窍，十道题里能做对两三道了。 我把作业里的相关题型挑出来让他做，他闷着头开始冥思苦想，我就在一旁写自己的作业。 写了一会儿，我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看见对面的宁安辰把两腿翘到桌子上，正戴着耳机热火朝天的打PSP。 至于季堪白，趴在摊开的作业上睡得正香，当然也是一个字没写。 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算了，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这两人懒懒散散的状态，让我本能的感觉有点危险。 终于到了午休时间。 宋学诚力邀我去吃麦当劳，我不去，他有点急了：“喂，你怎么回事，带你吃好吃的还不去？” 我说：“那有什么好吃的，还没我妈做的好。” 他说：“你就吹吧，你吃过吗？” 我说：“我不想跟你说话。” 说完扭头就走，不理会他在身后的怪叫。 回到家，柳丹红还没做好饭，见我回来，欢天喜地的出来迎接：“小玖！这么早就回来啦！” “是啊，我们比平时放学提前一点。”我把饮料掏出来，拧开递过去，“妈，你喝。” 柳丹红惊讶：“你哪儿来的钱？” 我说：“我帮同学讲题，他给的。” 柳丹红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摆手：“不，妈不喝，小玖喝。” “他给我好几瓶呢。” 我把饮料倒出来，好说歹说，柳丹红才答应喝一瓶。 吃过午饭，我又跟柳丹红聊了一会儿天，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我心里是有点沉重的。 我当然是希望她没有病的。 可是，如果她病好了，想起真正的苏玖…… 我是不是又要没有家了？ 柳丹红歪着头问：“小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 “妈，我想知道，如果……” 如果我不是苏玖，你会怎么看待我？ “如果什么？” 我看着满墙的奖状，转移了话题：“如果我期中考试得了奖状，你要怎么奖励我？” 柳丹红喜形于色：“妈就知道小玖有志气！你说，你想要什么？妈尽量满足！” 我说：“那就让我给你下一次厨吧！我也会做饭。” 柳丹红惊讶：“可你从没拿过菜铲子啊。” “反正我会，我要给你做顿好吃的。” 柳丹红说：“行！没问题！到时候把你陈阿姨也请来，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连口水还没喝过咱们的呢……” “好。” 接下来的几天，补课继续。 宋学诚的基础虽然薄弱，但经过几天的恶补，总算找到了一点感觉，不再像之前那样，做个题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蒙。 至于那两位凑数的仁兄，一个打游戏，一个梦周公，宋学诚的作业都快写完了，他们俩还一个字没动。 到了第五天的傍晚，我们俩的作业都写完了。 那两位仁兄，也终于，动了。 宁安辰很阴险的搂住宋学诚的脖子，说：“小老弟，帮哥把作业写了。” 宋学诚还沉浸在写完作业的成就感中，一听这话，几乎尖叫起来：“你自己咋不写？” 宁安辰说：“你不帮我，我就告诉你妈，这些天你在跟女孩子玩耍。” 说着，宁安辰拿出手机，用不知什么时候拍下来的照片威胁他。 他还挺会找角度，单看照片还以为我们俩在背着人干什么没羞没臊的事。 宋学诚气愤不已：“我当你是自己人才跟你说补课的事，你居然要出卖我！” 这是他们的内部矛盾，我不打算参与，收拾收拾就要走。 然而，一沓作业却落在我面前。 分卷阅读61 作业上方是季堪白那张虽然笑容无辜但看了就想给他一拳的脸。 他说：“小九儿，我的作业就拜托你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真不要脸！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做梦去吧。” 他说：“你不写，我就告诉宋家阿姨，说你骗我弟的钱。” “你是魔鬼吗？！” 第78章 二十块钱 假期的最后两天，是我和宋学诚帮那俩混蛋写作业的时间。 他们班上的进度比我们班快，我写的时候绞尽脑汁，连蒙带猜，宋学诚更是写得手脚酸软，一身大汗。 那俩混蛋却悠哉悠哉的在我们旁边吃东西，连线打机，玩大富翁。 气都给我气饱了。 到了最后一天，我们俩好歹都交上差了，宁安辰当着宋学诚的面把照片删了，季堪白也表示绝对不会跟宋家阿姨提起不该提的事，然后两人心满意足的带着作业离去。 他们一走，我就看着宋学诚。 他还蛮懂礼貌的，立刻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我。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大字：补课费。 我为的不就是这个？ 于是也不扭捏了，拿过来数一数。 多出一百。 我说：“多了一百。” 宋学诚说：“这是他俩给的写作业钱。” 也算是合法劳动收入。 我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等我收拾好，宋学诚问：“哎，疤面，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饭，我请你啊。” “不去，我要回家，我妈做饭了。” 他有点烦躁的挠挠头：“又是你妈，你给她打个电话说不回去不得了嘛。” 我说：“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总想让我跟你一起吃饭？我不想去。” “你家能有什么好吃的？带你出去见世面还不领情！” 虽然他是一番好意，但我听到心里，有点淡淡的不爽：“我就觉得我妈做饭最好吃，我也不需要见什么世面。我走了，明天见。” 他在后面骂我：“你这个死脑筋，大傻瓜！烂泥扶不上墙！” 我回头顶：“你是大草包，大笨蛋，语文不及格，数学考鸭蛋！” 他嗷嗷叫：“你气死我了！” 我不理他，一路小跑回家。 补课七天，纯收入六百，我得想办法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直接把钱给柳丹红，她肯定会怀疑的，左思右想，我决定把这笔钱存起来。 我爸没缺过我花销，由于过去要啥有啥，所以我一直对钱没什么概念。 直到流浪街头，我才知道钱有多么重要。 一块钱难倒英雄汉，这话绝对不是吓唬人的。 要是警察叔叔晚来两天，我的处境将十分辣眼。 现在家里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最好是存点钱，有备无患。 毕竟像宋学诚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小阔少不多见。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补课不找第一名也不找第二名，找我这个老三。 难道他…… 不好意思去麻烦那两位大佬吗？ 真没想到，这家伙还有点羞耻心呢。 来就来吧，当他扶贫了。 晚上刚回去，陈警官就来了，我跟柳丹红站在一起欢迎她。 陈警官人来了，还带了东西—— 一桶油、一袋米。 她老公是银行的，逢年过节单位都发节礼。 柳丹红很感动：“陈警官，你这样……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了！” 陈警官说：“柳姐，你也别跟我客气，反正这东西我家不缺，正好能给你们省点钱。” 两人在前面客套寒暄，我站在一边，默默隐瞒了补课费的存在。 陈警官问了一下柳丹红最近的身体状况，然后就开始问我：“小玖，你在学校怎么样啊？” 柳丹红很有话说。 她巴拉巴拉的跟陈警官说着我的考试成绩还有学习小组，陈警官听了连连点头：“小玖真行啊，一中是个好学校，听说初二的时候会按成绩分班，越往前越有前途，你可要稳住现在的成绩，好好学习呀。” 我说：“我知道了，陈警官。” 她全程没提我和宋学诚打架的事，看来是真不知情。 这样也好，免得柳丹红担心。 柳丹红留她吃饭，她要去值班，说改天，临走前还偷偷塞给我二十块钱，然后骑上自行车走了。 我捏着那二十块钱，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陈警官自己过得艰苦朴素，一身衣服穿了又穿，自行车胎补了又补，却经常给我们送吃送钱。 现在的我无以为报，只能好好学习。 第79章 抢饭 在柳丹红的再三邀请 分卷阅读62 下，陈警官终于过来吃了顿便饭。 吃过之后，陈警官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然后给她找了个兼职。 警察局的食堂大师傅告老还乡了，现在人手紧缺，柳丹红这厨艺堪称替补首选。 柳丹红自己也想去，因为这差事不仅可以赚点钱补贴家用，还能还陈警官一份人情。 她跟我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接下这份兼职。 至于我的午饭，那不成问题，她早上给我做好盒饭，我可以带去学校吃，中午不回家的话，省下来的时间还能在学校睡个午觉。 然而，不幸的是，宋学诚中午也不回家。 中午放学，他看见我拿出盒饭，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过来：“疤面，你不回家了？你妈怎么了？” “我妈找了个兼职，我以后中午在学校吃……你离我远点，口水都要喷我饭里了。” 宋学诚说：“你总说你妈做饭多么多么好吃，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吃一口。” “你爱信不……哎！” 不等我说完，他端起饭盒，抄起我的筷子，把火腿炒饭往嘴里别了一大口。 他本来是存心找茬的，结果吃一口就被征服了。 然后他在我的抗议下，一边摸出两张十块钱打发我，一边飞快的把整盒饭都吃光了。 他吃完抹抹嘴，把饭盒还回来，说：“呜呼，真爽。” 我正想暴走，就听到他的下一句：“好久没有吃到家里做的饭了。” “你家不做饭吗？” 他说：“我爸妈都忙着做生意，没空给我做过饭。家里请的阿姨吧，做饭又难吃的跟猪食一样。你妈做的还行，难怪你不想出去吃。” 吃都吃了，夸也夸了，我又能如何啊。 我拿了他十块钱，说：“你吃了我的饭，我要去买两个一块钱的面包当午饭，多的不要。” 他说：“你都拿着呗，明天让你妈也给我多做一份午饭……” “你想得美啊！让你妈给你做去！” 我拿着钱就要走，宋学诚把第二张十块钱团成一团，丢到我后脑勺上：“喂！顺便帮我带两瓶可乐两瓶酸奶！都要冰镇的！” “你自己怎么不去！” “找的零钱都给你。” 我听他这金钱万能、颐指气使的语气，真是懒得理他，扭头就走。 没一会儿，他自己捡了钱追上来了，跟在我后面买可乐买酸奶买零食，买完还要分给我。 我说：“我不要。” 他说：“你再这样，明天我还吃你的饭，让你啃面包。” 我看他这蛮不讲理的样子，真是无语凝噎。 回去路上，趁着人少，我跟他说：“宋学诚，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最近干嘛老缠着我？” 宋学诚立刻瞪眼，像是受到奇耻大辱一样激动起来：“谁缠着你了！不就吃你一顿饭吗？别忘了你还咬我两口呢！” 说着，他立刻撸起袖子，向我展示小胳膊上那两口清晰的牙印。 好家伙，咬他都快半个月了，居然还没好。 我有点心虚的说：“明明是你先动的手，而且你把我鼻子都打出血了，马主任也能作证。” 他咳嗽一声说道：“所以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吃你的东西，那是我看得起你。” 又来了…… 这理所当然的施舍语气。 这高高在上的丑恶嘴脸。 “我不稀罕，你吃别人的去吧。” 他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我就吃你的！” “唉呀你身上好多汗！别碰我！” “就碰你！”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汗往我脸上蹭。 我们正在路上打闹，迎面看见一个瘦高个走过来，立刻停了手。 等那人走近，宋学诚上去就擂了他一拳：“季堪白，你怎么也留校了？” 第80章 午饭给我，面包给你 挨了表弟一拳，季堪白跟没事儿人一样说道：“我家里人出差，没人管饭……你们俩干嘛呢？” 宋学诚又用汗手在我脸上蹭了一下：“我跟她闹着玩呢。” 我忍无可忍的推开他：“谁跟你闹着玩，你让我清静一会儿行不行！” 眼看我已经身处抓狂边缘，宋学诚终于放手，还跟拍狗似的拍拍我：“去吧去吧，记住，明天我还要。” 季堪白问：“要什么？” 宋学诚捂嘴一笑：“秘、密。” 大概季堪白觉得他这副德行辣眼睛，扭头看着我：“他怎么你了？” 我说：“他抢我午饭，让我啃面包！” 季堪白就一边说着「抢女生的饭你还上瘾了」，一边锁着宋学诚的脖子把他拖走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宋学诚才灰头土脸的回来，一坐下就回头看着我，声音闷闷的说：“喂，你 分卷阅读63 是不是很讨厌我抢你的饭？” 我有点受惊：“你这是怎么了？” 他吭哧半天，趁老师还没进门、同学还在嗡嗡说话的时候，飞快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后就背过去，死活不回头了。 这展开，真让人摸不着头发，也不知道季堪白跟他说了啥。 不过，不管他说了啥，表哥教表弟做人，这点还是值得表扬的。 晚上回家，柳丹红也下班了，很高兴的跟我说她在食堂里的所见所闻。 她好像很喜欢这份新工作，吃过晚饭就去钻研新菜式了。 我趴在客厅里写作业，不知怎么就想到宋学诚说要柳丹红给他准备午饭的话。 他今天倒是挺捧场的，但我没有义务给他搞饭吃，那是他爸妈的活儿。 第二天中午，宋学诚就回家吃饭了，临走前还怜悯的看了我一眼：“疤面，今天我要回去大鱼大肉了，我家换了新阿姨，以前在粤菜馆做过主厨的。” 我拿出饭盒打开：“是吗。” 今天的盒饭是紫菜饭卷配酸甜萝卜干，还有鸡蛋松和炸香肠。 他看了一眼，趁我不备，捏起一只紫菜饭卷就跑，出门不看路，腿撞在门板上，疼的他呜呜痛叫两声。 但最后，他还是叼着饭卷逃走了。 我…… 我真是无话可说。 都要回家大鱼大肉了，干嘛还来抢我的饭卷啊！ 班里还有别的同学没回家，已经开始揪着耳朵窃窃私语，说我和宋学诚那点破事儿。 闲话听得人头疼，我端着饭盒出去，最后七拐八拐的，走到了给宋学诚补课的那间活动课室。 课室门没锁，我看里面没人就进去了。 这课室位置挺偏，也没什么人过来，在这儿吃午饭再睡一觉，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课室门就被推开了。 我抬起头，和推门进来的季堪白大眼瞪小眼。 季堪白最先反应过来，他顺手把门一关，坐在他补课时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把怀里的面包饮料往桌子上一扔，然后看着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以为这儿没人。”他昨天收拾了宋学诚，我现在有点尊敬他，对他也没之前那么大的敌意了，“如果这儿是你的地盘，我现在就走。” “不用。”他很自然的走过来，往我饭盒里看了一眼，“你的午饭？” 我说：“是啊。” 他伸手捏了一块饭卷送进嘴里。 他的动作太自然了，都把我看愣了！ 他们家的人都喜欢吃别人的饭吗？ 吃完一块，他说：“确实很好吃，你的饭给我，我的面包给你。” 我按住饭盒：“不，我不想给你。” 季堪白说：“除非你想让人知道你收钱帮我写作业。” “你！” 我气得肝疼。 所以这个家伙昨天锁走宋学诚并不是为了教训弟弟，只是把他弟弟赶走，然后自己来抢我的食儿吗？ 第81章 提拉米苏 我以为这是个意外。 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季堪白利用我收钱帮他写作业这个「把柄」，无耻的提出了换午饭之外的第二个要求。 他要我继续帮他写作业！ 我都气笑了：“季堪白，你有完没完，我就帮你写了那一次，你还想要挟我一辈子？” 季堪白用一种很找打的语气慢悠悠的说：“你初来乍到，大概不清楚，一中对学风管控很严，代写作业与考试作弊无异，学校会给予退学处分。” “你明知道我会倒霉还叫我代写作业？宋学诚也帮宁安辰写了啊！” 季堪白说：“宋学诚是我们表弟，我们会护着他的，至于你——你跟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们干嘛要护着你呢？” 我忍不住骂出来：“你阴险！卑鄙！” 季堪白摆手：“苏小九，稍安勿躁，我不是已经提出交换条件了吗？只要你乖乖干活儿，国庆代写作业那事儿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我就不该见钱眼开！ 这下好了，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写，他要给我捅出去。 写了，越陷越深。 我要哭了。 他买的面包都是贵价货，荤素搭配，也不难吃，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抢我的午饭。 吃了他的面包，喝了他的牛奶，他就毫无人性的把几本练习册推到我身边，说：“就帮我写到你们班学到的进度吧。” 这练习册老师推荐过，不过价格太贵，不强迫购买，同学之间可以相互借阅一下。 第一名第二名都买了，我一听价格贵，就把这套书给pass了，现在一看季堪白的书才想起来。 我翻开一看，声音颤抖：“这……这不都是新的吗？” 分卷阅读64 季堪白说：“是啊。” “你一个字都没写？” “不然为什么让你做。”他抬头看看时间，好心提醒，“快写吧，那本英语下午急着交呢。” 我翻开一片空白、只写了个名字的练习册，一边埋怨他暴殄天物，这么贵的练习册都不做，一边埋头苦干。 季堪白在一旁，吃饱喝足，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能睡。 睡睡睡，干脆睡晕过去好了。 下午预备铃响起的时候，我的手都快写秃噜了，还是没赶上进度。 季堪白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拿过练习册一翻，说：“你这没写多少啊，根本没法交差。” 我说：“午休只有一个小时啊！” 混蛋！ 他把练习册放下：“今天我就先不交了，你把练习册拿回家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给我。” 然后又加了一句：“七门都要写，记住了？” 季大爷吩咐完毕，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本练习册。 我气得翻白眼也没用，只能抱着这么一摞东西，遮遮掩掩的回了自己班里。 宋学诚是个学渣，既记不住老师推荐了什么书，也不关心我做了什么题，见我回来，开口就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我学习去了。” 他「哦」了一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系着蝴蝶结的漂亮小纸盒，装作不经意的放在我桌子上：“喏，给你。” “我可以不要吗？” 宋学诚立马射眼刀子。 我只好拉开蝴蝶结。 盒子里是一块切成三角形的提拉米苏，薄薄的玻璃花纸上凝着细细的水雾。 当时，西点蛋糕并不普及，就算有，要么是粗制滥造，不堪入口，要么是价格昂贵，一般家庭消费不起。 这精致的小东西显然属于后者，摆在眼前，让我一瞬间想起了过去。 他说：“你最好快点吃，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现在还是凉的。” “为什么要给我？” 宋学诚说：“我不是吃了你一块紫菜饭卷么？这是回礼。” 他看我不吭声，又出言威胁：“你要是不吃，我就扔了！” 第82章 我嫌你恶心 最后我还是吃了。 跟记忆中一样好吃。 宋学诚见我吃的无精打采，忍不住问道：“不好吃吗？” 我说：“不是的，好吃，只不过我不想吃，以后不要买了。” 宋学诚挠挠头：“你也真奇怪，好吃应该多吃啊，为什么不想吃？” “因为我不想让你再抢我的午饭了！” 见我急眼，宋学诚立刻转身捂着耳朵：“上课了上课了……” 看着他那无忧无虑的背影。一瞬间，我的眼睛有点湿润。 那个时候，我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哥哥。 突然之间，天翻地覆，什么都没了。 在梨花山上，在爸爸的墓碑前，湛零说过不会离开我。 如今想想，只剩无尽的苍凉。 我不怪他，他说什么都是为我好。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现在也好，只要不见面，就不用面对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只要上学，我就得按照季堪白的要求，午休滚到活动课室里和他交换午饭，吃完就写练习册。 他则是在一旁睡大觉。 这天中午，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他瘦瘦高高的一长条，几乎是缩手缩脚的折叠在椅子里，伏在课桌上睡的很憋屈。 买来的午饭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从袋子周围的蒸气看，他也是刚过来的。 季堪白的午饭都是买的，有时是面包，有时是炒面，有时是麻辣烫……从没见他中午回过家。 他啥饭都买得起，却专门抢我的午饭。 我怀疑他心理上有点疾病。 不过……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仔细打量他的身影。 虽然他一开口就像痞子，但他不说话的时候，背影看起来，有点像湛零。 可能瘦瘦高高的人，背影都比较相似吧。 至于脸…… 湛零洗完澡那次，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我心里排第一。 季堪白，哼，没眼看，我就只记得他欠揍的样子，他哪有我哥哥好看。 正想着，原本脸朝下的季堪白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吓了一大跳：“哇！” 什么鬼！醒了也不说一声！ 季堪白扭头面对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人还是趴在桌子上，只不过眼神从朦胧到清晰，声音懒懒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说：“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我的天，他刚 分卷阅读65 才抓我并没有睁眼吗？ 我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我刚来，你要睡就睡吧，我可以出去……”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肩膀和腰背的骨头咔咔直响：“醒了，不睡了。好饿啊，我的饭呢？” 我不情愿的上交了饭盒。 他打开盖子一看，专门广播出来气我：“嚯，今天中午是蟹柳蛋炒饭，玉米粒，凉拌海草和小番茄。” 他拿起我的筷子，催促我：“你的饭我也买好了，快去吃吧！” 我打开他打包的袋子，里面是一碗黏糊糊的瘦肉粥，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我抬起头，发现他已经开始吃我的饭了。 我想把粥掀他脸上。 但是不敢。 我忍气吞声的拿起勺子。 结果还没吃一口，季堪白突然把脑袋伸过来，说：“让我尝一口。” 然后，在我怨念满满的注视下，他端起碗，呲溜喝了一口。 放下碗，他皱着眉评价：“好难喝，但是你别剩，这个花胶瘦肉粥啊，据说有……” 我把他喝过的地方一勺一勺撇到碗盖上。 他惊讶而且受伤害的说：“你这是……嫌我脏？” 我抱着碗，离他三张桌子远，勇敢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嫌你恶心！” 季堪白听了以后，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像国庆逼我写作业那回了。 笑得胸有成竹，而且阴险万分。 我脑子里立刻拉响了十级警报，一边想着要不要现在转身就跑，一边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 第83章 你好香啊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身体已经比脑袋快一步往门口退了。 还不忘端着粥。 季堪白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两步上前，封锁了房门，然后回头，用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嫌我？” 我顶着巨大的压力说：“我不想跟你一个碗吃饭。” 季堪白说：“人多吃饭才香啊。” 我都悲愤了：“那你怎么不跟宋学诚一起吃？他家请了新厨子，天天大鱼大肉。” “我嫌他闹腾。” 真的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又说：“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是你自己要闯进来的，我没赶你出去就是给你面子了，你居然说我恶心？” 说得好有道理，但我拒绝他的洗脑。 “我怎么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门口又没写你的名字。当时你要是烦我，直接把我撵走不得了？干嘛还要跟我换午饭？再说了，就代写作业这事儿，你让我出去写，合适吗？” 季堪白说：“那就不换午饭了，但你要收回那句话。” “哪句啊？” “说我恶心那句。” 好记仇的家伙！ 我也不想跟他闹太僵，就勉勉强强的说：“你不恶心，行了吧？” “没有诚意，重说。”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说：“代写作业……” “您不恶心。” 季堪白说：“还是不行。” 我被他整得没脾气，有气无力的说：“那您想我说什么？” 他说：“夸我香。” 我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我没有。 他见我愣着，还不断催促：“快点说啊。” 我看着他那一本正经求夸奖的样子，感觉脑子里炸开了一个旱天雷。 真的，以前我觉得，他这人除了爱睡觉，似乎也没别的不良嗜好。 但是今天，他颠覆了我的三观。 一个大男生，让我夸他香？ 有没有搞错啊！ 这个人要么很记仇，要么是变态，要么是个很记仇的变态。 我跪了…… 这种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说：“你好香啊。” 他摇头：“不行，声音不够响亮……” 我怒吼一声：“你好香啊！”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他口袋里传来「哔」的一声。 接着，他从那发出可疑声响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一动，我刚才的怒吼就重播了一遍：“你好香啊！” 我惊了：“你这是干什么？” 季堪白说：“把柄。要是你不听话，我就在广播站播放这个录音，让全校人都知道，你在追求我。” “你胡说！那不是！我没有！” 手机：“你好香啊！” 我：“……” 季堪白：“现在，坐下，吃饭。” 我彻底的蔫了下来。 吃完那碗难吃的花胶粥，我委委屈屈的写练习册。 午后的学校很安静，外面正是最热的时候，大多数学生回家吃饭，留校的也午睡去了。 分卷阅读66 课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哗哗声，落笔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吱吱的蝉鸣。 季堪白没有睡，他趴在旁边的桌子上，枕着一只胳膊，侧脸对着我这边，拿着一本写过的练习册翻来翻去。 突然，他问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没好气的说：“摔的。” “真惨……会留疤吗？” 这问题，湛零也问过。 我说：“留就留呗。” 季堪白卷起练习册在我头上敲了一下：“男生留疤也就算了，你一个女生，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他那一下虽然不疼，但气人。 我挥开他的手：“那跟你没关系。” 他说：“怎么没关系？你长的这么磕碜，要是录音曝光，我可是很吃亏的好不好？” 我都要抓狂了：“你删掉不就完事儿了？” “那怎么行，没有它，你就不会乖乖听话了。” 这个人，比宋学诚更闹腾！ 还阴险！ 反抗不成，还往他手里多送一个把柄，一下午我都在忐忑中度过。 一中不愧是重点中学，月考三周后就是期中考，在这之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突击小考和临时测验。 据说此举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应试心理：如果天天都是考试，那么就不必再害怕考试。 哪怕在学渣云集的7班，这些天也是怨声载道。 虽然对这些学生而言，成绩不代表一切，但至少有一项是可以代表的，那就是—— 面子…… 为了实现自己吹过的牛，宋学诚尤其忙碌，天天拿着一片红的试卷转身问问题。 要不是他包里装了小零食，我真是不想理他。 很快，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第84章 存钱 期中考试要清场，头天下午放学，我正在收拾东西，宋学诚转身按住我的包：“疤面，明天要考试了。” “我知道。” “你觉得我能不能进步一百名？” “呃……” 七年级一共7个班，每班50人，就是一共350个学生。 上次月考，他在级段排名中垫底，要想这次进步100名，等于要击败29%的对手。 根据他平时20%的正确率，我说：“很悬。” 他紧张的看着我：“也不是没有可能，对吧？” “你说的对。” 他最近学习劲头挺猛的，我不好给他泼冷水，万一把他弄崩溃了，我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他听了我的话，果然没那么紧张了，但还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我说：“你有什么话就说。” 宋学诚一狠心，一跺脚：“等我进步一百名，你就知道了！” 说完，拽着书包跑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刚走出教学楼，季堪白就一只手抱着篮球，另一只反手拎着书包，带着一身痞子气，从反方向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目测是要去篮球场。 此人所到之处，女生无不驻足，各种娇羞捂脸，还有明拍偷拍。 哦，对了，忘了介绍，这家伙因为家里有钱，腿长人靓，球技出众，在女生中很有人气。 不过，季堪白和校外的社会人士交往过密，似乎还经常出去打群架，所以女生们大多只敢远观。 就算不能亵玩，也挡不住她们对季堪白的追捧。 毕竟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以上都是我道听途说。 季堪白目不斜视的从我身边走过，仿佛不认识我。 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失落，背着包和他擦肩而过。 我们俩的交集只有午休那一会儿，其余时候，就算在学校遇见，我们也是装不认识的。 不止季堪白，平时遇见宁安辰，他也当我是空气。 对此，我有自知之明。 要是在人前跟他们装熟，只会给彼此带来困扰。 虽然没几个人在明面上攻击我的出身还有我妈的职业，但心中的偏见是难以消除的，就像现在，我已经转学好几周了，还是连一个愿意跟我搭话的朋友都没有。 想想平时在班上跟我说话最多、毫不避讳和我认识的人，居然是宋学诚。 真是奇怪的安慰。 回家后，柳丹红还没回来，这几天为了应付检查，单位集体加班，陈警官提前打过招呼了，不用担心。 今晚没作业，我想起柳丹红的药瓶要见底了，再看看时间，要是跑快点，银行应该还没关门，于是从参考书里抽出上回补课赚的六百块钱，写了张便条就出门了。 半地下室所在的小区门口就有一家银行，临近下班，人也不多。 我走进去，跟柜员姐姐说要存钱，她有点惊讶的看着我，然后了然的 分卷阅读67 说：“现在的大人啊，干什么都让孩子跑腿……带家长身份证了吗？” 我递上我妈的身份证。 柜员姐姐很快帮我办了一张活期存折，我往里面存了五百块钱。 姐姐让我设置密码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把湛零那本存折的密码输入了。 那本存折我翻过很多次，密码烂熟于心。 那是他来到我家的那一天。 拿到带着温度的崭新红本本时，成就感暂时盖住了伤感。 我小心的把存折放进小包，刚走出银行，一抬头，街边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 那影子…… 怎么这么像白老师？ 第85章 吵死了 那个类似白老师的背影，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买完药就回家了。 回去以后，柳丹红还没回来，我把她的药瓶子拧开，倒进去几粒新药。 刚把药瓶拧好，柳丹红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菜和馒头，一见我就笑：“小玖，饿了没，妈给你做饭去！” 我过去接她手里的东西：“妈，我还不饿，你先喝口水吧。” 柳丹红不让我碰，径直往厨房走去：“妈不渴，今晚咱们吃凉菜，你说好不好？” “好。” 柳丹红进厨房了。 家里藏钱不安全，我就把新药瓶和存折一起放进书包。 除了凉菜，柳丹红还煎了两只荷包蛋，笑吟吟的全夹给我：“小玖，明天就要考试了对吧？不用有什么压力，考好考坏，妈都不会怪你的。” 我说：“那还是要有点压力的。” 从满墙的奖状来看，真正的苏玖学习很好，我现在这成绩，不给她招黑就不错了。 柳丹红却很满足：“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妈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话戳的人心口疼。 要是她醒来，知道苏玖已经死了…… 那种画面，我想都不敢想，只能麻痹自己，假装那一天不会到来。 考试设在工作日，柳丹红照旧给我准备了午饭，让我中午在学校好好休息。 一大早，看到桌上那凝聚了母爱的饭盒，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季堪白到底还想要挟我到什么时候？ 我只想安静的学习！ 等这次考试结束，我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离他远点。 考场虽然清了，座位还是按照原来的排。 上午的考试结束后，宋学诚扭头叫住我，面有嘚瑟，估计考的不错：“疤面，今天中午不回家吗？” 关于这个外号，我已经无所谓了。 他似乎是叫顺口了，也没什么恶意。 外号什么的，随便吧。 “不回。你想干嘛？” 宋学诚掏钱一甩，做出大爷派头：“我也不回家，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你怎么不叫季堪白和宁安辰？” 宋学诚说：“叫他俩干什么，虽然他们是我表哥，但我们平时各回各家。” “那就跟你朋友去呗，我带盒饭了……” 这是一方面。 我真正担心的是活动课室里面那货！ 他要是等不到我，会不会使坏？ 谁知，宋学诚居然拉着我就往外走：“请你出去吃饭又不是拉你上刑场，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你别拉我……” “那家生意好到爆，你再磨蹭就没位置坐了！” “我不去，我另有安排……” “有什么安排回来再说！” 周围同学已经看过来，他们不敢对宋学诚表示什么，一致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几个嚼着口香糖的女生勾着书包从前面走过，有一人清晰的说了一句—— “吵死了。” 宋学诚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一听这话，立刻扭头，语气很狂的说道：“谁说的？” 那些女生悻悻的要走，宋学诚却较了真，松开我就走过去，一把揪住一个烫发女生的衣领，几乎把她提起来：“刚才那话是你说的？” 女生吓得泡泡糖都咽下去了，连连说：“不是我！我没说！” 宋学诚又虎视眈眈的看着跟她结伴的其他几个女生。 眼看他要把事情闹大，我一阵头疼。 他要是跟女生闹起来了，别人奈何不了他，最后倒霉的不还是我？ 我正要制止，一个挑染了头发的高个女生就走出来，站在宋学诚跟前，冷冷的说道：“我说的，怎么了？” 第86章 夹着尾巴 我本来以为，如果对方是女生的话，宋学诚应该会保留一点绅士风度。 但是我想错了，他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伸手就把那个叫邢艺菲的女生推了个趔趄：“怎么了？老子听不惯你那逼话！” 这么残 分卷阅读68 暴，吓人一跳。 邢艺菲在班里也是富家女小公主，有头有脸，平时总是趾高气昂的，身边经常围着几个家世稍逊的女生跟班，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 结果，今天，小公主被小霸王推了一把，虽然没有倒下，但面子和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她猛地扭头看向宋学诚，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追着苏玖当哈巴狗的样子可真他妈丑！看的人倒胃口！” 宋学诚早有防备，抬手一挡，拦住了她这一巴掌。 但是听完她的话，不止宋学诚，我也呆了。 她说什么？ 宋学诚…… 追着我…… 当哈巴狗？ 这可从何说起啊？ 有邢艺菲开了头，旁边的女生也跟着附和。 “对啊，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重口味，连苏玖这样的丑八怪都看得上！” “整天都粘在一块儿真讨厌！” “想在丑八怪面前装大尾巴狼，就拿艺菲姐开刀，真不像话……” “就是就是，艺菲姐又没说错，你们就是很吵……” 宋学诚先是呆若木鸡，然后恼羞成怒：“操！你们瞎说什么！我，我他妈的……怎么可能……追……追……” 他吭吭嗤嗤的看着我，双拳紧握，脸都涨红了。 啊，我明白，我懂。 这不就是季堪白的意思么。 不管是被我追，还是我追人，传出去，丢脸的都是对方。 看着宋学诚被逼得进退两难的样子，我感觉他有点可怜，于是说：“你们误会他了，我跟他不是……” 话音未落，邢艺菲的眼刀子就冷冰冰的扔过来：“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好吧…… 宋学诚已经被打击的凶不起来了，他还在原地羞怒，最后在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讥讽下，他做了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 7班小霸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捂着脸逃走了。 同学：“……” 我：“……” 接下来的考试他没问题吗？ 宋学诚一跑，邢艺菲也看了过来，小公主的气质和姿态拿捏的死死的。 “苏玖，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东西没有摆对位置，希望你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在这个班上夹着尾巴安静做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她身边的女同学也都抛完一轮白眼要跟着退场了。 我说：“站住。” 邢艺菲脚步一顿，看了过来。 我上前一步，看着她。 她说我们吵，我认了，毕竟宋学诚那家伙闹腾起来，一个人顶三个人。 但是，她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规规矩矩上学，老老实实学习，凭什么要被她这样居高临下的教训？ “邢艺菲，什么叫我夹着尾巴做人，对大家都好？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不等邢艺菲说话，她身边的铁杆跟班徐明倩就开了口：“艺菲的意思就是穷逼就要有个穷逼的样子，闭上嘴，少搞事。” 第87章 陪她玩玩 我知道，她们看不起我。 我也不想跟她们做朋友。 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做朋友也是一样。 “这话有点过分了，我家是没你们有钱，但我又没花你们的钱，咱们都是学生，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 徐明倩估计是撂完话就想走的，人都要转弯了，听到我的话，她又停下来，对着我「哈」了一声：“你这话好好笑啊！你该不会以为跟宋学诚玩得好，就跟我们一样了吧？苏玖，你只是一条走了狗屎运的狗而已，平时不理你，你居然就把自己当人了。” 才十几岁，说出的话就已经这样尖酸。 其实这整件事，只要我在宋学诚逃跑以后，乖乖的低头闭嘴就能结束了。 如果是过去的我，一定会这样做。 但是，我已经受够那样的生活了。 一味的忍让，低头，最后能换来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越怕什么，他就越来什么。 对别人而言，获得尊重和安全可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对我来说，这两样非得靠自己争取不可。 凭什么我就活该被人看不起，凭什么我挨了骂还要乖乖闭嘴？ 大家都是人，谁能比谁高贵多少？ 如果老实人只能受欺负，那我宁愿不当老实人。 我迎着徐明倩鄙夷的目光，说道：“如果你说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有意见，但你实在犯不着靠贬低我来抬高自己。自己骂人爽完，还封着别人的嘴不让说，便宜都让你占了，没这样的道理。” 话音落下，对面几个女生的脸都黑了。 分卷阅读69 我说着「你」，实际上把她们全包括进去了。 邢艺菲的脸上带着玩味的嘲讽。 徐明倩作为挑火的，责无旁贷，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抓我的头发。 我避开她的手，对准她的膝盖踢了一脚。 徐明倩被踢了个正着，后退两步，又惊又怒的看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我？” 我说：“我不动，难道站在这儿等着你打我吗？” 这种人就是惯的，只准她打别人，别人碰她一下就大惊小怪的。 徐明倩快要气疯了，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只水杯就砸了过来。 本来我是可以躲开的，但是邢艺菲身边有两个人从后面一左一右的架住了我，那杯子就「梆」的一声砸我胸口了。 杯盖飞出去，里面的冷水淋我一身，水渍一路向下，浸湿了我的校服。 徐明倩带着胜利的微笑走上来，「啪」的给了我一巴掌。 她那小巴掌，比起湛易寒，几乎可以算是轻描淡写。 但打在脸皮上，还是很痛。 徐明倩抓着我的头发逼我抬头，她的手跟爪子一样，扯的我头皮都要掉下来了，“你不是很会说吗？现在怎么不牛逼了？” 我拼着不要头皮的想法，运足力气，一头撞上她的鼻子。 头皮猛地一疼，徐明倩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扯着我的一缕头发，直直的向后摔了个屁墩。 她颤抖的松开捂鼻子的手，眼泪和鼻血一块儿掉了下来。 邢艺菲看了她一眼，再抬头看我的时候，原本看热闹的表情已经笼上一层冰寒。 她说：“孙玉，去把门关上，在外面守着。她厉害，我们就陪她玩玩。” 第88章 脑震荡 我好像听到了考试的铃声。 那铃声清晰又遥远，就像幻觉一样，响过之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我闭上眼睛，心想如果那铃声是在做梦就好了，不然我会错过考试，下午还要考三门呢，错过了考试，我的期中成绩就完蛋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听到咣咣咣的拍门声。 这回的声响持续而猛烈，还依稀有个男的在叫：“苏小九……苏小九……苏小九！” 最后一声喊叫凌厉而清晰，我一下子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彻底清醒过来。 “谁？啊……” 后脑勺传来钝痛，我捂着脑袋，发现自己坐在厕所单间的地上。 我怎么会在这儿？ 门外也确实有人在喊我，声音听起来是怒气冲冲的：“你在里面吗？快点开门！” “啊……哦……” 我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打开门。 站在外面的那家伙居然是季堪白。 季堪白的脸上身上都是汗，校服都湿了大半。 他看到我，一把就将我扯出去，劈头盖脸的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没去考试！” 我被他一拉，感觉脑子里就像浆糊一样晃荡一下，站都站不稳，直接摔到他怀里去了。 他被我一撞，下意识张开手接住我，愣了一下，他拿开我的手，摸摸我的脑袋，问：“怎么会有个大疙瘩？” 我说：“你别碰，好疼啊。” 然后我就没有知觉了。 再次睁开眼睛，我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了。 旁边的柳丹红立刻扑上来，抱着我呜呜的哭：“小玖！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呜呜……吓死妈妈了……” 我茫然的搂着她，记忆渐渐回到脑海。 啊，对了，我跟邢艺菲她们打起来了。 跟宋学诚那次是单打独斗，还能占占上风。 这次不行，双拳难敌四手。 最后不知是谁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不过，我好像在梦里看到了季堪白，还听到了考试铃声。 考试！ 我猛然一惊，赶紧扶着柳丹红：“妈！我的考试……” 柳丹红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还管什么考试啊！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晕倒呢？要不是你同学把你送过来，你这条小命……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妈也不想活了！” 我被她吓了一跳：“妈，我这不没事儿吗？就是头有点疼……” 我摸摸脑袋，后面有个大疙瘩。 柳丹红边哭边吼：“怎么可能没事！你都被打出脑震荡了！” 我惊了：“什么？” 正当我震惊的时候，陈警官也进来了。 “小玖！哎呀，醒了就好，没事就好，你真是吓死我们了……”她把检查单子递过来，说道，“柳姐，医生说小玖身上都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就是这个脑震荡得注意一点。” 柳丹红擦擦眼泪，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诊断单。 陈警官坐下来，担忧的看着我：“小玖，你跟阿姨说实话，你身上的 分卷阅读70 伤都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在学校跟人闹别扭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没有。” 在学校发生的事，就在学校解决。 第89章 不是做梦 不管陈警官怎么问，我都没说是邢艺菲她们的锅，陈警官也拿我没辙。 我也不是为了维护那些女生，只是不想把陈警官和柳丹红牵扯进来。 只是…… 脑震荡？ 我该不会变成傻瓜吧？ 没一会儿，医生进来了，他问我身体舒不舒服，又问了几个类似几根手指、这东西是什么之类的问题，然后说我只是轻微脑震荡，智力和记忆并未受到影响。 陈警官经常在警局处理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这种病也见得多了，见柳丹红一味的哭，就安慰她：“柳姐，没事的，轻微脑震荡不算大病，你看小玖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完她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也点头：“妈，我真没事，要不咱们先回家吧，明天我还要考试……” 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柳丹红的眼泪。 柳丹红还没发工资，医药费是陈警官垫付的。 趁着柳丹红去拿药，我记住了账单，心想回去一定要把钱还给陈警官。 陈警官一路把我们送回家，路上嘱咐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应了。 等回到家，陈警官离开，柳丹红就拉着我在床上坐下，严肃的问：“小玖，你不要骗妈妈，今天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了？” “没有。” 柳丹红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你都进医院了，还是不肯对妈妈说实话！” 看到她急成这样，我怕她犯病，只好说道：“妈，这是同学之间的事，我想自己解决，要是解决不了，我再跟你说，好吗？” 柳丹红的情绪总算不那么激动了，又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子，叫我不要太在意成绩，然后又问了个问题：“今天送你去医院、还给陈警官打电话的男生是谁？” 呃？男生？ 看来我真见到了季堪白，不是做梦啊…… “那个是，同学，额，一个热心肠的好人……” 柳丹红哽咽着说：“那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明天你还要去考试吗？” 我说：“嗯。” 我已经错过三门考试，明天这门数学不能再缺了。 虽然总成绩已经挽救不了什么，但能去考的话，我还是要考的。 “唉，你都这样了，还不好好在家休息……要是明天你可以去学校的话，中午把人家带回来吃个饭吧，妈没什么钱买谢礼，做一顿好吃的还是能办到的。” 我说：“不用了吧……” 他平时就没少吃。 再说，把季堪白请回我家？ 大可不必！ 这要是传出去，他迷妹那么多，要是都来找我麻烦，我就不止是脑震荡了。 柳丹红说：“不感谢怎么行？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没有礼貌！” 我说：“真的不用！我知道怎么感谢他，这事交给我吧！” 柳丹红是爱我的，我说自己解决，就算不放心，她也还是答应了。 这天晚上，脑震荡的后遗症让我感觉一阵阵的晕眩恶心，黑暗与梦境交错，在令人作呕的混乱之中，我梦到了楚月华和湛易寒。 他们两个是扭曲变形的妖魔鬼怪，一个冷暴力，一个真暴力，还有个湛露，站在阴影里不断的摇旗叫好。 我在家无处可藏，只能拼了命的往外跑，一出门就撞上了湛零。 我当他是救世主，但是他冷冰冰的俯视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受了委屈不要来找我，那是你自找的。” 第90章 对我负责 我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汗。 柳丹红担心我，睡眠很浅，我一动她就醒了：“小玖，是不舒服吗？” 我说：“不是的，我渴了。” “妈给你倒去。” 听到她窸窸窣窣的摸黑倒水，我低下头，把脸上的眼泪擦掉。 我已经离开厦城了。 他们，再也伤害不了我了。 一觉过后，我觉得脑子清醒多了，吃了药就去上学。 我的座位在后排，基本都是从后门进的，就算缺考，也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反正我在班里本来也像空气一样，没什么存在感。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 宋学诚比我来的还早，本来趴在桌子上，听到动静立刻回头，惊喜惊讶惊慌像走马灯似的轮番闪现，最后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隔着桌子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昨天下午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考试！” 他这话一出口，邢艺菲的姐妹们纷纷看了过来，表情真是说不出的精彩纷呈。 邢艺菲也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带着无 分卷阅读71 声的威胁。 其实就算她不这样，我也没打算说什么。 宋学诚抓我抓得很紧，但是我一挣，他就松开了，虎视眈眈的等着我的答案。 我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他是个喜怒都摆在脸上的人，一听就急：“哪里不舒服？我说你今天怎么看着这么虚，是不是营养不良？看吧，我都叫你跟着我去吃饭了，你这个死脑筋就是不听话……”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我还是挺感动的。 昨天他丢下我跑掉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再也不理我了。 我说：“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妈做饭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营养不良？” 他依依不饶的说：“那你到底是什么病啊？” 我问他：“下午那几门你考得怎么样？” 他振振有词的说：“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做题都没心思！考砸了！” “那你还不快点复习！别今天的数学考砸了也怨我！” 宋学诚说：“怎么不怨你？我昨晚都没睡好！看到我的黑眼圈了吗？考砸了你得对我负责！” 老天爷，这家亲戚怎么这么像？ 我说：“你怎么学得跟季……” 打住，打住。 他还不知道我中午和季堪白在一块儿，不仅被他抢午饭，还要写他的练习册。 宋学诚说：“你怎么不说了？你还想骂我吗？” “我错了，你快点复习吧。” “哼。” 他终于回头复习去了。 我一手撑着额头，疲惫的叹了口气。 负责？ 负什么责？ 我自己的成绩都难保了，唉…… 这次的数学考试难度适中，做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交卷以后，宋学诚立刻就转过来要找我麻烦，好在监考老师突然喊我：“苏玖，白老师叫你考完试去办公室找她。” 我立刻收拾书包，在宋学诚怨念的注视下逃之夭夭。 教职员办公室没什么人，我过去的时候，里面只有白老师一个。 我走到她的办公桌前站好，老老实实的说：“白老师，您找我。” 白老师坐在椅子上转过来，说道：“昨天下午怎么没来考试？” 第91章 顶撞 无缘无故缺三门考试，总是要给个解释的。 我斟酌了一下说道：“对不起，老师，我昨天身体不舒服，回家了，没来得及跟老师请假。” 白老师语气不善的说道：“学生有个头疼脑热，老师不是不能理解，但你为什么不提前请假？要是学生都像你这样随随便便的，还要学校纪律干什么？”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她没好气的打断了我的话：“等会儿开完班会，你写一份检讨交上来，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走。” 我应了一声，回教室去了。 考完最后一门，再开个班会，下午就开始放假了。 回教室之后，宋学诚正趴在我的课桌上，见我回来，立刻坐直，幸灾乐祸的说：“是缺考的事吧？挨骂了吧！” 我拉开凳子，无力的坐下，拿出纸笔：“是啊是啊，还要写检讨，你高兴了？” 宋学诚不满的撇撇嘴：“写什么写，搁我都不鸟她，也就你老实，叫干啥干啥，傻。” 这话说的，真气人。 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至于在昨天跟邢艺菲她们打架。 他倒好，捂着脸跑了，现在像个傻宝宝，啥也不知道，还笑话我。 我铺开纸，刚写了「检讨」两个字，白老师就走进来了：“都坐好，开班会了。” 班里安静下来。 放假前的班会也就两个要点，一是假期学习，二是注意安全。 到了最后，她还提醒我一声：“苏玖，你把缺考检讨写完再走。” 我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是。” 宋学诚却突然站起来：“白老师，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生病缺考也要写检讨？” 我差点捂脸：闭嘴吧少爷！别再给我拉仇恨了！ 当然我拉不住他。 白老师也毫不意外的黑了脸：“她无理由缺考当然要写，生病了不会提前请假吗？” “谁能事先预料到自己会生病？她上午还好好的呢！” 白老师冷笑一声：“哦，这么说，她的病是装的了？” 宋学诚还想犟嘴，我也顾不得别人说什么了，赶紧拉住这头脱缰的野驴：“不是的，是我的错，我写。” 宋学诚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句「随便你」，然后气哼哼的提起书包，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临走还故意把门关出「咚」的一声巨响。 白老师脸色发青。 众人面面相觑。 我无力扶额。 我怎么 分卷阅读72 摊上这么个货。 宋学诚这家伙是不用担心的，以他的背景，顶撞老师根本不算事儿。 我跟他可不一样。 班会结束后，同学们热火朝天的商量着放假的事，三三两两的走了。 邢艺菲她们晚走一步，徐明倩更是跑过来警告我，叫我认清现实，学乖一点，不然下次就不止是关厕所了，巴拉巴拉。 这些女生，我都不放在眼里。 她们就算做坏事，也是成群结队的，一个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真正要防范的，是发号施令、但从不动手的那位，邢艺菲。 白老师在班会上那句话，证明了我并没有把她们供出去，所以她今天愿意放我一马。 “好了。”她转过身，轻飘飘的说，“走了。” 第92章 为什么不能去你家 好不容易把检讨写完上交，再挨一顿说，这事儿算是画上句号。 我走出教职员室，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身心俱疲。 脑袋也疼。 我边走边摸后脑勺，也不知道是谁打的闷棍。 反正不管是谁，既然已经撕破脸，估计以后没有安生日子了。 真烦…… 一转弯，我就看见季堪白迎面走来。 明明是一样的衣服，别的男生穿就只是校服，给这种肩宽腿长的人穿，看起来就像制服一样。 我跟爸爸去首都看过阅兵，就感觉这时的季堪白好像一位空军将官，好有型啊…… 他越走越近，我收回目光。 我们在学校是要装不认识的。 可是…… 我是不是应该跟他道谢？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跟他搭话的时候，季堪白在我身边停下了：“苏小九，发什么呆？” 我没想到他会停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傻乎乎的看着他：“啊？” 他皱着眉说：“你脑袋没事儿吧？” “我？还好……对了，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他说：“你该不会以为一句谢谢就能完事儿吧？” 我就知道…… “那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叫我把练习册写完也没问题。” 他挑眉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呜……” 写就写吧，总比把他请到家里吃饭强。 他要完谢礼，心情都变好了，语气松快的问道：“你怎么搞得那么惨？又跟谁打架了？” 我痛苦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你表弟！” 然后，我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四舍五入，把宋学诚引出来的这个烂摊子告诉了季堪白。 虽然邢艺菲她们跟我过不去不完全是因为宋学诚。 但这种可以邀功的时候，不邀白不邀。 他不也没跟我客气嘛。 季堪白听完，问道：“宋学诚为什么要叫你出去吃饭？” 我气愤的说：“他老觉得我营养不良，笑话我！” 季堪白说：“是嘛？” “不然呢？” 他没回答，又问：“是徐明倩她们几个打你的？” “嗯。”我也没多想，“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帮我报仇吧？” “别臭美了，你算老几。”季堪白扭头，“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回家？” 我看看教学楼的大钟，赶紧跟他摆摆手：“那我走了，今天我回家吃饭，没带饭盒，你也回家吃吧。” 季堪白说：“没人做。” “点外卖？” “没带钱。” “啊……那你中午怎么办？” 季堪白直勾勾的看着我：“饿着。” 额…… 他这样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我避开他的视线：“那你就去宋学诚家？还、还有，宁安辰家也行啊。” 他说：“为什么不能去你家？” “不行！我家……我家没什么好的，又黑又小，你去宋学诚家啊，他家有钱，好吃的还多……” 季堪白说：“不要，我想吃你妈做的热饭热菜，你昨天没去课室，我饿了一顿。” 然后，他理直气壮的说：“你得赔我。” 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虚弱的说：“那你……去校外等着我，咱们不能一块儿走啊。” 季堪白对这话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在临走前笑眯眯的告诉我：“要是敢自己跑了，后果你懂的。” 第93章 救命恩人 柳丹红开门看见我的时候，笑容满面。 再往后看到季堪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目光交换几个来回，她恍然大悟：“啊！你就是小玖的救命恩人！快快，同学，快进来，阿姨正要做饭呢！” “我是季堪白，打扰了，阿 分卷阅读73 姨。”季堪白一改在学校的拽样，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走进我家。 柳丹红高兴得合不拢嘴：“不打扰的不打扰的！小玖，快给同学倒茶！” 他一来，我的地位直线下降，原本柳丹红在家啥也不让我做，现在竟然让我给他端茶倒水。 我提着热水壶，走到客厅给他倒了一杯。 杯子是玻璃杯，洗的干干净净，季堪白也不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愣了一下：“甜的？” 我说：“烧水时加了白菊花，夏天清热降火。” “哦。”他端起来又喝了一口，说，“你还站着干嘛，去帮你妈呀。” 我把水壶往地上一放：“我妈做饭不用人帮……说吧，你干嘛非要来我家啊？”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来你家吃个饭都不行吗？” “呃……”看给他嘚瑟的。 他看了看厨房，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你妈精神有问题……” 我瞪着他：“你是来看热闹的？” 他说：“我就是来吃饭的！” 柳丹红在厨房听到，叫了我一声：“小玖！你跟季同学在吵架吗？” 季堪白立马回答：“没有，我们在讨论学习上的事。” “哦。”她继续忙。 见我眼神不善，他压着我脖子，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妈看起来精神很好。” 我这才消了点气：“她这病不能激动，你说话小心一点，不要惹她。” “嗯，你也挺不容易。”他把杯子推过来，“再来一杯。” 我给他续了一杯。 等了没一会儿，饭菜就上桌了。 季堪白没有架子，也没有客气，饭菜一上桌，他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埋头干起来。 柳丹红看得自豪满满，一脸宠溺：“吃饭就是要这样大口大口的吃才香啊，好吃吗季同学？” “好吃，阿姨叫我名字就好了。” 柳丹红也很上道：“小白呀，好吃你就多吃点。” “嗯。” 我坐在一旁，看着季堪白那吓人的饭量，突然想到，他平时中午就吃我一盒饭，能吃饱吗？ 吃饱喝足，他又喝了三杯菊花水，然后放下杯子，长出一口气：“好吃，好饱，谢谢阿姨。” 这话夸到了柳丹红的爽点，她说：“要是喜欢阿姨做的饭，以后就来阿姨家里吃吧！” 我立刻摇头：“不行！” 柳丹红疑惑的说：“为什么不行？小白是你的救命恩人，来咱家吃饭怎么了？” N！O！ 这！怎！么！可！以！ 要是被人知道季堪白在我家吃饭，我在学校也不用混了！ 好在季堪白还没有泯灭人性，说道：“不用了阿姨，我就是今天没地方吃午饭，才跟着小九回家的。” 柳丹红心疼的「哦」了一声，还是不死心：“你以后要是没地方吃饭，一定要来阿姨家啊！你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什么。” 季堪白得意的看着我：“小九，听到没，你妈都下圣旨了，下次我还来。” 救命啊…… 第94章 千万不要早恋 吃过饭，季堪白要走了，柳丹红让我送他。 我不大乐意，因为小区里也有一中的学生，要是被他们看见怎么办？ 好在季堪白拒绝了：“阿姨，让小玖在家里休息吧，我自己走就行。” 我松了口气：“再见！” 背对柳丹红，他用口型告诉我：别忘了写作业。 季堪白一走，柳丹红就回头看着我，一脸欣慰：“太好了，小玖，小白是个好孩子啊，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妈真为你感到高兴。” 我敷衍的点头。 如果柳丹红知道季堪白那些恶行，就知道「好孩子」这三个字跟他根本不沾边。 就会装相。 然后柳丹红说：“虽然小白人很不错，但你们俩才上初中，学习为重，千万不要早恋呀。” 我差点狒狒叫：“绝对不可能！妈，你该吃药了！” 柳丹红这脑回路…… 期中考试后，学校放了三天半的假，下午我就在家写作业。 写着写着，我察觉了：并不是我觉得考试难度适中，而是试卷上的那些考题，我在练习册上基本见过。 没想到这练习册这么好用，看来真是贵的有理，季堪白不写，损失大咯…… 哎，还是跟他说一声吧。 他要是后悔了，可以拿走自己写。 柳丹红下午在家，做完家务就跟我说话。 “小玖，最近我好像看见你班主任了，她家也住在这儿吗？” 我正好写完一门，放下笔喝水：“我不知道，不过我前段时间也看见她了。” “哦……她平时对你怎么样啊？听说7班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分卷阅读74 要是不送礼的话，老师会不会不管你？” 我安慰她：“怎么可能，老师都是一视同仁的。” 不过，好像从我们第一面开始，白老师就不怎么待见我。 难道真是因为…… 应该不至于吧。 柳丹红还是很信任我的，我这么一说，她就打消了送礼的念头。 送礼也是一门学问，送不对反而弄巧成拙，再说我家也没那条件。 我自己会好好学习的，用不着这些旁门左道。 柳丹红也就好奇提了一嘴，然后就说起她单位的事。 她在警察局大食堂做的饭广受好评，警察局已经打算跟她签长约了。 我觉得可以，她也认为可行，说等下个月续合同的时候，她就答应了。 给大食堂做饭，当然比扫大街来的钱多，不过她还是打算两者兼顾，这样每个月可以多几百块钱，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多赚点钱不是坏事。 看着柳丹红心满意足的样子，我也松了口气。 我家的日子基本顺心，但我脑袋上的疙瘩是个阴影。 徐明倩她们下手太黑了，既然看不惯，为什么不去找宋学诚的麻烦，只对付我？ 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 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也是有人疼有人在乎的，凭什么她们看不惯就随便欺负人？ 害我挨揍又缺考，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我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帮自己讨回公道，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晚上柳丹红出去捡瓶子，我在家写作业，她前脚刚出门，就有人在外拍门：“喂！疤面！你在家不？疤面！” 宋学诚？ 他怎么来了？ 第95章 看好戏 我走过去开门，宋学诚拽着我就往外走。 我抓着门框：“哎！你干啥？” 他一脸的汗，一边喘气一边说：“当然是……带你……去看好戏！” 我不松手：“这时候有什么好戏？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宋学诚说：“学校通讯录上都写了，哎呀赶紧的！别磨蹭了！” 我身不由己的被他拖出门，他骑上一辆自行车，拍拍后座：“快上来。” “额……” 看他那火烧屁股的样，我只好坐上去。 他一路都骑的很卖力，我抓着车后座，一脸茫然的跟着他在街道穿梭，最后来到云城有名的金鼎KTV。 宋学诚熟门熟路的下车，见我站着不动，说道：“过来呀。” 我警惕的说：“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切，怕了？咬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怕过什么。”他伸手拉着我往里走，“放心，有我在，谁也甭想欺负你。” 我听到这话，有点感动。 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进来，居然没一个人拦着他，还都对他报以熟稔的微笑。 见我疑惑，他解释道：“这是宁安辰家开的，我经常来这儿玩。” 哦，怪不得。 不过初中生经常出入这种场所，不太好吧？ 他把我拉到一个包房里，叫人送吃送喝。 房间里五光十色，我坐在沙发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忍不住问他：“喂，你让我来看什么好戏？” 宋学诚开了一听橙汁递给我，哼了一声说道：“我下午才知道，你缺考是因为徐明倩她们，妈的，都把你打进医院了，看我等会儿怎么给你报仇。” “啊？你怎么知道？” “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我！”他气愤的把听装可乐往桌上一放，里面的可乐溅起老高，“她们在厕所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打你头的是赵婉琳那个三八！” “你想怎么报仇？” 宋学诚指着隔壁，说：“她们也在。” 我凝神一听，可不是！ 隔壁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正是徐明倩她们！ 宋学诚得意的对我挑挑眉毛，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三个字：“上来吧。” 然后他放下手机，把桌上的零食往我身边一推：“吃吧。” “喂……你不会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 宋学诚撇撇嘴，伸手摸摸我的后脑勺：“我靠，好大的包。” 我打开他的手：“别碰，疼。” 宋学诚说：“等着，我要给她们脑袋上一人敲两个。” 我刚想说不用了，就听到隔壁房门咣当一声巨响，徐明倩她们也吓得齐齐尖叫一声。 然后，里面就是一片鬼哭狼嚎。 有人含糊的叫「服务员」，有人在狂拍门。 但是根本没人过去。 我胆战心惊的听着隔壁的动静，宋学诚这时候倒是一脸悠哉了，翘着二郎腿，得意的嗑瓜子。 等他嗑完了，隔壁只剩呜呜的哭 分卷阅读75 声。 宋学诚拉着我站在门后，关了灯，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 没一会儿，两个膀大腰圆的光头从里面走出来，路过我们的门口，对宋学诚比了个OK的手势。 又过一会儿，徐明倩那几人也出来了，她们相互搀扶着，都是哭哭啼啼，鼻青脸肿的，头发也乱了。 徐明倩一边哭一边叫：“服务员呢！呜呜……都他妈的死哪儿去了！来人啊……” 第96章 你喜欢什么 宋学诚买通了两个混混，把那群女生打了一顿。 事后他跟我拍胸脯，保证每人头上都敲了两个包。 我并不认同他这以暴制暴的做法，但是—— 好解气啊！ 徐明倩她们走了以后，宋学诚拿胳膊肘拐我：“怎么样？我这事儿办的漂亮吧？” 他就差在脸上写明「求表扬」了，我就满足了他的小愿望：“漂亮漂亮，你真棒……她们不会来找你麻烦吗？” 宋学诚说：“这是宁安辰家的店，要找麻烦也找不到我头上。” “哦……” 好家伙，还会栽赃。 热闹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临走前，他还把点的零食饮料打包，让我提着。 我们俩并排往外走，看着灯红酒绿的KTV，我忍不住问：“你放假都干什么？会不会跟季堪白和宁安辰一起玩？” 我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三个既然是表亲，又是一个学校，同个年级，理应形影不离。 只是吧，一想到他们三人可能经常出入KTV，就觉得有点15禁，辣眼睛。 宋学诚挥挥手：“他们俩上兴趣班去了，我不想去。” “为什么？” 宋学诚翻了个白眼：“季堪白学钢琴，宁安辰学吉他，有啥意思。” “那你喜欢什么？” 宋学诚扶着自行车，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转移话题：“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上来，我送你回去。” “哦。” 我爬上后座。 他回去的时候骑的很慢，一边骑一边跟我啰嗦他怎么策划的这场好戏。 我少不得又吹了他一波彩虹屁，吹得他心满意足。 他把我放在家门口，冷不丁的问：“喂，疤面，你喜欢什么？” 我扭头：“什么喜欢什么？” 他一紧张就脸红，低头用脚尖踢地：“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嘛！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啊！” 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我的12岁生日是过了，但苏玖的13岁生日就要到了，就在下周六。 他被我的「啊」吓了一跳：“干嘛？” 我摆手：“没事，你什么也不用送，好好学习就行了。” 他开始瞪眼睛：“话都说出去了，你是让我说话不算话吗！” “额……” 怎么还急了。 我说：“你给我唱首生日歌，就可以了。” 他很失望的说：“就这？” “嗯。” 他勉为其难的说：“那行吧……打包的袋子提走。” “不用了，都是你买的，我不要。” 宋学诚把袋子往地上一丢，骑上车就跑了。 “喂！喂！” 追都追不上。 等等…… 今天他给我出这口气，我还没跟他说谢谢！ 眼看他已经跑没影，算了，开学了再找机会感谢他吧。 虽然方法不怎么好，但他能想到替我出气，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柳丹红从警局回来告诉我，有个盗窃团伙跑到云城了，警察正在布网抓他们。 她很担心我：“小玖，这人一天没抓着，我的心就一天放不下，要不妈妈还是去学校接送你吧。” 我说：“学校离小区这么近，不会有事的。再说咱们家又没什么钱，盗窃团伙要盯也盯不上我呀。” 她想了想，认为我说的有理。 第97章 你居然骗我 开学了，徐明倩她们都戴着口罩来上学。 这几人一进来就看我，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想也是，在她们眼中，我哪儿配去金鼎KTV那种地方，里面的可乐都比外面的贵三块钱。 只有手舞足蹈的宋学诚最可疑。 但是她们也不敢跟宋学诚撕破脸皮。 毕竟邢艺菲那天没去KTV。 放假几天，试卷评完，成绩也下来了。 早读过后，成绩榜贴了出来，一群人围上去看，宋学诚推开他们走到中间，然后连蹦带跳的回来拉我：“疤面！疤面！我考了250名！” 250？ 不错啊…… 分卷阅读76 还真给他进步了100名。 周围有几个同学偷偷翻他白眼，他一点都没察觉。 宋学诚又得意的说：“你的成绩我也看了。” “别告诉我！让我再苟且一会儿。” “嘿嘿嘿……我偏说！你考249名，咱们俩排一块儿了！” “真的吗？” 我倒是没想到，缺考三门，我居然还能考这么高。 宋学诚是真高兴了，当了多年学渣，一朝翻身，虽然名次不怎么好听，但进步就是进步。 宋学诚激动之余，直接揭了成绩单，跑到教职员室打印一份，然后跑回来，拿着成绩单让我看。 我看了看，发现自己除了零分科目，参加考试的几门在班里排名都在前三名，就连最不擅长的数学都考到了一百分以上。 宋学诚问：“看完了？” 我说：“嗯。” 他把成绩单从我手里拿走，对折，然后说道：“我要珍藏起来。” “不至于吧，只要努力，你下次可以考得更好的。” 宋学诚说：“这可是我们的名字第一次并排啊，当然要放起来。下次你不缺考，就不可能考这么低了吧。” 真会说话，真有道理。 下次考试，我一定要加油。 中午，宋学诚带着成绩单回家嘚瑟了，我照旧去活动课室。 季堪白正坐在里面看一张纸，我一进去，他就把纸倒扣在桌上。 我走到他身边，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 “五线谱。” “噢，我听宋学诚说你在学钢琴，真厉害啊。” 他扭头看着我：“他这都跟你说？你们俩很熟？” 想起宋学诚帮我出气，我点点头：“嗯，还行吧。” “有多熟？你们俩除了前后桌，一块儿补课，还一起干过什么？” 看来KTV那事儿宋学诚没跟他说。 这三兄弟也不是什么事都会告诉对方的。 要不还是瞒着吧。 我就摇摇头说：“也没什么了。”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宁安辰不会告诉我你们俩去过金鼎？” 我一愣，底气不足的说：“你都知道了，干嘛还问我……” 他竟然发飙了：“我只是没想到，我问你你居然骗我！” 我被他吓了一跳：“你生什么气啊？本来我跟他去哪儿，也跟你没有关系吧！他只是想帮我……出一口气……” 季堪白瞪了我一眼，然后就像跟自己较劲儿似的，用力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最后他站起来，提着我的午饭就走，临出门还冷冷的说：“今天，你自己吃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生气了？ 搞什么…… 我打开他留下的外卖，看着那碗花胶粥，欲哭无泪。 我不想再吃花胶粥了！ 好难吃啊！555！ 第98章 那可由不得你 期中考试过后，学校生活还算安稳。 虽然之前季堪白莫名其妙的生气了，但还是每天中午都不忘压榨我，让我喝粥。 还有练习册。 这人也真是缺心眼，我都跟他说试卷出了很多练习册上的题，他还是不写，反而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让我写完再还给他。 我都无语了：“你又不写，还买它干什么？” 季堪白挖起一勺炒饭：“老师让买的，你问他们去。” 我低头看了看连配菜都没有的寡淡花胶粥，再看看他送到嘴里的那勺食材丰富的炒饭，馋的不行。 他扭过头，见我瞧着他吃饭，问道：“想吃这个？” 我点点头。 “那就赏你一勺。” “好啊好啊！” 我激动的拆开粥里配的一次性勺子。 “慢着。”他阻止了我，用他的勺子挖了一大勺送过来，“吃吧。” “那是你的勺子。” 他很大度的说：“我又不嫌弃你，怕什么。” 我嫌弃你！ 但是我不敢说。 上回撇了他喝过的粥，现在他手机里还留着我的把柄。 这家伙是很记仇的。 “不吃？不吃我吃了。”他勺子一转，把饭送自己嘴里了。 我幽怨的看着他那得意的脸，一瞬间也不知是不是脑子短路了，我壮着胆子，伸手从他碗里挖了一勺。 “苏小九！” 他眼疾手快的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把饭送嘴里。 勺不动我动，我凑过去张开嘴，志在必得。 他见状，立刻一拉我的手腕，直接把那勺饭送他自己嘴里。 他坐着，我站着，他这一拉，我的脚被他的椅子绊住，整个人都失去平衡，一头撞在他身上了。 嘴唇 分卷阅读77 碰到了柔软的温热。 我亲上了他的脖子。 意识到这一点，我就跟被烫着了一样，飞快的推开他站起来，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季堪白先是惊讶，然后恍然，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我：“好啊你，苏小九，抢不赢就想咬人？” 我一听就气了：“我没咬！是你先拉我的！” “谁叫你抢我的饭？” “是你先抢的！” “哦，是吗？要不要来点配乐啊？” 他说着拿出手机。 我几乎要捂脸逃跑了：“不……不要了……” 季堪白这才把手机放回去，施施然的说道：“这还差不多，看你喝个粥跟受刑一样，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是，把柄在您手里，您说什么都对。 喝了一会儿，他忽然伸手摸我的头。 我就跟那被绑上后腿的青蛙一样，只有任人刀俎的份儿。 他摸到了之前那个疙瘩，说道：“好像小了不少，最近还头疼吗？” 我半死不活的说：“疼。” 他动作一顿：“什么时候？” “你气我的时候。” 他在疙瘩上用力按了一下，按的我回光返照：“哎呦！干嘛！” 季堪白揪住我的脸，但是一点都不疼。 他摸了摸我脸上的伤疤，说：“好像比之前浅了一点。” 我挣开他的手，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然后他说：“不理我？哼哼，你伤疤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就不用再喝粥了。” 我一惊：“我不要！” 他举起手刀，作势在我头上劈了一下，轻快的说：“那可由不得你。” 第99章 雨衣人 周四这天放学下了大雨，我跑回家的时候，柳丹红还没回来。 我家是半地下室的构造，冬冷夏闷就不说了，最头疼的就是下雨。 一下雨，水就往地势低的屋里灌。 我回到家，赶紧关上窗子拖地。 我打开门，要把雨水拖出去，门一开，外面站着两个穿了黑雨衣的人。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那两人已经冲进门，高个子的雨衣人死死捂住我的嘴，个子稍矮的那个人关上门，然后开始在我家翻箱倒柜。 我抓着雨衣人的手，惊恐的挣扎，想要尖叫。 但是那人的力气很大，把我牢牢的摁在墙上，我在他手下拼命的挣扎，然后他就用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被口罩遮去大半的脸上只剩一双暴躁狰狞的眼睛，他就用这双眼睛瞪着我，低吼了一声：“再动我就掐死你！” 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湛易寒…… 这个雨衣男不是湛易寒，可是他轻而易举的唤起了我藏在心底的恐惧。 我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自救，可是，我动不了。 手脚好像全都不属于我了，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我的手也落下来，无力的垂在身侧，雨衣男见我不动了，扭头对矮个子的雨衣人说：“还没找到？” 矮个子的雨衣男摔了柳丹红和苏玖的合照，气愤的跺脚：“妈的！找不到！问她！” 高个子就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架起来，恶狠狠的问道：“视频在哪儿？” 我又惊又恐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掐着我的脖子，用力一握，我感觉眼前猛地一花。 他继续问：“视频呢？” 我看着眼前无数的金星星，艰难的说：“什……什么视频……” “少他妈装蒜了！把你从苏玖那里拿到的视频交出来！” 他们知道我不是苏玖！ 可是，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求生的欲望让我下意识的推他的手，“放……开我……” “不听话？”矮个子从高个子手里把我拽出来，一巴掌就把我抽倒在地，声色俱厉的吼道，“快说！不说就打死你！” 他这一耳光打得我眼花，而且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我趴在地上，朦胧中看见他要踹我。 他抬脚之间，我的脑袋里就像高速走马灯一样，以前被打的记忆全都涌现出来，挤得我头都要炸了。 我捂着脑袋尖叫一声，矮个子被我吓住，愣了一下。 我趁这个机会爬起来，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矮个子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甩回原地，一边狠踹我一边怒骂：“小杂种还敢跑！我让你跑！视频呢？你放在哪儿了！” 在这顿来历不明的痛打中，他的脸和湛易寒的脸在我眼前重叠。 我在极度恐惧之下，尖叫着爬起来跟他扭打，他比我力气大得多，但一时不慎，被我在脸上挠了一把。 那一把挠下去的时候，我 分卷阅读78 自己都感觉到抓破了他的脸皮，指甲缝里都有血。 矮个子气疯了，他推开我，大叫一声举起拳头，对着我抡了过来。 我闭上眼。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睁开被打肿的眼睛，惊愕的发现柳丹红挡在我跟前。 那一拳，正中她的头。 “妈！” 第100章 谢天谢地 柳丹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耳鸣瞬间消失，我听到了她倒地的声响，还有骤然清晰的磅礴的大雨。 “妈！妈！” 我冲上去扶柳丹红，哭着喊她。 两个雨衣人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柳丹红脸色铁青的倒在地上，不管我怎么喊，怎么晃，她都没有反应。 我想起了陈警官，慌忙冲出去找公用电话。 五分钟后，救护车和陈警官都过来，把柳丹红和我拉到医院去了。 陈警官在急救室外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把雨衣人的事告诉了她。 陈警官一听，惊讶道：“什么视频？” “我、我不知道……”我哭的缺氧，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我要是知道……我就给他们了……这样我妈也不会……” 陈警官心疼的握住我的手，发现我指甲缝里有血，惊讶道：“这是怎么来的？雨衣人的吗？” “是的，我抓到了那个矮子的脸……” 陈警官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采集血迹。 我哭着看着她：“陈警官，我妈妈……她……” 陈警官搂着我：“不要怕，你妈是好人，不会有事的。” 这时，警局的人也到了，我在陈警官的陪同下做了笔录，还去验了伤。 最后，我披着一个好心护士拿过来的病号服，在一个实习女警的陪伴下，木呆呆的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眼泪都流尽了。 我们本本分分做人，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柳丹红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受伤的。 她以为我是苏玖，可我不是，我是冒充的。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是我把她害死的。 我是害人精。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雨也越下越大，我越来越害怕。 爸爸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雨天。 我不要柳丹红死…… 我不要…… 我已经无家可归，不可以再失去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我立刻跳下长凳走过去。 他摘下口罩，欣慰的说道：“病人是颅内出血引起的急性硬膜下血肿，经过手术已经度过危险，家属可以放心。” 我心里一松，「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女警吓一跳，赶紧扶我，然后医生脸色一变，也冲了过来。 我流鼻血了。 医生把我带到办公室，考虑到我的病史，他想让我去做个脑部CT，彻底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得知CT的价格后，我拒绝了。 我家哪有钱做这个。 况且只是流鼻血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医生担忧的说道：“小姑娘，你现在年纪还小，万一真是脑部病变，现在没查出来没根治，以后可能会严重的。” “我只是太激动才会流鼻血的，跟脑震荡没关系。”我把病号服脱下来放在床上，对他鞠了一躬，“谢谢医生救我妈妈，我该走了。” 离开办公室，我走到柳丹红住的大病房里。 她躺在床上，睡颜安详，呼吸平稳，我走过去，把她枯瘦的手贴在胸口。 回想起她倒下的那一幕，我到现在都止不住的颤抖。 谢天谢地。 真的…… 谢天谢地。 老天爷这次没有夺走我妈妈。 第101章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家里出了这种事，第二天自然是去不了学校了，陈警官直接给马主任打电话帮我请假，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陈警官把昨天从我这里采集到的血迹拿去化验，已经发现了吻合的人物，今天就出警去抓人了。 我坐在医院里守着柳丹红。 一夜没睡，也没觉得疲惫。 我是在柳丹红倒下时才发觉，我和她在一块儿的日子原来是那样珍贵。 要不是她，我现在要么被送回厦城，要么被送到孤儿院，根本不可能过得这么幸福。 她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母爱。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的。 如果可以让她一生平安，折我多少年的寿，我都愿意。 …… 中午的时 分卷阅读79 候，马主任过来一趟，探望我们，还给我买了饭。 我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却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快点吃饭，下周按时返校，还说我妈一定可以挺过这关。 马主任刚走，宋学诚竟然也来了。 一见面他就抓着我的肩膀上下看，焦急的问：“你怎么搞的，没事儿吧？” 我点点头：“我还好。” “怎么说话这么虚？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他瞥见马主任带的盒饭，立刻打开，把筷子塞我手里，“快点吃，还是热的。” 我本来一点食欲都没有，但被他赶鸭子上架的催促着，也吃了一半。 他看了看柳丹红，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徐明倩她们干的？看来还是打得轻了！” 我说：“应该不是她们，你别去找她们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 “反正不是她们。有警察在调查，你不用担心的。”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苏玖。 宋学诚捏着拳头，恨恨的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把他的屎打出来不可！” 虽然他来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份心着实令人感动。 我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说：“还能怎么找，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你请假，我跟在马主任后面过来的。” “他知道吗？” “他知道个屁，我偷偷跟的。”他没好气的看着我，“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打电话，你也太见外了吧？” “我又没你的联系方式。” 宋学诚直接把他的手机掏出来塞我手里：“手机给你了，要天天带在身上，知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就用这个快捷键，然后再按一下绿色的通话键……” 我拿着他的手机，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这个场景是多么的熟悉，我离开厦城去同城的前一天，湛零也是这样教我的。 他吓得手忙脚乱：“唉？你、你你哭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你没说错什么……我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宋学诚一愣，一抹可疑的红晕霎时从脖颈爬上他的脸。 见我哭的止不住，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然后上前一步，一把扶住我的肩膀：“还能因为什么？你咬了我，当然要对我负责到底啊！” 我哽咽着说：“我负不起那个责任……你还是……咬回来……好了……” 他说：“这可是你说的啊。” 然后，他低下头，当着病房所有人的面，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第102章 小玖的对象 我呆住了。 宋学诚放开了我，脸红得跟煮熟的大虾一样。 他脚动了动，大概是想跑，但最后站住了，没跑。 他伸手给我擦掉眼泪，抬头一看，凡是醒着的人都在看这边，他不好意思了，改戳我脸上的伤疤，一边戳一边说：“不要哭了，本来就难看，一哭更丑。” 我傻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眼泪也忘了掉。 他亲我…… 为什么？ 宋学诚应付不了我的注视，正尴尬着，突然如蒙大赦的说道：“快看，你妈醒了！” 我转过身，发现柳丹红果然醒了，正一脸迷惑的看着我：“小玖……” 然后，她想起了什么似的，掀开被子就要起来：“危险！” 我赶紧过去按着她，不让她乱动：“没事没事，妈，我们在医院，坏人已经跑了，陈警官去抓人了！” 柳丹红伸开双臂抱紧我，声音颤抖的说：“真的吗？真的没事了？” “真的！就是陈警官把我们送来的……” 我给宋学诚做手势，让他去叫医生。 他还算灵光，很积极的跑了。 没一会儿，医生过来了，给柳丹红做检查。 柳丹红全程拉着我的手，眼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泪花。 医生检查完了，让她再多住几天，观察观察。 柳丹红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犹犹豫豫的问：“能不能不住院？” 医生严肃的说：“手术虽然很成功，但不排除术后并发症以及各种感染风险，还是多住几天保险。” 我知道柳丹红在担心住院的费用，我拉着她的手说：“妈，没事的，你住院吧，只有你好了，我才有家。别的问题，总能想到解决办法的。” 医生也点头：“是啊，这位大姐，你看你家女儿这么贴心懂事，你也得把自己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过以后的日子啊。” 柳丹红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 但是医生一走，她就想拔管子回家。 她这举动吓我一跳，我立刻压着她的手：“妈！你干什么？你昨天 分卷阅读80 刚做了手术，听医生的话，多住几天好不好？” 她说：“小玖，妈没事，妈现在感觉很好，不用住院。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哪里经得起这样挥霍？咱们回家养养，再拿点药吃就没事了。” 我差点吼出来：“不行！要是别的地方受伤也就算了，你是头部受伤！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柳丹红被我这一声给吓住了，讪讪的没再说话。 倒是脸色恢复一些的宋学诚走过来，人五人六的说道：“阿姨，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最主要是把身体养好，别让苏玖担心。” 柳丹红刚做完手术，体力不支，刚才一阵折腾已经没力气了，这时候看见宋学诚，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你是谁？小玖的……对象？” 我都快气迷糊了：“妈！你想哪儿去了……” 谁知，宋学诚居然红着脸承认了：“阿姨……阿姨就当我是吧……” 我急了：“才不是呢！” 柳丹红也扭过头，不想理他：“不……我不答应……小玖才初一，怎么可以早恋？” 宋学诚一脸挫败，脸都白了。 我以为他下一刻就要落荒而逃，他却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胡乱的往我手里一塞，有点悲愤又有点委屈的看着柳丹红。 “早恋怎么了？她缺钱，我给她还不行吗！” 第103章 你又想打我了 这番话一出口，不止柳丹红，我都被雷住了。 我把卡塞回他手里：“我不要！” 宋学诚自尊心很强，脸皮又薄，先后被我们母女拒绝两次，他眼眶都红了，气呼呼的说：“为什么不要？你妈不愿意住院不就是因为缺钱吗？我有钱，你想要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 “我跟你非亲非故，绝对不会拿你一分钱！” 他也火大了：“你国庆不还给我补课赚家用吗？这时候还矜持什么？” 我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补课费是我凭本事赚的！那是我应得的！” 被这么多人盯着，宋学诚恼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就你一个初中生，上哪儿补七天课能拿五百？还不是我稀罕你可怜你！” “我不要你可怜！”我也被他激怒了，拉开随身的小包，把存折掏出来用力甩他身上，“既然你觉得我不配，你的钱我还给你！” 宋学诚被砸了一下，气得攥紧拳头：“苏玖！” 我噙泪看着他：“怎么！你又想打我了？” 听到这句话，宋学诚瞬间泄了气。 他愤愤的把银行卡也扔到地上，扭头跑了。 病房里久久没人说话。 直到柳丹红喊了我一声「小玖」。 我一回头，情绪就崩溃了，哭着跑到床边抱着她。 “对不起……妈……没有学习小组，是他给我钱让我帮他补课，我才去的……” 柳丹红抱着我，一下下的拍我的后背。 病房里的家属也把存折和银行卡捡回来放在桌上，不住的在一旁劝，有人说我心气儿高，有人说小男孩也是气坏了才会口不择言的，其实是个好孩子，云云。 我窝在柳丹红怀里，委屈的淌眼抹泪。 柳丹红搂着我，等我哭累了，她才认真的看着我，问道：“小玖，那男生打你了？” 一时间，我感觉有点对不住宋学诚。 其实那话说出口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 他平时对我还行，还帮我找人教训徐明倩她们。 我不该那么说，伤他的心。 “开学的时候……闹过一点不愉快……”眼看柳丹红要生气，我赶紧补救，“我没输，我还咬了他两口……” 柳丹红说：“所以，开学第二天，你灰头土脸的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嗯……不过之后就没打过了！真的！我们还成前后桌了……” 她忧愁的叹了口气：“妈没想到……对不起，小玖……都是妈妈的错，让你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我摇头：“不是的！你就是我最好的妈妈，不要这么说……” 柳丹红给我擦擦脸，把银行卡和存折都交给我：“你找机会，把这些钱还给人家吧。咱家是没钱，但至少要行的端，坐的正。” 我接过来，很羞愧的说：“我知道了。” “妈会想办法借钱的，多住几天院，把身体养好，行不行？” 我破涕为笑：“行……” 柳丹红怜爱的摸摸我的头发。 这时，陈警官提着饭盒出现在门口，看见柳丹红醒了，高兴的走进来：“柳姐，你醒来就太好了！还有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抓到嫌疑人了，下午我就带小玖去指认他！” 第104章 神秘的视频 下午，我把柳丹红托付给护士，跟着陈警官去警局了。 她带我走进一间装着透明玻璃的暗室，玻璃对面站 分卷阅读81 着几个高矮不一的人，手里拿着号码牌。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脸上有抓伤的矮个子！ “是4号！”我指着那个男人，“就是他！” 陈警官弯下腰：“小玖？你确定吗？” 我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确定！我抓掉他口罩的时候，看到他嘴角有一颗黑痣！他有痣！我不会记错的！” 陈警官打了个手势，对面房间的警察立刻把4号男子给拷起来了。 矮个子抓到了，高个子却不知所踪。 听一起办案的警察叔叔说，在追捕嫌疑人的时候，高个子一直跑到云城铁路线，最后扒火车逃了。 我问：“那个人会回来报复我们吗？” 警察叔叔安慰我：“放心，我们会一直缉捕他的。不过你也要配合我们的工作，陈邵奇——哦，就是你指认的4号嫌疑人，他说他是收了钱去你家找视频的，到底是什么视频，你有印象吗？” 我茫然的摇头：“没有。他们一进门就问我要视频，还说那是苏玖给我的……但是你们知道，我来的时候，苏玖已经死去大半年了。” “说的也是……也就是说，死去的苏玖有个秘密的视频，这视频可能威胁到了某人，所以那人才会买凶去你家找。” 我听得后背直冒冷汗：“那个人是谁？” 警察叔叔摇头：“陈邵奇也不知道，他们是通过电话联系、现金交易的。” “要是抓不到那个人，他是不是还会买凶过来？”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视频，把它上交警察局，如果视频不在你们那里，对方才能打消买凶的念头。”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视频啊……” “我们也搜过你家，什么都没找到，我们会继续寻找的，如果你知道任何关于视频的线索，可以立刻通知我们。” “好……” 指认结束，陈警官要送我，我说：“陈警官您忙吧，医院离这儿不远，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陈警官确实脱不开身，就给我两块钱，让我坐公车回医院。 我没有要，从警察局跑出来。 走在路上，我心情很沉重。 我也做了几个月的苏玖了，从没听柳丹红说过什么视频。 而且，为了一条视频，对方竟然买凶…… 昨天的情景，如果可以，我真是不愿意回想。 路边有卖水果的，切好的西瓜片整整齐齐的码在塑料盒里，还挺好看，一盒两块钱。 我拉开小包找零钱，想给柳丹红带一盒，然后就看到了宋学诚给我的手机。 想起他，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我妈说的没错，做人要行的正坐的端。 自从我拿了他的钱，去哪儿都矮半截，连季堪白都知道压榨我。 一定要找机会把钱还给他。 柳丹红一直在等我回来，买的西瓜好说歹说她才吃两块，剩下的就全留给我。 在我吃瓜的时候，她苦笑一声，说：“小玖，对不起，妈没本事，没借来钱……你爸那边的亲戚根本不认咱们。” 第105章 借钱 我吓了一跳。 我头回知道，苏玖爸爸那边还有亲戚！ 好在不用我问，柳丹红就解释起来：“你爷爷奶奶早就死了，遗产都给你大伯拿走了，要不然咱家也不会这么难过……你爸一死，咱两家就等于断亲了，他怎么可能借钱帮我们呢？” 听到这大伯基本不和她来往，我悄悄的松了口气。 苏大伯不来，我的身份也不会暴露了。 但是…… 如果苏大伯不借钱给我们，我们还能找谁借呢？ 陈警官是万万不能再借了，她已经帮了我们很多，这次住院也是她帮忙垫的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宋学诚也是不可能的，他有钱是他的，不找季堪白也是同理。 他们没义务帮我这个半生不熟、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学。 思来想去，我想到一个人。 楚月华…… 她拿走了属于我的那份遗产，如果我把遗产拿回来，柳丹红就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到嘴的肥肉没有吐出来的—— 这个道理，就算是我都明白。 想从她手里要钱，没那么容易。 但是，我要的不多，只要把柳丹红的医药费给我就可以了。 之后我就再也不会来烦她了。 打定主意，我决定回厦城一趟。 代写作业那一百块已经花没了，宋学诚的钱不能动，不过我手头还攒了一些零钱，都是跟着柳丹红捡瓶子换的。 这些钱坐巴士不够，坐城际公车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要多花些时间。 好在，现在的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当务之急是瞒过柳丹红。 我努力 分卷阅读82 编了个借口，自己在心里排练两遍，然后转向柳丹红：“妈，我要出一趟门。” 柳丹红不放心：“坏人还没抓到，你哪里都不要去。” “没事的，我是去宋学诚家，给他还钱的。”我晃晃手机，“今晚可能在他家吃饭。” 柳丹红还在膈应他亲我的事：“怎么还在人家家里吃饭呢？还了钱就快回来吧。” 我说：“那可不行，他家好吃的那么多，我总不能白给他补课，起码也得吃够本再回来。” 柳丹红一听，又不好受了：“都是妈没本事……平时连零食都没给你买过……” “才不是呢，妈，同学都很羡慕你给我做的饭……这次你就让我去吧！”我晃她的胳膊，“我保证吃完饭就回来。” 柳丹红很纠结，但是在我的再三保证下，她总算勉为其难的点头了：“你可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嗯，他家比较远，我可能到晚上才能回来，不用担心我。” 走出医院，我感觉有点腿软。 真的要回厦城吗？ 回去会见到湛易寒，也会见到湛零。 如果遇到他们，我该怎么办？ 我怕湛易寒。 更怕湛零。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在楚月华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我怕自己会哭出来。 他讨厌我哭。 我找的是楚月华。 避开他们就好了。 我乘上公车去总站，然后，坐上了云城开往厦城的城际公车。 秋老虎余威尚在，阳光烤得我心里一片燥热。 我知道，我不该回去的。 但是，我不回去，柳丹红怎么办？ 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第106章 搬家了 等车转车的过程无比漫长，等我辗转到家门口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我站在围墙的阴影里，看着自己住了十一年的家。 别墅里灯火通明，窗明几净，和终年不见天日的半地下室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别墅安安静静，车库里也没有停车，湛易寒应该不在家里。 想到这儿，我鼓足了勇气，走过去按下门铃。 “来了——” 一个陌生的女声从里面传来。然后，一个系着格子围裙的年轻女人走出来，好奇的问道：“请问你是谁？” 我愣愣的看着她，脱口而出：“你又是谁？” “我是这家的保姆。”她疑惑的打量着我，“你是谁呢？来这里做什么？” 我抓紧了背包带子：“我……我是苏庭芜，我来找……楚月华。” 保姆说：“楚月华……噢！你是说之前住在这儿的那位太太啊，她搬走了。” 我如遭雷击：“什么！什么时候搬走的？” 保姆说：“上个月啊，他们把房子都卖了……” 我紧张的问：“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先生是通过中介买下来的。” 我扶着家门口的围墙——不，这里已经被卖掉，不是我家了。 我看着镂空的大铁门，看着庭院里的一草一木，看着那栋熟悉的建筑。 我抓着围墙上的石块，眼泪模糊了视线。 “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能卖掉……” 这里是我家，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失魂落魄的迈动脚步，想往里面走。 保姆一把拦住我：“小妹妹，你不能进，我们太太不喜欢陌生人进来。” 我被她的手拦在门外，眼泪滂沱。 “为什么不可以！这里是我家！是我爸爸买下的房子！” 我看着眼前的灯火，在她的拉扯下挣扎不止，“我不是陌生人！你们才是……我不是陌生人！我不是……我不是……” 还差一点，我就能进院子了，保姆拦不住，干脆把我推出门。 我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往里走，保姆「咣当」一声关上门，隔着门说道：“小妹妹你别这样！我也只是个打工的，不要让我难做！” 我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我被自己家的门关在外面。 可是我好恨啊，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保姆大概是看我可怜，放软了声音说道：“你家人卖房子的时候没跟你说吗？也真是有点过分……这样吧，我知道那中介的名字，你去中介问问吧。” 她跑回去拿了一张名片，隔着铁门递给我，还给了我一块小蛋糕：“喏，这是中介的名片。今天小姐过生日，我不吃甜的，这份给你吧。” 我茫然的接过名片和蛋糕，保姆就催促我：“快走吧，待会儿中介就关门了。” 听了她的话，我再次抬头看了别墅一眼。 真的，不一样了。 里面的摆设变了，灯光变了，窗帘变了。 分卷阅读83 我怎么现在才看出来呢？ 我头重脚轻的走到公车站，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人来车往，一时间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脑海里只剩下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别墅。 一个沿街乞讨者走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手里的蛋糕，我把蛋糕给了他，他点头哈腰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低下头，发现中介的名片不知什么时候丢了。 两手空空。 然而心里也没有什么波澜。 第107章 帮不了我 这座城市生我养我，但我却无家可归。 一辆滚动着「市图书馆」的公车开过来，我像着了魔一样坐上去，来到了图书馆。 尽管不想承认，可我还是期盼可以在这里见到湛零。 哪怕被他看到最狼狈、最没用的一面也没有关系。 哪怕他凶我打我推开我也没有关系。 我现在很需要他，我想让他像过去那样抱着我，跟我说不要怕。 不然，我怕自己撑不下去。 我站在图书馆对门的花树下等他，这是个不会挡道又不显眼的地方。 我坚信他就在这儿，一点都没想过他可能不在。 季节转秋，天也凉了，我穿着短裤短袖站在外面，被凉风吹到不住搓手臂。 最后，图书馆出来的人越来越少，我的脸也被吹得没知觉了。 我犯了倔，一定要在这儿等湛零。 要么等到他走，要么等到他来。 这时，电话响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铃声是从我身上传出来的。 我打开背包，看着那只闪烁震动不停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才接电话：“喂……” 话音未落，对面就传来宋学诚的咆哮：“苏玖！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听到他的怒吼，我一瞬间回了神，而且好想哭。 是啊，我跑回来干什么？我到底在干嘛？ 就算找到湛零，得到了他的拥抱，他的安慰，可是这些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帮不了我。 他的钱也是楚月华给的。 而楚月华连房子都卖掉了，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宋学诚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的骂我：“要不是马主任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拿我当挡箭牌呢！亏你说得出口！不是过来还钱的吗？人呢？喂！怎么不说话了……苏玖，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擦去脸上的眼泪，说：“我在外面……借钱。” 宋学诚差点炸了：“妈的，我送上门给你钱你不要，非要自己跑出去找罪受！你贱啊你！” 我哽咽着说：“我就是贱！等半天人也没看见，你高兴了吧！” “什么？那人是什么东西！我揍他去！哎呀，你倒是快说你在哪儿啊！急死我了！” “我现在就回去了，到医院给你打电话。” “我叫司机开车接你。” 我转过身：“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这样。” 他赶紧叫住我：“喂，苏玖！” “干嘛？” “跟我说你在哪儿，我担心你。” “你两个小时后去总站等我好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进背包里，我无精打采的准备打道回府，却在抬头的时候看到一辆锃亮的豪车停在图书馆门口，里面下来了一个人。 湛露！ 她依然很美，长长的头发上扎着漂亮的缎带蝴蝶结，穿着层层叠叠却不显累赘的乔其纱裙子。 她已经很习惯被路人注视，直接从珍珠手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一个夹着书的男生拿着电话，和我擦身而过。 他说：“喂。” 我浑身僵硬的看着他的背影。 湛露抬头看见他，很高兴的放下手机对他挥手：“哥！快过来！我的生日宴会快开始了！” 男生走过去，被湛露推上车，我只看到他一闪而逝的侧颜。 车门一关，玻璃反光，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站在花树下，看着车子走远。 啊…… 好冷…… 好想死掉。 第108章 欠定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城的。 我只知道，当我下了车，在总站台看到季堪白的时候，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我不想哭的。 可是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我一边胡乱的抹脸上的泪，一边还遮遮掩掩的不想让他看见：“怎……怎么是你……宋……” 话还没说完，他走过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好温暖…… 我奢望的，只是一个怀抱。b 分卷阅读84 r 　　如果不是湛零，季堪白也可以。 我缓缓抓紧他的衣服，破罐子破摔的哭了起来。 季堪白一直默不作声的抱着我，也不管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就像一棵大树，沉默而包容。 我在他的怀里哭了个痛快，最后哭到头痛干呕，声音都哑了。 他扶我在站台坐下，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然后自己跑去买了瓶水，拧开递过来。 我一边抽泣，一边喝水，他就坐在一旁守着我，什么也没有问。 我是真的累了，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冷静下来后，我拿着瓶子，心乱如麻，而且追悔莫及，还感觉很尴尬：“那个……宋学诚不是说过来等我的吗？他人呢？” “他去城南车站了。” “额……可是……你怎么……啊，是宋学诚叫你来的吗？” 他扭头看着我：“不是，我知道你在这里下车，就过来了。” 他这话，我有点听不懂：“你是特地过来接我的？” “嗯。” “为什么？” 季堪白伸手摸摸我的脸，然后突然往两边一拉，笑嘻嘻的说：“刚才的哭声我都录下来了，你哭的好难听。” “啊！季堪白，你！” 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什么沉默而包容的大树！ 他的手机在裤兜里，我伸手去抢，他左闪右闪避开我，最后拧着我的手，再次把我搂进怀里，气的我直跺脚：“放开我！” 季堪白低头看着我，脸上带着坏坏的笑：“不放。要是不想让别人听到这段录音……” 我气得浑身冒汗，都感觉不到冷了：“干嘛！又要逼我写作业吗？” 季堪白摇头，脸色变得郑重起来：“你不要当宋学诚的女朋友。”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宋学诚今天亲了我一下。 本来我是打算把这件事忘掉的。 而且今天下午这一摊子烂事儿发生后，我也确实忘了。 可是季堪白这么一提，我想忘也忘不掉了。 我在他面前，真是什么脸都光丢了。 我边挣扎边说：“我当谁的女朋友，不关你的事吧！” 他说：“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要是成了他的女朋友，我还怎么使唤你？” 我用力推开他：“哼！你放心好了！他要是看上我这样的，我跟你姓！” 他这才眉开眼笑：“那就一言为定！啊，差点忘了给他打电话，那个傻小子还在等吧？” 我没好气的看着他。 他给宋学诚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家，说已经接到我了。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宋学诚在对面嚷嚷着要来见我，季堪白果断的把电话给挂了。 我坐的城际巴士已经是末班车了，想回医院，要么步行，要么打车，我把季堪白的外套还给他，他直接往我头上一扔：“晚上冷，先穿上，我送你回医院。” 我拗着说：“不用你送。” 他好笑的看着我：“怕欠人情？省省吧，医药费是我帮你交的，你这回是欠定我了。” 第109章 祝你生日快乐 债主变成季堪白，我更加憔悴了。 我感觉自己会被他搞得很惨。 欠他的钱还不如欠宋学诚的钱呢！ 可我总不能骂他「谁叫你多管闲事」。 我只能说：“谢谢，我会还你钱的。” 季堪白点头：“没错，住院预付金我给了三万，利息我就不要了，你可不能赖账啊。” 我半死不活的点头。 三万…… 我得给他写到猴年马月才能还完这笔钱吧…… 因为心态已经崩了，整个人都处于麻木的状态，之后他带我去宵夜摊吃宵夜，我也没怎么挣扎，跟着去了。 这一下午，又是坐车又是哭，刚刚灌了一肚子水，一点都不顶饿。 我们点了一条烤鱼，二十串羊肉串，还有若干猪腰子烤鸡心，他去付钱我没动。 反正三万都欠了，也不差这么点儿。 吃饱喝足，想死的心也没了。 我自己两腿一蹬撒手不管了，柳丹红怎么办？ 她当我是她女儿，我却想逃避，不带这么没良心的。 季堪白已经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接下来，想办法慢慢把钱还上就是了。 打车回到医院已经是凌晨，宋学诚居然在门口等着。 我们一下车，他就气冲冲的走过来，然而不是怼我，而是怼季堪白：“季堪白！你不是说她在城南总站吗？你倒好，接了个现成！” 季堪白摊手：“那是你运气不好。” 宋学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看着我，立马化身老太太，走过来喋喋不休：“苏玖，你说你有什么事不能给我打电话非要玩失踪？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分卷阅读85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你妈那边我给你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了，不过你到底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你穿着季堪白的衣服干什么。” 宋学诚把季堪白的外套从我身上扒下来，把自己的脱了给我穿上，然后很欠揍的对季堪白说：“行了，这没你的事，你回去吧。” 季堪白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我就走了。” 我疲惫的点头：“今天谢谢你了，早点回去吧。” “嗯。”他突然伸手刮了一下我的嘴角，在宋学诚炸毛的怒视下，他竖起手指，轻飘飘的说，“辣椒油。” 我麻木的蹭了蹭嘴：“是吗？刚才忘擦嘴了。” 宋学诚挡在我跟前，对季堪白说：“你别摸她！再摸我生气了。” 季堪白嘴角一勾，钻进之前的出租车，对我们说道：“拜拜。” 宋学诚哼了一声，转身在我嘴角使劲儿蹭蹭，然后拉着我的手就往医院里走。 柳丹红还没睡，一直在等我，见我回来，她总算松了口气，肯睡下了。 我走出病房，宋学诚站在门外，低着头，脚尖一下一下的磕着地板。 见我出来，他站直身体，正正脸色。 我正要把银行卡和存折还给他，他突然别别扭扭的开了口。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歌，他的脸都红透了。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然后我忽然想起—— 零点已过，今天是苏玖的生日。 第110章 我们是朋友 宋学诚五音不全，唱的很难听。 但是他唱歌的时候很有感情，听得出是努力过的。 我很感动的说：“谢谢你。” 他别开脸，害羞又好强的问：“我是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的吧？” “嗯，嗯，你是第一个。” 他这才得意的说：“我就知道。” 我说：“还有谢谢你找我。” “咳，这有什……” 这时，护士听到他唱歌过来赶人了，宋学诚拉着我就往外跑。 我们跑到大厅，他还是抓着我的手。 我挣了挣，他扭头看着我，最后总算松开了。 “喂，你今天下午跑哪儿去了？你去找谁借钱了？” 我胡编乱造：“找我大伯，不过他已经跟我们断亲，所以没见着。” “切，这种大伯还要他干嘛？我帮你交钱就好了啊。” “不用了……陈警官已经帮我们交了……” 我没跟他说钱是季堪白给的，也是潜意识里不想把这事儿变得更复杂。 季堪白都没跟他说，我就更不用告诉他了。 宋学诚不乐意的说：“那女的看着也不是有钱人啊，你找她都不找我。” “反正这是我妈谈好的事，你别管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宋学诚摆手：“行行，不管就不管，但是你有困难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说到这个……”我从背包里拿出银行卡和存折，还有那部手机，一起交还给他，“这些东西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宋学诚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给都给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我说：“你再这样，我就……” “不理我了是吧？好好，我知道了。”宋学诚拿了银行卡，把存折留给我，“白天是我说话太冲，你别往心里去。补课费是应该给的，我这次进步这么多名，你功不可没，要是请家教，那可不是五百块的事了，你拿着吧，不然我叫我妈给你。” “好吧。” “这个手机，你也拿着，反正我手机不止这一个。要是出什么事，你也能第一时间联络别人，不用到处找公共电话。” “可是……” 这手机明显是新的啊…… 他把存折和手机给我装包里：“别再可是、可是的了，就当我给你的生日礼物，行了吧！” “谢谢你。” 给我装好小背包，他说：“你还记得吗？我说等我考试进步一百名，有话跟你说。” 我想起来了，点头说：“记得。” 他说：“那我说了。” “嗯。” 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苏玖，当我女朋友吧！” 我惊讶的「啊」了一声。 虽然他亲了我，可我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看你妈好像不同意，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先瞒着她，慢慢谈，等以后感情稳定了再告诉她……” 他在畅想未来侃侃而谈。 我拦住他：“等等，等等。” 宋学诚回过神：“怎么了？” “我不想 分卷阅读86 当你女朋友。” 宋学诚愣了：“什么？你……你应该知道我对你什么意思吧！” “我们是朋友。”我看着他，“也只能是朋友。” 第111章 不想伤害你 我态度坚决。 宋学诚用力咬着嘴唇，好半天才问了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 这还不够明显吗？ 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有太多了。 家境不一样，地位不一样，和我做朋友，就已经给他招了不少黑，更别提什么女朋友。 而且，我们才初一，年龄小，不成熟。 季堪白也提点过，不让我跟他在一起。 我低下头，说：“只做朋友不行吗？” 宋学诚说：“不行！我对你的感觉……不是朋友！我……我……” 他咬着牙，攥紧拳头，表情堪称悲愤，看着我的时候又很委屈：“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看他气成这个样子，我心里只能感觉到内疚。 我的头脑太乱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只能一遍遍的跟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后退一步，两手无力的垂下来：“别说了。” “对不起，我……” “你没做错什么。”他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从头到脚都是蔫蔫的，看起来十分可怜，但他还是抬起头，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我不住的点头：“是的！” “好……那就好。”他惨淡的笑了一声，“至少我还有机会……” “不是的，宋学诚，我不想骗你……我不会跟你做男女朋友的。”我说，“你给我的帮助和关心，我很感激也很感动。但是，男女朋友，不行……我只想好好学习，照顾好妈妈，别的事情都不想考虑。” 宋学诚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你也太狠了吧，一点后路都不留。” “如果你还是坚持的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是我的真心话。 与其最后闹的鸡飞狗跳，还不如一开始就绝了大家的念想。 我真的不想伤害宋学诚。 但这话还是伤害到了他。 他咧开嘴，眼泪掉了下来，就跟无家可归的大狗一样，看起来特别的委屈和无助。 我想安慰他，但是他后退一步，不让我碰，他想要止住眼泪，可越压抑就哭的越厉害。 可能，他想留给我一个帅帅的形象，但是越哭越惨，最后哽咽的丢下一句「周一见」，终于还是扭头跑掉了。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时间又难过，又心酸。 回到病房，病房很暗，众人大多睡得很沉。 我坐在床尾的行军床上，扭头看着窗外黯淡的夜色，不由得想起在图书馆外看到的那一幕。 我蒙着被子躺下，努力想要把这段记忆从脑海里挤出去。 从楚月华牵着湛零站在我家门口那天，到柳丹红在警察局把我抱进怀里。 这中间的记忆，如果能够消失，那该有多好…… 最后，我在身上残留的淡淡的烧烤味中陷入梦乡。 柳丹红的身体恢复很好，周一已经可以下床随便走动，我打了早饭，和柳丹红一起吃过后就去上学了。 毕竟在周日的时候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进教室之前，我还是有点担心宋学诚的。 不过，回到座位后，他一如常态的叫我「疤面」，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还跟过去一样。 第112章 怀疑 早读过后，白老师办公室有请。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白老师对我有股敌意。 平时她就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惹不到她，也就算了。 现在要单独跟她见面，我心里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早读过后的办公室很热闹，老师们都在忙着备课吃饭，教训学生，我站在白老师跟前，不算显眼。 她先是对我笑了笑——但是那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也不知是我天生敏感，还是她的敷衍太过明显。 总之，如无必要，我真的不想接近她。 白老师一笑过后，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你家的事，我听马主任说了，你妈怎么样了？” “还好，还在医院。” 她整理桌上的教案，看也不看我一眼：“家里要是有是什么困难，尽管向学校求助，反正你家情况特殊。” “谢谢老师，不用的。” “以后一个人在家要小心防范，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我想说，根本不是我给人开的门，是我开门打扫，那两个人突然闯进来的。 可是，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b 分卷阅读87 r 　　她只是想说我几句罢了。 我只能点头：“是。” “对了，听说警局那边抓了一个人……”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看向我，“你知道那人说了什么吗？” 我说：“具体我也不清楚……” 白老师的脸色严肃起来：“你怎么可能不清楚？警察查出了什么能不告诉你吗？还是说你不想跟老师说实话？”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连旁边的老师都看了过来：“出什么事了白老师？” 白老师一摆手，说：“没事。” 然后又看着我：“说呀！” 我只好开口：“也没有说很多……抓到的那个人说，有人买通他们，让他们去我家找东西……” “什么人买通他们的？” “那个人也不知道。” “东西找到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 她一把抓住我：“那东西呢？” 我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立刻抽出手，不解的看着她。 白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家里招贼了，还不快点把东西处理掉，要是坏人再去你家怎么办？” 我低头说：“我知道了。” 旁边的老师一直在看我们，白老师也没什么话说，挥挥手就让我出来了。 离开教职员室，我越想越慌，越走越快，刚一转弯，对面也有人快步走过来，我脑子喊停了，脚没刹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那人身上撞过去。 忽然间，我双臂一紧，对面那人稳稳的抓住了我。 我抬头一看，松了口气，然后赶紧站好：“对不起啊。” 季堪白刚洗了脸，脸上和刘海上都挂着小水珠，但看起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双眼皮双的很厉害。 他松开手，吊儿郎当的问我：“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不是的，那个，我，我刚才……在办公室……” 越想说清楚，思路就越乱，我急的都快用手比划了。 他挑一挑眉，看了看周围，突然一手捂着我的后背，把我推到一旁的广播室去了。 他关上门，转身看着我：“怎么了？” 我也终于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我、我怀疑白老师知道视频的事情！” 第113章 我帮你找 毕竟帮我缴了医药费，作为交换，季堪白也知道案情。 只不过，我没把自己不是苏玖的事说出来。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严肃起来：“你确定？” “我确定！”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白老师的那些问话中带着试探？ 我家有雨衣男闯进来的事，连马主任都不知情，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么她在警局有关系，要么她就是案件当中的人！ 我也是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才觉得害怕。 她说，最好把东西销毁。 也就是说，那视频里的东西，兴许跟她有关。 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季堪白，他想了想，说道：“看来只有找到视频，才能知道她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嗯。” 季堪白歪头看着我：“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拿着什么样的视频，以至于招来这样的倒霉事？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来事儿的。” 我欲哭无泪：“我怎么知道啊？” 我压根没听过苏玖留下了什么视频。 季堪白说：“警察已经找遍你家，也没找到视频吧。” “是啊，听说灯罩都拧下来了，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我帮你找。” 我惊讶的看着他：“哎？” 他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哎什么哎，视频一天找不到，就会一直有人盯着你吧？”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也不知道视频到底放在哪儿啊！” 季堪白狐疑的看着我：“视频不是你拍的吗？” “那种东西，我……真的不记得了……” 救命，我都快装不下去了。 好在季堪白没往深处想，只说了我一句：“马大哈。” “既然是存在过的东西，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你好好想想自己去过什么地方，我们慢慢找。现在歹徒也盯着视频，只要我们先他们一步拿到，就能够掌握先机。” 他说的头头是道，听的我连连点头。 他又说：“这样吧，中午你不要去活动课室了，我们在你家集合，先在你家里好好找找，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正说着，预备铃响了，他说：“中午再见。” 他率先推门走了。 我等他走了一会儿才出去，飞快的回了教室。 还好没人注意。 因为心里有事，我一上午都是心不在焉的，宋学诚跟我说话我 分卷阅读88 都没听见，最后他有点生气了，在我桌子上拍了一下：“疤面！为什么不理我！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吗？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不是，我在想视频……”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但是闭嘴已经晚了，他像只土拨鼠一样，围着我左转右转：“你不对劲！什么视频！快说！”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 于是，这天中午，我，季堪白，宋学诚，在我家门口碰头了。 宋学诚看见季堪白，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也来了？” 季堪白看着我，表情也不满意：“你叫他来干什么？” 宋学诚很维护我，立刻挡在我面前说：“当然是我要跟她来的！不过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我扶额：“这个……说来话长……” 第114章 不会告诉别人 宋学诚不依不饶，非要打听清楚我和季堪白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堪白不胜其烦，说道：“我也是请她给我补课的！” “哦……”宋学诚半信半疑的说，“可你的成绩用得着补吗？” 季堪白说：“熟能生巧，你懂什么。” 一提到学习，宋学诚就歇菜，不过他很热心的问：“你给她多少补课费？她讲的很容易懂，你不要亏待她。” 季堪白忍无可忍的说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跟我讨价还价的吗？” 宋学诚有点怕他，嘟嘟囔囔的抱怨几声，最终偃旗息鼓。 我看着平静下来的两人，默默的走过去打开家门。 季堪白很随便，一进来就问：“你家有吃的吗？我还没吃饭。” 宋学诚紧跟着说：“我也没吃。” 我走到厨房看了看，说：“家里啥也没有。” 季堪白就直接转向宋学诚：“你去买三份外卖回来，我们先找视频。” 宋学诚嚷嚷：“为什么要我去？” 季堪白看了他一眼，他立刻矮了好几分，讪讪的出去了。 我们开始在家翻箱倒柜。 找了半天，连床垫都掀开了，还是一无所获。 我们俩找的满头大汗，肚子饿得咕咕叫，宋学诚才提着麦当劳回来。 他也累的不轻，回来呼哧呼哧直喘，捧起冰可乐一阵猛灌，缓过劲儿说道：“你们这儿离麦当劳好远！连车也打不到，我可是一路跑着去的，累死我了……” 我说：“小区门口就有卖馄饨饺子面条之类的，随便吃点不行吗？” 他说：“不行！怎么能让你吃那么寒酸的东西？快点过来，薯条趁热才好吃。” 季堪白很淡定的坐下吃起来，我也坐下，对他说：“谢谢你了。” 宋学诚刚想说点什么，季堪白就说：“快点吃，一会儿要去学校了。” 他只好闭上嘴，乖乖吃东西。 临走前，他们俩晚上还想再来，我没答应：“警察都没找到，说不定真的不在家，再这样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我会想想别的地方的。而且晚上我要去医院，你们还是回家吧。” 宋学诚想起医院，有点心理阴影，说：“那我就不去了。” 季堪白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也行。” 我送他们出门，临走前突然发现，原本摆在立柜上的合照，不知被谁扣在桌面上了！ 合照里的苏玖绝对能看出不是我，该不会…… 我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宋学诚走的快，已经不见人影了。 季堪白落后一步，站在通往地面的台阶上。 他的半截身子暴露在天光中，对仍然站在暗处的我来说，过于明亮。 而他那双被阳光照成琥珀色的眼瞳触及到我的目光，并没有半分躲闪。 他说：“快一点，待会儿要迟到了。” 我如梦初醒，转身关门，可是一时间紧张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钥匙掉地上了。 我弯下腰，但手指抖得怎么都捡不起来。 这时，他走过来，修长的手指一弯，勾起钥匙送到我眼前。 我透过钥匙看着他。 我那时的眼神，一定很害怕。 他却不以为然的说：“怕什么？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第115章 失去 我伸手拿钥匙，季堪白突然勾住钥匙圈：“但是，等你想说的时候，我要做第一个听众。” “我知道了。” 他松开手，往前走去。 我紧紧抓着钥匙，心里忐忑。 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拆穿我的。 回到学校，我们分开了，宋学诚一路都缠着我，问我怎么会给季堪白补课。 我被他缠的没办法，只能胡说：“他找我我就去了。” 宋学诚狐疑 分卷阅读89 的问：“真的？他什么时候找你的？你们经常见面吗？” “哎呀……没几次……” 宋学诚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我无奈的说：“宋学诚，你看看我的脸，有几个人会喜欢？你别乱猜了行吗？再这样我就告诉季堪白，说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他那个人平时看着爱玩爱笑，其实惹不得的！你可离他远点，别被坑了。” 你怎么不早说？ 下午有白老师的课，因为已经对她有了想法，现在我简直不敢跟她对视，生怕被她看出什么。 好在她对我本来就是忽冷忽热的，我平时也多躲着她，不至于暴露什么。 只是…… 苏玖会把视频放在什么地方？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装苏玖，因为柳丹红精神错乱，坚信我就是苏玖，所以我根本不用模仿她，而且家里关于苏玖的东西，也就只有她的衣服，鞋子，满墙的奖状和一张照片，没有旧课本和日记本之类的东西留下来。 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苏玖和柳丹红的关系一般，她在原来的学校是个不起眼的学生，除了学习好点，根本没有朋友。 还有一件事是陈警官无意中告诉我的。 苏玖小升初的时候打算报考一中，但是学费太贵，她想靠贫困生资格入学的话，要和全城的贫困生争名额，可是竞争太大，水又深，基本是没戏的。 后来，她在保送一中的考试中失利，寒假第一天跳河，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警官提起来就唏嘘，说那么上进的孩子想不开，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天放学后，我先去医院照顾柳丹红吃了饭，然后坐车去了苏玖跳河的龙牙桥。 龙牙桥很偏很破，附近的公车一小时一班。 我去的时候，桥头竖着一块黄底黑字的告示牌，上面写着「水深小心，儿童勿近」。 我趴在比我矮一点的护栏往下看。 这条河不宽也不深，但淹死人是绰绰有余了。 河流正值枯水期，水也清澈，里面有鱼，时不时有落叶落花顺着水流飘过。 我扭头看着护栏，心想在今年年初，苏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对于她的死，我感到难过的同时，又有一种隐秘的庆幸。 如果她不死，我在云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虽说她的死不是我造成的，但每当想到这里，我都会恨自己。 我怎么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呢？ 我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害怕失去。 所以我会紧紧抓住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在苏玖死去大半年后，居然还会有人为了那个视频伤害我和柳丹红，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视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第116章 可不可以过来接我 我在桥边等公车，因为下班车还要好一会儿，所以就趴在凳子上写作业。 写着写着，我的眼角余光瞄到一辆黑色小轿车。 这辆车在桥对面停好一会儿了，我来不久就停在那儿，可以看出驾驶座和副驾驶都是有人的。 他们把车停在这儿干嘛？ 龙牙桥是个小站，我坐的那辆公车虽然一小时一班，不过一直有其他班次的列车停靠。 云城最近闹出几起儿童被拐案件，我警觉起来，把作业收一收，拿出宋学诚给我的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还得控制自己不往那边看。 这时，小轿车朝我这边不紧不慢的开过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周围空无一人，公车也没来，要车里真是人贩子，我该怎么办？ 对，报警…… 我紧张的按下110，正要拨通，一辆公车慢悠悠的开过来了。 我也不管这是不是我坐的公车了，立刻站在路边疯狂挥手，司机看见，大老远就靠边开过来，我背起书包朝公车狂奔，而那辆轿车也加速跟了过来！ 我追着公车跑，车门一开，我立刻跳上去，惊魂未定的扭头看着轿车。 轿车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从公车旁边开过去，最后消失在道路尽头。 我两腿发软，靠在投币台上不住的喘气，紧张的手都在发抖。 司机提醒我投币，我摸出零钱，哆哆嗦嗦的投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 我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在一个人多的换乘站下了车，正站在路边等车，那辆黑色轿车突然在我跟前停下，骇得我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车上下来一个挎着手袋的时髦女郎，看见我这个样子，没好气的说道：“干什么，神经病！” 说完，她扭头对车窗里的人挥挥手：“拜 分卷阅读90 拜，达令——” 轿车开过去，我看到车牌号，松了口气。 不是那辆车…… 只是两辆车太像，看错了。 我被龙牙桥那辆车吓得不轻，在站台犹豫半天，我给季堪白打了个电话。 季堪白接到电话，还以为是宋学诚，一开口懒懒的：“喂？” “是我，苏玖，他把手机给我用了。” 他的声音沉下来：“怎么了？” “我在翠庭花园站……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 大概是我的声音在发抖，他没怎么犹豫，立刻就应了：“好，我马上过去，你在那里别走，等着我。” 挂了电话，我坐在站台上，紧紧的抓着手机。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着宋学诚不找，专门找了季堪白。 可能，之前在总站已经在他面前把脸丢光丢尽，再丢一次也无所谓了。 也就过了十来分钟，一辆黄色出租车在站台停下。 我看到他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几乎有点想哭：“季堪白……” 他大步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怎么跑这么远……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我的眼圈不争气的红了。 我抓着他的手，低头抵在他怀里，抽噎起来。 他僵硬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揉揉我的背。 一下下的轻抚，温柔得不像他。 第117章 你带我 虽然黑色轿车听起来像我神经过敏，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季堪白。 他没有嘲笑我，反而挺认真的问：“你记得轿车的车牌号吗？” “云A7……最后一位是8……”我努力回想，最后懊悔不已，“中间的不记得了……” 季堪白说：“不记得也没事，如果这车有问题，一定还会出现的。” 我只要一想到它朝我开过来就心惊。 这时，医院到了，我们下了车，他郑重的嘱咐我：“这几天走大道，别去人少的地方。” “嗯。” “要是再遇到那车，把车牌号记下来。” “嗯。” 他突然拿了我的手机，哔哔的按了几下又还给我：“我设置了快捷键，1是报警，2是我，遇到危险，先报警，再给我打电话。” 我攥着手机，用力点头。 他交代完了，拍拍我的肩膀：“回去吧，明早我来接你。” 我一愣，赶紧摆手：“不用了，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季堪白说：“反正也是顺路，走了，拜拜。” 说完，他钻进出租车离开了。 看着出租车离去的车灯，我心里有种奇异的充实感。 其实，在我离开厦城，灰头土脸回到云城，在站台上见到他的那时起，我就感觉到，那个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人，已经不再是湛零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犯不着让他为了我与家人为敌。 我不在，他过的更好。 我不恨他。 只是，我也不愿意再想念他。 厦城的一切让我感到痛苦。 我只想忘记厦城，开始新的生活。 对，我是很没用，又狡猾。 嘴上说着要跟季堪白划清界限，却总是在依赖他。 我不想变成依附别人的废物，可是现在，我的力量太弱小了，如果不抓住身边的援手，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未来。 为了这个未来，就算求生的姿态难看一点，也没有关系。 第二天一早，季堪白果然来了。 他是骑自行车来的，我出去的时候，他垮着肩膀坐在自行车后座，两脚撑在地上，正对着天空打呵欠。 他是修长的体型，五官棱角分明，穿上校服站好的话，真是说不出的端庄正派。 但他偏偏是混不吝的性格，刚打完呵欠又揉眼睛，看到我出来，他挥一挥手，笑得没心没肺：“苏小九！” 等我过去，他又打了个呵欠。 我有点愧疚的说：“来这儿接我，是不是没睡好？” 季堪白犯困的时候，眼皮双的很厉害，他说：“不关你事，昨天家里吵到半夜……不提他们了，自行车会骑吧？” “会。” “那你带我！” “好！” 我正愁没办法报答他，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从医院到学校大概有七站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我在前面卖力的踩自行车，他坐在后面，脑袋一下下的点着我的后背犯困。 刚骑到路口，就有一辆车闯红灯，那车「呼」的从我跟前开过去，吓得我赶紧拧了刹车。 他一头撞到我背上，两手也顺势搂住我的腰，睡意很浓的问：“怎么了？” 分卷阅读91 “额，有车闯红灯，吓我一跳。” 他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就倚在我背上不动了。 他的手没有收回去。 我低头看看他的手，也没说话。 他的拥抱，我不讨厌。 第118章 无事献殷勤 快到学校的时候，他叫停了，我们下车，分开，装成不认识，一前一后进了学校。 不用过多解释，我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留下的温度一点一点冷却，等我回到教室，已经完全消失了。 今天班里很热闹，邢艺菲暑假提交的画在一个颇有份量的比赛上获奖了，邢家晚上要给她办庆功宴，她邀请全班同学去酒店吃酒席，大家都很高兴，平时和她玩得好的几个女生更是活跃，到处说她好话。 我本来以为这种事跟我无缘，谁知，邢艺菲走到我跟前，亲自开了口：“苏玖，这次晚宴你也来吧。” 不止是我，连她的小姐妹都惊呆了。 徐明倩这段时间老实不少，但还是看不惯我，立刻表达了反对：“艺菲！你确定要请苏玖？她这种家伙去了只会拉低我们的档次！” “是啊艺菲姐！让这种穷光蛋丑八怪去酒店，万一吓着别的客人了怎么办？” “苏玖要是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我一开始以为，邢艺菲只是借机羞辱我，但她竟然冷冷的看着那几个表示反对的人：“你们不去，我也不会强逼，反正苏玖我是一定要邀请的。” 说着，她对我伸出手：“苏玖，我们之前有点误会，我想趁这个机会跟你道个歉，你来的话就是原谅我了。” 她这么一说，同学都看了过来。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放学后我还要去医院看妈妈，但邢艺菲态度那么诚恳，我要是拒绝，不就等于说我不原谅她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除了点头，也没别的办法了：“我知道了，我去。” 邢艺菲高兴的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你跟我一辆车走吧！” 我点点头，她总算放下这茬，跟别的同学说话去了。 宋学诚不知道我跟邢艺菲她们闹过矛盾，她一走，他转过头问我：“你们俩什么时候闹矛盾了？” 听他这么问，我是有点想打他的。 还不都是他闹出来的幺蛾子！ 但是想想，也怪我自己脾气不好，要是当时少说两句，也不至于挨了闷棍。 我说：“女生的事情，你不知道很正常。” 他皱眉：“你什么时候跟邢艺菲这么好了？” “她要跟我和好，我总不能不去吧？” “切，她的眼睛一贯看到天上去，怎么可能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眼看他没有一点闭嘴的意思，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够了够了，你别说了，她也没你说的那么坏。” 宋学诚拿开我的手，说：“知道了，胆小鬼，晚上我跟你一块儿去，谅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唉，随便你吧。” 晚上放学，邢艺菲果然很正式的在等我，宋学诚执意要跟，她也没拒绝：“那你们就一块儿上来好了。” 宋学诚很不客气的跳上车，坐在我们中间，不管邢艺菲跟我说什么，他都要插嘴，浑身散发着讨人嫌的气息。 眼看邢艺菲被他抢话抢的要发飙，我赶紧按住宋学诚：“咱们是去给邢艺菲庆祝的，你就不要气她了。” 宋学诚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上嘴。 邢艺菲哼了一声，也平静下来。 第119章 鸿门宴 庆功宴在云城的高级酒店，邢家有钱有势，包下了一整层。 邢艺菲下车后，要换小礼服，还要去长辈那边打招呼，我和宋学诚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专门安排给同学的包房。 宴会是七点开始的，现在才六点钟，包房里就我们俩。 宋学诚一点也不客气，进去以后就坐在小沙发上吃果盘。 我在他身边坐下，先是给医院通了个电话，说今天同学聚会晚点回去，然后抓紧时间写作业。 宋学诚凑过来：“你就是老实过头了，作业写不写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老师布置了就要写，你别打扰我。” 宋学诚耸耸肩膀，也席地而坐，拉过书包，把作业掏出来：“我陪你写，行了吧？” 其实我不喜欢他对待学习不认真的态度。 他写作业应该是为了他自己，而不应该是为了陪我。 但他是个顺毛驴，我说多了他会急。 总之写了总比不写强。 我说：“那你就好好写吧。” 他写一会儿看看我，写一会儿看看我，我忍无可忍，抬头问他：“你在看什么？” 宋学诚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我：“看你好看。” 分卷阅读92 我嘴角一抽：“你说真的？” 最先叫我丑八怪的不就是这货吗？ 他突然伸手，用手掌覆着我右脸上的伤疤，审视了一下，肯定的说道：“真的好看。” 我挥开他：“少来，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帮你写作业的。” 宋学诚收回爪子吐吐舌头，没写一会儿，又说：“要是没有这道疤，我选你当校花。” 我头也不抬的说：“别废话，快写吧，等到人来了就写不成了。” 他写一会儿，又开了口：“我感觉你的疤好像比刚来时浅了很多……” 我无语的抬起头：“喂！” 他赶紧做了个缝合嘴巴的动作，嬉皮贱脸的低下头。 宋学诚本来就不想写作业，在座位上东张西望，扭来扭去，最后打开手机，发现已经过了七点。 然后就恼了：“都七点半了怎么还不上菜！” 我也感觉有点奇怪。 这包房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来。 难道是因为我来了，所以大家都不来吗？ 要真是这样，我还是走吧。 我收拾收拾东西，背着书包站起来：“宋学诚，等等，我也去。” 他没什么心眼，“哦”了一声就推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服务生，看见我们出来，立刻抱歉的说：“两位小客人，真是对不起，厨房那边出了一点岔子，上菜要推迟半个小时……” 宋学诚没好气的说：“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饿到现在只吃了点水果！邢艺菲什么待客之道，不等了！” 他拉着我就往外走：“走，我请你出去吃好吃的，不在这家吃了！” 服务员苦苦哀求，说很快就好，要是我们走了，经理会说他不会办事，要炒他鱿鱼的。 我看他实在可怜，就拉了一下正在气头上的宋学诚：“算了，再等等吧，我现在也不是很饿。” 宋学诚没好气的说：“不行，我找邢艺菲去！那个臭女人，跟我摆什么架子！” 他甩开我，蛮牛一样冲了出去。 我叫不住也拉不住他，再看看时间也确实晚了，我也准备回家了。 这时，服务员在背后叫我：“小妹妹，包房里还有东西呢。” 啊，宋学诚的书包和作业。 我应了一声，回房收拾，但是刚走进门，一只黑口袋就从天而降，直接套住我的脑袋。 我抓着袋子尖叫一声，后颈猛地一痛。 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20章 迷雾 我听到了车轮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后颈生疼，我动了动，发现自己被反绑着手，头上套着黑色的布口袋，嘴里还塞了一团布。 我把布吐出来，极力强迫自己冷静。 我在酒店被不知名的人袭击了。 袭击我的应该就是那个服务员，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把宋学诚从我身边支开。 可是，我跟他有什么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车轮声很近，我试探着踢了踢周围，很狭窄，我应该是被装进后备箱里了。 我突然想到了那辆黑色的轿车，心底发凉。 不会这么倒霉吧…… 车子还在行驶，不知要开到哪里去。 我手向下摸到了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看来抓我的人不知道我身上有手机。 而且我把手机调成了振动，就算来电，对方也不容易发现。 眼前黑灯瞎火，我只能背着手，凭感觉摸按钮。 季堪白说，1是报警，2是他的电话。 遇到危险，先报警，再打他的电话。 我拨通了报警电话，隔这么远都能听到话筒里传来了人声：“喂……” 我努力把手机挪到身前，双腿一蜷，把手机送上来，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噪声：“救命啊，警察叔叔，我被坏人绑到车上了！” 对面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你在哪儿？” 我愣了一下，听出自己按错了：“季堪白？” 他急了：“你在哪儿！” 我一听他的声音就委屈，声音也带了哭腔：“我不知道……我头上套了东西，手也被绑住了……你快帮我报警……我好怕……季堪白……” “好，你不要挂掉电话，我现在报警，不要挂电话！” “我知道了……” 我守着手机，咬紧嘴唇等着他的回复。 突然，车子一顿，停下来了。 我听到司机开门下车的声音。不，不止一人，还有高跟鞋的响声。 一时间，我吓得浑身冒汗，但还是赶在他打开后备箱之前，挣扎着把手机放进口袋。 后备箱咔哒一声打开，凉风涌进来，我往里瑟缩，被那人抓着肩膀拖起来 分卷阅读93 。 那人拿下我头上的黑口袋。 口袋离我而去的时候，一张陌生的男人脸映入我的眼帘。 我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冷硬、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跟他结了什么仇。 但是，男人背后又走出一个穿着便装的女人。 这女人，我就认识了。 我瑟瑟的看着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抖：“白老师……” 她和这个男人，把我绑架了！ 而停车的这个地方，也不是别处，正是龙牙桥。 白老师的脸色和身边的男人一样冰冷，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拖到跟前，一字一句的问道：“我不管你是谁，但你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回答我，你把视频藏到了什么地方？” 又是视频！ 她抓着衣领恐吓我的样子特别狰狞，我强忍住泪水，正在想要不要编个地址瞒过她。 那男人开了口：“还跟她说什么？想让这种狡猾的小贱人闭嘴，只有让她和苏玖一个下场。” 说着，他用铁钳般的大手抓着我肩膀的骨头，拖着我走向护栏！ 第121章 坠河 这个男人想杀了我！ 我惊恐万分，在他手里挣扎不止：“我说！我说！” 白老师一听，上前一步想拉住男人，却被他喝退：“不要碍事！就因为你做事拖泥带水，才给我惹来这种麻烦！” 白老师讪讪的站定。 男人解开我手上的绳子，恶狠狠的说道：“只要你死了，那视频也就没人知道在哪里……” 我豁出去的大喊：“我把它放在学校了！” 男人手下一顿，白老师立刻过来，抓着我的肩膀，眼底猩红：“什么！” 我看着她，咬牙说道：“如果你杀了我，那你就得一直担心视频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这辈子，你都别想安生！” 白老师恨得掐住我的脖子：“说！它在哪儿！” 我艰难的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上前，用力把我和白老师分开：“白素秋，犯蠢也要有点限度！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要是说在河底，你是不是还想跳河？只有杀了她才是最好的办法！过来按着！” 白老师也是急懵了，被他骂了一通，智商渐渐回来，立刻帮男人按住我的手脚。 男人解开我身上的束缚，就是为了制造我自己跳河的假象。 在他们的摆弄下，联系男人之前说过的话，我突然意识到—— 苏玖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她很有可能是被这两个人杀掉的！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 我死了，柳丹红怎么办？ 手腕蓦地一松，绳子解开了，我对着白素秋就是一脚，白素秋本来就心神不宁，一下子中招，被我踹到一边去了。 她捂着心口，一下下的抽冷气，一时半会儿没站起来。 男人立刻就要对我施以老拳，慌忙中我抓起一把土朝他脸上扬去，他眼里进了沙子，怒吼一声扑了个空。 我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冲向桥对面，一边跑一边流着泪大喊救命。 但是这里太偏了。 龙牙桥公车站空空荡荡，路上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 我跑没几步就被男人抓住了，他被撒了一脸土，几乎气疯，直接往我肚子上捅了两拳。 我跪下去，捂着肚子倒地，疼得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又往我身上踹了几脚，出过气后，他抬手拨了拨落到额前的刘海，然后把我扛起来，一步步的走向护栏。 我无力的抓着他的西装，挨过打后我浑身瘫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走到护栏前，正要把我扔进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呜呜的警笛声。 白素秋脸色大变：“糟了！镇远！是警察！” 男人骂了一声脏话，然后抓着我的腿，把我扔下了桥！ 就在我落下的时候，恍惚之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苏玖。 之后，我就掉进河里，水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 河水冰冷漆黑，深不见底，我拼命想浮上来，但身体不听使唤，我吐着泡泡，绝望的往下沉。 就在这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一只手突然拽住了我。 那只手拽着我往上浮，一直浮上水面，我抓着那人的手吐水咳嗽，惊魂未定的喘气不止。 等我稍稍喘过气，抬起头，从披散的头发中，我看到了季堪白那张湿漉漉的小白脸。 “呜……呜哇哇……” 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哭的要多伤心有多伤心，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季堪白也搂住了我。 他拍着我后背的动作十分温柔。 就像护着一件珍宝。 第122章 报答 之后我才知道，那男人 分卷阅读94 是邢艺菲的父亲。 两个雨衣男也是他和白素秋找来的。 因为他们俩以为，我手里有他们偷情的视频。 视频是苏玖去年在无意中拍下来的。 苏玖以此为要挟，让当时还在小学任教的白素秋内定她的保送名额，不然就公开视频，让白素秋身败名裂。 白素秋又怕又气，找了邢镇远商量，邢镇远让她和苏玖谈判，地点就定在了龙牙桥。 白素秋不想便宜苏玖，苏玖也不想轻易交出视频，后来双方起了争执，在车里观战的邢镇远下去帮女人找场子，结果失手把苏玖从桥上推了下去。 没人知道苏玖和他们的过节，再加上苏玖本来就跟人疏远，没人想到是仇杀，所以就按照自杀来处理了。 这事过后，邢镇远用了点手段，把白素秋被调到一中，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也是命运使然，让我来到这个城市，不偏不倚的用苏玖的名字进入了她的班级。 她对我的敌意从此而来。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在医院问话的时候，季堪白一直在外面等着我。 陈警官问完案情，话题就转到季堪白身上：“小玖，门外的小男生跟你是什么关系？天那么黑，那么危险，他居然敢跳河里去救你。” 我吸吸鼻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是朋友，我和宋学诚也是朋友，如果他掉河里，我肯定会犹豫到底要不要下去。 但季堪白没有一丝犹豫。 这让我很感动。 陈警官见我不吭声，笑微微的摸摸我的脸：“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啊……不过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高兴，一定要好好珍惜呀。” “我会的。” 我一定会的。 邢镇远和白素秋涉嫌谋杀，人证（我）物证（我和季堪白的电话录音）俱在，他们已经双双进了局子，以后还有牢狱之灾等着他们，这两个人再也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威胁了。 至于那个视频，最终也没人知道它在哪儿。 陈警官走后，季堪白进来。 我们落水后都换了病号服，他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心疼的看着绳子勒出的红痕：“还疼吗？” 我摇摇头：“不疼了。” 不知是不是男生的体温普遍偏高，他握着我的那只手跟小火炉一样，暖烘烘的，我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疼。 “季堪白，谢谢你救我……你救我不止一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季堪白撩起眼皮，露出了标志的坏笑：“你想报答我？” “嗯！” 他是豁出命救我的，这么大的恩情，就算肝脑涂地，也是要报答的。 季堪白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态度不错。我问你，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很好！”我用力点头。 “好，那你以后就是我的跟班了！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能不能做到？” “能。” 季堪白把脸伸到我跟前，歪着头看我：“是不是以为我会让你干什么坏事？” “是。” “那你还答应？” “我愿意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勾住我的脖子，爽朗的笑道：“要是你太早进局子，那可就不好玩了！咱们来日方长，慢慢过。” 第123章 小面 邢镇远和白老师被抓后，邢艺菲就请假不来了。 学生家长「心明眼亮」，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跟孩子讲。 学校里，各种谣言满天飞，有的甚至和真相相去甚远，说是那两人在宾馆开房，被扫黄警察抓走，他们自己心虚，就把犯下的案件全交代了，结果牵扯出一桩杀人案。 其中也有最接近真相的猜测，不过同学都不信我能跟邢家扯上关系，这种猜测很快就被新的谣言覆盖了。 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的话题度就降下去了。 事发后第三周，邢艺菲重回学校上课了。 她是自尊心很强的人，虽然家中遭遇剧变，但外表看起来跟过去并无不同。 只是，之前一直围绕在她身边的小姐妹们，如今都跟她保持了距离。 尤其是徐明倩，原来和邢艺菲的关系有多好，现在就对她有多冷漠，连走路都绕着她，还发动小姐妹们一起无视她。 邢艺菲倒是无所谓，就算身边没有人跟随，她也自带高人一等的气场。 只是，她孤傲孤单的背影，看起来确实有些凄凉。 我理解她，但是我不原谅她。 出事那天，她邀请我去酒店，就是为了等我落单再下手的。 她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罢，总之，我对她敬而远之。 放学后，邢艺菲走了，徐明倩她们一整天都绷着神经，这下终于能畅所欲言。 “切！杀人犯的 分卷阅读95 女儿还拽什么拽？” “听说她家公司已经被亲戚抢走，家里正在卖房卖车，筹钱给她爸打官司呢！” “还有什么好打的，这种垃圾就该让他牢底坐穿。”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上学，要是我……” 我跟宋学诚都在教室里写作业，他听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了，起身打断了那女生：“要是你，想怎么着？一辈子都不出门了？” 那女生噎了一下，又气又弱的说：“我们女生说话，关你什么事？” 宋学诚本来就是个不怕事儿的，张嘴就顶回去：“那你们就滚远点说话，别在这儿烦我！平时围着邢艺菲姐前姐后，现在倒是一个个装起卫道士，墙头草都没你们倒的快！” 徐明倩也站起来：“宋学诚，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你之前还跟邢艺菲吵过架呢！现在看她落魄，其实你比谁都高兴吧！” 宋学诚并没有因为她是女生就不跟她计较：“徐明倩，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邢家没出事儿的时候，你总被邢艺菲压着一头，她家一出事儿，你就立马变成这群狗腿子的大姐，天天颐指气使发号施令，到底是谁比较高兴啊？” 徐明倩气得咬牙：“我没有！” 宋学诚摆摆手：“有没有，你心里还不知道吗？我只想劝你一句，不要太嚣张。” 说着，他拍拍我的桌子，说道：“走了，小面，不在这儿看她们耍猴戏。” 小面——是他在「疤面」之后给我起的新外号，因为「小疤」不好听。 在他们两相对峙的电闪雷鸣之中，我默不作声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宋学诚立刻跟上来，临走前还挥着拳头警告一句：“小面是我罩的人，以后谁敢欺负她，我就弄死谁！” 我生无可恋的走在前面，只想缝住他的嘴。 这哥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不给我招黑？ 第124章 养老院 柳丹红伤了脑袋，住了大半个月的院，检查后没问题就出院了。 但她变得有些精神恍惚。 之前她对我的话是最敏感的。但现在，我在一旁跟她说话，她有时听得见，有时听不见。 更让人担心的是，我早上出门看见她坐在那里，晚上回来，她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因为她这种状态，警局委婉的辞退了她，陈警官下班过来跟我说了一下，还带来一笔补偿金。 我感觉这补偿金应该是她倒贴的，没有要，陈警官硬塞给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这是单位看在你妈努力工作的份儿上补贴的，你家正缺钱的时候，不要白不要，快拿着！” 她连拉带搡的把钱塞到我手里，然后扭头看着从她进门就一言不发的柳丹红，叹了口气：“你妈这样多长时间了？” 我说：“出院第二天就这样了，去医院查了，没查出问题。” 陈警官四下环顾，扶着我的肩膀说道：“她这样子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可能送养老院会好一点。” 我没吭声。 我不想让柳丹红去养老院。 听说养老院很不规范，时常有护工打骂老人的情况发生。 而且，我家现在也没那个钱。 我把自己考虑很久的想法告诉了陈警官：“陈警官，我还是请假吧，我想在家里照顾我妈，她扫大街的那份工作，我可以去顶的。” “你这孩子不是在胡说吗！你才十来岁，就是去了，环卫队也不敢要啊！再说，你不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吗？还是等放寒假的时候好好照顾你妈吧，放假前这段时间，我来想办法。” “不，陈警官，我家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我不想再……” “好啦，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寻求大人的帮助有什么不对？而且我是警察，帮助有困难的人也是应该的。” 她揉揉我的头，“其实，你来到这个家以后，你妈比过去好多了，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呃……”我低下了头。 是我应该感谢她们才对。 是她们，给了我一个家。 陈警官翻了翻手机，说道：“我这儿有家信得过的养老院，院长是我熟人，价钱好商量。先把你妈送过去，放了假再把她接回来，怎么样？那里有不少老头儿老太太，让你妈跟他们接触接触，说不定还对病情有利呢。” 这也是个办法。 但我还是舍不得让柳丹红住到养老院。 看到我纠结的神色，陈警官安慰我：“养老院没那么可怕的，我会让院长多关照一下你妈的。” “谢谢陈警官……那就拜托了。” “客气什么呀！” 陈警官立刻给院长打电话。 院长也是个好说话的人，但他也是要给员工发工资的，好说歹说，最后敲定价格，陈警官拿回来的那笔补贴金正好能顶一个月。 送柳丹红去养老院的时间就 分卷阅读96 定在这周六，有个老人因病去世，柳丹红进去就能入住。 送走了陈警官，我走到全程一言不发、目光呆滞的柳丹红跟前，张开手把她搂进怀里，眼睛也湿润了。 我说：“妈，你能不能快点好起来？” “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进养老院了。” “咱们不能天天住在一起，你不想我吗？” 柳丹红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第125章 放心不下 我想让柳丹红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可是，她最近的状态让我心里越来越没底。 自从她住院，做饭一事就落在我身上了，她出院后时常恍惚，跟我搭话也少了，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更别提做饭。 我就早上做好早饭去上学，中午回家一趟做午饭，晚上回来顺道买菜。 季堪白表示理解，没责怪我不去活动课室。 但他开始时不时的到我家蹭饭了！ 他是个很随性的家伙，经常不打招呼就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要吃要喝。 多他一个人，无非是多加一副碗筷，算不得什么。 可是，他表现得太自在了。有时候，看起来就好像跟我们是一家人一样，让我感觉又奇怪又心酸。 这天中午，我在厨房做饭，季堪白和柳丹红搭讪无果，走进来问我：“你妈以后就这样了？” 我有点生气：“什么叫「就这样了」，她肯定会好起来的！” 季堪白说：“你先不要反驳，阿姨要一直这样，你以后怎么办？” “陈警官跟我商量过，后天就送妈妈去养老院，等期末考过后再把她接回来。” “哦，后天，什么时候？” “你想干嘛？” “当然是来看看，反正我跟你妈和陈警官都是熟人。” “好吧，早上九点钟。”我翻了一下炒饭，“你帮我拿三个盘子，饭马上好了。” 他略一挑眉：“你在家吃炒饭用盘子？” “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他从柜里抽出三个盘子，洗洗摆好。 我用饭碗盛好炒饭，倒扣在盘子里，他很上道的把盘子端出去。 饭放在柳丹红跟前，她也不吃，我和季堪白都熟悉她这个样子了，只能先吃自己的。 过了好一会儿，柳丹红终于回过神，看看我又看看季堪白：“小玖？小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才是不是又犯迷糊了？” 我心里一阵酸楚。 岂止是「刚才」？ 她已经在原地呆坐一上午了。 我把盘子推过去，递上勺子：“没有的事，妈，我们也是刚回来的，我做的饭，你看看好不好吃？” 柳丹红很惊奇的说：“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样的对话，在她出院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我用力把眼泪憋回去，笑着说：“我看你做饭学会的啊，妈妈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也能做。” 柳丹红赶紧摆手：“傻孩子，你上学呢，妈怎么能让你做饭？你和小白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不等我开口，季堪白就抢先说：“阿姨，我想吃炖排骨。” “没问题！一会儿我去买菜。”她吃了一勺，赞不绝口，“小玖你真会做饭！” “嗯……” 之后，她都表现得很正常，饭后还把我和季堪白送出去。 看着她站在楼梯口挥手的身影，我心里酸疼的厉害。 她这样时好时歹的，要是送到养老院，她不习惯的话怎么办？想我的时候怎么办？ 我停下脚步。 季堪白回头：“怎么不走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我要请两天假，我想在家好好陪陪她。” 季堪白笑微微的点头：“好，你去吧，我帮你请假。” “谢谢你！” 季堪白不以为意的说：“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回去吧。” “嗯！” 第126章 辛苦你了 再不舍得，周六也还是到了。 这天，柳丹红的精神很好，她前两天已经从陈警官那里听说自己要被送走的事，对此表示理解。 她说：“我在家也是让孩子担心，还是去养老院吧。” 陈警官点头：“嗯，小玖现在学习紧张，等放了寒假就有时间照顾你了。” 柳丹红很愧疚：“我给孩子添麻烦了……” 陈警官说：“一家人就是要相互照应啊！” 柳丹红这才没继续说什么。 陈警官今天也来的早，柳丹红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 她的东西没多少，替换衣服也就两三件。 我用平时攒下的钱给她买 分卷阅读97 了牛奶罐头和面包饼干，让她在养老院不至于饿着。 我们刚走到门口，季堪白就从街对面走来。 他穿着运动服，戴着棒球帽，手里还拉着一个折叠小车，小车上放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白色塑料袋。 陈警官也认识他，当下打了个招呼：“小白，你怎么也来了？” 季堪白走过来，说道：“我也来送阿姨，随便买了点吃的。” 柳丹红微笑的看着他，笑着笑着，声音就哽咽起来：“你这孩子……你们两个……太客气了。” “这点事不算什么。”季堪白从我手里接过袋子，放在小车上，说道，“养老院怎么走？” 陈警官说：“坐公车，还挺远的，要不小白你还是别去了。” 季堪白拉着小车，一马当先的走向车站：“反正我也闲着没事，走吧。” 他走在前面，我跟柳丹红手拉手的走在后面，陈警官走在柳丹红另一侧，压低声音，笑嘻嘻的说：“小玖，我怎么觉得，这个小男生对你有意思呢？” 我说：“这个，他对谁都很热心的。” 陈警官打趣的说：“是吗？” 好吧，不是的。 我在学校从没见他和别的女生打闹过，宋学诚提起他的时候，那表情也不像提起一个同龄的表哥，反而像提起一个不可说的魔头。 我跟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说不好。 我有点害羞的抱住了柳丹红的胳膊。 柳丹红握住我的手，说：“孩子脸皮薄，陈警官就放过她吧！” 陈警官看着季堪白的背影，笑个不停：“哎呀，年轻真好啊！小玖，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把握一下的。” 她不提还好，一提「把握」，我一下子就想起季堪白把我拉出水面之后，我搂着他号啕大哭的场景。 现在想想，真是好丢脸。 但是，心里好温暖。 柳丹红给我打圆场：“小白是好孩子，但他们现在还小呢。” 陈警官说：“柳姐，你现在不着急，等十年之后就知道急啦！” “到时候……再说吧！” 去养老院，坐公车要一个小时，把柳丹红在学生宿舍一样的房间安顿好后，我们又一起在饭堂吃了顿油水寡淡的午饭。 这里条件很一般，但已经是这个价位里难得的良心养老院。 下午分别的时候，我拉着柳丹红，偷偷告诉她，我把存折放在她的行李包里面了，柳丹红的神色很复杂。 我当时看不懂她的神情，拉着她嘱咐：“妈，附近有银行，要是吃不惯饭堂，你就取钱去外面吃，不用省钱，知道吗？等学校放了寒假，我就来接你回家。” 柳丹红含着泪点点头，又半跪下来，抱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孩子，辛苦你了。” 第127章 兄弟 陈警官要加班，乘另一辆公车先走了。 我和季堪白坐在路边等公车。 他歪着脖子眯着眼躲避阳光，歪着歪着，突然一脑袋枕在我肩膀上了。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他。 他细软柔顺的发丝蹭着我的脸，暖意从他的脸传到我身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压着我的肩膀，一点挪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也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肩膀上的重担」，也没想把他推开。 季堪白闭上眼睛，喃喃的说：“太阳好大。” 我说：“是啊。” “晒的人好困啊。” “那就睡吧。” “今晚你怎么吃？” 我说：“摊蛋饼配馒头小咸菜。” 他转了转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加我一份。” 我有点好笑的说：“这你也吃啊？” 要是宋学诚听见这晚饭内容，又会说我寒酸，然后叫嚣着吃麦当劳。 季堪白没那臭毛病，反问：“怎么，我连你家的小咸菜都不配吃吗？” 我顺他的毛：“配，配，您什么都配。” 他鼻子哼出一声轻快的空气，然后继续枕着我的肩膀犯困。 公车还没有到，我也迎着太阳，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深秋难得的暖阳。 然后，一片阴影笼罩了我。 我睁开眼睛。 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站在我们跟前，站没站相、嬉皮笑脸的看着我。 一个戴着镂空银戒指的青年伸手摸向我的脸：“小妹，跟男朋友好恩爱哦！” 季堪白惊醒，立刻挥开那人的手，起身挡住我。 我也站起来，不安的看着这几个人。 这些人就是社会青年？ 他们为什么来找我们？ 难道想抢钱吗？ 我正想着要不要报警，季堪白就冷冷淡淡的开了口：“螺蛳……你来干什么？” 他们居然是认识的？ 分卷阅读98 叫螺蛳的小青年拍拍季堪白的肩膀：“你不够义气啊，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 说着，他越过季堪白的肩膀看看我，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还以为你季二少爷眼光有多高呢，怎么找了个丑女？” 我看着这群人，心里又惊疑，又愧疚。 我惊的是，季堪白怎么会跟这些人有交集？ 我愧的是，自己这个样子，好像给季堪白丢脸了。 但是，季堪白手往后一捞，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 他仍是面向他们，没有看我，但这样就够了。 我回握住他的手。 季堪白说：“我应该已经跟你们断绝来往了，我找什么样的女人，你管的着吗？” 螺蛳摇头晃脑的笑：“咱们这儿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用得着兄弟的时候，兄弟什么时候犹豫过？现在用不着，就把我们踢到一边儿，没那个道理。” 季堪白也冷笑一声：“该给的钱我可是一分也没少，跟我提兄弟情不觉得可笑？我们是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 又一个人上前拍打季堪白的肩膀：“季少爷在女人面前很拽嘛！” 季堪白挥开他的手：“别碰我！” 那青年立刻横眉怒目：“你他妈说什么？” 螺蛳伸手按住那人的手：“哎，咱们来可不是跟季少爷打架的。” 第128章 吓到你了 那人余怒未消的后退一步，螺蛳补上来，笑眯眯的对季堪白说道：“季少爷，借两个钱花花？最近天气冷了，兄弟几个连买酒钱都没有，你吃香喝辣玩女人，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这时，公车来了，是我们要坐的那辆。 我拉着季堪白，想和他一起快点离开这里，但螺蛳那些人围着，不让我们走。 眼看公车要开走，季堪白把我往旁边一推，说：“你先上去，我跟他们有点话说。” 我怎么可能上去！ 我拽住他的衣袖，不走。 季堪白推我两下，我不动，他有点急了：“苏小九！” 我说：“要走一起走。” 螺蛳说：“那你们都别走了。” 然后他转身，对不敢停又不敢走的公车司机说：“滚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司机赶紧关门，开车走了。 “好了……”螺蛳转过身，看着我们，“接下来，就好好说说我们的事儿吧！” 这天下午，我见识到了来自社会的毒打。 他们把我们带到附近的一个破仓库，一群人围着季堪白打。 那群人仿佛没有心肝，根本不在乎以多欺少，一边打一边笑。 下手最狠的就是螺蛳，一拳一拳的往季堪白的脸上砸。 “你不是狂吗？不是傲吗？” “你不过是季家的一条可怜虫！连看家狗都不如！” “什么东西！也敢骑在我螺蛳头上耀武扬威！” “想耍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被一个人反拧着手按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螺蛳的拳头落下，血花从季堪白的脸上溅出来。 我又哭又喊，声音都变了调。 “季堪白！”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 “呜呜，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但那群人只当我的喊叫是助兴，打得更加起劲。 季堪白被打得毫无反手之力，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螺蛳用拳头打不过瘾，他站起身，随手捡了根两指粗的木棍，一下下的敲着自己的掌心，又让人把季堪白扶起来。 季堪白满头满脸都是血，他根本站不住，被他们按在地上，向螺蛳下跪。 柔软的发丝已经被血和汗浸透，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滴滴答答的落在膝盖上。 螺蛳满意的打量他，用木棍戳戳他的肩膀：“想离开我们也好办，等你挨过这一下，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无关啦！” 说着，他举起木棍，忽的朝季堪白的脑袋打了下来！ 我听到棍棒在空中挥舞时发出了「咻」的声响，我抓着水泥地，声嘶力竭的尖叫一声：“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几个警察提着警棍叫嚷着冲进来。 螺蛳一慌，失了准头，那一棍重重砸在季堪白的肩膀上。 看见警察，他立刻丢了木棍，像老鼠一样，和同伴四下逃窜。 我得了自由，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扶住季堪白摇摇欲坠的身体，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季堪白，季堪白，你怎么样？季堪白！” 他倚在我怀里，微微睁眼看着我，疲惫的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之后，他脑袋一沉，陷入了昏迷。 第129章 他打是他打 警是公车司机报的，他 分卷阅读99 做完笔录就走了。 螺蛳那群人也被抓起来，扔到看守所去了。 季堪白看起来伤的很重，但医生说没有伤筋动骨，都是皮外伤。 急诊室里，医生一圈圈的往他头上肩膀上缠绷带，我坐在一旁看着。 虽说心情没那么害怕了，但不知怎么，眼泪就是止不住。 季堪白瞧了我一眼，说：“被打的是我，你怎么比我哭的还惨？” 我左手擦完泪换右手，一说话就哽咽：“他们打你……我也……会……疼啊……” 他抬起手，可能想拍拍我，但下一刻就「哎哟」的痛叫一声。 医生按住他，无奈的说道：“你肩膀肿了，最近不要做什么大动作，要静养。” 看到季堪白不大服气的样子，我赶紧接话：“是是，医生，我们会静养的。” 然后我又对季堪白说：“你啊！不要乱动了！” 他「哦」了一声。 医生给他处理完伤口就走了，季堪白往床上一躺，别开脸说：“你别在这儿了，快回家吧。” 我坐在一旁叹气：“你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回家啊？我陪你吧。” 他说：“陪我干什么？我现在又没什么好看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我看着他这副浑身挂彩的惨状，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认识那些人？” 季堪白还是不看我：“与你无关。” 我在他肩膀上戳了一下。 他疼得差点弹起来：“苏小九！你要谋杀我吗？” 我瞪着他，脸上还挂着眼泪。 他的气焰矮了下去，老老实实的躺回去，看着天花板说道：“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虽然说出来有点丢脸，但他还是告诉我了。 他和那群人并不是很熟，在酒吧认识的，那时交换了号码。 我说：“你怎么去酒吧？你才上初中！” 季堪白没好气的说：“我去找人的！” “找谁啊？” “我哥。” “好像听螺蛳叫过你季二少爷，原来你还有个哥哥。” 他不大情愿的「嗯」了一声。 我问：“然后呢，你给钱让他们做了什么？” 季堪白不想回答，我就把手指按在他肩膀上：“快说。” 他被我逼得没办法，豁出去的说：“就是让他们揍了徐明倩那几个女的！” 我惊讶的看着他：“呃？宋学诚不是已经找人打过她们了吗，你怎么……” 他哼了一声：“他打是他打，我打是我打。” 这家伙…… 难怪徐明倩她们这段时间没找过我麻烦，原来是挨了两顿打。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季堪白。 要是今天没遇到螺蛳这茬，他是不是就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我？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那群人太危险了。要不是警察过来，他那一下打到你头上，把你打出什么毛病了怎么办？” 他振振有词的说：“要是我被打傻了，你照顾我不就行了？” 我头疼的说：“照顾你没问题，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 季堪白点头：“哦，明白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照顾我。” 重点是后面一句啊喂！ 第130章 我好虚弱 蛋饼馒头小咸菜今晚是吃不成了，我拿着他的钱包，去医院饭堂打饭。 提着饭菜回来，我看到季堪白床前站着两个人。 那两人都西装革履，很正式很气派的样子。 一人头发灰白，站在前面，微微弯着腰，不知跟季堪白在说什么。 季堪白看起来特别没耐心，一直扭头看着窗外。 但是站在后面那个高个子男人一开口，季堪白立刻回过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我丢脸也是丢我自己的，关你什么事！” 男人冷道：“谁让你姓季！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跑出去跟痞子混在一起，你不要脸，季家还要脸！” 季堪白气得呼呼直喘：“季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要说教也轮不到你季承墨！” 男人呵了一声：“就算没有妈，在季家这么多年，也该学会点规矩了。不过私生子就是私生子，骨子里就随你妈，就算姓了季，也还是上不得……”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 因为我气得热血上头，冲过去就把他推了个趔趄。 灰白头发的男人回头，惊讶的看着我。 被我推了一把的季承墨也稳住身体看过来，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挡在季堪白跟前，迎面看着他们，声音因为激动紧张，颤抖得厉害：“不、不许你们这么说他！” 季承墨抚了抚西服，压根不理我，轻蔑的对季堪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分卷阅读100 ” 季堪白本来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候却笑了：“是啊，你这种斯文败类哪配跟我玩，识相的话就快点滚吧。” 季承墨也不想在这儿逗留，临走前，他扫了我一眼，那感觉就跟被冰碴子刮了一下似的。 他走了，那个灰白头发、上了年纪的男人还在，无奈的说：“二少爷，先生真的很担心您的，要不还是给他打电话报个平安吧。” 季堪白说：“凌叔，你不用再劝，我头疼，想睡觉了。” 说完，不管老人家怎么说，他都闭上眼睛不吭声了。 凌叔没办法，只好看着我：“小姐，您是……”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我回过神：“啊，我是他朋友。” 他看了看我手里提的东西，了然的点点头：“那就拜托你照顾我家少爷了，这是我的名片，有问题……” 话音未落，季堪白「噌」的从床上坐起来，抓起名片给他塞回去，没好气的说：“我跟她在一起什么问题都没有！凌叔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凌叔被他活活催走了。 这两人一走，我松了口气，感觉有点虚脱。 他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特别是那个季承墨，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我回过头，正想安慰季堪白别往心里去，他已经躺在床上，一边给自己盖被子，一边哼哼：“我头好痛，好虚弱……” 我信以为真，放下东西问：“很难受吗？我去叫医生吧？” 他看着我：“那还不至于，就是吃饭的时候需要你喂我。” 额？ 他到底是真虚还是装虚啊！ 但是不管怎样，病人为大。 我买的是小米粥，满怀诚意的吹凉喂了他一勺。 他说：“真难喝。” 话虽如此，他还是一勺接一勺的喝。 喝着喝着，他说：“你不问我刚才的人是谁吗？” 我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 “那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名？” 我心里一沉，直接把勺子塞他嘴里：“喝你的吧！” 第131章 传言 季堪白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人打成猪头，周一开学照常去上课。 一节课的时间，他在外厮混的消息就口耳相传的传遍学校。 季堪白在学校的形象本来就不怎么光明正派，这下变得更加糟糕。 中午去活动课室的时候，我把传言告诉他，他不以为然的说：“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但是你风评这么差，以后升高中不会有影响吗？” 季堪白看过来：“原来你在担心我。” “肯定会担心的啊。”我说，“听说中考的时候，一中会保送一些成绩不是那么好的同学去重点高中，但要求学生的风评一定要好。” 季堪白说：“哦，保送成绩不是那么好的同学。” 我无奈的说：“你不要光「哦」，作业不写，练习册买了也不做，这样下去，中考的时候怎么办？” 他一点都不着急：“不是还有两年半吗？急什么。大不了到时候你也给我补补课好了。”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无话可说，埋头做题。 他对着活动课室的玻璃橱柜照照自己的脸，又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然后说：“看来食补还是有点用的，你的伤疤好了很多。” 我从他手里退出来，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是嘛？” 这个伤疤代表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不愿意想起，所以来到云城后，我一直不喜欢照镜子，伤疤好没好，我也不知道。 季堪白无奈的说：“苏小九，你起码也是个女生，怎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脸？” 我说：“你起码也是个学生，怎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成绩？” 季堪白说：“反正我家有钱，不管成绩好坏，我都能上重点。” 然后又故意气我：“你就不一样喽，要是考不上重点的话，以后帮我跑腿，岂不是要跑很远？” “是是是……”我敷衍的说，“是小的多管闲事，您继续睡觉，小的要努力做题了。” 季堪白笑了笑，没再说话，把目光投向窗外。 我无意中扫视到他的侧颜，只觉得他那时看起来有些悲伤。 其实我很想忘掉季承墨那天说过的话。不过，可能是那些话和季堪白有关，这几天总是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季堪白是私生子，而且在家不被季承墨这个正经出身的大哥喜欢。 季家的事，季堪白没有主动告诉我，我就不问。 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不是也有自己的秘密吗？ …… 没过多久，螺蛳几人被放出来。 季堪白不是挨 分卷阅读101 了打就忍着的主儿，他借了宁家金鼎的人手，把那几人好好的「教训」一顿，之后我就再没听过那几人的消息了。 ……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二月。 云城是南方城市，一场罕见的寒潮过后，隆冬到来，一夜之间，人们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装。 家里有苏玖的冬装，但是袖子和裤腿有点短，一穿上就露手腕和脚踝。 在教室里坐了一上午，我被冻得面无人色，直流清水鼻涕，脑袋晕乎乎的，连着几节课都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 中午放学，我趴在桌子上，动都不想动。 第132章 女朋友 宋学诚最先发现我不对劲，伸手一摸就紧张了：“小面，你是不是冻着了？怎么这么烫？” 他总是对我的事反应过度，不等我说话，又摸我的手：“这么凉！” 他脱下自己的羽绒外套给我披上，没好气的说：“你冷怎么不早说呢！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走，我送你去医院。”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被他硬扯着站起来。 脑袋疼得厉害。 我支撑不住，扶着桌子说：“别拉我，我头好疼。” 宋学诚说：“你就是发烧烧的，我背你吧！” 说着，他真绕到跟前要背我。 我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但是身体沉重得不受控制，我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反正前面有宋学诚垫着，我摔下去的时候也没怎么害怕。 但就在这时，我腰间一紧，一条半路伸出的手臂直接把我揽入怀里。 那人很用力，我是撞进他怀里的。 这样的行事作风，除了季堪白，还能有谁。 我这一撞，几乎有点不省人事了，也顾不得我们这样相处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季堪白把宋学诚的外套还给他，又把自己的脱下来给我盖上，然后一手搂着我，对目瞪狗呆的宋学诚说：“看什么看，不是要去医院吗？坐你家车去。” 宋学诚拿着衣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和她……你们俩怎么……” “少废话，快走。” 宋学诚对他的服从已成习惯，而且这时候看我很不舒服，他抱着衣服，昏头昏脑的在前面开路，季堪白则是搂着我。 两人一直把我送到医院里。 季堪白的羽绒外套是长款的，戴上帽子，直接把我从头裹到脚。 我坐在皮面椅上挂水，季堪白坐在一旁，宋学诚也终于得了空，站在我们跟前，一开口就悲愤不已：“季堪白！你们俩怎么回事儿？你和小面……你几个意思啊？” 他这么一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跟季堪白的关系，三言两语说不清。 要说认识，我和宋学诚认识更早，虽然一开始不怎么愉快，现在绝对称得上朋友。 可要说感情，我对季堪白的感情更深。 他救过我，两次。 特别是被邢镇远扔下河那一次，他不顾性命的跳下来救我。 被他拉着往上浮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 哪怕是深渊，他也能把我救出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只知道，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季堪白里面是一身高领白毛衣，他坐在圈椅里，仰头看着宋学诚的时候，显得特别可爱，像个小兔子。 但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可爱。 他说：“我照顾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 我和宋学诚一起发出了惊叫：“啊？！” 季堪白一把捂住我的嘴。 掌心滚烫。 他语气平淡，继续对僵在原地的宋学诚说：“多谢你的车，这里有我就行，你可以走了。” 宋学诚，怒了！ 他一改往日对这位表哥的谨慎小心，伸手抓住季堪白的毛衣领子，劈头盖脸的喷了他一头唾沫星子：“你胡说！我不信！她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你骗我！” 第133章 早晚的事 宋学诚不依不饶，非要季堪白承认在胡说。 我僵硬的坐在一旁，比宋学诚也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女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 季堪白比宋学诚力气大，直接抓着他的手腕把自己的衣领解救出来，然后松开他，煞有介事的说：“就是这么回事，不信你问苏小九。” 宋学诚本来是对着他火力全开的，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看向了我，声音充满委屈：“真的？” 他那惊疑无措、仿佛被背叛、还怀着一点小希望的复杂小眼神，看得我很是心虚。 季堪白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告诉他，是不是真的？” 我不想说这个谎。 但是，我对季堪白有言在先。 再者 分卷阅读102 ，如果我承认的话，宋学诚大概以后也会多关注他自己，而不是对我热心过了头。 我已经瞒了他不少事，也不差这一桩。 以上想法都在一瞬间完成，所以当我接收到季堪白的眼神后，直接点了头：“是真的。” 宋学诚本来气鼓鼓的，预备着要和季堪白好好说道一番。可是，看到我点头，他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噗的一声就瘪了下去。 他很受伤的看着我：“是吗……” 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凄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说：“是的，所以你回去吧……有季堪白在这里没事的……” “别说了！” 宋学诚一听到「季堪白」三个字就抬起头，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他是个喜怒都表现出来的人，我们眼看着他的表情在痛苦失落愤慨之中来回转变。 最后，他一句话也没说，扭头走了。 这回没有用跑的。 我看着宋学诚离开医院，心里也不好受。 他之前豁出那么大的勇气告白，却被我当场当众拒绝。 现在，我竟然跟他表哥在一起。 他肯定会觉得我很虚伪。 嘴上说着只想好好学习，照顾好妈妈，不考虑别的。 结果扭头就当别人的女朋友了。 这个「别人」还是他表哥。 季堪白隔着羽绒服的大帽子拍了我一下：“怎么不说话？” 我拉下帽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们这样骗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季堪白一点都不在乎他表弟的心情，还说：“反正也是早晚的事，让他早点知道也比较好，省得那小子总是纠缠你。” 我惊讶的看着他：“什么早晚的事？” 季堪白说：“你迟早会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向我告白。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省略这个过程，早点在一起好了。”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稀松平常，好像他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他的耳根都红透了。 我的脸皮也一下子烧了起来。 我听到他这的话的心情，和听到宋学诚告白的那时候完全不一样。 宋学诚的告白，我感激感谢，但是敬谢不敏。 而季堪白的话，却让我有种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时，我突然明白，自己之前一直忐忑不安的原因是什么。 我早就喜欢他了。 比想象中更喜欢。 我平时对他不冷不热，不是因为清高，而是因为自卑。 季堪白虽然在学校毁誉参半，但总体还是非常受欢迎的，我是胆小鬼，不敢承认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 不过，现在。 他先开了口。 他先朝我迈出一步。 接下来的路，我就不怕了。 第134章 小庭芜 虽然季堪白说得很随便，但我们俩还是相对无言的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护士过来给我换吊瓶。 护士一走，我看到他僵硬的样子，忍不住先笑了。 季堪白本来还在装深沉，听到我笑，自己也笑起来，两只手忽的拍在我脸上，揉面团一样揉来揉去：“好啊，笑话我！” 我输过一瓶液，再加上和季堪白算是确定了交往，心情好，身体感觉也好多了。 他揉着揉着，突然靠过来，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轻的说：“真好。” 我也觉得，有他在，真好。 不过，有个问题也是明摆着的。 我说：“我们交往的事不能公开。” 季堪白说：“校规又没写不让谈恋爱。” “但是你敢让老师和教导主任知道吗？我妈妈也不会支持的……我们在学校还是继续装作不认识吧。” 现阶段公布恋情，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季堪白虽然平时我行我素，但还是会为我着想的。 他说：“瞒着可以，但我需要一点补偿……” 不等他说完，我侧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问：“行了没？” 季堪白的脸一下子红了，居然罕见的结巴起来：“你……你……” 看到他激动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好像理解错了什么：“那个，你说的补偿……是什么？” “我想今晚去你家吃饭！” “额……” 啊啊啊！ 我捂着脸，羞得要命。 季堪白在后面故作正经的说：“咳咳，这样……也不是不行……真没想到啊苏小九，你挺大胆的嘛……”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他抓着我的肩膀，把我转过去面向他，笑嘻嘻的戳我的脸：“我不讨厌你这样，但你只能对我这样，知不知道？” 我想找个地 分卷阅读103 洞钻进去了…… 我也不是什么人都亲的好吗…… 他心情很好，见我胃口好点了，就去饭堂买饭。 我看着他像只大白兔一样蹦蹦跳跳的离开，回想起刚才那一亲—— 我偷偷抬头，飞快的往周围看了一眼，这里是挂急诊的大厅，人多眼杂，又是饭点，大家各忙各的，好像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们。 我把脸埋进羽绒服的帽子里，偷偷的笑了一下。 虽然刚才很丢脸。 但是…… 心里好甜啊。 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像洗衣粉的果香，季堪白刚才搓我，毛衣摩擦了羽绒服，现在羽绒服里带着很强的静电，把脸贴上去的时候，有种被看不见的神秘力量笼罩的感觉。 我正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这才想起，手机是宋学诚的，最好今天下午就还给他。 我拿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宋学诚认识的人，担心别人找他有急事，就接了起来：“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手机对面的人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小庭芜，连叔叔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满腔甜蜜瞬间冷透。 我立马挂断电话，站起来惊恐的看向四周！ 是湛易寒！ 他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第135章 阴魂不散 医院里人来人往，原本是很人间的一幕，但是听到湛易寒的声音之后，这些病人就全变成了隐藏他的嫌疑人。 那个阴魂，无处不在。 怎么办…… 他一出现，必定会暴露我不是苏玖。 可我还没有做好跟大家摊牌的打算！ 和我朝夕相处的柳丹红。 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陈警官。 还有等着我坦白的季堪白，以及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的宋学诚…… 本能的惊恐过后，我心里剩下的就只有对湛易寒的恨。 为什么他还要出现，还要来打扰我！ 明明我已经决定忘记过去了！ 这时，湛易寒发来一条短信，只有一句话。 “我会去找你的。” 我抓着手机，胸口酝酿着一声尖叫，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发疯！ 他要来了，他又要来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 这个触碰让我想起了并不久远的那个午后，湛易寒的那双大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把我按在床上。 在惊惧之下，我抱住脑袋，那声尖叫最终还是脱口而出。 “啊！！” 尖叫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注目，把站在我身后的季堪白都吓了一跳。 他立马挪开手，紧张的绕到我跟前：“苏小九！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一头扑进他怀里，眼泪哗哗的往外淌。 季堪白看我不对劲，一边用力的搂着我，一边看向周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你就不会有事的……是不是刚才看见谁了？” 我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泪眼朦胧的看着被抓在手里的手机。 不…… 不能告诉他。 我不想让季堪白认识湛易寒，也不想让他知道湛易寒猥亵过我。 学校图书馆有健康教育的书，我已经知道湛易寒是什么东西了。 ……我要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我在季堪白怀里深深的呼吸，极力的压抑，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季堪白见我不哭了，这才松开我，低头给我擦脸上的泪：“苏小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 我把手机放进口袋，想对他笑一笑，让他不要担心。 但我当时一定笑得很难看。 我说：“没事，就是你不在的时候，我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季堪白哪里那么容易忽悠的，不信。 他上下打量我，也看不出什么疑点，只能扶我坐回去，看着早被挣开、正在空中寂寞打点滴的吊针：“啊，这下你又要重新输液了。”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好多了，我们走吧。” 季堪白不放心，非把我按在座位上，让我把那瓶打完。 下午回到学校，我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心不在焉。 好在湛易寒没再做什么动作。 可他已经完全毁掉了我的心情。 这是我和季堪白确定关系的第一天。 羽绒服外套那么暖和，可我后背上全是冷汗。 心还没暖够，就已经凉透了。 宋学诚大概对我和季堪白很生气，下午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还有班里的女生，不知为什么也时不时的看过来，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到 分卷阅读104 了放学，我偶然瞥见玻璃窗，发现自己还穿着季堪白的衣服，一下子就明白那些女生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但是，我现在也完全顾不得她们了。 马上就要回家了。 湛易寒还在看着我吗？ 第136章 负责到底 我坐在教室里，迟迟不动。 面前的纸上写满了我做苏玖时认识的、能够帮助我的人。 湛易寒凶起来六亲不认，打过楚月华也打过湛零，我不想把柳丹红季堪白他们牵扯进来。 最好的办法是去找陈警官，跟她说湛易寒是个危险的变态。 但是…… 不行…… 湛零不让我报警。 他跟我说过的每句话——坏的，好的，威胁，承诺…… 我都记在心里。 报警会让湛零为难。 我不想让他为难。 我仍然当他是哥哥，只是以后不想再见面了。 宋学诚本来一放学就走了，不知怎么突然折回来，在我桌子上拍了一张纸条，然后又气呼呼的走了。 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出来。季堪白…… 我把纸条放在口袋里，深吸一口气，拿着书包站起来。 一味的害怕没有用，我总不能就这么缩在学校不出去了。 因为答应了不公开，所以季堪白并没有高调的站在校门口等我。 走出一条街，我一眼就看见他那醒目的高个子和白毛衣。 他站在红绿灯的路口，单手勾着背后的背包，姿势有点颓废，扭头看见我，立刻就挺直脊背，隔着人群，遥遥的对我笑了笑。 寒冰融化，春暖花开。 看到他，沉重的心情都轻快不少。 我正要挥手回他，身后就传来几个女生激动的喊叫。 “啊啊啊！是季堪白！” “天！他在看着我们！” “他在对我笑！啊啊！救命！” 我默默的拉上帽子，盖住脑袋，默默的走过去。 季堪白也意识到被人发现了，他收了笑容，又摆出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拽样，看着对面的信号灯。 我往前走，那几个女生也往前走，走的比我还快。 她们推推搡搡犹犹豫豫的走到季堪白身边，掏出挂着可爱吊坠的手机，想跟他交换号码。 季堪白低头看着她们，脸上似笑非笑。 不一会儿，那几个女生欢快的拿着手机散开了，应该是拿到了号码。 我走过去，跟他隔着一人的距离并排站立。 季堪白也没有缩短这个距离，甚至没再跟我打招呼。 绿灯亮了，我们像陌生人一样走上斑马线。 身边人往来穿梭，可只要扭头，他就在身边，配合我的脚步行走。 离开街道，进入小区，周围安静不少。 他「漫不经心」的跟我缩短了距离，然后，突然牵起我的手。 我心里一跳，脸有点发烧。 他的手指冰凉，是在路口等我时冻的。 唉，毛衣好看是好看，但是单穿并不抗寒。 我裹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手装进暖烘烘的口袋。 他噗嗤笑了一声，在口袋里挠我的手心。 我也笑了起来。 我问他：“你不回家跟家里人说了吗？” 季堪白手指一顿：“说了。” “肯定没说。” “反正我经常这样，他们也不管我，今晚我们煮汤喝吧，好冷。” 说着，他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 我掏出纸巾递给他，内疚的说：“对不起，你把衣服给了我，今天一定冻坏了。” 他说：“不是冻的，是你传染给我的，你得对我负责到底。” 第137章 不能亲你吗 要是以前听到，我会觉得季堪白在欺负人。 但是现在，我感觉很踏实。 他是需要我才这么说的吧。 如果我愿意对他负责，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我把家里钥匙给他，让他先回去，我要去一趟市场。 季堪白接了钥匙，又很自然的拿下我的书包，然后跺着脚哈着气，一路小跑，回家去了。 我转身往市场走。 市场晚上的东西比早上的便宜，我经常和柳丹红一起过来买菜，有几家熟悉的摊主。 虽然我买的东西不多，也都是便宜菜，不过结账的时候，他们会给我搭点葱，或者辣椒香菜。 季堪白想喝汤，我就买了白菜豆腐小鱼干，准备炖个豆腐汤，主食是白米饭，再做个红烧玉米土豆就行了，便宜好吃又管饱。 冬天昼短，买完菜走出市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北风呼呼的吹，路上也没 分卷阅读105 几个人，只有几盏接触不良的路灯闪闪烁烁，周围明明灭灭，影子忽隐忽现。 我走在小区路上，戴着帽子夹着脖子，快步往家走。 刚刚在市场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就剩自己，果然还是会害怕。 忽然间，路灯全灭了。 我猛地一愣，站在原地。 也不知是神经过敏还是真的有人，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我吓得头皮发麻，当下拔腿就跑！ 我一口气跑回家，把门拍得山响。 季堪白很快过来开了门，房门一转，我看到他熟悉的脸，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我冲进房里，反手重重的关上门，站在他面前呼哧呼哧的喘。 季堪白原本以为我是赶时间才跑那么快，可是见我神色不对，他原本打趣的笑容就消失了，语气也严肃起来：“有人在追你？” 我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摇摇头说：“没有。” 他咬了一下下唇，然后走到门口，开门往外看了看。 没有人…… 他合上门，回头看着我：“苏小九，跟我说实话，你中午就很不对劲。” 我看着他，放下手里的袋子，努力的微笑：“天太黑了，刚才路灯也灭了，吓我一跳……真的，回来就没事了。” 季堪白走过来，身上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我看他眼神深沉，越走越近，马上就要贴在我身上了，心里又紧张又慌乱，低下头想要后退。 他却伸手从我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只杯子，说：“水烧好了，我给你冲药。” “哦。”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要逼问我。 他把感冒冲剂倒杯子，一边往里浇热水一边促狭的笑：“怎么听起来这么失望？以为我要亲你吗？” “不是的，我……”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就亲在我脸上。 他身上温暖好闻的气息骤然笼罩了我，软软的嘴唇带着融融的温度，像蜻蜓点水一样，在我脸上一触即逝。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季堪白直起身，见我一副傻样，他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只能你亲我，不能我亲你吗？” “额……不、不是，我，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幸福还是该害怕，只能提起袋子逃向厨房，“我该做饭了！” 第138章 你这不是来了吗 这天晚上，湛易寒没再骚扰我。 就连季堪白走了以后，手机也没有任何信息进来。 但是我一整晚都在担惊受怕。 每当听到有什么声音响起，都怀疑湛易寒是不是已经来到门外。 太煎熬了。 第二天，我头重脚轻的从床上爬起来，穿上了季堪白给我的羽绒服。 到学校一看，他今天也穿了件一模一样的，在走廊上大摇大摆的和我擦身而过。 一瞬间的眼神交汇。 一瞬间的心灵相通。 昨天放学后，他把手机号码给了几个同校的女生。这事儿一传开，女生们欢欣鼓舞，热烈非常，都感觉季堪白这是放出信号，要交女朋友了。 至于我，只是一个穿了季堪白同款山寨货的小透明，很快就被人忘到脑后去了。 他就这样轻松化解了我的困境，想想应该是宋学诚跟他说了什么，不然季堪白也不大可能对我们7班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是，宋学诚仍然不理我，我想跟他说几句话都没机会。 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跟他道个歉吧。 不过，现在，他不是最紧迫的问题。 湛易寒才是。 我不知道那个恶魔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云城的。 不知道他人在何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找上我。 唯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会毁掉我。 只要一想起他的脸，我就抑制不住的颤抖，厌憎，恶心！ 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他摧毁我现在的生活！ 临近中午，季堪白给我发了短信，说昨天那几个女同学约他吃饭，他脱不开身，今天就不见面了。 我回了「好」。 不管这事儿道德不道德，他都是为了在学校保护我。 接连几天，湛易寒都没有动静。 如果不是手机里还存在着他留下的痕迹，我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很快，星期六到了，我一大早就坐公车，去养老院探望柳丹红。 我和季堪白确定关系后，他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整天都跟女生们周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没确定时还短，今天这趟外出，我也没叫他。 这时，公车在站台停靠，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上车，我抬头看了一眼，面露惊喜。 季 分卷阅读106 堪白！ 他看到我，淡红的菱唇一勾，露出了调皮的笑，迈开长腿，走到我身边坐下：“这反应还行嘛，怎么样，没想到我会来吧？” 我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你怎么会来呢？还知道我要坐这趟公车？” 季堪白说：“我有特异功能。” 我怀疑的看着他：“我不信。” 他嫌弃的说：“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你去养老院为什么不叫我？我在这儿等了你老半天，看见你在这趟车上才上来的。” 我一听，一时间又感动，又心疼他：“我想让你在家好好睡觉才没跟你说的。你怎么这么傻，站在外面等车不冷吗？直接去我家找我就行了啊！要是我不出门，你不就白等了吗？” “你这不是来了吗？”季堪白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很随意的把脑袋歪在我的肩膀上，“我要补觉，到站叫我。” 我也歪着头，脸颊抵着他冰凉的发丝：“好啊。” 第139章 妈想你 我们到养老院的时候，老人们已经吃过早饭，在小广场上做活动，可以过去找人。 我和季堪白站在绿化带后面，在人群里搜索柳丹红。 养老院地方不大，设施还挺齐全，除了健身器材，还有乒乓球台、象棋桌之类的，活动不便的老人身边还陪着护工。 老人们看起来都挺有精神的。 但柳丹红不在其中。 我叫住一个女护工，问道：“你好，请问我妈妈柳丹红怎么不在？” 护工很好说话，指了指宿舍楼说：“她不常下来活动，这个点儿可能在宿舍呢，你可以去看看。” “好的谢谢。” 我有点不放心。 柳丹红不是安静的人，她精神好的时候，是可以跟人正常交流的。 难道住在这里，她的精神又不好了吗？ 路上，季堪白看出了我的担忧，默默的握了握我的手。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 来到柳丹红住的宿舍外，我敲敲门走进去。 宿舍里收拾的很干净，但里面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闷闷的老人味。 柳丹红就坐在床上，愣愣的仰头，看着挂在床边的红书包—— 我怕她住在这儿寂寞，就把她给苏玖买的红书包留在这里了。 我进门她也没反应，直到我走到床前，她才缓慢的回过神，眼睛骤然一亮：“小玖！” 她跳下床，连鞋都没穿，光脚站在地板砖上，惊喜惊讶的摸我的头脸：“真的是你！妈不是在做梦吧！” 她说完就搂着我哭：“天冷了，妈想你……天天想你冷不冷，饿不饿，妈不在家，你一个人要怎么过啊……” 我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下来了，母女俩就跟生离死别过一场一样，在宿舍里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子，我们俩都哭出一身汗，累的不行，终于分开，坐在她床上。 我这才想起季堪白跟我一起来的，但是扭头一看，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肯定是我们把他哭走了。 柳丹红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我，一直抓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问我这周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然后奇怪的问：“小玖，妈不记得你有这件衣服啊？是你新买的吗？” 我说：“我的衣服有点小了，冻手，季堪白就把他的衣服给我了。” 柳丹红对他有印象，“哦”了一声，讷讷的说：“都是妈没本事，还要你同学接济你……” 我用力摇头：“不是的！这不是妈妈你的错！我们现在不是都没时间吗？等寒假到了，咱们回家，然后一块儿逛街买衣服去，一人一身新衣服。” 柳丹红点点头，摸了摸衣服，说：“这衣服好，厚实，你的小手都是热乎乎的。” 我拉开拉链，把柳丹红裹进来：“让你也热乎热乎。” 柳丹红笑起来，把我的拉链拉好：“妈不冷，你把衣服穿好，别冻着了，妈看你的脸都瘦了，在家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我说：“好好吃了。” “是嘛……小白这孩子很好，妈很放心，但是你也不要给人家添太多麻烦，把人给吓跑了啊。” 我真想告诉柳丹红，我和季堪白谈恋爱了。 但是转念一想，柳丹红貌似很反对早恋，还是以后等她能接受了再说吧。 我说：“妈，其实今天季堪白也来看你了。” 柳丹红一愣：“什么？哎呀，他人呢？” 季堪白从门外探出脑袋，笑了笑，眼皮双的很厉害：“我在这儿呢，阿姨。” 第140章 我也要 季堪白终于能进门了，有点拘谨的在对面并腿坐下。 柳丹红对他印象满分，不停的拿水果给他。 季堪白推辞不过，只能一手苹果一手梨，回答柳丹红的问题。 他话不多，但并不 分卷阅读107 敷衍，柳丹红感谢他送衣服给我，还奇怪我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时，季堪白说：“店里搞活动，买两件打五折。” “噢……”柳丹红信了。 我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我在厦城也穿这个牌子，两件五折，不可能的事。 但只要柳丹红相信就够了。 因为有季堪白陪着，柳丹红又留我们吃了一顿饭，最后把我们送到养老院门口。 我们走出老远，还能看到她孤独的站在那里，向我们挥舞手臂。 我回过头，眼圈又红了。 季堪白搂着我，拍拍我的肩膀。 我依偎着他，很是安慰。 他一直把我送回家，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我觉得奇怪，问他：“你要留下来吗？” 季堪白说：“是啊。” “一整天都呆在这里，家里那边没关系吗？” “嗯——”季堪白把我书包里的东西往外一倒，随手拿起数学课本，“你写作业吧，不用管我，我在这儿呆着挺舒服的。” “那好吧。” 我把取暖用的小煤炉点起来，又从衣柜里抱出两床闲置的被子，稍厚的垫几块塑料积木铺在地上隔绝寒气，稍薄的可以盖腿。 季堪白脱了鞋子外套，趴在被子上伸了个懒腰，说：“安逸。” 然后，他像条大号毛毛虫一样，一拱一拱的蹭到我身边，脑袋一抬，枕到我腿上。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他，不明所以。 季堪白回望着我，理直气壮的说：“别的情侣都是这么做的，我也要。” 他在人前就是个高冷寡言的大男生，私下里却总是这么黏人。 我哭笑不得，就让他枕着，然后各干各的事。 过了一会儿，我写完两科作业，低头一看，季堪白已经把书扣在脸上，睡着了。 好吧，也不是很意外，我从没见过他写作业。 我轻轻的把书拿起来，发现书页是湿的。 再看季堪白，睡着的他被头顶的灯直直的照着眼睛，不舒服的皱起眉头。 然后，一行眼泪沿着原本的泪痕飞快的滚进鬓发。 泪痕重新干涸，睡梦中的季堪白一手抓着胸口，手指微微收紧，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我的心跟着一紧。 我从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他是……做噩梦了吗？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把他叫醒的时候，季堪白突然睁开眼。 我们目光相对的那个瞬间，他猛地坐起身，抹了把眼睛，然后狐疑的盯着我：“你口水怎么流我脸上了？” 我放下眼泪未干的书，膝行过去，把他的脑袋搂到怀里。 季堪白愣了愣，并未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手环住我的腰，一点点的收紧手臂。 胸口一暖，是新的眼泪浸透了衣服，我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下的摩挲他柔软的头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流泪。 我只知道，如果流泪的是我，他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抱着我。 第141章 把你名字写上 季堪白平静下来之后，并未把「噩梦」的内容告诉我。 他不说，我就不问，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睡了一阵，他不困了，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翻练习册，嘴里还感慨：“不错啊，差不多都写完了。” 我有气无力的说：“这学期都快结束了好吗？你天天不写作业不做题，期末考试真的没问题吗？” 季堪白不甚在意的说：“考好怎样，考坏又能怎样？成绩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我把他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单拿出来：“但是你这成绩很能说明态度问题啊。” 季堪白表情凝固了：“怎么会在你这儿……” “也不知是谁把它夹在练习册里，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 我展开念，“语文，22分，数学，22分，英语，22分——加起来正是六六大顺哎！历史……” 季堪白伸手就抢，我转过身，继续念：“历史，11分，政治，11分……你是算好了分才写答案的吗……” 他扑过来夺成绩单：“苏小九！” “哎呦！” 我躲闪不及，被他扑倒在地，他要抢我不给，两人在地上滚了一通，不知怎么就变成我被他压在地上的姿势了。 这是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暧昧位置。 我们也不是少不经事的小孩子。 在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们意识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这气氛完全不同于以往拥抱时的温情款款。 它更加的…… 炙热…… 季堪白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双总是睡眼朦胧的眼睛此刻已经完全睁开。b 分卷阅读108 r 　　他刚哭过，眼圈微红，让现在的他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柔弱。睡乱的头发软软的垂下来，温柔了他的脸部轮廓。 真实的重量和呼吸，还有他背后的吊灯灯光，都让我感觉有些晕眩。 但我不害怕，也不讨厌。 他的一切。 我都喜欢。 我直直的看着他，也看着他眼瞳里映出的自己。 季堪白吞了一下口水，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掰开我的手指，把成绩单抽走，然后坐起来，向我伸出手。 我抓着他的手，也坐了起来。 我们并排坐在一块儿，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话。 好奇怪…… 明明还是一样的两个人，我现在的心情却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小煤炉挺能烧，就这么闹了一会儿，把我们俩烤出了一身的汗。 季堪白把成绩单塞到煤炉里，拿火钳子戳了戳，然后清清嗓子，说：“刚才没把你压坏吧？” “没有没有……我很好。” 他挠挠头发，说：“以后不要那样看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他有点懊恼的捏我的脸，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只能看着我，不能看别人！” 他捏的一点都不疼，我「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这话不用他说，我也明白的。 嘱咐完了，他开始穿衣服穿鞋子。 我站起来，问道：“你要走了吗？” 季堪白说：“不走，出去买点东西，等着。” “嗯。” 二十分钟后，他带着一身寒气，提着一摞崭新的练习册回来，一边脱鞋子一边说：“苏小九，把你名字写上。” “啊？为什么？” 他爬到被子上，把笔塞到我手里：“因为我要用功了！” 第142章 真是不要脸 我的练习册上写了季堪白的名字，他的则是写了我的名字。 我们俩相对坐着写作业，一时间，房间里除了煤炉燃烧的声响，就只剩下了笔尖落在纸上的哒哒声。 季堪白安静得过分，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一手撑着脸颊，另一手拿着笔，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漂亮的字迹。 他写字的手跟我写字的手在桌子的同一侧。 哎？ 左撇子…… 季堪白察觉到我的注视，抬起头，笑盈盈的问：“怎么一直偷看我？” 我说：“我看自己的男朋友，怎么是偷看？我光明正大的看。” 季堪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自己先脸红了。 我忍住笑，说：“快写吧，考试大部分题都是从这套书里出的，只要咱们好好做，一定能考好的。” 季堪白捏着笔，低下头，声音细细的「嗯」了一声，耳根红彤彤的。 我看着他偃旗息鼓，老实学习，感觉自己好像get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在谈话中，他总是抢先占据有利地形。 如果脸皮厚一点，他的反应就会变得很好玩。 我暗笑一声，也埋头干活。 季堪白一直在这儿呆到晚上，昨天买的菜还有剩，我做了杂烩菜和热汤，把他喂饱才送他走。 出门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住在楼上的张阿姨。 这个小区里，大多住户对我和柳丹红很宽容，柳丹红能免费住在半地下室，也是这些住户们可怜她，才给她这么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但是，认为柳丹红疯疯傻傻、觉得她住在这儿晦气的人也不是没有。 张阿姨就是其中一个。 她平时一看见我和柳丹红就冷嘲热讽。 如果柳丹红在，她顶多投来不屑的眼神。 如果只有我一个，她就说我居心叵测，扮死人，连神经病都骗之类的话。 小区的住户对我和柳丹红有恩，我不想和他们闹僵，遇见她避着走就是，挨骂也当没听见，反正更难听的也不是没听过。 一直以来，也算是相安无事。 今天看见她，我下意识的拉着季堪白的衣袖，打算绕道。 但季堪白误以为我想和他牵手，直接张开手，和我十指相扣。 张阿姨看到，立刻瞪大眼睛，胖胖的手指捂着肥壮的胸口，当场来了一句：“哎呀，小小年纪，真是不要脸！” 我当场僵住。 我知道她会说难听话，但是没想到，她说的这么难听！ 季堪白则是脸色一寒，语气冰冷：“你说什么？！” 季堪白的个头已经超过一米七五，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张阿姨被他吓得退后一步。 这时，路边又有几个遛狗回来的住户，她胆气壮了一些，抬高了声音说：“你凶什么凶？我说错了吗？苏玖把她妈送走，自己大晚上的在家招呼 分卷阅读109 男生，这不是不要脸是什么？哪家的好姑娘会这么做？” 季堪白上前一步：“你再这么大放厥词，就算是个女的我也照打不误！” 我赶紧抓住他：“不要！” 遛狗的几个人见状，全都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 “怎么吵起来了？” “这男生是谁？” 张阿姨更有底气了，昂首挺胸的对季堪白说道：“这丫头来路不明，现在又跟男的拉拉扯扯，我说的就是她，你能怎么着？” 第143章 别住这儿了 张阿姨这么一说，住户们看了看我和季堪白牵在一起的手，神色变了变，也都开了口。 “小苏，这男生是谁？” “你该不会真的跟他单独呆在家里吧？” “我们是可怜你们母女才让你们免费住在地下室的，你要是这么干，我们会很难办的……” 眼看大家都这么说，张阿姨满意的看着我们，说的话越发露骨：“我都看见他在你家出入好多回了，想勾搭男的就去旅馆，别坏了我们小区的风气！你自己浪荡也就算了，小区里还有其他的好女孩儿，要是被你带坏了怎么办？” 季堪白忍无可忍，甩开我的手，对着张阿姨就是一拳！ 他挥拳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冲上去挡在张阿姨跟前。 他没收住，一拳夯在我肩膀上。 我被他打得踉跄一步，差点把张阿姨扑倒。 她吓得和路人的狗一起往后跳了几步，站在围观的住户身边，气急败坏的骂道：“哎呦！你还敢打人？真是无法无天啦！” 季堪白一把拽住我，又气又心疼的看着我的肩膀：“你挡什么！笨不笨啊！” 住户也都有点怕他，两个男人立刻牵着狗顶上，防备季堪白，话却是对我说的：“苏玖！看看你招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小区住户都是你们家的恩人，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我忍着肩膀的疼，把季堪白推到后面，转身对众人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是我的同学，在我家写作业的……造成这么不好的影响，真的对不起，以后他不会再来了，对不起……” 季堪白几次想上前，都被我挡住了。 他也不想我太过为难，最后也没再吭声。 我的道歉诚恳，还替张阿姨挡了一下，住户也无意太难为我，临走前各自教训几句，让我以后注意点，不要做背德的事。 我点头称是。 张阿姨临走前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昂首阔步的离开。 我打起精神，转身看着季堪白，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出去。” “嗯。” 他神色复杂的跟上来。 路灯年久失修，我们走的那段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 但是，因为他走在我身后，我也不觉得怕。 他加快脚步追上来，按着我的肩膀，内疚的说：“疼吗？” 我说：“超级疼。” 他隔着外套揉我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那你怎么那么傻！” 我叹了口气：“你这一拳要是打在张阿姨身上，我和妈妈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季堪白不以为然的说：“不就是施舍了个狗都不住的半地下室吗？看给他们厉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多大的功德呢！” “话不能这么说，大家在我们有难的时候帮了忙，我们感激他们是应该的。” “谁稀罕！我给你找公寓，你别住这儿了！” 我无奈的说：“好了，好了，我住在这里很好。再说，我已经欠了你很多钱，你就不要再给我增加债务了。” 他说：“给你花钱我乐意。” 我说：“你现在花的还是家里的钱呢，等你自己能挣钱了再说吧！” 他赌气的说：“挣就挣！” 第144章 这还差不多 车站到了，他拦了辆出租车。 我看着他上车，隔着窗户跟他说：“以后你不要来我家了。” 季堪白一听这话，立刻伸出手，拽着我的衣袖不让走：“怎么？别人说了几句，你就要跟我分手吗？” 他这么大反应把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分手？我只是觉得在我家学习影响不好，想跟你约在图书馆见面啊。” “哼，这还差不多，我走了，苏小九。” 我对他笑：“嗯，慢走啊。” 他松开手，终于走了。 我正要转身回家，突然瞥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对面的路上缓缓开过去。 这车和邢镇远开的那辆好像！ 我也是被吓出心理阴影了，当即就提高警惕，多看了两眼。 那车的车窗关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人，不过它并未停下，只是汇入车流，很正常的开走了。 直到 分卷阅读110 它消失，我才松开口袋里的手机，松了一口气。 这样可不行，我不能总这么疑神疑鬼，太累了。 回到家，我把衣服脱了，扭头看肩膀。 季堪白力气真不小，这会儿肩膀都有点肿了。 季堪白动手也是为了我，所以我并不生气。 也幸好这一拳没打在张阿姨身上，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其实我也早该想到，柳丹红不在家，我和季堪白这么频繁的私下见面，举止亲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我们这样就是不合适的吧。 以后应该注意。 第二天是周日，季堪白七点钟就打电话，催我去图书馆。 我挂了电话，有点哭笑不得。 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突然这么勤奋，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吃饭加转车，我在一个小时后到了图书馆。 季堪白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他今天穿的是藏青色的长款羽绒服，这个颜色百搭，但也不出彩。 可季堪白穿在身上，就是有种光彩照人的感觉。 因为衣服的颜色灰扑扑，更能衬出他面孔端正白皙，清秀俊朗。 而且他身高腿长，举手投足都带着股干净利落劲儿，就像在拍广告的模特一样。 他用缀了灰毛毛的帽子捂住脑袋，看见我，就歪了一下脑袋。 我看着他，感觉现在的季堪白毛茸茸的，像只大猫，超级可爱。 我走过去，他坐在长椅上，伸长了腿，不满的撒娇：“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等你大半天了！” 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家吃饭了。但是你来这么早干什么？太早图书馆也不开门啊……” 季堪白拉开羽绒服，从怀里拿出一只装得满满当当的早餐袋子，控诉我：“我想跟你一起吃早餐才会提前到的，你怎么能自己先吃了呢！你摸摸，还是热的！” “额，对不起啦……但是你买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委屈的说：“手机没电了，想去充电，又怕跟你错过。” “额……”我摸摸他的脸，冰冰凉凉的，我就两手捧着他的脸，帮他暖热，然后说，“其实我没吃多少，还饿着，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了饭再进去吧？” 他把脑袋贴在我怀里，嘤嘤的声音传出来：“好啊。” 第145章 暴露 我以为季堪白学习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等冷静下来就会懈怠。 就像宋学诚，进步一百名以后就没有学习动力了。 季堪白一直在埋头做题，而且只啃数学，做的还挺快，一会儿一翻页，搞得我很有压力。 等他去厕所的时候，我看了他的练习册一眼，发现每个题型他只做最后三道，大题只做最后一道，其他的都不写。 难怪做的这么快。 过了好一会儿，季堪白提着两瓶草莓牛奶回来了。 他插上吸管，很自然的递给我一瓶。 我凑过去悄声说：“你做题怎么只做后面的啊？” 季堪白喝了奶，一开口就带着草莓味：“精华都在后面的几道题里，前面的做了也是浪费时间。” 我觉得他说话很有高手风范，好奇之下，抽出答案对了对。 结果他错的还挺多。 我合上答案，说：“同学，你这样很危险。” 季堪白把吸管戳我嘴里：“下午才是查漏补缺的时候！” 我们在图书馆呆了一整天，离开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知识的力量。 我不让他去我家，他表示理解，我们就在路边摊随便买了点东西吃，之后他把我送到小区对面，挥手道别。 回到家，我把草莓牛奶的玻璃瓶子从书包里拿出来。 玻璃瓶是小口大肚子，胖乎乎的，看起来傻里傻气，季堪白要丢，我不让。 往瓶里灌上清水，滴一滴蓝墨水，再滴红墨水，可以调出很梦幻的浅紫色。 我把水瓶放在苏玖和柳丹红的合照旁，看起来也是个漂亮的小摆设。 我和季堪白依然在学校装不认识，不过每天放学后都会另找地方吃饭，再去图书馆学习。 我们以为瞒得很好，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天，我刚推门走进教室，一盆冷水就哗啦一声从天而降，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同学们哄堂大笑。 洗地拖的塑料桶带着脏兮兮的残水，咕噜噜的从我身边滚过去，我浑身湿透、披头散发的站定，走廊上刮过一阵寒风，我跟着起了哆嗦。 我拨开垂下来的头发，往教室里扫了一眼。 黑板上贴着我和季堪白在图书馆被抓拍到的放大的照片，我的脸被涂的乱七八糟，照片旁边还用黑色油性笔写了好些带女字旁的大字报。 所有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看笑话的表情，我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这 分卷阅读111 时，宋学诚悠哉悠哉的走进来，看到我湿漉漉的站在门口，瞬间怒火中烧。 他手忙脚乱的扯下我的外套，把他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然后扶着我的肩膀，冲里面的人大吼一声：“是谁干的！他妈的有种给老子站出来！” 同学只是交头接耳，没人站出来。 宋学诚又看到了照片，更加怒不可遏，直接走过去，嚓嚓几下撕成碎片，然后转身飞起一脚！ 轰隆一声，他把讲台给踹倒了！ 坐在前面的几个同学吓得连蹦带跳往后躲，其他人也不敢说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宋学诚也瞪着他们：“操！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老子弄死你们！” 放完狠话，他扶着我往外走：“走，小面，我带你去校医院。” 第146章 来者不善 ——锁—— 第147章 我怎么不检点了 我坐着，季堪白站着，一群老师围着。 马主任把一张纸递给季堪白：“看看。” 季堪白接过来展开。 正是被人贴在教室的那张放大过的照片。 我攥紧了被子。 看来这东西不止一张。 季堪白抬起头，面色平静。 马主任眼镜片一闪：“咱们拐弯抹角的也没意思，我就直接问了吧，你们俩现在是不是正在谈恋爱？” 季堪白完全没有和他耍花枪的打算，直截了当的就承认了：“是，我们是在谈。” 马主任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几个老师一听，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真承认了！” “呵，人证物证俱在，再反驳也没有意义。”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们看着季堪白的时候，神色是惊讶和不解，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则带了掩饰不住的鄙夷。 碍于身份，有些话他们不便说。 可就算他们不说，眼神也把内心表达得清清楚楚。 他们也和张阿姨一样，觉得我这个年纪谈恋爱是不要脸。 我看着这一屋子似曾相识的人脸，突然感觉，之前的担忧和预备的谎言都是多余的。 其实，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是跟季堪白谈恋爱了，我们相互帮助，抱团取暖，在一起督促学习，除了亲亲抱抱，并没有越线。 为什么我们的关系在他们眼里就如此的不堪入目？ 季堪白握着我的手，安慰鼓励的看着我。 我也握着他，然后推开被子，和他一起站在马主任跟前，定定的看着马主任。 我们的牵手也刺激到了老师们脆弱的神经，一个男老师当即怒道：“你们两个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还敢牵手，简直无法无天！” 季堪白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只看着马主任：“我们承认了，你想怎么着？” 男老师被无视，脸皮涨成猪肝色，想发脾气，但马主任还没说话，他也不好越过马主任开口。 马主任是宋学诚的表舅，四舍五入也等于季堪白的表舅。 面对这个大外甥，马主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学校是学习的场所，不是让你们谈恋爱的。” 季堪白说：“我和苏玖平时在学校遇见，一句话也不说，在校外谈个恋爱，怎么你们也要管？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过来，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来干什么？” 看到季堪白这么顶撞，旁边的老师都气到不行。 “季堪白，你什么态度啊？” “你是中学生，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光谈恋爱，你还有理了？” “知道你们这样的不良学生会给学校造成多坏的影响吗？” “学生要是都学你们谈恋爱去了，还学个什么习啊……” 正说着，一个女老师把矛头对准了我：“苏玖你也真是的，你能来这儿上学，还是学校特殊照顾呢，可你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只会跟男生打得火热。还有好多人反应你跟宋学诚玩闹，一个女生怎么能这么不检点！” 季堪白听得要发火。 我拽住他，看着那老师，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师，我怎么不检点了？” 第148章 我对他的告白 女老师立刻逮住我，铿铿的说道：“好学生会谈恋爱吗？好学生会跟男生打闹吗？成天就你事多，之前你就无故缺考，学习不端正，又跟邢家的案子有牵连，为什么他不绑架别人就绑架你？还不是你自己有问题！” 听到这种话，我简直想笑。 邢镇远的案子只有少数人知晓内幕，更多人听到的版本是我撞见了邢镇远和白素秋的奸情才会被他们绑架的，苏玖本尊则被摘出去，因为原来也没几个人认识她。 这女老师听到的就是阉割版的。 她认为我撞见别人的奸情，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什 分卷阅读112 么好东西。 受害者受到伤害，是因为有加害者。 她不去指责加害者，反而说问题在我。 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连马主任都听出了不妥，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女老师不甘心的住了嘴，趁着这个空隙，我也开始解释。 “我不认为自己是好学生，但是我从没有放松过学习。” “我为什么缺考？因为考试那天中午，邢艺菲和徐明倩她们找由头打我，我去医院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市医院问医生。” “我被绑架的事情，你们也可以去问警察，不要不知内情就随便的指责，你是老师，不是三姑六婆。” 那女老师嘴角一抽，正要开口，被旁边的一个男老师拦住。 不止是马主任和季堪白，大家都在看着我，我心一横，干脆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倒出来。 “学校让我以贫困生资格入学，我很感激，这个恩情我也一辈子也不会忘，所以我不敢有一天懈怠。” “除此之外，季堪白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知道学生不应该早恋，妈妈和学校都不会同意的，但是我喜欢他，我控制不住，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在学校不敢有什么亲密举动，只有放学后才会在一起。放假的时候，他陪我去看妈妈。 妈妈去养老院后，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有他陪着，我才不觉得孤单，他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如果想有人陪、有人爱、有人保护是不检点……” “那你们，就当我不检点好了！” 一口气说完。 我迎面看着大家，被他们各色复杂的目光注视，我有种被掏空的虚脱感。 拳头握得太紧，手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刺疼。 但是，我不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季堪白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之前在小区被住户指责，现在还要被老师们围着审问。 至少，我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老师们还没说什么，季堪白已经反应过来。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老师们「呃」了一声，马主任也瞪圆了眼睛。 在众目睽睽之下，季堪白紧紧的搂着我，手臂像钢筋一样，力气之大，恨不得把我勒进他的身体里。 我没觉得痛，只觉得暖。 他像一轮小太阳。 又温暖，又明亮。 被他抱住，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闭上眼睛，同样抱住他。 哪怕从此艰难险阻。 哪怕世界一片荒芜。 只要他牵着我的手。 千山万水，我都跟随。 第149章 交往的条件 我们俩不仅承认谈恋爱，还在一群教导老师面前搂搂抱抱。 这事儿要是按照惯例，那就是直接双方请家长，一人记个大过，再来个留校查看。 但马主任最终没有这么干。 他说：“你们俩干啥呢？干啥呢？怎么搞的好像我们在棒打鸳鸯一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变成坏人了，好歹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 几个老师本来都看呆了，听到马主任这番话都笑了。 只有那女老师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马主任说：“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们俩感情还挺深厚，我看就算拆也不见得能拆开。” 季堪白问：“那你就是不管了？” 马主任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啊！如果其他学生有样学样，全谈恋爱去了，我们重点一中的名头还要不要？校长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说：“我们不会影响学习的……” 马主任要的就是这句话：“空口无凭！你们俩要想交往，好办，这次期末考试全给我考进级段前一百！” 一听这话，季堪白当场拍板：“好！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马主任抱着手臂，气定神闲的说，“条件是你们俩都得进。要是一个进不了，你俩不但要分手，还得给我请家长吃处分，以后也甭再提谈恋爱的事儿！一百名都进不了，我看你们也不合适！走不远！还不如趁早分了算！” 季堪白说：“你走着瞧。” “呵，小伙子，话别说太满。” “期末考试在下个月，在这之前，照片的事你想怎么办？” 马主任说：“这我自会处理，你就不用管了。期末考试之前，我也不会管你们，你们想怎么学就怎么学。 不过，如果没考到，呵呵，那就对不起了，除了以上惩罚，你们还得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给其他学生好好提个醒！” 季堪白说：“可以，一言为定。” 马主任是个较真的人，直接写了个条子，让我和季堪白在上面签字。 签好条子，他往口袋里一 分卷阅读113 收，翘起一根手指对我们说：“考试之前，你们就先保持原样，不要太嚣张，期末之后，咱们再见分晓。” 说完，他就带着几个老师离开了医务室，都出门了还能听见他们感慨：“年轻真好……” 老师们一走，我靠在季堪白身上，紧张的腿都软了。 “你怎么就答应了？要是考不到，我们以后就……” 季堪白扶我坐下，说：“不就是前一百名吗？对我这么没信心？” 我想起他的成绩单，欲哭无泪：“你说呢？” 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进入前一百名，不是问题。 宋学诚上回考试的要求也不高，只是进步一百名。 但季堪白是要进入前一百名！ 一中生源很优秀，季堪白想在一个月内达到马主任的要求，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他考不到…… 季堪白笑着摸摸我的脸：“这么担心？是怕请家长做检讨，还是怕跟我分手？” 我说：“都怕，但是更怕和你分开。” 季堪白俊脸一红：“苏小九，我发现你有时候挺会哄人的。” “哎呀我说真的！” 我都要急死了，他还脸红。 季堪白刮刮我的鼻子：“放心吧，为了你，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第150章 接回来 我和季堪白的照片问题，被马主任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他做了个学校广播，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某些学生心浮气躁，不把心用在学习上，要是再玩贴海报这一套，他就把贴海报那人的名字公布出来。 这么一操作，果然见效。 很多人喜欢暗搓搓给人穿小鞋，真要让他们光明正大的说出不满，他们就怂了。 「外患」已经被马主任搞定，就剩季堪白这个「内忧」了。 季堪白也争气，当真加倍用功起来。 照片曝光前，虽然季堪白也在做题，不过做起来是悠哉悠哉的，并没有特别的紧迫感。 但是这回他跟马主任打了赌，再学习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宋学诚在医务室听说我们俩一放学就去图书馆，他也跟着过来了，季堪白撵他两次没撵走，也就随便他了。 学习是需要氛围和对比的，宋学诚在学校听课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图书馆反倒用心起来。 他不敢打扰季堪白，一遇到不会的题还是问我，我们三个总是学到很晚才回家。 这周六，我和季堪白去看柳丹红，发现路上的商铺披红挂绿，张灯结彩。 原来，今天是圣诞节。 看着外面一派热闹、阖家欢乐的景象，我又想起了爸爸还在世的时候。 爸爸刚去世时，我每天都在想他。 特别是在同城那会儿，只要一想起他的脸就忍不住哭。 到了云城以后，也不知是时间冲淡了悲伤，还是我已经习惯了新生活，我想爸爸就想得少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难过。 我和季堪白坐在一块儿，一直是牵着手的，他察觉到我的手握紧了，扭过来问道：“怎么了？” 我说：“你看，圣诞节。” 季堪白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皱了皱眉，又缓和了神色：“等会儿回来要不要逛会儿街再去图书馆？” 我说：“不行，你的练习册还没赶上进度呢。” “好吧。” 去了养老院，我发现柳丹红的情况不太好。 护工说，她的精神恍惚，记忆错乱，听障也越来越严重，晚上还会做噩梦，大喊大叫，大吵大闹，严重影响其他老人休息。 现在没人愿意跟她同房住，再这么下去，如果我不把她接走，他们就考虑把柳丹红送精神病院了。 我不断的向护工道歉，请求他们再照顾柳丹红半个月，等我考试完，一定过来把她接走。 但是护工不答应，说他们也要对其他老人负责，我要么把柳丹红带走，要么送她去精神病院。 柳丹红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表情恍恍惚惚的，她一手拉着我的手，另一手牢牢的抱着红书包，嘴里喃喃的念叨：“小玖，回家了，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咬咬嘴唇，说：“好，我们回家，吃好吃的。” 护工松了口气。 柳丹红已经不认识季堪白了，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和我刚到这儿的时候情况差不多。 我和季堪白在她的宿舍里收拾行李，她就坐在门口，不厌其烦的把我的书装进那只红书包里，装了又倒，倒了再装。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受。 都怪我没照顾好她。 正难过着，季堪白搂着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我对他勉强一笑，继续收拾。 第151章 生气 把柳丹红带回家后 分卷阅读114 ，季堪白也要留下，我没答应：“别忘了我们答应过马主任什么，你还是去图书馆吧，我自己可以照顾妈妈。” 我让他走，一方面是希望他去学习，另一方面…… 我不想让他看到柳丹红疯疯癫癫的样子。 唯独他，我不想被他可怜。 季堪白不想走。 我硬是把他推出门。 他撑着门框，深深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对他微笑：“别担心，如果我应付不了，就给你打电话。” 他这才放下手，说：“好。” 季堪白一走，我在家烧起炉子，架锅煮饭。 柳丹红乖乖的坐在地铺上，怀里夹着红书包，两手捧着杯子，呼呼的吹水。 粥在火上熬着，我扭头看了一眼柳丹红，给陈警官打了个电话。 养老院是陈警官帮忙张罗的，现在柳丹红提前半个月回来，于情于理，都应该跟陈警官说一声。 陈警官也接到了养老院的电话，正要联系我，她在电话里也挺抱歉的，一直说地方没找好。 我宽慰她，说是我不该把柳丹红送走，害她病情加重，反正还有半个月，我可以请假在家照顾她。 陈警官不同意：“小玖，我知道，你对你妈是没得说的，但怎么能半个月都不去上学呢？你妈要是清醒着，肯定不会答应。 不如这样吧，你上学的时候就把柳姐送警局去，放学再接回家。警局全天有人，中午让她吃饭堂就行了。” 这个办法是很好，但是我没答应。 警局不是福利院养老院，警官们工作也很忙，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便利，把柳丹红推给他们照顾？ 既然柳丹红把我带回家，我就应该好好照顾她。 陈警官只好让我暂时先等等，她联系社保局那边想想办法。 放下电话，季堪白的短信到了：“下午我过去看看你。” 我说：“不用，我想跟妈妈单独待着。”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回了一个字：“哦。” 我放下手机，搅拌锅里的咸粥。 粥好了，我盛了一碗端到柳丹红跟前，她看着我，试探的叫了一声：“小玖？” 我笑着把勺子递过去：“嗯？” 她不接，失望的垂下眼眸，看着红书包，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吹凉一勺粥递过去，柳丹红条件反射的机械张嘴，就是不跟我说话。 我心里有隐隐的恐慌。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不是苏玖了？ 如果是这样…… 她要赶我走的话，我该去哪里？ 好在，柳丹红并没说赶我走的话，喝完粥就抱着红书包往地铺上一蜷，像煨灶猫一样睡在火炉边。 我把火炉拿远一点，给她盖上被子。 她翻身背对我。 我想跟她好好说说话，开了几次头，她也不理我，我讪讪的坐在一旁，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起身去卧室翻衣柜，把季堪白给我的羽绒服换下来，穿上苏玖的衣服。 这次我再出去，柳丹红就没有之前那爱搭不理的样子了，她坐起来，上上下下的看着我，最后嘴巴一扁，眼泪流出来。 唉，原来是生气我穿季堪白的衣服，不穿她买的啊。 病人的小心思可真难猜。 第152章 丈母娘不满意 柳丹红是太患得患失了，一件衣服都能让她生出危机感。 看来最近是不能和季堪白走太近。 她回到家以后，精神稳定不少，晚上还能自己做饭。 我看她回来那么高兴，也不忍心走开，就发短信告诉季堪白，说这几天我就不去图书馆了，要在家陪妈妈。 季堪白不乐意。 我要是不去，他身边就只剩下宋学诚，他不想跟这个吵闹的表弟一起玩耍。 但他最终还是理解我的，回了两个字：“好吧。” 我看他闷闷不乐的，说：“等咱们可以光明正大走在一块儿的时候，就一起过圣诞节吧。” 他回：“不跟我过你还想跟谁过。” 我说：“只跟你过行了吧？” 他说：“这还差不多。” 季堪白并不是难哄的人。 周日我又在家陪了柳丹红一天，发现她这个精神病是需要陪同的，昨天上午，她还是恍惚错乱的，今天就正常多了，也没发现她有说梦话大哭大闹的情况。 看来，还是在家养病最好。 到了周一，我犹豫要不要去学校请几天假，柳丹红就催我：“今天不是要上学吗？你怎么还在家磨蹭呢？” 我说：“妈，我想请几天假，在家多陪陪你。” 柳丹红摆手：“上学要紧，我不用你陪。” “可是……” “陈警官不是今天要来接我吗？有她陪着 分卷阅读115 ，你不用担心了。” 是有这么回事儿，陈警官联系到了社保局的朋友，打算帮我们申请专项的生活补助，需要柳丹红亲自过去一趟办手续，今天上午她会过来接柳丹红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只能上学去了。 刚出小区，我就看见了季堪白。 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羽绒服，背靠门口的铁栅栏，手里拿着小本本，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看着。 一大早就能看到他的心情真好。 我走过去，「嘿」了一声。 他被我打断了思路，收了小本本，伸手一揉我的头发：“舍得出来了？怎么又穿上旧衣服了，我给你那件呢？” 我说：“包里呢。” 我把羽绒服掏出来穿上，缩缩脖子跺跺脚。 他给我戴上帽子，问：“在家怎么不穿着出来？” 我说：“我妈可能知道咱俩的事儿了，我在家穿你的衣服，她不大高兴，但是我把它带出来，她看见了也没说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是我做的不够好，丈母娘对我不满意啊。” 我一愣，然后脸红：“讨厌，什么丈母娘啊……” 听起来我们俩好像已经结了婚一样…… 但是，听他这么讲，我一点都不生气。 季堪白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往学校走，一边走一边让我考他小本本上的单词，背的还挺好。 快到学校，我们就分开了，他让我先进去，估计我到教室了，他才进来。 我坐在窗边，用书挡着脸，偷偷看他走进校园的样子。 他突然抬头，对着我的方向笑了笑，然后进了教学楼。 我低下头，忍不住微笑，感觉周围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这时，一个男生在外面喊我：“苏玖！教职员室有人找！” 我一愣，赶紧站起来往外跑，还以为柳丹红出了什么事。 可是到了那里，我才知道，找我的不是别人。 是湛易寒！ 第153章 拆穿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可是我僵在门口，一步也动不了。 湛易寒打扮得很像成功人士，头发整齐，西装革履，一看到我就站起来，露出了一个极具欺骗性的和善面孔：“庭芜，怎么不过来？连叔叔也不认识了吗？” 多么的温柔善良，多么的优雅端庄。 教职员室的女教师们都纷纷看着他。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装，我也记得他那狰狞的脸。 我挣扎着后退一步，几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 “我不认识你……” 话音一落，他就冲过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厌恶值瞬间到达巅峰，我浑身都在颤抖，感觉下一刻就要原地爆炸了！ 湛易寒紧紧的搂着我，声音急切，充满担忧：“你离家的这段时间，我和你阿姨都很担心啊！” 撒谎！撒谎！ 我用力推他的肩膀，却听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要我在这里说出我们的事吗？” 我的手一下子软了下来。 在这里？ 绝对不可以！ 那不堪回首的肮脏的过去，如果在这里被揭发，我宁愿和湛易寒同归于尽！ 像是看出了我的憎恶与决绝，湛易寒轻轻一笑，松开了我。 处理这件事的依然是马主任。 马主任感觉这事儿有点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就打电话把陈警官也叫来了。 我们四个人坐在一间空教室里，湛易寒面对他们，侃侃而谈。 “这孩子不叫苏玖，她是我的小侄女，叫苏庭芜，是厦城人，父母都去世了。” 湛易寒递上了我在厦城时拍的照片，“是我和妻子在照顾她，可这孩子也不知是不习惯还是怎么，突然就离家出走了，我和妻子一直在找她。” 说完，他还嗔怪我：“庭芜，你这孩子的心可真狠，一走就是半年，你就一点都不想家吗？” 在桌子下面，他的手按在我的腿上，威胁的拍了拍。 我狠狠咬着嘴唇，推开他的手。 他不依不饶，又把手放上了。 马主任和陈警官接了照片，都是一脸复杂。 陈警官拿着照片，说道：“原来……你叫苏庭芜啊。” 听到信任的人用这种不确信的语气说话，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不想骗她。 我想等到合适的时候，自己说出来的。 但是现在看来，不管时机合不合适，「苏庭芜」这个名字都捂不住了。 我低着头，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是。” 马主任早就知道我顶替苏玖来上学的事，这时候虽然惊讶，但也不是无法接受。 他看向湛易寒：“那这位先生，你接下来 分卷阅读116 要怎么办？” 湛易寒搂着我的肩膀：“我想把庭芜带回厦城，那里才是她的家。” 我猛地甩开他：“不！” 回去干什么？ 继续受欺负吗？ 湛易寒扭头看着我，只有我们两人能看到的阴森神色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他在无声的要挟我。 我闭上嘴，攥紧拳头，被他硬生生的拉到身边。 他说：“这段时间，我家庭芜给各位添麻烦了，多谢警官和主任，我会付清她的学费和生活费的……” 看到他这副冠冕堂皇的样子，我对他的憎恶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来到我家的时候，连条狗都不如！ 凭什么用施舍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看着他，冷冷的说：“既然要还，就把我妈妈的医药费也付了吧！反正你们也拿走了爸爸留给我的所有财产，我拿回来一点，不算过分。” 湛易寒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154章 被害妄想症 陈警官见多识广，依稀察觉到我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她放下照片说道：“湛先生，虽然你和小玖是认识的，但小玖在云城也生活半年了，她的为人我们很清楚，我不认为她是会随便离家出走的孩子。所以，我们警方会做一个调查，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们才能让她回家。” 湛易寒极力保持着有风度的笑，但他的僵硬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他说：“什么调查？” 陈警官说：“主要是家庭背景，家庭关系，还有邻里关系方面的。” “是吗，那就辛苦你们了——现在，我能不能到单独跟庭芜说几句话？” 陈警官看着我，眼神温和且鼓励。 她没有生我的气！还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跟他说话。 我生出了勇气，看着湛易寒：“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我不相信他会把自己干过的丑事当着警察的面抖落出来。 湛易寒果然没说，只说他和楚月华有多么想我，我的表哥表妹也都希望我回去。 这番谎话说的我都快笑出来了。 楚月华和湛露怎么可能希望我回去？ 回去再把我送到香草发廊那种地方吗？ 至于湛零…… 我不想再见到他。 他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 是我懦弱，胆小，出了事就跑…… 我没脸见他。 见我不为所动，湛易寒有点绷不住了：“庭芜，你这样在外流落也不是办法，别再任性了，回家吧，不然尽让别人看笑话。” 我说：“如果你把钱还给我，我就跟你回去。” 湛易寒听了这话，几乎要恼羞成怒了，但周围还坐着马主任和陈警官，他按捺住怒火，「无奈」的说：“你这孩子怎么钻牛角尖呢？你爸死后根本没留下什么钱，要是真留下了，叔叔能不给你吗？” 这副无辜嘴脸，看起来真是令人作呕。 他难道已经忘记，到底是谁被人打成猪头，在电话里哭天抢地的让我拿钱救他吗？ 我不精明，但也不是傻子。 时间过去这么久，足够让人想明白，不管那天闯进家里的追债人是真是假，他和楚月华都一唱一和的骗了我的全部身家。 我原本都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了，是他自己又找上门来。 有陈警官撑腰，我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我说：“你和楚月华让我签了自愿放弃遗产的声明，我签了，之后你们还是容不下我，毒打我，还要把我送走，我没有办法才从家里逃走的……” 我眼看着湛易寒的脸色越来越黑，心里越来越痛快，说话也越来越有底气：“如果你真想带我回家，不要光说不练，只要你把属于我的钱全部还给我，我才能放心的跟你回去。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听了这话，陈警官和马主任都是一副开了眼的表情，齐齐看着湛易寒。 在外人的注视下，湛易寒当然不能来全武行那一套。 他猛地站起来，气愤又无奈的对陈警官和马主任说：“这孩子的被害妄想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第155章 现实 打断湛易寒的是马主任，他说：“我看这孩子倒是清楚得很。” 我感激的看着马主任。 他不信湛易寒！ 但是湛易寒没那么容易认输。 他说：“遗产一事，是我们家的私事，这孩子对我们有误会，我也不便过多透露。但是，作为她的监护人，我是一定要带她回家的！” 马主任说：“那就看看陈警官的调查结果吧。” 陈警官接着说：“就是这样，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不能让孩子跟你回去。” 湛易寒见没那么容易带我离开，也就不再强 分卷阅读117 求：“好，我等着。” 他站起身看着我，面上笑微微的，目光却是别有深意：“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孩子流落在外，我可是担心得很呢。” 说完，他不再理会马主任和陈警官，转身走了。 他一走，我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不管怎样，我是暂时躲过去了！ 陈警官和马主任相视一下，然后她看着我，语气谆谆的问道：“小玖，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能跟我说实话了吗？”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想逼你，有了你的籍贯和姓名，只要联系厦城警方就能查到你的事，但我想听你自己说。” 她的目光带着殷殷期盼。 她是真的为我好的。 不然的话，就凭她的认真和负责，我根本不可能在柳丹红身边待这么久。 沉默半晌，我抬头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起，瞒了你们这么久……我是苏庭芜。” 马主任面无表情。 陈警官叹了口气。 之后，我把爸爸死后、楚月华和湛易寒在家兴风作浪的事情简单明了的告诉他们。 我没说楚月华送我去发廊，也没说湛易寒对我图谋不轨。 陈警官他们是我尊重的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遭遇过的不堪。 但就算只说了他们两个狼狈为奸、谋夺家财，陈警官也气得差点跳起来：“这两人居然如此恬不知耻，连个孩子都骗都欺负！我一开始就觉得那湛易寒不是好东西。这么看来，还真是狼心狗肺！” 马主任比较冷静：“你们警局能不能想想办法？苏洗砚这个人我听说过，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慈善家，为社会做了不少好事，现在他家里有这两个牛鬼蛇神，不能让苏玖回去落他们手里。” 我没想到马主任会这么维护我。 虽然他是教导主任，但这样的维护，其实已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了。 陈警官苦着脸说：“像这种民事纠纷，我们一般是以调解为主的，除非能查出那两人的前科，不然小玖回家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马主任问我：“你家还有其他的亲戚吗？” 有，但我不想去投奔别人。 我问：“我不能继续跟着妈妈吗？” 马主任有点惊讶的看着我，陈警官倒是很欣慰。 可欣慰之后，依然要面对现实。 她说：“这个，恐怕很难，如果湛易寒他们执意要取得你的监护权，柳姐是争不过他们的，她跟你没有血缘关系，还有精神病史……” 我的眼睛湿润了：“但我不想走……我只想跟妈妈在一起。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她正病着，我不能走！” 陈警官摸摸我的头：“如果柳姐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156章 你到底是谁 陈警官答应帮我好好调查楚月华和湛易寒的背景，如果能找到前科，那再好不过。 如果找不到，就得另想办法了。 我回到教室，发现自己又成了众人的焦点，一进门就听到各种窃窃私语，就算我进来，那议论的声音也没有丝毫减弱。 这些同学在猜测我和湛易寒的关系。 湛易寒的伪装是很成功的，他那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西装革履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功人士。 而我是众所周知的柳丹红的女儿，怎么可能跟这种成功人士扯上关系呢？ 有人猜我是湛易寒的私生女，有人猜他是我的远房叔叔舅舅之类的亲戚。 还有种更恶心的猜测，他们说我被那个男人包养了。 “有钱人就是重口味，这种丑八怪都下得去嘴。” “她脸是不漂亮，可是人够骚啊！” “说的也是，看她那穷酸样，居然能勾搭上季堪白还有宋学诚，再勾搭个大叔，想来也不在话下……” 越来越不堪入耳。 我木然坐下，翻开课本，全当没听见。 听见了能干什么，反驳了又有什么用。 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罢了。 这时，宋学诚风风火火跑进来，怒气冲冲的牵起我的手，拖着我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吼一声：“天天就会嚼舌头，管好你们的逼嘴！” 人群有一瞬间的沉默，但是我们一走，议论声又起来了。 这是免不了的。 我都习惯了。 宋学诚不顾走廊上众人回顾，倔牛一样牵着我。 他把我拉到教学楼的天台，回身一脚把门踹上，然后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他们说你不是苏玖，骗人的吧？苏庭芜是谁？” 小道消息传的就是快，湛易寒不过在教职员室里叫了我一声，他就知道了。 见我不说话也不反驳，他很生气的抓着我的手臂摇晃：“你说啊！你不是苏 分卷阅读118 玖吗？如果你不是她，我一直以来面对的人到底是谁？不要装哑巴！你说话！” 少年的手已经十分有力，手指透过皮肉攥着我的骨头，抓得很疼。 但听着他一声声的质问，我心里只剩凄凉。 他对我一向坦率，从不藏私。 我却对他藏了这样的秘密。 他生气也无可厚非。 “我确实……不是苏玖。” 宋学诚瞪着我，倔强的抿起嘴唇，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我，恨恨的说了一声：“骗子。” 我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但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有很多机会说出口！”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的还少吗？亏我，亏我对你……”他气得想动手，但最后只哼了一声，恨恨的放下拳头。 天台风很大，我们俩相对站着，他的一腔怒火被吹凉不少，没好气的问：“季堪白知道吗？” 我说：“不知道。” 宋学诚一听，好受不少，有点幸灾乐祸的说：“他也不知道啊。” “嗯……” 季堪白说，等我想告诉他的时候再告诉他。 不过这话就不跟宋学诚说了。 感觉他听到又要生气。 宋学诚已经从最初的惊讶气愤中缓过来，说话语气和善不少：“你不想让我们知道，大概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也不逼问你了。我就想知道，你以后会离开这里吗？” 我立刻摇头：“不会的！” 宋学诚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第157章 我记住了 虽说宋学诚不再追问我怎么从苏庭芜变成苏玖，但他对湛易寒这个人很敏感。 “那人是你的什么人？他要把你带走吗？” 一提起湛易寒，我就只剩下厌恶：“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他是个坏人，我不会跟他走的。” 关于湛易寒的事我只愿意透露这么多，之后不管宋学诚再怎么问，我也不说了。 宋学诚无法，就嘱咐我：“要是他非带你走，你就给我打电话！他要敢在云城地界上抢人，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听到他这霸气不足、孩气有余的话，我很感动又很想笑，最后忍住没笑，郑重的答应了。 宋学诚说完了该说的，拉开天台的门，又把我领下去了。 回到教室，昨天的作业本已经发下来了，我看着末尾的「优」，心情也逐渐平静。 我和季堪白是跟马主任有过约定的，为了以后的顺利交往，我们一定要在期末考出好成绩。 就算是湛易寒出现，也休想乱我心神！ 这天晚上放学，季堪白站在红绿灯的路口，拿着小本本等我。 贴海报事件发生后，他不需要再声东击西的演戏，干脆的恢复了以往的疏离。 几个女生走在我跟前，相互鼓励着往他身边走，看那激动的神色，应该又是过去要电话号码的。 她们凑到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季堪白眼神冰寒，嘴唇动了动，说了句很简短的话。 那几人瞪大眼睛，又羞又气，其中一个女生更是捂着脸转身就跑。 其他女生也纷纷追着那个跑掉的女生离开了。 季堪白不为所动，低头继续看小本本。 绿灯亮了，我和他一起走上人行道，他在人群中跟我越走越近，终于牵起了我的手。 我的心就像在风暴中漂泊的小船终于找到了港湾，稳稳当当的停靠下来。 宋学诚都知道的事情，当然瞒不了他。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一如既往、地久天长的牵着我走。 我们俩这么安安静静的走着，简直有点老夫老妻在一起走了一辈子的感觉。 他送我到小区门口，临走前说：“要是遇到危险，先按1，再按2。” 「1」是报警，「2」是他。 他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他一直在身边。 我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图书馆吧，再见。” “嗯。” 我跟他摆手，往里面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过头。 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我，目光温柔而深情。 我心里一动，跑回他身边。 季堪白一愣：“忘了什么吗？” 我仰头看着他：“我叫苏庭芜。” “庭、芜？” “庭院的庭，荒芜的芜。”我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我的名字，“但我的名字不是庭院里很荒芜的意思，是院子里长满了青芜。” 他垂眸看着掌心里无形的两个字，慢慢的拢起手指。 他说：“好，我记住了。” 我对他笑了笑，再度后退挥手：“那我们明天见？” 他一改路上的安静和凝重，戏谑的笑道：“还有半个月，你可别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成绩 分卷阅读119 ，要是到时候拖我后腿，我可饶不了你！” 我不服气的说：“谁拖谁后腿还不一定呢！” 第158章 你给我钱 回到家，柳丹红已经准备好晚饭。 她的笑脸让我感觉肩头沉重。 这就是所谓的「责任」吧。 她收留我，我也要对她负责。 在对湛易寒的调查结束前，陈警官说，先不要让柳丹红知道，以免刺激到她。 我也这么想。 但是，如果警方调查说他们没有问题，让我重回厦城，那我该怎么办？ 我死也不要回去！ 看着身边熊熊燃烧的小火炉，我突然想到一个词—— 煽风点火。 警察去查湛易寒和楚月华，他们肯定会严防死守，大概不会暴露什么疑点。 要是他们不犯错，我诱导他们犯错，不就行了吗？ 晚上写完作业，柳丹红已经睡了。 我打开手机，看着湛易寒给我发的短信。 出于一种本能，我能感觉到，他依然对我存有龌龊的心思。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他就见缝插针的对我动手动脚。 还有他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别让我等太久。 旁人听了，不觉得有什么。 可我听了，汗毛倒竖。 他那时的语气，那时的目光，和哄我吃药的时候一模一样。 书上说，猥亵儿童的一般都是惯犯。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变态，控制不住自己，再加上对方是小孩子，一次得逞，屡试不爽。 现在回想湛易寒在厦城对我那熟练的抚摸，可以确定他就是个惯犯。 也就是说，在我之前，湛易寒很可能还伤害过别的小孩。 而楚月华对他熟视无睹，肯定也是知情者。 如果想要扳倒他，告他猥亵是个强有力的办法。 但是…… 我真的好害怕。 怕湛易寒，也怕舆论。 明明知道错不在我，可是，只要一想到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尤其是亲近的人，我就止不住的想要退缩。 如果季堪白知道我被这种恶心的人抱了，摸了，亲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干净了？ 他还会喜欢我吗？ …… 激烈的天人交战，一夜过后有了结果。 我，要亲手，送湛易寒一程。 …… 大概是背景调查进行的很顺利，临近期末考试，湛易寒又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说不出的愉悦：“庭芜，警察已经来这儿看过了，说我们家的环境比你现在住的破烂房好多了呢，我们小庭芜怎么能跟疯子住在一起呢？ 你马上就能回来了，高不高兴？湛露和你妈不喜欢你，我喜欢呀！到时候，你就跟叔叔住在一起吧！”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 看，这就是他给我的安排。 湛易寒侃侃而谈：“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跟她们住一块儿吗？没关系啊，叔叔可以在外租个房子，你和叔叔住外面就行了，叔叔会保护你，对你很好的……” 我听得都要吐了。 他还当我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苏庭芜。 下唇被牙齿咬破，嘴里涌入铁锈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你给我钱，我就跟你回家。你不给，我就不回去。” 湛易寒「呵」了一声：“小庭芜出去半年，怎么变成小财迷了？张口闭口就是要钱。” “我需要钱给妈妈治病。” 他笑道：“没问题啊，谁叫叔叔喜欢你，你要多少叔叔都给，但是——你得自己过来拿。” 我说：“好。” 挂了电话，我死死掐着自己的手，不让它颤抖。 不能畏惧。 不能颤抖。 我要用这双手，把湛易寒送进地狱。 第159章 不孝子 湛易寒很快发来了见面的时间，就是明天上午，他让我向学校请病假，然后他会带我去取钱。 我当然不可能相信他会给钱。 但这个约，一定要赴。 第二天，上完第一节课，我收到了湛易寒的短信。 我合上书，戳戳宋学诚的后背：“宋学诚，你帮我向马主任请个假。” 宋学诚立马回头：“你要干嘛？” “那个人来找我了。” “哪个……”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有点生气的说，“他叫你出去干嘛？现在是上学时间哎，不知道后天就要考试了吗？” 我双手合十：“拜托你了。” 宋学诚不大乐意的哼了一声：“走你的吧！” 我站起身，慢慢的走出教 分卷阅读120 室。 多想再看季堪白一眼。 可他这半个月祸不单行，明明学习任务紧张，人还冻感冒了，我就不让他每天早上在小区门口等我了。 除了周日的图书馆，我们这周还没有见过面。 不见也好。 我怕见到他，自己会变得怯懦。 走到校门口，湛易寒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坐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里，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这辆车和邢镇远那辆一模一样。 我走过去，他就降下车窗，戴着黑手套的手抬起脸上的墨镜，笑微微的看着我：“上车吧，庭芜。” 我不动，抬高声音问他：“你是要带我去银行吧？” 他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危险。 他说：“那当然。” 我说：“好。” 我正要拉开后座的车门，他提醒我：“坐副驾。” 我说：“不。” 然后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他戴上墨镜，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 车子把我从学校带走，门卫老头好奇的探头看着我们离开。 我的手在包里紧紧的握着手机。 湛易寒透过后视镜看我，声音带笑：“小庭芜，叔叔就这么可怕吗？你怎么见了我就发抖呢？” 我暗暗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说：“你去哪家银行？” 湛易寒说：“着什么急呢？叔叔很久没见你了，先带你去吃点好吃的，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我不吃，我还要回来上课。” 湛易寒哈哈的笑起来：“真可爱……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咬着嘴唇。 「喜欢」是多么美好的词，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湛易寒继续跟我搭话：“你还在生叔叔的气吗？气叔叔那时候没有保护你？那时也是没办法的嘛，被楚月华看见了。 我本来是想着委屈你一下，晚上去跟你道歉的，可是你这孩子脾气还真差，当晚就跑掉了。” 说着，他又诱哄道：“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你看叔叔都特地来找你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啊。” 我看着窗外：“银行到了。” “叔叔的钱在建行，不在工行。”他一抹方向盘，把车开上小路，“庭芜，你真应该跟我回家，家里现在只有那个黄脸婆，湛露住校，湛零也不在……” 湛零的名字触动了我的神经，我忍不住问：“他怎么不在了？” 湛易寒说：“你走了之后，他到处找你，跟我们又哭又吼，最后家也不待，跑到其他学校当交换生了！真是白养他那么大，养出一个不孝子……” 我怔怔的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第160章 正当防卫 我和湛零半年前见到的最后一面，就是他破门而出、我阻拦失败的那一次。 那天，他对我说过的话，就像一根大刺，深深的扎进我的心脏。 因为我在乎他，所以也在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说我不是他亲妹妹…… 他说我的委屈都是自找的…… 他说以后不要再哭着去找他…… 如果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又在我离开之后，到处找我呢？ 迟来的眼泪在这一刻汹涌而出，我抱着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湛零还是在乎我的。 他说他会保护我，他就一直在这么做。 哪怕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失望，他依然没有放弃我！ 我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忘记他。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和他一起度过的平凡日子，抱团取暖的辛酸，他牵着我的那只瘦瘦长长的手…… 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了。 看到我哭，湛易寒惊讶的说：“没想到你们两个感情这么深啊……依我看，只要你回家，湛零也肯定会回来的。离家这么久，你不想见他吗？” 我当然想！ 我甚至开始动摇，脑海里也幻化出我和湛零和好的场景。 就在这时，车子停了。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窗外，外面已经不是街巷了，只剩下交错的树木与荒芜的山尖。 他把车开到了山上。 湛易寒解开安全带，扭头看着我，邪佞的笑容瞬间把我从美梦拉回现实！ 我惊恐的拉车门，但是怎么都拉不开，他把车锁了。 我奋力的抠车门上的锁，而湛易寒一边让我不要紧张，一边起身跨到后座，把我的脸按在后座上。 之后就是一场交织着尖叫和殴打的肉搏战。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背包里掏出那把刀的。 我只记得，当我们分开的时候，湛易寒瞪大眼睛看着 分卷阅读121 我，表情从僵硬变成了惊恐。 我躺在座位上，手脚无力，往下一看，自己的腰腹上垂直的扎着那把水果刀。 血像自来水一样从伤口里流出来，流过我的肚子，浸透了单薄的小背心，染红了他的手。 “啊！” 湛易寒终于回神，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从我身上下来，他忘记车门被他自己锁了，猛捶猛砸了好一阵子才想起开锁，车门一打开，他就狼狈的冲了出去。 凛冽的寒风呼的一下灌进车里，吹散了血腥，也吹凉了我的身体。 我躺在温热的血泊里，想拿手机报警。 散落的背包和我只有咫尺的距离，我却连伸手都做不到。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甘心啊…… 不甘心…… 为什么要死的不是他，而是我。 就在这时，湛易寒折回来，拖着我的腿往外拉，一边拉一边神经质的说话。 “谁叫你带刀的！是你自己不好！” “是你先攻击我的……是你自找的……我是正当防卫……” “要死你自己去死吧！别把我拖下水……” 他把我扔到车外，连我的衣服和背包也被他着急忙慌的丢出来，他跳上车，绝尘而去。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开车逃跑，想求救却做不到，只能任由血液流失，眼皮也一点点的往下沉。 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第161章 温柔 我在病床上醒来之际，湛易寒也在云厦交界的公路上被捕。 陈警官强行压制着怒火，在一旁跟我说他们是怎么抓到湛易寒、他是怎么污蔑我、又怎样把所有过错推到我头上。 说着说着，她都气哭了，握着我的手，一遍遍的道歉。 “都是我不好，小玖……要是早看出来他不对劲，你也不会……” 我摇摇头，说不是她的错。 目光触及门外的一个身影，我有些闪躲的别开脸。 湛易寒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但是让我失血过多，就算现在，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 是季堪白察觉不对报了警，和警察一起在荒山上找到了我。 主治医生说，要是再晚来十分钟，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季堪白又救了我一命。 但我当时衣不蔽体的样子，一定被他看到了。 陈警官对季堪白的印象很好，跟我说完案情，就站起来说道：“那男生一直在外面等你，我叫他进来吧？” “嗯。” 陈警官走到门口，拍拍季堪白的肩膀。 季堪白对她略一点头，走了进来。 原本白净英朗的少年，现在半脸青色胡茬，衣服松松垮垮，袖口胸前隐有血迹，跟个颓废的小青年一样。 他走过来，声音很轻，就像怕吓着我一样：“你现在还疼吗？” 我摇摇头，说：“我们分手吧。” 季堪白本来想伸手摸摸我的脸，听到我的话，动作僵在空中：“你说什么？” 我本来想做个深呼吸，给自己勇气，可是现在的我做不了吸气这种大动作，只能有气无力的说：“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他在磨牙，但还是尽量温和的跟我讲道理：“我是看到了，那又怎么样？那又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那个垃圾！” “可是，季堪白……”我看着他，声音凄凉，“我接受不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要怎么做人……你又该怎么办……” 我们仅仅是在一起，就已经受了众多中伤和白眼。 如果，我和湛易寒的事传出去，就算季堪白不在乎，我也没脸让他跟我一起承受非难。 但季堪白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你该怎么做人就怎么做人！谁敢说你一句闲话，我就收拾的他找不到妈！”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我，“苏小九，我救你三回了，你这条命就是我的！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儿，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就算要分手也得我来说，轮不到你踹我！ 不就是遇到坏人了吗？我这不是在这儿吗？我要是不在了，再遇到危险，谁来保护你啊！” 滚烫的眼泪滑过脸颊。 我何德何能，何其荣幸，居然能遇到这么好的男生。 可耻的是，在湛易寒的车上，我居然有一瞬间想要离开云城，离开大家。 更是差一点，我就永远的失去了他。 愧疚和后怕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我抓着他的手，不停的哭。 “不是的，季堪白……我不想跟你分手……我怕你嫌弃我不干净……不要我了……” 季堪白没好气的抽面纸给我擦眼泪：“我就知道是这样！我是那种人吗？” 擦了脸，他把我的刘海拂起来，然后俯身，在我额头上郑重的落下一吻。 我哽咽的抬起眼睛， 分卷阅读122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用他的额头贴着我的额头，直视我的眼睛，目光温柔而深情。 “苏小九，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安。” “我只能告诉你，你是我看到第一眼就想过一辈子的女生。”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定会让你好好长大。但是——” “再敢随便跟我提分手，不用别人，我亲自下手，狗腿给你打断！” 第162章 医院的夜晚 被季堪白胡萝卜加大棒一通收拾，我现在对他是服服帖帖。 在陈警官的推动下，警方立案，并决定以猥亵儿童罪起诉湛易寒。 如果是性侵，量刑更重，但他两次都没有得手，只能以猥亵罪起诉。 不过，因为他捅伤了我，而且又是猥亵惯犯，情节严重，陈警官晚上过来探望我，安慰我说：“依照现有的证据，至少能判他五年！不过我们现在正在寻找以前的受害儿童，如果能让他们出庭作证，一定可以加重他的量刑！” 虽然她一直在鼓励我，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怕是不容易的。 就连我，如果不是湛易寒不依不饶的找上门来，我也会把那段记忆埋在最深处，想都不愿意想。 陈警官看出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手，说：“小玖都这么努力了，我也要努力才行！看，这是警局的叔叔阿姨送给你的玩具，你要快点好起来，看着那个坏人伏法！” 她把毛茸茸的泰迪熊放在我身边，还给它盖上被子。 我看着她操劳的面容，有点想哭：“陈警官，您太辛苦了……” 陈警官笑了：“小玖更辛苦，一个人来到云城，很害怕吧？” 我红着眼圈摇头：“你和妈妈都很照顾我，我还有朋友，我不辛苦。” 陈警官说：“你住院的事，我们都瞒着柳姐，说你参加学校的加强培训班了。” “是不应该跟妈妈说，她担心太过，对身体不好。”我看了看墙壁上带日历的电子钟，神色黯然。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 我和季堪白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这次排名吗？ 可我变成这个样子，怕是没办法参加考试了。 唉，为什么我们俩谈个恋爱，这么艰难…… 时候不早，陈警官要走了，临走前嘱咐我好好休息。 陈警官刚走，跟轮班似的，季堪白来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季堪白晃了晃手里的外卖：“不回了，今晚住院陪你。” “可是这里没床啊。” 季堪白把泰迪熊从被窝里拖出来，放到凳子上：“它都躺得下，我也能。” 啊，他的意思是要跟我睡病床吗？ 这进展有点快啊…… 我正不知所措着，他打开外卖，露出了我最熟悉的，花胶粥。 我闭上眼睛，说：“我睡了。” 季堪白一下下的搅着粥，走到我身边，笑微微的问道：“要我用嘴喂你吗？” 我倏地睁开眼，不敢再作妖，老老实实把粥喝了。 他看着我把粥喝完，然后提起书包，拿着垃圾往外走：“你好好睡吧，我就在门外。” 我不解的问：“你去门外做什么？不是要在这里睡吗？” 季堪白晃晃书包：“明天考试，我再去看会儿书。” “好啊。” 本以为他的成绩比较危险，没想到我连参加考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拖后腿的竟是我自己。 我还是老老实实写检讨吧。 看到我失落的样子，季堪白本来都走出去了，又忍俊不禁的回来，捏着我的脸笑：“马主任说了，如果你明天情况允许，他会亲自带着试卷过来监考的。” 我惊喜的问：“真的？” “当然不假，既然是打赌，就要公平一点，总不能连参选资格都不给吧。” 他刮刮我的鼻子，“好好休息，明天考试，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啊。” “嗯！” 第163章 找上门来 马主任并不赞成我们交往，但是对我们照顾有加。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试卷来了。 护士不知道我们的赌注，把马主任拦在门外：“也不是我说，你们学校也太不把学生当人看了吧？孩子刚做完手术，坐都坐不起来，你居然把试卷拿到这里，成绩再重要，也没有孩子的健康重要啊！” 马主任也不反驳，只是站在门口问：“苏玖，考试时间马上开始，你是参加，还是不参加？” 正如护士所说，我刚经历过手术，别说坐起来，动动都疼。 可是，这是我可以光明正大和季堪白并肩的机会啊！ 他为了我，尽心劳力，东奔西走。 分卷阅读123 现在只是考试而已，我不会放弃的！ 我说：“姐姐，没关系。” 然后对马主任说：“马主任，我要参加考试，麻烦您了。” 我都这么说了，护士也没办法，只能把马主任放进来。 马主任一进门，就把吃饭的小桌板支起来，又把季堪白给我买的文具套装放在桌上。 我的书包衣服和手机都作为证物被警察收走了，季堪白连这个都想到了。 马主任看着自己的腕表，有模有样的说：“现在是云城一中期末考试，本场考试科目语文，考试时长120分钟，现在时间八点二十分，监考老师启封试卷。” “现在时间八点二十五分，监考老师分发试卷，考生填写姓名与答题卡。” “现在时间八点三十分，考试开始。” 我拿起笔，开始做题。 八点到九点是医生大查房的时候，整个病区都是静悄悄的，马主任在外拦住了医生，跟他解释一通，医生们表示理解，放轻脚步走了。 腰腹是人身上最柔软的部位，挨了一刀，怎么可能不疼。 但是止疼药有安眠作用，我不敢用，只能强忍着写字。 可是真的好疼，比上次脸被划伤还要疼。 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顺着我的脸往下滚，一滴一滴的落在试卷上。 我不敢弄脏答题卡，不断的用病号服擦汗，等写完最后一个字，我的袖口都湿透了。 马主任走过来：“十点三十分，语文考试结束，考生放下笔，停止作答。” 我放下笔，马主任把试卷和答题卡分别收进牛皮纸的档案袋里，然后鼓励的看着我：“还能坚持吗？” 我说：“能。” 大家对我这么照顾，只是一点疼而已，我忍得了。 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马主任上厕所去了，我也扯了毛巾擦汗。 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哗啦」一声，我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我抬起头，惊愕的发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月华！ 她一看见我，立刻冲进来，掐着我的脖子就把我按在床上：“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小贱人！” 骤然被拉扯的伤口像一道闪电劈在我身上，我痛叫一声，抓着她的手：“放开我……” “放开你？我要掐死你！”她咬牙切齿的合拢手指，恨得每个字都像淬了毒，“早知道你这么有手段，在厦城的时候我就该这么做了！害完我儿子又害我男人，你怎么不去死！” 第164章 高大的马主任 楚月华是真的想杀了我，她的手指死死的扼住我的脖子，我一下子就陷入窒息之中，脑袋晕眩，眼前发黑。 马主任带着试卷回来，一看立马冲进来，抓着楚月华把她甩到一边，怒喝一声：“你干什么的！” 这时，护士也带着保安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按住楚月华。 楚月华在他们的钳制下吼叫不止：“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要撕了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们都听着，她叫苏庭芜，是我前夫的女儿！ 她爸死了，我好心收留她，她却勾引我儿子！连我男人都不放过！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因为她脱光了诱惑我男人，俩人都滚到床上，被我发现了！” 话音落下，房里七八个人都没说话，只剩下她呼哧呼哧的喘息。 我愣愣的看着楚月华，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了。 她说什么？ 我勾引湛零和湛易寒？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马主任最先反应过来。 他走到楚月华身边，甩手给了她一个大嘴巴，把保安都吓住了。 不说楚月华，我也吓懵了。 楚月华回过神，张牙舞爪的要挠他：“你是哪根葱！凭什么打我！” 马主任冷冷的说道：“我还想问你是哪根葱呢！我是她老师，你当众污蔑我的学生，给你一巴掌还算轻的！” 我看着马主任的背影，感觉这一刻的他特别高大。 楚月华破口大骂：“你算哪门子的老师！该不会也跟她睡过吧！” 马主任毫不犹豫的又给了她一巴掌，把她的两边脸都打肿了。 “你听好了，我这个学生从入学就是个老实孩子，我相信她的人品！倒是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泼妇，张嘴贱人闭嘴贱货，一进来就打人，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还有你那男人，警察都把他抓起来了，你还来这儿大喊大叫，想往谁头上泼粪呢？你要是不服气，尽管去教育局举报我！我是云城一中的教导主任，马维贤！” 云城一中在云城的声望非同小可，马主任又生得一副金光闪闪正派人士的模样，在他义正辞严的训斥之下，披头散发形同鬼魅的楚月华看起来也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护士和保安本来就不待见来医院闹事的，在 分卷阅读124 外围观的病人和家属也都窃窃私语，说楚月华是后妈跑来虐待女儿。 在群众的指指点点下，楚月华待不下去了，恶狠狠的看着我，说：“行，苏庭芜，你有能耐！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挣脱了保安，转身离去。 马主任赶走围观群众，关上门看了看表，说：“考试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你还行吗？” 我咬牙从床上爬起来：“能行！” 他拆试卷的时候，我说：“马主任，谢谢您保护我。” 马主任轻描淡写的说：“不客气，I am a teacher。” 这科是政治，答案都是大段落，要写的字很多。 伤口被楚月华那一推，现在肚子疼得简直是翻江倒海。 我眼里圈着眼泪，手指握紧笔，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答题卡上填。 前面有那么多人保护我呢，我不可以让他们失望！ 第165章 你叫我一声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后，我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考试结束，马主任刚离开，季堪白就来了。 我没说楚月华来闹事，只问他考得怎么样。 季堪白笑笑，说还可以，然后摸我的脸，问：“你嘴唇怎么破了？” 我忍疼的时候，咬嘴唇咬的太用力，不小心咬破了，但吃过止痛药，已经感觉好多了。 我说：“吃午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 季堪白揉揉唇瓣的伤处，好笑的说：“贪吃的小猪。明天还有三门呢，还能坚持吗？” “当然能了。” “好拼命呀苏小九。”他像搂娃娃一样搂着我，下巴搁在我头顶，亲昵的蹭来蹭去，“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药效袭来，我在他怀里缓缓闭上眼睛，心想，我也是。 我也是，季堪白。 喜欢你，喜欢你。 第二天，马主任没来，换了一个监考老师，是上次跟着马主任一起去医务室的男老师。 他说为了公平起见，今天就由他监考。 我觉得有点奇怪，问：“马主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不能来了？” 监考老师惊奇的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还是说道：“没什么，你不要受影响，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我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三场考试过后，老师收了考卷，叫我好好养病。 我虚脱的躺在床上，想起监考老师对马主任讳莫如深的样子，忍不住担心起来。 马主任……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了吧？ 正好，季堪白来了，这回不用我问，他一来就跟我说：“马主任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今天一早就被教育局的叫走了。” 我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怎么回事？” 他坐在床边，说道：“可能是有家长举报吧。” “为什么要举报他？他会出事吗？会丢了工作吗？” 季堪白不甚在意的说：“丢不了，他平时就爱多管闲事，被人挟私报复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换了话题：“陈警官说什么时候初审了吗？” 我说：“后天。” “你要出庭吗？” “要的。” 季堪白拍拍我的肩膀：“不要怕，我陪你去。” 我点点头。 他要起身的时候，我拉着他的手，鼓起勇气说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整理一下，你想知道的事情，今晚我都告诉你。” 季堪白一顿，说道：“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我摇头：“不勉强……我想让你知道我是谁。” 季堪白终于笑了：“好！我出去买好吃的，你等我回来！” 季堪白一走，我就坐在病床上，开始整理思路。 该从什么地方告诉他呢？ 就从爸爸把楚月华领进门说起吧。 正想着，房门打开，我诧异的抬头，不知道季堪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站在门口的是湛零。 他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我的眼前，一身冷气，一脸冰寒。 他又高了，脸瘦了，薄唇紧抿，眼睛深陷，让人一眼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眼窝里闪烁着仿佛能灼尽一切的暗焰。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可能是湛零？ 他怎么会来？ 可他大踏步的走进来，一伸手就把我搂进怀里！ 我彻底的僵住。 不是幻觉！ 他带来的寒气，并着伤口的疼痛，从里到外侵袭了我。 他勒着我，用力收紧手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苏庭芜，真的是你吗……如果是的话，你 分卷阅读125 叫我一声，像以前那样叫我……求你了……” 第166章 你肯定会相信的 湛零抱我抱得很用力，根本就推不开。 腹部的疼痛在加重，我撑不住了。 “疼……” 我一哼，他就立刻松开手，左右一看，要摁呼叫铃。 我拽着电线把呼叫铃扯到身边，不让他摁。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 我缓过最初的那口气儿，总算能冷静的看着他。 说没防备，那是假的。 楚月华昨天闹的那一出，把我吓着了。 一个女孩最注重的就是名节，她却可以那么轻易的在人前诋毁我，甚至把我送到做皮肉生意的发廊去。 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啊？ 她以为把我搞臭，就能给湛易寒减轻罪行吗？ 如果她喜欢的是那种男人，为什么要跟他离婚，又为什么要跟我爸爸结婚？ 爸爸没有亏待过她，我也叫她妈妈。 可她这么对我。 苏家到底有哪点对不起她，我又有哪里对不起她？ 她走了，湛零又来。 难道她是觉得硬的不成，就让湛零来软的吗？ 看到我戒备的神色，湛零的脸色变得苍白，连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他终于开了口，虽然极力控制着情绪，但他的声音还是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别这么看我……” 我说：“你是来给湛易寒求情的吗？” 他攥紧拳头，欲言又止，目光灰暗。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果然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他跟他的家里人，不一样。 原来，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我说：“我不会妥协的，你走吧。” 湛零走近一步，高高瘦瘦的身体有些摇晃，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庭芜，我知道你生气……但这样的罪行是不足以处罚他的，等他出狱，他会报复的……” 我苍凉的笑：“是不是只有让他杀了我，罪行才够重呢？” “不，不能再让你受伤害，我会想办法！” 我问：“你有什么办法？” 他说：“你不用知道。” 听了这话，我只觉得又凄凉，又可悲。 我已经好骗到连理由都不用想了吗？ 什么「到处找我」，只是湛易寒在骗人吧。 够了…… 我疲惫的说：“我不会放过他的。离开厦城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跟过去一刀两断了，是他不肯放过我。他会被关很久，就算出来要报复我，那时我也长大了，我不怕他。” 听我这么说，湛零有些惊讶。 随即，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 等他睁开眼后，他的声音就不再颤抖了。 他说：“想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我胸口骤然一痛：“爸爸是出车祸……” “这样的鬼话，也只有你信了。” “你什么意思？” 他微微低头，看着我，那一刻，他的表情冷漠，看起来是如此陌生，陌生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认识他。 “他是被杀的。你撤销指控，我就告诉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不敢相信他真的跟我这么说。 他在用爸爸的死要挟我？ 这个人……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湛零吗？ 耳朵里嗡嗡的响，眼前也一阵阵的飞雪花。 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轮廓。 我强撑着问：“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湛零弯腰，一字一句的说：“不管真假，你都会相信的，不是么？” 第167章 要不要妥协 突然，门口传来季堪白的声音：“苏小九。” 湛零慢慢直起身，扭头看着他。 季堪白手里提着外卖袋子，径直走到床边，把我和湛零隔开，笑容淡淡的问我：“他是谁？” 我和湛零同时出口：“湛易寒的儿子。” “苏庭芜的哥哥。” 听到湛零的回答，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哥哥…… 他配吗？ 听到我的话，湛零身体一僵，下一刻就被季堪白推开了：“既然是那人渣的儿子，就离她远一点。” 湛零被他推的连退两步，站定，然后抬头，目光冰冷的看着季堪白：“你又是谁？” 季堪白把外卖往桌上一放，大大方方的护着我，说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兼男朋友，季堪白。知道了就快滚吧，她要吃饭了，你别在这里影响她的胃口。” 这话说的，有够难听。 但我一点都不想维护 分卷阅读126 湛零。 他用爸爸的死当做交易的筹码，太让人心寒。 湛零沉默片刻，最后看了我一眼，说道：“初审在后天，对吧？你好好养病，好好考虑。” 说完，他转身走了。 湛零一走，季堪白就抓着我的肩膀，上下查看：“湛易寒有这样的儿子？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还敢说是你哥哥，这个臭不要脸的……” 我抬起头，对他微笑：“他没对我怎么样。” “他是来给湛易寒求情的？” “差不多。” 季堪白听出我语气不对，两手捧着我的脸，逼我抬头看他：“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嗯，你坐下来，我全都跟你讲。” 季堪白眼里透出了光彩：“好。” 在这个彩霞满天的傍晚，我把自己的过去如实告诉了他。 从楚月华进门，爸爸去世，湛露和湛易寒相继到来…… 到我挨了楚月华那一巴掌，连夜离家逃走，来到云城，来到一中，认识了他。 季堪白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当他听到湛零过来，用爸爸的死亡真相来交换我放弃对湛易寒的上诉时，他一把抱住我，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心疼：“原来你是这么过来的……你做的很好了，苏小九，真的很好……” 我贴在他怀里，疲惫的说：“可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我不想放过湛易寒，也不想让爸爸枉死啊……季堪白，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好不好？” 季堪白说：“不用理湛零，继续上诉。你爸爸的事，我们可以向厦城警方求助，你不用向任何人妥协。” “真的吗？” “嗯。” 我闭上眼睛，抱着他的腰：“好……” 我真想相信季堪白的话啊，不用向任何人妥协，就可以得到两全其美的结果。 可是，事情真有那么容易吗？ 当然没有。 开庭前一天，湛零又来了，他在等我的回答。 看季堪白没有回避的意思，他料想我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了季堪白，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的对我说：“谋杀的证据就在我手里，如果你执意出庭，我就把证据毁了。” 季堪白冷笑一声：“三年养育之恩，就算是条狗也养熟了，不过你湛零显然连狗都不如。” 第168章 别这么看我 季堪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湛零依然不为所动。 我一直沉默着，最后，湛零知道我不会给他答案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竟带着说不出的萧瑟和凄然，看得我心里一疼。 不管怎么说，他曾经是我的精神支柱，就算现在不是了，我也总想着他保护我的那段日子，不想跟他反目成仇。 湛零走了，季堪白安慰我：“我知道你对他还有感情，不想跟他闹掰，但你不能让他就这么控制你。” 我点头：“我知道的。” “明天就要开庭了，今晚你好好休息，陈警官几点来接你？” 我说：“十点开庭，她九点来。” “好……啊——”季堪白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打完，他眼圈发红，眼睛含泪。 这些天，他一直在医院陪我，晚上还陪床，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他没有跟我一起睡病床，而是让宋学诚给他送来一张折叠床，他就睡在那张一人宽的小床上。 每当我早醒，看到他睡在小床上、手脚伸不开、委委屈屈的样子，都觉得心疼。 我在这儿受罪，他又何尝不是呢？ 我抽出一张面纸给他擦眼泪，说：“陈警官已经给把流程告诉我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去睡一会儿吧。” 季堪白也确实困了，他看了看时间，说：“那我就躺一会儿，你有事叫我。” “嗯。” 小床靠窗，他爬上去，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的很沉，还打着小呼噜。 我忍着疼，下了病床，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 季堪白眼睫毛动了动，似乎有所感应，但最终还是因为太困了，沉沉的睡去。 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一下地，感觉两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我扶着墙上的护栏，慢慢往外走。 这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人比白天少了很多。 我循着指示牌走上天台，想出去透透气。 刚推开门，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湛零！ 他背对我，静静的站在天台的护栏前，也不知在看什么。 我没想到他在这儿，转身就走，可湛零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我，立刻就追出来了。 我没跑过他，被他抓着手腕按在楼梯的墙上。 湛零的力气很大，手也冰凉，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他的抓握让我的手腕和伤 分卷阅读127 口都疼了起来。 “干什么！你放开我！”我在他手里挣扎，“好痛……” 听到我喊疼，他手上松了力气，但还是牢牢掌控着我，不让我逃走。 他的声音疲惫，带着恳求：“庭芜，你不要跑，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不要走，好吗？” “好。” 他终于松开手。 我缩回手腕，背靠墙壁看着他。 那时，我的眼神一定是警惕又失望的。 湛零别开脸，像是不能承受自己的体重一样，一手撑着我身边的墙壁，声音轻飘飘的，偏偏语气又格外的沉重：“别这么看我。” 我也不想多看他。 我说：“该说的，我们在病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不要再白费口舌……” 他冷不丁的问：“他们对你好吗？” “呃……”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没好气的说，“当然好！比你们好！” 湛零苦笑：“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你要说的就这些？我回去了。” 我转身就要走，湛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庭芜！” 第169章 以后不用后悔了 听到他喊我的名字，在心里深藏已久的怒火喷薄而出。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恨恨的看着他，把心里话全都吼了出来：“不要再叫这个名字！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而且我已经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湛易寒不放过我，楚月华不放过我，怎么连你也不放过我？” “是你说我不是你妹妹，是你先不要我的，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说会保护我，可是你跑掉了，你一个人跑掉了……” “啊……不，是我不肯跟你走的，是我没有看清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是我自己的错，怨不得你……” “千错万错，错不在你，我没资格恨你，也不想记住你……” “我们，就当不认识好了。” 一口气说完之后，我大脑缺氧，站在楼梯上一阵阵的犯晕。 湛零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听完，最后，他轻声的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够了？ 我扶着护栏，转身就走。 这一次，他没再追我，只是站在原地说道：“我最后悔的，就是在气头上跟你说了那些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我头也不回的说：“以后你不用后悔了。” 因为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回到病房，我坐在床上，心里一团乱麻。 本来是出去散心的，结果更堵心了。 还不如没有见到湛零，还不如没有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这样，我还能欺骗自己，湛零没有变，他只是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 突然，季堪白翻身面对了我，咕哝着问：“苏小九，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就来。” 我把灯关上，又摸黑走过去，把他的手塞回被子。 他闭着眼睛轻笑，在被子里握着我的手，掌心宽大又温暖：“要不要上来跟我一起睡？” 我戳了他一下：“不要。” 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要跟我调笑几句，但他今天真是困极了，拍拍我的手，眨眼功夫就再次睡着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看着他的睡颜，感觉很是心安。 开庭的日子到了。 这天一早，陈警官就来医院了。 虽说穿着病号服出庭能多拿点同情分，但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凄惨。 我是维护权益的受害者，不是软弱可怜的小白菜。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这种心情，季堪白一早就出门，给我买回一身常服，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绒裤，外罩一件藏蓝色的长款羽绒服—— 他今天也是一样的穿着。 他不是相关证人，却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他始终和我站在一起。 未成年人的刑事案件不会公开审理，所以今天的法庭里除了原告被告，警察法官，其他并没有什么人。 我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楚月华和湛零，然后是我这边的办案警察，连马主任都来了。 大家看到我，都露出了加油打气的神色。 季堪白拍拍我的肩膀，走上了观众席，扭头看了湛零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着我。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看湛零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书记员宣读完各种事项后，女法官声音洪亮、抑扬顿挫的说道：“云城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现在开庭！” 法槌落下，清晰震撼。 第170章 杀了他 湛易寒总在刷新无耻的下限。 今天也不例外。 分卷阅读128 这次，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他并没有一味地把罪行往我身上推，而是开始痛哭流涕的表达忏悔，向我道歉。 “庭芜，对不起，叔叔对不起你……叔叔当时喝多了，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我看着他表演，实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到了对方律师的提问阶段，我看着湛易寒，一字一字的说：“你根本就没有喝酒，你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伤害我的。如果你真的有悔改的意思，就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撒谎。” “没有啊，庭芜，叔叔是真的喝多了……不然，你跟我女儿一样大，叔叔怎么下得了手呢……” 说着，对方律师提供了一张报告，证明湛易寒带我走的时候血液里真的有酒精。 原来他们早做好了准备！ 罪行已经无可避免，所以他们就在减刑上下功夫。 这算是一个突发状况，因为我根本没有闻到酒味，所以陈警官他们在调查的时候，也没往这方面想。 不过，我这边的律师对报告的真实性提出质疑，为了验证报告，需要休庭核实。 我看着湛易寒一脸无辜的被法警押走，恨得牙痒。 陈警官赶紧过来安慰我：“小玖，不用担心，我们抓到他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那报告肯定有问题。” 我点点头。 可是目光触及楚月华和湛零的时候，他们脸上那种异样的镇定却让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季堪白给我送吃送喝，虽然也在安慰我，但他看起来跟我一样，心里不安。 半个小时后，重新开庭，让人绝望的是，那份血检报告是真的！ 更雪上加霜的是，原本派出去争取其他受害者的警察一无所获，不是没找到人，就是被对方拒绝了。 这么一来，湛易寒就是醉酒初犯，再加上认罪态度良好，法庭初审，只判了他四年！ 法槌一落，众皆哗然。 我直接就呆住了。 观众席上的陈警官气得跳起来，当场就吵着要上诉，被旁边的同僚给按住了。 法官要顾及各方面的证据以及案件影响，做出这种判断也是无奈之举。 她宣布退庭后，湛易寒被法警押下去。 被带走之前，他礼貌的向所有人行礼，在看着我的时候，他对我勾唇一笑，上下唇触碰，无声的叫了我的名字。 小，庭，芜。 我直愣愣的目送他离开，直到季堪白把我抱进怀里，我才知道，自己一直在流泪，一直在发抖。 “才四年，才四年……”我颤抖的抓着季堪白的衣袖，躲在他怀里，不愿意看外面，“他出来后我还不到十七岁，我还没有长大……我该怎么办……” 季堪白心疼的搂住我：“不要怕，我们会上诉的！” 我哭着说：“他还回来找我的……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们也会长大！”季堪白抱紧了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来保护你，等他出来，我就杀了他。” 这句话，奇迹般地止住了我的眼泪。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季堪白。 他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泪，微笑的抵着我的额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要怕，苏小九……如果法律不能制裁他，我就亲手杀了他。” 第171章 永远不会失去我 退庭之后，众人散去，观众席上只剩了楚月华。 她手指掐着前排的座位，指尖泛白，一双美目阴森森的看着我，声音像刀子刮玻璃一样尖锐刺耳： “苏庭芜，你可真是祸害啊！难道你还没发现吗？凡是跟你亲近的人，下场都很惨呢！ 你克死了你爸你妈，迷惑我儿子，现在我男人也被你弄进去了！被捅一刀都不死，下一步是不是还想克死我？” 季堪白回头，冷冰冰的看着她：“大婶，不会说话就别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哪座坟里爬出来的老封建呢。” 楚月华自恃美貌，保养又好，最恨别人说她老。 而季堪白那句「大婶」一出口，就击溃了她脆弱的心理防线，她几乎要跳脚了：“你说什么！” 季堪白搂着我说：“我说什么你没听到？看来不止是思想跟不上时代，耳朵也不行了。苏小九，咱们走，不跟这老女人浪费时间。” 楚月华气得哆嗦，站在台上骂道：“你是哪儿来的小鬼，怎么跟大人说话的？真没教养！” 本来我跟季堪白都走到门口了，一听这话，季堪白又回头呛了她一句：“大婶，我再没教养，也比你这个虐待继女的后妈强，你怎么对苏小九的，自己心里没数？怎么还有脸在这儿逞凶？” “你……” 楚月华把椅子皮靠背抓得咯咯响，季堪白不再理会，牵着我离开了法庭。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湛零。 没看到就没看到吧 分卷阅读129 。 不是不伤心。 如果爸爸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今天的表现，大概已经让这个冤案石沉大海了。 陈警官和律师去准备上诉的材料了，走之前一直在宽慰我，还让季堪白送我回医院。 我好些天没见到柳丹红，想回家了，但不好在陈警官面前说，她为了我的案子，已经相当疲惫了。 于是我老老实实的跟着季堪白走。 一路上，我都没什么精神。 回了医院，我叫住季堪白，跟他说：“答应我，就算湛易寒出来了，你也不要杀他。” 季堪白一挑眉，不解的问：“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为了我犯罪。” 季堪白笑道：“心疼我？怕我坐牢？” 我拉着他的手，看着少年那骨节分明、已经和女生有明显区别的大手，慢慢的和他十指紧扣：“是的，我不想失去你。” 他坐下来，把我的手引到唇边，低头轻轻的吻，然后抬起眼睛，笑意浓厚的看着我：“不怕，苏小九，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我摇头，声音开始哽咽：“不……你不要犯傻，我们会想到别的办法的……你不要那样做！想都不要想！” 季堪白见我变脸，赶紧安慰：“好好，我听你的，全听你的，不要哭啊，伤口会痛的……” 他的依顺压住了我的悲伤，我躺在床上，不安的看着他。 季堪白见我这么紧张，好笑的捏捏我的鼻子，说道：“放心睡吧，答应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我「嗯」了一声，握住他的手，精疲力尽的合上眼睛。 我已经失去湛零。 不可以再失去他了。 第172章 我想亲这里 湛易寒被抓起来，虽然结果不怎么让人满意，至少我现在终于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期末考试一周后就会放寒假，在这之前会公布成绩。 在这一天，季堪白一大早就醒了，虽然他极力表现出淡定的样子，但从他时不时的出神就能看出，他其实还是很紧张的。 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我们对这场考试都尽力了，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 到了上学时间，季堪白略微僵硬的说：“我去了。” 我忐忑的点头：“保重。” 他走到门口又站住，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又折回来。 我还以为他忘带了什么东西，谁知他走到床边，捧着我的脸就亲下来。 轻柔温软的吻落在脸颊，我惊愕的睁大眼睛。 但是短暂的惊吓过后，我的身体也软了下来，闭着眼睛让他亲。 季堪白的这个吻在我脸上停了十来秒，然后他放开手，拇指轻擦我的下唇，眼神深沉、声音轻柔又决绝的说：“苏小九，我好紧张……我想亲这里，行不行？” 我一下子红了脸。 亲……亲嘴啊……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脏在胸腔里跳的死去活来，手指在身侧绞了又绞。 到底行不行？ 不知道…… 我不知道…… 不要问我啊…… 突然，面上一凉，是季堪白松开手，离开了我。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背过去，不看我：“一会儿我去学校看成绩……如果达到要求了，我再问一遍！”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我摸着脸上渐渐冷去的温度，不由的微笑起来。 老天一定要保佑我们都达标啊！ 一中的成绩是在中午公布，在这之前还有一上午的难捱时光。 我下地走动，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看看时间，我就想着回家一趟，跟柳丹红说说话，然后再回医院。 和她分开太久，我也舍不得。 而且，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今天一定要回家不可。 想到这里，我就换下病号服，跟护士说了一声就离开医院了。 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遇见湛易寒，挨刀子，进医院，期末考，开庭，判刑…… 远远看到小区大门，我简直有种千帆过尽的疲惫，只想快点回家，叫柳丹红一声妈妈。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小区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之前很多在外地工作的人都回了家，小学生已经放假，像小尾巴一样缀在拿着年货的大人身后，嬉笑打闹。 我看着他们走过，更加想念柳丹红，我走到家门口，抬手正要敲门，突然发现家里的门是虚掩的。 “妈妈？” 我诧异的推开门，发现矮桌上放着年货，还有一叠新衣，一看就是给我买的。 “妈，你在哪儿呢？” 家很小，我一眼就扫到柳丹红不在客厅里，于是往卧室里走。 一进门，我就吓得 分卷阅读130 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柳丹红正直挺挺的面朝我，被一个男人用绳子勒着脖子！ 她看到了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原本抓着绳套的双手也放下来，就算被勒得直翻白眼，她依然硬撑着向我打出「快走」的手势。 而站在她身后、用力拉紧绳套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关在监狱里的湛易寒！ 他一抬头看到了我，乱发下的眼睛像饿狼一样，闪着嗜血凶残的光芒。 他一边用力勒紧柳丹红，一边对我狞笑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小庭芜，叔叔不是说过么……我会回来找你的。” 不要…… 不要！ 第173章 大错 柳丹红快被他勒死了。 我脑子一热，咬牙冲上去：“放开我妈妈！” 湛易寒穿的单薄，我推不开他的手，只能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我恨不得把他的肉咬下来，所以一口下去就见了血，隔着单层布料都能尝到血腥味。 湛易寒怒吼一声，腾出一只手，抓着我的头发往旁边甩。 我死死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甩开我。 他只能松开柳丹红，那只勒过柳丹红的手握成拳，一拳挥来，狠狠地打在我肚子的伤口上。 “呜……” 一阵剧痛传来，我松开牙齿，弓着腰软下去。 我被他抓着头发，头皮都要被扯掉了，两膝悬空，半曲着身体，连倒在地上都做不到，只能无力的抓着他的手，疼得倒抽气。 柳丹红脸色青白的摔在地上，不动了。 我的伤口也破裂了，温热的血迅速浸透衣服，白毛衣上开出了大片的红梅花，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血腥味。 湛易寒抓着我的头发，往门外看了一眼，冷笑着说道：“今天没跟那小子一起来？很好。” 说着，他把我拖到床上，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头脸上。 第一拳落在太阳穴上，就像一个炸弹在脑袋里爆炸，我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之中，只有拳头落下的风声和来自四面八方、无处躲闪的疼痛。 他压着我，两只拳头轮番招呼。 “小婊子，敢咬我！不知道叔叔会疼吗？” “你在法庭上小嘴很会说啊！叔叔都生气了！真是不知道该掐死你，还是干死你……” “送到嘴边的肥肉，老子总不能一口没吃，就稀里糊涂的进去了……” 说着，他停下了拳脚，开始撕我的衣服。 我的伤口在流血，又挨了一顿拳脚，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感觉到衣服离开后，身体变得冰冷，脑子里全是噪音，乱哄哄的。 他不是被抓了吗？ 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回家的事，只有护士知道…… 看来，我今天要死在他手上了…… 但是，幸好，我回来了…… 能见妈妈最后一面…… 妈妈没事吧…… 季堪白，对不起…… 我不想死…… 但是对不起…… 这次…… 我可能…… 忽然，湛易寒的身体一僵，直直的倒下来，压在我身上。 眼前的黑暗逐渐消散，我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 再眨一眨眼，视野终于完全清晰。 我看到柳丹红跪在床上，两手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僵硬的脸上全是细细的血点子。 我慢慢低头，看着压在我身上的湛易寒。 一把菜刀直劈进他的后颈，卡在脊椎上，被砍破的血管噗嗤噗嗤的，还在往外喷血，没一会儿，就溅了我满脸。 他还有气，压在我身上有气无力的喘，每一次呼吸都让血流的更快。 他压着我，声音嘶哑的说：“救……救……” 柳丹红动了。 她一改过去的痴憨，膝行过来，把湛易寒掀到地上。 她动作温柔的给我擦去脸上的血，盖上被子。然后，她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湛易寒，露出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酷神色。 我看见她弯下腰，干脆利落的从他后颈上拔出菜刀，然后拖着湛易寒的一条腿，一步一步的，把他拖到客厅去了。 离开房间的时候，她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隔出两个世界。 第174章 尘埃落定 云城警方发布了一起官方通报。 刑犯湛某某因不满判决，在押解途中逃跑，潜入某居民小区，被一对母女发现，为保护女儿苏某某，母亲柳某某与逃犯殊死搏斗，逃犯当场死亡，母柳某某精神病发作，跳河自尽，尸体已被打捞上来，苏某某脱离危险，目前情况稳定…… 我躺在病床上， 分卷阅读131 季堪白坐在床边看着我，急得眼圈通红，嘴角上火。 他端着饭，苦口婆心的说：“苏小九，你就吃一口吧，你这样折磨自己，柳阿姨也不会活过来了。” 我缓缓的摇头，声音嘶哑的说：“不想吃。” 他擦了一下眼睛，把勺子送到我嘴边，语气强硬道：“不想吃也要吃！” 我张开嘴，咽下那口饭，可是下一刻就条件反射的吐出来了。 季堪白扯毛巾给我擦嘴擦被子，擦着擦着，他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我看着明亮的天花板，心里满是沧桑。 湛易寒在我家被杀，到现在已经是整整三天。 这三天，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不是不想吃，我是吃不下。 不是不想睡，我是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想起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满是血腥，而外面先是传来湛易寒垂死挣扎的求饶声，最后只剩下咚咚咚的砍剁声。 再然后…… 一身是血的柳丹红进来了。 她说：“孩子，谢谢你代替小玖陪我。” 她说：“你不要怕，我已经把这坏人杀了。” 她说：“阿姨要去陪小玖了，以后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她用我的手机报了警，然后把手机留在我身边，粗糙的手摸摸我的脸，她笑一笑，走了出去。 再也没回来。 湛易寒死了。 柳丹红也死了。 她想起苏玖，跳河去找她了。 她终究还是丢下了我。 人生还有这么长，让我一个人怎么好好活？ 季堪白感受到了我的颤抖和恐惧，他捧着我的脸，低头用力的吻了下来。 这是一种让人上瘾的触碰。 此刻的唇齿相依胜过千言万语，他的吻很动情也很生涩，我们两个生手就跟不死不休一样，把对方啃的血迹斑斑。 他的眼泪流进我的嘴巴里，混了血丝，咸的发苦。 只有尝到了苦，我才能感觉我们都还活着。 我搂着他的脖子，忘情的和他拥吻，如果被外人看到，必定会骂一声世风日下。 但我现在什么都顾不上。 我只想沉浸在他给我的迷幻之中。 漫长的初吻过后，他用吻合上了我的眼睛。 我牵着他的手，终于陷入了久违的睡梦。 季堪白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逝者已矣，尘埃落定……等你睡醒，你再也不是谁的替身……你就是你，苏庭芜。” 我越睡越沉，他的声音越飘越远。 苏庭芜啊……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 春去秋来，寒至暑往。 又是一年盛夏。 云城雅安高中，新生入学典礼。 西装革履、头发还算茂密的校长巴拉巴拉讲完一大通迎新致辞下场后，主持人声情并茂的宣布：“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入学成绩第一名的新生代表——苏庭芜同学——发表讲话！大家掌声有请！” 在喧天的掌声中，一旁的季堪白鼓励的看着我，轻声说：“苏小九，fighting！” 我对他一笑，自信从容的站起身，走向演讲台。 第175章 电灯泡 雅安是云城排名第二的高中，最好的高中是华侨。 虽然我的成绩可以进华侨，但如果不是第一名入学，我就拿不到全额奖学金了，华侨又是私立的贵族学校，学费不是一般的高昂，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公办的雅安。 这几年，季堪白的成绩也有了显著提高，上华侨不是问题，但知道我报考了雅安后，他也填了这里。 我感觉自己耽误了他的大好前途。 因为华侨的学生非富即贵，以后不是出国就是保送，季堪白待在那样的环境里，肯定会有一个更为光明的未来。 他知道了我的想法，敲我的脑袋：“苏小九，在哪儿上学不都是一样的么？是不是你看腻了我的脸，想踹了我去找别的对象？” 我仰头看着他：“才不是呢……你这么好看，看一百年也不会腻。” “真的？” “嗯，比奖学金还真。” 他笑起来，低头牵着我的手，年轻紧致的皮肤在明亮的阳光下泛着玉石一样柔润的光泽，蝶翅般的长睫毛一垂一扫，几乎能扫进人的心里去：“想吃什么？中午我请客。” “那就小馄饨吧！” 在旁人或侧目或艳羡的注视下，我们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学校。 季堪白确实好看，一中的颜值扛把子，群众的口碑。 他初三毕业那天，同学老师争相跟他合影，一些学妹受到某些动漫的影响，趁乱抢他的校服扣子。 那天他回来，身上扣子一颗都没保住，连校服外套都撕 分卷阅读132 成缕了，把陈警官吓的，还以为他遇到了抢劫。 当雅安的录取名单公布、还没开学的时候，学校就把他穿着校服的照片贴在公示栏里，前来合影的人络绎不绝，把华侨校门口豪车云集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当晚，他的照片就被人偷走了。 在雅安，我在1班，他在2班。 我们俩的成绩其实是可以分到一个班的，但学校听说我们的恋爱关系，为了不让别的同学分心，特地把我们调开。除此之外，也没做其他棒打鸳鸯的事。 一方面，我们俩属于优质生源。 另一方面，大家都是过来人，谁还没有过青葱懵懂的年代呢。 而且，我和季堪白的恋爱牵扯到云城的两件大案，每件都闹得沸沸扬扬，但凡知情者，都不舍得对我们太过苛责。 我们领受了大家的好意，并且在暗中约定，不会在学校做牵手以上的事情，路过的老师看见我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小饭馆等饭的时候，不断有人明拍偷拍季堪白，咔嚓声和私语声不绝于耳，每次外出都是这样。 季堪白早就习惯了，全当他们不存在。 我看出了他眼眸深处隐藏的不耐烦，立刻加快速度，但是吃的太急，被一只灌汤的小馄饨给烫到了。 “嘶——” 季堪白拧了瓶冰水递过来，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快干什么？” 我灌了两口水，低头吹馄饨：“我不是想快点吃完嘛……” “你慢慢吃，又不赶时间。” 这时，宋学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也在啊！巧了不是？” 季堪白当即一脸黑线：“你不是在华侨吗？来这儿干什么？” 宋学诚坐下，扬声说道：“老板！一碗鲜肉小馄饨！” 然后他单臂扶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行啊你们，偷偷报考雅安，不带我，这么想甩开我吗？！” 第176章 交换生 我和季堪白初一就在一起了，这个事实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曾经以为，宋学诚是对我不死心，对季堪白不甘心，所以才一直这么缠着我们。 但是现在，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他好像就是单纯的喜欢跟我们待在一起，就算被季堪白嫌弃，也不改。 就像一个爱撒娇的弟弟。 鲜肉小馄饨来了。 宋学诚让我给他拿辣椒油，我给他递过去。 他让季堪白给他拿筷子，季堪白瞪了他一眼，他讪讪的，自己拿。 吃饱喝足，宋学诚开始大倒苦水：“喂，你们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报考的时候不跟我商量一下？我跟我爸磨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进华侨的，你们倒好哇，跑雅安了！” 我叹气：“我以为你稳上雅安的，也就没多问，谁知道……” 宋学诚撇着嘴吊着眼：“不，我不信！你们就是想甩开我！” 季堪白忍无可忍的咬一咬下唇，不胜其烦的说道：“你闹够了没有？我们干什么事还得跟你打报告吗？” 宋学诚就只在季堪白面前软弱，据说是小时候被欺负出来的后遗症。 被季堪白这么一吼，他撅着嘴，忍几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扭头就向我告状：“你看！他凶我！”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宋学诚的老母亲。 我说：“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斗嘴……季堪白你不要凶他，他在家已经被他爸爸骂的很惨了……” 能不惨么，为了把宝贝儿子塞进华侨，宋爸爸给学校一大笔「赞助费」。 季堪白不说话了。 我又看着宋学诚：“我们没有刻意躲着你，只是真没想到……既然上了好学校你就好好学习吧，不要辜负了你爸爸。再说，我们的学校离的也不远，平时放假还是能看见的啊。” 宋学诚这才吭吭唧唧的作罢。 有宋学诚在，气氛活络不少，我慢慢吃饭，宋学诚在对面喋喋不休：“对了，等上了高三，你们就来华侨当交换生呗！今天我看到我们学校的高三交换生了，里面有个男生，老天爷，绝了！就算同为男生，我也感觉他帅的要命！” 看他那么激动，季堪白不屑的说：“有多帅啊？” 宋学诚存了贬低他的心思，一个劲儿的夸交换生：“反正你见了就知道了！那男生无论是家世还是气质，全都没得说！他一上台，全校都沸腾了！我想拍张照片都拍不到。” 说着，他扫了季堪白一眼：“就算跟你比，也不落下风呢。” 季堪白说：“哦，是吗？” 虽然季堪白表面看起来不在乎，但其实内心还挺高傲的，宋学诚一这么说，他没兴趣也有兴趣了：“那男的什么来头？” 宋学诚说：“那个男生叫司零……” 我心里骤然一痛，惊讶的抬起头。 司……零？ 分卷阅读133 然后就听宋学诚继续说：“他就是创办云巅科技那个大佬的独生子，以前在国外读书，最近才回国。真不愧是海归仔，他只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说，就把学校的暴发户土大款碾压得渣都不剩……” 原来是海归……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我回头，正好对上季堪白那关切探究的目光。 我对他微微一笑，继续喝水。 是我太敏感，听到一个「零」，看到一个「零」，都要想起湛零。 要忘掉他啊。 那个人……早就跟我没关系了。 第177章 游园晚会 华侨高中也有新生游园晚会，还是在豪华游轮上办的，这是公立学校比不上的。 不过，宋学诚放着自己学校的游轮不坐，偏偏跑到雅安参加游园晚会。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游轮早就坐腻了，来看看你们怎么玩。” 我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游园晚会了，我在厦城就读的那所贵族学校，每年都会为毕业生举办晚会，幼小中高的学生都能参加。 不过，像现在这样，和男朋友一起过属于我们的迎新晚会，那还是头一遭。 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放下课业，在校园摆起地摊长龙，热情的招揽，各个协会和俱乐部的前辈们也趁机广派传单。 这一大圈走下来，我左手拿着烧烤串，右手抱着一摞传单，左右一看，季堪白和宋学诚都不见踪影，肯定是被挤丢了。 偏偏手机又没电。 我看着汹涌的人潮，感觉有点透不过气，就往雅安的图书馆走，现在那边的人比较少，说不定还能问管理员借一下充电器。 我站在台阶下吃烧烤，进图书馆最好不要带食物，不然就是对书的不尊重。 烤面筋料足味美，后悔没多买几串。 吃着吃着，我偶然抬头，看见图书馆门前的香樟树下，一个戴黑色鸭舌帽还有黑色口罩的男生正看着我这边。 再加上他穿着一身黑，全身只有过分白皙的手和一双漆黑的眼睛露在外面，一眼看过去像个鬼，吓我一跳。 这个男生身高腿长，看起来比已经一米八五的季堪白还要高。 被树影挡住的路灯灯光像星星一样洒落在他身上，他就在这数不清的碎芒点缀中走出树影，一步步的向我走来。 我咽下最后一口烤面筋，回头，没别人。 他该不会是过来找我的吧？ 老天爷，这大晚上的…… 我有点紧张的转身，抬腿就往图书馆里走。 这个时候，图书馆还有不少人，我走到前台，问管理员借充电线，阿姨很好说话，还让我到柜台里面去。 我低头寻找充电孔，顺便躲避那男生，只见他目不斜视的从柜台前走过，飘然进了3号图书室。 我松了口气。 尽自己吓自己。 刚充上电，季堪白的电话就到了，我接了电话，压低声音说道：“我手机没电，现在在图书馆呢，我们在门口见吧？” 季堪白答应了。 我挂了电话，跟阿姨道了谢，快步走出图书馆。 刚走出去，季堪白就一路小跑过来了。 我看到他，高高兴兴的迎上去：“怎么逛着逛着你们俩就不见了？” 季堪白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宋学诚，非拉着我玩飞镖，一扭头就不见你人了，电话也打不通，让我好找。” 我抽出湿巾给他擦脸：“这是在学校啊，能有什么危险？你担心太过了。” “那也担心……我看你那破手机可以换掉了，动不动就没电。” 我哭笑不得：“都用一天了能不没电吗？还好好的呢，我不换。” 季堪白撇嘴：“宋学诚送的你就要，每次我要给你买，你都各种理由。” “手机能用就行，换那么勤干什么？好啦，烧烤摊卖的烤面筋好吃，我们再去买几串吧！” 季堪白这才应了一声，拉着我重新走向会场。 临走前，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香樟树。 树下空空，没有人。 第178章 分财产 迎新晚会过后，紧张而充实的高中生活开始了。 我和季堪白都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理想，大学目标是本城的云大，毕业后也在本城找工作，然后安安稳稳的从校服到婚纱。 一想到我们以后结婚的场景，还真是有点脸红呢…… 只不过，为了拿到全额奖学金，我必须年年保持级段前三，学起来比较辛苦，但这也是应该的，毕竟我现在唯一的生活来源只有奖学金。 柳丹红去世后，小区居民都被那个血腥的半地下室给吓坏了，楼上的住户有一大半都拖家带口的搬走了，张阿姨也搬走了。 半地下室没人肯要，也没人赶我，于是我现在还是住在那里。b 分卷阅读134 r 　　季堪白再来看我，住户也不会对我们说三道四了，逢年过节，还有住户会给我送点吃的用的东西。 案发之后，刚回到家那阵，怕是真的怕，感觉到处都是血。 午夜梦回，我经常梦到柳丹红拖着湛易寒的腿，刷刷的把他拖到客厅里去。 然后房门咚的一声关上。 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不怕了。 湛易寒再恶，不还是被柳丹红给制服了吗？ 有柳丹红保护我，我还怕什么？ 陈警官也升职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照顾我。 全额奖学金很够用，所以我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忧无虑。 周六，季堪白去音乐室练琴，把我也拽上了。 他从初中开始学钢琴，宁安辰学吉他，几年过去，两人跟另外几个玩音乐的组了个叫万华镜的乐队。 宋学诚也想加入，因为太菜，被拒。 不过我跟宋学诚成了乐队的固定观众，每次乐队出新歌，都是我们最先听到的。 这天也不例外。 季堪白来的早，宋学诚提前买好了炸鸡可乐爆米花，我们一边吃，一边用英语单词造句。 这时，宁安辰来了。 几年过去，这位金鼎KTV的少东已经从当年清秀寡言的美少年，变成了长发飘飘的潮流音乐家。 他也没跟宋学诚客气，拿起一块炸鸡就往嘴里送，吃完细细的擦手指，虽然没抬头看我，话却是对我说的：“没想到你能跟季堪白交往这么久。” 我跟他一向没什么话说，冷不丁听到这一句，也只能说声：“嗯……” 他抬手一丢，纸巾就落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说：“你也对他上点心，不要只顾着自己。” 我诧异的看着他走进音乐室，满脑袋问号。 我怎么就没对季堪白上心了？ 我什么时候只顾自己了？ 宋学诚倒不是很在意，摆摆手说道：“小面，不要往心里去，他就爱说些让人不痛快的话。” 话虽如此…… 我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问宋学诚：“季堪白家里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宋学诚说：“要说出事的话，我舅舅……呃，就是季堪白他爸，生病退休了，他把季氏集团交给了季承墨，季堪白好像只得到一点股份。” “也就是说，他爸分财产，他只分到一点？” “嗯。”宋学诚说，“不过我看季堪白并没有告诉你的意思，他应该是不在乎吧？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季堪白居然一个字都没跟我说。 第179章 隐瞒 季堪白对他家里的事情讳莫如深，我和他交往这么久，依然对季家知之甚少。 今天要不是宋学诚透露这三言两语，我还被他蒙在鼓里。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问季堪白，乐队的其他成员也到了，人齐后开始预演，我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装作无事的看着季堪白。 他瞒的可真好，看到我还笑呢。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我看着他笑，只觉得开心。 现在知道了，再看他笑，就觉得心疼。 他为我解决了那么多麻烦，为什么自己有麻烦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说呢？ 万华镜的新歌叫《滚烫银河》，据说混合了多种流行元素，最惹眼的要数立志做视觉系帅哥的宁安辰。 只见他穿着自制的演出服走上台，头发全都梳到脑后，脸涂的很白，嘴唇鲜红欲滴，还画了夸张的黑眼线。 据说这种风格叫暗黑哥特。 但我越看越觉得，好好一个娃，打扮得跟吃了死孩子一样，图啥呢。 季堪白是电子琴伴奏，不用唱歌，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 他那牵着我走过大街小巷的漂亮手指落在琴键上，音符穿透嘈杂的主旋律传到我的耳中，干净清澈，像情诗一样。 我坐在台下，连零食都忘了吃，只痴痴的看着他，仿佛台上众人皆是背景，真正在演奏的只有他一个。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回眸一笑，看得我又欣慰，又心疼。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露出这种神色，愣了一下，然后转回去，继续弹琴。 一曲终了，宋学诚跳起来鼓掌：“哥！好听！真牛逼！” 宋学诚，虽然弹琴不行，但审美可以，只要他说行，那就是真的行。 不过他那声「哥」是叫给宁安辰听的，叫季堪白的时候，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宁安辰收了吉他，略一点头，忽然毫无征兆的看向了我：“你觉得呢？” 我口是心非的说：“好听。” 他转身就走，淡淡的留下一句：“胡扯。” 那你还问我。 季堪白放电子琴去了，没 分卷阅读135 看到这一幕，等他出来，拿起我的可乐就喝。 我说：“你们一会儿还练习吗？” 季堪白说：“他们练，我不练了。” “为什么？” 他笑着搂搂我的肩膀：“因为我昨晚练好了，特地空出今天，跟你出去玩啊！” 宋学诚在旁边没好气的扇扇鼻子：“酸臭！” 季堪白看着他：“你这种单身汉，不会明白的。我们先走了，你可以去玩会儿电子琴，但是别调我的音。” 宋学诚叉腰：“我偏调！我气死你！” 季堪白说：“都高中生了，能不能成熟点？你再这么下去，以后可能只能靠相亲找对象了。” 宋学诚磨牙：“要不是你突然闯进我生活，现在小面就是我的……” 我说：“不会的。” 季堪白哈哈大笑，宋学诚黯然退场。 我们去附近的书店买书，走着走着，我斟酌着，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季堪白，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烦心事吗？” 季堪白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有啊。” 我紧张起来：“我能听听么？” 他说：“就是——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啊！我都等不及想跟你结婚了！” 虽然早就知道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但我还是一下子红了脸：“谁、谁要跟你结！” 他笑嘻嘻的戳我的脸：“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挥开他的手，心慌意乱的说：“我回去了！” 跑出书店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 他果然没有把家里的事告诉我。 为什么要瞒着呢？ 我不能知道吗？ 第180章 后来，我爱上了你 季堪白追出来，绕着我问：“生气了？” 我说：“没有。” “这么说，肯定是生气了。”他扶着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对不起。” 看着他那郑重的神色，我觉得心疼，扑进他怀里：“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 季堪白搂着我，紧张的问：“你不想跟我结婚了？” “不是的。”我在他怀里喃喃的说，“我就是生气，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听到这话，他联系前后文，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宋学诚跟你多了什么嘴？这小子欠锤，你别听他的。” “季堪白，他说你家已经分家产了，是真的吗？” 季堪白抱着我的手略一用力，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我站好看着他：“我不是要故意打听你家事的。但是，我不问的话，你就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不公平。 你知道我的一切，却把自己藏起来，我不知道你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受委屈。你总是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 季堪白看着我，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他捏着我的脸，说，“我不说，是因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在外人看来，我爸退休后，几乎把所有事业都交给季承墨是看轻我。不过，对我而言，这没什么。本来我在那个家里就没有地位，只不过因为姓季，才能免于流落。” “我从没想过要继承家业，也没想过跟季承墨争什么，我都想好了，等上了大学，我连季氏的那点股份也不会要，老头已经尽到了抚养的义务，那时候我也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了。” “你说想保护我，其实，苏小九，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柳阿姨活着的时候，我羡慕你有家有妈妈，总抢你的饭。我知道你的身世后，看你总觉得像在看自己，我抱你，也是希望有人能抱我。” “后来，我爱上了你。”他看着我，目光温柔至极，生怕把我看疼了，“我希望跟你建立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别人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想和你相互依偎，共同走下去。” 我听着他的话，已经泣不成声。 我以为他对我有所隐瞒，可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毫无预兆的把心剖出来给我看。 他说他爱我。 他早就想好要和我共度一生，别的事情，他不是不想说，他是真的不在乎。 我却怀疑他…… 见我哽咽，他好笑的说道：“感动成这样？看来以后这种话不能多说。” 我抽噎着说：“不……我要听……你说……” 季堪白擦去我的眼泪，说：“以后我离开季家，就是个穷小子了，你还会爱我吗？” 我用力点头：“爱。”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我说：“我发誓。” 季堪白眼睛亮了亮：“这还差不多！我要你发誓，如果你胆敢对我始乱终弃，这辈子就……” 我补充：“这辈子就不得好死。”b 分卷阅读136 r 　　“呸！”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好端端的，发这么重的誓干什么？万一我不幸早死，你就另嫁别人去吧，但是如果那男人没有我对你好，那就不能要。” 我很发愁：“那就坏了，我要一辈子当寡妇了。” 季堪白笑嘻嘻的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第181章 中秋节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戏言有多么重。 和季堪白解开这个疙瘩后，我们又回到了过去。 不过，季堪白说如果没了季家，他就是个穷小子，怕我不要他，纯属谦虚。 就像现在。 哪怕他早已宣布名花有主，身边还是不乏追随者，在学校和他撞见，他身边总围着好些女孩，那些女孩们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都在闪光。 我很佩服那些勇敢追爱的女孩们，同时觉得很庆幸。 如果不是在那个时候遇到季堪白，我跟他现在很可能只是陌路人，路过他的时候，大概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所以说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开学不久就是中秋，学校放假半天。 女孩们花样翻新的追求季堪白，中秋给他送的月饼能吃到明年。 只是，季堪白对她们一点都不客气，一出门就把月饼送给老师了，然后暗暗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快点出去，别让他久等。 我悄悄松了口气，隐匿在人群里。 看来我的嘱咐没有白费，要是搁在以前，他肯定牵着我就走。 现在很好，知道低调了。 我回到教室收拾了课本，就在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生说道：“当学校是什么地方？要谈恋爱回家谈去，非在这里作秀……”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脚步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 那女生埋头继续做题，也没再说什么，我抓紧了书包带子，走出教室。 那话是在说我和季堪白吗？ 我们平时在学校遇见，为了避嫌，连句话都不会说的啊…… 难道还是太张扬了？ 我一路低头想着，连路过季堪白都没察觉到。 季堪白在后面喊：“喂，小姐，走过站了。” 我才恍然醒悟，扭头看着他：“啊……不好意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道题。” 我们很自然的并肩行走，但是，正是放学的时候，周围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看过来，对我们指指点点。 原来，还是很张扬的。 季堪白察觉到周围的目光，不耐烦的抬头扫了一眼，路人们立刻屏气凝神，各走各的路了。 他问我：“下午你要怎么过？” 我说：“中午要去陈警官家吃饺子，下午去图书馆，你呢？” 季堪白说：“我也要去陈警官家。” 我哭笑不得的说：“你去干什么？她又没叫你。” “兴许是忘了呢？你可别忘了，陈警官可喜欢我了。”季堪白说，“不过我不能空手去，我先去买点节礼，你去陈警官家打声招呼，加我一副碗筷。” 季堪白说完就走，叫都叫不住。 这家伙，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自来熟还是高冷了。 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学校，他都拽的二五八万，但是在陈警官面前，他就乖的跟小绵羊一样。 过去柳丹红还活着的时候，他也这么能装。 我只好先去陈警官家，跟她说明情况。 陈警官完全没把我们当外人，喜笑颜开的说道：“小白来就来嘛，加副碗筷的事，中秋人多才热闹啊！” 第182章 云巅 陈警官家是大家庭，上有公婆父母，下有一对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双胞胎小儿女，她是执行任务时和丈夫方先生认识的。 方先生那时还是个小职员，在路上被飞车党抢了包，然后陈警官闪亮出场。 据说，当时的陈警官英姿飒爽，方先生看见她“骑上自行车，两腿蹬得飞快，居然在路口追上那辆摩托，然后飞起一脚，连人带摩托一齐踹倒”…… 季堪白进门的时候，方先生正讲到抢包贼被陈警官按在地上喊救命，季堪白一来，那对小姐弟就跑过去了：“白哥哥！白哥哥！” 季堪白把节礼递来，陈警官和方先生不住的说他破费。 “银行也发节礼的，你一个孩子来这儿吃就吃了，还带什么礼物啊，真是乱花钱！” 数落几句，陈警官还是接了，又让季堪白坐着等会儿，饺子一会儿就熟。 小姐弟叫西西和东东，很黏我和季堪白，见他也来了，弟弟东东张嘴就问：“白哥哥，你和芜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啊？” 陈警官在厨房听到，探出头骂了一句：“狗东！再乱说话等会儿没饭吃！” 东东吐吐 分卷阅读137 舌头缩缩脖子，西西就比较鬼精，凑到我耳边悄悄问：“芜姐姐，什么时候呀？” 被两个小孩这么问，我脸都红了。 方先生性子软和，对孩子比较宠，这时候也尴尬了：“西西！咳咳……小白小芜，你们别往心里去，他们俩前几天去参加了我表弟的婚礼，回来就一直问……” 季堪白倒是毫不介意，笑嘻嘻的说：“没关系，反正也快了。” 俩孩子高兴的又蹦又跳：“那我们要当伴娘和伴郎！我们要很多喜糖！白哥哥还要给我们包红包！” 季堪白给他们许大愿：“好，在我们的婚礼上，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羞得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 一顿饭吃的很尽兴，就是突然来了个电话找方先生，让他去银行加班，方先生再不情愿也得出门，方婆婆去给他拿公文包，陈警官在一旁忍不住数落：“最近怎么老加班？都中秋节了也不让人安生。” 方先生看我们都不是同行，叹了口气说道：“哎，最近那个云巅科技频频扩张，搞大动作，这才几个月，就连续挤垮好几家公司。 这些公司一破产，我们银行就要过去收抵押物，这些天可给人忙坏了……晚上不用等我，给我留点饭就好了，小白小芜你们多坐会儿啊……我走了。” 方先生一走，饭局也差不多结束了，我帮忙收拾了一下桌子碗碟，然后就跟季堪白离开了。 云巅科技。 这是我第二次听说了。 正想着，就听季堪白在身边说道：“看来云巅科技还真有两把刷子，季承墨大概要倒霉了。” “呃？为什么？” 季堪白平静的说：“最近季氏跟云巅杠上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会不会有危险？” “你是说云巅，还是说季氏？” “当然是季氏。” 季堪白哑然失笑：“你倒是诚实。” 我说：“云巅怎样我不关心，我就是担心季氏挡不住。如果季氏被挤垮，你要怎么办？” 季堪白说：“那到时候可能要跟你争奖学金了，苏小九，你可要对我手下留情哟。” 看到他这浑不在意的样子，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第183章 再起风波 自从听说季氏和云巅科技交上手之后，我平时也有意无意的看起了这方面的新闻。 季氏是老牌企业了，在云城涉足多个行业，影响不小。 云巅作为后来者，虽然接连挤垮几家企业，但要想打垮季氏，也没那么容易。 入秋之后，云巅一口吞不下，干脆跟季氏缔结了合作关系，这才沉寂下来。 我也替季堪白松了口气。 季堪白倒是当定了甩手掌柜，对家里发生的事情还没我上心，依旧我行我素的，是个无忧无虑的有钱少爷。 雅安没有一中的考试多，第一次月考过后，我和季堪白的成绩都很理想，当天放学，我们俩相约去一家新开的西餐厅搓一顿。 他拿到了餐厅的优惠券，能点两客免费牛排，不过甜品和冷饮需要另外花钱。 我看了甜品价格，没点，季堪白倒是大手一挥：“两份芒果布丁，两杯美式拿铁。” 服务员一走，我说：“喂……我们太破费了吧……” 季堪白笑着揉揉我的脑袋：“吃就吃尽兴呗，又花不了多少，再说你欠我的钱还没还完呢。” 他说的是以前替我垫付的柳丹红的医药费。 我每年都拿奖学金，省吃俭用一点一点还他，他没有拒绝，还专门开了张新卡存我还他的钱，说是以后当彩礼。 菜上来了，多年不吃，我都忘记怎么用刀叉了，季堪白把他的牛排切好递给我，又把我的端走继续切。 看到他垂眸抿唇、认真下刀的样子，我感觉特别的幸福。 我要的不多。 只要以后，可以经常和他一起吃饭就好了。 我们正吃的高兴，几个打扮入时的女生也推门进了这家西餐厅。 那些女生都穿着华侨高中的校服，青春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张扬和倨傲，服务员把她们往里面引，但是一人说：“哎哎，你们看，那个男生好帅，我们坐那边吧！” 然后，她们就来到了我们隔壁。 那个说话的女生很大胆，拿着手机就走过来了。 她身上喷了香水，一靠近直冲鼻子。她完全无视我，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把挂着潘多拉手机链的新款手机递到季堪白面前，语气轻佻的说道：“嗨，你好，雅安的？我华侨，留个电话吧！” 季堪白停下动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走开。” 那女生大概没想到季堪白会拒绝她，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扭头看着我，我也停下动作看着她，没等我说什么，她就嗤笑一声看着季堪白：“这女的是你什么人？女朋友吗？” 季堪白的声 分卷阅读138 音已经变得冰冷：“我叫你走开，没听到？” 正值饭点，餐厅里有不少人，那女生的同伴也都看着这边。 场面一度很尴尬。 我正想着帮那女生解围，那些女生中已经有人认出了季堪白，走过来拉她的衣袖：“沫瑶，算了，他是季堪白啊，那女的就是他女朋友，他们俩谈恋爱老师都不管的，咱们走吧……” 但这个叫沫瑶的女生没想就这么算了。 她听到季堪白，立刻长长的「哦」了一声，再度看向了我，在她那讽刺和兴奋的目光中，我感觉自己要倒霉了。 果然，她「不负众望」，张口说道：“季堪白的女朋友不是被人强奸过吗？原来就是你啊，你好惨哟！” 第184章 争执 这句话一出口，餐厅里的人刷刷的就看过来了！ 我惊愕的看着她，不知道同为女生，她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季堪白的反应倒是很干脆。 他站起来，拿起咖啡泼了她一脸。 那女生脸上得意的笑都还没收，猝不及防挨了一泼，惊叫着后退，在脸上乱抹。 她的同伴赶紧扶她。 “沫瑶！” “白沫瑶！” “你没事儿吧！” 我也吓一跳，立刻夺了他手里的咖啡杯，然后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混乱。 没想到季堪白气成这样。 咖啡是温的，不烫，但也够白沫瑶喝一壶了。 对她而言，这杯咖啡的羞辱大于伤害，等她缓过劲儿，立刻就尖叫起来：“我说错了吗季堪白！云城谁不知道，这女的也不知被她后爸强奸多少回了，早就是烂批一个，也就你还拿她当宝贝！你就是个冤大头！” 季堪白掐着她的脖子，几乎把她提起来，他的语气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然而眼神阴鸷，只一眼都让人心里打颤：“这么爱造谣啊？我找人把你强奸了，让全云城都知道，好不好？” 白沫瑶被他掐的脸都红了，做了水晶指甲的手用力的推他的手，把他的手背都抓破了。 我冲过去拉他：“放手！放手！季堪白，不要这样！” 那些吓傻的女生和服务员这才回过神，赶紧过来拉人。 季堪白这才松开手，白沫瑶被掐得窒息，站都站不住，她在同伴的臂弯里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身狼狈，一脸眼泪，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你是什么不能教训的东西吗？”季堪白冷冷的看着她，“白沫瑶，今天她在这里，我放你一马。希望以后，不会再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说完，他对一旁的服务员说：“买单。” 服务员结结巴巴的报了价格，季堪白抽出钞票放在桌上：“不用找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牵着我离开了那家西餐厅。 白沫瑶的哭声隐隐从后面传来：“季堪白，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这么对我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季堪白抓得很紧，走得很快，我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他。 终于走到公园前，离那餐厅足够远了，他才停下来，后知后觉的回头看着我：“累了吗……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我拿着他的手，指着上面的血道子没好气的说：“你耍什么帅啊！都抓破皮了，不疼吗？” 他愣了一下。 水晶指甲抓出来的三道伤痕，看起来相当刺眼。 我从背包里扒出湿巾和创可贴，先给他擦了手背上的血，又小心翼翼的给他贴上两条创可贴：“这两天你洗手可不要沾水，不然好的慢。” 他看了一眼手背，然后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声音发颤的说：“苏小九，对不起，我让她侮辱了你……” 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背：“好啦，这又不是你的错，我当时只是有点惊讶……但她抓破你的手，我是很生气的。”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抱我更紧。 我不安的问：“你说要找人……那个她，不是真的吧？” 他说：“我吓唬她的。” 我说：“嗯，你可不能那么做！虽然她说话不好听，但你也泼她了，这事儿以后就算过去了。” 季堪白像只大猫，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好，听你的，过去了。” 第185章 谣言 可是，说过去就过去，哪有这么容易。 没两天，同学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 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其他班的女同学，她立刻夸张的往后一躲，不住的拍打被我碰过的地方，对同伴说道：“哎呀，真倒霉，怎么被这种脏东西碰到了。” 我的一声「对不起」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我怎么脏了？ 我每天都换衣服洗澡的啊。 分卷阅读139 到了中午，我坐在天台上等季堪白，宋学诚打了个电话。 他一开口就急问：“小面，你和季堪白是不是得罪人了？华侨现在全是你们俩的风言风语，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一听「华侨」两字，不由的就想起了西餐厅那天。 “他们都说了什么？” 宋学诚气愤的说：“就是说你跟你后爸怎么怎么了，说季堪白捡了破鞋当宝贝，我听着都生气，一上午都教训好几个嘴贱的了……” 那这多半是和白沫瑶有关了。 由于我是未成年，当年的案件是不公开的，知情的学生基本没有，也就老师他们知道一点，所以他们对我和季堪白格外宽容。 宋学诚也仅仅知道我是从厦城来的，不知道湛易寒这个人。 可白沫瑶为什么有板有眼的污蔑我被什么后爸强奸了？ 我说：“季堪白不知道吧？” 宋学诚说：“他要知道那还得了？别看他平时装得绅士，一惹急就会变疯狗的，所以你要知道是谁就告诉我，这事儿我帮你平了。” 无凭无据，也不能断定就是白沫瑶干的。 我说：“清者自清，随便他们说去吧，过段时间谣言就没有了。” 宋学诚恨铁不成钢：“哎呦喂，小姑奶奶，你是不是淡定过头了，被人这么泼脏水都忍得下去？就算你不当回事儿，我也得给你讨回公道，要是让我抓住那个散布谣言的，哼！” 我头大的说：“别！咱们都是学生，不要惹事，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明白不就行了吗？”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我找季堪白去……” “不要找他！” 想起那时季堪白掐着白沫瑶脖子的神色，我依然觉得心惊，他当时的话，不像在开玩笑…… 宋学诚喋喋不休，我只好说：“我知道是谁，我会去找她说一下的，你不要惹事，也不要告诉季堪白，知道吗？” 宋学诚说：“那人明显不想让你们好过，你自己去，万一他欺负你怎么办？还是我跟你一块儿吧！我保证不会告诉季堪白的。” “不行，你肯定会告诉他的，我自己去。” 宋学诚只能答应。 刚挂了电话，季堪白就来了，他上午精神不太好，总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坐下来就往我身上靠。 我任他倚着，摆好两份盒饭，把筷子递给他：“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季堪白慵懒的嗯了一声，接过筷子：“练了会儿琴，一晃眼就三点钟了……早起真痛苦，以后我绝对不做朝九晚五的工作。” 我好奇的问：“有什么工作不是朝九晚五的？” “那可多了去了，什么美食家，旅行家，职业作家……” “好啦，快吃吧，等下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叫你。” “嗯。” 他埋头扒饭。 我见他不像是听说华侨谣言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第186章 得寸进尺 下午放学，季堪白接了宁安辰他们的电话，讨论新歌去了。 万华镜接了一个酒吧的演出，酒吧对《滚烫银河》很满意，希望他们能再出一首，下周五就要表演，时间比较紧迫。 季堪白临走前叫我回家写作业，他练完回来给我带小蛋糕。 我点点头。 等他走了，我走向华侨高中。 要找白沫瑶，还真是不容易。 华侨高中里，我只认识宋学诚，但宋学诚是不能惊动的。 虽然也有别的同学上了华侨，不过我跟他们又不熟。 还是先去了再说吧。 正所谓相逢不如偶遇，我这边正发愁着怎么找白沫瑶，一抬头就看见她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的从校园里走出来。 看见我的那一刻，白沫瑶脸上闪过了憎恶惊讶和慌乱。 但是看到我是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不慌了，走到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旁边几个女生也有人认出了我，见我孤身一人过来，围了上来。 我说：“白沫瑶，我是苏庭芜，有点事情想跟你谈，可以换个地方吗？” 白沫瑶笑起来，抬手戳着我的肩膀：“我可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她这个动作算是挑衅，不过我并没有跟她生气的想法。 我说：“好吧。我就是来问一问，华侨高中有关我和季堪白的谣言，是你散布的吗？” 白沫瑶装傻：“什么谣言？” “就是你在西餐厅说过的那些话。” 白沫瑶猛地抬头瞪着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是我怎样？不是我又怎样？” “如果是你的话，不要再说了，这种话我可以不当一回事，但别人可不这么想。如果不是你，我为耽误你以及怀疑你的事向你道歉。 分卷阅读140 ” 白沫瑶听完，脸色更难看：“道歉？道你妈个批！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教？你苏庭芜就是一条卑贱的狗！在家被家暴，在发廊卖笑，你脸上那道伤就是在发廊划的！ 亲爹死了勾引后爹，简直不要脸！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季堪白的？难不成你床上功夫特别好，他也是被你睡服的？” 说着，她走近一步，恶毒的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是这样，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呢……” 旁边几个女生都笑起来，晚归的学生也三三两两的看着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 被人这么当面骂，还骂的这么难听，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恨不得给她几拳，让她知道我的功夫岂止是不错。 可是，打完她就是一场乱斗。 然后闹到学校，挨处分，再被取消奖学金资格。 我平静的看着她：“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今天就面对面的骂出来好了，今天过后，你就不要在外面乱说了。” 我越是退让，白沫瑶就越是得寸进尺。 她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你这么怕谣言？看来那些都是真的。” 她走到我身边，声音清晰又恶毒的说：“你真的跟你后爸搞过？你、好、脏、哦——” 我侧脸看着她：“说完了？” 白沫瑶嘴角一抽，扬手就要挥巴掌。 我正要躲，就听呼的一声。 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拦在空中。 白沫瑶咬牙回头：“他妈的谁啊……啊！” 那人一把将她甩到一旁去了。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季堪白来了。 但是，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是穿着华侨校服、一脸阴沉的湛零。 白沫瑶吓呆了，我也呆住了。 第187章 她是我的 在看到湛零的一刹那，我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想。 而这个猜想在白沫瑶胆怯的叫他「司零」的时候，变成了现实。 原来他就是司零！ 他竟然也在云城！ 开学之初，宋学诚对司零大加赞赏，可见他在华侨多么有人气。 如果司零就是湛零，当然有人气。 他那么优秀，那么好。 几个女生原本对我还是咄咄逼人的架势，这会儿见他毫不客气的推开白沫瑶，一时间摸不清到底是什么发展，全都懵了，也没人敢扶白沫瑶。 白沫瑶只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她发型乱了，裙子脏了，脸上尽是狼狈之色，可她不敢生湛零的气，只能不甘心的质问：“为什么？” 是啊…… 为什么…… 我也想问他为什么。 湛零站在我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沫瑶，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是我的，你不能动。” 白沫瑶面色灰败，旁边几个女生也发出了诧异的讶声。 可这话在我听来，只觉得屈辱，以及愤怒。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为什么让我不得解脱！ 他以为他在保护我吗？ 不是！ 我不需要！ 他凭什么！ 我看到他，只能想起有他存在的不堪的回忆！ 他的继父要侵犯我，而我的养母杀了他的继父，这是血债，这是事实！ 我和他，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我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 湛零没有追上来。 我心里很乱，家也没回，满腔怒火熊熊燃烧，再抬头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万华镜的音乐室外面了。 音乐室是乐队在东华街租用的简装房，东华街是云城有名的艺匠聚居区，此时天刚蒙蒙黑，音乐室里传来阵阵乐器声。 我就站在对面的街上，看着音乐室里的灯光，委屈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好想见到季堪白啊。 好想被他抱在怀里，听他安慰我啊。 但是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他，就只一个人站着抹眼泪。 热泪落下，被风吹凉，凉了又哭，哭了又凉。 我就这么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哭了好一阵，终于把委屈哭没了。 我缓过劲儿，吸吸鼻子，两手一抹脸，准备打道回府。 一转身，宁安辰就站在路灯下，涂了唇膏的薄唇衔着一根烟，微弱的烟火像星星一样，在薄暮中一闪一闪的，而他的脸就隐没在逸散的白烟里，目光不明的看着我。 我只顾着自己哭，完全没想到他会站在这儿。 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感觉他对我冷冷淡淡的，就算平时跟我讲话，好像也只是看在季堪白的面子上。 现在一想到我站在这儿，傻子一样一声不吭的哭了这么长时间，全被他看 分卷阅读141 到了，立刻就窘迫起来：“呃……你怎么在……抽烟……” 他掐了烟，丢在地上，踩上去轻轻一撵。 他走过来，很随意的反问：“你怎么在哭？” 我脑子又开始乱了，只能强行稳住自己，挣扎的说：“你不要告诉季堪白。” 宁安辰已经走到我身边。 他身上有烟味，但是淡淡的，有点像青草，并不难闻。 他依然没有回答我，只是问：“你为什么哭？” 第188章 过夜 我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破事告诉宁安辰，只能强笑一声，说：“真的没什么，只是遇到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我该回去写作业了，你忙吧。” 我正要走，他突然向我伸出一只拳头。 见我傻站着不动，他说：“手伸出来。” 我伸出手。 他在我手心放了一颗糖。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拿着那颗糖，愣愣的目送他离开。 回家路上，我把那颗糖吃了，玻璃纸留在口袋里。 突然感觉，宁安辰好像也不坏，只是话比较少，语气也冷，容易让人误会而已。 我是一个人住，一回家就不受约束，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想看书看到几点就看到几点。 季堪白在外敲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我刚写完作业，正准备煮面。 我开门让他进来，他果真带了小蛋糕，见我还没吃饭，就说：“我也没吃，给我煮一碗。” “好啊，你要煎蛋还是水煮蛋？” 季堪白走进厨房，从背后搂着我的腰，把脑袋搁在我头顶上轻轻的蹭：“怎么方便怎么来吧，我饿了。” “嗯。” 我一开口，他就凑近我的脸嗅了嗅：“我不在的时候吃了什么？好甜。” 大概是那颗糖吧。 我说：“你是饿晕了吧，面还没下呢。” 他嘿嘿一笑，亲亲我的脸。 我盖上锅盖，把他推出厨房：“好啦，你先坐在外面等，厨房热。” 小厅早换了瓦数高的灯，我一出去，就被他揪到身边仔细的看：“眼睛怎么肿了？哭了？” 看来宁安辰没跟他说。 瞒是瞒不过去的，我就敷衍的说：“是啊，今天看了雨果的《悲惨世界》，芳汀好惨啊。” 季堪白说：“芳汀是跟错了男人，你可没有。” “对啊，你说的对。” 他这句话戳中了我的心，我忍不住依偎着他，想跟他贴的更近。 季堪白倒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热情，也高高兴兴的抱住了我。 但是没一会儿，他就把我推开了，面带尴尬的转过身：“你听，水是不是开了？” “哎呀，真开了！” 我赶紧跑进厨房煮面，又抓紧时间切辅料，煎鸡蛋。 不一会儿，两碗面就做好了，出锅放上鸡蛋，撒上葱花，滴几滴香油白醋，再盛一碟自己做的酱菜和油炸花生米，也算一顿家常晚饭。 季堪白吃完又在我家写作业，我坐在一旁，一边吃小蛋糕一边看书。 房间很安静，只有小风扇的呼呼风声，书页翻动的哗哗声，还有他落笔的哒哒声。 我吃完蛋糕开始犯困，没坚持一会儿就趴在桌边睡着了。 等我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我躺在卧室的小床上，床尾放着风扇，肚子上盖着被子。 看来是季堪白把我抱进来的，他已经回家了吗？ 我揉着眼睛下床，走到小厅一看，惊讶的发现季堪白没走，正可怜兮兮的趴在矮桌边上睡觉。 半地下室很闷热，他把风扇搬到房里吹我了，自己在外面热的汗流浃背，衣服头发都湿了一半。 我赶紧把风扇搬出来吹他。 他受了凉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缱绻，暗哑的嗓音带了异样的情绪，温柔浓稠得几乎化不开：“早啊，苏小九。” 第189章 风语 虽然已经和季堪白在一起快三年了，但我还是被他这种「媚惑」的模样激得心里怦怦跳。 我的脸开始发烧，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床上睡一会儿？” 他菱唇一勾，露出了坏坏的笑：“虽然你很热情，但是不行，我可是守身如玉的男人，不会被你诱惑的……” 我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站起来：“我要做早饭了！你想吃什么？” 季堪白站起来，碍于地方小，伸了个局促的懒腰：“早饭就不吃了，我得回家洗澡换衣服，中午要做我的盒饭啊，咱们放学天台见。” “嗯。” 虽然我经常给他带午饭，不过他在这里留宿，确确实实是第一次。 昨晚我睡的很沉，他没有叫我，又没我家的钥匙，不能锁门，就干脆睡在小 分卷阅读142 厅里了。 我们都知道，他这么一早从我家出去，被小区的人看见又要说三道四。 不过，我们从没有跨越过那条线，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问心无愧。 …… 坐在教室里，我有点恍惚。 昨天遇见湛零就像做梦一样，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数学老师提问我两次，我都在走神，她很生气，觉得我是月考考好就飘了，让我下课跟她去教职员室。 这下真是够呛。 这位胡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罚人抄写公式概念是常有的事。 不过她教学经验丰富，还是特级教师，学生对她都很服气。 谁叫我自己走神撞她枪口上，只能自认倒霉了。 下课，我跟着她去教职员室，路上遇见季堪白。 我们两人心照不宣的没跟对方讲话，但胡老师看见睡眼惺忪的季堪白，恨他上课没精神，干脆把他也叫上了。 然后我们俩就跟在老师身后，在走廊上溜达一圈，进了教职员室。 进去先挨骂。 骂他态度不行，骂我上课走神，倒是没说我们俩谈恋爱怎么着。 然后就是罚。 季堪白要抄开学以来的所有概念，三遍。 我要默写开学以来的所有公式，错一个漏一个都要写二十遍。 抄写和默写的作业，放学之前要交给她，不写完不能走。 我们俩灰头土脸的走出办公室，苦哈哈的对视一眼，各回各班。 这么一来，我倒是没心情想湛零了，一有空就对着目录默写，生怕错漏。 中午，我上天台等季堪白，他是夹着作业本和课本上来的，一见我就诉苦：“你得罪大胡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也要被罚？” 我说：“正好给你一个查漏补缺的机会。” 他也就发发牢骚，没敢真的怨我，我们俩吃完午饭，一左一右的趴在水泥台子上写字。 跟他懒散的外形相悖的是，他写字倒是挺快，没一会儿就写完了，然后用书盖着脸，枕在我腿上睡大觉。 我也齐活了，拿着他的作业本，看着上面有棱有角的字体，由衷的羡慕：“你的字真好看。” 他说：“想学可以拜我为师。” 我隔着书在他脸上按了一下。 书底下传来他的笑声。 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我也放松了肩膀，仰头看着天空。 天高云阔，风语如歌。 如果湛零没有推开天台的门，冷着脸站在我面前，我想，我的心情会好很多。 第190章 不该继续交往 如果说上次看见他像在做梦，这次看见他，就像当头一棒了。 他怎么来了！ 昨天我慌里慌张的就走了，今天离近了一看，就感觉到他变了好多。 湛零又长高了，眉眼并没有太大变动，但面部线条变得更加有棱有角，给人一种冷硬肃杀、难以亲近的感觉。 那双漆黑的眼睛也曾经明亮过，温柔过，可是现在，里面没有眸光，只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凉薄。 因为太惊讶，我还是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不明所以的仰头看着湛零。 而季堪白也察觉到脚步声醒过来，摘了脸上的书，一言不发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然后，他坐起来，懒懒的对湛零说：“是你，你来干什么？” 湛零语气冷漠，开门见山：“你和苏庭芜在华侨和雅安传的不堪入耳，你就一点都没听说？” 季堪白起身，针锋相对的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管不着。” “你总该为她的名声想一想。” “不管她名声好坏，她都是我的女朋友，你似乎管太多了。” 眼看这两人的语气都冲冲的，我担心他们吵起来，于是也站起来，拉着季堪白：“算了，别说了，我们走吧。” 我没有跟湛零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湛零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们不能走。” 季堪白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把我搂在怀里，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有何指教？” 湛零的目光落在季堪白搂着我的手上。然后，眼皮没有波澜的抬起，他看着我们的脸，淡淡的说道：“你们不应该继续交往。” 听到这话，不止季堪白冷笑起来，我也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确实是管太多了。 我和季堪白交往，被人说了难听的话，跟他湛零有什么关系？ 只要湛零自己不说，就没人知道我们过去的交集。 他的新身份那么有来头，人在华侨又那么受欢迎，估计也没人会专门跟他过不去。 季堪白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是请你指教，不是要你信口雌黄。你要是真为她好呢，就该去看看到底是谁传的流言 分卷阅读143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风就是雨，张嘴就要拆散我们。” 说着，他扭头看着我：“走了，苏小九。” “嗯。” 我把饭盒和书本装进背包里，看也不看湛零一眼，跟着季堪白下了天台。 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湛零似乎还停留在过去。 可我，不要停在原地。 我们往楼下走的时候，午休也快结束了，走廊上有同学三三两两的走，路过的无不诧异的看着我们。 我这才想起来，季堪白还牵着我的手。 可季堪白就跟没看见他们一样，一路牵着，还牵的死紧。 眼看快到教室了，我只能叫住他：“季堪白，到了。” 季堪白这才回过神，恍然醒悟一般的松开我的手。 他转过身，欲言又止，最后只露出了一丝苦笑：“放学在门口见？” “好啊，我们一起回家。” 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就回教室里去了。 下午快要上课的时候，学生偷拍湛零的照片已经在班里传开。 “哇，他好帅！” “听说他就是司零，云巅的少东，华侨的校草！” “华侨的人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他还没有女朋友吧？真想天天看见他啊……” 我一手支着脸，无语的看着窗外。 天天看见他？ 还是算了吧！ 第191章 结婚证 我没有把湛零的到来当一回事，因为我并不是博爱的人，精力也有限，不可能天天想着他的事。 毕竟我们曾经相依为命（也可能只是我自己这么认为），既然分开，就应该分的体体面面，断的干干净净。 我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季堪白却不这么想。 晚上他来我家吃饭，忍不住说道：“那个湛零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早就没有联系了吗，他怎么突然来找你？” 我咬着筷子，犹豫一会儿，决定把自己去华侨找白沫瑶的事据实相告，因为我不想跟季堪白有隔阂。 季堪白听了这话，宽心不少：“原来是这样……所以那天晚上你哭不是因为看了《悲惨世界》，而是因为湛零吗？” 听他旧事重提，我有点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就不要再问我了。” 季堪白却不肯让我蒙混过关：“你是不是仍然放不下他？” 我想了想，说：“不管放下放不下，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我说的是实话。 季堪白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凑过来，伸手把我抱进怀里。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沉重。 我放下筷子问他：“怎么啦？” “苏小九，我有点乱。” “乱什么？” 他抱紧我：“我不知道，就是乱……他改头换面，来者不善……特别是他看你的眼神，我很讨厌。” 我哭笑不得。 湛零能用什么眼神看我？ 无外乎怜悯和内疚吧。 我拍拍他的手臂：“你想多了吧？这样，以后我只要远远看见他就躲开，行了吧？” 季堪白长叹一声：“为什么我们还没长大？如果把你娶回家，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是吗，你等等。” 我推开他手臂，把背包拉过来，从课本上撕下空白页，然后在纸上大笔一挥—— 结婚证…… 季堪白坐在一旁，看着我写了这三个字，眼角眉梢都飞上了笑意，见我不动了，他就催促：“怎么不往下写了？” 我无奈的说：“我又没见过结婚证，不知道怎么写啊。” 他说：“笨，笔给我。” 然后他拿了我的笔，停在纸前，也不动了。 我问：“你怎么不写啊？” 他有点尴尬的咳嗽一声：“我也不知道结婚证是什么样的。”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 那时的手机还不是智能机，常用功能就是发短信打电话，我们谁也没想到上网查。 找模板这事儿，还得交给季堪白，他说可以回去看看老头的，到时候再郑重的写一份，等我们年纪到了，就用这张纸去换真的结婚证。 看他心情好了很多，我就把东西收起来，继续吃饭。 那张写有「结婚证」的纸，被我叠起来放在背包夹层里。 虽然没写成，但是只要想到那三个字，我就忍不住的笑，把季堪白都笑的不好意思了，他吃过饭，作业都没写就灰溜溜的跑了。 他走了以后，我又把那张纸拿出来，一遍遍的看，最后看得自己都快不认识那三个字了，这才把它重新收起来。 我也想快点长大。 第192章 领证 第二天中午 分卷阅读144 ，我和季堪白同聚天台上，他还特地买了一卷卡纸，一面红一面白，还挺像那么回事。 然后他对照他爸爸和季承墨妈妈的结婚证照片，严肃郑重的手写了一份野生老版结婚证。 “姓名：季堪白，性别：男，出生日期：XXX。” “姓名：苏庭芜，性别：女，出生日期：XXX。” “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发给机关：云城民政局。” “X年X月X日。” 字是他写的，红色的婚姻登记专用章是我用红笔画的。 季堪白嫌不够圆，我锤了他一拳。 事出仓促，没有合照，我们约好周六去拍照片。 结婚证一式两份，为了显示郑重，我们还分别签字，按了红指印，两份伪造证书看起来就像生死契约一样。 季堪白把两份证书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我拿着自己那份颇具份量的「结婚证」，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眼泪就掉下来了。 季堪白一见我哭，正高兴着也傻了眼，赶紧掏纸巾：“怎么哭啦？” 我捧着「结婚证」，抬头看他：“我们这样，就算成了？” 季堪白一愣，然后用力一点头：“嗯。” “咱们，真的在一起了？” “是的，在一起了，谁也拆不开。” 我又看了一眼那鲜红的指印，心里一个阀门好像被打开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整个个人就又哭又笑：“季堪白，你看……以、以后，我们就、就是一家人了……” 季堪白噗嗤笑出声，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是是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哭什么？吓得我还以为你后悔了。” “我才不会后悔呢！” 我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的把「结婚证」放到包里，原来那张写了「结婚证」的白纸也没丢，夹在卡纸里面了。 季堪白说：“今天我们领了证，应该干点有纪念意义的事。” 我好奇问他：“干什么有纪念意义？” 他说：“今晚我们出去大吃一顿，然后回家写作业，再然后……”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还等着他的下文，见他不说了，忍不住问：“再然后呢？” 他带着镇定自若的微笑，说道：“接吻。” 我一愣，反应过来后，脸就腾的烧起来了。 我们亲过不少回，不过一般都是亲亲额头，亲亲脸。 以前也不是没接过吻，但是那种时候头脑比较混乱，情绪比较激动，事后也不好意思再提。 现在突然听他这样认真的说出这两个字，那种感觉是很不一样的，我突然想起他睡饱时那种慵懒满足的表情，心脏开始擂鼓一样的咚咚直跳，血也一阵一阵的往头上涌。 这刺激，有点过头了。 他本来也有点强作镇定，见我比他还害羞，不由的笑起来：“苏小九，你在想什么？脸好红。” 说着，他伸手捏我的脸。 一捏，他愣住了：“怎么这么烫？” 然后倾身过来，要贴我的额头试体温。 我这会儿正鸡血上头，能不烫吗？ 更要命的是，他的手凉凉的，摸得我有种异样的感觉。 眼见他靠近，我一把推开他，提起包站起来：“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说完撒腿就跑。 季堪白在后面，笑吟吟的喊：“晚上约饭！别忘了！” 第193章 机会 计划赶不上变化。 到了快放学的时候，万华镜来活儿了。 原本乐队预定在下周六演出，但是酒吧老板想让他们先用《滚烫银河》预演一次，因为晚上有个音乐制作人会到酒吧，老板想让制作人看看万华镜。 约饭只好推迟，不过季堪白把我也带去了，路上悄声告诉我，虽然今天的大餐吃不成了，但吻是一定要接的。 真是羞死人了。 可是又好期待。 我跟他出现在酒吧的时候，宋学诚和宁安辰他们已经到了，看见我们两个手拉手甜蜜蜜的样子，几个乐队成员都开始起哄。 季堪白说了他们两句，然后让宋学诚带我去休息室吃东西写作业。 宋学诚插不了演出的手，也就只能干点类似带带我、点外卖这样的杂活。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今晚演出的期待和热情，一进休息室就喋喋不休的跟我说话。 原来，那个音乐制作人还挺有来头，名叫詹姆斯?杨，美籍华人，精通爵士摇滚，目前就职于一家中外合资的唱片公司，正在发掘有潜力的新人乐队。 现在内地加上港台的流行音乐榜上，排行前十的歌曲有一半都出自这家公司，其中三首都是这个詹姆斯操刀的，风头都盖过老牌的音乐教父了。 分卷阅读145 为了入詹姆斯的眼，现在的新人乐队几乎要挤破头。如果万华镜可以被他看中，那就等于一步登天，直接就能签约大公司，拿下大制作，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云云…… 他口沫横飞说的起劲，我也不好说自己对流行音乐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端了一杯水给他。 宋学诚一口喝完，尿急似的夹了夹腿：“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好紧张啊。” 我接不上话，只好问他：“你作业写完了吗？” 宋学诚语塞，干脆转移话题：“你和季堪白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 反正休息室只有我们两个，我也不谦虚了：“那是。” 宋学诚见我有点眉飞色舞的意思，忍不住拉着我的胳膊晃：“又有什么新进展了？说说呗！” 「结婚证」是我和季堪白的秘密，就算是宋学诚我也不想让他看。 我说：“不要晃了，我们跟过去一样。倒是你，整天跟着乐队跑，月考成绩怎么样？” 一听这茬，宋学诚就苦了脸：“我可能又要请你给我补习了……这次考试我退步了50名，我爸看了成绩单，脸都黑了。” 我老感觉宋学诚像个弟弟，要么就是外甥，侄子，很让人操心。 我叹了口气：“你还是好好学习，让你爸省点心吧。” “那行，你教我怎么背英语单词吧，我这科最偏，根本不开窍，怎么背都记不住。” “好吧。”我拿起他满是涂鸦的英语课本，定了定神，说道，“你不要死记硬背，用词根词缀来记忆，就像这个ab、ac、af之类的词缀加在单词前面，表示的是「一再」和「加强」，比如affable，是af+fable……” 听了一会儿，宋学诚一拍大腿：“简单！我会了！” 看到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是该怀疑他还是相信他。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阵阵吹拉弹唱的声音，宋学诚把书一丢，拉着我就往外走：“走走走，占位置去，演出就要开始了！” 第194章 冤家路窄 今晚来到酒吧的乐队不止万华镜，还有两支大学生乐队和三个双人组合。 酒吧是与学校完全不同的小社会，来到这里喝酒跳舞的男生装扮时髦，女生穿着大胆。 啤酒小妹穿着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从我们跟前走过去的时候，宋学诚居然冲着她们biubiu的吹口哨。 啤酒小妹比我们大，见到宋学诚就笑骂：“小色坯。” 有的小妹看宋学诚可爱，还轻轻打了他一下，宋学诚不生气，跟她们摇头晃脑，挤眉弄眼的。 啤酒小妹抱着啤酒箱走了，我惊讶的看着宋学诚，他后知后觉的缩缩脖子：“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说：“万华镜不是第一次来这儿演出吗？不过，你看起来倒是很熟络的样子。” “其实我对这里并没有很熟，都是在金鼎耳濡目染的。” 眼见他毫无愧疚的把皮球踢给宁家的KTV，我不禁摇头叹息。 可怜的宁安辰，就因为家里开了个KTV，一年到头得替宋学诚学坏背多少黑锅。 舞台上有人报幕，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之中，演出开始了。 最先上场的是一个大学生乐队，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他们穿的是统一制服，挺精神，开场后还掀起一波小高潮，连唱两首，然后志得意满的下去了。 宋学诚暗笑一声：“如果都是这水平，咱们稳赢。” 我喝了一口雪碧。 宋学诚在这方面是内行，我就不多嘴了。 然后就是几个双人组合轮番上，一会儿唱热歌一会儿唱情歌，另一个大学生乐队也上台了，宋学诚说水平都不怎么样。 他还拉着我，偷偷示意角落，说詹姆斯就坐在那儿。 我看过去，发现角落里有张半明半晦的脸，那男人三十多岁，脸上有混血特征，下巴正中央蓄了一抹短短的小胡子。 他穿着深色V领衬衫，头发打理的很清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托着脸，手指上戴了好几个银色指环，看起来儒雅时尚，风流倜傥。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生。 那女生背对我，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漂亮的白纱裙，微卷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后脑靠上，夹着一只大大的雪纺蝴蝶结，看起来像个小仙女。 我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等她扭头看向舞台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侧脸，攥着杯子的手猛地一紧！ 是啊，怎么不相识呢？ 那女生，分明是湛露啊！ 湛零来了，湛露也在。 既然都来了，楚月华还会远吗？ 湛露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看了看舞台就继续转过去跟詹姆斯说话了，两人有说有笑的。 但是我已经无法平静。 我想立刻离开这里。 我并不觉 分卷阅读146 得湛露如果认出我，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我。 她跟詹姆斯看起来那么熟络，如果让她知道我和万华镜的关系…… 不管她会不会在人前诋毁万华镜，我都不想冒这个险。 我刚一起身，宋学诚就抓住我的胳膊：“小面，干什么去？” “我……我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别啊，马上就到万华镜了。”宋学诚硬是把我按在座位上，“哎哎你看，他们出来了！” 我抬起头，正好和登上舞台的季堪白四目相对。 他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和其他队员走到自己的位置。 万华镜是今晚颜值最高的乐队，特别是化了妆的宁安辰一出场，女观众就疯狂的尖叫起来。 现在，我和季堪白对上眼，走不了了。 我只能坐下，心里七上八下，暗暗祈祷这场演出一定要顺利结束。 第195章 我是来找你的 万华镜发挥很稳定，甚至超常。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全场静默片刻。 然后，我第一次见识了粉丝的疯狂，他们的叫声几乎把酒吧的天花板都掀起来。 表演终于结束，我也没心情看那位伯乐是什么表情，拉着宋学诚说了一声我要去洗手间，然后就从人群里挤出去了。 回到休息室，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之中。 想起湛零湛露兄妹，除了头疼，还是头疼。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 湛零已经知道我在雅安，要是他再像那天那样，穿着华侨的校服到学校找我，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我和季堪白交往这些年，已经听了不少难听话。 季堪白不把流言当回事，照旧我行我素。 我表面上，也不当一回事。 可事实上，我没他那么坚强。 如果真的不在乎，我也不会去华侨找白沫瑶，想要止住那些流言了。 因为那些话真的很伤人。 如果发生了性侵案件，人们一开始或许会同情那个不幸的受害者。 可是，没多久，性侵犯就会变成隐形人，人们就只记得受害者曾经遭遇过性侵，是个脏女人了。 被猥亵也是一样。 “你并没有因为被强暴就失去贞操”，这样的漂亮话，谁都会说。 可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是不一样的。 我怕这种话传的多了，季堪白会慢慢的改变心意，嫌弃我。 如果他觉得我脏，不要我了，我不怨他，真的不怨。 大概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朋友不干不净的。 我只是舍不得。 他那么好。 我简直无法想象他离我而去、和另一个女孩恩恩爱爱的画面。 我受不了。 哪怕只是有一丝这样的念头，都会觉得心如刀绞。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我大概会难过的死掉。 我拿出背包夹层里的「结婚证」，一遍遍的看。 想起他写下证言时那认真的表情，我心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唉，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最近老是这么多愁善感？ 季堪白早就说过，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不要我。 就算我对自己没信心，也该对他有信心才是啊。 我拍拍自己的脸，合上「结婚证」，正要把它放进包里，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我吃了一惊，胡乱的把「结婚证」往书包下面一塞，紧张的看过去。 是宁安辰。 他还穿着演出服，只不过脸上的舞台妆已经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洗干净，他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嘴唇却过于红润了，给人一种妖异脆弱的感觉。 我跟他不是很熟，不敢跟他随意，他一进来，我还以为他是来找宋学诚的，就站起来说道：“宋学诚不在。”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房间，反手关上门，声音冷冷清清的：“他不在正好，我是来找你的。” 我惊讶了，然后又担心起来：“是季堪白的事吗？” 他已经不急不缓的走到我跟前。 听到这话，他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声音带着隐隐的压迫：“不是。” 说着，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后颈，低头就吻了下来！ 当他的嘴唇碰到我的时候，我毫无心理准备，直接站在原地傻了眼！ 他…… 他在…… 干什么？ 第196章 血污 那是一个狂风骤雨般的吻。 宁安辰带着一股不罢休不后退的狠劲儿，吻的我窒息，头晕，腿软，喘不过气。 最初的呆愕过后，我回过神，死命的 分卷阅读147 推他。 可他死死抓着我的后颈，我转不动脑袋，也挣不脱钳制，只能眼睁睁的任他动作。 他闭着双眼，垂下来的眼睫毛扫着我的脸。 他的嘴唇还残留着唇膏特有的甜味，厮磨之间，可能也染到了我的嘴唇上。 他的演出服上系着半肩斗篷，随着他搂抱我的动作，斗篷垂下来，将我们罩在其中。 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他把我抵在桌子上，碰掉了背包。 我摸到了我和季堪白的「结婚证」。 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宁安辰吻到眼泪，动作一顿。然后，他用力的吮了两下，终于睁开眼睛，放开了我。 他的表情和过去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脸色比刚进来的时候多了一丝绯红。 我推开他，运足力气，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他站着没动，被这巴掌打偏了脸。 我看着他，气得浑身发抖，又不知所措。 他到底发什么神经？ 就算真的发神经，为什么要强吻我？ 他明明知道我是季堪白的女朋友。 他明明知道。 我蹲下去，用手心重重的蹭了一下嘴唇，又用手背蹭掉脸上的眼泪，然后捡起背包，抓着「结婚证」，头也不回的跑出休息室。 刚出门，宋学诚就提着外卖袋子从走廊转过来了，一边走一边愉快的叫我：“要庆功了小面……小面！小面？” 他一喊，我跑的更快，很快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我一口气跑出三条街，等跑不动的时候，我的脸上已经全是眼泪。 嘴唇没有知觉，又肿又麻。 被宁安辰抓过的后颈僵硬生疼。 我找了条街边长椅坐下，低头看见一路抓着的「结婚证」。 抓得太用力，卡纸都皱了。 我把它摊在腿上，想把它抚平，但是热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一缕缕滑下，滴在纸上，把我和季堪白的名字都弄花了。 看着这张无法补救的「结婚证」，我只觉得又恐又慌，又苦又痛。 吻我的是宁安辰，季堪白的表哥。 我该怎么跟季堪白说？ 我的名声本来就够坏了。 如果宁安辰不承认怎么办？ 如果季堪白不信我怎么办？ 我会不会背上勾引宁安辰的黑锅？ 脑子里有一根弦在不断的绷紧。 它一直在绷紧，细到极致还在拉长。 可能过了一小时，也可能过了一分钟。 我听到了「铮」的一声。 弦断了…… 两滴血落在「结婚证」上，在眼泪洇出的残痕中迅速扩散，盖住了证言。 我茫然的抬手一抹，抹了一手血。 鼻血…… 这一幕太有戏剧性了。 我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一声喊叫把我从混沌里拉到现实。 “苏小九！” 是季堪白。 他不顾车流，直接从马路对面跑过来。 路上司机吓得不轻，几只拳头伸出窗子，几颗脑袋也探出来，对他又叫又吼。 季堪白不予理会，他冲到我跟前，手忙脚乱的掏出纸巾捂住我的鼻子，惊慌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宋学诚说你哭着跑了，谁欺负你了？” 他这么一问，我就更委屈了。 我不顾自己鼻血还没止住，抽噎着搂住季堪白汗涔涔的脖子。 我真想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还没开口，突然眼前一黑。接着，我的意识就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第197章 我吻了她 时隔三年，我又进了医院。 原因不明的头痛，昏厥，流鼻血…… 季堪白把这些告诉医生，医生就给我做了个透彻的脑CT。 现在，季堪白站在床前，手里拿着检查报告，脸色很不好看。 “是脑震荡，医生说已经好几年了。”他很自责的看着我，“是不是初一被关厕所那次受的伤？都怪我平时没有注意你的身体，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 我醒过来以后，除了眼睛哭肿，脑袋并没什么不适。 看着他担忧的神色，我打起精神，微笑着安慰他：“我没事的，不信的话，转个圈给你看？” 季堪白笑不出来。 他放下片子，把我抱在怀里，后怕的说：“你知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吓死我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虽说我有脑震荡，但平时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能只是当时情绪太激动了，又一阵猛跑，所以才会晕倒流鼻血吧。 见我敷衍他，季堪白生气了：“最好是这样！现在，你跟我老实 分卷阅读148 交代，昨晚为什么哭？为什么一个人跑那么远？不要再说是因为芳汀了。” 他这么一问，我就觉得嘴唇好像还是肿的。 被宁安辰强吻，哪怕只是回想，我都觉得匪夷所思，更不用说告诉季堪白。 可是，我不是应该对他坦诚吗？ 正犹豫着，宋学诚来了，一见面就飞奔过来：“小——面——啊——” 虽然他偶尔浮夸，但一旦交心，待人还是很真诚的。 他的到来打断了我和季堪白的对话，季堪白一脸嫌弃的看着宋学诚，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宋学诚是来探病的，左手一箱脑白金，右手一提红参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探望年过花甲的董事长。 “你怎么会有晕倒这毛病呢？是不是平时营养跟不上，太虚了？” 宋学诚只知道我晕倒，不知道是因为脑震荡。他三两下拆了红参的箱子，拿出两支像速溶咖啡一样的条状袋，然后撕开包装递给我：“里面就是红参饮料，大补的，就着袋子喝，别洒了。” 我有点为难的看着季堪白，不知道能不能喝。 季堪白从他手里抽了一支喝掉，说：“没什么怪味儿，喝吧。” 我这才接过来喝掉。 宋学诚扭头看见片子，问季堪白：“查出小面是什么问题了吗？” 季堪白也没瞒他：“脑震荡，医生说以后不能过度紧张，也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宋学诚听说，立刻看向我：“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打你头了？还有哇，你昨晚为什么会哭着从休息室跑出来？” 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把跑偏的话题轰回轨道。 这下，季堪白和宋学诚都看着我。 面对他们那探究关切的目光，我简直无地自容，一张脸红了又白，一颗心怦怦直跳。 那句话卡在我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从血管里流过的突突声。 就在这时，宁安辰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吻了她，她就哭了。” 第198章 非亲非故 话音落地，毫无准备的我感觉自己一下子掉进冰窖里，连指尖都冻透了。 宋学诚直接吓傻，他本来是坐着的，这会儿也跳起来，张大嘴看着走进来的宁安辰。 季堪白倒是一贯的干脆。 他走过去，连个招呼都不打，一拳把宁安辰打翻在地。 宁安辰坐在地上，抬手蹭了一下脸，从嘴角蹭下一道红。 宋学诚站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是去拉架还是袖手旁观，只能茫茫然的看着我，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结了：“小面……他，他说真的？他没开玩笑……怎么可能啊……” 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这件事，总归是要解决的。 既然已经提出来，现在就是解决的机会。 我下了床，把季堪白从宁安辰跟前拉开。 他是真的很生气，整个人都紧绷绷的，我拉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宋学诚，手臂一紧就要甩开，但扭头看见是我，那力气一下子就卸掉了。 他看着我，那目光哀伤的让人心疼：“因为是他，所以你才不肯说？” 我说：“嗯。” 季堪白咯咯的捏着拳头，又转向站起来的宁安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 宁安辰目光空泛，声音平静：“不为什么。昨天晚上才发现她长的挺漂亮，想吻就吻了。” 这一次，不用季堪白动手，宋学诚就扑上去了。 他把宁安辰按在墙上，一边吼一边哭，仿佛被强吻的是他：“你怎么能这样啊！小面是我们的朋友，也是季堪白的女朋友啊！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对得起季堪白吗？” 宁安辰依旧没有躲开，只是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轻佻的说道：“她只是女朋友而已，跟我非亲非故，我就是亲了她，又能怎么着？” 说着，他又面带嘲讽的看着宋学诚：“你也不比我高尚多少，躲在朋友这层虚伪关系的背后接近她，你倒是挺乐在其中的嘛。” 宋学诚没想到宁安辰会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挥拳就往他胸口砸。 但是这一次，宁安辰没继续当沙包，一脚就把宋学诚踹的后退好几步。 他冷冷的看着宋学诚，说：“你可没资格打我。” 说完，他微微皱眉，抬手用拇指的指腹擦去了唇角的血，又看着我和季堪白：“我来就是让你打这一拳，现在你们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我走了。” 季堪白说：“你站住，我们出去说话。” 宁安辰居然没拒绝，甚至淡淡一笑：“好啊。” 我拉着季堪白，担心他们出去打架：“算了，季堪白，不要去，这件事就当过去了吧……” 季堪白却挣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这是男人的事 分卷阅读149 ，你不要插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了。 我拦不住，正想跟出去，看见宋学诚还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看怎么可怜。 我只好走过去，伸手要晃他，他却突然后退一步，眼睛也不敢看着我，刚进门时的高兴劲儿全没了。 我吼了他一声：“喂！宋学诚！” 宋学诚一愣，有点慌乱的抬起头：“小、小面，我……” 我拍拍他身上的脚印，拽着他就往外走：“我什么我啊，你那两个表哥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他们打起来了，你这表弟难道在一旁干看着不劝架吗？” “当然不行！走走！劝架去！” 他一马当先的冲在前头。 我松了口气，也跟上去。 第199章 招人惦记 季堪白和宁安辰走到病房后面的花园。 病人上午要查房和输液，这时候花园里没什么人，我和宋学诚追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季堪白又出了拳。 这一次，宁安辰没再忍耐。 我知道季堪白会打架，但是没想到一身书生气的宁安辰动起手来也不遑多让。 两人一交手就跟仇人一样，一边吼一边打。 他们打起架来不像动作电影那样上下翻飞，花俏帅气，完全就是拳拳到肉的粗糙打法，看着都疼。 很快，宁安辰被季堪白一个过肩摔捺在地上，季堪白压着他的肩膀，专往他脸上揍。 不一会儿，宁安辰翻了身，也专揍他的脸。 季堪白吼：“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宁安辰也吼：“人都给你了，我亲一口也不行？” “你还敢说！” “怎么不敢？” “打死你！” “你试试！” 他们打得太凶了，宋学诚过去都拉不动，那两人还一齐把他踹开，吼他：“滚开！” “没你事！” 宋学诚被踢出战局，摔了个屁墩，他又气又委屈，坐在地上，像只小狗一样看着我：“小面……” 眼看那两人打得头上脸上都是血，像疯狗一样，我再害怕也得过去。 这时，又轮到季堪白被按倒了，我过去抓着宁安辰的胳膊，喊了一声：“别打了！” 宁安辰就真的没再打，他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拳头。 宁安辰在舞台上打扮的再怎么不像人类，卸了妆也是无可置疑的帅哥一枚，不过现在已经被季堪白打成猪头，脸足足肿了一圈，还五颜六色的。 我推开他，把季堪白扶起来。 季堪白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皮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时，医院保安队也看到我们，几个保安跑过来，领头的队长大叔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们几个怎么在医院打架？” 宋学诚赶紧站起来说道：“没事没事，我们都是亲戚，发生了一点口角，已经打完了。” 队长看了季堪白和宁安辰一眼，有点头疼的说道：“你们这些半大孩子，下手就是没个轻重，多大点事？一家人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吗？” 季堪白冷冷的说：“商量不了。” 宁安辰也冷笑一声。 队长瞪着他们：“嘿！还不服气！” 季堪白就没服过谁。 他眼神一沉，我赶紧拽住他，向队长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现在就走。” 队长这才作罢，把我们放走了。 他们俩都破相了，我们只好一路去看医生。 过了十分钟，宁安辰顶着满脸纱布出来了，看见我和宋学诚也不说话，冷着脸走了。 宋学诚叹了口气，认命的追上去：“哥，等等我！我送你。” 没一会儿，季堪白也出来了，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袋靠着后面的墙壁，一言不发，郁郁寡欢。 我坐在一旁，心疼的看着他的脸：“是不是很疼啊？” 季堪白垂着肿成栗子的眼皮：“是很疼。” 他是为了我才打架的，打的还是表哥，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后不要打架了。” 季堪白微微侧脸看着我，声音疲惫：“身上再疼，也没有心疼。我觉得自己很失败，苏小九，你这么招人惦记，我却……保护不了你。” 他是带着微笑，自嘲的说出这番话的。 可我听在耳中，在感到揪心的同时，突然无端端的害怕起来：“你……你是不想跟我交往了吗？” 第200章 一直，一直 季堪白惊讶的看着我。 当他确定我是真的在害怕的时候，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不顾伤痛的搂住我：“唉呀，怎么可能啊小傻瓜！你怎么会担心这种问题？” 就算他这么说，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可是，宁安辰，他，他 分卷阅读150 亲我，你不生我的气吗？” 季堪白板着脸：“他怎么亲的？” 一想起那时，我有点窒息。 季堪白也没逼问，而是直接把我拉到消防通道去了。 我正疑惑着，他突然捧着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庄重的吻。 我愣了愣，没觉得讨厌，顺从的闭上眼睛。 他吻的很认真，一点点的往下，睫毛扫的我的脸很痒。 我想抓抓脸，可刚抬手，他就抓着我的手腕，用力按在我身后的墙壁上。 我受惊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我们之间的气氛已经变了。 刚才是温风细雨，现在成了乌云压城。 季堪白无声的看着我，眼里有不甘也有委屈。 还有让人心惊的愤怒和疯狂。 他紧紧的盯着我，似乎是有话想说，但说不出口，只能扣着我的手腕，越抓越紧。 我吃痛的皱了一下眉。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和阴郁。 “我不会跟你分手的。” “苏小九，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的人，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这样危险的神色。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任性的方式宣布我们之间的从属。 一般的恋人大概会聊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 我们的对话却又是人，又是命，仿佛下一刻就要去跳崖似的。 不过—— 就算跳崖，如果是和他，我也不怕。 因为，再也没人像他这么爱我。 我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颤抖的嘴唇。 他愣了一瞬，垂眸看着我。 我抽泣一声，也抬头看着他。 季堪白看起来有点疑惑，缓缓松开了我的手。 我立刻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再度吻了上去。 第一个吻，是我愿意成为他的。 第二个吻，是我确定成为他的。 季堪白一动不动。 明明是他起的头，现在却表现得麻木不仁。 但是我吻着他，他就像吸了水的干海绵一样，一点一点的活过来了。 他把我抵在墙壁上，开始回应我。 消防通道不过一门之隔，外面是人来人往，我们在里面吻的难解难分。 我没坚持多久就开始头晕腿软站不住，季堪白伸手一捞，把我搂在怀里，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好气又好笑的说：“真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我不服气，想呛他一句，但是看着他伤痕累累的猪头脸，决定还是不跟他计较了。 但是，还有件事。 “季堪白，我的「结婚证」坏了。” 季堪白说：“多大事儿，等会儿咱们补办一张，再过塑，保证防水耐着撕不烂。” 我说：“照片还没贴呢。” “医院外面就有照相馆，咱们现在照了，下午就能把证补办好。” 我说：“不要，你看你的脸，都肿了，拍出来的照片肯定不好看。” 他摸摸自己的脸，懊悔的说：“可恶。” 我笑起来。 他叹了口气，牵着我往病房走。 我喜欢他牵我的手。 今天，他的手「光荣负伤」了。刚才，他也是用这双手捧着我的脸吻我…… 那个饱含深情的吻像定格在最绚烂时刻的焰火，只要一想起来，我就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 我是他的。 不管外界如何，我们的感情也不会变。 我和他，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第201章 和好 我出院后才知道，季堪白退出了万华镜。 而那个时候，乐队已经和詹姆斯签约了。 乐队是宁安辰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季堪白退出乐队是为了我。 因为我，他放弃了一炮而红的大好机会。 我很替他惋惜，他看起来却很无所谓。 他安慰我：“本来就是随便玩玩，签约以后就要当主业了，那不是我想要的。”既然他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 就算放不下，我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说实话，我不想他专职玩音乐。 如果待在那个圈子里，总有一天，他会遇见湛露。 我倒不是怕季堪白看见湛露会变心，他又不是没见过美女。 我是担心，湛露会对他使坏。 不过，渐渐的，我觉得，季堪白可能不是「随便玩玩」。 他从初中开始就和宁安辰在一起学乐器，他学钢琴，宁安辰学吉他，万华镜说是宁安辰的乐队，但季堪白也是元老成员。 季堪白在家待的时间少，他就把电子琴送到我家来 分卷阅读151 了，学习之余，他就弹几首歌，放松放松。 可是，他自己大概意识不到，在弹琴的时候，虽然有意掩饰，但他还是会露出有点悲伤的神色。 看的我心里难受。 宋学诚跟我说，万华镜已经开始录制《滚烫银河》的唱片，虽然乐队又找了一个弹电子琴的顶替季堪白，但宁安辰总觉得录制效果不够理想，直到现在也没录完，詹姆斯都发过两次脾气了。 我知道，宋学诚是在旁敲侧击，希望我去劝季堪白回乐队。 我想了想，就跟宋学诚商量出一个计划，希望季堪白和宁安辰能和好，不然宋学诚夹在两个表哥之间也挺难做的。 于是，这周日，我和宋学诚各自找借口，把季堪白和宁安辰约到一家奶茶店。 这两人也分开一个多月了，一见对方都黑了脸，但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 他们俩大概意识到是我和宋学诚在搞鬼，虽然脸色很臭，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我和宋学诚蹲在公园的绿化带后面，见他们两人已经开始说话，这才放心的放下望远镜。 宋学诚感慨的说：“为了让他们俩和好，我们也算是用心良苦……小面，你不恨宁安辰强吻你吗？” 我说：“气过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本来这事儿就像个意外。” “你心真宽……不过宁安辰也真邪门，他干嘛要这么做啊？华侨有很多女生追他，他也不缺对象啊！难道……” 他浓眉一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只喜欢别人的女朋友？” 我哭笑不得：“别胡说，以后都不要提了，咱们走吧。” 宋学诚拍拍裤子站起来：“他们吃，咱们也吃，走，我请你吃烤肉。” 我说：“不了，我和季堪白说了中午在家……” 谁知，宋学诚直接给季堪白打了个电话：“喂，哥，你和对面的哥好好玩吧，我要带小面吃烤肉去了。” 也不知道季堪白是怎么回答的，宋学诚挂了电话就摇头晃脑的冲我笑：“得了，咱们走吧！” 好吧…… 我和宋学诚走出公园大门，一辆亮闪闪的豪车从我们跟前开过去。 宋学诚刚感慨一声云城的有钱人越来越多了，那车居然开回来，停在我们跟前。 车窗降下，穿着学院风便装的湛零坐在后面，转过头，神色淡淡的看着我：“上来。” 第202章 湛零的女朋友 回答湛零的是宋学诚。 他拉开车门就上去了：“哎呀，学长，这怎么好意思呢……小面，快上来呀！” 我：“……” 湛零：“咳。” 就这样，我们俩上了车，宋学诚坐在中间，一路上都在跟湛零说话，问了很多关于车的问题。 他并不知道我和湛零早就认识，还以为湛零刚才那一声是在叫他。 宋学诚是湛零的迷弟，从华侨开学那时就很崇拜他。 而湛零只把宋学诚当点头之交，对他的态度不算敷衍，也谈不上热情。 多亏宋学诚，路上我一句话都不用跟湛零说。 宋学诚全当湛零在让他搭顺风车，挺不客气的让司机把车开到烤肉店，下车的时候还跟湛零解释，说我胆小害羞，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吃饭，改天他再回请。 湛零垂着眼眸说：“不用了。” 然后车子就开走了。 我暗暗松开攥得紧紧的拳头。 宋学诚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怎么了？” 我勉强一笑：“没什么。” “小面，我可跟你说，虽然司零很帅，但你可别看上他了啊！不然季堪白会打死我的！” 我被他的想象力逗笑了：“怎么可能啊？” “那就行。”宋学诚带头往烤肉店走，一边走还一边八卦，“司零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叫湛露，跟我一样是一年级，长的也还行。司零是校草，湛露是段花。” 我愣了一下。 湛露算是我见过的女生中长得最好看的了，居然「长的也还行」，只是段花？ 华侨的人眼光这么高的吗？ 我忍不住问：“那校花是谁？” 宋学诚说：“是司零的女朋友，马雪初。” “呃？” 我愣住了。 没想到湛零已经交女朋友了。 而且这个姓氏—— 我若有所思的看向宋学诚，他立刻就揭晓了谜底：“没错！校花就是我表姐，也就是马主任的女儿！”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马主任那样的好人，女儿也一定非常优秀。 只不过，季堪白的表姐，居然跟湛零谈起了恋爱。 世界真小。 我们等菜的时候，宋学诚开始介绍雪初表姐。 如他所言，马雪初是马主任的独生女， 分卷阅读152 从小就是美人，以一己之力提高了整个家族的审美。 她的成绩优异，性格也好，表亲堂亲的兄弟姐妹都很喜欢她。 宋学诚还找出照片让我看，我只觉得眼前一亮。 马雪初性格虽柔弱，本身却是浓颜系的美人，眉眼类似日本女演员小泽真珠，就算不化妆也是浓艳秀丽，美的天然，而且惊人。 难怪宋学诚会说湛露也还行。 湛露单看绝对是美女，但和马雪初一对比，立刻就能看出差距。 马雪初身上有一种书香世家熏陶出来的端庄大气，湛露没有。 宋学诚放下手机，说道：“如果表姐和司零成了，他们两家也算是强强联合了。表舅妈是生意场上的女强人，她的公司最近跟云巅频频合作呢。” 我吸了一口饮料，喃喃的说：“是嘛……” 这样就好了。 三年的交集不算什么。 我们终究还是会奔向不同的方向，拥有各自的人生。 第203章 去见他吧 这天傍晚，季堪白回来，一进门就展开双臂，一副请君入怀的架势。 我好笑的走过去，跟他抱了抱。 季堪白一下子就裹住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苏小九，多管闲事。”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是温和的。 看来两人已经和好了。 我说：“这要是别人的闲事，我还不管了呢。” 季堪白松开手，有点愧疚的说：“你不生气？” “你怎么也和宋学诚问一样的问题？反正咱们都打过他了，这事就翻篇吧，以后我不去乐队就是了。” 他「嗯」了一声，揉揉我的头发，有气无力的。 我问他：“中午没吃饭吗？” 他软绵绵的说：“就喝了一杯珍珠奶茶，别的什么都没吃，还给他弹了一下午的琴，我好饿……家里有什么吃的？” 我给他盛一碗南瓜粥垫肚子：“菜还没炖好，你等等。” 季堪白盘腿坐在矮桌前，乖乖的喝粥，喝完捧着碗进厨房，说：“我还要。” 我又给他盛了一碗。 这次他站在厨房里不紧不慢的喝，跟我一起看着火。 我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今天中午，是湛零送我们去烤肉店的。” 季堪白放下碗，皱起眉头：“怎么？” 我就把我们遇见湛零的经过说了一遍。 季堪白沉默一会儿，说：“就算他和雪初在交往，也不可能特地送宋学诚。” 然后他看着我，肯定的说：“他是来找你的。” “为什么？” 我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 “你不去找他，他反倒三番两次的来找你……”季堪白烦躁的说，“他有病啊？难不成他还当你是他妹妹吗？一个亲妹妹还不够他管的？” 我没有说话。 因为无话可说。 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不是吗？ 可是…… 不知怎么，想到湛零的眼神，我总觉得心里发堵。 在厦城的时候，他虽然话少，但眼里有光，偶尔会笑，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但是，当他以华侨学生的身份再次出现时，他眼里的神采已经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死寂与深沉。 那深渊一样、仿佛已死之人的眼神，让我隐隐的害怕。 也有些放心不下。 我总感觉，他每次看着我的时候，好像有话要说。 他想说什么？ 说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吗？ 说他是怎么从湛零变成司零的吗？ 这些事我到底该不该知道？ 柳丹红用她的性命帮我挣脱了泥潭，跟他们划清界限。 如果再被拉回去，怎么办…… 身边的季堪白突然冲到灶台前，手忙脚乱的掀起被汤汁顶得乱跳的锅盖。 我猛地回神，赶紧过去关了火。 他的手被锅盖烫了一下，我拉着他的手放在水管下冲。 在哗哗的流水中，季堪白扣住我的手指。 我一愣，扭头看着他。 “去见他吧。”为了让我放心，季堪白还勾勾唇角，“一味的逃避也不是办法，如果不搞清楚，你也不会安心的，对吧？” “真的可以吗？” “嗯，但是我要跟你一起去，以防万一。” 我回身抱住他：“你怎么这么好呢？” 季堪白叹气：“只有对你好，你才不会抛弃我。” 我哭笑不得。 因为怎么看，他都不是会被抛弃的那一个啊。 第204章 以结婚为目的 但是，不等我们去找湛零，另一个麻烦先上门了 分卷阅读153 。 我住的小区属于老城区，在政府的新城市规划范围，小区门口贴了住建部的公告，过了年之后就要改造，住户得全部搬走。 等于说，过了年以后，我就没有住的地方了，得另外找房子住。 其实这个消息，年中的时候就有住户在讨论，我听说了，没当回事，现在公告贴出来，虽然不意外，但还是没有什么准备。 季堪白听说以后，说找房子这事儿包在他身上。 我没答应。 要是让季堪白找，他肯定得倒贴钱。 我不想还没结婚就随便花他的钱。 再说，他的钱也是他从家里拿的，花在我身上，会给他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距离期末大考还有半个月，最重要的还是先稳住成绩，我本来就没什么积蓄，要是失去奖学金，境况只会更糟糕。 不管是找房子还是找湛零都得放下，还是得学习。 好在我平时就很用功，这次大考也发挥稳定，成绩公布后是第二名，在奖学金要求的范围之内，可以放心了。 寒假开始后，我就瞒着季堪白去找房子。 时至年关，云城的务工者们大批回乡，街道看起来萧条不少，我在大街小巷里到处寻找租房小广告。 那时候我不知道租房中介，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去，他们会从租客和房东两方各抽一半房租作为中介费，对我来说难以承受。 找陈警官当然是最方便的，但陈警官最近工作很忙，我不想事事都给她添麻烦。 我自己在外找了半天，不是位置太偏，就是价格太高，要么房子太破旧，还有的是房东一看就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就在我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在一根电线杆看到一条手写的广告：“一房一卫，水电齐全，有意者联系166……638。” 我抱着最后一试的想法打过去，这下成了。 房东是个亲切的阿姨，姓王，她出租的是自建楼的一个房间，厨房和阳台是公用的，均摊下来挺划算。 由于是大合租，所以她对租户的素质要求挺高，不然三天两头就要过来调解矛盾。 我和她见面以后，王阿姨挺意外：“闺女，你还没成年吧？怎么一个人出来，是离家出走吗？” 我就跟她说，我的父母都死了，亲戚也没来往，一个人住在居民小区住半地下室，但现在小区要拆了，只能出来找房子。 她不放心，还检查了我的学生证和户口本，最后相信了，立刻就心疼起来：“原来是这样！你还挺不容易的……阿姨这儿住的都是正经人，你就住在这儿好了，地方安全，离雅安高中也不远，过三条街就到了。” 王阿姨租房不是因为缺钱，她家里做生意，挺有钱的，主要就是不想让房子空着。 知道我的事情以后，她把最靠里最安静的一间房免押金租给我，月租定在五十块，水电费要均摊，不过听说也要不了多少钱。 在签合同之前，我告诉王阿姨：“阿姨，我有一个交往三年的男朋友，他和我是同学，人也很好……他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的。” 本来王阿姨听到前面，又惊讶，又有点上当受骗的不悦，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她神色缓和了不少：“是吗？改天我能见见他吗？” “当然可以。” 第205章 就是觉得心疼 虽然我拒绝了季堪白帮忙找房子的提议，但他一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天一到我家，就高高兴兴的拉着我去看房子。 我不想破坏他的兴致，跟着去了。 在中介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间全天监控、出入打卡、家具齐全的高级小公寓。 季堪白让我尽管住，不用担心租金的问题。 那中介小哥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热情的营业微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他大概觉得，我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我拉着季堪白说：“我也有个房子想让你看一看。” 季堪白一愣：“你也找了？” “嗯。” “那就去看看吧。” 然后，季堪白就站在了自建房的楼下。 他抿着嘴唇，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个其貌不扬的楼房，自建房里的形形色色的租客进进出出，无不对我们报以好奇的目光。 终于，他说话了：“这就是你找的房？” 我站在楼梯旁：“我的房间在楼上，要进来看一看吗？” 季堪白对这里一点都不满意。 但他还是跟着我上来了。 我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王阿姨有洁癖，每换一任租客就要漆一次墙壁，尽管已经换过好几任租客，房间看起来还是跟新的一样。 房间靠墙摆着一张木板床，还有一套桌椅，对门有扇窗户，窗帘是王阿姨自家新房搞装修，搞错尺寸剩下的，她就给我挂在这儿了。 分卷阅读154 我向季堪白介绍：“你看，白天只要一拉窗帘，房里就很亮了，还配了一个卫生间，月租只要……” 话音未落，季堪白突然过来抱住我。 我一愣，问他：“怎么啦？” “就是觉得心疼。”他收紧手臂，“我给你找的房子你不住，却跑到这里……你是存心气我吗？” 我拍拍他：“怎么可能啊，我只是觉得这里也不差，再说王阿姨人很好，说从我入住那天起算房租。” “你就这么不想花我的钱？” 我实话实说：“是的……小公寓太贵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负担不起。” 季堪白闷闷的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他现在花的钱，没一分钱是自己挣的。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鼓励的拍他：“等以后我们赚钱了，再去住那样的房子好吗？那时候你再给我花钱，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季堪白这才嗯了一声，重新打量这间房，总算肯说句公道话：“地方是挺干净的……” “对吧！” 我们正讨论着什么时候搬家，门外就传来王阿姨的声音：“小芜？是我。” 我过去开门：“阿姨，你好。” 王阿姨看到我身后的季堪白并不意外，她扫了他一眼，对我说道：“我家有个闲置的架子，可以摆你房里，放点书和杂物什么的。” “谢谢阿姨。” 王阿姨把架子拿到门口，然后才认认真真的看着季堪白：“你就是小芜的男朋友？” 季堪白颇有底气的应了一声：“我是。” “听小芜说，你们俩是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 季堪白一愣，看向我，笑容像开花一样在他的小白脸上绽放。 然后，他看着王阿姨，清晰而肯定的说：“对，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 王阿姨挑眉，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说道：“天还早，你们俩要是没事儿，就跟阿姨下去喝杯饮料吧。” 说着，她先转身下楼了。 我和季堪白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的跟了过去。 第206章 牙印 在一杯饮料的时间里，王阿姨像个老警长，不断打听季堪白的底细。 如果换成别人，季堪白理都不会理。 不过，王阿姨给人的感觉就像陈警官那样，我和季堪白都知道她没坏心。 王阿姨也不是热衷八卦，她主要是为了确认季堪白不是什么诱拐女高中生的社会小青年。 毕竟季堪白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量，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挺唬人。 饮料喝完，王阿姨终于放心，我和季堪白也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下午就搬家。 在半地下室住了这些年，家里没添过大件，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倒是有不少。 连衣服带杂物，两个纸箱子也能装完。 这事儿被宋学诚知道了，他也推着自行车来凑热闹。 最后是季堪白和宋学诚一人一辆自行车，把我的东西运到新家。 搬离半地下室，不是没有怀念。 但这里要拆掉，我也阻止不了，只能把东西尽量带走，苏玖的奖状早就拆下来装档案袋了，她和柳丹红的照片也要带上。 那些小了的衣服我穿不了，就洗洗干净捐出去了，只留了我刚来时柳丹红给我穿的那身。 东西搬完，我去和居委会的人打招呼，说我搬走了，感谢他们这些年的照顾。 居委会的人本来还在为难我的去处，没想到我自己已经找好地方。 他们听了新家的条件，说地方还行，也就放心了。 晚上，宋学诚以搬家出力为由，让季堪白请他搓一顿，然后我们就去吃火锅了。 吃饭的时候，宋学诚追忆我们的初见，说他是怎么看不起我，我怎么跟他打架。 然后，他撸起袖子，亮出被我咬过的地方。 牙印居然还在。 宋学诚指着已经结出肉膜的牙印，心有余悸的说：“你咬我的时候，我都吓懵了，我从没见过会咬人的女生！现在我都不敢穿短袖。” 我尴尬的咳嗽一声，季堪白说：“连个女生都打不过，你还好意思说。” 宋学诚说：“我那不是舍不得吗？” 季堪白凉凉的说：“你把她鼻子都打出血了。” 宋学诚讪讪的拉好袖子，转移话题：“我去装料碟！” 起身跑了。 季堪白目送他走，回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被他那亮的吓人的眼睛看得发毛：“看什么？” 他别开脸，淡淡的说：“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 饭后，宋学诚又要跟我们回家，季堪白把他轰走了。 他把我送回房，我刚拉上窗帘，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我吓了一跳，抓着他的手：“季堪 分卷阅读155 白？” 他没有回答，一只手横在我胸前，勒着我的身体和双臂，另一只手则开始扒我的领口。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很快，肩膀一凉，他把我的衣服领口斜拉下去，露出半边肩膀。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在靠近。然后，肩膀就传来一阵剧痛！ “啊！” 我短促的惊叫一声。 他在咬我。 咬的很疼。 他抱我抱得太紧了，根本挣不开，强有力的心跳咚咚咚的捶着我的后背，他的呼吸也沉重滚烫，喷洒在我的后颈和肩膀。 尖锐的痛从伤口迅速蔓延。但是，不多时，一股暧昧不明的麻痹感像潮水一样席卷全身。 就像被海葵蛰了一样。 我靠在他身上，软绵绵的垂下手臂。 第207章 黑衣人 不知过了多久，季堪白的牙齿终于离开了我的肩膀。 他长叹一口气，紧紧抱着我，微凉的脸贴着我的脸，喃喃的念了一声：“苏小九……” 我微微侧脸，说：“好了，让我把衣服穿上。” 一开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因为这个声音有点冷漠。 季堪白也察觉到了，他收紧手臂，恨不得把我勒进他的身体里，好一会儿才肯松手。 然后，他撸起衣袖，把手臂举到我面前，说：“你咬回来。” 我无力的笑了一声，没咬他，扭头看自己后肩的咬伤。 伤口在流血，新鲜的血滴到了浅色的毛衣领子上。 我抽了两张纸巾，季堪白拿了，帮我按在伤口上。 我们坐在床边，一时无言。 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宋学诚老拿我的牙印说事儿，季堪白就干脆也给我留个牙印。 有点像文身。 他要把他自己文在我身上。 我理解他的心情，但并不想他这样。 这么做不正常。 而且我很疼。 他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低落：“我是不是做错了？” 唉，不管他做什么，不都是为了我吗？ 我没办法对他生气。 我拿起他的手，张嘴咬下去。 他一脸坦然的等着疼。 最后只有一个带着口水的浅印。 我松开他：“好啦。” 他看着胳膊，那个印一擦就没了。 他又看着我，突然靠近，歪头吻在我的唇角。 我闭上眼睛，露出了微笑。 之后，季堪白在他自己留下的牙印上并排贴了两个创可贴，颇为歉疚的走了。 我锁好房门，拆开装着行李的纸箱，把苏玖和柳丹红的照片摆到桌子上，又把我和季堪白的「结婚证」摆到一旁。 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新家了。 行李没多少，不过收拾起来琐碎，等我把房间和自己收拾干净，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关了灯，拉开窗帘，想让夜风把头发快点吹干。 住的高也是有好处的，我已经很久没有从这个高度看夜晚的街道了。 我正拨着头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心里咚的一声。 那个人，我见过。 就在雅安游园晚会那天，图书馆的香樟树下。 那人的打扮跟那天一样，也是从头到脚一身黑，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我家的方向，帽沿遮住了墨镜，口罩挡去了表情。 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着我。 但是，在我发现他以后，他拉了一下大衣，转身走了。 我吓得不轻，赶紧拉上窗帘，又把门窗锁好，下意识的拿起手机。 那个人是谁？ 我看见他，到底是纯属巧合，还是…… 他在跟踪我？ 不会那么吓人吧……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季堪白肯定睡了，我实在不能因为这么一点猜测就把他叫起来。 再说，楼上都是住户，他还能闯进来谋害我不成？ 我深吸几口气，稳住自己，然后拖鞋上床，紧紧的抓着手机。 今天搬家也够折腾的了，虽然我很害怕，但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一通电话把我吵醒。 第208章 司零去接你 打电话的是宋学诚，我一接通，他就精力充沛的嗷嗷叫起来。 “小面！今天有空么？我要请司零吃饭，雪初表姐也在，她说想认识你，叫你也过来呢！” 我一听湛零也在，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我爬起来看了看时间，这一觉睡到快十一点钟了，我一边找拖鞋，一边揉眼睛问他：“季堪白在吗？” “不在 分卷阅读156 啊。” “那我也不去了，你代我向雪初姐说一声抱歉吧。” 我和季堪白说好了，要见湛零的话就两个人一起见，就算这次宋学诚和马雪初都在，我也不想去。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我还以为宋学诚挂了，就喂喂几声。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温和柔美的女声：“庭芜，你好，我是马雪初，今天真的不能见一面吗？” “额……雪初姐你好。” 她的笑声很清澈：“不用担心，我们这边都不是外人，你不用紧张。我总听小诚提起你，而且你又是堪白的女朋友，所以特别好奇，想看看能跟堪白交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 “好吧，我可以叫上季堪白吗？” 马雪初说：“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在乐队训练，说是一会儿就过来。我就当你是答应啦。” “好的，谢谢雪初姐，你们在哪儿？我一会儿过去……” “啊，没关系，司零顺路去接你，你跟他一起过来就好。” 我猛地攥紧拳头：“不……我自己……” 电话又换人了，宋学诚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和雪初表姐先去酒店订台了，小面，咱们一会儿见啦！” 说完他就挂了。 我头疼起来。 我给季堪白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有接，看来是真的在忙，正犹豫着装病算了，楼下就传来汽车喇叭声。 “滴滴，滴滴。” 我拉开窗帘一看，是湛零家的车。 他已经来了。 我的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窗前，迈不开脚步。 我的头也开始疼。 豪车停在这种平民的地方，实在是太招摇太讨厌了，走过路过的人都对这车指指点点，还有人拿手机拍照。 见我不出来，那车就一直按喇叭，那滴滴声响的我心烦意乱，响得住户们也纷纷探头去看。 还有男人的吼声从对面楼上传出来。 “操！吵什么吵！有车有钱了不起啊！” “还叫不叫人睡懒觉！” “再按喇叭就扔鸡蛋了！” 喇叭声依然锲而不舍的响。 也没人真敢往下扔鸡蛋。 我受不了了。 我飞快的洗漱换衣服，慌慌张张的关门下楼，当我走出自建楼大门的时候，喇叭声终于停了。 路人们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我身上。 探究的，疑惑的，了然的，鄙视的…… 那种感觉让人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湛零下了车。 他本来就是美男子的长相，衣架子的身材，现在又从豪车上下来，穿着一身经典款巴宝莉长风衣，看起来真是优雅高冷，气质出众。 如果他不说，又有谁能看出来，他曾经有过被虐待的童年？ 他的表情凉凉的，淡淡的，不怒也不笑，只是很自然的让出位置，让我上车。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 路过他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摸我的头发。 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见他动我就躲，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用手垫着我的脑袋，我就要撞到车门上了。 但是我并不感谢他。 我退后一步，有点恼怒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湛零愣了愣，慢慢摊开手掌：“你的发夹快掉了。” 第209章 我想见你 我又尴尬，又有点恼。 不就是一个发夹，掉就掉了，用得着他管。 我伸手拿走发夹，想当着他的面扔掉。 但只是想想，并没有付出行动。 这么做太幼稚了。 我发脾气给谁看呢？ 我上了车，湛零也坐上来。 车子稳稳的开上大路。 这次没有宋学诚，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很多。 我把发夹塞进外套口袋，吸吸鼻子。 车里开了暖气，但是并不闷，还有柠檬草的香气。 我正低头摆弄衣摆分散注意力，就听湛零开了口：“搬家了，怎么不告诉我？” 听到他这样试试探探、小心翼翼的跟我说话，我突然感到很难过。 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季堪白说，逝者已矣，尘埃落定。 说不定，一直留在过去、不肯向前看的人，是我。 算了吧…… 忘了吧…… 我暗暗的叹了口气，说：“昨天刚刚搬的，原来的小区要拆迁了。” 湛零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缩了缩，微微坐直了身体：“是吗……新家住着怎么样？” “挺干净，房东阿姨很照顾我。” “你一个人住？” “嗯，我和季堪白……” 我差点脱口而出，我和季堪白上 分卷阅读157 了大学才会住在一起。 但是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告诉湛零这话也没什么意义。 湛零却追问：“你和他怎么了？” 我说：“我和他很好，他很疼我。” 湛零的手指慢慢握成拳，自嘲的笑了一声：“是，他比我好。” 我觉得这对话有点压抑，就说道：“我没想到你和雪初姐在交往。” 湛零向后靠在座位上，沉默很久才喃喃的说：“我也没想到。” “宋学诚说雪初姐是他们家最漂亮的姐妹，性格好学习好，你和她很般配。” 久久的沉默。 我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他生气了，忍不住回头看他，心里一痛。 湛零又露出了那种平静如水、心如死灰的神色。 他到底怎么了？ 我不认为这是湛易寒之死造成的。 湛易寒那种人只有死了，才不会折磨别人。 我鼓起勇气，正要问他，手机突然响起来。 低头一看，是季堪白。 我松了口气，接了电话：“喂。” “苏小九，怎么给我打这么多电话？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让我觉得很安心，我说：“不用担心，我没事，今天宋学诚要请客，我正在去的路上，你也一起来的，对吧？” “我是接到电话了，那小子说雪初和湛零也去……”说着，他烦躁的说，“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这饭到底是宋学诚要请的，还是湛零的意思？” 我怕他在电话里骂湛零，赶紧说：“我马上就到了，咱们见面再说吧？” 季堪白以为我在坐公车，嘱咐我路上看车，然后就挂了。 挂了电话，不等我说话，湛零突然说：“是我的意思。” 我惊讶的看过去：“额？” 湛零神色淡淡的看着我：“如果是我邀请，你不会来的，所以我就叫宋学诚请你。” 他这么坦诚，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也不奢望你再叫我哥哥，我也知道不应该打扰你的生活。” 他垂下眼皮，看着我拧绞在一起的手，唇角微微勾起，露出的淡笑苦涩无比。 “但是啊，庭芜……” “我想见你。” “很想，很想你。” 第210章 泥与岸 湛零的目光是那样悲伤。 他就像一个陷在泥淖中的人，明明自己在不断的往下陷，但还在对岸上的人微笑着说，不要紧，我没事。 他不是不想活，他是不想连累岸上的人。 这个岸上的人，就是我。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但是我可以体会到他的苦痛和绝望。 我突然想到，去医院确认爸爸身份的时候，我被尸体的惨状吓坏了。 那时，湛零第一次抱住了我。 我们曾经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啊，石头都能捂热了。 我不受控制的伸手，抱住了他，就像过去那样，在他后背轻轻的拍。 不管他遇到了什么，我都希望他可以坚持下去。 被我抱住的那一瞬间，湛零就愣住了。 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他试探的抬手，搂抱了我。 我没有躲。 他开始加重力气，两手像嗅到血腥味后拔地而起的吸血藤蔓，用力的勒住我。 就算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能听到手臂关节被他勒出了咔咔的声响，我被迫贴在他身上，有点喘不过气。 他的力气太大，我忍不住提醒：“放……放开一点……” 可湛零像没听到一样，依然在加重力气，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要把我一同拖下水一样。 我被他勒得眼前下起了雪花。 我抓着他的衣服往外推，挣扎着说：“不要这样……我不舒服！” 听到这话，湛零终于回了神，立刻松开手。 大量空气骤然涌入肺部，我靠在车门上，捂着脑袋，费力的咳嗽。 太难受了！ 我还以为自己要被他勒晕了！ 湛零想给我顺气，手伸到半空，最后也没有落下。 他打开车窗，新鲜的冷空气呼的涌进来，我感觉好受多了。 等我缓过气，他关上车窗。 虽然车厢里又安静下来，但气氛比刚上车的时候缓和不少。 湛零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我们去医院？” “只是喘不过气，有点头晕。”说着，我想起了季堪白，嗫嚅道，“那个，刚才的事……” 湛零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拧开一瓶水递给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谢啊……” 虽说刚才是情感所至，自然而然的就那么抱了他，但 分卷阅读158 头脑冷静后想一想，那个拥抱还是太草率了。 我该怎么向季堪白交代呢？ 车子终于开到酒店，我们在经理的带领下，乘坐电梯来到包房。 我们一进去，一个容貌惊艳的女生就站起身，笑吟吟的迎上来。 她就是马雪初。 她穿着和湛零同款的格子风衣，气质温婉，亭亭玉立。 “庭芜，我看过你的照片，但是你真人比照片更可爱，堪白的眼光很不错啊。” 她的声音很好听，一口吴侬软语，让人感觉很舒服。她挽着我的手，带我往餐桌走，“今天，你就跟姐姐坐一块儿吧。” “好的，谢谢雪初姐。” 来这儿也只能听她安排了。 马雪初安顿了我，然后，她指我身边的另一个位置对湛零说：“司零，你坐那里吧。” 我惊讶的看着马雪初，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而湛零看都没看那个位置。 他脱了风衣，走到宋学诚旁边坐下，眼皮也不抬的说：“我坐这儿就行。” 第211章 别扭 不多时，季堪白来了。 他一进门先看我，再看湛零，最后走到我身边的那个位置，拉开椅子坐下，话是对马雪初说的：“你怎么也来了？” 宋学诚没看出其中的暗流涌动，只觉得季堪白太冷漠了：“喂，什么叫「也」，我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见面好吗？” 马雪初嗔怪他：“你们两个臭小子平时不去我家，做姐姐的只能主动一点啊。”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三个纸包，递给我和她的两个弟弟：“送给你们的，打开看看。” 宋学诚神色复杂，不想要，但是不能不接，打开一看，他仰天长啸：“我就知道！” 纸包里是一套《高一下学期海量题王》。 想必我和季堪白的礼物也是一样。 真是符合姐姐身份的礼物啊。 我向马雪初道了谢，她说：“不客气，这是我一直在用的练习册。听说庭芜学习也很厉害，这套书对你肯定会有帮助的。” 季堪白放下纸包，对湛零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然后他看着我，伸手一摸我的脸：“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我拉下他的手，笑一笑：“没事的。” 马雪初对我们的亲昵报以宽厚的笑，然后叫人上菜。 菜是早就报好的，很快端上来了。 吃饭的时候，宋学诚对湛零热情备至，问长问短，看的我一阵汗颜。 湛零比较平静，全程都用一个表情，看不出他的冷漠，也看不出他的亲热。 马雪初则是问了我和季堪白的交往史，问的非常详细。 我跟她不太熟悉，不好把什么细节都告诉她，而季堪白纯粹是在敷衍，嗯嗯啊啊，啊啊哦哦。 最后，宋学诚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他们俩交往那时瞒的可好了，我天天跟他们见面都被蒙在鼓里！后来他们还跟马主任打赌，要用成绩捍卫爱情……要不是看小面真喜欢季堪白，我也不会忍痛割爱，嘤。” 马雪初惊讶：“原来你也喜欢庭芜……不过你为什么总叫她小面呢？” 宋学诚就给她捋了一遍，说我是怎么从「疤面」变成「小面」的。 马雪初看了看我的脸，心疼的说：“女孩子脸上有疤，很辛苦吧？” 我说：“已经比之前淡很多了，不管它也没什么。” “确实，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呢。” “能不淡吗？季堪白让她吃了三年的花胶粥，生病住院都没落下。” 宋学诚托腮看着我，“现在小面的皮肤可好了，当得起吹弹可破。” 季堪白挥手扰乱他的视线：“你再这么色咪咪的看她，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学诚嘟囔：“看看都不行？” “不行。” 马雪初递给我一张卡：“庭芜，我办了美容年卡，但是我学习太紧张，再放就浪费掉了，你去做吧！她们推出的祛疤项目效果还是不错的。” 就算是性格好的表姐，好成这样也让我心里有点不得劲。 说到底我只是她表弟的女朋友，对她而言只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她实在不用这样。 “谢谢雪初姐，我……” 我正要拒绝，季堪白就替我拒绝了：“用不着，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会照顾。快点吃饭吧，吃完我们还得回家呢。” 突然，湛零站起来，平静的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吃吧。” 说完，他也不理马雪初，拿着衣服就走出去了。 马雪初一愣，咬一咬嘴唇，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对我们笑道：“对啊，快点吃吧，菜都凉了。” 第212章 不舒服 要不是一无所知的宋学诚一直在耍宝，这顿饭真是要就地散场了。 分卷阅读159 饭后，马雪初还是把美容卡给我了，然后让宋学诚送她回家。 我和季堪白走在回家路上。 我问他：“乐队那边怎么样了？” “新曲子已经谱好，年前会有一场预演。” “那你们不是很忙吗？” “还好。”他把手插进我的口袋，“再忙也有陪你的时间，等会儿我想去你那里睡个午觉，下午还有一场练习呢。” “好啊。”我掂量了一下马雪初的礼物，哭笑不得的说，“这么厚的书，下回考试不进步都不行了。” “她就是爱送人书。”他摸到了我口袋里的美容卡，拿出来，皱皱眉头，又放进去。 我说：“我不去的。” 季堪白笑了笑：“想去就去吧……” 但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我挣开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美容卡丢了进去：“我真的不去。” 季堪白把我拉到怀里，叹了口气：“我觉得，雪初应该已经知道你和湛零是认识的了。” “嗯。” 我也有感觉，马雪初今天的安排太过刻意，总把我和湛零安排在一起。 要说她一点都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 难道她希望我和湛零和好吗？ 如果是这样，直接说明就好了，为什么她要装作对我们的事情毫不知情呢？ 我有点搞不懂她。 季堪白说：“今天有宋学诚他们，不太方便，我们改天再单独约湛零出来吧，跟他把一切都说明白，至少以后再见面，不用像今天这样……我知道你也放心不下。” 我斟酌了一下，决定告诉他：“季堪白，我跟你说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湛零的车上。” 季堪白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是雪初姐叫他来接我的，然后我就坐了他的车……在车上，我跟他说了几句话，我……”把心一横，我说，“我还抱了他。” 季堪白沉默好一会儿，凉凉的问道：“之后呢，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低着头：“没什么，抱完以后，他给我拧开一瓶水。” “为什么要抱他？” “那时候，他看起来很需要人抱着……” 季堪白在我头上敲了一下，并不疼，但他很生气：“你笨啊！他「看起来需要人抱着」你就抱，那他「看起来想跟人接吻」你就去跟他接吻吗？” 我委屈的抬起头：“那肯定不会啊，再怎么说，他也做过我的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如果我抱着马雪初，你有什么感觉？” 我想象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说：“感觉不舒服。” 季堪白气哼哼的说：“我跟马雪初是表亲，你都觉得不舒服，你和湛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算什么兄妹？你们抱着，我就舒服了？” “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我拉他的手，讨好的说，“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季堪白傲娇的撇嘴，意有所指的说道：“弹了一上午的琴，我脖子好酸……” “回去我给你捏捏肩膀，行了吧？” “马马虎虎吧。”他手臂一勾，把我卷进他怀里，威胁的说道，“苏小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你再敢抱别的男人，我就真的生气了！” 我抱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说：“不会的。没别人了，就你一个！” 第213章 邻里邻居 搬家后，新年一天天逼近，年味也越来越重了。 过年的肉菜早就买好了，除夕一早，我就把盘好的肉馅从冰箱里拿出来，坐在角落里包饺子。 往年，季堪白都会跑来跟我一起过，季家人居然也很宽心的随他在外跑。 今年，詹姆斯给万华镜安排了年会演出，所以除夕那天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季堪白说，演出结束后他会尽量赶回来的。 正包着，住楼下和附近的几个阿姨也聚到自建楼的大堂里，从大雪柜里搬出肉馅，开始坐在一块儿聊天包饺子。 有个阿姨看见我，招呼我过去。 我推辞不过，只好过去。 我是新租客，跟原来的租户都不熟，跟她们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就听着她们说话。 她们谈论这一年的收入，吐槽老公和婆婆，夸夸别人家的孩子，再说说最近的新闻。 “咱们这儿好像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总在晚上出来溜达，前两天我加班回来，那人就站在电线杆子底下看着咱们的楼，可把我吓了一跳！” “我也听说了！还跟房东反映过，不过房东过年忙生意，哪有空理咱们呢。” “那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可别是什么神经病啊，咱们这儿还有不少小孩儿呢，最近他们出来玩，我都是提心吊胆的。” “要不还是报警吧……” 她们叽叽喳喳的说着 分卷阅读160 ，我也想起了那天在窗外看到的黑衣人。 那天过后，我就没再看到他了。 难道他住在这里吗？ 听起来是挺吓人的。 这时，一个阿姨叫我：“闺女，我看你穿的是雅安的校服，你学习不错嘛！” 我回过神，发现几个阿姨都看了过来，就点点头：“我是雅安的，学习……还行。” “你自己住吗？” “嗯。” 我预感接下来会有一波问题，结果还真是不出所料。 “你家里人呢？” “你靠啥过日子啊？” “经常进你家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上次我见你上了一辆豪车，过来接你的男生和经常跟你在一块儿的不是一个人吧……”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我很尴尬。 我不想逢人就说自己的身世。 最后还是那个最先叫我过来的阿姨替我解了围：“看看你们，问的闺女都不敢说话了。” 几个阿姨这才相互看着，心照不宣的安静下来。 那个阿姨又转而问我：“闺女，我姓林，你叫我林姨就行了，看你来了半个月都不吭气儿，你叫啥啊？” “林姨您好，我叫苏庭芜。” “这名儿一听就是文化人。”她说，“期末考得咋样啊？” “班里第二名。” 跟第一名就差一分。 阿姨一听，喜出望外：“小苏，我家那皮猴子过了年就要考高中了，但是成绩差的要死，我也不求他能考上华侨雅安，只要中考不落榜、能上公立高中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能不能帮我家孩子补补课？阿姨会给你补课费的！” 旁边几个阿姨一听，也纷纷附和：“对啊小苏，都是邻里邻居的，你就腾点时间帮我们管教管教孩子吧，我们不会亏待你！” 我没料到这个发展，一时哑然。 第214章 新年快乐 我想想自己的假期，好像除了写作业也没别的安排了，而季堪白要忙乐队的事情，给小孩补课也不是不行。 我就答应下来。 林姨作为发起者，特地给她的老板娘打电话借仓库。 老板娘家也有个需要补课的孩子，最后就把仓库腾了腾，给我和五个需要补课的小孩用，暂定补习半个月。 林姨按照外面集体补习班的价格给我补课费，我没给这么多人补过课，就打了个八折。 邻里邻居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但给人补课，收点辛苦费，我也不觉得有错。 其实那个时候，集体补习班的价格不贵，一个小孩补半个月才一百块，打八折以后，我只拿四百块。 出去当个寒假工，都比补课赚的多。 就这，还是有两个阿姨认为我收钱太多，给钱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们还说，要是孩子考不上高中，我就得把钱还给她们。 林姨在一旁听到，忍不住说道：“八十块补习半个月你们还想啥呢？要是考不上，只能怪孩子不用功，要是你们再这样，也干脆别补了，省得人家出力还不讨好。” 最后，那两个阿姨虽然交了钱，但还是弄得挺不愉快。 中午，我煮了几只饺子，没滋没味的吃了，然后就开始准备摸底题。 五个小孩都是明年的中考生，补的是数学和英语，但水平不一样，得先摸摸底才行。 时间过得很快，准备好题以后，我一抬头，已经到晚上了。 季堪白在三个小时前给我发了短信，说今晚会回来很晚，让我早点睡觉，不用等他。 我放下手机，扭头看着房间。 也不是……不寂寞。 我房里没电视，楼下大厅倒是装了一个，但这会儿看的人太多了，一群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到处都是煮饺子和炖年菜的香味，远处还有焰火表演。 我没觉得饿，坐在窗边看了会儿焰火，等焰火落幕，我的目光不知不觉就飘向了黑衣人站过的路灯。 这一看，我心里就是一惊。 他又来了！ 这时候的人们大多聚在电视机前，等着看春晚，小路上没几个行人。 而黑衣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抬头看过来。 我确定他看的是我。 因为这一次，他看到我之后，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口罩下，是湛零的脸。 竟然是他！ 他拿掉伪装之后也没有叫我，只是站在原地，一如既往的看着我。 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浓浓的悲伤气息，并没有因为距离而变淡。 就在这时，路灯忽然闪烁起来，明明灭灭。 当灯光消失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我站起来，冲下楼。 春晚开始了，开场是欢天喜地的大合唱，大厅里没人注意 分卷阅读161 到我跑出来。 我一直跑到他身边，站定了，一边喘气，一边用责备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 湛零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递给我：“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我摇头：“我不要。” 他说：“打开看看。” 我只好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只劳力士。 手表典雅大气，表盘上还镶着碎钻。 和爸爸出事时戴的是同一款。 我惊讶的看着湛零。 湛零取出手表，拉过我的手，给我戴上：“这是你爸的那只手表，我找人修补好了，还更换了表带……” 「哒」的一声，卡扣合上，正合适。 他拉着我的手腕看了看，满意的微笑：“庭芜，新年快乐。” 我咬紧嘴唇，眼泪落下来。 第215章 反目 湛零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别哭，我来不是让你伤心的。” 他这么说也没有用，我看着表盘，星星点点的碎钻，哭的越发难受。 那么碎，那么闪。 就像我刻意去遗忘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我哭着哭着，湛零突然上前，一把将我抱入怀中。 我两手抵在他的胸膛，在他怀里哽咽不已：“不……不要抱我……” 我越是抗拒，他抱得就越紧。 最后，眼泪和痛哭消耗了所有的力气，我再也推不动他，只能在他怀里，无可奈何的哭泣。 “湛零……呜……湛零……” 湛零用力抱着我，一手在我背上轻轻的拍，声音低沉而温柔：“是我，我在。” 我问：“你说爸爸是被人杀死的，这是真的吗？” 他的动作陡然停顿，慢慢的低头看着我。 我推开他，退后一步，冷冷的空气瞬间代替了他带来的温暖。 但我没觉得冷，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如果他不拿出手表邀功，我可能永远也不会这样质问他。 我愿意相信他有苦衷，我会自己寻找那起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可是，他为什么要撕开我的伤口，还往上面撒盐。 他以为把爸爸的手表还给我就能安慰我了吗？ 不能…… 我看到手表，心里只会更痛苦，他还不如不拿出来。 看到手表，我就会幻想，如果爸爸还活着，我现在就是一个像他和湛露那样生活优裕、衣食无忧的高中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奖学金而拼了命的学习。 新生代表，年级前三，说出去多么的好听。 可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我要吃多少苦。 季堪白也不知道。 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学习的。 我不学的话，生活就维持不下去。 考试的时候，没人比我更惶恐。 别的同学考不好，顶多会挨骂，挨打。 我考不好，我会失去奖学金，会挨饿。 让我向季堪白请求金钱的援助，我不要。 我宁愿去讨饭，也不要让他可怜我，同情我。 我落到这样的境地，追根溯源，就是爸爸的死。 那个杀了爸爸以后、深藏不露的杀人凶手，毁掉了我原有的生活。 爸爸死后，用一只手表、一个拥抱就能安抚的我，也跟着死掉了。 经历了那么多，我早就不是过去的苏庭芜了。 湛零的脸色变得僵硬。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得到答案，我还是问了他：“爸爸被杀的证据还在你手上吗？你会把它给我吗？” 湛零的喉结在脖子上滚动一下。然后，他恢复了往常的冷漠：“是在我手上，你拿那个做什么？” 我擦去脸上类似工具的残泪，语气冷静的可怕：“如果爸爸是被人害死的，做女儿的总应该找出谁是凶手。” 他深吸一口气，问：“你跟我见面，只是想要证据？” “不然呢，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感情吗？” 湛零不死心的说：“你在车里抱过我。” 我觉得失望。 他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的把证据给我？ 想到这里，我发了狠，说话也变得恶毒：“就算是一条狗，在我面前露出那种表情，我也会忍不住抱它的。但是以后我不会再抱你了，你也不要碰我。” 湛零听完，久久的沉默。 最后，他抬起头，同样恶毒的对我笑了：“我不会给你的，庭芜。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真相。” 第216章 不要赶我走 季堪白回来的时候，春晚已经接近尾声。 他在外面敲门，声音急切兴奋，像实习期的圣诞老人 分卷阅读162 ：“苏小九，快起来！” 我合上抽屉，把那只手表藏起来，然后调整呼吸，走过去开门。 季堪白穿着厚厚的面包服，房门一开就张开双臂，一下子把我抱了个满怀，凉凉的下巴在我头顶蹭来蹭去：“等急了吧？是不是想我啦？” 我笑了笑，依偎在他怀里：“是啊，你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快睡着了。” “演出要加场，我给你发短信了，没收到吗？”他走进来，拿起我的手机，说道，“你还没读呢。” 我站在门口，对他微笑：“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煮点饺子。” “先不吃了，人民广场在倒计时，咱们现在过去还赶得上！” 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羽绒服，急吼吼的往我身上套，又催我穿鞋子。 我有点心不在焉，穿了鞋子，鞋带没系好，刚抬脚就踩了鞋带，忽的朝前扑倒。 季堪白眼疾手快拽住我的帽子，把我拽到他怀里，好笑的说：“怎么这么没精神？是困了吗？” 我看着他，努力想要笑出来。 但最后努力失败，我笑不出来了。 我扶着房门，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今天可以不出门吗？我想在家躺一会儿。” 季堪白伸手摸我的头：“没发烧……” 然后他紧张起来：“是不是不舒服了？我们去医院吧。” 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站着不动。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我，疑惑道：“苏小九……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季堪白，今天是好日子，本来我应该为你们表演成功庆祝的……但是我，我现在，很难受。” 我看着他，感觉心里像吃了黄连那么苦，“能让我自己呆着吗？我保证明天就会没事的。” 季堪白定定的看着我，然后说：“不行。” 他脱掉靴子，扯掉外套，又把我的外套和鞋子脱掉了。 他做完这些，把我推到床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我身边，拉开被子罩上来。 被子裹着他，他裹着我。 他说：“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不想说也没关系，但你不能赶我走。” 我在被子里转身面向他，抱着他。 他的怀抱真踏实。 毛衣上还有甜甜的香气。 我顺着他的衣服往下摸，摸得他扭腰乱笑。我一直摸到他的裤子口袋，手伸进去，摸出两颗太妃糖。 我剥一颗自己吃了，又剥一颗给他。 他说：“临走前在果盘里抓的，忘了给你了。” 我倚在他怀里吃糖，把糖块当成湛零，用力的嚼，直到把他嚼成糖水，渣也不剩，心情才好一点。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新年的第一声鞭炮。 然后，这一声引起了连锁反应，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全都响起来了，把大街小巷的狗吓得汪汪直叫。 我仰起头，对着季堪白说：“季堪白，新年快乐！” 季堪白低下头，在牛奶的甜味中寻到了我的嘴唇。 他噙着微笑，在新年的开端细细的吻我：“新年快乐，苏小九。” 第217章 一起去吃饭啊 最终，我也没把湛零和手表的事告诉季堪白。 季堪白不喜欢湛零，我何必总提他，让季堪白不痛快？ 季堪白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总让他为我的事操心。 大年初一，季堪白回家了，就算再怎么跟家人不合，这天也是一定要回去做做样子的。 初二他要回乡祭祖，家里还是只有我一个。 宋学诚来了一趟，拿了好些腊味和年货，他是顺路来看看我，没坐一会儿，就一阵风似的离开，走亲戚去了。 这也是他的温柔之处。 以前我们因为补课费闹了一次，之后他再帮助我，就不再给钱了，而是找各种理由，像个扶贫主任一样，带着各种食物来接济我。 食物和钱的意义不一样，我也就收下他这份好意了。 虽然自建楼的租户没什么坏人，但在一块儿生活，公共区域里三天两头就有人丢东西。 而且，要是把这么多腊肉腊味放公共区域，让人看见，又是一堆闲话。 我就把它们串一串，挂在窗外了。 乐队行程很紧，季堪白初三回来，来不及见我，先去乐队报到。 其实我真有点后悔让他回乐队，他经常弹琴练琴，我们在学校又尽量保持距离，在一块儿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但是，他那么喜欢弹琴，那是他的爱好，他的寄托，我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让他在我和琴之间做选择，他会选我。 可我为什么要让他做这种没有意义的选择？ 既然喜欢，去弹就是。 大年初三，补习班开课，我也要忙了。 上午两个小时，学数学，下午两个小时，教英语 分卷阅读163 。 我提前给几个小孩发了摸底习题，让他们做。结果，交上来的要么是白卷，要么惨不忍睹。 这群小孩都是男孩，非常顽劣，一点准高中生的样子都没有，放假只想玩，过来上课只是受不了各自妈妈在家的贯耳魔音，才躲出来求个清净。 只要我一讲课，他们就又吵又闹，绝对不听。 上午的两个小时一过，几人一哄而散。 我疲惫的站在白板前擦板书，看着面前被撞得七歪八扭的课桌，真想念过去的宋学诚。 他补课的时候起码肯学，这几个猴子是一点都坐不住，还故意捣蛋。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一点胃口都没有，正要上楼，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季堪白中午不过来，乐队有事。 我回了让他好好吃饭，然后把手机放回去，心里居然有种轻松的感觉—— 季堪白不来也好。 他来了，我还要强颜欢笑，免得他担心。 爬上四楼，还没掏出钥匙，宋学诚就在下面扯着嗓子：“小——面——” 得，这一声嚎的，整座楼都能听见。 我赶紧探出去跟他摆手，叫他别吵，宋学诚看见我，长臂猿一样大幅度摆手，小号一样嗷嗷叫：“快下来，我提前回来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啊！” 我撒腿跑到楼下，累的头晕：“不了，今天季堪白不在……” 宋学诚说：“他不在就不在呗，他不在咱俩就不是朋友了？” 说的也是。 看到他的笑脸，心里的抑郁突然间一扫而空。 我说：“要不，不出去吃了？你拿来的东西挺多，中午咱们做个煲仔饭、三菌汤，你看怎么样？” 宋学诚不挑食：“没问题啊，不过你多做点，我跑一上午了，饿得腿软。” 我好笑的说：“我看你嗓门挺大，没受影响啊。” 宋学诚说：“才不是呢，我喊完你，现在脑子里还嗡嗡叫呢！等会儿上楼你得仔细扶着我点儿。” “我雇人把您抬上去得了。” 第218章 这是哪儿来的 本来我都打算饿一顿了，因为宋学诚来了要吃要喝，我也跟着吃了。 果然吃饱了比饿着强，我的心情比饭前愉快不少。 宋学诚被腊肉塞牙了，家里没牙线，他站在窗口对着镜子，用缝衣针小心的剔牙，生怕扎伤自己。 但他粗手大脚的，还是扎了肉，对着纸巾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还追着让我看。 看的我想打他。 宋家有钱，走完那些必须亲自去看的长辈亲戚后，余下几天就是别人来他们家走亲戚了。 宋学诚很随便的脱了衣服，往我床上一躺，说：“我家太吵了，白天根本睡不好，我就在你这儿睡会儿，季堪白来了我再走。” 我说：“那你睡吧，我下午要去给几个小孩补课，钥匙留给你……” 宋学诚一骨碌爬起来：“什么？你给谁补课？” “就楼下的几家小孩子，明年……额，现在是今年就要中考了，我给他们补习一下数学和英语。” 宋学诚很受伤的问：“什么时候接的活？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说：“也就除夕跟阿姨们一起包饺子的时候提了一嘴。” “他们给你多少钱……该不会是白嫖吧？” 我说：“怎么可能，给他们补半个月，每个小孩八十块，我可以交好几个月的房租了。” 宋学诚一听，不高兴的说：“那不跟白嫖差不多嘛！季堪白知道吗？” “还不知道呢，我也没打算特地告诉他，他要是发现了我就说，没发现就算了。” 宋学诚很生气：“半个月才八十块，他们怎么不去抢呢！” 我怕他嗓门太大，赶紧按住他：“别吵啊！都是邻里邻居的，权当帮个忙，也给自己找点事做。” 宋学诚愤愤的说：“你这半个月就算去我家当个切果盘的小妹，赚的都比这多的多！你……哎呀！你气死我了！这破活儿咱们不干了！” 我把他按到床上，用被子压住他：“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还没生气呢，你急什么！不要再吵了，我现在去补习班，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许闹事，听到没有？不然我就生气了！” 宋学诚在被子里只露一个头，气咻咻的，好歹没再叫嚣着搞事情。 我把他丢在家里，带着资料去补习班了。 补习时间过了一半，那群孩子才姗姗而来，一进来就趴在桌子上，有的玩扑克，有的梦周公。 我制止三次，没有人听，我也就随便他们了。 他们自己都不想学，我就算喊破喉咙，让他们好好听课，又有什么用？ 不如各自安好，他们玩他们的，我讲我的。 反正他们终究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时间一到，我也没延长时间，跟 分卷阅读164 他们说一声下课，然后自己收拾收拾就走了。 回家后，宋学诚还在，盘腿坐在靠窗的桌子上。 我正要跟他打招呼，就见他回过头，略带迷惑的看着我，手里拿着那只亮闪闪的劳力士。 “小面……这是哪儿来的？” 我怔了一瞬，走过去抓起手表往抽屉里一扔，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激动和颤抖：“你怎么可以翻我的抽屉！” 第219章 想我了 宋学诚被我吓的跳起来，夹着手脚看着我。 像摔碎花瓶的小孩看着即将爆发的老母亲一样，有点心虚，有点委屈。 “我就是好奇才翻了一下……对不起啊……” 看到他这样，我什么气都没有了。 其实宋学诚也是担心我。 要是别人抽屉里放这东西，他也不见得会管。 他又不知道那是湛零给的。 我叹了口气：“是我太小题大做了，是我脾气不好，对不起。” 宋学诚总算从惊吓中回神，试试探探的问道：“那……那表是真家伙吧？季堪白送你的吗？” “不是的。” “额……”他一脸便秘表情，“不是他，那是谁？小面，你要缺钱就跟我说，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我好笑的看着他，最后把抽屉拉开，拿出来：“这是湛零给的……他的另一个名字，是司零。” 宋学诚呆愣片刻，然后脱口而出：“难道他想脚踏两只船、挖季堪白的墙角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说……” 既然被他看见，我少不得又要旧事重提。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隐去了楚月华和湛易寒。 宋学诚听完，表情一团乱麻：“也就是说——司零曾经是湛零，还是你继兄，你们分开后，现在再次见面，他把你亲爸的遗物给了你？” “是的。” 宋学诚不解的问：“你亲爸的遗物怎么会在他手上？” “不知道。” “你们早就认识了，但你跟他在这之前见过两回，可那两回你们俩都装不认识？” “嗯。” 宋学诚开始挠头发：“歪？你们的关系这么差吗？” 不等我回答，他就恍然大悟的说道：“也确实好不了吧？你离家以后过着这样的生活，他却成了司家的人……不是，他和你后妈就没找过你吗？” “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宋学诚心疼的拍着我的肩膀：“好，好，不提就不提，既然这块表是你爸爸的遗物，那你就收好吧……季堪白知道吗？” “他知道湛零，但不知道湛零把表还给我。” “这事儿造的。”宋学诚叹气，“他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也不会跟他讲的，但要是他看见这块表，肯定会问啊。” 我说：“他应该不会翻我抽屉。” 宋学诚脸一红：“咳，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早说你们认识啊，现在想想，我好尴尬。” “不会啊。” 宋学诚捂着脸：“不说了，真丢人……对了小面，季堪白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说：“他在乐队练习，只说中午不回来，没说晚上什么时候结束。” “那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问问呢？” “啊？” “我是说，你是他女朋友，可以主动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我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要是他在忙，我不就打扰他了吗？” 宋学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拜托，怎么可能，我要是有女朋友，我恨不得能天天收到她的消息呢！” 见我还是犹豫着不动，宋学诚拿了我的手机，哔哔按了几下，然后把「正在呼叫」的手机还给我：“快拿着啊！” “啊……不……我……”‘ 我正慌着，电话就接通了，季堪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喂，苏小九？” 这下，挂是挂不掉了，我只好接过来，强颜欢笑：“喂，季堪白，额，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季堪白在那头吃吃的笑，声音促狭：“怎么，想我了？” 第220章 焰火晚会 季堪白说自己正在回来的路上，然后笑吟吟的说：“正在想你，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看着对面静音狂笑的宋学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躲：“那你就快点回来吧！” 然后我赶紧挂了电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脸红的话。 宋学诚的笑声终于爆发出来：“我的老天爷啊！平时也看不出季堪白是这么闷骚的人，他平时都这么跟你说话的吗？” 我放下手机，无奈的说：“我就说不用给他打电话，你偏打。” 宋学诚连连摆手：“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你们正在经历情感危机，还想 分卷阅读165 帮你们撮合撮合呢，没想到怼自己一嘴狗粮。” “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宋学诚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不了，我该回去了，再蹭一顿，季堪白就要说我没眼色了。” “那也不至于……” “我跑大半天，也该回去了。”宋学诚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要是你遇到什么不方便跟季堪白说、自己也不好解决的事，一定要来找我啊，别忘了咱们是好朋友。” “好，放心吧。” 我把宋学诚送到楼下，他打车走了。 我又在路灯下等了一会儿，季堪白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纸盒，一看见我就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我身边，他呼呼喘着，面带微笑的把纸盒递给我：“给你买的。” 我打开一看，是炸鸡店的小食盒，盖子一开，热气香气就腾的冲出来，里面是炸鸡薯条鸡米花什么的。 “谢谢！” 季堪白弯腰，用下巴蹭蹭我的头发：“不客气……今晚有空吗？我们吃过饭，去广场看焰火晚会吧？” 晚上没什么事，我就答应了：“好啊，你想吃点什么？” 他直起身，牵着我往家里走：“怎么快怎么来吧！我饿惨了……” 我煮了汤圆和小馄饨，甜咸搭配，再蒸一盘腊肠，然后我们坐在楼下，就着小食盒解决了晚饭。 人民广场是云城的老地标了，焰火晚会是广场的传统节目，由云城的几个大型企业出资赞助，很受市民欢迎，时间是从除夕到初三，还有元宵节那天。 我们到人民广场的时候，里层已经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阖家欢乐的景象，还有不少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挎着篮子、拿着荧光棒的小贩们在人群中穿梭，外围满是卖烧烤、串串、麻辣烫还有棉花糖的小摊档。 季堪白要给我买棉花糖，让我在音乐喷泉旁边等他。 喷泉人也很多，我看到有很多人在喷泉灯光前拍照，心想着待会儿也要和季堪白拍一张。 我正看着灯光出神，一个八九岁的小孩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脚下不稳，朝着喷泉池子就栽了过去。 然后是扑通一声，我掉池子里了。 冰冷的水无孔不入，从我的袖口领口钻进来，冬天的水那么凉，我掉进去的瞬间，浑身都冻透了。 我挣扎着想要离开水面，但是眼前只有一片融在黑暗中的花花绿绿，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呼叫，却连呛好几口水。 就在这时，一只手拽着我的胳膊，一个用力，把我从水里拖出来。 我披头散发，冻的瑟瑟发抖。那肇事小孩也吓得不轻，站在喷泉前面嚎啕大哭，不少人都围上来，叽叽喳喳的说话。 那人用力拍在我后背，说道：“快把水吐出来！” 我弯下腰，咳出好几口水，耳朵脑袋里嗡嗡的响。 虽然这里一片混乱，但我还是可以听出来。 把我拉出水的人，不是季堪白。 第221章 碰瓷 脑袋里的轰鸣声渐渐消散，我直起身，看着抓着我的那个人。 又是他…… 湛零没有看我，他两脚踏在池子里，水已经浸到他的膝盖，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捞出来，然后脱了我身上吸了水后变得湿漉漉沉甸甸的羽绒服，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我披上。 这时，小孩的父母来了。 他们已经听到路人讲述了来龙去脉，看到我们，孩子他妈立刻把孩子抱到怀里，不住的摸孩子的头脸，担忧的问：“妈的宝啊，吓着了吧？怎么一直哭呢，是不是伤着哪儿啦？” 孩子他爸则是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们：“你们是不是欺负我家小宝了？” 路人一听，纷纷指责他们。 “明明是你家孩子把人家姑娘推水里的，怎么反倒比姑娘还凶？” “我看你家孩子好的很，还是看看姑娘吧，她的脸都冻白了！” 孩子他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你们就不心疼！谁看见小宝推她了？” 路人嚷嚷道：“看见的多了去了！” 孩子他爸怒道：“我儿子跟她又不认识，推她干什么？肯定是这个女的先惹他了！” 那小孩见势不对，一边嚎啕一边指责我：“是她先骂我的！呜呜……她骂我！” 孩子他妈抱紧他，心疼不已：“我的儿啊……” 孩子他爸更是无视路人的谴责，向我逼近一步，凶狠的说：“说！你对我儿子干了什么？”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可能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父母，才会有这样的孩子吧。 小小年纪就会颠倒黑白。 欺负我没有父母吗 分卷阅读166 。 看我不说话，那男人更加嚣张，眼看就要把指头戳在我脸上。 就在这时，湛零抓住了他的手。 他把我挡在身后，将男人的手慢慢往后弯折，一边缓慢的往前走，一边冷冷的对那男人说：“道歉。”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神，那男人却是瞪大了眼。 男人没湛零那么高，但是比他壮多了，可这样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居然被湛零一个高中生扭着手，不住的后退。 他本来在吼，但很快就变成了惨叫：“你想干什么？松手！松手！要断了！” 那女人也不管孩子了，大喊一声「打人了」，然后扑上来就要打湛零。 湛零抓着那男人一推，夫妻俩撞到一块儿，摔在地上，男人躺在地上不住的喊疼，女人爬起来，哭着喊湛零把人打伤了，小孩也过去哭他爸爸。 戏都被这一家子演完了。 湛零不为所动，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男人躺在地上，尽心尽力的呻吟。 女人拽着湛零的裤腿，啼哭不止：“你把我男人打伤了！赔钱！不赔不准走！” 小孩也爬起来，在湛零身上一通乱捶：“你打我爸爸！打死你！打死你！” 湛零毫无感情的说：“真打伤了吗？” 女人说：“那当然！我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把他打伤了，医药费加误工费，没个三五万你别想走！” 湛零一脚踏在男人的胳膊上。 就在女人不明所以的时候，那只脚骤然用力。 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清晰的「咔嚓」。 男人有气无力的呻吟瞬间变成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胳膊在地上不住的打滚。 女人和小孩都吓呆了，坐在地上相互搂抱，仰头看着湛零，不敢哭也不敢叫。 一直嗡嗡叫的路人也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惊讶的看着站在场中央的少年。 我踏前一步，衣服掉了都没感觉到。 心比身体更冷。 因为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在笑。 第222章 他不对劲 湛零的声音不大，然而分外清晰。 他说：“看来是真的断了。” 女人的嘴唇哆嗦起来：“你……你……” 那小孩吓得都不会哭了，坐在原地直打嗝。 虽然湛零在维护我，但这么做也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我正要开口，冷风吹过，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时，季堪白推开人群。 他一路都听人谈论有人掉喷泉池子里了，没想到当事人是我。 一看到我，他立刻扔了棉花糖，大踏步的走过来，脱下衣服裹住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嗯，没事……阿嚏！是湛零把我拉上来的。” 季堪白回头看着湛零。 湛零也看着他。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眼神对撞出了无形的火花。 我抓着季堪白的衣服，哆哆嗦嗦的说：“算了吧……别闹大。” 季堪白安抚的拍拍我的背，看着那一家三口，说道：“道歉了没？” 女人看着季堪白，又气又怕的哭道：“都把人打成这样了，还叫我们道歉？” 季堪白看着那女人：“做错事就要认，你们把我女朋友弄得这么惨，道个歉总是应该的吧？不然的话，你们一家都下去凉快凉快吧。” 那女人怎么可能道歉。 她打电话报了警。 最后，焰火晚会没看成，我们全被带到警察局了。 对面的一家三口先做笔录，对我们各种控诉，又是哭又是吼，还要我们赔偿他们的各种损失，合计六万块。 到了我们，还没做笔录，四个律师打扮的西装男就从门外进来了。 四人分成两队，分别站到季堪白和湛零跟前，把对面的一对男女看得一愣一愣的。 警察打电话找我们的监护人，结果司家和季家派来了律师。 在几个律师的调解下，这起纠纷就以对方赔礼道歉完事。 至于医药费，律师提出，让受伤双方都去医院检查，相互赔付。 那对夫妻听说我有病史，落水后指不定会检查出什么，生怕还要倒贴钱，一出警局就溜了。 律师们解决麻烦，功成身退，走的很快，就像没来过一样。 我们三人走出门，季堪白最先开了口：“这次你帮她出头，我谢谢你，但以后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湛零停下脚步，淡淡的问：“为什么？” 季堪白也停，扭头看着他：“湛零，我们都是男人，用不着把话说得那么露骨。” 湛零看着他，目光浓稠得像坏掉的夜。 接着，他眼珠轻轻一转，又看向了我。 他折断那人手臂的时候，那抹不为 分卷阅读167 人知的笑一直刻印在我脑海里，这时被他的一双黑瞳盯着，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抓着季堪白的衣袖，不让他再呛湛零，然后对湛零一低头：“谢谢你帮我。” 湛零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客气，快点把衣服换一换吧。” 季堪白哼了一声，搂着我就走。 走到街边，他抬手拦出租车，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湛零依然站在原地。 警察局的白色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原本就白皙的脸看起来就像是凝在玻璃上的冰花，美丽而脆弱，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他一直看着我们，直到我们上车，从警察局门前经过。 季堪白坐在车里，生怕我冷，牢牢的抱着我。 我依偎在他胸前，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季堪白，我感觉，湛零好像有点不对劲。” 季堪白哼了一声：“他当然不对劲，他是神经病！” 第223章 倩姐 所幸这次落水没造成什么大问题，就是冻的不轻。 我去洗热水澡的时候，季堪白躺床上给我暖被窝，直到我睡着他才离开。 第二天是初四，我照常去补习。 那些准考生依然是吊儿郎当的，不仅来得很晚，还带来几个不速之客。 徐明倩，以及她身后三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女生。 看到徐明倩那花花绿绿的打扮，以及来者不善的笑容，我也防范起来。 这几个女生是以徐明倩为首的姐妹团，两个是过去曾经围绕在邢艺菲身边的，邢艺菲转学后，她们就转投徐明倩了，还有一个是生面孔，不知道怎么跟她们混到一起的。 我和季堪白交往以后，徐明倩就再也没找过我的事了，不然不用季堪白，宋学诚就能手撕了她。 后来，八年级的时候重新分班，我就渐渐把徐明倩给忘记了，听说她中考失利，选择重读，但是重读的那所中学风气并不好。 现在，她又出现在我面前，又是化妆染头发又是破洞渔网袜，那几个准考生还都热络的叫她「倩姐」。 看来她混的很不错。 徐明倩走到最中间的桌椅前坐下，手里拿着一只棒棒糖，糖球在涂成大红色的嘴唇中间吞吞吐吐：“苏庭芜，开班怎么不叫我一声呢？你对老同学可真不地道！不过你从以前不就这样么？只顾自己好。” 说着，她抬起浓黑到不自然的眼睫毛，对我笑一笑。 皮笑肉不笑。 她带来的几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生也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叫嚣着让我给她们讲课。 我看着那几个准考生，说道：“你们要是不想学就应该早点跟家里人讲，你们不用浪费时间，他们也不用浪费钱了。” 徐明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跟你说话呢，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我说：“你们没交补课费，我没义务帮你补。” 徐明倩笑了一声，拔出棒棒糖，倏地朝我扔过来。 我用书挡了一下。 棒棒糖掉在地上。 几个女生和准考生全都站起身，嗷嗷叫的围上来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 我看着徐明倩，平静的说：“我生病了，是脑震荡，经常吃药，每年复查，但是一直没好，会莫名其妙的流鼻血。 你想说我生病关你什么事吗？当然跟你有关，这是从初一开始的，你们那时候打伤了我的头，我的病历上写的清清楚楚。” 我这么说，纯粹是夸大事实，吓唬她们。 不过作用还挺明显，因为几个女生相互看了看，没再往前走。 徐明倩不信，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有个头疼脑热都怪我，干脆我给你养老送终得了！” 旁边几个人都笑起来，但是没一开始笑得那么畅快了。 我说：“不信的话，你尽管碰我一下试试。检查费和医药费，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你先掂量掂量赔不赔的起。” 徐明倩啐了一口，红唇狰狞：“妈的，你不就是傍上季堪白才傲起来了么？要是他不要你了，我看你还牛逼个什么劲儿！” 说着，她一挥手，对身边的跟班下令：“把她给我扒了！” 第224章 拍照 他们是人多势众。 但我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我看着徐明倩：“为什么让别人动手？你自己怎么不过来？是因为事情闹大以后，你可以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吗？” 原本围上前的跟班们一听，踌躇着停下脚步。 徐明倩气得七窍生烟：“我怎么带了你们这群废物！她背后就一个季堪白，那季堪白在坤哥面前算个屁啊！如果事事都要我动手，还要你们干什么！” 跟班们掂量一下「季堪白」和「坤哥」在心里的重量， 分卷阅读168 然后再次向我逼近。 不过有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了。 我拿出手机，让他们看110的通话电话：“你们的坤哥应该不想跟警察打交道吧？” 那些人一看，又怂了。 他们在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但再怎么也大不过警察。 那些所谓的社会青年干架的时候，个个鸡血上头，打得头破血流，但警察一来，他们还不是像老鼠一样一哄而散。 我看不起这种人。 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凑在一起惹是生非。 他们以为我是好惹的吗？ “徐明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之前的事过去这么久，我不想再追究了。 这一次要是你识趣离开，我也不会说什么。既然重读了，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再整天拉帮结派，你自己不想学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耽误别人。” 徐明倩鼓着眼睛，脸颊通红的看着我，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他妈装什么清高呢？学习好就能看不起人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人看不起。” 她走上来，伸手就要抓我，我的手指按在通话键上，挡在我们之间：“劝你好好想想这么做的后果。” 徐明倩咬牙。 我也暗暗捏了把汗。 准考生和这些跟班与我年龄相仿，要是他们铁了心要收拾我，我是躲不过去的。 我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还有良心。 但是，看到徐明倩勾唇一笑时眼里的那抹决绝，我就知道，有的人，大概是不会有良心的。 就算他们以后会倒霉，她也会在现在把我一起拖下水。 徐明倩一把打掉了我的手机，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在地上。 “呵呵，该考虑后果的是你吧！”她狠狠的薅着我的头发，扯得我头皮生疼，“苏庭芜，你可真会装纯，明明是个被养父上过的烂货，脏的不能再脏，季堪白怎么会瞎眼看上你？” 我怔住了，手按在地上，慢慢的蜷缩手指，在水泥地面上抓住咯咯的声响。 这些话是谁告诉她的！ 这种谣言究竟还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 徐明倩的话一出口，一个准考生直呼劲爆：“倩姐，你是说她已经不是处了？” 徐明倩哈哈大笑：“处？别抬举她了！她那些腌臜事儿，早在雅安和华侨传遍了！” 说着，她扒下我的外套，用力甩到一边，扭头对几个姐妹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接下来的事儿还要我教？” 既然得知我不是「处」，他们就如同给恶行上了保险，可以肆无忌惮的坏了。 我努力护住自己，但在他们的拳打脚踢下，衣服还是一件件的离开我的身体。 徐明倩全程站在一旁录像，时不时把落在地上的衣服踢的更远。 最后，她把手机拿到我跟前，笑嘻嘻的说道：“把她的脸推过来，给咱们的女主角来张特写！” 第225章 激流 这群人来了又走。 我从仓库的地上慢慢爬起来，捞起衣服，费力的穿上，然后走到角落，蹲下，捡起被徐明倩踩坏的手机。 手机电池都掉出来了。 我低头看着碎裂的屏幕，屏幕上映出一张碎得不能再碎的脸。 我握着手机，无力的抱着自己。 好想痛哭一场，但是根本哭不出来。 我不明白。 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他们才十几岁。 他们之中那么多人，我根本不认识，真正的恶意来自徐明倩。 若说我和她有多大的仇，那也不见得，初一那时是她先找事，才会有宋学诚和季堪白先后找人揍她们、帮我出气的后续。 我不赞成以暴制暴，但那是她们自找的。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说的那些理由？ 就算那些谣言全是真的，就算我不是处了，跟她徐明倩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男朋友都不当回事，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季堪白对我那么好，周到体贴，连我打个喷嚏都要担忧老半天。 宋学诚当我是朋友，热情友善，一听我受委屈，立马就嚷嚷着要给我报仇。 可是转眼间，在这种破仓库里，一群混子把我扒光了，拍了照片。 他们凭什么这么作践我？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警告的我也警告了。 要是徐明倩以为我怕那些照片只能选择闭嘴，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警局做笔录，还出示了身上在挣扎时留下的伤口。 做笔录的警察和陈警官是认识的，他一边安抚我，一边给陈警官打电话。 不一会儿，陈警官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冲进来，一 分卷阅读169 进门就摸我的脸：“小芜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看到陈警官，我感到很安心。 陈警官对我亦长亦友，又是警察，就像擎天大树一样可靠。 她看了笔录，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越看表情越严肃，最后告诉我：“这事儿很恶劣，但不是简单的把那群人抓起来就行了。” 那群人都是未成年人，仗着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嚣张的很。 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这种事很难处理吗？” 陈警官点头：“就算抓住，也只是批评教育，顶多再叫他们赔点钱了事。可是对你来说，那些照片一旦传出去，会给你带来很恶劣的影响……” 说着，她面带愧疚的看着我：“小芜，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跟进的，在这之前，报案的事你不要声张，免得那群人狗急跳墙，扩散照片。” 我很信任陈警官，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既然她让我不要声张，我就回去了。 临走前，她看到了我被摔破的手机，追出来说：“你手机不能用了，我带你去买一部新的吧！” 我摇摇头，说不用，反正也用好几年了。 陈警官没再说什么，送我到门口，让我路上小心一点。 离开警局后，我没有回家，恍恍惚惚的在街上走，最后一抬头，发现自己来到了万华镜练习的音乐室。 我下意识里，是想见到季堪白的。 这时，音乐室里的演奏恰到尾声，高亢的歌声与伴奏乐器同时戛然而止，给人一种激流瀑布突然静止的意犹未尽之感。 接着，音乐室里传来队员们的笑声和说话声。 他们结束练习了。 房门打开，季堪白率先从里面走出来。 他低垂着眼眸，也不知在看路还是想事情。 我赶紧调整自己的表情，正要叫他，突然看到湛露也从音乐室里走出来。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他们。 湛露换下裙子，穿着一件合身又漂亮的白色风衣，披着微微卷的长头发。 她蹦蹦跳跳的追上前面的季堪白，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娇滴滴的说：“堪白，下午练习结束后，我们去喝咖啡吧！” 第226章 抱抱我 季堪白皱眉看着湛露的手，然后就像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过来。 僵硬中的我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目光。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难看，因为季堪白一下子就愣住了。 湛露也看了过来。 然后，她抱着季堪白的手臂，对我挑衅一笑。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 季堪白甩开她的手，大步走来，伸手圈住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苏小九，不要误会，我跟那女的没什么。” 我点点头。 万华镜的队员们一出来看到我们，开始站在对面一阵阵的起哄。 “好甜蜜哟！” “女朋友来找啰！” “亲一个！季堪白！亲一个！” 我也顾不得别人怎么说了。 我只想在季堪白的怀里找到安全感。 一想到衣服下的身体刚被人拍了照，我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就连湛露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以及她对我的挑衅都不算什么了。 我贴在季堪白胸口，像溺水一样，本能的搂紧他：“季堪白，我冷，抱抱我。”季堪白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边搂着我，一边跟对面的同伴打招呼：“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先跟女朋友回去了。” 说完，他也不理他们了，低头问我：“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我什么也不想吃。” “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我埋头在他怀里，喃喃的说：“你抱抱我就好了。” 季堪白「嗯」了一声：“那我们回家吧。” 我顺从的跟着他走，一路都没有说话。 回家路上没有遇到熟人，也没遇见那几个准考生。 进了房间，我无精打采的换鞋子，而季堪白合上门后，突然转过身，搂着我就吻下来。 我愣了片刻，也闭上了眼睛。 季堪白捧着我的脸，急躁而细致的纠缠，在他的吻势下，我不断的后退，最后退到床边。 他吻着我，动作温和的将我放倒，自己也上了床。 我感觉到他在脱他自己的衣服，然后他在脱我的衣服。 当我们两个脱了外套、只剩毛衣的时候，他抱我抱的很紧。 毛衣与衣服摩擦产生了大量静电，我又陷入了那种真实可感的静电场中，感觉全身都是轻飘飘的，像在做梦。 如果真的在做梦就好了。 如果一睁开眼睛，今 分卷阅读170 天才刚开始就好了。 眼里涌出了温热的泪，季堪白察觉到，停下了这个吻。 他手指在我脸上轻划，指腹挂着一滴眼泪。 他微微皱眉。 “苏小九，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看着我，“你说，有我呢，不要怕。” 我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被拍照、去报案的时候，我没有哭。 但听了他这一句话，我的眼泪决堤了。 他是这么爱我。 可是，被拍照的事，我怎么说的出口？！ 我是个女生，我要脸的！ 徐明倩说的没错，我就是在装。 我装作一点都不怕流言，其实我怕得要死！ 无可避免的过去。 纠缠不休的蜚语。 它们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每当我的日子开始好过的时候，它们就会冒出来，把清澈的水面搅混，不仅要把水底的淤泥搅和出来，还要往里面多扔点脏东西。 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我恨死他们了！ 第227章 一波未平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要把徐明倩卷土重来的事儿告诉季堪白了。 但是现在冷静下来，我想起陈警官说，报案的事不能声张。 我不知道这个「不要声张」包不包括季堪白，只能把话全都吞下去。 都已经报警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止住眼泪，对季堪白露出了笑脸：“我没事。” 季堪白狐疑的看着我：“真没事？” 我跳下床，把他糊弄过去了，然后下楼准备午饭。 在楼下做饭的时候，林姨也正好下来洗碗，一见我就惊讶道：“庭芜闺女，你咋哭了？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看着她，笑了笑，把早就带上的钱还给她：“不是的，林姨……我能力有限，不能补习了，钱还是还给你们吧，对不起。” 林姨一听，哪里肯收，立刻怒道：“是不是我家那猴子不服管教、在课上捣乱了？” 林姨的儿子，是那群人中最沉默的一个，全程没有参与恶行，但也没有说一句话来阻止。 我说：“不是这个原因，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好吧，本来你也在放假，让你补习是强人所难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儿子，他那成绩真是……哎……钱你先不要给我，回去休息一下吧，要是明天你还坚持，咱们再说，啊。” “我真的不行。”我把钱放在桌子上，“林姨您还是拿走吧。” 林姨没办法，从我这儿问不出所以然，就气势汹汹的找她儿子去了。 不一会儿，她儿子被打得鬼哭狼嚎的从家里逃出来，下楼看见我，心虚的瞟了我一眼，然后撒腿跑掉了。 我没再理会林家的吵闹，看着炉子上静静燃烧的火苗。 下午，我没有出门，乐队叫季堪白去练习，他推掉了，坐在我的位置上打开马雪初送的那套练习册，一笔一划的写。 我走过去，拿开他的笔：“你去吧，不用陪着我，我真没事。” 季堪白说：“不去了，下午湛露也在，我不想去。” 原来他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他让我坐在床边，自己坐在凳子上，认真的说道：“我知道湛露是什么来历，所以一定会跟她保持距离。” “嗯，我相信你。” 季堪白继续解释：“除夕晚会那天她也去了，之后她就经常出入万华镜，队员挺巴结她，她又是詹姆斯的朋友……” “季堪白，我真的相信你，真的。我今天可能表现得不是很好，但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看到她的时候太吃惊了…… 其实你们在酒吧预演那天，我就看见她了，我知道大家迟早会见面，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季堪白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和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异常沉重，都快笑不出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当年，湛易寒被杀后，楚月华出现在柳丹红的简易葬礼上，她突破人墙，冲上来就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掐的翻了白眼，好几个人才把她拉开。 而跟在她身后的湛露，穿小黑裙别小白花，天使的脸蛋，阴沉的神色，哭红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对我和湛零来说，湛易寒是我们人生中一段噩梦，他的死意味着结束。 但对湛露来说，湛易寒是她又依赖又害怕的亲生父亲，功大于过。 我们结下的这个仇，没那么容易解开的。 第228章 手机是不是坏了 季堪白最终也没出门，陪我在家写作业。 但是乐队训练排 分卷阅读171 的很紧，他总不能一直陪着我。 第二天，他没有来，我一个人待在家里。 外面天气正好，但我心头阴霾密布。 我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脑袋里一会儿是仓库，一会儿是湛露，一会儿是葬礼，一会儿又好像回到了厦城，回到不幸开始的那个雨夜。 一切都是从那通电话开始的。 我下意识的缩在床角，用被子牢牢地蒙着自己，胸中酝酿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快疯掉了！ 恍惚之中，好像有人在拍门，又好像只是我的错觉，我在那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密集的拍门声中，倒在床上，紧紧的抱着被子，缩成一只蚕蛹，浑身不住的抖。 是徐明倩她们找上门了吗？ 放过我吧…… 我受够了…… 突然，身上的被子被大力拽开，天光骤然照进来。 我满脸是泪的看着站在床边、抓着被子、一脸惊愕的宋学诚，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被我吓一跳，立刻伸手拉我：“小面！你怎么了？” 他自己顿了顿，怒道：“是不是季堪白欺负你了！我找他去！” 说着，他起身就走，我想拽住他，可是手指没有半点力气，他的衣袖从我手里滑走。 我只能爬下床去追他，但是脚一落地，整个人都绵软无力的倒下去，摔出「咚」的一声响。 宋学诚都跑到门外了，听见声音又折回来，把我扶到床上，拉起我摔地上的那只手臂，气到不行：“你别拦我！今天我一定要找他讨个说法！” “别生气，不是他……我是……我是有点不舒服……” 对着宋学诚，我更不能说实话。 他太冲动了。 我这一下摔得不轻，一边胳膊都没知觉了，只看到胳膊肘摔破皮，却感觉不到疼。 宋学诚像个老妈子一样，骂骂咧咧、啰啰嗦嗦的找药给我涂上，然后还是问我：“你不舒服能哭成这样？我不信！” 我也恢复了一点力气，胳膊也开始疼了：“你又不是女生。” 宋学诚打量着我，目光落到腹部，终于半信半疑的说：“噢，原来你是那个来了……真的很疼吗？” 我「那个」没有来，但是被他这么关切的看着，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很疼。” 宋学诚就忙活起来了。 他把我重新塞被子里，又拿枕头堵在我肚子上，然后在房里团团转的找热水袋，烧热水，又跑出门去买红糖姜茶。 等他跑回来，头上都是汗，他冲了一大杯红糖姜茶，塞到我手上，说：“快喝吧！喝了就不疼了。” 我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半，说：“真的好多了。” “对吧？我买了很多，你可以慢慢喝。” “嗯……你怎么来了？” 宋学诚一拍脑袋：“噢，我昨天就给你发短信，但你一直没回，我以为你没话费了，充了钱再发你还是不回，所以我就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你手机是不是坏了？” 坏掉的手机还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我怕宋学诚看见，说道：“没有，我只是没看到……你给我发短信有事吗？” 宋学诚拿出两张电玩城的票：“本来我是想给你和季堪白的，但季堪白说没空，我这不就自己过来陪你玩了嘛。” “谢谢你特地跑一趟，但我不想……” “票是初八的，那时候你「那个」就过去了吧？也别天天学习，一起出去玩啊！” “好吧。”我不想扫他的兴，就拿了一张票，“谢谢。” 宋学诚拿着票给自己扇风，笑嘻嘻的摸我的头：“切，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第229章 容不下 上午我管了宋学诚一顿饭，下午他一走，我就带着手机出门了。 修理手机的铺子开门很早，但是看到我的手机以后，老板也束手无策：“小妹，你自己看看，这手机都摔成什么样了，这屏碎的，板子也折了，修也修不好啊。” 我看着那堆零件，也得承认老板说的是实话。 老板说：“我这儿有几个二手货，虽然是二手的，但都是从老客户那儿收来的，质量有保证，你看你要不。” 说着，他从下面的塑料桶里拿出几只缠在塑料布里的手机，在修理台上摆开。 我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的型号一样的手机，就拿起来看了看。 老板介绍：“这款手机型号虽然过时，但外观还是八九成新的，小妹你用的就是这款，肯定知道它好用啦。” 我拿起来看了看，打开手机，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老板把我的电话卡插进去，刚开机，里面就进来几条短信，正是宋学诚昨天发的，还有充值到账信息。 这家伙，真是不差钱，竟然一下子给我充了五百。 我说：“我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老板比了几 分卷阅读172 根手指。 我带着新手机回家，给宋学诚回了短信，要把话费还给他，然后他就不乐意了，直接打电话吼我：“我现在又不缺钱，给你充点话费算什么？拿着吧你！看你现在穷的，想还也等以后有钱了再说吧！” 说完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好像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陈警官迟迟没有联系，我的心也揪着。 那些照片就像不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把我的平静生活炸成一地碎片。 但是，接下来这几天，徐明倩他们并没有过来骚扰我，安静的简直不正常。 我把宋学诚约我出去玩的事告诉了季堪白，他听了以后，有点不大乐意：“你怎么老跟他在一起？他经常约你么？” “他说你没空，我才答应的。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了。” 我说真的。 季堪白皱皱眉，脸颊鼓鼓的，没说话。 我就拿起手机给宋学诚打电话，打算推掉明天的安排。 但季堪白夺了手机，挂断电话，声音有点冲的说：“我又没说不让你去。” 我感觉有点无力：“季堪白，我跟他是朋友……请你相信我，好吗？” 季堪白说：“你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们两个什么话都说，他连你「那个」来了都照顾的到。” 我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合上练习册站起来：“没什么意思。明天你们玩去吧，我就不来了。” 说完，他真的走了。 我追出去，看着他头也不回的下楼梯，走出院子，直到背影消失。 我没有下楼，回到房间里，用力的关上房门。 他不信我！ 我从初中开始，就没有什么朋友。 一方面，是我自己不善交友。 另一方面，就是我和季堪白的关系。 女生知道我是季堪白的女朋友，没人愿意跟我玩，要不是有季堪白罩着，我大概会过的很悲惨。 男生也不跟我玩，季堪白对我保护的太好了，男生开个玩笑都会被他警告。 后来大家就对我避之不及。 一来二去，我身边的朋友居然只有宋学诚，再来就是乐队里的那些队员。 队员们对我还行，也敢开点玩笑，但我跟他们只是见面会打招呼的那种普通朋友。 只有宋学诚不一样，我跟他太熟了，熟到连他的性别都能模糊。 就算这样，也不行。 季堪白还是容不下。 第230章 电玩城 初八上午，我去赴约，宋学诚站在公车站等我，一见面就塞给我一根烤玉米：“嘿嘿，小面，还没吃早饭吧，给。” 我看他也有，这才接过来，撕开塑料袋啃了一口：“谢谢你啊，咱们怎么过去？” “坐公车怎么样？我好久没坐公车了。” “好啊。” 这这快乐的语气，一听就是不知愁滋味的有钱少爷，就该让他去尝尝早高峰晚高峰，一次坐个够。 上车了，他身上没零钱，理直气壮的叫我：“小面，刷卡。” “是是是，小的来了。” 初八各处都开工了，高三生也是，我们还没开学。 这时候已经过了早高峰，我们上车找了靠后的位置坐下，然后两人窸窸窣窣的啃玉米，啃的满车飘香，不断有乘客回头看。 电玩城在城郊，是一座新建的大型电子游乐广场，一到站，车上人下来一半，呼啦啦的冲进入口。 站在门口，我感觉这里就像科幻世界的入口。 宋学诚倒是对这种地方熟门熟路，进门就兑换了一篮子游戏币，然后挎着篮子，让我挑项目，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娃娃机、篮球机、打地鼠、鳄鱼咬手指…… 玩完这些入门级的游戏后，我们开始挑战极速赛车。 宋学诚自信的跨上模拟摩托，掰掰手指：“等着被收拾吧你！” 我也坐上去，握住了车把手：“你让着我一点，我不会玩。” 宋学诚还挺大度：“那行，我让你一只手。” 音乐一起，画面上的摩托车冲了出去。 三分钟后，宋学诚，败。 他不信邪，但也不再托大，说自己太过轻敌，要跟我再来一局。 第二局，宋学诚，又败。 “嘿！”他面子有点挂不住了，“小面，你刚才是不是在诓我，其实你玩的很厉害？” 我说：“我哪有钱玩这个啊？说不定这游戏对新手比较友好，不信咱们再玩一局。” “好吧。” 于是我们玩起了第三局。 我对这游戏似乎是无师自通，面对宋学诚这个老手也一点不怯场，第三局快结束的时候，眼看宋学诚又要输了，我 分卷阅读173 就放了一下水，摩托车跑出跑道，撞上障碍物，提前over了。 宋学诚终于胜了一局，扬眉吐气的教育我：“你这局可是轻敌喽！” 我说：“是啊，我们再玩一局吧？” 宋学诚立刻跳下摩托车：“不玩了不玩了，咱们去看看那边的跳舞机吧！” 这小心思，他是怕再玩下去又输给我吧。 我也没拆穿，跟着他去跳舞机了。 跳舞机前聚集了很多人，两个辣妹正在上面跳舞，她们对节拍非常熟悉，跳起舞来游刃有余，动作也美，观众们围着鼓掌吹口哨。 宋学诚不屑的跟我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 就在这时，音乐结束，观众大声叫好，两辣妹大方谢幕，个头比较高的那个看过来，目光准确的落在宋学诚身上：“小弟弟，不服气？要不咱们上来比一比？” 宋学诚刚在摩托车那边丢了一点面子，想从这儿找补回来。 现在不仅有辣妹邀请，还有观众怂恿喝彩，他不假思索，把篮子推给我，自己抓了把游戏币就上去了。 另一个辣妹下来，站在我身边，笑嘻嘻的问我：“小妹，你男朋友啊？” 我赶紧摇头：“不是的，是朋友。” 她叉腰笑起来：“哦呵呵呵，好可爱哟！” 这时，前奏响起。 宋学诚略略侧身向我比了个OK，然后，对局开始。 第231章 姐妹花 说实话我是为宋学诚捏一把汗的。 他经不起挑衅，又死要面子，要是在跳舞机上败给人家怎么办？ 不过看了一会儿，我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他唱歌弹琴得不到万华镜的肯定，但是称霸跳舞机还是没问题的。 原本观众们对这个小伙褒贬不一，认为他只是在博眼球，但到了舞曲高潮的时候，宋学诚居然做了个后空翻，观众们大呼意外，纷纷叫好，我也跟着鼓掌，给他打拍子，一时高兴的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最后舞曲结束，两人都刷新了跳舞机上的最高分纪录，不过宋学诚比妹子高了十分，算是赢得漂亮。 跳完这支舞，宋学诚和妹子下了机，不打不相识的在台下握手。 “我，江笑葵，云城艺大，大一的。” “我叫宋学诚，华侨高中，高一的。” “巧了，学弟啊！”江笑葵像个大姐姐一样拍拍他肩膀，“舞跳的不错，想上我们艺大吗？” 宋学诚谦虚摆手：“我只是个混子罢了，不过我会好好考虑的……哦，对了。” 他把我拉过去：“这是我朋友，苏庭芜，她是雅安的。” 江笑葵也介绍自己的同伴：“这是我姐姐江采薇，也是艺大的。” 然后我们相互介绍认识了一番，江笑葵还跟我们交换了一下电话号码，说以后有空再来PK。 之后，江家姐妹花有事先走了，宋学诚揉着自己的脖子，跟我吐槽刚才跳舞好累。 我哭笑不得，又觉得惊奇：“你以前可没说你会跳舞啊！” 宋学诚翘着鼻子，骄傲的说：“男人总要留一手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意外，意外，你刚才那个后空翻真是太帅气了。” “那是，为了练这个，我还特地减肥了呢！” 我更意外了：“你还减肥啊？你够瘦了。” 宋学诚拉着我的手往他肚子上按：“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年过的有多痛苦，好多东西都不能吃，不过好在保住了这六块腹肌，到了夏天，我要秀个够。” 腹肌摸上去硬邦邦，好像很扛揍的样子。 我缩回手说：“真臭美。” “季堪白有吗？” 我说：“不知道。” 宋学诚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你不知道？怎么可能！我看你们俩平时没少亲亲抱抱啊。” 我脸红了：“只是亲亲抱抱而已，别的地方又没有摸过。” 宋学诚说：“一个男生有腹肌会不秀吗？他肯定没有！” 我忍不住说：“不一定吧，他也很注重锻炼的。” “我在健身房只见过宁安辰，没见过他啊……啊，对了，我还见过湛零呢。” 突然听他提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的问道：“他也锻炼啊？” “是啊。”见我没有对这个名字避之如讳，宋学诚也就敞开说了，“他跟雪初姐一块儿去的。不过吧，我看他们虽然平时总在一起。但是，雪初姐好像过于一头热了。” “什么意思啊？” 宋学诚说：“我觉得，湛零并不喜欢雪初姐……也可能是我对他了解不多。我感觉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没见他生气，也没见他笑过，只要他在，那气温是嗖嗖的降啊！小面，他以前也这样吗？” “好像是吧。” 我突然想到焰火晚会那天，湛零踩断男人手臂的时候，嘴 分卷阅读174 角牵出的那一丝微笑。 现在想想，实在太诡异了。 那样的湛零，那样的画面，我宁可从没看到。 第232章 电话 我没有想到，这短暂的一天，竟然是高中时期最后的快乐生活。 我去电玩城的事还是触怒了季堪白，他连着几天没联系，元宵节找他，他也不理我。 一开始，我也生气，气他小心眼。 如果换季堪白回心转意的条件是跟宋学诚保持距离，我做不到。 我只是跟朋友出去玩了一天，而这个朋友刚好是男的而已！ 我没有做错什么。 季堪白很好，很好很好，但是他这样束缚我，我会觉得喘不过气。 我只有宋学诚这一个真心朋友。 再说，我可以相信他在外不会拈花惹草，他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和宋学诚呢？ 所以他不联系我，我也不联系他。 我们开始打交往以来的第一场冷战。 冷战的滋味不好受，我天天盯着手机，希望季堪白联系我。 但是，从那天直到开学，他都没有任何消息。 开学前一天，我绷不住，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我以为这种事情，双方应该各让一步。 如果季堪白让不了一步，半步也行啊，剩下的一步半我来让就好了。 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不理不睬吧？ 他不让我跟宋学诚出去玩，我就不出去了。 可是，电话打出去，无人接听。 再打，直接被挂断。 我看着手机，不知所措。 在期冀和畏惧之中，我又打了一次。 这次电话通了。 不等我松一口气，湛露那清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喂，苏庭芜，你烦不烦啊？季堪白根本不想理你，你别再打电话了行不行？” 好像有人在用大锤重重敲打我的头，我捂着胀痛的脑袋，尽量平静的说道：“我要跟他通电话，你把电话给他。” “行啊，你看他会不会听。” 对面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和喊话声。然后，我听到了季堪白的怒吼。 他说：“不接！让她滚！” 我紧紧抓着手机。 湛露笑着说：“听到没有？他不接。你们吵架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这能怪谁呢？还不是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季堪白不算，还要勾搭……” 我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季堪白可以生我的气，但我希望我们有什么误会可以当面说清楚，而不是在电话里吼来吼去。 反正，湛露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听背景音，季堪白正在音乐室，现在过去一定可以找到他。 我朝着音乐室走，一路都在想看到季堪白后应该跟他说点什么。 可是，我脑子发懵，什么都想不出来。 冬天的夜来的早，我来到音乐室门前是五点多，天已经黑透了。 音乐室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今天也不例外，里面一起一哄的，好像在玩什么游戏。 我站在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抬手正要敲门，门扇突然打开，贝斯手一脸高兴的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见我，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笑容变得十分尴尬，还反手关了门，把我挡在外面：“庭芜，你，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来找季堪白，要是现在不方便进去的话，你帮我叫他出来好吗？” 他撒了个拙劣的谎：“他不在。” 话音刚落，鼓手的大嗓门就从里面传出来：“哈哈，露露你又输了！季堪白，快喝吧！” 贝斯手清清嗓子，自觉的让出了位置。 我推开门，走进去。 第233章 你喜欢喝就喝吧 房里一股甜腻酒味，乐队几人还有几个眼生的女生正围成一圈打牌，桌边摆着好些或空或满的酒瓶。 在沙发上，湛露正千娇百媚的依偎在季堪白怀里，两手举着玻璃杯，往他嘴里送酒。 季堪白脸色酡红，目光迷离，一手搂着湛露的肩，另一手握着她的手腕。 一杯酒喝完，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落到腰间，然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埋头在她脖颈间呼吸。 湛露搂着他的头，咯咯的笑，脸色是醉人的桃花色。 众人看见，都跟着笑起来。 多么香艳和谐的画面。 只有我是突兀的。 这时，鼓手看见了我，瞪圆了眼睛站起来，手里的酒杯都吓掉了：“庭庭庭芜！你怎么……” 旁边几人也都看过来，认识我的都面带惊慌，不认识的那几人面露不解。 而季堪白也动了。 他从湛露身上抬起头，看到我的一瞬间有片刻的惊愕，但是很快 分卷阅读175 ，他眼中的血色就上来了，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在生气。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手重重搭在我肩膀上，凑近我说道：“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眼神浑浊，一开口，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这种姿势，这种态度，都是我没有见过的。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了湛露一眼。 湛露并未起身，悠闲的倚在沙发上，像一尾慵懒的美人鱼，讥嘲的看着我。 如果这是她的挑拨离间，那她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收回目光，看着季堪白：“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季堪白愣了一下，随即挑刺一样的说道：“你的电话我就一定要接吗？” “我们出去说好吗？不要在这里。” 我不想在这儿，让所有人——特别是湛露——看到我的难堪。 季堪白笑起来，一下下的拍着我的肩膀，下手很重，真的疼：“为什么要出去？你要跟我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我拿下他的手，他把我甩开：“说啊，什么话？” 我被他甩的向后踉跄一步。 我知道，季堪白不是这样的人。 他平时是不会对我动粗的。 他连说话都很温柔。 他只是在生气。 他只是喝多了。 我看着他，说：“我是来找你和好的，你不要生我的气……以后我哪儿都不去，我会听你的话，你原谅我，可以吗？” 季堪白抬起我的下巴，冷笑一声看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流眼泪的。 我只知道，他看到我哭，越来越生气了。 他用拇指温柔的蹭去我的眼泪，然后松开手，满不在乎的说道：“苏庭芜，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委屈自己讨好我。” “我没有委屈……我们今天可以先回家吗？” 他不耐烦的摆手：“要回你自己回，反正你也不缺人陪，我还没玩够呢！” 他说着就要坐回去。 我先一步来到桌边，拿起一瓶开了封的酒，转身看着他：“喝完我们就回去吧？” 鼓手已经看出不对劲了，上前劝我：“庭芜，算了，我们不玩了……季堪白，今天咱们就先散了……” 季堪白却淡淡的对我说道：“你喜欢喝就喝吧。” 我看了他一眼，拿起酒瓶，对着口开始喝。 啤酒冰凉，越喝越辣，像岩浆一样在我身体里烫出一条路。 我一整天都在发呆，什么都没吃，现在啤酒下肚，肠胃开始翻滚，恶心的想吐。 喝到一半，我放下酒瓶缓了缓，喘着气看向季堪白。 季堪白站在一旁，白着脸看我，两手紧紧攥成了拳。 第234章 你想要就拿去吧 队员生怕搅进来会让我们的矛盾升级，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没一个人出来拦。 我继续喝，绿色酒瓶里的泡沫在一点点的下降。 我相信，只要喝完这一瓶，我和季堪白就能回家了。 我们会和好如初的。 但是，这个时候，门外有人闯进来。 那人几步冲到我跟前，一把夺过我的酒瓶，往桌上一掷。 是宁安辰。 玻璃瓶磕到坚硬的大理石，「砰」的一声炸开，玻璃碎片和没喝完的酒四下溅开，坐在桌边的女生吓一跳，尖叫着跳起来。 湛露也被溅到了，她站起来，看着被弄脏的裙子，抬头对宁安辰说道：“安辰，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声音清清脆脆，听起来单纯无辜。 宁安辰没理她，对周围的人冷冷的说道：“这里是乐队练习的地方，不是联谊酒吧，谁让你们进来的？” 那些女生有点怕，又不服气的说：“我们是跟着湛露姐来的……” 队员也跟着打哈哈：“是啊队长，大家只是进来看看，又没做什么……” 宁安辰说：“出去！” 他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很强，队员们知道他的规矩，所以才特地挑他不在的时候让女生进来的。 这时候被吼也没人敢还嘴，缩缩脖子，讪讪的带着女生们出去了。 湛露没生气，也没留下，她拿起外套，施施然的走出房门。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季堪白烦躁的揉揉头发，走过来拽着我就要走。 宁安辰一把按住他的手，把他往旁边一推。 季堪白喝高了，有点懵，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别多管闲事！” 宁安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季堪白，你就是这么当男人的？让女朋友当众喝酒，让别人看她的笑话？” 季堪白一把扭住他的衣服，咬牙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你管我怎么对她！” 宁安辰冷冷的看着他：“看不惯，我就要管 分卷阅读176 。” 两人都不是善茬，眼看他们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我赶快上前分开他们，拉着季堪白往外走：“对不起，宁安辰，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 季堪白突然站定，抓着我的头发，当着宁安辰的面，低头就吻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立刻推他。 我喜欢他抱我，也喜欢他吻我。 可他故意在宁安辰面前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挣扎起来，奋力反抗。 “不……唔……” 但他抱的很紧，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 我能到他吻我的声音，也能看到宁安辰站在一旁，别开了脸。 最后，我的嘴唇一痛，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季堪白也尝到了血的味道，动作停顿了一瞬。 我抓住这个机会，用力推开他。 季堪白没有站稳，摇晃着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我擦去他的口水，还有嘴唇上的血。 而季堪白坐在沙发里，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颊也再度红润起来，看起来颓废而堕落。 他目光放肆的看着我，笑容冰冷而讽刺：“为什么推开我？你平时不是挺热情的吗？哦……宁安辰在这里，你放不开，对吧？” 我愣愣的看着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是来道歉的。 可是，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宁安辰惊怒的看着他：“季堪白！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季堪白悠然的翘起二郎腿：“我当然知道了……你不是喜欢她吗？尽管去喜欢吧，不用再隐瞒了，因为从今天起，我不要她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第235章 我们分手吧 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我只记得季堪白在说出那句话以后，宁安辰冲上去和他打了起来。 然后宋学诚也来了，季堪白不知道跟他吼了一句什么，宋学诚也恼了，加入乱战，三人打成一团。 等我回过神以后，我已经坐在家中了。 宋学诚正坐在对面，拿着棉棒，小心翼翼的往我嘴唇上涂药，棉棒点一下，他就吹一吹，明明他自己脸上也挂了彩，比我还惨。 见我眼珠在转动，宋学诚松了口气，轻声问：“疼不？” 我摇摇头。 他动作像羽毛一样轻，一点都不疼，就是药水蛰得慌。 他继续用这样的力道涂药，然后扭头看着桌上的小镜子，左看右看检查自己的脸，哭丧着脸说道：“怎么办呐！明天就开学了，季堪白把我揍成这样，我没脸上学了！” 我拿起新的棉棒，说：“我帮你涂药吧。” 宋学诚摆手：“唉，算了，我没事，不然季堪白又要误会了……我真是没想到，我们就去电玩城玩玩，他都要生气，他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我放下棉棒，神色黯淡的说：“对不起，本来是我们的事，把你和宁安辰也牵扯进来了……宁安辰没事吧？” “放心好了，那两人看起来打得凶，其实下手都会留余地，我并不担心他们。” 宋学诚看着我，“我担心的是你啊，小面。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不好，这几天都感觉你没什么精神……你这么不舒服吗？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我努力的对他笑了笑：“真的没事……我们有空再去电玩城吧。” 宋学诚见我笑了，松一口气，抬手想拍我肩膀，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拍在我身上。 他缩回手，爽朗一笑：“那肯定啊，你什么时候想去，我都奉陪的！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不然开学第一天眼睛就得肿。” 我揉揉眼皮，眼皮又肿又烫，明天起来肯定是灾难。 宋学诚把药留给我，穿上外套走了。 我送他到楼下，回来一开门，发现地上有张纸条。 纸条上有两行字： 明天上午到仓库。 不来后悔。 这肯定不是宋学诚留下的。 我拿着纸条走出门，正好听到一户人家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是欺侮我的准考生之一。 我看着上面潦草幼稚的字迹，愤怒与恨意不打一处来，嚓嚓几下撕成碎片，伸手一撒，纸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落到楼下。 我转身回房，重重关上门。 威胁我？ 我不去！ 他们有种就来吧！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 手机安安静静的，一条信息都没来。 直到凌晨时分，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睡也没睡多长时间，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回了香草发廊，霞姨追着打我。 惊醒之后 分卷阅读177 ，我看了看手机，才凌晨三点。 身上尽是酒气，头疼欲裂。 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就去洗了个澡，正哆嗦着穿衣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这个时候找我的，是不是季堪白？ 我紧张的走过去，拿起手机。 果然是季堪白。 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想看，又不敢看，犹豫好一阵子，咬牙打开短信。 里面是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我盯着屏幕，直到它黑掉，映出我的脸。 我咬着嘴唇，把伤口重新咬出了血。 一时间，万籁俱寂，唯有心跳声分外清晰。 在音乐室的时候，我还能当他是在气头上。 但是现在，我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季堪白，真的不要我了。 我完了…… 第236章 小车祸 上学以来，我第一次旷课了。 班主任打电话，房东打电话，陈警官打电话，宋学诚打电话，就连刚认识的江笑葵也打电话…… 只有季堪白没有打。 我坐在银行外的等候长椅上，不由自主的抱着膝盖，看着已经开始拆迁的居民小区。 拆迁是从外向内的，熟悉的院墙倒下，变成残破的砖石瓦砾。 我看着半地下室的方向出神。 自从来到云城，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散漫的时候了。 也不知是不是精神受到了难以承受的打击，所以我的脑子呈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空状态，什么也没想，就只是看，看着挖掘机轰隆隆的作业，看着楼房哗啦啦的倒下。 不能想季堪白。 不能想他。 只要一想到他，我就有种想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的冲动。 在持续不断的来电轰炸中，手机嗡嗡两声，没电自动关机了。 银行经理第三次走出门，假装喝水，在他对我开口之前，我识趣的离开长椅，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原来云城这么大。 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走过。 过马路的时候，我站在路口等绿灯，身边是一对大学生情侣。 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我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季堪白曾经在路口等我的那一幕。 那时候，我们的恋情还没有公开，在学校也假装不认识。但是，我们走在人潮之中，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他牵上了我的手。 一牵就是这么久。 我们说好长大结婚的。 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 恍惚之中，绿灯好像亮了，我迈开脚步往前走，结果身体一歪，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我被车撞了。 那车刚起步，是我突然走到前面。 我跌了一跤，手蹭破了皮，但没感觉到痛。 但是车主吓坏了。 那小伙子跳下车，跳脚大骂：“你他妈的瞎啊！红灯！红灯没看见吗？年纪轻轻怎么就学人碰瓷呢！我告诉你，我车上有记录仪，你讹不了我！” 我站起来，说：“对不起，我没看见红灯。” 说着就转身回路口。 可那小伙子硬说我是碰瓷的，不依不饶，一把扣住我的肩膀，要把我送警察局去。 我挣扎的说：“我不去……放开我！” “小骗子！不去也得去！” 他很壮，把我拖到车子旁边，打开门就把我推进去了。 路人在一旁小声的指指点点，但是没人站出来说话。 车门「咚」的一声关上，我爬起来就要开门。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突然从后面冲上来，一拳就把开前车门的小伙子给撂倒了。 那一拳力道之重，哪怕隔着车门，我都能听到拳头砸到脸上时发出一声沉重的「嘭」。 然后，那人站直身体，把脸转过来。 玻璃上映出了一张又白又冷的脸。 是湛零…… 他走过来拉开车门，亮光和冷空气一同灌入。 他伸手把我拽出来，展开一半风衣搂住我，把我和周围完全隔开。 那小伙子口鼻歪斜的躺在地上，脸上尽是鼻血，蹬着腿哼哼。 湛零抽出一张卡，往他身上一丢，然后搂着我走到后面的豪车旁，拉开车门：“上去吧。” 虽然他的声音冷冷的，但可以听出，他已经刻意放缓了。 我麻木的上了车，湛零也上来，他很自然的坐在我身边，对司机说道：“去最近的医院。” 第237章 我等季堪白 去了医院后，湛零小题大做的搞了一堆检查，还陪我在医院等结果。 其实我觉得很尴尬。 我们早就撕破脸皮了，他为什么还这么紧张我？b 分卷阅读178 r 　　但这种话我问不出口，只能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怎么没去上学？” 湛零说：“找你。” 见我沉默，他转而问我：“你怎么不去学校？” 我低头抠指甲：“明天再去。” 我不想承认，自己不去学校是因为害怕见到季堪白。 可是，穷人没骨气啊，要是不上学，我哪儿来的钱维持生活？ 要任性也只有今天了。 他又问：“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没电了。” 湛零说：“你和季堪白怎么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无比精准的戳到我的软肋。 我心里有莫名的怒火。 我感觉，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时刻。 我站起来，没好气的说道：“我跟他好的很，不劳你挂心！我回家了，再见！” 我应该跟他说一声谢谢的，可是我说不出口。 他们一家，把我害的这么惨。 还有湛露。 她明知道季堪白是我的男朋友，她还…… 我转身就走。 但是湛零一把拽住我的手：“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甩开他的手，情绪很激动的说道，“湛零，你究竟想干什么？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对我坏，我不聪明，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可是我求求你了，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医生和病人纷纷看过来。 湛零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他还是抓着我：“坐下来，等结果。”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用力掰他的手，悲愤之余大喊一声，“放开我！” 这一声吼出来之后，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缺氧，我眼前一黑，朝着地面栽倒。 湛零立刻起身，用怀抱接住我。 我撞到他胸口，再抬头的时候，口鼻之间已经充斥了浓腥的铁锈味，还有一股很强烈的呕吐感。 湛零惊愕的看着我的鼻血哗哗的滴。 我推不开他，被迫吐了他一身。 从昨天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吃，吐出来的全是酸水，而鼻血也凑热闹似的，一滴一滴的落在气味难闻的酸水上。 湛零抱着我，完全愣住了。 旁边的医生看到，赶紧冲上来，把我们分开。 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因为我昏了过去。 醒来以后，湛零已经不在，是宋学诚在陪我。 他一看到我睁眼，眼圈就红了：“小……嗝……小面……你病这么重，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我很疑惑：我病了？ 什么病？ 身上衣服已经换成了病号服，立在床头的吊瓶延伸出一条针管，下端扎在我的手背上。 我看着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的落在滴壶里，下意识的问道：“季堪白呢？” 话一出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好像力气被抽空一样。 听到这话，宋学诚的脸色变了变。然后，他摸摸我的头，说：“外面堵车，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松了口气：“我不饿……我等季堪白。” 宋学诚说：“你等他也得吃饭吧！这样，我先叫医生过来，顺便买吃的，你躺在这儿别乱跑啊！” 我点点头：“好。” 他对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第238章 恶化 医生进来了，白大褂，大背头，斯斯文文，笑模笑样的。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蒋世元的姑父——吴医生吗？ 我刚从香草发廊逃回厦城的时候，湛零带我到医院看脸上感染的伤口，就是这位吴医生缝的针。 显然，他也认出我了，一开口就说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脸上的伤愈合得不错啊。”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啊，吴医生……您好，您换医院了？” “不用起来……”他让我躺在床上，自己拉了把椅子，自在又家常的说，“在厦城老评不上职称，我就跳槽了，今年刚过来的。” 他对我笑了笑，开始切入正题：“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有力气，感觉很累。” 他翻了翻手里的检查报告：“你的血压太低了，是不是没吃饭啊？” “是吧……” 虽然没吃，但感觉不到饿。 他又问：“还有呢？头平时会不会突然的疼，或者眼前突然发黑……之类？” 我说：“也有过，有时眼前会突然一黑，不过不是很经常。” “平时呕吐吗？” “没有。” “经常流鼻血吗？” “一个月可能会有一两次吧，一会儿就止住 分卷阅读179 了。” 除了情绪激动的时候，我早起偶尔也会流鼻血，已经弄污好几件衣服，后来我就只穿深色的衣服了。 吴医生已经翻完了检查报告，他合上报告，酝酿了一下，说道：“你的病是脑震荡……” 对于这个病，我早有准备，听他这么说也不是很紧张。 吴医生继续说：“其实，脑震荡不是一种重病。但是，你的病情一直有恶化的趋势。” 我有点不解：“恶化？”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说：“你的头部至少受过两次以上的打击，第一次受伤没有那么重，已经查不出来，但第二次是在这里。” 他摸了摸我后脑上被徐明倩她们初一时打过的地方：“这次受伤加剧了第一次的后遗症，所以你开始感觉到不适。你没有针对治疗也没有吃药，这个病根就一直留下来，在你每次身体虚弱以及情绪激动的时候发作。” 这么说，在徐明倩打伤我之前，我已经受了伤？ 我一下子就想到要被送到香草发廊的前一天，湛易寒打了我一巴掌。 那是我第一次晕倒。 所以，伴随我这么长时间的病，竟是起源于湛易寒？！ 他都死了还不放过我！ 吴医生见我神色不对，试试探探的说：“小姑娘，其实，我还有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暴力？给你做身体检查的时候，我们的护士发现了你身上有几处淤伤……” 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裹紧被子。 那是拍照的时候留下来的！ 可我怎么说的出口！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只是想说，你还小，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要找老师或是警察啊，不要什么都不说……” 吴医生是好人，喋喋不休的让我勇敢反抗，不要惧怕暴力。 可是他永远也体会不到，被一群人按在地上，衣服一件件离开身体的绝望。 到了最后，我用被子蒙住头，很不礼貌的拒绝了和吴医生继续说话。 我突然想通了。 季堪白提分手也是对的。 他不知道我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 徐明倩他们手上的照片一旦曝光，我只有声名狼藉的下场，季堪白也会被我连累的。 还不如借这个机会，断个彻底，免得让他日后跟我一起蒙羞。 道理是想明白了。 可是…… 为什么…… 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第239章 你死定了 吴医生一走，宋学诚回来了，一进门就打哈哈：“小面，我会回来啦！你看，我买了小笼包，草莓牛奶，还有你爱吃的小馄饨……刚才我给季堪白打电话，他还在路上堵着哪……” 我看着他，笑出了眼泪：“别骗我了，他说他不来，对吗？” 宋学诚沉默一会儿，也装不下去了。 他把外卖往桌上一放，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是因为我吗？” “不是……跟你没有关系的。”我不想让他担心，硬撑着坐起来，“我肚子饿了，想吃小馄饨。” 宋学诚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开小桌板，把外卖摆好，又把勺子递到我手上。 我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 馄饨真烫啊，烫的我不停流眼泪。 宋学诚伸手给我擦脸，擦着擦着，他突然把小桌板推开，一把将我抱进怀里：“你要想哭就哭个痛快吧！哭够了再吃东西，不然要呛到了。” 宋学诚还是过去的宋学诚，他没有变。 但是我怎么能这么狡猾，总在失意的时候找他？ 我推了他一下，他就松开手。 他看着我，真诚的说：“小面，你拿我当负能量垃圾桶也没关系的，我愿意啊。” 我摇摇头，用力吸吸鼻子，说道：“不要，我饿，我要吃东西。” 宋学诚无奈的拍拍我的肩膀：“那你吃吧。” 吃着吃着，我想起了晕倒前的事了。 我问：“湛零什么时候走的？” 宋学诚还不习惯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司零啊……其实是他说找到你了，打电话让我过来的，我一来他就走了。” “这样啊……” “对了，住院费也是他帮你缴的。” 我停下勺子：“多少钱？” 宋学诚了然的说：“放心吧，我已经还给他了，这样你就不是欠他钱，而是欠我钱了。你可得养好身体，以后努力工作，赚钱还债啊！” 他连我不想欠湛零人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说：“放心吧……能分期不？” 宋学诚笑道：“能啊，分个三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在我吃饭的时候，宋学诚又去找充电器给我的手机充电，刚开机，未接电话和信息全都涌出来，把他都看愣了：“好家伙， 分卷阅读180 你这业务比我还繁忙呢。” 我苦笑一声，拿过手机：“今天没去上学，明天肯定要挨骂了。” “活该，谁叫你玩失踪的？哪怕请个病假也行啊。”虽然宋学诚嘴上说的不客气，但是手里橘子一剥好，还是立刻送到我手里。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先给陈警官回了电话。 陈警官吓得不轻，亲耳听到我没事才放心。 临挂电话的时候，她还问我：“小芜，你和小白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我沉默片刻，说道：“嗯，我们分手了。” 陈警官「啊」了一声，没再说话，我跟她说了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之后是向班主任和房东解释，连江笑葵的电话我也回了。 江笑葵非要来看我，问我在哪儿住院，我没说。 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至于劳师动众。 挂了电话，我看着宋学诚：“让笑葵学姐打电话的人是你吧？” 宋学诚竖起大拇指：“聪明！” 我哭笑不得的说：“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她？” “什么叫这种事啊！我上午联系不到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得要死。 我想着你要是不想接熟人的电话，可能会听一听生人的劝，所以才特地叫学姐联系你的啊。” 我对他笑了笑：“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哼，也不想想咱俩是什么关系呀。” 我继续看记录，最后翻到一条陌生联系人发来的短信。 点开一看，是几行字。 “苏庭芜。” “你敢不来。” “你、死、定、了。” 第240章 画 我若无其事的合上手机。 宋学诚在一旁，犹豫再三才问道：“他没打电话来吗？” “嗯。” 宋学诚沉默一会儿，猛地坐起来：“憋着太难受了！我找他去！” “不要！”我拽住他，声音几乎带了恳求，“就这样吧，别去了。” 宋学诚气鼓鼓的，但为了不让我担心，他还是决定先咽下这口气：“算了，你们俩的感情问题我也不掺和了，越掺和他越生气。你只要知道，不管你跟他怎么样，咱们俩都是朋友就行了。” “嗯，我知道。”我对他笑笑。 “都闹成这样了，不想笑就别笑了。”他拧拧我的脸，“再多住两天院，有什么病都一起治了。” “其实我没什么事，可能是饿着了。” 他撇嘴：“饿的流鼻血？” 我心虚的笑：“嘿……” “就算失恋也不能饿着自己，不然哪有力气哭啊！” “是，您说的对，小的受教了。” 宋学诚说：“这还差不多。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睡吧，明天看医生怎么说。” “好吧。” 第二天，宋学诚请了一上午的假来陪我。 吴医生过来查房，说我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但毕竟是脑部受伤，所以还是得吃脑震荡的药，而且平时一定要控制情绪，一旦发现有什么不适，需要立刻就医。 然后我就收拾收拾出院了。 宋学诚送我回家，还陪我吃了一顿午饭。 下午我们各自去上学。 一路上，我特别煎熬。 等会儿见到季堪白，我应该摆什么样的表情？ 还有，那条令人不安的陌生短信。 进了学校，我先去教职员室找班主任。 不知为什么，路上认识不认识的人好像都在看着我，眼神也绝非善意。 我感觉自己好像有被害妄想症，神经兮兮的。 到了教职员室，看到班主任和善的眼神，我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刚才应该是我的错觉。 听说我住院了，班主任并没有记我旷课，而是当成病假来处理了，他关心了我几句，又说以后不能不接电话，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学习。 下午的课还没开始，我离开教职员室，回到班里，刚进门，就踩到一脚软绵绵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坨黏糊糊的香蕉泥。 周围几个同学捂嘴偷笑，说我踩屎了。 我拔出脚，看都不想看他们。 他们简直无聊透顶，看一眼都心累。 我不想跟他们吵架，就转身把这些东西扫掉了。 回到座位，桌面上有一张白纸，下面隐隐透出墨迹。 我拿起来一翻。 纸上画了个呈大字型的裸、女。 那女的腰部有一道蜈蚣样的刀疤，身上还用记号笔写了三个黑色大字—— 苏庭芜…… 我猛地把纸揉皱，站起来看着这个班级，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是谁放的！ 分卷阅读181 ” 一时间，那些窃窃私语和不怀好意都回来了。 斜视，轻视，蔑视。 讥讽，讥嘲，讥笑。 原来，这些都是真的，不是我的错觉。 他们都看到了。 代课老师一进门就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喊什么喊？没听到打铃吗？” 所有人都赶快坐好，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只有我像个疯婆子，站在教室中央的座位上，紧紧的握着拳头。 代课老师走到讲台上，重重的放下教材，没好气的看着我：“苏庭芜，我知道你学习好，但不要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傲到跟老师叫板！坐下！” 我攥着纸团，慢慢坐下。 我的脑子就像没有信号的电视机，全是滋滋的雪花。 「死」的滋味，我好像已经尝到了。 第241章 没了再找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晚上宋学诚没有来接我，我可能会穿着单衣在体育器材室过上一夜。 他踹开门，一看见我就哭了。 他冲过来，脱了外套把我裹住，紧紧的抱着我，两手在我身上不断的摩擦生热。 “小面，你冷不冷啊……你怎么不说话……你应我一声，不要吓我啊……” 我倚在他怀里，愣愣的看着门外黑沉的夜色。 我说：“宋学诚，我饿了。” 宋学诚哽咽的抹泪，抱着我往外走：“多大点事……咱们吃好吃的去……” 这天晚上，宋学诚在我家留宿。 次日，自建楼的租户都在传，我和不是季堪白的男生同居了。 这消息在租户中无疑是重磅炸弹，三姑六婆们原本就对我和季堪白过于亲密表示很不满意，现在更是说我水性杨花，带坏她们的女儿，立刻就把这事儿捅到房东那里，让她赶我走。 连林姨都有点看不过去，如果我在楼下厨房的话，她就不会过来。 她能做的，也只是不跟别人一起说我的闲话。 没两天，王阿姨亲自过来查看情况。 她问了我几个问题。 “你和季堪白分手了吗？” “分手了。” “那男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最好的朋友。” “你还好吗？” “老实说，不太好。” 王阿姨就摸摸我的头：“阿姨看到你，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失一次恋就跟天塌了一样。男朋友没了再找，好朋友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我点点头。 我认同王阿姨的最后一句话。 但是，「男朋友没了再找」，我做不到。 季堪白只有一个。 没有了，我要怎么找？ 王阿姨只当我受了情伤，安慰我快点走出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然后，等她走出我的房间，就对下面等结果的租客说道：“我是不会赶走庭芜的，她一个小姑娘，好好上着学交着朋友，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要是你们再说三道四，我这儿可是容不下你们了。” 外面的租客一时无话。 因为他们知道王阿姨不缺钱，当然也不缺他们这几个租客。 没一会儿，有个阿姨抗议：“谁知道她是在上学还是在坐台啊！之前听说她是雅安的高材生，我就交了钱，找她给我儿子补课，结果补两天她就不干了，会不会是不是心虚怕露馅儿啊！” 这话一出，周围人议论纷纷，王阿姨也愣住了，没想到会有这茬。 没一会儿，林姨忍不住说道：“杜红你行了！什么坐台，别再往小苏身上泼脏水了！补课半个月就交八十块钱，后来小苏说不补，不也把钱退了吗？你又没去听过课，怎么知道她补课不行？” 杜红被抢白，恼火的回嘴：“咋了，她不行，你儿子行？咱楼上谁看不出来，你儿子天天一双眼睛往苏庭芜身上瞅，恨不得黏上，等下次他俩滚到床上，我看你是向你儿子还是向苏庭芜！” 林姨当即怒了：“你一张逼嘴瞎哔哔啥呢！你以为我儿子跟你儿子一样是个混子吗？” “呵呵，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骂着骂着就动了武。 楼下乱成一锅粥。 我坐在床上，紧紧的捂着耳朵。 我想扔下去一颗炸弹，把他们全都炸死。 第242章 杀人了 在学校这个小世界里，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那些照片。 就连我和季堪白分手的事情也已经传开，说他不再罩着我，我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确实是结束了。 被季堪白保护的时候，那些没来得及发泄的不忿以及恶意，如今就像开了闸，一股脑的倾泻到我身上。 踩香蕉泥，放不雅图，关器材室， 分卷阅读182 只不过是一个开端。 我对他们并不熟悉，我在班里连同学名字都认不全。 可他们对我竟有这么大的恶意，并且对恶作剧乐此不疲。 开学之后，我就很少见到季堪白了。 就算在走廊上遇见，他也神色淡然的与我擦身而过。 不管我再怎么期盼，他看我的眼神也没有过去的温情了。 遇见几次后，我也刻意的避开了他。 我已经很难过了，看见他只会更难过。 这天，我和季堪白的班级上体育课，两班男生们聚在一起打篮球。 季堪白恢复单身后，也恢复了被女生前呼后拥的生活，两个班的女生都跑去给他加油。 我走到操场另一头，坐在空乒乓球台下背单词。 刚背到「chop」，一道黑影突然飞过来，把我的单词本打落在地。 黑影落地，是一只排球，骨碌碌的滚到我脚边。 我扶着球，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个女生。 这两人是我们班的，还是同桌，平时很要好，总用同款，一粉一紫。 粉发卡说：“这不是苏庭芜吗？怎么躲在这儿偷偷学习呢？上体育课还要装模作样，好恶心哦。” 紫发卡说：“咱们还是别打扰大学霸了，让她好好学吧，毕竟她要是拿不到奖学金，又要去拍照赚钱了。” 粉发卡说：“是吗？苏庭芜，拍一套照片要多少钱啊？他们真的只是拍了你照片吗？别的什么都没干？我不信呢。” 紫发卡说：“不管干没干，她被那么多男生看光，也够出名了。而且呀，我听说她肚子上有一道疤，是剖腹产留下的呢！” “是吗？”粉发卡厌恶又兴奋的看着我，“她已经生过小孩了？” 紫发卡笑容恶毒：“照片上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那小孩是她和继父生的，她那时又骚又小，根本生不出来，只能剖腹啊，听说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能验证一下，看她肚子上有没有那道疤。” 她们逼上前。 我忍无可忍的站起来，用力的把球砸到她们脚下。 两人吓的愣了一下，继而恶狠狠的看着我。 粉发卡抬高声音：“苏庭芜，你自己不要脸，还想打人么？” 我需要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尖叫。 我说：“滚开。” 我跟她们无冤无仇。 可她们居然这样颠倒黑白，凭空污蔑我。 但她们仗着有两个人，很快就把我拽到乒乓球台下。 我一边挣扎一边哭，而她们一个人按着我的手和嘴，另一人扯我的衣服。 在腰部见了空气的一瞬间，我爆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一脚把扯我衣服的粉发卡踹出去。 只听「咚」的一声响，粉发卡的脑袋撞到乒乓球的石台上，她歪着头，睁着眼，表情诡异的倚着石台不动了，一缕血丝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来。 我和紫发卡同时愣住。 然后，紫发卡松开我，连滚带爬的冲出去：“苏庭芜杀人了！” 第243章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很多同学都围过来，拿出手机拍照。 老师也冲过来，把粉发卡抱出来，放在地上，然后一边叫围观的学生打急救电话，一边脱了自己的衣服捂着粉发卡的头。 我缩在石台下面，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不敢出去。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是她先扯我衣服的……” 但紫发卡一直说是我杀了人，于是有几个男生抓着我的腿往外拉。 我挣扎不已，鞋子都踢掉了。 可他们还是把我拉出去，把我脸朝地的按在地上，说我是杀人凶手。 我的衣服都被扯掉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只觉得身上很冷很凉。 快门声在头顶咔嚓咔嚓的响个不停，体育老师吼「你们别拍了」，但快门还是在闪。 然后，我听到了季堪白的声音。 有女生问他：“季堪白，那不是你女朋友吗？你不管她了？” 季堪白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我跟她没有关系。” 我趴在地上，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救护车来了，粉发卡被抬上去。 警车也来了，警察从男生手里接过我，把我带到警车上。 上车以后，我抬头，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季堪白。 他只跟我对视一眼，就立刻撇开脸，离开操场。 我向后瘫软在警车座位上，闭上眼睛，一行眼泪滑下来。 我被带到警察局，但是没人给我上手铐，也没有问话，只让我坐在会议室里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和湛零打了个照面。 湛零神色严肃，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过来， 分卷阅读183 一边走一边脱掉外套。 等他走过来，那外套也落在了我身上。 他不顾门口警察异样的神色，一把搂住了我。 我反应过来，在他怀里成了一尾活鱼，扔掉他的外套，对他又踢又打，拼了命的挣扎，我还扭头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湛零没有甩脱，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我。 “对不起，庭芜……” “我来了，不要怕……” “庭芜……” 他的怀抱是这样的牢靠。 他的声音跟过去的一样。 他的血弥漫了整个口腔。 我不知不觉松开了牙齿，推他的手慢慢环上了他的腰，然后和他紧紧的抱在一起。 “哥哥，我杀人了……”我颤抖的哭，语无伦次的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湛零像抱着小宝宝一样拍着我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 “她们说我生过小孩……要扒我的衣服看伤疤……”我瑟瑟发抖，泪如雨下，“他们全都看过那些照片了……他们都看了……” 他缩紧手臂：“没事的，我已经叫人去处理照片了，不会再有人看到了。” 我崩溃的摇头：“就算没有照片又怎么样……我没有继父，也没有跟他上床，也没有生过小孩……可他们照样这么说……如果我真杀了人就好了……把我关起来吧……我不想再去上学了……”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看到粉发卡流血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想的不是害怕，而是抓着她的脑袋，再用力的凿几下，让她死的彻底！ 这样的想法，我自己都害怕。 这是疯子的想法，我不想疯！ 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要那么想！ 湛零把我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让我说的那些话传出去。 他贴着我的脸，声音很轻的说：“累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他给了现在的我最需要的安全感。 我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在他怀里闭上了眼，渐渐安静下来。 湛零抱着我，轻轻的拍，声音像摇篮曲：“睡吧，庭芜，一切都会过去的。”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好像还说了一句话。 他说：“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我用我的命来保证。” 第244章 我带你走 不管湛零有没有说那句话，他都做到了。 粉发卡没有死，抢救过后进了普通病房。 而湛零当天就把我从警察局保释出来，并对前来警局找事的粉发卡父母提出了人身伤害和损害名誉诉讼。 粉发卡的父母气的要死。 他们本来是过来给爱女讨公道的，没想到湛零先下手为强。 粉发卡她妈在警察局跳脚大骂，说一定要让我付出代价。 湛零说：“那你就试试，看赢不赢得了官司。” 粉发卡她爸怒道：“臭小子！你家有钱了不起啊！” 湛零冷笑一声。 然后，他搂着我往外走，声音温和的说：“不怕，庭芜，不用理她。” 我跟着湛零上了车，全程都很麻木。 湛零把我送到酒店的大包房里，我坐在床上抱着腿，他站在房间里的过道上打电话，指挥别人给我办转学手续，再把我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买整齐，以前的那些都不要了。 颐指气使的语气是那么自然。 他挂掉最后一个电话，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然后上了床，从后面抱着我。 我缩了缩，低下头，看着他衣袖上的一片血迹。 我拉开他的衣袖，看到他手臂上被我咬出了一口深深的牙印，比宋学诚胳膊上那两个还要深。 肯定又要留疤了。 我问：“疼吗？” 湛零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说：“疼。” “对不起。” “你亲亲它，它就不疼了。” 他这话里有戏谑，还有试探。 三年前，我们之间的「亲亲」带着懵懂和蠢动。 现在，它带着什么？ 我托起他的手臂，对着那口已经凝了血的牙印轻轻亲下去。 在嘴唇碰到他手臂的时候，湛零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抱着我，声音喃喃的，带着痛苦：“庭芜，不要再说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关系最紧密的人……嗯？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抱得太紧了，让人喘不过气。 可是，我很迷恋这种窒息感，它造成的目眩神迷，可以暂时帮我逃避这无法解脱的现实。 我用残存的理智问他：“你要给我转学吗？” “嗯，转到华侨。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 “可是你会毕业，你已经高三了。” “我带你走。”b 分卷阅读184 r 　　湛零的一只手伸进我的衣服，滚烫的手掌摩挲着我腰上的刀疤。 有点疼，又有点痒。 我闭上眼睛，听见自己说：“好啊。” 我不坚强，也不勇敢。 明知道不该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但我还是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我只是…… 太害怕了。 一个人，太害怕了。 …… 新衣物和新用具很快就送到了，湛零让我去洗澡换衣服。 我走进浴室，发现自己还穿着雅安的校服。只是，那衣服已经被扯的不成样子，皱巴巴的，像垃圾一样挂在身上，领口和胸前还有几点血迹。 不堪回首。 我撕扯着脱下校服，发现自己身上还有好些擦伤。 那些「同学」，抓我的时候真是没少出力气啊。 第245章 我没怪他 虽然我叫湛零「哥哥」，但我们现在的关系，没人说的清楚。 兄妹不是兄妹，情侣不是情侣。 他自然而然的照顾我，我自然而然的接受他的照顾。 反正在他面前，我已经把一切洋相和丑态都出尽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担心花了他的钱以后，自己就会掉价。 现在，花就花了，掉价就掉价。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更掉价吗？ 第二天，我跟着湛零去华侨报到。 华侨校长对我们——尤其是湛零——非常客气，几乎到了谄媚的地步，这位大领导给人的感觉，比起读书人，更像一个商贾。 湛零对谁都是淡淡的，走场面的说了几句请他多多照顾我的话。 校长连连摆手，直说：“应该的，应该的，司少爷，这都是分内之事嘛！你完全不用担心！”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电话，让叫高一（1）班的班主任过来领我。 湛零说：“不用了，我送她过去。” 校长放下电话站起身：“那就一起吧？” 然后，他俩把我送到高一尖子班门前。 湛零，校长，大家都认识。 我，也是「名人」。 我们的三人组合，一经亮相就引起了学生的围观。 这天，我成为华侨的一员。 正如湛零所说，整个华侨，学生上千，别说欺负我了，连一个当面说闲话的人都没有。 下课后，宋学诚第一个找来了。 他拉着我又笑又跳，说学长真有手段，雷厉风行，以后我们就能在学校天天见面了。 说着说着，他的神色黯淡下来：“小面，你跟季堪白，真分了啊？” “嗯。” 宋学诚有点着急的说：“你在雅安出事，我也听说了，季堪白这回表现真的很反常，一点都不像他……我觉得他应该心里还是很在乎你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我没怪他……是我自己配不上他。” 季堪白没有错，真的没有。 就算他不爱我了，他也没有错。 他对我付出的感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我有什么资格怨他呢。 宋学诚安慰的拍拍我肩膀，不提这茬了，转而问道：“你现在住哪里？学长那里吗？” “他给我找了酒店。”我说，“不过我还是要回原来的地方住的。” 宋学诚凑近，悄咪咪的说道：“反正他是你哥，你在酒店多住一段时间，我想他也不会计较的。” 我啼笑皆非，十动然拒。 酒店是很好，但离学校太远，湛零为了接送我，在我对门开了个房间。 今天早上我一打开门，他也刚好从对面开门走出来。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厦城的家，想起了那段并不算遥远的记忆。 那一幕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所以还是回自己家为妙。 宋学诚看出我心情微妙，为了转移话题，他又秀出胳膊上的牙印打趣我。 就在我们调笑的时候，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我若有所感的回头，发现湛零正朝我们走来。 高高在上，他目中无人。 气场和周围格格不入。 他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让路。 而且，今天的他好像尤其的冷。 湛零走到我们跟前，微微低头看着宋学诚。 宋学诚放下袖子，乖乖叫了一声：“学长。” 湛零「嗯」了一声，又看着我：“假请好了，我们走吧。” 看来，律师已经到了。 我跟宋学诚摆摆手说再见，然后就跟着湛零离开了。 第246章 你会这样对我吗 去酒店的路上，湛零突 分卷阅读185 然问我：“宋学诚为什么会有牙印？” “刚到云城的时候，有点误会……”我反应过来，紧张的说，“你不要动他，他是我朋友。” “好。” “哥哥，我会变成什么样？我会坐牢吗？” 湛零说：“不会。” “万一呢？” 他把手搁在我的手背上，握住：“没有万一。” 我想抽出来，但是没有付诸行动。 我问他：“你是怎么变成司零的？” 湛零看着前方，没有感情的笑了一声：“你想知道，我改天会告诉你……酒店到了。” 我以为我们的律师是上次去警局的那两个。 但是当房门打开，露出里面齐齐整整的律师团时，我都愣住了。 湛零拉着我走进去，律师团的首席律师上前客客气气的迎接，并不因为湛零还是学生就轻视他。 看来，湛零的这个爸爸很宠他，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湛零有面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老板的儿子，更因为他就是下一任的老板。 没有人会跟钱与前途过不去。 所以大家都很认真，就连对我也没有任何的轻视。 一大群人落座后，有人打开电脑，有人打开文件，严肃的会议开始了。 首席律师是个干练的男人，使用了在当时还很先进的触屏计算机讲解案子。 他讲的连我这种法盲都能听懂，所以我才明白，湛零这次不仅要收拾粉发卡，还要找徐明倩那伙人以及白沫瑶的麻烦！ 白沫瑶之所以被牵扯，是因为她是谣言的传播者。 凡是招惹过我的人，他睚眦必报。 一群精英在商量怎样才能让那些人付出最大限度的代价，听的我有点心惊胆战。 听起来，他们不止要从法律层面打击，似乎还打算从那些人手里大捞一笔。 比如粉发卡的父亲手里有几块待标的地，那是还未公布的政府规划开发区。 比如白沫瑶家的公司虽然规模不怎么样，但掌握着几个很有潜力的大客户。 比如徐明倩背后的「坤哥」虽然是个小帮派头子，但同时也是道上某位老爷子的干儿子…… 我越听越觉得不舒服，有点喘不过气。 湛零察觉，暂停了会议，带我出去透气。 站在酒店的玻璃长廊上，我问他：“你们是在向他们讨回公道，还是趁火打劫？” 湛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白的说：“都有。” “一定要这样吗？” 湛零摸摸我的头发：“庭芜，不用心软，他们是自作自受。” “要是……要是有一天，我也犯错误了……你会这样对我吗？” 湛零一愣，当即就有点生气：“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会吗？” 湛零摸我头发的动作变成扣住我的后脑勺。 他靠近我，居高临下的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说：“好吧。” 他说「不会」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安慰。 因为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真心的。 但如果把这话当真，以后哭的还是我。 他们都说过，不会离开我。 可是没有一个人遵守约定。 第247章 再坐一会儿 律师团要处理的事情很杂，警局还时不时的传讯。 为了避免频繁请假，湛零干脆跟我一起请了半个月的假，在这半个月中，他一边准备自己的考试，一边亲自给我补习。 湛零的水平，教我是绰绰有余的，跟着他学，比学校教的进度还要快。 他不打算参加高考，备考的是SAT，因为他计划留学，已经在去年通过了雅思考试。 我问他：“你真要带我走啊？” 湛零说：“是啊，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可是我又没有考过雅思。” “我看了你的在校成绩，通过四月份的雅思考试不是问题，多做几份练习题就好了。”湛零安慰的说，“其他问题你不用担心。” “你照顾我，楚月华不会生气吗？” 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他挑一挑眉，然后说道：“她不在云城。” 我还以为楚月华在司家当风风光光的司太太：“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问：“她是你妈妈，你怎么会不知道？” 湛零很不想提起她，但又不想回避我的问题，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淡的说道：“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落难时离开自己的女人抱有好感。” “哦……”好像有故事的样子。 “你想听，把题做完，我就告诉你。” “好啊。” 分卷阅读186 然后，我听了一个故事。 当年，做舞女的楚月华傍上了还是富二代的司良，在司良家道中落后，楚月华卷走了他仅剩的财富，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另嫁了小白脸湛易寒。 后来，司良在云城重新发家，湛易寒死的时候，楚月华来云城给他收尸，跟司良重逢了。 无子的司良知道湛零是他的儿子，所以把湛零留下来，当做接班人培养。 湛露会来事儿，长得漂亮嘴巴甜，又是湛零的亲妹妹，司良也愿意养湛露，还把她和湛零一起送到国外三年。 至于楚月华，必须离开云城，因为司良不想再看到她。 然后楚月华就拿了一大笔钱走了，再也没回来看他们兄妹。 等湛易寒的案件彻底平息、被人遗忘后，湛零和湛露回了国，用新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故事结束，我有点想笑。 在爱情的这场游戏里，最大的赢家应该就是楚月华了吧。 她利用了湛零的爸爸，利用了我的爸爸，最后甩下两个拖油瓶，赚得盆满钵满，走得潇潇洒洒。 明明是罪魁祸首…… 为什么可以撇的干干净净。 不知道为什么，湛零好像很喜欢搂着我。 我本来坐在沙发上听他讲故事，故事讲完后，已经变成他把我搂在怀里的姿势。 我挺了挺身，想坐起来。 湛零收了收手臂，不让我动：“不要走，再坐一会儿。” 我说：“我想去厕所。” 他哑然失笑，这才松开手。 我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不是想上厕所。 我只是，不想跟湛零那么亲近。 如果刚才我们的样子被季堪白看到，他肯定要大发雷霆，酸到飞起。 不过…… 我还在幻想什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抱谁，谁抱我，季堪白都不会在乎了。 想到这里，我颓然的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冰冷莹亮的地板上。 好想季堪白啊…… 好想再见他一面啊…… 他会想我吗？ 第248章 纠结 我在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一开门，我吓了一跳。 湛零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外，卫生间外面又比里面暗，他的显现非常突兀，再加上他比我高，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哥哥？” 湛零说：“你在里面呆了很久，我担心你身体不舒服。” “我没有那么虚弱，医生开的药我一直在吃，这些天感觉好多了。”我从他身侧溜出来，说道，“今天我就不住酒店了，我想回家，可以吗？” “这里不好吗？” “很好，但我有住的地方，不用一直住在这里的。” 湛零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也去。” 我愣了：“可是我家很小，做什么都不方便……” 湛零淡淡的说：“你能住，我也能。” 他真不明白我回家就是为了避开他吗？ 但他要去，我又有什么资格拒绝？ 要不是他，我现在恐怕已经在坐牢了，还回什么家。 他想去就去吧。 我说：“好吧。” 他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回去是不是想见到季堪白？” 我矢口否认：“不是！” 说完，我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于是我也沉默下来，没做别的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 我要掩饰的就是我确实想见季堪白。 湛零合上桌面摊开的词典，书页合并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啪」，我的呼吸也跟着一顿。 他生气了吗？ 他会不让我走吗？ 他要骂我没出息了吗…… 但湛零并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凶我。 他只是把词典收进背包里，然后挎上背包，抬头看着我：“那就走吧，睡一晚，明天再过来。” 看来他真的要跟我一起回去了。 “好。” 我把自己晚上要用的书装好，湛零起身的时候，顺手提起来，然后用另一手牵着我，带我走出酒店。 回家刚一下车，我就和林姨打了个照面。 林姨本来没看清是我，走近才发现我换了华侨的校服。 她都愣住了：“小苏，你怎么……” 我感觉这些挺难解释的，只能对她微笑：“林姨你好。” 她的眼神飘向我身后的豪车，还有走过来的湛零，神色复杂又惊讶，不由自主的说：“又一个？” 湛零很客气的对她点点头：“你好，我是司零。” 他说，他是司零。 这个名字让我感觉 分卷阅读187 他有些陌生。 林姨「呃」了一声，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不想她误会，只好说：“他是我哥哥。” 林姨疑惑的问：“可你不是孤儿吗？哪儿来的哥哥？” 看她的表情，大概她也开始怀疑，我是个撒谎精了吧。 这时，湛零说道：“我是庭芜爸爸再婚对象的儿子，她叫我哥哥很正常。” 林姨一边理解湛零的那句话，一边看着我，眼神里还是有探究疑惑。 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跟着湛零上楼去了。 回到房里，我拉开窗帘，开窗通风，又拿着电水壶，打算去楼下接水。 湛零为我忙活这么些天，现在来了我家，起码应该给他倒杯茶。 湛零要拿我的水壶，说：“我去就好了。” 我把壶往怀里一护：“还是我去吧。”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在背地里嚼舌头。 更不想让我们在一起的事情被人编排，最后传到季堪白的耳朵里。 湛零大概明白我的想法，因为他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 但是很快，僵硬消失了，他打开门，语气温柔的说：“那你去吧。” 第249章 来就来吧 我站在楼下等水开，忍不住拿出手机划拉。 只有宋学诚给我发信息。 他总会发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笑话，还有学校的趣闻趣事，以及最近流行的「梗」，让我不至于被潮流抛弃。 今天他发的信息是问我身体怎么样了，我看看时间，是下课时间，就回了一句好多了，不用担心。 他立刻就打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小……面……啊——”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懒懒散散又娇气的样子。 我也不由的笑起来，说：“是我，发短信就好了，怎么打电话？” 他说：“方便嘛！正好我也很无聊，你在哪儿呢？” “我回家了。” “那我放学去找你啊，正好你教教我作业。” 我有点犹豫：“呃，湛零也在这里。” “蛤？他怎么会……”他惊讶完，安慰的说，“看来他是铁了心的罩你了。” 我说：“是啊。” 宋学诚顿了顿，说道：“其实，他这么做，该怎么说呢……算了，我晚上过去当面说吧！要上课了。” “好，你好好听讲，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正好看见杜红提着购物袋进来。 杜红就是之前跟林姨吵架的阿姨。 她的儿子也是拍照者之一，现在律师团正在暗中搜集证据，杜红应该还不知道。 她鄙夷的看着我，哼了一声，把东西往冰箱里一放，扭头走了。 我跟她也没什么话，正好水开了，我提着水壶往楼上走，刚上楼梯，就听到她站在二楼走廊上，跟另一个阿姨说我又领了新的男人回家。 我加快脚步，回到房里。 午饭是在家里解决的，湛零看到了窗外挂的腊肉腊肠，要我给他做饭吃。 这不是问题，我就蒸了饭，炒几道家常菜。 湛零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 我看他神色不对，问道：“是不好吃吗？” 湛零说：“好吃。” 然后他又看着我，微微一笑：“庭芜长大了，都会做饭了。” 我心想，一个人住，肯定要会做饭了，不然就饿死了。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让他以为我在埋怨他。 我转移话题：“宋学诚晚上会来，说一点学习上的问题。” 湛零的眉头挑了一下——要不是我刚好在观察他的脸色，就要错过他这个小动作了——他无可无不可的说：“好啊。” 我听得出来，他不喜欢宋学诚。 季堪白也不喜欢宋学诚。 明明那么活泼一娃，招谁惹谁了，真奇怪。 我低眉顺眼的说：“要不我还是打电话，让他不要来了。” “他来就来吧。”湛零说，“如果我在这儿不方便，我走好了。” 话虽这么说，他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虽这么想，也不敢真的请他走。 下午没有别的安排，我和湛零在家学习。 他是真打算带我出国的，护照已经在办，名师推荐信以及初中、高一上学期的成绩单也准备好了，我今天下午的任务就是写一篇全英语的介绍信，写完交给他润色。 他打算让我跟他去同一个城市上学。 我咬着笔杆，仿照范文写。 越写越心虚。 越写越不舍。 我真的要跟他走吗？ 我真的要离开云城吗？ 笔尖停在纸上，渐渐洇出一大块墨迹。 分卷阅读188 第250章 新欢 手上一暖，我回过神。 湛零拿走了我的笔，把那张被洇染的纸抽出来，动作缓慢的揉成一团。 他声音不大，但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 他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有点慌乱的说：“热水没了，我再去烧点吧。” 湛零原本站在我身后，用他的身体和撑在桌子上的手把我困在椅子里。 但是听我这么说，他直起身，收回手臂，把我放出来。 我抱着水壶，补救似的问他：“你要吗？” 湛零说：“不用了。” 然后，他就坐在我的位置上，不再回头。 我逃出房间，一口气跑到楼下。 在水管接水的时候，我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最后转身的时候没拿稳，水壶从手上掉下来。 玻璃刻度「砰」的一声炸了，壶体四分五裂。 看着一地积水和一地碎片，我在受到惊吓的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可以不用那么快回去了。 我抬起头往楼上看，一眼就看到湛零正站在走廊上看着我。 明明隔了四层楼的高度，我却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盯着我的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两步，然后向他喊了一声：“水壶破了，我再去买一个！” 说完，我再也不看他，飞快的扫了碎片，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跑去。 跑出大门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 我在害怕。 我在害怕湛零。 虽然他不是湛易寒的亲生儿子。 可这些天来，他的动作，他的眼神，甚至他的语气，都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 他们给人的感觉，怎么可以这么像。 我跑到超市，漫无目的的乱转，根本不想回家。 最后，我什么也没买，跟着人流走出来，走着走着，发现自己来到了雅安高中门口。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天色渐晚，我站在校门口的背风处，看着季堪白班级的方向。 我的外套放在床上，出来的时候没有拿，只穿了一身绒线衣，就算缩在这个小避风口，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终于，放学的铃声敲响，校园渐渐沸腾起来。 校门打开，学生成群结队的往外走。 有一个同班女生认出了我，抬手指向这边，招呼同伴看过来。 而她的同伴往这边一看，立刻就把她的手按下去。 不知那同伴说了什么，那女生就不再看了，缩着脖子匆匆离开。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我继续等，最后一眼就在人潮之中看到了季堪白。 他挎着一只单肩包，漫不经心的走出来。 就在这时，校园的路灯和街道的路灯全都亮起来，暖黄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给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平添了几分温柔。 这是我最熟悉的样子，他在我面前，总是这个样子。 我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 想见他，想抱他。 想要他的安慰，想要他的吻。 原来我是这么的放不下。 跟他分手，我办不到。 没有他，我不行的…… 他越走越近，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神色。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我张开嘴，想叫他。 而这个时候，季堪白突然抬起头。 他的视线落在了和我相对的那一侧。 然后，我看到他露出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笑容。 紧接着，一个穿着华侨校服的女生逆流而上，欢快的扑进他的怀里。 季堪白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怀里的女生，露出一颗长着湛露的脸的漂亮脑袋。 我感觉心脏被人很用力的攥了一下，血流突的一声，全都涌进脑袋。 忽然间，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我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面，一口一口，费力的喘气。 心脏好疼。 胸口好疼。 头好疼…… 好疼…… 原来…… 这就是万念俱灰。 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 第251章 轻松 跪倒之后，我有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直到一双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茫然的抬头，看着湛零。 再扭头，季堪白和湛露早就不见了。 湛零拉着我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豪车。 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了他牵着我的那只手。 我不知道自己在迁怒湛露的哥哥，还是单纯的不想跟 分卷阅读189 湛零独处，亦或是二者皆有。 反正不管怎么做，我现在都像个小丑。 被我甩开的湛零愣了一瞬。 之后，我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画面。 他脸上露出了湛易寒式的表情。 我第一次见到那种表情，是湛易寒羁押出逃，追到我家的时候。 那时，他是存了杀心来的，一边用绳子勒着柳丹红，一边看着我笑。 这时的湛零没有笑。 可他的眼神里，分明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幽暗与疯狂。 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冲上来掐我的脖子，掐到我窒息，直到我死。 他们竟然这么像。 看到我愣住，他再次牵起我的手。 这一次，我就像被魇住了一样，呆呆的跟他上了车。 他侧过来给我系安全带，我挪开视线，不敢看他。 安全带系好，他平静的回到原位，对司机说：“去酒店。” 我拼命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要，我要回家。” 司机发动车子，是朝着酒店开的。 我颤抖起来， 抬高声音，重复一遍：“我不要去酒店……我要回家！” 湛零说：“那就回家。” 司机调转方向。 我不再跟湛零搭话，车内静的出奇。 可是很快，我看到湛零身边放了一个礼盒，是新的电水壶。 他知道我没有去买。 他知道我来了这里。 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难道，当我在雅安门外等季堪白的时候，他也一直在触目可及的地方看着我？ 那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我会看到湛露和季堪白？ 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想知道什么，他一定会告诉我。 可我没问过的问题，他绝不主动说。 就像他从没提起过湛露。 从没说过湛露和季堪白在交往。 也从没说过，他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要回来找我。 再看一旁，湛零安安静静的坐着，目视前方，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漠，靠近我的那只手随意的放在身侧，跟我的腿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我将膝盖并到一起，离他的手远一点。 这个幼稚的举动让湛零看了过来，由于窗外路灯的缘故，他那张漂亮的脸忽明忽暗。 他温声问我：“怎么了？” 我鼓起勇气：“湛露和季堪白交往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他反问：“你已经和他分手了，不是吗？” 是啊，我已经和季堪白分手了。 所以他跟谁交往，都跟我无关了。 可那个「谁」，为什么偏偏是湛露。 季堪白明明知道。 湛露明明知道。 湛零明明知道。 他们，都知道。 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回到家里，湛零要送我上去，我没有拒绝。 进了房间，我把介绍信和专业书都收拾好，装进袋子里拿给他：“谢谢你至今为止为我做的一切，不过，现在可以停止了。” 湛零没有接，周身温度渐渐降低：“为什么。” “我不想跟你走了。我伤人的事，警察要抓就抓，要关就关吧……什么照片，谣言，也随便吧，他们想怎么传，就怎么传吧。” 说完，我放下袋子，还笑了一下。 这一次，我不是强笑，是发自内心的感到轻松。 反正我这种人，就算得到了什么，也会很快失去的。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既然这样，那就谁也不信了。 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要了。 以后，就没人可以伤害我了。 第252章 我也可以是恋人 我笑完了，心情畅快，问他：“要在这里吃最后一顿饭吗？我会做的还挺多的，不如我报菜名，你来点吧？” 湛零踢开袋子。 袋子倒下，书流出来，他一脚踩在铜版纸打印的校园风景图上，然后踏着它，逼近我。 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可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阴沉。 “苏庭芜，你在耍我吗？” 我退后一步，后腰抵上了桌子棱：“你就当我不识好歹吧。” “我之所以没有对你说季堪白跟湛露交往的事，是因为我不在乎，他们两个，我谁也不在乎。如果你因为这个迁怒我，我不认。” 他已经走到我跟前，两手放在我的肩膀，手指慢慢的收紧，声音也放缓了很多，“庭芜，你生气的话，要打要骂都可以，就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抬起头，看着 分卷阅读190 他，本想对他笑一笑，可是想想已经没有讨好别人的必要了，于是也不用笑了，“我已经从厦城逃了一次，不想再从云城逃第二次……哥哥，我，我真的很累，就让我这样吧，你不要管我了，拜托……” “和季堪白分手，你就要消极到这个地步？你不是还有我吗？” “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很感谢你，真的，哥哥……其实，湛易寒的案子跟你没有关系，我却一直在气你当初劝我的事，对不起啊，请你原谅我吧……我当时只是，太生气了。 我以为你会无条件的维护我，现在想想，我真的很自私……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湛零突然抱住我。 他收紧手臂，用力的拥抱我。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回来了。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勒着我的骨头，在我耳边响起的声音混乱又焦灼：“不要道歉，不要道歉……错的是我，你不要道歉……” 我静静的站在原地，任凭他勒着我。 其实想通了，看开了，很多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湛零跟湛易寒生活了几年，跟我又生活了几年？ 我凭什么用一句承诺绑架他，要求他一直对我好呢？ 他对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你肚子不饿吗？我饿了。”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推开他，蹲下去捡散落的资料，一边捡一边说，“我们今晚炖个汤菜吧？上汤娃娃菜里加贻贝和奶豆腐，天冷吃了暖和。还有麻辣香锅，冬笋腊肉，面皮有剩，可以做一碟烧卖……” “我就不行吗？” 我抬起头，思路早就断掉了：“嗯？” 他半跪在我面前，伸手捧着我的脸：“庭芜，季堪白可以帮你，我就帮不了你吗？” 我停下了收捡的动作，苦笑一声：“你要怎么帮我？你是哥哥，而季堪白是恋人啊。” 湛零突然靠近，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 我愣住，收好的书掉了一地。 湛零看着我，目光灼灼：“我也可以是恋人。” 我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原地僵硬着，疑惑的看着他。 他在做什么？ 他说了什么？ 见我没有反抗，湛零抬起我的脸，再次将嘴唇覆上来。 我跪在原地，一天之内，又一次经历了记忆空白。 直到一声怒吼在门口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第253章 订婚 我侧脸看向门口，湛零的嘴唇擦过我的脸颊和我的耳朵。 门口站着怒气冲冲的宋学诚，还有脸色苍白的马雪初。 她手里的袋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目光从湛零身上再扫到我身上。 她惨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然后，转身就走，短跟鞋的哒哒声快速远去。 宋学诚看了马雪初一眼，又回头看着我们，一副看不明白、痛心疾首的样子。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走进来，用力把我拉起来，往身后一藏，恨恨的看着站起身的湛零：“你不是她哥哥吗？你怎么能这样！” 湛零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借口！你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碰小面！她答应了吗你就吻她！你这个渣男！我看错你了！” 湛零很平静，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平静。 “我会跟庭芜订婚的，家里已经同意了。” 宋学诚像只小斗鸡一样，凶巴巴的等着反击，没想到当头听到这句话，他一下子就泄了气，还开始结巴：“啊……这……你跟小面？订婚？你家……同意啦？” 湛零说：“是。” 毋庸置疑的答复。 我看着湛零，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他要跟我订婚。 司家同意了。 所以，他才会积极的张罗，要带我出国。 可是，如果今天我们没有被人撞破，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而且，正如宋学诚问的那样—— 我答应了吗？ 湛零做什么都有理有据，有恃无恐。 可是，他在吻我、单方面说出订婚之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在他看来，我到底是苏庭芜这个人，还是一件可以随他处置的东西？ 明明已经不想再相信他了，可是亲耳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感到痛苦。 毕竟失望之后，还有绝望啊。 我没有看湛零，牵着宋学诚的衣袖，一心只想离开：“我饿了，我们走吧。” 宋学诚回神，立刻牵着我的手，说：“嗯。” 他拉着我往外走，刚到门口，被晾在房里的湛零就开了口：“庭芜，出国的事，你可以好好想想，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想一想，是不是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过的比较幸福。”b 分卷阅读191 r 　　我抓紧宋学诚的手，加快脚步，离开了有他的那个房间。 这个人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也一个字都不想听。 离家很远了，我才停下，抬手用力的擦嘴巴。 宋学诚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最后看我像过敏一样，一直在擦，他抓着我的手，很悲凉的说：“好了，小面，不要擦了，脸都擦变形了。” 我抬头看着他：“你不要告诉季堪白。” 宋学诚的眼眶一红，吼了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管那家伙干什么！听说他现在正在跟湛露交往…… 季堪白又不是不知道湛露她跟你是……唉，这事儿闹的……你真的要跟司零订婚吗？” 我摇头：“不要。” 除了季堪白，我谁也不要。 他叹气：“小面，我认为……司零应该不是说说而已，你要有心理准备。你是请假没去学校不知道，就这段时间，他在学校寻找散布你流言的人，因为这事儿，华侨已经有三十多个学生被退学了。” “三十多个？” 都能组一个班了。 “是啊，要知道，华侨的学生家里在云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但全都不敌司家。司零是铁了心的对付他们，不仅逼他们退学，连他们家里的企业也跟着垮了。” 我又想起了律师团那群开小会的精英。 “小面，我不是偏向他们，那些学生故意散布流言是很可恶，但把他们揪出来，当众给你赔礼道歉也能达到震慑效果，可司零一点余地都不留。”他扶着我，神色凝重的说，“我真正担心的是，如果你反抗他，他会不会也这样对付你。” 第254章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连宋学诚都这么想。 那湛零呢？ 就在不久之前，我问过湛零类似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也犯错误了，他会不会这样对我。 湛零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想，这句话应该也是不能相信的。 就像过去他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一样。 不过看着宋学诚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好像比我还要紧张，我不由的安慰他：“要怕也是我怕啊，看你，怎么比我还要害怕呢？” “我还不是担心你。”宋学诚说着，想起了更头疼的事，“偏偏叫雪初姐看见了。” 我沉默下来。 任谁看到男朋友亲吻别的女生，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吧。 好一会儿我才开口问：“那该怎么办？” 宋学诚说：“我一早就看出，司零对雪初姐太冷淡了，那时候我以为他就是这种性格。没想到……算了，雪初姐跟他分手也好，司零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危险，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对不起。” 宋学诚拍了我一下：“笨蛋，这事儿又不怪你！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还能不知道你的为人？你就是太软了，我不也亲过你吗？就是……哎……不好说，饿了吧？咱们还是边吃边说吧！” 说完，他牵着我，往一家餐馆走去。 吃饭的时候，宋学诚给马雪初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平安到家。 不愧是性格好的大姐姐，马雪初的语气已经恢复如常，说自己到家了。 然后，宋学诚把手机递给我，说：“她找你。” 我接过电话，感觉开口很困难：“雪初姐。” 马雪初轻轻的笑了一声：“庭芜，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单独见个面吧。” “我都可以，你来确定吧。” “好，那就明天上午，确定了地点我会联系你的。”说完，马雪初就把电话挂了。 宋学诚问：“她没凶你吧？” “没有，只是约明天见个面。” 宋学诚松了口气：“雪初姐脾气好，不至于泼妇骂街，找人打你。”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我们会好好说的。” 他给我盛了一大碗汤：“快吃吧！再说话菜都凉了。” “嗯！” 宋学诚陪我逛到很晚才回家，确定湛零走了，他才放心的离开。 我也开始回想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我拉开抽屉，拿出了那只手表。 爸爸已经去世三年多了。 每到他的忌日和清明节，我都会乘公车，回厦城看看他，扫扫墓。 不过每次去，他的墓碑都很干净，还放了白菊花。 我问过公墓管理处，想看看是谁在祭拜，他们说是有人买通了扫墓服务，但他们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 那人可能是爸爸的朋友吧。 以后有缘，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爸爸留给我的遗产，已经被楚月华和湛易寒给骗走了。 不过现在，这只价值不菲的手表，可以算是爸爸留给我的另一笔财富。 分卷阅读192 我把爸爸的手表和柳丹红的照片包好，放进背包，又把房间收拾干净，衣服书本整理打包。 然后，一个人坐到天亮。 八点的时候，马雪初的短信来了：“庭芜，九点钟，我在白岸咖啡馆等你。” “好的。” 我洗洗脸，梳梳头，穿戴整齐，前去赴约。 第255章 一个机会 在装潢时髦的咖啡馆里，我和马雪初面对面坐着。 虽然化了淡妆，但还是可以看出她昨天哭过，眼皮有点肿。 就算撞见昨天那一幕，今天的她依然得体优雅，甚至微笑的看着我：“橙汁可以吗？” “可以。” 我不觉得湛零吻我是我的错，但是给马雪初造成了伤害，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率先开了口：“雪初姐，对不起，你要是生气，尽管骂我好了。” 马雪初温和的问我：“所以司零吻你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你并不爱他吗？” 听到她说出「爱」这个字，我心里猛地一跳。 我们这个年纪，用「喜欢」多过「爱」。 因为「爱」这个字太沉重了，仿佛只要一说出口，就会搭上一生一世。 而马雪初要确定的是，我对湛零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心思。 她的语气并无责备我的意思。 我的答案，也是毋庸置疑的。 “不爱。他是哥哥，永远都是。” 马雪初点头：“我很想听到这个答案，谢谢你，庭芜。” “为什么要谢谢我？” 她苦笑一声，看着我：“因为我爱他。如果对手是你的话，我绝对没有办法赢。” 我几乎有点错愕。 这样优秀的人，居然说，没办法赢我。 马雪初看出了我的想法，微微一笑：“我早就从爸爸那里听过你的名字了。” 她爸爸，是马主任啊。 马雪初继续说话。 “爸爸碍于身份，不方便跟你们说那么多。其实，他经常在家夸你，说你是个用功上进的好孩子。” “后来，小诚跟堪白谈起你，虽然那时我跟你还没见过面，但感觉已经和你很熟悉了。” “司零来到华侨的那天，我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她调皮的对我笑了笑，“你知道吗？是我主动提出和他交往的。而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没有拒绝我罢了。” 我端起热橙汁慢慢的喝，等待着她的转折。 果然，她的语气开始变了，与其说是苍凉，不如说是自嘲。 “交往第一天，我就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身上。” “我以为凭借自己的条件，一定可以赢得他的爱情，但我高估了自己。” “司零从没说过你们的事，可是爱一个人怎么掩饰得住？” “有一次，小诚在我们面前提起了你。” “你不知道，当时他的眼神有多温柔，我从没见过他对谁露出那种神色，说真的，我很羡慕。” “然后，他主动提出请小诚吃饭，我就邀请了你。” “我对你们的试探，你应该察觉到了，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没有当众拆穿我。” “其实那个时候，我自己都感觉，那样的行为太不堪了。” 马雪初到底还是个敞亮的人，她光明正大的，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我—— “所以，庭芜，如果你不爱他的话，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这句话，就是她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我问：“我该怎么做？” 马雪初盯着我，显然是早有准备：“离开他。” 我放下杯子：“他很快就要出国了，只要我不跟他走……” “不是这样的。”她盯着我，目光坦白，“我想要的，是你彻底离开他的生活。” 第256章 绝不妥协 我没有说话。 马雪初的饮料一口没动，她将杯子从右手挪到左手，问我：“你不愿意吗？” 我叹了口气：“如果我离开，你就有机会了吗？” 马雪初说：“是的，我打算跟他一起去留学。”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勇敢。 我很羡慕马雪初，可以这样毫不犹豫的表明自己的心迹。 她出身好，模样漂亮，性格温柔，学习优秀…… 她配得上她想要的一切。 我没有她那样的勇气。 就算季堪白跟我分手，我也不敢跟他大张旗鼓的闹，更别提把湛露找出来，让她离季堪白远一点。 我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离开他的借口，然后灰溜溜的，躲远了。 我的「喜欢」，不过如此。 “雪初姐，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离开的。” 马雪初显然没有料到，惊讶的看 分卷阅读193 着我：“为什么？” 随即她明白过来了：“因为堪白吗？” “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胆小吧。”我喝掉最后一口橙汁，“我犯了错误，等下就去警局，我想，我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在走之前，我希望你的恋情进展顺利，一定要得到想要的幸福啊。” 马雪初有些错愕：“庭芜，你……” “我该走了，再见，雪初姐。” 我没再停留，跟她告别后，带着背包离开了咖啡馆。 警局外面就有快递点，我去寄了两个包裹。然后，心情平静的走进警察局。 那天下午，粉发卡她妈差点撕了我，几个警察阻拦，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分开。 我的头发被她妈扯下来好几缕，头皮都带了血丝，脸也被指甲抓破了。 她对我的恨意，一方面是因为我踢伤了她女儿。 另一方面，就是司家的律师团在昨天向她家下达了通牒。 在一个母亲看来，自己女儿受伤，他们家反倒要赔偿损失，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 今天，看到湛零不在，她就干脆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我身上。 她打骂一通，有点心虚的走了，我坐在警察局里，低头看着手臂上几道长长的抓伤。 她的指甲尖利，挠一下就破皮，边缘往上翻，看起来还是很有视觉效果的。 湛零没有来，那些律师也没有一个人露面。 他在等我，等我痛哭流涕的向他妥协。 他说，我只有跟着他，才能得到幸福。 我不哭…… 也绝不妥协。 就算过得再悲惨，也不会。 一个小民警见我坐着不动，就上前告诉我，这件事没闹出人命，不算刑事案件，只是民事案件，之后双方会进行调解，不会抓我坐牢的，我可以先回家，等警局通知。 我说，好。 正要起身，几个面容枯槁的刑警相互搀扶着从里面走出来。 其中一人说：“他奶奶的，这案子终于破了！金坤不是挺牛逼的吗？咱们一出手，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撂了！” “干爹都倒了，他坤哥还算个鸟！哈哈哈！” “得了得了，甭吹了，要不是陈组长从七中几个学生那里套到了金坤这个瓜，接下来这个月，咱们还得继续吃泡面。” “这下陈组长又要升职了吧？” “对啊，看组长的劲头，好像是想再往上面使点劲儿呢……” 几个警察走出警局。 我也站起来，走了出去。 徐明倩那几个人，就是七中的。 他们背后的人，是坤哥，是道上一老爷子的干儿子。 这个警局里，刑侦组只有一个陈组长，就是我认识的那位陈警官。 陈警官叫我不要声张，是为了办这个案子吗？ 现在她的案子破了，她可以升职了。 恭喜，恭喜啊。 第257章 私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非常平静。 不用去学校，不用备考，不用开会。 每天只有宋学诚带着热腾腾的小吃上门，大老远就能听到他甜到带颤的喊叫：“小……面……啊——” 我站在灶台前，忍不住笑：“你怎么天天来这儿报到？家里人不管你的吗？” 宋学诚说：“我就是想你做的饭了呗，昨天的汤好喝，我还要。” “好好好，给你做一盆，喝不完不准走。” “喝不完我兜着走。” “饭桶。” 这位活泼的好友，一来就要吃要喝，还不能随便凑合。 他依然给我带来最新词汇以及学校趣闻，只是不再提起湛零和季堪白了。 这天他问我：“听说那家人有意找你私了，你想怎么私了？” 我说：“不是我想怎样，是人家想怎样。” 宋学诚恨铁不成钢的说：“本来就是那贱人的错，你的脸也被贱人的妈抓破了，怎么还这么面？该不会是我天天「小面小面」把你叫面了吧？ 就算司零不管了，凭你这满脸花也在他们那儿落不了下风啊！我这不是还在这儿吗？” 我说：“我只想最快的解决这件事，不想再拖了。” “你真是能气死个人。”宋学诚郁闷的碎碎念，“还有司零，说插手就插手，说不管就不管，不怕你吃亏吗？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就算你不答应跟他订婚，也不至于让别人这么欺负你吧……”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不跟他订婚，就不在他的保护范围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终于，第二天，粉发卡的家人趾高气扬的约我在病房私了。 “二十万！你想私了，我们就这个价！” 粉发卡她妈咄咄逼人，“我女儿伤的可是脑袋，这脑袋不是别的地方，娇贵 分卷阅读194 着呢！她现在是醒过来了，谁知道还有什么后遗症，会不会遗传给孩子啊？ 我女儿以后这几十年都得定期检查，离不了医院了……你给二十万，这事儿我们就算过去了！” 粉发卡她爸说：“没错，我们也不是欺负你一个小孩子家，二十万是我们的底线……” 他们已经确定湛零不会再管这件事。 我的脸被抓成这样，湛零都没有出现，云巅也撤了通牒。 由此可以断定，湛零大概只是一时热血，现在冷静下来，就不会再罩着我了。 我看着这对斗志昂扬的父母，又看着坐在病床上、笑容挑衅、脸色红润的粉发卡。 目光落在桌上的水果刀上。一瞬间，我在脑海里把他们杀的七零八落，血流成河。 我收回目光，说：“我没那么多钱。” 粉发卡她爸说：“我们知道你没钱，又没让你一下子还完。” 粉发卡她妈说：“我们看在你还小的份儿上，可以答应让你分期付款，你过来签了这个责任声明、欠条，还要答应当众向我女儿赔礼道歉，这事儿咱们就算过去了。” 声明和欠条，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打印在A4纸上。 我看着摊在桌上的纸，还有横放在桌子中间的签字笔。 那一瞬间，我想到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楚月华拿着遗产转让声明，眼圈红红的跟我说，只要签了声明，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 那时湛零还很护我，把声明撕了。 可一切，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第258章 再见了，云城 我走过去，拿起签字笔。 粉发卡的父母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手。 我两手拿着笔，一折。 咔吧一声，笔断了。 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把两张纸叠在一起，一绺一绺的撕成碎片，然后松开手。 纸屑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像一场迟到的雪。 我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这里是五千块钱，足够付你女儿这次的医药费，我只有这么多，也只给这么多。” 粉发卡嚷道：“苏庭芜你看不起谁呢！五千块就想打发过去吗？” “是啊。”我看着她，感觉她又可恶，又可笑，“这五千块，你们爱要不要。如果还想继续找我的麻烦，好，我奉陪。” 她妈站的最近，恼羞成怒的就要打我耳光：“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逼妮子！” 我拿起水果刀，横在面前。 她妈一下子就吓傻了，粉发卡的反应更是敏捷。 她连滚带爬的跳下床，躲到她爸身后，惊叫连连：“她要杀人了！苏庭芜又要杀人了！” 她爸护着家人往后退，一叠声的叫：“苏庭芜！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啊，你要是刺伤我们，那就不是二十万能解决的事了！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我看着这家又怒又怕的人，冷冷的笑了。 刀刃一转，我一刀刺在自己的左手臂上。 拔出刀子，刀刃带血。 她妈惊叫一声，腿一软，要晕。 我看了一眼伤口。 应该是很痛的吧。 但是我感觉不到。 这天，我穿的是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色，只有一股暖流飞快的浸透衣袖，随着我垂手的动作，从手臂一路流到指尖，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我看着他们那惊惧的神色，帮他们回神：“这病房里没别人，如果我说你们要钱不成，对我动了刀子，你说别人会不会信？” 她妈如梦初醒，气得指我：“你你你……血口喷人！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歹毒！” “论歹毒，我怎么比得上你们？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你们让我不好过，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当垫背的！” 说完，我把刀往放过欠条的桌上猛地一扎。 只听「铿」的一声，刀尖深深的扎进复合板里，明晃晃的立在桌上。 病房里一时安静如鸡。 …… 走出医院，我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真好。 晴空万里。 是个适合远游的好天气。 我不会道别，也不喜欢道别。 提着行李包下楼梯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如果宋学诚放学过来蹭饭，发现我不在，他该有多生气啊。 走到一楼遇见林姨。 她一见我就有点局促，想避开，但看到我手里的行李包，一时愣住：“小苏，你这是……” 我把封好的信封交给她：“林姨，这是楼上的钥匙和这个月的房租，我要退房了，麻烦您帮我交给王阿姨吧。” 林姨急了：“咋，你要走啊？” 她往外看了看，说：“外面也没人来接啊！你要去哪儿？” 分卷阅读195 “准备转到北边的高中去。在这儿住了几个月，尽给大家添麻烦，谢谢林姨的照顾了。” 林姨拿着信封，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让路：“看我多没眼色，你还提着包呢，就把你堵在这儿了……” “没事，不沉的。” 她又问：“你去北边哪儿啊？你跟朋友们都说过了吗？他们怎么没人过来呢？” 林姨越说越担心，伸手拉着我：“小苏，你可别是想不开，要去寻短见啊！” 我哑然失笑：“怎么会？寻短见也用不着带行李啊。放心吧，林姨，我真是去上学的，我走了。” 林姨不放心的说：“那……那你路上保重，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说：“嗯，阿姨你也是，好好保重。” 她追出来，站在路口跟我挥手：“小苏！有困难要给姨打电话啊！听见没有！” “听见啦！” 我对她挥手，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熟悉的街道，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再见了…… 云城…… 第259章 同居 白城，明大附近。 夜色笼罩下的公寓村。 在一间标准的小公寓里，紧闭的卧室中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不寻常动静。 “啊——啊！啊……” 一阵沉闷的噼里啪啦声响过后，拱起的被子缓缓塌陷…… …… 我从被子里爬出来，痛苦的摇头：“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男生把我拽回去，用被子重新蒙住我：“不行，不做完别想走！” 我再次爬出来：“好痛！不要！” 男生按着我：“乖，不怕，习惯就好了……” 我翻身看着他，一脚把他踹下床，把被子也扔下去：“扯淡！季堪白！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学的这套野鸡按摩法！大热天不开空调，还蒙个被子！热出我一身汗！” 说完犹不解气，我抹了把汗，抓起身边的抱枕丢过去：“让你嚯嚯我！” 穿着短裤小背心的季堪白被砸了个正着，坐在地上看着我，满脸都是委屈，可怜巴拉的说：“家里没有汗蒸房……你说肩膀疼，人家才专门去偷师的，技师都投诉我了……你还凶我……嘤嘤嘤……” 我打开空调，吹着冷气，扭头说道：“哼，不听！” 季堪白爬起来坐在我身边，用手给我扇风，讨好的说：“好了嘛，庭芜，庭芜宝宝，庭芜老婆……” 我咬唇看着身边这个嬉皮笑脸的季堪白，实在是生不起气。 晃神之间，他已经吻了上来。 当他吻着我，顺手把灯关掉的时候，我半死不活的躺下去，心想： 可恶，又被他得逞了。 …… 今年的我是明大会计专业的大三学生，正在实习期。 和季堪白重逢，是三个月前的事。 离开云城后，我来到与云城天南地北的白城。 在这里，没人认识我，没人知道我的过去。 我通过普高的入学测试，靠着奖学金和打工费，过了好几年的平静日子。 考上同城的明大后，我没有住学生宿舍，而是住在方便打工的校外公寓村。 这里价格合适，租户也都是工薪和学生，虽然晚上有点乱，但只要不出门就没关系。 那天晚上，下着暴雨。 结束打工回家已经是十一点，雨势大的就算撑了伞，衣服裤子还是全淋湿了。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一边往家跑，一边摸钥匙。 跑着跑着，我被凸起的地砖绊了一下，钥匙掉进了水洼里。 我暗骂一声，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趟着水在水洼里摸索。 雨下得眼睛都睁不开，我正在水里摸瞎，突然摸到一只人的手。 还有温度。 我当时就吓瘫了，惊叫一声，跌坐在水洼里。 伞被雨势卷飞，然后，我就看到了跟我并排而立的季堪白。 他也湿透了，一手勾着我的钥匙，另一手撑着膝盖，弯腰看着我，笑的又傻又坏。 “庭芜，我回来了。” 我以为自己见了鬼，或是别的什么不可思议的、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等到反应过来，我抓起钥匙，推开他就跑。 他追上来。 我关门，他情急之下用手挡着。 手被门框磨出血，他也不肯缩回去，在外面哼哼唧唧，说他好冷，好饿，手好疼。 我打开门，他立刻挤进来抱着我，不管我怎么打他踢他都不松手。 然后—— 苏庭芜，大三，20岁。 和最喜欢的季堪白同居了。 第260章 爱要不要 同居第二天，季堪白跪在我跟前，将以前的「劣迹」做 分卷阅读196 了全盘交代。 从他找茬跟我分手开始。 他知道我和湛露不对付，也知道湛露在挑拨我们的感情，所以就借故跟我分手，和她交往，想从她身上入手，寻找我爸爸遇害的证据。 谁知我受不了这刺激，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慌了，戏演不下去了，证据也不找了，发疯似的找我，学校都不去了。 说到这里，他说：“我还被电车撞了呢，不信你去问宋学诚……提到那小子我就来气，他瞒的可真好！ 我都差点给他跪下，叫他爸爸了，他还是不说你在哪儿，非要我把他手机偷出来……” 我：“……” 他倾身过来，把脸贴在我的膝盖上，伸手抱住我的腰，喃喃的说：“知道你在哪儿，我还是怕，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又跑掉，只能买最近的机票飞过来……庭芜，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我们和好，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做那种蠢事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 然后，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好，没羞没臊的在一起了。 我本来就不恨他。 …… 虽然我们过去读的年级一样，这家伙却因为找我，三年没有参加高考，把他爸气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季堪白在这儿住下后，开始恶补，总算赶上了今年的高考。 等高考成绩的这段时间，我在一家公司进行社会实习，他则是白天去酒店弹钢琴，晚上在足浴店打工。 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打打闹闹，同床共枕。 …… 季堪白的汗蒸按摩没能取悦我，他就在别的地方卖了点力气。 效果还行。 我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他在一旁小声吐槽我：“庭芜，你好凶……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多温柔，又软又甜……” 我眼睛都没睁开：“不喜欢你就走啊。” 他立刻像无尾熊一样抱着我：“不走。” “别抱我，好热。” “就抱。” 两条大长腿把我夹在中间，大剪刀一样。 我推了两次没推开，好在周围温度降下来，也就随便他了。 跟他住在一起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虽然我原谅了季堪白，但是我对他的态度，比过去随便多了。 以前我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就算和他打闹，心里也有一个「度」，绝不会越过这个「度」，怕他讨厌我。 现在，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说脏话，一点都不担心他会看不惯。 离开云城时，那种目空一切、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一直伴随着我，就差在脸上写：老子就这样了，你爱要不要。 还得配上熊猫头。 季堪白大概也察觉到了我的内心独白，所以在家表现得相当好。 再加上经济大权都掌握在我手上，他经常要靠做家务，从我手上搞两个小钱花花。 有次我们外出，他扯着我袖子，让我给他买草莓冰沙，被一女同学撞见。 第二天，那同学就遮遮掩掩的问我，我跟昨晚那小白脸是怎么认识的，包月是什么价钱。 我说：“他还给我钱呢你信不。” 女同学说：“我信你个锤子。” 第261章 录取通知书 听说季堪白拿到了明大的录取通知书，季家也没什么表示，只在季堪白卡上打了四年的学杂费，连一句叫他回去庆祝的话都没说。 季家不指望季堪白继承家业。 同父异母的弟弟越是不省心，季承墨就越放心。 “区区一点家业，防我防成这个样子，本少爷还不稀罕呢！” 话虽如此，季堪白还是立刻把卡上的钱转到他自己的新卡上，说这样安全，省得季承墨反悔，再把卡给他冻结了。 我在旁边看着他一顿操作，想笑，又感觉有点凄凉。 过去的季堪白怎么会把这笔钱放在眼里？ 现在不但放在眼里，还得放进卡里。 确定存款到账，他一本正经的把卡交给我：“庭芜，给你拿着。” 我摆手：“这钱是你家给你上学用的，我可不要。” 季堪白随手一丢，把卡扔进垃圾桶里：“好啊，那我也不要了。” 我赶快把卡捡出来，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这个败家子！干嘛跟钱过不去！” 季堪白歪头枕在我肩膀上：“你还记得吗？我们说好，以后一起上大学，一起租房子，一起赚钱。” “记得啊。” “我也是这么跟老头说的，所以，这是季家给我的最后一笔钱。” 季堪白环住我的腰，做出了依偎的姿态，“庭芜，以后，我就独立了。季家不再是我的后盾，我只有你了。” “屁话。”我推他的脑袋，“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犯浑这 分卷阅读197 么多年不去高考，季家不也供着你吗？你来白城买机票的钱都是季家的吧。” 季堪白俊脸一红，咳嗽掩饰尴尬：“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再回云城了。” 我揉他的脸，谆谆劝谏，像个知心大姐。 “你也不小了，叛逆期怎么还没过呢？” “季承墨怎样把持季家我不管，但你爸爸对你已经尽到责任了。” “你不要为了我去跟全世界对抗什么的，太傻，我们的恋情没有那么天理不容，大人也没有那么冥顽不灵。” “有空你就多关心关心你爸，老人总是会走到我们前头的，别等到他走了你再后悔。” 季堪白乖乖的嗯了一声。 我问：“十一快到了，你要不要回家看他？” “不回了，要打工。”季堪白把卡捺到我的手心，然后用他的手握着我的手，“庭芜，我们这样算不算实现了以前的愿望？” “算吧。” 他说：“就差结婚还有生孩子了。” 我点头：“是啊。” 他突然靠近我，露出媚惑的表情，还舔了舔嘴唇：“不如我们今天就把没做完的事全都搞定，十一正好打电话告诉老头，说他要抱孙子了。” 我掐着他的舌头，把他拉成长舌夫：“我是预备工作三年后再要小孩的，要是你敢让我这么早就怀上，我跟你拼了！” 他咩咩的叫疼，缩回舌头，呜呜假哭：“你家暴我！” 我没好气的说：“叫你满嘴胡说。”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季堪白缓过劲儿，又贱兮兮的凑上来，“庭芜，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晚上你早点回来——我想要。” 最后三个字简直是吐气如兰，听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听他这么直白的索求，我还是烧的脸红脖子粗，脑子里也不由的想起他脸红气喘的样子。 嗯嗯啊啊的敷衍一通，我拎着包逃出家门。 第262章 怎么不好意思 我的实习单位是白城一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 这家事务所虽然很有名，但很抠，会计组的合同工没几个，常年在招实习生。 合同工欺负鄙视实习生是惯例，加班加点也是家常便饭。 要想早点回家，只能甩开膀子干。 我刚走到事务所门口，一个年纪轻轻的律师就拦住了我：“苏小姐。” 我站定：“什么事？” 虽然我们都在这里工作，但一点都不熟。 他赧然的说：“今天是七夕。”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噢——” 季堪白的通知书来得可真是时候，又是喜事又是过节，看来今晚我得下血本，好好犒劳犒劳他。 律师语速很慢、但非常清晰的说：“我想请问一下，你今晚有什么安排。” 我脑子里想着今晚带他去哪儿吃饭，面子上还得应付他：“没安排，下班了就回家。” 他唇角一勾，问：“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他。 他请吃饭……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律师见我不吭声，小白脸有点泛红：“我想跟苏小姐多认识一下——” “犯不着。” 季堪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我愣住，扭头看过去。 果然是他。 季堪白穿的很随意，但因为他五官深邃，衣架身材，愣是将一身普通家居服穿出了模特的感觉，走起路来自带BGM，把衣表无可挑剔的律师都给比下去了。 细软的发丝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微微扬起，他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春天融化的冰。 我嘴角一抽。 他怎么来了？ 季堪白挎着菜篮子走过来，伸手搂着我的肩膀，脚步稍微越过我，挑衅的看着律师：“这是我老婆，想挖墙脚，也不看看对手是谁。跟我比，你配吗？” 律师看着我们，不可置信和尴尬在脸上交错闪现：“那个，呃，原来你们……我还以为……苏小姐单身……” 季堪白大言不惭的说：“她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单身？” 真不要脸。 我好尴尬。 好在人家律师涵养好，真诚的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转身进了事务所，背影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季堪白骄傲的「哼」了一声。 周围上班的同事在偷瞄这边了，我只能拽着他走远些，头疼的说道：“你跟踪我？” 季堪白理直气壮的晃晃菜篮子：“我来附近买菜的！” 然后，他扳着我的肩膀假笑：“好啊，我在家守身如玉，你在外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我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说有笑！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你也真是的，说什么挖墙脚，好歹注 分卷阅读198 意一下场合，很丢脸的好不好！老实回家，晚上请你海鲜自助餐，OK？” “OK。” 他顾左右，突然在我脸上啄了一口，然后提着菜篮子，沿着马路跑掉了。 看着他跑得逐渐成为一个火柴人，我捂着被亲过的半边脸，脸又烧了一阵子，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回到事务所。 今天的工作巨多，大家都累的死去活来，还有个新来的空降兵合同工错误不断，搞得大家忙上加忙。 为了按时下班，我一下午连趟厕所都没去，好不容易赶在下班前做完了所有工作，然后眼巴巴的盼望着指针走快点。 还有一分钟下班的时候，组长突然走过来，把一份文件丢在我桌上，说：“小苏，你不是没事儿吗，把这个报表抓紧时间更改一下，做完就能下班了。” 我翻了翻，叫住他：“组长，这不是我犯的错误，不该我改。” 话音一落，忙碌的组里有片刻的安静。 正在对着小镜子补妆的新合同工动作一顿，用很茶的眼神看过来。 组长面色不虞：“你怎么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别人都在忙，你又没活儿，你好意思走吗？” 这时，六点下班的闹钟响了。 我摁掉闹钟，说：“怎么不好意思？我没活儿是因为我做完了。下班时间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第263章 有备无患 组长丢了面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苏庭芜，你只是个实习生。” 我挎上包：“没错，但我有权利拒绝不合理的加班要求。” 他挡住我的路，鼻孔出气，说话呛人：“今天我还非就让你做了！不做完，不准下班！” 旁边同事全都低着头装忙碌，其实耳朵竖的比谁都尖。 新合同工，岳景蓉，据说是事务所老板的表妹。 现在，她也不化妆了，放下小镜子，娉娉婷婷的过来劝：“组长，您不要生气了，消消火，还是我来劝苏小姐吧……” 我看着她的茶样就心烦：“这就是你做错的报表，你劝我什么？有功夫劝我，还不如自己拿走重新做。” 组长这下气急败坏了：“苏庭芜你说什么？小岳刚来一天，你怎么就这么为难人家？” 我说：“她是合同工，要求当然应该严格一点。” 几个同事在嘿嘿的偷笑。 岳景蓉睁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然后，一滴，两滴，三滴……眼泪下来了。 她先是泪汪汪的看着我，然后呜的一声，捂着脸伏在桌上哭泣：“呜呜呜……” 组长慌了神：“哎呀，小岳，你别哭，别哭啊……” 然后他看着我，很凶的说：“苏庭芜！你把她弄哭了，快向小岳道歉！” 我说：“我没错，不道歉。借过，我要回家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组长已经变成马景涛：“今天要是敢走，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我头也不回的说：“你做的了主吗？” 组长的声音失控：“你看我做不做得了主——” 我大步走出律师事务所，心想，当白城就你这一个地方招会计啊？ 打电话给季堪白，刚拨出去就接通了。 他的声音很清越，哪怕看不见他的脸，也能听出他心情很好，脸上带笑：“庭芜！下班了？” “是啊，你换好衣服，到天桥那边等我啊，我们等下一起去餐厅。” “好。” 他挂了电话。 蛋糕店的女店员全程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这时就抿嘴笑：“小姐，男朋友的电话呀？你们好甜哦。” “嗯，谢谢。” “你想在蛋糕上写什么字呢？” 我说：“恭喜高考成功，努力再创辉煌。” 店员看着我一身社会人打扮：“高、高考？这是给弟弟的蛋糕？” “呃，是男朋友。” 店员闭紧嘴巴，不再多问，只是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好像我是什么怪阿姨。 我假装看别的蛋糕。 都怪季堪白不好好上学。 蛋糕要两个小时才做好，我去天桥等季堪白，刚到一会儿，就被人从背后蒙了眼睛：“猜猜我是谁？” 那声音，还能是谁。 我向后一仰。 后面的人以为我要倒，赶紧用自己顶上。 我倚在他怀里，扭头看着他笑。 季堪白搂着我，也笑。 以前只在电视剧上看到的求婚，在七夕这天变得有点烂大街。 我们俩在餐厅吃一顿饭，遇上四五个求婚的，有的成了，有的没成。 吃饱喝足，看够了热闹，我们俩又手拉手去蛋糕店拿蛋糕。 路过便利店，他进去买果酒，出来递给我一管草莓压片糖果。 我咯嘣咯嘣的嚼着，无意中往袋子里瞥了一眼，就见里 分卷阅读199 面除了果酒，还有好几盒色彩艳丽的安全套。 ……好几盒！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他要杀了我吗！ 我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 季堪白立刻扭头看着我，眼睛亮的像狼羔子一样：“庭芜，跟上啊。” 我笑容僵硬，欲哭无泪。 不知道现在回去加班还来不来得及。 第264章 温城 当晚，季堪白大开杀戒。 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钟吵醒，感觉身上黏糊糊的。 睁眼一看—— 奶油？ 我爬起来，身边的季堪白哼哼两声，搂着我的腰，不愿意松手。 再看卧室，一地狼藉。 纠缠的衣服，横七竖八的空酒瓶，满地的蛋糕渣子。 身上，床上，墙上，到处都是奶油。 连天花板上都有。 我气的在他身上打了三下：“季、堪、白！看你干的好事！” 他嘻嘻的装睡。 上班时间快到了，我也没空收拾房间，只能冲进浴室洗个澡，然后把半干的头发挽起来，早餐都没吃就冲向事务所。 来到办公室，几个早到的同事居然主动跟我搭话了，只不过话语里半是揶揄半是同情：“小苏，你好有勇气。” “是啊，敢跟组长叫板，敬你是条汉子。” “昨天组长气坏了，找人事部经理去了。” “他是经理的小舅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不就是个破工作，没就没了。 没一会儿，组长也来了，他当我是透明人，理都不理。 不理就不理。 又过一会儿，岳景蓉也来了，娇滴滴的跟大家打招呼，落座以后，又委委屈屈的看着我笑，好像在说，虽然我昨天欺负了她，但是她很善良，不会跟我计较一样。 好吧…… 你开心就好。 组长虽然不理我，工作却没少加，连出纳的活儿都让我干。 给我忙的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去茶水间休息一下，我还撞见了昨天那个请客的年轻律师。 他可能是新来的，正咬着曲起的食指指节，看着一排柜子为难。 一看到我过去，他如遇救星，立刻问道：“苏小姐，请问咖啡在哪里？” 我看了看日常摆放咖啡的地方，没了，就指着最高的橱柜说：“应该在那儿，你打开看看。” 他打开一看，果然在。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喝完还感叹一句：“谢谢你，我复活了。” “嗯……昨天真对不起，我男朋友，那个，讲话不太好听。” 他笑道：“他说的也没错，是我唐突了，你们没有生气吧？” 他真的很有礼貌，跟人讲话会微笑着注视对方的眼睛，声音也温温柔柔。 “没有。”我接了热水，说，“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了……” 他突然伸手，笑容坦荡：“我叫温城。” 看来他已经看出我根本不认得他。 小尴尬，我还受得了。 我也伸手：“温律师，你好。” 轻轻一握，旋即松开。 温城笑着问：“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看他真诚的样子，不解：“你不是应该交律师朋友吗，为什么要认识我这么一个会计朋友？” “我想跟你做朋友，无关职业。” 我说：“还是算了吧，我们做同事，平时见面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要是让季堪白知道我有这么个朋友，他还指不定要闹什么幺蛾子。 温城有点失落。 这时，工作群来消息了，是组长的：“苏庭芜，去人事部一趟。” 我收了手机，耸耸肩膀说：“我先走了。” 温城说：“嗯。” 我来到人事部的经理办公室。 经理当着我的面，先签了几个文件，又打了两个电话，还训了一个员工，摆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然后才两手交叉摆在桌面上，镜片精光一闪：“会计组的苏庭芜，是吧。” “是。” “我听说，你的工作态度很不端正啊，办公室好几个人都投诉你了。” 我听了这话，感觉这经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见过我工作吗，就往我头上扣帽子。 我说：“我能知道我的工作态度怎么不端正吗？” 经理说：“这个，主要就是没有团队合作意识。你要知道，虽然你是实习生，但事务所对实习生的要求是跟正式员工一样的，大家反应，你的个性比较特立独行，我认为，你不能达到我们事务所的工作理念。不过，你们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嘛，你可以选择自行离职，至于薪水……” 分卷阅读200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荀经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事务所的会计组还有工作理念呢？” 原本领导架子十足的经理一看门口，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噌的站起来，紧张的说：“温、温先生。” 我扭头一看，温城面带微笑的站在门口，只是那笑意凉凉的，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第265章 河童 温城走进办公室，站在我身边，一手扶在椅子背上。 在律师事务所混饭的都是人精，荀经理看到温城的动作，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苏小姐是……哎哟，早说嘛！都是自己人！” 经理开始舌灿莲花的补救，最后说都是误会，还恭恭敬敬的把我们送出来。 我看着一旁人畜无害的温城，纳闷的说：“你是老板，还是老板的儿子？” 温城笑容温润：“事务所的老板是我姐姐。” 噢…… 我问：“既然你是老板的弟弟，为什么还要到员工茶水间找速溶咖啡呢？” 我总感觉老板一家子是瞧不上速溶咖啡的，起码也得叫个星爸爸吧。 温城笑道：“我想，去那边应该可以遇见你。结果，真的遇到了。” 这话说的。 说句不害臊的，我感觉他好像对我有意思。 “呃，谢谢温律师帮我解围，这下我不用再去找新的实习了。”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又是这个要求。 他怎么这么喜欢跟别人交朋友？ 要不是他的突然出现，我已经离开这家事务所了，不过他也是一番好意。 再说，看经理吃瘪也挺爽的。 算了…… 交朋友这事儿，再拒绝就有点矫情了。 我就伸手过去，说道：“朋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苏庭芜。” 他勾唇一笑，露出了整齐的小白牙：“你好，朋友，我是温城。” 双手一握，松开。 我说：“我要回去工作了。” 温城挥手：“我也是，回见。” 回到办公室，组长愤愤不平的看了我一眼，想必已经接到经理的电话。 我也没再搭理他，继续干活，度过了还算安稳的一天。 但我没想到，温城下班后会过来找我。 而且，他是旁若无人的走进来，笑吟吟的站在我身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庭芜，下班了吧，我送你回家。” 组长何等眼力，当场就捂着嘴叫出声：“温先生！” 旁边同事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还有人偷夸他好帅。 岳景蓉也提着小皮包走过来：“昂？哥哥，你怎么来了？你和苏小姐，认识啊？” 温城看了她一眼，有点愣怔，似乎没认出她是谁。 岳景蓉的脸色正一阵黑一阵红的变换着，温城就伸手摸摸她的头：“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姐姐说会帮你安排工作，原来把你安排到这里了。” 岳景蓉一时间没搞明白温城这话到底是褒是贬，就听他继续说道：“在这里还习惯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关心疑问句，看来之前的话应该是褒。 岳景蓉摆出小女儿的姿态，摇着他的手：“还好啦，就是工作好忙。” 说着，她看着我，笑眯眯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敌意：“哥哥，你和苏小姐是认识的吗？” 温城说：“对啊，我们是好朋友。” 岳景蓉说：“你不是要送苏小姐回家吗？也顺道送送我嘛。” 温城只是微笑的看着她。 这跟拒绝也没什么两样了。 岳景蓉的笑容在一点点消失。 我站起来，说：“温律师，我就不劳烦您的大驾了，您还是去送岳小姐吧，男朋友会来接我的。” 温城耸耸肩膀：“那好吧。” 出门的时候，岳景蓉加快脚步，拉着温城走在我前面，一直在跟「温城哥哥」说话，还时不时示威的看着我。 看得我有点无奈，甚至想起一个表情包。 “离我的男朋友远一点！” 然后下面配一个河童男朋友。 当然温城的相貌绝非河童，他也不像是岳景蓉的男朋友。 我只是觉得，她实在没有必要跟我强调她对这个人的所有权。 我只想他们俩可以走快一点，不要一直在前面挡着路。 第266章 好厉害哟 回到家，一开门就涌出一股呛人的气味。 我扶着门框，弯腰干呕了一声，季堪白的笑声在头顶响起：“庭芜，你有啦？” “有个屁！” 我过了那股恶心劲儿后，直起身一看，季堪白正穿着一身雨衣，骑在A型梯上当粉刷匠。 他把房间刷成了浅紫色。 分卷阅读201 他补完最后一个角落，爬下梯子，把小滚轮丢在漆桶里，脱了雨衣，两手上举面对我，得意洋洋的说：“当当当！怎么样？你最喜欢的颜色……漂不漂亮？” 我被他逗乐了，赶紧把门打开，通风散气：“漂亮，漂亮，你怎么想到刷墙的？” 季堪白揉揉鼻子：“想让你回来高兴呗！我自己在家刷了一天，又累又饿，咱们出去吃吧！你请我。” “好啊。” “对了，再带上换洗衣服，这两天通风，咱们住旅馆吧。” “那等吃了饭再回来一趟吧，这味道太呛了。” 季堪白进卧室提出来一个包：“我早就收拾好啦。” 真是好男人，越来越有眼色了。 季堪白以劳苦功高为由，要吃烤肉。 没有问题，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 吃饭的时候，正巧宋学诚打来电话。 他哭诉我们俩不仗义，一去白城就不回来了。 “对了，我十一的时候要回国一趟，你们俩都给我去云城接机！一个不来，全都狗头铡伺候！” 季堪白拿着电话：“折腾，你才出国几个月啊就回来，不能留在学校好好学习吗？” “小爷我有钱有闲就爱折腾，你管的着吗？”宋学诚说着咳嗽几声。 季堪白笑问：“你该不会水土不服，生病了吧？” “别提了，确实吃不惯，回去我要吃川菜火锅小龙虾……咳咳……” 我接了电话：“你生病就不要再重口味了，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撑不住别硬扛，一定要去医院啊……” 宋学诚嘿嘿的笑起来：“谁说我是一个人？” “啊？你……” 我惊讶的看着季堪白。 季堪白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宋学诚说：“我对象你也认得，等我回去就能揭晓啦，你们俩就洗白白，等着我和我对象吧。”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宋学诚也到了张口闭口「我对象」的年纪了。 忧桑，我就好像老鸟看着小鸟离巢。 季堪白把最先烤好的肉夹给我：“看来十一不回去不行了。” 我点点头：“是啊，真想看看他对象是谁。” 这时，旁边一桌坐下几个打扮很潮的年轻人，都是搞音乐的，两人还带着吉他和贝斯。 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演出，情绪都很激动，小酒一喝，越发上头。 “万华镜，算个屁呀！不过是运气好，还没出道就被詹姆斯相中而已，我们的水平不比他们差！” “可不是，不就一群小白脸，懂什么音乐！听说乐队成立初期的键盘手和詹姆斯老板的女儿有一腿，所以他们才能得到最好的资源，发展的这么顺利！” “那个键盘手叫什么来着？姓季还是白？乐队刚出道，他就不玩了，该不会已经跟大小姐结婚了吧？” “这才是人生巅峰啊，真羡慕他……” 季堪白面带微笑的翻动烤肉，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端着酒杯，转身看着那几人：“帅哥，你们是乐队的呀？好厉害哟。” 这几人大概已经很习惯被女生追捧了，其中一人摆摆手，说：“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们不合照也不签名。” 我说：“谁要跟你们合照签名啊？我是夸你们吹牛好厉害。” 那人猛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你说什么！” 第267章 毒苹果 旁边几人也都转过身，见我和季堪白只有两个人，语气立马就冲了起来。 吉他手说：“说我们吹牛？好大的口气！” 贝斯手附和：“你一个小娘们儿，懂个屁啊！” 我转过去，跟他们分析：“不说别的，就这硬件——身高、颜值，你们五个人，哪一个比得上万华镜？当初万华镜成立的时候，成员可都是百里挑一的靓仔，不帅的进不去，你们在初选就得被淘汰！” 这种赤裸裸的相貌攻击对普信男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人气得都要掀桌了：“臭婊子，你该不会是万华镜的粉丝吧！专门跑过来恶心我们！” 我说：“你听你吹的天花乱坠不觉得恶心？自己没本事，就只能造谣键盘手跟大小姐有一腿，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你们就是看万华镜不在场，才敢在这里大吹特吹。说真的，就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见了万华镜，怕是连跟他们同台的勇气都没有！” 吉他手冷笑起来：“呵，你好大的口气啊！” 我说：“没你们口气大，张嘴就骂。” 烤肉店人多，见我们两边都起了火，店员生怕我们动手，赶紧跑过来拉：“先生，小姐，冷静一下，有什么好好说……” 吉他手猛地甩开店员，一指头恨不得戳我脸上：“你想找茬吗？” 话音刚落， 分卷阅读202 他的手就被季堪白挥开了。 季堪白搂着我的肩膀，含笑看着吉他手：“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就是爱说实话，让大家见笑了。” 本来对方看我是个女的，只是打打嘴仗，现在季堪白一站起来，他们就完全有理由动手了。 贝斯手举起拳头：“我去你……” 季堪白说：“等等。” “你怕了？” 季堪白说：“既然咱们都是玩音乐的，不如就切磋一下吧，君子动口不动手，要以和为贵。” 吉他手说道：“呵呵呵，这就是你们的如意算盘？借着跟我们切磋，打响知名度？” 季堪白被他们逗笑了：“嗯，这就是我们的如意算盘，就看你敢不敢接。” 对面几人窸窸窣窣的商量一会儿，吉他手说：“为什么不敢？要是连你一条杂鱼都害怕，我们以后也不用在白城混了！” 对方是五人乐队，季堪白只有一人，为了公平起见，他们派了最强的吉他手上场。 我们站在街头，有路人看到乐队的行头，以为要表演了，立刻围拢过来。 吉他手很大度，让季堪白先表演，主要目的就是让他先上场先出丑，自己则作为压轴。 季堪白站在人群中，拿着话筒，看着我，笑容欢畅。 我本来还内疚，因为几句口角把事情闹大了，季堪白会不高兴。 但是，看起来，他还挺高兴的。 他唱的是一首英文抒情歌，《伊甸园》。 我不懂音乐。 但我知道什么是开口跪。 “来到主的伊甸园，吃下我的毒苹果。” “从此坠落人世间，光与你与星与岸。” 季堪白的歌声深情缱绻，眼神温柔宁静，和他对视的一瞬间，美好得如同永远。 围观的路人拿出手机狂拍，一边捂嘴一边跺脚，不知是激动还是尿急。 再看看一旁的吉他手，脸色发青，嘴角抽搐。 至于旁边的几个同伴，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比试已经没有悬念了。 季堪白啊。 我的毒苹果。 只要可以跟他在一起，别说是这人世间，就算坠到地狱里，我也心甘情愿。 第268章 我爱你 季堪白知道，我跟人家吵起来都是为了他。 所以这天晚上，他卖完本事又卖力气。 小旅馆的床是便宜货，全程叽哇乱叫，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扛不住了，抱着季堪白光裸的背，张嘴咬在他的肩膀上。 “嘶——” 他吃痛，停下动作，低头看着我。 带着热度的汗水沿着他的下巴滴到我的脖子上，我摸他的头发，摸他的脸，最后搂住他的脖子。 “季堪白，季堪白……”我感受着他的温度和他的存在，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老天待我不薄，让他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胡乱的吻他：“我爱你，季堪白……我爱你……” 所以，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那样的误会，一次就够。 一别，六年。 太难熬了。 季堪白回应了我的吻，同时摸我的肩膀，那里有一排微微凸起的牙印，是他的杰作。 那时候，他下嘴重，一口下来，给我疼了好些天，之后就留下了这个永久的伤疤。 他将牙印凸起一个个的抚过，然后搂着我，喃喃的说：“我也爱你，庭芜……所以，不要再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抽抽鼻子：“这很难说，万一你又跟谁好了，抱着人家装不认识我……” 他皱眉，咬牙，把我翻过去：“我让你乱说。” “啊……” 不说了…… …… 转眼到了九月份。 季堪白开学了，在学校军训。 白天他没空，晚上还是照常去打工，不过不再是足浴店，而是一家酒吧驻场乐队的伴奏。 他在马路上唱歌的视频被人传到网上，小火一把。很快，他的过去也被好事者挖出来，什么「季堪白是万华镜的元老成员」、「季堪白退出万华镜」、「季堪白沦落到足浴店当服务生」…… 各种各样的人都找上门来，有星探有广告商，甚至还有过去的粉丝。 这群人每天都去堵他，季堪白不胜其烦，又怕他们找到我家里，就换了现在的新工作，我每晚都去捧场，然后两人一起回家。 我的实习在九月底结束，虽然事务所有意要跟我签转正合同，但我并不想留在那里。 我不喜欢跟会计组共事，组长早就看我不顺眼，合同工和实习生拉帮结派。 一群人在这么个小地方勾心斗角，一点发展前景都没有。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温城。 要说我们是朋友吧 分卷阅读203 ，他对我这个朋友显然是过分友好了，好的让人浑身不得劲，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会计组看看我，不厌其烦的让我成为同事的眼中钉。 他明明是个把握分寸的好手，只要他愿意，大家都会好做。 但他并没有跟我保持距离的意思。 我想着，反正九月底就离职了，也没必要把话说的太明白，落他的面子，所以也就随便了。 岳景蓉看不惯我这么随便的对待温城，时不时来几句茶言茶语。 “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为什么还要缠着温城？” “既然你不喜欢温城，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温城很善良的，你不要利用他……” 谁利用他了？ 这女人，看偶像剧看的中毒了吧。 桌上的日历一天天翻过，终于，熬到29号了。 这天，我早早完成工作和交接，坐等下班，组长接了个电话，突然走过来，神色古怪的对我说：“总经理找你。” 总经理不就是温城的姐姐，事务所的大老板吗？ 她找我…… 该不会是为了警告我远离她弟弟吧？ 我站起来，满头黑线的走向她的办公室。 当律师的人口才都很好，而这位温总经理更是离婚律师中的佼佼者。 要是等会儿她骂的太难听，我也不跟她客气了。 我做好准备，敲门：“总经理，我是苏庭芜。” 她说：“请进。” 请？进？ 好像没有找茬的意思。 我推开门进去，最先看到了站在办公桌前的气质大美女，温总经理。 然后，视线向左，落在了沙发上。 湛零正悠闲的坐在那儿，衣服全黑，皮肤雪白，全身上下唯一的艳色只有那两片嫣红的嘴唇。 他薄薄的红唇一勾，对我露出一个宽容和善的微笑：“庭芜，见了哥哥，怎么不叫？” 我僵在原地。 在他微笑的那个瞬间，我仿佛看到一双漆黑的翅膀在他背后展开。 翅羽锋利，铺天盖地。 第269章 要挟 温总经理，温幸，虽然在微笑，可是连我都看得出她很紧张。 “原来苏小姐是司总的妹妹啊，事务所太小，让苏小姐屈就了。” 说着，她招呼我落座，还拿起茶壶要倒茶，湛零突然说：“我想跟妹妹单独说会儿话，温经理请便吧。” 温幸立刻放下茶壶，笑容满面：“那我就不打扰了，二位慢慢聊。” 说完，她起身就走，路过我的时候，客气点头。 磨砂玻璃门在背后关上。 湛零示意我过去坐。 虽然他在微笑，但是，他的气息比六年前更加冰冷凌厉。 他已经彻底褪去了少年的不成熟，有了成年人的模样。 黑衣黑眸，嗓音低沉，气势迫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危险和陌生。 我现在扭头就跑，有用吗？ 他都找到这里了。 我攥了攥拳，走到离他最远的小沙发坐下，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湛零。” 他浅笑：“叫哥哥。” “不。” 我叫不出口。 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是换个称呼就能抹消的。 他也没有太纠结，转而问道：“听说你的实习期今天就结束了，与其找新工作，不如就在这里做正式职员吧。” “谢谢，不用了，我不想在这里工作……” “不喜欢这里啊……那我让它关门，你会高兴吗？” 我愣住了。 他在笑，可他不是在开玩笑。 云巅已经垄断沿海三省，雄踞一方，而且野心勃勃，还在不断的向外辐射拓展。 收拾一个事务所，自然不在话下。 可他凭什么仗势欺人！ 我恼怒：“你动它干什么？我不高兴离职就是了，不用你多管闲事！” 湛零的笑容终于完全淡去，一双眼睛空洞冷清的看着我：“庭芜，是你不好。我说过给你一个月的考虑时间，可你说走就走，连个答复都没给我。” 我觉得头很疼：“我的答复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你非要听我亲口说，好，我告诉你：我拒绝你的提议，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关系。” “太晚了。”湛零抬腕看了看表，“我们去吃饭吧。” “不去，我要回家。” 说着，我起身就走，刚碰到门把手，他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事务所还能不能营业，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握紧门把手，愤愤的回头：“你卑鄙！” 我是不喜欢会计组，但事务所有什么错？ 温幸是个女律师，她在业内摸爬滚打，累积口碑，办这么大的事务所很不容易，有时我们加班到 分卷阅读204 很晚，所有人都走了，她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湛零竟然用她的心血来要挟我。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见我不动，湛零终于起身，走过来挽着我的手。 我用力甩开：“别碰我！不是要吃饭吗？带路啊！” 湛零很自然的放下手，然后拉开玻璃门，说：“请。” 我走出去。 温幸就站在走廊尽头，心事重重的倚着墙壁，听到声响，立马抖擞精神看过来，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司总，苏小姐，你们谈完了？” 最后几个字掩饰着令人心酸的试探。 湛零说：“谈完了，她会继续留下的，还请温经理多栽培栽培我妹妹。” 温幸一下子松了口气：“承蒙苏小姐看得上，我这就让人准备正式职员合同，明天上班过来签一下就可以入职了。” “是，谢谢温总经理。” 我还能说什么？ 几十口人都要靠事务所吃饭呢。 第270章 都是因为你 湛零开车带我去了一家很有名也很贵的餐厅，我和季堪白都没舍得进去过。 路上，我给季堪白发了短信，说今天在外面吃饭，不陪他了。 季堪白不疑有他，说自己在学校饭堂解决就行，又让我好好吃饭，晚上去酒吧等他，一起回家。 我合上手机。 湛零看着前方，漫不经心的说：“你跟他同居了。” 我说：“是。” 他连我在哪儿都知道，还能不知道我跟季堪白都干了什么？ 湛零皱眉，最终也没说什么。 他要了一个包房，包房不小，但是跟湛零面对面坐着，我感觉很压抑。 饭菜上来后，色香味俱全。 湛零亲自给我布菜：“多吃一点。” 我吃了几口，但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味同嚼蜡。 太浪费了。 这么贵的菜。 湛零问：“不好吃吗？” “好吃。” “好吃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他这样咄咄逼人，我真的受不了。 我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看着他：“湛零，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这样有什么不好？见到你，我很高兴。” “可是我不高兴！你在云城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湛零摇头，语气像回忆又像叹息：“你错了，庭芜，我们不是好聚，也不是好散……” 他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种我非常熟悉的情绪：“我在云城过的也不好……非常不好。” 我见过他这种眼神。 平静如水，心如死灰。 可是，过去他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眼里还有悲伤。 现在，那悲伤已经完全被淡薄取代了。 我感觉到了不安，下意识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湛零说：“都是因为你啊，庭芜，你不在了，我连觉都睡不好。白天想你，晚上想你，眼前梦里，全都是你。” 这话说的诡异又暧昧，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的吻。 我恼羞成怒，猛地起身：“我吃好了，再见！” 湛零这次没再要挟我。 他直接拽住了我！ 我惊愕的挣扎，推他，用包打他，他不以为意的站起来，抓着我的另一只手，几步就把我按在落地窗上。 我被玻璃和湛零夹在中间，进退不得，只能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 在他靠近的一瞬间，我别开脸，咬牙说道：“别让我恨你！” 他的嘴唇擦过我的耳朵，停住了。 然后，那双钳制我的手松开，他缓缓的屈膝，跪地，手臂紧紧环着我，一颗脑袋埋在我的腰腹间。 他的声音是喃喃的，闷闷的，疑惑的，迷茫的：“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来？我想对你好，不想对你坏……可是你不要我的好，你不要我……” 我被他抵在玻璃上，低头可以看到他的蝴蝶骨把薄衬衫顶出了嶙峋的形状。 一时之间，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他明明不愁吃穿，怎么会瘦成这样。 还变得这么可恶，这么可怜。 我垂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抱紧我。 我推开他。 他一怔，抬头看着我。 我狠下心。 “对不起，湛零。” “你找别人吧。” “我帮不了你。” 第271章 我等你回来求我 从地下酒吧走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季堪白一手牵着我，一手拿着手机向老板请假：“是的，十一要请四天假，对，是回家……” 走着走着，我被自 分卷阅读205 己的脚绊了一下，「啊」的一声向前扑，季堪白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他挂了电话，把我扶好，好笑的说：“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平地都能摔倒？” 我看着他鲜明活泼的脸，心里一痛，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就吻上去。 季堪白虽然有点惊讶，但来者不拒，低头迎合。 我们吻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季堪白本来是微笑着的，看到我脸上有泪，他愣住，抬手给我擦眼泪：“庭芜？” 我抹了一把脸，平静的说：“今天湛零来找我了。” 季堪白脸色一黑：“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他到底想干嘛？” 见我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他担忧的说：“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只是让我转正留在事务所，还带我去吃了一顿饭……抱歉，我发短信时，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我怕你担心。” “我知道，我知道。” “季堪白……你抱抱我。” 季堪白立刻抱住我，下巴在我头顶安慰的蹭：“不怕，庭芜，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又碍不着他什么事。不过，要不是他和雪初已经订婚，我还真不放心你和他见面。” 我惊讶了：“真的吗？他们什么时候订婚的？” 季堪白说：“就在今年六月份，我也是听宋学诚说的。” 原来湛零已经订婚了。 本来听了这话，我也应该松口气。 可是想起湛零的那些话，我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更何况，我从餐厅逃出去的时候，湛零说—— “我等你回来求我。”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人心生畏惧。 第二天，我老老实实的去了事务所签合同，温幸在人事部亲自等我，全程客客气气，人事经理都紧张的一批。 我重回会计组，换了正式职员的胸牌，几个眼尖的同事看见，立刻围上来，叫我请他们吃饭。 嘴上说着恭喜、脸上却带着嘲讽的同事，眼神有异、时不时偷看的组长，还有受了冷遇、含恨看过来的岳景蓉…… 真是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我敷衍说等过了十一再请，他们才肯散去。 这一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连温城都没遇见，让我白紧张一场。 他要是指责我仗势欺人，我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 下班以后，季堪白已经在外面等我。 天色还很明亮，我在楼上就能看见季堪白倚着事务所外面的铁花围墙，微微歪头看着出入口的方向。 一个月的军训下来，季堪白晒黑不少，但他还是好看，深眼窝，高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嘴唇，炯炯有神的眼睛反射着温柔的秋光。 就算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把他和风景随便一框，也能框出一张高级海报。 事务所的职员三三两两从他身边经过，或惊艳或惊叹。 我的心情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变得很好。 我拿着包下楼，他似有所感，在我走出大门的时候直起身，笑眯眯的对我伸出手。 我走过去，放心的把手交给他。 他紧紧的握住，神色温柔：“走，回家了。” 第272章 我气死他 宋学诚是十一早上九点的飞机，我和季堪白买了凌晨的特价机票来到云城，然后找了家小旅馆，睡好吃饱，再到机场等他。 季堪白和季家人关系一般，不过和宋学诚的关系一直不错。 他不喜欢早起，靠着我直打呵欠，但他还是来接机了。 大屏幕的信息刷新，宋学诚的航班已经抵达。 我和季堪白站在接机的人群里分别负责两个方向，乘坐国际航班的乘客一般都是有钱人，衣着光鲜亮丽。 就在这堆光鲜亮丽的人群中，我和季堪白同时发现一个亮眼的型男。 型男看到我们，立刻摘下墨镜，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喂！小面！季堪白！” 果真是宋学诚。 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一路小跑冲出来，在我们跟前站定。 我和季堪白都看着他身边那个笑盈盈的女孩，然后我反应过来：“啊！你是笑葵学姐！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天哪。” 江笑葵就是我和宋学诚第一次在电玩城遇到的劲舞女孩，还有个姐姐江采薇。 江笑葵笑起来：“都是缘分呗，老实说我没想到他会和我在一个城市留学，我一开始以为宋学诚连艺大都考不上。” 我说：“其实我也有点担心。” 宋学诚：“咳，你们小瞧我宋某人了。” 说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和季堪白，挤眉弄眼的说：“你们俩能在一块儿，还真得好好感谢我呢，说吧，打算在哪儿请月老吃大餐？” 季堪白说：“你居功至伟，随便选。” “行啊 分卷阅读206 ，中午聚德楼走起！” 几年不见，宋学诚变了不少，从憨直小傻狗变成了威风小狼狗，虽然字里行间还是隐约透露出一点中二气息。 我完全没料到江笑葵会跟宋学诚交往，不过这两人在一块儿插科打诨，笑声不断，看起来是真的很快乐。 午饭过后，宋学诚得带着江笑葵回家交差了，临走前拍拍季堪白的肩膀：“我听我妈说，舅舅的身体最近不这么好，你既然回来了，就带着小面回去看看他吧，舅舅一定会高兴的。” 季堪白说：“用得着你说，你以为我回来是专门接你的吗？” 宋学诚一跺脚，看着我：“小面啊！你看他！真讨厌！” 我说：“好好，季堪白，宋学诚刚回来，你让着他一点……” 季堪白枕着我肩膀，娇气的「嗯」了一声。 宋学诚看着我们，眼睛眯起来：“你们不对劲……我怎么感觉，你们俩已经……”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全用眼神表达了。 而季堪白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 宋学诚瞪眼捂嘴：“我、的、天！” 他一直追着我们问细节，最后被江笑葵用一只手塞进出租车里。 出租车都开走了，他还降下车窗，朝我们挥手：“你们别急着走，下次见面详谈啊——” 宋学诚走后，我紧张起来：“季堪白，你回家……我也要跟着吗？” 季堪白笑了：“你是我的结婚对象，回去见家长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我……” 说真的，对季堪白我不自卑，因为知己知彼。 但是，季家是云城的高门大户，即使在和云巅的竞争中败下阵来，依然是我这种出身高攀不起的存在。 季堪白的父亲，会答应我们交往吗？ 季堪白看出了我的担忧，低头在我肩膀上拱：“有我在呢，怕什么？” 我说：“如果你爸不同意，你不要气他。” 季堪白哼了一声：“他敢不同意，我气死他。” 第273章 见家长 季堪白的生母去世早，继母也不长命，家里只有父亲和大哥季承墨。 季爸爸早些年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将公司大权交给季承墨，自己在大宅里静养。 我和季堪白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侍弄花草，一看见季堪白回来，眼圈都红了，拿起水壶就砸过来：“死小子！你还知道回家啊！” 季堪白往旁边一闪，没好气的说：“臭老头！你砸到我没事，把我老婆砸跑了我跟你没完！” “唔？”季爸爸这才瞧见我，长长的「噢」了一声。 我也赶紧上前，有点紧张的向他问好：“伯父你好，我是苏庭芜。” 季爸爸露出了慈父的微笑：“我认得你，快进来坐吧。” “好的，打扰了。” “不打扰，很欢迎。”他说着，又瞪了季堪白一眼，“要是今天只有你自己回来，我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季堪白不以为意，牵着我就走进大宅了。 季爸爸是个孱弱的老人，虽然见面对季堪白又打又骂，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会儿坐在沙发上，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保姆端了一杯补汤过来，他喝了以后，脸上才又饿了红润。 季堪白见他喝补汤，也自觉的偃旗息鼓，不气他了，握着我的手向他交代：“爸，我把庭芜带回来就是给你看看，你认准了，这是你儿媳。” 季爸爸说：“你为了她跟我闹腾这么些年，我还能不知道她是谁？” 我都不好意思了：“对不起。” 季爸爸摆手：“庭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他爸，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臭脾气？你能栓住他，算你俩对脾气。既然是堪白喜欢的，我也没什么意见。” 季堪白说：“你有意见也没用。” 季爸爸本想笑骂一句，但无奈体力不支，只能笑一声作罢。 看着他垂垂老矣的暮态，我看着也觉得辛酸。 和季爸爸见面之前，我总以为季爸爸是个严厉的人。 他退位时，把大权交给了季承墨，只给季堪白留下一点股份，我那时还气他立嫡立长，不疼季堪白。 但是现在想想，不是那样的。 季爸爸不是不疼季堪白。 恰恰是因为太疼爱他了，季爸爸才会把权力和责任全都交到大儿子手上，让小儿子不用被季家束缚，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清闲公子哥。 正想着，季爸爸当头问了一句：“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差点把刚喝进嘴的茶喷出来。 老伯！ 我是第一次见家长哎！ 结婚这种话题，起码也应该等到见第三五次的时候再谈啊！ 季堪白倒是很能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存够房子首付就结婚。我说这个不是问你要钱，是让你 分卷阅读207 知道我们有计划。” 季爸爸点头：“那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等庭芜工作稳定了再要。” 季爸爸说：“她工作稳定了，你干啥呢？你要是敢啃老婆当小白脸，我抽死你！” 季堪白说：“怎么可能呢，我也在赚钱的……”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我在旁边听的一头黑线。 总而言之，相谈甚欢，我们还在大宅吃了顿晚饭。 季爸爸本来想叫季承墨也过来的，季堪白说他工作忙不用喊，季爸爸知道这两个儿子不对付，也就没叫。 饭后，他留我们住家，季堪白没答应。 临走前，季爸爸给我封了个大红包当见面礼。 里面的钱把红包顶的鼓鼓的，跟个炸药包似的，我都不敢接。 季堪白倒是不客气，拿过来说：“谢谢爸。” 季爸爸终于笑骂出来：“小兔崽子，只有拿钱的时候才知道叫爸爸！” 第274章 保护 我们预计在云城呆三天，第一天看完他爸爸，第二天就去给柳丹红和我爸爸扫墓。 站在他们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熟悉的脸，我感觉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么多的爱恨情仇，那么多的恩恩怨怨。 三年五年，就好像过完了一生一世。 在厦城给爸爸扫完墓已经是下午，季堪白心血来潮的说：“我还不知道你以前住在什么地方呢？你带我去看看吧。” 我说：“好啊。” 然后，我们乘坐公车回家。 一晃八九年，城市改建，变化很大，我都有点不认识这个从小生长的城市了。 不过，我家属于富豪区，没那么容易变动，我和季堪白跟着刷卡的住户进去，七拐八拐的找到了那座没有变化的别墅。 我们站在别墅外，我说：“这里以前是我家，爸爸死后没多久，楚月华就把它卖掉了……花园里本来是有秋千架的，已经拆了……那边有棵树，我在旁边的墙砖上刻过字……哎，还在呢！” 看到墙砖的时候，我和季堪白都愣住了。 墙砖上刻着一段话：“今天，新妈妈和新哥哥来了。” “爸爸很高兴，庭芜也是。” 季堪白一言不发的看着那句话，看着看着，突然把我抱在怀里，认真的说：“我会对你好的。” 我搂住他，声音已经带了哽咽：“嗯……” 我们都会好好的。 第三天，去探望陈警官。 我们从她的老邻居那儿打听到，陈警官早就搬家了，她升职以后，搬到一座公寓楼。 站在她的家门口，刚要敲门，一对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孩女孩就从走廊上走过来：“你们是……” 我和季堪白回头，女孩惊讶的拍了一下手：“啊！芜姐姐！白哥哥！” 男孩也「啊」了一声，惊喜的冲过来，啪啪的拍门：“妈！妈妈！有客人！快点开门啊！” 房门打开，撑着拐杖的陈警官出现在我们面前。 陈警官一看到我，先是一怔，随即扔了拐杖，冲上来一把抱住我。 她呜呜的哭起来，眼泪滂沱，把我的衣领都浸透了：“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那两个孩子就是陈警官的一对双胞胎，东东和西西，围着我们闹了一阵，被撵进房里写作业去了。 陈警官撑着拐杖回到沙发上，见我在看她的腿，笑着拍了拍腿，说：“追捕犯人的时候被子弹打中腰，医生说再偏一点，我下半辈子就得坐轮椅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金坤的案子，你刚走就破了。”说着，陈警官很内疚的叹了口气，“要是能早点抓到他们，那些照片也不会……是我对不住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是我对不住她。 那时我谁也不相信，单凭几句话就怀疑陈警官为了升职，放任我的事不管。 所以离开云城的时候，我心怀怨恨的跟她断了联系。 我不知道真相是这样。 我不知道她为了我，搭上一条腿。 “对不起，陈警官，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你的……” 陈警官抱着泣不成声的我，用力的拍：“我是警察嘛，保护人民群众是我的责任……不要哭了，小芜，不是你的错……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这样的伤害和误会，三言两语怎么说的清楚。 最后我们两个抱头痛哭。 季堪白在一旁好言好语的劝，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劝住了。 第275章 我送你 过完十一，季堪白就开课了。 他学的是工程管理，打算以后做建筑师。 分卷阅读208 他避免报金融类专业，也是不想跟季承墨起冲突。 算他走了狗屎运，不务正业这么多年，一考就考上了明大的工程管理专业。 明大的工程管理在全国高校排名中名列前茅，大概季爸爸心里清楚他儿子考的不错，所以见面才没说我们什么。 我问季堪白为什么要考工程管理，他回的干脆：“做工程师赚钱啊，多赚点钱，咱们就能早点买房子车子，再多要几个孩子。” 我心中悚然：“你想要几个啊？” 他啃我的脖子：“起码要三四个吧！” 我踹开他：“我才不！你找别人生去吧！” 他哈哈的笑，一把抱住我，滚到床上：“哪里跑！看法宝！” …… 上班第一天，大家假期综合征，办公室所有人都是懒洋洋的，话很少，气氛挺好。 到了下午，同事们缓过劲儿了，想起转正请客那茬，叫我今晚兑现。 我也没想着躲过去，就说去吃烤肉，大家没意见。 正商量着去哪家餐厅，岳景蓉突然说：“庭芜，我还没见过你男朋友呢，把他也叫来吧。” 她这么一起头，别的同事也闹哄开了：“对啊，叫上男朋友吧！听说上回他来接你，我们都没看见正脸呢。” 我说：“他晚上还有课……” 岳景蓉说：“吃个饭而已，又不耽误。” “那我问问他。” 我给季堪白发短信，说了请客的事，他说专业要开会，来不了。 岳景蓉一听就笑了：“原来是学弟啊，庭芜你好会哦，连学弟都能弄到手。” 又来了…… 这话除了恶心人，既伤害不了我，又抬举不了她，何必呢。 不过这回，居然有同事揶揄她了。 “景蓉，我看你条件也不差嘛，去大学里扮个嫩，说不定也能钓个学弟呢。” 岳景蓉笑容一顿：“我哪里比得上庭芜啊。不过庭芜，你也要小心了，学弟虽好，但是身边有那么多学妹，管不好他就跑掉了。” 我没接话，转移了话题：“那今晚就定在海地广场吧？” 揶揄她的同事说：“好啊！对了，景蓉，你入职还没请吃饭呢，不如请喝个奶茶吧！” 岳景蓉带着气说：“庭芜请了烤肉，我当然不能只请奶茶，改天我也请你们吃饭！” 大家都听出她话里带着情绪，相互看了看，也不再说什么。 下班后，会计组在烤肉店集合。 连组长都来了。 今天他的态度变了很多，对人和颜悦色的，还跟我说了不少激励的话。 其实他改变这么大，让人很不习惯，不过他好声好气总好过以后继续针对我。 于是大家相互敬酒，一笑泯恩仇。 酒足饭饱，我们从烤肉店走出来，各回各家。 刚刚出了血，出租车是舍不得坐的，我往公车站走，路过一家冷饮店，给季堪白带了一杯很有料的奶茶。 站在公车站，我隔着杯子看奶茶里的料，正想着这一杯下去得多少卡路里，一辆黑金色的超跑就突然在我跟前停下。 我还以为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往后退了两步，跑车驾驶座的车窗就降下来。 湛零坐在里面，扭头看着我。 他的衣服和车是一个颜色，整个人几乎和车融为一体。 明明面向一整条街的灯红酒绿，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却没有映出一丝光亮。 他说：“上来，我送你回去。” 声音轻而冷，不容一丝质疑。 我提着奶茶袋子的手慢慢放下，感觉心好累。 这时，我要坐的那班公车到了，停在他的超跑后面。 我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不要，我自己可以。”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快步走上公车。 第276章 吃饭了吗 我以为湛零吃了闭门羹就会走。 可扭头一看，他竟然开车跟上来，和这辆公车并驾齐驱！ 就算在新旧权贵云集的白城，这辆超跑也是一道亮眼的风景，车上的乘客注意到这车，惊叹不已，纷纷走到有跑车的那边拍照。 公车走，他也走。 公车停，他也停。 他是铁了心的跟着我！ 明大附近人多眼杂的，我怎么可以让他跟着我回家？ 无奈之下，我只能提前下车，回头看着他。 他不紧不慢的在我面前停了车。 我竭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发脾气：“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湛零说：“不能。” 看到他的脸，我冷不丁的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吃饭了吗？”其实我知道不该这么问。 但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苍白脆弱。 他愣了一下 分卷阅读209 ，说：“没吃。” 我把奶茶递给他：“给你喝。不用送我了，我快到家了。这附近都是学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湛零却不接：“不是给我买的，我不要。” 我忍住打他的冲动，四下看了看，看到几个小吃店：“那你等着。” 我去小吃店打包两盒章鱼小丸子，一盒寿司，还有一杯奶茶，然后跑回来，隔着车窗一股脑塞给他：“给，都是你的，你快走吧。” 湛零接过这些垃圾食品，神色黯然：“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说：“你要别的我也买不起啊，我兜里就剩两块钱，你不吃就还给我，我还能当明天的早饭。” 湛零没还我，也没再说什么，终于调转方向，离开了。 我用仅有的两块钱坐完了剩下的路。 到家已经快十点，季堪白在洗澡。 家里有人的感觉真好。 我进房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正趴在外面等他，就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个不停。 “季堪白——有人找——” 季堪白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你帮我看看是谁？” 我拿起他的手机：“「宝宝」找你……不对，「宝宝」是谁？” 季堪白围着浴巾，湿漉漉的从浴室冲出来：“什么鬼！给我看看！” 我把手机递给他，季堪白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说话很不客气：“喂？你他妈谁啊……尹嘉冉？什么狗屁真心话大冒险！少跟我玩这种把戏！” 电话里的女生还想跟他解释什么，但季堪白挂了电话，还把她拉黑了。 然后，他放下电话，深吸一口气看着我：“庭芜，你听我说……” 我说：“我不听，除非你亲亲我。” 季堪白好笑的松了口气，走过来在我嘴上啄了一下，然后皱眉：“你喝酒了？” “嗯，喝了几杯。”我搂住他的脖子，“那家烤肉很好吃，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 “我给你带了奶茶。” “行，放着吧，一会儿我出来再喝。” 他松开我，正要回去，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我，眼神很媚：“要不要一起洗？” 我托腮笑：“不要。” 他叹了一声：“那好吧。” 浴室的门重新关上。 我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不是在怀疑季堪白。 我是突然清醒过来。 如果季堪白知道湛零今晚和我见面的事，他会怎么想？ 还是……瞒着他吧。 毕竟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要说酒精上头，可我整个过程都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唉，我也真是的。 我管他吃没吃呢！ 第277章 出差 不知是因为一起吃过饭，还是因为我的入职是温总经理亲自看着办的。总之，一夜过后，办公室的同事都变得友好起来。 唯一不对头的只有岳景蓉，不过她没了帮腔的人，平时也不会作妖。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摆脱不了这里，那也只能把这里当成新起点，努力工作了。 季堪白在学校过的也不错，学习之余还参加了学生会和一个音乐社团，忙的不可开交。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入职半个月，风平浪静。 这天上午，我接到组长通知，下午要跟着事务所的派遣律师去外地出三天差。 会计一般是不需要出差的，不过我们的事务所和不少企业有业务往来，也常有会计陪同律师一起到外地出差的情况。 我是第一次出公差，跟有经验的老同事打听注意事项。 他们建议我最好带点换洗衣服、随身物品什么的，因为事务所安排的出差旅馆通常比较偏僻，买东西不方便。 中午的时候，我赶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又给季堪白打电话。 他倒是很善解人意，嘱咐我在外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然后又问：“跟你一起出差的同事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貌似是出差必问的问题。 我有点好笑：“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不管男女，我都知道分寸啦。” 季堪白撒娇：“真不想让你去。” 我说：“出差也好，我还挺想去的，可以长长见识，回来给你带特产。” 季堪白笑了：“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 下午，事务所安排好了出差的车子，我背着行李包拉开门一看，里面坐着温城和一个男律师。 温城见了我，挥手一笑：“嗨！” 我一愣，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是你啊！” 好歹有认识的人在，路上不至于那么紧张。 温城挪 分卷阅读210 挪位置，我上了车。 我跟温城有半个月没见了，他看起来有点没精神，不过对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湛零的仗势欺人而有所改变。 这次我们要去的是邻市一家濒临破产的房地产公司，老总投资失败，财务卷钱跑路，给他留下一堆烂账。 这家公司叫安恒，连我都听说过，全盛时期堪称业内NO.1，老总赵德年是个端正宽和的老大哥，没有家庭，热衷慈善，连续几年都在财富榜上露脸。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现在的赵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身边朋友生怕他借钱，全都对他敬而远之，温总经理和他有交情，就派我们过去帮他理账打官司。 我们三个坐车转高铁又坐车，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目的地。 我们进入安恒总部大楼的时候，里面已经乱的不成样子，满地都是废纸，员工寥寥无几，办公桌椅和电脑也被集中封存，贴了封条，等待破产后拍卖。 一派凄惨景象。 赵总倒是穿的干干净净，并不落魄，见面之后也是客客气气，心态平和，并没有对温总经理感激涕零卑躬屈膝，只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他会努力偿还温总经理的这份恩情。 我觉得，他这样的人，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 温城跟他认识，两人兄弟相称，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 温城他们商讨打官司的问题，我去会计组理账。 一进去给我吓的。 好家伙，堆积如山。 就我自己一个人，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也做不完！ 我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如果温幸真想帮赵总，为什么只派我们这几个人来？ 念头一出，我赶紧把它甩出去。 为什么我总是把人往坏处想？ 温幸把亲弟弟都派来了，这诚意已经足够了。 第278章 算计 晚上大家忙了个天昏地暗。 赵总半夜带着宵夜过来，劝我回去休息，我说我还行，他也就没再说什么，还在一旁亲自帮我理账本。 我惊讶的看他，没想到他还会干这个。 其实他比我更需要休息。 白天的随和稳重不见了，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眼里全是红血丝。 他坐在那里，大手抚过账簿，就像抚着自己的孩子。 我忍不住说：“赵总，您明天还要忙，今天还是回去休息吧。” 赵总笑了笑，看着账簿，温和的说：“没关系，我在这里很好。” 我放下工作，把宵夜端过去，筷子递他手里：“我减肥的，赵总，为了不浪费，您把它吃掉吧。” 他这些天肯定没怎么吃饭。 赵总愣了一下，笑了笑，接过筷子。 汤面热腾腾的，上面还铺着厚厚的牛肉。 他挑起一筷子面，热气氤氲了他的脸。 吃着吃着，他哭了，眼泪掉进碗里。 我一愣：“赵总？” 他把头垂得很低，不让我看见他的脸。 “我不甘心……” “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跑掉的财务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带走的是我卖车卖房的救命钱……” “我不想怨天尤人，但投资是他拉来的……” “起初资金链只有一个小漏洞，我以为填上就没事了……” “可是这个洞越来越大，我填不上了……” “他跟别人合伙……算计我……” 到底有多伤心，多难过，才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无助和脆弱。 我默默的把纸巾递过去，赵总接过去，擦擦脸，把剩下的面吃掉。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止住了眼泪，心情也平复不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苏小姐，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这么丢脸，让你看笑话了。” 我摇摇头：“一点都不丢脸的，您不必在意……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您。” 他说：“你已经帮助了我。” 我劝他回去睡觉，临走前，他还把饭盒收拾了一下，桌面擦干净。 这小习惯和季堪白一样。 真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关。 账目其实不难做，只是被弄乱了，如果把它们理好，再做账就会方便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温城在门口叫我：“庭芜，你也太拼命了吧？” 我一抬头才发现天亮了。 他也没睡好，眼下青黑，我们两只熊猫四目相对，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我说：“咱们去吃饭吧，我好饿……赵总和梁律师他们呢？” 温城说：“他们在这儿看着，不然会有人进来偷东西。咱们先去，吃完给他们打包回来。” “好。” 总部没 分卷阅读211 停电，但停了水，我们俩只能跑到外面的公厕洗漱。 吃饭的时候，我们谈了一些工作问题。 温城叹气：“年哥是个好人，但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你知道吗？卷走他全部身家的那个会计是他发小！这些年，年哥可是待他不薄……” 我咬了一口包子：“他发小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城哼了一声：“可能是因为嫉妒吧，那发小从小就处处被年哥压一头，年哥对他仗义，他也以为是施舍。我姐早就劝过年哥，让他防着点，结果……” 他愤愤的喝了一口豆浆：“要是让我见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非揍死他！” 正说着，温城的手机响了，他刚接通，梁律师就带着哭腔在里面喊：“温城！温城你快回来！赵总要跳楼了！” 温城起身就跑。 我赶紧拿钱结账，也跟着跑出去。 第279章 狼心狗肺 我们赶到天台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总部大楼30层，跳下去绝无生路。 赵总跳下去的地方放着他的鞋子和手机，楼下隐隐约约传来群众惊恐的尖叫。 梁律师扶着栏杆，哭的腰都直不起来：“温城，我没拉住……我怎么劝都没用……” 我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赵总的鞋子，怎么都不相信，昨晚那个捧着面碗哭泣的人就这么没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昨天晚上，他是哭了…… 可他并不是要寻死啊…… 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 警察冲上来，把我推开，很快封锁了现场。 温城护着我回到赵总的办公室，一进门他就颓然坐在地上，我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脸上有两行泪。 “怎么办……”他看着我，惶然的说，“怎么办……” 我抹去他的眼泪，他一把抱住我，脸埋在我的肩膀上，眼泪汹涌而出：“怎么办啊庭芜……我该怎么向姐姐交代……” 我也茫然的跟着流泪，只觉得这一切实在荒唐。 昨晚的事就像一场梦。 生与死的界限这么模糊，却这么清楚，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了。 这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男人说：“我不管赵总是死是活，总之大楼已经易主了，你们最好今天就把东西全都搬走！” 我脑袋发懵的看着门外，不知是谁在说话。 温城眼疾手快，抓着我躲进办公室的小衣柜里。 衣柜是用来挂衣服的，地方不大，我和温城刚好能躲进去。 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躲？ 我刚要出声，温城就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出声。 「咔哒」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透过衣柜的缝隙，我看到一个西装革履、梳着背头的男人走进来。 西装男直接坐在赵总的办公椅上，像个主人一样品评：“不错，这个位置，就是舒服。” 安恒留守的员工也跟着冲进来。 其中一人职位稍高，悲愤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西装男：“曹副总，你忘了赵总是怎么栽培你的吗？他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坐这个位置…… 你和徐总监陷害他，逼死他，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要当司零的一条狗！” 听到这个名字，我在黑暗中蓦地睁大眼睛。 司零？ ……我没听错吧？ 曹副总翘着二郎腿，对那人说道：“张经理，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安恒我只能做个副总，但在云巅，我就是名副其实的总经理！现在看你义正辞严的指责我，如果换成是你在我这个位置，也不见得比我强。” 张经理眼圈发红，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工作证摔在地上：“我就是没了工作出去讨饭，也不会变得像你们一样狼心狗肺！”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但是，后面几个员工就没那么干脆了，他们站在一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曹副总，欲说还休。 曹副总温和了语气：“你们都是安恒的老员工，我不会难为你们，以后就没有安恒了，这里是云巅新的分公司，你们要是还想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几人犹豫着，挣扎着，最后都点了头。 曹副总把几人打发走，让他们去找人清理大楼。 当房门关上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捂着额头。 沉默了很长时间，他开始自言自语。 “年哥……” “我要养家糊口。” “我得出人头地。” “我没有退路。” “对不住了，对不住……” 背后温城的呼吸深而沉重，他两手抓着我的肩膀，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第280章 可不可以，抱抱我 分卷阅读212 曹副总离开办公室后，我和温城也从衣柜里出来了。 他拉着我，掩人耳目的从消防通道下楼，从后门离开了安恒总部。 整个过程，他死死抓着我的手，抓得很疼。 直到远离了安恒，他才后知后觉的松开我，苦笑一声：“你知道吗，庭芜，我姐姐和年哥说明年就结婚的。” 我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闭了眼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我知道你认识司零，也知道他把你留在事务所是什么意思……只有姐姐能帮年哥，司零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 年哥出事，最着急的就是姐姐，可她连面都不能露，只能让我们打着出差的幌子，过来帮他……” 原来是这样。 温幸不是不想帮，她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帮。 赵总出事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湛零盯上了。 我以为湛零那天亲自露面让温幸给我转正，只是为了方便控制我。 没想到，其中还有威胁和震慑的意味。 温城擦了眼泪，拿着我的手腕轻轻的揉：“抓疼你了吧……其实这事跟你没关系……把你也卷进来了，对不起……” 我恍恍惚惚的摇头：“不用向我道歉，你比我更难受……这件事要告诉温总经理吗？” 温城说：“怎么可能瞒得住？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情绪，然后给温幸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温幸很平静，低低的交代了一些事情，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温城抹去脸上的残泪，对我勉为其难的一笑：“我要多留两天，在这里处理年哥的后事，你可以先回白城了。” “我也想为赵总做点什么，请让我留下来帮忙吧。” 温城看了我一会儿，眼神意味深长，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松了口：“好，那就留下来吧，可不能叫苦叫累啊。” “不会的。” 相比于一条生命，苦和累又算得了什么。 赵总死后，偌大的安恒失去了最后的顶梁柱，当天就开始进行破产清算，大楼很快就被搬空了。 梁律师在警察局做完目击笔录，跟我们一起来到赵总的家，收拾遗物。 赵总的豪车洋房已经卖掉，他在半个月前搬进了一间小公寓，玄关的鞋子整整齐齐，家里也干干净净，冰箱里还放着瓜果蔬菜，好像主人随时会回来一样。 温城把赵总的东西用一只大行李箱装起来，准备带回白城交给姐姐。 至于那些瓜果蔬菜，丢了可惜，我用它们做了一顿饭，温城和梁律师一边吃，一边擦眼泪。 梁律师是温家姐弟的朋友，是温幸信得过的人，所以才会被派来。 那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只是为了看一场由湛零策划的死亡吗？ …… 饭后，温城和殡仪馆约了时间，然后对我说：“今晚我和聪子住在这儿，陪陪年哥，你去住酒店吧，放心好了，公费报销的。” 他嘴上开着玩笑，脸上却连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 我不怕住在这里，但跟两个大男人住在一块儿总是不方便的，我就带着自己的行李，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 回房以后，我有些喘不过气，总感觉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 这时，电话响起来，是季堪白的。 他说：“庭芜，什么时候回家？我想你了。” 那清澈的嗓音带着暖意，一点一点融化了我胸口的窒息。 这一整天，我都在茫然中度过，直到这时候，才回到了人间。 我握着手机，不想让他担心，可是一开口就哽咽不止：“季堪白，我也想你……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第281章 送别 季堪白温声安慰我，直到我挂了电话。 小旅馆的床很不舒服，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白天发生的事。 赵总不像是要寻短见的人。 他明明说过，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 他和温总经理打算明年结婚。 他还说要报答温总经理的恩情。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湛零的脸。 安恒的老职员说，曹副总和卷款潜逃的徐经理是司零的走狗。 在这桩人命官司里，湛零到底在其中推波助澜，还是策划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不愿意把湛零想的那么坏。 可事实由不得我逃避。 久别重逢，他和过去差别太大。 我已经……不大认识这个人了。 不知躺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 我拿起来一看，惊讶的接通：“你怎么还没睡呢？” 季堪白说：“你在哪个房间？” “什么？” 分卷阅读213 “我在裕兴旅馆楼下。” “啊？” 这不就是我住的旅馆吗？ 我跳下床，着急忙慌的奔出门。 季堪白果然站在旅馆门口，艳俗的红色霓虹灯映出他修长的身形。 看到我出来，他放下手机，张开双臂，对我微笑：“不是想抱抱吗？怎么不过来？” 我跑出去，一头扑进他怀里。 季堪白搂着我，熟悉温暖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我，让我感觉无比安心。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没有给你发位置啊。” 季堪白说：“找了信息学院的学长帮忙。” 说着，他打了个呵欠，说：“庭芜，我困了。” “谁叫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笨蛋笨蛋，你明天不上学啦？” “请病假就好了……”他枕在我肩膀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 唉…… 我扶着他：“先回房吧。” “嗯。” 他乖乖的跟着我进来。 我们手拉手的回房间，路过前台，值班的老板娘对我们投来暧昧的目光，还问他要不要买安全套。 季堪白还真折过去打算买，我羞红了脸，连拖带拽的把他弄回房间，往床上一推：“买什么买！你不是困了吗？快睡觉！一会儿天都亮了。” 季堪白笑了笑，进浴室冲了个简单的澡，出来往床上一躺：“床好硬啊……庭芜你过来。” 我脱了鞋子爬上床，一下子被他扯过去抱了个满怀。 季堪白亲了亲我的额头，闭上眼睛：“晚安。” 他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我听着他的心跳，也闭上了眼睛：“晚安，季堪白……” 还有，谢谢你。 把我保护的这样好。 …… 天一亮，我们就把赵总的遗体送到殡仪馆，季堪白也跟着去了。 温城看到季堪白的时候，有点惊讶，听说他是来帮忙的，这才放下心。 火化的时候，我们在外面的灵堂等，气氛沉重，谁也没说话。 赵总生前风光，后事却办的如此简单。 正沉默着，昨天扔牌而去的张经理穿着一身丧服，一脸肃穆的从门外走进来。 他也知道温城和赵总的关系，走过来，拍拍温城的肩膀，然后悄无声息的在一旁坐下等。 又过了一会儿，安恒的老员工三三两两的来了，站在灵堂外，进退两难。 梁律师忍不住问：“温城，那些人……怎么办？” 虽说没必要强迫员工给老板尽忠，但一想到赵总刚死，这些人就投靠曹副总去了，温城心里有气，说：“不用管他们，问心无愧的会自己走进来。” 话音刚落，外面的员工分到两边，一身黑衣的曹副总拿着一束白菊花，从中间空出的那条路上走进灵堂，从容不迫的来到温城面前：“我来送年哥最后一程。” 涵养极好的温城露出了明显的怒容。 他指着门外，一字一句的对曹副总说：“不用你，滚出去。” 第282章 你可以滚了 曹副总被骂，一点都不生气。 他说：“你骂的对，骂的好，你是年哥的小舅子，完全可以代替他，再多骂几句。” 温城厌恶的看着他：“你站在这儿都脏了年哥的路。” 曹副总冷笑一声，把菊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小舅子，我承认，我伙同云巅算计年哥，我他妈的不是东西！但我们是生意人，年哥那套放在现在早就行不通了！ 安恒早晚在他手里出事，我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进度而已！与其让公司便宜了外人，还不如落在自己人手里……” 温城说：“闭上你的臭嘴，年哥也是你叫的？他跟你们这种满身铜臭的白眼狼不一样。他是企业家，慈善家，就你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他。” 曹副总哈哈大笑：“是，我们都满身铜臭，都是白眼狼，就赵德年高尚！可是结果呢？他活不下去了，我们还活的好好的！”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存在，才会让他那样的好人活不下去。”温城看着他，语气恶毒，“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小舅子，可惜你不能如愿了，我无耻，我下作，我不要脸，可我偏偏死不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哈哈哈。” 温城看着得意洋洋的曹副总，气得手都在颤抖。 我看不下去了。 我走上前，猛地甩了曹副总一个耳光。 温城一愣，曹副总的笑声戛然而止，灵堂上的私语声也瞬间消失。 曹副总捂着被打的脸，扭头看着我，瞪着眼睛问：“你他妈是从哪儿冒出来……”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一巴掌，是我替温总经理打的！” 一听温总经理，曹副总磨牙，悻悻的的放下手。 我看着他，愤怒的说：“ 分卷阅读214 你毁掉了安恒，害死了赵总，也伤害了温总经理！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让赵总安安静静的走吧！” 站在外头的员工听了这番话，面有愧色的把花放在门口，相继离开。 等人群散去，我们才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穿黑裙子的女人。 竟然是温幸。 她怀里抱着一大束白玫瑰，等闲杂人都走了，她才走进门，身上自带着凄清疏离的气场。 温城哽咽的叫了一声：“姐……” 温幸把花交给温城，径直走到曹副总身边，冷冷的说：“只一巴掌怎么够？” 说完，她扬手又给他一巴掌。 曹副总这回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挨打。 温幸打了又打，噼里啪啦的甩了曹副总十几个耳光。 整个过程，曹副总都是一言不发。 温幸打完，曹副总的脸上多了好些纵横交错的手指印，脸皮肿得跟浮雕一样。 温幸攥着打人的手，语气平淡的对曹副总说道：“你可以滚了。我和阿年就当从没认识过曹立达和徐锐这两个人。滚的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 曹副总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什么都没说，顶着一脸巴掌印走了。 灵堂就只剩下了自己人。 温幸转身走到前排的座位，把赵德年的遗照抱起来。 她依依不舍的看着照片中爱人的眉眼，嘴角带着笑，眼泪却是一滴一滴往下掉。 温城走过去陪她，顺便挡住了她的身影，不想让他姐姐难过的一面被人看到。 我和季堪白识趣的走到门外。 站在门口，季堪白忽然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喃喃的说：“庭芜，永远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点点头，也抱住了他：“我不会离开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终于放心，低头亲我的额头。 就在闭眼的瞬间，我的眼角余光扫到庭院里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愣了一下，睁开眼睛看过去，那黑影已经不见了。 季堪白也跟着看过去：“怎么了？” 我说：“刚才那里好像有个人。” 他左右看了看说：“是不是没睡好，眼花了？” 我揉揉干涩的眼睛：“可能吧……” 第283章 你也只能混成这样 赵总下葬后，我们一行人回了白城。 温幸在路上就生病了，一周都没来上班。 等她再次出现在事务所的时候，她瘦了一圈，但精神还好，依然是大家熟悉的那个精明能干的温总经理。 不过，她手上多了一枚亮闪闪的结婚戒指。 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以为温幸没来的那周是跟人结婚去了，大家对她的结婚对象都很好奇，不知道是谁有这等艳福，能配上这位美人。 我和温城还有梁律师则是对此三缄其口，统一沉默。 出差之后，我们三人的关系亲近不少，可以算作朋友，特别是温城，中午常常跑过来，跟我拼外卖，从不叫岳景蓉。 外卖拼单比较省钱，同事们也大多是这么做的。 不过像温城这种不缺人拼单的，偏偏跑到这里跟我拼单，难怪别人不多想。 岳景蓉再怎么茶，也是个女生，要脸的。 一开始，办公室以为她和温城是远房亲戚，可温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明明白白的表示了——他们不是很熟。 搞得大家都挺尴尬。 再到中午，岳景蓉都会提前避开，就是为了不撞见温城。 这天温城又来找我。 我趁着吃饭跟他说：“如果你不想搭理岳景蓉，就不要到会计组来了。” 温城停下筷子：“我去会计组是找你的，又不是找她。” “你不要装糊涂，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故意冷落她，就算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也不必带到职场上，让她难堪吧？” 温城说：“你不讨厌她么？她在外可是经常说你坏话的。” “你是在帮我出气？” 温城别开脸：“我没有。” 我说：“好歹也是你表妹，多给人家留点面子。” 温城有点泄气的说：“感觉你除了季堪白，谁也不在乎。” 我脱口而出：“朋友和恋人能一样吗？” 说完，我忽然想起自己过去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次说完，湛零就…… 不能再往下想了。 温城从善如流，这天过后就没再来过会计组。 他不露面，办公室也就渐渐把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转眼间，秋去冬来，事务所和合作单位都开始准备年底报账，会计组忙上加忙，经常外派出差。 单独出了几趟差，我也习惯了。 白城下初雪这天，我又接到一个出差任务，这次是去云 分卷阅读215 城。 本来我想跟季堪白一起回云城，看看他父亲和陈警官。 不过他正在考试周，不能请假，我只能自己回来了。 我先去合作公司白氏报到，发现里面的气氛很凝重。 跟他们的会计组交接之后才知道，原来白氏正在谈一单很重要的生意。 这些年，白氏的效益很不好，如果这单生意黄了，我明年就不用过来了，因为公司可能已经关门大吉。 从外面看，白氏是一家体面风光的大公司，没想到也在艰难求生存。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 会计组的组长很友好，给我安排一个空位，方便核对账目。 我刚打开笔记本，一只印着名牌logo的手袋就落在我的桌面上。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范思哲、披着长卷发的美丽少女站在我跟前，笑盈盈的说道：“真是你啊，苏庭芜！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感觉这个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她是谁。 旁边的会计组组长过来打招呼：“哎呀大小姐，您怎么来了？您和苏小姐认识吗？” 少女抱着手臂笑起来：“当然认识了，上高中那阵，她可是雅安的学霸，风头很盛呢！” 然后，她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成绩再好又怎样？被司零抛弃后，你也只能混成这样，来我家打工了。” 看到她那熟悉的表情，我才恍然大悟：“你是白沫瑶。” 第284章 你陪我去 原来白氏就是白沫瑶家的公司。 白沫瑶没料到我会不记得她，脸色不太好看。 组长见状，赶紧打圆场：“大小姐，是这样的，苏小姐不是我们的职员，她是温氏律师事务所的会计，过来核对年底账目的……” 白沫瑶瞪了他一眼：“我们自己也有会计，用得着她来帮忙？” 组长苦笑着解释：“她要核对的只有律师事务所的账目，每年都是这样的。” “是吗，原来是我不懂行啊。”白沫瑶说着，端起旁边一人的咖啡，直接浇到我的笔记本键盘上。 我赶快抢救笔记本，里面有很多资料，还有写了一半的论文！ 但是已经晚了。 刚开机的笔记本浸了咖啡，发出短路的噼啪声，然后就黑了屏。 旁边的员工都看呆了。 组长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圆场。 白沫瑶放下咖啡杯，假意「哎哟」一声：“真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不过你的笔记本质量实在不行啊，碰一下水就歇菜了。还是去换个新笔记本吧，最好不要像你一样寒酸。” 说完，她理了理头发，转身就走。 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白沫瑶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我的手：“松手，苏庭芜，你这个脏、女、人。” 我拿起另一个同事的果汁泼了她一身。 白沫瑶当场就被泼傻了。 黄色的柳橙汁顺着她的脸她的头发，滴滴答答的落在浅色的外套和手袋上，假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果粒。 她愕然的张着嘴，看着我。 我放下杯子，说道：“白小姐，礼尚往来。” 我不招惹别人，但别人也不能欺负我。 白沫瑶颤抖的抹去脸上的果汁果粒，力气之大，把妆都抹掉了。 她放下手，妆面已经糊了，一张脸花花绿绿，看起来很是狰狞。 “贱人！你敢泼我！” 她眼里冒了火，丢了手袋，冲上来就抓我的脸和头发。 我没有站着挨打的道理，抓着她的手把她往旁边的桌上一推：“你自找的！” 白沫瑶气疯了，她尖叫一声，抓起桌上的美工刀，毫不犹豫的朝我脸上划过来！ 众人惊叫不已，但是看白沫瑶情绪狂躁，手里有刀，没人敢上来拉她。 我背后是另一张办公桌，要躲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只能抬手一挡。 就在刀尖即将划下之时，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来，牢牢握住了白沫瑶挥刀的那只手！ 刀刃割裂了那人的虎口，伤口瞬间涌出殷红的血。 一条蚯蚓般的血流顺着手腕流进衣袖，很快就把袖口的白色衣料染红了。 我惊魂未定的看着跟前，视线焦点从血染的袖口挪到了那人的脸上。 是湛零…… 他站在白沫瑶身边，服色黑，面孔白，周身的亮色只有脸上淡红的唇，以及手上新鲜的血。 他被划伤，流了那么多血，但面无表情，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他握紧白沫瑶持刀的手，把刀尖从我面前挪开，又用另一只手夺了刀子，连同吓傻的白沫瑶一起甩到地上。 然后，他转身面向我，两手牢牢抓着我的肩膀：“有没有伤到你？有没有事？” 我摇头：“我没事。” 分卷阅读216 然后我看着他的手，懵怔的说：“你流血了。” 他松开受伤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道深深的刀口。 这时，几个西装革履的领导分开围观的员工走出来，领头那人一看，当场吸了口凉气：“司总！您、您没事儿吧！车秘书！快快，快送司总去医院……” 湛零说：“不必。” 说着，他抓着我肩膀的那只手往下滑，最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陪我去。” 领头的男人吓得不轻：“这……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他这时才看到地上的白沫瑶，惊讶的过去扶她：“瑶瑶，你怎么……” 说完他就看到了白沫瑶身边沾着血的美工刀，顿时明白了八九分，一张脸白了好几度。 湛零看着男人，淡淡的说：“白总，今天时候不好，签约的事，我们改日再谈吧。” 白总的脸瞬间变成死灰。 第285章 他的家 在众目睽睽之下，湛零牵我离开了白氏。 他的商务车就停在楼下，我们上路后，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这一刀是为我挡的，我再怎么逃避他，也不能对此无动于衷。 我拽下丝巾发带，缠在他的伤口上止血。 整个过程，湛零都倚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看着我。 过了十来分钟，车子停了，我往外一看才发现，车子没有到医院，而是停在一栋别墅前面。 司机下车拉开车门，说道：“司总，医生已经在等您。” 湛零应了一声，率先下车，见我警惕的坐着不动，他站在外面看着我，淡淡的说：“这里是我家，没别人。” 他的手是血淋淋的，司机也在外面低头垂手等着，我总不能赖在车上不下来，只好下了车。 湛零看出了我的躲闪，没再牵我，转身往家里走。 我看着这座小别墅，吸了口气，跟着走进去。 家庭医生果然已经在待命了，湛零一进去，就被医生请到用作医务室的客房。 客厅空无一人，连个佣人都没有，我坐在沙发上，绞着手指，心乱如麻。 我跟他，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宁愿白沫瑶那一刀划在我自己身上，也不想欠湛零这么大的人情。 不过谁能想到，世界这么小。 白氏的白是白沫瑶的白，白氏要拿下的订单是湛零的订单。 都七八年过去了，白沫瑶那张嘴一点长进都没有，胆子却是与日俱增，这回还敢动刀子。 我一点都不后悔泼她，我后悔的是为什么没用开水泼她！ 幸好季堪白没有跟来，不然今天发生的事，还真不好跟他解释…… 等了半个小时，医生提着药箱从房里走出来，一看到我就说：“接下来就麻烦小姐照顾了，司先生的伤口在拆线之前不能碰水，要提醒他吃药，日常饮食也要清淡。我会定时来换药的。” “呃，我不是……” “不用担心，我会把注意事项整理一下发到家庭邮箱，小姐记得查收。” 医生公事公办的说完，提着药箱就走了。 我站在客厅里，有点头大。 医生，你找错人了！ 虽然我穿着职业装，但我不是他的员工啊！ 客房有了响动，湛零从里面走出来。 他已经脱掉了黑色的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一只手上缠着纱布，沾了血的衣袖被解开，卷在线条分明的手腕上。 他见我没有走，语气中有了显而易见的明快：“你坐，我上去换个衣服。” 我脱口而出：“你能行吗？” 然后我就想咬自己的舌头。 因为湛零停下脚步，说：“不太行，一只手不好脱。” 好吧…… 我只好跟他进了卧室。 他的房间很大，装修也好，但和客厅一样，干净简约的太过分了，怎么看怎么像个冷冰冰的样板房。 季堪白在床头放了水杯，书，耳机，充电线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我们手写的镶了玻璃框的「结婚证」。 而湛零的床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单调的几乎有点可怜。 他的衣柜是隐藏的单间，我按照他的指示打开，走进去给他拿衣服。 衬衫区在最里面，我取下衣架，转过身，蓦地发现湛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正目光幽深的看着我。 第286章 伤痕 我吓了一跳，随即避开他的视线，用衣服挡在两人之间。 湛零垂眸，微微侧身，拉开了旁边的一只大抽屉。 整整一抽屉，全是手帕，按照颜色深浅排列。 都给我看愣了。 他退后一步，说：“抱歉弄脏了你的发带，我赔你，你自己拿喜欢的吧。”b 分卷阅读217 r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用了，一条发带而已。” 衣柜里的空间不算小，我想绕出去，湛零却用身体把路挡的严严实实。 他抽出一条浅紫色的丝绸手帕，靠近我，不由分说的拢起我的头发。 我们这样是不行的。 但是我又不敢推他，怕伤了他的手，只能低头站在原地。 他的手受伤，动作很慢。 衣柜像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安静得只剩下他深沉的呼吸，他激烈的心跳。 我抓紧衣架。 如果他对我不规矩，我就拿这个打他。 好在他没有过多触碰，真的只是在弄头发，窸窸窣窣的系了一分钟才系好。 当他的手离开了我的头发，我终于迈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不是要换衣服吗？出去换吧。” 湛零说：“嗯。” 我走出衣柜，空间一下子开阔，那种封闭空间的压迫感也减轻很多。 湛零走到床边，转身面向我，等着我给他换衣服。 我定了定神，走过去。 如果这是个陌生男人，我绝对不会跟他回家。 但他不是陌生人。 他是湛零，是哥哥。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已经带了冒险的成分。 我跟他回到一个空荡荡的家，让他系手帕，还答应帮他换衣服。 我在不断触碰着一条看不见的底线。 可我还是想要相信他—— 就凭他毫不犹豫的握住了白沫瑶划过来的刀子。 他不让别人伤害我。 那么，他自己也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我站在他跟前，一颗一颗解开他的纽扣，帮他脱下脏掉的衬衫。 等衬衫脱下来，我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的身体。 我没有羞涩，只感觉到了一阵窒息般的惊惧—— 他的身体…… 怎么会…… 他平时穿着剪裁得体的衣服，根本看不出身体已经瘦到弱不禁风的地步，更别提那遍布前胸后背的伤痕！ 那些伤痕一条一条的，纵横交错，都是已经有些年头的旧伤。 伤痕有深有浅，浅伤只剩下愈合后和周围皮肤不一样的浅褐色，深的伤痕则在皮肤上留下了沟沟壑壑，起伏不平。 最深的那条伤痕斜贯了他的整个后背，深褐色的肉疤边缘还是翘起的，依稀可以想象得到，这伤痕刚落下时有多狰狞，他受伤时有多么痛。 我抓着他的衬衫，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你的身体……” 我对他身体的印象只有十一岁那年，湛易寒打了他，我帮他上药。 那个时候，他身体健康，后背光洁，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湛零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害怕了？” 我用力摇头，摇着摇着，眼泪就掉下来。 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变。 受了这样的对待，怎能不变？ 他的伤都是被人打的。 可他那么好，怎么有人舍得打他？ 这些年…… 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第287章 你的可怜，满足不了我 湛零还裸着上身，但我手抖得没办法帮他穿上衣服，只是没用的站在他跟前，一个劲儿的哭。 这样的现实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面对支离破碎的湛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什么话都是多余。 就在不久之前，他说他过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还用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跪在我面前，让我不要走。 可我，竟然…… 湛零抬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然后走近，将我缓缓抱在怀里。 我的脸贴在他伤痕斑驳、肉疤凸起的胸口，眼泪一缕一缕的往下流。 明明知道一旦触碰又是无休止的纠缠，可我没有办法。 这样的拥抱，我拒绝不了。 这样的身体，我无法推开。 我抱着他的身体，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伤痕。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对不起，呜……对不起……” “是谁干的……” “是谁打你……” 湛零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脑袋枕在我肩膀上，声音温柔：“不要哭，庭芜。” 这一刻，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在湛易寒的淫威下，我和他躲在房间里，相互舔伤口。 我的手滑过他的后背，摸到那条最深的伤疤，眼泪流的更凶。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不走了好吗？” 我泣不成声：“好，不走……” “留下来，陪陪我。” 我用力的擦去眼泪：“我知道，我会陪你的……我陪你到伤口拆线……” 话音刚落 分卷阅读218 ，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 他松开怀抱，两手抓着我的肩膀，眼神也阴沉的可怕：“你还要走？” 我陪着小心，尽量不刺激到他：“嗯……我总要向事务所和……和季堪白交代。” 听到「季堪白」三个字，他的脸色已经冷的像冰。 我边擦眼泪边解释：“季堪白不是坏人，他会理解我们的。” 湛零说：“你要让他知道我变成这样么？” 我摇头：“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告诉他的！但是我跟他说好三天后回去，不回家总得跟他说清楚，不能让他太担心……” 湛零突然打断我的话：“庭芜，你当我是什么？” 我说：“哥哥。” 湛零说：“去他妈的哥哥。” 我愣住了，抬头看他。 他稍稍低头，面无表情的靠近我的脸：“你的可怜，满足不了我。” 我被他逼的后退，腿向后碰到了床，然后就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坐了下去，陷在柔软的床垫上。 湛零俯身，两手撑着床，把我困在他的手臂之间，眼神幽深，声音暗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随着他的靠近，床垫里的弹簧受力，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我坐着不动，两手死死抓着床单，硬扛着他的威压：“哥……” 湛零咬牙：“不要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他靠过来就要吻我。 这一次我没有躲，而是扑过去抱住他的身体，用力的抱着他。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要我离开季堪白，全心全意的陪着他。 但是我办不到。 只有这个，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在不知爱情为何物的时候，我或许爱过他。 但是，造化弄人。 我和他错过了这么多，这么多年。 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第288章 该走的不是你 我的举动表明了立场。 而且成功激怒了湛零。 他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分开我的手，猛地把我推到床上。 在他跨上来的时候，我也咬牙，不管不顾的爬起来抱着他的腰，十指在他背后紧紧扣成锁，不让他再甩开我。 他抓着我的胳膊，触感湿润，是伤口的缝线崩裂，新的血涌出来，浸透了纱布。 他说：“松手。” 我扣着手指：“不。” 他拽我的胳膊，又伸手到后背拉我的手。 我死死的扣着手指，就是不松。 突然，他开始咯吱我。 我忍不住笑了。 我忍不住哭了。 紧扣的手指渐渐松开。 我贴在他身上笑着哭：“不要，不要，哈哈……哥哥不要……呜呜……” 他没有停。 终于，十指松开，我两手无力的垂落身侧，软软的跪在床边，流泪看着湛零。 我为他难过，也为他委屈。 他是变了，但那是因为他受伤了。 要是，我可以早一点知道就好了。 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他那么绝情…… 湛零没再试图推倒我。 他慢慢抬起手，大概是想帮我擦眼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的动作僵在空中。 震动声不屈不挠，嗡嗡不停，他最终收回手，转身接了电话：“喂。” 打电话来的是个女人，虽然没听出是谁打来的，但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马雪初。 然后我就像当头挨了一棍。 我到底在干什么！ 湛零已经有未婚妻了，就算要帮助，也有马雪初，哪里轮得到我！ 我却在这里和他搂搂抱抱，做尽让人误会的事！ 我立刻跳下床，一声不吭的往外跑。 湛零扔了手机，在楼下追上了我。 我要走，他不让，拉扯挣扎间，我的衣服被扯掉两颗扣子，露出了半边肩膀。 湛零一怔，不由的松开手。 我又羞又怒，抓着衣服护在身上，转身就要逃走。 然后，我就看见了马雪初。 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 她看着我们的时候，那种愕然、愤怒、被背叛、被羞辱的眼神……比打我耳光还要让我无地自容。 又被她看到了。 她每次都会看见我们最糟糕的样子。 我走近一步，苍白的解释：“雪初姐，我们……不是……那样的……” 这种话，我自己都觉得无力。 如果换成是季堪白跟别的女人打闹，我连杀心都有。 但马雪初到底是马雪初。 她并没有冲上来，拽我头发打我 分卷阅读219 骂我，只是按掉了亮着屏幕的手机，用平静的语气对湛零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挂掉，我就擅自进来了。” 说完，她又看着我，竟然还能保持微笑：“庭芜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无颜以对。 湛零接过她的话：“她今天来云城出差的。” 她又笑了笑：“是吗？” 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我越过湛零，说：“雪初姐，哥哥受伤了，我陪他回来。既然你过来，我就走了。” 说着，我从她身边走过去，只觉得自己又残忍又无耻。 马雪初却伸手拦住我，笑得让人感觉她随时都会哭出来：“该走的不是你……你留下吧，庭芜……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不再看我们一眼，转身就走。 第289章 你跟了他吧 我看了湛零一眼。 他站在那里，神色淡淡，一点追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我只好跑出去。 马雪初穿着高跟鞋，跑的不快，很快被我追上了。 我气喘吁吁的拽住她：“雪初姐！” 马雪初停下脚步，红着眼睛，脸上依然挂着强撑的微笑：“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回去，照顾他吧……” “对不起！”我拦在她跟前，“雪初姐，我当他是哥哥，我知道自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但是他受伤了，我，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 我只感觉到，自己把什么都搞砸了。 马雪初的微笑终于消失。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了很重的哭腔：“庭芜，我是不是，特别多余啊？” 我愣住：“雪初姐……” 她捂着脸蹲在路中央，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订婚戒指在她手指上闪着光。 “司零心里有你，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你离开云城后，我放下矜持和自尊，硬是跟他一起留学，厚着脸皮和他一起生活……” “我以为他会放下你的，因为我见过他的一切，他连名分都给了我……” “但是，我错了……” “庭芜，我没有气你，我是气我自己……” “我根本，走不进他的心里，也拯救不了他……” 她崩溃的哭，肩膀颤抖。 我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扶起来：“雪初姐，你不要哭。” 但马雪初突然抬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我，微喘的语气带着试探：“庭芜，只有你能救他了，你跟了他吧！” 这话太出人意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帮帮他，不也是应该的吗？”她腾出一只手擦脸，另一手紧紧的抓着我，生怕我跑了。 我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不由的想要挣脱：“我、我是想帮助他，但我不会跟他……” “没关系的！” 她蹭出一张红红白白的花脸，再次用两手紧紧的抓住我，配上此时那副急迫又激动的神色，看上去有点诡异。 “我一点都不介意！我愿意给你腾位置！你跟他在一起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堪白的！ 但是你要把名分给我……我跟了司零五年，不可以什么都没有，不然我也太可悲了…… 我得不到他的人，至少，我要做他名义上最亲近的人……庭芜，你可以理解我的，对吧？嗯？” 我被她吓到了。 我用力挣出来，退后两步：“雪初姐，你冷静一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哥哥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马雪初看着我，见我是真心发问，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他变成这样，是因为他……” “雪初。” 湛零清淡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明明只是叫了一个名字，马雪初却猛地打了个寒噤，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她飞快的擦掉脸上的眼泪，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湛零，局促的笑：“司零，你……你来了。” 湛零已经穿上了衣服，但是衬衫扣的歪歪扭扭，上面还有几处沾了血。 他走过来，站在马雪初身边，目光平静的看着我：“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然后，他抬手搂着马雪初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我们也回去了。” 马雪初没再说话，只是僵硬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跟着他回去了。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背影消失，我才突然回神，发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第290章 赔不是 我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上，感觉湛零和马雪初好像都不太正常。 这时 分卷阅读220 ，白氏会计组的组长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这才想起，自己是丢下工作跟湛零出来的。 接了电话，我正要跟他道歉，组长就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苏小姐，你好，请问司总伤势怎么样了？” 提起湛零我就心累。 横竖他有家庭医生，我就说：“他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现在跟司总在一块儿吗？” “不在，我现在……我先去买个新笔记本，再回去工作可以吗？” 组长说：“不着急不着急！你的笔记本是大小姐弄坏的，由我们公司赔，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先回来一趟？我们白总想见你一面。” “好的。” 白总，就是白沫瑶的爸爸。 他见我无非两个理由，要么是为爱女被泼果汁找我报仇，要么就是看湛零跟我关系不一般，想通过我再向湛零争取一下生意。 身上的衣服被扯掉扣子，我在路上买了件新衣服换上。 照镜子的时候，我把手帕解下来放在旧衣服的手提袋里，又买了条发绳把头发绑好。 在打车去白氏的路上，我掏出小镜子看了看，里面是一张无精打采的脸。 我合上镜子，叹了口气。 到了白氏，之前跟在白总身边的秘书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态度恭敬的把我带到了总裁办公室。 看来，白总见我的理由应该是后者了。 秘书把门打开，白总就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上，招呼我过去坐。 白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跟我爸爸是一代人。 虽然看得出有在保养，但公司效益不好，他的日子过的也不顺心，眉眼间尽是风霜。 我走过去，喊了一声「白总」，在他对面坐下。 白总也是先问了问湛零的情况，然后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推过来：“苏小姐，我女儿沫瑶是个没轻没重的丫头，今天她多有得罪，我在这儿以茶代酒，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从他看到白沫瑶摔倒的反应来看，他是个很疼女儿的父亲。 现在竟然愿意放下总裁的架子，亲自跟我道歉。 我说：“我和她的矛盾不算什么，她泼我的电脑，把我的资料都弄没了，我也泼了她饮料，这件事就算扯平了。但是她拿刀划人的事情，不是一个道歉就可以抹消的。” 白总说：“这个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伤了司总，我也非常过意不去，但是司总离开时的态度，苏小姐也看到了……我听说，苏小姐是司总的妹妹。” 听说？ 应该是白沫瑶告诉他的吧。 估计还「听说」我那些「黑历史」。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白总也不拐弯抹角了，干脆道明目的：“实不相瞒，我正在跟司总谈生意。他被沫瑶划伤，我非常过意不去，这生意眼看也要黄了。 沫瑶伤人是她有错，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但白氏这么多员工都是无辜的！ 所以，苏小姐能否看在我是温氏事务所老主顾的份儿上，帮我和司总牵个线？我真的很需要和司总合作！” “对不起，白总，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你应该直接去找他。” 我还没有自命不凡到以为自己可以影响湛零的决定。 湛零不愿意跟白氏合作，肯定不止是因为白沫瑶划伤了他。 公司经营什么的，我不懂。 我也不想让湛零为难。 所以，我不会趟这滩浑水的。 第291章 遇袭 见我拒绝了他的请求，白总的眼神黯淡下来。 看着几十岁的男人为难，是挺可怜。 但我不打算同情白总。 湛零比他更可怜。 白总说不动我，也不敢撵我走，干脆让我回去继续工作。 我回到会计组，一群会计都看见我和白沫瑶互泼、湛零还为了保护我受伤，这时看我的眼神都是打量和敬佩的。 组长还拿来一个新电脑，说是白总赔我的。 我也没拒绝，打算工作结束后再把电脑还给他们。 第一天的工作就在混乱中度过了。 我把坏掉的电脑拿去修，抱着工作电脑回家了。 到了旅馆，季堪白又打电话过来，我躺在床上，听着他的声音，心情也渐渐平复了。 对我而言，季堪白不止是爱人。 他是我唯一的家人，是我的精神支柱。 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只要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人等着我回去，我就感觉很安心。 没几句，季堪白就听出我声音不对：“庭芜，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工作不顺利？怎么这么没精神？” 我把「遇见湛零」几个字吞回去，避重就轻的说：“今天遇到白沫瑶了。” 季堪白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白沫瑶……她难为你了？ 分卷阅读221 ” 我说：“是啊，她还是跟过去一样，往我的电脑上泼了咖啡。” 季堪白很生气：“她手贱啊！” “嘿嘿，我用果汁泼回去了，她爸……哦，就是这家公司的白总，也没有说我什么，还给我一台工作电脑呢。” “她爸倒是挺懂事的……不过那里到底是他们的地盘，你应付不了就回来吧。” 我说：“应付得了，我明天尽量完成工作，早点回去。” 季堪白说：“好，我等你回来……对了庭芜。” “嗯？” 他沉默一阵，语气轻松的说：“没什么，你好好吃饭，早点休息，不要睡太晚了。” “知道啦！你也要用心学习，好好考试，知道吗？” “知道。” 挂了电话，我伸了个懒腰，又叫了个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我把行李收拾了一下，把白天换下来的衬衫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那条手帕也掉了出来。 我捡起手帕，慢慢的攥紧。 湛零还记得我喜欢浅紫色。 在我过着幸福生活的时候，他的世界却是暗无天日。 想帮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还有马雪初说了一半的话。 他变成这样，是因为他—— 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该怎么办？ 我把手帕叠好放进口袋里，在房里无意识的走来走去。 等考试周过去，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季堪白吧。 我自己扛不住的。 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想瞒着季堪白。 如果能跟季堪白一起解决，当然是再好不过。 就是不知道湛零会不会配合。 唉…… 道阻且长。 又过了一会儿，外卖到了。 安全起见，我让外卖小哥把东西放在楼下，自己去取，刚走到门口拿出房卡，就听到身后「呼」的一阵疾风声。 然后，我的脑袋重重的挨了一下。 我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眼前一黑，直接就昏过去了。 第292章 我让你泼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我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了东西，吐不出来，眼睛也缠了胶带，稍微一动，塑料胶带就在脸上嘶嘶啦啦的响。 我挣了一下，被细细的尼龙扎带反绑的手腕传来剧痛。 扎带绑太紧，都快勒进肉里了。 挨了打的脑袋也跟着凑热闹，我还没怎么挣扎，脑子里就像炸开锅一样，除了耳鸣，还有马达空转时发出的那种嗡嗡的噪声。 没被胶带封住的鼻端传来了血腥味，我一吸气就被呛住，张嘴想要咳嗽，嘴里的异物却顺势堵进了喉咙。 呼吸忽然中断，窒息让我不顾疼痛，开始剧烈的挣扎。 我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可是嘴被封住，根本吐不出去。 挣扎之中，我带着椅子歪倒，右边的胳膊和椅子一起着地，发出「咚」的一声响。 然后周围就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撕下我脸上的胶带，我连呕带吐的把嘴里的异物吐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费力的深呼吸。 耳畔的轰鸣越来越大声，我有气无力的倒在地上，脸贴在铺了塑料膜的冰冷地面上。 这是什么地方？ 是谁绑了我？ 随着呼吸恢复，轰鸣声渐渐变小，地面传来沙沙的声响，是那人踩着塑料膜走到我跟前。 然后，那人撕下了蒙在我眼睛上的黑胶带。 视野骤然亮起，我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才看清，蹲在我面前的人是白沫瑶。 又是她…… 她一改白天在公司的千金小姐打扮，穿着利落的皮衣牛仔裤，头发如数扎起，被灯光照着的面庞雪亮耀眼，鲜艳的红唇好像随时都会滴出血。 她揪着我的头发，逼我抬头看她，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苏庭芜，我们又见面了。” 我被她拉高，顺势看向四周。 这里像仓库，角落里堆放着几只木板箱，四面墙都是水泥的，一面墙上有个开得很高的小窗。 地上铺的是黑色塑料膜，照着我的灯不是一盏，是好几盏，有点像剧组里面的照明灯。 针对我的，是一台摄影机。 我看着她，虚弱的问：“为什么抓我？” “因为你很碍眼，从以前就是。”她甩手把我扔在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明明是个下贱的老鼠，不躲进洞里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跟我大小声？你凭什么泼我！” 她用高跟鞋踩着我的肩膀，用力转动鞋跟：“你不是厉害吗？怎么不厉害了？我让你泼！我让你泼！” 她越说越来劲，抬腿猛地踏下来。 尖细的鞋跟重重 分卷阅读222 戳在关节上，就像锥子一样刺进皮肉。 “啊！” 我惊叫一声，蜷成一团，疼得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沫瑶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对门外喊了一声。 两个相貌猥琐的男人走进来。 白沫瑶退到摄像机后面，对两人发号施令：“这婊子是你们的了，你们想对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人兴奋的搓手：“真的吗白姐？” 白沫瑶很大方：“当然是真的。” 另一人有点犹豫：“这女人该不会是什么麻烦人物吧？” 他的同伴用胳膊肘捅了他一拳：“人都绑过来了，她还看到了我们的脸，现在后悔也晚了！” 白沫瑶笑着打开了摄影机：“是啊，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早就被人玩过了，你们就放开手脚干吧。再说，还有录像在这儿，谅她也不敢说出去。”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朝我走来，脸上露出了垂涎的邪笑。 第293章 那我抱你了 两个男人走过来，一上一下的拉开我的身体。 我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她脸上怎么这么多血？” “好像是鼻血……” “白姐，你看看，这女人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啊！” 白沫瑶骂道：“白给你们玩还叽叽歪歪，胆子怎么这么小！” “我们这不是怕染上什么病吗？” 白沫瑶说：“扒光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后，他们当真开始扒我的衣服。 衣扣被扯脱线、崩飞出去，黏糊糊的手摸上我的身体。 我的手还在扎带里挣扎，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下来。 被白沫瑶用这种下作卑鄙的手段算计，我不甘心！ 我忍着疼痛和厌恶，对藏在摄像机后的白沫瑶说：“白沫瑶……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伤害我……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白沫瑶笑起来：“哟，都要被人上了还敢撂狠话，是不是早就被上习惯了啊？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看到这摄像机了没？ 拍完之后，我就把它拷成很多份，高中时的照片门没让你火起来，我会再帮你一把，让你火遍云城！火遍华夏！哈哈哈……” 笑声未落，她背后的仓库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白沫瑶吓了一跳，惊讶的扭头，房间里的光都照着我，她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被那人抓着衣服甩到摄像机前。 她摔得不轻，落地后痛叫一声。 两个男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镇住了，一动不动的抓着我，扭头看着门口。 闯进来的人踏上了铺在地上的塑料膜，一步步走近，带着风声和沙沙声，身影背光，轮廓模糊，让人看不分明。 当他越过光与影的界限，露出一张雪白的脸时，白沫瑶带来的那两人立刻松开我，声音惶恐：“您……您怎么……” 男人已经走到我身边，他拿出随身的蝴蝶刀，割断了捆着我手腕的扎带，又把我扶起来，用自己的外套裹住我。 他问：“可以走路吗？” 这个声音…… 我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头疼欲裂，站不稳。 他搂着我，说了一声：“那我抱你了。” 然后，他将我打横抱起来。 都被打成这样，我也逞强不起来了，只能有气无力的说：“宁安辰，谢谢你救我。” 他「嗯」了一声，然后扭头，看着两个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男人。 我视界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清澈的声音：“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让别人代劳？” 那两人一听就傻了眼。 “宁哥！饶了我们吧！我们真不知道她是您的人！” “要是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她啊！” “宁哥！求求您了！” 宁安辰说：“晚了。” 说着，他抱着我转身。 我这才发现他身后还站着好些人。 宁安辰不温不火的发号施令：“小高，你去。” 一人应声：“是。” 两个男人哭天抢地。 白沫瑶察觉不妙，站起来就往外跑，但是被人拽住。 她惊恐的喊：“放开我！放开我！宁安辰！我是白家的人，你敢动我，我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宁安辰不做理会。 叫小高的人镇定的问：“宁哥，这女人怎么办？” 宁安辰说：“赏给你们了。” 男人们欢呼一声，抓着白沫瑶涌进仓库。 他们的身影交错，满室的灯光都乱了。 宁安辰抱着我走出仓库，里面很快传来白沫瑶的尖叫和哭喊。 第294章 一起做坏人 分卷阅读223 坐在宁安辰的车里，我抓着他披在我身上的外套，身体不住的抖。 我同情不了白沫瑶。 要是宁安辰晚来五分钟，在仓库里哭的就是我了。 她是真的想要毁掉我。 宁安辰让司机开去医院，他自己则是坐在我身边，抽出湿纸巾给我擦脸。 朦胧之中，我看到一张张纸巾染上了红色。 但他的动作始终轻柔。 我枕在汽车后座上，喘的越来越重，耳鸣声也越来越厉害。 头好疼…… 宁安辰冰凉的手覆在我的额头，又向后摸我的脑袋，摸到一个肿块。 他的动作都是在迁就我，所以他现在几乎是把我圈在怀里的。 我略略扭头，避开和他面对面。 宁安辰察觉到，收回了手。 我问他：“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说：“季堪白打电话，让我看着你。他说你得罪白沫瑶，那女人可能会报复。” 原来是季堪白…… 我勉强的笑了笑，说：“谢谢你。” “你已经谢过了。” “你真的，把白沫瑶……” 他面色如常的撒谎：“没有。” 我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人家大老远跑来救我，我要是再帮白沫瑶求情，那我也太白莲花了。 既然要做坏人，那就一起做好了。 我脑子里一阵阵的擂大鼓，不等车开到医院，我就不省人事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身在病房。 宁安辰已经走了，季堪白守在一旁，一看见我睁眼就抱住了我。 被他紧紧抱住，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然后问他：“你考试考完了？” 季堪白气得松开手，在我脸上拧了一下：“你都变成这样了，能不能先关心一下自己啊！苏庭芜！” 看到他气愤的样子，我笑了笑，想抬手拉他的衣袖，但是肩膀剧痛，使不上力气。 他赶紧按住我：“你不要乱动，医生说你的肩膀手腕都有拉伤，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叫他来。” 我点点头。 季堪白跑出去。 我打量着这间环境不错的单人病房。 房间有扇大玻璃窗，阳光从白色的纱帘透进来，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 窗边的衣帽架上挂着我放在旅馆的大衣，想来季堪白已经把我的房给退了。 我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扎带捆过的地方留下了紫红色的淤痕，看起来就像被划了几刀似的，很疼，看起来也挺吓人。 这时，医生进来了，给我做了几个检查，还用手电筒照我的眼睛，然后对季堪白说不用担心，但是安全起见，他要给我安排一个全面的脑CT。 季堪白答应，医生就出去了。 他在床边坐下，心疼的摸我的脸：“你怎么这么笨，到哪里都有仇家。以后再遇见白沫瑶那样的人，千万不要跟她当面起冲突，吃点小亏没什么，我会帮你把场子找回来的，知不知道？” 想起自己在白氏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些偏激了。 白氏到底是白沫瑶的地盘，可我却泼她一脸果汁，让她颜面扫地。 虽然我是出了一时之气，但是之后不仅害湛零受了伤，连我自己也被她报复。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古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说：“知道了……宁安辰呢？” “已经回去了。”他叹了口气，后怕的说，“还好有宁安辰，如果你真出了事，我想死的心都有……” “不要这么说！我跟你好，不是要你给我殉葬的。” 季堪白苦笑一声，握着我的手，贴在嘴唇上：“那你就给我好好的，不要再惹麻烦。” “好。”我又问，“白沫瑶呢？” 季堪白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即恢复正常：“宁安辰手下人会看着办，你就不要操心了。” “嗯。” 看来，她是凶多吉少了。 第295章 揭穿 之后我才知道，白沫瑶岂止是凶多吉少。 她被拍了不雅视频，传到网上。 但是脸上打了马赛克。 现在的网络普及度比过去高了很多，视频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云城。 我去做脑CT的时候，连电梯里的病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好好的小姑娘，这下可是全毁了。” “看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被报复了吧……” 病人们热烈讨论着，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对白沫瑶的同情都是浮于表面的，毕竟白沫瑶变成什么样，跟他们的关系不大。 我和季堪白站在电梯最里面。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在人群中 分卷阅读224 护着我，两手捂着我的耳朵。 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拉下他的手，说：“我没事的。” 季堪白顺势牵着我的手：“到了。” 检查结束，要明天上午才能拿到结果，走出病房楼，季堪白说：“医院附近有奶茶店，我们去喝热奶茶吧？” 我知道他是看我心情低落，想让我高兴。 不过我穿着病号服，并不想到处跑。 “还是算了吧，我们在医院里随便走走就好了。” “好。” 我还是担心他的学业，想让他早点回去考试。 这两天他一直在医院陪我，考试是肯定考不成了。 缺考的话，新学期还要补考，而工程管理专业一向课业繁重，挂科率也是全校第一，我怕他应付不了。 季堪白气笑了：“你看看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回去考试？缺考了补考就行，你没了谁赔我一个新的？” “对不起。” 我还是感觉很对不起他。 上了大学后，他学习很刻苦，本来可以圆满的结束这个学期，却被我拖累，第一学期就要补考。 他捧起我的脸，说：“如果感觉对不起我，以后就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我这么担心了。” 说着，他摸摸我后脑勺上还未散去的肿包，叹了口气：“你怎么老是脑袋受伤？万一有天被人打傻，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就是知道。”我拿着他的手，放在后肩的位置，“这里还有你的牙印呢，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啊。” 季堪白想起那个时候，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当时还生气了。” “肯定会生气啊，你就是气我咬了宋学诚，才会咬我的。”我说，“你咬的还很疼。” 他捂着眼睛逃避我的视线，嘴角却是一勾，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现在我成熟了，不干那种争风吃醋的事了。” 正走着，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打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季堪白现在比较担心我的安全，让我开免提。 电话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咆哮：“苏庭芜！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你们全都害我！你让我活不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沫瑶？ 我还没说什么，季堪白就把手机拿过去，冷冰冰的说：“白沫瑶，做鬼之前你先好好的做个人吧！视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再动庭芜一下，放上去的就是原版了！” 白沫瑶疯狂的笑：“你是季堪白？呵呵，我已经丢人丢到家了，还怕你的原版吗？苏庭芜还真是不得了，护花使者这么快就换人了，司零替她挡那一刀还没好，你就上来补位了。她这勾搭男人的本事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哈哈……” 季堪白猛地挂了电话。 我不安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神色微妙：“湛零替你挡刀了？” 第296章 讣告 我受够了误会。 刚来白城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在哭，因为一闭眼，眼前就是季堪白搂着湛露。 那时的季堪白有苦衷，他是为了寻找爸爸遇害的证据才会接近湛露的。 现在的我，也有苦衷。 我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跟你解释的话，你愿意听我说，不生气吗？” 季堪白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还给我。 他很不高兴我和湛零见面，尤其不高兴我跟湛零见过面还瞒着他。 但他还是点了头：“好。” 我们就在医院的长椅上，把这件事说明白了。 湛零受伤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湛零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是看他替我挡了一下才会跟他回家的，离开的时候遇到雪初姐，然后我就回白氏了……” 季堪白有点不爽又有点可怜的问：“真的？” “嗯。”我抱着季堪白的肩膀，“就算他不当我是妹妹，我也永远当他是哥哥。其实他为我吃了很多苦，我实在不忍心对他太绝情。” 季堪白搂着我，不甘心的说：“真烦，帅都让他耍了，为什么不是我替你挡一刀？” 我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呸！不要乱说话！” 季堪白抵着我的额头，说：“庭芜，我承认他对你很好，但我不喜欢你和他交往过密，你们之间的关系让我感到不安。” “我们帮帮他吧？我想，如果他可以从过去解脱出来，心情应该会变得不一样。” 季堪白没有立刻答应：“他自己愿意被人帮么？如果不愿意，我们贸然打扰只会适得其反。” 湛零要的是我—— 这种话，就算打死我，我在季堪白面前也说不出来。 我不认为他会大度到可以对此一笑置之。 分卷阅读225 但季堪白终究还是在乎我的。 他也想让湛零尽快走出过去，这样他就没理由再来纠缠我了。 他抓抓头发，说：“我会找雪初打听一下，你好好养你的病，什么心也不用操，知道么？” 这么说，他是同意了。 我抱着他，放心的说：“季堪白，你怎么这么好呢？” 季堪白哼了一声：“谁叫我这么喜欢你。” 想起马雪初那不太正常的言论，我心里有些不安。 但是，对美好未来的希望还是盖住了这股不安。 我们一定可以帮助湛零的。 然而，当晚的财经新闻带来了一个噩耗。 “现在播报一则讣告：白氏总裁白定坤今天傍晚在车内烧炭被发现，经抢救无效死亡，享年52岁。 死亡动机推测是经营了两代的白氏集团的覆灭。最近几日，白氏被云巅集团抵制，股票一路大跌，云巅已于今日下午完成对白氏的强制收购……” 我和季堪白正在吃饭，听到这个新闻，不约而同的停了筷子。 再看到新闻上放出白总的遗照，我心里一沉，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又是一条人命。 我是不是…… 做错了？ 镜头一转，切换到云巅高耸入云的总部大楼。 一群记者把湛零团团围住，正争先恐后的发问。 “司总，日前传出云巅和白氏合作的消息是否只是为了迷惑白氏放出的烟雾弹？” “您对白先生的死有什么看法？会不会对此感到愧疚？” “据说安恒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因为您对安恒步步紧逼，才会选择跳楼的……” “云巅的发展总会伴随人命官司，今后会不会有所遏制？” 司零站在记者中间，神色平静，语气冷淡：“我对白先生的死感到意外以及难过，他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至于云巅接下来的发展属于商业机密，恕不奉告，各位请回。” 说完，他在秘书们的保护下上了车，丢下一大群记者，扬长而去。 第297章 我现在就要 季堪白关了电视。 我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他，一时心乱如麻。 白氏被收购不关我的事。 可白总向我求助过。 我没答应。 现在想想，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上了绝路。 白氏没了，白总死了，白沫瑶被拍了视频。 仅仅几天，白家就这么完蛋了。 我，季堪白，宁安辰，湛零……我们都作了孽。 季堪白把筷子塞到我手里：“吃饭。” “我吃不下……唔。” 他夹起一块年糕堵住我的嘴。 吃下年糕，我无力的笑了一声：“季堪白，我就是……心里不好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湛易寒打我的时候，他还保护我来着，结果自己也被打得很惨……他真的不是坏人，他，他是……” 我说不下去了。 好人会把人逼到死路上吗？ 湛零现在的行事让我感到不安，甚至是畏惧。 我感觉，他越来越像湛易寒。 他在一条没有光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而我只是在袖手旁观。 想把他拉回来，我就得抛弃自己已有的光明大道，就要有被他拖进黑暗的觉悟。 但是我，舍不得抛弃自己的路。 从十一岁遇见季堪白，到二十岁和他同居，为了寻找这条路，我磕磕绊绊，受尽苦楚。 眼看已经走上正轨了，眼看日子越过越好了，突然让我在两条路中间做选择……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谁都想过有盼头的生活。 但人也有七情六欲，我要如何放着孤零零的湛零不管，若无其事的跟季堪白过安生日子？ 季堪白搂住我：“别说了，庭芜，你越说我越嫉妒。来到这里，你张嘴闭嘴都是湛零，他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帮他说话……我也想变坏一点，让你多重视我。” 我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还没坏够？” 他跟湛露的事，真是想起一次就怄一次。 我又恨不了他，只能气自己，气都快气死了。 季堪白看了看钟，说：“这个点，医生和护士不会过来了吧。” “嗯，护士刚刚查过房了，两个小时后才会……” 他吻我的额头，声音异样的轻柔：“庭芜，我想你了。” 我扭头吻上他的嘴。 他只对我的积极愣了一瞬，下一刻就抱着我倒在床上。 说我逃避现实也好，说我寡廉鲜耻也好。 什么白氏，湛零。 什么生死，恩仇。 我都不愿意想。 此时此刻 分卷阅读226 ，只要季堪白爱我就够了。 我们两个最近都在忙，有段时间没做过了。 但季堪白只是很动情的吻我，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脸红红的，懊恼的说：“我没带套。” 我说：“没有关系。” 季堪白这下惊讶极了，撑着胳膊，面对面的看着我：“真的可以吗？会有孩子的。” 我搂住他的脖子：“有就有吧。” “不是说要工作三年才要吗？” “我现在就要。” 季堪白也明白了。 他说：“明年我生日那天，我们就去领证吧。” 我说：“好。” 然后他吻着我，进来了。 我闭上眼睛，在身侧握紧拳头。 三年太长，变数太多。 虽然现在要孩子，养育它会很辛苦。 但是如果有了孩子，我也就无路可退，只能跟季堪白走下去了。 第298章 会不会盯上你家 事毕，我们爬起来简单清洗一下，继续吃没吃完的饭。 虽然有点凉了，但并不影响胃口。 我大口大口的扒饭，还抢了季堪白的煎蛋。 他微笑的看着我吃，把自己碗里的肉丸也夹过来。 我看着他，身心满足，心情愉快。 已经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饭后，季堪白去丢垃圾了，宁安辰正好来探病。 他一进房就微微皱眉，然后看着我，不咸不淡的问：“身体怎么样了？” 我说：“还好，谢谢你。” “我看也是。” “嗯？” 正说着，季堪白也进门了，很随意的跟宁安辰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你今晚不用去乐队训练吗？” 宁安辰说：“等会儿就去。” 看到他们两个对话正常，真的没有芥蒂了，我也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说了几句跟乐队有关的事，又把话题引回我身上。 宁安辰说：“等你病好了，就跟季堪白回白城去，最近云城有点乱。” 我说：“我们俩没什么，倒是你，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也是被宁安辰救了以后才头一次深刻体会到，他不止是个热爱音乐的富二代。 在云城这种富庶之地，宁家开那么大的KTV，手上干净不了，宁安辰也撇不清。 季堪白也说：“云巅已经拿白氏开了刀，没人知道下一个是谁。” 宁安辰淡定的说：“我家老头没有跟云巅竞争的雄心壮志，他已经把公司套成空壳，年底就准备跑路了。” 我：“……” 我好像听到了一个瓜。 季堪白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宁安辰说：“搞好万华镜，开全球巡演。” 我有点惊讶。 我还以为他会立志继承家业做霸道总裁，没想到会有这么单纯的愿望。 季堪白拍拍他肩膀：“那你加油，开演唱会的时候记得给我们留票。” 宁安辰说：“放屁，她的就不说了，你自己的拿钱买。我走了，明天检查结果出来告诉我一声。” 最后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宁安辰起身就走。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季堪白关上门，我想起他的话，有点担心：“季堪白，如果云巅还要找企业下手，会不会盯上你家？” 季堪白说：“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反正家里还有季承墨。” “但如果季氏出事，你爸爸的身体也会受影响吧？” 季堪白笑着刮我的鼻子：“这么快就担心未来的公公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季氏没就没了，我家老头年纪一把，经历那么多，估计很快就会看开了。” 不知怎么，我总感觉不放心：“等我出院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也好。” 我犹豫了一下：“对了，季堪白……季承墨，怎么样了？” 季堪白很嫌弃的说：“不用关心他。” 季承墨从小就看不起季堪白，感觉他的存在玷污了季家门楣。 但除了鄙视嘲讽、当他是空气之外，他也没对季堪白做过特别不好的事情。 不过季堪白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语言侮辱，这么多年，他跟季承墨的关系一直在冰点徘徊，跟陌路人差不多。 说到底，季堪白和季承墨关系怎样是他们的家事。 我还没嫁进季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说：“季承墨工作那么忙，我们就更应该多陪陪老人，去看你爸的时候不要气他，记住啦？” 季堪白揉揉我的头发：“记住了，记住了……你啊，小狗头都被打成 分卷阅读227 这样，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什么小狗头！我咬死你！” 第299章 你又在想他 第二天，脑CT的结果出来了。 医生拿着片子，说我的脑袋有淤血，但是出血量少，也没有压迫到神经，所以可以不用做手术，先吃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一个月后复查，要是淤血没散，那时候再动手术也不迟。 我是不想动手术的，年底是最忙的时候，本来我住院已经耽误回白城了，要是再动手术，还不如直接离职算了。 可事务所又不敢辞退我，这么耗着不干活，我心里挺过意不去。 还有一点，这家医院的神经外科是权威，要动手术的话也最好在这里动，但这一耽误，不知又要在云城留多久。 我不想留下。 我想早点回家，回到那个被季堪白刷成淡紫色的家。 至于湛零……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有一天，拖一天。 拖一天，是一天。 季堪白是想让我做手术的，倒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毕竟是脑袋受伤，不比别处，但他又拗不过我，只能同意先吃药。 医生一走，他就告诉我：“如果复查结果不好，你就辞掉工作准备动手术吧，不可以再任性了。” 我答应了他，他才肯办出院手续。 出院以后，我们先找了家旅馆好好洗了个澡，然后就去探望季老伯。 季堪白以前一提起他就是老头老头，但是今天见了面，他叫不出口了。 因为季老伯的头发全白了。 不过是两三个月没见面，上次季老伯还能自己下地走动，这回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佣人推着走。 他看到季堪白还是很高兴，然而高兴的有限。 不笑的时候，季老伯脸上只有掩饰不住的哀愁。 季堪白见家里气氛不好，再不关心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老这么快？” 季老伯笑骂一句「你说话就没个中听的时候」，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大哥。” “哈？” 季老伯说：“司家盯上咱们了。” 我本来坐在一旁倒茶，听到这一句，一下子就把热水倒手上了。 “啊！” 季堪白扭头一看，赶紧拿下茶壶，拉着我去洗手间冲冷水。 站在洗手池前，我内疚的说：“对不起，我走神了。” 季堪白垂眸看着水流，有点心烦意乱的说：“你又在想他了，是不是？” 我侧过脸吻他。 他被吻到脸，抬眼看着我，眼神幽怨，还是介怀。 我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揪到跟前，吻他的嘴唇。 洗手间的门没关，季老伯和佣人都在外面，我这举动也可以说是相当豪放了。 季堪白别扭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抵抗，回吻了我。 吻过之后，他就不别扭了，还跟我抱怨：“你把我的衣领都弄湿啦，爸会看见的。” 我拿了条毛巾，随便帮他擦了擦，说：“干了。” 他无奈的笑了一声，牵着我走出去。 回去落座，季老伯果然注意到了季堪白半干的衣领，但他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中午，他又留我们吃饭，我们答应了。 佣人在厨房准备饭菜，我们一边等饭一边谈话。 这对父子大概平时都没有好好交流过，现在坐到一块儿，一开始也没什么话，但打开话匣子后，也慢慢的亲近起来。 关于季氏的话题只有开始的那一句，之后他们两个都不说了。 说完家长里短，季老伯又向我打听季堪白的学业和成绩，还让我好好监督他，管教的时候无需手软。 我笑了笑，说：“好的。” 气氛好不容易融洽了些，一人突然闯入。 看到那人，季老伯哑然，季堪白的笑脸瞬间消失，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季承墨来了。 第300章 联姻 第一次见到季承墨还是在初一的时候。 那时季堪白被一群混混围殴进医院，季承墨带着管家来了。 不知是来看他，还是来警告他。 反正说话很不好听。 我还推了他一把。 现在的季承墨三十岁上下，容貌跟过去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但他给人的感觉已经变了。 过去连我都能看出他的冰冷刻薄。 过了这么多年，他在公司掌了权，看起来沉稳庄重多了。 只是在看到我们的一瞬间，他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不待见我们。 季堪白也不待见他，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 但我不能不懂事。 我站起来， 分卷阅读228 叫了一声：“承墨先生。” 季承墨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应了一声。 我感觉他好像在冷笑。 但是再看的时候，他又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他转向季老伯：“爸，到书房来一下，我有事跟您说。” 季老伯当然知道两个儿子不对付，大儿子风风火火的来了，他不能装没事儿，只能抱歉的对季堪白笑笑：“堪白，你和小苏不要走，一定要留下吃个饭，我跟你哥哥进去说点事。” 季堪白无可不不可的说：“那你就去呗。” 季承墨把季老伯推进书房里，门关上了。 我坐在季堪白身边，有点担心的问：“季承墨这么着急的过来，是不是季氏出事了？” 季堪白心不在焉的剥开心果，剥一颗就塞给我：“管他呢。” “其实你也很担心的，对吧。” 季堪白说：“季氏变成什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只要跟你幸幸福福的在一起就足够了。” 这时，在厨房忙碌的佣人把饭菜端上来，一看饭桌上就剩我们俩，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上端。 季堪白说：“先放在厨房热着吧，等会儿再端上来。” 佣人应了一声，又把饭菜端回去了。 我看着季堪白，心想：明明就在担心，还死鸭子嘴硬。 我们俩也不怎么饿，窸窸窣窣的剥开心果，看电视。 又过了一会儿，书房里传来「咚」的一声沉重闷响，就像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我和季堪白同时站起来，他大步走到书房前敲门：“爸！” 开门走出来的是季承墨，然后是季老伯。 季承墨脸色很不好的往外走，路过客厅还看了我一眼。 这次我看清楚了。 他真的在冷笑，笑容里还带着厌恶。 他饭也没吃就走了，季老伯自己推着轮椅从书房里出来，对季堪白说：“没事，是砚台掉了……来人，去收拾一下。” 佣人进去收拾，季老伯摇着轮椅来到饭桌前，笑微微的说：“怎么还不上菜啊？你们俩都饿了吧？” 季堪白不想再装傻了。 他说：“爸，季承墨是不是为季氏的事来的？” 季老伯说：“没事，他应付得了，你不用操心。” 季堪白冷着脸：“季承墨以前是可以跟司良打个平手，但现在云巅易主，安恒和白氏都被吞掉了，宁氏也准备跑路，季承墨一个外援都拉不到，还怎么跟云巅斗？” 季老伯不笑了。 他叹了口气，说：“原来你都知道，那我也不瞒你了。我看你大哥的意思，是打算跟厦城袁氏的小姐袁媛结婚。” 这话一出口，季堪白都不敢相信：“他不是最看不起联姻了么？竟然愿意跟那个袁氏……” “袁小姐我见过，样貌好，不像她家里人。而且你大哥已经三十岁，是时候成家了。”季老伯看着我们，无奈的说，“我到了这个年纪，朝不保夕的，也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孙女啊。” 季堪白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的相当压抑。 第301章 验孕 饭后，我们见季老伯精神不好，也就早早告辞了。 我们是坐公车走的，季堪白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 我忍不住问他：“袁氏不好吗？为什么季承墨和袁氏联姻，你们看起来都很不高兴？” 季堪白说：“袁氏有钱，但他们是暴发户，放在过去，季承墨根本看不上眼。现在他竟然主动要跟袁氏结盟，看来这次面临的危机不容小觑。” 湛零也要对季氏下手了吗？ 季堪白见我也跟着低落，突然伸手搂住我拍了拍：“没事，老头都说袁小姐是个好女人了。再说季承墨老大不小，是该结婚了。” 他是不想让我担心才会这么说的。 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虽说胜败乃常事，然而赵总死了，白总也死了。 如果季承墨也被逼得想不开，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嫁到季家。 季堪白是跟季承墨不对付，但他们到底是亲兄弟，是一家人。 他们相互讨厌，却不会希望对方过得不好。 我和季堪白在车上紧紧的握着手，依偎在一起，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抵抗即将袭来的暴风雨。 但我们都知道，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们在重重的危机感中返回白城。 我继续上班，季堪白继续考试。 生活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无忧无虑了，我们心里都绷着一根弦，静待着云城事态的发展。 一周后，季承墨与袁媛订婚，袁氏开始公开支持季氏。 而季氏和云巅在市场上针锋相对，大有一决雌雄的架势。 就在云城那边紧张对峙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理期已经迟了十天。 不过因为本来就不太准时，所以 分卷阅读229 下班后，我忐忑着去药店买了几支验孕棒。 在厕所里等结果的三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工作日那么漫长。 三分钟的闹钟走完了，在手机「滴滴滴」的刺耳闹铃声中，我咬着嘴唇，在小客厅里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敢看结果。 要是没有，没有就没有了，虚惊一场。 要是有了…… 我要在这种时候怀孕吗？ 我们没什么余钱，而且内忧外患，根本不是养育孩子的最佳阶段。 唉……我有点后悔没让季堪白戴套了。 但是我不想让季堪白跟我一起纠结怀没怀的问题。 他学习考试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去兼职，就是为了不依靠家里，自己赚钱买房子。 还是我自己看吧。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像走去刑场一样走进厕所，用比查询高考成绩还要凝重的心情，一一翻过那几支验孕棒。 两条红线。 翻到最后一支，还是两条红线。 我有点腿软，力不能支的倚着洗手台，一颗心在胸腔里砰咚砰咚的跳。 老天爷…… 我怀孕了。 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小宝宝。 它是我和季堪白的孩子。 莫名的恐惧。 莫名的激动。 莫名的欣喜。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淌了满脸。 我不想哭的，但是眼泪根本止不住，我捂着肚子，呜呜的哭，眼泪滴到手背上，又浸透了手掌和腹部的衣服。 我和季堪白有孩子了…… 在看到结果的一瞬间，「不要它」的念头已经被甩到九霄云外。 我好喜欢它…… 好喜欢，好喜欢。 如果季堪白知道了，他会跟我一样喜欢吗？ 第302章 不择手段 我第一时间就想给季堪白打电话，想知道他对这事儿的看法。 我也终于明白，女生怀孕以后，有多想知道孩子爸爸的反应。 对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果是季堪白的话，他一定会高兴吧？ 我也不敢太肯定。 虽然季堪白不大可能像一些不负责任的渣男一样，一听女生怀孕就玩失踪。 但是…… 我们连正式的结婚证都还没领，生活也没有着落，他能接受这孩子吗？ 好想听他亲口说他喜欢这个孩子啊！ 他今晚要准备最后一门考试，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他，只能按捺住猫抓一样的心情，一边准备晚饭，一边想着该在什么时候、怎么跟他开口。 吃饭的时候，我上网查了一下孕早期的注意事项，突然看到有网友说验孕棒也不一定测得准，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看到这条消息，我激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变得有点沮丧。 也对…… 万一是验孕棒出错了呢？ 万一告诉了季堪白，最后只是一场乌龙呢？ 算了，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 等休息日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了再说吧。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耽误，我再也没机会知道他初为人父的反应了。 这天晚上，季堪白急匆匆的回来，一进门就拿身份证：“庭芜，我要回云城一趟。” 我看他神色不对，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季堪白的声音有点沉重：“刚才医生打电话，说老头不太好。” “我跟你一起回去。” 季堪白走过来抱住我，闷闷的说：“好。” 我们两个收拾了证件和简单的行李，当晚就乘上了飞往云城的飞机。 飞机一落地，我们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 季老伯是真的不好了，他因情绪太过激动导致脑血管破裂，至今还在手术室抢救。 季承墨的未婚妻——袁媛，弱质纤纤，眼圈红红，给人的感觉像只小绵羊。 她一看到我们过去，「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堪白弟弟……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变成这样……都是我家害的……” 季堪白走过去安慰几句，然后就问起了季老伯怎么进医院的。 袁媛哭着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我们。 季老伯今天发病是因为袁氏盗走了季氏的商业机密交给云巅，云巅跟季氏打起了价格战。 而云巅跟季氏对上的时候，袁氏还从中作梗，不断把季氏高管挖到云巅。 在这场竞争中，季承墨孤立无援，一败涂地。 袁媛泣不成声的说：“我没想到……袁家根本不把我当女儿，他们答应我和承墨的婚事，只是为了骗承墨……袁家早在背地里 分卷阅读230 跟司零结盟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可以这样不择手段……” 我扶着袁媛，给她递手帕擦眼泪。 看得出，她确实是个好女孩，对季承墨和季老伯也很有感情。 季堪白四下看了看，问道：“季承墨呢？” 袁媛呜咽道：“他去找银行借钱了，但是……” 但是，没人肯帮助他，对吧。 看着哭泣的袁媛，我心里一片冰凉。 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 难道历史又要重演了吗？ 就在这时，手术灯灭掉，玻璃门一打开，季堪白第一个冲上去，焦急的看着医生：“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我们，摘了口罩，语气沉重的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了。 云巅…… 湛零…… 又是一条命。 第303章 不用跟着掺和 季堪白打电话让季承墨回来。 兄弟两人头一次站在一起没有针锋相对，竟然是在父亲的遗体前。 就算再落魄，再悲伤，季承墨也还是高傲，他面无表情的给床上穿戴整齐的父亲理了理衣领，然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季堪白站在他身边，像个大男孩一样，无声的哽咽落泪。 我和袁媛站在门外。 袁媛一直在哭，悲痛又内疚，压抑的哭声在走廊里回荡，听起来格外凄凉。 季承墨的女秘书陈熹则是站远了些，压低声音，打电话联系殡仪馆。 我倚墙站着，近乎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季老伯人很好，对我也不错，并没有因为我地位低就说我配不上季堪白。 我跟他见面不多，但心里已经把他当长辈了，他这样仓促的离世，我当然难过。 可是，如果……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呢？ 上次离开云城前感受到的危机，在今天成为了现实。 如果湛零击垮季氏，是为了那句「我等你回来求我」呢？ 正想着，一对和季老伯同代的夫妻也来了。 在陈秘书的介绍下，我知道了这对夫妻是宋学诚的父母。 季老伯和宋母是亲兄妹，宋氏夫妻一到场，立刻就被陈秘书带到病房里去了。 宋母在里面哭的捶胸顿足，撕心裂肺。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一行眼泪滑下来。 为什么…… 偏偏是这个时候…… 殡仪馆的人做事很迅速，很快就有人过来处理后事。 季老伯被拉回他住的老宅了。 现在天气冷，遗体可以停，季承墨和季堪白要在家里给他办葬礼。 就算父亲死了，季承墨也不得闲，还得继续出去找钱。 袁氏和云巅不会因为季老伯的死就放缓对季氏的打压。 第二天，季堪白在家坐镇，我和袁媛帮着布置灵堂。 我刚见她的时候，她就是个软绵绵的姑娘，除了哭就是哭。 一夜过去，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白天跟着宋母和陈秘书跑前跑后，为丧事忙碌。 她在用自己的办法为季承墨排忧。 我本来也在帮忙，宋母看见了，不让我帮。 她说袁媛已经跟季承墨订婚，是季家的人了，我只是季堪白的女朋友，不用跟着掺和。 她说这话的时候，季堪白不在我身边。 我听得出她不待见我，也就不再露面让她心烦，只是跟着袁媛打打下手。 晚上，季承墨回了老宅，面色如常，但脚步沉重。 袁媛很有眼色的给他倒水盛饭，季承墨一声不吭的在桌边坐下，吃过饭去洗澡。 家里很安静，季堪白在客厅里拟订通知葬礼的短信，袁媛回季承墨住的大宅拿换洗衣服。 我们今晚都在这里住下，但佣人已经走了，楼上的房间还没收拾好，我就去给大家整理床铺。 正铺着床，房门被推开了。 我扭头一看，是刚洗完澡出来的季承墨。 他一手擦着头发上的水，一手按在门把手上，季老伯的睡衣在他身上略显局促，他看见是我也有点惊讶。 我直起身：“床铺好了，承墨先生好好休息吧。” 说着，我往外走。 但是走到门口，他突然将手臂撑在门框上，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解的看着他。 季承墨冷笑一声，玩味的说：“真没想到，司零还是个情种呢！苏庭芜，看到他为你做到这个份儿上，心里感觉怎么样？把一个男人变成疯子，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我攥紧拳头，屈辱的感觉在心里乱窜。 第304章 如果我们反目成仇 连季承墨都看得出来，季堪 分卷阅读231 白能不知道吗？ 宋母不让我插手季老伯的丧事，也是因为她知道我和湛零的关系吗？ 一时之间，我无地自容，只想原地消失。 季承墨还在逼视我，我被他看得心虚气短，猛地推开他，跑出房间。 跑下楼，我看到季堪白两手撑着额头，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季堪白。” 他慢慢抬起头，脸色苍白，熬得通红的眼睛里不带一丝神采。 他向我伸出手，神情凄然，声音嘶哑：“庭芜，抱抱我。” 我走过去，一把抱住他。 我是站着的，他是坐着，他把脑袋贴在我的小腹处，两手搂着我的腰。 他用两条颤抖的手臂环抱着我，一声叹息后，用力再用力。 我摸着他细软的头发，看着他和腹中很可能存在的小生命仅有一个肚皮之隔。 真想告诉他，他可能要做爸爸了。 但是这种时候，他正在伤心难过，我不想用一个可能是乌龙的事情安慰他。 我只能搂着他，陪伴他，让他知道，我一直在他身边。 没多久，袁媛带着行李回来了。 她没有任何避讳，直接和季承墨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以此表示自己已经是季家的媳妇，要和丈夫同甘共苦。 季承墨也没有拒绝。 因为楼下就是季老伯的遗体，为表尊重，晚上我和季堪白还是分房睡，免得以后来吊唁的人对我们说三道四。 但是，关上房门以后，我睡不着。 对面的房间住着季承墨和袁媛，他们弄出了很大的动静，袁媛一直在哭。 而隔壁的房间是季堪白，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叫人害怕。 我放心不下，下床去找季堪白，到隔壁推门一看，才发现他不在房里。 我立刻去找他。 季堪白没走远，他一个人坐在楼下客厅通往小花园的台阶上，倚着落地窗，看着停在小花园里的棺材。 看到他孤零零的背影，我的心一下子就疼起来。 我知道失去至亲是什么感受。 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我感觉天塌了一样。 季老伯还在的时候，给季堪白撑起一片天空，让他可以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度过人生的前二十年。 季老伯一走，就没有人再庇护他了。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季堪白。 季堪白愣了一下，察觉是我，他也没有回头，只是脑袋微微向后，依偎在我的肩膀上：“庭芜，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陪你。” “如果我和湛零反目成仇，你会支持谁？” 他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我心里已经明白八九分。 我说：“是你，当然是你。” 他固执的说：“你发誓。” “我发誓。” 他起身面向我，目光灼灼：“真的不会背叛我？” 我举起手，对天发誓：“是，无论如何，苏庭芜都不会背叛季堪白。” 我们在很久以前就发过誓。 若我对他始乱终弃，我这辈子就不得好死。 不过，季堪白显然已经不记得那时的誓言了。 因为他没有当真。 他对我微笑，一行眼泪缓缓流下：“你知道吗，庭芜……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擦去他的眼泪，拥抱了他。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也紧紧抱住了我。 等季老伯的葬礼过去，我就去医院做检查。 我希望这个新生命可以治愈他。 第305章 吊唁 季老伯的葬礼那天，季堪白和季承墨都换上了丧服。 他们这些天受到打击，精神不振，特别是季承墨，除了承受丧父之痛，还得外出借钱，一张脸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季堪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连饭都不怎么吃，我都担心他会撑不住晕倒。 更让人心寒的是，季老伯的葬礼没几个人出席。 一整个上午，除了几个不在商场的远房长辈千里迢迢的来了，其他收到葬礼短信的亲朋都没有露面，只是叫秘书、助理之类的人过来送个花圈送点钱，意思意思。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母气得拍桌：“真是一群白眼狼！大哥掌权的时候没少帮衬他们，哪怕退位，也让承墨对他们多多照拂，现在大哥死了，他们来都不来！是担心我们向他们借钱，还是害怕被司零盯上？” 宋父叹了口气，示意她冷静一点。 季承墨全程不吭声，埋头吃饭。 他实在是累坏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别人。 季堪白也没有说话。 他不是继承人，根本没操心过家里的事，那些所谓亲朋，他基本不认识，也无所谓迁怒不迁 分卷阅读232 怒。 两个侄子安安静静，没人附和宋母。 她气不顺的坐下，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宁安辰和宋学诚也来了。 宋学诚是专程从国外专程赶回来的，连女朋友都来不及带，他是个情感充沛的人，一进门就红了眼圈，站在季老伯的遗像前，大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宁安辰的万华镜在做慈善演唱会，不能放鸽子，也是演唱会一结束就跑回来了。 他在遗像前默不作声的鞠了三个躬，转身走到季承墨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季堪白面前，抱住了他。 季堪白现在很脆弱，他乖乖的枕在宁安辰肩膀上，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谢谢你们回来。” 宁安辰说：“见什么外。” 按理说，宋学诚应该跟季承墨亲近一点，因为季堪白是季家的私生子，但宋学诚和季堪白年纪相仿，被他从小打到大，感情不是一般的亲厚。 这个时候，他也走过来，三个兄弟相互抱着，看着比亲兄弟还要亲。 我和袁媛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拥抱，心里也感到了安慰。 朋友不需要多，有一两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就够了。 宁安辰和宋学诚不仅来了，还是雪中送炭。 宁安辰卖掉已经划到他名下的金鼎KTV，和宋家一起凑了一笔钱交给季承墨，让他用于周转。 这一笔钱不是长久之计，但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季承墨没多说什么，接受了，他现在太需要钱了。 葬礼上午都没什么人，下午就更加冷清，我在外面帮袁媛登记花圈上的落款，以便以后给这些人回礼。 袁媛已经开始操心管家婆的事，她是真打算跟季承墨过下去的。 这时，一辆豪车突然在老宅前停下。 我还以为是吊唁的宾客，正要叫季堪白出来。 然而车门打开后，湛零从里面下来了。 我心口蓦地一疼。 马雪初从另一侧下了车。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尽管看起来都有些憔悴，但他们站在一起，依然是男才女貌，好不般配。 湛零下车后，秘书从紧随而来的那辆车下来，抱着花圈，客客气气的送到老宅门口。 我看着他们并肩走过来，两手紧紧的攥着纸笔，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愤怒。 事到如今，他们还来干什么？ 是真心来吊唁，还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第306章 省省吧，小少爷 两人走到我面前停下。 马雪初对我说：“节哀顺变。” 她脸上有点尴尬。 因为论关系，她跟季老伯比我还要亲近，季老伯是她的远房伯父，而我只是季堪白的女朋友。 我冷淡的应了一声。 湛零也开了口，声音温柔：“你瘦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摸我的脸。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就在这时，季堪白听到汽车的动静走出来，见状，立刻把我拉到身后去了。 他憎恶的看着湛零，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湛零说：“来吊唁。” “用不着！”说着，他转向马雪初，“你也一样。” 马雪初低下头，提着包包的手指攥得发白。 宋母也出来了。 她一看到湛零就来气，当即怒道：“司零，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害死我大哥还有脸来参加葬礼，我们不用你假慈悲！拿着你的花圈赶快滚！” 然后她又看着站在一旁的马雪初：“雪初，你来就来，还带这个人来做什么？你伯父活着的时候，对你期望最高，可是你自己看看你混成了什么样子！ 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追男人追到国外，为了跟他订婚，宁愿跟你爸妈断绝关系！你爸妈为了栽培你付出多少心血，你却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马雪初抽泣不止，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表姑……我……我是真的爱司零……” 宋母冷哂：“那你就别踏进这个门了，想爱就爱个够吧！” “我们是真心来看伯父的……” “你以为他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马雪初被骂到哭，湛零全程都没有出言维护。 他事不关己的站在她身边，那双清冷的桃花眼却是直直的看着我。 季堪白察觉到了，恼羞成怒，冲上去给了湛零一拳：“看够了没有！” 旁边的秘书吓一跳，作势要拉，湛零抬手阻止，然后自己站直，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脸颊。 他看着季堪白，表情轻蔑的说：“害怕我了？” 季堪白咬牙，挥拳又打，这次湛零没有躲，而是一把拦住他的拳头，将他甩了个踉跄。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说：“省省吧，小少爷 分卷阅读233 。” 「小少爷」三个字轻飘飘的，但是带着十足的侮辱。 季堪白稳住脚步，回头看他，眼里充了血：“湛，零！” 他转身又朝湛零迈开一步，我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不要打！” 葬礼现场打起来不好看。 而且，真要打起来，现在的季堪白会吃亏的。 季堪白喘着气，想要分开我搂在他腰间的手。 他是气坏了，动作粗鲁，没轻没重的：“放手！” 我紧紧抱着他：“不要！我们进去吧，季堪白，不要打架……” 我背对湛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季堪白越来越生气：“苏庭芜！走开！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别闹了！你成熟一点好不好！” 都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 正说着，宁安辰和宋学诚也出来了。 宋学诚对湛零和马雪初的感情很复杂，但最终还是站在了季堪白这边。 他把花圈扔到湛零的车上，让他们走。 宁安辰则是代替我拽住了脱缰的季堪白，对湛零冷冷淡淡的说：“你也看到了，这里不欢迎你。” 湛零微微一笑，临走前，他再次把目光转向我。 他脸上没有丝毫对逝者的尊敬和对遗属的同情，只有事不关己的冷漠，以及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没有说一个字，可那眼神分明在说—— 我等你，来求我。 第307章 我是在害怕 湛零带着哭哭啼啼的马雪初离开后，我心里忐忑。 他临走前的那个眼神，是不是意味着事情还没完？ 季堪白的心情也不好，他甩开宁安辰，扭头往家里走。 我追上去。 要是放着不管，他肯定会一个人生闷气，想东想西。 他上楼回了房间，还把门锁了，我站在外面敲门，好声好气的叫他：“季堪白，你开开门。” 里面没动静。 “季堪白？” 还是不理我。 我只好找袁媛要了家里的钥匙，打开房门。 季堪白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板上，歪头靠着窗棂，我进去他也不回头，还没好气的说：“进来干嘛？” 我把门关上，走过去捧着他的脸：“不高兴啦？” 季堪白挣出来，继续别扭：“不要管我。” 我问：“在生我的气吗？” 季堪白别开脸不想说，但他最后还是藏不住话：“你为什么袒护他？” “我是袒护他吗？我还不是怕你吃亏！” “我会打不过他？笑话！” 我推了他一把：“你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我都打得过你！” 季堪白猛地把我拉过去，一个扭身按在地上。 在我落地的时候，他还知道用手垫在我脑后。 我躺在地板上，他俯身看着我，不服气的说：“还手试试啊？” 我把他搂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气啦……” 季堪白渐渐褪去了暴戾，乖乖的侧身躺在我身边，曲着长腿，蜷成一大团。 周围安静下来后，季堪白突然喃喃的说：“湛零说的没错，我是在害怕……我怕他来抢你，而我没有守住你的能力。” 他竟然会患得患失。 感觉更爱他了。 我抱着他的胳膊，正想安慰他几句，袁媛就在外面敲门：“堪白弟弟，庭芜，姑姑和姑丈要走了。”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 季堪白在开门之前，飞快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门。 我走在他身后，看着他高瘦单薄的背影。 那蜻蜓点水的一吻，把我的心都吻化了。 季堪白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来，停下脚步扭过头，对我伸出手：“跟上来。” 我追上他，把手交给他。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熨帖。 宋父宋母年纪大了，连续在这儿忙了两天。 明天下葬还得哭，这是个力气活。 既然有宋学诚在这儿看着，他们也该回去歇口气，明天再过来忙。 宋母对我的态度好像有一点松动。 她临上车时嘱咐季堪白好好休息，把我也给捎带上了：“堪白，你也不小了，要成熟一点，别让小苏太担心。” 季堪白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我有些受宠若惊的目送他们夫妇离开。 葬礼结束，天也黑透了，季堪白他们在外面收拾花圈，我去下厨做饭给大家吃，袁媛不会做饭，进来帮我打下手。 她看着我熟练的炒菜炖汤，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庭芜，你做饭好有一套啊。” 我说：“做熟了就没什么，只是味道可能没有饭店好。” 袁媛说：“把 分卷阅读234 他们几个喂饱就行……啊，我没有说味道不好的意思。” 我笑了笑：“我知道的。对了，你和承墨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袁媛的脸一下子红了：“怎么也得过了孝期吧……” 我说：“伯父生前提起你是很喜欢的，他很希望抱上孙子孙女，你和承墨先生要加油啊。” 袁媛脸红的都想找地方钻进去了，但还是吐露了心声：“我也不知道他这两天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不想拒绝他，我想让他知道，我跟那些背叛他的人不一样。” 我诚恳的说：“他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第308章 别人我信不过 宋学诚和宁安辰今晚住下，他们表兄弟四个分两个房间，我和袁媛睡一间房。 这两天我们都在忙，聊天不多，今晚倒是凑一块儿了。 我从袁媛口中听到，她是袁家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独生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季承墨才相信袁氏联姻的诚意。 但是他没想到，袁总连独生女儿都可以舍弃。 提起家里的情况，袁媛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妈妈前年去世后，我爸就被外面的狐狸精迷的神魂颠倒。 我爸又重男轻女，没把我当回事儿，他现在就等着那女人怀个儿子，好光明正大的娶她过门呢。” 看来千金小姐的日子也不好过。 见我露出同情的神色，袁媛笑了笑：“我没事啦，又不是小孩子，他把我养这么大，我也知足了。虽然和承墨在一起的初衷是商业联姻，但对象是他，我觉得很幸运，也很幸福。他是个很好的人……” 听她这么说，我也觉得很欣慰。 真希望季氏可以挺过这次难关。 第二天凌晨，殡仪馆过来拉遗体了。 我们也跟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季老伯变成了一坛骨灰。 我们带着骨灰，到联系好的公墓去下葬。 下葬时来的人也不多，除了我们几个小辈，就只有宋家夫妇，宁家夫妇，以及马主任夫妇了。 初中毕业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马主任。 马主任前些年得了食道癌，提前退休，最近病情恶化，一直呆在医院，昨天才下病床，今天就过来了。 他做教育主任的时候意气风发，现在却是个十足的老人家。 他看到我和季堪白在一起，都激动哭了：“两个小家伙，还真走到一块儿了，不容易啊。” 我和季堪白没忍住，也哭了。 是啊，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走到一块儿，真的很不容易。 马主任的身体也让我们难过。 上学那阵，我们总感觉他还能再活个三五十年。 没想到，眨眼间他就衰弱成这个样子。 马太太是个搞事业的女强人，穿着一身黑色套装，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给人的感觉是简单大方。 她对大家的态度是淡淡的，不疏远也不亲昵，宋母和宁母对她倒是客客气气的。 虽然来的人不多，但好在都是最亲近的人。 季老伯也能安安心心的走了。 下葬后，季承墨请大家去吃饭。 饭桌上，几个长辈都对季氏的将来表示担忧，问季承墨接下来要怎么办。 因为云巅实在太难对付了，司零根本就是一条疯狗。 宋家是大出版社，跟云巅没有直接的业务竞争，倒是不用担心。 宁家自知竞争不过，选择了急流勇退。 马太太的业务重心在海外，也不着急。 但是其他企业，前有陆氏、江氏、林氏……后有杜氏、安恒、白氏…… 统统不是云巅的对手。 云巅在司良手里的时候已经在飞速发展，司零的手段比他父亲司良更加冷酷卑鄙，长辈怕季承墨吃苦头。 大道理，季承墨都明白，但是他不想认输。 他以茶代酒，敬在座的人：“各位长辈，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季氏是父亲的心血，父亲甚至为它而死，我不会轻易向司零低头的。”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不过，季承墨又提了另外一件事。 他对季堪白说：“你要不要回来帮我？别的人，我信不过。” 季堪白一愣，并未拒绝，只是闷闷的说：“你让我想想。” 第309章 真想把你藏起来 晚上还是在老宅住。 宁安辰和宋学诚都回家去了，家里就剩我们四个人。 季承墨和袁媛早早睡下，我和季堪白住同一间房。 我洗了澡出来，季堪白还没睡，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小花园。 我走过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你要留下来帮助承墨先生吗？” 季堪白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 分卷阅读235 他有点迷茫的说：“不知道。” 家里不当他是继承人，他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突然，总是看不上他的大哥让他回来帮忙，还把原因说的那么明白—— 别的人，他信不过。 这么说，季承墨只相信季堪白。 长辈们对此也表示同意。 他们说季老爷子不在了，他们兄弟以后更要齐心协力。 季堪白也是时候接触季氏，接触社会，不能再做小孩子了。 如果季氏没了，不管是季承墨还是季堪白，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信的话，就看看迄今为止司零的手下败将，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 云云…… 接连几天没休息好，季堪白困得眼皮双的很厉害，但他被这个问题困扰到睡不着。 他两手撑在护栏上，说道：“如果我进了季氏，之前的规划就要作废了……我想要的是跟你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像爸和大哥那样的生活实在不适合我。” 他说了「大哥」。 态度有所改变。 我说：“但如果你不管他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吧？” 季堪白无力的笑了笑：“是啊，会后悔的，谁叫我们都姓季。” “那你就留下来吧。” 季堪白扭头，又惊讶又犹豫的看着我：“庭芜……我留下了，你怎么办？” 我对他微笑：“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不也过来了吗？” 季堪白有点受伤：“好哇，你是说有我没我都一样？” 我说：“又挑刺，我的意思是，你不在，我也能照顾自己的。所以你留下来，好好帮助承墨先生。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在家里，等你回去。” 季堪白一把抱住我。 他闷声闷气的说：“不留下来陪我？” 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了吧！在这里跟湛零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又要乱吃飞醋乱生气，我还是识趣的躲远一点吧。” 他吻我的脸：“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让看……” 他的吻渐渐变得炽热，手也从拥抱变成了抚摸。 当他的手开始撩我衣服的时候，我清醒过来，一把按住他：“等等！” 季堪白诧异，气息不匀的问道：“怎么了？” 我下意识护着肚子，说：“房间不隔音。” 季堪白大概也想起了前两天的动静，有点尴尬的咳嗽一声，把我的衣服拉回去，又靠过来，紧紧抱着我，声音有点委屈：“庭芜。” “嗯？” “庭芜。” “嗯。” 他又不厌其烦的叫了一声：“庭芜。” 我依偎在他怀里：“我在这儿呢……你在这里要好好帮助大哥，他压力也是很大的，不要耍小性子，不要随便跟湛零起冲突，知道吗？” 季堪白在我头顶蹭了蹭：“知道啦……你再多陪我两天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欲求。 我怕自己把持不住，伤了孩子，就说：“不行，我也该回去了，我要请假，工作也要交接，不过伯父头七那天，我会回来的……你快点去洗澡吧，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季堪白蔫蔫的「嗯」了一声，拖着脚步洗澡去了。 我拍拍脸颊。 等季老伯头七的时候，我也差不多能拿到孕检结果了。 但季堪白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年气，真能当孩子的爸爸吗？ 第310章 孤独 我乘坐第二天的高铁回了白城。 明大的考试周过去，基本等于寒假开始，季堪白可以不用担心学业，放心的留在云城帮忙。 我也算是事务所里第一个出差赶上合作对象被收购的会计了，工作没完成不说，还请了那么多天假。 当晚就得加班，饭都没来得及吃。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我半死不活的瘫在沙发上，累的话都不想说，本来想煮个泡面算了，但是想想，不能随便对付，于是下厨煮了通心粉。 正吃着，季堪白打电话过来了：“庭芜，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 “你的运动数据一直在更新。” “噢……” 我都忘了。 前段时间赶时髦，和季堪白买了情侣款的运动手环，可以在手机上同步数据。 但我每天都要用电脑，手腕上有东西很碍事，就把它丢在包包里了。 我说：“我今天加班，回来有点晚，你呢？有好好吃饭吗？一个人能睡着吗？” 季堪白说：“我不太好，大嫂做饭没你好吃，我一个人也睡不着。” “不要任性啦。”我看了看日历，“我这周日就回去找你了，给你们带点特产怎么样？” “不用带， 分卷阅读236 这边什么都能买到，你人过来就可以了。”说着，他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今天在公司，我看到大哥工作的样子了，他很厉害。不管是项目组集体辞职，还是工地现场罢工，他都处理的很好……如果是我，肯定应对不了。” “怎么会突然这么多状况？是对手在捣鬼吗？” 季堪白说：“是袁氏。他们安排在公司的眼线黑了内网，向员工透露了我们的财务状况，现在人心不稳，大家做事都很浮躁……”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 我很担心他。 我们才说几句话，他已经叹两次气了。 “承墨先生想好应对办法了吗？” 季堪白说：“他决定卖掉房子给员工发薪水，明天就搬回老宅住了。” 形势居然这么严峻。 真想抱抱季堪白。 我不安的问：“只有袁氏在动手脚？云巅呢？” 他苦笑一声：“云巅目前倒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大哥推测，湛零大概是在酝酿致命一击吧。” “对不起。” 季堪白问：“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依稀能感觉到，湛零这样针对季氏，是为了逼迫我。 但是，这种话我说不出口。 这等于在说季堪白不如湛零。 所以我把话咽下去，另找了一句说辞：“因为我很难过，这个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 季堪白笑起来：“傻瓜。虽然你不在，但是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很安心了。” 我也笑了：“不说了，我要吃饭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打电话。” “好，晚安，庭芜。” “晚安。” 我正要挂掉电话，他突然又在那头轻轻的说了一声：“我爱你。” 我一愣，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我说：“我也是。”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一样，害羞的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家，突然感觉到了无所不在的孤独感。 有他的地方才叫家。 他不在，我好想他。 好想他…… 第311章 我怕吓死你 次日午休时间，我抓紧时间去医院挂了妇科。 医生给我抽了血，说明天过来拿结果。 我按着胳膊上的棉棒走出采血室，心情比等待验孕棒结果的时候还要激动。 这次就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了。 离开医院后，我走进附近的家庭餐厅。 虽然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怀孕，但我已经感觉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以前午饭晚饭都可以用外卖随便解决，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得保持营养均衡，孩子才会健康。 我正在点菜，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我一看他，笑了：“温城。” “在外面看见你，我就进来了，你怎么一个人？”温城把公文包往旁边一放，笑微微的对服务员说，“小姐，给我来一份猪扒套餐，奶茶要冰。” 温城是个俊秀优雅的青年，被叫「小姐」的女服务员脸红红的应了一声：“好的。” 我点完菜，服务员飞奔而去。 又是一个被温城撩的芳心大乱的小姑娘。 我喝着配送的麦茶，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来做孕检的。” 温城差点把麦茶喷出来：“咳咳……什么？！”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温城抽纸巾插嘴：“我能不激动吗？你，季堪白，你们俩才多大？” 我辩解似的回答：“我和季堪白明年就要结婚了。” 温城叹气：“但现在要孩子还是太早了吧？他才大一，孩子出生后难道让你养家吗？” 我嘀咕一声：“我们有存款的……” 温城无奈了：“你们两个太小看养孩子了吧？你才工作多长时间？攒的那点钱够干什么？生产之前的开销就不说了，孩子出生后还有各种各样的支出，打疫苗，健康检查，奶粉奶瓶，尿布衣服，推车玩具……清单列出来我都怕吓死你。” 听温城讲的头头是道，我有点惶恐了。 我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些问题。 我气短的说：“你，你又没结婚，怎么会对小孩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温城说：“我姐是离婚案胜诉率最高的律师哎，我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也学到不少。就算你跟季堪白能克服这些困难，但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拿不到结婚证的话，孩子以后落户上学也很麻烦的……” 他好烦…… 我为什么要在今天遇见他？ 本以为他会恭喜我，结果说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我都不想理他了。 温城看我心情不佳，识趣的闭了嘴。 分卷阅读237 等饭菜上来，冰奶茶壮了他的胆，他又继续说道：“庭芜，你身边没有长辈指导，季堪白也是学生，我不是想破坏你们感情，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告诉你，如果你们俩现在要孩子，以后可能会很辛苦的。” 正因为他说的可能都是实话。 所以才会这么让人沮丧。 我戳着盘子里的鸡排，回想自己想要孩子的初衷。 那时，我是想着，如果有了孩子，我就只能跟季堪白过下去，没有别的退路了。 说到底，我把孩子当成了逃避现实的道具。 这样的目的，对孩子来说是公平的吗？ 温城又问：“季堪白知道这件事吗？”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我还没有告诉他。毕竟到底有没有怀孕，明天才能知道啊。” 温城点头：“也对……他刚刚没了父亲，现在应该挺不好过的，要是有了孩子，大概会感觉到压力更大。” 想起季堪白昨晚打电话的语气，我不由的低下头。 “嗯……说的也是。” 第312章 预感 因为有温城的「良言」在前，拿到确认怀孕的孕检报告后，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只感到心情沉重。 这孩子的到来，到底是个祝福，还是个包袱？ 两周的小胚胎，小到我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可它的存在却能够真真切切的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 现在和我想要孩子时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那时季老伯没有去世，季堪白也没有进公司，他唯一要操心的只有考试。 怎么办啊…… 我到底要不要留着它？ 温城说的没错，我们两个，一个工作不久，一个还是学生，想养活一个孩子，没那么容易。 可是我舍不得。 我摸着肚子。 这里有一颗小小的种子。 这是我和季堪白的第一个孩子。 如果因为生活困难就不要它，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都怪我一时冲动。 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想逃避现实，这孩子也不会这么倒霉的投胎到我肚子里。 这时，一对年轻父母抱着孩子急匆匆的往医院跑，两三岁的孩子在他们怀里大哭不止，满头是汗，脸都哭得变颜色了。 孩子的哭声让人揪心，他妈妈追在爸爸身边，也跟着一起哭，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宝宝不疼，不哭了好不好……” 他们冲进医院里，不见踪影。 我收回目光，神色黯淡的往前走，每一步都重达千斤。 回到事务所，我麻木茫然的工作，结果接连出错。 对我和颜悦色的组长都受不了了，过来敲我的桌子，说要是我精神不好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不然只会给别的同事添麻烦。 我现在确实不在状态。 我站起来，向同事们道了歉，然后提着包包早退了。 晚高峰还没到，我坐在回家的公车上，随着车身摇摇晃晃。 季堪白一坐公车就犯困，我们坐公车的时候，他基本都会枕在我肩膀上睡觉。 回到家中，我走进厕所，掏出孕检报告。 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在「确认妊娠2周」这几个字上流连。 然后我把报告撕成碎片，丢进便池里，按下了冲水按钮。 碎纸片跟着水流一起消失，我倚在墙上，默默的看着洗手台上摆着的成套的洗漱用品。 这时，外套里的手机响起来，是温城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他立刻问：“庭芜，你怎么早退了？我还想请你吃饭呢。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怀上了吗？” 我疲惫的勾勾嘴角，做了个谁也看不见的微笑：“没怀上。” 温城松了口气：“那应该高兴才是啊！你家在哪儿呢，我去接你，今天请你吃点好的！” 我说：“改天吧，我今天有点累，已经躺床上了。” “那好吧，你别累着了，好好休息，改天再约啊。” 挂了电话，我把东西往沙发上一丢，走进卧室，一头栽到床上，昏睡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我隐约听到手机在响。 我头重脚轻的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天已经黑透了，家里没开灯，只有点点灯火从窗外照进来。 我找到了手机，也没看清是谁的电话，接通后「喂」了一声。 是袁媛的声音。 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她接下来的话，验证了我的预感。 袁媛哭着说：“庭芜你快点来吧……承墨和堪白弟弟……他们出车祸了……” 我两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了。 第313章 他不能走 分卷阅读238 短暂的失神后，我回过神，抓起包冲出家门。 路上，袁媛没再打电话过来，我也不敢打给她。 仿佛只要不闻不问，我就可以躲过这个噩耗似的。 四个小时后，我来到医院，在急诊的手术室外见到袁媛。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一看到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无助的流眼泪。 我走过去，她一把抱住我，贴在我怀里一个劲儿的呜咽：“庭芜，我害怕……我害怕……” 她哭了很久，声音嘶哑。 我抱着袁媛的肩膀，抚摸她微微发潮的头发。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车祸？” 袁媛泣不成声：“交警说……货车、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撞到了他们的……车子……” 我看着那盏似曾相识的手术灯，心中一片冰冷。 在季氏生死攸关的时候，季堪白和季承墨一起出了车祸。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我不想阴谋论。 但这件事的最大赢家，除了湛零，没有别人。 如果季承墨和季堪白出了事，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季氏。 如果这件事真是他做的…… 我眼前一黑，两手扶在袁媛的肩膀上。 她抬起头，看到我脸色不好，抽噎着扶我坐下，然后跟我依偎在一起，哭哭啼啼的等着手术结果。 没一会儿，一个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到我们，说道：“你们是季承墨先生的家属吗？” 袁媛掐着我的手站起来，声音轻的发颤：“我是……”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不……”袁媛的指甲陷进了我的手背，她用力的摇头，“你是不是搞错了？他和季堪白是一起进去的……”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看着医生：“季堪白呢？” 医生说：“季堪白先生还在抢救中，请您多一点耐心……” 袁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医生赶紧过去扶她：“女士！醒一醒！快来人！” 几个护士冲过来，把袁媛抬到病床上，推走了。 没一会儿，一张盖着白布的手术床也被人从里面推出来。 我看着白布外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抵上背后冰冷的墙壁。 我好像听到了雨声。 瓢泼大雨，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恍惚之中，我来到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停着一张盖了白布的床。 我走过去，揭开白布，看到了爸爸破碎的脸。 一瞬间，场景转换，我又回到手术室外面。 这里没有雨，也不昏暗。 但我的脖子就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一样，喘不过气。 我沿着墙壁慢慢蹲在地上，一手握成拳头，一下下的砸在胸口，费力的让自己呼吸。 “呼……呼……呼……” 我送走了爸爸，送走了柳丹红，送走了季老伯。 但是季堪白，他不能走。 我们的日子才刚开始。 要是他真走了…… 这次换我去找他，也是一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医生走过来问道：“女士，你是季堪白先生的家属吗？” 我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是。” “季堪白先生的手术成功了，车祸时他坐在后面，伤势比开车的季承墨先生轻一些，等一下就转到ICU。” 他顿了顿，可能在等我发表感谢，但我一直没说话，他就继续说道，“请家属去交一下住院费吧。” 我说：“好。” 医生把裹成木乃伊的季堪白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我跟着医生走到ICU外。 季堪白戴着氧气罩，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监测仪上的心电波有规律的滑动着。 我抵在病房外的玻璃窗上，隔空抚摸他的脸，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第314章 要不要回家 交了住院费，银行卡的余额一下就变得捉襟见肘。 往后，季堪白要住院，要给季承墨办后事，还有季氏这个烂摊子…… 到处都需要用钱。 但至少季堪白还活着。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肯定能想到解决办法的。 季堪白在ICU，这个时间不能探病，我只能去看袁媛。 医生宣布了季承墨的死讯后，她就昏倒了，她比我更难过。 走进病房，护士正在调整输液流速，见到我进来，脸上露出了悲悯的神色：“苏小姐。” 季家的祸事差不多已经在医院传遍了，谁听了不说一声惨。 我应了一声，走过去：“她怎么样了？” 护士说：“她是情绪太 分卷阅读239 过激动导致的昏倒，还有……袁小姐怀孕了。” 我蓦地一震，然后是由衷的欣喜。 我发自内心的为袁媛感到高兴。 季承墨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来。 我看着病床上的袁媛苍白的脸，忍不住想握住她的手。 手一伸出来，护士就小小的惊讶一声：“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我低头一看，看见手背上有几道很明显的抓痕。 是袁媛听到季承墨死讯后抓的。 我心里微微一沉，缩回了手。 她当时的语气，分明就是希望死的是季堪白。 但我如何责备她？ 换成是我，大概也是一样。 护士处理了伤口，安静的离开了。 我坐在病床旁边，看着袁媛小腹的位置，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心里一片茫然。 以后，该怎么办。 窗外的天色渐渐明亮，袁媛的手机响起来。 她大概太悲伤，太疲惫了，手机铃声都没能把她叫醒。 我只好走过去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袁先生」。 我走出去接了电话：“你好，袁媛在休息，请问你是谁。” 对方「哦」了一声，说：“我是她爸爸。” 我握紧了手机。 就是他！ 勾结云巅，陷害季氏！ 这个畜生！ 我强行压制住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冷冷的问：“你有什么事？” 对方的声音有些犹豫：“没什么……等她睡醒了，你问她要不要回家。” “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把后槽牙都咬松了。 好一会儿我才从憎恶的情绪中回过神，抬头一看，袁媛已经醒了，她扭过脸看着我，脸色白到近乎透明。 和我目光相对后，她笑了一声，虚弱的说：“我还以为你会骂他呢。” 我走过去，把手机放在她手边：“袁先生打来的，他问你要不要回家。” 袁媛冷笑起来：“我死也不回去……他们联手……害死了我的丈夫，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恶心的脸。” 我说：“你知道吗？你怀孕了。” 袁媛的冷笑凝在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真的？” “是护士告诉我的，具体我也不知道……” 袁媛捂着脸，颤抖的哭了起来：“是承墨的孩子……这是承墨的孩子！我……我跟他有孩子了！” 我过去轻轻拍她：“恭喜你。不过你不要太激动了，对孩子不好。” 袁媛听到，哽咽着放下手，用决绝的语气说道：“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第315章 余额不足 我肯定她的做法。 但我们还有更现实的问题要面对。 季氏的员工代表也听说了车祸的事情，几人见不到季承墨，找不到季堪白，就来找袁媛了。 员工代表不是高层，是员工们亲自选出的代言人，高层早就跑了。 季承墨为了公司殚精竭虑，员工也是焦头烂额。 这会儿，他们进门，带来了慰问金和水果篮，然后很抱歉的对袁媛说，很多员工都希望辞职。 因为大家都是工薪族，要养家糊口，不可能陪着一个没有前途的公司耗下去。 他们来是希望袁媛能够原谅他们。 袁媛看着这群灰头土脸的代表，没有发脾气，只是平静的问道：“你们离开以后，是要去袁氏，还是云巅呢？” 一个代表有点尴尬的说：“云巅开了很好的条件，我们……我们……对不起，夫人。” 袁媛说：“用不着道歉，我理解你们的选择……你们走吧，钱也带走。” 又一个代表过意不去的说：“夫人，季家现在正在困难的时候，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不用，你们帮不了我们，承墨也不会接受的。” 代表们过来就是谈集体辞职的事，袁媛已经给了回应，他们就算达到目的了。 几个人道了好一阵子歉，最后带着钱离开。 病房门一关，袁媛就泄了气，再也没了刚才平静稳重的模样。 她下了床，身体单薄柔弱，好像随时都要晕倒一样，我过去扶着她：“你再休息一下吧。” “不了，我想去陪着承墨。” “好，我送你。” 袁媛在太平间里呆了很长时间。 我站在外面的走廊上，静静的听着她在里面悲声恸哭。 生命是那么脆弱。 要是有个万一，在里面哭的就是我了。 我很心疼季堪白。 心疼的恨不得自己替他去受这些罪。 短短一个月内，他失去了父亲，哥哥。 分卷阅读240 醒来以后，还要面对一个人去楼空的季氏。 湛零赢得干脆漂亮。 我们败得家破人亡。 季氏在不在已经没关系了，我现在只想保住季堪白的命。 季堪白胸部骨折，颅脑损伤，手术后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意识。 早晨刚缴的住院费，到了中午，护士就催着让续费，说余额已经不够了。 我没办法负担这样沉重的医疗费，只能给宋学诚打电话。 宋学诚没有接电话，我犹豫了一下，找宁安辰。 宁安辰倒是立刻就接了。 他声音沉沉的说：“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你不要慌。” 我说：“谢谢你。” 宁安辰在那边停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又问：“你有没有吃过东西？” 我条件反射性的说：“吃了。” 他说：“撒谎。” 我垂下眼皮，说：“好吧，没吃。” “我等下就到，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 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出现在医院走廊上，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外卖盒。 他让我在袁媛的病房里吃饭，自己去缴费以及找袁媛。 我坐在一堆食物面前，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还是强迫自己拿起筷子。 不吃东西怎么撑得下去？ 季堪白已经倒下了，我不能再倒下。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下一刻，房门被推开，一个下巴留着短胡子、面容和袁媛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四处看了看，很不客气的问我：“你是谁？” 我放下筷子下了床，站在他面前，冷冷的说：“我是季堪白的女朋友，苏庭芜。” 他一听，微微变色，语气也有所收敛，清清嗓子问道：“我女儿袁媛呢？” 正说着，袁媛从门外走进来，一看见他，眼里燃起了仇恨的火：“你来干什么？出去！” 第316章 父女决裂 来人正是袁媛的父亲，袁先生。 他看见袁媛，神色有些躲闪，但还是正正神色，想用音量来抬高气势：“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为了你来的！袁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既然季承墨已经死了，你也该回家了吧！” 袁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擦去眼泪，一字一句的说：“不可能。就算他死了，我也是季家的媳妇。” 袁先生没好气的骂：“你这孩子能不能要点脸？你只是跟季承墨订婚，又不是结婚，他都没有娶你进门，你还死乞白赖的留在这里干什么？” 袁媛看着袁先生，冷冷淡淡的说：“我当然有留下来的理由，我有了他的孩子。” 袁先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你……你可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袁媛甩出孕检报告单，“刚拿到的，你自己看。” 袁先生扯过报告单，阴恻恻的扫视一番，然后他嚓嚓几下撕掉单子，阴沉的看着袁媛：“打掉。” 我下意识的挡在袁媛跟前。 袁媛拉着我的手，手指紧了紧，然后定定的看着袁先生：“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从你把我当棋子的时候，我在心里就不当你是父亲了，你自己跟钱过去吧！” 袁先生咬牙：“放肆！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儿？你现在老老实实把孩子打掉，跟我回家，我就当你没订过这个婚，以后我还是会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的……” “卖一次女儿不够，还想卖第二次啊。”袁媛嘲讽的看着他，“买主已经找好了吗？” 袁先生怒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更难听的还有呢。”袁媛直直的面向她父亲，“我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袁先生恼羞成怒，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死丫头！翅膀硬了，敢顶撞老子了！” 我赶紧扶她。 袁媛向后趔趄一步，但是她没有躲，而是站直了身体，说：“我没事。” 然后，她继续看着袁先生，淡然淡定的说道：“这孩子是我的命，想伤害它，除非我死。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 “我养你二十多年，还比不上你跟季承墨认识二十多天！有你这种要男人不要家的闺女，简直丢尽了我袁家的脸！” 袁媛看着他。 “你是养我二十多年，可你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 “你嫌我是女孩，是赔钱货，从不准我上桌吃饭。” “我刚上高中，你就送我去酒局陪酒。” “姓梁的那个畜生差点侮辱我，你却为了一单生意，跟他陪笑，劝我忍耐，还说被摸几下没什么。” “如果没什么，你怎么不跟他上床呢？” “遇上承墨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是只跟承墨相处二十多天，但他给我的爱已经远胜跟你在一起的二十年！” “他对我好到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分卷阅读241 。” “袁正发，袁先生，你听好了，你当袁家是骄傲，我看袁家是粪坑！我再也不会回那个肮脏的地方，也绝不会再做你的棋子了。我是季承墨的妻子，我的家是季家！” 袁先生看着突然强韧起来的女儿，又急又气：“好！你硬气……我看没钱的日子你怎么过的下去！季家已经完蛋了，你就算生了孩子，也没人照顾没钱养！没钱没身份没地位，就算这孩子生下来，命也跟野狗一样贱……” 袁媛抓起玻璃杯砸到他脚边，「砰」的一声，碎片四溅，袁先生吓的跳了一下：“你想干嘛！” 袁媛恶狠狠的盯着他，声音像淬了毒一样：“你才是野狗！谁也不能诅咒我的孩子！我没你这种卑鄙龌龊的父亲，你给我滚！” 第317章 不怕了啊 袁先生原本以为女儿还是跟过去一样好控制，没想到她竟然让他滚。 他脸色铁青，扭头对门外大吼一声：“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带回去！” 袁媛一愣，不由自主的靠近我。 我也没想到她父亲无耻到这个地步，竟然还带了帮手，想强行将袁媛带走！ 房门一开，宁安辰站在门口。 他手里抓着一个人的衣服后领，一松手，那人就躺倒在地上了，抱着肚子直哼哼。 他走进来，我这才看见，门口横七竖八的还躺着好几个人。 他走到袁先生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袁先生怕挨揍，立刻跟他拉开距离，缩着脖子，嘴角抽搐，那模样真是又胆怯又猥琐：“宁安辰……怎么是你……” 宁安辰说：“下次别请便宜货，不经打。” 袁先生自恃准备万全，没想到宁安辰从半路杀出。 他退到门口，对袁媛吼：“你这死丫头，联合外人坑你亲老子，别以为就这么算了！” 宁安辰朝他走了一步，袁先生转身逃之夭夭。 被揍得七零八落的跟班也爬起来，跟着一起逃走了。 袁先生一走，袁媛坐在病床上，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我怎么会有那样的爸爸……” 我走过去，同情的抱着她的肩膀。 如果是后爸，这么做倒也没什么。 可袁先生是她的亲生父亲。 被血亲这样伤害，比受到陌生人的伤害更痛苦。 袁媛搂着我，在我怀里尽情的哭。 宁安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时不时看过来一眼。 袁媛的心情起伏太厉害，没一会儿就虚弱的站不住，只能躺在病床上。 她在里面休息，我和宁安辰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倚着扶手栏，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先开了口：“季堪白他们的住院费你不用担心，但是季氏的忙，我们也帮不上，抱歉。” 我说：“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谢谢你，我们总是在麻烦你。” “什么话。”宁安辰又问，“季氏现在怎么样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高层都走了，员工代表上午来过一趟，也要集体辞职，去云巅了。” 宁安辰微微拧起长眉：“司零这是想赶尽杀绝么？” 我木讷的摇头：“我不知道。” 这时，一人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小面！” 我扭头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宋学诚。 大冷的天，他居然穿着单衣，一路风风火火冲过来，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刘海都跑得竖起来了。 我一看到宋学诚，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宋学诚也不顾宁安辰在场，直接把我抱在怀里，用力的搂着：“不怕了啊，不怕了，不怕了……” 我也不知道一看见宋学诚为什么会哭的这么惨。 所有的委屈，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就一股脑的冒出来。 我抓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学诚也哽咽，他拍着我的后背，问：“季堪白呢？” “在ICU……”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离开他的怀抱站好，“快到探视时间了，一会儿你们可以去看看他。” 宋学诚叹了口气，然后打了个寒噤。 宁安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给他，宋学诚说了一声「多谢」，赶紧穿上，又小声的问：“大嫂呢？” 宁安辰说：“在里面休息。我在这儿看着她，你们两个去看季堪白吧。” “好。”宋学诚拽着我的衣袖，“我们走吧。” 第318章 无力 ICU探视只能进一个人，我让宋学诚进去了，自己站在外面看。 宋学诚昨天都已经出境了，听宁安辰说季家出事，立刻又在机场中转，飞了回来，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太平洋的航班上。 季老伯的葬礼过后，季承墨建议长辈们出国避一避风头，免得被云巅 分卷阅读242 牵连。 结果，季承墨季堪白出事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只有袁媛陪在身边。 宁安辰怕老人们短时间内接连遭受打击，承受不住，就隐瞒了车祸。 所以现在留在云城的只剩下我们几个小辈。 探视时间结束了，宋学诚从ICU出来，摘了口罩，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季堪白什么时候能醒？我怎么叫他，他都没反应……” 我说：“他一定能醒的。” 宋学诚掏出纸巾擦脸，擤鼻子，鼻音很重的说：“季氏怎么办？你和季堪白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学诚扶着我的肩膀：“你们要不要跟我出国？我家在海外置办了房产，养活你们俩不成问题。” 我心里一动。 对，出国。 如果出国，就可以摆脱云巅的影响了！ 但是…… 宋家的根基在云城，如果湛零对宋家下手，那我真是要被逼的去跳楼了。 不过我心存一丝侥幸。 如果和季堪白出国就能摆脱湛零，我是愿意冒这个险的。 只是，这丝侥幸很快就被现实给掐灭了。 第二天，宁氏曝出高层套现、跑路海外的丑闻，证监会以「涉嫌证券市场操纵」的罪名对宁氏立案，宁氏的资产全被紧急冻结。 宋氏受到宁氏牵连，同样上了银行黑名单。 结果就是宋学诚和宁安辰的银行卡被冻结了。 袁媛的卡也被袁家停了。 没钱在医院寸步难行。 宋学诚和宁安辰出去找钱，我留在医院陪着季堪白和袁媛。 昨天宁安辰在住院卡里充了五万，可季堪白住的是ICU，一天的基础费用就要几千块，再加上别的仪器和用药，根本撑不了多久。 季承墨被送到了殡仪馆的冷冻柜里，袁媛不想让他待在那么冷的地方，想让他早点入土为安。 可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连办葬礼的钱都没有。 她打电话找几个朋友借钱。不过，对方似乎收到了什么风，全都不肯借。 最后，她放下手机，抓着头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庭芜，活着好难……” 我坐在她身边，已经无力去拥抱她，安慰她了。 不堪一击的脆弱。 无能为力的痛苦。 生死茫茫的悲伤。 求助无门的绝望。 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我们的命运，不断将我们推向粉身碎骨的结局。 这个结局，还合湛零的意吗？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药了。 我倒了一杯水，手在包里碰到药瓶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这药会对孩子有影响吗？ 我犹豫着松开药瓶。 这时，袁媛拍拍脸，从床上下来：“庭芜，我得回去一趟。” 我回头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袁媛微笑：“我在老宅放了点首饰，还能卖点钱。” “还是等宁安辰或者宋学诚回来，让他们陪你一起去吧，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袁媛说：“他们自己的事就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卖点首饰，我自己还是能办到的。” 我还是觉得不妥：“可是……” “不用担心，真的，我去去就回。” 她穿好衣服，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第319章 滋长 宋学诚和宁安辰都回来了，袁媛还没回来。 两人出去半天，一无所获。 宁安辰是没说什么，宋学诚气不过，将唱片公司落井下石的事说了出来。 宁安辰是万华镜的门面担当，身兼多个代言，宁氏爆出丑闻后，广告商第一时间有了行动，撤掉他的代言，唱片公司也取消了宁安辰的通告，还要他赔付违约金。 宋学诚比宁安辰还生气：“那群人的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万华镜没少给公司赚钱，不过是一条负面新闻，跟宁安辰有什么关系？结果一个两个都急着跟他撇清关系，生怕被云巅……” 宁安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了。” 他一向潇洒，因为不缺钱，也不把钱当回事。 这次宁家有难，他才知道自己在外面举步维艰。 宋学诚的话没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大概那些人都看到了宁氏和宋家的现状，被云巅这一通乱棒给打懵了，这会儿都忙着自保，就算想帮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我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宋学诚一口喝完，问道：“大嫂去哪儿了？” “她说，老宅里还有些首饰可以拿去卖……”我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出去两个小时了。” 宋学诚「哦」了一声，坐在沙发上 分卷阅读243 ，垂头丧气。 宁安辰却是站起来，说道：“她自己一个人不安全，我去老宅看看。” 我站起来：“我也去。” 我也想出门看看，有没有筹钱的办法，大家都在外面奔忙，只有我一个人呆在医院，什么忙也帮不上，这种感觉很不好。 宁安辰也怕我在这儿待久了胡思乱想，就说：“可以，宋学诚你在医院看着季堪白。” 宋学诚一夜没睡，又出去跑了大半天，这会儿熬的眼袋都快出来了。 他没有逞强，摆手说：“行，交给我。” 我和宁安辰就去老宅找人了。 我们刚到老宅附近，就见一群看热闹的围在老宅跟前。 分开人群走进去，眼前的一幕看得我血气上头。 上午被宁安辰打跑的那几个人，正在老宅前砸门！ 还有一个领头模样的家伙，对着老宅喊个不停：“大小姐，这门扛不了多久，父女哪有隔夜仇，反正您迟早都是要回家的，又何必难为我们？” 说完，他拿起水瓶喝了口水，对手下说：“快点砸啊！医生还在医院里等着呢！” 眼看这群人恬不知耻的在别人家门口作威作福，我冲到那领头的男人跟前，甩手就给他了一巴掌：“谁叫你们过来撒野的！找死是不是！” 那男人毫无防备的挨了一巴掌，当即怒目圆睁：“臭娘们儿你敢打我？” 他扬手就要打回来，但宁安辰也走过来，挡在我面前。 那人认出了宁安辰，气焰当即就矮了一半，旁边砸门的手下看见宁安辰，也停了手上的动作，瑟缩着退向一边，问领头：“头儿……还砸不砸？” 宁安辰轻飘飘的说：“你尽管动手。” 那人就不敢再吭声了。 这群人加起来也不是宁安辰的对手，何况周围还有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群众，他们对里面撂下一句「大小姐咱们后会有期」，然后就灰溜溜的分开人群跑了。 那群人一走，袁媛就打开门从里面冲出来，一把抱住了我。 她没有哭，但浑身都在发抖：“幸好你们来了……我爸让他们跟踪我，想抓我去医院堕胎……要是我保不住这孩子，我也不活了！” 我用力的搂着她，看着大门上被金属球棒砸出来的斑斑痕迹。 与此同时，天色转暗，血一样的晚霞一点点的被黑暗侵吞。 绝望在心中发芽滋长，贪婪的缠绕吞噬着为数不多的希望。 在这场强弱悬殊的博弈之中，我们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第320章 破碎蝴蝶 袁媛找出首饰，在宁安辰的陪同下回医院去了，准备明天去银楼卖掉筹钱。 大家在外跑了一整天，担惊受怕，精疲力尽，我就去给他们买外卖，想让他们吃得好一点。 我坐在店里靠窗的位置等打包，心情很低落，也就是不经意间的一个扭头，我瞥见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黑金色跑车。 顿时，我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冲出去，站在跑车前，盯着驾驶舱的位置。 不透光的车窗缓缓降下。 湛零果然坐在里面。 我说：“你跟踪我。” 他怎么能这么下三滥。 湛零穿着暗色的衣服，看起来精神很不错，漆黑的眼睛里甚至映出了光。 他一手搭在车窗上，微微抬头看着我，语气平和得好像我们不曾有过龃龉：“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季堪白还在生死线上徘徊，我们的生活因为他一朝倾覆，他现在却轻描淡写的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我对他的愤怒已经淹没了所有的情绪，这会儿都快气笑了。 然后我确实笑了出来，笑的气喘吁吁，充满讽刺和苦涩，肯定很难看。 而湛零就像一个心胸宽广、礼节周全的绅士，目光温和的注视着我，饶有耐心的等待我的回答。 我笑不下去。 我快哭出来了。 我说：“我跟你吃饭，你就放过我们吗？” 他说：“那不够。” 我深吸一口气，说：“宁家的事是你捅出去的。” “是。” “宋家被银行拉黑，是你干的。” “是我。” 我攥紧拳头：“袁家要把袁媛带走，也是你示意的？” “我只是给他指了一个金龟婿。” “那你知不知道，袁先生为了带袁媛回家，不仅让人跟踪她，还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湛零说：“哦。” 事不关己的淡漠，简直让人恨之入骨。 我两手撑在车窗边缘，一字一句的问道：“季堪白和季承墨的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 湛零淡淡的说：“是他们自己运气太差。” 我看着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了。 他怎么能如此的卑 分卷阅读244 鄙，下作。 心狠手辣。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发光的片段。 挡住我眼睛的湛零…… 被六月暖阳镀上金光的湛零…… 跪在梨花山说过不会丢下我的湛零…… 跟我坐在商店外啃面包的湛零…… 替我说话替我挨打的湛零…… 拿着小黄鸭拖鞋往我脚上套的湛零…… 那么多闪光的回忆，像数不清的小蝴蝶，但是在看到面前这双冰冷眼眸的时候，顷刻间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我把手伸进车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明明心里有气，有恨，但我现在心力交瘁，吼不出来，也叫不出来。 我只能用乞求一样的语气，低声下气的说：“湛零，我听说，你变成这样是因为我……让你受到伤害，我很抱歉……如果你恨我，你冲着我来就好了，不要动我身边的人。” 湛零毫不费力就挣脱了我的抓握。 他顺势裹住我的手，眉眼温润，掌心冰冷：“你错了，庭芜，我怎么会恨你？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愿意向别人求助，也不肯向我低头。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低头，我就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请求。” 第321章 想通了 我一回到医院，宋学诚就急吼吼的迎上来：“小面，你怎么去那么久啊？好饿！” 我把外卖放在桌上，面带歉意的给大家分餐盒：“排队久了一点，快吃吧，给你点的酱排骨。” 宋学诚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就扒饭。 袁媛和宁安辰也没有说话，默默吃饭。 一时间，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筷子和餐盒碰撞的声音。 正吃着，负责照顾袁媛的护士陈雅兰冲进来，对看起来最像话事人的宁安辰说道：“季堪白患者突发气胸，需要进行开胸手术，请家属准备一下手术费！” 袁媛说：“要多少？” 护士回答：“至少准备两万。” 宋学诚站起来，说：“好！你们先给他做手术，我们马上交钱！” 等护士离开，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两万块…… 这点钱对过去的他和宁安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用惯银行卡的他们俩连二十块都拿不出来。 袁媛站起来，拿起装着首饰的小包：“安辰弟弟，你跟我出去一趟吧，咱们先把这些当掉，肯定有两万块的。” 宁安辰「嗯」了一声，眼看两人就要走出去，我挡在门口，看着袁媛：“这些首饰不是留着安葬大哥的吗？你把钱给我们了，大哥怎么办？” 袁媛拍拍我的手臂，一行眼泪滑下来：“庭芜，承墨可以等，但堪白弟弟不可以等啊……” 说着，她推开我的手，就要跟宁安辰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拦住了他们：“不要去，现在急当肯定会被压价的，我去问问同事，两万块的话，他们肯定会借给我的。” 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袁媛也不舍得把东西贱卖掉，听我这么一说，她就点了头：“也好，我们几个的朋友都在云城，你是在白城工作的，兴许他们没听说你出事，会借钱给你呢！” “嗯。” 我拿着手机来到楼梯间，掏出了藏在外套口袋里、被攥得皱巴巴的便签。 便签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是湛零临走前塞给我的。 我不想要，揉皱了扔到地上。 可是他开车走了以后，我又把便签捡起来，抚平，装进口袋里。 我知道，自己早晚会用到它。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用到。 电话响了两声，被对方接通。 湛零的声音带着股神清气爽的愉悦劲儿，在电话里问我是不是想通了。 我好想哭，好想吼。 好想骂他卑鄙无耻，骂他混蛋。 是他将我们逼成这样的，现在他又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要大慈大悲的解救我。 除了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最后，我没有哭也没有吼，声音平静到仿佛历尽沧桑。 “我想通了，你放过他们吧。” 话音落地，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湛零顿了顿，像是在确认我的话，然后他说：“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会去找你，你不要过来。”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倚着墙壁，闭上眼睛做深呼吸，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绝对不能哭。 要是哭了，等一下会被宋学诚他们看出来的。 我没有放弃季堪白，也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情。 我只是输给了现实。 输掉了自己。 第322章 求你 我在楼梯间待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气， 分卷阅读245 刚一推门，就发现宁安辰站在外面。 我愣了一下，随即勾了勾嘴角：“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借到钱了……” 话音未落，他压迫感极强的逼近我。 我不由的退回楼梯间。 宁安辰反手关上门，将自己的手机拿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银行发来的一条解冻信息。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带着一股深藏的怒气：“你和湛零说了什么？” 在季堪白、宋学诚和他这三个铁头兄弟之中，他的话最少，心思却最纤细，要蒙骗他并不容易。 大概在我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我放弃编好的理由，嘴角也勾不起来了，舌尖发苦的说：“对不起，我等会儿要去他那里。” 宁安辰问：“那季堪白呢？” “这就是为了季堪白。”我的声音半死不活，但我的思路非常清晰，“虽然这么说很不对劲，但湛零是因为我才为难你们的。只要我过去，他就不会刁难你们了……拜托你们好好照顾季堪白。” 宁安辰的声线还是没有变化，然而已经开始口不择言：“苏庭芜，自己的男人自己照顾，交给我们是几个意思？你当我这么有空，整天都在盯着你们的破事？” “宁安辰，你帮帮我……如果季堪白醒过来，看到我不在，你们再不陪着他……他会撑不下去的。” 宁安辰冷冷的说：“我拒绝……” 我对他跪下：“求你了。” 宁安辰一愣：“你……” “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仰头对他微微一笑，这回是发自内心的，“有你看着他，我就放心了。” “季堪白会恨死你的。” “只要他活着，想恨就恨吧。”我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他进手术室了吗？” “嗯。” “我就不回去了……以后的事，麻烦你了。” 我推开楼梯间的门往外走。 我不擅长告别。 所以不见他们也好。 本来就够难过了。 电梯到了，我走进去，就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时候，宁安辰追出来，站在门外看着我。 我对他笑了笑，还挥挥手：“再见。” 宁安辰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电梯完全闭合，彻底隔绝了他的脸。 到了楼下，我走的头也不回。 我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后悔。 我像个行尸走肉，铁石心肠的往外走，刚离开医院，我就看到了路对面的湛零。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站在路口的人行道口，旁边是一盏闪烁的红灯。 在穿行的车流之中，他神色淡漠，面孔雪白，高挑单薄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寂寞和傲然。 但是看到我走出来，他身上的冰寒有了融化的迹象。 随着我的逐步靠近，他露出微笑，甚至无视红灯和车流，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走过来！ 车流一下子被他截停了，紧急刹车的司机吓得不轻，把头探出车窗，大骂湛零是神经病。 湛零就像没听到一样，一直走到我身边，伸手把我抱在怀里。 他身上的寒气卷袭而来，随着他的拥抱，瞬间浸透了我的身体。 他用力搂着我，欣慰的说：“庭芜，真高兴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我靠在他的胸前，缓缓合上眼睛。 我何德何能。 如何背负得起他这样沉重的等待。 第323章 抬头，看着我 湛零把我带回他的家，就是那所样板房既视感的别墅。 他很高兴，肉眼可见的愉悦，家里晚上不留佣人，他就亲自给我张罗房间。 我的房间在他的卧室对面，他领我过去的时候，我说：“你要向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他们任何一个人。” 湛零说：“我向你保证。来，看看你的房间。” 他推开门，我站在门口，愣住了。 这间房完美复刻了我过去的那个房间！ 墙壁，飘窗，地毯，桌椅，摆设…… 连摆在床头的兔子玩偶都跟我过去拥有的那只一模一样！ 连我自己都忘记的细节，他却记得那么清楚。 我看着这个房间，一步也迈不进去。 我的心情与其说是惊喜，还不如说是，惊恐。 那种惊恐就像，我好不容易睡醒，以为已经从噩梦中解脱了，但是睁开眼睛一看，噩梦中的场景重新出现在眼前。 湛易寒惨死之后，我和他同住过的那个家已经不再是心灵的港湾，而是人生的噩梦了。 我和季堪白那么努力的往前走，湛零却把我拖回过去。 在我僵硬在门口的时候，湛零从背后拥抱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温和的声音扫过我的耳畔：“怎么样？喜不喜欢 分卷阅读246 ？” 我强作镇定，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喜欢，谢谢你，我可不可以吃点东西？” “当然可以。” 他牵着我回到楼下，叫人送外卖。 即使是打电话的时候，他也不放开我的手。 我刚想把手抽出来，他就用力握紧，在看菜单的间隙，抬眸看了我一眼。 瞳仁黑漆漆的，带着无声的安抚。 也可能是无声的威胁。 我没再挣扎，怕惹怒了他。 打完电话，他把手机放到一旁，说：“大概二十分钟可以送到。” 客厅不空，但是太大，他说话几乎带了回音。 我说：“是吗，那等一下就好了。” 他的手越抓越紧。 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庭芜，抬头，看着我。” 我不想，也不敢。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求救似的吐出一个字：“哥……” 他伸手过来，把挡着我视线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手从脸畔滑下去，顺势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 他说：“这么叫是没有用的。” 他细细端详着我的脸，目光深沉而且危险。 我本以为他会吻我，但是他看完以后，只是笑微微的拍拍我的头，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来日方长。”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真心实意，身上依稀有过去那个湛零的影子。 他说完就松开我的手，向后靠在沙发上，歪着头，喃喃的说：“庭芜，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啊？我经常在梦里看到你，但是每次一睁开眼睛，你就不在了。”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像告白，可分明又能感觉带着戾气。 他是恨我没有陪在他身边吗？ 我壮着胆子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伤？是湛易寒打的吗？” 他睫毛微垂，投下来的暗影遮住了眼里的情绪：“这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你确定要知道？” “请你告诉我。” 我总得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湛零隔着衣服，抚摸自己胸前的伤痕，语气平淡的说：“是司良打的。” 我惊讶：“司良不是你父亲吗？他怎么会打你？” 湛零笑出声，嘴角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他？他只是个变态罢了。” 第324章 一念成魔 在这天晚上，我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湛零不是司良的亲生儿子！ 少女时代的楚月华和司良交往的时候，已经勾搭上了湛易寒。 她怀上的湛零，是湛易寒的儿子。 我失声道：“怎么可能！如果你不是司家人，司先生怎么会培养你当接班人！” 湛零面无波澜的斟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推给我：“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你不需要知道内容，只要明白，现在的我是货真价实的司家继承人就够了。” 我看着他，心里很乱。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和湛易寒没有血缘关系，不管湛易寒再怎么该死，湛零也是无辜的。 可是现在…… 我竟然和那个人的儿子…… 我挣扎的问：“你们不是很早就做过亲子鉴定了吗？湛易寒不是看到结果了吗？如果是亲生的，他为什么要骂你是野种……不可能……” 从湛易寒对湛零又打又骂但又绝不放手的表现来看，湛易寒是个需要儿子的人。 如果他知道湛零是自己的儿子，湛零的待遇会好很多。 湛零淡淡的说：“做亲子鉴定的时候，她用了别人的头发。” 她，毫无疑问就是楚月华。 我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湛零是她的亲儿子！ 她就这么忍心看着孩子受苦吗？ 湛零不以为意的说：“大概是放长线，钓大鱼吧。” 楚月华在交往的时候就知道司良是不会有孩子的，所以在司良落难后，她不顾他的死活，携款潜逃。 但是湛易寒生性多疑，怀疑湛零不是亲生，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就在这个时候，楚月华听说司良的事业有了起色。 在这段婚姻中，楚月华受尽湛易寒的打骂侮辱，对他失望透顶，对家庭也心灰意冷。 想到旧情人有可能成为一支潜力股，她一念成魔。 她用一根头发，骗了所有人。 在那之后，湛易寒对湛零的暴力升级，对楚月华更是非打即骂。 让楚月华做出离家出走决定的，是湛易寒的出卖。 他赌牌输了钱，拿不出来，就跟赌友讲好，让他们来家里上楚月华，以此抵债。 那天，湛易寒带着湛露出门了，他还知道不能让自己的亲骨肉看见。 然而湛零生 分卷阅读247 病早退，一进门就看到了那肮脏不堪的画面。 那时他才十岁。 “当天晚上，她就收拾东西，带着我离开了。然后我们到了厦城，她在酒店里打工，遇见了你父亲，编了一段可怜寡妇带着拖油瓶的身世。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他用一种局外人的冷静语气，平静诉说着一段我从未听闻的过去。 我坐在沙发上，口舌发干，不由得拿起那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不幸，可湛零的遭遇已经难过到超乎了想象。 我以为他是天生凉薄，却不知道他是经历过怎样的伤害，才会封闭自己的心。 湛零拿下我手里的空酒杯放在一旁：“不可以这样喝，很快会醉。” 我已经哽咽起来：“司良打你，也是因为他生气楚月华骗他吗？” “是惩罚。”他微微勾唇，眼波温柔，“我没办法从湛易寒手里呵护你，老天就惩罚了我……庭芜，如果我比你更痛，你愿意原谅我吗？” 第325章 我睡不着 我看着身边这个单薄脆弱、伤痕累累的湛零，一时间觉得特别心疼。 说出「我愿意」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但我做不到。 伤害就是伤害，不是他比我伤的更重就可以抵消掉的。 看到他的伤痕，听了他的故事，我已经恨不起他了。 可我清楚的明白，我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柔情蜜意，有的只是心疼和同情。 我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 然而，他用伤害别人的办法逼我就范，我没办法接受。 难道自己受到了伤害，就可以理直气壮、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了吗？ 湛零一直在等待我的回答。 随着他把玩的动作，血一样的红酒在水晶酒杯里缓慢的摇动，发出簌簌的轻响。 我避开他的视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转移注意力。 酒杯到了嘴边，我突然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又把它放了回去，试探着说：“我想回房间了。” 湛零对我逃避问题的做法有些失望。 但他没有责备我，只说：“可以，你上去吧。” 我立刻起身，绕过他往楼梯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回头对他说：“晚安。” 湛零摇着红酒杯，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我回到房间，立刻关门上锁，掏出手机。 没有人联系我。 宁安辰应该把宋学诚和袁媛都瞒住了。 现在，他们大概都在手术室外，等着季堪白的手术结果吧。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宁安辰都一定会联系我的。 我放下手机，跪坐在床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 气胸不是绝症，但季堪白的情况危急。 性命攸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眼前一会儿是湛零伤痕累累的身体，一会儿是季堪白戴着氧气罩的脸。 刚才那杯红酒的劲儿也上来了，我脸颊发烫的趴在床边，盯着放在床上的手机，慢慢闭上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静的空间突然响起短信提示。 我立刻睁开眼，抓起手机点开。 宁安辰：“手术成功，脱离危险。” 看到这句话，我笑起来，同时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只要季堪白活下来，我的选择就是有意义的。 我回复了宁安辰，放下手机，擦去眼泪。 这是好事，没什么好哭的，应该高兴才是。 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我揉揉眼睛，打算去楼下倒杯水喝。 刚一开门，我吓得差点叫出声。 湛零就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我！ 他还是吃晚饭时的打扮，走廊上被切割成钻石形状的冷光灯照在他的薄衬衫上，也照在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他就走进来，照在脸上的冷光被房间里的暖光取代，但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 在他抬眸看着我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他和湛易寒的眉眼是那么相似。 一瞬间我还以为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湛易寒。 像个轮回，又像个诅咒。 湛零一步步的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声音出奇的冰冷：“你怕我？” 我竭力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尽量平静的说：“你不吭声站在门外，当然会吓到人……你有事吗？” 湛零听了我的话，态度终于有所缓和。 他走过来，用很依恋的姿势抱住了我：“我睡不着，庭芜……你陪陪我。” 第326章 窒息的拥抱 熟悉的房间和湛零的拥抱都让我觉得恐惧。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可以先去喝杯水吗？” 分卷阅读248 湛零说：“当然可以。” 他松开手，我镇定的走出房间。 一出房间，我的腿就软了。 我扶着墙壁，不让自己倒下，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 看…… 这就是湛易寒带给我的伤害。 他在我心里留下的伤痕，就算他死了，烂掉了，化成灰，也根本无法痊愈。 走出阴影，抚平伤痛，说的简单。 如果可以轻易抚平，轻易治愈，那就不叫伤痛，不叫阴影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忘记，而且我也确实在努力忘记。 但是没有用。 湛零把我带回了这个房间。 我拿着水杯，愣愣的站在客厅里，扭头看着空无一人的玄关。 这个家里没有佣人，也没有保镖。 要想逃跑，简单的很。 推开门就能出去。 我朝门口迈出脚步，但下一刻就生生刹住。 天下之大，我还能逃到哪里？ 我走了，湛零岂能无动于衷？ 这不是把季堪白他们往死路上逼吗？ 我沮丧的转过身，刚一抬头，就看到湛零站在二楼，微微欠身，倚在雕花的扶手栏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的行动，他尽收眼底，而且尽在掌握之中。 我喝了水，老老实实上楼。 湛零牵着我回到房间里。 他关了房门，搂着我倒在床上。 他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伤害我。 但他的拥抱，实在是令人窒息。 小床还是过去的尺寸，我一个人睡还行，两个成年人躺着就太挤了。 我背对湛零，他从后面抱着我，两手锁在我腰间，深而长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后。 在这逼仄的空间里，他幽幽的开了口：“庭芜，跟我结婚吧。” 我一口回绝：“不行。” 腰间的手紧了紧，湛零问：“为什么？” “你已经和雪初姐订婚了，她为了你，都跟家人决裂了，你不能辜负她。” 湛零没有说话，解开了我的衣服下摆，一只冰凉的手覆在我的肚子上。 我吓了一跳，一把抓着他的手往外推。 但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轻轻抚摸我腹部留下的刀疤—— 这是湛易寒捅一刀后留下的。 我慢慢松开了手。 湛零反反复复的抚摸那处疤痕，喃喃的说：“雪初那边，没关系……我会给她一场婚礼，这是我欠她的……但我只跟你领证，我喜欢的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喜欢……” 我听着他的话，满心凄凉。 我和季堪白的山寨结婚证还摆在白城的家里。 因为每天都能看到，所以习以为常。 我只是没想到，我和季堪白在一起的时间会这么短。 还有肚子里这个孩子。 如果让湛零知道我怀孕了，他会是什么反应？这孩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不知道。 我不敢想。 我想要这个孩子，现在我只有孩子了。 如果湛零让我打掉它，我会活不下去。 湛零的告白没有回应，像神经质的自言自语。 但他还是搂着我睡着了。 等他睡着，我挣出一只手拿起手机。 屏保是季堪白的照片，拍照的时候，他在图书馆里咬着铅笔写制图作业，鼻子上不知怎么沾了墨水，托腮蹙眉，露着两颗整齐洁白的门牙，像只心无旁骛的傻狗。 我的指尖滑过他鼻子上的墨水。 心如刀绞。 第327章 你也要听话才行 在湛零那枷锁般的怀抱中，我心绪如麻，想了很多，直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的合了眼。 我醒来以后，湛零已经不在了。 我的手机也不见了。 我立刻爬起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找。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我知道手机是被谁带走的，但是他凭什么！ 当我发泄的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掀到地上的时候，房门打开，湛零一身清爽的走进来。 他并不在意房间被我弄乱，很自然的拨开我脸上的头发：“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他拿出一只新手机放在桌上，说：“给你用的，跟过去一样，快捷1是我的号码。” 然后，他抚着我的头发，低头亲我的额头：“我要去公司了。家里有家政收拾房间，你什么都不用管，想吃什么让她们做。白城的工作我帮你辞掉了，如果你想继续工作，可以打电话给我。中午我回来吃饭，乖乖等我。” 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在原地一声不吭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拿起那只崭新的 分卷阅读249 手机，把快捷键换成了季堪白的号码。 但是看着那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我又把快捷键换回来，将手机丢在桌子上，转身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 三天没洗澡也没换衣服，头发都油了。 披头散发，不修边幅。 像个形销骨立的女鬼。 这样的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湛零没收我的手机，控制我的工作。 虽然他没有明确说不准我出门，可今天院子里多出的几个保镖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他是在软禁我吗？ 这就是他说的来日方长？ 他以为养着我就能养出爱情么？ 等他耐心耗尽，不想再养的时候…… 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为什么非我不可…… 不……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我得知道季堪白是不是好好的。 大家的电话我都记得，我想了想，给宁安辰打了个电话。 宁安辰没有接。 这不对劲。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醒着的。 难道湛零又为难他们了？ 我又打了一遍。 这次，我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宁安辰终于接电话了。 我松了口气：“宁安辰，你还好吗？季堪白他怎么样了？” 湛零的声音传出来：“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你……宁安辰呢？” “在我旁边。” “你去医院了？” 湛零「嗯」了一声，不疾不徐的说：“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但是，庭芜，你也要规矩一点才行。” 我从头冷到脚。 我说：“我知道了……再见。” 放下手机，我想起了一件不算久远的事。 上高一那年，我被人拍了不雅照放在网上，还跟同学起了争执。 湛零在处理涉事者的时候，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酷与绝情。 那时我问他，要是有一天，我也犯错误了，他会不会那样对我。 湛零说，不会有那一天。 可是现在，我觉得…… 「那一天」，已经来了。 对待没有选择他的我，他对付我的手段，并不比对付别人温和。 第328章 蓝胡子 枯坐一会儿，楼下待命的家政阿姨过来敲门，请我下去吃早饭。 我说：“不用了，我不想吃。” 阿姨说：“小姐，如果您不吃饭的话，先生会扣我们薪水。” “我知道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赚钱不容易。 但我讨厌湛零连吃饭都要强迫我。 家里来了四个阿姨，都是家政公司派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利落劲儿。 一个阿姨煮饭，另一个在客厅打扫，还有两个去楼上整理房间，清洗衣物。 阿姨们在别墅里忙碌，院子里还有几个带着猎犬巡逻的保镖。 我在家无所事事，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报财经新闻。 “下面来关注社会新闻——证监会昨日对云城宁氏企业提出操控股市诉讼，引起股市动荡、股价下跌等连锁反应，今晨宁氏总裁作出回应，否认指控，并宣布已与云巅集团达成下个季度的合作关系。” 镜头一转，来到云巅的总部新闻发布会现场，记者边走边说：“云巅集团表示，与宁氏的合作确有其事，并透露出进军出版业的野心，看来宋氏此次也有望与云巅合作……” 这时，阿姨叫我：“小姐，请吃早饭。” 我关掉电视机走过去。 阿姨们除了工作，不跟我多说一句话，忙完家务就不知所踪。 这个别墅并不大，但一个人待着，实在空旷。 空的让人绝望。 湛零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和司良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现在才注意到，我对司良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 湛零第一次以「司零」身份出现的时候，他地位崇高，打扮贵气，完全是贵公子的形象，我还以为他终于苦尽甘来了。 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眼神从那时就变了。 司良应该已经在打他了。 我知道他有多疼，因为我也挨过打。 为了变成名正言顺的司家继承人，湛零说，他和司良做了一个交易。 到底是什么交易？ 我没有见过司良，如果不是我主动问起，湛零也不会提起他。 我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伤害湛零，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但是，我大概是见不到 分卷阅读250 他了。 湛零已经掌了权，凭他现在的性格，司良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湛零的警告，我不知道自己可以给谁打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只能在别墅里游荡。 在哪里都行，反正我不想回到那个诡异的房间。 别墅有间地下室。 我不爱探险游戏，但这时候也不知怎么，看到那间紧闭的房门，我就跟鬼迷心窍一样，一步步的沿着楼梯往下走。 地下室的门很厚重，不过没锁，我转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缝。 还没等我看清里面是什么样，一个阿姨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楼梯尽头，对我说道：“小姐，雪初小姐打电话，说一会儿要来。” 马雪初？ 听这阿姨的语气，好像对马雪初挺熟悉。 虽然想看看地下室，但也不急于一时。 “知道了。” 我放开门把手，怏怏的往上走。 刚上了两级台阶，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房门自动闭合，好像从未开启过。 第329章 卑微 没一会儿，马雪初来了。 她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提了大包小包的保镖，保镖把东西放下，阿姨上了茶，然后很自觉的把客厅留给我们。 马雪初对我露出宽容温和的微笑，像个大姐姐一样：“司零说你来了，我就帮你准备了一些穿的和用的，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她把纸袋里的衣服倒出来，笑模笑样的展开给我看。 我简直不忍心看她的笑脸。 如果有人要跟我分享季堪白，我绝对忍不了。 可她竟然接受了。 我问她：“雪初姐，这就是你想要的爱情吗？” 马雪初抬头看着我，说：“不然呢？你是希望我退出，还是我把你赶走呢？我明白，如果在我们之间二选一，司零肯定选你。 为了留在他身边，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办法。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我为了爱情妥协，本质上跟你没什么区别。” 我才刚开口，她就辩解似的说了这样的话。 还都是实话。 她已经有了只要名分的觉悟，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看着她带着假面一样的微笑，把东西掏出来，一样样的在我面前展示。 “他说你喜欢浅紫色，我就给你买了这个颜色的连衣裙，还有睡衣，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改天我们就一起去逛街吧。” 我无精打采的说：“不用麻烦，这样就行。” 马雪初把连衣裙放在我手边：“庭芜，别这样，你笑一个吧。既然你来了，堪白就有救了，司零今天把他转到国都了。” 我猛地抬起头：“他把季堪白转走了？” 马雪初安慰我：“你放心，国都的医院是外科权威，比云城的医院要好。” 胡说…… 什么权威？ 什么比云城好？ 分明是他容不下！ 哪怕我和季堪白不能见面，他也不允许我们待在同一个城市！ 我头重脚轻的站起来，说：“雪初姐，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了，你请便吧。” 虽然是托辞，但我确实很不舒服。 自打季堪白出事，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马雪初看我面色不佳，也不再劝，还起身过来扶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他中午会回来的，你可以等他一下。” 我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她为了爱情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过去的马雪初是个敢爱敢恨的大家闺秀，我也很佩服她追爱千里的勇气。 然而，她舍弃一切，换来的只是一个虚无的名分，真的值得吗？ 如果马主任夫妇看到千娇万宠养出来的独生女儿，在喜欢的男人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他们该有多心疼。 头发几天没洗了，油腻腻的很不好受。 我拿着换洗衣服去走廊尽头的浴室洗澡。 为了还原房间布局，我的卧室是没有浴室的。 我脱了衣服正要冲水，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这声音也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但感觉很近，好像是重物落地。 阿姨们做事小心谨慎，保镖们不会进别墅，到底是什么声音？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安安静静。 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揉揉眼睛，打开了花洒。 那声音也没再响起。 第330章 给我一点时间 洗了澡出来，马雪初已经走了。 我回房间的时候，阿姨正在把马雪初买的衣服往衣柜里挂。 “阿姨，我自己挂吧。” 她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分卷阅读251 我想起洗澡时的声响，问道：“刚才有人摔倒了吗？” 阿姨说：“对不起，惊扰小姐了。刚才打扫楼下健身房的时候，哑铃掉在地上了。” 我说：“哦，还有健身房啊。” “是的，您也可以去锻炼。” “嗯，谢谢。” 阿姨出去了，关上门。 我擦着头发，回忆那声响，感觉不太像哑铃掉地上，那声音要沉闷的多。 这个家，好像奇奇怪怪的。 就连这些阿姨，虽然礼貌，但给人一种很疏离的感觉。 看看时间，快到中午，湛零要回来了。 我打起精神下楼。 阿姨正在准备午饭，我走过去说：“今天可以让我做饭吗？” 阿姨一愣：“可是，您用不着做这些……” “我想给他做。” 阿姨恍然大悟，解下围裙退出来：“好的。” “他平时喜欢吃什么？” 阿姨说：“先生没有特别的喜好，菜单都是营养师定的，做什么吃什么。” 说着，她把菜单递过来。 我看了看，从上面选了几道简单的菜，寻找食材，开火做饭。 我并不是破罐子破摔，决定就这么跟湛零过了。 我只是觉得，既然来了，也不能每天都苦着脸，不然会越来越消沉。 现在我离湛零那么近，不正是弄清他身上发生过什么的最好机会吗？ 如果我可以解开湛零的心结，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季堪白，你要好好的治病，好好的恢复，好好的活着。 一定要等我。 湛零准时回来了，一进家门，看到我在厨房忙碌，他就愣住了。 阿姨们很会看气氛，集体玩失踪。 厨房是开放式的，他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他，我掀开电饭煲，在米饭冒出的白气里跟他说：“回家先洗手，才可以上餐桌。” 湛零说：“好。” 他走过来洗手，看着我盛饭，端饭。 他像梦游一样跟在我身边，脸上出现了一种仿佛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让我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在火光中看到奶奶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表情。 湛零坐下了，还在看我，我说：“不要看了，快点吃吧，可能没有阿姨做的好吃。” 他低头扒饭：“不会。” 吃了一口，他头也不抬的说：“我把季堪白送到国都了。” “我知道，雪初姐说了，国都的医院比这里好，你也是为他着想。” 他顿了顿，说道：“我打算三个月后和雪初举行婚礼。” 我鼓起勇气：“能不能……不要跟她结婚？” 湛零立刻抬起头：“你不愿意？” 我说：“我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给别人婚礼、给我结婚证——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你总要让我缓一缓。” 湛零说：“可以。” 然后我们继续吃饭，气氛还算平和。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我希望湛零可以放过她，不要再给她幻想的余地，让她变回原来的马雪初。 不管湛零欠了马雪初什么，如果他只给她婚礼，不给她感情，就算办了婚礼也是没有意义的。 但这种话，如果被马雪初知道，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她在爱人面前很卑微，但她在别人面前最是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看不起她。 第331章 地下室 饭后，我去洗碗，湛零跟着我，在一旁帮忙递碗筷。 他柔顺安静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惹人怜爱，一点都看不出他身上潜藏的疯狂因子。 下午他要去公司，人都走到门口了，突然问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改天吧。” 湛零又问：“晚上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算有也是物非人也非。 但见他语气带着一丝急迫，好像要补偿我什么，我就说：“晚上我们去江边走一走吧。” 他同意了。 下午又是我一个人在家。 阿姨都不在，我就去了湛零的房间里，到处寻找他可能会留下心情的东西，比如日记什么的。 当然我也知道，湛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而且，偷偷跑到别人房间里翻箱倒柜发掘秘密是令人不耻的行为。 可我除了这么做，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他的房间太干净了，几乎没有私人用品，这个房间好像只是他晚上睡觉的地方。 我又去他的衣柜里找，还学着谍战剧敲敲墙壁和地板，仍是一无所获。 难道他没放在卧室，而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我又想起了地下室。 我轻手轻 分卷阅读252 脚的下楼，阿姨都不在。 其实地下室的位置挺可怕，楼梯也陡，越往下越黑，就像通往坟墓。 但我还是下去了。 我拉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锁了。 上午还没锁的，怎么会这样。 我又转了几下，打不开，四下看看，也没找到放钥匙的地方。 我在门上敲了敲。 什么声音也没有。 但敲门声引来了上午那个阿姨。 她站在楼梯口，脸上表情不明：“小姐，您在干什么？” 我说：“我想进来看看，但是门锁了，你有钥匙吗？” 阿姨说：“有的，我这就去拿。” 她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用一枚银色的钥匙打开房门，然后走进去，打开灯：“这里是健身房。” 我「哦」了一声走进去。 这里确实是健身房。 里面空间不大，东西还挺多，有蝴蝶机，椭圆机，动感单车，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器械。 地下室是隔音的，地板上还铺了减震垫，一进来，连个脚步声都没有，安静得过分。 我问：“他平时会过来锻炼吗？” 阿姨说：“每周会过来一次。” “阿姨，你在这里做多长时间了？” 阿姨顿了一下，说：“也有两三年了。” “你有没有见过司良先生？” 阿姨干脆的说：“没见过。” 我不死心的问：“你知道怎样才能联系上他吗？” 阿姨说：“不清楚，您可以问问先生。” 问湛零？ 他要是肯跟我推心置腹，我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找东找西了。 阿姨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说是陪伴，但让人感觉很不对劲。 我回头看着她：“可以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会儿吗？” 阿姨说：“那太危险了，这里的门从里面打不开，必须用钥匙。” “那好吧。” 我走出去，她落后一步出来，转身就锁了门。 我一步步的往上走，心也一点点的往上提。 这个地下室里，肯定有什么秘密！ 这些阿姨就是湛零安排在家里监视我、不让我发现秘密的人！ 第332章 我想吻你，可不可以 湛零说到做到，晚饭后带我去江边散步。 他的身份和财富让他变得特别，虽然没带夸张的贴身保镖，但我们身边不远处跟了好些便衣。 他牵着我的手，在寒意凛然的江边走着，听我跟他说我刚来云城时遇到的事。 我说：“车站附近的旅馆太不安全了，也不知小偷是怎么进房偷走存钱罐的，我明明把门锁好了……” 他轻笑：“是住进黑店了吧，真傻。” “不过后来我遇到了很好的警察，还有我妈妈……” 说完我才想起，柳丹红是他的杀父仇人。 我自觉失言，不说话了。 湛零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揉揉我的头发：“我记得她，她是个很好的母亲。” 听他这么评价柳丹红，我鼓起勇气说道：“她是保护了我，但她也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你不恨我们吗？” 湛零停下脚步，用一种没有感情的语气说道：“那是湛易寒自作自受。” “可在这之前，你跑去找我，向湛易寒求情。”我看着他，“如果你对他没有感情，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种人渣，我不当他是父亲……”他低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有点发颤，“庭芜，我们换个话题好吗？” “好啊……你想谈什么？” “我想吻你。”他抬起我的下巴，一双眼睛漆黑暗沉，“可不可以？” 我紧张起来。 我们离得那么近，他一低头就能吻到我。 我避开他的视线：“现在……不要。” “什么时候可以？” 他靠得更近了，薄唇擦过我的脸，在我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一下下的轻啄。 这里是我的敏感带，他细碎的吻，吻出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自觉的抓着他的衣袖，希望他不要再继续。 我还没有找到他的秘密，不能跟他闹脾气。 但我也不要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交出去。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停下了动作，改为把我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像叹息，在我头顶幽幽响起：“我答应给你时间，但我不会等很久。” “嗯。” 他将我抱得密不透风，但我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就算陪他吃饭，散步，相拥而眠。 那也是不够的。 他想要的是，占有我。 司良的问题，我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分卷阅读253 我觉得问了他也不会说。 散步结束了。 他心情不怎么好，今晚也没有来我房间，只是让我好好休息。 他回了房间以后，我本来想把门锁了，可他是家里的主人，钥匙都在他手里，他要是想进来，我拦得住吗？ 我放弃了锁门的念头，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起床后，湛零已经去公司了。 一开门，阿姨就站在外面，交给我一把钥匙。 “小姐，这是健身房的备用钥匙，您想锻炼的话，随时可以下去。” “谢谢。” 我心情复杂的接过钥匙。 阿姨肯定把我昨天去地下室的事情告诉湛零了。 那地下室分明有古怪，但是，他愿意给我钥匙。 到底是问心无愧，还是别有用意？ 第333章 你就是太惯着她 湛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我也不跟他客气了。 我拿着钥匙去了地下室。 这回没了阿姨盯梢，我一个人待在健身房里，即使这里有空调，也依然安静到有些诡异。 我开始研究那些器械，神经质的在墙上敲来敲去，想找到秘密入口之类的东西。 转了半天，一无所获。 这时，我看到了哑铃架。 我走过去，拿起一只。 阿姨说有声响是因为哑铃掉地上。 我松开手，让它掉下去。 「咚」的一声。 在减震垫的缓冲下，这一声沉闷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别提传到楼上了。 阿姨在撒谎。 我捡起哑铃放回去。 所以那一声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难道是我神经敏感出现了幻听吗？ 我沮丧的坐在训练器的皮椅子上。 湛零中午和晚上回来，还是我给他准备饭菜。 他特别黏人，做饭的时候，洗碗的时候，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 他在家是不工作的，只要有共处的机会，他就一定会陪在我身边。 转眼到了双休日。 马雪初来了。 她进来时，我和湛零正在下围棋，但我太菜了，想耍赖悔棋。 湛零就收了自己的白子，宽宏大量的让我走。 马雪初走近，湛零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雪初。” 我趁机偷了湛零两个子，也跟她打招呼：“雪初姐。” 马雪初在我身边坐下，把我手里的白子拿出来，摆回原位，声音温和的说：“你又欺负他，他都让你悔棋了，你还拿他的子。” 湛零已经告诉她会推迟婚礼，但她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还是笑模笑样的。 湛零说：“多让她几步，她也赢不了。” 马雪初说：“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我站起来：“我不玩了，老是输。雪初姐，中午一起吃饭吗？我下厨。” 马雪初看了湛零一眼，说：“好啊。” 湛零收拾黑子，态度简直有些凉薄：“你怎么来了？” 马雪初在我的位置坐下，收拾白子：“难道我不可以过来吗？” 说着，她看向我。 我今天正好穿着她送来的衣服，一身淡紫色的毛线裙子。 她说：“庭芜这么穿很好看。” “谢谢，你的眼光很好。”我看得出她今天不是来找我的，就识趣的溜厨房去了。 那两人在小茶室里继续下棋，马雪初温温柔柔，湛零冷冷淡淡。 我低头看着手心，里面还有一颗白子。 我偷了湛零三颗子。 他明明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我在家搞的那些小动作，他也不是不知道。 但他缄口不言，让我随便折腾。 是不是因为他觉得，不管我怎么折腾，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握紧棋子。 我不会放弃的。 午饭的时候，我才知道，马雪初今天来是向湛零辞行的。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马雪初是在云巅为湛零工作的，还是项目组的一把手。 她说：“既然婚礼推迟了，我就趁这段时间跟项目组去国外出个差，因为明天就出发，又不想在电话里跟你道别，所以我就过来亲口告诉你了。” 湛零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知道了，在外保重身体，工作也不用勉强。” 马雪初说：“等我回来的时候，婚期会定下吗？” 湛零停下筷子看着我：“你觉得呢？庭芜。” 我…… 我觉得压力山大。 第334章 被困 马雪初离开后，湛零要去健身房。 我看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分卷阅读254 ，站起来说：“我也去。” 湛零说：“好啊。” 他还真是去锻炼的，跑跑步，拉拉背，举举重。 他的身体伤痕遍布，看着也很单薄，但他在做那些力量训练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浮现出来的肌肉。 这让我想起，他在华侨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制住了一个碰瓷的成年男子。 他并不是个花架子。 我也就拿着小哑铃做做样子，主要目的是观察他在这里除了锻炼还会干些什么。 湛零做完了自己的训练，见我还是无所事事，他走过来说道：“你也不要单看，过来活动活动。” “哦。” 他把我拉到跑步机上，让我热热身。 他站在一旁设置参数，我心不在焉的跑，跑着跑着，也不知怎么被自己的脚绊倒，整个人都朝前扑去。 我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湛零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下跑步机。 我踉跄着撞进他怀里，把他也顺势给扑倒了。 有湛零和减震垫做缓冲，我毫发无伤，但我还是吓坏了，赶紧撑着身体坐起来，不知道这一摔会不会伤到孩子。 湛零也坐起来，好笑的说：“摔伤了吗？看你脸都吓白了。” 我没感觉到不适，但也没心情再待下去。 我摇摇头说：“没伤到……不跑了，我们上去吧。” “嗯。” 湛零把我拉起来。 他走在前面，但是站在门口没有动。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备用钥匙不在，开不了门。” 我这才想起，阿姨把备用钥匙给了我。 而我把钥匙放在了房间的抽屉里。 “啊？那，要不要叫阿姨下来开门？” 湛零扭头看了看时间：“今天是周六，她们已经下班了，明早才会来。” “你带手机了吗？” 湛零说：“没有。” 我也没有。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钥匙，没手机。 我要和他在这儿待上一整晚。 湛零倒不是很着急，健身房里有浴室和洗手间，还有一只小冰箱，里面放了些食物饮料。 他不以为意的进去洗澡，我站在门口，一个劲儿的转把手，敲门。 我跟湛零之间的气氛已经变得奇怪，今天又被困在这种地方。 万一他不想等了，我连跑都没地方跑！ 我正着急，一只白生生的手从背后伸出来，覆在我推门的手上。 我吓了一跳，立刻抽回手，扭头就看到湛零站在我身后。 他已经洗好了，身上带着甜甜的水果味。 一身轻薄的黑色丝质浴袍遮去了他的累累伤痕，遮住了他的瘦骨嶙峋。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健康，那么的正常。 他安抚的用手指蹭我的脸颊，我抬起头看着他。 刚洗过澡，他的头发微湿，参差不齐的垂下来，挡住了那双杀伐过重的眼睛，给他增添了几分柔和。 此刻，他白皙的脸颊透着绯红，淡粉的薄唇勾着浅笑。 干净的模样，犯规的美丽，看得我有股想哭的冲动。 我第一次见到他出浴，他就是这个样，只不过现在的他变得更高大了。 我说：“哥，你真好看……像个王子。” 湛零的手指一顿。 然后，他松开了我，笑微微的说：“花痴。” 第335章 我早就脏了 只要我示弱，湛零就不会逼迫我。 他笑过之后，自己走到小冰箱前拿水喝。 我也找了个角落坐下，抱着膝盖，下巴枕在手臂上，偷偷看他。 湛零察觉到我的目光，好笑的看过来：“看什么看？” 我说：“看看也不行？” “啊，你请随便看。” 我没话找话：“原来，雪初姐在云巅工作啊。” 他「嗯」了一声：“她是很有能力的女人。” “到国外出差，要去多久？” 湛零扫了我一眼：“至少半年。” 微湿的碎刘海里，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 这是他给我的期限。 我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的视线太灼热，太深沉，我简直无法跟他对视。 我继续说：“我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司先生，也没跟他打过招呼……” 湛零把空瓶捏扁，投进垃圾桶：“你不需要见他。” 我的嗓音开始变干：“他在哪里？” “你想知道？” 我站起来，鼓足勇气看着他：“你把他关在别墅里了，是不是？” 湛零轻笑一声：“这就是你跟 分卷阅读255 我下来的目的？庭芜，其实你不用想太多，你只要跟着我，我就可以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样你就能幸福了？我不信。哥……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你说出来啊，我们一起把问题解决掉……” 湛零的微笑消失了。 他说：“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但你想拿什么来交换？” 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可我打心底里觉得别扭。 他先是逼我用自由交换季堪白的性命，现在又问我用什么来交换他的秘密。 他是不是觉得什么都能拿来交换？ 见我郁郁不作声，他走过来，微微弯腰看着我：“不是说要帮我吗？为什么不说话了？” 司良极有可能是解开湛零心结的钥匙，我必须见他一面。 我攥指成拳，破釜沉舟的问：“你想要什么？” 湛零说：“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看情况。” 他说：“那你陪我一晚吧。” 这一次的「陪」，就不是上一次的「陪」那么简单了。 我咬牙：“不行，你换一个。”湛零被拒绝也不怎么失望，大概已经知道我会这么说。 他只是很淡定的说：“那就让司良去死吧，我差不多也腻了。” 我一把抓住他宽大的袍袖：“你说什么？不管他对你再怎么坏，那也是一条人命！你不能再……再……” 「作孽」两个字，在他面前，我说不出口。 湛零笑了笑。 “我早就脏了，庭芜。一条命还是两条命，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但对你来说是有的。你要是想见他就陪我，不愿意也无所谓。” 他的手背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明明动作是那么温柔，声音却是那样凉薄：“真想把你也弄脏，这样，你就会死心塌地的陪着我了。” 我僵硬的推他的手：“你说这种话一点都不适合……” 湛零反手扣着我的手，把那只手拉到他唇边，低头轻啄：“多谢你还这么看得起我。” 第336章 她不是你的佣人 湛零吻过我的指尖后，我感觉那只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他松开我，我摊开手一看，见到手心里躺着健身房的钥匙！ 我惊讶的抬头，正对上他狡黠的微笑：“不是想出去吗？现在可以走了。” 我拿着钥匙打开门，见他没有出来的意思，我就把钥匙留在门上，自己先走了。 房门在身后合上。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楼上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 湛零的情感，真让人感到压抑。 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到了晚上，湛零在外敲门，问我要不要出去吃饭。 我这才想起，阿姨都不在，我还得给他做饭。 我拢好头发打开门，说：“不要出去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吧。” 湛零说：“出去吃也是一样的，你看不惯我的话，不用勉强对我好。” 我有点生气的说：“我没有勉强。” 虽然他讲话很欠揍，但力所能及的关心，我还是愿意给他的。 他好像也意识到不该这么呛我，轻咳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吃什么吧。” 我去了厨房，湛零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身上还穿着那身清凉的浴袍。 我把米淘好蒸上，转身看他晾着两条大长腿走来走去，忍不住说：“你不冷吗？” 家里是开了空调，但外面可是冬天！ 他穿得也未免太清凉了吧！ 湛零听我一问，就像刚意识到一样，说：“冷。” “冷你还不去加衣服！” 湛零「哦」了一声，上楼加衣服去了。 我揉揉眉心，继续做饭。 正拆着鸡腿肉，玄关的门开了。 我还以为阿姨回来了，一抬头就跟湛露打了个照面。 几年不见，她变得更明艳了，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一张脸美得几乎带了张狂。 湛露一脸惊讶的愣在门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在玄关换了鞋子，镇定自若的走进来。 她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在的脱了大衣和围巾，露出里面的修身连衣裙，然后对我笑了一声，露出主人的微笑：“苏庭芜，好久不见了，你在这儿过得挺不错嘛。” 我看了她一眼，继续拆鸡腿：“还行吧。” 我心里是有怨有恨，但最终都被倦怠给淹没了。 害我无家可归、背井离乡的是楚月华和湛易寒，湛露那时跟我一样大，除了和我相互看不顺眼、偶尔煽风点火外，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她是跟季堪白交往过，但季堪白已经解释清楚，我也不想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对她敬而远之也就是了。 分卷阅读256 湛露打开洋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惬意的摇晃着：“我哥呢？” 这时，湛零下来了。 他换了一身毛线衣和长裤，没想到会看见湛露，微微皱眉，说道：“你怎么来了？” 湛露放下酒杯，走过去抱着他胳膊：“哥，要是我不来，我还不知道你把苏庭芜接来了呢！” 湛零不着痕迹的从她手里挣出胳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对待亲妹妹的态度吗？我可是刚下飞机就回来看你了。” 湛零以前就对她冷淡，过去这么多年，态度也没什么改善：“没事的话你就走吧，下次过来先打电话。” 因为有我在场，湛露被哥哥这么对待，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说：“我路上什么都没吃，肚子好饿，你们不是要开饭了吗？让苏庭芜预备我一份啊。” 湛零说：“她不是你的佣人，饿了自己出去吃。” 湛露冷笑一声：“怎么，不是佣人，还是大嫂不成？” 第337章 破鞋 湛零没有理会她，说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保镖请你出去了。” 湛露不笑了，明艳的脸上笼了一层寒霜。 她继承了父母相貌的所有优点，因此在我看来，她这张脸，横看竖看都带着我最讨厌的那两个人的影子，想看顺眼都难。 他们兄妹吵架，跟我无关。 我是个没有感情的煮饭婆。 湛露和湛零对视，很快就败下阵来，她抓起大衣和围巾往外走，嘴里还不甘心的说：“好，你愿意宠就宠着她吧。好好的大家闺秀不珍惜，拿别人睡腻的破鞋当宝……” 我听了，心里一动，感觉这说辞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下一刻，我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啪」。 我抬起头，发现湛零给了湛露一耳光。 不止湛露，我都懵了。 挨骂就挨骂了，湛零居然对湛露动了手。 湛露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打我？我是你亲妹妹！你为了苏庭芜这种……” 湛零背对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凛若寒冰。 “你可以再多说一句试试。” 湛露的眼泪掉出来，她站在湛零面前又哭又笑：“呵呵，这回你想把我送到哪里？送走几年？” “不远，厦城的袁正发缺个正妻。” 湛露惊愕的看着湛零。 袁正发，就是袁媛的父亲，跟楚月华和湛易寒是一辈人。 她看完湛零又看着我，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绿，显然是气的不轻。 但她没敢再说什么。 因为湛零的语气不像开玩笑。 她深吸一口气，穿回自己的鞋子，转身就走，把门甩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送」走湛露，他回过头，看着我，目光温温柔柔：“好了，没有别人了，什么时候开饭？” “还要半小时吧。” “我来帮你。” “好啊。” 他拿了我的剪刀拆鸡腿，我准备葱姜大料，视线瞄到桌上那瓶开了封的洋酒，我说：“你那瓶酒能不能给我用用？等会儿炖鸡肉。” 他说：“用吧。” 我把酒拿过来，切着配料跟他说话：“你对湛露好凶。” 湛零说：“她自找的。” “你之前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随便买机票把她送走的。” “为什么？” 湛零淡淡的说：“眼不见，心不烦。” 我汗：“她好歹是你的亲妹妹，你们也……没有父母，你多照顾她一点吧。” 虽然湛露很讨厌，但她是湛零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了。 季承墨和季堪白不是同胞兄弟，然而在患难的时候还知道联手。 如果湛零连亲妹妹都留不住，那他也未免太可怜了。 湛零对此提议表现冷淡：“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完，他放下剪刀看着我：“与其有空担心别人，还不如想想以后跟我怎么过。” 一句话给我堵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炖鸡的时候，我刷刷的往里面撒盐，咸死他。 十五分钟后，鸡炖好了。 盛出来前，我偷偷蘸了点汁尝了尝，咸的我连那滴汁都咽不下去。 忐忑的端菜上桌。 湛零坐下吃饭，整个过程都表现正常，该怎么吃怎么吃，并没说咸了。 我看到他垂着眼睫扒饭的样子，内心无比纠结。 这么可恨，又这么可怜，我该拿他怎么办。 第338章 欢迎回家 “我想出去工作。” 饭后，我一边洗碗，一边告诉湛零。 他早就答应过，如果我想工作就跟 分卷阅读257 他说，这时也没有拒绝：“你想做什么样的工作？” 我说：“会计，我学的就是这个。” 湛零说：“可以，周一跟我去云巅，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跟我一起上下班，不能随便离开公司。” 他也知道，我在这时候提出工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 我应下来，回房后开始盘算小九九。 今天我在健身房里诈了湛零一下。 其实我不知道司良在哪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关在别墅，我只是朦朦胧胧的有这种感觉。 但湛零的回答让我肯定，司良确实在他手上。 只不过不知道他被关在什么地方。 我已经在别墅里游荡一个月，除了那个神神秘秘的健身房，别的地方也都找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只能想别的办法。 如果可以出门，说不定还能和朋友见面。 自从季堪白被送走，我就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周一早上，湛零果真带我去上班。 就像过去他帮我转学华侨那样，这次他也毫不避嫌的徇了私，亲自把我空投到财务部。 湛零是云巅的顶头上司，财务部的部长春风满面的接待了我们，然后给我安排了个相对清闲的职位，整理公司的财务档案。 湛零一走，财务部就炸开了锅，同事们议论纷纷，但是没人敢跟我搭话。 公司各处都有摄像头，依照湛零的性格，想必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也不敢公开搞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的开始干活。 在这期间，人事部来了一趟，给我送来一份劳动合同。 就算我是空降兵，云巅也得遵守《劳动法》。 中午刚下班，湛零就打电话了：“我中午有个会要开，午饭会送到办公室，你上来吃吧。” 他不在？ 我松了口气，爬楼梯上了顶楼。 为了避人耳目，差点没给我累死。 湛零的办公室很大，因为有两面墙是曲面玻璃墙，采光特别好。 午饭饭盒就摆在办公桌上，我看看四周，没有摄像头，立刻开始在他办公室里翻找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但是如果我看到的话就会知道了。 抽屉里都是报表文件，还有一个带密码的抽屉。 我用他的生日，没打开。 用我的生日，也没打开。 我又想了想，输入了他以前给我的存折密码。 「咔哒」一声，打开了。 我心里一疼。 以前我不知道那密码是什么意思，现在我知道了。 湛零给我的那串密码，是他来到我家那天的日期。 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让我一下子掉了眼泪。 抽屉里只有两样东西。 一本褪色变黄的存折，一只布满划痕的老式手机。 这正是我在香草发廊时弄丢的东西！ 他都找回来了？ 我拿出存折翻了翻，最后一笔提款日期是九年前，里面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 那只手机，是爸爸买给湛零、他又送给我的。 开机，还有电，按下快捷键，上面跳出一串像素粗糙的号码。 我拨下那个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湛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喂。” 我的眼泪掉下来。 这些年啊。 我跟他…… 这些年…… 我哽咽的说：“哥，是我……我回来了。” 对面沉默很久，终于传来一声温柔答复：“欢迎回家，庭芜。” 第339章 幸福肥 湛零让我在办公室等他回来。 他还没回来，我倒是等到一个人—— 市场部的部长进来送报表，见我蹲在抽屉旁边哭成狗，赶紧过来问：“什么情况？你谁啊，在这儿哭什么？” 我抬起头，抽噎的看着他：“我，我是……” 他先拍了大腿，然后指着我，嘴里吐出一连串的感叹词：“噢噢噢——你就是那个那个——青草妹妹！” 什么鬼？ 相互报了家门后，我才知道他竟然就是蒋世元！ 不怪我认不出来，我和他本来就不是很熟，而他跟过去差别又那么大。 过去的蒋世元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二世祖小帅哥，现在的他胖成一蹲自带包浆的弥勒佛，不仅五大三粗，脖子上还有蔷薇刺青。 在大街上见到这种人，我都是绕着走的。 大概蒋世元也知道自己跟过去判若两人，连忙解释：“庭芜妹妹，你别害怕，我只是结婚了而已，我是幸福肥。” 我没话找话：“啊，蒋夫人一定是个好女人吧。” 分卷阅读258 一句话打开了蒋世元的话匣子，他开始跟我夸他的老婆。 什么又美又飒，唱跳俱佳，云城艺大一枝花，有车有房还有他。 他兴奋之余给我看他老婆的照片，我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我的妈…… 这不是江笑葵的姐姐——江采薇吗！ 世界也太小了吧！ 我正要把手机还给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说：“蒋先生，我……” 蒋世元大手一挥，扇起一阵狂风：“别叫这么生疏！叫哥！” “是，世元哥，你夫人真是美人，以后有机会，真想认识她一下。” 蒋世元听得浑身舒坦：“还等什么机会啊，今晚你就跟我回家呗！我带你……”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开了，湛零微微黑着脸走进来，冷冷淡淡的看着蒋世元：“你想带她去哪儿？” 蒋世元的反应，一看就是跟了湛零有些年头了。 他一点也不怕湛零，撑着膝盖站起来，非常不拘小节的在湛零胸前夯了一拳：“好啊你！庭芜妹妹回来了都不说一声，你不厚道！” 那一拳夯下去，「咚」的一声，我都为湛零暗暗捏了把汗。 但湛零稳稳的站着，拂开他的手：“你跟她又不熟。” “玩着玩着不就熟了吗？我听说你往财务部塞了个人，就是庭芜妹妹吧？正好，今晚你带她去我家吃个饭，大家以后多走动走动……” 湛零不想干这种节外生枝的事。 但蒋世元是他信得过的人，刚才我打给他的那通电话也是误打误撞的打了一张感情牌。 湛零犹豫了一会儿，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跟庭芜说。” 蒋世元不疑有他，挥着小胖手跟我们道别了。 办公室就剩我们两个人，我低头站在办公桌前，老老实实的等着挨骂。 湛零没有骂我，他扶着额头，有点苦恼的说：“蒋世元就是爱请客，结婚以后变本加厉，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推掉。” 我稍稍松了口气：“不用推，我想去，我们一起去吧。” 看来他不知道江采薇和江笑葵的关系。 湛零合上被我打开的密码抽屉，抬起头说：“还没吃饭？” 我有点心虚的「嗯」了一声。 光顾着翻箱倒柜了，饭都没动。 他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和和气气的说：“那就一起吃吧。” “好。” 他现在的心情好像不错。 第340章 江采薇 晚上下班，蒋世元怕我们不去，专程在门口等着。 他住在云巅旗下的高级复式公寓，豪宅名车，校花老婆，妥妥的成功人士。 大门一开，江采薇就站在门口，蒋世元介绍我是湛零的妹妹，江采薇就笑盈盈的把我们迎进去了。 我跟江采薇只见过一面，不过她和江笑葵长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是姐妹。 一开始，我还有点担心被江采薇认出来，惹得湛零怀疑。 但她似乎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全程都是客气周到的招呼。 我感到放心之后，又开始担心。 我打算通过她找到江笑葵，联系上江笑葵就等于找到宋学诚，还有季堪白。 但她愿意冒着得罪湛零的危险帮我牵线吗？ 她的丈夫蒋世元可是在湛零手下讨生活的。 当年称霸跳舞机的江采薇，如今已经成了舞蹈家，经常跟着剧团到国外演出，家里到处悬挂着她的剧照和艺术照，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她和蒋世元的结婚照。 在这张占据了大半面墙壁的结婚照上，江采薇容貌非凡，气质出众，蒋世元仪表俊秀，顾盼神飞。 他去年才结的婚，到底是怎么胖成现在这样的！ 湛零也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看他们的结婚照。 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不会对我做太亲密的举动，大概是为了避嫌吧。 毕竟他现在的正牌未婚妻可是马雪初。 他的声音轻轻的，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很好看，是不是？” “嗯。” “我们也去这家拍吧？” 我心里一跳，说：“我去厨房看看要不要帮忙。” 我急匆匆的转身走了，湛零没有追上来，蒋世元倒是笑的一团和气，主动找湛零说话去了。 蒋家没有固定佣人，请的是钟点工，这会儿钟点工不在，晚饭是江采薇亲自做。 我走到大厨房，问道：“采薇姐，有没有我能帮的？” 江采薇笑笑：“你帮我处理一下山药吧。” “好。” 我走过去，拿起山药削皮。 不等我酝酿好该怎么开口，江采薇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庭芜，我知道你和季堪白的事，不要害怕，我会帮你跟他联络的。 分卷阅读259 ” 我一愣，惊讶的看着她。 江采薇鼓励的对我笑了笑，说：“等会儿吃过饭，世元会拖着湛零，你跟我去房里。” 我没想到机会居然自己找上门了：“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待会儿表现得自然一点。” “我知道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我要极力克制，才能把心里的喜悦压下去。 饭菜非常丰盛，饭后，蒋世元跟湛零谈工作，江采薇带我去练功房看她的演出视频。 进了练功房，她打开视频放外音，然后把我推到小更衣室里，递给我一只手机：“用这个打给宋学诚吧，安全一点。” “谢谢采薇姐！”我拿着手机，“他原来的号码还能用吗？” 我真怕打过去又是湛零接的电话。 江采薇说：“放心，是新号码。” 我这才放心的打过去。 电话立刻就通了，对面传来了宋学诚那令人感动的声音：“喂，采薇姐？是联系上小面了吗？” 我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宋学诚顿了顿，惊喜的说：“小面……是不是你？怎么不说话呀？急死我了！” 第341章 听他的话吧 不行，不行，不能哭。 哭了会被湛零看出来。 但是我忍不住。 我被湛零软禁快一个月了，不能跟外界联系，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我用力擦眼睛，说道：“是我，是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江采薇拍拍我：“时间紧迫，有话快说。” 我点头，问宋学诚：“季堪白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宋学诚说：“我把手机给他，你跟他说吧！” 在一阵短暂的停顿后，我听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庭芜。” 真正听到了季堪白的声音，我反而哭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轻。 好像一吹就散了。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腿，声音发颤的问他：“你好吗？” 季堪白说：“还在住院，不过恢复很好。你呢？” “我也是，我很好……” 我笑了一下，眼泪掉下来。 “季堪白，我……我不好……我不是故意丢下你不管的，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知道，我知道……”他轻哄着我，声音温和，“是我太弱小，保护不了你，对不起。” “才不是……是我害了你们……” 在白城的时候，我和季堪白只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一心以为只要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湛零出现了。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而易举就将我们的美好前景瞬间撕成碎片。 我擦掉流到下巴的眼泪。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深吸一口气，说：“季堪白，你听我说，湛零看我看得很紧，还想……还想跟我领证。我现在走不了，只能尽力跟他周旋，我会想办法解开他的心结。你可不可以相信我，等等我？” 季堪白问：“庭芜，他会不会打你？” 我说：“不会。” 湛零从没对我动过手。 “那就好。如果他胁迫你，你不要反抗，听他的话吧。”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比起让你待在我身边，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季堪白的语气堪称平静，“只要活下去，我们就有再见面的一天。” 我慌了…… 他让我听湛零的话。 但是湛零的话，能听吗？ 他要我陪他！ “不……我不要！你是不是气我跟他在一起？你嫌弃我，不要我了吗？我是跟他住在一起了，但我没有跟他发生过关系！” 季堪白叹了口气。 “庭芜，你冷静一下，听我说——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但是，你也看到了，只有「爱」是没办法过下去的，「活着」才可以。” “这次，我差点就死了。” “发生车祸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湛零害我家破人亡，我和他不共戴天。” “但他唯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你。” “如果那时候我真的死了，有他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了……” 我的怨气和怒气已经冲破了忍耐极限。 我哭着吼他：“你闭嘴！不准再说！你这不是还活着吗？对手是湛零你就怕了？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起走，你要是活着就不能不爱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 我想告诉他，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可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说话的也换成了宋学诚：“小面，你别怪他了，刚才他是摘了氧气罩跟你说话的。现在… 分卷阅读260 …哎呀……镜辞医生！您快来看看……” 我听着里面的忙乱杂音，一时间，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第342章 他的吻 对面又是一阵忙乱，医生在抢救，宋学诚被请出病房。 等他终于又开口的时候，说话都带了哭腔：“季堪白这段时间没少受罪……他刚醒来时，听说司零把你带走，拔了管子就下床，结果又进了ICU，就这么反反复复折腾好几回……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深，但是眼下，没人能反抗司零……”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不怪季堪白。 他让我听湛零的话，是为了保护我。 他知道变通，我也不能钻牛角尖。 我说：“宋学诚，你帮我一个忙。” 宋学诚抽抽搭搭的说：“没问题，你说。” “帮我找司良。” 他哽住了：“司良……不就是司零的父亲吗？你该不会以为叫老子过来就能管住儿子了吧？” “不是的，这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告诉你……找人的时候不要被他发现。” 宋学诚听出来我语气严肃，就郑重的答道：“放心吧，交给我。” 我说：“还有……” “还有？” 我强笑一声：“还有，照顾好季堪白，以后送你锦旗。” 宋学诚终于笑了：“光送锦旗怎么够啊！我要挂着锦旗的兰博基尼。” “好啊，我要求分期。” 我们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江采薇。 她知道手机放在我身上不安全，就把手机收回去，又像个大姐姐一样给我擦脸，理好头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走吧。” 离开练功房，我们回到客厅，湛零和蒋世元已经谈得差不多。 我一出来，蒋世元就问：“妹妹眼睛怎么红了？” 江采薇说：“女孩子嘛，心思细，不该让她看《梁祝》的。” 这演技，真是浑然天成，我都差点相信了。 蒋世元很不好意思的说：“哎，第一次来就把妹妹弄哭了，这事儿干的……” 我揉揉眼睛，走到湛零身边。 湛零起身：“我们要走了，多谢款待，告辞。” 蒋世元说：“那行吧，我送你们。” “不用。” 蒋世元不依不饶，硬是把我们送到电梯，全程喋喋不休，还发出了下一次的做客邀请，不回答就按着电梯门不让走。 湛零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说改天再约。 蒋世元这才点头，心满意足的放开手。 电梯宽敞，奢华明亮，只有我们两人在乘。 我倚在后面的墙壁上，看着眼前镜面的电梯门。 漂亮的电梯门像个相框，把我和他都框进去了。 这时的湛零安安静静，黑色长风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形，他一手牵着我，另一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上除了黑白，没有别的颜色，就像一幅水墨图。 「叮咚」一声，车库到了，电梯门开启，将我们的身影分离。 他一言不发，牵着我走出去。 我们坐进车里，我扣上安全带，湛零还没有发动车子，在昏暗中扶着方向盘，轻声问道：“跟我在一起就这么痛苦？” 难道打电话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我紧张的抓着安全带：“如果，我说是，你愿意放我走吗？” 湛零笑了一声，然后突然欠身，伸手抓着我的后颈，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 第343章 梦离你越近 湛零气势汹汹靠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嚼碎我。 但是，和他紧扣住我脖子的动作不同，他的吻像羽毛一样轻柔。 他试图撬开我的牙关，没有成功。于是，他转而亲吻我的唇角。 微凉的唇辗转轻啄，动作小心到令人心碎。 我们明明靠得这么近，两颗心却离得那么远。 最后，他停下来，两手捧着我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幽幽的说：“我不会放你走的，就算变成蝴蝶了，你也是我的。” 我在他的钳制下微微的喘气，心跳的很快。 他在克制自己。 连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挣扎。 我看《梁祝》流泪只是江采薇随口扯的谎，但他当了真。 如果让他知道我给季堪白打过电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可能不会再等了。 见我僵硬不动，他安慰的用拇指在我唇角蹭了蹭，然后放开我，发动车子。 我坐在座位上，紧紧抓着安全带，指尖都攥成了白色。 回到家，我身心疲惫，倒头就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之中，我感觉有人给我盖被子。 我睁开眼 分卷阅读261 睛，看到湛零。 他正坐在床边看着我，床头的小夜灯的橘光打在他脸上，暴露在光与暗之中，他的脸看起来，一半是冷清，一半是温柔。 他没有笑，可是眼底目光柔和，真像过去的哥哥，和平常那个冷冰冰的湛零真是天差地别。 我感觉自己在做梦，下意识抓住他冰凉的手，怕他会消失不见。 湛零有些惊讶的侧脸看着我，整张脸都被柔光照亮了。 我拉着他，说：“哥，你不要走。” 湛零擦去我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好，不走。” 反正也是做梦，我向他告状：“等我睡醒，你又要对我坏了。” “是吗？” “你今天还亲我……”一提这个我就委屈，“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摸摸我的头发，没有说话。 “不要这样了……我不……喜欢……” 他还是没说话。 我的眼皮一点一点往下沉，最后完全合上，再次睡着了。 第二天睡醒后，我想起这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湛零真进来了？ 我该不会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今天还要上班，我洗漱后，忐忑的下楼。 阿姨正在做早饭，湛零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早报，侧脸冷峻，丝毫没有梦里的温柔。 他看到我，像平时一样，淡淡的说了声早。 “早。” 我有点心虚的坐在餐桌旁等饭。 「滋啦」一声，阿姨开始煎培根。 往常我很喜欢这肉香，今天却不知怎么了，一闻就恶心。 胃里一阵翻涌，我捂着嘴冲洗手间去了。 趴在马桶边上吐了半天，我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把自己累的够呛。 湛零闻声，进来扶我，我吐的头晕眼花，几乎挂在他手臂上。 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拍着我的背：“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么？” 我还没说话，肉味飘进来，我脸色一变，猛地推开他，又是一阵干呕。 刚才我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但现在我突然明白了—— 我已经怀孕一个多月，有孕吐是正常的。 身后的湛零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没有过来扶我，只是站在原地，声音冷的让人心寒：“是季堪白的？” 第344章 这里是监狱 瞒是瞒不住的。 我站起来，转身看着湛零，破罐子破摔的说：“对，是他的。” 湛零的眼神变得凌厉危险，视线从我的脸向下，落到我的肚子上。 我下意识的用一只手挡着肚子。 湛零一步一步的靠近，指节分明的手覆在我的肚子上。 他垂眸看着我：“你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告诉我。” 我无力的说：“我拿到孕检报告的那天，是季堪白出车祸的那天……我不知道要不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 我用力推开他的手，一直退到被洗手池抵着腰。 他的喜怒无常让我每天都处在惶恐之中，我实在是受够了！ “我和季堪白明年就要领证结婚了，这个孩子也是我自己愿意要的，但你的出现毁了我们的计划，毁了我们的生活！如果不是你，我和季堪白就在庆祝孩子的到来了，但现在我们连面都见不成！”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掉下来。 湛零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伸手过来，想帮我擦眼泪。 我挥开他的手，失控的吼：“别碰我！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的触碰，你的拥抱，你的亲吻！我当你是哥哥，想要帮你，你却当我是女人，想要睡我！” “难道你们眼里只剩苏家了吗？楚月华和湛易寒把我祸害到家破人亡还不够，现在你也来祸害我！” “你就这么想要我？好啊！”我用力的撕扯衣服，“你要多少次，才肯放我回家？！” 湛零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看着我：“这里……不就是家吗？” “不是！不是！这里是监狱！！” 这句话，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咆哮出来的。 吼完这句话，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向旁倒去。 湛零一把抱住我。 我神志尚存，卯足力气推他，他紧紧的抱着我，将我锁在怀里。 最后，我挣扎不动了，瘫软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吗……” 湛零沉默的拉好我的衣服，然后将我打横抱起，走出去。 阿姨们听到我在里面的吼叫，这时候全都站在外面待命。 湛零说：“给医生打电话，叫他过来。” “是。” 阿姨 分卷阅读262 们让出路，湛零抱我上楼。 本来，他想把我放在复刻的那间卧室里，但是顿了顿，他带我去了他的房间。 我躺在他那张素色的大床上，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的响。 湛零好像在叫我的名字，但我不想理他。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来了，问了什么话我也没听到。最后，他给我打了一针，我就在阵阵耳鸣和难耐的晕眩感中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还是在他床上。 我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天色已晚，房里安安静静，亮着一盏柔光灯，原本空荡荡的床头柜上摆着好些药盒和玻璃壶。 我立刻摸自己的肚子。 没有异样的感觉。 湛零没动孩子。 我的衣服也换成睡衣了。 我放下手，无声的看着天花板，心头泛起一阵阵的辛酸。 湛零被我吼到脸色苍白的时候，我心里也不好受。 但我也是受害者。 我也受了伤，我也知道痛。 第345章 空白卡片 醒了一会儿，湛零进来了。 我别开脸，不想见他。 他走到床边，声音温和了很多：“能起来吃饭吗？” “不想吃。” “你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 我看着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湛零看着我，面色平静的说：“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们一起抚养它。” 我躺不下去了，爬起来：“你真是疯了。” 湛零说：“我没疯。我已经考虑过了，既然孩子是你生下来的，我会将它视如己出。” 我差点笑出来：“你知道楚月华对我说过什么吗？” 他看着我。 我说：“她对我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后来她是怎么对我的，你不会忘了吧。” “我跟他们……不一样。” “在我看来，你们都一样，我不会让你养孩子的。” 我希望这个孩子像季堪白，开朗坦荡，光明磊落。 而不是像湛零这样，阴险卑鄙，偏执冷酷。 湛零不跟我继续争执，只说：“去吃点东西吧，阿姨费心思煮的。” 费心思？ 大概又是我不吃他就扣人家工资吧。 我只能下床。 早上吼过一通后，我心情舒服了一点，而且也真的饿了。 我埋头吃饭，湛零在旁边看着我吃，我也不理他。 把阿姨都看的胆战心惊的。 吃过饭，他把药分好推过来：“脑震荡的药，医生开的。” 我接过来吃掉，说：“还有什么事？” 语气相当挑衅。 湛零转着手里的水杯，说道：“如果我的爱让你感到痛苦，我向你道歉。但是庭芜，你走不了的。我一个人，过得太孤单，太冷清了，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你了……” “说完了吗？” 湛零神色黯了黯：“我愿意接受这个孩子，让他跟我姓，以后我会把司家给他……你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不可能。” 我把他晾在原地，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后，我在床边坐下，回想刚才的对话。 总感觉，湛零的样子好像怪怪的。 虽然他说的很美好，但我不信他能容得下这个孩子。 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 脑震荡的药已经停了一段时间，早上突然发作，那股晕眩的感觉一直存在。 虽然睡了一整天，但吃过药后我又开始犯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就睡觉去了。 这一睡就到了天亮，醒来以后，阿姨说湛零已经离开，我不舒服就不用去公司了。 不去就不去。 只是，每当想起他珍之重之锁在抽屉里的东西，我心里都会揪着疼。 但疼又有什么用呢？ 错过，就是错过了。 如果没有季堪白，我可能会很珍惜湛零。 但如果没有季堪白，我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中午湛零也没说回来，我继续到健身房里走动。 我始终感觉这里一定藏着什么，不然湛零为什么要把这里搞得神神秘秘？ 没有钥匙，连房门都不能从里面打开，谁家的健身房这么设计？ 我在里面走来走去，敲敲打打，还是没发现什么名堂。 这时候，药劲儿开始上来，我揉揉眼睛，走到小冰箱前，想拿瓶水冰冰脸。 然后，我就看到，小冰箱和桌面的缝隙之间，放着一张空白的卡片。 我把卡片划拉出来，若有所感的走到门前，在门锁的位置照了一下。 只听「哔」的一声，一扇门在哑铃架后方缓缓打开！ 竟然真有蹊跷！b 分卷阅读263 r 　　我吸了口气，抄起一只小哑铃，慢慢走进去。 第346章 苏小姐，救救我 这扇门后是一段台阶，一直向下，延伸到黑暗之中。 我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手拿着小哑铃防身。 越往里走，我的心就越往上提。 终于，台阶到了尽头，下面连着一个台球室大小的房间，室内影影绰绰的摆着一张台球桌。 我用手机照着墙壁，寻找电灯开关，还没找到开关，灯光先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长排铁链。 ……铁链？ 我举起手机照着周围，待看清这里的布置之后，瞬间感觉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台球室。 分明是一间刑房！ 一眼望过去，墙壁上陈列着成套的铁链，皮鞭，项圈，口枷，手术刀…… 还有种类非常齐全、形状不可描述、看起来非常工口的道具。 至于那张「台球桌」也不是什么桌子，而是一张手术台！ 旁边还放着一台无影灯。 湛零怎么会有这种房间…… 他，他该不会想把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吧…… 我看得心里砰砰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想逃跑。 就在我退到门口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弱弱的呻吟：“啊……” 这里本来就够恐怖了，这声音更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吓得靠在墙壁上，碰到了电灯开关，「啪」的一声，明亮的白光照亮了刑房。 我终于看清了这房间的全貌，也终于看到了那个出声的人。 那是个被关在大铁笼里的男人。 男人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又脏又毛的灰色头发长得拖到地上。 灯光太亮了，他被照的瑟缩一下。 这会儿，他适应了灯光，在笼子里拨开挡脸的头发，透过笼子的缝隙看着我，声音浑浊，每一个字都是拖泥带水的：“你是谁？” 我满心震惊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试探的问：“你是……司良先生？” 那人猛地抓住铁栏杆：“对！是我！我是司良！你，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就是湛零吧。 我说：“我是他妹妹。” 没有人样的司良，脑袋还是清楚的：“不，你，不是湛露……啊，对了，你是，苏庭芜！” 我说：“是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黯淡的眼睛骤然爆发出光彩。 他的头发和长长的胡子缠绕在一起，看起来像个疯子，他两手从笼子里伸出来，疯狂而急迫的看着我：“先不说这个，苏小姐，救救我！你快！放我出去！” 我走过去，看着大铁笼子上挂的拳头大的锁，满心为难：“这个要怎么打开？” “钥匙……在他身上，你帮我，找钥匙！苏小姐，只有你，能救我……求求你，帮帮我……” 他像困兽一样摇撼着铁笼子，呜呜的哭。 我看着这个曾经叱咤一时的男人，一时间只觉得彻骨冰寒。 我本来想着，如果找到司良，一定要问清他到底对湛零做了什么。 湛零遍体鳞伤，司良绝不无辜。 但是，湛零对他的报复远超我的想象。 他竟然把人关在笼子里！ 这可是犯罪啊！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我半跪在一旁，心情复杂的看着笼子里的司良：“我可以帮你出去，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和湛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良满口答应：“只要你，拿到钥匙……我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347章 不要怕，忘掉吧 司良是很惨，但我本能的不信任他：“不行，你先说，我再帮。” 司良愣了一下，然后放开笼子，坐在里面，披着头发，将我审视一番。 他被关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头脑却没受到什么影响：“苏小姐……这是我的底牌……如果你想要，就用钥匙，来交换……” 听到这熟悉的说辞，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交换…… 是他教湛零的。 就是他把湛零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强忍着对他的厌恶和怒火，说道：“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司良没想到我会跟他讨价还价。 大概他以为我见他被关在这里，会二话不说的帮他离开。 我们就这么在笼子内外对视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然后，他「咯」的笑了一声，声音凝滞暗哑：“你们，感情真好……那我就，告诉你吧……他为你，杀了一个人。” 我心里猛地一跳，脱口而出：“你胡说！” 司良笑的咳嗽起来：“咳咳……我……胡说？你也应该，知道啊……” “不可能！ 分卷阅读264 他杀了谁？！” 司良靠近栏杆，恶魔一样吐气：“湛，易，寒。” 听到这个名字，我稍微平静了一些，说道：“你骗我，湛易寒是我的养母杀掉的，我亲眼看到的。” 司良嘿嘿的笑起来：“你确定，你看到了？” 我吼了一声：“我确定！” 那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天，只要提起来，我就能想起每一个细节！ 可是，可是…… 那天的事情，真的有些地方很奇怪。 比如湛易寒为什么会逃出来。 比如柳丹红明明对我是有感情的，她明明不用死，可她却投河死了。 比如柳丹红的葬礼那天，楚月华和湛露都来闹，湛零却没有出现。 他在这个命案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司良不再摆出乞求的姿态，而是悠然的躺在笼子里：“你可以，好好想想……” 他已经从我的反应判断出来，他有跟我作交换的筹码了。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落了下风，扭头出去了。 把健身房恢复原样，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回忆湛易寒被杀的那天。 那天，他先是勒晕了柳丹红，又对我施暴。 再然后，柳丹红用菜刀劈进了他的后颈。 后来，湛易寒被柳丹红分了尸。 司良说，人是湛零杀的。 可是，这个过程，湛零是怎么参与进来的？ 我越想越怕，越想越乱，脑子开始嗡嗡响，是跟那时一样的噪音。 好疼…… 我一手按着胀痛的脑袋，一手摸放在床头的药，但是突然间剧痛袭来，我摸了个空，身体一歪就倒在地上了。 时隔多年，我又梦到了那一天。 过去做这个梦，我都是被湛易寒压在床上挣扎的，这一次我却像个游魂，冷静的审视着这个房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湛零冲了进来。 他的头发跑乱了，脸蛋红彤彤，神色决绝而坚定。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卧室里的柳丹红，又听到了湛易寒的污言秽语。 他走到厨房抽出菜刀，快步来到卧室，在湛易寒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刀砍中他的后颈。 湛易寒倒在我身上，脖子往外喷着血。 我被压在湛易寒身下，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动作僵硬、满脸是血的湛零。 湛零膝行过来，一把掀开湛易寒，伸手擦去我脸上的血，还给我拢好衣服，盖上被子。 见我一言不发、吓傻了一样看着他，他微微一笑，伸手盖住我的眼睛，轻声说：“不要怕，庭芜，忘掉吧……等你睡醒，就没事了。” 掌心的温度是那么的滚烫，那么的真实。 我的眼泪涌出来。 第348章 沉溺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湛零的床上。 床边站着家庭医生，湛零也在。 医生松了口气，对湛零点了点头，识相的出去了。 湛零走过来，见我一直在看他，他眼神隐痛，动作轻缓的擦去我的眼泪：“还是很不舒服吗？” 我抓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抻开，盖在我的眼睛上。 和梦里的触觉一模一样。 只是掌心冰凉，不再滚烫。 那个时候，我脑部受创，惊惧交加，极度惶恐不安。 在湛零的暗示下，这段最重要的记忆被沉在心海里。 我忘记了过去，得到了解脱。 可他手上的血，再也洗不干净了。 他为了我，杀了湛易寒。 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如果我们没有重逢，如果我没有打开那扇门，他还想瞒我多久？ 我欠他的，到底要怎样才能还清？ 湛零碰到我的眼泪，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坐在床边，微垂眼眸，一言不发，像等待审判一样。 我进了那个禁地，见到司良，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可我有什么资格审判他？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阴沉，为什么他会时不时的露出那种溺水一样的无助神色。 他把我留在岸上，自己沉下去了。 而我却只想着自己的好日子，千方百计的推开他，让他越陷越深。 我坐起来，抱住他。 他愣了一下，并没有回抱我，还想岔开话题：“等下我带你去医院吧，医生拿到了你的病历，你该复查了……” “放了司良，去自首吧。” 湛零推开我。 我坐在床上，对他微笑：“我会等你的，多久都等。” 湛零的神色冷下来，语气也带了轻嘲：“我为什么要去自首呢？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 分卷阅读265 你，我也留得住，不管你愿不愿意。” “你还在气我丢下你不管，是不是？” 我拉他的手，“不要怕，我愿意离开季堪白，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湛零一把扣住我的手，猛地把我压在床上，笑容里有怒气也有邪气：“真的？早知道你这么轻易就会妥协，还不如一早就告诉你。这样也不用我费那么多功夫，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收拾掉……” 我看着他：“这辈子我确实欠你，我赖不掉。你要我，我陪你，你要这个孩子，我也给你……但是你不要再错下去了，回头吧。” 湛零说：“不。” 然后他就吻了下来。 骤然落下的狂风暴雨。 原始而沉重的情欲。 我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任由他抚摸亲吻，任由衣服落地。 眼泪绵延不绝。 从来没有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我和季堪白度过的那些无忧无虑的甜蜜生活，是湛零替我们争取来的。 如果湛零没有杀湛易寒，动手的就是季堪白了。 我知道，季堪白做得出来。 与其把季堪白也拉下水，不如只有我和湛零沉下去好了。 他那么孤单，那么寂寞。 就算不爱也可以陪伴。 我再也不想伤害他了…… 在这个冰冷的卧室里，在这张床上。 我们十指紧扣，身体和灵魂联结在一起。 第349章 孕检 我和湛零的命运，早从我们在暴力下抱团取暖，玩笑般的相互印下一个吻开始，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天亮了…… 我睡醒的时候，湛零已经醒了，他躺在我身边，一手撑着脸，另一手勾缠着我的一缕头发。 他看着我，薄薄的唇上挂着浅浅的笑，一双眼睛闪着钻石般的碎光。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我和他，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昨夜，我放纵了自己，与他抵死缠绵。 不是不羞耻。 不是不痛苦。 但是，如果我一味的顾着自己，湛零的下场将是万劫不复。 杀人，买凶，非法囚禁。 他在往深渊里滑，我不能不拉着他。 湛零起身穿衣服，又把我拉起来，要带我去复查。 我坐起来，感觉肚子很不舒服。 孩子…… 湛零看到我闷声不吭的样子，坐过来问：“怎么，你后悔了？” 不等我说话，他抱住我：“后悔也没用。” 我扯动僵硬的嘴角，说：“只是肚子有点疼，现在好点了。” 湛零就伸手给我揉肚子：“会不会伤到孩子？” 我说：“伤到了也没办法。” 比起这颗种子，湛零更重要。 起床的时候我又开始孕吐，借着身体上的难受劲儿，我把眼泪全都哭了出去。 湛零说的没错，后悔也没用。 我回不到季堪白身边了。 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云巅近来运行平稳，一切都在轨道上。 湛零很放心的请假，带我去医院。 神经外科的医生听说我在观察期间昏倒一次，安全起见，还是叫我去拍个片子看看。 等结果的时候，湛零顺道带我去妇科查早孕。 他是经常在新闻上露脸的人，那张脸也过分的好看，让人一眼难忘，我们刚出电梯，他就被八卦能力强大的妇女们认出来了。 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以为人多势众，就敢在当事人面前八卦了。 我们走一路，都能听到叽叽喳喳的讨论。 “那不是云巅的总裁吗？真人比电视上更帅啊……” “他身边那个女的是谁……” “不像是那个官宣过的未婚妻啊……” “确实不是，他未婚妻比这女的好看多了……” “哎他们去妇科了……” “哇噻他们俩该不会是……” 湛零并没有遮掩的意思，坦坦荡荡的跟我牵手走在众人的注视下。 反正这些话对我也没什么杀伤力。 我跟着他走进诊室。 里面的女医生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虽然一眼就认出了司零，但并未八卦，只是柔声询问我最近的身体情况，然后让我到里面做个超声检查，排查异位妊娠和宫外孕之类的疾病。 湛零也陪在我身边。 医生拿着探头在我肚皮上扫，屏幕上出现了黑白的超声画面。 她看着画面，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苏女士的妊娠正常，是健康的宫内孕呢，你们看，这个圆圆的就是妊娠囊，小宝宝就在这里。” 她手指着一块附着在子 分卷阅读266 宫壁上的一块不起眼的凸起。 我看着那块凸起，只觉得百感交集。 原来孩子还这么小。 它的爸爸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湛零也看着那块小小的凸起，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嫉妒，还有掩饰不住的痴迷。 第350章 奉子成婚 医生给我开了些孕早期的维生素。 看过各科室同步的电子病历，她又嘱咐我说：“苏女士，如果想要孩子的话，活血化瘀的药最好停掉。” 我一愣：“为什么？” “虽然没有明确的数据，但里面的中药成分很容易造成流产。” 我心里微震，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走出妇科，我一路没说话。 湛零忍不住，率先开了口：“就算你生气，我也还是会让你吃药的，你比这个孩子重要。” 我看着他，语气平和：“我知道。” 难怪他那天让我吃药的时候，表情怪怪的。 我晕倒后，家庭医生肯定告诉过他，我吃的药里有活血化瘀的成分，要是想要孩子就不能再吃了。 可他什么都没说，还是让我吃药。 湛零坦荡的看着我：“你要是想骂我就骂吧。” 我叹了口气：“骂什么骂？既然已经在一起了，我也不想整天跟你吵架。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算这孩子是你的，你也会这么做的。CT结果应该出来了，我们去看看吧，听医生怎么说。” 湛零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描淡写的原谅他的隐瞒，试探的拉我的手。 我握住他的手指。 他得到回应，立刻紧紧裹住我的手，小声的说：“以后不会了。” 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样子，我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臂。 脑CT的结果并不好，淤血扩散了。 医生建议我尽快手术，防患于未然。 至于这个孩子，也最好终止妊娠，因为脑部手术过后还要继续做脑CT，频繁的CT辐射极有可能造成胎儿发育畸形。 但妇科B超显示一切正常，所以关键还是看我的意思。 湛零正要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就抿着嘴唇看向我，等着我做决定。 做产检时用的耦合剂还残留在肚皮上。 我看着平坦的肚皮，说：“那就终止妊娠吧。” 医生点头：“好的，我这就给您安排最快的手术，今天就能住院了。” “也不用那么快。” 医生察言观色，说道：“其实您的脑部淤血量少，做手术并不困难……那我安排到下周，要住院的时候我就通知您，您看怎么样？” 我说：“好。” 回家路上，湛零开车载我，我们都在沉默。 最后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自首？” 湛零扶着方向盘：“已经开始厌倦我了？” 我摇摇头：“不是的，我想着，你可以早点进去，早点出来。” 他笑了起来：“庭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可能因为以前总在倒霉，幽默不起来吧。” 他自嘲的笑：“现在就不倒霉了么？” 我说：“还好吧，至少日子还有盼头，没那么难捱。” “我会去自首的，但在这之前，我得做完两件事。” “哪两件事？可以告诉我么？” 他语气宠溺：“不可以。但是等我做完，我一定会告诉你。” 他没有回家，直接带我去了云巅。 他把公关部叫上来开会，跟他们商量，如果他在本周官宣结婚，舆论会有什么反应。 公关部一听就炸锅了。 不用湛零挑明，他们就听得出来，boss的结婚对象和订婚对象不是一个人。 公关部的一把手喻辰长着一脸聪明相，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爬上部长的位置。 喻辰看了我一眼，用中肯的语气说道：“我认为最好不要这样做。您和雪初小姐刚在六月官宣订婚，现在半年还没过就要跟别人结婚，如果不给她和客户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恐怕对云巅的形象有损。” 湛零说：“奉子成婚，这个理由怎么样？” 喻辰嘴角一抽，先是看了看我的肚子，又看了看我的脸。 最后，他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的表达了一句话：看不出你这么牛逼。 第351章 帮凶 对于喻辰不着痕迹的嘲讽，我没觉得怎样受伤。 若论受伤，马雪初更甚。 湛零既然提出官宣，那就不是一时兴起，他是来真的。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马雪初苦心经营的那个名分，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还有季堪白。 如果他听到我和湛零「奉子成婚」，他会是什么反应？ 分卷阅读267 云巅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云巅照样混的风生水起，也没有人对湛零的不择手段口诛笔伐，可见公关部这群人不是吃闲饭的。 在最初的反对之后，他们明白反对无效，棘手的事还是要做的，于是就地商讨公关对策。 然后，有人想出了一个损招：“司总，要想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只能委屈一下雪初小姐了。她不是正在国外出差吗？ 在她经手的项目上做一些手脚……雪初小姐是个完美主义者，肯定会引咎辞职，到时候……” 到时候，项目失败，她成了云巅的罪人，失去了公信力和话语权，还不是湛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不愧是湛零养的人，够阴够狠。 湛零听了，没说什么，但表情却是一副「会考虑看看」的样子。 有这位出头鸟提供思路，接下来，这群人开始各种冒坏水。 有人想利用揭露马雪初与父母断绝关系这段黑历史，有人想给马雪初安排一个子虚乌有的出轨对象，还有人想诬陷马雪初和父母决裂只是表面功夫，实际上她和同样做生意的马太太是里应外合，就是为了盗取云巅机密…… 听到这些层出不穷的坏主意，我感觉这里不像是总裁办公室，倒像是个土匪寨子。 湛零对他们的看法表示了肯定，然后让喻辰回去，做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出来。 等人都走了，他向后倚在椅子靠背上，扭头看着从始至终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我：“我还以为你会阻止。” 我说：“这么做也没错，反正她也得不到你，还不如把名分也让给我。” 湛零微笑：“你说这话，我好喜欢。” 他说这话时，眼神干净，笑容单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才还在主持黑锅大会，就是为了把一个爱他爱到卑躬屈膝的女人一脚踢开。 我觉得马雪初简直可怜到了可悲的地步，但是她的固执和湛零有得一比，只要她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动她。 如果这次真能切断她和湛零之间的关系，我希望她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 我玩他放在茶几上的笔：“之前你跟我说，你会给她一个婚礼，因为是你欠她的。你欠了她什么？” 湛零说：“她知道司良关在那里。” 我一下子把笔弹飞了，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剧情：“什么？” 湛零很淡定的说：“我的经历，她全都知情。我做的事，她也是共犯。” “那你还敢甩开她？她要是去举报你怎么办？” 湛零说：“那也没办法，谁叫我爱的是你。” 温柔宠溺的话语，云淡风轻的微笑。 我第一次听季堪白说爱我的时候，心都激动的要从胸口跳出来。 那时我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令人高兴的事情呢？ 现在听到湛零的示爱，我却只尝到了满心的苦涩，无尽的凄楚。 我捡起笔，放在他的桌子上，说：“肉麻。” 湛零笑了，有点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其实我也觉得……下次就不这么说了，说我想你吧？” 我说：“好啊。” 他便对我伸出手：“那你过来吧，我想你了。” 第352章 紫罗兰 从这天起，我住进湛零的卧室里。 湛零似乎感觉到我讨厌原来的房间，虽然他很喜欢，但还是让人把房间封了。 与此同时，司良被转移，刑房也打不开了。 他不想让我和司良继续见面。 可能是怕司良再告诉我一些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吧。 在他的授意下，公关部在次日一早发布了官宣，宣布解除他和马雪初的婚约以及马雪初在云巅的所有职务，同时公布了他和我在半年后会奉子成婚的婚讯—— 他是想早点结婚，但我一周后就得做手术，做完还有恢复期，急不得。 官宣一出，舆论果然炸了。 不过，在评论区指责湛零朝三暮四、指责我小三上位的时候，一些马雪初的黑料也在网上广为流传，正是公关部在办公室里说过的那些话。 于是，在真真假假的黑料里，马雪初连道德优势也失去了，一些早就反感她优秀的网友趁机踩踏，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我以为会有人借机踩踏我，揭我的黑料，可是翻遍评论区，我的背景干干净净，一条黑料都没有。 我放下手机。 金钱果然是万能的。 马雪初这次大概会恨死我了。 今天有董事会，湛零不能缺席，他刚走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阿姨过去开门，没一会儿抱了一大束开得正好的紫罗兰回来，喜气洋洋的告诉我：“小姐，您看，是先生送您的花，他真的好有心。” “谢谢。” 我站起来接了花，拿出里面的卡片。 卡片上写着紫罗兰的花语：“在美梦中 分卷阅读268 爱上你。” 下面还有一行手写花体英文：“小面快拆开。” 我把脸埋进紫罗兰中，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说：“去找个花瓶，我要把它插起来。” 阿姨转身去找花瓶，我立刻把花拆开，将包裹在花枝根部的一只真空袋取出来。 阿姨倒是挺喜欢花的，精心侍弄，我找了个借口上楼，然后躲进洗手间，把真空袋里的东西倒出来。 正是江采薇让我用过的那只手机！ 我打开水龙头，借着水声掩护，拨通了宋学诚的电话。 宋学诚立刻就接了，一开口就噼里啪啦的：“小面！我！我看到云巅的官宣了！你真的要和司零结婚吗？” 我说：“是啊。” “他逼你的吗？” “是我自愿的。” 他问出了最想问的话：“奉子成婚，也是真的吗？” 我笑笑：“是假的。” 他叹了口气：“你让季堪白怎么办？他前两天才能下床，今天做康复训练去了，我都不敢告诉他！但你知道，我这张嘴瞒不了多久的，可能一着急就把事情说出去了！” “告诉他也没关系，他会理解我的……我没办法放着湛零不管……我和季堪白，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宋学诚沉默了好一阵，幽幽的说：“我也知道，这事儿怨不得你。司零对你还好吗？” 我说：“他对我可好了。” 好的让人心里有愧。 我又说：“你假借他的名义给我送花，就不怕被发现吗？” 宋学诚说：“这你就放心吧，花确实是司零买的。不过，快递小妹林慢是宁安辰的人……小面，对不起。” 他突然低落，我觉得好笑：“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湛零那么折腾你们，我倒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反正就是对不起！” 不等我接茬，他又飞快的说：“司良的事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你把手机藏好，到时候我给你发邮件……总之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等着！”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然后「啪」的挂断了。 我放下手机，扭头看着洗漱镜里的自己，用力拍拍脸。 不委屈…… 这是我欠他的。 第353章 我当然恨你 到了中午，湛露来了。 阿姨们都知道她是湛零的亲妹妹，并未阻拦。 而湛露进门一看见我，劈头盖脸就给了我一耳光：“想跟我哥结婚？就你？你配吗？我是不会同意的！” 几个阿姨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要拉她，我说：“没事，你们都先出去吧。” “可是……” “我叫你们出去。” 我的语气不好，阿姨们就没再说什么，安静离场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湛露两个人，我看着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甩手给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耳光扇过去，湛露躲都没想到躲，直接愣了。 我看着她漂亮的脸先愤怒，再羞恼，最后扭曲，脸上重叠着呈现出了楚月华和湛易寒的影子。 可我突然不怕他们了。 我想打她，真是想很久了。 她有什么资格打我？ 鸠占鹊巢的家伙。 当初湛零不让我报警，就是为了保护她。 就算嘴上不说，他也是心疼湛露的。一旦警察上门，楚月华和湛易寒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这个自幼被母亲抛弃的妹妹还没享几天福，又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可她非但不知感恩，还心安理得的占了我的位置。 我在外颠沛流离，她在家住我的房间，上我的学，花我爸爸的钱，夺走我的身份。 她可真心大，湛易寒和楚月华的离开对她不仅没什么影响，还让她成了司家的小姐。 她这个位置是湛零牺牲了自己换来的。 他被司良拿住杀人的把柄，虐待得遍体鳞伤。 凭什么湛零过得这么惨，同在他身边的湛露却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过得如此舒适滋润，还理直气壮的过来给我添堵？ 有一个瞬间，我真想，杀了她。 陪在湛零身边这么多年，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知者无罪？ 我呸…… 我就不信，她一点都不知道。 看到我阴沉的神色，湛露冲过来就要扯我的头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打我？什么奉子成婚！谁知道你怀的是谁的野种！到底是季堪白的，还是宁安辰的？说不定还是宋学诚的呢！少摆出女主人的姿态教训我！你这个臭婊子！” 我抓着她的两手用力一推，把她推到地上。 她进门没换鞋，穿的是细高跟，被这么一推，当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湛露，你不要当我好欺负，你再侮辱我的朋友，我就对你不客气 分卷阅读269 。” “谁知道是朋友还是奸夫？”湛露踢开鞋子站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你可真像蟑螂，明明像条流浪狗一样滚出厦城，居然还能在云城混的风生水起！肚子上挨了一刀都死不了，你就是个灾星！在你身边的人通通都会倒霉！” 我说：“你们一家才是灾星，自从你们出现，身边的人就没有安生的日子。我苏庭芜福大命大，贵人保佑，就是死不了。” 湛露捡起鞋子向我丢过来：“我让你不死！” 我一把抓住鞋子，砸在她身上：“想让我倒霉，你先去好好修炼修炼吧！” 她被砸中，气得要疯：“湛易寒为什么没有弄死你！你反抗什么，老老实实被他强奸不就好了！” 第354章 毁了你 我胸口一震。 到底有多大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抬头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湛露拨开头发，扯着喉咙怒吼：“我当然恨你！恨不得你死！” “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苏庭芜，而我是湛露！” “凭什么你有一个当老板的爸爸，从小锦衣玉食，而我却要跟着湛易寒那种人渣爹过着坑蒙拐骗的生活！” “湛易寒喜欢你，湛零也喜欢你！你都跑到云城了，他们还是惦记你！” “湛易寒那个没用的废物，我都把地址电话弄来送给他了，他竟然还是失手！” “湛零也是疯魔了，你都脏成这样了他也不嫌弃！” “他以为把我送走，收拾掉那几个虾兵蟹将、删掉你的裸照就没事了吗？原件可是在我手里的！你敢跟他结婚，我就在你们的婚礼上毁了你！” 这些话的信息量不小。 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直接把她按在地上，声音发颤：“湛易寒找到我，是你给他的地址？” 湛露恶狠狠的笑了：“没想到吧，你以为用苏玖这个名字，就没人认出你了吗？呵呵……呜！” 我掐住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线条修长，是漂亮的天鹅颈，所以就算我手不大，也能牢牢掐着她。 这个美丽的、恶毒的贱人。 是她把湛易寒引到云城的。 她想让我和湛易寒一块儿倒霉，可是却搭上了湛零。 她毁了我，也毁了湛零。 湛露没想到我会动真格，也没想到我的力气会那么大，她惊慌的瞪大眼睛，两手在我身上脸上乱抓，她长长的指甲刮过我的脸皮，留下了热辣辣的痛感。 她两腿拼命的滑，喉咙里咕噜噜的，发出破碎的声音：“放……放开我……” 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死死的盯着湛露，两手掐着她的脖子。 她的脸涨成紫红色，嘴里流出了口水，挣扎的动作也慢下来，眼珠不住的往上翻。 就在这时，湛零冲过来，抓着我的手往外掰。 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手上也丝毫不卸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她。 湛零分不开我的手，只能把我猛地推开。 我摔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后腰撞上了大理石的茶几。 一阵痉挛般的疼痛瞬间从小腹席卷全身，我无力的蜷缩起来，用手指几乎不能活动的手捂着肚子。 好疼…… 我侧身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冷眼看着湛零给旁边的湛露做心肺复苏。 在这剧痛之中，一股暖流从身体里流出来。 阿姨来了，保镖来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阿姨把我背起来，带出别墅。 我伏在她背上，眼皮一点点的合上，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 …… 等我醒来，又是在医院。 湛零脸色阴沉的站在一旁，看我醒来，先是甩了我一巴掌，然后将我抱在怀里，用力的收紧手臂。 他打过之后，我的脸才慢慢有了知觉，知道疼。 我像一只放久的气球，瘪瘪的提不起力气，我张了张嘴，有气无力的问道：“湛露死了没有？” 湛零松开手，声音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是没死。 真死了，他不会是这个反应。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是剧痛过后留下的疲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我又问：“孩子呢？” 他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我的肚子。 看来是没了。 第355章 你想变得跟我一样吗 孩子没有了，我却没有眼泪。 不是因为不在乎，我只是已经难过到哭不出来了。 湛零看着我，心疼的摸他打过的半边脸：“疼吗？” 我摇摇头：“还好。” 湛露抓伤了我的脸，我脸上贴了纱布，和流产的疼痛比起来，他那一巴掌确实没 分卷阅读270 什么。 湛零就亲我的额头，亲我的脸。 我静静的坐在病床上，任他亲吻。 他见我不动，停下了动作，幽幽的问：“为什么要杀她？你想变得跟我一样吗？” 我看着他：“变得一样，不好吗？” 如果杀了湛露，一来可以泄愤； 二来，我也和湛零一样，再也洗不干净了。 要脏，我们一起脏好了。 湛零抵着我的额头，疲惫的说：“庭芜，你到底是在回报我，还是在报复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她死。”我看着他，“她害我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你知道，还让她害我？你们两个是在合伙骗我吗？一个在前面做坏事，一个在背后收拾烂摊子。” 话虽如此，我却没有怨恨湛零的意思，不管他知不知情，他为我做的也够多了。 我只是奇怪，自己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了。 家破败了，家人死了。 爱人分了，孩子也掉了。 世界这么大，怎么就逮着我一个人祸害呢？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湛露不知道湛易寒是被湛零杀掉的。 如果她知道，绝不会自豪的嚷嚷出来。 想到这里，我更恨湛露了。 但凡她嘴巴闭紧一点，不要那么急着炫耀自己的手段，我也不用听那些闹心的话了。 徒增伤悲。 她这个亲妹妹，还不如柳丹红一个陌生人。 柳丹红之所以投河，是因为她看见湛零杀人了。 她为了保护湛零，毁坏了湛易寒的尸体，掩盖那一处致命伤，然后用自己的死给这个案件画上一个句号。 她本来是不用死的。 湛零低声说：“你不会再见到她了，以后，她会跟死了一样。” “好吧。” 湛零沉默一阵，说道：“庭芜，你要是生气，你说出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受着，你不要这样。” 说着，他拿起我的手往他脸上打：“我刚才是气坏了，我气你糟蹋自己才会打你的，你打回来，你冲我发火吧。” 我把手攥成了拳头，不想打他：“算了，没有必要。” 湛零缓缓松开我的手。 这时，医生进来，跟我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我虽然流产，好在身体底子不差，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养养，吃点营养品，再炖几只老母鸡补一补就行，一周后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进行脑部手术。 湛零很担心流产会给我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医生就列了一串注意事项，他听得很认真。 出院手续是喻辰让自己的副部长蒋文静去办的，全程保密，绝对不会被人在这种时候抓到小辫子。 回到别墅我才发现，家里的保镖和阿姨全都换了。 迁怒么…… 我什么话也不想说，在湛零的搀扶下，回房休息去了。 第356章 拿得起放得下 马雪初找上门时，我一点也不意外。 她不来才奇怪。 新的阿姨和保镖谁也不认，把她堵在门外。 马雪初没办法，只能在门外叫我：“苏庭芜！你出来！我不管什么官宣，我只想听你们怎么说！我不跟你争他，只是要一个名分而已，可你连这个也要抢走！你做的也未免太绝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怕了吗……” 我站在楼上拉开窗帘，对身后的阿姨说：“让她进来吧。” 阿姨说：“不行的，先生说过……” “他的话要听，我的话就不用听了？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负责的。” “是。” 马雪初终于进来了。 她是从国外赶回来的。 连日的奔波让她看起来很是憔悴，那双秋水一样的明眸蒙了尘，黯淡无光。 我们在客厅见面，她一进来就直奔我身边，但是保镖拦住了她，不让她靠近我。 马雪初站在那里，像个受害者一样看着我：“庭芜，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不爱他吗？怎么会跟他奉子成婚？骗人的吧？” 我看着保护过度的保镖，还有站在不远处、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阿姨，只觉得实在心累。 我对他们说：“你们能不能出去？不要站在这里。” 保镖和阿姨都不肯。 我拿起手机打给湛零：“雪初姐来了，你让你的人出去，我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湛零说：“好。我等下回去，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顺路带给你。” 我说：“玻璃瓶装的草莓牛奶。” “嗯。” 挂了电话，保镖和阿姨终于肯离开了，但肯定会在暗处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也管不动。 马雪初不会一上来 分卷阅读271 就打脸扯头发，她只是想知道，明明已经退让了这么多，多年陪伴只为一个名分，为什么这样都不行。 我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语气和湛零一样冷酷无情：“雪初姐，我对不起你，我跟他，确实是奉子成婚。” 马雪初脸色苍白的坐下来，缓慢的端起茶水。 她看起来快要窒息了。 我继续说：“你还是放弃他吧，这么多年你都没能拿下他，现在我回来，你就更没机会了。” 马雪初抬起头，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庭芜，这不像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他逼你这么说的吗？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你是被逼的，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看着她这可怜的模样，我问道：“雪初姐，你跟他接过吻，上过床吗？” 马雪初的手微微颤抖。 “他又不是性无能，你陪他这么些年，他都没碰过你，这意思还不够明显？”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像这里真的有一个孩子，“谁胜谁负，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希望你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输了，就走的干脆一点，不要这么不依不饶。如果你觉得这么多年错付了青春，我大可以叫他赔你一笔精神损失费……” 马雪初忍无可忍，扬手把茶水泼在我脸上：“不要再说了！” 茶水是温的，被泼到也不痛不痒。 我抽出一旁的纸巾，镇定的擦擦脸：“你要是气不过，想甩我耳光也可以。” 马雪初猛地起身：“不必了！我还以为你对季堪白有多痴情，原来也不过是嘴上功夫，说的好听！” 第357章 我诅咒你们 我对她微笑：“你就比我高尚了？这么多年，你不惜跟家人决裂也要和他在一起，说好听一点是专情，说难听一点就是虚伪。 我看，你也不见得有多爱他，你只是不能忍受付出一切，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马雪初瞪着我，一双眼睛噙满泪水：“对，我是不能忍受什么都得不到，但我要个名分算过分吗？你呢？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有我对他付出的多吗？” “可你付出再多，他也不在乎啊。你以为放任他追求我，他就会感激你了吗？真笨，你根本管不住他，你的放任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我怜悯的看着她，“他跟我官宣结婚之前，我还提醒他，说名分是你的。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不，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我微微一笑：“他说——那也没办法，谁叫我爱的是你。” 马雪初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的自尊和骄傲顷刻土崩瓦解。 她的爱情与坚持变得毫无意义。 真可怜…… 我继续说：“再说，我为什么要把名分让给你？我为什么要放着云巅总裁夫人的位置不坐，当一个有实无名的如夫人？谁知道你有了名分，还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别说了！”马雪初捂着耳朵，眼睛通红的看着我，“够了，苏庭芜，别说了！你赢了，是你赢了！” 看她差不多要崩溃，我意犹未尽的停了嘴。 我看了看时间，说：“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要跟他吃最后的午餐吗？我愿意把这机会「让」给你们，你们可以好好谈谈精神损失费的问题。” 马雪初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然后，她双目血红，抬手指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我恨你，苏庭芜……我诅咒你们下地狱，我诅咒你和司零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听到她这话，我笑出声：“雪初姐，没想到你还挺可爱的，你以为能吓得住我？” 这个诅咒，已经应验了。 我和湛零，已经来到了地狱。 她哭着来，哭着走，出门撞了湛零也没停下。 湛零进门见我好端端的，松了口气，把买回来的草莓牛奶放在桌上：“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拧开一瓶牛奶，说：“她跟我打感情牌，不相信自己被踢出局了。哦，最后还骂了我两句，真是没水准。” 牌子还是那个牌子，瓶子却早已更新换代。 我喝了一口，感觉配方也变了，没以前那么甜了。 湛零也拧开一瓶喝了一口，微微皱眉：“好甜。” “是吗。”我放下瓶子，“你打算怎么处理马雪初？” 他注意到我的称呼从「雪初姐」变成了「马雪初」，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的意思是给她钱。” “好啊，不过给了以后，把她送远一点，我可不想天天听她在我跟前卖惨装可怜，好像我欠了她什么一样，很烦。” 湛零「嗯」了一声。 我看着他：“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她陪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把她送走，也下不了那个手，对吧。” 湛零摇摇头，把我抱在怀里：“不会，下得了手。” 我说：“谢谢，你对我 分卷阅读272 真好。” 我在他怀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抚着我的头发，沉默良久。 第358章 PTSD 一周后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实际上，我的脑部瘀血情况并不严重，经常流鼻血、眼前发黑、头晕耳鸣，也不是因为脑震荡。 主治医生听了以后，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 蒋世元听说以后，立马联系他的姑父吴医生，吴医生就请来了心理学的业内良心，苏谨吾苏医生。 苏医生问诊后，确认我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这是一种精神障碍，常见于遭受过重大创伤性事件的人群，临床表现因人而异。 我之所以会得这个病，他认为跟我小时候遭受过的毒打脱不了干系。 我说：“能不能不要把这个病因告诉司零？” 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自责没有保护我。 他已经背负了很多，我不想再让他背上更多的歉疚。 苏医生说：“如果他了解的话，更有利于帮助你。” 我摇摇头：“我不想让他知道，拜托你了。” 见我坚持，苏医生只能答应。 他给我开了药，还建议我多和身边的人聊天沟通，最后像个老朋友那样，把我送出门。 心理治疗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门一打开，湛零就站起身，神色很是凝重。 苏医生没有当着我的面和湛零讨论病情，只是说我有点抑郁，让他平时多关心我。最后，苏医生跟我们互留了邮箱，我们就告辞了。 走出诊所，湛零小心翼翼的扶我上车，问道：“医生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应该是我太小心眼，才会经常郁闷。今天跟苏医生聊过天后，感觉心情好多了。” 湛零说：“他给你开了什么药？” 我递给他：“就是……呃，名字好拗口，你自己看。” 他就拿起药瓶，一个个的看标签。 医生开的是中规中矩的精神类疾病用药，湛零放下，扭头看着我。 我感觉他有点奇怪，便笑问：“怎么了？”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我的脸。 湛露那一把抓在我的右脸上，已经结痂，在新伤下面，这边脸上还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淡疤痕。 他的呼吸很轻：“庭芜。” 我看着他：“嗯？” 湛零把我抱进怀里，声音颤抖的说：“不要离开我。” 我安慰的拍拍他：“不会的。” “孩子的事情，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 “我又没怪你。” 他刨根问底：“为什么不怪我？” 他这话听起来，好像特别希望我恨他似的。 我叹了口气：“你也是为我好，我为什么要怪你？” 他松开手，别开脸望着窗外，假装在看风景：“今天看完医生，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我说：“好啊，我想吃汽锅鸡，还想喝可乐。” “汽锅鸡可以吃，可乐不能喝。” 他让司机开车去餐厅。 车子行驶中，湛零不知道，他的脸映在了车窗玻璃上，目光看起来是那样的悲伤。 可是，他为什么悲伤？ 我靠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腰。 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时间和我，总有一个能抚平他的伤口。 而这两者，他现在都有。 第359章 忌日 接下来的一周，风平浪静，宋学诚没有任何消息，湛露和马雪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在家养病养的都快长毛了，闲着没事，仍是自己下厨给湛零做饭吃。 他最让人放心的时候，一是睡觉，二是吃饭。 他睡着的时候，一脸单纯，毫无防备。 他吃饭的时候，不争不抢，安安静静。 到了周末，我去医院拆线，遇见了做产检的袁媛。 袁媛瘦了很多，神色憔悴，目光黯淡，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陪着季承墨的秘书，陈熹。 季氏之前被云巅收拾得只剩空壳子，我到了湛零身边后，他就放松了对季氏的掣肘，现在季氏可能已经挺过最难的时候了。 袁媛正跟陈熹说着什么，抬头看见我和湛零，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 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见面总不能不打招呼。 我先开了口：“早上好，季太太，陈秘书。” 袁媛不屑理我。 陈熹倒是对我们问了好：“早安，司先生……司太太。” 湛零嘴角一勾：“早。” 袁媛说：“你理他们干什么？” 然后看着湛零，愤然开口：“杀人凶手。” 分卷阅读273 湛零不以为意。 我下意识的把他往身后一挡：“季太太，你不要乱说。” 袁媛看着我：“庭芜，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现在的你都和疯子没什么两样。司零害死承墨，又把堪白害得那么惨，你不是堪白的女朋友吗？怎么跟这种人过得下去？” 陈秘书怕袁媛的话惹怒湛零，赶紧拉拉她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了。 但是袁媛把他甩开，直直的看着我：“你倒是说啊！”说就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出事是司零害的？” 袁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这还用证明吗？司零对季氏步步紧逼，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俩一起出了车祸？ 你该不至于蠢到连这都不明白吧！难道你是看到季堪白落魄，就不想跟他过了？” 我不置可否。 这时，湛零开了口：“我没有做。” 袁媛压根不信。 她疲惫的摆摆手：“单是看见你们，我都觉得晦气，以后再见面，我会记得躲远一点，今天算我倒霉。” 然后，她对陈秘书说：“快走吧。” 陈秘书应了一声，对湛零点点头，追上去了。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对湛零说：“陈秘书也是你的人吗？” 湛零愣了一下，说：“嗯。” “没想到，你这么心细，连袁媛也在照顾。” 他说：“不想让你讨厌我。” 我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怎么可能，要是讨厌，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他微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 伤口愈合很好，拆线也很快。 出了医院，寒风凛冽，湛零拉上我的帽子。 我说：“今天是我养母的忌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湛零摇头：“我要去公司一趟，可能没有时间，你自己去吧。” “好。” 他平时陪我做那么多琐事，今天是周日，他怎么可能没有时间。 分明是不想面对。 柳丹红的忌日是湛易寒的死期。 也是湛零杀人的那一天。 这个坎，他如何才能迈过去？ 就在我们各自转身要分开的时候，我停下脚步，转身追上他，一把拽住他的手：“不行！今天我就要你陪我去！” 第360章 意外组合 柳丹红当年的葬礼非常简单。 因为那起案件一案两命，湛易寒又是被虐杀的，案件影响太坏了，就连一向关照我们的马主任和陈警官也碍于身份，被单位禁止在葬礼上露面。 后来，葬礼的钱由季堪白赞助，总算把柳丹红和苏玖都葬在墓园里。 宋学诚和宁安辰也封了钱，帮我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时间。 就这么一晃，九年过去了。 我打了水，将柳丹红的墓碑擦洗干净，湛零蹲在一旁拧毛巾，擦洗好了，他又一言不发的摆上香烛供品。 整个过程，他都表现得非常严肃，全程没有看柳丹红的照片一眼。 摆好供品，他就要起身，我不让他起来，把他的脸往墓碑转：“你看看我妈。” 湛零脖子僵硬，不肯转动：“不要闹，庭芜。” 我用力捧着他的脸，不让他逃：“她也一定很想看到你。” 湛零闭上眼睛：“她不会，因为我辜负了她的期望，我对你一点都不好。” 我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湛零蓦地睁开眼，诧异的看着我。 我对他笑笑：“你要是对我不好，我也不会跟你结婚了。” 他露出了梦游一样的表情。 我牵着他的手，对柳丹红说：“妈，我来看您了。您看今天来的是谁？真不好意思，换人了，他叫湛零，就是我以前的哥哥，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我想您天上有灵，应该对他不陌生吧……” 明明只是对着一张照片，湛零却像真的来见家长一样，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我继续对柳丹红说话，其实听众就只有湛零一个。 “我和季堪白是和平分手，没有闹的很难看。作乱的就是湛零，他把季堪白整的苦不堪言，我和季堪白没办法才会分手的。不过您也不要责怪湛零，谁叫爱情令人疯狂呢。” “我们打算明年夏天结婚，就在我生日的那天。到时候，我们会烧婚礼照片还有视频给您看的，让您也高兴高兴。” “对了，您在天堂有见到我的爸爸妈妈吗？要是见到了，请转告他们，我从没有忘记过他们，照片也会给他们烧一份的。” “感谢你们的保护和保佑，我和湛零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请相信我们。” 说完，我推了湛零一把：“见我妈呢，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湛零恍然回神，露出了少见的羞怯神情。 他在原地努力好半天 分卷阅读274 ，终于憋出一句话：“放心，交给我。” 我要是丈母娘，都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这家伙，平时情话张口就来，粘腻缠人，今天给他机会表现，居然说的这么单薄。 祭拜完柳丹红，往墓园外走的时候，湛零的心情明显轻松很多，原本都是我牵着他走，现在他自己也能跟上来了。 就在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跟一个意外的祭拜组合撞上了。 嘴巴张成「O」字型、手上提满东西但还能抬起一根手指指着我们的宋学诚。 头发剪到耳朵上方、妆容素净、惨无人色的马雪初。 穿着笔挺小西装、和宋学诚同款表情以及同款手势的陈警官的儿子方东东。 还有腋下拄着两只拐杖、在宁安辰的搀扶下、勉强跟在最后的季堪白。 十四目相对间，我似乎嗅到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硝烟。 第361章 我的庭芜 宋学诚那急性子最先行动。 他拿起白菊花就砸湛零：“你还有脸过来！王八蛋！” 湛零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 我一转身抱住他，替他挡了一下。 「啪」的一声，白菊花瓣零落一地。 宋学诚下手是用了力气的，根本刹不住，所以这一下就算隔着衣服也挺疼。 湛零一把搂住我：“庭芜！” 我安抚他：“没事，穿的厚，你不许生气。” 湛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了宋学诚一眼，脸色阴沉。 宋学诚没想到我会替他挡，当即又惊又气：“小面，你……你……你这是干嘛呀！” 东东也赶紧冲上来，挡在我跟前。 小家伙根本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只是本能的维护我：“宋哥哥！你不要打芜姐姐！” 宋学诚愤愤的甩了花：“我本来就没想打她！哼！” 我摸摸东东的小圆头：“我没事，谢谢你。” 然后，我看着表情各异的祭拜组合成员，对他们报以礼貌微笑：“你们也是来看我妈的吗？谢谢。” 接下来是一片沉默。 季堪白瘦了，薄唇偏白，骨感凸显，长长的羽绒服套在他身上像个麻袋。 他本来是很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现在这双眼睛陷进了眼窝里，但在那深邃幽暗的瞳孔之中，偏又带着几星过分闪耀的亮点，就像余焰将尽时迸发出来的明亮光焰。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直白的，炙热的，毫不掩饰的。 过去我们耳鬓厮磨的时候，他的心意诚意爱意，全都写在眼睛里。 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变。 他和过去一样爱我。 湛零也在看着他。 冷淡的，不悦的，居高临下的。 是一种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姿态。 他讨厌季堪白，甚至用搂抱我肩膀这种幼稚而明显的动作宣誓主权。 这时，马雪初开了口。 她不多看我和湛零一眼，一马当先的走上台阶，对宋学诚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了，堪白不能久站。” 宋学诚看看我又看看湛零，表情十分纠结，但碍于湛零在场，也不能跟我说什么悄悄话，只能叹了口气，悻悻的跟上马雪初。 方东东这会儿也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劲，他问我：“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说：“姐姐刚才从那里下来，想说的话也说完了，你们去吧。” 他「嗯」了一声，伸手从我背上拿下一片白菊花瓣，然后一步一回头的，追上去了。 宁安辰压根没有多看我，全程都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稳稳的扶着季堪白。 湛零带着我走下台阶。 宁安辰扶着季堪白稍微避开，但季堪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我对他微笑。 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终于连他的衣角也看不见了。 湛零始终牵着我的手，他把我攥在手心里，与我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等我们走远了，我拍拍他：“可以不要这么用力吗？我手疼。” 湛零如梦初醒一般看着我，卸掉了手上的力气，然后摸摸我的后背：“打的疼么？” 我说：“真的不疼，你不要找他的麻烦。” “可是他打你。” 我啼笑皆非：“他打的是你好吗。” “你肯为我挡，我很高兴，但是以后不要那么做了。” “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他突然把我抱进怀里。 “我不会把你让给季堪白的，绝不。”他收拢手臂，“你是我的庭芜，谁要也不给。” 第362章 要个孩子吧 明明在外心黑手狠，杀伐果断，但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湛零总会表现得如此脆弱不 分卷阅读275 安。 我拍拍他的后背：“湛零，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一点？” 他立刻扶着我的肩膀，言辞灼灼：“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好啊。” 这回倒是轮到他不确定了：“你真的愿意？” “我们都要结婚了，要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不要认为我是在敷衍你，我是认真的。” 湛零抚摸我的脸颊，表情渐渐柔和：“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像我们这样。” 我说：“当然。但你也要答应我，等你做完那两件事，一定要去自首，我不想让你一辈子都被杀人的阴影笼罩。” 湛零微笑。 我们开始为婚礼和生育做准备。 湛零有权有势，足以操控舆论，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网友扒出什么黑历史，就算有，湛零也不会嫌弃我。 日子是我们两个在过的，别人再怎么指手画脚也掺和不进来。 自从在墓园见过季堪白宋学诚他们之后，宋学诚也不知是气着了还是怎么，整整一个月没理我。 我离开季堪白的内情只有宁安辰知道，而现在的情况证明，他确实遵守了约定。 这样就好。 我开始在云巅正式工作，还是之前在财务部的那份闲职。 我过去呆的事务所不大，会计组里就十几个人，已经闹腾的鸡飞狗跳。云巅这样的大集团，内部倾轧更严重。 部里组里为了上位，经常在洗手间和茶水间这些地方开小会穿小鞋，就算我上头有人，也有好几次听到女同事在茶水间吐槽我。 “别看那个女的（我的专有名词）看起来正经，在床上还不知道骚成什么样，我认识的几个朋友就跟她是一个类型的，是男人就吃这一套……” 我听了，简直有点生气。 我跟湛零只有第一次上床有点放肆了，不过在那之后都是规规矩矩的，步骤姿势也固定，没有动作片上那么多花样。 她们这么编排我们的私生活，搞得我好像不放荡就找不到男人似的。 而且那些话也有贬损湛零的嫌疑。 他要是吃那一套，你们不早就上位了，还轮得到我么…… 但是我也不好当面跟她们起争执，毕竟这话题过于开放了，我只能躲到一旁的会议室，等她们走了才出来。 晚上闷闷不乐的回家，湛零问我怎么了，我也不敢开这个口，生怕他以为我想寻刺激。 到了上床时间。 按照步骤，他会先吻我，见我心不在焉，他眼睛微眯。 我「哎哟」一声，打了他一下：“干嘛咬我？” “你走神了，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 眼见他张嘴又要咬我，我就招了：“等等，等等……我，我只是感觉，你在做这个的时候，好像过于严肃了，弄得我也有点紧张。” 湛零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感到难受，如果你喜欢别的风格，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骤然把我的两手压到头顶，眼神也跟刚才的温柔大相径庭，凌厉的眼风，嗜血的表情，简直带了一股子兽性。 “前戏也不用了吧，长的我都有点不耐烦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抓着我的睡裙用力一扯，棉布四分五裂。 我吓得够呛，赶紧投降：“原来的就行，原来的……” 这一夜，我为自己的走神付出了惨重代价，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 第363章 触碰你的心 第二天一大早，湛零起床了，连阿姨都看出不对劲—— 他一改过去的死人脸，对每个人都笑容以待。 而我活像被榨干的药渣，披头散发，形容枯槁，差点爬不起来。 湛零把我捞下床，我这才看到地上变成碎片的衣服，顿觉没眼看，捂着脸让他把碎片捡起来扔掉，绝对不能被别人看见。 下楼后，他坐在桌边吃早餐。 他一扫过去的阴郁，两排长而密的眼睫都挡不住眼瞳里的容光，俊秀的面颊白里透粉，浅红的薄唇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本就姿容端丽，如今的好气色好像给他上了一层浓淡适宜的妆，让他看起来比过去还要好看。 我借着面包片遮挡，偷偷看他，简直有点怀疑，他以前总沉着脸只是因为欲求不满。 湛零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看我：“在看什么？” 他的眼睛好亮，像火焰一样。 我不敢多看，低头咬了一口面包：“马上要过年了，你打算怎么过啊？” 湛零说：“我们回厦城过，好不好？” 我说：“厦城啊……我们的家已经不在了，还回去做什么。” “我买回来了。” “什么？” 湛零说：“本来想等到过年再告诉 分卷阅读276 你的，不过……”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系着紫色蝴蝶结的钥匙，放在桌面上推给我：“早点说的话，你就能多高兴几天了。” 我拿起那枚崭新的钥匙，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是家里的钥匙？” “对，苏先生的别墅，现在写在你的名下。”他微笑着说，“希望你喜欢这份新年礼物。” “谢谢你，我很喜欢……我真的能收下吗？” “当然可以，它本来就属于你。” 我又高兴，又惊讶，看到他那水汪汪的眼睛，突然有点不太舒服：“你肯定早就把钥匙拿到手了，为什么会在今天给我？该不会是你睡舒服了才奖励我的吧？” 湛零好气又好笑的说：“就算我是这种人，我也不会这么对你的。房子是早就在买了，但钥匙今天才拿到手。” 我信了他的话，这才收下钥匙。 湛零说：“别墅现在是空的，家具都被处理掉了，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风格装修。” “那要等我回家看看才行。” “好。”湛零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慢用。” “我也吃好……” 他看了我的盘子：“不行，必须吃完。上班不着急，你慢慢吃，我先去处理几个急件。” “哦。” 我坐回去，看他走进书房里，然后打开自己的手机。 其实那天去咨询室问诊，苏医生不止看了我的病，还看了湛零。 他认为湛零跟我一样，患有PTSD。 而且，湛零的情况比我更严重，他很可能还患有抑郁症。 因为他自制力和自尊心太强，就算受到伤害，也会把伤痛给压下去，不表露出来。 苏医生和湛零也有联络，在写给湛零的反馈邮件里，他借口辅助治疗，旁敲侧击的希望湛零也接受一下诊断。 但是被拒绝了。 想也是，湛零不希望别人触碰他的心。 苏医生没办法，只能给我发邮件，让我平时多观察他。 在我们这种和平稳定的家庭生活开始后，湛零变得更爱笑了，情绪也不会突然大起大落，让人难以捉摸。 今天他的情绪这么好，当然也是要汇报的。 没多久，苏医生的回复就到了。 他解释了很多专业术语，但是有一条让我瞬间冷透—— 他认为，湛零曾经遭受过性侵害。 第364章 不容于世 湛零处理完邮件，出来了。 我放下手机，跑过去抱住他。 湛零一愣，随即笑了：“这么热情啊……但是不行，要工作了。” 我埋头在他怀里，用力嗅着他的气息。 那么洁净、清澈的气息。 湛零稍稍屈身，一下就把我抱高了，这是一种很亲昵的动作，我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盘腿缠住他的腰。 湛零问：“吃过药没有？” “吃了。” “苏医生说什么时候复诊了吗？” “下星期。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用陪我。” “那怎么可以。”他把我放在门口，帮我穿鞋子，一本正经的说，“我看那人颇有几分姿色，万一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我笑着捶他：“他哪有你好看啊！” “要是我不好看了，你还会……跟我吗？”声音带着令人心疼的不安。 鞋子穿好了，我站起来，仰头看他：“那还不是正好？反正我也不好看，我脸上还有疤。” 湛零就揉我的脸：“没有，我的庭芜最好看，最美了。” “王婆卖瓜。”我磕磕鞋子，让它更合脚一点，然后牵起他的手往外走，“上班赚钱养男人喽。” 湛零忍不住笑起来。 他在床上变得凶残，但还是很有节制，没干过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事。 再者，顾虑我的身体刚流过产，脑袋也在术后恢复中，生育问题需要从长计议，所以他每次还是会上保险的，因为我们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一周后，我和苏医生见了面，湛零要忙，这次就听了我的话，没跟过来。 苏医生把我的汇报打印出来，标出重点。 为了掌握湛零的病情，他还用我可以接受的方式问了一些相当私隐的问题，比如他在床上有什么习惯，爱好，偏向什么姿势，说过什么话…… 随着他的提问，有些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他有时会掐我的脖子，但是不会用力。” “他会骂我，但之后就会说对不起。” “他会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 “每次过后，他立刻就要带我去浴室洗澡。” “他好像……很讨厌，他自己。” …… 我像游魂一样回到别墅，走进被改成健身房的地下室。 我站在那扇 分卷阅读277 通往刑房的隐形门前，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原来这就是真相。 这里囚禁的不是司良，而是湛零。 湛零把他关在这里，就是要让他日日夜夜看着自己的「杰作」，让他看个够，看到死。 我一直以为，只要找到湛零变化的原因，我就可以救他于水火，可是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我突然发现，释放司良这种话，只有傻白甜才说得出口。 为什么要伤害湛零啊？ 他怎么舍得糟蹋他啊？ 那么高傲的、美丽的湛零。 我亲爱的……可怜的湛零。 我不会松手的。 只要可以让你不再孤独，我们一起不容于世也没关系。 我举起哑铃，对着门板一阵狠砸猛踹，这扇隐形门本来就不是密封的，砸了一阵，碎了一地。 楼上的阿姨都听到动静，着急忙慌的跑下来问我在干嘛。 我说：“不用你们管，都给我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阿姨们不放心，又管不了我，只能留下来看着，让一个人跑上去给湛零打电话。 我用哑铃把她们全都砸出去，锁了健身房的门。 在她们的拍门声中，我走进刑房，打开灯。 看着满室不堪入目的道具，我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厚厚的地毯。 第365章 玩火自焚 明火遇了长毛地毯，持续而稳定的烧起来。 我在刑房里打砸一通，把上面陈列的道具全都丢到越烧越旺的地毯上。 没有助燃剂，这些破玩意儿烧起来很慢，事先下来也没带几桶油什么的，真是失策。 我只能把地毯掀开，让火焰多接触空气，烧的更旺些。 刑房通风，火势渐渐起来，从点火的墙角沿着地毯和壁纸蔓延，道具里的塑胶橡胶皮革燃烧起来，发出了难闻的气味，还有滚滚的浓烟。 我被呛得直咳嗽，掀动地毯的时候，还有几滴不知什么东西落到我的手上，烫的挺疼。 当我在下面煽风点火的时候，保镖看到通风排出的黑烟，也明白不能不做事了。 他们把门破开冲进来，在滚滚黑烟中找到我，把我带出来后赶紧灭火。 我已经被熏成黑人，灰头土脸的坐在别墅的台阶上，听着里面的人吵吵嚷嚷，忙忙碌碌。 这时，湛零的车「呼」的一声停在门口，他打开车门，朝我跑过来。 看着他急怒的表情，带风的身影，我也站起来，扑进他怀里。 湛零紧紧的搂着我，声音怒不可遏：“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敢在家里点火！没听过玩火自焚吗！” 我抱着他窄而结实的腰身，喃喃的说：“那你就焚了我呀。” 湛零一愣，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着我背后的衣服，把我从他怀里提出来。 他伸手给我擦脸上的黑灰，一下下的，认真又用力，结果弄得他的手也是黑乎乎的。 我一直看着他笑，他停了动作，神色复杂的看着我，然后抬起我的下巴吻了下来。 我顺从的闭上眼睛。 还没亲上，警车就呜哇呜哇的到了。 我因为蓄意纵火进了局子。 不过湛零带了苏医生的证明过来给我保释，再加上他的别墅跟邻居离的比较远，不构成危害公共安全罪，所以我下午进去，晚上就出来了。 为了给我这个神经病压惊，湛零允许我来一罐冰可乐。 家里被熏的乌烟瘴气，暂时是不能住了，我们在酒店定了房间。 在陌生的环境里，湛零的兴致更高，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想掐我的脖子，蒙我的眼睛，在攀登的时候仍是忍不住骂我是骚货和脏婊子。 这回我想也没想，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他的节奏被打乱了，撑着身体，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把他反压在床，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突然僵硬起来，全身都紧绷着，两手也不自觉的握成拳头，但是没有反抗。 掌心下的睫毛在颤抖。 他的心跳像擂鼓一样。 他的薄唇颤了颤，露出一个无力的笑：“不要玩了，庭芜……这样，不好玩……” 我俯身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会把手拿开的，你记得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我。” 湛零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我慢慢挪开手掌。 对上一双惶然无助、眸光凝滞的桃花眼。 我对他微笑，伸出手细细描画他的眉眼：“这是谁家的小哥哥呀，长的这么好看，我给你买甜筒，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啊？” 湛零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失神的眼睛褪去最初的阴翳，缓缓聚焦，最后汇成一个小小的、明亮的光点。 他握住我的手，像在确认什么似的，珍之重之的放在胸口。 然后，他的眸光扩散，氤氲破碎， 分卷阅读278 变成一行浅浅的泪。 “好啊……”他微笑起来，“你带我走。” 第366章 司良的下落 那场火烧掉了刑房和地下室，还在我手背上留下两点暗色灼伤。 我不觉得睡一觉就可以解开湛零的心结。 但只要陪在他身边，总能解开的。 蒋世元不知怎么听说了家里着火的消息，这事儿没多久就传到了宋学诚的耳朵里。 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给我打了电话。 我一直藏着他给我的手机，接了电话就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我还不是替季堪白生气吗！谁叫你跟司零如胶似漆，早知道你跟他处的这么好，我们当初还不如不多管闲事呢……” 话虽如此，他肯定还是会「管闲事」，谁叫他性格如此。 不过自从季宁宋度过灭顶之灾，差点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宋学诚也看清了湛零的实力，知道正面对上是没有胜算的。 他闷闷的问：“小面，你该不会真想跟他过日子吧？” “那还有假？婚期都定了，我会邀请大家的。” 宋学诚恨恨的说：“我不去！” “真不给面子，我跟司零结婚，总好过和别的什么不认识的人结婚强吧。” 宋学诚也学会了叹气：“你跟司零结婚去了，季堪白怎么办？离开墓园之后，他就从宁安辰家搬出去了，现在一个人住在白城。” “他一个人能行吗？怎么会伤到腿呢？我记得之前他的腿没受伤啊。” “还不是从ICU跑出来的时候摔的。他伤的那么重，掉下床还不得摔掉半条命。” 宋学诚终究还是不想让我太担心，缓和了语气，“宁安辰也去白城了，可以就近照顾。我爸正在培养我当接班人，脱不开身，不过过两天我就去了……” “谢谢你，也谢谢他。如果没有你们……” 我正想说「我们可能也要跳楼去了」，但这么说只会让宋学诚起疑，所以还是，闭嘴的好。 宋学诚说：“东拉西扯的连正事都忘了，你家怎么会着火？” 我说：“可能是电路老化的问题吧，很快就扑灭了，人没事，别担心。” “对了，小面。”他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司良找到了。” 我看着手背上焦黄的灼伤，感觉自己的语气分外平静：“他在哪里？” “前天发现的，宁安辰派人去盯了，但是司良好像神神秘秘的，可能察觉到被跟踪，换了地方，所以他现在的具体位置我还得问问宁安辰。” “好，我不着急，别跟丢了就好。” 宋学诚忍不住问：“小面，你为什么要盯他？是不是司零对你不好，你才想暗中找他爸告状啊？” 我差点笑出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的事。我只是想从他那儿知道点东西，司零对我还是很好的……对了，袁媛怎么样？” “还好，她现在是季氏的法人。你别说，她还真有两把刷子，她和陈秘书，就是承墨大哥的那个秘书，两人已经拉到资金，把季氏扶起来了。虽然季氏规模不比从前，但好歹上了轨道，大嫂也不用看她娘家的脸色了。” 她这样自立倔强，不屈不挠，我也能放心了。 第367章 三表婶 新春的脚步近了。 云巅一放假，我和湛零就回厦城了。 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城市，就算变得再怎么陌生，我在心底里对它还是有种归属感，因为爸爸妈妈都葬在这里。 回去第一天，我们去扫墓。 湛零还记得爸爸喜欢吃的点心，擦洗好墓碑，他就从纸袋里拿出来，规规矩矩的摆放整齐，然后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目光深远。 我牵着他的手，他愣了愣，随即握紧我的手。 我说：“是你买了扫墓的服务。” “嗯。” “我早该想到的。这些年，谢谢你。” 湛零摇摇头：“应该的，苏先生对我有养育之恩。” “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实话，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真的，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怨他。 我只想知道真相。 湛零垂着眼眸，不肯开口。 我依偎在他胳膊上：“你现在不想说，也没事，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吧？” 湛零的手攥得更紧：“我宁愿你什么也不知道。” 唉…… 虽然我们之间的感情看似如胶似漆，但他还是尽量克制着，不会在我面前露出过于负面的一面。 路漫漫其修远兮。 就在我们手拉手往回走的时候，不远处一个人突然大喊一声：“哎！那不是苏庭芜么？” 我听到这声音有点耳熟，扭头看过去。 一个提着纸钱、烫着泡面头、穿着桃色棉服肉色打底裤 分卷阅读279 的胖阿姨咚咚咚的冲过来。 湛零立刻把我挡在身后。 等胖阿姨冲到跟前我才发现，这位正是多年不见的三表婶，赵秀英。 她跑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激动的看着我，又看着湛零：“阿零也长这么大了，呵呵。” 她当年也称得上是村里一枝花，只不过岁月无情，再加上中年发福，已经完全没了年轻时的姿色。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我对她热情不起来，但也不好对她太冷淡，只能笑笑：“你好，表婶。” 赵秀英伸手就来拉我：“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怕人呢？快过来让表婶看看——” 说着，她又转过身，对她撇下的那几人喊道：“苏千林！老二，老三！快过来啊你们！” 后面的几个男人就走了过来。 苏千林和爸爸是表兄弟，此时也年过半百了，头发灰白，皮夹克，黑棉鞋，看起来不怎么讲究。 我说：“表叔。” 他对我不冷不热哼哼哈哈，倒是打量了湛零好几眼。 赵秀英介绍后面跟着的两个年轻人：“庭芜，还没见过你表弟吧，这是你二表弟苏风律，还有你三表弟苏风远。这俩孩子，叫人啊！快叫表姐！” 两个表弟，一个手机不离手，一个戴着眼镜无精打采。 手机表弟：“表姐。” 眼镜表弟：“表姐。” 我说：“你们好。” 赵秀英拍那两个表弟：“没！出！息！天天就会玩！手！机！这儿不还站着一个表哥吗！” 俩人这回头也不抬，懒洋洋的说：“表哥。” 湛零说：“你们好。” 赵秀英异常热情：“庭芜啊，这些年你都没有音讯，婶子跟你叔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呢，偏偏那时你跟了你后妈…… 咳，我们逢年过节都会来给你爸烧纸钱。这回遇上，你们俩可一定得去婶子家吃个饭。你们在外是阔人了，可不能嫌婶子家里穷！” 第368章 饭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要说不去，会在表弟面前落赵秀英的面子。 于是我跟湛零就答应了。 我和湛零是开车来的，为了舒适，开的是宽敞的SUV，赵秀英一家四口也能坐上来。 赵秀英坐副驾，我和表叔表弟坐后面。 两个表弟一上车，都在低头玩手机。 赵秀英本打算拉我们去她家吃饭，刚上车就呼呼呵呵的叫表叔一会儿去菜市场割几斤肉，买两只鸡。 湛零说不用麻烦，找家酒店吃点就好。 赵秀英听说他请客，立刻点头赞同：“说的也是，婶子这厨艺也就喂喂家里这几个大小爷们儿，你们俩吃惯好的，肯定看不上。不过一会儿吃了饭，一定要去婶子家坐坐啊！” 她就坐在湛零身边，一说话口沫横飞，都喷到湛零脸上了。 湛零淡定的擦擦脸，打开导航：“大家系好安全带，开车了。” 相比于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丈夫和儿子，赵秀英就像吸了他们的精气神一样，一路都是精神健旺。 她以前根本就不喜欢湛零，就算看见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湛零刚到我家那年，她和表叔带着三个儿子到我家拜年，我在厨房给表弟们装糖果盘子，就听到她对表叔说湛零是男生女相，跟他妈真像，一副婊子样。 从那时候起我就不喜欢她。 其实那时我连婊子是骂人话都不知道，只能从语气里听出不是好话。 这事我也从没告诉湛零。 现在她倒是一口一个「阿零」，亲热的不得了，然后跟我们大谈这些年她是怎么担心我们，再时不时骂表叔一句：“你倒是说话啊！” 表叔是个妻管严，被她踢一脚就张张嘴，不踢就不吭声。 我在后面有点尴尬，就问坐在身边的眼镜表弟：“手机好玩吗？” 他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算了，这俩表弟都是中学生，跟我有代沟，还是不跟他们尬聊了。 湛零没有选特别高级的酒店，而是选了比较家常的，他照顾到了表婶他们的着装打扮，让他们不至于跟周围落差太大。 我们在包房落座后，赵秀英就清清嗓子，郑重的对我说：“庭芜啊，我从电视上看到，你要和阿零结婚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想到，云巅的官宣范围还真广。 瞒是瞒不住的，我也没想瞒。 我说：“是的，我们准备明年夏天结婚。” 赵秀英露出略微夸张的表情：“哦……可你们俩不是兄妹吗？这样也能打结婚证？” 一直低头玩手机的两个表弟这才抬起头，呆滞的眼睛活泛起来，同时露出了看热闹的神色。 不等我说话，湛零说：“我姓司，她姓苏，有什么问题？” 虽然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只要是个有眼色的，就知道 分卷阅读280 他不高兴别人问这种问题。 赵秀英当然也听出来了，连忙摆手：“没问题没问题，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庭芜他爸死了以后，我去她家看过，人家说楚月华把房子卖掉了，我当时还担心的不得了。 没想到她是带着你们俩去投奔你亲爸了，还是你亲爸有本事啊，庭芜跟你结婚，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这妮子有不少钱呢……” 她就这么叽里呱啦的臆测着我们的过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湛零没有当场黑脸，但脸色淡淡的，谈不上好看。 幸好服务员进来上菜，赵秀英才没有继续发挥想象力。 硬菜上来，她先客气两句，然后一筷子别掉一半，夹到两个表弟碗里，嘴里还骂个不停：“快点吃饭了！再玩就把手机摔了！” 表弟们这才勉强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一边吃饭一边刷。 表叔则是闷声不响的把剩下的一半捞到自己碗里。转眼间，一个大盘子只剩配菜。 第369章 婶子跟你说件事 鉴于男人饭局上少不了酒，湛零问表叔要喝什么。 赵秀英说：“别惯他！这人不能喝！” 但她又说：“来二两白的就行了。” 然后某驰名白的就上桌了。 表叔默不作声的吃吃喝喝，三杯白的下肚，眼神就开始飘了。 他给湛零倒了一杯：“小子，你也喝！” 湛零说：“不了，一会儿要开车。” “一杯也不喝？是不是不给叔面子？” 表叔瞪着圆鼓鼓的眼睛，脸红脖子粗，好像下一刻就要掀桌子。 我替湛零挡掉了：“表叔，他真不能喝，而且我们正在备孕。” 这理由无懈可击，表叔只能继续自斟自饮。 赵秀英惊讶起来：“啊？你们俩还没结婚就要孩子啊？” 我说：“是的，我们都喜欢孩子。” 湛零没说话，但是给我夹了一块炸牛奶。 赵秀英说：“你们俩都还年轻，急什么呢？你大学都还没……你大学毕业了没？” “今年大四，结婚的时候就毕业了。” “哦……也行，你有钱，阿零也有钱，你们俩不愁吃穿的，不用为养孩子发愁。”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有点难过。 我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多高兴啊，然后很快被温城泼了冷水。 他没坏心眼，说的是实话，我知道。 可越是实话，就越伤人。 现在我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但越发显得那个流掉的孩子可怜。 还没等我伤春悲秋完毕，赵秀英就说：“庭芜，你看，你们现在过的这么好，婶子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 “就是你这两个表弟。你大表哥前年结婚，买车买房出彩礼，把家底都掏空了。你这两个表弟吧，成绩实在是扶不上墙，老二留级，要跟老三一起参加明年的中考。 我听说云城的重点一中很不错，上了一中就等于一只脚踏进大学，你有没有什么门路，送他们进去呢……” 在赵秀英说这话的时候，两个表弟还是事不关己的玩手机，头也不抬一下。 表叔则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虽然没在看这边，但也在竖着耳朵听。 走后门这种事，大男人不方便开口，还是老婆来比较合适。 我说：“一中的学费很贵，如果同时负担两个表弟，家里撑得住吗？” 赵秀英一愣，随即打哈哈：“先让他们上了再说……” 我说：“一中不是全日制寄宿高中，表弟们要是在那边上学，肯定是要租房子的。云城这些年发展很快，花销也不低，房租水电生活费，加起来不是一笔小开销。其实厦城也有好高中，可以让表弟努力一下。” 赵秀英的脸皮僵了僵，又转向了湛零：“阿零，你说，你是云巅的大老板，让你表弟读个一中，还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吗？” 她大概觉得湛零是男人，这种事不好意思拒绝。 不过湛零说：“我认为庭芜说的有道理。” 赵秀英不死心：“你这是不帮婶子吗？” “对，帮不了。” 赵秀英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几个苏家男人终于抬头。 她对我和湛零破口大骂。 “呵，今儿我算是看明白了！” “你苏庭芜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爸留给你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便宜给别人了！” “而你司零是越有钱越抠门，明明开公司坐豪车，却带我们到这种不入流的地方吃饭！” “让你们俩帮一点小忙都不愿意，枉我这些年都在让老天保佑你们，你们俩倒好，眼里根本没我们这家亲戚！” “就你们俩的孩子金 分卷阅读281 贵，别人家的都不是东西！” “还吃什么吃？不吃了！” 说着，她把离自己最近的儿子拽起来：“没出息的东西！就会玩手机！难怪人家看不起你！” 她又对表叔吼：“还喝！走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两个表弟不耐烦的站起来，揣着手机先出门。 表叔把还剩一半的酒拧好盖子拿在手里，在赵秀英的拖曳下，亦步亦趋的离开了。 四人留下一桌狼藉。 我和湛零面面相觑，然后我忍不住笑出来：“我还没有吃饱。” 湛零说：“我也是。” 然后我们结账换了个场子，吃火锅去了。 第370章 故地重游 如果赵秀英只是单纯的要帮忙，我当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我是跟她没什么感情，但还不至于使绊子。 不过，她的话里行间，摆明了就是要把那两个表弟交给我们养，不然也不会在听到我提花销问题的时候，赵秀英就一味的含含糊糊，一点打算都没有。 真要听了她的，让表弟到云城上学，到时候，两人的学费，生活费，房租水电，甚至电话费，还不都要我和湛零来管。 再者，那两个表弟，见面之后就手机不离手，对自己的父母都是爱搭不理的，能服我和湛零的管吗？ 明明厦城也有好高中，非要跑云城来上干什么。 我和湛零才不是冤大头。 饭后，我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别墅。 小时候，感觉家就应该是这么大，家庭好像就应该是生活优裕、父慈母爱、兄友弟恭的样子。 不过爸爸过世后我才明白，自己被他保护的有多好。 走进别墅后，我循着记忆，在脑海里恢复它曾经的样子。 进入玄关，有一个嵌入式大鞋柜，鞋柜上摆着小工具箱，还有我的小猪存钱罐。 往里面走，右边是开放式大厨房，左边是和餐厅连通的大客厅，联排落地窗保证了一楼的采光，让记忆中的画面总是那么的温馨明亮。 只不过现在，这里变得空空荡荡。 我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此时正值凛冬，庭院内一片萧条冷落，前任主人留下了一棵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树，叶子已经掉光，树干上缠着干枯的藤条，看起来很有几分「枯藤老树昏鸦」的凄凉。 湛零从背后抱住我。 他总是穿很少，我都裹上羽绒服了，他还穿着长风衣。 虽然很有型，但我猜他很冷。 在冷热方面，我和季堪白是一对知音，我畏寒，他也是，所以我们过去经常裹着同款出双入对。 湛零的手碰到我的脸，果然很凉。 我把他的手拉下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笑了，说：“好暖和啊。” “你要是多穿点也暖和。” 他说：“但是我穿风衣最好看。” 我哑然失笑：“是是是，水仙花。” “要去楼上看看吗？” “要。” 楼上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墙壁翻了新。 默默的看完房子，我说：“湛零，我想把这里卖掉。” 湛零一愣：“为什么？” “我已经在云城安家，不需要这里了。” 湛零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你送我礼物，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不过，来了以后我才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感。这里是我生活过的地方，但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云城的房子足够我们住了。” 湛零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不要卖了，留着做投资也好。” 我说：“不，我不想要了。” “好，你说了算。” 话虽如此，他还是有些失落。 想也是，他兴冲冲的买下老别墅送给我，以为我会很高兴，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平淡，还想转手卖掉。 “不要拉着脸啦，我不要，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不需要了，因为它已经永远留在这里……” 我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在这里的才是最有意义的。” 湛零说：“我也在这里吗？” 我笑着答他：“对，你也在。” 第371章 趁火打劫 离开别墅，我和湛零又在厦城好好的走了一圈，本来想把以前没走过的地方都走遍，只不过逛到扩建后的图书馆，我们就走不动了，进去泡了大半天。 我的毕业论文还没写完，白氏出事后就耽误下来，后来笔记本没修好，不过硬盘上的资料拷下来了，我备份到云端，随时能用。 我写论文，湛零在旁边上网处理邮件。 当老板也不轻松，哪怕放了年假，只要半天不看，邮箱里就堆积几十封邮件。 也不知袁正发怎 分卷阅读282 么听说我们来了厦城，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来，非要请我们吃晚饭。 湛零觉得去去也好，名义上他们还是合作关系，虽然合作后没干好事。 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不去不给面子。 我也跟过去，看这男人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先是把亲生女儿当棋子嫁给季承墨，然后釜底抽薪，落井下石，陷害季氏。 等季氏溃败，季承墨殒命，他又逼着怀孕的女儿打胎，就是为了帮她再钓一个金龟婿，再找一个有钱的亲家。 爱钱爱到这个地步，又重男轻女，袁媛也真倒霉。 袁正发请客是怎么高级怎么来，他在厦城的六星级酒店包了房间，我们过去的时候，衣着一新的他已经和盛装打扮的新欢在里面等我们了。 我一看那新欢，真是好家伙，跟我和袁媛的年纪差不多。 这位新欢肤白貌美大长腿，港风打扮，脚踩和红裙子同色的恨天高，张扬而又有风情，把身边老态猥琐的袁正发衬托的越发不堪入目。 幸好袁媛不是很像他，要不然真是辣眼睛。 一见面，新欢就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对湛零的恭维，对我的称赞，还有对我们未来婚姻的祝福。 袁正发就直白多了，刚坐下寒暄两句，就说：“司总，您看，这次在您的英明指导下，咱们狠狠灭了季氏的威风，要我说真是干得漂亮！ 不过您一直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打算，我就琢磨着，要不我替您把这个忧给分了吧。” 虽然早知道袁正发无耻，但他还真是在不断刷新无耻的下限！ 对着能当他儿子的湛零，他一口一个「您」，谄媚的连新欢都假装没听见。 现在，他还想把季氏收到手里。 那是他女儿仅剩的倚仗。 他拿走了，袁媛怎么办？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湛零说话了：“怎么，我给你开的条件还不够？” 大概袁正发看湛零晾着季氏不管，应该是随它自生自灭的意思，可能自己一开口就能把季氏要过来。 但现在听这意思，湛零是不给他的。 他当即就有些不服气：“司总，不是我邀功，这次为了打垮季氏，我连亲女儿都搭上了，现在只有我女儿一个人在季氏主持大局，我接手季氏，也是理所应当、名正言顺的吧？” 什么理所当然，这老东西只是在欺负孤儿寡母、趁火打劫而已！ 湛零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要是想要，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用袁氏来换。” 第372章 再见了，忘了我 袁正发僵硬了。 他感觉湛零这话应该是在开玩笑，可看湛零的神情，完全不像开玩笑。 新欢赶紧打圆场：“好不容易请司总来吃饭，老袁你看你，一点都不会看场合？今天咱们就只是聚聚，不谈工作。” 然后又笑靥如花：“司总，您别跟老袁一般见识，吃菜，吃菜，苏小姐来尝尝这个乌鸡汤，温和养胃，还能美容呢。” 说着她盛了一碗。 我推推湛零：“帮我拿一下碗。” 湛零「嗯」了一声，把鸡汤端给我。 袁正发这才抹抹冷汗，清清嗓子，干笑了几声。 之后就不敢再提季氏的事了。 虽然新欢长袖善舞，但这顿饭依旧气氛凝重。 离开的时候，袁正发的脸还有点青，估计这个年都过不安稳。 他大概还会后悔，为什么要多事请客，假装不知道我们来不就行了。 回去路上，我也没有问湛零那话是真是假。 不过我想，既然他都把陈秘书安排在袁媛身边了，理应不会再让袁正发去拆台。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湛零都住在酒店，度过了一个乏善可陈的新年。 本来我们是预备参加新年倒计时的，但他感冒了，又不肯去医院，医生就来酒店给他输液。 我拉开大落地窗的窗帘，然后躺在他没扎针的那边，跟他一起看窗外缤纷热闹的烟火秀。 看了一阵，湛零始终安静，我抬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液输的差不多了，我帮他拔了针，又给他盖好被子。 他微微侧着头，脑袋陷在白色羽毛枕里，脸上带着室内暖气烘出来的薄薄绯红。 因为生病，他神色疲软，睡相看起来好像带着一点委屈。 看着那张毫无防备的脸，我在他脸颊上轻轻戳了戳。 软软的，暖暖的。 让人怎么放得下。 我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城市广场的烟火秀。 越是临近跨年，烟火秀就越精彩，一团团硕大绚丽的花朵开在空中，映在眼里，灿烂过后，转瞬即逝。 在口袋里，我的手握紧了宋学诚给我的手机。 此时，此刻。 季堪白也在过新年。 分卷阅读283 在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他是一个人吗？ 他的腿可以走路了吗？ 宁安辰能照顾好他吗？ 就算再想念，也不能跟他联系，尽管他的号码我倒背如流，有时甚至害怕自己会在梦话里泄露出来。 可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不在季堪白身边，还有人会真心实意的照顾他。 湛零要是离了我，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旧年开始进入结束的倒计时。 从二十楼的窗子可以看到城市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我的手贴在冰凉的窗子上，跟着狂欢的人群一起，在心里默默的计数。 “十！九！八！七……” 季堪白，季堪白。 “六！五！四！三……” 我爱你，我爱你。 “二！” 你要健康，要好好的。 “一！” 新年快乐。 “零！” 再见了，忘了我。 新年零点，一朵巨大的万华轮在空中准时炸开，广场上的人们将手里的东西用力扔上天空，和身边的人互道祝福，紧紧相拥。 直到烟火消失，它炸开的声音才传过来，哪怕玻璃隔音，也能听到那一声沉闷的「砰」，连玻璃都在震动。 我放下手，拉上窗帘，遮住了繁华落尽的晴朗夜空。 第373章 遗嘱 过年之后，我和湛零回到云城，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和学习生活。 我没想到，赵秀英那么能折腾。 上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这次她居然又带上了同在云城的二表叔一家，专门跑到云巅来找我。 前台见他们一行人来者不善，担心造成治安问题，本想叫保安把他们请出去。 但赵秀英坐在地上大喊大叫，非要见我。 前台没办法，只好给财务部打电话。 我刚出电梯就被赵秀英一眼叼住，她一骨碌起身，冲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到前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是个破前台？我侄女可是你老板的老婆！” 一时间，云巅总部大堂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多半是幸灾乐祸，还有「今儿算是开了眼」之类的。 要不是我脸皮够厚，可能已经逃走了。 我说：“表婶，有话好说，别在这里吵，放开我。” 赵秀英听我还肯叫她表婶，这才放开手，把二表叔一家也拉过来，不无埋怨的说道：“我们是专门来看你的，谁知你们这儿的人，连个小前台的眼睛都能长到鼻子上，没预约还见不了……” 泼悍不亚于赵秀英的二表婶也上前，热络的打量我：“哎呦，真不愧是咱们老苏家的闺女，瞧瞧这小模样长的多秀气，难怪能嫁给大老板……” 眼见他们打算在这儿拉家常，我说：“大家远道而来，我请你们喝早茶吧。” 赵秀英往后看了看：“阿零来么？” “他不来。” “那行！”赵秀英松了口气，两手抄着我和二表婶往外走，“咱们边喝边说！” 三表叔、二表叔也跟了上来。 到了茶楼，赵秀英自恃跟我见过一回面，比较熟，就着贵菜一阵猛点。 我和二表婶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见面，她让赵秀英说个够，自己在一旁时不时附和一声，摸我的脾气。 两个表叔都很安静。 相比于唯唯诺诺的妻管严三表叔，二表叔的家庭地位比较高，也敢打骂老婆，对我这个小辈更谈不上好脸色，一直板着脸摆架子。 我让他摆，该倒茶倒茶，该喝水喝水。 这几位都是起早来找我的，早饭都没吃，等装着早点的小蒸笼端上来，几人抄起筷子，一阵大嚼。 二位表叔毫不含糊，三表叔一声不吭埋头干饭，二表叔板着脸吃了十二笼虾饺，服务员都来不及撤蒸笼。 等他们吃饱喝足，连一个谢谢我的人都没有。 我也无所谓了，反正早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终于，赵秀英开了口：“庭芜侄女，我跟你二表叔家这次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我喝了一口水：“你说。” 赵秀英神神秘秘的说：“就是你爸死的时候留下的那份遗嘱，我们越想越觉得它有问题。” 当年就因为这份遗嘱，楚月华和湛易寒没少折磨我，我不是很想回忆这件事。 就算那遗嘱真有问题，过去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翻旧账了。 我说：“能有什么问题。” 赵秀英压低声音，就像怕隔壁那桌偷听一样，悄悄的告诉我：“你爸死的那天给律师打了电话，让他把遗嘱改了！” 第374章 都是他的孩子 赵秀英见我不吭声，还以为我是不信，有点着急的凑过来，说话间口水喷我一脸。 分卷阅读284 “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还是前段时候去找律师软磨硬泡，他才告诉我们的！但是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只说你爸让改了遗嘱，就是不说修改之前是什么内容。这是他名片，不信你打电话问他啊！” 说着，她把一张名片塞到我手里，焦急又期待的说：“打呀！” 我看也没看，把名片放在桌上：“不用打了。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不止赵秀英，二表婶也愣住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说：“十八岁的时候。” 赵秀英紧张的问：“原来的遗嘱写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我们？” 我说：“没有。” 赵秀英怒了：“怎么可能！你妈是绝户头，你爸就剩我们这两家亲戚，他平时那么关照我们，遗嘱里怎么可能提都不提？！” 二表婶也像受到了极大侮辱一样，气得眼眶都红了：“哎呦，这个没良心的！他上大学的时候，所有人都拦着不让他上，说他乱花钱，还是我挨家挨户求人给他借的学费路费呢！他死了宁愿把钱给外人，都不给我们！真叫人心寒！” 她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我就想起爸爸曾跟楚月华商量让湛零到我读的那所学校上学的事。 之前已经说过，我就读的是连升的贵族学校，小学部学杂费一年十万，中学部一年十五万，高中部和大学部更贵。 那时市区地段最好的商品房才几千块一平。 楚月华说，不用让湛零上那么好的学校，一般般的就可以了。 而爸爸说，既然成了一家人，那么湛零跟我都是他的孩子，他不能厚此薄彼。 爸爸希望我们可以在最好的环境下接受最好的教育，不要像以前的他那样，上个学都那么难。 当年他好不容易考上厦大，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几个表哥怕家里的老爷子接济他，拦着不让去，差点撕毁他通知书的就是二表婶，三表婶那时候还没过门。 后来，爸爸走遍村子借钱，跑助学贷款，鞋子都磨破了底，总算磕磕绊绊的上学了。 二表婶真当我年纪小没记性，才会这么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看着她，以为她会心虚，但我显然高估了她的良心，人家连脸红都没有。 赵秀英也跟着说：“是啊是啊，你亲爷爷亲奶奶走的早，你爸可是我们老爷子一手拉扯大的，你爸留下那么大一笔钱，不可能没想到我们！” 弄半天还是因为钱。 这时，一直板着脸的二表叔说：“庭芜，那时你还是小孩，啥也不懂，现在也未必弄得明白。我们要见楚月华一面，把遗嘱这事儿摊开，好好说个明白。” 赵秀英附和：“对！我一直都觉得楚月华那贱人没安好心！她要是没干亏心事，为啥那么急着卖房子？” 二表婶也加入讨论之中，只有三表叔还在干饭。 我说：“你们认为，遗嘱上有你们多少钱？” 几人眼睛一亮。 赵秀英率先开口：“怎么也得百八十万吧，这是他应该报答我们的。” 二表婶也说：“对，是一家一百万。没准楚月华落的那些钱，原本就是给我们的呢！” 一家一百万，这么大的脸。 我说：“那你们自己去找楚月华商量吧，不要再去公司找我，我该回去上班了。” 第375章 茶楼动手 二表叔见我这么「没礼貌」，很有威严的哼了一声：“所以说，女儿就是靠不住！只顾自己快活，哪管别人的死活？” 赵秀英也捶胸顿足：“哎呦，你这妮子眼里只有楚月华这个后妈，该我们的两百万，你根本不当一回事……” 眼看二表婶也跃跃欲试的要加入他们，我忍无可忍，按铃叫服务员过来买单。 赵秀英一把拉住我：“哎！一顿饭就想打发我们啊！上回让你帮忙你不帮，这回是你欠我们钱！不说清楚别想走！” 我抽了一下胳膊，抽不出来。 正好服务员带着账单进来。 我瞟了一眼总额，说道：“如果你们要非跟我算清楚的话，那这顿饭你们就自己买单吧，我只喝了茶，付二十块茶位费。” 看到账单，二表叔瞪了我一眼：“我们老苏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这么多年不见，请我们这些长辈吃顿饭怎么了？” 赵秀英也气愤的说：“庭芜侄女，这地方可是你带我们来的呀！就这几笼东西，哪儿花得了一千多！你是不是跟饭店一块儿坑人啊？” 二表婶说：“这些年你真是被楚月华影响了……” 他们喋喋不休的数落我，从见面开始，他们就没消停过。 反正这里也是楼上隔间，对他们，我真是，不想伺候了！ 我把账单拍在桌子上：“我当你们是长辈，是亲戚，才客客气气的请你们吃饭，叫你们表叔表婶，可你们当我家是冤大头吗？” “以前表叔要工作你们找我 分卷阅读285 爸，现在表弟要上学你们就找我。” “我爸死了九年多，我年年过来给他扫墓，怎么偏就这么巧，今年才遇上？” “这么多年都对我不闻不问，偏偏我和司零要结婚了，你们就一个个的找上门来，给我找事。” “我告诉你们，我爸的钱他想留给谁就留给谁，没你们的份就是没你们的份！你们眼热也没用！” “我可不欠你们什么！我家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们没生我没养我，少呼呼呵呵拿我当孙子！再来找事，就别怪我不认你们这些亲戚！” “今天这顿还是我来买单，不过是最后一次了，你们自便吧。” 说完，我拿着账单就走。 大男子主义的二表叔岂容我嚣张，在我转身的时候，他抄起滚烫的茶杯就砸过来：“看给你个小逼妮子能耐的！” 他那动作快准狠稳，一看就是平时没少练，我当然是躲不过去的。 但就在这时，一人突然挡在我面前。 然后是「咚」的一声闷响，茶杯砸到了那人的背上，听着都疼，落地后「砰」的一声，和茶水一起四分五裂。 隔间的几人都愣住了，我也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的抬头，我看到了季堪白的脸。 清瘦，虚弱，苍白。 只有一双眼睛明亮依旧，熠熠生辉。 有个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因为—— 怎么可能？ 他不是在白城吗？ 他不是摔伤了腿吗？ 他怎么会…… 在这里？ 季堪白并未多看我一眼，缓缓的转身。 他先摸了一把自己后背上的水，然后看着砸杯子的二表叔，用一种熟悉的混不吝语调说道：“老人家，我这衣服可是价值不菲，您老打算怎么赔？” 第376章 你要乖乖的 季堪白是公子哥的打扮，一张虽然病弱但依然能看出养尊处优的小白脸，下巴微抬，嘴角略翘，不笑也像在笑，从身高到气势完全碾压选手二表叔。 二表叔是典型的窝里横，在家呼呼呵呵威风八面的打骂老婆孩子，现在吓得一头冷汗，架子也不端了，吭哧着为自己辩解：“我、我打我自家侄女……是你、你自己要撞上来的……” 二表婶一听「赔」字，更是着急辩白：“就是！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谁叫你多管闲事的？再说不就是一件衣服沾了水，晾晾就干了，你要是讹我们，咱们就警察局见！” 说着，她向赵秀英投来助阵的目光。 虽然三表叔夫妇和二表叔夫妇这回是结伴来的，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利益一致。 要是没有共同利益，他们自家人关上门就能互嚼了。 此时看到二表婶一家吃瘪，赵秀英一开始没吭声，悄悄看热闹，但现在收到眼风，也不能再装没看见。 赵秀英的眼睛在我和季堪白之间转了一转，看向了我：“庭芜，这是你朋友吧？你跟他说说，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一家人发生点小摩擦是正常的，哪儿能闹到外面让人看笑话……” 季堪白说：“大婶，你说什么啊，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小姐。” 赵秀英嘴角一抽：“你不认识她干嘛要跑过来？” 季堪白说：“我只是一个路见不平的路人。” 我差点笑出声。 但还是一本正经的顺着他的话说：“这位先生，谢谢你，你没事吧。” “我有事。”他继续看着二表叔一家，“我背疼，衣服也脏了，你们想报警就快点报，在公众场合打人也是要赔钱的，这么多双眼睛看见，大家都能作证。” 二表婶当然不想去警察局，刚进城就进局子，那太丢人了。 可她也不愿意就这么吃个哑巴亏，最后还是看着我：“那杯子是你替她挡的，想要钱就找她要去！我们可没钱！” 季堪白说：“是吗，那就小姐你来赔我吧。” 我说：“可这杯子又不是我砸的……” 说着，我看了二表叔一眼。 他立刻别开脸，十分心虚。 二表婶见状，当机立断的抄起二表叔的手臂：“咱们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就到这儿了，你欠钱的事改天再谈。” 二表叔连忙跟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我们侧目而视，最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赵秀英也怕留下来要买单，就扯着丈夫往外走，路过我还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这事儿没完，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我不以为意。 等他们都走了，我看着身边的季堪白。 一眼万年，千般思念，止步于此。 我说：“先生，你的衣服干洗费是多少？我赔。” 季堪白抬手落在我头顶。 不等我躲，他的手就顺着头发滑下来，掌心飞快的擦过我的脸。 他 分卷阅读286 对我微笑，沉默不语，然后转身离开。 我们的默契让我立刻就能明白那个微笑的含义。 他说：“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他真是傻瓜，真傻。 事已至此，我还回得来吗？ 第377章 调调 刚出茶楼，我就看到了湛零的车停在路边。 那么拉风，让人想无视都难。 我走过去，他就打开车门走出来：“我刚到，听说你的表叔表婶找上门了。” “是啊，这群人也真是的，还想讹我呢。” “我去找他们。” 我笑了笑：“不用麻烦，我一个人对付得了，我可不想让你去听他们的难听话，还要被他们当小肥羊。” 如果让湛零出马，他八成会给钱了事。 不过我凭什么便宜他们。 湛零见我有主意，也就不再多说。 上了车，他问：“你吃饱了吗？” 我说：“吃什么吃，我就只喝了几杯茶。” 然后心疼的说：“花了一千多块，你给我涨点工资呗。” 湛零说：“看你表现吧。” 不等我抱怨整理资料的工作还能怎么表现，他又说：“床上表现也算。” 我头皮一紧，惊讶的看着他。 他也侧脸看着我，看起来一本正经，可偏又笑的不怀好意。 完了…… 我想…… 湛零学坏了。 以前他可是单纯的连告白都是「可怜可怜我吧给我一点爱」的风格，现在居然反客为主，连骚话都学会了。 我把他的脸扳回去：“你还是看路吧。” 但是湛零没有顺从，他执拗的把头扭回来看着我：“今天不行么？又不是生理期。” 我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就算不是生理期，做这种事总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吧，我今天不想…… 然后我忽然愣住。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 难道他，看到季堪白了？ 虽然我跟季堪白没什么，但愧疚之情还是油然而生，好像做了什么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我就点了头：“那好吧。” 湛零终于回头，开车往公司走。 但是没一会儿，他开着车，突然低低的说了声什么。 我正看着窗外走神，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算了，今天我也不是很有兴致。” 我忍不住说：“你消遣我是吧？我连晚上穿哪套行头都想好了。” 撒谎…… 我没在想。 他说算了的时候，我心里分明松了一口气。 明明说过会陪伴他。 我怎么能这样对他。 好在湛零给了我台阶下，他说：“你能有什么行头，不是睡衣就是睡裙，不透也不露，睡觉裹的跟粽子一样。” 我就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原来不苟言笑的司总喜欢「透露」的调调啊，我可真没看出来呢！” 湛零说：“什么调调都无所谓，只要是你，我就……” 我怕他说出那个沉重到让人难以承受的字眼，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湛零并未继续说下去。 他一打方向盘，把车开向和公司相反的路。 我一愣，问道：“不回去了？” 湛零说：“不回了，我突然想体会一下你说的那个调调。” 我顿时紧张起来：“别啊，我，我也就是图个嘴上痛快，别看我挺会说，其实我骨子是个很传统的女人……” “那我就更想看看，你疯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车子一骑绝尘，开向脱缰的远方。 第378章 公事 湛零这家伙，还学会吓唬人了。 他带我去了苏医生的诊所，因为今天要复诊。 房门一关，苏医生就微笑起来：“看得出来，你们这些天相处很好。” 一想到这个「相处」的方方面面，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还好还好，多亏了苏医生。” 我的病情减轻不少，手术后就没再出现头痛和耳鸣的情况，苏医生给我减了药，然后又问起湛零的情况。 我说：“大致情况就是像邮件里说的那样，依您看，他的病情有没有改善？” 苏医生说：“他是心病，而你是他的心药，你天天在他身边，你说有没有改善？只不过，心病医起来不像普通的感冒发烧，一副药下去就好，还得耐心再耐心。不过，他的恢复情况已经很乐观了，还请你继续努力啊。” “嗯。”只要能医好、让我有个盼头就行，“苏医生，我们最近要结婚了，还打算要孩子，吃这个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苏医生说：“如果想要孩子就得停药了，精神类药物一般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要是在这期间 分卷阅读287 怀孕，药物很有可能穿透血管屏障，影响胎儿的脑部发育，或者是造成胎儿畸形。” 我知道怀孕期间不能乱吃药，但是亲耳听到医生分析，还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看来，要一个健康的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医生建议我还是不要着急要孩子，等病情稳定了再说。 离开诊所，湛零带我去吃烤肉。 每次看完医生，他都会带我吃点好吃的，就像给打了针的小朋友一颗糖做奖励一样。 我正往网子上放肉，湛零接了一个电话。 “知道了，好，很快过去。” 他的话没什么奇怪，但是放下电话后，他眼底流露出了一丝阴晦的神色：“庭芜，我有点公事要先走一步，很抱歉不能陪你吃饭了。” 我把「什么事」咽下去，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湛零穿好外套，临走前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结账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我捂着额头。 他很少为了公事匆忙，有时我都感觉，他其实并不关心云巅如何。 今天走的这么急，肯定不是因为公事。 等他的车子开走，我立刻冲出烤肉店，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傅！看到那辆黑跑车没？追上它！” 师傅定神一看，兴头大起：“得嘞！美女你瞧好吧！” 小捷达嗖的冲出去，誓与超跑一较高下。 师傅在中午的车流中见缝插针，转移腾挪，堪称马路一哥。 开捷达真是可惜了。 他一边展示过硬的技术，一边八卦：“美女，开跑车的是谁啊？男朋友还是老公啊？你是捉奸还是找大婆啊？” 我说：“你猜的八九不离十，要是追上他，我给你两倍车钱。” 师傅「嘿呦」一声，猛踩油门，干劲十足。 但最后不幸被红灯阻隔，没追上。 我在师傅不甘心的碎碎念中给了他两倍车钱下车。 湛零不是回公司的，他跑哪里去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一个陌生电话就先一步打来了：“苏庭芜，是我，宁安辰。司良上午在白城跑了，还没找到，你小心一点。” 第379章 解散退圈 司良跑了。 刚才湛零急匆匆离开，难道也是接到了这个消息？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宁安辰说：“喂？” 我回过神：“我在，谢谢你提醒我。” 他顿了顿，说道：“我不知道司家内部有什么矛盾，但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我会在云城待几天，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开口。” 虽然我和宁安辰的关系远没宋学诚亲近，他也不是可以轻易开玩笑的人，而且我们以前还有过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但也不知怎么，这铁杆三兄弟中，我最放心的就是他。 也不知是不是过早进入娱乐圈，他比季堪白和宋学诚都来的沉稳，遇事也很能沉住气，只要有他看着，那俩人就不会干太出格的事。 我也不知不觉就跟他说起来：“宁安辰，我遇见季堪白了。” 宁安辰也没瞒我：“他是回来接管季氏的。” “可是，季氏在云城这边还能发展吗？” 湛零是放了季氏一条生路，可是以云巅在云城的影响力，季氏要想在这里东山再起，简直难上加难。 宁安辰说：“我们打算把公司迁到白城。” “你们……你要和季堪白一起管季氏吗？” “对。” “那你的乐队呢？” 宁安辰淡淡的说：“没人听，不玩了。” 他初中学乐器，高中组乐队，我亲眼看着万华镜从寂寂无名变得炙手可热。 这次季氏出事，连带着宁家宋家跟着倒霉，万华镜也受到波及。 宁安辰的通告全停，被经纪公司雪藏，还被追索天价违约金。 如果不是湛零……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道歉，一句对不起，实在太轻。 但我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宁安辰，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宁安辰不以为然的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说，我……” “没事就挂了。” 他干脆的切断电话。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去。 这天下午一点整，万华镜宣布解散，宁安辰退圈，其他成员单飞。 由于此事没有丝毫预兆，就连消息最灵通的狗仔在这之前也没挖到任何实料。 消息一出，乐坛震动，服务器瘫痪。 人气如日中天的万华镜在最灿烂的时候陨落，留下多少辉煌，多少遗憾。 这天，刷到消息的女同事们哀鸿遍野，居然有一半请假外出，抢购万华镜的 分卷阅读288 CD。 我坐在角落里整理资料，这个工作约等于闲职，小办公室里没几个人，比较清净。所以，旁边实习生唐知妍的动静就格外明显。 小唐是校招进来的，正是容易激动的年纪，她也是万华镜的粉丝，戴着耳机一边听一边哭，还在网上抢购万华镜的周边，时不时捶桌捂心：“不！我家哥哥怎么会退圈！一定是假的！555……我不相信……他不在了，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粉丝都哭成这样，作为他的朋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下班时间，宁安辰的社交账号发布了最后一条动态—— 一首自弹自唱的《生日快乐》。 随即，账号注销，查无此人。 宁安辰彻底退出娱乐圈。 第380章 情绪转移 到了下班，湛零还是没有回来，只给我发了个短信，让我不要担心，下了班不要在外面乱晃，早点回家。 往常都是我跟他一起上下班，今天我就自己去美食街吃了晚饭，又打包了外卖，然后走向公车站。 万华镜解散的影响不小，这一路走下来，好些年轻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不管是商场还是街道，只要是有音箱和屏幕的地方，都在争先恐后的播放着万华镜的热歌和经典演出。 这番动作，搞得万华镜好像不是解散而是死了一样。 湛零撤销对宁氏的经济杯葛后，经纪公司已经重新安排了宁安辰的活动，年前撤下来的广告也预备着重新挂上去。 可是突如其来的退圈通告把所有人都整懵了。 公车站旁，预备挂上公车站宣传板的万华镜大海报被搁置，一群年轻女孩把两个张贴工人围的水泄不通。 “我买了！多少钱你们说！” “我加钱！给我！” “谁都别抢，这是我的……” 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公车开过来，我上了车，和海报上着装华丽、睥睨傲然的宁安辰渐行渐远。 我刚到别墅门口，湛零也开车回来了。 他一下车就绷着脸走过来。 看我提着外卖，他就知道我没听他的话，擅自出去玩了。 但是，他最终也没责备我，只是叹了口气，接过外卖，牵着我的手进去。 美食街的东西自然没家里阿姨做的好吃有营养，我就是吃腻了想换换口味。 湛零打开外卖，要跟我一起吃，我说：“我吃过了，专门给你带的。” 他就没再推让，默默的动起筷子。 一开始他吃的心不在焉，后来才渐渐有了胃口。 我两手撑着脸颊看他吃东西，他喝了最后一口汤，才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司良不见了。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逃脱的，但肯定有人帮助他，现在人还没找到。最近你不可以单独外出，我怕他报复你。” 我点点头：“你中午出去就是为这事吗？其实你早点告诉我也没关系。” “我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抓到他，不想让你担心太多，但现在看来，不防是不行了。” 他身体是缓过来了，脸色却还是不好看，可见对司良的逃跑有多忌惮。 我没再问东问西，我们都不知道司良那人会干出什么事，问多了只会让湛零更加心烦。 不过，司良应该没胆子报警，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动静。 我就跟他说：“要不先去洗个澡吧。” 湛零这才起身。 我陪他上楼，刚进卧室，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密集的吻落在我的脸颊和后颈，他还把我的衬衫从裤子里抽出来。 他吻的我脚软站不住，我扶着他的手臂，声音发颤：“还没洗澡……” 他踢开房内浴室的门，把我抱起来：“一起洗。” 我没吭声，搂着他的脖子，顺从的跟他进去。 苏医生说，湛零抱我可以看作是一种情绪转移。 个体对最渴望或最恨的那个人不能占有或攻击，通常会将注意力转移到某一个可以代替的人身上，或者用其他方式来宣泄这一情绪。 他把对司良的憎恶和恐惧，转变成了对我的占有欲。 第381章 好暖和 暴风雨前总是出奇的宁静。 司良不仅没报警，也没联络湛零提要求，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们丝毫不敢对这枚不定时炸弹掉以轻心，不仅湛零在找他，宁安辰也在暗访，只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也对，毕竟是经过大落大起、一手创立了云巅的男人，很有几分手段。 湛零再怎么历练，也到底还是年轻，比不得司良的老奸巨猾。 日子一天天过去，湛零也从最初的焦躁中冷静下来。 既然找不到，他就不找了，他等着司良来找自己。 季堪白和宁安辰带着袁媛和季氏去了白城，云城就只剩下宋学诚 分卷阅读289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他们这一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在这种掺杂着担忧和忧郁的生活中，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这一次怀的风平浪静，连孕吐都没有，还是家里负责采买的阿姨发现我的姨妈巾没拆封，主动提醒我去检查。 果然中奖了，怀孕五周。 顺着时间往前推，大概就是在浴室的那一天，湛零没有用套。 我以为洗过澡不会有事，就没吃事后药。 没想到…… 不过，幸好这段时间我忘记吃苏医生开的药了，也没有接受什么CT检查，这个孩子不会再像上一个那样，还没出生就被宣判了死亡。 湛零得到确切的消息后，特别高兴。 他一改连日的阴郁，一出医院就带我直奔母婴专卖店。 我哭笑不得：“孩子才五周，现在买东西是不是太早了？” 湛零站在一堆颜色粉嫩的抱枕中，拿着一只嫩黄的团子抱枕，看得目不暇接：“先给你买。” 在店员的热情推荐下，湛零给她们清了一大批库存。 什么孕妇装、孕妇枕头、孕妇奶粉、孕妇牙刷、孕妇健身操、防辐射装、胎心仪、托腹带…… 他恨不得把所有带「孕妇」标签的东西都买下来。 我不讨厌他这样。 但他越是重视这个孩子，我就越觉得，第一个孩子的下场未免太过悲凉。 晚上睡觉，我抱着抱枕，他抱着我。 今天我是背对他的，假借抱着抱枕，避开和湛零面对面。 我不想表现得太冷淡，只能背对他，不让他看见。 怀上这个孩子，我确实没有怀第一个的时候那么高兴。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第一次看到两条横线时那欢喜雀跃的心情。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湛零突然轻声说：“庭芜。” 我本来迷迷糊糊的，听到他叫我，立刻打起精神「嗯」了一声，以表示自己不是在跟他冷战：“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的手臂环在我腰间，慢慢缩紧，“明明你在我怀里，可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心里这么空呢？” 我放开抱枕，转身钻进他怀里：“现在呢？” 他说：“好暖和。” 他的身上有种很干净很好闻的气息，是沐浴露的香味混合了身体原本的味道。 偏就在这样修弥情感的大好时机，我突然想起了季堪白一本正经厚颜无耻的让我夸他香。 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 怎么忘得了。 还不如没有爱过。 湛零感受到了我的眼泪。 他一言不发的抬起我的下巴，闭上眼睛吻了上来。 暧昧的接吻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越发清晰，他长长的睫毛扫过我的脸。 我也闭上眼睛。 倒退十三年，回到和他相见的那天。 那时的我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跟他发展成这种关系。 没有道理。 没有伦常。 第382章 友情以上 季堪白和宁安辰去白城发展，没多久我就听宋学诚说，马雪初也过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松了口气。 湛零为了跟我结婚，用不甚光彩、或者说堪称卑鄙的手段把马雪初赶出云巅。 现在她有了新的去处，也是好的。 湛零也说过，马雪初的工作能力很强。 真希望季氏能好好发展。 孕期前三个月要安胎，湛零本意是让我在家好好养，但我不想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再者，我的工作也并不繁忙，所以还是照常上班。 反正肚子还没显怀，我也没到处宣扬。 等到了五月的某一天，宋学诚又联系了我，他在电话里又哭又嚎，说自己和江笑葵分手了。 “呜呜……我不就是想晚点结婚吗？可她非要我六月份娶她……我家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哪有钱办婚礼……然后她就说我不爱她，跟我分手了……呜呜呜……” 宋学诚从小就爱哭，长到现在也还是没长进，情绪一崩就要泪洒当场，我几乎能想象到他现在咧嘴痛哭的委屈相。 宋学诚总不能拿这事儿去跟白城的创业三人组哭诉，他们忙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也只能跟我哭了。 这么大的男生，哭的这么惨，怪可怜的。 我说：“学姐要跟你分手，肯定不只是因为婚礼的事，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跟她发生矛盾，吵过架什么的……” 宋学诚哭到打嗝，过一会儿还真想起来了：“我们年前吵过一架，但很快就过去了，谁也没当回事儿啊。” 肯定只有他没当回事儿！ 我问：“你们是为什么事儿吵起来的？” 他支支吾吾的，我怕出 分卷阅读290 来打电话久了会被同事吐槽，就忍不住说道：“你倒是快说呀。” “就是，笑葵说……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联系……”说完，他又啼哭，“可咱们是朋友啊！你一个人在司零身边，我要是不跟你联系，谁还跟你联系啊……” 我万没想到，江笑葵跟宋学诚闹分手竟然是因为我的缘故。 这些年宋学诚对我够意思。 可我对他，很不够意思。 不仅连累他的家庭，也丝毫没有反省过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 宋学诚跟我太熟了，他对我好到我都已经习以为常。 知情人知道我们是交情够铁，但在局外人看来，我和宋学诚大概就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了。 尤其是站在他正牌女友的立场上来看，我就是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是我疏忽了。 我满怀歉疚的说：“那你还是跟她好好道个歉吧，也不要再用这部手机联系我，我们这么偷偷摸摸的打电话，换我是她也高兴不起来啊。” 宋学诚抽泣着说：“我不……我才不受她要挟呢……你在我心里跟季堪白和宁安辰他们是一样的，咱们的关系比雪初姐还要亲……她要是不接受你，我也不想继续跟她交往了！我去换个能接受的女朋友！” “喂！你可别冲动啊！她可能只是闹脾气才会说跟你分手，如果你真扭头走了，你让她怎么下台？ 我说不联系又不是跟你绝交，只是你得先跟她商量好了，以后我们再用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办法继续保持联系。” 宋学诚嘤嘤的说：“她不是真心跟我分手？” 我哭笑不得：“你倒是去追追看啊，你这么问，我怎么知道。” “那，那好吧。” 他又说了句「再联系」，挂了电话。 神经大条的宋学诚也到了为爱烦恼的年纪了。 我叹了口气。 刚一转身，我就看到湛零站在露台门口。 他眼神微暗，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还有我手上的那只他没见过的手机。 第383章 怕你委屈 我跟宋学诚保持联系，是瞒着湛零的。 我下意识的就想把手机藏起来，不过都被看到了，藏起来又有什么用？ 被湛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像在看一个现行犯。 我预测不了他接下来的反应，只能站在原地，心情忐忑的静候发落。 他会怎么办？拿走手机，收拾宋学诚吗？ 这不行，宋家本来就战战兢兢，我又怎么能因为一个电话让他们再倒霉。 我不跟他联系总可以了吧？ 湛零动了。 他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牛奶，他语气温和，但眼神晦暗：“在跟谁打电话？” 我接过牛奶，犹豫一阵，还是坦白的开了口：“宋学诚。他分手了，找我哭。” 湛零抬手抚摸我的头发，然后，动作缓慢而坚决的，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 露台是公共休息场所，旁边还有别的同事，虽然他们一看到湛零出现在这里，早就避猫鼠似的避开了，但这样的画面必定会落到旁人眼中。 我挣扎了一下：“这里是公司。” 湛零这次用两手抱着我，将我紧紧勒进他的怀里：“那又怎么样？” 是啊，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知道我会顺从他的，在哪里拥抱又有什么区别。 我放弃了抵抗，两手垂在身侧。 湛零说：“下午请假，我们去试结婚礼服吧。” 我说：“好。” 他又嘱咐我喝掉牛奶，然后放开手，回去了。 居然没有处置这只手机。 我回到办公室，心烦意乱，本想干脆把手机藏起来，到了最后，我还是把它放在身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什么。 到了下午，湛零打电话让我下去，我又开始心疼他。 我到底在干吗？ 湛零只是病了，我应该顺着他，照顾他。 他不喜欢我跟季堪白那边的人有联系，我又何必明知故犯，让他生气呢？ 我把手机锁在抽屉里，下楼了。 我们到了婚礼顾问会所。 婚纱是早就选好的款式，百年老店，名家设计，一套婚纱价值普通城市的一套房子。 因为怀孕要改腰身，迟迟没有收尾。 不过现在也能试穿。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我穿上婚纱，做了头发化了妆。 虽然我没什么时尚品味，但也感觉穿了婚纱的自己是焕然一新。 换好衣服的湛零已经等候在外，我一走出去，他的眼睛就定在我身上，不动了。 诚挚直白，滚烫灼人。 那一刻，他好像根本看不见其他人，直接大步向我走来，然后抚摸我的头发， 分卷阅读291 我的脸。 他的动作，就像在抚摸一朵从玻璃罩里拿出来的冰花，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化了。 我并不讨厌他这样珍惜的触碰，也给他整整领结，然后抬头看着他，笑了笑。 大概是没少见到这样的画面，顾问们相视一笑，在旁边安静当背景。 我们又拍了几张试妆照，然后去医院做检查。 这次做的是胎儿NT测量，也是彩超的一种，通过测量胎儿颈后透明带厚度来排除胎儿的先天疾病。 临近下班，医院人还不少，因为早有预约，去了就能做。 这回接待的是另一个女医生，做完以后，她说数据在正常范围内，胎儿很健康，只是我体型偏瘦，平时要注意补充益生菌和蛋白质，就是在三餐之间再加上酸奶和鸡蛋之类的点心。 走出医院，湛零购物瘾发作，要给我买补品，我哭笑不得的说：“好了好了，家里阿姨做的就够吃了。现在孩子健康，我也没毛病，你不要总是买这买那，平白给我增加压力。” 湛零这才打消念头，牵我走着，喃喃的说：“买东西不算什么，我就是想对你好点，怕你委屈。” 第384章 因为你心软 虽然对湛零的安抚疗法有了效果，他比过去讲道理多了。 但就算我已经怀了孕，马上要跟他结婚，湛零还是患得患失。 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了几天，感觉问题还是出在司良身上。 湛易寒已经死透了，现在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司良。 司良在湛零手里的时候，湛零的情绪比较稳定，因为知道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不出花。 而这家伙逃跑之后，杳无音讯，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跳出来吓人。 再加上这时候我又怀孕，湛零要操心公司，还要防备司良，也真是心累。 我又偏偏在这方面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对他更加的和颜悦色，希望他在我身边至少能有个好心情。 至于那只手机，我也不敢再动了。 宋学诚也没再打电话过来。 在初夏的阳光中，六月到了。 一直不显怀的肚子，突然像吹气球一样，开始鼓胀起来。 我要回白城参加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向公司请了假。 这天早上，湛零照常贴在我肚皮上，听孩子的心跳。 胎儿已经四个月，可以听到它的心跳，湛零每天早上都不忘问候它。 他的头发很软，睡了一晚上，脑袋毛毛的乱乱的，摸上去像小猫小狗，触感柔软。 湛零一边听心跳，一边发表感言，说听起来像个女孩。 我说：“你喜欢女孩啊？” 他拉好我的衣服，躺在我身边：“是啊，最好长得像你，你好看。” 我说：“像你也不难看啊，你自己说说，你上学时有多受欢迎。” 他说：“有什么用？又不是你。” 说完，他搂着我，突然说道：“季堪白在白城办公司，干的还不错呢。” 我一愣，扭头看他。 湛零也看着我。 他的脸上，除了没有温度的微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听到他过的好，高兴吗？” 我攥着薄被子，最后缓缓松开，平静的说：“我没再和宋学诚他们联系了。” 湛零撑起身体，两手压在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庭芜，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他，是吗？” “怎么一大早就这样……”我推他的胸膛，“快点起床吧，一会儿阿姨要进来打扫了……” 他不动，两眼直直的盯着我：“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庭芜，你说你爱我，说啊，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不说。 我说不出口。 无论如何，我都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见我沉默以对，他突然吻下来，动作粗暴的扯我的衣服。 我大惊失色，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 湛零被推开，半跪在床上，双目微红、肩膀起伏不定的看着我。 看到他那黯然的神色，我终究还是心软了，爬过去，试试探探的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他没有推，也没有躲，就像个找到家的孩子一样，乖乖凑过来抱着我。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对不起，我总在惹你生气，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 我怕他又把季堪白拿出来作比较，就说：“谁家过日子不是这样的？你别想太多了。” 他说：“我们不是在过日子。” 我抚摸他后背的手顿住。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只是在角色扮演而已。” 我的心猛的一沉。 原来他知道！ “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湛零吻我的肚子，吻我的手，吻我的脸，最后坐直身体，对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 分卷阅读292 “你会陪我演到最后的，因为你心软，你舍不下我。” 第385章 老学究 白城是一定要去的，毕业答辩不能含糊，能不能通过，关系到我的毕业证。 湛零不去。 要是按照他之前的性格，他是不会让我一个人去白城的。 但这天早上，我们摊了牌，他就索性放开手。 因为他知道，就算放开手，我也跑不掉了。 我是坐高铁走的，怕乘飞机不安全。 途中六七个小时，我都在练习答辩，尽量把时间控制在三分钟，自觉效果还行。 我的论文方向是研究财务风险和预防控制策略，除了在外实习时积累了一些经验，在云巅财务处整理档案也能接触到原始数据资料，我就选择了去年跳楼的赵德年的安恒集团作为分析实例。 其实经过数据对比和理性分析后，就算是我这个非管理层也能看出来，安恒内部早就岌岌可危了。 只是，明明是可以度过的危机，却因为人心向背而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实在是非常可惜。 下了高铁，我直奔学校，正好能赶上下午的答辩。 我在明大的成绩属于优秀，毕业论文也经过了导师的肯定，按理说是不会有问题的。 不过，今天在座的一位答辩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陌生老头，死抠字眼，用词犀利，把前面几个答辩学生批的惨无人色，男默女泪，我前面的女生更是连优盘都没拔，踩着高跟鞋哭着跑了。 看来论文是没戏了。 我也胆战心惊。 老头事不关己的挥挥手，说：“把她优盘拔了，下一个。” 我忐忑的走上前，换上自己的优盘，然后看着台下的三位老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习惯湛零，我面对他们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 再说，这半年来我又经历了那么多事，陪我答辩的还有一个孩子—— 我吸了口气，开始答辩。 参考文献是权威杂志最新期刊上的，随着我的论文写作进度不断更新。 研究数据是从云巅得来的，白纸黑字童叟无欺。 我在事务所第一次出差，就是用一晚上时间给安恒的账目归类整理，对这个集团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再拿云巅留下的数据填充进去，就能还原安恒的财务状况。 三分多钟，答辩完成，我把PPT切到目录页，开始等待来自老头的抨击。 其他两位似乎是为了中和老头怒火的，表现十分绵软，然而并无卵用。 老头这次罕见的没张嘴就抨击，而是眯着眼睛问道：“你就是苏庭芜？雷教授带的那个本科生？” 我说：“是的。” “你成绩很好。” 虽然疑惑他怎么会在毕业答辩上问这些问题，不过我还是回答了：“我只是尽量尽到学生本分，而且本校的奖学金很多。” 他呵呵的笑起来，然后开始抨击我的论文。 他说我并未站在大局考虑问题，只拘泥于小数据，这篇论文里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数据…… 不过，跟前面那几个比起来，这已经算是春风化雨了。 答辩结束后，我稍稍松了口气，刚下讲台，老头就对我说：“小苏，你别急着走，一会儿跟我到办公室。” 两个答辩老师和课室里还未答辩的学生全都抬头看过来。 我一时也没找到拒绝的理由，而且当众拒绝一个上了年纪、还有两把刷子的老师不太好，只能点点头：“好的。” 答辩继续，讲台上的应届生依然被骂的狗血淋头。 第386章 戴老头 又过了半小时，一个年轻老师跑进来代替了老头。 老头就站起来，对我挥挥手，示意我跟上。 余下那三个老师立刻站起来目送他走。 这三位都是我们院的年轻骨干教师，虽然起身目送这个举动有点官僚作风，但我感觉这老头来历不一般。 老头夹着书，稍微走在我前头，说道：“小苏，不打算考研吗？” 我说：“嗯，会计类研究生的就职方向是企业中高管，我并没有那样的野心。” 他说：“你倒是跟你爸不一样。” 我愣住了：“您认识我爸？” 老头没有回头，有点怀念的说：“我至今还能梦见，厦大里的凤凰花。” 正说着，我们路过了教学楼大门口为了「辞旧迎新」挂上去的教资榜，排在第一行第三列的就是我身边这个老头—— 戴式微，明大财经学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华中银行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 我的天…… 这样金光闪闪的履历，别说那几个老师，我都想给他鞠躬了。 我说：“戴院长……” 他说：“叫外公。” 我傻了眼，连原本 分卷阅读293 想好的恭维都忘了：“什么？” 戴老头扭头看着我，脸上是历尽沧桑的平静：“「寝兴日已寒，白露生庭芜」，庭芜，是我给你取的名字。” 我惊愕的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戴老头说：“去外公办公室喝杯茶吧？” 我僵硬的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明大财经学院副院长的办公室，当然是个宽敞的好地方。 眼看他真的要亲自泡茶，我赶紧说：“不用麻烦了，我喝热水就好……您真是我外公？” 戴老头对我的质疑并没有生气，只是拉开抽屉，把一张泛黄的彩色相片递给我：“你自己看。” 照片上是一对抱着婴儿的年轻夫妇。 而那个丈夫，就是年轻时的爸爸！ 那时候的照片像素不是很清晰，有点糊，可我还是能看出，确实是爸爸！ 他裹着棉服，抱着一个粉色襁褓，里面露出一张圆乎乎的婴儿脸，那就是我。 这么说，旁边的女人就是我妈妈？ 我挪开手指，看着那女人的脸。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妈妈的脸。 可是看到那张美人脸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哗哗的掉出来。 没有错，这就是妈妈。 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太小，但在遥远的记忆中，家里挂了很多她的照片。 原来我并没有忘记她，只是太久没有看见，印象模糊了而已。 只要重新再看上一眼，她的形象就会变得无比清晰。 戴老头坐在一旁，眼里也有了一点泪。 我在这里听到了父母的故事。 二十五年前，戴老头还是厦大的副教授，他的得意门生苏洗砚和他已有婚约的女儿戴光琳一见钟情，未婚先孕。 后来，一个和他竞争教授职称的对手将此事作为家丑大肆宣扬，说他教女尚且无方，谈何教书育人，戴老头为此丢掉了很有胜算的教授职称，数年奋斗付之东流。 他顾全面子，气得辞职，坚决让戴光琳跟苏洗砚分手。 戴光琳和苏洗砚却向他陈情，说他们已经打了结婚证，戴光琳更是怀有身孕，胎象稳固。 戴老头气的够呛，直言如果女儿要嫁，那就别认他这个爸。 当年的戴老头脾气更胜现在，父女俩话赶话的吵，后来戴光琳真的跟苏洗砚走了。 谁也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 第387章 你俩这婚事成不了 “现在我老了，老伴也走了，有时候回想过去，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要对两个孩子那么心狠。” 戴老头苦笑一声。 我感觉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没必要说谎骗我。 这么多年，我没有和这位外公见过一面，其中必然有许多隐情。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爸爸妈妈的事，又不想让老人伤心，只能低头想他说过的话。 原来，爸爸妈妈也这么不容易。 戴老头沉默一阵，说道：“你还没有叫我外公。” 我抬起头，真心实意的叫了一声：“外公。” 他抿起来的嘴唇开始颤抖，然后别开头，不让我看他的脸：“你跟光琳……很像……二十一了是吧？” “是的。” “有对象了吗？” 我咬咬嘴唇，说道：“我这个月就要结婚了。” 这回轮到戴老头惊愕了：“什么？” 我就把自己和湛零的关系简单的说了一遍，反正就算我不说，他上网一搜，也能搜得到。 然后，戴老头气得一拍桌子：“你们这不是胡闹么！他妈是你爸的老婆！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你怎么偏偏就跟他结婚了！” 我说：“他对我很好，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戴老头瘫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你……你这样子，简直跟你妈一模一样……” 我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我跟妈妈怎么一样。 妈妈比我幸福。 至少她可以跟爱人一起走，我呢？ 见我沉默，戴老头没再继续训斥我，大概是想起了过去的教训。 他说：“你的答辩，我不给通过，接下来这一个月，你就跟我回家，好好改你的论文吧！” 说完，他犹嫌不够，又加了一句：“你那论文水平，啧！” “可我是请假从云城过来的，总不能不管工作……” “什么破工作！家里是养不起你这张嘴吗？你先把论文给我做好，再去谈工作吧！”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一酸，眼泪又开了闸。 家里…… 他说家…… 我怎么，突然就有家了呢…… 戴老头见我哭，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最后把一盒纸巾塞我怀里，拿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看了好一会儿，说： 分卷阅读294 “你妈也爱哭。” 戴老头作风强硬，而且说到做到，真把我的论文给当掉了。 这下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只能给湛零打电话说我要留白城改论文，还跟他说我遇见了外公。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有点不高兴的说：“回来不也能改么？” 戴老头对我做手势，示意我把手机给他。 我不太想给，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兴奋，好像憋足了劲儿想使坏。 他见我无动于衷，眼睛一瞪，我只好跟湛零说：“外公要跟你通话。” 戴老头一接电话，就换上了派头十足的官腔：“我是庭芜的外公，你就是司零啊？” “我是。” “听说你们这个月要结婚了。” “是的。” 戴老头吸了口气，几乎有点雀跃的说：“告诉你，年轻人，你俩这婚事成、不、了！想娶我外孙女，先过我这关吧！” 说完，他把电话一挂，潇洒的对我说：“外公今天心情好！等会儿带你去吃白城有名的小笼包！今晚，啊不以后，你就住家里吧，我打电话让阿姨给你收拾一下房间。” 他哼着歌给家里阿姨打电话。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番骚操作，心想这次回去，湛零肯定要拆了我。 第388章 不添堵了 坐在雅致的餐馆，看着热气袅袅的小笼包，我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戴老头。 “外公，您可以当掉我的论文，但这个婚，我是一定会结的。我和司零已经有了孩子，我不想这孩子生下来没爸爸。” 戴老头说：“我看那个人心术不正，他跟他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云巅这一路发展下来，搞出多少人命官司吗？我怕你玩不过他，跟了他要折寿！” 他爸不是好东西，我认，但这么说湛零，不行。 “司零在外面的名声可能是不太好，但他对我很好，这就够了……” 本来我想说，就算会折寿我也认。 但考虑到我们好不容易祖孙相见，还是不要说这种不经大脑的话给他添堵了。 戴老头虎着脸，我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你们还是见个面比较好，您亲眼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是我说太多，您会觉得我在偏帮他。” “难道不是吗？”戴老头没好气的说，“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你们母女俩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的。” 他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到底是吃够了女儿的苦。 我也不再提这茬，吃起了小笼包。 这家的小笼包真好吃。 戴老头年纪大了，对肉包子没什么胃口，一味的叫我多吃，自己则是喝茶吃凉菜，再时不时偷瞄一眼我的肚子。 戴老头有车有司机，吃完饭问我想不想兜风。 我哪有心情兜风，就说：“还是先回去改论文吧，跟块心病一样。” 戴老头就说：“那回家吧。” 大概是受了电视剧的影响，我对领导干部住处的印象就是80年代的那些红砖家属楼，家里刷白墙，腰线以下还要涂成绿的。 当车子停在一座独栋小洋楼跟前的时候，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戴老头淡定的领着我往里走，进门后，一个长相喜庆的胖胖的阿姨就笑着迎出来：“戴教授，这就是您的外孙女庭芜啊，哦哟，跟她妈妈可真像！一看就是母女！” 戴老头对这话很受用：“庭芜跟光琳确实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齐阿姨，你带庭芜去看看她的房间，缺什么只管添。” 胖胖的齐阿姨笑道：“放心吧，我可不会给教授省钱。” 然后这个阿姨亲切的领我去房间，一边走一边说：“戴教授说你已经怀孕了，我就把一楼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不过二楼卧房最宽敞，以后你和丈夫可以住在上面……” “啊这……” 我一下子脸红了。 丈夫…… 婚都要结了，我还没办法把湛零和丈夫联系起来。 小洋楼虽然外观摩登，但里面还是中式的，推门看到喜庆的红木家具和团花龙凤被面，我就感觉这里还真有股隔代的亲切感。 戴老头在外不知喊了什么，齐阿姨立刻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又跑回来，说道：“庭芜，戴教授让你去书房。” “好的。” “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吗？阿姨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我都可以的，阿姨您先去休息一下吧，给您添麻烦了。” 齐阿姨笑逐颜开：“好好好……我去拿些你妈妈的照片，都在楼上放着呢！” 这位阿姨应该在家里做很久了，不怕戴老头也不拘束，自自在在，就像家里的一份子。 我谢过她，去书房面见戴老头了。 第389章 套住 戴老头的书房是读书人的天堂。 分卷阅读295 满墙满柜子的大部头，地上也堆了不少，手写的笔记本摞成摞，纸张之间还夹着不规则的剪报资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纸墨味，经过阳光暴晒，并不难闻。 “外公。” 他坐在里面的大木桌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不是要改论文吗？就在这儿改吧。” 我说：“好的。” 他把用红笔圈点过的纸质版论文还给我，又抬手一圈地上的一摞资料：“那就是安恒集团的材料，你随便用。” “谢谢您。” 我拿着论文，在桌子一端坐下。 我本来对自己的论文还是挺有信心的，可翻开一看批注，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道行太浅。 戴老头这么多年的工作是白做的吗？ 想起自己答辩时的盲目自信，我都有点羞愧了。 戴老头自己也有工作，红木桌面上放着三台曲屏电脑，他又另外拿着一个平板在操作，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透着精明专注的光，根本没有一般老人的暮气沉沉。 我们就这么无声的坐到傍晚，齐阿姨在外催我们吃饭，戴老头才抬头问：“改的怎么样了？” 我把修改稿递给他。 他看了看，找支红笔继续批：“比初稿强，但也没强到哪里去，你不是会看数据吗？连结算这儿这么明显的错误都看不出来……” 齐阿姨推门进来，无奈的说：“戴教授，庭芜才刚来，您就不能让人家喘口气儿吗？别忘了她还怀着孕哪！” 戴老头哼了一声：“怀孕写论文就能马虎了吗？学业没搞好，先把孩子搞出来了，你就是没爸妈管才会……” 说着，他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没再吭声，摘下眼镜出去了。 我也没怨他。 如果我爸妈活着，我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未婚先孕，打死我也不敢。 好在齐阿姨回来事儿，她跟我们一起上桌吃饭，见我和戴老头都不吭声，没一会儿就把气氛盘活了。 据她自己说，她是个寡妇，有个成家的儿子，儿子儿媳工作都很忙，逢年过节都不回来一次，不过那两人都很支持母亲在这里照顾高级知识分子，认为说出去很有面子。 齐阿姨还说：“庭芜，既然回来就不要走了，你外公就剩你一个亲人，你也干脆在白城工作好了……对了，你丈夫是哪位？你肚子都起来了，他还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心可真大。” 我说：“他叫司零，是做生意的。” 齐阿姨说：“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正说着，她看向一旁的电视机，惊讶的指着正在播放的财经新闻：“啊！你丈夫该不会就是云巅集团的……” 我还没扭头，戴老头就拿着手边的遥控器，「啪」的关了。 但齐阿姨还是震愕不已：“这金龟婿可是999的呀！先前他公布婚讯，只说新娘姓苏，谁能想到就是你啊！” 戴老头忍无可忍：“食不言，寝不语。” 齐阿姨这才闭上嘴巴，但看着我的时候，态度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她对我是慈祥乐观的，现在却变得有点怀疑。 也对…… 湛零名气那么大，谁认识我苏庭芜啊？ 她大概以为，我是用孩子才能套住司零的吧…… 她这么想，不足为奇。 第390章 他找来了 晚上，戴老头拉我看照片。 厚厚的相册本上，我看到妈妈从一个娇憨可爱的小婴儿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成长轨迹那么清晰，只是越长大，脸上笑容越少。 最后一页是她站在厦大校门口、微微歪头倚靠在身边的外婆身上，笑容淡雅。 妈妈的身体底子不好，产后频频生病，爸爸为了赚钱给她增加营养，就到外地出差争取订单，回来就听到妈妈因为急性心肌梗死过世的消息。 外公认为，妈妈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嫁给爸爸，太早生孩子，劳累过度才会出事。 都是爸爸害了她。 所以，外公留下了妈妈的骨灰，将抱着我的爸爸赶出家门，并且跟他断绝往来。 我问当时他为什么不把我留下，戴老头说：“当时你长的太像你爸，看着就来气。” 他又说：“女大十八变，现在你还是像光琳。” 我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悲凉。 外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爸过世的事，妈妈死后他就悲愤的出国镀金去了，两年前才回国，被明大挖来任教。 他是博士生导师，平时工作跟本科生没交集，不认识我也是正常。 他上个月才在答辩名单里看到我的名字，心中起疑，调查一番才确定，我就是他的外孙女。 然后才有了答辩场上的相遇。 他看着我，一阵唏嘘。 谁也没想到爸爸会死的那么年轻，那么突然。 而且，当时 分卷阅读296 家里管事的是楚月华，爸爸那边还有虎视眈眈的表兄弟，他们都盯着我爸留下的财产。 就算知道我还有个外公，他们也绝不会让我带着财产回到外公这里的。 戴老头问：“你爸去世后，后妈对你好吗？” 我说：“都过去了，外公。” 戴老头厉声说：“她对你不好？” “爸爸还在的时候，她对我很好，爸爸去世，她就变了。但也因为她，我认识了其他很好的人，您不知道，那些人对我有多好……” 想起云城的朋友亲人，我眼圈发红，但还是把眼泪忍回去，微笑着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戴老头上上下下的看着我，最后嘀咕一句：“好个屁，瘦的一点肉都不长，以后怎么过得了生孩子那一关。” “放心吧，外公，我的身体很健康，您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到时候有你受的……” 正说着，齐阿姨有点慌乱的走来：“庭芜！你、你、你……那个电视上的丈、丈夫来了！” 我吃了一惊，起身出去，果然看见湛零站在门外。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神色有些疲惫，平时全部梳上去的头发，这时有几丝垂下来，落在眼角眉梢，看起来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他肯定是坐飞机赶来的，不然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他一看见我就松了口气，也不管这里是谁家，一把将我拉出门，紧紧抱在怀里，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下午在改论文，手机放包里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还以为你……” 他住了口，松开我，警惕的看着来到门口的戴老头。 戴老头高高在上，板着一张老学究的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重重的哼了一声：“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第391章 肺腑之言 湛零也在气头上，根本不吃戴老头这一套：“我抱自己的妻子，还需要征得谁的同意吗？” 声音冷冰冰的。 戴老头皱了眉，针锋相对：“我看你是忘了，我是庭芜的亲外公！你要是想娶她，除非我点头！” 湛零不甘示弱：“这么多年你为她做过什么？她吃苦受罪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要娶她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我又不是娶你！” 戴老头来劲儿了。 “庭芜说你有多么好，我不信，现在看来……”他顿了顿，扭头看着不知所措的齐阿姨，“你可以先出去买点东西，晚会儿再回来。” 齐阿姨知道这是在打发她走，只能带上钱包，临走前嘱咐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管着他们。 我叹了口气。 等齐阿姨离开，眼看戴老头战斗力又上来了，我说：“外公，我们进去说吧，在门口吵架也不好看。” 戴老头瞪了我一眼，自己先进门了。 我拉了拉湛零，他脾气也不小，要是搁平常，他扭头就走。 可他最终也进来了。 我们坐在客厅里，戴老头又要说话，我截住了他的话头：“外公，请你不要带着偏见看他，这是我选中的男人，孩子也是我们自己决定要的，我们现在有条件养。 而且，我们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我只想有个安稳的家，我相信司零会给我，请您不要再反对了。” 话音落下，我感觉挺不好受。 因为这番话听起来，很像是告诫戴老头不要倚老卖老、不知好歹。 尽管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但如果戴老头一味反对，会伤了湛零的心。 我不要看到那样的结果。 如果真的要在湛零和外公之间做个选择…… 相信戴老头也知道，我会选谁。 血缘不是感情的全部。 湛零为了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说句冷血的话，我连季堪白都可以放弃，更不用提这位刚刚相认的外公。 我可以不做戴老头的外孙女，但我一定要做湛零的另一半。 没有我，他一个人要怎么撑下去？ 戴老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一双眼睛看过来，看过去，最后看着湛零，脸色黑沉沉的说道：“你们俩伉俪情深，倒衬得我像个坏人。但庭芜是我唯一的骨血，就算你们今天当我说的话是放屁，我也不会同意你跟庭芜的婚事。” “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别的成就没有，看人还是准的。” “司零，你这个人，寡廉鲜耻，冷血无情，玩弄权术，不择手段。” “庭芜重感情，心肠软，你们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兴许你有一段可悲可泣的过去，庭芜才会对你不离不弃，但你要明白，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对她有多大的伤害！她跟你在一起只会越来越痛苦，你觉得这样下去，你们会幸福吗… 分卷阅读297 …” 我脸色苍白的看着戴老头。 他这番话是在往湛零身上捅刀子，我也跟湛零一样的痛。 “外公！您说的不对，我们会幸福的。”我站起来，拉着湛零，“走了，我们回家。” 湛零这次什么话都没说，沉默的跟在我身后。 戴老头气急追上来：“庭芜！你敢走！毕业证不要了吗？” 我回头看着他，几乎有点恨这个口不择言的老头：“对，我不要了，您随便处理吧！” 第392章 不要怕 走到门口，我才想起自己的包和手机还在戴老头家放着。 要是现在扭头回去拿，那也太丢脸了。 我硬着头皮跟湛零离开戴家，走的义无反顾。 戴老头没有追出来，但是可以听到他在里面骂人。 我们俩走在小区的路上，湛零还没怎么，我先没出息的抽噎起来。 湛零停下脚步，面向我，抬手给我擦眼泪。 我太替他委屈了，眼泪不间断的往下掉。 他遭遇的那些事情，不能对外人说。 可他做过的坏事，却成了别人攻击他的把柄。 我讨厌外公让他受辱。 我也讨厌自己只能用一走了之的姿态进行反驳。 可是，我最讨厌的，是我知道外公说的是实话。 我和湛零，以后真的不会有幸福吗？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湛零怎么擦都止不住。 他缓缓弯下腰，轻轻吻了我的唇角：“好了，庭芜，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也在疼。” 我红着眼睛看他，然后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是道歉？还是补偿？ 不管怎么样，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以往都是湛零主动，吻到动情时，他恨不得把我吞下去。 可是这一次，我的主动并未换来他的回应。 他云淡风轻的应对着我没有章法的啃咬，然后分开我绕在他脖子上的手，搂着我往前走，语气堪称温和：“不要在怀孕的时候挑逗我，太残忍了。” 我含着泪，又走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哽咽。 在小区不好打车，到了路口，我们遇到了买东西回来的齐阿姨。 她好像有点怕湛零，打招呼都不怎么自然，见我眼圈红红的，以为我受了戴老头的气，好言相劝，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戴教授就是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然后从购物袋里拿出两包棉花糖给我：“你回来他是真的很高兴，以往他的书房都不让人进呢！” 我点点头，想起自己的遗留问题，不好意思的说：“齐阿姨，我的包和平板还在外公那里放着，可不可以帮我寄过来？” 齐阿姨满口答应。 今晚是不可能回云城了，湛零在云巅的酒店入住。 戴老头在办公室挂了他电话后，他立马就乘飞机来白城了，饭都没吃。 现在，他一边工作，一边等客房送餐，我坐在他身边拆了棉花糖，自己吃一个，喂他吃一个。 戴老头那番话好像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倒是我好像有点反应过度了。 唉…… 孕期真容易激动。 客房送餐来了，我在戴老头那儿吃过饭，就放着他一个人吃，进去洗澡。 等我洗完出来，湛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看了看餐车。 红酒见了底，菜倒是没怎么动。 我走过去拍他：“不要在这里睡，到床上吧。” 湛零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睛本来就好看，此时因为酒意，变得愈发妖冶水润、流光溢彩。 他站起身，几步就把我带到床上，伸手摸我的肚子。 我还以为他又要乱来，正要推开他的手，他却只是隔着衣服轻轻的揉。 过了很久，他才梦呓般的说道：“他只是在吓唬我们……不要怕……” 我钻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是的，湛零。 不要怕…… 如果我的陪伴可以给你面对过去的勇气…… 就算往前走是赴汤蹈火，我也必定不离不弃。 第393章 追求 第二天一早，齐阿姨就把我的东西寄过来了。 我破罐子破摔的翻开论文，发现里面又多了些红笔批注。 看来戴老头气归气，公私还是能分开的。 我这水平，在他看来就是不能毕业。 湛零也不希望我大学苦读四年，最后却连个毕业证都得不到。 虽然昨晚他被戴老头骂的很惨，但今天还是嘱咐我好好改论文，他订了早班机票，要回云城了。 分卷阅读298 看他若无其事的乘车离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论文一改就是三天，足足改了七八遍，导致我一看到戴老头的邮件就头大。 不过最后总算是通过了。 我不想在白城待太久，就算我整天呆在酒店里改论文，饭都没出去吃过，湛零还是会多想。 现在论文通过，毕业在望，我也该回去了。 就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戴老头的邮件又到了。 我还以为又是论文出了问题，狂躁的简直想掀桌，但点开一看，是一份在职联考的考试大纲。 戴老头希望我参加十月份的在职联考，考明大的免试研究生。 考了明大的研究生，不还得留校学习吗？ 他这不是要把我绑在白城，绑在他身边吗？ 我一开始很生气，感觉他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崇高理想。 从过去到现在，我都只想安安稳稳的毕业，工作，嫁人，养孩子，还房贷。 虽然到了今天，计划有点乱，对象已经变了，房贷也不用还。 但还算安稳。 说我胸无大志也好，安于舒适圈也好，我只是觉得，人各有志，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的，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是奥运会，我是一个普通人，只想过油盐酱醋的生活。 激动过后，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也理解戴老头的想法。 现代社会的学历多么重要，硕士博士拿出去就是比本科生吃香，他自己就是高学历的受益者。 他大概是不希望我过度依赖湛零，想让我可以独立起来吧。 也是用心良苦。 我想了想，还是写邮件回绝了他：“感谢戴教授厚爱，但学生资质驽钝，完成本科已经十分吃力，且最近婚期将至，又身怀有孕，还请戴教授另寻资优生栽培……” 啰哩啰嗦，洋洋洒洒，全是场面话。 邮件发出去，没一会儿，戴教授就回了一个字：“哼！” 我松了口气。 看来是不生气了。 我就这么一个血亲，在婚礼现场，我还是想得到戴老头祝福的。 要是他不来，也没办法。 收拾着东西，我停了动作，走到电脑前，给戴老头写邮件：“我有一个人选想推荐给外公，如果他遇到什么困难，拜托请您一定要关照他。” 戴老头立马回信：“怎么不叫「戴教授」了？” 怎么这么记仇！ 下一封邮件紧随而至：“说吧，是谁？” 我盯着屏幕，一下一下的打上季堪白的名字，打完就不敢再看一眼，继续写道：“他是工程学院的学生，开学就大二了，应该可以查到他的学籍资料。” 戴老头回：“工程学院没有叫季堪白的。” 我吃了一惊。 难道季堪白不上学了？ 戴老头又回：“转到管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的，倒是有一个，你看是不是他。” 光标向下滚动。 屏幕上加载出季堪白入学时拍的照片。 那是我们一起在小照相馆拍的，他刚军训过，脸黑黑的，但笑容灿烂，牙也很白。 心脏莫名的刺痛。 我把光标拉到最底层，手指飞快的敲键盘，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戴老头最后回复：“还用你说？我亲自带他，行了吧。” 第394章 闹事 回到云城后，湛零一切照旧，并没有受了外公打击的样子。 就在我默默感慨他心理变得强大的时候，云巅被举报了。 匿名人士举报云巅采用恶性竞争、贿赂董事的手段整垮并购安恒，希望有关部门介入调查，还枉死的赵德年一个公道。 赵德年生前热衷慈善，受益者众多，这消息一爆出来，云巅总部外每天都有人在拉横幅喊口号，骂湛零是「无良吸血鬼」、「万恶资本家」，还在线上线下组织各种抵制云巅的活动。 一周之内，打砸云巅商店的案件就发生了十多起，严重影响了治安以及云巅和湛零的形象，公安局不得不介入，今天就要到云巅调查了。 这明显是有人在整湛零。 赵德年是去年出的事，他刚出事的时候又不是没报道，那时怎么没人过来拉横幅？ 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把这些人撺掇到一起，专门给湛零添堵。 我很担心这些人会对湛零不利，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去公司了，要去也得低调一点。 湛零不以为然，该怎么去就怎么去，有时开超跑，有时叫司机。 但他担心我经不起折腾，让我在家休息。 我跟湛零上班的时候被围过一次，很多示威的群众把我们的车子围起来，大吼大叫，什么鸡蛋菜叶子都往上扔，把车子拍的砰砰响，好像随时都要打破窗子，把我们拖出去挂到路灯上。 我理解湛 分卷阅读299 零的担忧，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应对这样的情况。 我说：“没关系，胎已经坐稳了，有我这个孕妇跟着你，他们反而不会拿你怎么样，他们打砸示威，但不希望闹出人命。让你一个人出门，我反而更加不安心。” 湛零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庭芜，我们的婚礼要推迟了。” 我点点头：“好吧，安全起见，我知道……云巅真的不会有事吗？” 湛零揉揉我的头发：“嗯，相信我。” 我纳闷：“到底是谁举报的？司良，温家，还是别的跟你有仇的人？” “我仇家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是谁。”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挺不好受。 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举目望去，尽是敌人。 看到我的表情，湛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伸手贴在我的肚皮上，感受子宫中越发清晰的搏动。 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温柔，说：“我已经给孩子想好名字了。” “嗯？是什么？” 他狡黠一笑：“等生下来再告诉你。” 说着，他轻轻吻我的额头：“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真的吗？一般二般的名字绝对入不了我的法眼，我的品味可是很高级的。” 他吃吃的笑：“那么，品味高级的苏小姐，今天您想乘坐哪部车去上班？我们有五部超跑和两部商务可供选择。” 我挂在他脖子上，像袋鼠一样晃了晃：“你常开的那辆黑金色就不错，跟我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很搭。” 湛零低头对我笑：“我也喜欢那辆车，那是我刚掌管云巅时买的。” 我由衷的夸赞：“您的品味也很高级。” 第395章 小心点好 我们到云巅的时候，警察已经先来一步，虽然总部外面还有不少群众在示威，但托警车的福，没人再堵我们的车了。 湛零到上面去跟警察交涉，我到财务部工作。 一路走来，我听到好些幸灾乐祸的讨论。 不管什么时候，雇工对雇主的倒霉总是喜闻乐见。 没举行婚礼，我在云巅就不是老板娘，所以我也没资格管这些闲言碎语，镇定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开始干活。 警方搜集完证据就走，湛零也没被人戴上手铐拉走。 我给湛零传短信，问他有没有事。 湛零让我不用担心。 接下来这几天，警察每天都在云巅总部进进出出，调查取证。 他们还查出我在赵总跳楼前待在安恒，也把我叫去警局，录了一份口供。 走出询问室，我意外的看到了温城。 他还是干练的律师打扮，只是看起来有些疲倦，看到我的时候，他笑着招招手，看向四周：“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走过去：“是的，你怎么会在这儿？也是来给赵总录口供的啊？” 温城点头，抬手揉自己的鼻梁：“今早一下飞机就过来了，饭都没吃……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一起喝个咖啡怎么样？” 我点头：“好。” 我也有些话想问问他。 来到咖啡馆，温城点餐，看了看我的肚子，给我点了热牛奶。 我说：“谢谢。” 温城摆手，不当回事，看着我的肚子问：“孩子多大了？” “四个多月了。” 他苦笑一声：“你现在跟着司零，我的育儿经就用不上了。” 我笑了笑，说：“云巅这次被人举报，你有什么头绪吗？” 温城也不客气：“说是问我有什么头绪，其实就是想问是不是我和姐姐干的，对吧？” “冒犯了，但我就是这个想法。” “你这么想也不奇怪。” 东西上来，温城拿起面包咬了一口。 他也不跟我来虚的，挺实诚的说：“不过，真不是我们。你也不想想，温氏事务所多大，云巅多大，司零动动手指就能让我们翻不了身，我们跟他玩心眼不是找死吗？” “依你看，这次情况乐观吗？” 温城想了想：“难说。其实云巅的这些手段，在过去的一些并购案件中也有所体现，国企有检察院看着，不会做的太明显，而私企没那么多约束，业内人早就习惯了，没人举报就不会管。 但这一次，我看是有人存心要整云巅，你们还是小心点好。不止公司，平时也要注意人身安全。” “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会恨我们。” 温城黯然道：“年哥出事，全部赖到司零身上当然是最省事的一种做法，但我和姐姐都知道，安恒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年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把人想得太好了……” 这是伤心事，他说了几句也就不再继续，转而问起了我的近况。 听说我和湛零的婚礼因为调查要推迟，他倒 分卷阅读300 是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司零无论如何都会把婚礼办下去，给举报人一点颜色瞧瞧呢。” 我说：“最近挺不安全，他怕我和孩子有什么差池。” 温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也是。” 第396章 是我举报的 调查一直在进行，每天进出都能看到警车。 一周下来，原本稳健的管理层也受不了这刺激，公司上下都是议论纷纷，屡禁不止。 如果我没有跟湛零在一起，现在可能会感慨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但现在我跟他是命运共同体，虽然他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还是瞒着他，悄悄问了戴老头该怎么办。 戴老头本来不想理这茬，骂湛零自作自受，活该麻烦找上门。 我说：“外公，帮帮我吧。” “你让他自己打电话过来。” 我疑惑的说：“该不会就是您举报的吧？” 戴老头哼了一声：“我做事光明磊落，就算举报也是实名的！我知道他倒霉你不好过，但我很不爽他，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你让他亲自来求我吧！”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我犯了难。 戴老头对湛零很有意见，他们第一次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 湛零这脾气，怎么肯求人？ 可戴老头也很固执。 但既然给出了条件，我总得试一试。 这天回家，我斟酌着对湛零开了口：“湛零，要是检查不好应付的话，要不我们问问外公吧。” 本来湛零的脸色正常，听了我的话，他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的情绪表现得很明显吗？” 我说：“还用得着你表现啊？警车天天停楼下，大家上班都人心惶惶的。” “你也是吗？” “那肯定啊，我真担心他们哪天会把你抓走了，到时候我下班都回不了家。” 我握着他的手，“有困难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行吗？” 湛零对我微笑：“庭芜，原来你是担心我的，你还为了我去找你外公。” 我为他的关注点感到捉急：“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湛零说：“是我举报的。” 我愣住了：“你……你举报你自己？” 看着我一脸傻相，湛零就扣着我的手指，说道：“云巅树大招风，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与其等别人动手整我，不如我自己先下手为强，也正好可以整顿一下内务。” 我惊讶于他的大胆，也对他的隐瞒有点生气：“好啊，我在这儿提心吊胆，你倒是早就心里有数了。” 湛零把我搂进怀里：“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把我抱得更紧：“至于那些警车，应该还会再出入一段时间。” “为什么？” “我感觉司良也开始行动了，我还不知道帮助他的人是谁。不过，有警车在云巅压阵，至少你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听了这话，我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原来，他是为了保护我。 为了震慑藏在暗处的司良，他选择暴露自己。 可是这样的做法未免伤害太大，云巅经得起这样大张旗鼓的盘查吗？ 我说：“那我不去公司了，我在家养胎，你不用操心我的事，快让公司回到正轨吧。” 湛零说：“你待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比较放心。” “算啦，在家不是更安全，有阿姨还有保镖。”我摸摸他的头发，“正好外公发给我一份免试研究生的考试大纲，闲着也是闲着，我试试好了。” 他看着我：“如果考上，你要去明大上学吗？” 我心里一疼，脸上浮现出笑容：“不去，太远了，我不要跟你分开。” 湛零也笑，摸着我的肚子，慢慢的，那动作就变得拖泥带水。 他抬起头，眼神有点暗，又带着说不出的媚：“医生说，怀孕三个月后可以同房。可以吗，庭芜？” 我认命的垂下眼皮。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397章 未尽之火 早上醒来，湛零已经去公司了。 我无精打采的坐起来，对着凌乱的大床发呆。 湛零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角色扮演。 他知道我们的结合得不到祝福，也知道我不可能像他爱我那样爱他。 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 好到让我除了认命，无以为报。 既然认命了，就应该好好跟他过日子。 但我心底始终有个角落，只要拨开上面的灰烬，就可以看到灰烬下不甘熄灭的火。 如果那火可以彻底熄灭，大概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戴 分卷阅读301 老头没接到湛零的求人电话，自己按捺不住打过来。 我没说湛零是自己举报自己，只说他有对策，戴老头不以为然，对自己少了一个拿捏湛零的机会深感遗憾。 听说我在准备考联考，戴老头又热络起来，一封接一封的发邮件，全是习题，他让我把上面的题做会吃透，联考就差不多没问题了。 “还有啊，庭芜，虽然我是你外公，但不会在联考上给你开后门的。” 我本来心里乱乱的，听他这么一说，也被他激发出一点斗志，不再纠结火不火的事：“我别的特长没有，做题还是没问题的！” 戴老头说：“那行啊，我先把名给你报了，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我也来了精神，吃过饭就把资料打印出来，开始猫在书房里做题。 学无止境，真是真理。 读本科的时候，我找的工作也不是高难度的，感觉学的够用。 但一接触联考题，那种似曾相识却不识的感觉就很明显了。 湛零中午回来的时候，我还在书房里，他敲门进来，我看见他，脸上条件反射的露出笑容：“你回来啦！” 湛零说：“心情这么好？我看看在做什么。” 我把资料拿给他，他看了看，说道：“这些知识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吃力，不如请一个老师来家里给你上课吧。” “我又不是非考上不可，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水平怎么样，以前我也没请过补课老师啊。” 我拉着他往外走，“今天中午是八宝饭，走走走，好饿。” 席间，湛零为了让我放心，把云巅的现状告诉我。 “云巅收购安恒走的是正规程序，文件没问题，至于贿赂，那也是赵德年手下的人主动找上门的。” 他给我盛一碗汤，推过来，给自己的话做了总结，“所以没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没看新闻，示威的人走了吗？” 湛零微笑：“走了，走了，你就好好学习吧，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我会解决的。” 我嗯了一声，低头喝汤。 如果我是马雪初，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能多帮帮他？ 也不知马雪初在白城…… 我咬着勺子。 够了，苏庭芜。 不要再想了。 我只要一心向着湛零、做个安于室内的女主人就够了。 送走湛零后，我回到书房，叫人不要打扰我。 刚关上房门，我就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满桌满地的资料，看着隆起来的肚子。 不管是云巅的未来还是自己的未来，我都提不起精神。 日复一日的强颜欢笑，随时随地的谨言慎行，埋在心里不可说的秘密。 总觉得…… 好累啊…… 第398章 疑心病 七月份，苏医生打电话过来，说他最近要出国进修半年，平时还是可以跟我邮件交流，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的师兄朱科翰。 我挺舍不得苏医生走，因为我已经当他是朋友，平时唯一能倾吐的对象只有他。 他这一走，我无意认识新的医生，本来就孤弱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收到邮件的当天下午，阿姨在书房外敲门，提醒我不要坐太久，最好按照医生的嘱咐，适当的运动。 她说的是好话，但我却烦躁的吼了起来：“我今天不想听医嘱！我就想坐着！别来烦我！” 阿姨小心翼翼的说：“如果小姐心情不好，要不要让先生回来，带您出去走一走？” 她这话戳到了我敏感脆弱的神经。 我知道自己是在发无名火，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抓起资料扔到房门上：“用、不、着！” 阿姨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 但是她离开没一会儿，我就感觉肚子绞着疼。而且，有一股暖流从体内缓缓流出来。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我惊恐的起身，挣扎着推开房门，阿姨担心我，不敢走开，一看到我就吓坏了：“小姐！” 我抓着她的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又住院了，先兆流产。 不过，超声显示胚胎存活，可以继续妊娠。 湛零是接到阿姨电话赶回来的，他走进病房，见到我是醒着的，立刻走过来握着我的手，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切与温柔：“庭芜。” 我对他笑了一下：“孩子没事，别担心……医生说为什么会这样了吗？” 他脸色赧然：“都是我不好，你怀孕了还……医生说以后不能同床。” “这样啊。” 我觉得，他在瞒我。 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如果不舒服，当时就能感觉到。 果然，他又继续说道：“你最近也不要再学习了，何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分卷阅读302 ” 听到这话，我有种虚脱感。 我就像一只风筝，不管做什么，学什么，想什么……都飞不出他手里那根线。 但我还是点了头：“好，不学了。” 湛零敏锐的察觉到我有心事：“你是不是很想去白城上学？” “不要再说这种话。”我拍拍他的手，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不爆发，“我现在就想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湛零抚摸着我的肚子，轻声说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他语气淡淡的说：“你觉得，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就可以跟我断绝关系了，是吗？” 我猛地推开他的手，愤怒而委屈的看着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 他当我的牺牲和我的承诺是什么！ 他要什么，我给他什么，我只想留住自己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 但还是不行，还是不够，他非得把我的心剖出来，让我亲眼看看我在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而我还不能承认。 承认了就是对不起他。 湛零也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脑海里那根即将崩断的弦终于还是回到原位。 我看着他，缓缓的说：“你说过，你会用你的这条命来保护我。我也是一样的，要是不信……” 我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你现在就可以拿走。” 第399章 臭不要脸的 湛零知道伤了我的心。 他手往上抚着我的脸，低头贴着我的额头：“对不起。” 看到他这副知错就改的乖巧模样，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搂着他的脖子，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还抗争什么啊，苏庭芜。 就这样吧。 戴老头不见我的学习反馈，打电话过来问，湛零也没有瞒他，说我先兆流产住院了。 戴老头一听，大呼小叫得连我都听得到：“是不是你欺负她了？我就知道，她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上个月云巅出事，她还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支招，可你架子够大啊，敢让我等你电话……” 眼看戴老头越说越难听，我把手机要过来，亲自跟他说：“外公，是我自己学习压力太大才会住院的，不关他的事，你不要总看他不顺眼好不好。” 戴老头调转枪口，开始突突我。 “你能有什么学习压力？你考上考不上都有出路，你那点压力能跟其他背水一战的考生比？ 国家说了这么多年的晚婚晚育优生优育，还不是为你们这帮年轻人考虑！ 可你们倒好，全当耳旁风啦！学问没做好，先把孩子捣鼓出来了，以后家里柴米油盐家再加上一个吱哇乱叫的小孩子，最好的年纪都给耽误过去了……” 熊的我讪讪的。 湛零拿过电话：“是我没照顾好庭芜，您有什么火冲我来。” 戴老头也很上道：“少不了你！臭不要脸的，借着近水楼台拐带我外孙女……” 湛零这回不像上回那么骄横，老老实实挨了半个小时的骂，最后戴老头去找水喝，湛零才借机挂了电话。 虽然戴老头骂他的点跟我气的不一样，但听戴老头骂人，我心里也挺痛快，心里的郁气都发散不少。 我偷笑被湛零发现，他扑过来要抓我，我们在病房里打闹，似乎从来没有生过什么龃龉。 但我们都知道，矛盾只是被捂下去而已，终有一天，它会爆发出来。 什么时候会爆发？ 没人知道。 我们现在的日子，是过一天，算一天。 过一天，少一天。 我住了一周的院，终于把胎坐稳，得以回家，一回去就遇见一个陌生人。 那人自我介绍，说他是朱科翰，因为迟迟不见我预约时间，所以他就亲自过来一趟，看看我的情况。 苏医生的这位师兄还挺敬业。 湛零谈不上待见，但也没赶他，验明正身后让他进来，在家给我做咨询。 朱医生是个戴着眼镜、模样正派、非常斯文的男人，他已经从苏医生那儿拿到我的病历资料，对我的病情大致了解，怕我排斥他，他先跟我聊了会儿天。 不得不说，心理医生都挺会聊天，只要病人不是存心砸场子，都能跟他们聊到一起去。 朱医生问了问我平时的作息，认为我在户外活动的时间太少。 别墅再大，也只是一块小地方，每天只在院子里走一走晒晒太阳是不行的，就算在笼子里养鸟，有空还会提着鸟笼出去转一转呢。 “苏小姐，我认为你现在压力过大。你现在怀着孕，又停了药，情绪比较容易激动，如果条件允许，还是多出去走一走比较好，要是可以找到一个情绪发泄口，将负面情绪都发泄出去就更好了。” 我点了头，但心里没当一回事。 分卷阅读303 湛零是不会放心我出门的。 朱医生就是干这行的，看我的态度就知道没戏。 不过，他该提建议提建议，至于我能不能做到，那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了。 第400章 你别逗我 出人意料，朱医生把诊断结果反馈给湛零后，虽然他脸色不怎么好，最后还是同意让我出门了。 我都忍不住劝他：“算了吧，我在院子里走走就好，出门散步，保镖跟着累，你也担心。” 湛零说：“不，是我考虑不周到，只想着让你呆在最安全的环境里，没想过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 “可是……还没找到司良啊。” 湛零说：“多请一些保镖就好，总不能怕他怕的连门都不敢出。” 说着，他轻轻抚摸我的肚子：“这小东西可真能长，一天一个样。” 我说：“它现在已经在动了，你好好摸摸，可以感受出来。” 话音刚落，肚皮里的小东西就给出动静。 就好像蝴蝶扇动了翅膀，轻柔到不可思议，但又无比清晰。 这种感觉只有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 我眼巴巴的看着湛零，不知道他感受到没有。 却见他也是一脸神奇的摸着刚才有动静的地方，还有点犯傻的提出要求：“再动一次呀。” 小东西没有理他，遁了。 之后不管湛零再怎么说话，它都不理他了。 湛零不甘心的放下手：“庭芜，它怎么不动了？” 我笑起来：“本来它白天就不爱动，到了晚上你再摸摸看。” “好。” 湛零说着，抬头定定的看着我。 他看的很仔细，眼睛还亮晶晶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干嘛？医生说我们不可以同房了……” 湛零笑起来：“你思想不纯洁了。” 给我气的够呛。 明明是他先开的头！ 要不是这匹狼，我还不知道孕期也能同床呢！ 我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我不跟你说了！” 湛零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腿上：“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怎么还生气啦，逗逗你都不可以？” 听着他的话，我有点委屈：“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逗我？我不聪明，你说什么我都当真的，你别逗我。” 说着，我就想到他那天在医院说的那句，我生完孩子后要跟他断绝关系的话，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的眼圈已经红了。 我觉得应该是孕期的荷尔蒙在作祟，因为如果是平时，我肯定能忍下来的。 湛零也没想到我会对一句明显是玩笑的话有这么大的反应，当即搂着我软语哄劝。 好一会儿，我才止住眼泪，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 他轻拍着我的后背，想了好一会儿才说：“现在学校放暑假，要不让你外公和家里那个阿姨都来云城？有他们陪着你说话解闷，我也能放心。” 听他这么说，我破涕为笑：“你在电话里挨骂不够，还要把他请到家里听训啊？他在家都闲不住，能来这儿陪我说话解闷？我看还是算了吧。” 见我笑，他才松了口气：“比起你外公，你现在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我更怕你。” 我瞪他：“嫌我就直说好了！” 湛零搂着我：“不嫌。” 正说着，他又摸我的肚子：“小东西在偷听我们说话，它刚才又动了。” 第401章 追尾 我在云巅工作短短几个月，却今天病假明天产假。 虽然只是一份闲职，别人想进去也不容易，我又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是辞职，专心在家养胎吧。 小唐是个热心的，帮我把办公室的东西收拾好邮寄过来，我在家拆快递，然后就看到了宋学诚送来的那部手机。 我直接把手机锁回抽屉，然后摸摸肚子。 湛零是不在这里，但小东西在啊。 七个月的孕肚已经很明显，就像怀里踹了个球，还是铅球，做个下蹲起都费力，行动坐卧都很辛苦，腰酸背痛也是常事，晚上睡觉不管翻向哪边，肚子都难受，怎么睡都不安稳。 动物怀孕还能用四条腿走路，我总不能手脚并用的爬，虽然真的很想这么干。 湛零对我很体贴了，只要在家就陪着我，聊天，按摩，做瑜伽。 不过，怀孕造成的身体负担还是让我的脾气变得很坏，有时听到湛零安慰我说生完就没事了，我就恨他恨得牙痒。 我心想，你怎么不自己生一个，看看到底有事没事。 当然，这种只图自己痛快的话，我一看到他那歉疚的神色就说不出口了。 周三，我预约了孕检，血压体重都可以在家测。不过，尿常规和 分卷阅读304 盆骨测量还是在医院比较方便，也能听听医生的意见。 湛零本来说要陪我的，但是云巅名下的一家制药厂突然出了安全事故，他责无旁贷，必须露面。于是，他让我带了两个保镖一个司机去医院检查。 孕检结束，一切正常。出来的时候，我遇见了朱医生，他说他探望一个病人，过几天也要出差，不如提前给我做了这个月的咨询。 我答应了。 我来时坐的那辆车突然出了故障，发动不了，朱医生就说可以坐他的车，咨询完他就送我回家。 两个保镖都跟我上了他的车。 然后，就是一场车祸。 一辆车追尾了我们的车，撞的还很厉害，我受到猛地一震，当时就感觉肚子不好了，就像有人照着我的肚子狠狠的砸了几拳。 子宫猛烈收缩，痉挛的疼，冷汗瞬间就从额头滚下来，身下的衣服和座位全被突然从体内涌出的液体打湿了。 我疼的几乎失去意识，只能抓着自己的裙摆，一抽一抽的喘气，声音弱的只剩气流：“好……好疼……我，我好像……要生了……” 保镖不敢大意，一人照看着我，另一人下车拦别的车，但追尾的司机拉着不让那人走。 人越来越多，周围都是乱哄哄的，我倒在车后座上，仰面躺着，一手捂着抽疼的肚子，另一手摸包包。 要给湛零打电话…… 小东西还没到出生的月份…… 它动的这么厉害，我好害怕…… 越来越频密的阵痛疼得我流出眼泪，我好不容易拿到手机，颤抖的握在手里，还没打出去，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是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朱医生。 外面还在吵架，他对窗外丢下一句「我先送苏小姐去医院了」，然后开车载我离开现场。 与此同时，他把我的手机扔出窗外。 第402章 防不胜防 朱医生有问题。 车子在飞驰，但我已经阻止不了他，只能在疼痛的间隙爬起来，忍着疼问他：“朱医生，你要干什么？” 朱医生没有回答，只是把车子开的更快。 我抓着他的座位：“要是你伤害我和孩子，司零是不会放过你的！” 后视镜里映出朱医生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冰冷的光：“你还是坐好吧。” 一阵剧痛袭来，我差点疼哭，无力的倚在靠背上喘气：“我……不行了，你送我去医院……我好疼……” 推门推窗，一点反应都没有。 朱医生也是一样，不为所动，冷着脸继续开车。 我躺在后座上捂着肚子，无力的喘，感觉下面的液体越流越多，就连裙子前摆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在绞肉般的阵痛以及他的冷漠中，我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最后我抓到包包，也不知从里面拿出了什么，然后就昏了过去。 昏过去还好受一些，至少没有清醒的时候那么疼。 但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我还是被疼醒了，肚子里好像有个榨汁机在疯狂旋转。 我睁开眼就看到一间只容得下一张床的狭小毛坯房，在头顶一盏白光灯的照射下，能看到这里只有门没有窗，而我就躺在里面这张阴潮湿冷的单人床上，一只脚被铐在床尾。 我被朱医生绑架了。 我哆嗦着掀开盖在肚子上的薄毯子，手盖在污渍斑斑的孕妇裙子上，流着泪蜷成一团。 “不要再动了……还没……没到时候……等爸爸在的时候……你再出来……” 这时，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走进来的人让我疼痛加剧。 因为，这个人是湛露！ 湛露站在门口，好笑的看着我：“别来无恙啊，苏庭芜。” 随即，朱医生也进门了，看到我脸色惨白，他就走过来要拉我的腿：“我看你开几指了。” 我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怒吼：“滚！别碰我！” 朱医生皱皱眉头：“不知好歹。” 湛露没有进来，倚着门框吐槽朱医生：“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她能生就生，反正也别指望早产儿能在这儿活。要是不能生，大的小的一块儿死了，也算干脆。” 朱医生没再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就走出去。 我忍着剧痛坐起来，抱着肚子，死死的盯着湛露：“你想报复我就报复我，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以为你伙同朱医生绑架我，湛零会饶了你么！” 湛露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用漂亮到指尖的手拨了拨头发：“云巅的药吃死了人，他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空管你。” 一听这话，我立刻反应过来：“是你们在陷害他？” 湛露不以为然的说：“他有手段，我也有。” 我想掐死她：“他是你亲哥哥！” 湛露放下手，看着我冷笑：“苏庭芜，如果没有你，他对我还算不 分卷阅读305 错。只可惜，二选一的时候他总是选你。既然他不当我是妹妹，我也没有他这种哥哥。” “你以为你是靠谁才能有现在的生活！” “哼，他还不是靠着继承司良的事业才能有今天！可是他却背叛了司良。” 湛露轻蔑的看着我，“司良能栽培他，自然也能栽培我。很快云巅就会宣布易主，而你，就等着跟他一起身败名裂吧！” 这么说，她跟司良已经联手了。 原来如此，救走司良的是她。 我沉默的看着湛露，只觉得她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实在多余。 第403章 软肋 就在我疼到谁也不想理的时候，司良也进来了。 三个混蛋竟然聚在一起，也不知小毛坯房盛不盛的下。 他已经不复在刑房的狼狈落魄，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还剪了头发修了面，看起来相当有型。 他年轻时必定也是翩翩公子，难怪能让楚月华看上。 这么想来，楚月华也真是眼光不俗，身边的男人不管人品如何，相貌都是没得说的。 可在我心里，司良的有型并不能给他加半点分。 这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对湛露说：“露露，你先出去，爸爸跟苏小姐说几句话。” 湛露很愿意让我跟不是人的人待在一起，不仅出去了，还把门给带上。 但她肯定在外面偷听。 所以有些话我绝对不会说，湛零已经有把柄落在司良手里，不能再落到湛露手里了！ 这个妹妹就是来向他讨债的！ 我很想警惕司良，可是肚子实在太疼了。 我不知道从开始疼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我只知道我再也不要生孩子。 这罪真不是人受的。 房间小，只有床，没椅子，司良站在床边看着我，皮笑肉不笑的说：“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句老话……” 我说：“你去死吧……” 司良被打断，并不生气，把话说下去：“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我听着他的话，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阵痛又来了，我不想在这些人面前示弱，但我还是没出息的疼到掉眼泪。 司良说：“我无意为难一个孕妇，不过谁叫你怀的是湛零的孩子。” “你又想干什么？”我喘了口气，颤抖的说，“你害他……害的还不够吗……” 司良也知道隔墙有耳，很有保留的说道：“那小子忘恩负义，翅膀硬了居然敢反咬我一口，我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说着，他看着我，笑了：“他是有能耐，但他有个致命的软肋，那就是你。只要你在我手上，不愁他不听话。” “你不要再伤害他了！你有什么冲我来……啊！” 我跪伏在床上，倒向一旁，捂着肚子，疼的恨不得满床打滚。 司良冷静的看着我惨叫，一点没有送我去就医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孩子的死活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报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他就能拿我要挟湛零。 但是，我叫的太惨了，他听得不耐烦，开门叫朱医生过来，看他能不能给我打一针，让我闭嘴。 朱医生说不行，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打镇定剂，很容易一尸两命。 湛露在门外说：“她死了不更好，就算是尸体，湛零也会要回去的。” 司良说：“傻姑娘，苏庭芜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万一她一死，湛零被逼急了，他的行动就不好预测了，咱们还是稳妥着来吧。” 湛露对这个做法不大乐意，但也没再说什么。 这回是朱医生留在房间里，强行看我开了几指，然后告诉我：“你这情况不生不行了，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有气无力的流眼泪。 这里群狼环伺，我怎么可以把孩子不负责任的生在这里？ 第404章 留在这儿活不了 生产这种事，我怎么控制得住？ 不管我再怎样抗拒，傍晚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朱医生不愿意解开我脚上的锁链，但他到底还是怕出人命，在一旁帮忙，指导我跪在床上，扶着墙用力。 身上的衣服已经一塌糊涂，我扶着冰冷粗糙的墙面，疼的用头撞墙，眼泪和汗水一块儿往下淌。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司良他们绑架我是早有预谋，就算不是今天，也是以后的某一天。 湛零对我保护够好了，怨不得他。 但是，在这种简陋落后、连一个专业人士都没有、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生产，我怕的要命。 孩子才七个月，如果活不了怎么办？ 我是第一次生产，如果我没熬过去怎么办？ 我手上套 分卷阅读306 着一只运动手环，这就是我在车上昏迷之前，从包里捞出来的东西。 手环是我和季堪白的情侣款，以前因为碍事，我把它放在包包夹层里，后来就不记得了，没想到随手一捞，竟然找到了它，而且打开还能用。 我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但肯定是远离人烟的。 因为我醒了以后就断断续续的惨叫，司良和湛露只觉得我吵，却并未担心过会被人发现。 朱医生没拿走手环，毛坯房里什么设备也没有，他又不是专业的助产医生，他需要借助手环的数据来判断我的情况。 我的心率已经超过正常数值，手环一直在滴滴滴的预警，但谁也顾不得关掉它。 一个小时后，手环没电，自动关闭。 与此同时，我也卸下了怀里的小东西，身子一软，倒在床上。 满手是血的朱医生把一团小如猫崽的肉团包起来。 孩子那么小，哭都没声音。 我的嗓子早就喊到嘶哑，这时已经发不出声音：“孩子……还我……” 但凡我能下床，都不会让他走出这扇门。 可我只剩下攥着他衣角的力气。 朱医生神色复杂的说：“孩子不足月，留在这儿活不了……我送它去医院。” 我的眼泪掉下来，松开了手。 朱医生抱着孩子就要出门，临走前，他把手环从我手上撸下来，然后走出房间，关上门。 我倒在满床鲜血中，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空气那么冷，血腥那么浓。 在白光灯的照射下，我在产后的虚脱和疼痛中闭上眼睛。 视线越窄，白光就越璀璨，五光十色之后，就是一片黑暗。 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以后，依然身在囚笼。 床单被褥和身上衣服都换了干净的，一个男人正站在旁边给我挂水。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谁。 等反应过来，动作已经先于脑子一步，我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的孩子……它怎么……怎么样了……” 喉咙刺痛，我咳嗽起来。 可是每一声咳嗽都让我觉得浑身散了架的疼，下面还有异物排出体外。 朱医生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说：“要想那孩子好，你就别再问了。” 正说着，湛露进来了。 第405章 小东西 湛露心情愉悦的走进来，看着我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见朱医生给我输液，她有些不屑，不过也没说什么。 毕竟司良说过，我活着比死了管用。 朱医生见湛露摆出有备而来的样子，他伸手扶着她的手臂—— 虽然是亲昵的搀扶，但却有意无意的把她跟我隔开了：“露露，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出去吧……” 湛露不耐烦的推开他：“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怎么，怜香惜玉了？怕我吃了她不成？” 朱医生说：“你想多了，这里空气不好，你要想待，那就待着吧。” 说完，他先一步出门了。 等朱医生离开，湛露才郁愤的哼了一声，然后扭头看着我，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苏庭芜，我真想夸一句，你好伟大哦！但是呢，很可惜，你费那么大力气生下来的孩子，已经死透了哟——” 我当时就懵了。 湛露继续说：“那么小的东西，比老鼠大不了多少，怎么活的了呢？这里荒山野岭，什么都没有，好在坑有的是，扔进去一埋，省事得很。你可要保佑自己早点出去。不然的话，我都忘记把它埋在哪儿了，哈哈哈……” 她笑的开怀，笑的解气，笑的花枝乱颤。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爆发出那样的力气—— 我一把将湛露抓到床边，扯下手上的针头就朝她身上扎下去！ 扎哪里都好，我要扎死她！ 湛露尖叫着往后退，两手两脚毫无章法的往我身上招呼。 结果，针尖透过眼皮，扎进了她最脆弱的眼睛。 她的叫声骤然抬高，一脚把我踢开了。 我摔下床，一只脚还被锁在床上，那姿势真是狼狈的很。 而湛露已经疼疯了。 针尖不是垂直着扎进去的，而是斜着划进去，如果不是她挣扎的太厉害，那么脆的针也不可能划开她半边眼皮。 朱医生冲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湛露倚在房间最里面的墙角，一手捂着受伤的眼睛，痛骂痛哭不止，血和泪顺着她的指缝往外流。 “苏庭芜！活该你死了孩子！你这么对我，我要整死你！贱人！” 朱医生顾不得理我，立刻冲过去扶着湛露，湛露甩手就给了他两耳光，打的他脸上都沾了血。 她大骂他没眼色，派不上用场，真是个废物。 而朱医生挨了耳 分卷阅读307 光，依然对湛露低眉顺眼，还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捂着，然后把她抱起来，尽可能在远离我的情况下，把她带出房间。 没人管我。 我趴在地上，浑身都疼。 我的姿势像拴着腿的青蛙一样难看，但我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在想湛露的话和朱医生的话，还有孩子的下场。 然后，我慢慢的回过味儿，自己撑着爬上床。 孩子一定还活着。 朱医生跟我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很有可能只是被湛露或者司良拉下水。 从跟他短时间的接触来看，也不知他天性是治病救人，还是在给自己留退路。总之，他在我产前产后忙里忙外，是帮了我大忙。 而且，他带走孩子的时候，拿走了我的手环。 他没有把孩子送回湛零身边，但他肯定把孩子安顿好了。 手环就是寻找孩子的线索。 我看着空瘪瘪的肚皮，想着昨晚见到的那小小一团，一时间心如刀绞。 我的小东西…… 妈妈会撑下去的。 你也要撑下去。 我和你爸爸，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第406章 自救 司良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在这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出现。 湛露在外面叫骂不止。 受到楚月华的影响，她一向在意自己的容貌，每次出现在人前，都会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认识她这么多年，她狼狈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是最惨的一次。 刚才她被朱医生抱在怀里，披头散发、满脸血泪，估计是要破相。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扎她！ 又过了一会儿，朱医生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关上毛坯房的门，还把门给锁了。 然后，是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一时间，房子内外诡异的安静。 我咬牙爬起来，伸手拉铁门，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但是够不到。 旁边的吊瓶还在滴水，我把输液器拽下来，团成一团，用力扔到门上。 门被砸响了，也没人过来。 看来他们都不在。 这里只剩下我自己了！ 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现在我都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立刻拽脚腕上的锁链。 一只手铐把我和栅栏一样的铁床柱锁在一起，我没办法把脚从手铐里挣出来，就把薄床单拧成一股绳套，捆在锁着我的那两根床柱之间。 每根床柱都有小指粗细，看上去坚不可摧，但这床是劣质的，床柱也是空心的，我耐着性子拧绳套，手指都勒成了紫红色。 身体也跟着凑热闹，我一用力，下面就恶露不绝。 医生说过，生孩子不是把孩子生出来就万事大吉了，随后还会有一段长达4到6周的恶露期，就是生产过后，子宫会把里面的血液和坏死蜕膜等组织排出去的过程，相当于来了一个多月的大姨妈。 这里条件不好，没一会儿我的衣服又脏了，但比起逃出去，一件破衣服算什么。 终于，绳套把两根床柱拧变形了，圆柱形的床柱先扁后断，我抓着手铐用力一拗，床柱就断了。 尽管脚腕早就被磨的血迹斑斑，我还是一刻不停的下床，两脚刚一沾地就要倒。 我扶着床沿，光脚踩在没抹平的粗糙水泥地上，走到铁门边。 铁门是向外开的，门锁是老式的球形门锁，转了转，门在晃动，但是打不开，门外应该还装了插销门锁。 我从门缝找准了插销门锁的位置——不是插销门锁也差不了多少——然后借着床的高度，运足力气，一脚踹上去。 「咣」的一声，铁门被踹开了。 我颤巍巍的走出去，终于看清了这间牢笼的全貌。 这里是一处烂尾楼三四楼的位置，全是毛坯。门外的空间很大，靠墙放着几条睡袋，没装上窗子的空窗前摆着一张桌子，几把折叠凳子。 桌子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啤酒罐和面包花生米之类的零食，还有几瓶没开封的啤酒，绿色的罐子被空窗外的太阳晒得暖暖的。 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干的却全是力气活。 这会儿我也不想知道酒精对产后恢复的危害，我只知道我饿的连桌子都能吃下去。 我拉开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完，又迫不及待的拉开第二罐。 就这么干了四罐，恢复了一点力气，我找到楼梯，扶着墙，一步一步的下楼了。 第407章 柳暗花明 就算是早产，生产的痛苦也丝毫没有打折，我走出烂尾楼，已经累的想躺在地上就这么昏过去了。 但是不行啊。 我的小东西不知被朱医生藏到什么地方，它正在等着我和湛零。 还有湛零。 我不在 分卷阅读308 ，他得多担心。 放眼望去，烂尾楼外是一片荒山野岭，不管远近，一户人家都看不见，我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一条被汽车碾出轮胎印的土路伸向远方，我沿着土路往前走。 我连鞋子都没有，只能光脚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怕被发现只能走路边的林子，每一脚下去都能踩到石子，尖利的疼。 偏偏天公不作美，先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没一会儿就转为瓢泼大雨，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幸好有几罐啤酒打底，我瑟瑟发抖的抱着胳膊往前走，感觉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啊，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走了十来分钟，也可能走了半个小时，我在土路尽头看到了公路。 这时，一辆私家车从公路对面开过来，速度很快。 雨势太大，我看不清里面的是谁，躲在林子里不敢出去。 车子没有转弯，径直从这处不起眼的路口开过去，我确定里面的人不是司良他们。 我拖泥带水的冲上公路，对那辆远去的车挥手大喊：“救命！救命啊！请帮助我……” 虽说是大喊，但我本来就没什么力气，雨又下的很大，那辆车很快就不见踪影。 我精疲力尽的跪倒在公路上。 虽然心里头有一股劲儿让我可以保持意识清醒，但我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好冷…… 好累…… 身体不受控制的往路上倒，在我的脸摔到路面的时候，我看到那辆车倒回来了。 然后，车门打开，一个人连伞都没拿就冲过来，抱着我就往车上跑，一边跑一边喊：“庭芜！庭芜！你醒醒！” 我被雨浇的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这个声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滚烫的眼泪涌出眼眶，我倚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的哽咽。 “季堪白……” 他抱紧了我：“是我！没事了啊，别害怕……” 车子已经调转回来，季堪白抱着我上了后座。 我不知道车里还有谁，只知道他用车里的毯子裹住我，然后一手抱着我，另一手在我肩膀后背不断的搓，声音发颤的说：“快去医院！” 车子跑的飞快。 下车那一会儿功夫，他自己也淋得透湿，可他胸口是那么温暖，像个小火炉。 我枕在小火炉上，努力抵抗着铺天盖地的倦意，抓着他的衣服，说出最要紧的事：“我的孩子……被朱医生抱走了……” 季堪白握住我的手，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别担心，已经有人过去了……” 我说：“快一点告诉湛零……司良和湛露他们联手了……要……要小心……” 季堪白用力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找到庭芜了。” 之后他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等清醒过来，已经身在云城的医院。 第408章 小女儿 我一睁眼，发现守在床边的人是季堪白。 他在对我微笑，可是那微笑中有藏不住的沉重和勉强。 见到他的欣喜还没来得及生成，我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湛零是不可能让他接近我的。 在我的追问下，季堪白知道瞒不住，把我失踪两天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我听到之后，犹如当头一棒。 湛零被抓了。 制药公司闹出人命是一宗罪名，更火上浇油的是，司良也报了案，状告湛零非法囚禁。 他怎么有脸这么干！ 司良就是拿准了湛零心高气傲，不可能自揭黑历史，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我想坐起来，但是浑身酸痛，一动就疼。 可是不管怎样，湛零被抓已成定局，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我看着季堪白，还没开口，他就明白了我的想法：“放心吧，孩子也很好，跟你住一家医院。等你能下床了，我们再过去看它好吗？” “我想现在就去……它出生后，我只看了它一眼，都没看清它长什么样……” 说着，我的眼眶就开始发烫。 季堪白微烫的手指拂过我的眼皮，他点头说：“好，我带你去。” 他掀开被子，要打横抱我，我犹豫了一下，落在他眼里。 季堪白坐在一旁，耐心的告诉我：“你脚底都是伤，坐轮椅也会疼的。” 看着他眼下熬出的淡淡乌青，我心里巨难过，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滚下来。 “季堪白，湛零现在是落难……我不想在他落难的时候，做一些会落人口实的事……” 只有天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的想要抱紧他。 可是我不能那么做。 我跟湛零连孩子都有了。 季堪白没再说什么，去推了轮椅。 我在土路 分卷阅读309 上赤脚走路，脚底被碎石和草叶割的伤痕累累，这一坐下，果然如季堪白所说，脚一落地就痛。 疼就疼吧。 疼了，就没那么内疚了。 季堪白推我到了新生儿监护病房（NICU）。 透过一层玻璃和保温箱，我终于看到了我的小东西，一个小猫样的女孩子。 这孩子才七个月，比足月生的婴儿小了很多，眉眼寡淡的小脸上戴着呼吸机，红彤彤的小身体上还连着好些别的管子。 这就是我和湛零血脉相连的女儿。 这么小，这么弱。 一出生就命途多舛。 呼吸之间，她薄薄的小肚皮一起一落，我的心也揪着疼。 我别开脸不敢再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如果她可以足月出生，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季堪白给我擦脸，我看着他温柔耐心的脸，心里越发难过。 本来他也可以做父亲的……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不知道，也就不用难过了。 这时，宋学诚一阵风似的跑来了，一看到我，眼圈立马就红了。 “小面！”他没有季堪白那么多顾虑，冲过来就抱住我的肩膀，声音激动又委屈，“你受苦了……在那种地方生孩子，你得多害怕啊……居然把你绑架到那种地方，操他妈的王八蛋……” 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才是孩子的爸爸。 被他这么一哭，我反而哭不出来了，心情也平静不少，还拍拍他：“好在熬过来了，多谢你们救我，也救了小东西。” 宋学诚拿了我擦脸的纸巾，一边擦他自己，一边抽抽搭搭的说：“谢个屁……小东西就是里面那孩子么？” “我们都是这么叫她的。” 他很用力的擤了一下鼻子，鼻头红红的说：“真难听。” 第409章 伪证 宋学诚跟我没那么多顾虑，想到什么就说。 他说：“司良那老小子真毒，为了夺权，对亲儿子落井下石，还说自己被司零非法囚禁。这不扯淡嘛！司零要是囚禁他，你跟他在一起住那么久了，能一点都不知道？” “呃……”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能问，“朱医生呢？湛露呢？” 宋学诚一听到湛露就来气：“那对亡命鸳鸯见势不妙就跑了！你被他们绑架后，湛零报警了，现在警察正到处通缉他们呢！” 说着，他看着一直在后面推着轮椅的季堪白，疑惑的说：“季堪白，你怎么这么安静，都不跟小面讲话？” 季堪白说：“话都让你说完了，一会儿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补充吧。” 宋学诚不疑有他，在他身上捶了一圈，吐槽他当家以后就爱摆架子，然后低头看着我，继续叽里呱啦的说： “小面，我看你不要回司家了，云巅现在乱成一团，我怕你再被牵扯进去。司良接管云巅后，云巅高管跟他闹罢工，打头的就是蒋世元。你住在医院里，我们还比较放心……” 我们说着说着就回了病房，然后就有几个警察上门了。 他们找我主要是询问我被绑架的案子，我当然不会替司良隐瞒，把他伙同湛露和朱医生绑架我的经过和盘托出。 两个有经验的刑警一个询问一个做笔录。 他们身后站着一个小年轻，一看就是新来的，脸上还能看出初入社会的单纯，听着听着，忍不住感慨一声：“贵圈真乱。” 一个老刑警背过手拧了他一下。 问完我被绑架的事，老刑警又问：“苏小姐，在你住司家的这段时间，知不知道司良被关押在地下室？” 我说：“不知道。” 另一个老刑警用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我：“可是，就在那段时间，司家地下室起火，起火原因是你纵火，派出所里有出警记录。你为什么要特地在地下室纵火？” 我说：“既然有出警记录，那你们也应该知道，那段时间我的精神不是很好，有一点暴力倾向，我讨厌家里有地下室，所以就……你们可以去问我的心理医生——不是现在这个，是去国外出差的那位苏医生。” 老刑警说：“苏小姐，我要提醒你，做伪证也是会被刑拘的。” 我说：“我可以对我说过的话负责。” 等警察走了，在外扒门缝的宋学诚第一个冲进来，惊讶的说：“没想到司良也参加了绑架！那老小子肯定拿你威胁了司零，司零才会承认他的指控！” 我心乱如麻：“我得跟司零见个面。” 宋学诚看了看时间：“好，让季堪白送你出门，我在医院看着小东西……” 季堪白说：“还是你送她吧，我在医院。” 宋学诚看看他，又看看我，到底还是没那么多心眼，没看出避嫌的意思，就说道：“那也行，你自打回了云城就没合眼，在医 分卷阅读310 院休息一下吧。” 我看了季堪白一眼。 他对我随和的一笑，然后就躺在我的病床上，闭上眼睛。 我低下头，神色黯然。 第410章 像你最好了 在去警局的路上，宋学诚说，季堪白之所以在第一时间得知我失踪的消息，是湛零告诉他的。 我对此感到意外。 这不像湛零。 宋学诚说：“别说你意外，我也很意外。不过我也得承认，他也算是找对了人，有谁能比季堪白对你更上心？ 但我还是生他的气。他明知道司家有这么多隐患，为什么还非把你绑在他身边？ 这不是连累你吗？还有小东西，要不是季堪白通过手环找到她的位置，她可就……” 看到我一脸凄苦，宋学诚就不往下说了，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到拘留所了，你还撑得住吗？” 我说：“能，手机借我用用，我打个电话。” 宋学诚把手机给我。 我给蒋世元打了个电话，问湛零的律师有没有找好。 蒋世元对我聊表问候，然后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妹妹，咱们云巅的律师团打遍云城无敌手，肯定能把阿零捞出来。你过去看看他也好，他现在就担心你。” 我挂了电话，总算松了口气。 蒋世元是个靠得住的。 云巅出事和我的失踪是一前一后发生的事，湛零已经察觉到是司良动的手。 他预感司良的目标是拿回云巅，所以之前借着举报，先给公司管理层来了一次大换血，把司良一派的老人全都踢出公司，换上自己的干将，还给心腹蒋世元升了职。 他给蒋世元分了很大的权，确保就算自己不在现场，蒋世元也能够架空杀回来的司良。 好在他先走了这步棋，现在司良果真回来，也果真被架空了。 我去拘留所探视，宋学诚没进去，站在门口闹小情绪：“我知道你们俩要成两口子了，但我就是不能接受，不然感觉对不起季堪白……我在这儿等你。” 我理解他的心情，自己推着轮椅进去。 办完手续，我和湛零在一间会面室见面了。 湛零没怎么变，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的衣服头发整整齐齐，脸也刮的干干净净。 看到我坐在轮椅上，他走过来，我主动伸手抱他的腰。 湛零顺势把我抱在怀里，一下下的摸我的头发：“庭芜，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勒着他的腰，不让他再说：“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正在NICU里住着……她情况很好，就是很瘦小，只有这么大。” 我松手，给他比划了一下大小。 湛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着我的手轻轻的吻：“是吗。” 他离我这么近，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清爽的肥皂味，能看出脸也是新刮的，因为可以胡茬还是青色的。 我说：“你不是说已经想好名字了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总是小东西小东西的叫她，宋学诚都说难听。” 湛零微笑，拉开我的手掌心，在上面写了一个「久」：“就叫她苏久吧。”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为什么……不让她，跟你姓？” 湛零握住我的手掌，也握住了那个名字。 然后他抬头看着我，笑微微的说：“我的姓不好，用你的……我们的女儿，像你最好了。” 第411章 一叶障目 湛零不可能不知道我用过「苏玖」这个名字，可他还是给女儿取了一样的。 他没让女儿用他的姓氏。 为什么？ 是他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姓氏，想要避开那段惨不忍睹的黑历史？ 还是他怕季堪白容不下这个孩子，所以特地取了一个对季堪白而言意义非凡的名字？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公司有蒋世元看着，被架空的司良无从下手。 家里的阿姨保镖都签过保密协定，不会乱说话。 就连我，他也找了季堪白来照顾。 湛零不待见他，但是信的过他。 可是，他的安排，让我感到又困惑，又茫然。 湛零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堪白这样，湛零也这样。 他们把我推来推去之前，有谁问过我的意思？ 当我是什么啊？ 我累死累活，委曲求全，孩子也生了。 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湛零过下去，可他扭头就给我一个这样的安排。 不是离不开我吗？ 不是恨季堪白恨到容不下吗？ 为什么他现在可以这么轻易的把我推给季堪白？ 他到底是想让人照顾我，还是折磨我？ 分卷阅读311 我被绑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我抽出自己的手。 湛零感受到我的情绪，定定的看着我，等着我的话。 而我攥着那个名字，无话可说。 怎么都是他有理。 我说：“时候差不多，我该回去了。” 湛零说：“好。” 他推我到门口，我没有拒绝，等到了门口，他不能离开房间，就站在里面看着我。 我回头看着他：“苏久就苏久吧，我知道了。蒋世元会带律师来看你的，你好好保重。” 湛零说：“庭芜。” 我心里有气，不说话，看着他。 湛零顿了顿，对我微笑了一下，说道：“将来，我们再要多几个孩子好吗？” 浑身的疼痛都爆发了。 我转动轮椅离开，头也不回的说：“不好！” 他爱跟谁生跟谁生，老子生一个差点没死过去，恕将来不奉陪了！ 离开了拘留所以后，我心里又开始纠结难过。 他被司良陷害，人都进局子了，我就不能委婉一点，对他态度好一点吗？ 可是一想到他和季堪白那默契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出来。 一个真敢叫，一个真敢来。 宋学诚见我出来后带着一肚子气，自己也不敢闹小情绪了，全程小心翼翼。 他想了个比较稳妥的问题来缓解气氛：“对了，你不是说要问小东西的名字吗？司零怎么说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愤愤的说：“他给孩子取名苏久！就是没有王字旁的那个久！” 宋学诚一听，干巴巴的说：“噢，「永久」的那个「久」啊……” 我愣住…… 永久的久，久远的久。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学诚见我没吭声，又说：“他连孩子姓氏都用苏，看来是真的很在乎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他最近可能要有大动作，兴许要跟司家脱离关系也说不定呢……”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滑过的微凉触感。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原来，湛零不是在用这个名字讨好季堪白。 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我告白。 第412章 说什么亲的 知道自己误会湛零后，我更加郁闷。 再加上身体不舒服，我的烦闷程度更是成倍增加，有一瞬间，我真想推开车门，直接跳下去算了。 回到医院没多久，也不知赵秀英和二表婶这两位怎么找到这儿的，各自提了补品果篮，一进门，赵秀英就春风满面的自来熟上了：“哎呦，听说你住院，我们来特地来探望你啦！” 这两人简直没脸没皮，上次在茶楼闹得那么不愉快，这回居然还带着礼物过来探病。 当然，她们的目的不可能是单纯的探病，不然她们也不是她们了。 只不过，进门的时候有点小尴尬。 从没见过她们的宋学诚伸手拦住两人，诧异的问：“你们俩谁啊？走错门了吧？” 宋学诚是富养出来的，一身少爷打扮鲜明张扬，赵秀英一看，立刻拉着二表婶自我介绍：“怎么会走错呢？我们是庭芜的婶婶，庭芜是我们的亲侄女呀！” 宋学诚一听，想了想，又当面指出：“不对呀！庭芜爸妈死了以后不就没亲戚了吗？她要是你们侄女，她小时候过的那么惨，怎么没人来找她呢？” 这话问的，让人没法回答。 而赵秀英的脸皮也不是摆设：“小先生，你有所不知，当初庭芜是跟她后妈走的，她后妈把她……” 我不耐烦她再展示自己的推理和无辜，又不能把她们赶走，只能说：“宋学诚，她们是我表婶，让她们进来吧。” 宋学诚「哦」了一声，虽然放了人，但还是很大声的嘀咕：“表婶就表婶呗，说什么亲的。” 赵秀英面不改色。 但是在宋学诚看不见的角度瞪了他一眼。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季堪白。 二表婶当即就指着他「呀」了一声：“你不是上回那个……” 赵秀英一把拽住她，使了个眼色。 二表婶和她在外是一对好战友，立刻心领神会，改口说道：“原来是我认错人了，呵呵……” 我看着这两位表了又表、不请自来的亲戚，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回还是赵秀英领衔主演。 她把礼物放到桌子上，堆一堆，看起来有不少—— 都是样子货。 她坐在床边，摆出一副知心大姐的样子说道：“庭芜啊，云巅出事儿，我们都看到啦！真没想到你公公这么狠，对自己的儿子都下的了手哇！” 有了赵秀英开场白，二表婶也找到了自己 分卷阅读312 的节奏：“就是，看来有钱人家斗起来更厉害。” 眼看这二位女将摆出了促膝长谈的架势，宋学诚说：“庭芜刚生过孩子，需要休息，你们还是少说几句吧。” “啊？！” “啥时候有的！” 这回两个表婶都没绷住，齐齐叫出声。 我实在是招呼不动这两位吵闹的亲戚，宋学诚看出来，自告奋勇的要帮我招待她们，之后也不管表婶们愿不愿意，硬是把她们从病房里请到NICU看孩子去了。 我得以休息一会儿，季堪白在旁边给我端茶送水，动作神态非常自然，好像我们之间从没有过什么芥蒂。 只是，他安静得不像他。 第413章 打秋风 宋学诚待朋友很坦诚。 但是对别人就鬼精。 两位表婶从NICU回来，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的，宋学诚紧跟着走进来，往我手里塞了两百块钱：“快拿着吧，小面，你表婶给小久封的见面礼。” 我正疑惑她们怎么这么大方，就看到宋学诚对我挤眉弄眼。 这家伙，简直在放她们的血。 看到两个表婶心里不爽又不敢表达出来、但还不甘心就这么走的样子，我也无语了。 算了…… 我说：“表婶，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赵秀英算是受够宋学诚了，直截了当的说：“我要说的都是家事，让你朋友听了，不太体面。” 宋学诚说：“没事，我当你们是一家人。” 赵秀英嘴角抽搐。 最后还是季堪白看她们不说就不走，把宋学诚给拉出去了。 房门一关，赵秀英走过来，拧开一瓶水，一口气喝干，然后看着我：“庭芜，你跟司零没结婚就生孩子，你不怕他不要你啊？” 我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赵秀英说：“行，你们俩孩子都有了，我也不说什么，但是庭芜，你可不能一点心眼儿都不留啊！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你得往心里去！” 我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她滔滔不绝的说：“你一个女人，可不能全指望男人，最要紧的，还是把钱抓在自己手里！司零现在被他爸赶出公司，还坐了牢，以后他就成了有案底没有钱的废人一个了……婶子问你，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不管什么打算，我都不会向你们借钱的，放心吧。” 赵秀英一拍大腿：“你这孩子，见外了不是？一家人，你要借钱，我们怎么不借给你呢？三五千的我们挤挤也就有了，再多也帮不了你。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你借钱，而是你爸留给你的那些钱——你看，我一说你就不高兴了不是。” 我头疼的说：“那些钱没了，没了，一分都没了！” 二表婶说：“怎么会没了？你爸留了好几百万呐！你们仨就是撒着花也花不完啊！” 赵秀英补充：“是啊，再说了，司家那么有钱，还用得着花你的体己？不可能吧？” “本来看你们今天来看我，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我扶着额头，忍无可忍的说，“但你们真的太不消停了！你们这么缺钱为什么不自己去挣，为什么一定要从我手里敲呢？张口闭口几百万，我告诉你们，没有！一分钱都没有了！” 我把她们的见面礼放在果篮旁边：“东西我不要，钱也请你们带走，你们从我手里是弄不到钱的，还是不要费这些心思了！” 几十岁的人，被小辈这样不客气的说，搁别人，要么是臊的立马走人，要么是气得上来打我。 然而这两人为了套钱，硬是顶住了难听话，继续纠缠，非要我把钱是怎么花的列个账单出来，她们不信我没钱。 就在我快爆发的时候，房门一响，戴老头推着一辆装的满当当的购物车进来了。 别说两个表婶，我都看愣了。 这…… 扎心了，外公。 第414章 这下清净了 两个表婶看到戴老头，目瞪口呆，不知怎么会有一个老头乱入。 戴老头一进门就径直走到我身边，板着脸说：“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外公！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老头子怎么办！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很累……” 我哪里敢告诉他我被人绑架还早产的事，就怕他年纪大了，一着急，再有个什么意外。 可他来了，我看见他，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家人就是这样的啊。 不像赵秀英她们，口口声声说来探病，进门一句也没问我怎么样，只会拖着我算账，想要分钱。 赵秀英神通广大，也不知怎么认出了戴老头，拉着二表婶一起过来套近乎：“哎呦，你就是庭芜的外公戴老先生吧！呵呵，还记得我们吗？” 戴老头说：“你们 分卷阅读313 是谁？” “亲家公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庭芜的表婶啊！” 戴老头不是多忘事，他是真的不认识，因为他没有出席我妈的婚礼。 他已经在门外得到宋学诚的示警，知道这二位的来历，此时对号入座，脸上情绪平平：“原来是苏洗砚那边的亲戚，呵呵。” 赵秀英听他口风不对，立刻堆笑：“我们知道庭芜家里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过来看她了……没想到亲家公身体还这么硬朗。” 戴老头说：“你们不也是。” 二表婶脑子一热：“你是做什么的？看你年纪也一大把了，花钱还大手大脚，该不会是靠庭芜侄女给你养老吧？” 说着，她看着我，说话已经很刻薄：“苏庭芜，你真是好样的，自己霸着家产不给我们，却让这老头拿着挥霍！” 赵秀英被戴老头呛，心里也很有些窝火，此时观战不语，任凭二表婶冲锋陷阵。 戴老头哼了一声：“我用得着花她的？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话说回来，你们俩到底是来干嘛的？既然是来探望病人，还说这些难听话干什么？给人添堵啊？” 二表婶气不过：“你一个死老头能有什么钱？少拿着我弟的钱假大方！你要是有钱，能让你女儿靠着未婚先孕缠上我弟？ 你们姓戴的最不是东西，你女儿瞄着我弟的钱，现在变成你这死老头子瞄我侄女的钱！” 赵秀英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在旁帮腔：“没错，我弟死的时候可是留了遗嘱的，上面可没有你的名字！你花了我侄女多少钱都吐出来！那些钱我们也是有份的！” “你们还讲不讲理！” 我几乎被这两人气得跳下床，但是戴老头按住了我，他扭头看着对面这两个面目庸俗的女人，掏出支票：“你们要多少钱才肯离开？” 赵秀英说：“起码一家一百万！” 二表婶说：“没错！那是我们应得的！” 戴老头说：“我给了你们就会走？不会再来打扰庭芜？” 我拽着戴老头：“外公！” 他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答应了她们的要求，当场开了两张支票，每张一百万。 赵秀英和二表婶没见过支票，不相信一张纸就能提出钱。 为了确保戴老头不会反悔，赵秀英还让二表婶先去取钱，她在病房守着。 等二表婶打电话，欢天喜地的说钱取出来了，赵秀英终于松了口气，留下一句「算你们识相」，还把两百块的份子钱揣兜里，这才一溜小跑的走了。 戴老头接了银行经理打来的电话后，又打了个电话：“喂，公安局吗？我要报警，我刚才被人勒索了两百万……” 放下手机，他说：“这下清净了。” 我：“……” 第415章 没就没了吧 戴老头这招釜底抽薪虽然绝情，但真让人清净不少。 把两个表婶送进去之后，他看着我，皱眉问道：“那个遗产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戴老头本来就不待见湛零，我要是一味维护，反而会让戴老头对湛零更加反感。 我就实话实说了：“爸爸留下了一笔遗产，那时候我年纪小，被楚月华哄着签了转让遗产的文件，确实一分都没有了。” 戴老头说：“楚月华呢？我把钱给你要回来！” 我说：“算了，外公，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又是司零的亲妈，我已经不想再追讨这些旧账了，没就没了吧，只要司零对我好就可以了。” 戴老头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是被你爸给养傻了！要是你把那笔钱攥在自己手里，又何必听楚月华的摆布？说不定你也不会跟司零这种人在一起了，唉……” 我头一次听到这种可能性。 我也真的没想过。 如果我有钱，有点心机，是不是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想了一会儿，我在心里摇了头。 没有如果。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既然不能再回头，那也不能再后悔了，不然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戴老头知道湛零对别人乏善可陈，对我还是不错，也就不再一味的谴责。他说了我几句，就问起了孩子。 我说：“七个月早产，在保温箱里住着呢……司零给她取名叫苏久。” 戴老头眉头一挑：“姓苏？” “嗯。” 戴老头的语气稍微软和了一些：“我看看去。” 他起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看着我：“你跟季堪白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戳中最隐秘的痛处。 我说：“我们，是朋友。” 戴老头好一会儿没吭声，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季堪白被戴老头拉着看孩子，宋学诚进来陪我说话。 他很不见外的在购物车里翻翻找找：“哇，小面，你外公 分卷阅读314 带了不少好东西啊……人参，阿胶，冬虫夏草……哎，还有玻璃罐装的桃罐头，我帮你吃一罐哈！” 幸好有宋学诚调节气氛，我才从苦闷的心情中缓过劲儿来。 宋学诚盘腿坐在凳子上，一边吃一边说话。 “小面，其实你跟雪初姐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不过雪初姐让我转告你，她说她已经放下了。” 我说：“好。” “季堪白不在，她和宁安辰得在白城管着季氏，趁机发展，可能要过段时间才会来看你。” “让他们担心了，抱歉啊。” 宋学诚挥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还是快点睡吧，把身体养好才能做事啊。” “嗯。” 宋学诚就给我拉上被子，自己捧着一罐桃罐头，溜溜哒哒的出去吃了。 病房里就剩我一个人，安静的过分。 我闭上眼睛，暗暗握拳，把湛零的吻和女儿的名字都攥在手心里。 对，我得快点把身体养好。 司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湛露和朱医生也没有落网。 湛零那边有蒋世元看着，不用我操心。 我也得振作起来，保护自己和女儿才行。 第416章 陪伴 戴老头到底还是留了情面，等两个表婶吓得够呛、写下再也不会过来骚扰的保证书之后，他又去两人所在的村里上下活动一下，放了连坐之类的狠话，这才把人给放了。 戴老头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两百万能让她们把牢底坐穿。” 我说：“算了，生活不易。如果我和她们的生活环境一样，说不定也会干出这样的事……外公，您看云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撑得下去吗？” 戴老头一开口就知有没有：“股价跌的很厉害，要想发财，现在可以抄底了。” “真的不会有事？” 戴老头不喜欢湛零，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有点别扭的说：“风险都让他规避了，还能有什么事？接下来就等案件调查的结果了。虽然他的个人名誉会受一点小影响，但云巅的公关部又不是吃白饭的。再说，你和孩子也会帮他扳回一局。” 看我不吭声，他又问：“真的不买吗？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还是觉得，不管湛零对我多好，都没装自己兜里的钱来的稳当。 我想了想，说：“买！您借我点钱。” 戴老头终于露出了赞赏的微笑：“要多少？” 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价格，给他一个数字。 戴老头愣了一下，然后眼睛都亮了：“好！该出手时就出手，我再给你加一倍！” 我赶紧摆手：“不用了外公，要是加一倍，我怕亏了还不起你。” “就当我送给苏久的。” “真的不用……” 戴老头是个行动派，我话音未落，他就出门搞钱买股票去了。 我坐在病床上，一阵汗颜。 戴老头很忙，每天都不得闲。 他不仅在明大担任教职，还是好几家公司的金融顾问，平时自己也玩股票，是知识变现的最佳案例。 宋学诚跟他混熟了，一口一个外公，哄得戴老头眉开眼笑，还答应去给宋氏做做顾问工作。 至于季堪白，每天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如果我没有孕后那张松松垮垮的肚皮，现在我们的日子简直跟在白城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季堪白也真的很不容易。 他从没被季家当做接班人，并未接受过系统而明确的培养，因此在接手烂摊子后没少吃亏。 在云城的时候，别人因为湛零的缘故挤兑他。 跑到白城，别人又因为他不是本地人给他使绊子。 听到他用平静的语气说起他为了用批发价拿到原料、半夜就去工厂外等着的时候，他不以为意，我的心却是一阵阵的疼。 原本，我应该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的。 等他讲完故事，我看着他：“你的腿真的好了吗？” 季堪白在腿上拍了两下：“只是骨折，早就好了，不信你拍拍。” 现在的我当然不可能拍他的腿，只能尴尬的笑一笑：“袁媛在白城过得好吗？” “她很上进，可以说是公司的一把手。” 我说：“她的孩子月份也大了，你们不要累着她。” “有雪初在，放心吧。” 说完别人，季堪白沉默下来。 他不说话，病房里就显得异样的安静。 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毕竟分开这么久。 正当我思索合适话题的时候，季堪白突然抬头看着我：“你离开的理由，宁安辰已经告诉我了。” 第417章 不是对手 季堪白突然提出，我也一下子就回想起那一天。 分卷阅读315 怎么忘得了。 我们当时被逼得走投无路，被迫向湛零妥协。 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季堪白因为没钱被挡在手术室外。 而这一妥协，大半年过去了，我跟湛零连孩子都有了。 见我没吭声，季堪白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庭芜——迟了这么久才说，你会不会怪我？” 他总能轻易触动我最痛的神经。 我深吸一口气，把内心的酸楚压下去。 救季堪白是我自己愿意，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我只是觉得…… 很委屈…… 为什么想得到幸福就这么难呢？ 全世界都在跟我们作对。 如果我能坏一点，对湛零阳奉阴违，和季堪白暗度陈仓，兴许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而正因为我做不到，才会一直被痛苦缠绕。 我缓了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没什么，换你也会这么做的……明明告诉宁安辰不要说的。” 周围无人，他终于跟我开门见山了：“司良的指控是真的，对吧。”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也是宁安辰告诉你的？” 季堪白的表情一凉：“他和宋学诚什么都没说，只是我的推测……现在看来，是真的。” 我暗恼自己先入为主，被他套了话。 但我相信他不会去告发湛零，就说道：“司良是被非法囚禁了，但那是他罪有应得。而且，只是囚禁，简直太便宜他了！” 季堪白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庭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包庇犯罪，万一被查出来，你也是要坐牢的！” 我说：“无所谓。” “你不管苏久了？” “有外公在，不会没人照顾她的。” 季堪白神色复杂：“庭芜……你跟过去，不一样了。” “谁还能一直跟过去一样呢？啊……对了，宋学诚是，宁安辰是，你也是……你们还是跟过去一样的好，一样的靠得住。只要一想到我还有你们这些朋友，我就连闯祸都会比别人多一些底气。” 我用梦游一样的微笑说完，然后看着他，说：“这事你帮我保密好不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季堪白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 他到底不是湛零的对手。 湛零最卑鄙的一面就在于，他明知道我和季堪白之间还有情义，可他偏不点破，还在自己落难的时候，把季堪白叫来照顾我。 他知道，季堪白一定会来。 他也知道，季堪白不会趁这个机会追求我，因为季堪白有我最喜欢的光明磊落。 湛零太懂了，也太坏了。 他让我们天天都能见面却不敢逾矩，他把我放到季堪白的眼皮子底下，却可以放心的相信，季堪白不会带走我。 外公说的没错。 湛零用他的经历，他的痛苦，他的所作所为…… 不管是用什么，反正已经套牢了我。 除非他主动松手，否则，我根本逃不掉。 而他最残忍的一点就是，就算他现在松了手，我也不会再想逃了。 他看透了我们，也吃定了我们。 第418章 上蹿下跳 朱医生出事后，苏医生就回国了。 还出什么国，自己后院都起火了。 他要是不把这件事搞定，等湛零腾出空，就会搞定他。 这几天，苏医生忙里忙外的给我做心理疏导，每当看到我接受治疗的时候，季堪白就会露出内疚的神色，好像我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 我也不想跟他说太多跟病情有关的事，那些事真的不怪他。 经过休养，我终于能够下床走动。 我身体恢复一些后，宋学诚来的就少了，他的借口是要去追回江笑葵，而季堪白则在背地里点破，他是为了给我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我们笑了笑，也就作罢了。 这天，我和季堪白站在NICU外，看着里面一天一个样的苏久。 在医生的照顾下，苏久已经褪去了刚生下来时的剥皮肉团样，五官开始清晰，皮肤渐渐变得白嫩，巴掌大的小脑袋上还长出了细细软软的头发。 也不知是不是发育不良，她的头发是黑里带着黄的，在旁边一些宝宝的对比下，苏久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虚弱，看的人揪心。 我拍了照，传给蒋世元。 他每天都会去看湛零，也会把苏久的照片带给湛零看，然后再把他对照片的评价反馈给我。 NICU里走出一个护士，见到我们，笑着说道：“你们是小苏久的父母啊，请放心吧，小苏久很乖，体征也很稳定，只要体重达标就可以离开保温箱了……” 对她的误会，季堪白没有解释。 我说：“这位是我的朋友。” 护士「噢」了一声，说道 分卷阅读316 ：“原来是这样！那你真的很幸运哦，有这样一位关心你和宝宝的朋友，这位先生晚上也会过来守着宝宝的，所以我才会以为他是宝宝的爸爸。不像有些家庭……” 说着，她压低声音，悄悄努嘴：“看到靠窗的那个宝宝了吗？那宝宝才可怜，她妈妈受到惊吓早产，就因为是个女孩子，那家人不想要，居然连夜跑掉了！ 医药费都没给！现在全靠同事捐款给她续命，还不知道这宝宝以后会怎样，真是作孽……” 我看着保温箱里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也跟着叹了口气。 一生下来，就这么可怜。 那对父母也真狠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独面这样艰难的世界。 刚回到病房，新闻上的司良就开始搞事情了。 他声称自己过去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不算数，现在上诉，希望司法机构能够将原来的股权还给他。 听的我怒火中烧。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也不想想，湛零当初是用什么条件从他手里得到股权的！ 他拿准了湛零不会把他做过的丑事公之于众，所以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上蹿下跳。 季堪白见我脸色不对，要关电视，我一把夺过遥控器，目不转睛的看着司良在镜头前婊演，直到新闻结束，开始进广告，我还是死死的盯着屏幕。 季堪白拿走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了。 突然黑掉的屏幕让我回过神。 我看着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只觉得心里烧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厌恶。 对…… 我此时的心情，就像看到了湛易寒一样。 第419章 求情 湛零盖住我的眼睛，拯救了我。 我也可以的。 季堪白抓着我的肩膀，把我从恍惚中晃回来：“庭芜！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我僵硬的回神，看着他的脸：“嗯，能听到。” 季堪白悲凉悲愤的看着我：“我不逼你，我一直都在等你主动开口，可是你防我！什么都不跟我说！” 说什么？ 怎么说？ 如果我说了，湛零那样骄傲的人，以后要如何立足？ 他的秘密，我要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也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缓过气，说道：“季堪白，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我是恨我自己没有能力！” 他捧着我的脸，“庭芜，我到底该怎么帮你？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一点？你走之后，我就再也没见你开心的笑过……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帮你。” 季堪白离我这么近，那双漂亮的眼睛虽然憔悴，但难掩清亮。 我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他的眼睛。 他有些错愕的愣了一下，但没有动，很顺从的让我摸。 我的手指滑过他薄薄的眼皮，长而密的睫毛，从精致的双眼皮划到张扬的眼角。 我最喜欢他的眼睛了。 永远清澈，永远明亮。 代表着一段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 而这样的光亮对湛零来说是那么的奢侈。 他少年老成，他内敛隐忍，他优秀上进。 可是没有用。 最应该被好好对待的湛零，被那些大人无情的毁掉了。 我一遍一遍的抚摸他的眼睛，在心里一笔一笔的描画那点奢侈的光明。 就算以后再也见不到季堪白了，我也不会忘记他此时的模样。 在我不断重复的描摹中，季堪白突然察觉到什么。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拉下来：“庭芜，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看你好看啊，不要乱动。” 季堪白不相信，手指扣的越发紧：“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吗？庭芜……你不要这样，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 “真的没什么……” 他抓着我还不够，干脆一把抱住我，几乎有些恼羞成怒了：“还在骗我！” 我卸下力气，不跟他对抗，抬手拍着他日渐单薄的后背：“季堪白，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很恨司良。你不知道湛零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看得人心疼，可司良却那样诋毁他……看到司良那张可恶的脸，我再看你，才能让心情好一点……” 因为说的都是真话，季堪白也听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叹了口气，放开我。 现在的我是湛零的未婚妻，他不想我太难做。 我们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季堪白先开了口：“我去见司良，如果他肯撤销诉讼，湛零的压力会减轻很多……毕竟是亲生父子，不至于……” 我一口否决：“不行！你凭什么替湛零求情？你只能给司良递上新的把柄，万一他造谣我们两个的关系，谣言传出去，你让湛零怎么想？” 季堪白惊讶的 分卷阅读317 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得我心虚。 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季堪白没说错。 我真的跟过去不一样了。 过去的我，求情就是求情。 根本不会想这么多弯弯绕绕。 第420章 屋漏偏逢雨 司良是个狡猾的敌人。 原本他和湛露、朱医生一起行动，大概还以养父的身份许诺了湛露什么好处，让她以为自己可以代替湛零掌管云巅。 现在出了事，司良立刻就把所有罪过推到那两人身上。 警察告诉我，司良否认参与绑架，让我拿出证据来。 我恨得咬牙，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警察已经去那座烂尾楼查了，只找到了湛露的血和朱医生的衣服，司良的痕迹倒是一点都没发现。 如果我拿不出证据，就只能起诉湛露和朱医生，动不了司良分毫。 思来想去，我决定跟蒋世元商量一下，毕竟湛零把外面的事都交给他了。 要是贸然去找司良谈条件，我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蒋世元是属气球的，胖瘦自如，几天不见，肉眼可见的苗条。 他怀抱一大束康乃馨进门，且走且挥手，一个人的动静赛过两个人：“庭芜妹妹！原谅我前几天忙于工作，没时间过来看你，还要你打电话给我，但我绝对不是把你给忘了……” 季堪白已经找借口离开，我知道他在给我们留空间。 这个认知让人不怎么愉快。毕竟，我和他曾经无话不谈，现在却需要避嫌。 哎…… 等蒋世元寒暄完，我说：“我知道的，世元哥，谢谢你来，请坐，采薇姐还好吗？” “我把她送出国了。一想到有两个保镖得情况下你还能被带走，我也不放心她继续留在云城了。”蒋世元坐下。 我问：“现在你跑的怎么样了？” 蒋世元叹了口气：“不太理想，那家人收了钱，现在一口咬定吃我们的药吃死了。” “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不是可以让法医解剖吗？” 蒋世元说：“他们已经把尸体火化了，就剩一盒子灰。那一家子还串好口供，非把这黑锅扣阿零头上！他妈的！” 我担忧的说：“能不能私了？” 这话说出来，我都鄙视我自己。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 可那到底不是自己在意的人命。 蒋世元说：“刚出事的时候，喻部长——就是公关部的喻辰已经提出了这个办法，但对方已经先一步告到食药监。” “再加上司良给媒体通风报信，这事儿立刻就闹大了。” “要知道，云巅是沿海三省最大的供药商，现在都说咱们的药出了事，损失事小，信誉事大。” “公关部和律师团天天为忙的焦头烂额，各方面的关系都在跑。” “但上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云巅当典型开刀，所以这次脱罪没那么容易。” “跟吃药死人比起来，非法囚禁那就是毛毛雨。” “可是现在屋漏，连毛毛雨都不好挡啊……” 蒋世元一口气把问题都摆出来，也没有刚来时强装出来的轻松欢快了。 我想了想，说：“我去摆平那一位，你继续盯着司良和那一家人吧，别让他们继续搞事。” 蒋世元诧异的看着我：“妹妹，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用什么办法摆平？” 我说：“不管行不行，我们都得试试，对吧？我摆不平，自然有人摆的平。你们都在外面跑，我总不能安安心心的坐在这里，等着你们给我送好消息。” 蒋世元听了以后，依然不是很相信我的能力，但因为他自己的人脉都不在云城，使不上劲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这事儿交给我了。 第421章 找路子 蒋世元把上头那位的资料发给我，我看了看，也是发愁。 这位X长的履历金光闪闪，政绩斐然，现在云巅这么大块肥肉就摆在嘴边，谁不想咬一口？ 蒋世元是个办实事的，云巅那个公关部也是能人众多。 连他们都搞不定的人，我能搞定吗？ 话都放出去了，不干也得干。 说到云城的人脉，我第一个就想起季堪白，但是季老伯死的时候，门前冷落鞍马稀，而且季承墨出事，季堪白被挤出云城，季家是指望不上了。 那能不能通过宋学诚和宁安辰入手？他们是云城本地人，手上肯定有人脉。 但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云巅刚把宋家和宁家教训一顿，再加上季老伯和季承墨的死…… 湛零跟他们都有仇啊！ 现在想想，他们还肯跟我说话，当我是朋友，也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湛零这些年干的 分卷阅读318 事没少得罪人，现在他出了事，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几乎都在伸长脖子等着，看他什么时候玩儿完。 本来我也想去找戴老头，可戴老头一早就对湛零没有好感，现在云巅出事又是因为药吃死了人，他十分不齿。 他最重视名声，要是因为这事儿晚节不保，我这外孙女真是当的罪过。 想来想去，我还是去找宋学诚碰运气。 我们在宋氏气派的办公室里见面了。 帮我，宋学诚没二话。 帮湛零，宋学诚很不乐意。 “小面，你也不要怪我不帮你，司零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蒋世元他们还搞不定呢，就算你说一句「尽力了」，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反正你跟司零在一起也是被逼的，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他把牢底坐穿、跟他划清界限好了！不用担心小苏久，我们都会照顾你们的……” 真是个好主意。 可看过湛零那一身伤痕，我又怎么舍得让他把牢底坐穿？ 我苦笑一声：“宋学诚，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一片好心，不过我不能这么干……你不愿意，我理解的，但是你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我没跑过关系，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找谁，什么忙都帮不上。” 宋学诚气愤的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帮不上就不要帮了嘛！让司零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气话，他又叹气：“你肯定不会放着不管的……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我能力不够，还得找宁安辰，你等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打出去，宋学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通，最后放下电话：“宁安辰答应帮忙，他把手头工作交代完就回来。” 我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但还是担心：“他真能帮我吗？” 办公室无人，宋学诚说话也随意：“原本宁家跟我们这些做正经挂牌生意的走的就不是一条路子，他人脉比我们广多了…… 不过，上次宁家被云巅打压的够呛，刚才找宁安辰的时候，我心里也没底，还好他答应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感激：“你们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宋学诚见我感谢的真心实意，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说实话，我以为宁安辰会拒绝的，这样我也有理由不帮你了……但司零要是有事，你不好过；你不好过，季堪白也不好过……我们帮司零，还不是心疼你们俩嘛！” 第422章 你不用管那么多 司良已经回到司家别墅，我出了院没有地方住，就跟季堪白住在他家的老宅里。 重回老宅，见到季老伯和季承墨的遗照，我心中惭愧。 那时要是可以早一点认清现实，向湛零服软，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现在，我竟然还有脸跟着季堪白回来…… 见我垂头丧气的，季堪白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房间都整理好了，你还是住原来的那间，我住大哥的房间。” “嗯。” 我看了季堪白一眼，发现他脸色比我好不了多少。 做大事纵然费心费力，做小事却最是磨人。 我在医院养了一周，都是他在身边照顾，待人接物，迎来送往，面面俱到，虽不张扬，却给人一种被妥善保护的安定感。 如果是过去的季堪白，定然做不到这样细致。 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当我们分开的时候，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成长着。 可是，这样的成长，对我们来说，都过于太残酷了。 老宅里一个阿姨都没有，一方面是请不起，一方面是怕司良下黑手，最后还是由季堪白大包大揽。 他什么也不让我做，先煮了一煲鸡蛋红糖姜茶端过来给我暖胃，然后挽起衣袖，熟练的操持家务，又时不时接几个电话，安排白城的事务。 我看着他指挥若定的模样，想起一句话——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我低下头，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咬咬嘴唇收敛神色，把精力放在眼前。 戴老头的小金库余额颇丰，由他出钱操作买下的散股足够我去参加云巅的股东大会。 司良只是顶替湛零，挂了总裁的名头，实际上手里没实权，也没股份，全凭不服湛零的那些董事和股东撑着。 这些人目前还不是蒋世元的对手，可如果湛零一直出不来，蒋世元也顶不住。 我买散股也是为了不让这些股份流到司良一派。 接下来，就看宁安辰怎么摆平那位X长了。 做实事的人都有很强的行动力，宁安辰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了。 他并不避讳季堪白，直接住到季家老宅里，避免被他爸妈批评指责。 宁家父母受了年前那一惊吓，头发都白了好些，这时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当然不肯让宁安辰帮湛零跑关系。 但他们又管不住宁安辰。 分卷阅读319 季堪白和宁安辰同行多年，早有默契，两人一见面，宁安辰就把自己手上的工作过渡给季堪白，让季堪白顾着白城那边，他则是专心云城，尽快把事情办好。 他们的对话我插不进嘴，只能给他们做早饭。 吃饭的时候，宁安辰就安静多了，一句话都不说。 但他和季堪白都吃的很快，我刚吃了半个三明治，两人已经把自己的早饭一扫而空。 宁安辰起身就要走，我说：“等等！你跑关系不是要用钱吗？你给我一个数，总不能让你出力还花钱。” 宁安辰头也不回的说：“你不用管那么多，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 说完，他步履匆匆的走了。 季堪白看出我的担忧，转移了话题：“一会儿我们去医院看小苏久吧？” 我对他笑了笑，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嗯。” 第423章 酒局 在NICU外，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白嫩的小脸，我心里真是轻松不起来。 湛零掌管云巅那么大的企业，威风的时候简直能呼风唤雨，落魄的时候也是真的无人搭理。 我现在也不求湛零出来以后还能继续威风，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好好的，不要再惹上事了。 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希望，它就能实现的。 想岁月静好？ 司良第一个不答应！ 我和季堪白坐在医院小商店外的长椅上，他扎开一瓶牛奶递过来，玻璃瓶上带着他手掌心的余温。 我拿着玻璃瓶反反复复的转，心情沉重。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我咳嗽两声，季堪白脱掉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 我看他里面只穿了薄毛衣，说：“我穿的够多了，没事的。” 季堪白说：“你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受凉了。” “季堪白，我心里好乱。” 季堪白垂着眼眸给我扣扣子，语气平静：“乱什么，我们都在。” “如果宁安辰这条路走不通，我该怎么办？司良不会放过我们的……” 季堪白把牛奶瓶子托到我嘴边，言简意赅的说：“喝。” 我只好喝了一口。 草莓牛奶好像又恢复了过去的口感，又甜又软，引得人喝一口，忍不住再喝一口。 不知不觉，一瓶奶就见了底。 吸管在瓶底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我也在糖分的安抚中平静下来。 总会有办法的。 如果关系跑不通，大不了—— 就让司良步湛易寒的后尘。 反正，他们都是一样的该死。 司良到现在都没有纠正过湛零不是他亲生儿子，估计之前那么大张旗鼓的把儿子认回来，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纠正。 再者，他也肯定怕自己逼急了，湛零会不顾脸面，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湛零身上的那些伤就是铁证。 可我是绝不会让湛零走到那一步的。 …… 宁安辰是真的有办法，一天跑下来，成果斐然。 他虽然离开了云城，但手底下的人都很服他，一听说他回来就围拢过来，他的心腹小高更是得到命令，提前打点，没让宁安辰受什么鸟气。 晚上回来，他告诉我：“明晚我要带你出门，跟X长一起吃顿饭，你提前想想该怎么跟他开口。” 我问：“我应该说些什么？我不会，你教教我。” 宁安辰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皱眉，说道：“这么笨。” 我心虚的说：“对不起，麻烦你啦……” 他往下也没再嘲讽我，告诉我该怎么组织语言，态度要不卑不亢，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穷形尽相，还要恰到好处的低头认错…… 这些酒桌文化真是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第二天晚上，蒋世元也一起来了。 我终于见到了那位X长，三四十岁的年纪，一脸的领导相。 看得出他很享受成为权力焦点，也很喜欢操纵别人情绪。 在座的除了我熟悉的宁安辰和蒋世元，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大小领导，宁安辰一轮一轮的敬酒，看得我心惊胆战。 这些可全是白酒啊！ 可他像喝白开水一样。 他喝这么多，没事吗？ 第424章 停电 蒋世元哪受得了这种喝法，没一会儿就滑桌子底下，捞都捞不起来。 而宁安辰陪着领导们谈笑风生，小白脸一点也没变颜色。 终于，那位一直稳如泰山的大人物发了话：“云巅是云城最强的实业集团，为云城的经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它因为内部夺权而没落，内耗得让人心痛啊……” 这时，面上依然微笑的宁安辰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 我知道是自己发言 分卷阅读320 的时候了。 台词都是推敲好的，练习大半天早已烂熟于心。 我抓住这个由宁安辰争取来的机会，添油加醋的将司良狼子野心和薄情寡义说了出来。 当然，司良指使湛露绑架我的事，也没瞒着。 大领导沉吟片刻，就给了态度：“既然涉及到违法犯罪，那就绝不姑息。” 他不把话说的太绝对，怕被人拿到把柄。 但这已经足够表明态度，说他会管了。 提心吊胆这么多天，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 我差点红了眼圈，强忍住不哭，终于挨到晚饭结束。 送走X长和一众不省人事的大小领导，我和宁安辰回到酒店，扶着蒋世元往外走。 我知道蒋世元家在哪儿，好不容易把他送回去，扶到床上，蒋世元却是不消停，连滚带爬的下床，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哇哇的吐，吐的满屋子都是臭的。 江采薇不在，我们总不能不管他。 于是，我们又是开窗透气，又是给他换衣服，等他睡踏实，我和宁安辰都累的不行。 走出公寓，我打了一辆车，跟宁安辰坐进去，不等我报老宅的位置，宁安辰突然说了个陌生的地址。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他。 宁安辰酒劲也上来了，他喝了很多，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并不难闻。 但酒气也谈不上好闻。 他没说话，只是一手撑着太阳穴，微微侧脸看着我，被刘海挡住一半的眼眸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晦暗。 他为什么这么卖力卖命的帮我？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等我开口，他就闭上了眼睛，歪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沉重。 我攥了攥拳头。 最终也没有推开他。 宁安辰报的是一处高档小区。 车子停在楼下，不用我叫他，宁安辰就自己坐直，开门，下了车。 我知道为了避嫌，自己不应该跟下去的，可是看到进门的短短一段路，他都是走曲线的。 前面还有台阶！ 我看不下去，只能付了车钱下车，追上去扶着他的手臂：“你住几楼？我送你回去。” 宁安辰有些惊讶，低头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他顺势扶着我的手腕，指尖冰冰凉凉的。 他有点含糊的说：“十楼。” 我叹了口气：“好，你小心脚下，有台阶。” 宁安辰「嗯」了一声，随着我的提示，抬脚往里走。 走进公寓之后，周围的灯一下子全灭了。 我吓了一跳，看着旁边亮起来的安全灯：“怎么回事？” 黑暗中，宁安辰的手抓得紧了一些。 他说：“停电了。” 我摸出手机，照着黑洞洞的电梯：“那电梯也不可以坐了，我们走楼梯，好吗？” 宁安辰的声音变得很柔和。 他说：“好。” 第425章 你什么都不知道 公寓大楼里一点亮光都没有，我一手拿着手机照明，另一手扶着宁安辰，咬牙切齿的爬楼梯。 生了孩子以后，我的恢复还算比较快的，走路已经恢复正常。 只是，我今晚实在太累了，先是陪着大小领导吃饭，又在蒋世元家忙了一通，现在宁安辰的一半重量也挂在我身上。 算了，累就累吧，宁安辰在外跑关系，今晚还喝了那么多酒，他比我更累。 我扶着他，又迈出一步。 楼梯间里很安静，只有爬楼梯的脚步声，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宁安辰的呼吸很沉，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在转弯的时候，他被自己的腿绊到，踉跄了一下。 我赶紧扶着他，手机都掉地上了。 手电筒被压在地面，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我只知道拉着不让他摔倒，却没想过就我这点力气，哪里拽得动他，反而被他带倒了。 就在我们两个齐齐摔向地板的时候，宁安辰突然搂住我，两手护着我的头和腰，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闷响。 他自己垫在下面，摔了个结实。 我被他抱在怀里，一点事都没有。 我回过神，赶紧撑着要起来：“宁安辰！你没事吧！” 宁安辰却没有放手。 他躺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我。 在这黑暗之中，他的心跳呼吸，他的怀抱酒气，强有力的宣示着他的存在。 我和他，靠的太近了。 我很紧张，但不让自己慌：“宁安辰，起来了，地上凉。” 宁安辰收紧了手臂，喃喃的说：“不要。” “你喝醉了。” 他说：“我没有。” 然后，他用力的抱着我，下巴贴在我 分卷阅读321 的头顶：“你什么都不知道……苏玖。” 我说：“我不是苏玖，我是苏庭芜。” “苏玖。” 我纠正他：“苏庭芜。” “苏玖。” 他倔强着，坚持着。 就是不肯松手。 就是不肯改口。 我说：“我肚子好痛。” 宁安辰的手一僵。 这时，公寓楼来电了，整个楼梯间一下子被照亮，我们的行为也无所遁形。 宁安辰终于松开了手。 我得了自由，立刻坐起来，问他有没有摔到。 宁安辰没有回答我。 他站起身，自顾自的往楼上走，头也不回的说：“你回去吧。” 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我低下头，捡起手机，自己站起来，一声不吭的往楼下走。 刚走出公寓，季堪白就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结束，怎么还不回家。 我深吸一口气，明知他看不见，依然微笑的说：“我现在就回去了。” 季堪白顿了顿，问：“你在哪里？” “我在宁安辰家楼下……”我擦了擦突然涌出的眼泪，说，“这里不好拦出租车，嘿嘿。” “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 “庭芜，听话。” “呃……”我吸吸鼻子，“知道了，先挂了。” 我把位置发出去，坐在公寓门前的台阶上，梦游一样等着。 十几分钟后，一辆白色小轿车开过来，停在我跟前。 我抬起头。 季堪白下车，快步走过来，拽着我的手就往公寓里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阴沉：“他住几楼？” 第426章 医院来电 我拽住季堪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送他回家，后来他自己上去了。” 季堪白停下脚步，有些悲哀的看着我：“庭芜，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我摇头：“不是的。” “我不像湛零有事业，也不像宁安辰那样有人脉，我甚至，连自家的季氏都保不住，只能灰溜溜的跑到白城发展，还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沮丧的说，“我是没用的男人，没了爸和大哥，我什么也做不到……就连答应你的事，也一件都没能实现……” 我说：“那我比你更没用！随随便便就被人骗上车，害得孩子早产，我连场面话都不会说，什么都要请人指教……” 季堪白苦笑一声：“怎么会呢，你已经很出色了，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早就自乱阵脚了，可你还知道该向谁求助。” “你不也是吗？你本来就没有接受过管理教育，怎么可能一上手就管好季氏呢？你看现在宁安辰和雪初姐都在帮你，宋学诚也很支持你，如果你不是真的有料，他们才不会这样帮你呢！” 季堪白看着我，苦笑慢慢变成了微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外公眼睛是很毒的，他没有在我面前批评过你，就说明他很看好你。” 季堪白终于笑出来：“没有批评就算看好了？” “那当然。” 跟他说着这些，我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说话间，我已经拉着他走出公寓楼。 上了车，我说：“还是你来开吧，我喝酒了。” 季堪白早就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说道：“喝酒是男人的事，你还在月子里，怎么能这么不注意身体？” 我说：“以后就不喝了。” 他叹了口气，见我没有系安全带，很自然的伸手过来，给我系上了。 回到老宅，我去洗澡，刚解开扣子，手机就响起来。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设置了特殊铃声，我不敢耽误，立刻跑出浴室拿起手机：“你好，我是苏庭芜，请问……” 心跳的太厉害，我得喘口气才能把剩下的话说完：“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女人说道：“苏女士，你好，我是云城医院NICU的值班护士，刚才云城突然大规模停电，小苏久的呼吸机停了，虽然只有一会儿，但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你还是来医院看看吧！” “我、我马上就去……” 我抓着手机，慌慌张张的往外冲：“季堪白！季堪白！” 季堪白从庭院里走进来：“怎么了？” 我一边穿鞋子，一边语无伦次的说：“苏久情况不好了，我要去医院……你、你陪我去……” “好。” 季堪白把我扶好，给我扣上衣服扣子，然后拿着外套出门了。 一路上，我心里都七上八下。 早产儿很脆弱，连保温箱都是无菌的。 要是苏久有个什么意外，我和湛零该怎么办！ 终于来到医院。 苏久已经进了手术室，一同进去的还有好几个 分卷阅读322 早产儿，几对早到的父母和家属们相互搀扶，暗暗垂泪。 我在季堪白的搀扶下，坐在最末的长椅上，两眼发直的看着亮起来的手术灯。 我恨这个灯。 第427章 我们结束不了 一群家长在外等的焦急，医生出来的时候，他们又不敢往前去了。 医生摘下口罩，没有露出遗憾的神色，家长这才敢上去问话。 “医生，我家孩子怎么样了？” “我家宝宝呢？” “我们妍妍没事吧……” 医生说：“孩子们全部脱离危险，马上就把他们送回保温箱，还请家长们放心。” 听到医生这么说，家长们或不迭的感谢，或放心的哭泣。 我站在人群外，蹦到嗓子眼儿的心也颤悠悠的落了回去。 等到半夜，通过急救的孩子们已经回到NICU，看到苏久丝毫不觉危险、睡得香甜的小脸，我终于感觉到累，两腿一软，身体就往一边倒。 身后的季堪白眼疾手快的扶我坐下。 我已经没有力气推开他，枕在他手臂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季堪白搂着我的肩膀，一下一下，轻轻的拍。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了。 先是酒局，又照顾蒋世元，接着是宁安辰的拥抱，季堪白的无力…… 连孩子也跟着出事。 事情都赶到一起了，我真是招架不住。 见我疲累，季堪白就再没有露出沮丧的神色。 等苏久睡熟之后，我也缓过劲儿，恢复了力气。 走出医院，季堪白看了看周围说：“今晚就不回家了，我们在附近找个旅馆住下吧。” 我本来是焦头烂额，只想听他拿主意。 但是等我反应过来，又怯了：“我自己住旅馆就好了，你回家吧。” 季堪白说：“你怕什么？湛零要是不要你了，我要啊。” “不是的……我的名声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反正也不能更差了……我只是，不想再伤害湛零了。” 季堪白扯出一丝艰难的微笑：“庭芜，你是真的在关心他……你是不是，不会再等我了？” 胸口疼的要命。 就像有一把钝刀，在我的心上反复切割。 这是一个跟他说清楚的好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们都从苦海里解脱的好机会。 可是，我几乎不敢看他的脸。 我硬着心肠，拿着刀往自己心上戳：“是的，我已经认了，我会跟湛零过下去的……季堪白，我们结束了。” 季堪白攥着我的那只手骤然用力，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 我惊讶于他突然的拥抱，挣扎着推他：“季堪白，不要这样……” “我们结束不了！”他抱着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我们说好的，就算要结束，也得我来说！只有我踹你，没有你踹我！” 过去的誓言犹言在耳。 原来他全都记得。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没办法，我就是放不下湛零！我不能同时想着你们两个！我真的好累……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不可能。” 季堪白扳着我的脸，逼我看着他。 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小小的火焰。 “我本来不想在这时候逼你做选择，可你们两个实在是欺人太甚！他利用我也就算了，连你也这么残忍。” “你放不下他，就可以放下我？” “我们这么多年，这么深的感情……你说结束就结束，当我是什么？” “苏庭芜，你太可恨了，比湛零还要可恨。” 说着，他低下头，恶狠狠的吻住了我。 第428章 谁叫我贱呢 他说我可恨。 我被季堪白的话打击的心灰意冷，根本想不到反抗，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他并没有吻很久，动作也从最初报复似的啃噬慢慢变得温和。 最后，他放开了我的嘴唇，把我抱进怀里，裹得严严实实。 他说：“我也放不下你，苏庭芜。谁叫我贱呢，你都跟他生孩子了，我还是爱你。” 我推他的胸膛，无力的摇头：“季堪白，不要再说了……是我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说了……”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我连累他家破人亡，我还有何颜面听他说爱我。 季堪白的大手按着我的头，有些用力的抚摸我的头发：“你难受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只要有我就够了……我不逼你了。” 他放开怀抱，扶着我的肩膀：“我等你，多久都等。”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季堪白。 有一个瞬间，我真想告诉他：好啊，你等等我，等湛零好了，我就回 分卷阅读323 来。 我不止跟他有孩子，我跟你也是有的。 请你一定要等我。 ……可是，我怎么说的出口？ 我抛下他已经够残忍了，现在还要让他等。 这样的等待，没有期限，没有尽头。 我怎么舍得让他继续遭这个罪。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擦掉眼泪，决绝的推开了他的手：“你不用等我，我不会回来了。” 季堪白静静的看着我。 我转过身：“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等湛零出来，我会付给你报酬的。” 明明只是一句话，却能让心这么疼。 季堪白并没有追我，他只是说：“好，希望你们出得起这个报酬。不过现在你也不用急着赶我，他不还没出来么？我送你去旅馆，我自己回家，可以了吧。” “可以。” 他送我到旅馆，办了入住手续，看着我进门才离开。 我趴在房间的床上，把脸埋在枕头上。 过去的记忆不断往上涌，喷泉一样。 我和季堪白从相识到相恋，困难重重，一路搀扶着走过来了。 我们没有败给任何人。 我们只是败给了生死。 现在的情况，跟季堪白分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 也是最疼的割舍。 想起他最后平静离去的样子，我想闷死我自己。 …… 这夜过去，终于再无事发生。 我睡得不好，梦里接二连三的发生状况，一会儿是季堪白车祸，一会儿是苏久住院，一会儿是别墅里的那间刑房，皮鞭抽打的声音啪啪作响。 我沿着那条漆黑的台阶往下走，走进了灯光昏暗的刑房，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我，正在狠命鞭打捆在手术台上的男生。 那男生听到脚步，面无表情的扭头看着我。 他是一脸冰冷、眼神阴晦的湛零。 他垂在台边的一只白生生的手上，抓着一把染血的菜刀，刀刃还在滴血，刀面上隐约映出一张狰狞的脸。 我猛地睁开眼，喘着气坐起来。 就在这时，身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我吓了一跳，看了看来电显示。 是司家别墅的电话。 我平复呼吸，接起来：“喂。” 电话对面的司良笑着说：“早安，苏庭芜。” 我想起他的脸，就恨得牙痒痒：“找我什么事？” 司良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但你迟迟不给我打，我就找你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意味深长的说：“过来吧，我们谈谈……关于湛零的事。” 第429章 底牌 我根本不想搭理司良，也不屑跟他谈。 可是他给了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知道湛零为什么一直关着我吗？因为他想拿到我的底牌。而我这张底牌，可以让他再也骄傲不起来。” 我说：“司良……你可真是个畜生。” 司良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我们约个地方，好好谈谈吧——就我们两个人。” 放下电话，我可以肯定，司良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快乐。 他手里有底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确定，那底牌可以威胁到湛零。 他本来可以拿着底牌等湛零或者是我去找他谈判。现在，他却主动来找我，说明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大概是昨晚的酒局起了作用，他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司良跟湛零不一样，湛零已经掌控了云巅，有时间也有底气跟他对着干。 司良身边的董事就没那么好心了，那群人都是为了利益才聚集过来的，如果司良给不了他们甜头，不用蒋世元多费心思，他们自己就成散沙了。 现在，司良急了，要跟我谈条件。 谈就谈…… 我厌恶他，但我不怕他。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给宁安辰打了电话，让他借我几个人。 宁安辰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平常的，好像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对于我的要求，他也没有二话。 不多时，宁安辰的人就到了，我在这几人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是宁安辰的心腹，小高。 我心里感激，但也留了个心眼。 不能让小高知道司良手里有底牌，这关系到湛零的安危，我不能不注意。 司良约我在一艘游艇上见面。 游艇开出港口，远远的又有几艘快艇跟上。 司良一边开游艇，一边笑着说：“你还挺小心。” 我说：“跟你这种人打交道能不小心么？你废话少说，叫我来到底是谈什么的？” 司良开了一阵，把游 分卷阅读324 艇停在海面上，然后走进舱房，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不用那么紧张，我带了几瓶好酒，我们一边喝，一边谈。” “我不喝。”我看着他，“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司良也不生气，他自己打开红酒，倒进两只高脚杯里。 见我不动，他坐下来，拿起自己的杯子晃了晃，对我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虽然这个人很可恨，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很能用皮相迷惑人。 坐在沙发上享受红酒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的英俊绅士。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到他那么毒，那么狠。 他自顾自的喝了两口，终于放下酒杯，说道：“你跟蒋世元这几天跑前跑后，不就是想把湛零捞出来吗？只要我松口，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冷笑一声：“用不着你松口，你都自身难保了。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是天衣无缝，你等着吃牢饭吧！” 司良笑了笑：“我要是进去，湛零也别想脱身，我有他亲口坦白杀掉湛易寒的录音……” 我抓着身侧的衣摆。 果然是这样。 他捏着湛零的把柄！ 然而，他又慢悠悠的补充：“还有玩他时拍下的视频。” 我心头火起，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第430章 他的份量 司良好整以暇的摇了摇高脚杯。 修长的手把持着漂亮的水晶杯。 这个动作，湛零也做过。 跟他做的一模一样。 我怒不可遏，却不能表现出来。 这是宁安辰教的，就算谈判也得有尊严，不然只能任人宰割。 我把视线从杯子上移开，说道：“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实话？” 司良说：“早知道你会怀疑，呵呵。” 他拿起一只白色的遥控器，按下开关，沙发对面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个略带稚弱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你帮我……一个忙……” 我抬起头，和屏幕里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视频没有现在那么清晰，但这个少年毫无疑问，就是湛零。 他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去医院看我的。 那时候，他替湛易寒求情，希望他能被从宽处理，早点出来。 因为他的那些话，我恨了他好多年。 我根本不知道，湛零之所以想让他早点出来，只是为了亲自下手，早点除掉这个祸害。 湛零坐在一面没有任何特征的背景墙前，不低头也不看镜头，身体单薄，眼神绝望。 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问他：“你要我怎么帮？” 湛零像提线木偶一样，脸上毫无血色，薄唇颤抖的开合：“路线我已经打听清楚，押送湛易寒的车会经过淮海西路……我需要一个人，一辆车……” “你想干什么？” “给湛易寒一个逃跑的机会……”湛零抬起头，僵直的眼底生出了浓雾般的戾气，“我要，杀了他。” 画面切换。 还是在这面背景墙前，还是那身衣服，这时的衣服和湛零都沾满了血。 和梦里的那个他重合了。 对面丢给他一块毛巾，经过处理的声音让他把脸擦干净。 湛零擦了脸，露出苍白僵硬的脸，麻木不仁的神色。 这时候，他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只剩下让人心碎的空洞。 他擦了脸，开始擦手指，血渗进指头缝里，他有些神经质的，擦了一遍又一遍。 声音让他把犯罪过程都交代一遍。 湛零机械的重复了他杀害湛易寒的经过。 期间，他一直在擦自己的手。 他全程都没有提到我的名字。 可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是我该看的，这是我该知道的。 不是我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就可以避免的。 视频播放结束，回到待机界面，司良面带微笑的看着我：“怎么样？够不够份量？” 毫无疑问，那经过处理的声音就是司良。 他留下湛零的自白，就是为了控制湛零。 牙齿咬的太紧，一时间无法顺畅开合。 我艰难的调动唇舌，说：“够了。” 司良说：“别的还要看么？那些才是真正的精品，用岛国设备拍出来的。” 我说：“我要所有视频，包括备份和原件，你可以说出你的条件。” 司良呵呵的笑：“开口就要包圆，好大的口气啊，看来我得好好想想条件了。” 我盯着他，一点也不想跟他客套：“对，司良，你好好想，只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你让我们没脸，我们让你没命。” 第431章 他摆脱 分卷阅读325 不了我 司良说：“威胁我？” “这是决心。” 我看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越看越觉得像血，索性移开目光，看着不远处尾随的快艇。 司良大概也听出，我不是在开玩笑，但他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油条，哪儿随随便便就被我一个没搞过商场的菜鸟吓到。 又喝了一口酒，他给出了他的条件：“我要云巅，还有——他关我两年，我送他坐牢，我们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你不用跟我耍手段，我听不懂，也玩不转，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看到底能不能答应你。” 司良这回看着我，呵了一声：“这要求，说起来也简单。我要一个继承人，你们两个给我想办法。” “你什么意思？” 司良说：“我喜欢湛零，可惜他不听话，我要你们给我生一个健康又听话的继承人。你早产的那个不行，我不要女孩子。” 我按捺住抓起酒杯泼他一脸的冲动，磨着牙说道：“你想都别想！” 他休想再染指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司良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着拒绝，可以好好想一想。湛零至今的身份还是我儿子，如果那些视频真泄露的话，传出去我也跟着没脸。 还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我放了他，你们还我一个孙子，也让我的事业有人继承。” 厚颜无耻！ 就这样的人渣，还想要孙子？还想要继承？ 他真是活该断子绝孙！ 我拒绝了他：“不、可、能！” 司良说：“那我更不能放湛零走了。他漂亮，聪明，有魄力，够狠心，我是驯服不了他，但我可以关着他，一直关到我死那天。等我死后，他一无所有，他还是得接管我的事业，他摆脱不了我，呵呵。” 难怪湛露会跟他走到一起。 因为他们一样的狠毒自私。 “既然谈不拢，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该回去了。”我打了个电话，叫小高他们来接我。 回头看时，司良的眼里满是阴暗。 我直视他，一点不怯：“对了，你尽管试试公开这些东西，别以为你跑的掉。不管湛零变成什么样，我们都会对他不离不弃，至于你，你一出事那可就是树倒猢狲散了，连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想得到云巅，做梦吧你。” 突突的快艇声近了，我走到甲板上。 其实现在我们人数占优，可以把司良给绑了，像湛零那样关着他。 不过，我不知道他把视频原件藏在哪里。 这是最大的掣肘。 我动不了他，只能放放狠话。 司良没有追出来。 我扶着小高的手跳上他们的快艇，走的头也不回。 我们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等到快艇靠岸，我神思恍惚，只觉得头重脚轻，上岸的时候一脚踏空，差点掉水里。 幸好一人早在岸上接应，一手抓着我，轻轻松松把我拽上岸。 这一吓让我回过神，我抬头看见季堪白，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早上去旅馆找你，你不在。”他很自然的牵着我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谈的怎么样？” 当着小高他们的面，我没有挣扎，等他们走了，我挣了挣，还是挣不开。 季堪白拉着我的手，硬是跟我十指相扣，然后看着我，眉头微抬，露出挑衅的神色—— 想挣开你就试试看。 第432章 以暴制暴 昨天晚上，我本来是打定主意跟季堪白结束的。 但最后，他反而为了那个「报酬」，理直气壮的留了下来。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黏人啊？” 季堪白假装听不见，拉着我往前走：“你跟司良都谈了什么？” “他要云巅，还要我和湛零再生一个男孩给他做继承人。” 季堪白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我：“你怎么说？” 我说：“我当然是拒绝了！那个阴险的王八蛋，鬼才给他继承人，让他断子绝孙去吧……” 话音未落，季堪白突然甩脱了我的手，大步折回码头。 我惊讶他竟然甩开我，回头看去，就见到司良的游艇也靠了岸，司良正在上岸。 季堪白走过去，二话没说，一拳就把司良打落水了。 司良猝不及防，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现在是九月份，水没那么凉，不过突然掉下去也够喝一壶了。 司良会游泳，但还是喝了几口水，他浮在水面上吭吭咔咔的吐水，这回可真是一点都不温文儒雅了。 他仰头对季堪白怒道：“你干什么！” 季堪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下回动手就不在白天了。” 说完，扬长而去。 我站在不远处，看到别人七手八脚的把司良捞 分卷阅读326 出来，突然感觉，无比的解气。 季堪白回来拽着我往外走，我一路上都没吭声，等到上了车，才揉着肚子笑起来。 季堪白说：“你笑什么？” “我笑你打的好，我现在顾虑太多，连骂人都骂不痛快。”我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又想起湛零那双空洞的眼睛，心里又沉重起来。 那些原件，到底放在什么地方？ 正想着，季堪白递给我一个带着温度的纸袋，我打开一看，是面包和一瓶草莓牛奶。 “谢谢啊，我正好没吃饭。” 我也不客气了，开始吃喝。 季堪白说：“去医院？” “好，去看看苏久。” 到了医院，我的心情已经调整过来，没有之前看到视频的时候那么悲愤了。 司良知道我心疼湛零，故意让我看视频，影响我情绪。 我偏不让他得逞。 我要让他知道，就算他握着所谓的底牌，我们也不会任他揉搓。 在NICU的保温箱里，苏久干瘦的小细胳膊小细腿蜷成一团，安安静静的躺着，偶尔有气无力的扇动几下眼皮—— 她的眼睛还是不能完全睁开，跟鹌鹑蛋差不多的小拳头抓握几下，表示她是醒着的。 季堪白看了一会儿，评价：“苏久像湛零。” 我说：“我看也是。” 季堪白说：“本来可以像我的。” “说什么屁话，我是有夫之妇。” 季堪白挖墙脚的念头很积极：“现在离婚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再说，你跟他还没结婚呢。” “就算没结婚，我跟湛零也……”看到他精精神神的样子，我知道多说无益，只能转移话题，“蒋世元今天去探视湛零，我也要去，你帮我看着苏久吧。” “让宋学诚看，今天我也要去见湛零。” 我惊讶：“你去干什么？嘲笑他吗？” 季堪白说：“我去跟他谈谈报酬。” 第433章 我让你握个够 季堪白真跟我去拘留所了。 他抢的是蒋世元的探视名额，把蒋世元挤兑到门口。 我跟季堪白坐在一起，看着对面的湛零。 这两人对视的时候，空气好像都比外面冷了几度。 在拘留所住了大半个月的湛零看起来越发的瘦，精神却比在外头的时候好多了。 他的脸本来是没有血色的苍白，连唇色都几乎不见。现在，他的嘴唇是淡红色的，就皮肤也泛着健康的象牙白。 虽然，拘留所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好像还挺养人的…… 当然这个想法我没敢表示出来。 季堪白是湛零叫回来的，湛零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只不过，他开口闭口都带着纡尊降贵的语气，好像叫他来就是给季堪白面子一样。 我从这语气中听出了湛零的心虚。 他需要用这种办法来打压季堪白，确定自己的优势。 有点可悲，也有点可怜。 我都听得出来，季堪白也肯定听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当着我的面点出来，让湛零难堪，而是看着我：“你先跟他说正事。” 湛零有点意外，但并未表现得太明显。 我就把司良的要求告诉了湛零：“他说，要放过你可以，我们要给他云巅和一个孩子，我已经骂过他，说这是不可能的。” 湛零说：“的确是不可能……他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当着季堪白的面，我也没说司良手里有很多不良录像带，只能隐晦的告诉湛零：“他现在不敢有什么动作，他可不想跟我们斗的两败俱伤。对了，昨天大领导已经发话，云巅制药的案子有转机了，我们能等，司良急了。” 湛零领会了我的意思，伸手过来，想拉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让你担心了……” 还没拉上，季堪白就伸手过去，跟他握上了。 湛零脸色一黑，触电一样的缩回手：“你干什么？” 季堪白说：“你爱握手，我让你握个够啊。” 湛零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隐忍不发。 季堪白说：“不握就不握，怎么还生气了。对了，这段时间都是我和几个朋友在照顾庭芜，庭芜说了，等你出来就给我算报酬，我就是来跟你谈谈这个事。” 湛零叫季堪白过来也是无奈之举，这时候只能不情不愿的说：“你开个价，我让蒋世元开支票……” 季堪白看着他：“我要苏庭芜。” 我愣住了。 湛零把桌子拍出一声巨响。 一声过后，他把手握成拳，冷冷的看着季堪白：“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可以请你来，也可以送你走。” 他在人前很少这样失态。 看来真的是气急了。 季堪白也看着他：“湛零，我可怜你，非得靠手段才能 分卷阅读327 留住她，可是庭芜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我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站起来，拽着他往外走：“季堪白！早知道你来是为了说这些，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过来的！” 季堪白不敢甩开我，他只能抓着桌子，继续放话：“就算有了孩子又怎样？那也是你逼她的！你知不知道她的打算？她的梦想？你不知道！你只顾着你自己……” 听到这句，我再也忍不住，甩手给了季堪白一耳光：“不要再说了！” 第434章 赎罪 季堪白被打偏了脸。 他抬手蹭了蹭被打的半边脸，慢慢回头看着我，眼神悲戚。 “庭芜，就算你生气，我也要说。如果你跟着他是真的幸福，也就算了，我愿意成全。 可是我们见面之后，你连笑都带着愧疚，总是心事重重的……你跟着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你真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 我隔着桌子挡在湛零跟前，红着眼眶狠着心，一字一句的对季堪白说道：“只要他对我好就够了！我和他有婚约，也有孩子，我们会过下去的……” “你不是在过日子，你是在赎罪。”季堪白看向湛零，恨恨的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湛零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养出了一点血色的脸又成了一片煞白。 他不该受到这样的诘问。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 他已经伤痕累累，不可以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我推着季堪白往外走：“不关他的事，我是自愿留在他身边的，你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不要在这里！” 季堪白站着不动，我推着推着，一行眼泪掉下来。 我几乎是哀求的看着季堪白，求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季堪白看到我的脸，愣了一下。然后，他身上那股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一下子就泄掉了。 他的肩膀塌垮下来，被我推得往后退了几步。 退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着湛零，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庭芜，还任由她这样痛苦，我只能说……你的喜欢，不过如此。” 我用力把季堪白推出门：“你走！” 季堪白站在门口看着我，脸色从咄咄逼人恢复了平时的温存：“好……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扶着门框，几乎喘不过气。 我需要极力稳住情绪，才能不让自己崩溃。 赎罪…… 原来季堪白看得是这样透彻。 扯下那层温情脉脉的遮羞布，我和湛零，不就是在赎罪么？ 我们日日夜夜背负着背德和痛苦，赎我们年少无知、不计后果犯下的重罪。 他为我，坏事做尽。 我们一个都不无辜。 这时，湛零走到我身后，伸手抱住了我。 他像一只柔软的海葵，用轻得不可捉摸的力道慢慢缠上了我，然后一点一点的收紧手臂。 等我感到窒息的时候，他已经封锁了所有退路，我无处可逃了。 他一手搂着我的肩膀，另一手抱着我的腰，手臂也被他锁在臂弯里，让我连挣扎都使不出力气。 他紧紧的抱着我。 他在发抖。 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耳朵，微凉的气流吹在我冰凉的耳廓。 “庭芜……我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湛零的声音混乱又执着，“季堪白说的不对，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不是因为赎罪，对么？” “嗯……他说的不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我拍拍他的手臂，说，“你不要这样啦，被警察看到，影响不好……” 湛零摇头，把手臂收的更紧，勒得我骨头疼。 “庭芜，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你不要嫌我……等解决了司良的事，我就能变干净了…… 到时候，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跟季堪白走，不要走……求你了。” 因为季堪白的话而翻涌起来的心情，听到湛零的最后一句，就像浇了冷水似的平静下来。 我垂下手，说：“嗯，我不走……我会等你的。” 第435章 坏家伙 不管我怎么宽慰，湛零都不相信，甚至把我翻过来，当着看守的面吻我。 看守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漫长的亲吻过后，他像被抽干力气一样，整个人软若无骨的向前一倾，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轻软的气流喷洒在我的脖颈之间。 我抬起手，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 单薄的衬衫下满是嶙峋的伤痕。 他像一只雏鸟，和苏久一样脆弱。 真想把他放进保温箱里，隔绝人世间所有的坎坷，让他能安稳无虞的生活。 然而，这种念头终究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我说：“探视时间到了，你好好 分卷阅读328 照顾自己，我该走了。” 湛零松开手，点头：“好，下次再来看我。” “嗯，放心吧，带来的补品记得吃啊。” 湛零依依不舍的送我到门口，直到我踏出房间，他才松开手。 走了几步，我回过头，他还站在门口看着我，见我回头，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抬起手臂摇了摇。 我也对他挥挥手，然后离开了拘留所。 走到门口，季堪白倚在车子上，揉着自己被打过的半边脸。 蒋世元闲不住的晃脚尖，一看到我出来，立刻站直跑过来：“妹妹，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额？” 嘴唇还残留着被啃咬过的触感，我抿了一下嘴唇，把那种感觉压下去，然后说道：“我们说了一点别的事情……” 我看着季堪白，季堪白也放下手看过来。 白皙的面颊上，几个指头印清晰可见。 我有点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睛。 蒋世元为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细，早从季堪白挨耳光一事察觉到气氛不对头。 但他知道有的事情能插手，有的事不能插手，所以就没有问。 路上，我们讨论了一些接下来的计划，季堪白送他回云巅，然后载着我回老宅。 他一直沉默着，最后还是我忍不住开了口：“季堪白……对不起。” 季堪白看着前方，语气淡淡的：“不用往心里去，是我激进了。” “其实，你……” 其实，他说的没错。 只是我没办法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如果季堪白知道我们都在赎罪，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只会更加放不下我。 等到了老宅，要进门的时候，季堪白突然拽着我，伸手在我嘴角擦了擦。 我一愣，就看到他撤离的指腹上带着一抹口红。 我的天啊…… 难道我一路都…… 难怪蒋世元看到我的第一眼欲言又止。 湛零这个坏家伙，他是故意的！ 季堪白率先开门进去了，我顿了顿，也跟着进去了。 宁安辰已经来了，正开着冰箱找吃的。 看到我们一前一后的进门，他脸上一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目光也没有多在我脸上停留一秒钟。 他说：“季堪白，饭。” 季堪白无精打采的说：“冷冻柜有速冻水饺，你自己煮着吃吧。” “哦。”宁安辰弯腰拿出水饺，看了看包装又放进去，“有香菇，不爱吃。” 季堪白好像是没听见，游魂一样飘上楼了。 宁安辰说：“喂……” 我说：“算了，别叫他，我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煮吧，你没吃早饭啊？” “没有。” 宁安辰让出位置让我进厨房。 我在冰箱里翻了翻，只找到两只鸡蛋，翻了翻壁橱，泡面倒是囤不少。 “额……只够煮泡面了，你吃吗？” “吃。” 宁安辰在饭桌前坐好，等着吃饭。 我刚开火，季堪白也在楼上冒头了：“我也吃。” 第436章 以退为进 上头表了态，蒋世元和律师团再调查云巅制药案子的时候就顺手多了。 至于非法囚禁，处理起来更加轻松，就像我拿不出司良绑架我的证据一样，司良也证明不了他被囚禁就是湛零干的，没人为他的指控作证。 在这之前，刑房被我一把火烧掉了，之后又经过一番大修整，什么蛛丝马迹都没剩下。 我那把火，居然歪打正着，放对了。 就在形势开始扭转的时候，又有一个消息传来。 湛露和朱医生落网了。 警察是在厦城抓到他们的，他们被押回云城后，朱医生认了罪。 他否认司良参加，湛露也没跟他合伙作案，全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他说，他喜欢湛露，绑架我是为了勒索湛零一大笔钱，然后用那笔钱带湛露远走高飞。 可是他没想到我会早产，湛露会受伤，他的绑架计划被彻底打乱，只能裹挟着湛露逃跑…… 警察在医院里告诉了我这番话。 我听完，只觉得荒唐可笑。 我不信这计划是朱医生想出来的，如果真是他的计划，他不会把苏久送走，他会像湛露说的那样，随便找个坑把孩子埋了，才不会干节外生枝的事。 分明是司良和湛露那两个不要脸的想出来的招数，朱医生顶多算是帮凶，可他为什么要承认？ 我气愤的看着警察：“湛露呢？她什么都没说吗？” 警察说：“是的，什么都没说，而且她的精神也有一些……” 毕竟我是案件当事人，警察看到周围没有别人，就告诉我了：“她遭到了朱医生的强暴，鉴定属实，朱医生也承认了。” 分卷阅读329 我惊讶的看着警察。 我还是不信。 在毛坯房的时候，我就知道，在湛露和朱医生的相处中，湛露是明显占优势的那一方，她甩朱医生耳光，朱医生都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他喜欢湛露是真，但他不会强暴她。 除非是…… 以退为进。 为了给湛露脱罪，他不介意自己再多一条罪名。 如果惩治不了湛露，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朱医生？ 想到这里，我心底发凉，为保温箱里的苏久担忧。 湛露要是针对我，也就算了。 可她要是盯上苏久，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简直防不胜防。 警察走了，季堪白过来，问我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把案情简单的告诉了他，把对湛露的怀疑也说了。 我说的时候还有点忐忑，因为我自己就曾经是性犯罪的受害者。这样怀疑湛露，是不是对她偏见太多，太过苛刻。 而季堪白却说：“这下可麻烦了，这女人很难搞。要是让她脱罪，她又要盯上你了。” “你不怪我针对她么？” 季堪白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很会控制人心，上学那阵，她就可以三言两语的激起矛盾，怂恿别人为她打架或者干别的事。她只要动动嘴就行，自己则是一件坏事都不沾身。” 我气不过：“可是，就让朱医生这么把黑锅背了，让司良和湛露继续逍遥法外吗？” 季堪白说：“当然不能这样，不过，既然朱医生铁了心的维护她，我看我们也得防范起来了。司良和湛露那两人凑到一块儿，准没好事。” 我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季堪白见我担忧，安慰道：“宁安辰会把人放在医院的，不用担心苏久。从今天起，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你不要落单了。” 我点点头，说：“对了，我提醒一下蒋世元，让他早做防范。” 电话打到办公室，却是司良接的。 司良的声音慢悠悠，但是阴恻恻，一听就能想起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喂，苏庭芜……”他心情貌似很不错，“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第437章 较量开始 我说：“你怎么会在蒋世元的办公室？” 司良说：“蒋太太入境携带了违禁品，被海关扣押了，蒋世元护妻心切，当然要去现场看看。” 我心里一紧。 江采薇这边出事了。 她又不是没出过国，当然知道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怎么会无端端带违禁品呢？ 双方的较量已经开始了，这是把蒋世元支出云巅的手段！ “挂了。” 我正要放下电话，就听司良在另一头说：“你确定不考虑我们的交易？眼下你是占了一点上风，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我哼了一声：“那你就等着看看吧。” 然后再也不跟他拉扯那么多，把电话挂掉了。 季堪白听我语气不对，已经先一步打电话给蒋世元问清了情况。 蒋世元也是担心。 先前为了甩开膀子跟司良大战一场，他已经提前把江采薇送出国，就是不想有什么后顾之忧，可这次江采薇招呼都没跟他打就回来，还离奇的被海关扣押，他必须得过去接她。 我只能安慰他：“好的，你小心行事，一定要注意安全。” 蒋世元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 司良正在重整旗鼓，而且来势汹汹，我心里扑腾的厉害。 就在我们心里七上八下等结果的时候，又是蒋世元打来电话，但里面的人不是蒋世元。 “你好，这里是云城交警大队，请问你是蒋世元的妹妹庭芜吗？” 我一下子站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发颤：“我是。” “很抱歉的通知您，蒋先生在刚才的一起交通事故中重伤昏迷，已经被送往人民医院……” 挂了电话，我扶着墙壁，腿有点晃荡。 季堪白也听到了电话，他一把扶着我，说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下面看看情况。” 说着，他快步离开。 我缓缓的坐在长椅上，拿出手机打给江采薇。 她被扣下，手机当然是打不通的，电话对面只有一片忙音。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有点发颤的手，打给宋学诚。 宋学诚还不知道出事，声音里带着一股兴高采烈的劲儿：“小面，怎么今天打电话给我？” “你快给笑葵学姐打电话，问问她在什么地方，一定别让她落单。” 宋学诚的笑容僵住：“出什么事了？” “司良开始行动了，蒋世元在去找采薇姐的路上出了车祸，送到我这家医院，我担心他会对笑葵学姐……” 宋学诚说：“我现在就打。 分卷阅读330 ” 我放下手机，想起司良那意味深长的「鹿死谁手」，我用力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手心里。 我们怎么能败给司良那样的人！ 半个小时过去，季堪白的电话先来了，告诉我蒋世元还在抢救，他现在和江家一起去海关捞人。 没一会儿，宋学诚也跑来了，气喘吁吁的说江笑葵在手术室外等着，他过来看着我。 我看着宋学诚，就跟见到亲人一样，伸手抓着他的胳膊，一颗荡起来的心悠悠落地。 司良太狠了。 他已经被逼到绝路，狗急跳墙，先是江采薇，然后蒋世元…… 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下一个会对谁动手。 原来司良真正动起手来是这样的狠，草菅人命。 原来湛零这么多年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恶魔。 季堪白涉世未深，宋学诚莽撞单纯，论阴谋诡计，哪一个都不是司良的对手。 眼下有能力应付司良的，大概只有宁安辰。 可我怎么能让宁安辰面对那么危险的敌人！ 跑跑关系，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要是现在跟司良对上，我怕宁安辰走夜路被人打闷棍。 思索再三，我避开宋学诚去了洗手间，拨通蒋世元办公室的电话。 司良果然还在等我，他笑嘻嘻的说：“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吗？” 我说：“对，我要跟你见上一面，定个时间吧。” 第438章 谁认识你谁倒霉 我和司良有约的事不能让季堪白知道。 他和湛零一样，怕我直面司良会吃亏，但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手术室抢救了两个小时，蒋世元终于保住一条命，进了和NICU一楼之隔的ICU。 当晚，江采薇也被捞出来，惊魂未定的站在ICU外，和妹妹江笑葵哭作一团。 问清情况之后，我才知道，江采薇之所以突然回国，是因为她被不明人士跟踪，换了酒店也是一样。 她本来想等回国之后再通知蒋世元，免得他担心，但是没想到入境时包里被塞了违禁品—— 那包东西都够判十年了。 为了捞江采薇，季堪白把陈警官也搬出来，查了好些监控，好不容易才确定了江采薇的清白。 江采薇不敢把蒋世元车祸的事告诉厦城的蒋家二老，那两位就这一个儿子，宝贝得很，她怕老人知道后撑不住，只能自己扛着，眼泪掉了擦，擦了掉。 江笑葵陪在姐姐身边，默不作声的给她递手帕。 等周围安静下来，江笑葵起身看着我，说：“庭芜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季堪白和宋学诚同时看过来。 宋学诚还说：“笑葵，你姐姐和你姐夫这事儿，你可不能怪小面啊。” 江笑葵勉为其难的一笑：“我知道。” 说着，她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跟了上去。 我们转过走廊，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母婴室。 刚站定，她转身就是一巴掌。 我没有躲，被她一巴掌打得踉跄着退了两步，直到后腰被台子抵住，退无可退。 江笑葵已经不复在外的克制，追上来拽着我的衣服，咬着牙说：“苏庭芜，你到底还要连累我们到什么地步？怎么谁认识你谁就倒霉？” “你连累季氏，连累宋家，连累宁家……现在还连累我姐姐和姐夫！” “明明是你跟司家的恩怨，要死要活都随你，你把别人拉下水干什么？” “要作死你就滚远一点！别再连累我们了！如果我的家人和宋学诚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轻饶你的！”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说完，江笑葵猛地将我往台子上一推，转身就走。 静音门无声的合上。 我站在窗明几净的母婴室里，两手撑着光洁的台面，只觉得凉气顺着掌心，一个劲儿的往身上窜。 我抬头，看着台镜里的自己。 江笑葵下手不轻，但女生还是力道有限，只在我脸上留下几个浅浅的手指印。 想起我打季堪白的一巴掌，这么快就报应回来了。 我抬起手在脸上揉了揉，按了按，让手指印不那么明显，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稍稍盖住那半边脸，然后走出母婴室。 江笑葵担心姐姐和宋学诚的安危，打我无可厚非。 我只是担心宋学诚看出来，一会儿要咋呼。 他和江笑葵已经因为我吵过一次架，还闹了分手，现在看来，两人心里都有对方，我实在不能再掺和那么多了。 刚走出门，我就撞见了宋学诚。 他那双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一眼就看到我脸上的手指印了。 “你脸怎么了？” 我侧脸避开往前走：“没什么，你怎么在这儿？偷听我们讲话吗？” 分卷阅读331 宋学诚追上来拽住我，我停下脚步，无奈的说：“你女朋友还在这里，我们还是不要拉拉扯扯啦……” 宋学诚拨开我挡脸的头发，确定那确实是巴掌印，顿时又急又气，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打的？” 我推开他：“怎么可能，笑葵学姐不是那种人，你来找我到底是……” “我找她去！” 宋学诚怒气冲冲，扭头就走。 我心下一惊，冲上去拽住他：“你干嘛！本来没什么事儿，你这一闹腾可就有事儿了！” 宋学诚回头，对我嚷嚷一句：“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第439章 让你有愧于我 眼见他真怒气冲冲的往回跑，我劝不住，只能紧紧拽住，连名带姓的吼了一声：“宋学诚！” 宋学诚被镇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他委屈的好像是自己被打了一样。 我原本打算严厉的劝说一下，但是看到他这样，又觉得不忍心。 宋学诚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跟我太没有边界感。 我们初中认识，到现在也有十年了，打过闹过，哭过笑过，情感深厚自不必说，我大概就跟季堪白和宁安辰在他心里的地位差不多。 可我到底是个女生，跟季堪白和宁安辰还是不一样。 江笑葵会介意，那也是当然的。 换成是我也介意。 她打我这一巴掌，当然有她说的那些原因。 但是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不喜欢我跟宋学诚走太近。 上次，宋学诚跟我提到他与江笑葵分手的缘由，我已经注意跟宋学诚保持距离了，可危急关头，真情流露，我和宋学诚的互动大概还是碍了她的眼。 我松开手，看着他：“就算我委屈了，也有司零、季堪白替我找场子，你这样冲出去找茬，只能让你和笑葵学姐的关系更差，也让我更为难。” 宋学诚愤愤的说：“可她怎么能打你！” 我说：“你不也打过我？” 宋学诚条件反射一样的撸起袖子说：“那你还咬我呢。” 这话说完，我们两个都是一愣，然后笑了笑，沉重的气氛缓和不少。 我看着他胳膊上的牙印——这么多年了，还是清晰可见，只不过没过去颜色那么深了，只剩一圈区别于旁边肤色的肉膜。 我说：“现在医美这么发达，你去把牙印做掉吧，回来账单我给你报销。” 宋学诚撇嘴，放下袖子：“不，我要一辈子留着，让你每次看见都觉得有愧于我。” “真是个心机boy。” 我笑了笑，没再提牙印的事。 那牙印是我和他们三兄弟相逢的开始，包含了太多太多意味。 江笑葵每次看见，肯定要吃醋的。 但牙印长在宋学诚身上，他不要消除，我总不能把他摁到医美。 跟他谈恋爱的是江笑葵，能不能留住宋学诚，还得靠她自己。 今天我是看在病人的面子上让她借着打耳光出气。 不会再有下次了。 宋学诚也终于理解了我的老母亲心情，忍住没再发火。 我跟宋学诚是一前一后回去的，江笑葵依偎在宋学诚怀抱里，看到我理都不理。 梁子已经结下，不理就不理吧。 这时，季堪白提着一袋子饮料回来，分发给焦灼的众人，最后若无其事的将一瓶冰水递给我。 我下意识的拧开要往嘴里灌，季堪白一把按住，拧好瓶子，抓着我的手贴在被打的那边脸上。 我愣了一下，没吭声。 他又扎开一瓶加过热的草莓牛奶，递过来。 我用另一只手接过来，半瓶下肚，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一待就到了深夜。 江采薇执意要留在这里看着，我们也就各自回去养精蓄锐，好在她撑不住的时候顶上来。 江采薇的父母在医院附近住下了，就近照顾女儿女婿。 我也在旅馆住下。 季堪白和宋学诚他们则是各回各家。 等季堪白离开以后，我下楼打车，对司机报了司家别墅的位置。 到了司家别墅，万籁俱寂，家里空荡荡，一个保镖和阿姨都没有。 司良在等我。 他兴头很好，大半夜了还精神矍铄，见我进门，他站在沙发旁边，拿起手里的高脚杯晃了晃，微笑的说道：“长夜漫漫，来一杯吗？” 我没有换鞋子，直接走进去：“好啊，来一杯。” 第440章 破釜沉舟 司良背对着我，不紧不慢的在陈列柜中挑选红酒和高脚杯。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清明。 跟这种人打交道，瞻前顾后是不行的，因为他的底线远低于我们的容忍限度，总能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分卷阅读332 这回，司良占据了主动权，心情很好，就连给我倒酒都不认为是自降身份。 他把酒杯递给我，我没有动，看着他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云巅给你，孩子也给你，你放了湛零吧。” 司良笑道：“这么快就认输，不好玩啊。” “我玩不起，我受不了了。” 司良说：“可是，我又突然觉得，只是两个条件，未免太便宜你们了。” 我深吸一口气：“你还想干什么？” “我还想念过去。”司良陶醉的闭上眼睛，“我多想念那个听话的湛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然后他睁开眼睛，狭长的目光中寒意乍现：“可惜是一条白眼狼。有了女人，就忘了恩人，我可是他父亲，他居然敢囚禁我……对他掉以轻心是我做过最错的一项决策。” “那你是什么意思？让他向你赔礼道歉么？” “一句道歉，那怎么够？他让我难受，我也让他不好过。”司良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如果让你成为他的继母，事情一定很有趣。” 我也跟着笑：“是很有趣，跟你在一起的话，想做什么坏事就做什么，一点都不用担心报应，你都断子绝孙了，还怕什么报应啊。” 司良手里的杯子一停，不晃了。 他冷眼看着我：“你可以继续试着激怒我。” “是你先开玩笑的。今天我来找你，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把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只是可能还得辛苦你再设计一场车祸，就像算计蒋世元那样。” 司良继续晃酒杯：“套我话？” 我摇头，把口袋全都掏出来：“没有手机，没有录音笔，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啊，身份证，呵呵……” 我把身份证丢在桌子上，脱掉外套，把所有口袋都掏了一遍，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现在放心了吧？司总，刚才那些话，都是小辈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我是诚心来跟您谈判的。” 司良没有说话，眼神玩味。 我说：“我和湛零的童年不幸福，所以，我们想过安稳和平的生活。以后云巅就是您的，您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希望司总高抬贵手，放我们这些小虾米一条生路。我们保证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让司总看见。” “你肯过安稳的生活，就怕湛零不肯呢。” “只要我求他，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司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玻璃杯看我。 我暗暗的咬牙，站到他面前，缓缓的跪下，低头，一直低到地毯上：“求您了，司总……您要是不放心，录像带也不必还给我，有了它，您想捏死我们，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么？” 司良很久没有说话。 我也一直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过了很长时间，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用脚尖挑起了我的下巴，眼神放肆，声音轻佻：“有他的录像，还不够保险，不如，你也给我留一份吧？” 我死死攥着地毯上的长毛。 他歪着头打量我，笑微微的说：“从这个角度看，你的小脸蛋倒是可以媲美楚月华。这样一个小尤物，难怪湛零这么多年恋恋不舍，对你爱的要死要活。” 第441章 过来吧，苏庭芜 真皮拖鞋的鞋尖顶着我的下巴。 我抬起眼睛，对上司良幽沉的笑容。 湛零也见过他这个样子。 在这一刻，我真希望自己能像季堪白那样，一拳把他打到水里去。 司良的脚还在顶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眨眨眼睛，尽力隐去对他的厌恶，同时做出柔顺的姿态，让自己看起来讨人喜欢一点。 我说：“悉听尊便——只要您给我们一条活路。” 司良听了这话，终于放下脚，弯腰过来，用手抬起我的下巴，手指在我脸上摸了摸：“好滑。” 他的指腹粗糙，说话时带着淡淡的葡萄酒香气。 他的手像冰冷的蛇，顺着我的下巴滑到脖子，再从脖子滑到肩膀，滑到胳膊，然后一口啮住手腕，把我牵起来：“虽然不是他很可惜，但送上门来的你也还能凑合，不知道拍出来的效果怎么样……湛零倒是很上相呢。” 他引出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但不是现在。 他把我带到一楼的储物室。 跟在他身后的时候，我忍不住的想，湛零也是这样跟着他走的吗？ 湛零走下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害怕吗？ 进储物室之后，他反手上锁，然后松开我，自顾自的往里走，他大概是觉得我跑不掉了。 储物室里空空如也，司良站在里面的墙壁前，在一块不起眼的地板上踩了一下。 然后，那面墙壁缓慢的向左边滑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隧 分卷阅读333 道。 穿着浴袍、踩着拖鞋、一脸轻松荡漾的司良站在黑漆漆的隧道前，拍一拍手，装在隧道两侧的声控灯骤然亮起。 虽然光线充足，但是，那条隧道还是像通往地狱的阶梯。 他说：“过来吧，苏庭芜。” 我站在入口处，说：“我害怕这种路，你走前面……” 迟疑片刻，我又加了一句：“好不好？” 司良哈哈一笑，像是挺享受我的示弱和讨好。 他果然先走一步，但是抓着我的一只手，不让我有推他下去的机会。 我们一步步的往下走，我的心也一层层的沉。 下了带着旋转弧度的二十多级台阶后，脚踏在地上，踩到了厚厚的隔音垫。 司良打开灯。 我看到了一间复刻的刑房，四周的刑具又重新陈列上了。 刑房还是原来的刑房，只是原来从地下室进来的出口被堵上，改成从储物室进来了。 他回来没几天，倒是没闲着。 他说：“你躺到手术台上去。” 手术台对面就是全套的拍摄设备，摄影打光照明……一应俱全。 他妈的，畜生。 我说：“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你可不可以让我熟悉一下这里？我太紧张了……” 司良嘲笑我：“不就是你把我原来的房间给烧掉了吗？现在还装什么紧张？” “上次是上次，我都没有好好看过……反正我也跑不了了，你带我看看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损失吧？” 司良说：“你怎么磨磨唧唧的？一会儿用到你身上，你不就能看个够了吗？” 说着，他伸手就要扯我。 我后退一步，倚靠在墙壁内嵌的玻璃柜上，冰凉的温度从后背冷到胸口：“司总，那怎么能一样呢……您就当我没见识吧……让让我，不行吗？” 司良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你该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在打什么小算盘吧？” 第442章 水深火热 我强笑一声：“你不也看到了吗，我什么都没带……这种地方，别人进不来，我也跑不掉啊。” 司良看了看我，最后轻轻一笑：“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这才站好，看着玻璃柜后面的东西：“这是做什么的？” 司良这个爱好与众不同，而且世所不容，身边几乎找不到知音，听我这么问，他用行家对菜鸟的语气，颇为自满的开始介绍。 这个道具怎么怎么用，那个道具怎么怎么用。 听得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走在前面，得意洋洋的让我看他布置的江山，越说越来劲儿。 我走在后面，抬腿拔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刀。 刀子是早就准备好的，苏医生说湛零生病的时候，我就买了。 刀刃是一只巴掌的长度，小巧锋利，便于隐藏。 司良还是太大意了，如果他要我脱掉鞋子，这刀我就带不进来了。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我心里并没有什么疙瘩。 我只是觉得，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等他解说完一面墙，要转弯说另一面墙的时候，我跟上去，对着他的后背心就是一刀！ 司良警惕心很高，从玻璃柜的倒影中看到我挥刀，立刻躲闪。 我哪儿能给他反扑的机会，合身扑上去把他撞倒，我也跟着倒了下去，借着惯性，把刀子重重扎进他的后背！ 当看到鲜血从他的浴袍渗出来的时候，我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苏庭芜！” 司良怒吼一声，想要起身，我一手摁着他的肩膀，另一手摁着短刀往下送。 但我们身高体力悬殊，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暴怒之中竟是把我甩开，摇摇晃晃的爬起来。 我被他甩到那堆设备上，把东西撞的稀里哗啦倒了一片，眼看他眼睛血红的瞪着我，反手想要拔出背后的短刀，我忍痛爬起来，抓起一只沉重的合金三脚架，使出全身的力气砸向司良的头脸。 司良情急之下抬手一挡。 「咔嚓」一声响。 三脚架质量太好，而司良被关两年失去的元气却没那么容易恢复，和三脚架一接触，他的手臂当即错位，一截断骨刺破皮肉露出来，血顺着手腕流向手肘。 他惨叫一声，被三脚架打得撞到墙壁上，撞碎了一排玻璃柜门。 碎掉的玻璃又刺破他的后背，当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后背已是一片鲜血淋漓。 那一挥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两手抓着三脚架，塌着肩膀，站在他面前有气无力的喘，然后蓄力，再次举起三脚架。 生死存亡之际，司良垂死挣扎，他迎着我猛地起身，用肩膀把我撞开。 我踉跄几步，被设备绊倒，三脚架也脱了手，而司良就在这时候冲上来，压在我身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狠狠掐住了 分卷阅读334 我的脖子！ “你这贱女人！居然敢这么对我！你想死，我成全你！” 他的力气惊人的大，我根本挣不开，瞬间就喘不过气了。 脑子充血，耳朵里嗡嗡的响，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怒极了，鼻息粗重，呼哧呼哧的，就像野兽。 他身上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滴到了我脸上，我费力的别开脸，两手在地上胡乱的摸索。 就在我脑袋快要爆炸的时候，我抓到了一个镜头。 我想也不想就挥出去。 只听「梆」的一声，手里的镜头遇到了阻力，砸中了。 司良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瞬间脱力，身体也沉重的倒了下来，把我压在身下。 我在血和葡萄酒的气息中闭上眼，手跌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第443章 你这笨蛋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燃烧的焦臭味呛得醒了过来。 我还在刑房里躺着，身上压着沉重的司良。 房里灯光还亮着，然而处处都是烟雾，浓到伸手快要不见五指的地步。 着火了？ 我动了动手指，找回身体的主动权，然后推开身上的司良，挣扎着爬起来，脱下外套捂着口鼻，跌跌撞撞的往隧道走。 我不断的咳嗽，声控灯亮起来，照亮了一条往上的路。 可是烟雾越往上越浓，熏的眼睛刺痛，我一边流泪，一边艰难的爬楼梯，终于来到了那扇紧闭的推门前。 推门摸上去是温暖的，门缝隐隐透出明亮的火光，看来门对面已经烧起来了。 我不知道别的出口，只能从这扇门出去。 虽然不知道别墅为什么会着火，但我才不要跟司良死在一起。 出去的机关倒是比进来的好找，堂而皇之的装在墙壁上，我按下开关，后退一步，随着墙面滑动，一股灼人的热浪伴随着烈焰扑面而来！ 我感觉自己进了烤箱。 处处都是明火，温度高到连汗毛都被烤焦，皮肤都要融化。 头发被热浪吹起来，扬起的发梢瞬间被火焰舔得枯焦。 但火焰只在壁纸上蔓延，储物间还不算一片火海，我瞅准房门冲出去，结果在走廊上撞到一个人。 季堪白…… 在明亮的火焰中，他披着一块湿漉漉的窗帘，见到我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拉到怀里，夹着我就往外走。 冲出别墅之后，他扔下窗帘扶着我的胳膊：“庭芜！听不听得到我说话？” 我抓着他的胳膊，站都站不稳，但是可以听到他讲话。 我咳嗽着，眼神恍恍惚惚的点头。 他见我迷糊，拍我的脸：“怎么只有你一个？司良呢？” 听到这个名字，我在凉爽的夜风中冷透了身子，惊魂未定的看着逼问我的季堪白。 我想起了短刀扎进后背时涌出的鲜血，想起了三脚架打断手腕的触感，还有司良的热汗滴到我脸上的感觉。 再低头一看，我手上全是鲜血。 季堪白显然也看到了，他抓着我的肩膀又问了一遍：“司良呢？” 我抬起头，两眼发直的看着他：“他是……罪有应得……” 季堪白又急又气：“他在哪儿！” 我慢慢的摇头：“季堪白……我，我不，后悔……就……就这样吧……” 他咬牙怒道：“苏庭芜你这笨蛋！” 说着，他把我留在别墅外的草坪上，披着窗帘又冲了进去。 我还处在杀人的震撼之中，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越来越明亮的火光里才回过神。 “季堪白！不要去！” 我撕心裂肺的喊，想把他追回来。 可我的两腿都是软的，一迈步就摔倒在地。 我连滚带爬的往别墅挪动，却被后赶来的警察给按住，我看着外围也烧起来的房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烧起来了。 “不要！不要！季堪白！季堪白！” 我拼了命的挣扎，却挣不脱背后的七手八脚。 他们把我按在微刺的草地上，我透过横斜凌乱的草叶，眼睁睁的看着热气冲爆了镶嵌的玻璃窗。 风助火势，烧的更旺。 我的脸贴在地面上，看着已成火海的别墅，声音嘶哑的哭喊：“季堪白还在里面……你们不要拉我……放开我……放开我！救救他……呜……救救他……” 第444章 不该落得如此结局 别墅玻璃破碎通风，火越烧越旺，熊熊烈焰照亮了半边天空。 消防车终于来了，消防队员们扯着水管救火。 我被警察拦在隔离圈外，身上披着不知是谁递过来的毛毯，呆呆的坐在路沿的台阶上。 警察在我身边问话，但我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两眼愣愣的看着燃烧的别墅。 我不是笨蛋。 分卷阅读335 季堪白才是。 司良死就死了，死不足惜。 我愿意为此承担任何后果。 可季堪白啊，你犯什么傻？ 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承受的起？！ 在消防员忙而不乱的灭火行动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有人！担架！” 我猛地站起来，毛毯掉在脚边。 在亮堂堂的火海之中，出现了一个被大火映得像火柴棍一样的黑影。 那黑影蹒跚而行，身形越来越清晰，是季堪白背着司良出来了！ 早有人上前接应，把不知死活的司良放到担架上抬走。 而季堪白满脸黑灰，头发也焦了一块，他的衣服被烧的破破烂烂，脏的不成样子，一双手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他站在救护车旁边，看着司良离开，然后心有灵犀的回过头，跟我隔着人群对望。 他浅浅的舒了口气，对我微微一笑。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突破阻拦就冲了上去，和他抱在一起。 季堪白愣了片刻，紧紧的搂住了我。 他的身体发烫，浑身呛人。 但是没有关系。 那过于灼人的体温，就像静电一样，不可捉摸，却切实的存在着，将我和周围隔绝开，如梦似幻的笼罩了我。 我闭上眼睛，抱紧他，眼泪簌簌落下。 我本来以为，就算跟司良同归于尽也无所谓。 只要司良死了，湛零就能解脱了。 可是，看到季堪白，我又不想死了。 逃出厦城后，我万念俱灰。 是云城的亲人和朋友们的爱护和关心，给了我重活一回的勇气。 尤其是季堪白。 他的陪伴，他的体贴，他的爱情。 就像空气，不可或缺。 我和季堪白规划了一个快乐光明的未来，我们也一直以这个未来为目标，期待着，努力着，前进着。 好不容易才能脱离泥沼，走出阴霾，撇下过去。 我不该落得如此结局。 季堪白蹭我的脸，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他没死。” 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遗憾还是庆幸。 他抬手用衣袖蹭我的脸：“记住了，你是正当防卫，别的什么都不要说，嗯？” 正说着，警察也过来了：“请二位配合一下，跟我们走吧。” 季堪白松开手，对我微笑，然后跟着警察上了第一辆车。 为了防止我们途中串口供，我们分乘两辆警车到达警局，去了以后也没见到面，被分别带到两个审讯室里接受问话。 我不知道季堪白打了什么主意。但是，我按照他说的那样，咬死自己是正当防卫。 对面的两个警察相互看了看，对我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但又找不到别的理由反驳。 凌晨时分，别墅的大火被扑灭了。 消防员发现了那间不可告人的刑房。 警察一听，立即整装出动，去现场采集证据。 第445章 吃饱了再骂 我和季堪白被临时拘留在警局。 司良没死。 等他醒了，必定会指控我。 管它是故意杀人，还是正当防卫，现在我都无心去想。 昨晚只喝了一瓶草莓牛奶，什么都没吃。 我好饿，好累。 肾上腺素到现在已经消耗殆尽，我筋疲力竭的趴在拘留室的桌子上，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等警察进来，敲桌子把我叫醒的时候，我发现在警局睡得居然如此踏实，连个梦都没做。 警察带来的消息是，戴老头出面，把我和季堪白保释出去了。 难为戴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我东奔西跑。 我和季堪白在警局被关了大半天，出来都是灰头土脸的，在门口看见吹胡子瞪眼的戴老头，不等他说话，我先走过去，给戴老头一个大大的拥抱：“外公，谢谢您来捞我们……我好饿……” 我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带了撒娇的意味。 戴老头的气「嗤」的一声就泄了，要气不气的哼了一声：“还有脸说饿？” “我现在特别想吃肉，还有热乎乎的汤。”我看着季堪白，说，“就是那家……” 季堪白了然：“东环路的家庭餐厅。” “对。”我又看着戴老头，“外公，您要骂人也等我们吃饱了再骂，行吗？” 戴老头看我们俩都饿的有气无力，这才放我们一马。 走出警局，宋学诚和宁安辰已经等候在外。 宁安辰开来一辆吉普，季堪白坐副驾，戴老头坐宁安辰后面的位置，我挨着戴老头，旁边是宋学诚。 宋学诚提了两杯很有料的奶茶，上来就给我和季堪白一人一杯，叫我们先垫垫。 此举真是深 分卷阅读336 得我意，我一口气喝了一半，然后瘫在座位上，慢慢嚼奶茶里的珍珠芋圆红豆之类的料，话是一句都不想说。 宋学诚看着我和季堪白的狼狈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但他是知道事情严重性的，等我缓过劲儿，他忧心忡忡的问：“小面，你真一个人去别墅找司良了？季堪白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结果早上才知道你们俩都进去了。” 我抱着杯子吸珍珠：“嗯。” 一抬头，正好跟后视镜里的宁安辰打了个照面。 宁安辰镇定自若的移开视线，说道：“找他干什么？老实说。这里没外人。” 戴老头也帮腔：“是啊！你赶紧的！我总得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才能有的放矢，帮你们俩活动不是？” 我垂下眼皮，用吸管扎芋圆，囔囔的说：“你们给我一点时间组织语言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很饿，我要吃饭。” 然后几人就不吭声了。 车里异常的安静。 但我心里非常的安稳。 大家都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季堪白指路去餐厅，一到地方，宋学诚就先跳下去找位置点菜了，戴老头见我和季堪白脏的不像样，忍不住摆手，说：“小宁，你带他们俩去洗洗换换吧，这身上脏的真是没眼看，我去餐厅等你们。” 宁安辰倒是挺尊重外公，应了一声。 戴老头下车了，宁安辰载着我们去最近的旅馆，语气淡淡的安排：“你们去开个房间，我去买衣服。” 季堪白无声的拍拍他的肩膀。 宁安辰推开他，有点嫌弃的说：“你手脏，别碰我。” “那怎么行，好兄弟就是要共患难。” 说着，季堪白用脏手在宁安辰的衣服上留了个手掌印。 宁安辰把车开的一飘：“季堪白！” 我看着他们俩在前面一句一句的斗嘴，抱着奶茶杯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446章 当我是死的 宁安辰把我们送到最近的旅馆，然后买衣服去了。 我和季堪白开了两个房间，倒也不是为了避嫌，而是为了节省时间。 我站在浴室里，让热水从头淋下来。 手上的血被警察采集了以后就洗掉了，但总觉得没洗干净，我把洗发水沐浴露胡乱的往身上倒，洗出满房的泡泡。 不多时，有人在外敲门。 我关掉花洒应了一声，宁安辰在外面说：“苏庭芜，衣服给你挂门上了。” 我说：“好！” 然后继续洗澡。 我在里面洗了个痛快，出来后觉得焕然一新。 我穿着浴袍打开门，果然见门把手上挂着一个手提袋，左右看看，宁安辰不在，大概是在季堪白的房间里吧。 我把手提袋拿进来，关上房门。 袋子里的是成套的衣物，连内衣鞋袜和姨妈巾都有。 唉…… 这样的男人，以后到底要什么样的女生才配得上啊。 不过，衣服全都大了一个码。 我也没那么讲究了，能穿就行。 开门去敲季堪白的门，扫了一眼，宁安辰好像不在，季堪白倒是刚刚洗完，身上香喷喷热腾腾的，还能看到他头发烧焦一块。 我指着他的头发笑，季堪白也不以为意，然后给我拉上外套的兜帽：“刚洗了头，别冻着。” 我嗯了一声，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有点放肆。 季堪白擦着头发，扭头看过来：“看什么？” 我说：“我错了，季堪白。” 季堪白的动作一顿，拿眼角斜我：“哪儿错了？” 我走过去抱着他的腰，贴在他坚硬而不失柔软的胸膛前，很沧桑的说：“你知道我哪儿错了。” 季堪白松开毛巾，叹了口气，搂住了我：“可我能拿你怎么办？” 我说：“我不是正当防卫，我确实是想杀了司良……现在我知道自己想的不对，我不该为那种人渣犯的错搭上自己一辈子。” “嗯。” “我，我会去自首的。” 季堪白搂着我：“不，你不需要自首，只要他活着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的小刑房被发现了，现在的他比你更不想面对警察。” 我想了想，也是。 多亏了司良把刑房造的那么隐秘坚固，据说现场保存良好，有完整的斗殴痕迹，还有那些大家都懂的道具，以及满地的摄影设备。 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我是有错，但既然司良没死，我也不用急着自首进去了。 正想着，季堪白抬起我的下巴，问：“还有呢？”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会跟湛零说清楚的。” 季堪白微笑起来，低头抵着我的额头：“我们一起去。” “可是，这样太对不起他了，我之前答应他，不会离开 分卷阅读337 他的……” 想起湛零那不得救赎的晦暗神色，我心里就很难过，“让他恨我一个人就好了，你不要去。” 季堪白说：“你已经离开我两次，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说着，他伸手揉我嘴角：“也不想再让你独自面对他。” “行，但是，我让你出去的时候，你必须给我们留一点空间。” 季堪白知道我跟湛零之间有秘密。 听到这话，他有点郁闷的「嗯」了一声。 这时，宁安辰从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的说：“说完就快点走了，都在等着你们。”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在？” 宁安辰长眉一挑，睨了我一眼：“我不出声，你就当我是死的？” 第447章 闹腾 我尴尬的缩缩脖子：“那也不是……” 宁安辰没再理我，率先出去了。 季堪白安慰的摸摸我的头：“等我一下，我换衣服。” 我说：“我出去等你。” 季堪白说：“你看到也没什么。” “我才不看呢！” 我一出门就看见宁安辰。 他没走远，正倚在走廊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我愣了一下，心想再折回去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而这时，他也看见了我，手指一顿，把烟盒关上，塞回口袋。 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有点怕他，可能是季堪白和宋学诚过于平易近人，也可能是…… 我能察觉到，他对我的用心。 但只要我们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就能永远的和平共处。 毕竟，宁安辰不是湛零。 想到这里，我主动打招呼：“谢谢你买的衣服，呃，很合身……” 他轻飘飘的嗤了一声：“撒谎。” 大哥，你总这样一针见血，我们还怎么聊天？ 我把这句吐槽咽下去，只能承认：“好吧，衣服是有点大，不过能穿。” 他这才没继续损我，淡淡的扫过来一眼，问道：“身体怎么样？”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我昨晚有没有受伤。 我说：“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下，现在也不怎么疼了。” 他「哦」了一声低下头，突然很突兀的笑了一声。 我不解的看着他，正好这时候季堪白出来了，一出门就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庭芜，房间钥匙给我，我去退房了。” 宁安辰也直起身往外走：“我去取车，在门口等你们。” 退房的时候，季堪白问我：“你们在外面说了什么？看他笑的那么开心。” 我打了他一下：“我谢他帮我买衣服，他还问了我身体怎样。” 办完退房手续，我们往外走的时候，季堪白突然郑重其事的扣住我的手指。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也握紧了他的手。 我们手拉手走出旅馆，宁安辰已经在外等着了，等我们上了车，就开到家庭餐厅。 我和季堪白收拾的还算快，进去以后，饭菜刚上来。 席间，外公就不再提案情了，一个劲儿的叫我们多吃。 桌子是方桌，我和外公坐一面，宁安辰和宋学诚坐一面，季堪白坐在靠近我的一面。 我和他的默契是长久以来培养的，他一抬头我就知道他要什么酱料，而我视线一转，他也知道我要吃哪盘菜。 宋学诚吃饭也是个闲不住的，时不时推宁安辰一下。 “哎，给我夹块排骨，肉多的那块。” “哥，给我盛碗汤。” “不要玉米，也不要香菜……哎呀！我都说不要香菜了……” 宁安辰还挺惯着挑剔的宋学诚，虽然是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但还是按照宋学诚的要求盛了汤。 我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季堪白说过宋学诚闹腾，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再看到眼前的情景，脸上不由得就有了笑容。 一晃，十年都过去了。 可是，这笑容并未持续多久。 想到尚在牢狱之中的湛零，我心里又变得沉甸甸的。 我该怎么跟他开口呢？ 我背弃诺言，他会气疯的吧…… 第448章 洪水猛兽 吃过饭，季堪白和宁安辰换了个位置，把车开到老宅。 在老宅里，戴老头完成了对我和季堪白的第一轮审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问清楚了。 至于司良对湛零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我咬死都没说。 但是，我去「色诱」司良这个事实已经气得戴老头要打我了：“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脑子都不长？他威胁你们，你不会告诉我吗？非得等进局子了才肯给我打电话！” 我讪讪的说：“我是担心外公年纪大了，不想让您担心……” 分卷阅读338 戴老头眼睛一瞪：“你出事我就不操心了吗！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连杀人这种事都想的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司良真的死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要苏久怎么办？要这些帮助你的朋友们怎么办……” 我低头挨骂。 心里酸涩，却并不觉得委屈。 因为戴老头骂的对。 我带刀去找司良的时候，一门心思的只想除掉他。 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戴老头骂完我，又扭头骂季堪白没看好我。 季堪白老老实实的认了。 戴老头骂完一通，喘了口气儿问道：“司良现在受伤住院，小宁的人在医院看着？” 宁安辰说：“是的，司良还没醒。” 又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估计也死不了。” 戴老头说：“这就是了，要是司良死掉那就麻烦了，故意杀人和正当防卫的量刑可不一样。这回你们闹得动静太大，又是动刀子又是烧房子，公安火警都惊动，再加上你们原本就有过节，要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我说：“我是动刀子了，但我没烧房子。” 季堪白也说：“这火起的很离奇，明明不是容易着火的天气。” “消防那边还没有给出事故认定报告……”宁安辰插了一句，“不过，如果火灾是人为，就是有人想把苏庭芜和司良一网打尽。” 他这么一说，房间里静默片刻。 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戴老头有些不明所以：“你们怀疑是谁放的火？” 我说：“可能是湛露干的。” 然后简单的说了一下我跟她的恩怨。 戴老头没见过湛露，不予置评，但是听了我的话，眼底尽是厌恶。 他的表情，跟看到湛零的时候一样。 我看到戴老头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戴老头当他们一家都是洪水猛兽。 可湛零刚到我家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商讨到最后，戴老头决定帮我找律师跟司良打官司，蒋世元的车祸由宋学诚和宁安辰追查到底寻找猫腻，而我则是顶了蒋世元的差，跟季堪白一起去监狱里，把近况告诉湛零。 在去往拘留所的路上，我心里紧张，不断的喝水。 季堪白开车，腾出一手握着我的手，无声的安慰我。 我抓着他的手，尽可能的深呼吸，想从他的支持中得到勇气。 是的，这次一定要说清楚，不能再模棱两可。 我不能跟湛零继续。 那样的关系，对我和季堪白是一种折磨，对湛零又未尝不是？ 我终究是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而我对他的妥协，只会让他在虚伪的情感中越陷越深。 我们的关系，并不能给他救赎。 我只是在放纵他罢了。 第449章 我要你们好看 我们在拘留所见了面。 湛零看到我的时候，面无表情。 及至看到季堪白，他的眼里只剩下浓到化不开的阴沉。 一张脸却变成了纸一样的白。 无需我多言，他就已经知道我今天来找他要说什么了。 他出人意料的在对面平静落座，我下意识的看了季堪白一眼，季堪白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跟我一起坐在他的对面。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开了口：“哥……” 湛零打断我，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叫我的名字。” “对不起。” 湛零看也不看季堪白一眼，只是直直的盯着我，薄唇没有一丝血色：“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说好的，不是么。” “对不起，我……” 他语气平静的打断我：“我们还有苏久。” 我终于说出一句囫囵的话：“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湛零说：“有什么不对？我对你的感情无人能及，庭芜，你知道我有多想……” 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睁开眼。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眼里却涌现出森然的光：“去他妈的想，我就是爱你。我叫季堪白来，只是希望他能派上点用场保护你。但如果你敢跟他在一起，我要你们好看。” 我知道他的威胁不是说说而已。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做什么做不到？ 他可以让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也可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是他不。 我稳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哥哥，我不想骗你。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季堪白……不管你对我付出多少，做了什么，你都是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湛零终于肯纡尊降贵的看向季堪白，但话还是对我说的，一字一句，磨牙吮血：“我哪里不如他？” 我看着 分卷阅读339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眶却开始湿润了：“一个是恋人，一个是哥哥，怎么比啊？” 从一开始，就没得比，也没法比。 我向他妥协，不是因为爱他，是为了救季堪白。 我跟他上床，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我愧对于他。 我生下孩子，也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我以为以后就这样了，放弃了挣扎。 但是现在，我选择了坦白。 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啊。 他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至今也不得解脱，我不想再骗他了。 我们会帮助他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得到幸福。 湛零的手并未放在桌上，他不想被人从细节看出他的想法。 可是，此时此刻，他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指节都泛着白。 他挺直肩背看着我，声音比之前更加柔和：“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要把我当哥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当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爱你的男人。” 我攥紧拳头，直视着他略带哀求的神色：“对不起，哥哥，我做不到。” 湛零微微倾身，伸手想要抓我的胳膊：“做不到也没有关系，爱不爱的……无所谓！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了，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我缩回手，悲哀的看着他：“不行的，我真的……做不到。” 湛零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手也僵在桌面上，慢慢紧握成拳。 然后，他一拳打向季堪白！ 第450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凛厉的拳风袭来，我惊呼一声就要推开季堪白。 只听「啪」的一声响，季堪白把湛零的拳头拦在空中！ 我知道湛零的力气有多大，季堪白竟然跟他不相上下。 我怕他们打起来，赶紧起身想要分开他们。 但这两人一交手，房间里的势态就急转直下。 季堪白借着拦截湛零的动作，一拳打在湛零的脸上。 湛零猝不及防，被打得后退一步，季堪白不依不饶的上前，抓着他的衣领：“刚才那一拳，是替我父亲打的！” 又是一拳。 “这一拳，是替我哥打的！” 湛零失了先机，被第二拳打得衣服扣子都崩开两颗，人也摔倒在地。 季堪白下手不轻，两拳下去，手指上就染了血。 他浑身都在发抖。 季老伯和季承墨因湛零而死，他们去世大半年，他忍到现在，才打出了这两拳。 看到湛零坐在地上擦嘴上的血，季堪白犹不解气，过去把他抓起来，又挥起拳头：“这一拳是替庭芜……” “不要打了！”我冲过去抱住季堪白的拳头，“不要！” 季堪白眼睛充血，愤恨的瞪着湛零。 但最后，他还是放下拳头，把湛零丢在地上，冷冷的说：“出去再较量。” 我挡着季堪白，怕他再过来，回头就看到湛零屈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挡住了他现在的神情。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然后自己撑着，站起来。 他慢慢抬头看着我，嘴角带笑：“庭芜，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自欺欺人。 我有些不忍心的想要别开脸，但最后忍住了。 我说：“哥哥，我会好好照顾苏久的，要是你想见她，我也不会拦着，毕竟你是……她的爸爸。” 说完，我咬了咬嘴唇。 那声「爸爸」让我有很强烈的背德感。 湛零嘴角的微笑消失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当确定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时候，他说：“不。我们的孩子要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长大，你不能走，也不能带她走。” “苏久现在还不能离开保温箱，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她的归属……” “这事没得商量。” 他扶着桌子坐下，整理自己被打乱的衣服，很快就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但嘴角还是多了一块很明显的淤青。 他再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是分是合，等我出去再谈。你还有别的事么？没有就走吧。” “有的。” 我跟湛零说了蒋世元和司良的事。 湛零听了以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冷淡淡的问：“还有么？” 看到他那骤变的态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该说的也差不多了，我就用一句话做了结束：“我们怀疑，别墅的那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你一个人在里面要小心。” 湛零应了一声，起身往回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站定，头也不回的说道：“庭芜，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转身离开。 第451章 分卷阅读340 不会邀功 离开拘留所后，季堪白见我垂头丧气的，把我扶到跟前，拍拍我的脸：“打起精神来。” 我精神不起来。 我怏怏的说：“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只告诉他司良遇到火灾住院，不把你去别墅找他的经过告诉湛零？” 我说：“我不想让他担心……” 季堪白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一点也不疼。 他说：“你的问题就在于太不会邀功。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为他付出多少？如果他知道你带刀去找司良，他还说得出让人失望之类的话吗？” 说完又甩手：“那个混蛋。” “应该不会了吧……但我还是不想让他担心。老实说，我是怕刺激到他，有些事……唉，算了。” 我看到他手上的血，想起他打湛零时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老伯和季承墨的死是事实，季堪白和湛零的这个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我从包里抽出湿纸巾给他擦手，纸巾染上了橘红色。 我叹了口气：“你们不要打架好不好？我知道你们有仇，但你们哪一个挨打，我都会难受……要是真想打，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随便打吧。” 季堪白把用过的纸巾团一团，飞进垃圾箱：“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当着你的面打，行了吧？” “嗯。” 上了车，我还是心乱。 湛零心里的疙瘩，一是湛易寒，二是司良。 湛易寒死了，疙瘩也就变成了死结，想解开没那么容易。 而司良还活着，无时无刻不在恶心我们。 现在，他住进医院，暂时没有行动能力。 我得抓紧时间，至少要把司良拍摄的那些用来要挟湛零的录像原件找到销毁。 可是，火警和警察遍寻家中，并未发现湛零的录像带，不然早就引起轩然大波了。 湛零关了他几年都没找到的东西，司良会把它藏在哪儿呢？ 找东西，我实在是不在行，毕竟不是干这行的。 思来想去，还真给我想到了一个干这行的人。 陈警官…… 我以咨询案情为由，到陈警官家里去了。 季堪白也跟着，不过，陈警官看到我的暗示之后，就支使着让季堪白去买东西。 季堪白还是相信陈警官的，不疑有他，出去买「汉华轩的蒸肉包」。 房门一关，我将自己在路上斟酌再三的话告诉了陈警官。 湛零杀了湛易寒，后来被司良侵犯录像。 这些事，我只有告诉她，也只能告诉她了。 我需要帮助。 陈警官听说以后，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她是退休的刑警，当年还接触过湛易寒的案子，其震撼可想而知。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颤声说：“杀了和湛易寒的……不是柳姐，是湛零那孩子？” 我点点头。 陈警官扶着合金的拐杖，脸上神色起伏不定：“这……小芜，这事儿太大了，你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我恳求的看着陈警官：“求您不要去举报他，湛零会去自首的。” 陈警官精疲力尽的看着我，想说话，但是下一刻又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452章 嫁给我吧 在季堪白回来之前，陈警官终于决定，要帮我找到录像原件。 但是她也有要求：“小芜，我帮你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但是你要明白，我们现在做的都是违法乱纪的事。 所以阿姨希望你说到做到，等司良伏法之后，一定要让湛零去自首……不然，我只能大义灭亲了。” 我连忙答应：“您放心！他答应过我的！” 话一出口，我顿感凄凉。 我答应湛零的都没做到，他还会遵守诺言吗？ 陈警官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你跟阿姨说实话，你和湛零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些缘故吗？” 我没有吭声。 事实……不就是如此吗？ 陈警官叹了口气：“糊涂啊！如果柳姐还活着，怎么舍得让你……” 她看了看我，也不再多加指责，问道：“你跟湛零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我说：“我想跟季堪白照顾她，季堪白没有意见，只是湛零，好像，不乐意……” “他要乐意才怪了！他那么重视你，怎么会让你跟小白养他女儿？”陈警官说，“不过，他不乐意也没辙，幸好你们俩还没领证，要是争夺抚养权，你比他有优势。” 我苦笑着：“我不想为了抚养权跟他打官司，现在孩子还在保温箱里，我们会好好商量出一个办法的。” 陈警官又是一声叹息。 季堪白为了蒸肉包，开车跑了大半个云城，回来的时候，他还 分卷阅读341 顺路把东东和西西接回来了。 房门一打开，东东和西西像两只小麻雀一样飞进来，叽叽喳喳的又笑又闹。 “芜姐姐真的来啦！” “白哥哥没骗咱们！” 而季堪白落后一步，站在门口换鞋子。 天色渐晚，暮色微垂，暖色的夕阳从没关上的房门透进来，照在他身上。 季堪白是成年人的身量，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蒸包的袋子，里面袅袅的透出热气。 察觉到我在看他，他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未来。 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西西最先惊讶：“芜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妈妈批评你了？” 我抬手擦去眼泪，含笑道：“不是的。” 东东把纸巾盒递给我：“那是白哥哥又气姐姐了吗？” “冤枉啊，我怎么舍得欺负她。”季堪白把蒸包放在桌子上，“陈警官，不负所托哦，我买的可是刚出笼的。” 陈警官也红了眼眶，点点头说：“好，好……今晚你们留下来吃饭吧？” 我起身说：“不打扰了，我们还要回医院呢。” 陈警官知道苏久在医院里住着，也不便阻拦：“好……你们，有空常来玩啊。” 我和季堪白就此告辞，东东和西西自告奋勇的送我们下去。 下楼的时候，东东忍不住问道：“芜姐姐，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大哥哥是谁啊？看起来好凶。” 上次…… 说的是湛零吧。 我说：“那是我的哥哥。” “芜姐姐的哥哥也应该是好人哪，为什么诚哥哥要打他？” 我摸摸他的头：“因为大家有点误会。” “哦——” 这时，西西也不甘示弱：“白哥哥，我和弟弟还等着当你们俩的伴娘伴郎呢，你倒是快点行动呀！” 季堪白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说：“好啊。” 他扭头看着我，抬手刮去我眼角的残泪。 然后，他目光温暖，笑容柔和的说：“庭芜，请你嫁给我吧。” 第453章 照顾大嫂的人选 云城人民医院。 江采薇这两天一直留在医院里看着丈夫，我和季堪白先去看了她，还给她带了晚饭。 蒋世元情况稳定，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房里只剩江采薇一个。 她比江笑葵理智，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此时，她一边吃东西，一边问我们车祸调查的进展。 季堪白说：“有宁安辰和宋学诚这两个老云城人在，只要有问题就一定能查出来。” 江采薇当这是场面话，虚弱一笑，并未作答。 她不肯离开病房休息，我们也不多打扰，到NICU去看苏久。 就算每天都在看，还是可以看出苏久肉眼可见的变化。 从刚开始的一坨肉团，长成现在有眉有眼的样子。 苏久很贪睡，一双眼睛基本没有完全睁开过，不是闭着就是眯着，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有点无精打采的。 她的五官跟湛零是那么相似，看到她，我就好像看到了幼儿时期的湛零。 就算是现在这个不近人情的湛零，也曾经有过这样弱小稚嫩的时候。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楚月华怎么舍得伤害他？ 我一定不会让苏久重蹈覆辙的。 司良也在这家医院，但我们谁也没有去看他。 我怕看见他之后，忍不住再对他动一回刀子。 晚上回到老宅，我去洗澡，季堪白和马雪初视频对话，处理工作问题。 这回，视频对话之后，袁媛听说我离开了湛零，她也托着肚子出镜了：“庭芜，呵呵，听说你已经生了，那孩子叫苏久是吧。” 季氏规模不比过去，她手里也紧张，跟马雪初合租了一间公寓，宁安辰和季堪白则住在她们隔壁，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我坐下去，点头：“是的……大嫂。” 袁媛红了眼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和堪白弟弟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在这边还有事，等办完了就回去。”我看着袁媛高高隆起的肚皮，“大嫂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袁媛说：“下个月26号，你们回得来吗？雪初工作忙，而且也没经验，宁安辰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实在是有些紧张。” 我说：“我们可能也是回不去的，不过大嫂你放轻松，白城的医院很好……” 袁媛是头胎，丈夫没了，跟袁家也断绝关系了，季氏刚搬到白城，人生地不熟，她身边等于是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 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我灵光一闪：“对了，我叫一个朋友陪你吧！” 袁媛问：“谁啊？” 我说： 分卷阅读342 “温城，温氏事务所的律师，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就算他去不了，也能请他帮我们叫个月嫂，对吧？” 袁媛赶紧点头：“那你快打。” 我就给温城打了电话。 温城倒是个实在人，翻翻自己行程，立刻给了回应，说：“既然是你开口拜托，当然可以。下个月我休年假，正好可以照顾大嫂……” 我跟他客套了一下：“麻烦你了，你都要休年假了还让你不得空，回去请你吃饭啊。” 温城笑起来：“别在意，本来这次年假也没别的安排。” 听他这么说，我对视频对面的袁媛比了个OK的手势，袁媛总算松了口气。 第454章 道德绑架 结束视频后，我对季堪白说：“你还是回去一趟吧，虽然大嫂没有提，但季家人就只剩你了，你回去她才比较放心。” 季堪白说：“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我说：“不行，咱们现在是取保候审，保释的时候，警察不是说了吗，我的嫌疑比你大，去申请也出不了市的，但你可以回去。 你走了我就跟外公住，他在云城买了房子，我住他那儿……哎呀，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乱来了。” 季堪白勉为其难的表示同意。 正值多事之秋，内忧外患一大堆。 我们不想分开也没办法，毕竟季氏在白城艰难起步，有些工作实在离不开他，马雪初一人也处理不过来。 第二天，我和季堪白先去办了离市手续，然后去机场赶飞机。 等他走了，我在回医院的路上给外公打电话。 外公一听我要去，立刻叫人收拾房间，同时又吐槽两句，说我早就该过来了，跟季堪白住什么住，名不正言不顺的，他还没答应嫁外孙女呢。 听到外公这么说，我笑了笑，挂了电话就想起季堪白昨天的告白。 他让我嫁给他。 我说：“戒指都没有，我不要嫁。” 东东和西西乐不可支，笑话他想空手套白狼。 季堪白只好改天再求婚。 刚到医院，我就在NICU外看到了湛零。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得站在原地。 真的是他。 他穿着黑色的便装，头发和脸都修过，看起来干净利落。 只是，由于唇色太淡，他的面孔显得过分白皙。 他侧脸看着玻璃窗，一双眼睛幽沉无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所措。 湛零似有所感的扭头看过来，见到是我，冷冷的微笑了：“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季堪白呢？” 他的话，让我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的竖起来。 这样的微笑，我再熟悉不过。 这就是他即将大开杀戒的样子。 我的声音有点发干：“你，你怎么出来了？” 他不是不可以保释的吗？ 湛零说：“幸好还有钱是靠得住的。” 他又看向保温箱，说：“不像你，说走就走。” “我没有走，我只是……不想再跟你继续那种关系了。” 湛零的声音淡淡的：“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 这种若无其事的语气，真让人生气。 我心里也冒出了火：“你不要问我，你自己心里清楚。既然你有能耐出来，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这样的话，蒋世元也不会出车祸了……” “你希望出车祸的是我？”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早点出来，我们就可以一起想办法，你对他了解比较多，可以对他早做防范，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蒋世元出事，采薇姐也差点被扣押，她都吓坏了……” 我不能把自己去杀司良的事告诉他。 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构不成因果，只能是越解释越无力。 说到最后，我无话可说，只能闭嘴。 季堪白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想邀功。 如果湛零知道我去杀司良是为了他，他大概会有所动容。 但这是一种变相的道德绑架。 我那么做的初衷，是希望湛零可以得到解脱，而不是让他觉得我在对他说—— 你看，我为了你，连杀人都愿意，我们扯平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大方一点，放了我呢？ 问题，不是这么解决的。 第455章 撕破伪装 但是，我的沉默，在湛零看来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他没有对蒋世元的车祸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通知我：“我要把苏久送到别的医院去，既然你不愿意跟着我，以后就不要见她了。” “不行！你想把她送到哪里？” 湛零说：“你没有资格问我，知会你一声， 分卷阅读343 算是我仁至义尽。” 说着，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头脑一热，冲过去就夺手机：“你不能这么做！” 湛零拿高手机，我伸手争夺，最后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手臂，一个转身就摁在玻璃窗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面容冷峻，薄唇微抿，眼神淡漠。 他又恢复成了过去的样子。 亦或是，本性如此。 前些日子的温情脉脉，都只是一层伪装罢了。 我在演戏，他也在演，而且演技比我更加出色。 他迎着我的怒视低下头，好整以暇的说：“生气了？” “你恨我的话就冲我来！不要带走孩子！她还那么小，你别动她……” “冲你有什么用？你受不了就会离开我了。”湛零靠近我，“但是只要我带走孩子，你再难受，也得追着我，求着我。” 他对付我，跟对付别人，没有什么区别。 一上手，就是死穴。 他愿意宠我就宠我，宠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愿意宠了，立刻就翻脸。 还要说我是，不识抬举。 见我不说话，他拍拍我的脸，说道：“这就不行了？还只是一个开始呢。” 我僵硬的抬头看着他。 这时候的湛零，并不让人觉得陌生。 因为，没有温情和微笑做遮挡，湛零跟湛易寒已经有八九分的相似了。 湛零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然后往下，手掌松松的掐着我的脖子，不让我窒息，只让我觉得难受。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我就是要让你疼一下，谁叫你不听话？接下来是戴式微，然后是宋学诚，宁安辰……至于季堪白，我会留到最后的。 你很容易受到外界的诱惑，不过没关系，我会把那些苗头一个个的掐断，让你除了我身边，再也无处可去。” 我用力推开他，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这么欺负我，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其实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你知道我不可能爱上你，你控制不了我，所以你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收拾我、又让我无话可说的机会！我的背叛，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住口！” 湛零眼神一凛，挥手就是一巴掌。 巴掌脆生生的抽到我脸上，我被他打得撞到墙上，眼神恍惚了一下。 我捂着脸，倚墙站稳，回头看着他。 湛零也愣了。 这巴掌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有点无措的放下手，走过来要拉我：“庭芜，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是被气坏了才会动手……” 我后退一步，声音也沉了下来：“你别过来。” 这个疼让我更加明白，我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比起无微不至的保护我，他更喜欢，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我。 第456章 你真的，爱我吗 湛零见我戒备，放柔了声音：“庭芜，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送走苏久，也不动那些人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放下手，摇头：“不好。” 湛零压下瞳孔中隐隐燃烧的怒火：“换我求你，也不行吗？” 我看着他，有些悲哀的问：“你真的，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湛零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抓着我的胳膊，“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因为我打你，你生气了？你可以打回来的！” 说着，他抓着我的手就要打他自己的脸。 我说：“你抓的我好疼。” 他恍然大悟的放开我的手，但是怕我跑掉，两手依然撑在墙壁上，把我困在臂弯之间。 他有些精疲力尽的低下头，和声细语的说：“庭芜，不要生气了，我跟你说对不起，好吗？” 我说：“哥哥……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听到这句话，湛零连呼吸声都停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好一会儿，他深深的呼吸，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想离开我，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突然弯腰，直接把我扛起来！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后背倒映在我的眼中，瘦削坚硬的肩膀顶着我的肚腹，顶的我一阵阵恶心想吐。 我在他肩上挣扎：“放我下来！呜……” 湛零一言不发，扛着我往外走，一路杀气腾腾，路人遇见纷纷躲闪，无人敢拦。 他的行为让我感到由衷的恐惧，他的力气也大到骇人，我挣不脱，又喊不出来，被他一路扛到楼下，扔到车上。 我落了地，不顾晕头转向就想往外爬，湛零把我的腿塞回车子，「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他自己也上了车，见我扒着门锁想下车，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敢下去，我就撞死路上的那个老不死。” 我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他 分卷阅读344 指的「老不死」，结果发现，「老不死」正是戴老头。 他是来医院看我和苏久的，刚刚从马路对面过来，没看到湛零扛着我下楼的一幕，他在过道上悠哉悠哉的走着，手里推着一辆小购物车，车上塞得满满当当。 见我不动了，湛零哼了一声，连安全带都没有扣，方向盘一打，载着我离开了医院。 我从倒车镜里看到戴老头进了医院，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 湛零开的是那辆黑金跑车，拉风炫酷，车速极高，我们两个都没有系安全带。 我缩在副驾上，抓着车门瑟瑟发抖，湛零蕴着怒火，一言不发的开车。 周围的车辆不断被甩到后面，风景也在飞速倒退，但还是可以看出，风景越来越荒凉。 湛零正在带我离开云城，已经开上高速了。 我看着一个飞速闪过的路牌，这是开往厦城的方向，战战兢兢的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湛零冷冷的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现在让他停车放人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系上安全带。 听到安全带咬合的「咔哒」声，湛零冷哼一声，继续开车。 我们不再有任何交流。 他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车了。 我看着窗外的房子。 这是我过去的家。 先是被楚月华卖掉，又被湛零买回来。他年前把钥匙给了我，说把房子送给我，我没有要，让他把房子卖掉。 现在看来，他没有卖。 他熄了火，解开我的安全带，面无表情的说：“下车。” 我犹豫着，不想下。 可湛零不给我犹豫的机会。 他下了车，把我从车上拉下来，然后拽着我的手往别墅里拖。 第457章 回不到的过去 湛零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我看到里面陈设的时候，一把抓着门框，不肯再前进一步。 他能完美复刻我过去的房间，当然也能复刻一个过去的家。 因为他有心，还有钱。 可是，这个熟悉的家此时并不能给我半分安慰，因为人已经不是过去的人，这里的一切也都是冷冰冰的。 我死死抓着门框，哀求的看着他：“我不想进去，你放过我吧……” 回答我的是一阵用力的拉扯，还有厚重的房门合上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我被他甩到玄关的地板上。 刚一落地，我就听到他在锁门，我不顾疼痛爬起来，看到客厅的落地窗，立刻狂奔过去。 这个家我很熟悉，我可以从院子里离开的！ 但是冲过去之后，我才发现，落地窗是锁上的。 玻璃和窗框还经过了某种程度的加固，不管我怎么敲打玻璃，它都纹丝不动。 这时，锁门声停了，落地窗上映出湛零走过来的身影。 我回身往后退。 他的眼神阴暗幽沉，每一步都带着沉重可怖的压迫感，我绕着玻璃茶几，跟他保持距离。 我带着哭腔开了口：“你不要这样……” 湛零不为所动，一脚踢开茶几。 茶几应声而倒，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连玻璃桌面也摔碎了。 湛零就这么踩着一地狼藉，突然冲上来抓我，我慌不择路跑进一楼的客房，反手关门上锁。 但是锁不了。 我站在门后，用力顶着门板不让他进来。 可是没有用，房门被他一脚踹开，我也被撞到地上。 十年前，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湛易寒猥亵了我。 十年后，同样的地方，换成湛零把我压在床上。 我的反抗和尖叫激怒了他，他再次出手打了我。 …… 等他下床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我像死了一样瘫在床上，半睁着眼，看着窗外被夜风吹动的错落的树影，还有始终纹丝不动的白色纱帘。 这个时候，季堪白在干什么呢…… 他知道我不见了吗…… 大家在找我吗…… 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现在又让大家担心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浓烈到窒息。 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不一会儿，湛零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衣走出来，把我从床上捞起来抱进浴室里。 我浑身乏力，软的坐不住，他就抱我坐进浴缸里，耐心的擦洗，连指尖也照顾到了。 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又不是没说过。 说了也是白说。 洗完之后，他把我抱到临窗的沙发上，然后当着我的面，自得其乐的换了一床新的床品。 做这些的时候，他 分卷阅读345 只开了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起来和湛易寒越发的神似。 我抱着膝盖，闭上眼睛。 他真的爱我吗？ 未必…… 他只是想要通过抓住我，来抓住一段再也回不到的过去。 那三年，父母双全，兄友妹恭，难得的幸福美满，风平浪静。 再往后，全是坎坷。 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 第458章 颠覆 湛零把换下来的床单抱到洗衣房，又在外面叮叮当当的忙活。 洗衣声嗡嗡响，油烟机呼呼的吸，锅碗瓢盆乒乒乓乓。 一派生活气息。 很快，一股油香飘进来。 我倚在沙发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外面的动静停了，湛零打开大灯走进来。 灯光骤然亮起，我被照的别开脸。 湛零什么也没说，沉默的抱着我走出去，放在饭桌旁。 桌上摆着一荤一素一汤。 他盛了汤放在我手边，我也没有掀桌砸碗的力气，默默的拿了勺子。 汤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我被呛得咳嗽两声。 但咳嗽也只发出了轻微的摩擦音。 吃饱了就去洗碗。 脚落地的时候，我趔趄了一下，他伸手要扶，我没有理他。 这座小别墅不是很大，不过当年一家四口住着，我也没觉得小，感觉处处都好。 现在，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人，除了洗衣机和水流声，一点人声都没有。 洗完碗筷，我一时恍惚，任凭水哗哗的流，眼睛却是不受控制的看着那扇大门。 湛零走过来，关上水龙头，也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垂下眼睛，转身走出流理台，一步一步的往楼上走。 还是原来的房间，还是原来的布置。 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们一步都没有迈出别墅，也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想要的时候，就把我带到那个房间里，不管我愿不愿意。 我感觉我们就像两只动物，只有原始的欲望。 透过那扇落地窗，我看到过午夜的星星，清晨的月亮，正午的太阳，还有日暮的霞光。 不过，只要我不反抗，他就不打我。 我对时间已经没有概念了，随着他昼伏夜出，晨昏颠倒。 可能过了十天，也可能过了一个月，一直安静的别墅突然嘈杂起来。 当时我正坐在床上，一页页的把书撕成条。 我闲的只剩下这个消遣。 突然听到门口「轰」的一声，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好熟悉好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庭芜！苏庭芜！” 季堪白推门而入的时候，我坐在一堆纸屑里，仰头傻傻的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一下子就哭了。 他脱了自己的外套裹住我，然后抱着我往外走。 我们走出房间的时候，湛零也被警察从他的房间里押出来。 看到我的时候，湛零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脸上带着餍足，遗憾，还有对闯入者们的不满。 然后他就被冲上来的宋学诚一顿痛打。 “你他妈的畜生！到底还是不是人！你不是喜欢她吗！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季堪白没有说话，抱着我快步离开了别墅。 我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真实强劲的心跳，慢慢的闭上眼睛。 我哑着嗓子说：“季堪白。” 季堪白「嗯」了一声。 “你还要我吗……” 他收紧了手臂，滚烫的眼泪滴到我的脸上：“要，怎么会不要？” 我说：“我有好多次，都想死掉……但是想到你，我就不想死了……嘿嘿……” 季堪白的下巴紧紧的贴在我的额头上，又是一行眼泪，从他下巴过渡到我脸上，顺着脸颊流进头发。 他哽咽着说：“对……你做的很好……” 第459章 砒霜蜜糖 湛零原本就是取保候审，这回更是被抓了现行。 医院监控和高速监控把我们拍的清清楚楚，可谓是铁证如山。 我被找到当天，「云巅总裁保释期囚禁未婚妻」的消息就上了头版头条。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有心人深挖下去，就把马雪初、季堪白也挖出来，再加上一些真真假假的匿名爆料，串成一段有头有尾的故事。 大致就是「奉子成婚小三上位，抛弃竹马挤走原配」。 我就是那个站在风口浪尖、要被群众踩上一万脚的小三。 湛零则成了一个「被狐狸精迷惑、虽然做错事但不是不能原谅」的男人。 马雪初是「没有手段、连自己男人 分卷阅读346 都留不住」的无能原配。 指责季堪白的倒是没多少，大众普遍同情他，好好的公子哥，摊上了我这么一个贪慕虚荣自食恶果的女人，不仅弄得自己家破人亡，以后还要戴着一顶人尽皆知的绿帽，做男人惨到这个份儿上…… 季堪白把手机从我手里拿走，甩到一旁的沙发上，说道：“少看那些新闻。” “嗯。” 我把手缩回毯子里，向后倚着沙发靠背，看他窸窸窣窣的拆开点心包装。 这里是戴老头在云城买的房子，虽然大家都知道我和季堪白的关系了，季堪白也想让我住在季家老宅，方便照顾，戴老头却坚持要我住在这里。 他说：“庭芜又不是没有家，为什么非要住在你那里，还嫌她被骂的不够惨吗？” 季堪白也就同意了，不过他每天都过来看我，戴老头就没说什么了。 湛零关了我十二天，如今重新被拘留，面临着非法囚禁、不正当竞争、权钱交易等数项指控，保释、探视全被禁止。 在这些天里，云巅群龙无首，湛零入狱，蒋世元和司良人在医院。 由于丑闻不断发酵，云巅的股价狂跌，就连湛零一手提拔的公关部都稳不住这个局面。 其他企业看见，纷纷打压，趁机出了一口被云巅压制的恶气。 原先被湛零派到袁媛身边的秘书陈熹实在是忍不住，邀请马雪初回去主持大局。 马雪初没怎么犹豫就回去了。 她一回云巅就大权在握，现在舆论是一边倒的支持她这个原配，她自己也并未辜负女强人称号，好歹是稳住了局面。 自从司良设计湛零重回云巅后，因为他那些不合时宜的策略，使得云巅在云城的霸权地位摇摇欲坠，再经过湛零的这场丑闻，云巅更是元气大伤。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马雪初坐镇，云巅依然是业内的老大…… 季堪白温声细语的跟我说着外界的事情，听完之后，我叹了口气。 之前在湛零身边的时候，我就尝试着切断马雪初和湛零的关系，希望马雪初可以找个珍爱她的好男人，不要总在湛零身边作践自己。 现在看来，马雪初比我想象中更执着。 就算湛零对她再无情，一旦湛零有难，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 我之砒霜，彼之蜜糖。 感情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第460章 天时地利人和 马雪初虽然成了云巅的代理一把手，但跟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几乎把戴老头家当成了二本营，因为她需要戴老头为她提供经验指导。 她对我也没有原配对小三的苛刻，只是在我被解救那天，不无辛酸的说了一句：“他那性格，早晚的事。” 这话听着，甚至还有几分释然。 就好像一个不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一样，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什么时候会炸。 在戴老头的指导下，她收紧了云巅的对外手段，市场环境一下子就宽松很多，许多被打压的企业抓住机会迎头发展，没有了一家独大，却有了百家争鸣。 一时间，原本有萎缩之势的云城经济再度抬头，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姿态。 不过，季堪白已经不打算把季氏迁回云城了。 晚饭的时候，季堪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云城沿海，政策宽松，适合发展，但是风险也太大，季氏现在基础薄弱，抵抗不了风险冲击，我打算在政策稳定的白城发展，等完成学业、积累了经验之后，看情况再来沿海。” 马雪初表示支持：“沿海市场确实广阔，不过分蛋糕的人也多，竞争太激烈，你还是先把学上完吧，季氏虽小，也够支持你……” 说着，她看了看我，说：“和庭芜以后的开销了。” 戴老头咳嗽两声，让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然后才开口：“小白，既然你已经想好自己往后的打算了，我们庭芜你要怎么办？” 季堪白被问的脸色一红。 马雪初微微一笑：“当然是早办婚礼，早在一块儿了。你们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婚事是该提上日程了。” 季堪白就看向了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打开，推过来，一张小白脸认真而凝重。 “戒指我买来了，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天时地利人和……” 说着，他拉着我的一只手，单膝跪下来，仰头看着我：“苏庭芜小姐，我再次向你求婚，请你嫁给我。” 马雪初惊讶的「啊」了一声，又跟同样愣了一下的外公对视一眼。 显然，他们都没想到季堪白会这么突然。 我也没想到。 我身上的淤青都还没散。 季堪白却是真的不嫌弃我。 我低头看着盒子里的戒指，细细的白金指环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白钻，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像亮闪闪的火种。 分卷阅读347 虽然微弱，却不会熄灭。 虽然简单，却沉稳永恒。 我红了眼睛，把他拉起来，不顾马雪初和戴老头在场，一头扑进他的怀抱。 我搂着他的腰，贴在他的胸腹，索取着他的温暖，感受着他的气息。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季堪白笑了，收紧手臂抱着我。 等我们分开，季堪白给我戴上戒指的时候，我发现一旁的戴老头和马雪初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冰凉的戒指套在手指上，刚刚好，我看看季堪白，又走到戴老头身边，给他擦了擦眼泪：“外公，不要难过，季堪白是好人。” 戴老头挥开我的手，说：“没见过你这么不害臊的丫头，人家就问了你一句，你回他三句。怎么，你还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第461章 根本做不成兄妹 戴老头揶揄后，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吃好了，出去散步。” 说完就走。 马雪初也站起来，鼓励的拍拍我们的肩膀，然后追上去：“戴教授！等等我，我还有问题要问……” 我们俩把主人给逼走了，相互看着对方，不由得笑起来。 我说：“今天我戴了戒指，不洗碗。” 季堪白收拾碗筷，任劳任怨的说：“好好，有小的在，您什么时候都不用洗。” 其实他也只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在设定参数的时候，我走到他背后，抱着他的腰。 他身上总是暖洋洋的。 怎么抱都抱不够。 怎么爱都爱不够。 他果然还是像一棵大树。 季堪白转身，松松垮垮的把我搂在怀里，说道：“司良已经出院了，他撤销了对湛零非法囚禁的指控，挺意外的。” 我说：“可能他对湛零还是有感情的吧。” 但我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 我觉得司良撤销指控的目的，一个是希望用湛零牵制雪初姐，最重要的就是，他不希望湛零被判的太重。 如果湛零罪名太重，万一想不开，把司良干过的那些丑事抖落出去，司良后半辈子也别想好过。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不能成为湛零伤害你的借口。”他捧起我的脸，说，“湛零关你那么多天，你都不肯指控他，也是因为你跟他有感情吗？” 我说：“他是我哥哥……永远都是。” “庭芜，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们两个，根本做不成兄妹。” 我哑然…… 是啊…… 正常的兄妹，哪有我们这样的。 见我不说话，季堪白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人活着，不用事事都要弄个清楚，那样太累了。再说，你们之间还有苏久……” 我看着他：“你能接受苏久吗？” 季堪白看出了我的担忧，忍不住说：“笨蛋，你想到哪里去了，虽然她是湛零的女儿，但她也是你的骨肉啊。” 见我还是黯然，他轻轻拧了一下我的脸：“我们小久会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幸福的长大，她绝不会遇到我们经历过的不幸。” 我抬手覆在他的手上，用力的点头。 …… 司良出院后，在一处新居安静下来，不知为何，湛露也重回他的身边，恢复了司家大小姐的身份，两人进进出出。在外人看来，很有些父慈子孝的意思。 他不仅没继续难为湛零，也没有怀疑湛露放火，也没有难为我。 明明我都杀上门了，他居然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实在诡异。 难道他开始怕了？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都没有放松对视频原件的寻找。 这不是他单方面的偃旗息鼓就能结束的，只有销毁原件，才能彻底结束湛零的痛苦。 在我跟司良暂缓对局的时候，我听到护士说，湛露经常在医院露面。 这天下午，我去医院，正好看到湛露站在NICU外，一言不发的看着里面。 她穿着一身米色风衣，戴了一副黑超墨镜，很有大小姐的气质。 只是，当她扭头看见我，红艳艳的嘴唇就勾出一个刺眼的弧度，破坏了那份气质。 然后，她饱含怨恨，一字一顿的开了口：“你过得很好啊，苏，庭，芜。” 第462章 认贼作父 我看着湛露，说道：“你过得也不错，全身而退，还能回到司家，继续做你的大小姐。” 湛露冷冷的笑了一声，看到我手上的戒指，然后又扭头，看着玻璃窗里的孩子：“既然你已经跟季堪白确定了关系，又何必来这里装好人？这孩子司家会养的，用不着你们操心。” “那也轮不到你操心，我的孩子我会抚养，司家就是想争也争不走。” 我走过去，挡在玻璃窗前 分卷阅读348 ，不让她看孩子，“这里不欢迎你探望，你可以走了……” 湛露忽然把我按在玻璃上，咬牙切齿的掐住我的脖子：“苏庭芜，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发号施令！要不是你，湛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害了他，我们兄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我挣不脱她的手，但我们身高相当，我在她膝盖上用力的顶了一下。 湛露的腿一软，又被我推了一把，她被迫松开手，后退两步。 当她稳住身体，再看过来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狰狞：“你害死我爸，害了我哥，也害了我……你怎么还有脸活的好好的？你这种祸害就应该去死！” 看到湛露这疯癫狰狞的样子，我已经没了对她恨之入骨的愤慨，只是觉得她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实在悲哀。 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那么好的脑筋，本来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优渥生活，却偏偏跟我过不去，死钻牛角尖。 我都已经放弃遗产了，他们一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可她就是不肯安分，把我的行踪告诉湛易寒，造成了湛零为保护我，手刃湛易寒的惨剧。 后来她和湛零回国，在华侨读书，我们之间本无交集，可她到处散布我的坏话，还教唆不良拍我照片，结果再度把湛零牵扯进来，我和季堪白也分开整整六年。 还有不久前，她跟司良联手绑架我，自己脱了身，却让帮凶的朱医生坐了牢…… 我看着湛露：“湛零变成这样，我有责任，我和季堪白以后不会不管他。可是你为湛零做过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他是你的亲哥哥，你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的堕落，你从没有拉过他一把，只是把过错全都推给我。你这没用的家伙，没资格教训我。” 湛露恨得发抖：“什么？他坐牢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因为你才进去的！” 我看着她这副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无辜模样，不想跟她再做无谓的争执。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上一次在司家别墅，我是真的想掐死她。 我恨她招来湛易寒，害了湛零。 为此我还赔上了第一个孩子。 现在想想，就算掐死她又能怎样？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还得搭上自己。 我不要为这种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湛露，奉劝你一句，如果你不聪明，那就善良一点吧，不要认贼作父……” “贱人！要你来教训我！” 湛露又冲上来要动手。 这时，晚到一步的季堪白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几步上前，抓着湛露的手往旁边一甩：“你还敢来！” 湛露被甩得踉跄几步，黑超墨镜掉在我们脚边。 “啊！” 湛露怒叫一声，猛地抬头看着我们。 我骇然发现，在乱发之下，她的眼珠是一黑一白。 第463章 请你不要恨他 我和季堪白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湛露看见，更受刺激。 她立刻遮住那只有异常的眼睛，又抬手指着我，愤恨的说：“没完！苏庭芜，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我们没完！” 我不甘示弱：“那是你罪有应得！” 我想起来了。 她那只受伤的眼睛，是我扎伤的。 她这么爱美，眼睛却变成这样，大概比杀了她还难受。 最后，湛露连墨镜都没有捡，捂着眼睛，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她一走，我就拽住季堪白：“她想把苏久带到司家去，我们现在就得把孩子送走，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季堪白也有一样的担忧。 事不宜迟，我们去咨询了医生，确定苏久的状况良好，当天就把她转到白城的医院去了。 正好宋学诚要去探望大嫂，戴老头也要回白城处理学校堆积的事务，他们就跟着飞机一起走了。 把苏久送走以后，我也松了口气。之前，我们每天都为孩子提心吊胆，送她离开才是安全的。 然后我们去探望蒋世元。 蒋世元已经醒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就着江采薇的手吃苹果，脸色看起来比江采薇还好。 他身体底子不错，恢复起来也比一般人快，扭头看到我们，咧嘴就笑。 在这段混乱的关系中，蒋世元是知情人，先前我被湛零软禁的时候，他还帮我暗度陈仓，这会儿也没什么芥蒂：“你们坐，等我吃完这个苹果，我老婆亲手削的，不能浪费。” 蒋世元没事儿，江采薇这会儿也有心情在他的头上轻飘飘的打了一下：“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蒋世元很享受的贱笑。 他已经差不多瘦成婚纱照上的体型，跟江采薇重新郎才女貌起来。 我跟季堪白默契的对视一眼。 这俩人绝对是真爱，因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等他啃完一个苹果，躺 分卷阅读349 在床上，开始喋喋不休。 “阿零这回真是错大发了……其实我也有责任，明明是他朋友，却担心刺激到他，一直放任他犯错。” “司良算是得不偿失，本想把云巅抓在手里，自己却差点没了小命，活该，哈哈哈……” “我现在暂时是管不了云巅了，交给雪初打理正合适……” 说着，他又看着我，语气沉重的说：“妹妹，虽然接下来的话，这时候说不合适，你和堪白听了也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要说。” “当初你从厦城不辞而别，阿零大半夜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见了。” “那段时间，他学都不上了，到处找你，跑完厦城跑同城，还把香草发廊给砸了，就怕你又被他妈卖掉。” “他拿走了我的手机，调查每一个陌生电话，因为每一个都有可能是你打来的。” “后来，他跟湛露吵架，从她那里听说是湛易寒碰你了，他当即就跟那人断绝了关系，退学从家里搬出来。” “那时候他也才十三四岁，身无分文的跑到同城，一开始他跟我住在一起，但他性子又独又傲，不肯寄人篱下，很快就搬出去，一边打工一边赚钱。” “他还接到过一个叫丽丽的女人打来的电话，跑到山沟里帮那女人逃婚，差点被人打断腿。就是为了把丽丽偷走的手机和存折换回来，因为那是妹妹的东西……” “的确，他这一路走来，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但是，妹妹，请你不要恨他。” “阿零只是生病了，他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可你要知道啊，他最宝贝的就是你。” 第464章 你是他的光 离开医院，季堪白掏出手帕给我擦泪。 可是，眼泪那么多，怎么都擦不完。 他长叹一声，把我搂在怀里，大手在我后背轻轻的拍：“想哭就哭个痛快吧。” 我抓着他的衣襟挡住自己的脸，在他怀里尽情哭泣。 我只知道湛零过得不容易，可直到蒋世元为他说话，我才知道湛零有多么不容易。 原来他珍之重之锁在柜子里的手机和存折是这么来的。 为了那两件东西，他差点被人打断腿。 傻不傻啊…… 我一直哭到哭不动，季堪白就背着我走。 在回家的路上，季堪白说：“庭芜，你知道吗？今天听了蒋世元的话，我真的很庆幸。” 我囔囔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先爱上了我。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夺。” 我哽咽一声，搂着他的肩膀。 季堪白慢慢的走着，继续说：“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他，还有那个孩子……那是你跟他生的孩子啊，我说一点都不在乎，那是漂亮话。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把那孩子视如己出，因为我并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 “我不知道他过去是这么的不容易，对他一直都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我讨厌他纠缠你，讨厌他喜欢你，讨厌他霸占你。” “现在知道了，说到底，湛零也是个可怜人，想到他对你的执着，我竟然有一点理解他了。” “他追逐你，因为你是他的光。” “他喜欢你爸爸，也喜欢你，你们和湛家人不一样。” “换成是我生活在湛家那种环境，不见得比他好多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做的那些事情可以被原谅。” “就算你放弃对他的指控，他也要为自己犯下的其他错误付出代价。” 我抱着他：“季堪白，我不想恨他。” 季堪白把我往上托了托：“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你不要生气……” 季堪白叹气：“一想起湛零之前做的那些事儿，我连把他大卸八块的心都有，现在他都这样了，我还气什么气啊？真是的，我都后悔今天听蒋世元说那么多了……” 虽然他是抱怨的语气，但我还是听出，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我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安心的闭上眼睛。 季堪白扭头：“庭芜，怎么不说话，睡着了？” 我装作睡着，不理他。 季堪白停下脚步：“好累，我把你放那条长椅上吧，看你能睡多久……” 我睁开眼睛，盘住他的腰：“你说什么？想甩开我吗？” 季堪白笑起来：“还装睡呢！我问你，你是回外公那里，还是跟我回家？” 我说：“跟你回家。” 季堪白说：“你不怕外公知道又说你不害臊？” 我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不怕，我有法宝。” 说着，我亮出了手上的戒指。 小小的钻石晶莹剔透，像颗小星星。 季堪白笑起来：“我现在的钱只够买这个，以后 分卷阅读350 赚钱给你买个大的。” 我攥着拳头收起戒指，低头埋到他颈窝：“戒指倒没什么，要是你能一直这么背着我，我就满足啦……” 季堪白说：“那我非得腰椎病和颈椎病不可，哈哈。” 第465章 般配 在湛零进入公审之前，蒋世元的车祸真相也有了进展。 多亏了宁安辰孜孜不倦的调查，终于找到了司良用秘密账户和肇事司机暗中交易的痕迹。 蒋世元当然是不会放过司良的，立刻报了警。 云巅一事闹得太大，就算司良之前已经打通了一些关节，可是由于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太高了，那些关节迫于上头的压力，并不能明目张胆的放水，只能走程序先把他拘留，顶多让他在拘留所好过一点。 这回，司良先是受伤住院，再被刑拘入狱，威慑力大大下降。 原先围拢在他身边的董事果然是树倒猢狲散，迅速跟他撇清关系，连一个捞他的人都没有。 我愿意看到司良倒霉，但是看到一些人把司良和湛零并列在一起、评论「父子俩都是鸡鸣狗盗之辈」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好受。 他们知道什么？ 湛零跟司良怎么会一样？ 宁安辰再接再厉，继续寻找云巅制药被陷害的证据。 因为事关自家公司的名誉，马雪初也积极配合，黑白两手抓。 他们二人都是实干派，进展很快。 宋学诚帮不上什么忙，就总往老宅跑，蹭饭打屁。 季堪白教训他，这时候应该多哄哄女朋友，不要有事没事就跑来这里，尽让女朋友误会。 宋学诚深受教训，诚心领会，第二天，他就带着江笑葵一块儿过来蹭饭了。 季堪白：“……” 我：“……” 季堪白去做饭，宋学诚旁观。 我跟江笑葵坐在大客厅里，说实话，还真有点尴尬。 最后是江笑葵打破了尴尬。 她本来就是个敢爱敢恨的，一开口也很直接：“咳，上回打了你，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我说：“没什么，你也是关心采薇姐和宋学诚。” 换成我，就没那么干脆的甩人巴掌。 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她这性格。 “我也没想到你跟司零是那样的关系……”江笑葵说着说着就有点生气，“你要是委屈为什么不说啊！” “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要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那就可以了。” 江笑葵看着我，纳闷的说：“有时候我看着你，就感觉你身上有东西。” 我一愣：“什么东西？” 江笑葵说：“圣母光环！” 她说完就跑厨房添乱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摸摸自己的头顶。 光环没摸到，倒是摸到一处开刀后的缝合疤痕。 宋学诚跟江笑葵本来就有感情基础，这会儿，原本的隔阂无声消弭，看起来更是如胶似漆。 我以为宋学诚吃饭挑剔，江笑葵会受不了他，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俩是半斤八两。 宋学诚：“胡萝卜最讨厌了。” 江笑葵：“就是。” 宋学诚：“季堪白你怎么加这么多香菇啊？” 江笑葵：“口味还做的这么淡，难吃。” 宋学诚：“笑葵，蛋黄酱给我。” 江笑葵：“自己拿！用完给我加。” 季堪白、我：“……” Fine。 说他俩不配的都是睁眼说瞎话。 最后就是我跟季堪白就着他们俩都不要的香菇菜心吃白饭，他们俩在另一边指手画脚挑挑拣拣。 等送走他们，季堪白疲惫的关上门，说：“明天这俩货再来，绝对不伺候了！” 第466章 无谓的希望 我以为再见湛零就要等公审了，但马雪初这天到老宅告诉我湛零生病了，想见我，去不去全凭我自己的意思，她只是捎话过来。 我想了想，答应了。 他被抓了以后，我还没见过他。 马雪初见我点头，目光幽深的看着我：“庭芜，你会跟季堪白结婚的，对吧。” 我说：“是。” 季堪白在书房办公，不在这里。 马雪初就坐过来，拉着我的手，慢慢的用力：“他已经很可怜了，反正他想要的也得不到，你就不要给他无谓的希望了。” “我知道。” 马雪初的手变成了掐：“如果你知道，就不该再跟他见面了！” 我一愣，抬头看着她。 她盯着我，冷静的眼神终于只剩下冷：“你明知他对你不死心，怎么还敢送上门去？现在你要嫁人，他要坐牢，趁此机会跟他彻底断掉关系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对他 分卷阅读351 若即若离，让他求而不得呢？你就这么喜欢折磨他，看着他为你疯狂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指不断用力，指甲都陷进了我的手背里。 我感到了疼，但是没有推开她。 马雪初的修养好，不打人，不骂人，这已经是她表达情绪的极限了。 我说：“雪初姐，那我就不去了，你也帮我给他捎句话，可以吗？” 马雪初的语气稍有缓和：“什么话？” 我本想说，陈警官已经找到录像原件的线索，大概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他就不用再忍让司良了。 但是话到嘴边，变成了：“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以前的事……就算了，都算了。” 马雪初慢慢的松开手。 这时，季堪白走出来，惊讶了一下：“雪初，你什么时候来的？” 马雪初有点狼狈的站起来：“刚来，我就是随便来看看，跟庭芜说了点话……我该走了，季氏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给我发邮件就好了。” 季堪白说：“好，我送你出去吧。” 马雪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季堪白回来，忍不住问：“庭芜，你跟雪初说了什么？她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说着，他恍然，立刻警惕起来：“她说湛零的事了？”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把手缩回袖子：“说了几句，都是案情，没别的。” 季堪白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搂住我：“也不知道他这次要判多少年，虽然你和司良都撤销了对他非法囚禁的指控，雪初和宁安辰也在为云巅洗制药公司的嫌疑，但这毕竟是刑事案件，到时候你可能还会被传唤出庭。” 我依偎在他怀里：“我不指控湛零，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我本意当然是希望他牢底坐穿，再也不能出来祸害人。可你要是不原谅他，反倒不像你了。”季堪白说，“你不想往他伤口上撒盐就不撒了，反正其他的指控也够他喝一壶了。” 我嗯了一声，扭头看着桌边的日历，心里有些焦急。 距离公审，还有三天时间。 像不定时炸弹一样的录像原件，真能在这三天被找到吗？ 第467章 跑路 距离公审还有两天，宁安辰那边有了突破。 他在制药公司「受害者」的亲族里，查出那家人患有一种罕见的遗传病，体内会产生一种对药物成分过敏的物质。 那家人把遗传病史隐瞒的死死的，要调查非常不容易。 药检的最终结果是，患者极有可能死于药物过敏引起的并发症。 但这并非制药公司的全责。 因为在药物上市流通的时候，说明书里就标明了此为处方药，有过敏史者慎用，而且还要求服用者需要严格遵照医嘱。 患者本人原本就疾病缠身，这个药也是通过他人买到的，而且更可疑的就是在他死亡前几天，他儿子给他买了一份巨额保险。 结果一出来，马雪初亲自过去把药检报告甩到那家人面前。 在天价保费无望的情况下，那家人终于在同行的记者镜头面前吐出了一个秘密。 “是云巅那个很洋气的大小姐要我们这么做的！” “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抹黑自己家的公司，可能是为了跟她哥竞争吧……” “她说事成之后除了保费，还会另给我们这个数的安葬费……其实那笔钱我们还没有收到……警察该不会来抓我们吧……” 马雪初就是为了洗净云巅被泼上的脏水，才会特地带一群记者来。 这么一来，镜头之下，众目睽睽，湛露就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马雪初也不客气，给那家人一笔安葬费之后，调转枪头对准了湛露。 湛露的新居被蜂拥而来的各路记者围的水泄不通，但是警车开道、警察进门之后，新居却是人去楼空。 湛露跑了。 我也是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的。 看到湛露的通缉令后，我看着一旁的季堪白，心里七上八下：“她会跑到什么地方？” 季堪白安慰我：“她离不开云城的，道路都封了，不要怕庭芜，这两天我们注意一点，你也不要落单。” 我点了点头，但还是忐忑。 湛露如果冲我来，我是不会怕的，我身边还有季堪白呢。 但她那么阴险，怎么会打无把握的仗？ 我最怕的就是她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就算她不能离开云城，她能下手的对象也实在太多了。 我一下午都在打电话，让蒋世元和宋学诚他们注意着，一旦发现不对，一定要报警。 戴老头和袁媛那边也通知到了。 戴老头倒是相当的简单粗暴，直接请了几个保镖，全天候的在医院和家里守着，听那排场，哪里是小心别人的，分明是让别人小心他的。 分卷阅读352 挂了戴老头的电话，我又给陈警官打。 虽然湛露和司良联过手，但司良不见得会让她知道原件的下落。 只是，不能不防着，万一陈警官遇见湛露那就太危险了，她只有一条腿能走路。 电话打过去，忙音。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再打过去，接通了，没等我松一口气，对面的陈警官丈夫就着急忙慌的说：“是小芜吗？我们这边正忙着，西西放学没回家，东东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们还在找孩子，你晚点再打来吧……” 说完，不等我开口，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紧接着，一个陌生电话的到来证实了那个预感。 电话是湛露打来的，背景里还有小女孩的哽咽。 湛露说：“苏庭芜，听话一点，现在立刻到云港码头上来。如果你报警或是带了人，或者半小时没有到，我就戳瞎方西的眼，再把她沉到海里去。嘟——嘟——嘟——” 我放下手机，起身冲出门。 第468章 牛鬼蛇神 我刚出门，外面就下起了雨。 雨丝很细，不大，就像一场大雾。 这时候已是深秋，我匆忙出门打车。 一上车，沾湿的毛衣被体温烘着，反而更冷了。 我也顾不得什么：“到云港码头，要快！” 然后司机一回头，惊讶的说：“啊呀，你不就是……” 我也认出他了：“啊，是你！” 他就是之前飞车帮我追湛零、虽然追丢但风采依旧的那个马路车神。 大叔一拍大腿：“巧了啊美女！” 我一把拽住他：“手机借我用用！” 二十分钟后，司机把我带到云港码头，远远放下，掉头走了。 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 这种天气不适合出海，港口停的满满当当，我沿着空无一人的栈道往前走，身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咯吱声。 一艘眼熟的游艇停在栈道尽头。 司良还真是给她留了不少好东西。 一说失踪，警察就封路，怕她逃到别的地方不好抓。谁曾想，人家已经跑到海上了。 游艇上没有开灯，依稀能见到甲板上有个高挑的身影。 走近了才能看清楚，那是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湛露。 湛露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让出身边的位置。 我仰头看着她：“方西呢？你不让我见到她，我就不上去。” 湛露就对身后说了一声：“带上来。”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过后，又是一个人影押着被胶带封了嘴巴的西西走出来。 西西穿着校服，头发也乱了，似乎哭过，两手反绑，被旁边的人拽着。 看到西西身边的人时，我惊讶了。 白沫瑶！ 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啊，她们走到一起也不奇怪。 早在高中的时候，她们俩就是同窗了。 现在更是同仇敌忾。 白沫瑶看起来比湛露还要期待我的到来，她两手紧紧抓着西西，不让她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湛露冷笑着发话：“现在，上来吧。” 西西瞪大眼睛，对着我呜呜的哭，依稀能听出她在说：“不……要……” 我说：“你们先放了孩子。” 白沫瑶笑起来：“你以为你还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湛露则是更直白，手里手术刀一挥，西西的马尾辫就被割断了。 她把头发扔到我脚边，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贴上了西西的脸。 “住手！我过来就是。” 我刚走上游艇，游艇就嗡的一声发动，驶向茫茫大海。 还有一个人在开游艇。 糟糕，这船上还有多少人？ 白沫瑶拽着挣扎不止的西西退到船舱，湛露跟在我身后，看着我往船舱里走。 船舱里的灯亮起来，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白总！ 白沫瑶的爸爸白定坤！ 他不是已经烧炭自杀了吗？怎么会好端端的坐在这儿？ 我感觉今晚受到的冲击太大，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好一船的牛鬼蛇神…… 白沫瑶把西西扔到地上，然后坐在她爸身边，用一副等着好戏开场的神情看着我。 白定坤就比他女儿沉稳的多，他像过去在办公室里那样，一抬手说道：“苏庭芜，坐下吧，有段时间没见了，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第469章 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 我走到西西身边，把她扶起来，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撕下脸上的胶带。 惊魂未定的西西一头扑进我怀里，正在抽 分卷阅读353 条的身体瑟瑟发抖，哽咽不已：“芜姐姐……” “别怕，他们是找我的，不怕啊。” 我抱着她在白定坤对面坐下，说道：“你们想谈什么？” 几人也不担心我跑，连湛露都坐下了。 也是，想从这里逃跑，除非会飞。 我以为事件主使是湛露，但现在看起来，白定坤坐的四平八稳，倒像话事人。 他说：“司零这个后生出手可真是不客气，害我现在都要躲躲藏藏的。” 我说：“我看到新闻说，你烧炭死了。” 白定坤呵呵一声：“知道我没死，很失望吗？” 我松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白定坤是湛零逼死的，现在看来，是我冤枉了他。 我说：“我看我们还是直接开门见山吧，也不要这么多弯弯绕绕了，你们绑架小孩子，又叫我过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西西听到我这么说，有些害怕的往我怀里拱了拱。 白定坤笑起来：“呵呵，很简单……我要让司零身败名裂。” 我暗暗攥拳：“他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 “比起他对我们做的，他才吃这么一点点苦，这怎么够呢？”白定坤说，“我听湛露小姐说过一件很有趣的事，司良认回司零之后，似乎拍了一些很有趣的录像带……” 我怒火中烧，但强行保持着镇定，看了湛露一眼。 她这是要把湛零往死里整！ 她是他的亲妹妹！ 白定坤继续说：“本来我们也不想这么快就惊动你，但录像带已经被人拿走了，是你干的，对吧？” 看来陈警官已经拿到了录像带。 但是他们不知道录像带现在还不在我手里。 不然他们就直接去要挟陈警官了。 现在装傻也没意思，我吸了口气说道：“我可以把录像带给你们，但在这之前，你们要把方西送上岸。” 我也不指望他们会放了我，至少先保证西西的安全。 但是，白定坤拒绝了：“还是上两道保险比较好，你说呢？”我说什么说。 我说不好，你听吗？ 白沫瑶说：“你把东西放哪儿了？” 我说：“你们需要保险，我也需要，如果你们拿到录像后，杀了我们怎么办？” 湛露这时也开了口：“我看你还是把这一趟当成最后一趟吧，我根本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是一个死，不说也是死。” 湛露说：“你说了，方西能活；不说，你们俩一块儿死。” “我不信你，除非你让方西下船……” 湛露面色阴冷的走过来，挥手对着我的脸划出一刀！ 我抬手一挡，划过来的手术刀割开了我的手腕，手术刀沾了血，随着她挥手的动作，溅起一丝血光。 西西吓得惊叫一声。 温热的血顺着手腕上的割伤往下淌，我忍痛挡在西西面前，尽量不让她看到血：“湛露，你这样我们没法谈。” 第470章 走啊 白沫瑶好整以暇。 白定坤也在看戏。 眼见湛露又要挥刀，很有把我当场正法的意思，白定坤终于出言阻止：“湛露，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湛露经此提醒，这才慢慢放下刀子。 我看着白家父女和湛露，心里一片悲哀。 湛零的亲妹妹，联合外人，要让他身败名裂。 她跟湛零怎么有这么大的仇，非要置他于死地才肯罢休？ 西西害怕湛露，这会儿见她坐下，暂时不会挥刀了，她才赶紧扶我坐下，咬牙切齿的撕下自己的校服袖子给我裹住伤口。 西西也是个爱美的女孩儿，高中学习那么紧张，她还把头发养的又黑又亮，结果被湛露一刀割没，现在的脑袋就像一棵逆风生长的蘑菇。 她的脸上泪痕纵横，嘴角也勒肿了，也是没少受罪。 我忍不住摸摸西西的头发。 她紧贴着我坐下，眼睫毛挑着大眼泪珠子：“芜姐姐，是不是很疼啊？” 我安慰她：“没事。” 西西呜咽一声，扭头看着对面三个人，又愤怒，又害怕。 虽然陈警官是警察，但西西和弟弟的生活还是很平静的，陈警官也有意不让他们接触太多跟工作有关的事情，只希望他们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我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想拿到录像就先放了孩子，不然免谈。” 白定坤思索片刻，说道：“可以，但我们可没那么好心送她回去，给她一条救生筏，是生是死，看她造化。” 白沫瑶也没什么意见。 本来绑架西西就是为了把我引出来。 湛露拿着刀，用刀尖一下下的扎在原木桌面上，没有说话，想来是默认。 分卷阅读354 然后，白定坤就叫驾驶员停船，放救生筏。 等那驾驶员过来，我一看，敢情也不是陌生人，原来是白定坤的秘书，姓车。 也不知年纪轻轻的车秘书为何要上这条贼船，而且还对白定坤言听计从。 雨丝依然细密，可视范围不大，根本看不到海岸的方向。 海上虽然无风，但漆黑的海面看起来就像一张能吞噬一切的大嘴。 车秘书把橡皮材质的救生筏放下水，橘红色的救生筏就在海面上轻轻摇晃，看起来不堪一掀。 西西有深海恐惧症，死活不敢下去，站在甲板上抓着我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白定坤嫌她麻烦，叫车秘书把她扔下去。 车秘书就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要把西西扔到救生筏上。 我挡住车秘书，看着西西：“你这笨蛋，有机会还不走，是不是傻！” 西西哭成泪人：“芜姐姐，不要……我不要，我害怕……” 我用力抱了她一下，顺势把手机塞进她的口袋：“怕什么怕！明天天一亮就有人来救你了！” 然后，我用极轻的声音告诉她：“我们一走你就报警。” 说着，我放开她，指着救生筏：“走啊！” 西西脸上尽是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在她胆战心惊、哭哭啼啼的爬上救生筏以后，车秘书回去继续开游艇，我也被白沫瑶推回去。 我扭头看着救生筏上的西西。 游艇距离救生筏越来越远，她也变得越来越小，终于完全隐在雨幕里，看不见了。 第471章 讨债鬼 雨停了…… 游艇在海面上摇摇晃晃，小幅度不间断的晃动让人头晕欲呕。 白定坤说道：“我看你也不要指望拖延时间，我们在云城还有帮手，随便抓个人就能让你后悔，你还是快点说录像在哪儿吧！” “你们没必要这么做，你们都是不能再出现在云城的人了，还不如弄点钱离开这里，起码后半生还能……” 白沫瑶一拍桌子，咬牙怒道：“住口！苏庭芜，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被人打了脸就只能灰溜溜的跑吗？我告诉你，我们不止要打回去，还要百倍千倍的奉还！我们可不是好惹的！司零，季堪白，你，还有宁安辰，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白定坤说：“苏庭芜，我们耐心有限，如果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谈不拢，就让湛露跟你谈好了，你们两个一定很有话聊。” 我看着一旁玩刀子的湛露，说道：“就算是死，我也得死的明白。湛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司……对湛零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们不是亲兄妹吗？” 湛露冷道：“谁跟他是亲兄妹，他只是我妈在外怀的野种而已。” 我哑然…… 原来如此。 她根本不知道湛零是她亲哥哥！ 不过想想也是，楚月华隐瞒湛零的真实身份还来不及，怎么会让湛露知道。 司良为了笼络两兄妹，也不会到处嚷嚷。 湛零自己更是个闷葫芦。 可湛零为什么不告诉她，反而任由湛露作乱？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让妹妹知道，自己杀了他们的亲生父亲。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就算以后湛露知道湛易寒是他杀的，接受起来也不会那么困难。 湛零是在乎湛露的。 过去就是。 虽然他对湛露冷淡，但他不管做什么都想着她。 湛易寒刚来我家的时候，我不堪忍受想报警，湛零拦着不让，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妹妹的前程。 我走以后，湛露进了我原本读的学校，出入有豪车，身上尽大款，湛零不是也没深究他们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吗？ 后来，湛露挑唆人拍我照片，湛零肯定知道是她干的，但是他也没有告诉我，还把湛露送的远远的。 湛零不是博爱的人，但他把有限的亲情全都放在了湛露身上。 骨肉至亲，血浓于水，他希望妹妹过的好。 却没想到，这个妹妹，就是一个讨债鬼。 我看着那把上下翻飞、寒光闪烁的手术刀，总觉得似曾相识。然后，脑袋里「啪」的一声，对上了。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湛露，你这把手术刀……是从哪里来的？” 湛露停下把玩的动作，表情玩味：“终于看出来了？你不也见过嘛。” “你去过那间刑房？！” 她轻描淡写道：“你叫它刑房？司良说，那是他和湛零的「爱巢」呢。”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幸好他只喜欢男人，对女人硬不起来，不然我也要倒霉。不过……” 湛露看着我，眼里露出了憎恶的神色：“因为你，我还不是要跟臭男人上床。现在你落到我手里，以前受过的屈辱，我会一、一、奉、还，你就等着吧 分卷阅读355 ！苏庭芜。” 第472章 拖延 每当我以为湛露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她就会现身说法，刷新道德底线。 其实她的心黑成什么样，我一点也不在乎。 我就是可怜湛零。 他想保护家人，家人对他却是这么的狠。 他想跟我共度余生，而我也让他那么的失望。 湛露看我被刺激到说不出话，眼神十分得意，知道自己打击的方向是没错的。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她并不想在白家父女面前说太多。 他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不过湛露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两个人，她一向心高气傲，现在只是迫于形势才跟他们混在一起的。 白定坤还是那一句话，让我说出录像藏在哪儿。 白沫瑶看戏。 湛露则一刀一刀的扎桌子，使得船舱里除了海水拍打船舷的水声，又多了一种类似砍剁的铿铿声。 白定坤见问不出什么，脸上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扭头看着湛露：“湛露，还是你来吧。” 湛露便拔出手术刀，走过来了。 寒光逼近的时候，我心里反而一片释然。 现在他们手上没有人质。 录像在陈警官手中是安全的。 湛零的秘密，只要没有证据，就可以永远埋藏。 就算他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正想着，湛露挥刀划过来。 她还是要划我的脸！ 我本能的躲开，冲出船舷。 船上没有第二个救生筏，周围又是大海，湛露不担心我跑掉，也跟着走出来。 白家父女也有闲情欣赏我多余的挣扎，见我跑出来，他们走出船舱，看着湛露把我往死角里逼。 雨虽然停了，但海上乌云依然浓重，偌大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这艘摇摆的小船。 我绕着甲板走，湛露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反正我无处可逃，而且长夜漫漫，她尽可以像猫抓老鼠一样，等玩够了再吃掉。 终于，我被逼到死角，倚着护栏。 眼前是凶神恶煞，身后是茫茫大海。 湛露又是一刀划下。 我之前的躲闪让她放松了警惕，这次我伸手就夺，虽然被刺破手背，但也抓到了她的手，然后用力往护栏上一摔。 “啊！” 湛露一个不防，持刀的手重重撞上护栏，在她的痛叫和金属相碰的叮当声中，手术刀脱了手，掉在甲板上。 湛露怒极，抓着我的头发就往护栏上撞。 我没让她得逞，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我们撕扯着失去平衡，一起倒在地上。 湛露在上，抓着我的头发，发狠的往地上猛撞：“杀了你！杀了你！苏庭芜你去死吧！” 后脑勺撞上坚硬的甲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我早就习惯被人打头，这时候又是一腔孤勇，根本不把脑袋的疼痛当回事。 我也掐着她的脖子不松手，一个翻身把她按倒，两手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你才去死！让你害人！让你害人！” “嗬嗬……”她喉咙里吐出含混不清的挣扎，两腿不住的踢蹬，想把我甩下去，“苏……庭……芜……” 我跟湛露都打到这个份儿上了，白家父女也不能继续坐山观虎斗，只能上前拉人，毕竟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 我被车秘书扯开，披头散发的看着白家父女扶起湛露。 湛露也好不了多少，两眼发红，气喘吁吁的站着。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亮起了探照灯，齐齐打在游艇上。然后，直升机的嗡嗡声也穿透黑夜，高音喇叭在头顶响起来—— “船上嫌犯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限你们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第473章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警察来的很快。 白家父女终于淡定不下去了，眼看警察的快艇靠近，冲上来就晃车秘书，让他快点开船。 而车秘书看到快艇上的海警标志时已经放弃抵抗，按照喊话要求举起两手，还反过来劝他们：“先生，小姐，跑不掉了，投降吧，坦白从宽……” 白定坤一巴掌打到他脸上，然后不依不饶，对高大的车秘书拳打脚踢：“我养你这兔崽子还不如养条狗！要不是我，你当初连学都上不起！现在狼来了你他妈比我跑的还快……” 车秘书被抽了好几个雷响的巴掌，我站在他身边，听着都疼。 看来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海警探照灯打到我们脸上的时候，大局已定。 很快，海警的快艇靠近，给他们全都戴上手铐。 可是环视一周，刚才还在甲板上的湛露居然没了踪影。 海警开始在周围展开搜索。 我披着毛毯，在他们的帮助 分卷阅读356 下上了快艇。 海上寒风刺骨，我蜷在毛毯里，捂着脑袋听他们说话。 报警的果然是西西，她电话一打出去，早就预备好的海警就出动搜救了。 不过这么快出警的原因也是我让车神大叔报警联系季堪白。 如果让警察反向联络，白定坤他们的眼线就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报警了。 而且我身上带着运动手环，季堪白对我的行踪可谓了如指掌。 上岸以后，季堪白就在码头上等着，看到我回来，他冲上来就抱住我。 看着周围一双双善意和祝福的眼睛，我又是脸红，又是欣慰。 事后，海警继续封锁海岸线搜查湛露的下落，白家父女和车秘书被带走，季堪白则是带我去医院缝胳膊。 在医院里，我见到了陈警官一家。 西西没受什么伤，就是吓得不轻，精神不太好，看到我没事，她「呜哇」一声扑到我怀里，终于哭出来了。 陈警官他们也松了口气。 等我胳膊缝了针后，陈警官掩人耳目的把一只用真空袋封起来的存储卡交给我：“小芜，这就是你要的东西，在司家祖屋里找到的。” 我拿着这张来之不易的存储卡，心里千头万绪：“对不起，陈警官，都是我连累你们的……” 陈警官拍拍我的肩膀：“要怪也是怪罪犯，怎么能怪受害者啊。” 我鼻子一酸。 陈警官一直都这么好。 被绑架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还能这么理智的跟我说话。 幸好西西没有出事，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陈警官？ 见我红了眼睛，陈警官又对我笑了笑：“西西说，她打算报考警校，以后也要当一名警察。” 我哽咽起来：“好，真的很好……她很聪明，也很勇敢……” 陈警官哈哈一笑：“也就你这么说了。不过她愿意走这条路，我很支持，也很骄傲。” “是的，真想看到西西穿警服的那一天。” 很快，陈警官的笑容就沉重下来，她拍拍我手里的存储卡，说道：“小芜，答应我的事情，你要做到……虽然真相很沉重，但是它不可以被遗忘。” 我握紧存储卡：“您放心。” 这时，去缴医药费的季堪白也回来了，跟陈警官也是连连赔罪，而陈警官一家并未怪罪我们。 等他们离开后，季堪白看着我，目光探究：“庭芜，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表情那么严肃。实话实说，不许瞒我。” 第474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知道湛露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吗？” 季堪白说：“依稀能猜的到，他们不止是为了报复你吧？” 我点点头，拿出了真空袋：“他们想用这个……让湛零身败名裂。” 季堪白一愣，看着真空袋里的存储卡。 然后，他就明白了：“这就是你和湛零之间的秘密？” “是的。” 季堪白目光锁定在存储卡上，沉默一阵，说道：“知道了，上车。” 我们回了老宅。 季堪白一下车就去后院找了铁桶和汽油，点了火，然后扭头看着我，目光温柔而坚定。 我受到鼓舞，走过去，把存储卡连着真空袋一起丢进桶里。 火焰呼的跳了一下，桶里冒出一股怪异的臭气和黑烟。 我们俩就像举行仪式的邪教徒一样，一直守着铁桶，浑身都被烤得暖洋洋的，直到里面的卡被烧成一团焦黑的垃圾。 等汽油烧干，火焰熄灭，我转身抱住季堪白，只觉得一身轻松。 季堪白也抱住了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秘密，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不管别人再怎么污蔑，不管司良再怎么大放厥词，只要没证据，以后，湛零就是干干净净的了。 …… 湛露依然还没被找到，但公审的日子已经到来。 公审头天晚上，宋学诚，江笑葵，宁安辰都来老宅住，马雪初也带着律师来了，一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商量着明天的审判。 马雪初打算出具湛零的精神鉴定作为减刑依据，众人看到鉴定报告后，一阵沉默。 马雪初环视我们：“我把报告告诉你们，就是想明人不说暗话。他是我的男人，变成这样我肯定要救他，可这并不代表我对你们没有感情。 庭芜，堪白，我知道你们两个受伤最深，对不起，但是请你们体谅我，也给司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着，她起身就要下跪。 季堪白眼疾手快扶住她，不让她跪。 马雪初看着他，有些期待的问：“你愿意给他机会吗？” 季堪白见她不跪了，才松开手，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马雪初激动不已。 其实她最担心 分卷阅读357 的就是不能取得季堪白的谅解。 毕竟季家出了两条人命。 季堪白不再追究，她无疑是卸下了心头重担。 然后她又看着我，伸手拉着我的手：“庭芜，谢谢你不起诉他。” 我对她微笑：“我也谢谢你，雪初姐，谢谢你对他不离不弃。” 马雪初也在笑，然而眼神有些黯然。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宋学诚跑过去开门，然后一迭声的叫我出去。 我出去一看，发现是西西和东东，两人期期艾艾的站在爸爸方先生身边。 方先生见到我，很有些不好意思：“小芜，明天开庭，这俩孩子非吵着要去看，我跟他们妈妈没时间去，所以就把他们送过来了，你看……” 我说：“没关系的，交给我吧。” 西西和东东一听，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窜到我身边，一人倚着一边。 东东说：“嘿嘿，芜姐姐，我们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我揉揉他的头发。 西西倒是文静了很多，歪着一颗修成蘑菇头的小脑袋，催促她爸爸：“爸爸我们到了，你回去吧。” 季堪白也出来了，见状说道：“我送您一程。” 方先生就客气的点头，又警告两个孩子：“你们俩别乱吵，要乖乖的啊！” 两姐弟异口同声：“噢。” 第475章 有什么好感动的 我领着西西东东回去，大家以前都打过照面，江笑葵也没把他们当外人，招呼两人过去坐。 东东对江笑葵还是有点陌生的，挨挨蹭蹭的跟着宋学诚坐下，西西倒是走到宁安辰身边，对他说道：“宁哥哥，谢谢你昨天送我去医院。” 西西在救生筏上报警的时候，季堪白和宁安辰都在云港码头，后来西西先获救，宁安辰就先带她去医院了。 宁安辰眼皮也不抬的「嗯」了一声，继续看着不知名的一点，托腮出神。 西西也不再叫他，跟他隔了个位置坐下，时不时拉一下自己的蘑菇头。 该说的也差不多说完了，等季堪白回来，我们又闲话几句，马雪初跟律师告辞，宋学诚也带着江笑葵离开，三个房间就我跟西西一间，季堪白和东东一间，宁安辰自己一间。 老宅只有一间浴室，季堪白不打算在老宅长住，再说现在手里没闲钱，也就没有修整过，我们五个人洗的紧紧巴巴。 西西洗完，穿着我的睡衣回来。 我正在收拾衣服，就听她在身后问道：“芜姐姐，宁哥哥怎么都没笑过啊？他总是板着脸吗？” “我也很少看到他笑哎。”我回头看着她，笑问，“难道你是万华镜的粉丝吗？” 西西脸一红：“不是……我才不喜欢万华镜呢。” 我惊讶道：“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喜欢……总感觉那些粉丝傻透了，他的歌又不是为粉丝唱的……有什么好感动的……”西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她小声的说，“芜姐姐，我不喜欢万华镜，但跟宁哥哥没关系，刚才的话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啊？” 我有点好笑的点点头，心想，还真是看不出来，西西是个这么有见解的女孩，万华镜的每首歌我都听过，但没一首能听出好歹。 大概在他们两姐弟过来之前，已被陈警官耳提面命不准惹事不准多话，所以尽管西西看起来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她还是没再问什么，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我收拾的是回白城的东西，等到公审结束，我也要跟季堪白回白城了。 回到床上，西西已经睡熟了，碎碎的头发挡住了眼睛。 我帮她拨开头发，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感慨万千。 这样秀气的女生竟然要当警察，能吃得住那份苦吗？ 不过，既然是陈警官的女儿，那就一定没问题。 说也奇怪，我跟西西也就差了六七岁，但感觉就跟差了一辈人似的，看她睡得这么好，我就想起了小苏久。 这个点，戴老头还没睡，我轻手轻脚的走下楼，给戴老头拨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齐阿姨，心情很好的样子：“庭芜找你外公啊？他去医院看小久，手机忘家里啦！等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没事没事，不用回了，齐阿姨，你和外公的身体还好吗？” 齐阿姨是个爱说话的，立刻跟我唠上了家常，唠了半个小时才挂电话。 不一会儿，她还给我发来几张苏久的近照。 苏久又长大了，皮肤白白嫩嫩的，躺在保温箱里，眯着眼睛看镜头，一副生无可恋的小表情。 我轻轻戳着她的脸。 熟悉又稚嫩的眉眼，看的人心口发疼。 第476章 认罪 公审当日，九点开庭。 马雪初天不亮就到了，跟特工团似的律师团在休息厅讨论案情，严阵 分卷阅读358 以待。 我跟季堪白晚到一步，还有宁安辰，宋家一大家子，马家一家子，江采薇一家子推着坐轮椅的蒋世元也来了。 我们在路口碰头，还没进法院，就看到外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居然来了这么多记者。 不过也能理解，云巅是云城的龙头企业，湛零每次露面要么上财经头条，要么成八卦焦点，现在公审在即，谁都想把握这个机会，狠狠吸一波流量。 记者实在太多了，根本进不去，最后还是法警出来开道，才把我们这帮人给带进去。 我跟季堪白本来是各自牵着西西和东东的，但是进门以后，西西不见了，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被困在外面，赶紧出门找她，却见宁安辰拉着她从外面进来了。 一进门，宁安辰就挣开手，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坐下。 西西揉揉鼻子，先是对着我傻笑一声，然后牵着东东，挨挨蹭蹭的坐到宁安辰身边的沙发上。 东东倒是心大，因为早起，他困到不行，见周围大人都在忙，他也倚着沙发，偷偷睡了。 这下只剩下面颊飞粉的西西在偷看宁安辰了。 我有点惊讶的扭头，结果季堪白也正好看过来。 不等我们想太多，马雪初就叫我们过去对对证词。 八点半，人员有序入场。 九点整，正式开庭。 我对法院这一套并不陌生，可是看到湛零被两个法警带到被告席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揪着疼。 那个位置，过去是湛易寒的。 现在，却坐着湛零。 湛零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头脸也经过精心打理，但脸色苍白的厉害，看起来弱不禁风。 他进门之后，目光就像死水一样，没有丝毫流动，只是机械的移动到被告席，僵硬的坐下。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抬头，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发现，他落座之后，手臂在颤抖，就像害冷似的。马雪初也注意到了，让人给他送去一件厚外套。 旁边的律师帮湛零披上外套，可湛零就像没感觉似的，只是用力的抱了抱自己，止住了那颤抖。 看的人心里难受。 一旁的季堪白握住我的手。 我回握了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法官席。 本次提起诉讼的是检察院，主要罪名还是湛零被拘捕时的那几条——非法囚禁，不正常竞争，以及权钱交易。 由于我和司良都没有追责非法囚禁，所以主审的还是后面的两桩罪行。 审判进行的异常顺利。 湛零没有丝毫抵抗，全认了。 用那又轻又冷的声音，承认了白纸黑字的罪名。 马雪初不慌，这在可控范围之内，她让湛零这边的律师呈上了精神病鉴定报告。 鉴于湛零良好的认罪态度，还有确凿的鉴定报告，法官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在最后判决结果出来之前还有一段休息时间。 就在众人起身的时候，湛零突然抬起头，用轻缓但是清晰的声音说道：“庭芜，我病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第477章 爆料 这是我们分开之后的第一次交流。 我站在证人席上，心有不忍的看着他，手指紧握成拳。 他站在被告席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神沉重而执着。 周围都安静下来，静到仿佛刚才的问话不过是错觉。 这时，法警推着他往外走，湛零不动，钉在原地，静静的等着我的回答。 他只要一个答案，不算过分。 可我不知道这时候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还没开口，季堪白就攥紧了我的手腕。 我幡然醒悟。 是啊…… 事到如今，大庭广众，我们还能说什么？ 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不堪吗？ 湛零今天除了认罪就没再说话，和马雪初零交流，结果一开口，问的也不是马雪初。 我要是不知轻重的回答，这不是在打马雪初的脸吗？ 我低下头，避开了湛零的灼灼目光。 季堪白把我搂在怀里，转身带我离开了法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只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湛零的眼神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是在谴责，还是在难过？ 不管是哪种，我都…… 正混乱着，眼前多了一双高跟鞋。 我抬起头，对上一身干练打扮的马雪初。 马雪初脸上表情一言难尽，换成我是她，湛零这么做，我心里也不舒服。 我下意识的对她笑了笑：“雪初姐。” 马雪初说：“宣读判决书的时候，你就不要出庭了。” 我心里一痛，但还是点了头：“嗯。” 季 分卷阅读359 堪白脸色不怎么好：“雪初，你没必要迁怒庭芜。” 马雪初看着他，冷冷的说：“我没有，只是预防突发状况而已。” 说完转身就走。 我和湛零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难怪马雪初不放心，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季堪白拍拍我的肩膀：“庭芜，不用往心里去，她在湛零面前总是过分紧张。”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说道：“我们走吧。” 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江笑葵和江采薇想在这里看完全程，西西也不想走，但是宁安辰说不看了，西西就在他身边弱弱的说：“那我也不看了，你可不可以送我和弟弟回家？” 宁安辰没多想，应了一声。 看到西西背过身欢喜雀跃的模样，我笑了笑。 原来这孩子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啊…… 我们刚走出法庭，记者们的手机就此起彼伏的跳出消息。 记者们只好别扭的夹着话筒，各自掏出手机看，一看之下，都是一脸震惊。 这时，宁安辰的手机也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原本淡漠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把手机递到我和季堪白面前。 只看一眼，我一把抓过手机，颤抖的往下划。 “《惊天爆料：云巅总裁司零口述杀人细节！天之骄子原来是杀人犯？！》” “《云巅前后两任总裁父子乱伦！原版视频大公开，口味惊人！》” 再往下，还有打了马赛克的截图。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已经销毁原件了…… 怎么还会流出来？ 湛零怎么办…… 他以后怎么办…… 这时，回过味的记者一拥而上，把我和季堪白团团围住。一时间，数不清的话筒和镜头直往我脸上怼。 第478章 执迷不悟 我推开人群，冲回法院。 休息厅外，律师团也乱成一锅粥，看着手机上新鲜出炉的头条，都是一脸惊愕。 马雪初面无人色的坐在长椅上。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愤恨的瞪着我，双眼猩红。 她站起来一开口，嗓音已经带了哭声：“他已经那么可怜了……是你害他的……都是你！苏庭芜！” 她走过来，用力把我抵在墙上，一边抓着我的衣领，把我往墙上撞，一边哭着重复：“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她头一次在人前哭得这么惨。 我一动不动的任她摔打，心里跟着她一起滴血。 季堪白冲进来，见状，一把推开马雪初，怒道：“你闹够了没？你眼里只看得到湛零，有没有想过庭芜也是受害者！湛零有今天是他咎由自取，是庭芜逼他杀人的吗？是庭芜逼他留在司家的吗……” 我抓着季堪白的衣服，有气无力的说：“不要再说了……季堪白……不要……” 季堪白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他对马雪初一直都是客客气气，今天一把将她推开，也是气急了。 他看着马雪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马雪初愣愣的倚在墙上，抬头看着我们，眼泪再次滚落。 “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辛苦？不管我怎么努力，他心里都没有我……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们两个，可我最恨的，也是你们两个！我吃尽苦头也不能和他心意相通，你们两个却能这么幸福！” 季堪白说：“你是爱错了人，可你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 不远处站着鬓发斑白的马主任，还有憔悴了许多的马太太。 马太太推着马主任走过来，看着马雪初，语气疲惫：“雪初，不要再跟司家纠缠了，回家吧。” 马主任看看我和季堪白，又看看满脸是泪的女儿，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马雪初沉默一阵，掏出手帕擦擦眼泪，整整脸色，恢复了原本骄傲的神色：“不，既然我选择了他，我就会从一而终，他现在有难，我更不可能离开他！” 说着，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召集律师团，商议对策。 马太太打亲情牌都唤不回女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 等马雪初他们进了休息厅，房门关上后，马太太的眼泪掉下来：“这孩子怎么这么一根筋啊？到底像了谁？她这样一意孤行，我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马主任拍拍妻子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声说道：“她从小就有主见，现在大了，咱们哪儿还管的住？还是经营好咱们自己的小家吧，等她在外面挨不住，总会回家的……” 马太太见丈夫说的轻松，又怒又气，这时也不顾自己女精英的形象，忍不住拿他当出气筒：“都是你的错！整天在学校教书育人，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还教导主任呢，呸！你赔我女儿！” 马主 分卷阅读360 任坐在轮椅上，被她打得无处可逃，只好向我们求助：“你们俩就那么看着吗？” 我和季堪白这才知道马太太是真打，只得上去把两人拉开。 马太太气喘吁吁的在我怀里哭，马主任灰头土脸的躲在季堪白身后，一脸无奈。 第479章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本次宣判不会受到这些新闻的影响，但湛零可能要面临检察机关新的杀人起诉。 宣判的时候，马雪初还是不让我们进去。 不过坐在门外，也可以听到法官在里面掷地有声的宣读判词。 湛零被判了十年，立即执行，还要赔付一笔天价罚款。 判决一出，法庭里的讶声此起彼伏。 我也愣住了：十年！量刑怎么会这么重？不是有精神鉴定报告吗？ 法槌落下，法官退庭。 紧接着，湛零也被法警带出来。 他走到门口看见我，再度停下脚步。 法警要押他走，湛零说：“给我一分钟……不，半分钟就好。” 不等法警回答，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仿佛我们之间从没有过隔阂：“最后一次了，庭芜，让我抱抱你吧。” 马雪初走出来，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宋家人走出来，江家人走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犹疑不定的看着我们。 季堪白紧紧握着我的手，说：“别过去。” 我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眼睁睁的看着湛零的目光从期待到绝望，最后变成一片虚无。 支撑他的最后一丝精气神也散掉了。 他回过头，身形一点点的塌垮下去。 我脑子一热。 等我回过神，我已经挣开了季堪白的手，冲上去从背后拥抱了湛零。 他的身体，好瘦……好凉啊。 我抱着他，泣不成声，眼泪滚滚落下，沾湿了他的衣服。 这个时候，我听不到周围的私语，也看不到众人的反应。 我只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再抱一抱湛零。 湛零僵硬一瞬，然后转过身，用戴着手铐的手把我用力的圈进怀里。 他的声音是那么虚弱，却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温柔：“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在他怀里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湛零没有说话，一颗脑袋在我肩上乱蹭，把头发都蹭乱了，像只撒娇的小狗。 然后，他突然扒开我的衣领，对着我的肩膀咬了下来！ 牙齿入肉的疼痛难以想象，我闷哼一声，却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 咬吧…… 他疼，我也疼。 这样就公平了。 湛零把我的肩膀咬的鲜血淋漓，最后还是法警把他拖开的。 他一边后退，一边看着我笑，染到唇上的血从他的唇角滑下来，一双桃花眼里跃动着两簇阴暗的小火苗：“庭芜，我们结束不了……你等着我，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我看着他离开法院，眼泪最终模糊了视线。 我和他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早知会有这样的结局，还不如一开始不要相遇…… 季堪白冷着脸拉上我的衣服，分开人群拽着我往外走。 他怨我甩开他。 可他还是重新牵起了我的手。 我也没有回头看众人的神色。 现在，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 我们走出法院，记者立刻把我们围的水泄不通，追问湛零的各种过往和细节。 季堪白不胜其烦，护着我往外走。 就在人潮涌动之中，湛露的脸在人群中一闪而过，我蓦地回神。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慢动作。 我看着她挤出人群，拔出了藏在怀里的刀子，对着季堪白挥过来。 我连呼叫都来不及，只能把季堪白往旁边猛推一把。 然后，周围一下子安静到好像按了静音。 我软软的伏在季堪白怀里，看到他一脸惊愕的拍我的脸，叫我的名字。 他手上好多血啊。 我抬手抚摸他的脸，确定他没有事，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480章 司良之死 湛露是对准了季堪白挥刀的，落到我身上的时候，位置偏差，那一刀就扎到了我的右肩靠后的位置。 虽说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但割断了肌腱，手术之后我就打上了石膏。 送走来探病的朋友之后，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了季堪白。 季堪白告诉我，湛露被捉了现行，这回是逃不掉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湛零呢？” 季堪白知道我还是放不下 分卷阅读361 他，忍不住说道：“庭芜，湛零现在很惨，我不会落井下石，但我对他也同情不起来，希望你可以跟他划清界线……” 我低下头：“对不起，我……我知道自己这样藕断丝连的很讨厌，你不要生气好吗？我不问就是了。” “唉，他都把你咬成这样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季堪白无奈的说，“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会从别处打听的，还是我来跟你说吧——湛零会面临新的指控，不过鉴于他杀湛易寒的时候还不满十六岁，司法机关会从宽处置的。” “那些新闻，找到是谁爆料的吗？” 季堪白摇头：“看起来不是湛露干的，她被抓的时候，还指望司良可以救她，不会干出主动爆料的蠢事。” 想起那惊心动魄的标题，还有湛零离开前唇角染血的模样，我心里一阵阵的疼：“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啊……” 季堪白揉揉我的头发：“有雪初在，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勉强笑了笑。 马雪初对湛零是很好，可湛零为什么就是不领她的情呢？ 随即我想到自己。 在外人看来，湛零对我也很好，我不也一样没有领他的情。 看来情感这东西，置身事外，真的很难说明白。 湛零的一审判决十年，马雪初当然不服，要上诉，如今正在积极准备上诉材料，忙的不可开交。 蒋世元本来还想再住一段时间的院，偷偷懒，最后也审时度势的出院帮忙，马雪初就把工作转给蒋世元，专心打官司。 我又在医院住了十天半个月，季堪白决定申请带我回白城。 我还没想到拒绝的借口，宁安辰就带来一个消息—— 司良服毒了。 被发现的时候就不行了，现在为了排除他杀可能，被送到法医所解剖。 不过看眼下情况，多半会以畏罪自杀结案。 司家最近出了太多问题，对治安影响不好，警察封锁了这个消息，媒体还不知道。 宁安辰一直让人盯着司良和湛露，就担心他们俩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司良把自己折腾死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也是一个坏消息。 司良死了，以后再也不能作恶。 可他死了，更能说明那些不堪的视频是真的。 他死就死了，一了百了，可他让湛零以后怎么做人？ 还有那个放出视频的家伙，简直是把湛零往绝路上逼！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有了司良的这桩命案，季堪白也不好立刻催我离开。 他也担心如果湛零因此出了什么事，我心里的疙瘩就再也解不开了。 我们只能继续留在云城，静观二审。 不过，托司良之死的福，别墅纵火和正当防卫的案子也销了，我和季堪白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第481章 迟钝 一审过后，我就没再见过湛零，也没有见到马雪初。 就连我受伤住院，她也没有来看我。 她已经十分反感我和湛零的关系，而我在法院里更是无视她的警告，与湛零当众拥抱。 这个举动惹怒了她，她没打算继续跟我保持亲善。 倒是宋学诚和宁安辰还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们也在关注这个案子，毕竟宋家和宁家至今也在受制于云巅，而湛零又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这天，季堪白下厨做饭喂我们，连宁安辰都放下身段，贤惠的摆放碗筷。 我是病号，等饭。 宋学诚眼里看不见活，也等饭。 宋学诚小声跟我说：“小面，我感觉雪初姐好像变了。” “怎么变了？”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上回见她，我问了一句司零的案情进展，她就瞪我一眼。” “是不是因为你跟我们玩得好，所以她迁怒你了啊？” 宋学诚委屈的说：“至于嘛！就算我们玩得好，她也没必要迁怒啊，司零再怎么说也是外人，我们才是亲戚不是吗？” 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定只是案情进展不顺利，她心情不好吧。” 宋学诚还是有些意难平：“现在她对我们可不耐烦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把小菜推到他面前：“吃菜。” 宋学诚吃了一筷子，眼前一亮：“这个凉拌海草好吃，怎么做的？” 我说：“网上买的。” “买了多少？还有吗？给我一点。” “在冷冻柜里冻着，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可以带走两包。” 宋学诚的嘴是可以被吃堵住的，知道自己有吃有拿，他的心情终于不再郁闷。 他不郁闷，我开始郁闷了。 好好的一家人，唉。 饭后，我吊着一只胳膊，把碗 分卷阅读362 筷运去厨房，宋学诚见状拦下我：“都成独臂侠了还逞什么能，放下不用管。” 然后，他豪气干云的对身边的宁安辰说：“哥，你快点吃完去洗碗，别让小面累着了。” 宁安辰也不知道是被宋学诚使唤惯了，还是在走神，想也不想就应了一声。 季堪白倒是想起另一茬：“宁安辰，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就是陈警官家的小姑娘西西，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宁安辰蓦地回神：“什么？” 看他那浑然不觉的表情，我们三个都感觉他很迟钝。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季堪白继续说：“我是觉得你们俩生活的环境不一样，要是能拒绝就拒绝了吧，别让人家以后难受。” 宁安辰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有点诧异又有点好笑：“知道了，以后不理她就是。” 宋学诚给建议：“也不要对小姑娘太冷淡了，找机会旁敲侧击一下，让她死心，或者干脆找个女朋友算了……对了，哥，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找女朋友啊？” 宁安辰皱眉：“你管的也太宽了。” “我关心你啊。”宋学诚很贱的打量他，“这么多年，别说女朋友，就是绯闻都不见一条，你知道不，有娱记说你不行啊，哈哈哈……” 宁安辰起身，冷着脸挽起袖子：“我行不行，用不着向谁证明。” 宋学诚有点紧张的往我身边靠了靠，以为自己要挨揍了。 但宁安辰只是端起碗筷，任劳任怨的进厨房了。 我说：“他对你可真宽容。” 宋学诚提心吊胆的说：“是……是吗？” 第482章 黑名单 一审过后两个月，二审开庭。 这一次我没有去现场，只是听说，湛零的刑期维持不变，但因为他患有PTSD以及躁狂抑郁症，在关押期间，精神急剧恶化，可以申请保外就医。 马雪初勉强能接受这个结果，只要不关在监狱里，就还有可跑关系的余地。 现在湛零已经被送到云城精神病院，他将在那里服刑并接受治疗。 到苏医生的诊所复诊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是躁狂抑郁症，苏医生就对此做了解释。 这个病是一种双向精神障碍，表现为躁狂和抑郁交替或者反复发作。 躁狂发作时，会表现为情绪高涨，精力充沛； 抑郁发作时，就会出现情绪低落，精力差的情况。 而躁狂发作具有突发性和易激惹的特点。除此之外，还有睡眠减少、性欲亢进的表现，也时常会因为语言行为不顾场合而冒犯伤害别人…… 听了苏医生的解释，我想起被湛零囚禁的那些日子。 他的表现，不就是这样的吗？ 原来他不是真的要伤害我，只是因为生病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啊…… 这次复诊过后，苏医生没再给我开药，而是很欣慰的说：“庭芜，我想你短时间内都不会再见到我了。” 我惊讶：“你又要出国了吗？” 苏医生从办公桌下取出一束白玫瑰，笑眯眯的递给我：“傻，我是在恭喜你康复啊！” “啊？这……好突然啊！”我接过花，一时间很是感动，“谢谢你，苏医生。” 苏医生笑微微的看着我：“还有啊，戒指很漂亮，恭喜你订婚，办婚礼的时候要记得邀请我啊！” “嗯，一定会的。” 我抱着玫瑰花走出诊所，等候在外的季堪白一愣，起身看着我。 我走过去，在这个醋坛子手臂上蹭了蹭：“苏医生送的，病愈礼物，他还祝贺我们订婚了呢。” 正好，苏医生也走出来，表情坦荡，一点也不担心季堪白吃醋。 季堪白就走过去，跟他握了握手，这两人倒是三言两语就交了个朋友。 离开诊所，我坐上车。 看着怀里的一大束玫瑰花，我忍不住说道：“季堪白，我好想看看湛零，我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季堪白叹气：“可以是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不能感情用事。” “我尽量，可以吗？” “这个答案，真让人不放心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给我扣上安全带，开车往精神病院去了。 但是，在医院前台，我们被告知，我是探视黑名单上的人。 我愣了：“为什么我不能见他？” 主治医生说：“这是病人监护人的意思，希望女士不要让我们难做。” 湛零现在的监护人，不就是马雪初吗？ 防我防到这个地步…… 我也没再说什么，低了头往外走。 季堪白一把抓住我，说道：“你不能进去，我进去。” 我惊讶的看着他。 季堪白又对医生说：“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医生点点头：“可以，你 分卷阅读363 不在黑名单上。” 我感激感动的看着季堪白。 他揉揉我的头发，在探视簿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跟着护士进去了。 我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抱着花默默的等。 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响由远及近，我抬起头，马雪初已经走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第483章 不要这样对待他 我站起来，说道：“我不放心哥哥，想来看看他。” “用不着。”马雪初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欢迎你。” 虽然马雪初的担心有据可依，但她把我写上黑名单，还是让我很沮丧。 “雪初姐，我就是想知道他现在的病情……” 马雪初有些激动的看着我：“苏庭芜，你怎么就这么贪得无厌呢？身边有了一个，还要勾着一个！既然你那么爱季堪白，为什么还要挑拨我跟司零之间的感情？ 我只要一个名分，这够大度了，可你还是不满足，非把我踢出局！ 如果你不要司零，就别在他眼前晃了，他还没有下贱到没有你的同情就活不了！” 她是气急了，声音也控制不住，引得周围的医生和家属都看过来。 可是，现在能为湛零气成这个样子的，也就只有马雪初了吧。 我点头：“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气，我这就走……” 只是，不等我离开，一个护士就跑出来，拽住了湛零的主治医生就往里面跑：“徐医生！二号房病人情绪失常！您快来看看！” 马雪初一听，神色大变，转身就跟着医生跑过去。 二号房的病人是湛零！ 我不由得跟上几步，刚走到病房走廊，就被季堪白给拦住了。 我抓着他的胳膊：“哥哥出什么事了？” 季堪白抬手揽着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外走，语气有些沉重：“不太好，你还是不要看了。” 我急的眼眶发红：“到底……” 话没说完，我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声音发出的痛哭声：“滚！别碰我！滚出去！滚开……”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随即，马雪初被护士推出病房，那护士还在不停的劝她：“你还是不要进去了，他现在谁也不认……” 马雪初脸色铁青的被关在门外，回头看到我和季堪白，脸上寒意更甚。 但是当着季堪白的面，她言语之间多有收敛：“你们怎么还不走？” 我擦掉眼泪，挣开季堪白，走上去问她：“他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马雪初冷冷的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是我哥哥！” “呵，你听着，苏庭芜，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我会照顾好他……” 话音未落，病房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不要走……庭芜……求你了……求你了……” 马雪初脸色煞白。 我再也忍不住，推开病房门冲进去。 眼前的一切令人心痛到无法呼吸。 湛零穿着病号服，被几个强壮的男护工按在床上，主治医生正拿着注射器靠近他。 他眼里满是惊恐和混乱，一边挣扎一边哭，哭的脸上一塌糊涂，病号服都乱了，露出一截皮包骨的细腰。 他的一只手被手铐锁在特制的床头，瘦骨嶙峋的手腕磨的血迹斑斑。 就算乱成这样，他还是在喊我，一声声的叫我的名字。 “湛零！”我跑过去推开护工，“你们不要按着他！他害怕！不要这样对待他……不要……” 我一边推，一边哭。 护工不明所以，被推开后愣了一下，然后就七手八脚的要把我赶出去：“病人家属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第484章 我陪你 精神病院的护工个个膀大腰圆，一指头戳在我身上，戳的我一个踉跄。 徐医生却是说了一声：“住手！” 护工们安静下来之后，发现病床上的湛零已经不再挣扎。 他清瘦憔悴的脸搁在枕头上，一双深陷眼窝里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乖的要命，看的人心痛心酸。 我抵着墙壁，擦掉眼泪看着徐医生：“请让我跟他说说话好吗？” 徐医生看了看湛零，然后放下注射器，对护工们点点头。 护工不敢走远，后退几步，立墙站好，像防着反扑猛兽一样防着湛零。 我走到床边，拨开湛零脸上的乱发，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湛零微微张着嘴，因为刚才的挣扎，他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有种妖艳的感觉。 他慢慢抬起没有被铐住的那只手。 护工们严阵以待。 但他只是把手搁在我的脸上，轻轻擦去了我的眼泪。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跪在床边， 分卷阅读364 泣不成声。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他受尽了践踏凌辱才走上云巅。 一朝跌落，竟是这样惨淡收场。 他说的没错，我舍不得。 他变成这样，我要怎么舍得？ 湛零反握住我的手，贴到他自己的脸上，他眨了眨眼，漆黑空洞的眼瞳里有小小的亮光：“庭芜。” “嗯。” 我把他蹬乱的被子给他盖好，他还是不松手，喃喃的说：“庭芜，我好冷。” 他是真的冷。 棉被下的身体在匀速颤抖，他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温度。 我说：“再给你加床被子好吗？” 湛零说：“不要被子，你抱抱我……你那么暖和，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坦荡，就像小孩子提出了一个理所应当的要求。 那双眼睛只看着我，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可这个要求，真的很为难。 病房里除了神色各异的护工，门口还站着面如寒霜的马雪初。 季堪白站在门外，接触到我的目光，他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见我回头，湛零还以为我要走，用力拽着我的手，说话时带了浓浓的鼻音：“不走，庭芜，不走。” “好好，不走。” 这时，徐医生把人叫出去，最后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我坐在床上，湛零也坐起来，蜷在我身边，用能活动的那只手抱着自己瘦削的膝盖，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用软软的语气跟我打商量：“庭芜，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我摸摸他的头发：“你生病了，病好了才能回家。” 他又娇又委屈的说：“我不喜欢这里，那些人都很坏。” 听到这话，我很心疼，但又想笑。 现在的他好像一个反派小学生，一本正经的向我告状。 我说：“没有人喜欢生病的，你治好了就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湛零说：“那你陪我。” “我不能住在这里。” “那你每天都要来看我。”他嫌自己说的不够力度，又重复一遍，“每天都要来。你陪着我，我好得快。” “嗯。”我抱着他单薄的肩膀，说道，“我陪你，直到你病好。” 第485章 让他一直病着好了 湛零一直在抵抗护工，自己也累的不轻，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睡下，我走出病房，迎面就是马雪初的一记耳光。 我被打得偏过脸，脸上麻木，并不觉得怎么痛。 这时，徐医生在旁清清嗓子：“咳，那个，两位女士，关于病人的后续治疗方案，我有必要告知一下你们。” 马雪初说：“不用告诉她。” 徐医生不同意：“马女士，你也看到了，病人很依赖这位女士，要想治好病人，还得需要她的配合……” 马雪初冷冷的说：“那就让司零一直病着好了。” 医生一愣，我也惊愕的看过去。 她说什么？ 马雪初看着我：“怎么，我说错了？与其让他头脑清楚的坐监狱，还不如糊涂一点住医院，至少生活条件比监狱要好得多。 你少拿这样的眼神看我，苏庭芜，他变成这样就是你害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他好……” 看着她异常平静的神色，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说不出口。 马雪初最后还是把我轰出了医院，不让我再接近湛零。 我走到大厅，看到长椅上放着苏医生送我的白玫瑰。 花束已经七零八落，没个花样了。 我抱着玫瑰走出医院，发现季堪白的车停在原地。 我跑过去，敲驾驶座的车窗。 过了好一会儿，季堪白才慢慢把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臭臭的脸：“舍得回来了？” 我隔着车窗勾住他的脖子，亲过去。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他为了躲我，一颗脑袋左摇右摆，但是并没推开我。 最后，他被我缠烦了，忽然伸手捧着我的脸，深深的吻下来。 我们就这么隔着一扇门一束花，旁若无人的接吻。 吻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气喘吁吁的我，一擦嘴唇，说道：“上来吧。” 我这才上了车。 季堪白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我从徐医生那儿问了湛零的病情，他现在除了躁郁症，记忆也出现了问题……他好像不记得来到云城以后的事了。” “嗯，好像是的。” 湛零的表现确实很不对劲。 如果是一审之后的他，刚才我靠他那么近，他可能会再咬我一口。 季堪白无奈的说：“你想怎么办？要留 分卷阅读365 在医院照顾他吗？湛零生病是很可怜，但他有雪初和医生照顾，你也好歹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庭芜，我是你的未婚夫哎。” 季堪白有情绪，可以理解。 换位思考一下，我也接受不了。 但我想，有件事，还是应该告诉他。 我说：“季堪白，我觉得，湛零的视频是雪初姐放出来的。” 季堪白一愣，有些生气的说：“就算你讨厌雪初不让你探病，也不至于这么说吧！雪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马雪初不是已经把理由说出来了吗？ 她想让湛零生病，想让他糊涂着，想让他…… 离不开她。 我说：“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你别生气。” 季堪白哑然，随即有些沮丧的说：“你就不能再硬气一点吗？总是这么快就道歉，让人想吵架都找不到借口。” 第486章 毛茸茸 我说：“如果我们的时间都拿来吵架，那就太浪费了，我想跟你好好的。” 季堪白扯了一下我的脸：“哼，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可以不管你和湛零的事情了。” 我覆着他的手，说：“你知道吗，季堪白，湛零的手好凉，怎么暖都暖不热。” “要我帮他暖一暖吗？” 我笑着说：“好啊。” “你想得美。”季堪白白了我一眼，最后长叹一声，“视频的事，我会去查的，如果真是雪初，我们再想办法，好吧？” “你真好！” 我扑过去要抱季堪白，被他按着脸推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啊！我要开车了，系上安全带。” “我不，你给我系。” 季堪白无奈，一边吐槽我磨人，一边给我系上，然后开车离开了医院。 回到老宅，宁安辰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万华镜单飞的贝斯手拍的一部狗血偶像连续剧，看得直打呵欠。 这段时间可把他累坏了，到处跑东跑西，抛头露面，做工具人做的鞠躬尽瘁。 现在，云巅的案子总算是尘埃落定，季氏在白城上了轨道，宁氏也不用他操心，他难得有个长假期。 这会儿，他穿着一件肥大的白色绒睡袍，戴着同色兔毛帽子，长条条的斜躺在沙发上，身边放着一大包棉花糖，且看且吃，看起来十分的悠闲享受。 我还是第一回见他这么放松的样子，有点安慰，但也有点心痛。 安慰的是，我们现在进出同住，很有一家人的感觉。 心痛的是，在我可以回家的时候，湛零却要被锁着一只手，躺在精神病院那种地方。 宁安辰看见我们回来也没起身，只是说道：“季堪白，中午我想吃点酸酸的，做个金汤肥牛吧。” 季堪白说：“今天不想做，给你煮个金汤肥牛泡面吧。” 宁安辰说：“不吃。” 我说：“我做。” 季堪白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做饭，摸摸我的头发说「拜托你」，然后就上楼去了。 我打开冰箱找食材，沙发上的宁安辰放下遥控器，起身趴在沙发靠背上，慢吞吞的问我：“他怎么了？” 我一边淘米一边说：“我们刚才去看湛零了……其实湛零就是姓湛，我就不叫他司零了……湛零情况不太好，让人挺不放心的……” 宁安辰了然的「哦」了一声：“你又可怜湛零了？” 我苦笑一声：“我这样……很讨厌吧？” 宁安辰说：“不知道，我只关心今天的肥牛，多加点泡椒。” 我看着他那毛茸茸的样子，说道：“知道了……你衣服在哪儿买的？看起来很暖和。” 宁安辰说：“以前粉丝送的，你想要就给你。” 我说：“不是我，是……” 宁安辰翻身躺下，声音从沙发背后传出来：“你要是想给别人买，那就自己找去吧。” 我哭笑不得。 切菜的时候，我忘了自己肩膀的伤还没养好，一用力，刀当即脱手，「当啷」一声掉地上，吓我一跳：“哎哟！” 宁安辰和季堪白的声音几乎是一起在楼下楼上响起：“怎么了？” 我捡起刀，说道：“没事没事，就是刀掉了，我换个手切就好……” 正说着，季堪白就风风火火下了楼，把我从厨房拖出来按在沙发上：“行了，你就老老实实坐着，还是我来做吧。” 等季堪白系上围裙进厨房了，宁安辰把怀里的棉花糖搁在我身边。 我就捏着棉花糖，跟他一起看电视。 单飞的贝斯手顶着一头杀马特，抱着身穿校服、妆容精致的新晋女明星，在镜头前张嘴大哭说：“不要走！” 宁安辰忍无可忍，留下一句「辣眼睛」，起身到厨房觅食去也。 第487章 宋江领证 视频 分卷阅读366 爆出的时候，正值我被湛露捅伤住院。 之后又是湛零的二审以及司良的死亡。 现在再调查那视频，虽然内容被封，而且路径曲折，但最终还是找到出处了。 我和季堪白顺着IP地址找到了视频始发者的住的高级公寓，和开车回来的马雪初撞了个正着。 她不知道我们是顺着IP找来的，还以为我们是来找茬，立刻下车，没好气的看着我：“你又来干什么？我不会再让你见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然后她又看着季堪白，冷声说道：“就是因为你优柔寡断，苏庭芜才会得寸进尺，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管好你的女人，别让她再到司零面前晃！” 我刚想说什么，季堪白就拽住了我的手。 我顿了顿，没有吭声。 马雪初开车进了地下车库，我扭头看着季堪白，不知道他为什么拦着我。 但是看到他黯然的神色，我也能明白他。 从小被众弟妹敬仰的、女神一样的姐姐，却为了男人做出这样的事。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季堪白转身：“嗯。” 回家以后，宋学诚和江笑葵也来了。 这俩人感情日笃，趁着今天圣诞节领了证，婚期也定下了，就在年后。 宋学诚就是过来秀结婚证的，看到他那上蹿下跳的样子，再看着结婚证上那一本正经的家伙，我忍不住笑起来。 总感觉宋学诚还没长大成人，居然就要成家立业了。 江笑葵凑过来，说：“怎么样，心动啦？心动你也赶紧跟季堪白领证啊，领了证心里就踏实了。” 宋学诚也催季堪白：“是啊，季堪白，你已经到年纪了吧，快点跟小面锁死，我们也不用天天操你们俩的心了。” 说完又叹息：“没想到，我居然是家里最早结婚的一个，我一直以为我最后呢！” 我看着他们新崭崭、还散发着一股油墨香的结婚证，真为他们感到高兴：“你们打算在哪里举办婚礼？” 宋学诚说：“电玩城。” 我惊讶：“真的？” 江笑葵捶了他一拳：“胡说！我们打算在云城艺大办个校园婚礼，多叫些朋友来参加，晚上再按照惯例摆酒席，你和季堪白也一定要来啊！” 我点头：“肯定会来的。” 江笑葵嘻嘻一笑：“把小苏久也带来吧！大嫂也生了是不是？你们也叫大嫂带着孩子来吧，孩子多了热闹。” “好的。” 宋学诚也在滔滔不绝：“到时候再让宁安辰和季堪白上台演唱几首，万华镜的元老成员可不是盖的！说到搞音乐，我墙都不扶，就服你们俩！你们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我是你们的弟弟啊……” 季堪白被他缠得不胜其烦：“知道了知道了，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还做饭呢！” 宋学诚说：“那你别切姜也别放蒜，三杯鸡里少加盐……” 季堪白忍无可忍：“要不你来做？” 宋学诚嘿嘿两声，从厨房逃开，满屋子撒欢，一边跑一边高喊：“我结婚了！我结婚了！” 然后他踢到了桌子腿，惨叫一声，没了声音。 第488章 我愿意退出 既然答应了湛零会去看他，我不想再食言。 把宋学诚和江笑葵喂饱送走以后，我拉着季堪白，跟他说了我的打算：“我想留在云城看护湛零，苏久我也会接到这边来照顾……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话虽如此，可最后那句话，我自己都不信。 如果湛零要抱我，要吻我，我拒绝得了吗？ 季堪白对此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他拿着我的手，看着上面的订婚戒指，抬起头，说道：“庭芜，我们保持这样的关系，你会不会觉得很累？” 我愣了愣，然后用力摇头：“不累。” 他笑了笑，突然露出了颓然的表情：“可是，我很累。” “季堪白……” 他把手指贴在我的嘴唇上，不让我说下去：“庭芜，我并不是那么无私的男人，也没有那么善良。说到底，我的想法跟湛零没什么两样，都是独占你。只是他能做到，我不能。” 他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疲态，松开我，坐在沙发上，倚着靠背，抬起手臂挡着眼睛，喃喃的说道：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跟湛零同时掉水里了，你会救谁？” “很可笑吧，我也会纠结这种问题……” “我看到湛零那么依赖你，他就算脑子不清楚了也记得你的名字；而你抱着他的时候，那么自然，那么温柔，好像你们本来就该是那样……” “我很生气，也很无力。” “湛零是病人，我不能跟他计较，可他到底还是个男人，我怎么可能对你们的亲密无动于衷？” 分卷阅读367 “还有雪初……” “她和湛零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把自己变得那样疯狂。” “庭芜，再这样下去，我没有把握不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你要知道，人性经不起考验。” “我很爱你，但我怕我有一天会控制不住的伤害你，我不要变成第二个湛零。” 说到最后，季堪白放下手臂，平静的看着我：“保持这样的关系，我们都很痛苦，既然你选了他，那么我愿意退出，给你们让步。” 话音落下，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哽咽的看着他：“你不要我了？” 季堪白抬手给我擦眼泪：“不要哭，庭芜，这一次我不想心软。” 他摘下自己手上的订婚戒指，放在桌面上，白金的指环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他看着我，说道：“我不会继续留在云城，我会在白城继续我的人生。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但我接纳的是如果二选一的话、一定会选我的苏庭芜。” “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过来，我也是有自尊的。” 我看着戒指，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因为照顾湛零，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这样犹疑不决的很讨厌，你忍我忍到现在才开口，真的很不容易。” “我答应，跟你分开。” “直到我心里只剩一个人为止。” 季堪白脸上闪现出痛苦之色。 但他倔强着，很快就掩饰过去。 我拿起他的戒指，拉着他的手往他手上戴：“你不是明天才走吗？那我们，明天再分开吧……” 季堪白没说话，任凭我给他戴上戒指。 当指环戴到指根的时候，季堪白猛地把我压在沙发上，低头吻了下来。 我抱着他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晚，抱抱我吧…… 你抱抱我，以后的路，就算一个人走，我也不会害怕了。 第489章 白首不相离 我在老宅过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季堪白已经走了，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戒指。 这就是离别。 他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因为要说的话，昨天已经说完了。 我抱着被子坐起身，拿着已经冰凉的戒指往自己的手上套，但是戴到大拇指上也还是松。 我握紧了戒指，鼻子一酸，心如刀绞。 我把自己放在老宅的东西全都收拾走了，幸好戴老头在云城买了房子，让我不至于离开季家老宅后无家可归。 戴老头接到我的电话，听说了原委，张嘴就把我骂的狗血淋头：“湛零都那么对你了，你还管他的死活呢？我发现你这孩子就是有好日子也不会过，非要自讨苦吃找罪受！” “对不起，外公，等我在这里安顿下来，我会把苏久接回来的……” “接什么接？你会照顾小孩吗？你愿意让苏久有个作恶多端的父亲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孩子就搁在我这儿，哪儿也不能去。” 我说：“外公，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一个人带孩子，但是没关系，我总是要长大的，我可以照顾好她。”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断线的时候，戴老头一声不吭的摔下电话，然后就是齐阿姨接起来，小声的说：“庭芜，戴教授跑去房里哭了……你，你真要在那里照顾小久的爸爸吗？” “嗯……对不起，齐阿姨，外公就麻烦您照顾了。” “唉，你们这叫什么事儿呢……你一个人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常回家看看啊……小久出了保温箱以后，你还没抱过她呢，她现在长得可快了，一天一个样……” 等齐阿姨絮絮叨叨的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腿，不让自己再掉眼泪。 谁不想过好日子？ 谁不想无事一身轻？ 谁不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可是我能把湛零交给那么危险的马雪初、自己没心没肺的跟着季堪白去过逍遥日子吗？ 季堪白生我的气，气的有道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二选一的话，我不会选他。 说到底，我在季堪白面前也够任性了。 他的包容让我觉得，不管我走多远，他都会站在原地，只要我回头，就能看到他。 可他也是有脾气的。 现在他走开，去寻找自己的方向了，除非我自己找到他。不然，我就会永远的失去他…… 下午，我没有大大咧咧的跑去医院看湛零，而是买通一个护工，让他帮忙把徐医生叫出来。 徐医生也被马雪初的那番话给震惊了，见面以后，我们一拍即合。 由于湛零是保外就医，白天不好招摇，徐医生答应晚上破例放行，让我去见湛零。但我自己也得有分寸 分卷阅读368 ，还得让湛零保密。 不然的话，马雪初可能会以监护人的身份，将湛零隔离。 确定好探视的时间表，接下来就是买通精神病院的上下护工。 收买人心真是不少花钱，我的存款早在季堪白车祸的时候就见了底，之后又没正经工作，买通一班夜班护工后，我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只够明天吃一顿早餐了。 向戴老头借钱当然是没脸借的，他不呸我两口就算留口德了。 所以还是得出去工作。 宋学诚听说，叫我去他家干会计，我也没去。 他是一番好意，但他跟江笑葵已经结婚了，该避嫌还是得避。 第490章 再哭我就不来了 第一天晚上去探望湛零的时候，我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口罩，生怕被人认出来，遇见摄像头就缩手缩脚，做贼一样。 护工都被逗笑了：“苏小姐，不用那么紧张，晚上病房都是锁着的，比白天还要安全。” 然后他打开房间，让我进去了。 湛零还没有睡，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我一进去，他就坐起来，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照亮了他纯粹的笑脸，看得我心里一疼。 那些视频终于还是对他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记忆消退只是前兆，他现在的智力也忽高忽低，情况堪忧。 探视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护工锁上门，离开了。 湛零跪坐在床边，一手放在膝盖上，很乖巧的样子。 等我走过去，他才不满的说：“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都等你一天了。” 我说：“白天我要找工作啊，反正我来了，不管早晚，都算来。” 湛零小小的哼了一声，然后注意力就落在我手上：“你带了什么？” 我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床上：“吃的玩的都有。” 湛零拿起一只团子抱枕，说：“我喜欢这个。” 我说：“那就给你吧，小鱼干要吃吗？” “要。” 他抱着抱枕，枕在我腿上，张嘴等着投喂。 之后的一个小时，我们也没做别的，主要就是他吃他玩，我喂我说。 我跟他说他上学时候的事，说他学习很好，还很冷很拽。 他把脸埋进抱枕里，吃吃的笑：“我不是那样的，你骗我。” 喂他小香肠的时候，他咬到了我的手指，而且还喜欢上了这么干，不管我喂什么，他都要咬我一口，没轻没重的。 我打了他一下，他张嘴就哭：“庭芜欺负人！” 吓得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嘘！小声点！再哭我就不来了。” 湛零雷声大，雨点小，哽咽几声，又躺下了，还是没心没肺的张着嘴，要吃要喝。 我摸摸他整齐的小白牙，他牙关一合，作势要咬我。 我躲开咯吱他，他就嘻嘻哈哈，在床上一阵乱扭。 最后还是让他在手上咬了一口。 临走前，我让他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 湛零说：“你答应我明天来，我就不说。” 好家伙，还会威胁人了。 我点头：“好，我明天再来，你有什么想吃想玩的？我给你带来。” 湛零说：“你和团子一起来就好了。” 团子就是那只抱枕，因为不能放在这里，我得一起带走。 我说：“知道了，我会跟团子一起来的，你早点睡吧，晚安。” 他躺在床上，安然的闭上眼睛：“晚安，庭芜。” 离开医院后，冷风一吹，我感觉手上丝丝缕缕的疼，借着路灯低头一看，手背上有一圈见了血的牙印。 唉，那个傻瓜。 喜欢咬就咬吧。 我拿出一包他吃剩的小鱼干，一边走一边吃。 今天买东西的钱是接快活赚的，小工厂老板为了应付工商检查，在办公室里挤眉弄眼的表示要我用最快速度做一本过得去的假账。 要是搁在以前，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但是那日薪实在诱人。 最后还是接了。 我心里甚至没怎么挣扎。 他花钱办事，我办事拿钱。 大家不都这样吗。 第491章 天灾人祸 小工厂的活干完后，我手上有了点余钱，就去一家小公司找了个正经的工作。 我手里有云巅的股票，当时是借戴老头的钱抄底买的，现在若是卖掉，不仅可以偿还借款，还能大赚一笔。 不过那股票一直在戴老头的名下，还是等应急时再卖吧，不然戴老头会以为我穷得揭不开锅，又要损湛零了。 现在我有手有脚，裹得住花销。 再说，苏久也是戴老头养的，我一分钱都没给。 我留在云城是瞒着马雪初的，再加上收买人心的钱没白花，马雪初也就一直没发现。b 分卷阅读369 r 　　找了这份工作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社会人。 大学在温氏事务所实习的时候，哪有什么压力，一言不合就敢辞职。 之后又靠关系进了云巅，日子清闲，等同于带薪养胎。 成了社会人，敢辞职试试？ 白天辞职，晚上就断炊。 这家小公司是个玩具厂，规模虽小，五脏俱全，刚进去就赶上老板嚷嚷开源节流，公司几十号人，那么多账，就招两个会计，又是会计又是财务，一人要顶两人用。 社招进来的小白菜，没人情没后台，老板可不会惯着，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我和另一个男会计每天都累的死狗一样。 好在公司制度比较灵活，只要干完活，不管到没到点都能下班，薪水也令人难以辞职，不然就这破工作，谁爱干谁干。 小公司一般都是任人唯亲，老板主外，老板娘主内，轻点的活计由他们一家七大姑八大姨包圆，脏活累活就招人干了。 而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自视甚高，嫌活重活多，暗地里抱团给人添堵，搞得工人们怨声载道。 不过，这些「皇亲国戚」也只能在车间里横，我平时坐办公室，也不用受那些气。 我在公司和医院来回跑，不知是忙糊涂了还是习惯了，也没觉得日子怎么快，结果一眨眼几个月过去，就到宋学诚和江笑葵的婚礼了。 宋学诚早早的就打电话，说：“小面，你一定要出席，不能因为跟季堪白分手就不来了。你不跟他好了，但我们还是朋友啊！” 我笑着答应。 就算他不说，他的婚礼我也是一定要参加的。 我订了一个黄金打的小摆件做结婚贺礼——两个在跳舞机上斗舞的小人，尽量还原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价格很肉疼，三个月等于白干。 但是看到成品的时候，我又感觉应该这么做。 宋学诚对我多好啊。 我还早早把裙子拿去干洗，选了配饰和发型。 婚礼当天，季堪白肯定会来。 我想跟他见面。 哪怕说不上话，只要见上一面就好。 我想让他知道我过的好，请他不用担心。 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婚礼前一天晚上，公司所在的工业园着火了，损失不小。 男会计周五一下班就报旅游团飞走了，老板只好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公司加班，计算亏损以及重新做账。 天灾人祸的，实在推脱不过，我只能撕掉面膜，换了身衣服去公司。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明。 消防队调查事故原因，结果摸到我们的玩具厂，说是管理员没有按照标准操作关闭电闸，导致电线短路起火。 这下，工业园炸了锅。 第492章 无妄之灾 工业园里的小老板们，平时出入也是西装名车，因为物价上涨，他们花费重金在工厂囤了不少物料，结果一夜回到解放前。 老板员工齐上阵，把玩具厂的老板和老板娘团团围住，要求他们赔钱。 老板娘平时为人比较刻薄，这时候还想着推卸责任，一人叉腰，舌战百家。 “就你家烧了？我家没烧？老娘这回也亏了血本了！” “火是我放的吗？你他妈的倒是找管理员去啊！” “呸！谁说那是我娘家兄弟？老娘不认识他！”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讹我，没门儿！” 然后她就触了众怒，被其他厂气急败坏的员工按在地上打，谁劝就打谁。 老板被警察拖走调查了，老板娘的亲戚平时一个个在车间吆五喝六，这会儿居然一个露面的都没有，全都趁乱逃之夭夭。 我也不敢往前凑，一边后退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背后有个男的猛推了我一把，大喊：“这女的也是他们厂的！别让她跑了！” 我见势不妙，赶紧澄清：“等等，我只是厂里的会计……” “哼！那不还是一家！打她！” 接着，数不清的拳头就落在我身上。 我气急了，一把甩出手里的文件夹，正中始作俑者的鼻梁，打出他两条鼻血。 那人捂着流血的鼻子，怒不可遏：“你还敢还手！” 我气急说道：“我也是个打工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打我干什么！” “你装什么装！” “谁不是打工的！” “别以为能撇清关系！” 事实证明，群情激愤的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 我被他们七手八脚的推倒了。 一阵混乱后，警察又来了，把鼻青脸肿的我和老板娘，还有几个打人打最凶的工人带到了警局。 等警察查问清楚，打人的才承认他们打错了人。 至于医药费，打人者和公司各出一半。 分卷阅读370 本来我想医药费就算了，但是看到那些人勉为其难的态度，老板娘也一直在碎碎念，说什么「就不该让你过来」、「你怎么不跑快点」、「害我也要赔钱」之类的话。 我抿抿受伤的嘴角，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等他们把医药费转给我，我才离开警局。 出门的时候，我在入口的风纪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个字，惨。 两个字，好疼。 这样子还怎么去参加婚礼？ 去了也是丢脸，还让他们担心。 我叹了口气，打车回家，把结婚贺礼用同城快递送过去了。 我给宋学诚打电话，想跟他说一声，没人接。 也正常，今天的新郎比较忙。 本来我想打给宁安辰，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我跟他也比较尴尬，季堪白在的时候，我跟他说话没什么，季堪白不在，我也不能无所顾忌。 最后，我给宋学诚发了条信息，说我这边有事去不了了。 放下手机，我从袋子里掏出在药店买的碘酒药棉，自己对着镜子擦药。 一夜没睡，又稀里糊涂的挨了揍，擦完药我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激烈的拍门声吵醒。 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缺觉的脑筋有点迟钝的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苏庭芜！开门！苏庭芜！” 我一愣，立刻爬起来去开门。 一站起来，挨了揍的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疼得我龇牙咧嘴。 几乎是门锁刚刚打开，季堪白就一把推开门，冲进来对我吼道：“苏庭芜！为什么不接电话……” 说着，他抬起我的下巴，脸上满是惊疑和怒意：“你的脸怎么了？” 第493章 你还是不回来 季堪白肯定是从婚礼现场来的，因为他穿着伴郎的衣服，身上还沾着花瓣。 几个月不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不过，哪怕只是简单的修面和发型，也让他显得很精神。 他的脸是那么的清晰，抓着我的手那么用力，声音震的我耳膜疼。 可我还是感觉自己有点没睡醒。 我仰脸看着他，有点茫然的说：“你怎么会来？不是不要见我了吗？” 季堪白咬牙，在我脸上掐了一把。 “啊！”我这才醒透，后知后觉的挣开他的手，捂着脸说道，“呃，这个，你听我说，工业园着火，打起来了，我卷了进去……不过也没什么……是宋学诚叫你来的吗？我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了，说我不能去，你回去帮我跟他说一声吧？” 季堪白拽住我的手，不让我走。 我吃痛，想要挣出来，他却抓得更紧，硬是掰开我的手。 手背上浅浅的牙印显露出来。 季堪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咬的？” 我说：“就咬了一回……我说疼，他就不咬了……” 说完，我就感觉这话像是在为湛零辩白，季堪白肯定不爱听。 一抬头，他果然沉着脸。 我抽回手，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宋学诚是不是怪我没去啊？我改天向他道歉，不过要等脸好了才行，我这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 话音未落，季堪白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我被他抱了满怀，一下子就忘记了余下的话。 他用力的抱着我，勒的我骨头疼。 他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是不回来，对么？” “对不起。” 季堪白就松开了我。 看着我的花猫脸，他抬手在我脸上轻轻的抚摸，眼底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最后，他放开了手，说道：“我带你去医院。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 “不用了，都是皮外伤，不用去医院，别花钱了。”看着他皱眉，我缩缩脖子，“冰箱里还有菜，我在家做点吧？我现在不想出门。” 我以为季堪白会瞪我一眼扭头就走，但他没走，而是换了鞋子走进来，没好气的说：“不想出门就算，在家吃好了。” 然后他拿出手机打电话，跟宋学诚说找到我了，我受伤需要人照顾，他会留下来，晚上也不去了，云云。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宋学诚在那边大呼小叫，问我伤的重不重。 我接了电话，说：“放心吧，没事，就是脸上有碍观瞻，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吗？我用快递寄过去的。” 宋学诚说：“没有啊，你等等我找找。” 最后也没找到。 给我吓出一身汗：“不要啊，可别丢了，那是我三个月的血汗钱啊！” 宋学诚也急：“那怎么办？你在哪儿寄的？快打电话问问啊！” 我手忙脚乱的要打座机，宋学诚开始哈哈大笑。 我一愣，明白过来了：“好啊你！骗我！” 分卷阅读371 宋学诚捧腹：“哼，叫你不来，不捉弄你一下，难解我心头之气。” “我哪儿能想到工业园会着火啊……”叹了口气，我重整神色，由衷的说，“恭喜你们结婚，宋学诚。” 宋学诚顿了一下，声音柔和的笑了：“谢谢你，小面，礼物很好看，谢谢你了。” 第494章 相处 我在厨房匆匆忙忙张罗出一桌午饭。 吃饭的时候，我咬着筷子，困的眼皮直打架。 季堪白来了，还坐在我对面，再困我也不想睡。 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撑住，坐着睡着了。 等我睡醒，我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坐起来，天都黑了。 手上脚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走出卧室，家里静悄悄的。 季堪白已经走了，给我留了晚饭，余下的碗筷都洗好了，晾在沥水架里。 水都沥干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要去精神病院的点。 脸上的伤化妆也遮不住，我只能戴个口罩，带着团子和吃的去探望湛零了。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经过我这几个月坚持不懈的投喂，湛零果真圆润起来，脸色也白里透红。 虽然他长的是肉肉而不是肌肉，但只要他胖起来，肉肉肌肉，都是好肉。 值班护工已经跟我很熟，见状，轻车熟路的开门放行。 我走到病房里，湛零就坐在床边，在床沿上晃着两条大长腿，张开一只手，笑着迎接我：“庭芜！” 他这样心机全无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有种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感觉。 我先把他的好朋友——团子——给他，刚坐下就被他掀了口罩。 我猝不及防的「哎哟」一声，他则是愣愣的看着我的脸：“庭芜，你……你受伤了。” 再戴口罩已经来不及，我只好摸摸脸笑道：“嗯，走路不小心摔的，你以后走路要看脚下啊。” 湛零没有说话，一直看着我的脸，似乎不理解我怎么能摔的这么惨。 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自己现在很难看，要是吓到你了，那我就走了，等脸上伤退了再来看你，好不好？” 这回湛零立刻摇头，团子也不要了，伸手搂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腰腹上：“不好。” 然后他放开手，仰头看着我：“疼吗？” 我揉揉他的头发：“早就不疼了。” 他不信，在我脸上没轻没重的呼噜一把，其实疼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我还是忍住了，笑着看他：“真不疼，这回你信了吧？” “唔。”他闻闻沾到手指上的药。 我拿出湿巾给他擦手：“今天是先吃东西，还是先看书？” “吃东西。” 擦了手，他自觉的打开我带来的袋子，从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始吃。 他的脸颊被食物塞得圆鼓鼓的，我忍不住戳了一下，感觉他像只松鼠。 见我戳他，湛零嘟着嘴笑了一声，更像小松鼠。 精神病院的消遣很单调，湛零也不能参加集体活动。 之前徐医生建议我，让他多接触一些绘本和玩具，摸索一下他对什么感兴趣。 然后我就开始吃土。 那些面向幼儿的东西真不便宜，绘本都是防水耐折撕不烂防割伤的材质，翻不了几页就到头，一本几十块。 益智玩具更是花样繁多，几块平平无奇的积木，标上「益智」之后，价格也是翻倍上涨。 买这些时，我就想起自己刚怀苏久那阵，湛零带着我去母婴店，买了一大堆标着「孕妇专用」的鸡肋玩意儿，结账的时候，也是一掷千金。 每次走出书店母婴店，我都想转行，当个奸商。 几个月下来，我发现湛零喜欢玩数独，还有听睡前故事。 这两个爱好很好，省钱。 数独书比绘本便宜，一本九块九，够他填一阵子。 听故事更是简单，基本上念完两个故事，他就睡着了。 他最喜欢听《梁山伯与祝英台》，百听不厌，还吵着让我给他买蝴蝶。 活蝴蝶是弄不到了，我上个月买了些花花绿绿的布蝴蝶，怕他拿着玩被马雪初发现，就给他缝在病号服里面。 他没事儿就翻病号服看，见蝴蝶还在，才会放心的拍拍衣服。 第495章 别逼我去找你 这天晚上，讲完故事，湛零还是眨巴着眼睛不睡觉。 我半跪在地板上，趴在床边看他：“怎么还不睡，不困吗？” 湛零翻身面对我，说：“你把耳朵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我凑过去，他拉着我的耳朵，还挺疼，我还以为他又要咬我。 不过，之后他就松开了手，欠起身体，在我脸上亲了一下，问：“亲一下还疼吗？” 分卷阅读372 我扭头看着他，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 眼眶又涨又热。 在一瞬间，他和十年前的少年重合了。 但现在的他比那时的湛零更单纯。 我摸摸他的头发，微笑：“不疼了……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做？” 湛零露出得意的小表情：“你说的，我在梦里跟你玩，你什么都告诉我。” “是嘛，那你现在要睡了吗？” “要。”湛零自己拉上被子，只在外面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软绵绵的看着我，“庭芜，晚安。” “晚安，湛零，明天见。” 我给他掖好被角，又收拾了房里的书和包装袋。 临走前，我站在门口看着他那毫无心机的睡颜，关上门，一转身，我抬手摸着他吻过的脸颊，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样也好。 忘记也好。 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原点。 他沉重了那么久，这次终于彻底的解脱了。 我愿意陪着他，直到他不需要我为止。 我还是做不对那道选择题。 可能我永远也无法达到季堪白的要求。 但是，只要湛零能好好的，我做的这一切，也就值了。 回到家，我胡乱对付了几口晚饭，躺在床上，想以后的事。 玩具厂我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今天我敢要老板娘的医药费，明天她就敢给我使绊子，等完成灾后损失统计我就辞职。 明天先做好简历广撒网，这回要找个正规点的公司，我对薪水要求不高，但是不能有加班，而且还不能跟云巅有什么业务往来，怕被马雪初发现。 还有湛零，看现在的状况是出不了院的，我得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如果他以后就这样了，我陪着他。 如果他有一天清醒了…… 哎，现在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希望他清醒，还是希望他就这样病着。 他病着的时候好乖，好可爱，我感觉就跟养小孩一样。 有时候我甚至感觉马雪初说的没错，可能湛零一直病下去会比较幸福。 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她的做法。 她的初衷不是为湛零好，而是爱而不得，想要不择手段的独占他。 还是看情况吧，毕竟现在法律承认的监护人是她……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还梦到湛零跟我一起扑蝴蝶。 他笑的很傻，桃花眼眯成线，眼眸里有银河闪烁。 一夜好眠后，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我刚把手机贴到耳朵上，马雪初冷冰冰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苏庭芜，我在病院，你给我过来，别逼我去找你。” 睡意瞬间消散。 我拿着手机，说：“好，我现在过去。” 放下手机，我下了床，慢慢的往身上套衣服。 听这语气，她大概是发现我偷偷去探望湛零的事了。 怎么办…… 第496章 奉陪到底 来到病院，马雪初已经等在大厅，手里抓着湛零的团子抱枕。 我怎么这么大意！ 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忘记把湛零怀里的抱枕拿走了。 我说昨天的袋子怎么那么轻。 马雪初一见我进门，走过来就把抱枕扔到我身上，厉声说道：“苏庭芜，这是你的东西吧？你怎么阴魂不散的？我叫你不要再接近他，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自从湛零住院后，她的性格果真变了不少。 从最初的委曲求全，变成了现在的咄咄逼人。 我抱着抱枕，抬头看着她：“雪初姐，他需要我，我也愿意照顾他……请你答应让我来看护他吧。” “把他害成这样，你怎么还有脸说这种话？” 周围已经有护工和家属看过来，她深吸一口气，神色几经变换，最终平静下来，“我不会答应的。要是你再纠缠不休，我就报警，你是不是非要进去几天才能冷静？” “视频是你上传的。” 马雪初眼瞳中寒意乍现，随即冷道：“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真有心机。” 我说：“我有证据。如果真要报警，你也逃不掉。” “你威胁我？” “是。”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说不是威胁，只是想跟她打个商量，各退一步，估计她也不信。 马雪初咬牙：“苏庭芜，你怎么这么贱？你只要不管他，一切都完美了！为什么你就不能跟季堪白好好过日子，偏要缠着我的男人！” “他是我哥哥，他生病了，我理应照顾他。” 马雪初的好涵养终于消磨殆尽，她失控的怒吼起来：“事到如今你还说什么照顾！是你先不要他的！我只是捡了你不要的男人！对他不离不弃的是我，稳住云巅的也是我，帮他打官司的还 分卷阅读373 是我！ 你除了伤他的心，你还做过什么？现在他被你逼疯了，你又装模作样的来哄他，没有男人围着你，你就心痒难耐是不是！” 我看着马雪初横眉竖目的模样，虽然知道很对不起她，但还是铁了心的说：“对不起，雪初姐，我不是要跟你争他，我只是想在他醒着的时候陪他玩，哪怕能让他高兴一点……” 周围已经有病院的保安来劝，怕我们在这里吵架影响病人。 马雪初一把挥开他的手，冷冷的看着我：“反正他也疯了，他用不着高兴，只要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就够了。” 我抱紧了抱枕。 跟她商量是没用的。 马雪初根本不想让湛零好起来。 湛零只有病着，才能被她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我也是突然间才明白，为什么她以前对湛零不离不弃，湛零却不肯对她敞开心扉。 因为她在用湛零的秘密，以及自己的「无私」爱情，有意无意的要挟着他。 湛零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他讨厌被动。 我说：“不。如果你想报警就报警好了，我不介意跟你争他的监护权。别忘了，湛零是我女儿的爸爸，真争起来，我比你更有优势。” 马雪初掏出手机：“好，想跟我争，我就奉陪到底！” 第497章 非常讨厌 马雪初并未报警。 因为她不知道我会不会狗急跳墙，在警察面前把视频的事儿抖落出去。 她给留在云城的宁安辰打了电话，说我在这里闹事，让他把我带走。 没一会儿，宁安辰就急匆匆的来了。 他还以为我在病院里跟人打架了，进门时风风火火，看到我跟马雪初并没有撕逼，他还愣了一下。 马雪初就是拿准了我不会跟他吵架，才叫他来。 她想的也确实没错，我不可能跟宁安辰吵。 马雪初说我违规探望湛零，再来一次她就报警，然后把我轰出病院。 宁安辰见我还想跟马雪初据理力争，伸手拉了我一下。 我的话就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离开病院，我跟他并肩走在外面的林荫道上。 今天的阳光很好，温暖明亮的光线穿过繁枝茂叶的缝隙，一束束的打在道路上，好看的就像假画一样。 我抱着湛零的抱枕，无精打采的走在他身边：“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宁安辰说：“她为了跟湛零在一起，跟父母都能断绝关系，你以为不疼不痒的说几句，就能让她回心转意了？” 我咬咬嘴唇，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愤怒：“可是她这么做是不对的！她想让湛零一直疯着……” 宁安辰淡淡的说：“那也没什么不好。” 我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跟马雪初是一样的想法。 宁安辰停下脚步，微微侧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换成我也会这么做。既然得不到清醒的他，那么退而求其次，得到一个糊涂的他，也是一样的。”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可是这话说出来，带着一股冷飕飕的凉意。 我黯然说：“我这么做，不对吗？我只是想让湛零……好过一点……” “你只是想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宁安辰毫不客气的说，“你只看到湛零可怜，季堪白呢？” “季堪白……” 宁安辰继续说：“不管湛零是不是有病，他被湛零害到家破人亡都是事实。” “季堪白那么需要你，但为了让你的良心好过，他勉强自己跟你一起原谅湛零，他甚至愿意接受你们的孩子。” “而你却得寸进尺，利用他的心软，和湛零越发亲密。” “季堪白愿意跟你分手，也算是及时止损，总好过一直这么窝囊下去。” “之前你问过我，你这么做是不是很讨厌。” “现在我告诉你，是很讨厌，特别讨厌，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话音落下，周围异常安静。 我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宁安辰。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跟我说话。 他凶的我脑子里嗡嗡响，脸颊也一阵阵的发烧。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无可辩驳。 可是羞愧过后，满心的迷茫和悲愤汹涌而来。 为什么都在指责我？ 马雪初说我纠缠湛零，宁安辰说我得寸进尺。 季堪白……季堪白也让我做选择。 可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选了一个，就必定会伤害另一个。 每一步走出去都是如此艰难。 也没有人教我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突然间，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跌坐在地上，连抱枕也掉了。 第498章 我走了 分卷阅读374 宁安辰一惊，弯腰伸手要扶我。 我挣开他的手，把抱枕抱在怀里，一下下的拍打上面的浮尘。 拍着拍着，我的手就抬不起来了，我埋头在抱枕里，嚎啕大哭。 湛零总是抱着抱枕，上面已经沾染了他的味道。 他吃东西吃得脸颊鼓鼓的样子，他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脑袋的样子，他用亲吻替我止痛的样子…… 怎么能割舍，怎么能放下？ 只要他好不了，选择题就只有一个答案。 苏庭芜没了湛零，她还有爱人，亲人，朋友们。 可湛零要是没了苏庭芜，他身边就连一个真心待他的人都没有了。 我不会让他落到那个下场的。 辜负就辜负。 讨厌就讨厌。 艰难就艰难。 我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擦擦脸，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宁安辰有些神色不定：“苏庭芜，你……” 我说：“站在你的立场上，你说的没错，但是在我的立场上，我坚持我的做法。” “我知道了，你不要哭。” 我摇摇头：“不哭了，最后一次。” 说着，我把手上一直戴着的订婚戒指摘下来，又把挂在脖子上的季堪白的订婚戒指扯下来，一并交给了他：“你帮我还给季堪白，就说我对不起他。” 宁安辰不接，而且有些生气了：“怎么，我说你两句，你就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我不想让季堪白遥遥无期的等下去了，不管他恨我，还是放弃我，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我抱着抱枕，说，“接下来，我要跟马雪初打官司，争湛零的监护权，我不想你们夹在中间难做。” 宁安辰还是不接，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着我。 我知道自己现在惨的一批，脸是大花脸，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哭过，形象大概特别的不堪入目。 不过，为了表示对他的友好，我还是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寄快递给季堪白，也是一样的……谢谢你骂醒我，哭出来，我好像也痛快多了……” 我可能笑的很难看，因为宁安辰看着我，眉头越拧越紧。 就在我审时度势决定收回微笑的时候，宁安辰突然抬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总是挺得笔直的肩背一下子就垮下来。 他把头低的很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苏庭芜，是我错了……指望榆木脑袋会开窍。” 我愣愣的看着他：“啊？” “既然你非要自讨苦吃，我不拦你。”他慢慢直起身，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我，“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我知道了……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我知道他对我们好，帮忙也不遗余力，我感谢他，这是真心话。 宁安辰的手渐渐往上，从肩膀挪到我的下巴，然后捧着我的脸，用拇指擦掉了脸上的残泪。 这个动作非常缓慢，也非常越轨。 期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得我压力山大。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僵硬的想要躲开他的手。 但是宁安辰不放手，硬是扶着我的脸，让我也看着他。 我没有察觉到他的恶意，就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望之下，我发现他的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下意识的放下了对他的警惕，一时间特别想鼓励他一下，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的笑笑。 宁安辰却是接过我手里的两枚戒指，然后顺势拉高我的手，微微侧脸，闭着眼睛吻了吻我的手心。 我愣愣的看着他。 柔软的唇触碰手心，痒痒的。 他吻过就放开了手，抬起眼皮，抬起下巴，有点傲慢的看着我：“苏庭芜，我走了。以后，你自己多多保重。” 第499章 打官司 宁安辰离开以后，我也马不停蹄的去找了律师，咨询案情。 律师是温城介绍的靠谱师兄华律师，听了我的叙述后，他翻着材料，说道：“这些证据足以表明马雪初做出了严重伤害被监护人身心健康的行为，足够撤销她的监护资格了。” 我说：“那我要怎样得到湛零的监护权？” 华律师说：“按照法律规定，一是配偶，二是父母子女，三是其他近亲，之后是其他愿意担任监护人的个人或组织。” “我跟他没有结婚，但是订婚了，还有一个孩子……我能以配偶身份获得监护权吗？” “你们没领证就不算夫妻，不会获得法律的保护和承认，只能以第四种身份来争取……” 华律师又翻了翻资料，指着他的社会关系，“他还有一个亲生母亲，她能获得监护权的可能性最大。” 楚月华？ 不！ 我镇定的回答：“ 分卷阅读375 他妈妈在他高中的时候就跟他断了联系，现在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不是吗？” 我说：“不错，但我还有一桩案子想要调查——十年前，我的父亲苏洗砚在车祸中丧生，我怀疑是楚月华做的手脚。 我的父亲死后，她和前夫合伙骗走了我的遗产。现在，除了要调查父亲的死因，我还要把那笔遗产追回来。” 华律师一听，惊讶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略带同情的说：“你家庭挺复杂的。” 我说：“也还好吧。” 因为温城的面子，华律师答应接了这个案子，不过他报价好高，我给他划了预付金之后，一出律师事务所，就给戴老头打电话：“外公，是我，您身体好吗？” 戴老头骂道：“别跟我叽叽歪歪，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有点羞愧的说：“我要打官司，缺钱了。” 等戴老头问明原委，坚决不答应给我周转，还怒骂一声：“让他去死好了！” “对不起，打扰了，您保重身体。” 说着我挂了电话。 戴老头生气也是在所难免，但我现在无暇顾及那么多。 找宋学诚是不行的，不过……还有蒋世元啊！ 我正要给蒋世元打电话，齐阿姨就打电话给我，做和事佬来了。 “庭芜，你别跟戴教授生气，他就是老小孩脾气……不过，也不是阿姨说你，你几个月都不回来一次，平时只打电话问候，孩子也交给戴教授带…… 阿姨不是说你不给钱怎么着，就是奇怪你哪儿能那么忙呢，忙到连回来看看戴教授和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最后齐阿姨絮絮叨叨的传达了戴老头的意思：想要钱可以，自己去白城拿。 我看了看时间，飞机来回一趟，抓紧一点，可以在晚上赶回来。 只是我这脸…… 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赶飞机的路上，我联系了蒋世元，算是多上一道保险。 结果是喜人的，蒋世元跟湛零这么多年交情，也不忍心看到他这样，当即同意跟华律师联系，帮我继续接下来的调查。 楚月华露不露面，我都要让她得不到湛零的监护权。 第500章 小久久 紧赶慢赶，我在下午时候到了戴家。 我一按门铃，就听到一阵车轮咕噜噜的声响和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 齐阿姨在门后问：“谁呀？” 我嗓子发干，说：“是我。” 齐阿姨立刻开门，惊喜惊吓的看着我：“庭芜！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在云城吗？” 我对她笑了笑：“外公都发话了，我哪儿敢不回来啊？” 说着，我看着她推着的婴儿车。 车里躺着一个白白嫩嫩、黑眼红唇的小婴儿。 这就是苏久。 做妈妈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好看，我现在完全能体会这种心情。 她刚生下来面目模糊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 现在长开了，那模样更是长在我心尖上。 还没巴掌长的小圆脸白里透红，又挺又翘的小高鼻梁，棱角分明的花瓣薄嘴唇，睫毛粗密，又长又翘，好看的简直像粘上去的。 特别是那对双眼皮痕迹清晰、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完全是照着湛零长的。 离开云城的时候，她小的像只猫。 现在她穿着小碎花裙，在小薄被下已经很有分量了。 她应该是不认识我的，但是见到我，不哭也不闹，躺在婴儿车里，抱着自己的脚丫，一边嗦，一边看着我。 那双眼睛又黑又亮。 湛零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我看着她，慢慢的蹲下去，对她伸出一只手，一开口，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苏久，我是妈妈……你跟曾外公，过得好吗？” 话音未落，我说不下去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不是不想念。 我总是离她太远，她不是在保温箱里，就是跟我隔了十万八千里，我平时只能看看她的照片，连爱都变得抽象了。 但是这一次，我的手指戳到了她嫩豆腐一样的脸。 那么光滑，那么温暖。 齐阿姨见状，也是激动落泪，把婴儿车留在门口，跑回去叫戴老头。 苏久放开湿漉漉的脚丫，转而抓我的手。 小手纤细小巧，小指甲几乎透明。 她慢慢的抓住我的手指，「咯」的笑了一声，小嘴里露出一颗刚刚冒头的小乳牙。 她把我的手指往嘴里送。 这时，戴老头快步走来，一把抽出我的手，没好气的说：“你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尽是细菌，别让小久吃你的手！” 我站起来，转身抱住了戴 分卷阅读376 老头，哽咽起来：“外公……我回来了。” 戴老头本来攒了一肚子怨言，但被我这么一抱，发不出来了，只剩下一声有气无力的「哼」。 苏久见戴老头夺了手指，叫了两声又没人理她，干脆的使出了杀手锏：“哇——” 她一哭，戴老头比我还紧张，立刻把我推开，动作标准又熟练的把苏久从婴儿车里抱出来，一路晃悠着往回走：“不哭不哭噢，小久久，小乖乖，噢噢噢……” 苏久重获重视，这才鸣金收兵，挣扎着从戴老头怀里露头看我，一双挂着泪的黑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我。 戴老头走到客厅，扭头看见我还站在原地，说道：“还不换鞋进来？回自己家还跟客人一样。” 我立刻擦去眼泪，换鞋子，推着婴儿车跟进来。 戴老头用酒精湿巾给苏久擦手，因为她刚才抓了我的手指。 见我眼巴巴的看着孩子，他说：“你去把外套换了，手洗干净点再抱孩子。” 我照着做，终于抱到了苏久。 她出生后，我第一次抱她，戴老头在一旁心惊胆战，指手画脚：“你手别搁她腋下，她不舒服……小手臂要撑着她的后脑勺，她脖子软……别抱太紧了，没看她要哭了吗……哎呀你个笨瓜！抱孩子都不会！还是把孩子还给我吧！” 在戴老头的喋喋不休下，我感觉自己笨手笨脚，郁闷之中，回家的忧桑都消退不少。 第501章 不合格的妈妈 戴老头抱着苏久，面色有所缓和，他又把齐阿姨叫过来，说道：“晚上多做几个菜，口味清淡一点，庭芜的房间也打扫一下……” 我有点心酸的说：“外公，不用麻烦了……我等下还要赶飞机，晚上得回云城去。” 戴老头一愣，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你着什么急呢？女儿看一眼就不管了？” “对不起，他身边离不了人，我不回去，他会闹的。” “所以说你跟他快点断绝关系就好了！他又不缺人照顾，他不是有未婚妻吗，你没名没分还巴巴的往上凑啥？你可怜他，谁可怜你啊，看看你的脸……” 说着，他看着我光秃秃的手指，说了一声：“别说我，小白都受不了你了！” 我握了握手指，无言以对。 见我一心为男人的窝囊样，戴老头恨铁不成钢的把我数落一通。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牢骚满腹的打电话给基金经理，把股票卖了。 他给我开了一张支票，我接过来看了看，弱弱的说：“外公，你没有扣掉本金和利息……” “拿着吧你！你也不想三天两头回来挨骂拿钱吧！” 戴老头一吼，吓得苏久吭叽着要哭，戴老头马上收敛脾气哄她，嘴里念念叨叨：“你个小没良心的，见我骂你妈妈，看不下去了是嘛？还小棉袄呢，一点都不贴心，小白眼狼……” 苏久似懂非懂的对他笑起来，然后扭头看着我，伸手「呀呀」的叫，小手指在空中慢动作的抓握。 “外公，我该走了……再让我抱抱她吧。” 戴老头再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把孩子给我了。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低头看着她的脸。 苏久精神好一会儿，也困了，我刚接手，她就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吐出一口带着奶味儿的暖气，然后扭头往我怀里钻，柔软的小脑袋有点烦躁的拱来拱去。 我脸一红。 我知道她在找奶水。 在医院坐月子的时候，我也来了奶水，但是因为没有哺乳，四五天就没有了。 现在她饿了，我却喂不了…… 戴老头看不过去，又把苏久抢回自己怀里，叫齐阿姨把温好的奶拿出来。 齐阿姨在里面应了一声，立刻拿着奶瓶出来，利落的擦奶瓶外沿的水。 我这个妈妈，没抱过孩子，也没喂过奶。 当的可是真不合格啊。 我按了按发烫的眼角，起身说道：“外公，齐阿姨，谢谢你们照顾苏久，我该回去了，改天再回来探望你们。” 戴老头看着我，闷闷的「嗯」了一声。 齐阿姨说：“庭芜我送你。”‘ 苏久在戴老头怀里，一边吃奶，一边拿眼睛斜着看我，整个一小湛零。 以前戴老头因为我长得像爸爸而讨厌我，现在他倒是疼苏久疼的很。 也是，湛零那么好看，他的女儿像他，戴老头看着都生不起气。 齐阿姨一直把我送到路口，问了我好些跟湛零有关的问题，唏嘘不已，最后又把手里的塑料袋往我手里一塞。 “都是些真空包装的吃食，可以带上飞机，你在云城要照顾好自己，有空一定要常回家，要不以后苏久就不认识你了……” 我点头答应着，钻进出租车，让她回去。 等车一开走，我就把头埋进袋子里。 一定要长命百岁啊，外公。b 分卷阅读377 r 　　我还没有孝敬过你。 第502章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回到云城，蒋世元的电话就来了。 我们约了晚饭，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他用云巅的业务拖住马雪初，我抓紧时间搜集证据，争取把楚月华和马雪初的监护资格都毙掉。 吃饭的时候，蒋世元把红烧里脊推到我面前，心有不忍的说道：“妹妹，你多吃点吧，看你熬的……工业园的事我听说了，那种地方别待了，吃力不讨好，我帮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 我摆摆手：“没事，我忙工作的时候，心里也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蒋世元叹气：“阿零要是醒着，看到你这样，不知道会多心疼。” 我笑了笑：“算了，他清醒的时候，我可吃不消。对了，我下午回家一趟，外公和阿姨给我拿了不少吃的，我一个人料理不完，分给你一半。” 蒋世元客气一句就收了。 我回家洗了个澡，换了换衣服，收拾出一袋子零食，再夹上抱枕，往病院去了。 到了病院，我还没进门，值班的护工就赶紧拽住我，悄声说道：“你现在不能过去，马女士请了两个保镖守在门口，防的就是你啊！” “谢谢你，没事，我过去跟他们谈一谈。” 护工不放心的说：“你们可别在这儿吵起来啊。” 我笑了笑：“放心。” 我走到湛零的病房外，果然看见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像门神一样守着，我走过去，他们也不理，但是当我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人就伸手挡在我面前，说道：“禁止探视。” 我说：“大家出来就是赚钱的，马雪初给你们多少钱，我另给一份，你们只要装作没看见我就好了。” 另一人好笑的说道：“小姐，我们也是有职业操守的，你这么大一个活人站这儿，让我们怎么装作没看见？” “我给你们两倍。不要再跟我讨价还价了，再多我真的拿不出来了。” 那人又要说什么，拦着我的那个男人却是放下了手，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人耸耸肩膀，退后一步，放行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 进门以后，湛零躺在床上，蒙着被子背过去，不理我。 我知道自己今天来的晚了，他在发脾气，就走过去轻拍他：“湛零，湛零，睡了吗？” 湛零气哼哼的说：“睡了，别叫我。” “那好吧，我走了，今天的草莓大福和海苔小贝，我就一个人吃了……” 沉默一阵后，他掀开被子坐起来，顶着鸟窝头，气愤的看着我：“说好八点来的，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用一只草莓大福塞住他的嘴，又把团子塞他怀里。 他嚼着嚼着就不生气了，温顺的枕在我腿上，我用手指给他梳理头发，轻声说：“今天我看到我们的女儿了，她长得跟你好像，外公很喜欢她。” 湛零事不关己的说：“我们的女儿？” 说着话，嘴也嚼个不停。 看来真是忘的干净。 没良心的，比我这个妈妈更不合格。 我在他脸上戳了一下：“是啊，你女儿，苏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还是你给她起的名呢。” 湛零说：“这个大福好好吃，庭芜你也吃一个。” 说着，他把一只大福塞我嘴里。 看着他枕在腿上，仰脸对我笑的样子，这父女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天真。 也一个比一个可爱。 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他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第503章 有没有良心 保镖乐得拿钱不干事儿，买通了一样好说话。 这两人还很积极的向我汇报马雪初来看湛零时发生的事，有时候我都弄不清他们的雇主到底是我还是马雪初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我才知道湛零对马雪初有多冷淡。 她经常在湛零床头声情并茂的倾诉有多爱他，感动到自己都落了泪。 湛零却跟没有心似的，要么睡大觉，要么说她吵。 把马雪初气的够呛，脸色一次比一次黑。 虽然保镖说这些是为了安慰我，表明湛零跟我一条心。 但我越听越担心。 要是有一天，湛零把马雪初彻底惹恼了，她想对他下黑手怎么办？ 看来官司不能再拖了。 一周后，我把马雪初告到法院，希望法院剥夺她对湛零的监护权。 我以为她会直接找到我家来，跟我当面锣当面鼓的宣战。 但是，传票送到，她却没什么动静。 这么安静，反而不正常。 她有曝光视频的前科，我也不敢放松警惕。 病院那边有保镖和护工在，湛零的 分卷阅读378 安全是不用担心的，需要担心的是我自己。 晚上，我把家里门窗全都锁好，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还没睡醒，齐阿姨的电话就打来了，她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道：“庭芜，不好了，戴教授刚才收到一封信，看完就倒下，进医院了……” 我翻身坐起，睡意全无：“外公现在情况怎么样！” 齐阿姨啼哭：“他人在手术室，还没出来，你快回来吧庭芜，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我下了床，慌里慌张的往身上套衣服，忙乱中一脚踢中了床腿，当时只觉得脚趾疼，也没空多看一眼。 赶到白城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 齐阿姨抱着嚎哭不止的苏久，把我领到病床前，泣不成声的说：“你要是再早五分钟回来，就能见他最后一面了……” 戴老头是急性心肌梗死，没能抢救过来。 我一瘸一拐、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掀开了盖着戴老头的白布。 他安安静静的躺着，双目紧闭，眼下青灰，花白头发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稀疏多了。 照顾婴儿不是省心的活儿，是他替我揽了。 我伸手摸摸他脸上干枯松弛的皮肤，还是暖的。 可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变着花样的骂我不成器、没出息，扭头又给钱给吃的了。 齐阿姨哭，苏久也哭，哭的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哭到最后，哇哇的呕奶。 齐阿姨手忙脚乱的把苏久抱出去清理。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茫茫然的拉着戴老头的手。 我还没能理解他已经去世的事实，就有医生进来，把我拉到外面，说戴式微教授生前签署了器官捐赠和遗体捐赠的协议，现在必须尽快处理遗体。 我倚着墙，喃喃的说：“那就把他带走吧。” 医生们千恩万谢，鱼贯而入。 等齐阿姨抱着苏久回来，发现戴老头被人带走，她先是惊愕的看着我，然后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苏庭芜！那是你亲外公，你就这么让人挖走他的心肝？你拦都不拦一下？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第504章 我不逼你了 回来第一天，我在医院处理外公的后事。 第二天，明大给外公举办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追悼会。 追悼会上来了很多学界专家、明大师生，连厦大的师生也有闻讯飞来的。 不少人都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孙女表示疑惑，还有人知道我跟湛零的事，一会儿功夫就传的人尽皆知。 我穿着丧服站在灵堂上，机械又麻木的对每个宾客回礼。 主办方本想让我致个辞发个言，但看我状态不好，只能作罢。 晚上，宾客散去，我和留下来的学生志愿者收拾会场。 学生们都劝我回去，我就迷迷糊糊的往外走。 站在会场的路口，我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 明明已经是初夏季节，我却冷的要命，抱着手臂打了个寒噤。 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亮起闪光灯，快门声也同时响起，我受惊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狗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一边举着单反靠近我，一边追问： “苏庭芜女士！你被云巅总裁湛零囚禁后为什么不控告他？因为他曾经是你的继兄，还是因为你们之间已经生下了孩子？ 你外公戴教授的死是否跟你们的病态关系有关？戴教授的身家是否会由你来继承……”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还在问，问不完的八卦，挖不完的黑料。 为了流量，一遍遍的往我心上捅刀。 我越是沉默，他越是得寸进尺。 突然间，我脑子一空，猛地扯下他的单反，在他傻眼的时候，又一把甩到马路上。 单反摔成一堆零件，又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呼的碾碎。 看着那堆支离破碎的垃圾，我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 狗仔也反应过来，更是缠着我不放：“你怎么摔我相机？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吗？” 我甩开他的手：“滚开，不要再烦我。” “戴教授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听说你准备跟云巅的现任代理执行总裁马雪初打官司，你应该很缺钱吧……” 话音未落，他被快步走来的一人用一个过肩摔放倒了。 我抬起头，对上了季堪白那张带着薄汗的脸。 他一言不发，扯着我的手过马路，把我往车里一推，刚启动车子，我就说了一声：“我要回戴家，你送我吧？” 他就像跟人赌气似的，黑着一张脸，用力一抹方向盘，把车开上了回家的路。 在戴老头的住处，我下了车，几乎是习惯性的对他弯腰回礼：“谢谢你送我回家，路上小心。” 然后，我也没看他 分卷阅读379 的表情，转身往家里走。 没走几步，我就听身后「砰」的一声，是车门被毫不怜惜的甩上。 一阵脚步声过后，季堪白追上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把我牢牢的抱在怀里，呼吸很沉很重。 他说：“你难受就哭出来吧，你别这样……” 我说：“我不想哭，你放开我，一会儿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季堪白抱得更紧：“我不逼你了，庭芜，我错了。”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从他怀里挣出来：“谢谢你帮我解围，还有送我回来。外公还是挺喜欢你的，明天他下葬，你要是能来就好了。” 第505章 黎明 季堪白直直的看着我。 我也始终没有失态。 最后，他攥着拳，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驾车离开，我才回家，一回来就看到齐阿姨坐在客厅里扶着婴儿车，苏久在里面睡的正熟。 看到我回来，齐阿姨站起来，憔悴失神、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她这两天过得也不好，一望之下，两眼凹陷，神色黯淡，跟我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走过去推婴儿车：“齐阿姨，您在家照顾苏久也很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庭芜，我有话跟你说。”她顿了顿，下决心开口，“我年纪也大了，戴教授这一走，我也觉得自己什么精气神都提不起来了……我儿子也说要接我回去养老。所以……等明天戴教授下葬，我就辞工了。” 我握紧了婴儿车扶手，点点头：“好……谢谢您对我们的照顾，要是没有您在，我也不可能任性的待在云城，谢谢您，齐阿姨……今晚我帮您把薪水结了好吗？” 齐阿姨有些赧然：“戴教授没亏待过我，这个月的就不用给了，算是我为你们尽一点心意……” “我知道您对这个家有感情，但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我开了一张工资的支票，又开了一张奖金支票，然后找信封装起来，递给她：“真的很感谢您照顾这个家，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齐阿姨捏着信封，突然就泪如雨下：“庭芜，阿姨之前在医院说你没良心，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气急了……戴教授早就说过要捐献遗体和器官了，是他走的太突然，我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走过去抱抱她。 我没生气。 这种事，我也没准备。 一点都没有。 齐阿姨在我怀里无助悲戚的痛哭，把苏久都哭醒了。 苏久吭吭的啼哭起来，齐阿姨赶忙擦泪去抱她。 但是苏久哭个没完。 以前她闹夜都是外公哄的，这会儿大眼一扫，外公不在，她还以为自己受到了怠慢，立刻不满意了，张着小嘴就闹腾起来。 我和齐阿姨轮流上阵哄，累的精疲力尽人仰马翻，苏久平时吃得好睡得香，这一闹就闹到了天色微明。 好不容易等她睡下，齐阿姨才压低声音跟我解释：“她以前不这么闹的，只要戴教授抱着走一走，她就睡了，孩子这么哭就是因为没看到戴教授……” 说着，她也哭了。 我好言好语的哄了齐阿姨，让她回去休息，别外公不在，她又倒下。 她才擦着眼泪，回房去了。 黎明的客厅里静的出奇，熹微的晨光照在玻璃窗上，一点点的把客厅照亮。 周围一亮，苏久就不安分的蹬了蹬腿，我拉下婴儿车上的遮阳篷，她才安稳下来。 我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睡觉。 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怎么，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想。 到了八点钟，季堪白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走到阳台接了电话，就听他说：“外公的下葬仪式是我主持的，你现在出来吧，我先带你吃个饭，再去公墓。” 第506章 你没事儿吧 我说：“我能带上齐阿姨和苏久吗？” 季堪白说：“带吧，我把车开到家门口。” 我放下电话就去叫齐阿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 齐阿姨年纪大了，这两天更是精神不济，又听说是季堪白来接，她说：“我就不去了，在家陪着苏久，你们吃了饭再来接我吧。” “齐阿姨，不用避，我们已经分手了……他这次是主持外公葬礼的。” 齐阿姨还是不出来：“你快点去吧，别让人家久等。” “好吧。” 我走出门，季堪白的车就停在门外。 我上了车，说：“阿姨累着了，一会儿再来接她好吗？” 季堪白淡淡的「嗯」了一声，发动车子。 他也没睡好，眼皮双的很厉害，等红灯的时候，困得忍不住抬手敲太阳穴。 我说：“要不还是我开吧，你是 分卷阅读380 疲劳驾驶。” 季堪白说：“你睡过吗？” “我不困。” “那就坐着。” 早餐店过了红绿灯就到，是一家很普通的小店，正是一天最忙碌的时候。 季堪白让我进去找位置，自己在外买东西，他端着托盘，从人群里走进来，那身长玉立、俊眼修眉的模样，惹得异性纷纷回头，及至看到我，她们又无不遗憾的收回视线。 “什么嘛，已经有对象了……” “帅哥都是别人的，555……” “那女的好像有点眼熟哎……” 季堪白在对面坐下，把我挡的严严实实，说道：“这家葱油饼和肉盒子好吃，你多吃一点，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季堪白皱眉：“我一直在门口维持秩序，是你没抬过头。” “啊，呵呵……”我夹起一块切好的葱油饼，咬了一口。 这两天我都没吃过什么东西，昨天更是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但是没感觉到饿，也没想着吃东西。 不过，吃了两口，食欲就上来了，我连吃带喝的扫光了两人份的早饭。 季堪白看看时间，自己又买了一份外带，然后开车回去接齐阿姨和苏久。 苏久还没睡醒，被齐阿姨用小薄被包着，季堪白看着那繁花簇锦的一团，眸光流转，最后也没说什么。 到了公墓，已经有工作人员和去的早的学生在等。 明大人人皆知，季堪白是外公的关门弟子，虽然还未出师，但地位远非一般学生可比，所以才能从众多优秀的师兄师姐中脱颖而出，成为主持葬礼的学生代表，和一群位高权重的教授和官员们站在一起。 而葬礼上，季堪白站在他们之间一点也不露怯，身上自有一种冷静沉着的气度。 葬礼结束后，宾客散尽。 齐阿姨的儿子开着一辆小货车过来接她，对我和季堪白很是客气。 而齐阿姨一直抱着苏久，直到上车，才一脸不舍的把孩子还给我。 苏久睡了一上午，这会儿受到震动，睁开眼。 她睡眼惺忪的看看我，又看看齐阿姨，等小货车越走越远，她才突然明白齐阿姨走了。 她开始在我怀里伸胳膊踢腿，挣扎着要追小货车，眼里狂洒金豆子，嘴里嚎啕着，还咿咿呀呀的喊出了一个字，不知道是「齐」还是「姨」。 我抱着苏久，怕她挣扎太过，从我怀里掉出去。 但是她很不老实，又哭又闹，还在我脸上挠了一爪子。 她的小指甲剪过，挠人也不疼。 就是她哭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看的我心里难受。 这时，季堪白从我怀里抱走孩子，跟她玩举高高。 苏久的哭声很快止住，乐得咯咯笑，没一会儿，她尿片飞掉，从头到脚尿了季堪白一身。 季堪白僵硬了。 我赶紧拿出纸巾给他擦脸：“你，你没事儿吧？” 季堪白湿漉漉的看着我：“你说呢？” 第507章 完败 季堪白跟我回家洗澡换衣服。 我笨手笨脚的给苏久洗屁屁换尿片，忙活完抱着孩子走出来，发现季堪白正站在桌边，手里拿着几张照片。 我问：“你在看什么？” 季堪白慢慢的抬起头，神色飘忽，语气沉重：“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走过去一看，血忽的往头上涌。 那些照片，正是我高一时被人拍的不雅照！ 怎么会在这里？ 桌子上还有一张纸条，是齐阿姨留的。 她说，这就是外公倒下那天收到的信，她怕我得罪了人而不自知，为了自身安全，她只能先走一步。 我把纸条攥成了纸团，抓过照片就撕成碎片！ 外公就是因为这些照片才会死的…… 这些后患无穷的照片，让我连外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茫然的悲伤突然有了发泄口，我掏出手机，满心愤怒的给马雪初打电话。 湛露已经被抓，不能再作恶。 能做这种事的，除了马雪初，还有谁！ 我恨死她了！ 季堪白一把按住我的手，把手机夺去：“庭芜，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失控的对他吼，“被拍裸照的又不是你！死掉的也不是你外公！”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跟季堪白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总是仗着他惯我就随意发泄情绪。 苏久被我一嗓子吓到，吭吭唧唧的哭起来。 季堪白没有回嘴，只是收走我的手机，然后把苏久抱起来，搂着她轻轻的拍。 苏久止了泪，枕在他肩膀上抽噎，眼圈红红的看着我。 我 分卷阅读381 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地碎片，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对季堪白伸出手：“把手机还给我。” 季堪白确定我不会再发狂后，才把手机给我。 我打给马雪初，她接了：“喂。” 我也不想再跟她维持客套了：“马雪初，我外公去世了，急性心肌梗死。” “是嘛，节哀。” “是你干的，是你把照片寄到这里的。” 马雪初冷冷的笑了一声：“你有证据吗？没有就别碰瓷。” “会这么做的人，除了湛露就只有你。你真狠，杀人于无形，你比湛露段位更高。” 马雪初说：“我很忙，没空听你胡说八道。与其给我罗织罪名，还不如早些滚出云城，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别再靠近司零。” 说着，她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 季堪白和苏久都看着我。 我拍了拍脸，对他们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下午，有律师上门，宣读外公的遗嘱。 早些年，外公用名下资产成立了助学基金会。现在，他把大部分资产都捐给了基金会，维持运作。 余下的资产都留给了我，其中就包括云城和白城的两处房产。 办完手续，季堪白去送律师，我抱着苏久，对着满桌的文件，久久无言。 第一回合，完败。 代价是外公的命。 我们祖孙相认才一年。 而我总是在给他添麻烦。 我住院的时候，他推着满当当的购物车来看我。 我因为湛零的事情无法脱身的时候，他嘴上骂的凶，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跟湛零的女儿。 他连去世都要给我留个家。 我……却没为他尽过一天孝。 第508章 大宝宝，小宝宝 季堪白回来，发现苏久已经爬出我的怀抱，都快要掉下沙发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她捞到怀里。 苏久跟他玩半天，这会儿饿了，果断抛弃季堪白，一颗小脑袋东张西望，找外公，找齐阿姨，找不到他们才看向我，伸着两只藕节似的白胳膊，啊啊的让我抱她。 我从季堪白的怀里接过她，去厨房里找奶。 齐阿姨临走前，在恒温锅里温了一瓶奶，季堪白跟上来，很上道的取出奶瓶，擦擦水递过来。 苏久抱着奶瓶，窝在我怀里安静的吃奶，眼睛越眨越困，最后终于合上了。 我低头看着她那小脸，心想：她还这么小，长大就不记得外公了，这样可不行，外公对她那么好，一定要常常说给她听。 外公不在，以后我就要自己养活她了。 苏久是小宝宝，湛零是大宝宝。 两个宝宝都得精心呵护。 三天没去看大宝宝了，再去病院，还不知道他会怎么闹呢…… 苏久睡着了，我把奶瓶放回水浴锅，转身要抱她回去，季堪白说：“我抱吧，你看起来很需要休息。” “谢谢关心，我还好。”我看着他，“你要是介意外卖的话，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季堪白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说：“不用了，咱们现在的关系，不太合适。” 季堪白本来已经打开冰箱，闻声，他扶着冰箱门，扭头看着我：“苏庭芜，你一定要跟我分的这么清楚？” 天色已晚，厨房没有开灯，冰箱的灯光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另一半就隐在黑暗中，看起来晦暗不明。 我说：“季堪白，你要走，能不能走的干脆一点？不要总是出现在我眼前，考验我的承受能力。 现在，我的答案依然不是你，我变成什么样，都是自作自受，你不要再管我了。” 季堪白扶着冰箱门的手指捏出咯咯的声响。 但是看到我怀里的苏久，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把冰箱门轻轻的关上：“你有骨气，是我犯贱，就当我犯贱行么？” “你不要这样。” “那些照片……不是湛露找人拍的吗？为什么会在马雪初手里？” 听到这句话，我抬起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是。我去找过原件，但是没找到……” “可是，你从没跟我说过。”说着说着，我居然笑了起来，“你们都瞒着我。湛零瞒着我，装好人。你瞒着我，装坏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才会接受湛零帮助的……后来，后来……” 后来，湛零吻了我。 我们越了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季堪白看到我笑，觉得不对劲：“庭芜，对不起，我当年不懂事，真的很后悔那样对你……” “我没有生你的气，说到对不起，也是我招惹湛零，连累了你。”我说，“很晚了，你该走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季堪白，转身离开了厨房。 等 分卷阅读382 安顿好苏久出来，季堪白已经不在了。 次日一早，我就带着苏久回了云城。 第509章 不会放弃 回来以后，我才知道，马雪初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蒋世元去机场接我，路上告诉我，因为我提交的那些证据，马雪初正以损害他人名誉罪被警方立案调查。 马雪初是跟蒋世元一起进云巅的，虽然伤害了湛零，但蒋世元跟她共事几年，至今也不敢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所以并不想落井下石。 见我不吭声，蒋世元清清嗓子，说道：“妹妹，我也心疼阿零，但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对不对？原件是在雪初电脑里，但并不能证明是雪初放出去的，说不定是有人黑进她电脑，故意放出去的呢……” 我说：“我外公死了，我这几天在白城，都在给他办丧事。” 蒋世元一愣，语气软和下来：“妹妹，节哀顺变，老人家年纪大了……” “马雪初把我的裸照寄给了外公，外公是发病死掉的。” 蒋世元瞪圆了眼睛，车身也是猛地一飘。 一辆车从后面超过来，司机开窗大骂一声：“煞笔！赶着去投胎别捎老子！” 要是搁在平时，蒋世元就追上去对骂了，这会儿他根本无暇顾及那人，方向盘一转就把车子停在路边，扭头看着我：“你说什么？什么裸照？” “我高一时，被人拍了照片，事情是湛露指使的，结果是湛零处理的，你不知道也正常。湛零说那些照片都被处理掉了，不过现在看来……呵。” 蒋世元根本不敢相信：“雪初怎么会……她怎么可能？” “除了她，谁还会那么干？我想告她，但是我没有证据。不过她越是这么干，我就越是不会放弃湛零。”我看着怀里咬奶嘴的苏久，继续说道，“只是我手段不如她，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蒋世元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脸上比较混乱：“这……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妹妹你是不说谎的，可我跟雪初也共事这么长时间，实在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你也不用纠结是不是她做的，只要把湛零视频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真凶总会露面的，对吧？” 蒋世元神色困惑：“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我说：“这就行了。你找真凶，我证明马雪初有罪，你就当我们干的是两件事吧。” 蒋世元不放心的说：“妹妹，现在你是一个人，又要照顾阿零，又要照顾小久，忙得来吗？不如把小久送到我家，让采薇看着她……” “谢谢世元哥，不过没事，我顾得来。” 如果这孩子长得像我，我会担心她的安全。 但是她像湛零。 至少，我认为马雪初是不会向她下手的。 “真的没事？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揉揉脸，说：“只是没睡好。如果我顾不过来，会请你帮忙的。” 蒋世元这才忧心忡忡的发动了车子：“好，有困难随时开口，我送你回家。” 回到家里，我抱着苏久进门，蒋世元帮我把大行李箱送进门，又关照好几句才离开。 我把苏久放在地毯上，打开大行李箱，拿出外公的遗照。 苏久看到照片，立刻瞪圆了眼睛，抬起小手指着他，用稚嫩的小奶音说：“咕！咕！” 我把照片摆在客厅里，又把苏久抱起来：“你是不是在叫曾外公啊？” 苏久拍拍我的脸，表示肯定。 我贴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曾外公听到了。” 第510章 我要庭芜 晚上，我带着苏久一块儿去病院。 两个保镖还在尽职尽责的守门，看来马雪初对他们相当放心。 我让相熟的值班护工帮我抱一会儿孩子，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代为照看，只能带过来，随手抓个保姆。 苏久在来时的路上已经睡了，不闹人，护工就答应了。 我进了病房，迎面飞来一只枕头，打在我身上。 我接住落下的枕头，紧接着又是被子。 被子没枕头砸的远，中途就掉地上了。 我看着站在床边气咻咻的湛零，说道：“湛零，我来看你了。” “不要你！”他气愤的说，“骗子！骗子！答应我又不来！大骗子！” 这几天，我没少受罪，他也没少闹腾，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都给折腾没了，一双瞪大的眼睛深深的陷在眼窝里。 过分的明亮，又过分的天真。 正常的成年人是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的。 我暗暗叹了口气，把被子抱起来，放在床尾，说道：“我前几天有事情，不能来真的很对不起，看在我给你带这么多好吃的份儿上，你别生气了好吗？” “不好！我不要喜欢你了！”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扯着嗓子对 分卷阅读383 我嗷嗷大叫，声音嘶哑难听，“我要喜欢马雪初！她每天都来看我，不像你！我不喜欢你了！” 我看着他那振振有词的模样，虽然明知他脑筋不清楚，而且在说气话，但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恼怒了：“是吗？你要是喜欢她就尽管喜欢去吧！” 我转身就走。 如果湛零早点喜欢马雪初，哪还会有这么多事！ 湛零一开始还硬着，但是见我真的拉门锁，他立刻就哭起来：“不是！我不要她！庭芜！我不要她，呜呜……我要庭芜，我要庭芜……” 我停下脚步，转身走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湛零牢牢地搂着我不松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身。 好一会儿，他才哽咽着止住哭声，东西不吃了，团子抱枕也不要抱了，一直搂着我的腰，委屈的问我为什么不来看他。 我说：“我有亲人去世了，你也见过他的。” “你打电话叫他回来不就好了？” 我摸摸他哭得潮热的头发：“那里没有电话。” “那他为什么要去那么不方便的地方？” “他也不想去，但是生病了，没办法。” 湛零举一反三：“他去世是治病去了，就像我一样，必须在这儿治好病才能回家，是不是？” 我点头：“是。” “那你叫他过来跟我住一起嘛。” 听到湛零这无理的要求，再想想外公和湛零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的样子，这两人要是能住一起，那才叫大开眼界。 本来我的心情很沉重，但是现在听到他的话，我才坚信，自己的选择并不是毫无意义。 湛零本来是攒了一肚子火要冲我发，现在变成哄我。 等他确定我消气了，才试试探探的枕在我腿上，说：“庭芜，给我讲故事。” “今天不吃东西了？” 他摇摇头：“不想吃了，累。” 能不累吗，又哭又叫的，还跟我耍心机。 我啼笑皆非，从袋子里找出故事书，让他看目录找自己喜欢的故事，他看也不看，怏怏的说：“要听蝴蝶的故事。” 又是梁祝。 这家伙，就不能选个轻松愉快点的故事吗？ 第511章 没做过 讲完故事，湛零还是睁着眼睛。 我说：“还不睡吗？” 他搂着我的腰，扭头贴在我的腰腹上：“我怕你又不来了……这两天，我总会梦到蝴蝶飞走，我好怕。” 我有点心疼的搂着他：“不是把蝴蝶给你缝衣服上了吗？飞不走的。” 他闷闷的哼了一声，脑袋转来转去，又开始别扭。 真想拍下他现在各种撒娇打滚的样子，等他好了，就拿给他看。 到时候，湛零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只是，徐医生说他不能看到镜头，一看到就会出现暴力倾向，所以进他的病房连手机也不能拿出来。 好不容易哄他睡着，我走出病房。 之前最先放行的那个保镖忍不住说道：“苏女士，你没事儿吧，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我摆摆手：“没事，只是熬的，睡一觉就过来了，谢谢。” 我去值班室抱苏久，她隐约感觉到换了手，睡眼朦胧的看到是我，也没哭，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这傻样，跟她爸爸一个样。 刚走到病院门口，我就被马雪初给拦住了。 她穿着一身很不符合她形象的衣服，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她都穿着名牌套装，从头发丝到鞋跟都是一丝不苟，精致至极，这会儿却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连帽衫，脚上是一双小白鞋，头发也绑成丸子，毛毛的碎发也没有处理。 形象大变样，也难怪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马雪初看了一眼我怀里的苏久，我下意识的侧身一挡，冷冷的看着她：“你想干嘛？” 马雪初已经看到孩子的脸了，表情十分复杂。 被我一问，她正了正神色，说道：“苏庭芜，我们谈谈。” 她主动拦我，居然是跟我谈谈？ “谈什么？” 马雪初说：“你外公的事我刚听说，他是个好人，我在电话里语气不好，我很抱歉，但照片的事，我确实不知情，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信了吗？湛露的东西不是你去清理的吗？那些照片除了你，还有谁会寄给外公！” 说着说着，我的怒火就往上冲，但是看到怀里的苏久，我还是得忍住，不能失控，“你还有什么阴招损招，尽管使出来吧！我不怕你。” 马雪初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一码归一码！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这么说，湛零的视频就是你放出去的了？” 马雪初一愣，不吭声。 我甩开她的手：“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b 分卷阅读384 r 　　说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院。 走在路上，我才想起来，她现在还是湛零的监护人，要躲也是我躲她，怎么刚才反而是她比较弱气？ 难道照片真不是她寄的？ 呵，不是她，还能是鬼！ 我抱着苏久回家，一番洗漱后，和她一起睡在大床上。 苏久睡觉不老实，盖上被子看起来也是乖乖的，但是掀开被子，胳膊腿儿花样百出，有时候我都担心她那坐北朝南的扭法能不能喘气儿。 除了给她调整睡姿，还要喂奶，换尿片，一晚上至少得起来三回。 等她安稳睡下，我看着窗边的第一缕晨光，头疼之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马雪初昨晚那副打扮，不就是我平时的穿着吗？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512章 雪中送炭 婴儿的精力旺盛到可怕。 我感觉我才刚合眼，苏久就在一旁唧唧叫了。 我费力的睁开眼，感觉身体沉的要命，但是眼看她往床边爬，我当时就弹起来，抓着她的小腿把她按住了。 她回过头，冲我软软一笑，然后弹蹬着腿，还想往外爬。 还睡什么睡啊，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照顾苏久两天，就感觉自己快升天了。 一想到在我对孩子不管不顾的时候，外公和齐阿姨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照顾她到这么大，我就更觉得愧疚。 到了半晌，蒋世元来了，不仅从车上搬下来了成箱的配方奶粉，纸尿裤，还有进口的衣服、玩具、毛巾、零食。 更重量级的是最后下来的两个月嫂。 他大手拍在我肩膀上，拍的邦邦响：“妹妹，你放心，阿零不在，还有哥照顾你呢！这两位——花嫂和林嫂都是金牌月嫂，有她们照顾你们母女，你能安心，我也放心。” “这……世元哥，使不得……” 我是很感激他雪中送炭，但是两个月嫂的阵仗还是太大了。 “哎。”蒋世元打断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是阿零叫我来云巅，一路提携，我现在也做不到这么高的位置。钱什么的你不用跟我算，那不是问题，你只管用就好了。” 说着，他又转向那两个打扮简洁利落的妇女：“花嫂，林嫂，我妹妹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她多病多灾的，平时多给她吃点有营养的，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两位月嫂也很上道，立刻把东西抱进房里去，在家叮叮当当的忙活开了。 有两位月嫂加盟，家里人味儿立马多了起来。 蒋世元摸摸苏久的脸蛋，爱不释手，又在她脸上轻轻的揪了一下：“嘿，这丫头，跟阿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拆了一包磨牙棒，逗她，每次喂到她嘴边，苏久嘴都张开了，他又缩回去自己吃，乐此不疲。 一包见底，苏久毛也没吃到，气得唧唧叫，在尿布里又拉又尿。 这时候，花嫂就走出来，熟练的接了苏久，进去换尿布，蒋世元吃完一包磨牙棒，拍拍手：“妹妹，这下你家成女儿国了，我还得上班，先走了，有事给哥打电话，千万别见外啊。” 他的照顾太实在了，东西都是给婴儿买的，月嫂也是先斩后奏请来的，这个情我不领也得领。 我说：“谢谢你，世元哥……你也不要在我们身上花太多钱了。” 蒋世元摆手：“行了行了！不差这点！哥走了！” 他说完就跳上车离开了。 我回到房里，林嫂的红枣鸡汤已经炖上了，家里弥漫着一股温暖的甜香。 跟两个阿姨重新认识一下，我精疲力尽的瘫坐在沙发上，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推醒，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今天刚来的花嫂。 我还没睡醒，花嫂抱着孩子，对我说道：“太太，门外有熟人找，我们不认得，不敢放他进来。” 我揉着眼睛往门口走：“谁啊？” 然后就听到宋学诚在外叫：“还能是谁啊！开门啊小面！” 第513章 直肠子 我赶紧用湿纸巾抹了一把脸，出去开门。 不止是宋学诚，江笑葵也来了。 新婚的两人站在门口，身边放着大包小包的袋子。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呃，你们这是……” 宋学诚目光悲悯，上来就给我一个拥抱：“对不起，小面！外公去世，你怎么都不说呢？” 我眼圈一红，还是轻轻的推开他，说道：“我已经难受过了，你不要再提。对了，恭喜你们新婚啊。” 宋学诚摆摆手，在我脸上呼噜一把：“看你这脸，难怪你不肯出席婚礼，都成花脸猫了！” 说着，他也不等我招呼，提着东西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江笑葵对我点点头表示哀悼，我 分卷阅读385 主动提起她的东西，她谦让两句，也没坚持。 袋子里全是补品和奶粉之类，还挺沉。 进了家门，宋学诚已经把苏久抱起来了，正自来熟的逗她，苏久没见过他，但很乖，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宋学诚做鬼脸耍宝。 江笑葵本来周身有点低气压，但是看到苏久，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 原来，这两人是从蒋世元那里知道外公去世的。 他们本来已经出去度蜜月，一听我家有事，蜜月没度完就回来给我送温暖。 我听的心惊胆战。 宋学诚连蜜月都不度了，要回来看我，这也太…… 我是很感激他照顾我，但江笑葵是他妻子啊！ 神经粗成这样，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留他们吃午饭，两人都饿得不轻，一上桌就狼吞虎咽，据说为了赶车，早上没吃饭，听的我心里又是一愧。 宋学诚对苏久爱不释手，吃饭也抱着，完了还戳她：“她明明这么像爸爸，我却一点都不讨厌她，你看她多可爱。” 我说：“你以前还不是追着湛零喊学长，那股崇拜劲儿我就不多说了。” 宋学诚讪讪一笑，扭头看了看家里忙碌的两个月嫂，说道：“本来我是想把你接到我家去的……” 我头皮发麻，抬头一看，江笑葵眼皮也不抬的捧着茶杯。 宋学诚又说：“不过世元哥把你照顾的不错，我就不多操这份儿心了。” 我松了口气：“放心吧，外公也给我留了钱和房子，生活方面不用担心……谢谢你们关心，打断你们的蜜月，真的很抱歉。” 宋学诚叹气：“你也够不容易了，本来我以为宁安辰在呢，打电话让他过来，他说自己脱不开身，真是的。” 江笑葵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啊。” 宋学诚对自己在意的人都很大条，一笑置之，继续逗孩子，还跟江笑葵说：“笑葵，以后我们也生一个女儿好了，就照着这样长，准没错！” 江笑葵冷笑：“呵，我看只有我去跟司零生一个，才能保证跟这个差不多。” 宋学诚梗着脖子看她：“说什么呢！不准跟别人生，你是我老婆！” 江笑葵的脸色这才好看不少。 两人逗留到下午，被我轰走了。 苏久去午睡了，没有孩子打掩护，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抵御宋学诚的热情关怀。 看他们夫妻二人开车离开，我回来累的动都不想动。 唉…… 这么多年，一根肠子直到底的，也就只有宋学诚了吧。 第514章 是不是病了 宋学诚走了没一会儿，陈警官也打电话来，说马上过来看我。 想来又是宋学诚的宣传效果。 陈警官是不能怠慢的，放下电话后，我灌了一肚子咖啡提神，不然实在是困。 陈警官夫妇带来了两个孩子，还有外公去世的帛金。 我不收，他们还一定要给。 陈警官说：“小芜，你拿着，不管你外公给你留了什么，这都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也好啊！” 方先生也带了银行发的米面粮油，腊味干货。 就算三个月不出门，也饿不死我。 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西西和东东就跟苏久玩。 只不过西西有些心不在焉，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等陈警官和方先生在家里参观布置的时候，西西在后面拽着我，悄悄的说：“芜姐姐，那个，宁哥哥什么时候会来？” 从身量看，西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再想想宁安辰，我拍拍她的肩膀：“他有工作，应该不会来了。” 西西失落的垂眸，我把话题引开：“听你妈妈说，你想考警察学校呢，准备的怎么样了？成绩能达到吗？” 西西说：“成绩是有一点困难，妈妈正打算给我请家教呢。” 如果我不带苏久，我是可以给西西补课，帮她家省点钱的。 但现在我自己都顾不住自己，还是不耽误人家了。 我说：“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家教，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几个。” 西西抬起头，眼前一亮：“对了，芜姐姐，能不能让宁哥哥帮我补习啊？他不是在华侨读的高中吗？” 看到我为难的神色，西西一改娇弱，硬是用我的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非要亲口问问。 恋爱中的少女，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电话几乎是一响就通，西西刚跟宁安辰提了一嘴，就被拒绝了，然后蔫蔫的把手机给我：“他让你接电话。” 我只能接起来，有点忐忑的说：“喂？” 宁安辰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开免提了？” 我说：“没开。” “那好。”他咳嗽两声，说道，“苏庭芜，不是你们让我跟她划清界限的吗？你 分卷阅读386 少给我添麻烦。” “对不起啊。”西西在旁边站着，我总不能说是她硬夺了我的手机打出去的，听他在那边咳嗽不止，我说，“你在哪儿？是不是生病了？” 宁安辰说：“不用你管，挂了。” 电话挂掉了。 西西很沮丧：“宁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我说：“没有的事，他只是工作忙。” “那他是不是病了？” “好像是，我问问。” 我硬着头皮给宋学诚打了个电话，跟他说宁安辰生病的事，没一会儿，宋学诚就回电话，说已经把宁安辰送医院了。 他说：“烧到快40℃了，真牛逼。” 西西在一旁焦急的等着，一听这话，直接就拿过手机说：“宋哥哥，我也要去医院看他！” 宋学诚拒绝，但她不依不饶，最后终于问出了哪家医院。 等陈警官夫妇出来，西西立刻说她的救命恩人宁安辰住院，她想去看看。 陈警官夫妇哪里知道女儿对宁安辰的心思，一听，也是个不能怠慢的，很快就告辞去探病了。 第515章 他是我的劫 也不是我泼西西冷水，她和宁安辰的背景和生活环境完全不同，西西那么单纯，现在失恋总好过以后痛苦。 可看她那倔劲儿，平时她是不会做出夺手机这种事的，今天实在是出人意料。 关心则乱。 也只能随缘了。 晚上还是照例去病院，但是保镖已经不在。 我一直把湛零哄睡才出来，走到病院门口，马雪初又站在那里看着我，衣服也换回了原来的名媛风格。 因为警方调查，她现在不能接近湛零，临时监护人改成了没有案底的蒋世元。 她看到我，还是昨天那一套说辞：“戴教授的死跟我无关，照片不是我寄的。” 我说：“那就等调查结果吧。” 马雪初凄然的看着我：“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 看到她这样，我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算再怎么得不到，你对他也太狠了。” “你错了，苏庭芜……对他最狠的是你。”马雪初喃喃的说，“如果他能放下你，他就不会……” 我打断了她的话：“你少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是对不起他，但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司良死了活该，湛露也不无辜，还有你，你明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却还是任由他的病情发展。 你根本不想他好，你只想用你那所谓的「深情」，要挟他给你一个名分……名分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你懂什么？我那么努力争取他的爱情，他却吝啬到一丝一毫都不肯给我，他把爱全都给了你，可你根本不稀罕……除了争取名分，我还能怎么办？要是连名分都没有，我就更没理由留在他身边了……” 马雪初说着，潸然泪下：“我也不想看到自己变得这么可悲，可他是我的劫，这么多年，我还是逃不过……” 感情告诉我，马雪初说的是实话。 但是理智却按着我的感情在水泥地上摩擦。 痴傻的湛零，气死的外公。 还有苏久。 这孩子跟了我几天，就不再吵着找外公和齐阿姨了。 他们就这么被慢慢的忘掉了。 我放过马雪初，谁放过我？ 谁能让一切恢复如初？ 我转身要走，被马雪初一把拽住手腕：“我愿意去自首！”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松开了我的手。 “我说真的，我愿意去自首……”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跟他是不会有结果了。我每天都来看他，但每晚还是会做噩梦，我总梦到他离我越走越远，而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我不该爱他的，他让我变得疯狂，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希望他变得快乐起来，可能现在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有你照顾他，其实我很放心。” “又放心，又嫉妒。” “他就算疯了，也还是把你摆在第一位，这么多年，我依然比不上你。” “我承认自己枉做小人，我也不想再做噩梦了。” “我，愿意放手。” “现在，他完完全全的属于你了，请你好好照顾他。” 我愣愣的看着马雪初，感觉这一切很不真实。 直到夜风把我吹得身体凉透，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呆站很久，而马雪初早就离开了。 第516章 是你不对 马雪初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华律师来电，说马雪初投案自首。 华律师又说：“但马女士只承认她公开了视频，不承认寄过照片。戴教授收到的信件是私营的快 分卷阅读387 递公司，对客户信息保密，不过、、我已经委托了相熟的朋友溯源，下午就会有结果。” “好的，拜托您了。” “份内之事。”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很是怅然。 马雪初既然敢自首，就说明她心里是坦荡荡的，照片可能真的跟她无关。 可是，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华律师的效率也很高，不到下午就再次回电，发过来的寄件信息让我大吃一惊。 我打电话到陈警官家里，是东东接的电话，说爸妈不在家，姐姐去医院了。 因为家里还有爷爷奶奶，东东压低声音问：“芜姐姐，你跟白哥哥怎么还不结婚啊？你们再不快点，我跟西西就要考到外地上学了，到时候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我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放下电话，直奔医院。 在宁安辰的病房外，我和提着水壶的西西正对上了。 她本来是一脸情窦初开的粉红色，一看到我，粉红泡泡就破了，还紧张起来。 但是，见我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她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芜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把快递单子递给她。 她瞄了一眼，扭头看了看病房，确定里面的人听不到，才说道：“我们出去说。” 说着，她率先往外走。 比我还从容。 我看着她抽条的身影和蘑菇头，手指慢慢攥成拳，跟着走出去。 在医院的天台上，不等我问，她就痛快地承认了：“没错，是我寄的，你要把我送到警局吗？” 这样的轻描淡写。 我感觉我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西西看着我，天台的强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那一刻，清甜的少女看起来是如此陌生。 她缓慢而清晰的说道：“因为你，芜姐姐。只要有你在，宁哥哥的目光就不会落在我身上。” “你知不知道，那些照片要了我外公的命？” 西西黯然片刻，但倔强着，没有说话。 “你不是想当警察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你留下案底？你为了他做出这种事，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西西也恼了：“我也不知道外公会死！我只是，只是想让你自惭形秽，离宁哥哥远一点！是你不对，是你不好！ 为什么你要摘掉订婚戒指？你都有白哥哥了，为什么还跟宁哥哥纠缠不休？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你还钓着他，芜姐姐，你真是太过分了……” 她语无伦次的数落我，我看着她，看不懂她。 多年相识，比不上一见钟情。 什么爱情……根本就是魔咒。 见我站着不说话，西西被冷风一刮，渐渐的冷静下来。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事情有多严重，不安的走近我，拉着我的手，声音带了哭腔：“芜姐姐，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闹出人命的，我……求求你不要告诉我妈妈……” 少女梨花带雨，我心千里冰封。 事到如今，她还担心被妈妈知道。 那她寄照片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后果？ 她当人命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 只要说一声不对，就可以推倒重来？ 第517章 不许打 如果照片是马雪初寄的，我会毫不犹豫的送她进去。 可是，竟然是西西。 陈警官对我恩重如山，西西东东也像我的妹妹和弟弟。 我就这么可恨？连她也看不惯我，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西西还在哭，说她明年就要高考了，要是这事儿被人知道，她就完了。 “芜姐姐，我是一时糊涂，对不起，对不起……求你不要说出去，原谅我好不好…… 我妈妈对你那么好，求你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了我吧……” 我慢慢的推开她的手：“西西，你不该向我道歉，你应该向我外公道歉……可惜他已经听不到你的道歉了。” 西西一愣，终于知道了怕，再次抓住我的手腕：“不，芜姐姐，我没有故意要害死外公，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就得救了……” “西西，犯错以后，不能想着逃避。既然做了，就应该承担起责任。”我看着她，平静的说，“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怎么处理，我全权交给她，她要公事公办就公事公办，她要私了就私了，我都听她的。” “不……”西西惊恐的摇头，“她会把我送到警察局的，你不能告诉她！”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争取，非要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白哥哥一样两情相悦！有的时候不管我怎么努力， 分卷阅读388 他都不会喜欢我！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和宁哥哥不可能，不般配，还劝他跟我摊牌……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般配吗？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对？” “你的努力，用错了地方……”看着她愤怒涨红的脸，就算继续跟她说下去也无济于事。 我转身往回走，拿起手机给陈警官拨电话。 身后一阵冷风袭来，我下意识的转身抬手一挡，手臂剧痛，手机也被打飞出去。 我捂着胳膊，惊愕的看着手持热水壶、双目圆睁的西西。 她冲过去，对着手机一阵乱踩：“不许打！不许打！” 等手机碎的不能再碎，她回头看着我，脸上带泪，眼睛通红：“我都这么求你了，你怎么还是不原谅我？非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吗！你敢说，我就敢死给你看！” 说着，她丢下热水壶，转身奔向天台护栏。 “西西！” 我冲过去，抱着她往回拉，但是西西小蛮牛一样往天台冲，我体力不支，手臂又痛，眼看就要拉不住了。 就在这时，西西的身体猛地一顿，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 我和她同时回头，发现拽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的宁安辰！ 宁安辰还病着，嘴唇都是白的，但他力气很大，拽住西西往后一甩，西西就被他甩到地上了。 宁安辰咳嗽着把自己的手机给我，说：“给陈警官打电话。” “好。” 我接过手机，西西绝望的看着我们，咬牙起身又要冲向护栏，宁安辰甩手给了她一耳光。 西西就像被定了身一样，保持着脸被打偏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 电话接通后，我刚说了一声「陈警官」，西西就哽咽起来，最后发展成号啕大哭。 第518章 庭芜，亲亲 陈警官来医院亲自接走了大哭大闹的女儿，知道西西干的那些事以后，痛苦得差点跪下。 我赶紧扶住她。 她对我那么好，我受不起。 临走，陈警官紧紧的抱着我，眼泪纵横：“真的对不起，小芜，都是我没教好女儿……你好不容易才有了家人，现在却……我会把这孩子送去警察局的，正因为西西是我女儿，我更不能让她错下去……” 我也抱着她，无言以对。 送走陈警官，我回到病房看宁安辰。 他坐在床上，正要倒水喝。 我说：“我帮你倒吧。” 他「嗯」了一声，上床挪回被子里，无精打采的等水。 我把杯子递给他：“你怎么会跑天台？” 宁安辰没吭声，接了水咕嘟咕嘟的喝，然后放下杯子往被子里一钻：“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刚才谢谢你啊。” 他闭着眼睛，不说话。 “还有西西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 他有点不耐烦的说：“我又不是宋学诚。” 我笑了笑，起身告辞了。 手臂被热水壶砸了一下，摸摸骨头没有折，但是疼得厉害，又肿了起来，我就抓紧时间去拍了个片子，结果是手肘骨裂。 于是我又打上了石膏，吊着手臂回家，大老远就听到苏久在家里鬼哭狼嚎。 我赶紧进门，苏久在两个月嫂的包围下，一边哭，一边面红耳赤的向我伸手。 花嫂慌忙解释：“太太，我们没有虐待孩子！是小久午睡醒了，看您迟迟不回来，开始哭闹，怎么哄都哄不住……” 我坐在苏久身边搂着苏久，苏久总算吭吭哧哧的止住哭声。 我拍着她，同时安抚月嫂：“没事没事，是我出门太久了，让花嫂林嫂担心了。” 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花嫂问：“您的手怎么……” “不小心撞了一下，骨裂了。” 林嫂说：“生完孩子就是容易骨质疏松，今晚做奶白鲫鱼汤和蒸扇贝吧，补补钙。” 我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林嫂进厨房处理食材去了，花嫂去冲奶粉，很快就带着奶瓶和玩具回来。 苏久哭累，一边喝奶一边玩玩具，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花嫂接过去，把她放在婴儿车里，她醒了一次，看到我坐在旁边，眨巴眨巴眼睛，又闭上眼睡了。 我摸摸她滑滑的小脸，又想起西西在天台声泪俱下的模样。 十几二十年之后，苏久也会长大，到时候，她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希望她可以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坦坦荡荡的追求自己的所爱。 晚上还是照常去看湛零。 马雪初已经自首，监护权很快就会到我手里，以后我白天也可以来看他了。 进病房的时候，湛零正坐在里面玩蝴蝶，看到我，微微一笑，然后就盘腿坐在床边，等我过 分卷阅读389 去。 我感觉今天的氛围有点奇怪，他又张开手，露出了招牌的咧嘴笑：“庭芜！” 啊，这就对劲了。 我放下东西，揉揉他的头发：“今天有没有听医生的话？” “当然有，他今天都没有给我打针呢。”他拉着我的石膏手，好奇的玩来玩去，还让我拆下来给他玩。 我啼笑皆非的拍他，他在床上卖萌打滚，最后滚累了，气喘吁吁的枕在我腿上，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庭芜，亲亲。” 我老脸一红：“什么亲亲啊？” “我今天很乖，医生都夸我，所以应该得到一个亲亲。” 我感觉他傻的有点狡猾：“你怎么不问医生要亲亲啊？” 他突然撑着身体坐起来，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在我发愣的时候，他又躺下去，用团子抱枕挡着半张脸，笑的两眼弯弯，眸光闪闪。 第519章 停留 虽然有过一瞬间的怀疑，但湛零还是跟之前一样，冒着傻气跟我有问有答，喂他东西也张嘴，睡前还要听《梁祝》。 我就把那点疑心给放下去了。 其实……马雪初说的没错。 他就这样傻乎乎的待在病院里，每天都可以跟他见面，照顾他，总好过让他头脑清醒的面对十年铁窗。 故事讲完，他睡眼惺忪的看着我，用能活动的那只手抱着我的手。 我说：“你该睡觉啦。” 湛零摇头，把我的手抱得更紧。 我看了看被冷落的团子抱枕，说：“让团子陪你睡好吗？” 湛零还是摇头，张嘴咬我的手指。 我不动声色的咬牙准备忍疼，但他只是用牙齿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抬眼看着我，目光狡黠的说：“哈，是不是以为我要咬你啊？” “好啊，你还学会消遣我了！臭湛零。” 他叭叭的回嘴：“臭庭芜。” “你臭。” 我在他头上点了一下，湛零像害羞了似的，松开我的手，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晚安，庭芜。” 我说：“晚安，明天见。” 等他安静下来，我把零食收拾了，抱枕留给他，反正也不用担心马雪初了。 我提着袋子正要走，湛零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回头看他，就见他眼泪汪汪的看着我，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也不说，就只是看着我。 我想了想：“是不是怕黑啊？” 湛零这才噙泪点头。 “那等你睡着我再走好不好啊？” 湛零吸吸鼻子，委屈的说：“好。” “多大点事，就哭鼻子。”我坐在床边，抽出纸巾给他擦脸。 我一说他还来劲儿了，呜呜嘤嘤哭得越发缠绵，其中夹杂着哀怨的控诉：「怕黑」、「你食言」、「不想跟你分开」…… 最后好不容易把他哄睡，出门以后，发现半条裤腿都被他哭湿了。 我看着裤腿，哭笑不得。 这家伙，越活越回去了。 回到家，月嫂已经备好宵夜，哄好苏久，各自回房睡了。 我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喝着喝着，视线就落在了被湛零啃一口的手指上。 不知怎么，我总感觉，今晚的湛零有点奇怪。 难道马雪初不在，他也想她了吗？ 要不还是明天早点过去，问问医生怎么回事吧。 打定主意，我暂时把心放下，洗了碗回去看苏久。 苏久吃着自己的手指，睡的四平八稳。 外公去世后，跟我血脉相连的，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我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真希望时光能停在现在。 现在就很好。 但是到了第二天，徐医生打电话给我，说湛零已经通过了身体健康检查和精神检查，即将被送回云城监狱继续服刑，让我过去办出院手续。 我正在收拾去医院的大包小裹，挂了电话，抓着包就冲出去。 我过去的时候，一辆囚车刚好从我面前驶过。 透过的挡风玻璃，我看到湛零坐在后面，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 他明明看到了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色淡淡的挪开视线，被囚车带走了。 第520章 一梦 追囚车是不像样的，我只能跑进医院，拽住徐医生，慌里慌张的问：“怎么突然好了？怎么会这样？明明他昨天还……” 说着，我愣住了。 说不定，他昨天就已经正常了。 徐医生无奈的说：“精神病不会突然痊愈的，他现在到了正常期，看起来就跟正常人一样，以后肯定还会发作。” 我快急哭了：“既然还会发作，那你怎么能放人呢！” 分卷阅读390 徐医生说：“在病人痊愈之前，我也不想放他走，可是他通过了所有的健康检查，而且他本人也是希望在监狱服刑的，所以我们也只能尊重他本人的意愿，以后若是再发作，送回来也不迟……” 我只能签了出院手续，接着就赶到监狱申请探视。 狱警说，湛零拒绝我的探视。 监狱离市区非常远，离开监狱，我不知道打车也不知道坐公车，只是非常茫然的走在路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湛零究竟是什么意思。 走回家已经是下午，直到花嫂抓住我的胳膊，我才回过神，听到苏久在哭。 花嫂看我神色不对，也不敢把苏久给我抱，怕我摔了孩子。 她把我摁在沙发上，递过来一杯热茶，我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在我身体里烫出一条通道，热量发散开来，我的感官苏醒过来。 苏久已经哭得没了人声，只剩下喘气的力气，我把她接过来，放在腿上轻轻的拍，她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恢复一点力气，继续新一轮的嚎啕。 我搂着她热乎乎的小身体，低头蹭掉她脸上的泪。 苏久攥着小拳头哭，哭得筋疲力竭，又拉了一裤子，总算出了一口被我冷落的恶气。 花嫂把赶紧把哭累的苏久抱起来，又小心翼翼的说：“太太，您看起来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摆摆手：“我只是很累，我想睡觉，你们不要叫醒我。” 说着，我拖着脚步回到卧室，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到了我和湛零的另一种结局。 就在我们第一次逃出家门的时候，他找到了家里的户口本，还带出了自己的那本存折。 我和他就靠着那笔钱顺利离开了厦城，在云城住下。 我们一前一后的念完初中，一前一后的上了雅安，又一前一后的考上云大。 在这之间，我们也遇到了宋学诚，宁安辰，陈警官，柳丹红…… 但他们总是跟我们擦身而过，并未发生任何交集。 我和湛零在一个租来的小房子里住了十年，生活简单而充实，每个角落都有故事。 在我大学毕业那年，湛零把我带到一个新公寓里，说他用攒下来的薪水付了首付，以后我们就有一个真正的家了。 我翻开房产证，上面是我们两个的名字。 我在窗明几净的新家里一边走一边哭，然后我们在新家里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双方都很害羞，但是彼此都很满意。 之后，我们按部就班的领证结婚，婚后怀孕，足月产下一个女儿，湛零给她起名湛开，小名久久。 久久会走路后就到处跑，这天早上，我醒来不见孩子，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正要给上班的湛零打电话说孩子丢了，门外就有人按门铃。 我开门一看，是新入住的邻居季堪白，一个小有名气的工程师。 他一手提着在空中乱划的久久，另一手揉着双的很厉害的眼睛，没好气的说：“你们两口子是怎么当父母的？孩子都在电梯里上上下下玩好几趟了！幸好是我这个大好人遇见她，换别人早给你偷走了！” 我千恩万谢的接过久久，请他到家里坐坐。 季堪白说：“坐什么坐啊，刚下夜班，困死了，拜拜。” 然后他就打着呵欠回家，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第521章 随便你吧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两天后。 我躺在病房里，不知怎么还吸着氧。 床边站着一大票人，蒋世元，宋学诚，抱着苏久的花嫂，连马主任夫妇都在。 还有季堪白。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关切的表情。 这么大的阵仗让我一下子害怕起来。 我该不会得什么绝症了吧？ 季堪白的表情倒是相对镇定一些，叫医生进来看我。 医生进来以后，掀开我脚上的纱布看了看，说：“放心，创口已经开始愈合了，我等会儿给她开点XX，再输几瓶XXX效果更好。” 季堪白客客气气的把医生送出去，宋学诚已经扑上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抓着我的手：“小面！你也太会折腾人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脚受伤发炎到差点小命不保的人！要不是家里有月嫂你就挂了知不知道……” 我低头看了看裹成砖头的脚，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是接到外公晕倒电话后着急出门踢的，这些天一直在疼，但疼着疼着就忘了。 没想到这么严重。 蒋世元是接到月嫂电话来的，宋学诚是问蒋世元我电话怎么打不通时知道的。 马主任夫妇是来医院查病顺便过来看我的，他们还希望我可以看在他们老两口的薄面上，不要追究马雪初的过错。 至于季堪白…… 等探病的人都走了，他在一旁抱 分卷阅读391 着苏久给她喂奶，我问：“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在白城吗？” 季堪白看也不看我一眼：“你都病成这样了，话怎么还这么多？” 我说：“你来都来了，我问问都不行？” 季堪白说：“我犯贱，听说你生病就坐不住，行了吧？” “湛零回监狱了。” “我知道。” 我想起他在车里看也不看我一眼、连我探监都拒绝，不由得悲从中来：“他不肯见我。” 苏久吃饱了，推开奶瓶打了个小奶嗝。 季堪白拿纸巾给她抹嘴，不为所动的说：“瞧你那点出息。” 一觉醒来，原本那些沉重到能把人压倒的情绪好像都变得浅薄了一些，而且我做的是一个好梦，所以现在的心情还算平静，哪怕被季堪白这么吐槽，我也感觉他说的有理。 苏久向我伸手，要我抱她，梦里的久久就是她的模样。 我抱不了，只能让季堪白把她放在我身边，让她随便爬。 花嫂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把房间留给了我们。 我们看着孩子在床上爬来爬去。一时间，感觉世界都平和下来。 这时，窗帘被清风撩动，晃的房间里光影斑驳。 季堪白就在这婆娑的光影之中，抬头看着我：“湛零以后不用你照顾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等官司结束，我想带着苏久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城市。” 季堪白说：“跟我去白城，不行吗？我不会逼你跟我结婚，我只想就近照顾你，你让人放心不下。” 我对他微笑：“别再惯着我了，我忙不过来的话，会请人来照顾我们的，外公给我留了不少钱呢。” 季堪白把爬到床沿的苏久放回床上，面无表情的说：“那就随便你吧！” 第522章 赡养费 等我病愈出院，蒋世元又来了一趟，交给我一份股权让渡书。 我打开一看，傻了眼。 湛零把他名下的云巅股份全都转给了我！ 之前我只是借钱买了散股就赚了不少，如今湛零转给我的全是他从司良手里继承的原始股。 也就是说，我已经成了云巅的最大股东，立马就能提着包去云巅的总裁办公室上班了！ 我放下合同，连连摇头：“世元哥，我不要，我哪里会经营公司？他脑袋是不是还没好？” 蒋世元忍俊不禁：“他现在清楚着呢！这些是他给你和小苏久的赡养费。” “算他有点良心，但这股权我不敢乱来，你还是让他拿回去吧。” 蒋世元说：“他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他委托我代为经营云巅，你名义上是云巅的大股东，实际上不用管日常事务，只要拿年底分红就好了。” 我很汗颜：“这不等于他每年都在给我分钱吗？” “傻妹妹，有钱拿还不高兴啊？” “我不想要他的钱。他要给我，为什么不当面给？一份合同就把我们娘俩给打发了？” 蒋世元叹了口气：“妹妹，我想阿零也是不想耽误你。你才二十几岁，而他要坐十年。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二十岁？ 他给你钱也是不想让你在经济方面有什么后顾之忧。你放心，十年之内，我在，云巅也在，保证不会让你们娘俩吃苦，你就尽管放心大胆的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吧！” 我不收，蒋世元就不走。 最后，他看着我把合同收起来，才算完成任务，放心离开。 我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湛零那样沉默寡言的性格，竟然能跟蒋世元这样活泼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而且，按照一般情况，湛零入狱，正是蒋世元夺权的大好时机。 可蒋世元不仅没有夺权的意思，还把这样一大笔财富护送到我家，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也没谁了。 我回到房间，拿出外公留给我的房产证和银行卡，还有刚到手的股权让渡书。 人在家中坐，突然变富婆。 这些东西，足够我和苏久大手大脚花三辈子了。 可是想一想，最快乐的日子，就是那段没有钱的日子。 那时我跟柳丹红住在晴天漏风雨天漏水的半地下室，穷得一分钱掰两半花，为了赚外快去给宋学诚补课，结果被季堪白拿住把柄，从此牺牲掉了自己的午饭。 我摸摸自己的脸。 也多亏了季堪白一天一顿的花胶粥，我才从疤面变成了小面。 季堪白那时也不过是个初中生，竟然能风雨无阻的给我带了三四年的花胶粥。 那样鲜明快活、无忧无虑的日子，终于还是成为了过去。 现在我成了一个孩子的妈，孩子的父亲却不是季堪白。 与其让他在不确定的情感中患得患失，还不如趁早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湛零舍不得让我等，我也舍不得让他等。 分卷阅读392 我收好了证书和合同，出去看到满地乱爬的苏久，俯身把她抱起来。 苏久已经完全习惯了我的存在，乖乖抱着我的脖子，等走到客厅的时候，她指着外公的照片，说：“咕！咕！” 我说：“对，那是曾外公。” 她就「咯」的一声笑起来，露出下面的两颗小乳牙。 我伸手摸摸她的牙，她就咬我。 新长出来的小牙还挺尖，就是上牙床还软软的，没什么杀伤力。 她抱着我的手指啃的口水直流。 傻样，跟她爸爸真像。 第523章 大结局（上） 为了寻找楚月华，我花重金在电视上买了寻人广告。 于是，每晚黄金时间，「继女千里寻后母，探求父亲去世真相」的广告就在滚动播出，同时插播楚月华的大头照。 没多久，楚月华就主动联系了我，咬牙切齿的叫我把广告撤掉。 想也是，她是多么耐不住寂寞的人，现在全国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看到了那个广告，知道她是什么德行，她以后还怎么继续钓王老五？ 我说：“那不行，我是一定要跟你见面的，你有种就继续躲着，反正我没什么损失。” 现在我有的是钱。 楚月华无计可施，只能跟我约个地方见面。 在一家安静的茶餐厅，我带着苏久，和楚月华见面了。 她打扮得非常时髦，戴着宽边帽和大墨镜，看到我带娃登场，忍不住摘下墨镜，瞪大眼睛看过来。 记忆中的楚月华，永远光彩照人。 而现在的她，虽然保养很好，但到底也是四十多岁、生育过两个孩子的女人了，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了细纹，岁月在她眼里沉淀了沧桑，她引以为傲的年轻貌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带着苏久在她面前落座，她惊愕的看着苏久：“这……这是湛零的孩子？” “是。” 再次面对她，也不知道是有底气还是有孩子，我一点都不怕她了。 苏久看到了楚月华的帽子，想玩，执拗的伸手想要，楚月华咽了咽口水，然后摘下帽子递过来。 我没有拦，而苏久抱着就撕扯起来，把帽子上的缎带扯得乱七八糟。 楚月华一直看着苏久，不由自主的摸出一盒烟，刚拿出一支，就想起有孩子，又把烟放回去。 我说：“你拿走的遗产，我就不跟你要了，作为交换，你要把爸爸当年车祸的真相告诉我。” 楚月华恼羞成怒：“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跟我要钱？没有！早就花光了！至于你爸的死，那就更没我什么事儿，你休想把黑锅扣到我头上！” 我说：“我来，只是想知道你的态度。湛零已经把真相告诉我了，毕竟你做了我三年的妈妈，不管我们之间再怎么不愉快，我也想听你再说一遍。” 楚月华愣了一下。 这话是我诓她的。 其实湛零什么都没说。 但楚月华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看着我的目光犹疑不定，看来是相信了这种说法。 毕竟她也知道，湛零从小就护着我，现在我跟他还有了女儿，我跟湛零的亲密程度，早超过他跟楚月华的母子之情了。 湛零把真相告诉我，不是不可能。 楚月华看着苏久，沉默了一阵，终于说道：“我没办法，他和湛易寒见面了，他要跟我离婚。” “所以，为了避免财产旁落，你跟湛易寒就先下手为强了，是吧。” 楚月华做了美甲的手转着手里的金属烟盒，一声不吭，显然是默认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爸爸没有想跟你离婚。他去找律师，不是为了制定离婚协议，而是为了咨询到底该怎么帮你摆脱湛易寒。 他修改过遗嘱，原本是我和湛零占五分之三，你占五分之一。 改成后来那样，是因为他怕你受了湛易寒的骗，所以才多留给我一点。就算你被骗了，大钱都在我手里，家里的日子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楚月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胡说！” 苏久吓得帽子都掉了，咕咕唧唧的酝酿着哭。 我拍着孩子，说道：“我已经找过爸爸的律师，他们的对话有录音为证，不信你可以自己听。” 我打开手机，楚月华将信将疑的戴上耳机。 听着听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把脸上的妆粉都冲开了：“湛易寒……那畜生骗我？” 第524章 大结局（下） 楚月华一遍遍的听录音，一边听一边哭。 她哭得连苏久都不哭了，扭头看着我，又指着楚月华，「呀呀」的好奇。 我握握她的小手指，然后对窗外点点头。 不一会儿，两个警察走进茶餐厅，掏出证件对楚月华说道：“楚女士，我们是厦城公安局的，正在调查导致苏洗砚先生去 分卷阅读393 世的那起车祸，请您协助我们调查。” 楚月华摘下耳机，擦去脸上的泪，等情绪稳定下来后，她才站起身，慢慢的说道：“是我干的。”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剪了他的刹车线。” 我抱紧孩子，红了眼圈。 一念之差，她毁掉了我的家，让我颠沛流离这么多年。 现在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了答案，我却恨不起她。 我只是想着，这段过去终于可以画上句点。 而且，这个案件也真的跟湛零没有关系。 两个警察没想到她主动招供，面面相觑，然后掏出手铐，干脆利落的把楚月华给铐上了。 楚月华临走前，看着苏久对我说：“孩子叫什么？” “苏久。” “你能常带她来看看我吗？” “恐怕不能，我们要离开云城了。” 楚月华苦笑一声，眼泪再度滚落：“我对不起你们。” “你是对不起我们。” 我抱着苏久背对她，直到警车开走，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我回头看着楚月华坐过的地方，烟盒墨镜都在，帽子掉在地上，被扯的乱七八糟。 我把帽子捡起来，拍了拍，递给苏久玩。 苏久对缎带爱不释手，继续扯着玩。 回到家就有好饭好菜，月嫂还把家里收拾得焕然一新，我放下苏久，大喇喇的往地上一躺，长长的吁了口气，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而苏久见我躺地上，也有样学样，往我身边一躺，两条小腿朝天蹬。 她蹬，我也蹬，越蹬越起劲儿，苏久更是笑得满地乱滚。 两个月嫂闻声走出来，看到我们娘俩躺地上，惊讶的相视一下，又一人一个把我们拉起来了：“地上凉，可不能这么玩呀！” 我说：“花嫂，我今天很高兴！” 花嫂把我拉到沙发上，笑着说：“看出来啦！” 林嫂把苏久放在我身边，由衷的说道：“太太，其实我跟花嫂都在担心您呢，之前您看着很有心事，连笑都有种很勉强的感觉。不过今天就不一样了，您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我笑得有点失控，一时半会儿止不住，只能一边抹泪一边对她们说：“晚上别做饭了，哈哈，我要请客……叫上大家……哈哈……大吃一顿……哎哟我的脸好痛，哈哈……” 两个月嫂忍俊不禁：“知道了，您悠着点，别把下巴笑掉了。” 我两手托着下巴，脸颊酸痛的说：“知、知道了……呵呵哈哈……我停不下来……” 受到我的影响，苏久也一直跟着傻笑，最后抱着帽子，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花嫂拿着帽子，问道：“这帽子是哪儿来的？扯成这样，也不能戴了。” 我说：“那就扔了吧。” 等苏久一觉睡醒，又会找到新玩意儿，不差这一个。 人都能忘，何况帽子呢！ 第01章 番外芜零篇（1） 苏久要上小学了。 苏庭芜带着孩子和证件去报名。 登记老师看到户口证件后，忍不住抬头，想要对这个勇敢的未婚妈妈表示一下同情。 但是，她看到这对漂亮的母女并无想象中的落魄，反而比一般家庭的穿戴都要光鲜很多，母女统一的自信开朗，她就默默的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同时心里有点泛酸。 这个未婚妈妈，娘家一定很有钱吧！ 做好登记，走出校园，苏庭芜买了两支冰激凌，两人一边走一边舔。 这时，对面走来手拉手的一家三口，同样是来报名的小姑娘用又娇又嗲的声音对她爸爸撒娇：“爸比，人家就是想要辣个娃娃嘛！” 爸爸满口答应：“好好，只要晶晶乖乖上学，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小姑娘扬起太阳花一样的小脸，对爸爸露出八颗牙：“晶晶最爱爸比了！” 苏庭芜有点紧张的跟这一家擦身而过，心有愧疚，正琢磨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宽慰一下女儿，就听到身边的女儿「嘁」了一声：“就她有爸？还爸比？叫晶晶是吧，看我开学怎么揍她。” 苏庭芜一头黑线：“不许欺负同学！” 苏久也扬起漂亮的脸，满不在乎的对苏庭芜吐了一下舌头，小舌头被巧克力染成了棕色。 苏庭芜拉了一下她的耳朵：“别装傻，听到没有？” 她都没舍得用力，苏久却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嚎：“疼疼疼！妈妈你不爱我了！我要去云城找爸爸！” 苏庭芜没有对苏久隐瞒湛零是生父且正在服刑的事实，本意是回答她那句「别人说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现在倒好，苏久弄清服刑不是去世的意思后，就开始用这事儿来拿捏她了。 苏庭芜被她嚎的无言以对，只能松开手。 苏久得到解脱，对苏庭芜狡黠一笑，然后低 分卷阅读394 头嗦了一口滑到蛋卷上的奶油。 六岁的苏久已经是个长手长脚的小姑娘，不知是基因表现出来了，还是因为和苏庭芜朝夕相处，她酷似其父的面容已经有了苏庭芜的影子。 只是，刚才那一笑，还是很像湛零，看得苏庭芜一阵恍惚。 虽然女儿留着淑女的偏分黑长直，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在幼儿园的时候就踹小朋友的屁股。 苏庭芜被幼儿园的老师叫过去，她问苏久为什么踹人，苏久不说，苏庭芜只能低头向对方道歉。 等母女俩回了家，苏久才吭吭哧哧的哭着说：“他们……他们说我没爸爸，说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才不是呢！” 苏庭芜心疼的搂住女儿。 小孩子知道什么？还不是大人在背地里嚼舌根。 第二天，她找到那家孩子的家长，说明孩子打架的缘由，要求家长向苏久道歉。 那家家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大概没想到苏庭芜会为了这种事直接找上门，又看到邻居街坊都在围观，她更是拉不下面子，干脆对苏庭芜嚷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你自己未婚先孕不知廉耻，怎么还好意思过来找我家的麻烦？” 苏庭芜不屑自己动手，她请了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天天拎着高尔夫球杆在那家人门外转悠，吓得那家长都不敢出门买菜，最后向她们赔礼道歉才算完事儿。 苏久吃一堑，学一招，知道妈妈是自己的坚强后盾，往后更是无所畏惧。 谁敢惹她，她追着打，打的对方鬼哭狼嚎，俨然幼儿园一霸。 现在，苏久要上小学了，也不知道这小暴脾气能不能收敛一点。 苏庭芜扶额：操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哎…… 第02章 番外芜零篇（2） 开学第一天，苏庭芜特地请了个假接女儿放学，小心翼翼的打听她在学校有没有看谁不顺眼。 苏久两眼发光的告诉她：“晶晶跟我同班，呵呵。” 这表情，土匪似的。 苏庭芜嘴角一抽：“你可不能随便欺负同学！” “我可没碰过她！不过那家伙也真是娇滴滴的，被同桌揪一下小辫就哭个没完……” “哦……”不是苏久揪的就好。 “我就帮她揍哭了那个男同学。” “嗯？！”苏庭芜猛踩刹车，掏出手机，查看自己是否漏接了老师的告状电话。 苏久知道她在找什么，说道：“好啦，妈妈，老师不知道！我跟那男生说了，他要是敢跟老师告状，我就叫晶晶她爸来打他，晶晶她爸跟校门一样高，一拳就能把他糊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苏庭芜颤声问：“然后呢？” 苏久说：“然后他就叫我大姐，说以后零食分我吃，让我不要打他，我同意了。” 苏庭芜感觉，自己的教育可能在某个环节出了点问题。 但是，就算出了问题，这孩子跟她预想之中也偏差太多了吧喂！ 苏庭芜心情复杂的被苏久勒索一顿拔刀相助饭，然后去买书皮，回家包新书。 兴高采烈包书皮的苏久，俨然一个小学新生，苏庭芜又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太紧张孩子的性格。 苏久这样挺好，比她强。虽然是个小霸王，但在幼儿园里朋友还挺多。 自己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一个朋友都没有，同学都觉得跟她交朋友太费劲。后来性格有所改变，才会结交宋学诚他们…… 离开云城也有五年多了，她跟过去的朋友们还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问好报平安，但她没有透露住址，就是希望跟他们有点距离，不再扰乱他们的生活。 江笑葵以前很不喜欢她和宋学诚过分友好，不过他们现在已经生了儿子，感情就牢固多了，宋学诚也终于知道收心，把情感放在家庭和事业上。 他继承了家业，今年还被评为进步青年企业家，穿得人模狗样的上电视领奖。 蒋世元和江采薇依然是蜜里调油，只不过江采薇肚子一直没动静，虽然蒋世元安慰她不着急，还年轻，但江采薇的压力好像挺大。 至于宁安辰，自打她离开云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只能从宋学诚那儿听说宁安辰出国深造，学小提琴去了，有粉丝听说后也追着出国了。 还有，季堪白。 他也挺能折腾，通过一建考试后，他把季氏从实业成功转型成建筑设计公司，自己又当老板又当马仔，主持建造了云城新地标，现在是业内人尽皆知的季总。虽然专业不对头，倒是没有辱没外公关门弟子的名声。 苏久作息规律，八点一到，准时睡觉。 苏庭芜给她盖好被子，亲亲她的小脸蛋，然后出来收拾满桌的包装袋。 突然有人按门铃。 这个点了，谁会过来？ 苏庭芜走到门口，打开视频：“请问哪位？” 视频里的男人抬起头，帽沿下 分卷阅读395 露出一双桃花眼：“晚上好，庭芜，我回来了。” 第03章 番外芜零篇（3） 半个小时后，苏庭芜站在厨房里煮饭，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到她耳中。 锅里的水在沸腾，她掀开锅盖，把面线加进去，转身又关掉了高压锅的火。 紧张的心情并没有影响她的行动，等浴室的水声停下，她也做好了一碗热腾腾的猪脚面线。 湛零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他身上的睡衣是苏庭芜刚在楼下超市买的，很家庭的款式，蓝格子打底，胸前绣着个布偶熊，就是跟湛零本身清而冷的气质不太搭调。 他放下毛巾，碎发落在额前，挡住了两道长眉，却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柔和不少。 他甩甩头发，一步步的走近。 站在桌边的苏庭芜感觉到了压力，别开脸说道：“还没吃晚饭吧，吃碗面线好了，去霉运的……” 湛零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湛零低头，吻在她的耳畔脸颊，刚沐浴过的身体带着朦胧的水气和沐浴露的奶香。 他的吻又湿又碎，吻的苏庭芜又羞又恼，挣扎几下，用力推开他：“不要！吃过饭就请你离开吧！” 湛零摇头：“不，我不走。” 苏庭芜看到他这无赖的模样，简直无言以对：“你怎么能这样？是你先不要见我的，现在你还回来干什么？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我需要你。”湛零看着她，嘴角带笑，目光柔和深沉，“你没有结婚，你一直在等我。” 苏庭芜忍无可忍：“鬼才等你！吃完快走！” 湛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来这里的车费还是问蒋世元借的。” 苏庭芜咬咬牙：“你擅自把股权转让给我，这些年的分红我都没有动，等下把银行卡给你……我明天还要上班，你不要磨蹭了，我是不会让你住在这里的……” 话音未落，苏久揉着眼睛从房里走出来：“妈妈，好香啊……你在跟谁讲话？” 不等两人说话，苏久抄起电视柜上的花瓶就砸过来，小嗓门也嗖的拔高：“你是谁！妈妈快过来！我们叫警察叔叔！” 女儿行动太快，苏庭芜连阻止都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花瓶连瓶带水的砸了湛零一身。 苏庭芜：“噗。” 女儿干了她想干而没舍得干的事。 湛零连躲都忘了躲，惊讶的看着这个跟自己有八九分相似的女孩儿：“苏久。” 苏久凶巴巴的问：“干嘛！” 湛零说：“我是爸爸。” “呃？”苏久一愣，诧异的看着他，“可你不是在监狱吗？现在还没十年呢！” 湛零并未因为自己坐牢就觉得自惭形秽，他语气平静的说：“因为我很想见到你和妈妈，所以很努力很努力的减刑，现在提前出来了。” 苏久看湛零，的确像照片上的爸爸。 她又不解的看向苏庭芜，苏庭芜只能点头：“他是爸爸……今晚刚回来，苏久你不要打他了。” 苏久的表情从震惊到僵硬再到振奋，忽然间欢呼一声，迈开小长腿跑过来，靠近湛零时，还往他身上猛的一窜：“爸比！” 湛零一把接住女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孩子。” 苏久人来疯，满室都是她咯咯的笑声。 湛零抱着撒娇的女儿，扭头对苏庭芜笑笑。 苏庭芜心情复杂的看着这对父女，突然转了身，端着碗往厨房走：“饭凉了，我再热热。” 苏久说：“妈妈我也要！” 苏庭芜头也不回的说：“一会儿让你爸给你夹点！” 第04章 番外芜零篇（4） 苏久说是要吃，从湛零碗里捞了一块猪蹄，啃完就开始犯困，一双小桃花眼眨巴个不停，但就是舍不得去睡，硬要坐在爸爸身边，生怕爸爸飞了。 湛零把她抱起来：“爸爸哄你睡好不好啊？” 苏久像个小猴子一样挂在湛零身上：“好啊！” 说着，她还冲苏庭芜招手：“妈妈你也来，我们和爸爸一起睡。” 苏庭芜不想给湛零好脸色。 他当她是什么？想宠就宠，想踹就踹。 拒绝她的探视，真是好样的。 可是看到女儿那期待的神色，还有那声脱口而出的「爸比」，苏庭芜狠不下心。 苏久到底还是在意自己是单亲孩子的。 苏庭芜就解开围裙，跟着进了苏久的小卧室。 房子不大，但是布置小巧精致，很有家的味道。 苏庭芜来到这座小城的时候，这里还没开发，她出手买了一块地皮，后来政府开发这块地方，她手上的地皮卖了大价钱。 她在新区买下一套新房子，余下的钱以及云巅每年入账的巨额分红就交给外公的基金经理运作，赚 分卷阅读396 来的钱就学着爸爸和外公做慈善。 母女平时的开销都是她自己工作赚的，因为她不想坐吃山空，也不想让女儿养成小地主思想。 苏久从小就看不惯别的孩子向父母撒娇，到了她自己，她倒是把样儿都学全了，非要两人一左一右的围着她，还得一人牵着她一只手。 好不容易等她睡着，苏庭芜和湛零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刚把苏久的房门关好，湛零突然转身把苏庭芜逼到墙边。 苏庭芜还以为他要动粗或是用强，拳头都硬了，他却软软的跪下，搂着她的腰。 他就像一个疲惫的旅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声线沉沉、不无疲倦的说道：“别赶我了，庭芜……我们已经错过这么长时间，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吗？” 苏庭芜先是一愣，而后气急捶在他肩膀上：“不、好！放开我！你总是这样……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顾过我的感受？湛零，是你逼我走这一步的，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湛零却抱得更紧：“不放，你甩不掉我。” 苏庭芜连踢带打的挣出他的怀抱，把他的衣服从浴室里拿出来，扔到他身上：“我承认你是女儿的爸爸，但我不会让你住在这里。如果你一定要赖着不走，那我走，我带女儿一起走。” 湛零一把拽住她的手，沉默一阵说道：“庭芜，不要生气，我走就是了。” 说着，他抱着自己的衣服站起来，走到门口，顿了顿，对她微笑：“这套睡衣我就穿走了，你给我买的，我很喜欢。” 他就像被赶出家门的大狗一样，可怜巴巴，委委屈屈。 苏庭芜硬着心肠不看他。 房门咔的合上，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苏庭芜看着桌上的空碗，慢慢的靠墙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们一家，把她的生活搅的一团乱。 她都已经躲这么远了，湛零还是不肯放过她。 他想缠她一辈子吗！ 第05章 番外芜零篇（5） 第二天，苏久睡醒，满屋子的找湛零，最后一无所获的跑到厨房拉苏庭芜，兴奋中带着隐隐的失落：“妈妈，爸爸呢？” 苏庭芜转身，把女儿的头发别到耳后：“他走了，去刷牙洗脸换衣服吧。” 以往自觉洗漱的苏久，这一次却没有动，两眼一下就涌出了大眼泪珠子：“是我太闹了，爸爸不喜欢才会走的吗？” 苏庭芜看着女儿的泪眼，心里揪着疼。 她放下汤勺，捧着女儿的小脸擦眼泪：“不是，他没有不喜欢你，就是，呃，他……”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苏久「嗖」的窜过去，连门外是谁都没问，立刻就把门给打开了，然后惊喜的尖叫起来：“爸比！” 苏庭芜走出厨房，看着站在玄关的湛零。 他换了身很简单的白T长裤，头发修得短了一些，明明已经快三十岁，还在冒充干净大男生。 不要脸…… 湛零怀抱着欢天喜地的苏久，手里还提着标着logo的早餐袋，面对敢怒不敢言的苏庭芜，他厚颜一笑，理所应当的说道：“我来陪女儿吃早饭，等下送她去学校。” 女儿那么高兴，苏庭芜总不能当场发作。 等苏久进洗手间洗漱，她把湛零揪到阳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叫你走你听不到吗？” 湛零说：“小久不能没有爸爸。” “她没爸爸我也把她养这么大了，用不着你来送温暖！” 看着湛零那决心把脸皮一厚到底的样子，苏庭芜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挥拳凿在他胸口，“你怎么这么烦人！” 突然，苏久咬着牙刷站在客厅看他们：“妈妈，为什么要打爸爸？” 苏庭芜被抓现行，抬头对上湛零那促狭的神色，她展开拳头，把湛零衣服上被抓出来的褶皱抚平，尽量淡定的回答：“你看错了，他衣服皱了，妈妈在帮他弄平。” 她像拍打被面一样，把他的胸口拍的砰砰响。 湛零面带微笑，不敢叫疼。 苏久不疑有他：“哦，爸爸，等下你和妈妈一起送我去上学好不好啊？” 湛零抢在苏庭芜前面说：“当然可以。” 说着，他强先挣脱苏庭芜的拍打，走回去，领着女儿去洗手间，临转弯，还回头对苏庭芜无辜一笑。 苏庭芜回到厨房，盛出三碗清汤，然后冷着脸，往他的汤里刷刷加糖。 早饭的时候，湛零上桌，端起碗喝了一口，眉头一皱，感觉不对，正要放下，就对上苏庭芜似笑非笑的目光。 湛零眼观鼻，鼻观心，硬着头皮把汤喝掉了。 上学路上，看着苏久完全无视自己，对湛零花样百出的撒娇，苏庭芜只觉得，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 但同时她又感觉，跟湛零走在一起的孩子好像更 分卷阅读397 快乐，不用装成熟世故，只要安安心心做小孩子就行了。 以后该怎么办，她真的很发愁。 她不想让女儿委屈，但也不想那么便宜湛零。 到了校门口，苏庭芜一家巧遇晶晶一家。 苏久立刻拿起大姐风范，牵着小鹿一样的晶晶雄赳赳走进校园。 两边家长也相互认识了一下，中年得女的晶晶父母啧啧称赞：“没想到小久爸妈这么年轻啊，你们要孩子够早的。” 想起过去的那段孽缘，苏庭芜看着湛零，凉凉一笑：“可不是吗，够早的。” 湛零察觉到凉意，居然害羞的低下头，大言不惭的说道：“因为我们很爱对方。” 晶晶父母打趣的笑起来：“哎呀，年轻真好，哈哈哈……” 苏庭芜背过手，在湛零腰眼上狠掐一把。 湛零掩饰的把她搂到身边，等晶晶父母走了，他才苦着脸控诉：“庭芜，好疼。” 第06章 番外芜零篇（6） 苏庭芜说：“疼死你。” 她转身上车，湛零也坐了进来。 苏庭芜气愤的看着他：“女儿已经上学去了，你还要干嘛？” 湛零说：“我没地方可以去，总得先找个工作。” 苏庭芜都气糊涂了，这时候才想起他是借钱来这里的。她拿出钱包，抽出那张存放分红的黑卡，说：“还给你。” 湛零笑微微的看着她：“真的还给我？” 听他这么一说，苏庭芜有点犹豫了。 他没钱已经这么死缠烂打，要是把钱还给他，还不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而苏庭芜的犹豫落在湛零眼里，让他觉得胸口有些闷痛。 她在防着他。 他把黑卡放回她的包，很体贴的说：“既然给你了，我就不要了，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还不走？” 苏庭芜说：“我上我的班，你跟去干嘛？” “你把车借我用用，下班还你。” 苏庭芜愤愤的看着他，特别想把他推下去。 但这里还是学校外面，总不能跟他在这儿吵起来，她只能忍气吞声的开车去上班。 到了工作的写字楼，她熄了火，提着包下车就走。 湛零没有追出来，等她进了大门，忍不住回头一看，湛零掉头把车开走了。 一想到还车的时候又要跟他见面，苏庭芜挠躁到不行，路过大厅的承重柱，她偷偷的踢了一脚。 结果身后有同事叫她名字，她一愣，失了准头，一脚过去，鞋跟飞了。 苏庭芜：“……” 同事白娅：“……” 苏庭芜一瘸一拐的来到办公室坐下，好在桌子下还放了一双平底鞋。 刚换好鞋子，组长就通知老板开会，财会们愁眉苦脸，知道老板在这个点的会一般都是通过对别人发火、降他自己血压的。 苏庭芜已经做到财会副组长，位置靠前，等老板骂完一通，她晕头转向的跟着同事出来，同时掏出湿巾打算擦擦脸上的口水，就听老板在身后叫住她：“小苏！你留下！” 白娅对苏庭芜做了个挽尊的表情，苏庭芜苦哈哈的把湿巾放回口袋，回到会议室：“齐总，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私企的老板齐总年近五十，老婆在外企做高管，一双儿女已经出国，可谓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这位齐总脾气虽臭，工作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逮着苏庭芜说了一通财会组要紧跟新政策避税、对组员不要那么宽容之类的话，听的苏庭芜很是纳闷—— 这话不应该直接找组长说么？ 当然老板要说她也不能不让人家说，只能好好是是您放心的应承一番。 然后，齐总就透露了口风：“你好好操心财会部，等这个季度过去，我打算撸了现在的小秦，升你做组长。” 苏庭芜一口就拒了：“齐总，我能力不行，您还是另外提拔吧……” 开玩笑，财会部的秦组长是齐总老婆安在这里的亲信，她是嫌命长了才去跟他老婆对着干。 有传言说老板最近要跟老婆离婚，她可不想卷进去当炮灰。 但老板是不讲道理的，如此这般的安排一通，就把她撵出去了。 出来后，面对秦组长探究的目光，苏庭芜无语对苍天。 就不能有一天安稳日子吗？啊？ 第07章 番外芜零篇（7） 下了班，秦组长用一副明显有话要说的神色看着苏庭芜。 苏庭芜头大，装没看见，匆忙之中也忘记自己把车给湛零开了，直奔地下停车场。 到了地下停车场刚走没几步，秦组长就从楼梯追下来了，气喘吁吁的拦住苏庭芜：“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苏庭芜说：“齐总就批评了一下我的工作，没说别的。” 秦组长盯着她：“我还没说呢，你就 分卷阅读398 知道我要问什么？” 苏庭芜说：“你不就关心这个吗？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齐总。” 秦组长的语气软了软：“小苏，帮个忙，不然我没法跟老板娘交差。大家都拖家带口的，体谅点。” “组长，你在两边摇摆不累吗？咱们公司薪水福利待遇已经是业界中上水平了，只要你好好干，养家糊口总不是问题。” 秦组长说：“你家孩子还小，不明白我的焦虑，我也想像齐总那样，把孩子送出国，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这样他们就不用整天累死累活的给人打工了……现在赚的这些钱，哪里够用？” 虽然对孩子的教育理念不同，但同是打工人，苏庭芜很能明白他那份压力。 她叹了口气：“那你注意一点吧，老板有动静了，他说下个季度要把你撸掉。” 秦组长面无人色的说：“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他好狠。” 苏庭芜无言以对。 谁叫他跟着老板，还回应老板娘的媚眼？ 这就是墙头草的下场。 她往自己惯常停车的位置一看，这才想起来车被湛零开走了。 秦组长心灰意冷，但还强打精神，说要送她回家，苏庭芜婉拒，走出停车场，一转弯就看到她的车停在路边，湛零和苏久在里面玩得正欢。 车子洗过了，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既然有钱洗车，湛零说没钱的话，就是在博她的同情。 不过，快乐都是对比出来的，有秦组长愁云惨淡在前，苏庭芜很不厚道的想，自己过得还不错。 因为有这点快乐，她暂时不想跟湛零计较那么多。 她的心情一变化，上车的时候，湛零立马就感觉出来了。 他坐在驾驶座上，说道：“庭芜，晚上不做饭了好吗，我们去吃酸菜鱼。” 苏久在一旁帮腔：“去嘛去嘛，妈咪——” 最后一声叫得俏皮，尾音向上转了个花腔，转的苏庭芜的心都化了：“去就去吧。” 湛零领命，熟门熟路的把车开上道。 他用一天时间逛遍了城市，贪婪的熟悉着妻女生活六年之久的地方—— 啊，庭芜现在还不是他的妻子。 不过，烈女怕缠郎。 他们是早晚的事。 在新开张的网红店里，一家三口对着一盆酸菜鱼大快朵颐。 苏久早就会用筷子，但是面对「爸比」，她表现得很笨拙，湛零也饶有耐心的给她夹菜。 苏庭芜淡定的看着他们作。 这父女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不是省油的灯。 苏庭芜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两个女孩，发现她们在偷拍湛零。 “那个爸爸好帅啊，腿好长……” “就是，他对老婆和女儿也好好，他看老婆的时候，眼神超宠的……” “真羡慕他老婆……” 苏庭芜这才反应过来。 她以为自己只是带上孩子跟她爸爸一起上个街，吃个饭。 但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家三口。 她心情复杂的看了湛零一眼，湛零也正好看过来，对她勾唇一笑。 苏庭芜感觉他在拿女儿逼她就范。 两个女孩却被电的一阵花枝乱颤。 第08章 番外芜零篇（8） 晚上回家，两人哄苏久睡觉。 等孩子睡了，这回不用苏庭芜开口赶，湛零就自觉的走到门口：“等下把门锁好，明天我再来送她上学。” 苏庭芜问：“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湛零说：“附近的旅馆。” 苏庭芜皱皱眉：“你哪儿来的钱？别说又是世元哥借的。” 湛零说：“三个月前，我的刑期就满了，怕你吓到，就把头发养长了一点才回来。那几个月，我给别的公司做顾问，有点积蓄，你不用总想着把黑卡还我，我的钱够用了。” “是嘛，拜拜。”苏庭芜毫不留情的合上大门。 她就知道他有钱，还来这里装可怜。 湛零站在门外，苦笑着说出那句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晚安，庭芜。” 离开苏庭芜的公寓，他回到旅馆，拧开一瓶矿泉水，从随身的小瓶子里倒出一粒助眠的药片吃下，然后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 他抬手挡着眼睛，嘴角却是不受控制的勾起来。 他的病是好不了了，但是可以控制。 他的确在三个月前就刑满了，没有立刻来找她们的原因不是为了养头发，而是去做了集中的精神治疗。 在诊疗所里，他几乎熬脱了一层皮，才从医生口中听到，他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原本以为，只要可以时时见到庭芜和小久，生活就算圆满。 但是，拥抱住庭芜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想要更多。 药片开始 分卷阅读399 发挥作用，他放下挡眼的手臂，在睡意恍惚之中，他仿佛置身在女儿的小床上，怀里是可爱的女儿，女儿身边是睡熟的庭芜。 湛零伸手过去，想要触碰苏庭芜的脸，但是不等碰到，他就自己缩回了手。 这样的梦，他做过很多回，只要碰到，梦就醒了。 现在就好。 他不想醒来。 新的一天，苏久一起床就抓紧时间刷牙洗脸，然后在家里到处溜达，坐不住。 苏庭芜知道她在等什么，也没吭声，低头做饭。 不过，在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她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苏久又是被湛零抱进来的，她像只大马猴一样挂在湛零怀里，一口一个爸比，叫得无比顺溜。 今天的湛零带了小西饼，是给苏久上学带的零食。 昨天带早餐，是因为他不清楚庭芜有没有做他的份儿。 今天没带，是因为他知道庭芜肯定也做了他的。 两人就这么在孩子面前做了一个月的恩爱父母，十一小长假就到了。 苏久跟晶晶，还有那个被她收服的小男生天天，三人约好去隔壁的海城古镇做民俗调查。 晶晶父母说可以带着三个小孩玩，但苏庭芜不放心，在群里说自己也去，晶晶妈就说：“海城古镇这边挺好玩的，海鲜也多，小久爸妈和天天爸妈不如一起来玩啊，我们还可以去海边露营哪！” 苏久一听，来劲儿了。 苏庭芜被闹得没办法，再加上天天父母的积极回应，她也只好答应跟湛零带着孩子一起去。 出发的前一晚，湛零很自觉的要回旅馆睡。 苏庭芜看出他这些天精神不济，松口说道：“今晚你就睡在家里吧。” 湛零一愣，眼眸骤亮：“真的可以吗？” 苏庭芜说：“你别想多了，明天早上六点就要出发，我怕你赶不上。等下我在书房给你支个床，你就睡那里。” 湛零乖乖点头。 等苏庭芜转身去找被褥，湛零抬手，掩去了唇角勾起的弧度。 继登堂之后，终于入室。 虽然此室非彼室，但也算是进了一大步了。 第09章 番外芜零篇（9） 到了海城古镇的大酒店，苏庭芜看着晶晶妈订下的三间双人海景房，头大如斗。 因为是十一黄金周，景点火爆，现在再找酒店是不可能了。看来，这几天都要跟湛零住在一个房间里。 再看晶晶一家和天天一家都欢欢喜喜的，她只能硬着头皮，拖着行李箱，跟抱着苏久的湛零走进802房。 进了房间，苏久下地就跑去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又跑到阳台上呼朋引伴，没一会儿，旁边两间房就传来了晶晶和天天的回应。 孩子的注意力不在房里，湛零便坐在床边，仰头看着苏庭芜，笑容缱绻缠绵。 苏庭芜心里来气，拖着行李箱从他脚上碾过去。 湛零笑不出来了。 三家人稍事休息，就相约去海边玩，中午再去古镇吃喝玩乐一条街。 反正小学生的社会调查，说来说去还是家长的活。 苏庭芜带了一个背包，里面装了毛巾，外套，湿巾和乳霜之类的小东西，出门的时候，湛零直接从她手里接过背包自己背着，然后牵着苏久等她。 这时，周围的房门打开，湛零一把牵起苏庭芜的手，说道：“庭芜，锁门。” 众目睽睽，苏庭芜总不能甩开他，只能任他牵着，把门锁好。 晶晶爸妈和天天爸妈也都穿着短打扮，带着小挎包出来了。 三个孩子走在前面，明显呈「品」字形，苏久就是领头那个。 天天回头看看爸爸妈妈们，然后扭头追着苏久，很崇拜的说：“大姐，你爸爸好高呀！” 苏久有点骄傲的说：“是啊，我随爸爸。” 天天说：“对，大姐，你是班里最高的。” 晶晶说：“大姐，我们等下去找海星吧！爸比带了小桶，说我可以把它们装回去养呢！” 苏久就回过头，很大声的问：“爸比，我能不能带海星回家？” 几个大人看着孩子们的小虚荣，忍俊不禁，湛零微笑回答：“当然可以。” 苏久便看着晶晶：“那我们一起找吧！” 晶晶说：“好耶！” 海滩已是人满为患，三个爸爸去带着孩子玩水，三个妈妈就站在大遮阳伞下，从孩子说到家庭。 晶晶父母是年少夫妻，中年得女，平时忙于赚钱，总怕亏欠女儿，所以对她比较娇宠。 天天父母的年纪相差比较大，妈妈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爸爸已经四十几了，还是二婚，这次难得陪他们母子出来玩一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这两个妈妈都很羡慕苏庭芜，说她和湛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苏庭芜心口不一的应付几句， 分卷阅读400 遥望着海滩上的几人。 爸爸们正让孩子们背在头上，玩骑马打仗，大老远都能听到他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天天妈说：“小久妈妈，你家孩子为什么随母姓啊？孩子爸爸一般不是挺在意这个的吗？” 不等苏庭芜回答，天天妈就拍了一下手：“噢，我知道了，你们还打算要二胎对不对？下一个孩子再随父姓是吧！小久这孩子一看就是做姐姐的料，我们天天在家皮的不行，谁的话都不听，偏偏就听小久的话呢！” 晶晶妈也看过来：“还是要两个好，一个孩子太孤单了，晶晶性子太柔弱，要是没个兄弟，真怕她以后被人欺负都无处申冤啊……” 然后两个妈妈就二胎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苏庭芜看着她们，茫然的微笑。 她和湛零连结婚证都没有，哪儿来的二胎啊？ 第10章 番外芜零篇（10） 中午吃饭，一整桌海鲜，湛零帮苏久剥虾，帮苏庭芜剥蟹，神色自然，动作顺畅，好像已经很习惯这么做。 而同一桌的另外两对父母，晶晶爸爸只给女儿剥，天天爸只顾自己吃，跟这二位一比，湛零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苏庭芜都不敢多看那两位妈妈。 跟天天坐的近的苏久把自己碗里剥好的虾肉给他：“别傻坐着，快吃，一会儿凉了都。” 天天「哦」了一声，乖乖的夹起虾肉填嘴里。 苏久说：“你不会沾点酱油再吃啊？” 天天的虾肉都进嘴一半儿了，听苏久这么说，他又把虾从嘴里薅出来，沾沾酱油。 天天妈见儿子这么听苏久的话，又是好笑，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儿子在家耀武扬威，对苏久却是言听计从，指不定在学校里怎么给苏久当小狗腿子。 不过，苏久这孩子也还行，看天天没得吃，还知道把自己的肉分给他。 唉，自己的老公虽然事业有成，但年纪上都能做她爸了，除了粗俗和自私，还有脂肪肝和啤酒肚，她一个青春正好的小网红，嫁他纯粹是为了钱。 还是小久妈妈幸福，家庭条件好，老公年轻俊帅，女儿英姿飒爽。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怎么这些好事儿都落在别人头上了呢…… 虽然她心里遗憾腹诽，但还是要分清理想与现实，毕竟想得到一些东西，付出代价是在所难免的。 下午逛古镇，走访小商铺，采访一些当地居民。 这时候，晶晶妈和苏庭芜这两位事业型女性就显出各自的用途了，一个纵横捭阖，一个统筹兼顾，连摊主都被勾起了身为古镇居民的自豪之心，跟她们相谈甚欢。 湛零就站在一旁乖乖当栓娃链兼望妻石。 看着与陌生人自信交流的苏庭芜，再想想当年那个害羞得躲在父亲身后的小姑娘，他微微一笑，心中却是酸楚。 她终于还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她在阳光下，笑容那么美，从头到脚都在闪闪发光。 那么好，那么暖。 只要拥有过，就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晚上，大家相约逛夜市，有民族舞团在街头表演，舞者们不断邀请路人加入，声势堪称浩大，几个孩子也挤进去，跟着穿民族服装的小朋友扭腰。 苏庭芜看着孩子们乐不可支的样子，心情也变得很愉快。 晶晶爸妈和天天爸妈被拉进去跳舞了，又有一个英气的男舞者过来邀请苏庭芜，湛零却突然搂着苏庭芜的腰，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舞者，眼里独占的意味不言而喻。 舞者识趣跳开，湛零却没松手。 苏庭芜察觉到不妥，要推他的手。 湛零没给她机会，直接搂着她进了舞圈。 他们俩都不会跳民族舞，混在里面摸鱼。 苏庭芜不想跳，因为跟他靠的太近。 借着黑暗和舞曲，她两手挡在两人之间，恼恨的看他：“湛零！不要得寸进尺！” 湛零把她搂的更近，语气促狭：“不叫哥哥了？” 苏庭芜用脚后跟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 “唔……” 湛零吃痛，被迫松手。 苏庭芜推开他，脸色涨红：“你这个混蛋。” 第11章 番外芜零篇（11） 苏庭芜讨厌湛零趁机占她便宜，干脆把孩子撇给他，自己先回去了。 回到酒店房间，她坐在阳台上吹海风，想起自己跟湛零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但是，不等眼泪流出来，她硬是瞪大眼睛，让海风把眼泪吹干。 她才不哭。 六年前，她在病院外把季堪白的订婚戒指摘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会再哭了。 她为了照顾湛零，放弃唾手可得的爱情，换来的结果却是湛零不见她。 湛零以为，他的抱歉和拥抱就能把这六年的冷落和伤害 分卷阅读401 一笔勾销吗？ 他以为她是自愿离开云城的吗？ 她根本是无颜再待下去，才会从云城逃走的！ 蒋世元会同情她，宋学诚会怜惜她，季堪白放不下她。 她不要这样。 她已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不想再继续做累赘了。 苏庭芜不断的给自己洗脑，靠男人没出路，靠男人没出路。 刚洗两遍，手机就响起来，晶晶妈带着哭腔急道：“小久妈妈！我家晶晶不见了！我们正在街上找，你帮我看看她有没有回酒店？！” 孩子丢了？！ 苏庭芜立刻抛却杂念，起身出门：“晶晶没回来，我现在就在酒店附近找找！报警了吗？” 晶晶妈说：“报了，警察也在找呢，呜呜……” 晶晶没回酒店，苏庭芜拜托酒店保安们在附近找孩子，她自己也急出了一头的汗。 酒店一无所获，街道的搜寻也没有结果，苏庭芜突然想起上午出门时，晶晶说要找海星带回去养，不过上午谁也没找到，她会不会自己跑海边了？ 这大晚上的！ 苏庭芜来不及细想，转身跑向海滩。 海滩上有不少露营的帐篷，苏庭芜一路走着，喊晶晶的名字，走了一段，她就遇见了同样在海滩找晶晶的湛零和苏久。 苏久眼眶红红的，但是没有哭，跟着湛零一声声的喊晶晶。 苏庭芜也顾不得跟湛零生气，跟他继续兵分两路找孩子。 没一会儿，湛零就给苏庭芜打了个电话，说找到晶晶了，她确实来了海边找海星，但在别人的帐篷里睡着了。 在酒店的大堂里，晶晶妈妈搂着女儿，哭得一塌糊涂，晶晶爸爸也在一旁抹眼泪，不住的安慰妻女。 孩子找到了，三家人都累的人仰马翻。 进了房间，一直闷声不吭的苏久「哇」的一声哭起来。 苏庭芜还以为女儿吓到了，赶快安慰她，说不会把她弄丢的，苏久却在她怀里嗷嗷大哭：“晶晶的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晶晶找海星是为了许愿，让他们不要离婚……呜呜呜……” 苏庭芜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晶晶爸妈虽然在孩子面前看起来恩爱有加，但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眼神交流。 他们都以为瞒住了女儿，没想到女儿却早就在想办法补救他们的关系。 向海星许愿，傻不傻啊。 苏庭芜搂着女儿，下意识的看着湛零。 湛零拉过苏久，说道：“别哭啦，我跟你妈妈感情好着呢。” 苏久抽抽噎噎的看着他：“那、那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你和妈妈、是不是……是不是也要离婚了？” 湛零摸着苏久的头发，没有说话。 看来，有些事情就算不说，也是瞒不住孩子的。 苏庭芜看着这对父女。 要不是女儿哭得这么惨，她几乎要以为这两人是串通好了来骗她。 女儿越哭越可怜，抱着湛零的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们不要离婚……妈妈，你让爸爸回家吧……” 第12章 番外芜零篇（12） 有了晶晶这一惊吓，大家都没有兴致再玩下去了，大家各怀心事的在酒店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回城了。 湛零开车把母女送到楼下，刚踩下刹车，苏久就从后座探出小脑袋，脸上满是不舍：“爸比，你又要走了吗？” 湛零微笑：“嗯，爸爸住的离这儿不远，我们每天还是可以见面的。” 苏久知道家里是谁当家做主，当即看向苏庭芜，拿捏撒娇分寸：“妈咪……我们去爸比那里看一看嘛……” 看到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苏庭芜只能答应。 湛零也没拒绝，调头开往自己住的旅馆。 旅馆不像酒店那样正规，苏庭芜走进他包的那个单人间，看到桌面上摆着好几台电脑，地上全是插线，有点外公书房那味儿。 苏久没见过单身汉的房间，进去以后，好奇的走来走去。 苏庭芜看着电脑，问道：“你在炒股吗？” 湛零也没瞒她：“在做期货。” “哦。” 财会也有干这个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赚多赚少，全凭本事。 湛零能维持住在外的体面，应该是赚了钱的。 她环视周围。 这里地方挺干净，除了工作用的东西，别的什么杂物都没有，电脑一搬就是样板房。 但也正是因为太像样板房了，才会显得没有一丝人气。 他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吗？ 苏庭芜心里说不出的惆怅，总感觉他在糟蹋自己。 不等苏庭芜说什么，苏久就跑过来，说道：“妈咪，让爸比回家好不好啊？我可以把我的房间让给爸比啊！” 湛零担心女儿说多惹怒苏庭芜，干脆抱着苏久 分卷阅读402 ，拉开窗帘，给她指家里的方向。 看着窗边的指指点点的父女俩，苏庭芜犹豫了。 在小孩子看来，爸爸能不能回家，只是妈妈一句话的事。 但对于苏庭芜来说，这根本就是让她再次回到那种不由自主、患得患失的日子里。 她喜欢也习惯了单身生活，可湛零这样一个人住，也不知道他病情怎么样了…… 真烦人…… 父女俩玩闹完，苏久抱着湛零的脖子，小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亲昵的姿态一览无余。 湛零走到苏庭芜身边，说：“等这期做完，我就能搬到你那栋楼里了，到时候可以让孩子到我那里玩……” 苏庭芜别开脸：“你回来吧。” 湛零一愣，还是苏久最先反应过来，抱着湛零的脸大叫：“爸比！妈妈让你回家了！你们不会离婚了！” 孩子的小尖嗓门差点把湛零震聋。 但就算震聋了，湛零也是高兴的。 庭芜松口了！ 他问了句傻话：“真的可以吗？” 苏庭芜说：“你自己搬吧，我先回家洗衣服了。” 走到门口，她把车钥匙放下，走了。 湛零心花怒放！ 既然苏庭芜已经下达最高指示，他自然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打包装箱，还请了一个旅馆工作人员帮忙，苏久也兴高采烈的帮他收拾牙刷毛巾。 苏庭芜感觉自己前脚才刚回家，衣服扔洗衣机里还没倒洗衣液，湛零和女儿后脚就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湛零拖着行李箱，走到洗衣房外笑眯眯的问：“庭芜，我们的衣服是放在一起的，对吧？” 苏庭芜有气无力的拧开洗衣液的盖子：“你爱放哪儿就放哪儿吧！” 第13章 番外芜零篇（13） 这回终于名正言顺的入室了。 湛零心里高兴，脸上也绷不住，一整天都在跟女儿嘻嘻哈哈的玩。 孩子还是好哄，以为只要住到一起，没有吵架，他们的感情就会牢不可破。 苏久制定好接下来的假期计划，拉着他们放心睡下。 苏庭芜走出女儿卧室，来到冰箱前，拿出一罐藏在最里面的啤酒。 她也不管湛零讶异的目光，走到阳台，仰起头吨吨吨的灌下去，然后徒手捏扁罐子，往垃圾桶最下面一藏，看也不看湛零一眼，回房洗澡去了。 目睹全程的湛零：“……” 真没想到，他的庭芜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苏庭芜站在浴室里，仰头让水淋在脸上。 她是喝酒了，怎样？！女人还不能有点烦恼了？ 她一个未婚妈妈待在陌生城市，天知道她要在职场和日常忍受多少明枪暗箭，冷嘲热讽。 本来有一个万能话术——孩子爸爸死了。 然而，只是想想，她都觉得不忍心。 她只能对自己狠心，承认未婚妈妈的身份，苦闷的时候也没人可以倾诉，只能一个人把苦嚼碎了吞下去。 虽说后来在职场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女同事，但小牢骚是可以发的，家丑是不能外扬的。 现在，她为了女儿，让湛零回到家里。 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退一步，湛零就敢进九十九步。 她完了，彻底完了，什么都完了！ 苏庭芜不是酒桌健将，以前就不能喝，她洗了澡走出来，自己都能闻到皮肤散发出来的酒气。 她也不管湛零在不在，在干什么，自己掀开被子爬上床，占据一角，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她睡下，房门被推开了。 一进门，湛零就闻到一股让人不怎么愉快的酒气，再看床上，苏庭芜背对大床，裹着被子，睡的委委屈屈。 她宁愿把自己灌醉了，也不想面对他。 他胸口发疼。 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紧了？ 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开窗通风，又把苏庭芜往大床中央抱了抱。 一抱之下，他发现自己立刻就有了反应。 低头看着她红润的嘴唇，他知道它有多软多诱人。 只是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她睡的这么沉…… 不行…… 他屏住呼吸，把苏庭芜放好，盖上被子，然后转身出门，走到阳台上，对着万家灯火，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能因小失大。 在精神病院那段时间，他的精神是错乱的，根本不记得自己对庭芜做过什么，他只记得那些最好最暖的画面。 单方面的回忆加上近乎执拗的幻想，他给自己构建出一个幸福美满的梦境。 可是，有一天，梦突然醒了。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对她有多过分，对她动过手，甚至对她犯下了跟湛易寒没什么两样的暴行。 在曾经是她家的别 分卷阅读403 墅里，她躺在他身下，目光呆滞，嘴角和脸颊被他咬破打肿，又被眼泪浸湿，看起来红红润润，艳尸一样。 但庭芜知道他生病，还是顶着重重压力来照顾他了。 她连季堪白都放弃了。 本来他应该高兴的，这说明她心里有他。 可是被她那样温柔的对待，他突然感觉，自己简直卑劣到无地自容。 难怪她那么喜欢季堪白。 她永远也不需要在季堪白面前瑟瑟发抖。 但是—— 湛零回头，看着在微光中影影绰绰的客厅。 既然进来了，他就不会出去了。 第14章 番外芜零篇（14） 苏庭芜一觉睡醒，发现大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衣服也好好的穿在身上。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听到厨房里有做饭的动静，又听到了苏久和湛零在一问一答的对话。 苏久说：“爸比我要吃培根煎蛋。” 湛零说：“好啊。” 苏久说：“要溏心蛋！” 湛零说：“没问题，去把妈妈叫起来。” 苏庭芜听到这句，心里不受控制的涌出一种柔软的感觉。 听到女儿脚步声近，苏庭芜也不知怎么有点心虚，猛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头。 苏久开门进来，爬上床就掀她被子：“妈咪！起床啦！今天是爸比在做早饭哦！” 苏庭芜重新坐起来：“我起来了，你刷牙了没有？” “刷啦！” 苏久凑近她，哈了一口带着薄荷味儿的气。 “好，我也起来了，你去，呃……找爸爸玩儿吧。” 不等她说完，苏久已经跑出去了：“爸比，妈咪起来了……” 苏庭芜：“……” 苏庭芜洗漱完出去，见湛零站在厨房里，穿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正在煎蛋，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湛零装盘时，抬头看见她，唇角勾了起来：“早安，庭芜。” 苏庭芜有点局促的应了一声，打开冰箱问：“你们喝牛奶还是喝橙汁？” 两人都要牛奶。 吃完饭，苏庭芜和湛零带苏久去接晶晶。 从海城古镇分手之后，晶晶家夫妻不合的事实已经拿到了桌面上，苏久担心晶晶在家不高兴，就主动提出带她去游乐园玩。 晶晶父母也同意了。 这天，他们刚接到晶晶，苏庭芜就接到了天天妈妈的电话。 天天一家本来另有安排，但是今早出发的时候，不知怎么，天天闹别扭，死活不上车，一问才知，他也想跟苏久和晶晶玩。 天天妈妈没办法，只好问苏庭芜他们方不方便再带一个孩子，她今天要带丈夫回娘家一趟，因为她爸妈一直觉得她二婚不幸福，她得回去展示一下自己的幸福。 苏庭芜是没什么意见的，她问了问苏久和晶晶，两人也都很赞成。 然后她和湛零开始了给三个孩子当保姆的一天。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精力旺盛，晶晶胆子小，一路上不是让湛零抱着，就是牵着苏庭芜的手，说话娇声娇气，果真是泡在蜜罐里养大的孩子。 苏久走在前面，领着天天，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眼巴巴的。 苏庭芜就主动牵着晶晶，让湛零去陪前面两个孩子。 苏久这才恢复正常，跟天天一起疯玩。 苏庭芜看着女儿的背影，感觉她又好笑，又可爱。 这小人儿，怎么还有这么多小心眼呢？ 晶晶虽然也在玩，但是对比前面那两个傻大胆，还是显得比较文静。 等湛零领着那俩猴进了鬼屋，苏庭芜在外给晶晶买奶茶，晶晶捧着杯子，突然很忧郁的问：“阿姨，要是爸比妈咪离婚了，我以后是不是就没人要啦？” “不管他们离不离婚，你都是他们的宝贝，他们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呢？” 晶晶看着她，娇娇怯怯的说：“我好羡慕大姐哦，要是爸比妈咪不要我了，阿姨和蜀黍能不能让我来你们家啊？” 那孤弱的小眼神，引起了苏庭芜的共鸣，她心疼的把孩子搂在怀里：“好啊……不过晶晶的爸爸妈妈肯定不舍得让你离开他们的。” 第15章 番外芜零篇（15） 晶晶父母真的要离婚了。 他们原本就不合，以为有了女儿关系会改善一点，但是尝试之后，发现还是不行，于是决定结束这段婚姻。 两人在家里协商离婚协议，拜托苏庭芜一家多照顾晶晶几天。 苏庭芜挂了电话，下意识的看向湛零。 她并不知道，此时她的目光有多么黯淡。 她从晶晶的彷徨无助，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家庭关系不健全，对孩子影响很大，不知道晶晶以后会跟谁，也不知道家里亲戚靠不靠谱…… 分卷阅读404 正想着，湛零已经走过来，问道：“怎么说？” 苏庭芜看了看苏久房间的方向，晶晶今晚是跟苏久睡的。 尽管孩子们都睡了，她还是压低声音说：“看样子是真的要离了，她妈妈让我们多照顾孩子几天。” 湛零也没多说什么，拍拍苏庭芜的肩膀：“别担心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让晶晶多来我们家玩。” 苏庭芜点点头。 等湛零回房去洗澡了，苏庭芜才蓦地回神：什么时候变成「我们家」了？ 湛零在她的房间洗了澡就主动抱着被子去书房了，临走还对她说晚安。 苏庭芜说：“晚安。” 等房门关上，她叹了口气，倒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她也是突然想起来，湛零无论何时都穿着长袖长裤，早上做饭的时候，也没有把袖子挽起来。 他还是怕冷吗？ 他身上的伤还是那么明显吗？ 他的病真的好了吗？ 书房与她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虽然隔音做的不错，但现在太安静了，她可以很清楚的听到湛零在书房的动静。 湛零拉开转椅坐下了，湛零把电脑打开了，湛零起身倒水了…… 那细细碎碎的动静把她带回了仿佛已经很遥远的过去，湛零刚跟着楚月华来到她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观察他的。 这就是哥哥啊…… 哥哥吃饭好少…… 哥哥去洗澡了…… 哥哥回房间了…… 哥哥下楼梯了…… 哥哥又上来了…… 他的脚步声，她最熟悉了…… 然后就是，楚月华和湛易寒在主卧里偷情，把新闻开的很大声。 苏庭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用力摇头，把这些片段甩出脑海。 有晶晶在，苏久很注意保持自己的大姐形象，她朦胧的感觉到晶晶家里出了事，于是在家就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向湛零撒娇。 晶晶到底还是小孩子，心事有限，而且注意力容易被转移，白天被苏庭芜和湛零带着逛商场，晚上吃饱喝足，玩累睡觉，睡梦中脸上也有了笑。 十一结束，晶晶父母订好协议，和平离婚，晶晶跟了妈妈，留在这里，爸爸则是到外地发展了。 苏庭芜一家把晶晶送回家，晶晶抱着即将远去的爸爸，痛哭不止，看得苏久也哭，跑过去拉着晶晶爸爸，不让他走。 但晶晶爸爸最后还是走了。 晶晶妈妈带着哭得面无人色的女儿，红着眼圈向苏庭芜一家道谢，苏庭芜扶着她的手说了好些体己话，然后告诉晶晶，以后随时可以去他们家玩。 回来路上，苏久歪在苏庭芜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妈妈，你不会跟爸爸离婚的对吗？爸爸，你也不会走的对吗？” 苏庭芜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湛零也在看她。 她挪开视线，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苏久抽泣着依偎在她怀里：“不会就好，我爱你们……我不要跟你们任何一个分开……” 苏庭芜觉得啼笑皆非，但是很快，又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第16章 番外芜零篇（16） 晶晶妈妈刚离婚，又赶上长假之后工作很忙，家里亲戚都离得远，她无暇分身，干脆把晶晶送到苏庭芜家了。 她要给苏庭芜打孩子的生活费，苏庭芜也没要。 晶晶在苏家已经是熟门熟路，照常洗漱后就跟苏久一起上床睡觉了。 孩子们并不知道湛零睡在书房，他每天都是等孩子睡着才抱着被子过去，在孩子起床之前把被子抱回来，免得被孩子看见，让苏庭芜为难。 这天晚上也不例外。 他洗了澡，照常抱着被子往外走，看到苏庭芜盘腿坐在床边，正在漫不经心的叠衣服。 明明只是在做家务，湛零却突然感觉有些挪不开脚。 卧室里是暖光灯，柔和的光线从一侧打在她的身上。 她低头时垂在腮边的一缕头发…… 微微嘟起的嘴巴好像带了点委屈…… 就算在出神依然忙而不乱的双手…… 还有那两条白皙匀亭、线条漂亮的腿…… 她从头到脚，全是诱惑。 然后湛零就发现，自己又有反应了。 可耻的本能。 苏庭芜叠完最后一件，抬头看见湛零，脸上表情有点傻傻的。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呆，也没有发觉湛零在这儿看了她多久。 湛零却是心虚到不行，背过身抱着被子往外挪：“我去书房了，晚安。” 苏庭芜感觉他有点不对劲，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湛零含糊以对，逃也似的回到书房。 他把被子放到飘窗上，坐在桌边，感觉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在胸 分卷阅读405 膛里死命的搏动。 他微微喘着气，拉开抽屉，刚拿出药瓶，苏庭芜就推门进来了。 湛零甚至来不及把药瓶藏起来。 苏庭芜和他面面相觑，有点尴尬：“呃……门没锁……” 然后她飞快的转移话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湛零坐在椅子上，攥了攥药瓶，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只是一些助眠药片。” “真的？” 湛零就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推到桌边：“你看。” 苏庭芜走过来，拿起药瓶。 她不是不想相信他，一开始她以为湛零的病已经恢复到不用吃药了，但是刚才在卧室里，他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实在是不放心，只能过来确认一下。 药瓶上都是英文，不过好在的确是助眠类药物，她放下瓶子，问道：“你每天都要靠这个睡觉吗？” 湛零说：“只有睡不着的时候。” “你睡得晚，起的早，苏久每天又缠着你……你会不会太勉强自己了？” 湛零强笑：“你关心我啊。” 苏庭芜察觉到他想顺杆子往上爬，但是想起他这些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就不想太冷落他了。 她本来就不是刻薄的人。 她说：“现在你住在这里，最好把身体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万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可以早做准备，也不至于吓到孩子们。” 湛零点点头：“放心好了，如果我不舒服，会让你知道的。” 苏庭芜这才转身离去。 这次，苏庭芜刚回房，就听到湛零把书房的门给锁了。 苏庭芜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果然刚才还是不应该看那个药瓶的，那样对湛零太不礼貌。 另一边的湛零却是倚着房门，咬牙低下头，烦恼的看着那位精神的小伙伴。 如果庭芜再在这里多待半分钟，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第17章 番外芜零篇（17） 一个月后，等晶晶妈妈处理完手头的事，感觉自己女儿吃住都在苏家，很不好意思，她就邀请苏久去新家里陪晶晶住一段时间。 苏庭芜知道晶晶妈妈是在想办法还人情，不过苏久跟晶晶朝夕相处，两人感情好，晶晶妈妈也自知不是做家庭主妇的料，早早的请了保姆，孩子过去也能放心。 苏庭芜这才把苏久送去，约定住个双休日就回来。 苏久并不怯场，还挥手告别送她的苏庭芜和湛零。 等电梯门一关上，苏庭芜想起女儿，眼圈开始泛红。 女儿记事后，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她身边，她怎么不难受。 湛零见她情绪低落，垂在身侧的手攥了又攥，终于还是没有搂她，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只是住两天，后天就把小久接回来了。” 苏庭芜低低的「嗯」了一声。 湛零又说：“孩子不在，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会搬到外面住两天。” “用不着。” 湛零心下一喜，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谢谢你，庭芜。” 苏庭芜没应声，抬眼看着两人在电梯门上的倒影。 她的伤心被即将与湛零独处两天的现实冲淡，顿时就有点伤心不起来了。 湛零要是跟平时一样老老实实的，让他在家里住着也没什么。 怕就怕他不老实，又没了女儿这层顾虑，如果他真要使坏，她怕是在劫难逃。 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如果」就把他扫地出门吧！ 孩子不在家，饭还是要吃。 两人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做饭，湛零没敢使唤她，主动进了厨房。 苏庭芜见他又没有挽袖子，说道：“放着我来吧。” 这段时间，湛零都是按照她过去的口味做的，听她阻止，他就抬起头，有点局促的看着她。 就像他不知道庭芜喝酒一样，他也不知道她这些年的口味是不是变了。 难道他一直以来都在自以为是的讨好她，实际上她并不吃这一套吗？ 苏庭芜还是不习惯他这样看着自己，因为她不知怎么就突然感觉很理亏，只好指着他的手解释：“你的衣服，袖子，不方便。” 湛零明白了，犹豫了一下，把衣袖卷起来。 手臂和手腕上是一圈圈刺目的棕色勒痕。 苏庭芜立刻就发现，这是新伤。 她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又急又气的问：“这是怎么弄的？” 湛零尽量平和的说：“只是集中治疗的必要手段。” 断药那段时间，他的躁郁症时有复发，医生只好用束缚带把他绑在床上。 “到底是什么治疗要把人弄成这样……”说着，她想起司良，语气小心的问道，“是病院的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湛零收回手臂，微微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卷袖子就是 分卷阅读406 不想你担心，看，你还是着急了。” 苏庭芜不信：“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伤？” 湛零故意拿眼神撩她：“你想看？” 苏庭芜没被吓退：“看。” 她想知道，湛零到底受了什么罪。 如果他真的在病院或监狱遭到了不好的对待，她会为他讨回公道的。 她这样回答，倒是让湛零不好意思了：“真没什么，身上好好的……” 苏庭芜把他扯到沙发上，居高临下的说：“你快点脱！” 第18章 番外芜零篇（18） 在突然强势起来的苏庭芜面前，湛零脸红了。 他脸红也不是面红耳赤，而是白玉一样的面颊上飞了两抹浅粉，连唇色都跟着鲜艳起来。 与平时那副白皙冰冷的模样相比，此时的他就像上了妆，随时预备着粉墨登场。 苏庭芜也发觉自己那话很有歧义，但她不想让湛零含糊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盯他：“你快一点呀……”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湛零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 湛零的上半身毫无遮挡的呈现在苏庭芜的面前。 这是一副成熟男人的身体，虽然遍布伤痕，但肩宽腰细，躯干精瘦，肌肉线条清晰。 苏庭芜仔仔细细的看，还让他转身，最后确定他身上只有旧伤，这才信了他的话：“什么是集中治疗？你的病很严重吗……呃……” 她别开脸，说：“你把衣服穿起来吧。” 湛零捡起衬衫穿好，再一颗颗的把衣扣扣回去，同时回答着她的问题，让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接受治疗，并没有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 虽然这些伤已经不疼了，但苏庭芜还是没有再让他下厨，自己做饭去了。 湛零无事可忙，又不舍得浪费与她共处的时间，干脆去厨房打下手。 苏庭芜就说：“那你去蒸饭吧，今晚做咖喱饭。” 湛零领命蒸饭，苏庭芜站在一旁给食材削皮，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饭做好了。 苏久不在，家里一下子安静很多，饭桌上只有筷子和碗碟碰撞的声音。 饭后，湛零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她，说是家用。 苏庭芜不要。 但湛零一定要给。 他把卡放在桌上，说道：“我是小久的爸爸，理应给。” 苏庭芜说：“你以前给的已经够用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见苏庭芜不再拒绝，湛零起身：“我去洗澡。” 等他进房，苏庭芜看着桌上的银行卡，有点烦躁的踢踢桌子腿。 要是收下湛零的家用，他在这个家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 其实她还是想跟湛零分开住的，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带女儿。 她讨厌自己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样子。 但是谁叫女儿喜欢他？ 而且，越是相处，她就越发感觉到情感在动摇。 他的努力和改变，她都看在眼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湛零曾经对她说过，来日方长。 现在，他们真的同住一个屋檐下，心平气和的培养感情了。 真的要跟湛零、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她有些惶恐，又有些迷茫。 回房之后，湛零已经洗完澡去书房，她又习惯性的听起了他在隔壁的动静。 想不听也没办法，孩子们不在，家里太安静了。 他走来走去…… 他打开电脑…… 他咳嗽一声…… 在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中，苏庭芜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然后就听到杯子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砰的一声，非常刺耳，她蓦地惊醒，首先想起来的就是湛零是不是犯病了。 她跳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飞奔出去敲书房的门：“湛零！湛零！” 湛零打开门，面带歉意的看着她：“不小心碰掉了杯子，是不是吵到你了？” 苏庭芜扶着门框，紧张的看着他，发现他不是犯病，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她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对着房里的碎玻璃抽泣不止。 第19章 番外芜零篇（19） 湛零没想到苏庭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立刻半跪下去安抚她。 但是苏庭芜挥开他的手，只是捂着自己的脸哭，越哭越难过。 湛零突然就明白了。 她放不下他。 不管她怎样挣扎、抗拒，都是徒劳。 他们的人生已经紧紧交织在一起，骨肉相融，不可分离。 想明白了这一点，湛零就把她搂进怀里。 分卷阅读407 苏庭芜还在不甘心的挣扎，一边哭，一边打他。 拳头砰砰的打在后背上，还挺疼，湛零便收紧手臂，把她和她的哭声都捂进怀里。 她的力气和哭声渐渐减弱。 终于，她不哭了，只剩下一声声的哽咽。 打在他后背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抓握。 湛零看到她是赤脚，温声说：“我送你回房。” 说着，他把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 苏庭芜被他放在床边，神色木木的，脸上潮潮的，眼圈红红的，时不时的抽泣一声。 湛零抬手擦去她眼角新落的一行眼泪，安慰的拍拍她：“没事，不哭了，我去把玻璃扫了。” 苏庭芜低着头不吭声，湛零起身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回头，发现她正看着他。 眼神迷茫又委屈。 他的心脏瞬间被这眼神触动。 碎玻璃什么的，再说吧。 回过神之后，他已经折回来，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这回不再是梦了。 他碰到了她，她也没有消失。 温暖的，柔软的触感。 香甜的，沉溺的味道。 积聚多年的欲望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湛零追着她的唇，吻得猛烈而急迫，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苏庭芜没有迎合，也没有反抗，随他倒在床上的时候，她微微睁着眼，眼底虚无，像迷了路一样。 但是当他进来时，她真切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她蓦地皱眉，用窒息般的眼神看着他，气喘不定的说：“混……混蛋……” 湛零抵着她的额头，和她十指紧扣，声音沙哑道：“我是混蛋……但是没人比我更爱你了，庭芜。” 说完，重重一击。 苏庭芜的痛哼尚未出口，就被他用吻堵了回去…… 等苏庭芜睡醒，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孩子上学要迟到了。 刚要爬起来，她想起今天是双休日，孩子也不在家。 这么松了口气，她就感觉身上各处都疼了起来。 然后，昨夜的旖旎全都回到脑海。 他们这样，他们那样，他们还…… 苏庭芜猛地捂脸，不敢面对那限制级的画面。 那个最初欲拒还迎、后来积极主动的女人真的是她？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 她自欺欺人的想：他们应该只是酒后乱性…… 随即她痛苦的摇头：她没喝！她清醒得很！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怎么就跟……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苏庭芜一个激灵，就被目睹她一惊一乍的湛零拥入怀中：“早安，庭芜。” 背后贴上的身体温润，没有一丝阻隔，她可以肯定被子里的两人什么都没穿。 天亮了，理智和羞耻都回来了。 她受惊的推开他的手，手忙脚乱的抱着衣服，在湛零的注视中逃进浴室，砰的一声关门上锁。 她慌里慌张的穿衣服，根本不敢抬头看镜子里那个一塌糊涂的自己。 等到衣服穿起来，她总算恢复一点底气，决定去谴责湛零趁虚而入的行为。 但是一开门，她就跟衣服松垮垮的湛零打了个照面。 湛零带着一点怒气，紧盯着她的脸，长腿一迈，欺身进来。 苏庭芜紧张的看着他，满肚子草稿化为乌有。 第20章 番外芜零篇（20） 眼看湛零先生气了，苏庭芜陷入被动境地，心虚到不行。 她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指责他的。 要是她不愿意，湛零不会逼她。 可她不仅没说不要，好像还…… 挺享受的。 她脸红了。 湛零还在靠近，苏庭芜忍不住抬手推他的胸膛：“你别过来啊。” 湛零就停在原地，一张嘴就用质问负心汉的语气质问她：“你后悔了？” 他先发制人，苏庭芜一愣，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个拔X无情的负心汉，无形中就落了下风：“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凶什么。” 越说声音越小。 到底还是脸皮儿薄。 湛零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躲我？” “我……”苏庭芜被逼急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让我静静！” 湛零一愣，眼神幽怨哀愁，但还是乖乖退后，偃旗息鼓的退出去，还把浴室的门给关上了。 听着湛零远去的脚步，苏庭芜撑着洗手台，半死不活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后悔吗？ 不知道。 反正木已成舟。 怎么办？ 不知道。 干脆顺其自然。 想到这里，苏庭芜悄悄 分卷阅读408 打开房门，发现湛零已经回书房去了，她赶紧溜出去，抱着自己的换洗衣服，重新钻进浴室。 洗完澡，她的心虚再次被愤怒压过去。 那个混蛋！ 属章鱼的吗！ 都快把她造成金钱豹了！ 战损重新给了她底气，她穿好衣服往外走，在走廊上迎面撞见穿戴整齐的湛零，她对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视而不见，很干脆的走出去。 湛零追出来，发现她拉开冰箱，又去摸啤酒，然后合上冰箱转身，「嗤」的一声拉开盖子。 湛零几步上前，把啤酒从她手里拿走，随手放在冰箱顶上，然后低头看她。 他不要模棱两可，他要她给一句准话。 昨晚的事，她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她是真的爱他，还是他又会错了意？ 苏庭芜抬起头看着他，清清楚楚的说：“还给我，让开。” 湛零差点就要听命了，最后关头忍住，说：“不让。” 苏庭芜又要踩他的脚，湛零让她踩，就是不让步。 苏庭芜推不开他，气愤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湛零习惯掌握主动权，但是现在主动权在苏庭芜手里。 他心里空落落的，很没底，必须抓住点什么，才能感觉到踏实。 于是他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按在冰箱上。 苏庭芜动弹不得，眼看他越靠越近，越发的生气：“湛零！” 湛零没有吻她，只是低头抵在她的脸侧，叹息一样的说道：“庭芜，你是爱我的，对吗？昨晚并不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也喜欢的，是不是？” 苏庭芜背靠冰箱上，无言以对。 她能说什么？ 昨晚并不是你一厢情愿，你快乐我也快乐？ 不，打死她她也说不出来。 湛零另有一套办法对付她这闷葫芦。 他说：“现在我要吻你了……如果你不躲，我会留下来；如果你躲开，我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然后，在苏庭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不由分说的吻了上来。 第21章 番外芜零篇（21） 苏庭芜下意识的就要推开他。 但是想起他的话，她抵在两人之间的手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真要跟他再也不见？ ……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说他们的女儿苏久，若是湛零有难，她能坐视不管吗？ 肯定还是要管的。 和昨晚的晦暗暧昧环境不同，这一次的吻是在明亮的环境之中，她的反应无所遁形。 察觉到她撑在自己胸前的手卸掉了力道，眼睛也闭上了，湛零受到鼓舞，越来越近，越吻越深，吻的苏庭芜腿都软了。 苏庭芜脑袋缺氧站不住，不由得抓住他的手臂。 恍惚之间，她骤然失去重心，受惊的睁开眼睛，却是湛零把她抱起来，往卧室里走。 苏庭芜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又羞又绵的说道：“我、我已经洗过澡了。” 湛零进门，用脚把房门关上，把她放在床上，倾身笼罩下来：“我闻到了，很香。” 她被他撩拨的气息不稳：“现在是白天……” 湛零再次用吻封住她的嘴，拉起被子，把两人盖起来。 …… 这一次结束，苏庭芜用被子蒙着脸，死活不露头。 白日宣淫，她堕落了。 而且用不着三四十岁，她就已经如狼似虎了。 现在的心情就是很复杂，很羞愧。 但是，湛零好会…… 她感觉自己都要融化掉了…… 啊啊啊！ 还是没脸见人！ 湛零愉悦的穿好衣服，隔着被子摸她的头，又怜又爱的说：“庭芜，饿了吧？想吃什么？” 苏庭芜正想把死狗装到底，肚子就代替她喊起了饿。 湛零笑起来，硬是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给她套上已经皱巴得不成样子的衣服。 他说：“反正等会儿也是要脱的，你再凑合着穿一会儿。” 苏庭芜悚然一惊，有气无力的推他的手：“不……不要你，我自己穿。” 湛零攥着她的衣服，把她拉到自己面前，面对面的刨根问底：“你是不要我帮你穿衣服，还是不要我这个人？” 她说：“不要你帮我穿衣服。” 湛零就笑起来：“那你是要我的，对不对？” 怎么回答都不对，苏庭芜干脆闭嘴。 事到如今，装傻是没有用的，湛零已经摸清她对自己的态度，当即毫无顾忌的吻下来，还作势再次推倒她。 苏庭芜按住他的手，气喘吁吁的投降：“对，对……我要你……你别再来了……” 湛零这才心满意足的服侍她起床。 …… 分卷阅读409 苏久离家两天，一上车就敏锐的指出：“妈咪！你瘦了！” 然后她担忧的摸着苏庭芜的手：“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和爸比没好好吃饭？” 苏庭芜在湛零促狭的注视下，心里气恼，面上还得微笑：“当然有好好吃饭了，你在晶晶家都做了什么呀？” 苏久就被带偏了，开始叽叽喳喳的跟他们讲起了跟晶晶去了哪里，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苏久说完，礼尚往来的问了一句：“爸比妈咪，你们在家都做了什么呀？” 苏庭芜无颜面对这句单纯的问话。 开车的湛零见苏庭芜已经脸红到无地自容，心里好笑，却还是主动解了围：“也就看看电视，打扫打扫房间。” 苏久表示嫌弃：“什么嘛，你们过得好无聊。” 湛零微笑：“跟你妈妈在一起，一点都不无聊。” 第22章 番外芜零篇（22） 湛零搬进主卧了。 终于结束了每天抱着被子在书房穿梭的苦日子。 当然，苏久对此事一无所知，她从一开始就坚定的认为，爸爸妈妈就是应该住在一个房间里的。 苏庭芜脸皮薄，一开始跟湛零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任谁看了她的表情，都觉得她一定怀揣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脸皮这东西，可有可无，可厚可薄。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等苏庭芜表现正常了，湛零开始得寸进尺，要名分。 他是在床上提出这个要求的。 苏庭芜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一连串的答应：“好……好的……” 第二天，他要求苏庭芜兑现承诺。 苏庭芜一脸惊愕：“我什么时候说过？” 湛零大言不惭的说：“昨天在床上。” 苏庭芜现在倒是不会动不动脸红了，她努力回想，然后想起一段模糊的记忆。 好像确实答应了他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要的是结婚证。 跟湛零领证，不是不行。 结婚证虽然有很多五花八门的用处，但是没它日子也能过得去。 一直渴望稳定关系稳定生活的她之所以没有提出领证结婚，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已经结过婚。 一晃眼，已经跟他分开六年了。 而年轻人的三年五年，就是一生一世。 现在湛零提出来，她不能再继续装傻。 二选一的选择题，终究还是没能改变他们的结局。 苏庭芜抱着抱枕，喃喃的说：“那就领吧。” 湛零知道她在想谁。 但是他已经不会再患得患失。 就算松开手，庭芜也飞不走了。 湛零不迷信，不过还是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头天晚上把苏久送到晶晶家，吉日当天一早飞回厦城，很低调的把证领了。 他是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但所有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比如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天，比如他们在云城相遇的那天，比如知道庭芜怀上苏久的那天……这些日子都跟现在隔太久，他等不及。 因为过去的新闻，他们领了证也没有大操大办，就连朋友也没说，中午就飞回来，接了苏久，找家酒店，订个包房小聚一下。 苏久还小，还没到烦恼先上车后补票的年纪，只知道今天有好事发生，她问爸妈：“是什么好事呀？” 湛零说：“以后再告诉你。” 于是苏久也跟着傻乐起来：“那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妈咪，今天我想来一杯啤酒。” 苏庭芜大囧：“你才多大，不能喝！” 苏久说：“可你经常在冰箱里面放着……” 苏庭芜很尴尬。 湛零温声说：“啤酒没有，红酒可以喝一点，还能用高脚杯，要试试吗？” 苏久没怎么犹豫就选了红酒和高脚杯。 红酒上来，湛零耐心的教女儿怎么醒酒，怎么拿杯子，怎么喝才最优雅。 苏庭芜看着湛零和女儿。 这样的画面，她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不过，过去幻想这一天的时候，坐在孩子身边的人是…… 她胸口有点闷闷的，起身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就离开了包房。 湛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扭头看着女儿，微笑之时，眼睫微垂，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第23章 番外芜零篇（23） 苏庭芜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往脸上补了一点腮红。 她在月子里落了病，血气不足，素颜时堪称面无人色。 她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像个衰神一样惨白着脸。 现在孩子都有了，证也领了，心可以收了。 以后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湛零过日子吧。 这么想着，她对着镜子 分卷阅读410 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苏庭芜，要微笑啊，不要扫兴。 结果，她刚走出洗手间，脸上的微笑就僵硬了。 她想，如果不是做梦，不是眼花…… 她应该看到了季堪白。 他倚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墙壁上，西服考究，皮鞋锃亮，头发全都向后梳，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正在抛一只亮闪闪的东西，修长漂亮的手像白蝴蝶一样，接住又抛起，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动作。 虽然他的容貌并未发生什么改变，但他此时的沉静气质与成熟形象，无一不是男人气场。 那股少年气，终究是彻底的褪去了。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季堪白见怪不怪的抬头扫了一眼。 这一次，他没能接住那个亮闪闪的小东西。 小东西掉在地上，声音清脆的蹦跳几下，停在苏庭芜脚边。 原来是一枚钻戒。 他挺直了身体，看着苏庭芜，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庭芜。” 苏庭芜弯腰把戒指捡起来，看了看，走过去递给他。 微笑重新回到脸上，她用老朋友的语气对他说：“你好，季堪白，你还留着它啊。” 季堪白接过戒指的同时，发现她手上戴着一枚崭新耀眼的结婚戒指。 苏庭芜知道他看见了，就摊开手，大大方方的说：“我跟湛零今天领证，正跟女儿在一起吃饭，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坐一坐。” 正说着，一个年轻漂亮女孩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见状，嗖的窜到季堪白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充满敌意的看着苏庭芜：“你是谁啊！” 苏庭芜就看着季堪白。 季堪白没有挣开女孩的手。 他攥紧了戒指，对女孩说：“嘉冉，这是我的朋友苏小姐，不要没礼貌。” 女孩看着苏庭芜的脸，将信将疑，但是看到她手上的婚戒，松了口气，对苏庭芜伸出手：“你好，苏小姐，我是尹嘉冉，堪白的……” 说着，她看了看季堪白，肯定的说道：“女朋友。” 季堪白把戒指放进口袋里。 苏庭芜也对那女孩伸出手：“你好，久闻大名。” 那个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女孩，终于结束苦恋，修成正果。 尹嘉冉信以为真，仰头看着季堪白，有点惊喜的说：“原来你真的有向别人介绍我啊！我好高兴！” 季堪白没有回答，看着苏庭芜：“你们在哪儿吃饭？我去打个招呼，毕竟都不是陌生人，对吧？” 苏庭芜说：“在这边，请。” 然后，一行人就在包房里见面了。 湛零看到跟着苏庭芜走进来的季堪白，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就是把这块绊脚石有多远踢多远。 但是看到那两人坦荡自若的神色，还有尾随季堪白出现的漂亮女生，湛零就明白了。 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头。 而自己，大获全胜。 他收起心中的芥蒂，站起身，脸上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别来无恙，季堪白。” 第24章 番外芜零篇（24） 简单的寒暄过后，季堪白的目光看向了苏久。 苏久一点也不怕他，不仅叫了「叔叔」，还走过去抱了抱他，然后仰起脸，对他傻笑，露出小女儿的娇憨之态。 还是孩子最幸福，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可以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 季堪白受到触动，不由得把她抱起来：“小久今年六岁了吗？” 苏久坐在他手臂上，点头：“是啊，我上小学一年级了。” “叔叔今天没想到会遇见你，没有带见面礼，对不起。” 苏久笑着说：“那你下次去我家玩，给我补上吧？” 女儿这么大咧咧的要礼物，苏庭芜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们平时比较惯她……” 季堪白说：“这样很好。” 他又看着苏久：“因为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作为替代，叔叔把自己最珍惜的东西送给你，好不好？” 苏久说：“是什么呀？” 季堪白在她的小手心里放下两枚戒指。 苏庭芜心中一动。 那是他们曾经的订婚戒指。 苏久小心翼翼的托着两枚戒指，说道：“叔叔，既然它们是你最珍惜的东西，你真的愿意送给我吗？” 季堪白说：“送给你就舍得了。” 他放下苏久，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对苏庭芜和湛零说道：“午休时间很短，我们该走了，告辞。” 说完，他对尹嘉冉伸出手：“走吧。” 尹嘉冉激动的点头，握上他的手。 季堪白走的头也不回。 苏久一直把他们送出门，回来就展示自己的礼物：“爸比！妈咪！你们看，叔叔送了我两只戒指，我 分卷阅读411 好喜欢叔叔！” 她兴高采烈的拿着戒指往手上戴，那小手指当然是戴不上去的。 苏庭芜看着女儿试戒指，想起自己也曾这么做过，就说道：“你手指太小啦，现在要戴还早呢。” 苏久说：“可是我真的好想戴，叔叔好像很喜欢它。” 苏庭芜说：“妈妈回去找条链子，给你戴脖子上好吗？” 苏久像小麻雀一样扑进苏庭芜怀里：“妈咪我爱你！” 苏庭芜摸摸女儿软软的头发，抬头看见湛零正在看着她，就对他笑了笑，说：“季堪白的女朋友很可爱……怎么说呢，很适合他。” 湛零说：“我们改天补办一个婚礼吧。” 苏庭芜本来想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没必要再折腾，但是料想湛零没有安全感，大概领了证心里也不踏实，就是要用婚礼来向大家宣布他们的关系，就说道：“办婚礼时告诉一下朋友们就好了，不请那么多人，你看可以吗？” 湛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家三口吃了饭，湛零带她们去了首饰店，专为那两枚戒指选了条精致的白金链子。 他把戒指串在链子里，亲手挂在女儿的脖子上，说：“好好保管。” 苏久捂着正好垂在胸前的戒指，郑重的点头：“放心吧！” 苏庭芜看到他这样，心中欣慰。 到了晚上，湛零坐在床上，摊开两本结婚证，翻来覆去的看。 苏庭芜把一堆衣服都叠完了，他还在看。 她忍不住说：“还没看腻啊？” 湛零说：“不腻，你好看。” 苏庭芜起身去放衣服：“不跟你说话了，没正形。” 湛零抬腿拦住她的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等下我们一起洗澡吧？” 苏庭芜脸色一红，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湛零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一拉，刚叠好的衣服掉了一地。 然后苏久就进来了，惊慌的说：“爸比妈咪，叔叔送我的戒指不见了！呜呜！” 第25章 番外芜零篇（25） 找了半天，终于在洗衣机里找到了。 白金链子太长，苏久换衣服的时候把链子勾下来了。 经此一吓，苏久还哭了一场，然后就不敢再戴，问苏庭芜要了个首饰盒子，郑重其事的把戒指连同链子一起放在盒子里，压在枕头下，这才安安心心的睡着。 苏庭芜和湛零终于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里。 湛零走在后面关上门，转身发现苏庭芜已经抢先进了浴室，还把门给锁了。 他走过去，敲敲门。 苏庭芜说：“正在洗浴中，请勿打扰。” 湛零笑起来：“你总是要出来的。” 苏庭芜把门打开一条缝，弱弱的看着他：“很晚了。” 湛零伸手过去，摸摸她微潮的头发：“今天就不闹你了，不过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 湛零的手滑到她的下巴：“我们今天领证了。” 苏庭芜说：“是啊。” “那你以后要叫我什么？” 苏庭芜说：“湛零。” “不对。” “孩子她爸？” “还有呢？” “苏零？” 湛零说：“我要进去了。” 苏庭芜一把堵住门，用恳求的语气说：“老公……” 被女儿感染，苏庭芜也学会了尾音上挑的花腔，勾的湛零心神荡漾。 湛零看着眼前已成妻子的苏庭芜，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手：“你洗吧。” 苏庭芜怕他改变主意，赶紧点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虽然两人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而且湛零在床上已经没有不良习惯，但她还是有点吃不消。 不过，想起刚才那一声意味着两人关系有了实质进展的称呼，苏庭芜说的时候脸皮挺厚，现在回味起来，感觉脸又开始发烧。 以后，湛零和她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他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那么多角色之后，终于还是成为了她的丈夫，成为她最亲密的人…… 苏庭芜认认真真、磨磨蹭蹭的洗完，刚出门就被湛零这只久等的狼叼回床上。 苏庭芜被他撂到床上的时候还晕头转向，眼见他过来，立刻抓着枕头挡在跟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刚才说不闹我了。” 湛零抽出枕头往地上一扔：“我只是说，不在浴室。” “你……” 灯影交错，又是一番旖旎。 在城市另一边的观景酒店，季堪白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这时，浴室门打开，尹嘉冉穿着浴袍，含羞带怯的从里面走出来。 今天中午，作为女伴陪同季堪白出席商务酒会的她刚刚解锁女朋友这一新身份，干脆狠下心乘 分卷阅读412 胜追击，主动提出一起过夜。 虽然这样很不矜持，而且季堪白自从跟那个传说中的前任分手后，深受情伤，一直没找过女朋友，但是—— 女追男隔层纱，万一成了呢？！ 她提出一起过夜的时候，季堪白没吭声，她还以为他生气了。 不过，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季堪白开了一间双人房。 一间房，意味着什么，同志们？ 革命胜利近在眼前了啊！ 尹嘉冉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季堪白，柔声说道：“堪白……” 第26章 番外芜零篇（26） 季堪白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那双白白嫩嫩、从没吃过苦头的手，然后分开尹嘉冉的手，说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回白城。” 惊讶过后，尹嘉冉再傻也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苦楚：“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你跟我开一间房却晾着我？到底是我会错了意，还是你觉得我很随便，开始嫌弃我了？” 季堪白说：“我只是没有那个心情。” 尹嘉冉想起中午那一幕，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把所有破碎的传言都串起来了：“那个苏小姐就是你的前任！你看到她，心情才会不好的！你还给她女儿送了戒指……她都结婚有孩子了，你还放不下她？” “都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往前看？”尹嘉冉捧着他的脸，“你看看我啊！我从大学就喜欢你了……我承认我就是故意借着真心话大冒险在你手机上改备注，就是想让你注意到我…… 但是你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打电话骂我，挂了电话我还在宿舍难过哭了…… 可是毕业后我不死心，好不容易进了季氏，能跟你走在一起……她都不要你了，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季堪白抬眸，注视着这个面容娇艳、没有心眼的女孩，忽然间，他猛地把她推到床上，抬腿上去。 尹嘉冉不防这一招，倒下后又害怕又期待，紧张的咬着嘴唇，把唇色都咬没了。 季堪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抚摸她的右脸，白净光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他把手指挪到她的唇边，把她被咬成白色的嘴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然后下床，拿起手机和证件说道：“你睡吧，我再去开个房间。” 尹嘉冉愕然的坐起来，见他真的往外走了，一股屈辱和羞愧油然而生，她跳下床，追上去，把他挡在门口。 她泪流满面，为自己悲哀，但还是不放手：“不要走，季堪白……你别走……” 季堪白笑容苦涩：“你很好，嘉冉，只是我真的没办法……” 话音未落，尹嘉冉破釜沉舟的解开了浴袍。 浴袍落地，她走到季堪白面前，搂着他的脖子，踮脚亲吻。 季堪白面无表情的被她吻着，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尹嘉冉自己察觉到，慢慢的放开他，他才捡起浴袍给她穿好，最后拍拍她的肩膀：“不是你的问题，嘉冉，对不起。” 说完，他不再停留，绕过她出去了。 房门合上，尹嘉冉看着旁边穿衣镜里映出的自己，再也忍不住，跑回床上，捂着脸大哭一场。 太丢人了！ 季堪白好过分！ 太欺负人了！ 不多时，门外有人敲门，尹嘉冉哭着说：“我正在哭，不要吵我！” 敲门声没停。 她怒火中烧，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出去开门，要逮着来人出出气。 但是，站在门外的是季堪白。 手里还提着一份漂亮的小蛋糕。 尹嘉冉太过惊讶，哭声骤停，结果打起了嗝：“你……你怎么、回来了……嗝……别以为，送个小蛋糕，我就、嗝、原谅你了……” 季堪白把蛋糕递给她：“酒店没房间了，蛋糕给你，收留我一晚吧。” 尹嘉冉说：“我们、嗝、还在生气呢。” 季堪白拍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那就不要生气了。” 尹嘉冉迷迷糊糊的让他进了门。 吃完蛋糕后，季堪白吻了她。 虽然只是一个吻，但那个吻技巧非凡，尹嘉冉感觉很不赖。 第27章 番外芜零篇（27） 湛零要求的婚礼在云城举办。 其实他已经不剩什么家人，在云城也只有蒋世元一个朋友，宋学诚他们都是苏庭芜的朋友，还都跟他有仇。 但他还是把婚礼定在了这里，地点就选在一处教堂。 他总觉得自己跟苏庭芜相遇，一定有上帝在指引。 这场只邀请了少数朋友的婚礼规模很小，不过规格很高，看得出这对新人的生活宽裕且讲究。 婚礼请帖发出去，收到的人都来了。 陈警官一家，马主任一家，蒋世元夫妇，宋学诚夫妇，宁安辰…… 分卷阅读413 还有刚刚订婚的季堪白和尹嘉冉。 婚礼人不多，大家也暂时摒弃前嫌，沉静欣慰的关注着这场婚礼。 苏庭芜身穿华丽白纱，被病情好转的马主任牵着手，走在红毯上。 宋学诚的儿子宋洛和苏久做小花童，身高差不多的两人穿着白色小礼服，提着篮子，笑嘻嘻的走在前面撒花瓣。 季堪白弹钢琴，宁安辰拉小提琴，一场响彻教堂的《婚礼进行曲》悠扬悦耳。 在牧师的引导下、在朋友们的见证下，苏庭芜和湛零终于完成了一场迟来的仪式。 两人互戴戒指，在大家的掌声中相拥亲吻。 婚礼的最后环节就是扔捧花。不过，在来人之中，唯一还没着落的就剩一个人。 苏庭芜直接拿着手捧花过去，踩着满地花瓣，交给了宁安辰：“送给你，宁安辰，希望你也能找到一个好归宿。” 宁安辰接过捧花，唇角微微勾起，对苏庭芜说：“伸手。” 苏庭芜伸出手。 他在她手里放下一颗糖。 苏庭芜一看：“你偷懒，这是伴手礼里面的糖。” 宁安辰俯身贴一贴她的脸，亲而不狎：“新婚快乐。” 苏庭芜也微笑，跟他抱了一下：“谢谢你……琴声很完美。” 宁安辰松开手，说：“胡扯。” “这回是真的！” “那也不信。” 湛零走过来，对宁安辰说：“外面有个女孩，应该是来找你的。” 宁安辰扭头一看，一向镇定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啊……” 苏庭芜也看过去，发现婚车旁边站着一个频频往教堂里张望的少女。 那少女发现宁安辰回头，立刻雀跃起来，对他蹦跳挥手，精致的五官明显带着点异域风情，像个混血儿。 宁安辰微微皱眉，向两人告辞，然后就带着捧花出去了。 苏庭芜站在湛零身边，好奇的看着宁安辰走出门跟少女说话，那少女叽叽喳喳的说十句，他个闷葫芦也不见得说一句。 但是到了最后，宁安辰有点烦躁的把少女抵在婚车上，一只手垫着她的后脑，直接吻了下去。 少女惊讶过后，立刻搂住了宁安辰的脖子。 一行眼泪从少女的眼角缓缓落下，在阳光的照射下，像钻石一样闪耀。 宋学诚也看见了外面的两人，开始最新的八卦讲解。 原来那少女名叫江弱，是宁安辰在万华镜时的疯狂粉丝，即使宁安辰退圈也没阻挡住她追星的脚步，一直追到国外。 看样子，这回她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男归了。 苏庭芜笑了一声，歪头枕在湛零的肩膀上。 而湛零趁机拿走她的糖，拆开自己吃了。 苏庭芜只得到一张糖纸，气得打了他一下。 湛零笑微微，大言不惭的说：“想吃甜的就亲我。” 苏庭芜说：“我才不要呢！” 可湛零不让她走，主动低头献吻。 然后苏庭芜就觉得，满嘴都是糖。 第28章 番外芜零篇（28） 湛零做完期货，本金飙升。之后，他也创办公司，做起了实业。 他过去是云巅的总裁，掌控沿海三省的经济。 现在管着一家小公司，简直是驾轻就熟。 他每天生活规律，按时上下班，主动带娃下厨，眼里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模范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地步。 过了半年，苏庭芜又怀孕了。 一开始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从老板给她升了职，她就忙起来，再加上身体不好，例假延期是很平常的事。 湛零去给她补充姨妈巾的时候，发现她的例假已经迟来半个月，等她下班直接拉去医院。 一验，中奖。 苏庭芜傻掉了，拿着化验单，看着湛零：“我们不是每次都避孕的吗？为什么还会怀上呢？” 湛零说：“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方法。” 他的语气带着自责，苏庭芜没法怪他。 但她生过苏久，一次经历就足以给她留下毕生难忘的可怕回忆，她再也不想生了。 湛零见到她的态度，说完全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他希望他和庭芜能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最好多到让她无暇出门上班，每天只能在家带带孩子，料理家务。 换他带孩子也行。 但他也不舍得让庭芜再受罪。 庭芜是落在司良和湛露手里才会早产的，想也知道她都遭遇了什么非人对待。 若不是当时的朱医生良心发现，苏久就保不住了。 湛零拿走了苏庭芜手里的化验单，笑微微的说：“到底要不要，我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还有时间。” 苏庭芜点点头，同时感觉很愧疚。 分卷阅读414 湛零对她倾尽所有，她对他却始终有所保留。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她对湛零的爱，依然比不上对生育的恐惧。 如果是深爱丈夫的女人，一定很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吧…… 苏庭芜回家后提不起精神，连苏久都看出了不对劲：“妈妈，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湛零在厨房炖补汤，苏庭芜就把女儿抱到腿上，问道：“苏久，你喜欢爸爸吗？” “喜欢啊。” “妈妈呢？” “也喜欢。” 苏庭芜问：“那你喜欢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吗？” 苏久说：“那得看什么样的弟弟妹妹了，宋洛那样的弟弟我可不要。” 苏庭芜满头问号：“为什么？” 苏久说：“他爱哭，还老缠着我，蹭我一身鼻涕。而且他小我两岁，我又不能打他。” “呃……” 苏久安慰的说：“哎哟，妈妈你放心好了，我没打他，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宋舅舅对我那么好，我不会打他儿子的。” 苏庭芜扶额：“你别说了……” 苏久就蹦蹦跳跳的找她爸爸去了。 晚上，苏庭芜躺在床上，湛零抱着干衣服回来，坐在床边，特别贤惠的叠衣服。 苏庭芜爬过去，拿出一枚硬币：“我实在下不了决心，我们抛硬币决定吧。” 湛零停下动作，看着她，点点头：“好，规则怎样？” 苏庭芜说：“立起来就生。” 湛零挑眉：“你这不犯规吗？” 苏庭芜心虚的说：“不是也有这个可能吗？” 然后她把硬币交给湛零：“看你了，加油。” 湛零：“你够狠。要是你输了，就算你哭着求饶，我也不会心软的。” 苏庭芜拍拍胸脯：“放心吧，愿赌服输。” 湛零将硬币高高一抛。 苏庭芜紧张的闭上眼睛。 然后就听到头顶传来叮铃咣啷的声响。 她惊讶的睁开眼睛抬起头：“硬币呢？” 湛零指着上面铃兰花形状的灯罩：“掉上面了。” “结果呢？” 湛零站起身，把她抱起来：“你自己看。” 苏庭芜被他抱着往灯罩里面看，发现那枚一元硬币正好卡在灯罩的支架缝隙中。 是立着的。 她矢口否认：“不行，卡住了，再来一次，这次不算！” “不算？”湛零把她放下来，扑到床上，“我说过的吧，就算你哭着求饶，我也不会心软的！要愿赌服输啊，亲、爱、的！” 第29章 番外芜零篇（29） 话虽如此，到了第二天，两人把苏久送到学校后，湛零还是对扶着方向盘的苏庭芜说道：“咱们不生了，好吗？” 苏庭芜一晚上都在想怀孕的事，觉都没怎么睡，听他这么说，有点惊讶又有点愧疚的看着他。 湛零摸摸她苍白的脸，笑微微的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需要用孩子来维系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苏庭芜的眼睛已经潮湿了。 她摸摸湛零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最后闭上眼睛，微哽的说：“谢谢你。” 湛零把她搂在怀里，像安慰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谢什么啊，傻瓜……” “谢谢你，这么爱我。” 湛零笑起来，松开手说道：“再不去公司就要迟到了。” 苏庭芜知道，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不让她继续愧疚。 她捧着湛零的脸，认真的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感情远比不上你对我的付出，但是……我们来日方长。” 湛零侧过脸，亲亲她的指尖：“你能这样想就够了。” 是的，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这个事实已经让他此生无憾。 两人找了时间，去医院把孩子拿掉了。 她的身体经过上一次的生育，亏损很多，如果再次生育，只会透支她的健康。 比起孩子，湛零更加在乎苏庭芜。 他们有了婚礼，有了婚姻，还有苏久。 他已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不应该再贪心了。 因为没有要这个孩子，他和苏庭芜之间的距离倒是突然拉近了。 在这之前，虽然庭芜愿意跟他同床共枕，但总跟他保持着距离，从不撒娇。 她因为性格柔弱，过去吃了很多苦头，现在自立自强了，这很好。 但他很沮丧的想，庭芜这样的性格也表示了有他没他都行。 就算只有她自己，她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他不想让庭芜自立自强。 他想让她娇弱一点，天真一点，多依赖他一点。 他想让她知道，在这段婚姻里，她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她在家有这个自由，而 分卷阅读415 且不必为此感到歉疚。 湛零是一心为她着想的，结果，苏庭芜在家里有自主权，也有安全感，自然是更愿意信任和依赖湛零。 一大进步表现就是：苏庭芜对外称呼他，向来是直呼其名。现在不仅时用「我先生」来代替，在床上的时候，不用湛零软硬兼施，她也愿意叫他「老公」了。 以至于后来苏庭芜一叫他「老公」，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湛零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不过，在这个家里，唯一不高兴的就是苏久。 爸妈感情变好，无意中就冷落了这个小人精。 其实也没有冷落，只是孩子心思比较细腻，对比自己前后待遇的微妙差距，陡然生出一种被遗弃的苍凉感。 她把自己的苦恼告诉晶晶和天天。 天天一拍脑袋：“那好办，你家没你的位置，我家有哇！我家还有好几个房间没人住呢，你可以来我家，我的玩具都给你玩。” 晶晶说：“我也想去。我妈妈也交男朋友了，晚上经常不回家，只有我和保姆阿姨。” 三人嘀咕一阵，最后苏久和晶晶决定去天天家里住一段时间，让各自的父母好好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第30章 番外芜零篇（完） 两个小女生在天天家住了一周。 晶晶妈妈来接晶晶的时候，反应堪称满分，脸上又愧疚又难受，和女儿抱头痛哭一场，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湛零来接苏久的时候，反应连及格都达不到，不仅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悔不当初的神色，就连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 而且苏庭芜也没有来。 等到从天天家里离开，苏久坐在副驾上，抿着小薄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湛零感觉女儿安静很多，温声问道：“小久，在天天家里玩累了吗？怎么都不说话？” 苏久也不看他，闷闷的问：“妈妈呢？妈妈为什么不来接我。” “妈妈在家等我们啊。” “哦。” 天天妈妈照顾孩子还是有一套的，湛零并不觉得苏久沉默是因为在天天家受了什么委屈。 他干脆把车停在路边，扭头问女儿：“小久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可以告诉爸爸吗？” 不问还好，一问，孩子就委屈了，抬起小脑袋看他，嘴咧的像个瓢，眼里全是泪：“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 湛零惊讶：“你是我们的小宝贝，我和妈妈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可是爸爸来接我都没有哭！晶晶妈妈就哭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一点都不难过，一点都不想我……” 看着淌眼抹泪的女儿，湛零啼笑皆非，怜爱的给她擦擦小脸：“本来呢，爸爸妈妈是想给小久一个惊喜的，但是现在，不说不行了。” 苏久哽咽的说：“什么、惊喜？” 湛零说：“妈妈在家给小久准备了欢迎会，爸爸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离家一周，我们每天都在想你，今天小宝贝要回家了，当然得好好庆祝一下。” 苏久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湛零捏捏她的小鼻子：“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苏久抽抽鼻子，有点羞愧。 湛零跟她约好，要假装不知道有惊喜这回事，苏久点点头。 等到两人进了门，苏庭芜「啪」的一声拉开礼炮，一无所知的笑道：“欢迎苏久小朋友回家！” 苏久站在淋淋撒撒的彩纸片里，看着张灯结彩的家，丰富多彩的餐桌，还有笑容满面的妈妈，越发感觉丢脸，二话不说就扑进苏庭芜的怀里，抱着她号啕大哭。 苏庭芜惊讶的搂着女儿，又看着湛零。 湛零用口型告诉她：“孩子委屈了。” 苏庭芜心领神会，抱着苏久回到房间里。 女儿长的快，苏庭芜抱着她，就感觉这孩子细瘦，长手长脚，越来越像猴。 不一会儿，湛零也进来，两人一左一右守着她，没有一句责备，脸上全是疼爱。 反正已经很丢脸了，苏久索性丢脸丢到底，一口气哭了个痛快，一直哭到精疲力尽睡过去。 等女儿睡着，两人走出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苏庭芜很自然的枕着湛零的肩膀，听他讲苏久的小心事。 听完以后，她懊恼的说：“以后我们还是避着点孩子吧，别看她小，什么都知道……哎呀，都怪你缠着我，烦人。” 湛零侧过脸亲她：“就缠……缠你一辈子。” 窗外阳光正好，两只白蝴蝶相互追逐嬉戏，越飞越高。 第31章 番外芜白篇（1） 苏庭芜带着苏久回到厦城，住进了过去的别墅。 这个家几经转手，终于还是重新回到她的手里。 别墅里的陈设依然保持着她和湛零离开时的样子， 分卷阅读416 苏庭芜也没怎么改，只是叫家政公司过来清理，再把那个不愉快的房间封了起来。 她住进主卧，请了保姆照顾女儿，休息一个月后，开始出去工作。 八卦似乎是人的天性，她刚在这儿定居，就有小报狗仔接到爆料而来，要深挖她作为性侵受害者的后续生活。 看到那半脸痘一脸油的狗仔把镜头对着她，将话筒直往她脸上戳，还要假惺惺的问「请问你是如何战胜过去」、「会不会把那段经历告诉女儿激励她」的时候，苏庭芜的怒气到达极点。 她举起笔记本包，对着那人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看热闹的都拉不开。 然后两人被带到警局。 苏庭芜交了五百块的罚款。 等她跟鼻青脸肿的狗仔走出警局，她看着狗仔，冷冷说道：“我会把今天打人的事告诉我女儿，让她知道教训人渣只用付出五百块代价！” 其实她笔记本也砸坏了。 但是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狗仔敢怒不敢言，因为打架输给女人很丢脸。 等苏庭芜昂首走远，他才呸了一声「破鞋」，一瘸一拐的走了。 苏庭芜没有回家，扭头去买了两只油光水滑的小奶狗。 经过一番科学喂养，精心调教。三年后，一身奶膘的小奶狗长成了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一只叫板斧，一只叫铁锤，白天带娃护院，晚上看门防贼。 苏久也从不知世事的蹒跚幼儿变成了远近闻名的骑狗猛妹。 她上幼儿园第一天，上台奶声奶气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苏久！我家有五口银，我，我麻麻，珠珠阿姨，还有板斧和铁锤这两个可爱的小狗勾，它们都是我的盆友……” 台下家长们立刻抱紧自己的娃，告诉孩子，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苏久过不去。 苏庭芜的爸爸是工程管理出身，后来创办的公司也是工程类，苏庭芜自己找工作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偏向了这类公司。 现在她已经是一家工程公司的财务组长，就算不靠祖荫，也能实现财务自由了。 周一的工作最是繁杂，苏庭芜下班后，一回家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苏久骑着板斧走过来，摇晃苏庭芜的手：“麻麻，今天我看到一个怪蜀黍哦！” 苏庭芜对这事儿很警惕，立刻扭头看着她：“什么怪叔叔？” 苏久拍拍板斧的脖子，板斧就卧下，把苏久放下来，然后百无聊赖的靠在沙发旁边，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苏久也跟它「哇呜」了一声，这才爬上沙发，手舞足蹈的对苏庭芜比划：“那个蜀黍戴了帽帽和罩罩，一直站在我们的房子后面，站了好久，还摸墙。” 苏庭芜把女儿打发走，又去问保姆小珠。 小珠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呢，不过那人看起来不像坏人，还说来过这里……对了！他还给我一张名片呢，我拿来您看看。” 说着，她去玄关翻了翻，交给她一张颇有质感的名片。 苏庭芜看到那个名字，胸口骤然一痛。 第32章 番外芜白篇（2） 苏庭芜揣着名片，走到那个人停留过的地方。 手指拂过墙上攀缘的藤蔓，露出了刻在墙上的那段话。 “今天，新妈妈和新哥哥来了。” “爸爸很高兴，庭芜也是。” 真是孩子气的话。 而他就在这里抱着她，郑重的承诺：“我会对你好的。” 他做到了。 她却逃走了。 名片硬硬的硌着她的手指，「季堪白」三个字被她紧紧的攥进手心。 已经…… 三年了…… 回到房里，苏久正在跟狗玩，这回被铁锤驮着，满屋子溜达。 两只大狼狗龇牙咧嘴的时候，真跟狼一样狰狞。不过，苏庭芜一家是看着它们从小奶狗长起来的，早就培养出感情了，并不觉得可怕。 而且，苏久跟它们一样精力旺盛，天天跟它们跑，身体也比一般小朋友强壮，并没有早产儿的不足之症。 饭后，小珠去做家务，苏庭芜跟苏久过亲子时间，主要就是翻翻绘本，摆摆玩具，说起来，绘本玩具还是湛零玩剩下的…… 等苏久开始打呵欠了，苏庭芜就带她去洗澡睡觉。 苏久对两只狼狗说：“板斧，铁锤，明天见。” 狼狗过来蹭蹭她，乖乖出门睡狗窝去了。 哄睡孩子，苏庭芜躺在大床上，再次拿出名片。 既然季堪白见过苏久，就一定知道她在这里。 他留下名片，是把主动权交给她：到底要不要联系，选择在你。 …… 自从宋学诚全家移民后，就袁媛跟她联系最多。 袁媛大概早就把苏庭芜当成一家人了，经常找她聊天，说些家长里短。 然后 分卷阅读417 苏庭芜就知道，季堪白这些年是一边上学，一边跟着陈睿磕磕绊绊的管理公司。 现在，季堪白已经拿到了毕业证，打算带着公司转型。 但陈睿不赞成转型，说风险太大，两人僵持不下。 如果这次谈不妥，陈睿可能就要离开季氏了。 苏庭芜叹了口气。 季堪白那么重感情，就算知道陈睿是湛零故意留在他身边的，共事三四年，也不可能一点留恋都没有。 苏庭芜坐起来，一边冠冕堂皇的想，自己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他近况怎样，公司怎样； 一边又暗暗鄙视自己没出息，一点诱惑都禁不住，一看到季堪白就上头。 她用名片上的那串号码打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一响就被接起来了。 对面传来了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你好，我是季堪白，请问您哪位？” 听到那么正式的问候，苏庭芜突然有些怯场。 就在她犹豫之间，季堪白又开了口：“庭芜。” 是肯定句。 苏庭芜只好硬着头皮，故作轻松的说：“你好，是我。” 季堪白笑起来，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 苏庭芜说：“我就是看看电话打不打得通……” 季堪白咳嗽两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打我原来的号码。” “你还在用吗？” “那还用说吗？”又是两声咳嗽，“可你一次也没打过。” “你生病了？” 季堪白说：“是啊，刚来厦城就中招了。我正在医院打点滴，晚饭都没吃……咳咳……你要过来探望我吗？” 苏庭芜已经在飞快的穿衣服了：“哪家医院？” 季堪白听到电话那头的响动，放心的闭上眼睛：“你家小区对面。” 第33章 番外芜白篇（3） 苏庭芜下楼，发现小珠正在熬明天的鸡汤，她就过去盛了些。 小珠很少见她这时候出门，忍不住问道：“庭芜姐，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苏庭芜说：“去看个朋友……谢谢你的鸡汤，等下你把门锁好早点睡，我带了钥匙，不用给我留门。” “好的。” 苏庭芜提着保温杯走了，小珠好奇的看着落地窗外离去的车子，耸耸肩膀，继续熬汤。 到了医院，电梯一打开，苏庭芜就看到季堪白站在外面等她。 探病时间早就过了，电梯上就苏庭芜一个人。 她走出去，看着披着薄外套、手背上还贴着白胶带的季堪白。 虽然季堪白戴了口罩，但他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她一开口就是责备：“你怎么不在病房等？在这里冷不冷啊！” 季堪白说：“没有单人病房了，我们在大病房里说话不方便……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季堪白并没有虚弱到弱不禁风的地步，但苏庭芜还是下意识的搀扶着他，来到避风的休息区。 季堪白也没提醒，由她搀着自己坐下，眉眼弯弯的看着苏庭芜往外拿东西。 “鸡汤是保姆熬的，肉丝面是外面买的，这是配菜，筷子给你。” 苏庭芜递筷子的时候才发现，季堪白一直在注视着她。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实在是过于殷勤。 她把筷子往碗上一拍，说道：“快点吃吧，一会儿凉了。” 季堪白笑了笑：“你变得更漂亮了……” 苏庭芜有点羞恼的看着他。 这时，季堪白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带着病容的瘦削的脸。 他的形象比苏庭芜记忆中最坏的时候要好一点，苏庭芜稍稍放心，然后就听到他坚强的把剩下的话说完：“脾气也变差了。” 苏庭芜气他没个正经：“那你别吃我的东西。” 季堪白捧着保温杯，对着里面的汤吹了口气，热气氤氲了他的脸。 他说：“就吃。” 苏庭芜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季堪白人在病中，胃口欠佳，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不过，灌了半杯热鸡汤后，他的身体开始发烫，胃口大开，再吃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浑身上下都舒坦了，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等他吃完饭，立刻把口罩拉上。 苏庭芜知道他怕传染给自己，一边收拾，一边问道：“你不是在白城吗？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季堪白说：“今年我毕业了。” “恭喜恭喜，需要我给你买个系着蝴蝶结的签名篮球做礼物吗？” 季堪白肩膀一抖一抖的笑：“你别逗我，我一笑就想咳嗽。” 苏庭芜大度的拍拍他的后背：“想咳就咳吧，这里是医院，大把人能救你。” 季堪白把她的手拿下来，攥在手里。 分卷阅读418 苏庭芜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也就不再挣扎了。 她从没讨厌过他。 事到如今，也不想推开他。 她说：“你的手有点凉，是不是冷啊？” 季堪白看着她：“如果我说是，你愿意抱抱我吗？” “这种事，就不要我主动了吧……” 下一刻，外套落地，她已经被季堪白抱了个满怀。 季堪白用力搂着她，颤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到她的耳中：“苏庭芜，你现在是在引诱我吗？” 苏庭芜闭上眼睛：“是啊。” 季堪白笑得直咳嗽：“我接受你的引诱。” 第34章 番外芜白篇（4） 苏庭芜把季堪白送回病房，回家了。 季堪白躺在床上，把球形小夜灯在手里盘的滴溜乱转。 他此时的心情，就像这只小夜灯一样雀跃。 想起自己曾经对苏庭芜放过的狠话，他现在只觉得那是他说过最傻的话。 他早就知道庭芜心软的，湛零因为她变得又疯又傻，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可他偏偏在最难的时候让她选。 落败也是没办法的。 但是，她也挺心狠。 倔了这么久都不肯联系他。 连戒指都不要了。 六年又三年，他们最好的时候就这么耽误过去了。 人生苦短，能有多少次青春正好，风华正茂？ 既然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放下面子，回来找她吧。 开局很顺。 再接再厉。 季堪白关掉小夜灯，甜蜜入睡。 苏庭芜回到家，也是心绪繁杂。 她来到女儿的房间，看着抱着小熊睡的苏久。 伸手抚过那张朝夕相对、有着湛零痕迹的柔嫩小脸蛋，她叹了口气。 她不是没有去探视过，但湛零不肯见她。 三年前，他坐在囚车里，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瞥，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她不是不愿意等，她只是…… 不想让自己的等待变得毫无意义。 湛零一次回应都不肯给她，让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唱独角戏。 三年苦等，说来好听，最后感动的只有自己。 但是人只有这一辈子。 她想要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就像过去想象的那样。 湛零正在为他的错误赎罪，可她又有什么错？ 她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服刑？ 所以，她不要再等了。 从今天起，她刑满出狱，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苏庭芜低头亲亲女儿的脸，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她主动给季堪白打电话。 用的是老号码。 季堪白心领神会。 他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就是嗓子还有点哑，苏庭芜问：“需要我给你带早饭吗？” 季堪白说：“要。” “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挂了电话，苏庭芜让小珠多做一份早饭。 苏久起的早，已经跟板斧和铁锤在院子里跑好一阵子了，进门听到这句话，立马接着问：“麻麻，为什么要多一份早饭？家里要来客银吗？” 苏庭芜捏捏她的小脸：“昨天你看到的那个怪叔叔是妈妈的朋友，他生病了，妈妈等下要去医院看他。” 苏久说：“我也想去。” “不行，医院里都是病人，你还是快点吃饭，准备去幼儿园吧。” 苏久嘟嘴，苏庭芜就揉揉她的头发：“等他病好了，妈妈让他来家里玩。” 苏久这才满意，爬上自己的小凳子，开始吃早饭。 小珠在苏家做了三年，苏庭芜待人不苛刻，家里也没那么多规矩，她跟苏庭芜之间比较随便。 这时候，她把鸡汤端上，笑嘻嘻的说：“庭芜姐，你昨晚出去也是看那个朋友的吧？” 面对小珠的打趣，苏庭芜笑了笑说道：“鬼机灵。” 小珠不是无知少女，见苏庭芜这样就知道有情况，盈盈一笑，抬手一拜：“庭芜姐好事将近，小珠这厢先恭喜了！到时候要给我封个大红包啊！” 苏久一看，也有样学样跟着拜：“麻麻，我也要红包！” 苏庭芜点点她们的头：“事成之后，通通有赏！” 第35章 番外芜白篇（5） 早饭时间的大病房里，每一床都是个小家庭。 苏庭芜一进门就看见季堪白侧身躺在床上，出神的看着旁边的一对老夫妻。 她走进去，季堪白就坐起来，就算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他在笑：“庭芜！” 叫得还挺大声，惹得病房人纷纷看 分卷阅读419 过来。 苏庭芜有点脸红，低头快步走过来，把早饭放在小桌板上：“你干嘛叫这么大声啊。” 季堪白抬起她的下巴：“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能大声叫？” 苏庭芜打开他的手：“少废话，刷牙没有？” 季堪白说：“刷过啦，你吃过没？” “吃过了，都是你的。” 季堪白就从抽屉里抽出一只口罩给她戴上，然后才取下自己的口罩，打量着小桌上的碗碟：“你早上吃的不错嘛，自己做的吗？” 苏庭芜说：“保姆做的，快吃吧。” 季堪白揉揉眼睛，开始吃饭。 苏庭芜坐在一旁看着他，发现他还是跟少年时候一样，一犯困，眼皮就双的厉害。 她忍不住伸手过去，季堪白抬起头，有点惊讶的看着她：“想摸我？” 说着，他闭上眼睛把脸伸过来：“想摸就摸吧。” 苏庭芜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你就不会把背挺起来吗！塌肩驼背，跟谁学的！” 季堪白一声哀嚎：“我是病号，不是标兵……” “别装了，你都不咳嗽了！” 临床的老夫妻都忍不住乐起来。 老太太说：“你们是刚结婚吗？” 老伯说：“感情真好啊。” 老太太忆苦思甜：“我们年轻那会儿，拉手都是偷偷摸摸的，哪儿敢打情骂俏啊……” 季堪白点头附和：“是啊，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人们的思想也跟着开放起来……” 苏庭芜扶额。 这家伙，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他居然还认了！ 等季堪白吃完饭，苏庭芜看看手表，也差不多要上班了。 她收拾收拾站起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出院？” 季堪白说：“今天下午。” “如果你没别的地方去，就到我家吧，我给小珠打声招呼。” 季堪白把口罩戴上：“那多不好意思……你就让她随便给我准备个下午茶吧。” 苏庭芜隔着口罩戳他的大脸。 季堪白突然把她拽到身边，苏庭芜惊讶的睁大眼睛，还以为他要吻她。 但季堪白只是在她额头上碰了碰，然后放开她，说道：“赚多点钱啊。” 苏庭芜在他头上呼噜一把：“饿不着你，好好休息吧。” 季堪白乖乖躺下。 走到病房门口，苏庭芜回头，发现季堪白正在对她挥手。 她也挥挥手，然后笑容满面的离开了。 啊…… 上帝…… 她的光…… 她的小太阳…… 回来了…… 来到公司，经人提醒，她才想起自己一直戴着口罩。 摘下口罩，旁边的女同事朱绯忍不住问：“庭芜，遇到什么好事了？一大早就喜笑颜开的。” 苏庭芜说：“秘密。” 朱绯慧眼如炬：“肯定跟男人有关！说，是不是小久后爸有人选了？” 苏庭芜没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朱绯「啧啧」两声：“看来应该是没跑了，别人有没有喜糖我不管，我的你可得给我记上！” 苏庭芜挥挥口罩，把她打发了，扭头看见桌上的镜子，发现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她捂着红扑扑的脸，感觉自己也是个开染坊的料。 小久的后爸人选还在病床上躺着，她已经从红包一路应到喜糖了。 第36章 番外芜白篇（6） 虽然平时也在期待下班，但今天的心情显然更为迫切。 苏庭芜一下班就跑，刚回家，苏久和板斧就迎上来，苏久拉着苏庭芜的衣角往里拽：“麻麻！蜀黍来了哦！快来看呀！” 然后，苏庭芜就看到了正坐在客厅地板上玩铁锤的季堪白。 季堪白戴着口罩，一边玩狗，一边对苏庭芜笑：“庭芜！你回来啦！” 亲昵之情溢于言表。 苏庭芜「嗯」了一声，问在厨房里偷笑的小珠：“今晚我们吃什么？” 小珠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自己也收敛了一点，说道：“五菜一汤，都是口味清淡的，放心吧庭芜姐！” “好……” 苏庭芜借着拨头发的动作挡脸，走到客厅，看着那二人二狗。 板斧和铁锤在小区里威名远扬，因为体型太大，长相太凶，路人都是绕着走的，季堪白居然能跟它们俩玩到一起去。 苏久在幼儿园的人际关系马马虎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跟她一起玩狗的伙伴，更是腻歪着季堪白不放手：“蜀黍，你是麻麻的好朋友，你和麻麻是怎么认识的啊？” 季堪白看着苏庭芜：“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是吧？” 苏庭芜说：“分明是你步步为营把我骗到手的。 分卷阅读420 ” 季堪白说：“你那时真是傻乎乎的。” “小珠，送客！” 季堪白一把拽住她：“哎哎，我傻，我傻，是我先骗你的。” 苏庭芜哼了一声，这才坐下。 苏久听不懂他们的话，傻乎乎的左看右看，最后被季堪白抱起来举高高，乐得吱嘎乱叫。 吃饭的时候，苏庭芜相互介绍了一下。 小珠对季堪白的印象很好，看他像个大红包。 苏久也喜欢季堪白，因为季堪白没有一点包袱，能跟她玩到一起去。 饭后，小珠贴心的把苏久和板斧铁锤哄出门，给那两个人留说话的空间。 坐着说话有点尴尬又有点严肃，苏庭芜就带着他参观自己的家。 这还是季堪白第一次正式的登门拜访，以前都不是好记忆，所以不算。 走到一楼的那个房间的时候，苏庭芜直接略过，没有说话。 季堪白也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等到上二楼的时候，苏庭芜走在前面，季堪白突然握住她的手。 苏庭芜一愣，扭头看他，季堪白已经登上最后一级台阶，顺势吻了上来。 中间隔着一层口罩。 感觉怪怪的。 但是…… 不讨厌…… 一吻过后，季堪白直起身，发现苏庭芜的嘴角是勾起的，仰头闭眼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他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说道：“你再这样，我就把感冒传给你了。” 苏庭芜立刻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着什么。 还被人发现了。 羞耻…… 她甩开季堪白的手，推卸责任：“明明是你先亲上来的……” 季堪白说：“我们结婚吧。” 转折太突然，苏庭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我说，我们结婚吧。”季堪白把她拉到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我把以前的结婚证拿来了，就放在酒店，我们去换两本真的……你敢不敢去？” 苏庭芜看着他那双灼灼的眼。 明明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心情却是意外的波涛汹涌。 在一声胜过一声的心跳声中，苏庭芜听到自己镇定的说：“好……但是在这之前，我要见湛零一面。” 第37章 番外芜白篇（7） 苏庭芜申请了探视，湛零还是不见她。 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她想跟他好聚好散，可是他连说清楚的机会都不给她。 季堪白看着对面赌气干饭的苏庭芜，其实心里大致明白湛零为什么拒绝。 他是没脸再见庭芜了。 以前伤害她，还能用生病来当幌子。 现在他已经清醒过来，不可能再装傻充愣。 苏庭芜被噎了一下，吭吭的咳嗽，拍着胸口到处找水。 季堪白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她接过来灌了几口，等气顺了，眼圈也红了：“不见就不见吧！他不见我，我也不要见他了。” 不等季堪白说话，她一抹眼睛，气吞山河的喊了一声：“老板！再来一份汤，你家菜好辣！” 季堪白微笑的看着她继续埋头扒饭，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有时候，不一定非要等到对方说放下才能放下。 只要累了，就可以放下了。 每次探视都要开车来云城，这次虽然也没看成，不过有季堪白陪着，他们就带着礼物去探望了一下云城的故人。 自从西西出国、东东去外地上大学后，陈警官夫妇也渐渐恢复了过去的生活节奏。 陈警官身残志坚，现在是社区里的科普志愿者，苏庭芜和季堪白过去的时候，她正在老年中心讲如何防盗。 两人是从后门悄悄进去的，但还是被陈警官一眼看见。 下了课，陈警官看着齐齐整整站在跟前问好的两人，欣慰之余，开口就是：“你们俩什么时候摆酒啊？” 季堪白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快了，到时候您一定要赏光！看，汉华轩的蒸肉包，还有点余温，您吃。” 陈警官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一边领着他们往家里走，一边吃着肉包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十多年就过去了……那时候，小芜才这么点儿，瘦瘦的，在警局里把一碗红烧牛肉面吃的见底……” 苏庭芜不好意思的说：“我那时饿了两天，现在再吃就见不了底了。” 季堪白毫不留情的指出：“你今天中午还吃了两碗饭呢。” 苏庭芜在他后腰上拧了一把。 季堪白：“嗷！” 陈警官看着他们俩打打闹闹，忍不住笑起来。 陈警官家住的是电梯房，电梯一打开，几人跟里面的宁安辰打了个照面。 宁安辰见到他们也是惊讶，先是规规矩矩的 分卷阅读421 向陈警官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季堪白：“你们怎么来了？” 季堪白说：“我也想问你。” 陈警官就把苏庭芜和季堪白推电梯里，自己跟着走进来：“小宁经常过来帮忙，既然今天都来了，就到家里说话吧，你们都别走，晚上在这儿吃。” 季堪白倒是不客气：“好啊，我想吃饺子。” 陈警官就像对待自己儿子似的，在他头上呼噜一把：“知道了知道了，傻小子你算是赶上了，昨天刚包的猪肉饺子。” 季堪白枕在陈警官的肩膀上：“陈妈妈您真好，方爸爸在家吗？” 陈警官说：“他一会儿就下班了……” 说着说着就回到家，季堪白去厨房泡茶，陈警官去找糖果点心。 苏庭芜跟宁安辰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彼此都感觉，有点尴尬。 第38章 番外芜白篇（8） 还是苏庭芜先打破僵局：“你经常来啊？” 宁安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谢谢你啊……” 宁安辰的视线从她脸上淡淡扫过：“犯不着，我乐意。” 苏庭芜：“……” OK…… 她隐约明白宁安辰在陈警官家里帮忙的意思。 西西因为喜欢他犯下大错，差点闹着跳楼，离开管教所后就被送出国了。 宁安辰面冷心热，西西犯错，陈家是无辜的，陈家二老在他心里是个疙瘩，他总得时时照拂，心里才过得去。 陈警官腿脚不便，方先生又有工作在身，有宁安辰在这边照应着，凡事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也让人比较放心。 正想着，陈警官端着糖果盘出来了：“家里没人，逢年过节的节礼家里多的吃不完。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都带着点，想要啥自己挑。” 季堪白也端着茶盘子出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啊，要不是你和小芜离得远，我包的饺子也让你们带走。” 苏庭芜说：“不用不用，总不能吃不了兜着走啊。” 陈警官说：“都是自家孩子，兜着走怎么了？” 苏庭芜心里一暖。 陈警官又问：“你家小久呢？也不说把孩子带回来看看。” 苏庭芜说：“小久爱闹腾，把她放家里，留给保姆带了。” “你们不在家，她不哭啊？” 苏庭芜说：“家里还有两只狗陪着，晚上要是赶不回去，给她打个视频电话也行。” 陈警官点点头：“哎，小久也这么大了，你们娘俩一走，我就没见过她了。” “下次带来让陈妈妈看看。”季堪白跟陈警官也很熟了，今天又解锁了「陈妈妈」这个新称呼，叫得无比顺口。 陈警官非常受用。 宁安辰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三人闲话家常，就好像真正的一家人似的。 又过一会儿，方先生下班了。 方先生也是个喜欢热闹的，总觉得家里就剩老两口，太清净，结果今天一下子来了三个大孩子，单是满登登的坐在沙发上，这家立刻就有味儿了。 他除了拉着苏庭芜和季堪白追问婚期，还兼顾月老一角，热衷给宁安辰牵线。 什么副行长的女儿，总经理的侄女，部长的外甥女……只要是银行里稍有姿色的适龄女青年，全都难逃一牵。 方爸爸太想给宁安辰成个家了，女儿那事儿一出，他总感觉自己欠宁安辰一个好媳妇，因此张罗的无比热心。 宁安辰被方先生逼得无语凝噎，陈警官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对丈夫说道：“你就是爱瞎操心！小宁是个条件好的，他还能缺女朋友吗？你要是把小宁吓得以后不来了，我跟你没完！” 方先生出力不讨好，只好搓搓手，闷声嗑瓜子。 宁安辰终于开了口：“吓不着，以后也来。” “这就好，你可别跟阿姨见外。” 陈警官松了口气，同时瞪了方先生一眼。 晚饭除了饺子还有几个菜，季堪白在厨房大包大揽，苏庭芜安心等饭，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宁安辰问：“你们俩在家也是这样吗？” 苏庭芜说：“是啊，怎么了？” 语气堪称理所当然。 宁安辰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的季堪白，说：“没什么。” 想当年，季堪白在家，瓶子倒了都不会扶。 现在，呵。 都成过去式了。 第39章 番外芜白篇（9） 三人离开陈家，手里都是大包小包。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苏庭芜忍不住问了宁安辰一句：“所以你今天来陈警官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宁安辰垂着眼皮：“换煤气。” 苏庭芜：“……” 这么接地气？ 季堪白跟 分卷阅读422 宁安辰时有联系，接着问道：“你的音乐教室现在怎么样？” 宁安辰说：“还好，如果你转型失败可以来我这儿教钢琴，包吃包住，但是不给工钱。” 季堪白拍拍他的肩膀：“我家庭芜现在可能干了，混不下去我就回家吃软饭。” 宁安辰鄙视了他一把，但还是真心实意的问道：“真要跟陈睿分开？” 季堪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终究是云巅的人。” 宁安辰了然的点头。 到了楼下，他说：“反正你们俩也不缺吃穿，那些年货就给我吧。” 苏庭芜好奇的问：“你吃的完吗？” “有几个困难的学生。” 苏庭芜就明白了，帮着把东西搬到他车上。 等宁安辰开车走了，苏庭芜和季堪白也上了自己的车。 苏庭芜不由得感慨：“没想到宁安辰会变成宁老师，以前一点都想不到他会教书育人。” 季堪白说：“是啊，宁氏被查后，他就开了这间音乐教室，一直在补贴贫困的学生，条件不比过去……不过，我倒是感觉，现在的他比以前要快乐的多。” 苏庭芜也感觉，身上有烟火气的宁安辰比较可爱。 搁在以前，宁安辰高冷得仿佛不食烟火，不上厕所，哪里会跟柴米油盐打交道。 车子开上公路，苏庭芜又给蒋世元打了个电话，打算去他那里坐坐就走。 蒋世元一听，硬是叫他们两个今晚在他家里住下，他家尽是空房间。 蒋世元很照顾苏庭芜，因为小时候先入为主，他总感觉苏庭芜才是湛零的妹妹，对湛露态度倒是一般般。 而季堪白在白城经营季氏的时候，时常向蒋世元取经，一来二去，这两人处的也挺好。 蒋世元对事不对人，知道过去湛零有错，所以对季堪白并不苛刻。 几人在家里见了面，蒋世元看他们，就觉得在看一对小弟弟小妹妹。 苏庭芜进门没看见江采薇，问道：“世元哥，采薇姐不在家吗？” 蒋世元本来是笑着的，一提这茬，差点哭了：“唉，我跟她……出问题了……” “怎么了这是？” 蒋世元就坐下，很烦恼的说道：“我们结婚这么长时间还没孩子，前段时间做了检查，说我不育……采薇喜欢孩子，现在我们俩正在分居，想以后到底是继续过下还是离婚……我也想请你们俩给我拿个主意。” 苏庭芜哪儿敢指导别人的婚姻，她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 但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鼓励一下他们：“世元哥，不要离啊，我很少见到像你和采薇姐这么恩爱的夫妻，只要感情好，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的。要是因为没孩子就离婚，那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季堪白也是一样的看法，希望两人能好好谈谈，要么努力治疗，要么努力接受现实。 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如果就这么分开，真的太可惜了。 第40章 番外芜白篇（10） 晚上，蒋世元给两人安排了两个房间。 临进房门，季堪白突然转身，忧心忡忡的看着对面的苏庭芜：“庭芜，要是我也有问题，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苏庭芜说：“我想想……” 季堪白胆战心惊：“还用想吗？” “那不想了。”苏庭芜把他关在门外，不过立刻开门，对他摆摆手，“晚安。” 季堪白这才回去。 苏庭芜躺在床上，想起季堪白那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心里又生出了淡淡的苦涩。 如果她和季堪白的孩子能活到现在，也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告辞，去给马主任和柳丹红扫墓。 到公墓的时候，他们遇见了马雪初。 马主任的食道癌被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马雪初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的病情雪上加霜。 好在，在马主任最后那段日子，马雪初刑满出狱，一直在病床前陪伴父亲，发誓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马主任走也走得安心了。 现在，马雪初跟着母亲在海外工作，鲜少回国，这次遇见苏庭芜他们，纯属巧合。 她走上前，温婉大方的开口：“堪白，庭芜，来看爸爸和柳阿姨吗？” 季堪白「嗯」了一声，苏庭芜点点头，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雪初姐，你这是……” 马雪初摸摸肚皮，手上钻戒闪耀：“我在国外结婚了，现在怀孕四个月，是个小男生。” 季堪白由衷的说：“恭喜你。” “谢谢，等到孩子出生，我会给你们发照片的。”马雪初让出位置，“我已经扫过了，你们上去吧。我还要赶中午的飞机，先走了。” 说着，她就要继续下楼梯。 路过苏庭芜的时候，苏庭芜说：“季堪白，我们送雪 分卷阅读423 初姐下去吧，这里路陡。” 季堪白说：“好。” 马雪初对她笑了笑，被他们一左一右护着下山。 到了山下，已经有一辆保姆车在等着。 季堪白把车门打开，马雪初正要上去，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了苏庭芜。 她安静的流着泪，一下下的抚摸苏庭芜的背。 苏庭芜感觉热泪沾湿了自己的肩膀，也沉默的抱住了马雪初。 马雪初终于哭出了声。 “我去看过他，但是他不见我……” “我恨过他，我也对不起他……” “庭芜，我知道你和堪白不想再回忆过去，我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你们很不公平……” “但是……” “如果他需要帮助，求你，一定要帮助他，求你了……” 苏庭芜缓缓的推开她，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我答应你。” 季堪白也把纸巾递过来：“行了行了，别哭了，他是庭芜的哥哥，也是小久的爸爸，他要是倒霉了，我们能放着不管吗？” 连季堪白都这么说，马雪初总算放心。 等她走了，两人重新上山扫墓。 两块墓碑都被马雪初擦的干干净净。 下山的时候，苏庭芜低头，看着季堪白搀扶着自己的手，忍不住覆上去。 季堪白一愣，随即了然的走到她跟前蹲下：“不想走路就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苏庭芜不是不想走路，她只是突然很想向这个无条件包容她的男人撒撒娇。 她趴在他背上，季堪白任劳任怨的把她背起来。 苏庭芜搂住他的肩膀，喃喃的说：“季堪白，你知道吗……我们也是有孩子的。” 第41章 番外芜白篇（11） 在下山的路上，苏庭芜把孩子的事告诉了他。 到了山下，季堪白把她放下，转身就抱住了她。 苏庭芜枕在他胸前，闭眼倾听他的心跳：“对不起，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季堪白……”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但苏庭芜还能回想起初为人母时那种欢欣鼓舞的心情。 但她再也不知道季堪白初为人父的反应了。 就算他们以后再有孩子，也不是第一个。 季堪白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低的：“不要道歉了，庭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如果那个时候他有能力，庭芜就不会被湛零抢走了。 不能保护妻儿，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但他并不想忘记这个耻辱。 他不想若无其事的和庭芜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之间，有悲有喜，有笑有泪，他和她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他会永远记得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会记得，他和庭芜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只有这样，他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 季堪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们把拿掉孩子那天作为它的忌日吧，它来过，我们要记得它。” 苏庭芜点头，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日期：“就是这天。” 季堪白带她去银楼买了一只刻了忌日的尾戒，郑重的戴在自己手上。 苏庭芜说：“为什么不给我买？” 季堪白摸摸她的头发：“你已经不用再担着了。” 回厦城的时候，季堪白开车，苏庭芜坐在副驾上，摸他的手，摸那只尾戒：“你是不是还要回白城？” 季堪白说：“嗯，明早走，不能不管公司啊，不然真要吃软饭了。” 苏庭芜说：“吃软饭有什么不好，我这儿管饱。” 季堪白笑起来：“好大的口气。” 苏庭芜闷闷的问：“不是说要旧证换新的吗？你就这么走啦？能不能晚几天再走啊？” 季堪白说：“我正在开车，你不要撩我。” 苏庭芜说：“哦。” 然后看着窗外吐了下舌头。 她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太不矜持。 但她控制不住。 她恨不得那段下山的路没有尽头，这样季堪白就能一直背着她了。 季堪白注意到了她吐舌头的小动作，心里一软，把车停在路边。 苏庭芜疑惑的回头看他，季堪白已经揽住她的脖子，吻了上来。 苏庭芜一愣，下意识的就回吻了他。 两人就像磁铁，一经接触就吻的难分难解。 苏庭芜被他吻的浑身发热，还能分出眼神提醒他：“这……这是外面……有人在看……” 季堪白抬手覆上她的眼睛。 硬硬的掌心，微凉的戒指。 铺天盖地的，他的气息。 苏庭芜安心的闭上眼。 两人一直吻到交警敲窗。 季堪白终于松开她，把车窗降下来。b 分卷阅读424 r 　　交警是个小年轻，清清嗓子对季堪白说：“先生，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季堪白说：“好的，这就走。” 苏庭芜在车里羞得捂脸。 交警并没有开罚单，只是提醒了一下，临走前，他微微摇头，脸上写满了世风日下。 上路以后，苏庭芜气得打季堪白：“都怪你都怪你！谁叫你在这儿亲的！好丢脸啊！” 季堪白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 不过庭芜脸皮薄，要找他出气，那就让她打吧。 第42章 番外芜白篇（12） 苏久一天没见到苏庭芜，虽然日常没受到什么影响，但毕竟是个三岁的孩子，对妈妈还是很依恋的，苏庭芜一进门，她就撒着欢冲过来：“麻麻！抱抱我！” 苏庭芜一把抱住苏久，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两大口：“在家有好好吃饭吗？” “有哇，不信你问珠珠阿姨。”苏久搂着苏庭芜的脖子，“麻麻，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回家？你去哪里啦？” “妈妈跟叔叔去云城探望长辈和朋友了，在朋友家里住了一晚上。” “那蜀黍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回酒店了。” 苏庭芜顿了顿，本想问苏久愿不愿意接受季堪白当爸爸，但看着女儿天真的样子，苏庭芜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这孩子连继父的「继」都不会写，问她愿不愿意，这不是欺负人吗？ 虽说她知道季堪白不可能苛待孩子，但是…… 季堪白真能把这个酷似湛零的孩子视如己出吗？ 她已经吃够了重组家庭的苦，不想让苏久受到一点委屈。 现在季堪白不在身边，她冷静下来，觉得还是应该矜持一下，至少应该有个磨合期。 晚上，季堪白给她打电话：“庭芜，在干吗？” 苏庭芜关上女儿的房门：“刚把苏久哄睡，你在干吗？” 季堪白拿着过塑的结婚证在话筒旁边晃了晃：“在看结婚证啊。” 塑封的卡纸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苏庭芜心里一酸，走回房间，拉开抽屉，看着自己那份，说：“我也看到了。” “庭芜，我要赶明早的飞机，这次没时间领证了，等我下次回来行不行？” 苏庭芜本来就在犹豫，一听他这话，如释重负。 但是下一刻，她就回过味儿来了：“季堪白，你老实说……其实你不用赶飞机的吧？” 季堪白在对面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没有笑意了：“嗯。” “为什么要骗我？” “这次见面，我发现，你就算没有我，也能过得很好……”季堪白说，“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儿了。” 苏庭芜蓦地想起自己对他放话软饭管饱，顿时懊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堪白怎么可能吃软饭。 她和季堪白现在的关系可以说是和过去发生了调换，过去的季堪白是个无忧无虑不差钱的小白脸，而她是个要精打细算才能吃上饱饭的穷学生。 现在，季堪白面临转型，公司内忧外患，而她生活优渥，家庭温暖，有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还有外公留给她的大笔遗产，就算坐吃山空也能吃到下辈子。 她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虽说是为了让季堪白放心，但是不是也让他感到沮丧了？ 好像他注定会失败，要回来吃她的软饭似的。 苏庭芜说：“对不起，公司转型我不懂，但我是真希望你能好好的……我说你吃软饭的那些话，你要是不爱听，我向你道歉。” 季堪白忍不住笑道：“傻瓜，你愿意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庭芜……我想让自己配得上现在的你。” 苏庭芜的手指拂过结婚证的塑封：“这一次要多久？” “三个月。” 转型已成定局，一个季度就能看成败。 “好。”她合上抽屉，“我等你。” 第43章 番外芜白篇（13） 挂电话之前，苏庭芜把自己的担忧也告诉了季堪白。 她不想瞒着他。 不料，季堪白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说真的，看到苏久以后，我才明白当年你外公为什么不喜欢你。” 苏庭芜：“你礼貌吗？” 季堪白暗笑：“我努力。” 两人算是赤诚相对。 挂了电话后，他们彼此对三个月这个期限都比较满意。 季堪白如实告知他对苏久的感觉，苏庭芜反倒放心。 季老伯和季承墨，虽然不是直接死于湛零之手，但他们的死都是湛零造成的。 要是他们结婚，季堪白每天都要面对那张脸了。 苏庭芜有点头疼。 为什么女儿不能长得更像自己一点？ 她并不 分卷阅读425 打算对女儿隐瞒生父是谁，十年刑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三年，苏久和湛零总有一天要见面的。 湛零给她的股权和分红，累计至今，那些钱比她现有身家加上还要多，但她从没动过。 就连银行给VIP客户送的节礼，她也都送到社区去了。 湛零有种不见她，她也有种不花他一分钱。 等他出狱，她就把钱全部还给他，不会让他无依无靠。 到时候，苏久想跟谁就跟谁。 她不是不爱女儿，如果苏久喜欢湛零，她愿意让湛零带孩子，毕竟是亲生父亲。 但如果湛零以为可以通过控制女儿来控制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苏庭芜再次打开抽屉，把「结婚证」拿出来。 卡纸过了塑，上面油墨如新，但经过这些年的搬运，少不得有折叠起泡。 她在气泡上抠了抠，抠不掉。 不过也没关系，很快就要换新了。 她在季堪白的照片上戳了一下。 他们拍照片时，季堪白脸上的伤还没好全，虽然用粉遮了，不过还是能隐约看到嘴角有一点不协调的颜色，脸蛋上也残留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 那时候的他们多天真啊，以为做个「结婚证」，就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苏庭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到酒店楼下等。 季堪白出来看见她，还挺惊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苏庭芜说：“想见你。早餐买好了，你吃吧，我开车送你。” 季堪白就把行李箱提上来，再把自己放上去。 路上，苏庭芜问了些和季氏有关的事，知道季堪白着急回白城也不止是为了季氏，他还得照顾袁媛母子。 因为经常和袁媛聊天，苏庭芜知道，季承墨去世后，袁媛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季初。 袁媛一直留在季氏任职，没有再婚，目前她和季堪白住在一层楼的不同公寓，方便照应。 她说：“大嫂还那么年轻，真没打算再婚吗？” 季堪白说：“这个我也不好说，总之一切看她的意思。” “她跟陈秘书这么多年还没成啊？”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袁媛时不时在电话里提陈睿几句，听起来也不像抱怨，倒像是撒娇，苏庭芜就上了心。 季堪白也知道：“他们背着我谈过一阵，但不知怎么分手了……不过不管怎样，袁媛和小初都是季家人，我总不会叫他们吃亏的。” “嗯。” 苏庭芜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尾戒，心里暖融融的。 她也是季家人。 第44章 番外芜白篇（14） 苏庭芜送完季堪白就去上班了。 请假两天，工作堆积如山，昏天黑地干到四点，还有一大堆工作没完成。 看来今天得加班。 她给小珠打了个电话，拜托她晚上去接苏久。 小珠问：“庭芜姐几点下班？还用给你留饭吗？” 苏庭芜看了看密密麻麻的文件夹，苦笑一声：“可能要到八九点吧，不用留饭，你们先吃，到点你就带苏久睡觉吧。” 小珠「噢」了一声挂掉电话。 苏庭芜活动了一下手指，正要继续工作，部长突然call她开会，苏庭芜只好放下工作去开会。 开完会已经快七点了，部长难得大发慈悲，叫他们不用加班了。 苏庭芜立刻开车回家，路上买了些苏久和小珠爱吃的零食，心想着这时回去还能赶上亲子时间。 结果她开车路过窗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她家多了一个男人！ 而那男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板斧和铁锤的训练师！ 这个青年大大咧咧的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吃东西看电视，怀里搂着小珠，苏久则跟板斧和铁锤坐在旁边的地板上玩玩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 沙发上的两人聊到兴起，动手动脚，摸摸抱抱，苏久傻乎乎的玩，对背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苏庭芜的血压都高了。 她把车停在篱笆墙外，按住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苏庭芜能透过篱笆墙看到他们，他们却不能看到她。 她看见青年怀里的小珠听到电话吓了一跳，对青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才接起她的电话：“喂，庭芜姐，什么事啊？” 苏庭芜说：“你和苏久吃过饭了吗？” 小珠说：“吃过了，我正在陪小久玩玩具呢。” 青年搂着小珠的腰。 小珠打了他一下，连电话里都能听到「啪」的一声。 苏庭芜说：“好……我提前下班，差不多快到家了，给你们带了零食。” “好的，要给你准备晚饭吗？” 小珠的声音还是镇定 分卷阅读426 的，但她已经开始手忙脚乱的指挥青年快点走。 苏庭芜说：“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一会儿见。” “好的！” 小珠匆忙挂了电话。 青年从沙发上跳起来，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穿上，临走前搂着小珠亲吻。 而苏久终于回过头，微张着嘴，跟两只狼狗一起仰头看着他们。 青年临走前，揉了揉苏久的头发，又摸摸家里的两只狗，然后提着小珠给他的一袋东西，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来，一边哼歌，一边从苏庭芜眼前走过去了。 苏庭芜也看清，小珠给他的袋子里装着苏久的奶粉和零食玩具。 小珠还在房里忙碌，等她抹掉青年存在的证据后，又拉着苏久说了几声什么。 苏久很乖巧的点点头，继续坐下玩。 苏庭芜深吸一口气，慢慢开车回家。 进门以后，苏久追出来要她抱，丝毫没有提及刚刚离开的那个青年。 小珠神色如常的端茶送水，板斧和铁锤也绕着她转圈。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那青年从她家里走出来，苏庭芜根本不会怀疑，眼前这一切有什么问题。 第45章 番外芜白篇（15） 苏庭芜没吃晚饭，没吃也吃不下了。 她带着苏久去睡觉，临睡前，她有意无意的问道：“小久，小辉叔叔今天是不是来家里做客了啊？” 苏久正迷糊着要睡觉，张嘴就回答：“是啊，麻麻怎么知道……” 说完，她惊醒过来，有点不安的看着苏庭芜：“麻麻……” 苏庭芜摸摸她的脸：“放心啦，我不会让珠珠阿姨知道是你说的。” 苏久拉着苏庭芜的手，小声地问：“麻麻，小辉蜀黍不能来玩吗？” 苏庭芜看着女儿单纯的眼神，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带了笑：“可以啊，我们改天把小辉叔叔请来家里吧，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苏久这才放心，「嗯」了一声，乖乖的闭上眼睛。 等到孩子睡了，苏庭芜走出房间，小珠正在来来去去的洗衣服收衣服，见到苏庭芜的时候，镇定自若的笑了笑。 苏庭芜也点点头，回到主卧里。 坐在床上，她开始发愁。 虽说她们平时关系不错，但小珠把男友带到她的家里、当着孩子的面跟男友亲热，苏庭芜实在没法忍。 给孩子造成不良影响暂且不说，谁知道那个男友哪天会对她的女儿起了歹念，对孩子动手动脚？ 苏久还这么小，小珠照顾孩子三年，孩子跟她有感情，她要是想让孩子闭上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当初找小辉当训狗师也是小珠介绍的，苏庭芜不知道他们俩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开始，到现在都该结束了。 她已经信不过小珠了。 她知道找好保姆不容易，所以给小珠的薪资在同行中也是排得上号的，而且每年都在涨，平时买护肤品买零食有小珠一份，逢年过节也有节礼和红包，还让她住在自己过去的卧室里。 苏庭芜自问待小珠不薄，小珠怎么能…… 气愤过后，苏庭芜冷静下来。 可能是自己太理想化了。 小珠家境不好，她对小珠的照顾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但从小珠的角度来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大概只是居高临下、一厢情愿的施舍。 不可否认，小珠做事很好，完全是个合格的家政人才。 可苏庭芜还是不能容忍小珠把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带进家里。 第二天，苏庭芜照常起床，在早饭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小珠，你整天呆在家里，这么好的年纪，都不出去玩，找找男朋友吗？” 小珠笑道：“庭芜姐你有男朋友，就催着我也找呀？我才不找呢，我只想赚钱。” 要是搁在过去，苏庭芜会觉得小珠很勇敢，很有想法。 现在她也笑了：“对了，板斧和铁锤又要复训了吧，等下你给小辉打个电话，让他中午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小珠背对苏庭芜搅和汤锅，语气如常的说：“好的，我会给他打电话。” “行，中午你就不用接小久了，我去接，你在家里准备饭菜就好。” “知道了，庭芜姐。” 第46章 番外芜白篇（16） 中午，苏庭芜并没有把苏久接回来，而是自己回了家。 家里空无一人，桌上多了一封信和一串钥匙。 是小珠留的。 小珠也不是傻瓜，今天突然听到苏庭芜要见小辉，就预感会东窗事发，干脆自己先跑路了。 她在信上痛定思痛的忏悔自己对苏庭芜的欺骗，又说出了这事儿，她实在没脸再见苏庭芜，只能把钥匙还给她，以后让她和苏 分卷阅读427 久多多保重。 苏庭芜回到楼上一看，小珠把行李都带走了，房间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跟她面谈的胆量都没有。 板斧和铁锤没人喂饭，跑进来找苏庭芜叫饿。 苏庭芜拿着狗粮，站在饭碗前，也不知道要喂多少，这些事情平时都是小珠在做。 铁锤活泼，看见苏庭芜干拿着狗粮不喂，突然跳起来扑了她一下，苏庭芜被扑倒在地，狗粮也撒了，两狗一拥而上，开始吃饭。 苏庭芜看着两只狗，心里挺不是滋味。 小珠没胆量，她又何尝不是。 她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一旦这两只狗东西防不住人，她心里也开始没底。 说来说去，她还是缺少安全感。 几颗狗粮被她压在手下，铁锤吃不到，用狗头撞了撞她，示意她挪挪。 苏庭芜没好气的在狗头上点了一下，铁锤光顾着吃，也不计较女主人的迁怒。 她有一瞬间真想把两只狗送走，但是好歹要征询一下苏久的意见，毕竟这二位是她的朋友。 然后到了晚上，苏久得知小珠走了，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苏庭芜刚下班也没做饭，想带她出去吃，可苏久认为是苏庭芜把小珠赶走的，跟她倔上了，什么都不吃，回到房间继续哭闹，房间里传来「麻麻是个坏蛋」、「不要再理麻麻了」、「我要饿屎我自己」之类的话。 苏庭芜站在外面敲门：“小久，你听妈妈说，珠珠阿姨是自己走的……” “我不听！呜呜呜……都是麻麻的错……” 苏庭芜说：“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谈。” “我不要理你……”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板斧和铁锤送走了。” 苏久立刻就打开门，小拳头一下下的往苏庭芜身上砸：“不可以！麻麻你这个大坏蛋！我讨厌你！” 苏庭芜一把拽住她的两只小拳头，语气也严肃起来：“闹够了没有？” 她鲜少在孩子面前冷脸，苏久看见她好像生气了，也不敢再哭闹，哽咽着把哭声吞下去，然后跟着苏庭芜走到客厅里。 苏庭芜把小珠的信摆出来：“珠珠阿姨离开的原因都写在这上面，她不是我赶走的，但我确实有让她离开的意思，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久脸上挂着泪，茫然的对苏庭芜摇头。 苏庭芜伸手擦擦女儿的脸，说道：“因为珠珠阿姨不经我的允许，让别的男生进了我们家里。” 苏久小声辩解：“可是，小辉蜀黍不是别的男生……” 苏庭芜握着女儿的小手：“那也是不可以的。如果小辉叔叔真的是来做客，妈妈也会欢迎他的，但珠珠阿姨为什么不让你跟妈妈说他来过？” 苏久苦着脸：“是怕麻麻不高兴吗？” “是，她不让你告诉妈妈，说明他们做的不是好事，他们怕妈妈知道，才不让你说……” 苏久似懂非懂。 跟孩子讲道理真累，必须把自己想说的话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说出来。 苏庭芜跟她苦口婆心半天，总算让苏久记住，以后未经妈妈允许，不能让陌生男人进家门。 第47章 番外芜白篇（17） 闹腾半天，苏久怯生生的喊饿。 苏庭芜看看时间，也快到她睡觉的时间了，干脆就自己下厨做点。 苏庭芜久不做饭，手艺都生疏了，看到锅里没了形状的荷包蛋，她心想，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好在苏久饿得慌，也不在乎荷包蛋有没有形状，乖乖吃了一小碗鸡蛋葱花面，再打着呵欠刷牙洗脸，最后躺在床上，拽着苏庭芜的衣服说：“麻麻，不要把板斧和铁锤送走……它们是小久的好朋友……” 苏庭芜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送，不送。” “说话要算数，我们打勾勾……”说着，她伸出细细长长的小尾指。 苏庭芜就勾住女儿的手指晃了晃。 在女儿面前，苏庭芜一向说话算数。 苏久也知道这一点，打了勾勾就睡觉了。 苏庭芜走到客厅里，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家里却好像一下子冷清下来。 过去爸爸一个人带她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慨吗？ 她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该不该再找一个保姆。 最后她想了想，还是先不急着找了，干脆把工作辞掉，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女儿，也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现在的这份工作并不是非她不可，换个人也能顶上。 她之所以规规矩矩的上班，也不是因为缺钱，只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认为大人就必须上班，不然不像话。 结果，公司的杂事占据了她太多精力，反倒忽略了最应该重视的家庭。 如果她能多关注家庭，早点发现家里的不对劲，也不至于跟 分卷阅读428 相处三年的小珠弄成现在这样。 还有，季堪白。 和季堪白时隔三年的再会，她已经习惯性的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一开始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所以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跟他过二人世界，脑子一热就能跟他领证。 后来她才渐渐意识到，两人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各自的责任，如果真要结合，就得做好一加一大于二的准备。 季堪白提出延期三个月领证，可能也是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三个月，就是他们的结婚冷静期。 苏庭芜本以为领证是万无一失的事。现在，她感觉没那么稳了。 她想给季堪白打个电话，但是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忙，只能打给袁媛，询问季堪白的情况。 不料，季堪白正在袁媛家里，袁媛笑了一声，把电话递给季堪白，让他们俩说去。 苏庭芜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你怎么在大嫂家里？” 季堪白笑道：“刚下班，来大嫂这里蹭饭，你怎么想到这时候打电话？有事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和他见面之后，他总是在疲惫。 他现在其实很累吧？还要笑着给她讲电话。 苏庭芜握紧了手机，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你病好透了没有。” 季堪白说：“全好了，不用担心……” 正说着，袁媛在那头说了一声：“庭芜，我跟你说吧，先让堪白弟弟吃饭。” 季堪白说：“没关系的。” 袁媛把电话拿走，说：“快点吃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季堪白只好跟苏庭芜说了一声，把手机给了袁媛。 苏庭芜听着电话那头的对话，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堵得慌，她跟袁媛说了几句跟孩子有关的话，最后匆匆忙忙的把电话挂掉了。 第48章 番外芜白篇（18） 苏庭芜连夜写了辞职信，第二天早起，手忙脚乱的送苏久去上学，到了幼儿园才发现忘记带书包。 把孩子在幼儿园安置好，苏庭芜回去拿书包，结果赶上早高峰，平时十来分钟的距离，来回花了半个多小时。 去公司当然是迟到，包都没来得及卸下，部长又把她叫到办公室，指责她不好好管理组员，递上去的报表出了岔子。 苏庭芜看着那份根本没经她手的报表，知道部长是想把责任推到她这个副组长的身上，好让自己当组长的妹妹全身而退。 苏庭芜是原部长提拔上来的，原部长内斗落败被调到分部，新上来的部长视原部长一派为眼中钉，总想敲打敲打他们这群站错队的人。 尽管苏庭芜从没表示过站谁的队，但是总被当成靶子，她也真是受够了。 眼看部长还想没完没了的教训她，苏庭芜从包里拿出辞职信递上去：“我不干了。” 部长一愣，一肚子训斥刚开了个头就被迫中断，他看着那封辞职信，忍不住抬头看着苏庭芜：“你，你说什么？不干了？不就犯个错误吗，下回改过来就是了，你怎么这么娇气，说两句就受不了了？谁的职场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没见过这份报表，不背这个锅。”苏庭芜的后背挺得笔直，“电子版辞职信我已经发给人事部，等下去办离职手续，感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和「帮助」，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眼看苏庭芜真的要走，部长拍案而起：“苏庭芜，你什么态度啊？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工作是儿戏啊！” 苏庭芜拉开门：“不过是一份工作，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恕不奉陪。” 说着，她再也不管部长如何跳脚，直接去人事部办了离职手续。 等手续办好，她回到办公室，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分给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 然后，她抱着剩下的东西，逆着人流，头也不回的走出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走出大楼的瞬间，苏庭芜只觉得脚步都轻了很多。 在职三年，就数离职这天最为神清气爽。 她把箱子往后备箱一放，坐在车上给袁媛打了个电话：“大嫂，你们那儿还缺人不？” 袁媛现在掌管季氏的人事和财务，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一听电话，乐了：“缺！现在大家都不看好季氏，打算跟着陈睿一起跳槽到云巅去……不过你不是在厦城干的好好的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苏庭芜说：“我今天辞职了，现在是无业游民。” 袁媛很惊讶：“你都干到副组长了啊，怎么辞职了？” “不想给别人卖力了。” 袁媛一听就拍板定下来：“好，如果你下定决心要来了，我给你办入职……对了，你怎么不直接问堪白呢？” 苏庭芜说：“你才是季氏的人事经理啊。大嫂，这事儿你先不要告诉季堪白，我自己会跟他说的。” 袁媛笑起来：“ 分卷阅读429 行，你把小久也带来吧，让她和小初一起玩，两人也能做个伴。” 苏庭芜应下，挂了电话。 是的，她要到白城去。 现在的季堪白需要的不是温香软玉，他需要解决的是季氏的问题。 而她，不应该只是远远的给他加油，置身事外。 她愿意出力，与他同舟共济。 第49章 番外芜白篇（19） 苏庭芜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她当天就开始收拾行李箱，等苏久回来，她又跟女儿商量一下。 苏久关心的问题有限，最要紧的只有一个：“会带板斧和铁锤一起走吗？” 苏庭芜笑了笑：“会的。” 苏久就放心了，抱着苏庭芜的胳膊摇来摇去：“麻麻，小初弟弟长什么样啊？我都没有见过他。” “小初弟弟比较文静，不爱说话，你去了要跟小初弟弟做好朋友，不要欺负他哦。” 苏久说：“他是我弟弟，我怎么会欺负他呀，麻麻我也要纸箱，把我的玩具带去跟他一起玩。” “好，妈妈给你封一个，你小心不要割到手了。” “嗯！” 小苏久抱着有她一人高的纸箱，颠颠的回房里收拾东西去了。 毕竟小珠在这儿做了三年，再加上这么一走，就算她把钥匙还回来，苏庭芜也不能完全信任她。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锁在保险箱里，寄放到银行就好。 但是还有好些搬不动的大件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苏庭芜干脆叫物业来换了新锁。 做完这些，一天就过去了。 次日一早，苏庭芜就买了充足的食物和水，载着所有家庭成员一起上了高速。 她还是第一次开这么远的车，从厦城到白城，乘飞机也就三个小时的事儿，不过开车去也是一次经历，而且她也很久没跟女儿这么长时间的待在一起了。 苏久乐疯了，因为是头回在工作日不上学，她坐在后面的安全座椅上，跟着上蹿下跳的板斧和铁锤嗷嗷直叫，一人两狗，差点没把苏庭芜耳朵震聋。 九号清晨上的高速，路上走走停停，晚上又不能开车，睡在服务区，到了十号晚上才进入白城。 已经熬出两只黑眼圈的苏庭芜远远看到「白城人民欢迎您」的时候，激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自驾游什么的，以后都免谈。 袁媛接到进城的电话，立刻去接他们。 她开车带着季初，大老远就听到苏庭芜车上鸡飞狗跳，而苏庭芜趴在车窗上，有气无力的对袁媛挥手。 袁媛下了车，看到她的脸，乐了：“你这熬的也太厉害了吧！” 苏庭芜说：“别提了，都是我失策，早知道两只狗这么闹腾，我就给它们办托运了。” 说着，她降下后车窗，两只狗头立刻伸出来，把袁媛都吓了一跳：“哎呦我的妈！” 两只狗还对袁媛叫，苏庭芜没好气的说：“你们俩坐下！该叫的时候不叫！” 挨了骂的板斧和铁锤呜咽一声，双双缩回去，在座位上老实坐好。 袁媛看着后面座位上犯困的苏久，虽然早就听说这孩子长得像爸，但她觉得没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真看见孩子了，袁媛就感觉自己好像又见到了湛零那张可恶的脸，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苏久说：“阿姨，你是谁啊？” 奶声奶气的。 袁媛心里一软，心想孩子跟她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她想伸手摸摸苏久，又怕狗咬，就说：“我是小初的妈妈，小久就叫我伯母吧。” “伯母晚上好，小初弟弟呢？” 袁媛抬手一指：“喏，在车里坐着呢。” 苏久看过去，就见袁媛车里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正透过玻璃窗看她。 那男孩被她一看，嗖的缩回去了。 苏久倒是来了精神，对他挥手：“小初弟弟！我是姐姐！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玩具，我们做朋友吧！” 话音落下，对面车窗探出半只脑袋，还传来了一声弱弱的「嘤」。 苏庭芜和袁媛看了看，不由得笑了。 第50章 番外芜白篇（20） 季堪白还不知道苏庭芜到了白城，袁媛打电话叫他来饭店吃饭，他毫无准备的就来了。 及至见了苏庭芜，他都愣住了。 还是苏久指着他，惊喜的说：“啊！怪蜀黍！” 小孩嗓门高，这一喊，饭店里的人齐刷刷的看着季堪白，苏庭芜赶紧把孩子的手按下来，连连道歉说是误会，众人这才挪开眼，但还是有人频频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季堪白。 季堪白捂脸坐下，揉了揉苏久的小脑袋。 苏庭芜虽然觉得抱歉，不过看到群众这么在意「怪蜀黍」，心里是欣慰 分卷阅读430 的。 群众还是那么热心，苏久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也能放心了。 苏久和季初坐在一起。 苏久活泼，并不认生，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季初文静，微微侧着脸，苏久说什么吹什么他照单全收，还时不时煞有其事的点头。 俩人算是说到一块儿去了。 袁媛那边看着点菜，苏庭芜和季堪白也相互寒暄起来。 说着说着，季堪白在桌下拉住了她的手，问道：“来白城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庭芜说：“想给你一个惊喜。” “确实惊喜，我真没想到……那厦城怎么办？” “工作辞了，房子锁了，幼儿园也退了……”苏庭芜看着他，“季堪白，你要收留我们啊。” 季堪白笑起来：“今天你住大嫂那里吧，我那儿太乱了，我得收拾一下。” 苏庭芜握着他的手，欲言又止。 袁媛点完菜，见他们你侬我侬的，咳嗽一声说道：“公共场合，禁止秀恩爱啊！” 苏庭芜不好意思的一笑，松开了手。 但是，在他们手掌分开的瞬间，季堪白反手握住她。 苏庭芜低下头，看着他指节分明、明显粗糙了的大手，心里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饭店的特色是海鲜，东西实惠又好吃。 季堪白给众人拆分虾蟹，先给两个孩子，再给大嫂，最后给苏庭芜。 他自己忙活半天，海鲜没吃几口，尽扒饭了。 他以前吃饭从来不赶，现在也开始狼吞虎咽。 饭后，他还要去公司加班，苏庭芜就开车跟着袁媛回家。 季初怕狗，那两只狼狗油光水滑，威风凛凛，别说他一个孩子，就连大人都怕。 不过，苏久连哄带劝的让季初摸了一下狗，季初发现这两只狗没咬他，还舔他的手，这才渐渐放下戒心。 进门的时候，已经是一人骑一只狗了。 不过，袁媛对狼狗心有余悸，临睡前让苏庭芜把狼狗拴在阳台上。 两只狗活泼一路也累了，在垫子上一趴，睡下了。 苏庭芜给它们放好水碗便盆，回来向袁媛道歉：“对不起啊大嫂，知道你怕狗还把它们带来，明天我就会找房子搬出去的，你再忍我一天吧。” 袁媛说：“我就是怕这些大家伙，也怕狼狗伤人，毕竟家里有两个小孩子呢。” 苏庭芜也没有一味的让她放心，说：“我知道了，小久是陪它们长大的，它们不咬她。以后让小初多跟狗玩玩，玩熟就没事了。” 袁媛点点头，问：“你这么来了，你家那个小保姆呢？她也跟了你挺长时间了吧？” 苏庭芜就把事情原委告诉了袁媛，袁媛也叹气：“到底是人心隔肚皮，换了锁也能放心。”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时间，说道：“堪白还得好一会儿回来，你可以先睡了，等他回来我叫你。” 苏庭芜说：“大嫂，能不能把他家钥匙给我？我想去他家里看看。” 袁媛了然的笑了笑，从入户壁橱里拿出钥匙：“去吧，对门就是。” 第51章 番外芜白篇（21） 苏庭芜开了季堪白的家门，开灯一看，心想我的天哪，这里真跟狗窝没什么两样。 季堪白的房子跟袁媛家是同样户型，同样装修，袁媛家收拾的干净舒适，季堪白这里却乱成一团，遍地都是文件和衣服，一看就是单身汉。 厨房清锅冷灶，冰箱都没开，壁橱里放的全是速食，也难怪他总到袁媛家蹭饭。 苏庭芜亮起大灯，挽起袖子，开始帮他收拾房间。 其实她也很困了，但是进了季堪白的卧室，发现里面衣服垃圾堆成山，一想到季堪白就睡在这种地方，她就不忍心不管他。 脏衣服和干净衣服分不清，苏庭芜给他留了两套换洗，剩下的全洗了。 地上的文件、快递箱、垃圾、饮料罐子……被她分门别类的装进阳台的大垃圾袋里，床上用品也得换新。 在忙活的时候，苏庭芜真是有点生气，季堪白出门打扮得人模狗样，在家怎么可以这么邋遢！ 他们以前同居的时候，他也是很爱干净的啊！ 但是收拾到床头柜，她看到了摆在相框里、擦的锃亮的「结婚证」，心里就怪不起他了。 他一个人，也很辛苦啊…… 衣服都洗完三锅了，苏庭芜在阳台晾完，进来关上玻璃门，结果发现门上映出一个黑魆魆的人影！ 她吓得惊叫一声，篮子都掉在地上，回头看见是季堪白，她气得抄起抱枕打他：“你干嘛不出声！吓死我了！” 季堪白快步走近，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我不会在做梦吧……庭芜，真的是你吗？” 苏庭芜拍拍他的背：“不是我还能是鬼啊，都一起吃过饭了，你是不是忙晕了？先去洗澡吧，卧室已经收拾干净了 分卷阅读431 ……” 话音未落，季堪白已经寻到她的嘴唇吻下来。 苏庭芜一愣，余下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安安静静的被他吻着。 季堪白身心俱疲，吻的有气无力，没一会儿就趴在苏庭芜的肩膀上，压得她被迫后退，坐在沙发上。 季堪白顺势往下滑，坐在地上搂着她的腰，脑袋枕在她腿上。 苏庭芜还以为他在撒娇，结果低头一看，他竟然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累成这样…… 苏庭芜叹了口气，把他抬到沙发上。 她坐在一旁，看着季堪白的睡脸，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碎发。 季堪白睡的安稳，一动不动。 苏庭芜晾完最后一次衣服，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回到袁媛家里。 袁媛也熬不住去睡了，苏庭芜回到袁媛给她们母女准备的客房，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女儿，也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一大一小都这么需要照顾，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苏庭芜洗漱上床，苏久睡梦中感觉到妈妈在身边，像只小蚕一样往她怀里拱。 她不由得想起当苏久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饿了也往她怀里钻，现在苏久已经可以满地乱跑，但还是贪恋着妈妈的怀抱。 苏庭芜搂着女儿，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等明天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好好睡觉可不行啊！ 第52章 番外芜白篇（22） 第二天，等苏庭芜睡醒，季堪白已经上班去了。 袁媛特地请假留在家里陪她，小初也可以旷课一天，跟苏久和板斧铁锤玩。 苏庭芜主动去做早饭，袁媛就站在开放式的流理台对面，窃笑着问她：“昨天你跟堪白谈的怎么样？” 苏庭芜说：“别提了，一直在给他收拾房间，什么都没谈。” 袁媛就说：“以前我是打算顺带着帮堪白搞卫生的，但是他不让我帮忙，一个月请一次家政阿姨，现在是月底，你正好赶上他最脏的时候了。” 苏庭芜听得出来，袁媛是在撇清自己跟季堪白的关系，好让她不要对他们之间有所怀疑。 她默默收下这番好意，开始问袁媛一些关于孩子上学的问题。 袁媛向她介绍季初上的那所幼儿园，虽然不是什么贵族幼儿园，但口碑不错，幼师素质也很高，非常负责。 苏庭芜觉得可以，袁媛就直接给园长打了个电话，问还有没有入园名额。 刚好还剩一个。 双方约定好下午带孩子过去看看。 放下电话，早饭也做好了，苏久和季初性格不同，吃饭倒是很省心，给他们盛好饭菜，两人就拿着小筷子小勺子对着饭碗使劲儿。 袁媛问：“庭芜，以后你是住我这儿还是住堪白那儿？我没有赶你的意思，你住哪儿我都欢迎。” 苏庭芜说：“我还是住季堪白那里吧，反正他整天不在家。大嫂，我感觉季堪白好忙，我都不敢打扰他。” 袁媛叹了口气：“他的压力是不小，昨天又有两个管理辞职，他在工厂协调到半夜，今天才能继续开工。他现在背上背的是整个季氏，百十个家庭都要靠他吃饭呢。” 说着，她又拍拍苏庭芜的肩膀：“如果你感觉被冷落了，不要怪他，等这阵子熬过去，他就有精力照顾你了。” 苏庭芜点点头。 她可以理解。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湛零那样，治云巅如烹小鲜。 湛零的头脑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好，又是司良亲手培养出来的。 如果他没有走错路，现在…… 哎，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湛零那样的聪明人毕竟少见，她和季堪白都是普通人，很多时候遇到问题并不能出奇制胜，只能咬着牙去解决。 苏庭芜给季堪白打了个电话，问可不可以搬到他家里住。 季堪白答应了。 挂了电话，季堪白欣慰她要住进来之余，又有点心酸。 他感觉他们之间比过去生疏了。 如果是过去，苏庭芜想住就住，连这个电话都省了。 不过，到底是住进来了。 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重新开始。 苏庭芜带着苏久和板斧铁锤搬进季堪白的房子里。 关了门，苏久还奇怪：“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伯母家呢？” 苏庭芜说：“伯母怕狗，我们总在他们家住着也不好啊。” 苏久哦了一声：“小初说这里是怪蜀黍的家，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儿吗？蜀黍会不会把我们赶走？” 苏庭芜扶着女儿的小肩膀，郑重的说：“小久，叔叔不会把我们赶走的……妈妈打算，跟他结婚。” 第53章 番外芜白篇（23） 苏久仰头看着苏庭芜，小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笑：“真 分卷阅读432 哒？” 苏庭芜问：“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苏久说：“知道啊！小月老师讲过，王子和公主结婚后，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麻麻你要当公主，和王子蜀黍结婚啦？” 苏庭芜笑起来，忍不住抱紧了小小的女儿：“对，妈妈要和王子叔叔结婚了！” 苏久不明白苏庭芜在高兴什么，但被苏庭芜的情绪感染，她也跟着乐起来，抱着苏庭芜的脖子不松手：“麻麻！我也要当公主！” “你本来就是妈妈的小公主啊。” “那我的王子呢？” “小久的王子啊，妈妈也不知道是谁，不过说不定他也正在挂念小久呢……” 苏久松开手，噔噔噔的跑回去找童话书，硬是让苏庭芜从一堆王子里分辨出哪个是她的王子。 苏庭芜总不能告诉孩子，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个黑发金冠、貌似单身的王子，指着他说：“大概可能是这个吧。” 苏久「嚓」的就把那一页撕下来了，用胶带歪歪扭扭的粘在床头，指着他对苏庭芜说：“麻麻，等我长大了，我要跟他结婚！” 苏庭芜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行，行，你跟他结吧！” 原本苏庭芜是想征询一下女儿意见的，但是见她看王子看得入迷，心想自己还是不多此一举了。 苏久才三岁，知道什么呢？ 只要她和季堪白婚后好好生活，给孩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头婚还是再婚又有什么区别？ 下午，在袁媛的带领下，苏庭芜领着女儿去幼儿园。 窦园长是个慈眉善目、让人一看就想叫「阿姨」的女人，苏久跟她聊的挺开心，还说家里有两个王子，一个是怪蜀黍，一个贴床头。 窦园长惊疑的看着苏庭芜。 苏庭芜无力扶额：“园长，您听我解释……” 最后好歹是解除了误会。 苏久当天就入园了，跟季初分在一个班。 苏久适应能力还挺强，很镇定的做自我介绍，还隔着窗户跟不放心的苏庭芜打招呼，告诉她可以走了。 苏庭芜走出幼儿园，想起女儿朝她挥舞的小手，心里酸胀胀的。 一旁的袁媛见状，安慰道：“当妈的都这样，我送小初上幼儿园那天，一出来就难受，但孩子们总是要长大的，不可能一直待在父母身边呀。” 苏庭芜就笑了笑，说道：“现在去找季堪白，他会有空吗？” 袁媛刚要开口，苏庭芜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正是季堪白打来的。 袁媛看着来电提醒，耸耸肩膀：“得，你们俩是心有灵犀，慢慢聊，我去买咖啡。” 苏庭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 等袁媛走了，她接起电话，问道：“季堪白，怎么打电话给我？” 季堪白说道：“我估计你差不多要忙完了，所以打电话跟你说昨天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什么话？” 片刻的停顿过后，温柔深沉的声音再度从听筒传出来：“我爱你，我想你，好想亲吻你，抱紧你。” 苏庭芜握着手机，脸刷的红了。 第54章 番外芜白篇（24） 苏庭芜把那点害羞压下去，跟他说起了正事：“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搬到白城吗？” 季堪白说：“知道啊，夫唱妇随嘛。” “那我可以在季氏任职吗？” “如果你可以接受目前的薪水和工作环境，我当然是欢迎的。” 苏庭芜有点沮丧的说：“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进来？” 季堪白笑了笑，然后告诉她：“是，我不想被你看到我无能为力的样子。和湛零相比，他的管理能力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你为什么要跟他比？他是很厉害，结果呢，他已经进局子了！难道你也想步他后尘啊？” “一码归一码，你不能否认他的才能。” “既然已经得到你首肯，等下我就跟着大嫂去办入职，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好吧？” “好啊，秘书进来了，先挂了。” “嗯，不要太累，再见。” 袁媛带着咖啡回来，就见苏庭芜情绪低落的坐在路边。 她走过去递上咖啡，问道：“怎么了，跟堪白吵架了？” 苏庭芜摇摇头：“没有啦，我就是感觉……季堪白好像太勉强自己了。” 袁媛坐在她身边，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不勉强啊？别看他平时粗手大脚，其实心气儿高着呢，尤其不想被那个人比下去。” 那个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苏庭芜说：“但是，湛零是跟着司良学习的……季堪白一点根基都没有，大学才开始接触管理，而且季老伯和大哥也走的早，本来外公愿意带他，可外公也……” 袁媛拍拍她的肩膀：“不管条件再怎么恶劣，季堪白也不想输给那个人。你别忘了，那 分卷阅读433 个人的刑期只有十年，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 袁媛这么说，苏庭芜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说到底，季堪白的危机感还是源于她…… 苏庭芜一想到昨晚季堪白累的伏在她腿上睡着，仰头将咖啡一饮而尽，拉着袁媛的手：“大嫂，快给我办入职吧！咱们一起想办法打倒陈睿！你可不能对他手下留情啊！” 袁媛一愣，略微脸红的说道：“我跟陈睿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庭芜笑问：“我是怎么想的啊？” 袁媛好气又好笑：“你还来消遣大嫂了是不是？” “大嫂，就算你再婚，大哥也不会怪你的，你还这么年轻。虽说孩子还小，但你也不能只为孩子而活，如果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小初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袁媛连连摆手：“别提了，我不会再婚的，我这辈子就只喜欢承墨一个人，其他男人都看不入眼。” 她也一口喝完咖啡，然后开车带苏庭芜去季氏了。 路上，苏庭芜回想刚才的对话，只觉得又感动，又苦涩。 袁媛和季承墨从相识到死别，其间不过短短一个月。 这一个月，在漫长的一生不过是一眨眼的光景，却在袁媛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大哥并不会因为离世被人遗忘，他会一直活在袁媛的心里。 可是，为了已经不会再回来的真爱，就这样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值得吗？ 苏庭芜知道等待的滋味有多难熬。 有些爱，是别的感情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了的。 如果结局是袁媛一生独守，那么袁媛和季承墨的相遇，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第55章 番外芜白篇（25） 不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苏庭芜又不是袁媛，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果袁媛确实发自内心的愿意当寡妇，她还能逼着袁媛嫁人不成？ 有袁媛开道，入职流程大大简化，苏庭芜当天就坐办公室了。 袁媛一走，办公室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苏庭芜，坐在附近的一个妹子还说了一句话：“季氏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同事们死气沉沉，就连笑也是有气无力的。 跟季堪白的状态有得一拼。 季氏财会组的规模比苏庭芜之前待的公司要小很多，只有一个组长和五六个财务和会计，组长给苏庭芜分配了简单的资料整理，让她先熟悉熟悉工作内容。 大家都是内行，拿到资料的时候，苏庭芜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公司内耗太大，效益太低。 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她必须尽快熟悉工作，这样才能给季堪白帮上忙。 办公室的氛围并不怎么样，工作的时候很沉闷，谈起跳槽的时候倒是很活跃，而且丝毫不避人。 当初季氏被云巅挤兑、濒临倒闭的时候，是陈睿辅助袁媛把季氏撑起来的，虽说后来又有马雪初和宁安辰帮忙，但人事问题一直抓在陈睿手里，他在各个阶层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虽说袁媛已经把人事争取过来，但还是迟了，她管不住陈睿的人。 现在，苏庭芜就听着两个带节奏的说陈秘书多么多么体贴，云巅多么多么好，季氏多么多么没有前途，可能马上就玩完，云云。 听的苏庭芜拳头都硬了。 但她除了忍，别无他法。 大多数人工作只是为了一份薪水，她凭什么要求人家给季氏死心塌地的卖命。 下班后，季氏租用的写字楼很快就人去楼空，而季堪白晚上又要加班。 苏庭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了孩子回家的，等到把兴奋的苏久哄睡，已经快九点了。 板斧和铁锤一天没遛了，在阳台上窜下跳，慌的一批，苏庭芜下楼遛狗。 晚上九点，小区已经很安静，苏庭芜被它们拖着，在小区里尽情的跑，很快就跑出一身汗。 跑一跑，出出汗，倒是让心情畅快不少。 她拖着两狗回公寓，一抬头发现季堪白就站在楼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也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苏庭芜惊喜的走过去：“季堪白！” 板斧和铁锤也认识他，走过来亲昵的蹭了蹭季堪白的腿。 季堪白摸摸狗头，从苏庭芜手里接了狗绳：“一个人遛两只狗，累坏了吧？小久呢？” “已经睡了。” “我们请个保姆吧，照顾一下孩子，遛遛狗，不然你这么晚出门太危险了。” 苏庭芜说：“没事，板斧和铁锤都是我的保镖，谁敢劫我。” 请保姆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季堪白肯定不会要她拿钱，所以她宁愿不请。 季堪白没再多说，等电梯的时候，他低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喃喃的说：“对不起，庭芜，让你受委屈了。” 分卷阅读434 苏庭芜仰头看着他：“季堪白，我一点也不委屈。” 苏庭芜知道钱很重要。 但是，她很庆幸，自己依然处在有情饮水饱的年纪。 第56章 番外芜白篇（26） 回到家里，两人并没有来一场久违的欢爱，只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宵夜，一边谈些公司的发展问题。 季堪白是一定要带季氏转型的，如果按照原来的模式发展，季氏会错过大好的发展机会。 季堪白说：“陈睿到底是湛零的人，他并不想让季氏壮大，我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湛零的意思。总之，他跟我不是一条心，我们已经不能继续共事了。” 苏庭芜说：“要是陈睿走了，人事会不会瘫痪？你要转型，有问过别人的意见吗……” 季堪白点头：“雪初和宁安辰都支持季氏转型，只是现在他们各有事业要管理，而且陈睿背后是湛零，我不想再把他们牵扯进来。” 苏庭芜想到之前宁氏和宋氏差点被湛零玩死，不得不承认季堪白说的有道理。 说到最后，苏庭芜说：“我想把手头的现钱换成季氏的股票，你给我个优惠价呗。” 季堪白说：“想赚钱，云巅的股票升值空间更大。” 苏庭芜说：“我就是要买季氏的，我看好季氏转型后的发展空间。咱们关系这么好，价钱上你可不能诓我！” 季堪白笑了笑，捏捏苏庭芜的鼻尖：“好，不诓你。” 苏庭芜就掏出迷你计算机，跟他公事公办的算，她现在的钱能换多少股票。 看着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季堪白心头一暖。 他知道，庭芜在用一种他能接受的方式支援他。 他现在是真的缺钱。 宁安辰开音乐教室，赚钱不易，过去开的豪车都卖掉，用来置办乐器了。 马雪初和宋学诚已经出国，另有家庭，让他向他们借钱，他也开不了那个口。 还是只有庭芜，义无反顾的解他的燃眉之急。 她还在加减乘除，季堪白忍不住从背后把她抱进怀里。 苏庭芜头也不回：“就算你用美男计，我也不会少算的。” 季堪白说：“这是开业大酬宾，老板亲自送温暖，你不要就算了。” “哎哎，我又没说不要。” 季堪白笑起来。 苏庭芜把手头能变现的资产都变现了。 第二天，季堪白手头就有了流动资金，底气壮起来，终于跟陈睿撕破脸了。 陈睿跟季堪白在办公室大吵一架。 最后，陈睿扔下辞职信，摔门而去。 当天，季氏就起了连锁反应，陈睿提拔起来的中高层纷纷辞职，跟陈睿一起回到云巅。 不过是一顿午饭的功夫，本来就没几个人的财会组都空了一半。 苏庭芜早就做好了所有钱都打水漂的打算，员工大幅离职，季氏肯定会混乱一阵，损失可想而知。 然而，预想中的混乱并未出现。 下午还没过半，新鲜血液就来了。 一群训练有素的新员工迅速顶替了离职的员工，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苏庭芜这才明白，原来季堪白早有准备！ 他放任陈睿专权，也放任员工懈怠。陈睿一走，不用季堪白开口撤裁，跟季氏不一条心的员工就会自动离职，空出来的职位，正好方便暗中培养出的新人填补进来。 苏庭芜对这个局面，真是又欣慰，又不解。 既然季堪白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为什么还要瞒着她呢？ 难道他在防着她吗？ 第57章 番外芜白篇（27） 季堪白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终于扬眉吐气，可以按时下班了。 他心情大好，把苏久哄睡后，跟苏庭芜一起去楼下遛狗，狗都累了，他还不累，走在夜色下的小路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苏庭芜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问出了心里的困扰：“季堪白，既然你早就做了打算，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把你的计划透露给湛零？” 听到这话，季堪白总算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解释道：“我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之所以不说，就是怕你担心……” 他捏捏苏庭芜的脸：“生气了？” 苏庭芜不喜欢他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总会让她想到过去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推开他的手：“是啊，生气了，我要回去了，今天不想理你。”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季堪白一把拽住她的手：“庭芜！你听我说——我信得过你，但我信不过别人。我做好准备的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险。” 苏庭芜咂出味儿了，惊讶的看着他：“你怀疑大嫂？” 季堪白苦笑一声：“她跟陈睿走的太近，我不得不防。” 分卷阅读435 看到他连大嫂都要防，苏庭芜突然感觉，其实季堪白也挺可怜的。 背后没有靠山，朋友不在身边，伙伴不能信任。 对手还那么强大。 苏庭芜小声地问：“现在，你觉得大嫂表现怎样？可以信任了吗？” 季堪白摇头：“我不知道……看后续吧。” 苏庭芜心情复杂的拍拍他肩膀：“想吃点什么吗？我请你啊。” 季堪白说：“今天是摆不成庆功宴了，你先回去，省的小久醒了。我去附近带点宵夜，你等我一起吃啊。” 苏庭芜点点头：“好吧……要不要带上板斧铁锤？” 季堪白笑了：“它们俩都累的走不动了，还是带它们回家吧。” “嗯，拜拜。” 苏庭芜牵着狗回去。 有了季堪白的那句「不得不防」，苏庭芜在家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季堪白身边危机四伏。 她在沙发上坐着等季堪白，结果等来了季堪白的电话。 她都等的不耐烦了：“你到底跑哪儿买东西去啦？” 对面却是个陌生人在说话：“喂，你好，请问是季堪白先生的家属吗？” 苏庭芜最怕接到这样的电话，一听就站起来：“我是，你是哪位？” “你好女士，这里是市医院，季先生刚被卷入一场斗殴事件，现在正在急诊科……” 苏庭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受伤了？！严重吗！” “详细情况还是您亲自过来一趟了解吧。” “我知道了，我，我这就去……” 苏庭芜挂了电话，愣怔片刻，立马抱着女儿去敲袁媛的门。 袁媛还没睡，开门看见苏庭芜就是一愣：“这是怎么了？” 苏庭芜把半梦半醒的女儿托付给她：“大嫂，你帮我带一带小久！季堪白进医院了，我得过去看看！” 袁媛接住苏久，神色变换不定：“啊……这……怎么会……” 苏庭芜没时间分析她的微表情，转身就跑了。 袁媛站在门口，抱着苏久，定定的看着苏庭芜进了电梯。 苏久睡得迷迷糊糊，在袁媛怀里睁开眼：“咦，伯母……麻麻呢？” 袁媛抱紧了孩子：“妈妈有事出去了，今晚就在伯母家睡吧。” 苏久软软的应了一声，小脑袋枕在袁媛肩膀上，安然的闭上眼。 第58章 番外芜白篇（28） 赶到市医院后，苏庭芜才知道，季堪白最严重的是左手臂骨折，身上还有多处外伤。 苏庭芜办完手续回来，他也没醒，手臂上打着石膏，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苏庭芜在床边坐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受伤的手。 换成别人，左手受伤还有右手。 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季堪白惯用左手。 如果他真是被卷进斗殴，算他倒霉。 可是，有了季堪白晚上跟她说的那番话，她没办法当成是意外。 白天刚跟陈睿撕破脸，晚上就意外被打折手臂？ 没这么巧的事。 不一会儿，警察也来了。 苏庭芜问道：“其他斗殴的人呢？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警察说：“非常抱歉，事发点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我们正在走访调取其他路段的摄像头，既然季先生现在不是能做笔录的状态，我们明天再来一趟。” 警察已经很尽心，苏庭芜也不能说什么。 送走警察，她回来看着季堪白，越想越气。 守到黎明，季堪白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苏庭芜正倚在床头打瞌睡。 他看了看周围，知道自己是进了医院，他正想坐起来叫苏庭芜回去，肩膀一动，带动手臂也跟着疼起来。 他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臂，影影绰绰的回想起晚上发生的事。 苏庭芜若有所感的睁开眼，发现季堪白正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 她慢慢坐直，一时间百感交集，既想紧紧的抱着他，又恨不得在他脸上抽一巴掌。 叫他让人不省心！ 值班医生过来检查，确定他没有别的内伤，就让他再观察一天才能出院。 等医生走了，苏庭芜在床边坐下，凉凉的问：“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被卷进去的，还是跟人打架了？” 季堪白知道，不说实话，庭芜这关过不了，只能全招。 那群打人者就是蓄意打闷棍，全都喝了酒，打完就跑，听口音也不是白城本地人。 苏庭芜一直沉默，季堪白说完，弱弱的看着她：“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苏庭芜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扔到床上。 季堪白知道她是急坏了，所以态度不好，当下也不敢计较，把一只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这是其中一人掉下的，交给警察就知道 分卷阅读436 是谁了。” 苏庭芜不吭声，接过手机，目光沉沉的看着手机桌面。 季堪白撑不住了，躺在床上说道：“庭芜……帮我看看胳膊下是不是压了什么，硌的我好疼。” 苏庭芜到底还是担心他的，一听，立刻探身过去查看，却被季堪白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胳膊。 她这才知道他在骗人，咬牙挣了挣，没挣开。 她看着床上的季堪白，眼圈红彤彤的，眼角也湿润了：“季堪白！他们人多你不会绕着走吗？打不过就跑啊！明明知道自己不安全，还大晚上的到处跑……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你会变成我爸爸那样……” 说着说着，她泪崩了，不停的抹眼泪：“呜呜……买什么宵夜啊……以后我们不吃宵夜了……你给我好好的……” 季堪白把她拉到身边，抬手擦去她的眼泪，顺从的说：“好好，都听你的，别哭啦……再说，他们也被我打的很惨好不好……” 苏庭芜双眼通红的瞪着他：“你以为你是黄飞鸿还是霍元甲啊！再让我半夜接到这种电话，我就回厦城去！你就跟你房里那堆垃圾过一辈子吧！” 第59章 番外芜白篇（29） 第二天，警察带走了对方的手机。 下午，季堪白检查无内伤，可以出院，刚走到医院门口，警察就打电话说抓到人了。 苏庭芜就跟他一起去警局认人。 双方一见面，苏庭芜发现那五六个人虽然没有缺胳膊断腿，但看起来比季堪白伤的还惨，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等到录口供的时候，对方一口咬定不认识季堪白，只是喝醉酒跟季堪白发生口角，他们愿意赔个医药费完事儿。 苏庭芜气不过，猛地站起来看着他们：“这是我们跟陈睿的内部矛盾，你们跟着瞎掺和什么？知道我男人的律师是谁吗？ 你们以为赔点医药费就完事儿？信不信我叫你们在牢里过年，再回你们老家宣传宣传？” 那群人本以为苏庭芜只是诈他们一下，并不认为这个小娘们儿有什么能耐。 但是苏庭芜一个电话打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一支西装革履、别着律师徽章、浑身散发着精英光芒的四人团队走进来。 为首那人，连警察见了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温律师，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吹过来了？” 温城含蓄一笑：“工作问题。” 然后他走到苏庭芜跟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太太。” 又对季堪白一低头：“先生。” 季堪白当然是认识温城的，也不知道苏庭芜是怎么把他弄来的。 虽然温律师的出场方式略微浮夸，但看那几个肇事者傻了眼的样子，这逼格是满分了。 季堪白稳住情绪，淡淡的点头：“小温，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不用客气。” 温城说：“您请放心。” 说完，几个律师板着赛金刚的专业面孔，一字排开。 律师们又是摆事实又是讲道理，几个肇事者没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不多时，用不着警察审问就已经歇菜，把收钱打人的事儿全交代了。 苏庭芜正在气头上，并没打算放过他们：“温律师，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在牢里过年吧。” 一肇事者听到，欲哭无泪：“姐，姐！别这样！我们都已经招了，你又何必为难我们？陈秘书给的钱我们全交出来，你好歹给我们留一条生路吧！” 苏庭芜冷冷的说：“见到律师前为什么不招？你们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做都做了，就像个男人一样，老老实实付出代价吧！” 几个人被拖走，警察又去抓陈睿。 走出警局，苏庭芜看着温城，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温律师，挺像那么回事儿嘛！” 温城正正领带，笑得斯文儒雅：“太太，我现在的身价可是水涨船高，按小时计费的哦。” 苏庭芜说：“报个数来，让季先生给。” 季堪白也笑了笑，向温城伸出手：“温律师，又给你添麻烦了，不忙的话，等下一起吃个饭吧。” 温城嘴角一勾。 在不太遥远的以前，温城还跟季堪白当过情敌。 之后，苏庭芜跟季堪白风风雨雨分分合合。 再后来，他被苏庭芜请去帮袁媛接生。 当他第一次抱到季初的时候，对苏庭芜那层朦胧的情愫就彻底转变成了友情。 爱情什么的，太狭隘了。 友谊才是常青树。 现在见季堪白这么惨，温城还觉得挺神清气爽，因此他愉悦的跟季堪白握了握手，说：“今天不行啊，我姐不放人，咱们改天再好好聚聚吧！” 第60章 番外芜白篇（30） 季堪白伤成这样，今天也没办法去公司了。 苏庭芜开车带他回家，等红灯的时候，她扭头看他，就 分卷阅读437 见他左手打着石膏，右手还打着手机，忍不住叹了口气。 季堪白安排好工作，放下手机看着苏庭芜：“怎么啦？” 苏庭芜说：“回去怎么跟大嫂开口啊？” 季堪白说：“我来说吧，你把小久和小初带到咱们家里去玩。” 苏庭芜对「咱们家」这样的词组毫无抵抗力。 一听这话，她什么气都没有了。 在她看来，只要有个家，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好声好气的应了一声。 季堪白也发现了苏庭芜这个弱点，说道：“庭芜，有时候，我真担心你会被别人骗走。” 苏庭芜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是不是以后有个人说会给你一个家，你都会跟他走？” 苏庭芜终于从「咱们家」的余韵里回过神，瞥了季堪白一眼：“那可说不准噢。” 季堪白幽怨的说：“你哪怕哄哄我，说你不走呢！” “我不哄，谁叫你这么让人不省心，要不我还是跟小久回厦城好了。” 季堪白在她面前的喜怒都是表现在脸上的，一听她这么说，情绪立马就低落下来了。 这时，绿灯亮了，苏庭芜借着换挡的间隙，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声：“这都信，大傻瓜。” 季堪白听见，立马接上：“真不走？” 苏庭芜目视前方，情绪淡淡实则偷笑着说：“呃，看你表现吧。” 季堪白的脸多云转晴。 回到家，袁媛刚好把两个孩子接回来，苏久一见妈妈，两蹦三跳的拱她怀里了，季初背着小书包，文文静静的问好：“小叔，婶婶。” 那小模样，活脱脱一个小季承墨。 苏庭芜一手一只娃，把两个孩子带到季堪白家里，把空间留给季堪白和袁媛。 虽然只隔一道走廊，但说到底，也是两家人。 苏庭芜在厨房处理食材，抬头就看见苏久和季初打开阳台，把关了大半天的板斧和铁锤放出来。 两个孩子和两条狗在客厅打闹，苏庭芜看着他们，心想，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现在玩的这么好，长大以后是不是也能维持这样的感情。 变成大人后，烦恼也变多了。 虽然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但那时她要担心的事情很有限。 现在，连亲近之人都不知道能不能信任。 季堪白和袁媛谈了很长时间。 等他回来，两个孩子都吃过饭，上床睡觉去了。 苏庭芜把饭热好端上。 季堪白坐在餐桌前，默默的扒饭。 吃过饭，苏庭芜才问他：“你们谈的怎么样？” 季堪白正帮忙收拾碗碟，闻言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她：“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跟我结婚吗？” 苏庭芜放下碗筷：“你跟大嫂说了什么？” “我会把季氏给她。” 苏庭芜听了，虽然挺意外季堪白竟然愿意把季氏拱手相让，但心里并没有特别惊讶或是气愤的感觉。 她倒是觉得，这么做才比较符合季堪白的性格。 季堪白看到她的反应这么平静，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生气啊？” 苏庭芜说：“季氏本来就是季家的，你有权处理。” 季堪白还挺内疚：“但你投的钱，以后我就管不了了，我把股权转给了大嫂。” 苏庭芜拍打着他的石膏手：“那你完了。以后你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老老实实的卖身还债吧！” 第61章 番外芜白篇（31） 袁媛对陈睿的感情比较复杂。 陈睿陪她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她忘不了季承墨，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陈睿…… 也是跟一般男人不一样的。 可陈睿并不这么想。 当初湛零把陈睿安排到季氏，一方面是给季氏续命，完成对苏庭芜的承诺，另一方面也是控制，绝不让季堪白发展壮大。 陈睿倒是死忠，一直不忘自己的任务。 这些年，季堪白也算看明白了，再让陈睿在季氏待下去，季氏非被别有用心的陈睿和优柔寡断的大嫂拖死不可。 他宁愿自己做这个坏人，给季氏来一场彻头彻尾的清洗与改革。 陈睿的无情出走也让袁媛看清，那个男人跟自己不是一个战线的，也就不再对他抱有什么希望了。 季堪白虽说让出股权，但依然会在季氏担任高管，协助袁媛，直到她独当一面、不再需要他为止。 季堪白对苏庭芜解释：“季氏原本就是大哥的，这几年我只是代为看管，把陈睿清出去，我也能放心的把季氏还给大嫂。” 苏庭芜表示理解。 别看现在季堪白和袁媛处的挺好，但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因为季氏的归宿撕破脸？ 等以后季 分卷阅读438 初长大，有了想法，会不会认为季堪白在鸠占鹊巢呢？ 还不如早点脱身。 季承墨还活着的时候，一直防着季堪白。 虽说到了最后，季承墨才肯接纳弟弟，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自家兄弟身上。 其实季氏在四年前就已经日薄西山，是季承墨把季堪白拖进来，硬是给它续命续到现在。 如今，季堪白终于把这副压在肩上的担子卸下了。 苏庭芜看着季堪白，发现他的表情都轻松不少。 她走到他背后，帮他捶肩膀，那肩膀硬的，捶的她手疼：“哎，季堪白，从老板变员工的心情怎么样？” 季堪白闭上眼睛：“以后我就可以早点回家、多陪陪你和小久了。庭芜，凭你的工作经验，你满可以找一份待遇更好的工作，不用在季氏陪我耗着。” 苏庭芜说：“大哥那事，我也有责任……再说现在公司需要人手，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你已经给了那么多钱，够了。” 苏庭芜用胳膊肘压他的肩膀：“我乐意，我高兴，我就喜欢陪你耗着，你开除我啊。” 季堪白笑起来，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不开除，跟你一起上班，想想也不坏，就好像一起上学似的……” 苏庭芜来了白城之后，每天都过得像打仗，这会儿突然跟他离得这么近，四目相对间，气氛逐渐升温，她的心脏也跟着怦怦跳。 这是她年少时认定的人。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跟那时一样喜欢。 季堪白用没受伤的手搂着她的肩，慢慢的凑过去，想要吻她。 苏庭芜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睫毛，就像被蛊惑了一样，也缓缓的闭上眼睛。 就在他们快要吻上的时候，苏久的房门突然打开。 苏庭芜一把推开季堪白跳起来，季堪白毫无防备，险些被推个人仰椅翻。 苏庭芜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季初，说话都不自然了：“小初，你怎么出来啦？是不是我们讲话声音太大了？” 季初揉揉眼睛，睡意很浓的说：“我要尿尿。” “要婶婶帮忙吗？” “谢谢婶婶，不要。”他自己进了洗手间。 等房门关上，苏庭芜扭头看着季堪白，见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忍不住捶他。 季堪白拦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今晚我睡沙发，你早点回去睡吧。” 第62章 番外芜白篇（32） 季初出了洗手间，苏庭芜送他回房睡觉。 两个孩子睡的是客房大床，一人占据一边，苏久适应能力强，不择席不择枕，就是爱黏人。 季初刚进被窝，她就循着热气儿拱过来，像八爪鱼一样扒在季初身上。 苏庭芜本来是带着苏久睡的，但今天季初也在，她就让两个孩子睡在一块儿，他们年纪相近，还能做个伴。 这时看到女儿的睡相，苏庭芜一边帮忙把苏久扒下来，一边带着歉意对季初说道：“小初，要不我把小久抱走吧，她睡相太差。” 季初倒是很维护苏久：“没事的，婶婶，她抱着我就不会掉床了。” 苏庭芜就不好再说什么，看着一旁像小猪一样呼呼大睡的女儿，她又觉得好笑。 给两人盖好被子，她放轻手脚出门。 走到客厅，季堪白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地儿小，几乎装不下他，他歪着脑袋，曲着一条腿，石膏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是垂到地上。 姿势要多扭曲有多扭曲。 这样还睡得着，看来是累坏了。 苏庭芜回去把枕头和被子抱出来，给他调整了一下睡姿。 这么大动静，季堪白都没睁眼，只在苏庭芜抱起他脑袋的时候，呼吸不畅的打了个小呼噜。 给他盖好被子，苏庭芜站起来，看看沙发上的季堪白，又看看两个孩子睡的房间。 她心里有种奇异的镇定。 苏庭芜没怎么睡，天就亮了。 季堪白解决了一大心事，连带她也不觉得累，一睁眼就给袁媛打电话。 袁媛觉得对苏庭芜有愧。 季氏规模不比当初，但依然有不少资产，袁媛不是没纠结过那些资产的最后归属，毕竟她也要为季初做打算。 没想到，季堪白和苏庭芜都不看重钱。 一个把家产拱手相让，一个把体己往里面砸。 袁媛都想问他们是不是傻。 一大早接到苏庭芜的电话，袁媛完全听不出对面有一点冷嘲热讽，苏庭芜只是问她待会儿要不要一起过来吃早饭。 袁媛答应了。 挂了电话，她才确定，对面这两人是真的不在乎钱。 谁不看重钱，谁就是傻蛋。 可这样的傻蛋居然让她碰上了，还一碰就是两个。 分卷阅读439 羞愧之余，袁媛又开始羡慕。 她羡慕苏庭芜和季堪白对金钱的洒脱态度，也羡慕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果季承墨还活着，她想，自己一定比现在要单纯的多，因为有季承墨保护着…… 袁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带上食材去季堪白家敲门了。 苏庭芜开门，毫无芥蒂的把她迎进去。 季堪白也醒了，跑回主卧换衣服。 袁媛推开客房的小门，见两个孩子还在熟睡，时间还早，她合上门出来，由衷的说：“小初文静过头，不爱跟人交流，也早早的跟我分了床，但他跟小久玩的是真好。” 苏庭芜说：“小初很懂事，我还觉得小久太活泼了。现在小初在，也能让他们性格互补一下。” 袁媛开着玩笑：“既然孩子感情好，不如给他们定个娃娃亲算了，有小久在，我也不用担心以后有人欺负小初了。” 苏庭芜笑起来，还没说话，刚从卧室走出来的季堪白就认真说道：“那怎么行，他们两个是堂姐弟。” 袁媛原本也是随口一说，季堪白却当了真，她有点尴尬。 苏庭芜在季堪白身上打了一下：“大嫂开玩笑呢，你有点幽默感好不好？” 季堪白垂眸微笑：“哦，原来只是开玩笑啊。” 第63章 番外芜白篇（33） 袁媛那句定娃娃亲，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她也确实闪过了那个念头。 不过，被季堪白冷水一泼，她就冷静下来了。 以后季堪白和苏庭芜结婚，苏久就成了季初的堂姐，就算两人没血缘也不能结婚。 而且，苏久可是湛零的女儿啊！ 湛零跟季家说是有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这段对话过去就过去了，谁也不再提。 但他们都不知道，这番玩笑话，被早起的季初听到了。 只是这个时候，还没人意识到那些话的重量。 季初自己也不知道。 他打了个小呵欠，开门走出去，软软的叫了一声：“妈妈。” 袁媛可以说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了，闻声牵起儿子的小手，对苏庭芜说道：“庭芜，我先带小初回去刷牙换衣服，等会儿再过来吃饭。” 苏庭芜笑道：“我也该叫小久起床了。” 吃早饭的时候，两个孩子胃口都很好，苏久尤其精神，还恶人先告状，说季初睡觉流口水。 苏庭芜板着脸看着苏久：“妈妈都看见是你流的了，你怎么可以推给弟弟？” 苏久听她这么一说，认真的纳闷：“真是我吗？” 季初低眉顺眼的说：“嗯。” 苏久「噫」了一声，表示嫌弃自己，然后又拍着季初的小肩膀：“对不起啦，我给你香肠，你别生气啊。” 说着，她叉着自己的香肠送过去：“啊——” 季初听话的张开嘴。 结果那香肠喂到季初嘴边，又中途拐弯，送到苏久嘴里。 苏久一边吃，一边看着季初，乐得嘎嘎叫。 季初也不生气，低头吃饭。 袁媛无语，苏庭芜扶额。 最后还是季堪白把自己的香肠夹给季初。 季初却把香肠让给了苏久：“你喜欢吃，给你。” 苏久也不客气，大咧咧的说了声：“谢谢啦！” 季初的「不客气」还没说完，苏久就把香肠吃掉了。 强弱立显，高下立见。 袁媛开始庆幸，幸好娃娃亲只是开个玩笑。不然，用不着外人欺负儿子，家里的委屈就够他受的了。 吃完早饭，两家送孩子去幼儿园。 送到门口，苏久牵着季初就进去了，一路跟老师和小朋友打招呼。 这个新来的，看起来比季初对这儿都熟。 路上，苏庭芜跟袁媛一辆车，季堪白自己一辆，在后面跟着。 袁媛跟苏庭芜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 从袁媛来到季家，季老伯离世，季承墨去世，再到她支撑季氏，独自生子，现在又从季堪白手里得到季氏。 她不是没有防过季堪白，再加上陈睿对她多有照顾，所以她行事上就偏向了陈睿。 不过，季堪白让出季氏的举动已经让她彻底清醒了。 只有自家人靠得住。 袁媛又说：“庭芜，不管你想退职还是退股，我都立刻给你办，绝无二话。” 苏庭芜安慰的说：“大嫂，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季堪白说过会带季氏转型的，现在才走出第一步，你就要把我赶走啦？”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在这儿委屈……” 苏庭芜拍拍她肩膀：“那就快点把季氏做大做强吧！我也不想看着自己的投资打水漂啊，哈！” 有她的这番话，袁媛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 这两人，是 分卷阅读440 真跟自己一条心的。 第64章 番外芜白篇（34） 季氏转型成功，三个月后，当季财报刷出了历史新高。 苏庭芜和季堪白终于成功领证，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 年底，两人在云城办了婚礼。 最好的酒店，最高的规格，最大的排场。 因为是年底，亲友们都在家，一大群人好好热闹了一把。 苏庭芜感觉变化最大的就是宋学诚。 他移民后就改了国籍，如今从事进出口贸易，生意做的挺大，但是风险也高，跟季堪白一样的年纪，居然已经有了脱发的烦恼。 宋学诚在去年成为了一对龙凤胎的父亲，哥哥宋洛，妹妹宋浅，性格也稳重多了。 他在婚礼现场开口叫「庭芜」的时候，苏庭芜乍一听，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在震惊之余，还有些感慨。 那些不谙世事、打打闹闹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怀着二胎的江笑葵有些发福，不过依然是个美人，穿一身盛装，挽着宋学诚的胳膊，两人看起来柔情蜜意。 宁安辰也带了一个女孩参加婚礼。 那女孩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清秀文静，来现场拉小提琴伴奏。 虽然宁安辰说女孩是音乐教室的学生，还是云城本地人，他带她只是来赚红包和外快的。 但从没人信。 苏庭芜也不信。 还把手捧花扔给了那女孩。 女孩满脸通红的抱着花，不知所措的看着宁安辰，臊得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真好玩…… 蒋世元也带着江采薇出席，出手就是一个名牌皮包。 苏庭芜还纳闷这包怎么跟装了砖头一样，拉开一看，里面全是钱。 她「嗖」的拉上拉链，把包往蒋世元怀里塞：“世元哥，使不得！你来我就很高兴了，你还给这么多钱，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蒋世元在她头上点了一指头：“你的脸就好好搁头上吧！你说走就走，在外这么多年，一个人带孩子，哥也没好好照顾你…… 现在你结婚了，哥没别的可以给你，只能给点钱，你就收下吧，再推哥就生气了！” 苏庭芜很为难，最后还是江采薇劝她才收下。 宋家二老和宁家二老都属于季堪白这边的亲戚，为了撑场面，又各自带了好些亲友，连季堪白都纳闷，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亲戚。 马雪初也抱着儿子，带着高大的外籍老公和依然奋斗在事业第一线的马太太来了。 她的儿子刚出生，取名马里奥。 小混血儿长得像个洋娃娃，一对眼珠湛蓝清澈，围着大眼睛的长睫毛浓密卷翘，安安静静的躺在婴儿车里吸手指。 苏久和季初都像看到外星人一样，你一下我一下的逗他玩。 苏庭芜一开始以为孩子们在一块儿玩的很好。 后来，苏久去找应酬的苏庭芜，举起手说：“麻麻你看，马里奥的眼睫毛是金色的吆！” 苏庭芜看见她手心里那几根眼睫毛，差点吓出土拨鼠叫。 她赶紧领着孩子去找马雪初。 马里奥正躺在马雪初怀里，一边眼睫毛被揪的七零八落，眼圈红红的，扁着小嘴。 苏庭芜看着都心疼，按着苏久的脑袋道歉：“对不起雪初姐，我家小久皮惯了……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苏久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一声不吭的缩着脖子低着头。 马雪初对这个有湛零面孔的孩子生不起气，她伸手摸摸苏久的小脑袋，说道：“弟弟还不会说话，但是他会感觉到疼的哦。” 苏久小声说：“嘤，对不起……” “没关系，以后不要这么做啦。” 苏久点点头，又凑过去，在马里奥的眼睛上亲了一口：“马里奥弟弟，对不起，我亲亲你就不疼了。” 马里奥被她亲痒了，咯的一声笑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季初目睹这一切，等苏久道歉回来，他指指自己的脸。 苏久问：“干嘛呀？” 季初说：“疼。” 苏久睁大眼睛端详：“怎么会疼？撞到啦？” “嗯。” 苏久虽然奇怪撞到脸为什么没有痕迹，但还是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还疼吗？” 季初小声说：“不疼了。” 苏久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兴奋的说：“刚才我看见那边上小蛋糕了，走！看看去！” 季初点点头，揉着脸跟她走了。 第65章 番外芜白篇（35） 季氏转型成功后，第二年，袁媛上手了公司业务，季堪白就和苏庭芜双双离职。 季堪白开了一间建筑设计工作室，很快在业内立起口碑。 苏庭芜另谋了一份会计主业，朝九晚五，兼顾着工作 分卷阅读441 和家庭。 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顺风顺水。 在苏久和季初上小学那年，袁媛再婚了。 她的再婚对象是季氏的一位合作伙伴，黄先生，此人也是季承墨过去的一个朋友，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关照着袁媛母子，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仅凭对一个人的思念就想度过余生，那是不现实的。 季承墨去世也有七年了，袁媛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这场再婚的婚礼简简单单，只是亲近的亲友在一起吃个饭。 婚礼结束后，袁媛就跟着黄先生走了。 因为是新婚之夜，袁媛没有带季初一起去，把儿子托付给了苏庭芜一家。 毕竟过夫妻生活的时候，要是一想到儿子就在隔壁，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季承墨。 季初的性格与幼时如出一辙，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袁媛不带他，他也不闹。 袁媛坐着婚车走了，季初站在路边目送，连大大咧咧的苏久都感到了伤感，忍不住过去牵他的手：“没事啦，伯母明天就来接你了，今天你睡我家，我们玩电脑游戏吧！” 穿着一身小西装的季初收回视线，垂着眼皮嗯了一声。 苏庭芜看完这场婚礼，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但不想让孩子们看出来，于是佯装高兴的蹲下去，看着女儿和季初：“玩电脑游戏多没意思啊，我们去坐摩天轮好吗？晚上的摩天轮视野更棒哦！” 苏久眼睛一亮，来回摇晃季初：“走吧走吧！上次爸爸妈妈偷偷去，没带我！这次我们一起去！” 季初点点头。 季堪白就把季初抱起来，苏庭芜抱着苏久，两人并肩往附近的游乐场走。 正看倒看，都像一家四口。 苏久和季初从小就长手长脚，总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现在抱着已经有些吃力，但苏庭芜和季堪白还是很喜欢抱孩子。 手上沉甸甸的份量，是爱情的结晶，是生命的延续，就算用所有的爱来呵护也不够。 苏久跟小时候一样闹腾，拉着季初在摩天轮上拍照，也不知她哪儿来这么多pose，撅嘴眨眼剪刀手，活泼得摩天轮都快装不下她了。 坐完一趟，苏久又拽季初坐旋转木马，苏庭芜和季堪白在台前等他们。 两人翻看刚才的照片，苏庭芜指着照片里基本没有表情变化的季初，忧心的说：“季堪白，你看，小初都不怎么笑，大嫂再婚会不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啊？我们可以理解大嫂的选择，但小初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会惦记亲生父亲的吧？” 季堪白帮她拨开被夜风吹到嘴角的头发：“不如等会儿问问小初的意见，看他是愿意跟大嫂走，还是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 苏庭芜一想，也是个办法，反正两家住对门的时候，小初也没少在他们家过夜。 旋转木马又转过来了，苏庭芜抬头一看，就见灯火璀璨中，季初把胸前别的那朵蓝紫色郁金香摘下来，递给前面伸着手咧嘴笑的苏久。 苏庭芜眼疾手快，抓拍下这个画面。 事后一看，拍的还挺好看呢！ 第66章 番外芜白篇（36） 回家路上，苏庭芜试探着问了季初这个问题。 不等季初回答，苏久就抢先说道：“当然是让小初住我们家里啦！这里离学校近，我们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她又看着季初：“小初，你看伯母今天忙的都没跟你说几句话，她和黄伯父正在「热恋期」呢，就算你回去，他们也没空理你，你要是住我家，还有我陪你玩。” 苏庭芜扶额。 季初终于抬起头，轻声说：“那就麻烦叔叔婶婶了。” 苏久说：“还有我呢？” 季初说：“也麻烦小久了。” 苏久小嘴一翘：“嘿嘿，照顾弟弟应该的嘛！” 季初难得纠正：“你是早产儿，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算，你比我小。” 苏庭芜和季堪白在前面听到他这么说，觉得挺好笑。 苏久早产不是秘密，不过苏久自己不承认，叉腰反驳：“反正我先出生的，我就是大姐！” 季初已经习惯处于弱势，“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回到家，季堪白带季初到对门拿换洗衣服，苏庭芜在家揪住苏久，嘱咐她：“你想让小初陪你玩，妈妈可以理解，但是你不可以说伯母和黄伯父不理小初，这样会让小初难过。” 虽然苏庭芜没打过孩子，但因为总在家庭生活中唱黑脸，所以苏久有点怕她，见她说教就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一下下的转手里的花：“知道了嘛……” 声音软软的，让人也不忍心多责备。 苏庭芜就打开手机，给她看晚上拍的照片。 苏久很喜欢那张在旋转木马上递花的，惊喜的说：“妈妈你看，我好像公主！” 苏庭芜说：“对，对，你就是小公主，明天妈妈把照片洗出来，摆在 分卷阅读442 客厅里好不好？” “好啊！你多洗几张，我也要拿给朋友看！” 苏庭芜摸摸女儿的小脑瓜。 正说着，季堪白也带着季初回来了，还拿了不少换洗衣服：“庭芜，我跟大嫂说过了，让小初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 “好啊。”苏庭芜接过季初的换洗衣服，问他，“你是跟小久一个房间，还是自己一个房间呢？” 她倒不是想男女有别，这俩人还都是小孩儿呢。 她只是担心女儿欺负人家。 季初说：“我想自己一个房间……” 话音未落，苏久立马跑去锁了客房的门，还把门上钥匙拔了，往门缝里一丢，然后回头，看着全程目睹她骚操作的众人，她拽拽门把手——当然是拽不动：“打不开啦，小初，你还是跟我睡吧！” 季初认命的跟着苏久进她的房间了。 小门关上后，苏庭芜和季堪白面面相觑，就感觉刚才是眼睁睁的看着季初羊入虎口。 两人回到卧室，苏庭芜率先开口：“我没那么教过她。” 季堪白脱掉外套：“我也没有。” 苏庭芜又开始忧心：“这孩子到底是在哪儿学的？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 季堪白说：“这不挺好的嘛，咱们女儿欺负别人，总比被别人欺负强。” 苏庭芜在他腰上戳了一下：“都是你惯的！老让我唱黑脸，女儿现在喜欢你胜过喜欢我。” 季堪白捉住她的手，俯视着她，目光逐渐幽深：“再生一个，黑脸换我唱。” 苏庭芜没有说话，但是抬起了头，不受控制的眯起眼睛，淡粉色的嘴唇在暖色的灯光下发出了无声的诱惑。 季堪白俯身。 就在他们快要吻到的时候，苏久在外猛敲门：“爸爸！妈妈！家里的花瓶哪儿去啦！” 苏庭芜：“……” 季堪白：“来了来了。” 第67章 番外芜白篇（37） 第二天，苏庭芜下班接孩子，顺路把照片洗出来，摆在照片墙上。 除了这张照片，照片墙上还放了戴老头给她的父母的全家福，柳丹红和苏玖的照片，她和季堪白的婚纱照，还有那张翻新处理、重新过塑的山寨「结婚证」。 稍低的位置摆的就是有了苏久后拍的照片，还有板斧和铁锤相继病逝前拍的合照，现在又多了一张。 苏庭芜退后端详，心里暗想，女儿和季初都很上相。 余下的几张小尺寸照片，季初拿了一张，其他都被苏久拿走了。 季初怕生，不过跟苏久亲上加亲邻里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在苏家已经很自在。 他换下校服，自觉的写作业，一副模范生的样子，单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至于她女儿，进门后衣服也不换，书包一扔，小腚一瘫，抱着遥控器找节目。 苏庭芜走过去关掉电视：“小久，不要影响小初，你也写作业去。” 季初低着头，没脾气的说：“不影响。” 苏久说：“妈妈，他说不影响。” 苏庭芜说：“等下还是叫物业过来，把客房的门开了吧。” “哎哎！我写就是了……” 苏久不情不愿的放下遥控器，磨磨蹭蹭的拽过书包，在苏庭芜的注视下，慢吞吞的打开作业本。 不过，小孩子都有攀比心，眼看季初在一旁奋笔疾书，一笔一划写得煞是端正，苏久就算写一笔狗爬，也闷着头开始无声竞争。 苏庭芜放心去做饭。 等季堪白回来，孩子作业写完，苏庭芜的饭也好了。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放松做游戏，这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亲子时间，季初只要住在这儿，也得加入。 到点送孩子们上床睡觉，苏庭芜刚进主卧就被季堪白吻住了。 她惊讶的瞪大眼，唇齿间依稀溢出一个字：“门……” 季堪白一手搂住她，另一手把房门关上反锁。 听到上锁的「咔嚓」声，苏庭芜也放下心来，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最近因为大嫂再婚，他们两人也跟着忙碌，有段时间没好好亲近了。 难得两人今天都有兴致，一接触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刚把战场转移到床上，撕撕扯扯的脱衣服，苏久又在外面咣咣敲门：“爸爸！妈妈！不好啦！小初流鼻血了！” 苏庭芜一把推开季堪白：“来了来了！” 季堪白也只能起身，开门看情况。 秋冬干燥，鼻黏膜又脆弱，毛细血管很容易破裂出血。 季堪白给季初止血，苏庭芜去热雪梨枇杷膏，苏久把加湿器扒出来。 季初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流个鼻血，把叔叔一家忙得团团转。 他喝完枇杷膏，面带愧疚的向他们道谢，不过大家统一觉得他太见外。 苏庭芜摸着他的小脸说：“要不今晚你跟 分卷阅读443 叔叔睡吧，他能看着你。” 苏久却是在被窝里一把抱住他：“不要，妈妈！我也可以看着他！刚才就是我去找你们的呢！你说是吧小初？” 季初点头：“婶婶，不用担心，不会再流了。” 见孩子这么坚持，苏庭芜就亲亲他们的小脸蛋，盖好被子，检查一下加湿器的定时功能，这才关灯离开。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也没心情再继续，相互抱抱就睡下了，门都没敢锁。 第68章 番外芜白篇（38） 家有两娃，日子不清闲。 但终于还是清闲下来了。 不久，学校组织学生周六秋游，苏庭芜和季堪白一早把孩子们送走，回去的时候，两人手拉手，满车的浓情蜜意。 然后季堪白就接到一个老客户的电话，有个图要加急出。 季堪白很抱歉的亲亲苏庭芜：“那个图就差收尾，保证两个小时能结束，你先在外面逛一逛等我。” 苏庭芜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知道这位老客户的价值，只好去附近的商业街看看。 在童装区，买点上新的漂亮小衣服…… 在百货区，给家里添置一些小东西…… 路过眼镜店，想起季堪白熬夜画图，最近有点近视了，不知道他戴上眼镜是什么样子…… 路过内衣区，苏庭芜手上又多了个袋子…… 等到买的都快提不动了，她才罢手，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刚走到自己的车子前，她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她警惕的回头环顾。 周六来逛商场的人不少，停车场里停的很满，还有人一直在按喇叭，等她把车开出来。 苏庭芜没发现什么端倪，只能把东西放好，刚把车开出来，一直等车位的那辆车就一头扎进空车位。 车子开到地上，见了阳光，苏庭芜才感觉暖和起来，心想自己刚才可能只是神经过敏。 路上，季堪白完成工作给她打了个电话，苏庭芜接上他。 有了孩子以后，二人世界就基本不复存在了，现在有一天的时间玩，两人开车兜兜风，再到有情调的餐厅吃个饭。 音乐烘托，红酒浅酌，两人完全抛开孩子，谈起了自己的生活。 苏庭芜伸手点他的眉心：“季堪白，你近视了，打不打算配个眼镜啊？” 季堪白说：“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喜欢戴眼镜啊？” 苏庭芜嘻嘻一笑，拿出眼镜店的宣传册：“你看这款无框的像不像斯文败类，真想看你戴上它的样子。” 季堪白好气又好笑，指指另一侧：“我觉得黑框也行啊？显年轻，还精神。” 苏庭芜说：“你平时也挺精神啊。” “那我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老婆这么好看，要是不把自己捯饬年轻点，怕栓不住啊！” “呸，明明是你自己喜欢扮嫩，还总拉我出来。” 季堪白说：“男人就不能打扮漂亮点取悦老婆啦。” 听了这话，苏庭芜小声透露：“今天，我买了那个。” 季堪白一愣：“那是什么？” 苏庭芜毕竟也是第一次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含糊的说：“回去穿给你看啊。” 季堪白一听，明白了，眼睛都跟着亮起来。 别的夫妻都有三年之痛，七年之痒，但是他跟苏庭芜也不知是一早经历太过波折，还是那些痒啊疼的还没找上门，两人结婚三年多，一次架都没吵过。 就像现在。 吵什么吵啊，爱都爱不够了。 季堪白心里被勾起了小火苗，饭也不香了，一心想回家，看苏庭芜穿那个。 两人飞快的解决午饭，离开餐厅，苏庭芜站在路边，等季堪白把车开过来。 今天的阳光很好，她忍不住抬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光线真实的光与热，忽然间，一股冰寒从背后蔓延。 苏庭芜忘记自己还对着太阳，猛地睁开眼，顿时被强光迷了眼睛，整个人都恍惚着向后倒去。 这时，背后伸出一只大手，稳稳扶住了她的后背。 第69章 番外芜白篇（39） 阳光被头顶的阴影遮住了。 在光影对比下，那人的脸在苏庭芜的视野中渐渐清晰。 六年前在囚车中一闪而逝的人和眼前的面容重合，她在他的托扶下，惊愕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穿着薄风衣、高大瘦削的男人把她扶好，对她微微一笑。 弯弯的桃花眼，深不见底的瞳孔。 菱唇开合，声音比记忆中更低沉。 他说：“好久不见了，庭芜。”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 苏庭芜不自觉的就想后退，手袋都掉在地上：“湛零。” 湛零见到手袋落地，屈身为她捡起。 递过去的 分卷阅读444 时候，苏庭芜眼里露出了明显的迟疑，然后才伸手接了手袋，极力保持着镇定的语气：“谢谢你……恭喜你出狱。” 湛零就笑了：“真的吗？” 苏庭芜攥着十指。 她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 她现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但他是苏久的爸爸。 她跟他割不断。 这时，她听到了自家车子的引擎声，回头就看到季堪白开车过来。 见到季堪白的那一瞬间，她松了口气。 季堪白也看到了湛零。 一身漆黑，面孔雪白，就连嘴唇看起来都是半透明的。 像个死神一样，站在他的庭芜身边。 他立刻下车，把苏庭芜拉到自己身后。 苏庭芜站在后面，不知道季堪白在用什么表情面对湛零，只能听出他声音淡淡的，没有喜怒：“湛零，别再靠近她。”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下意识的去牵他的手。 季堪白回握着她，掌心温暖，手指有力。 湛零看到两人手上的婚戒。 早就知道的结果，不是吗？ 可是亲眼看到她嫁作他人妇，亲眼见到她生活美满，家庭幸福，他竟还是这样的不甘，愤怒，以及痛苦。 如果没有生病，如果没有入狱，如果没有季堪白…… 他也可以，给她幸福。 湛零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戒指上移开：“我想见见我的女儿，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苏庭芜因为情绪激动，语速也不由得快起来：“是不过分，今天她学校有活动不在家，明天再约个地方见面吧。” 说完，她跟季堪白交换了个眼神，季堪白点点头，对湛零说：“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们回去和小久商量好时间地点，会告诉你的。” 湛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这句话。 但应该是回应了，因为季堪白掏出手机记下一串号码，带着苏庭芜上车走了。 车子开远，湛零坐在街边快餐店的店外长椅上，只觉得秋光亮的让人头晕。 他满脑子都是苏庭芜和季堪白的那个眼神。 他被那两人的默契折磨到想要发狂。 苏庭芜看着季堪白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信任和依赖。 而她虽然也正视了他，但眼底除了戒备和抗拒，没有一丝与他重逢的欣喜。 这样惨烈的对比…… 湛零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动作有点颤抖的倒出两颗药片吃下去。 在撑着膝盖、等药效发挥的时候，他在橱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个眼神冰冷、面无血色、在狱中度过六年光阴、目前失去一切的男人。 她不要他，也是正常。 第70章 番外芜白篇（40） 湛零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的安排。 一直到回家，苏庭芜的眼神都是散的。 她连迈上玄关台阶的力气都没有，一开门就坐在地上，季堪白关上门，转身把她抱到沙发上，温声说道：“不要怕，庭芜，他已经不能再伤害我们了。” 苏庭芜蜷在他怀里，紧紧攥着季堪白的衣服，好像这样做，就能与世界隔离。 两人在沙发上拥抱着，苏庭芜就感觉怎么抱也抱不够，怎么依偎都是空虚，她干脆把季堪白的衬衫扯开，非得把脸和手贴上去，毫无阻碍的感受着他的体温，她才能觉得安心一点。 季堪白忍不住笑起来，大手一下下的抚摸她的头发：“不是要穿给我看吗，要食言啊？” 苏庭芜就坐起来，用力拍拍脸，说：“我刚才心太乱了，但不想食言。” 她踢掉鞋子，赤脚走到那堆购物袋前，找出自己需要的那个，回头看着季堪白说：“我要去洗澡了……一起吗？” 季堪白起身走向她，扯开最后一颗纽扣：“好啊，一起。” 家里只剩两个人。 他们尽情造作，把这些天来的疲惫、欲望和不安全都发泄出来。 床都快晃塌了。 等苏庭芜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心情已经好多了。 她拨开滚成鸡窝的头发，发现卧室里乱的跟刮过龙卷风一样。 季堪白趴在一旁喘气，苏庭芜看着他背上的新鲜牙印，惊奇的戳了戳：“这是怎么弄上去的？” 季堪白仿佛被榨干，有气无力的说：“你说呢？” 没一会儿，苏庭芜又在他腰上腿上肩上脖子上发现了类似的牙印，自己都有点脸红了：“不好意思啊，我……我也不知道……您多担待吧……” 季堪白凄凄惨惨的往身上套衣服，看背影仿佛刚被摧残过的残花败柳。 苏庭芜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等下你把房间收拾了，我去做饭啦……” 分卷阅读445 季堪白突然伸手揽住她的后脑把她按向自己，在她脸上胡啃一通，把她啃的哇哇乱叫。 苏庭芜一抹脸上口水，追着打他。 闹腾一通后，终于吃上了热乎饭。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明天的问题。 苏庭芜一开始就没有对苏久隐瞒湛零的事，苏久也要求看过他照片，只不过看照片终究比较抽象，苏久对湛零的印象很淡，有了季堪白这个新爸爸以后，更是没再提过湛零。 现在，湛零想见苏久，是合理合法的要求，苏庭芜不会阻拦。 但她会理清自己和湛零的界限，不会再越雷池一步。 就算湛零再可怜，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没有原则的心软了。 季堪白还给蒋世元打了个电话。 蒋世元一听，松了口气：“原来他在你们那里啊！他本来在病院接受治疗，突然不见了，我正着急呢……” 蒋世元还说，湛零现在出狱是因为减刑和假释，不能离开云城。 他唠唠叨叨的说：“也不知阿零是怎么到白城的，他证件都在蒋家，身上也没有一分钱……明天我就去接他，麻烦你们跟他保持联系啊。” 等挂了电话，面对满桌饭菜，苏庭芜就感觉吃不下去了。 季堪白也差不多，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给湛零打了个电话：“喂，你在哪里？” 湛零沉默一阵，终于开口：“天桥金拱门。” “站那儿别动，我们去找你。” 第71章 番外芜白篇（41） 湛零一直坐在他们中午分开的快餐店门口。 他倚着人家门口的代言公仔，面无表情的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快餐店里有个女员工走出来，递给他一只汉堡，湛零不理也不看，女员工就把汉堡放在他身边，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这时，他看到苏庭芜和季堪白的车来了。 车子停下，苏庭芜解开安全带，下车，一步步的朝他走来。 令他感到陌生，却是那么美丽。 他看到她换了一身衣服，眼波带着盈盈的水光。 他知道她在床上是什么样。 所以他立刻明白，这两人回去后发生了什么。 她必定穿上了那身新买的、用银色薄纱做成的衣服。 季堪白下了车，也换了衣服。 现在的季堪白就算穿着少年人的衣服，举手投足间也能看出是个成熟男人了。 季堪白和庭芜过得很好。 非常，非常，非常好。 好到让他嫉妒得想毁了他们。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可以放下。 但是分离六年，他还在爱她，爱到无以复加。 一旦有了自由，他也是不由自主的来找她。 尽管他心里清楚，苏庭芜会心疼他，同情他，唯独不会爱上他。 可他就像中了最毒的情咒。 他和她非得有一个人燃烧殆尽才算完。 苏庭芜没下车时就发现湛零在看她，眼神恍恍惚惚的。 想起他逃出精神病院来到这里，身无分文，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就算已经告诫过自己不要心软，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她还是得向原则投降。 “你就一直坐在这里？吃过饭了吗？” 湛零听着她娇软的声音，讷讷的摇头：“没有……没钱。” 苏庭芜不想过多责备他：“我们找家饭店吃饭吧。” 季堪白也上前，声音冷冷淡淡，可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如果你不想去，我们送你去酒店。” 湛零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 苏庭芜离他那么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留着沐浴后的味道。 他在这令人目眩神迷的气息中点了头：“还是一起去吃个饭吧。” 几人来到一个家常菜馆。 季堪白跟湛零之间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但他并未流露半分不满，该点菜点菜，该买单买单。 湛零现在表现正常，他也愿意维持礼数。 因为除开他们情敌的身份，湛零也是苏久的亲生父亲。 他和苏久朝夕相处，将她视为己出，也见不得孩子生父落魄，不然他无颜面对孩子。 饭菜上来，湛零不紧不慢的动筷，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 苏庭芜和季堪白也跟着吃了一点。 等湛零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苏庭芜就拿出一只牛皮纸文件袋，推给他：“这是云巅集团的股权让渡书，银行卡里是这些年的分红，足够你以后的生活。” 湛零拆开袋子，拿着银行卡，翻到背面。 不是他熟悉的那串数字。 他放下卡，说：“我不要。” 苏庭芜说：“有了钱会方便一点。” 湛零执拗的重复：“我不要。” 不能要 分卷阅读446 …… 要是拿了，他连庭芜的怜悯都得不到了。 第72章 番外芜白篇（42） 好说歹说，湛零就是不肯要那笔钱。 苏庭芜也不好一直劝，她知道湛零心气高，不要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季堪白在场，而是他不屑收回已经送出手的东西。 季堪白全程没有插嘴钱的事儿，只是在最后把湛零送到酒店里，替他付了押金和房费。 离开酒店后，苏庭芜坐在车上，叹了口气：“世元哥人是很好，但他自己也有家庭有工作，能一直照顾着湛零吗？” 季堪白说：“蒋世元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湛零过去对他多有帮扶，入狱前也差不多把云巅交给他了，有他照顾总比让别人照顾来的放心。” 苏庭芜看着纸袋：“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他要是不要，你就留给小久吧，反正小久也是他的女儿，留给她没毛病。” 苏庭芜把纸袋放进置物柜里：“哎，整天面对这么大笔钱的诱惑，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季堪白合上置物柜，扭头认真的看着她：“庭芜，你就当我小心眼好了，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的，你不要花他的钱。” 苏庭芜噗嗤一声笑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要花早花了，还能留到现在？小久小初快到学校了吧，咱们去接孩子吧！” 季堪白这才放心，开车离开。 一家四口回来的路上，苏庭芜把湛零来找的消息告诉了苏久。 苏久一听亲生爸爸要见她，立刻看向开车的季堪白，小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爸爸……” 季堪白透过后视镜对她一笑：“小久，去见他吧，你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 季初只知道季堪白不是苏久的亲生父亲，但他不知道湛零跟季家的恩怨。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后面当透明人。 在获得父母可以见面的首肯后，苏久一把拖住季初的手：“可我还是好紧张，小初你陪我一起去吧！” 季初被拉进来，说道：“那是你爸爸，他应该只想见到你，我去也是碍事……” “不碍事！”苏久抱着季初的胳膊，“你不去我也不去，他要嫌你，我就嫌他！” 季初像个小大人一样，对苏久说道：“不可以这样对他，你爸爸会伤心的。” “那你也去啊。” 季初也好奇苏久生父是什么样的人，就看向苏庭芜，无声的征询她的意见。 袁媛没有告诉过季初，季承墨的车祸是如何发生的，她对苏久也没有什么偏见。 大人之间的恩怨，应该在大人那一代画上句点，不应该再波及到孩子。 可是，总有一天，季初会知道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到时候，他和苏久还能像现在这样要好吗？ 至少现在，多瞒一天是一天吧。 苏庭芜就没有答应让季初一起去：“小久，不要拿小初当幌子，既然爸爸要见你，你就大大方方的去见他吧，爸爸和妈妈都会陪着你的。” 苏久只能「哦」了一声，放开季初的手，紧张又期待的说：“到时候我给爸爸拍个照，带回来让你看看长什么样。” 季初点点头，同时注意到季堪白的神色有些黯淡。 他就想，叔叔应该并不想让小久见她的亲生父亲吧？ 不过因为叔叔是好男人，不想让小久和婶婶为难，所以必须要这么做。 做好男人，真难啊。 第73章 番外芜白篇（43） 周日上午，一行人在咖啡馆里碰面了。 苏庭芜注意到湛零换了衣服，今天他穿着一身柔软蓬松的白色毛线衫，从视觉上就让人感觉他这个人很温和。 苏久也经过一番打扮，穿着格子连衣裙，披着头发，只在一侧别了个与裙子同色的蝴蝶结。 看到苏久的时候，早到的湛零先是一愣，然后站了起来。 苏久本来牵着苏庭芜和季堪白的手，见到湛零，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路上又有爸爸妈妈给她加油鼓劲。 这时，她就展颜一笑，与湛零同款的漂亮桃花眼弯成月牙：“你好，爸爸，我是苏久，见到你很高兴。” 苏庭芜惊讶的看到，湛零看着女儿，无声的流下一行泪。 苏久立刻挣开他们的手走过去，从口袋里抽出小手帕递给他。 湛零半跪下来，没有接手帕，而是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苏久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眼泪也跟着往下掉：“爸爸，你不要哭……你一哭，我也好想哭啊……” 湛零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在女儿的小肩膀上，紧紧的抱着她。 苏庭芜也看得眼圈红红，忍不住别开脸。 季堪白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 好一会儿，大家 分卷阅读447 才坐在座位上。 苏久和湛零坐在一块儿，个头一高一矮，脸蛋一大一小，那相似的眉眼，任谁看都知道这是一对父女。 不知是衣服起了作用，还是血缘使然，苏久一点都不怕湛零，这会儿已经叽叽喳喳的问开了。 “爸爸你之前去了哪里？” “为什么要跟妈妈分开呢？” “以后你是不是就不走啦……” 湛零饶有耐心的听着女儿发问，语气平和：“我又不急着走，你慢慢问。” 苏久吐吐舌头，对季堪白说：“爸爸我想喝水。” 然后，季堪白和湛零的手同时伸向玻璃壶。 两人一顿，但是都没有后退的意思。 苏庭芜说：“我来倒，你们把手拿开。” 两人才悻悻缩手。 连苏久也看出不妥了：“现在我有两个爸爸，我该怎么叫啊……” 湛零毫不犹豫的说：“你叫他叔叔好了。” 苏庭芜瞪了湛零一眼。 苏久自己也不愿意：“我不要叫叔叔，我喜欢爸爸。” 湛零看着她：“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只有我这一个爸爸。” 到底是本性难改，他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 苏久是小，但不是傻。 她知道湛零说得对，但她不认同。 在她看来，有感情的才是一家人，一直陪伴她的是季堪白，突然冒出来的是湛零。 而新来的爸爸一见面，就要排斥季堪白，这让她对湛零有些抵触起来。 季堪白站起身：“小久，庭芜，你们聊，我去隔壁书店看看。” 苏庭芜有些歉疚的看着他，苏久也站起来：“爸爸，我也想去。” 湛零看着这对母女的反应，脸色没怎么变，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季堪白把苏久按回座位：“今天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不可以失礼。” 说着，又拍拍苏庭芜的肩膀：“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久的目光追着季堪白，苏庭芜则是看着面前一边喝咖啡一边撩起眼皮看她的湛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无力。 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 让他和女儿见面，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74章 番外芜白篇（44） 季堪白走了。 湛零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把女儿拉到自己这边来，但苏久起身走到苏庭芜身边，坐在季堪白的位置上。 母女俩都坐在他对面。 立场鲜明。 湛零心里一凉。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努力平复心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首饰盒递给苏久：“爸爸给你带了见面礼，你看喜不喜欢。” 苏久看了看苏庭芜，见她点头才接过来。 但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有精神了。 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坠着蝴蝶的项链。 苏庭芜认出盒子上的logo是大牌，但没见过这个蝴蝶坠。 大概是定制款，价格不会低。 可他连吃饭住店都成问题，哪儿来的钱做项链？ 苏久对项链的反应平平，因为她还没到喜欢珠宝的年纪，在家也什么都不缺。 为了不让湛零失望，她合上盖子，中规中矩的说：“很好看，谢谢爸爸。” 但孩子的情绪很好懂，都表现在脸上。 湛零握着杯子的手指尖都白了。 他不敢再贸然发问，怕把孩子推得更远。 他不咄咄逼人，苏久也慢慢放下戒备，跟他一起喝了果汁，吃了小蛋糕。 不过她始终惦记着季堪白，没一会儿就看看窗外。 湛零忍无可忍。 他对苏久说：“我有些话想跟妈妈说，你出去看看爸爸好么？” 苏久一听，虽然有点同情湛零，但行动还是很诚实的：“好吧，你跟妈妈说话吧，我找爸爸去。” 说着她就起身往外走。 一开始还在走，走到门口就变成了跑。 季堪白给苏庭芜发了短信说接到了孩子，苏庭芜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的湛零：“孩子跟季堪白关系很好，你不要挑拨他们。” 湛零生硬的说：“关系再好也不是亲生。” 苏庭芜本想回他「别以为别人都跟你家人一样」，但是忍住了：“你不是没有钱吗？哪儿来的钱买项链？” 湛零垂着眼皮：“好歹坐了六年牢，不抽烟不酗酒，怎么也能攒下来点吧。” 苏庭芜吃软不吃硬，无奈的说：“你身体怎么样了？” “死不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还关心这个。” 一句顶一句，听的苏庭芜冒火。 她干脆狠下心来，说道：“那你就离我们远一点吧！你要见女儿 分卷阅读448 ，我们可以让你定时见到她，但是别的时间，希望你不要再出现了！” 湛零慢慢抬眸，看着她，眼圈发红：“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等苏庭芜说话，他又说：“可是我很想你。” 苏庭芜只觉得他又可恨，又可怜：“湛零，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你好好治疗，去开始新的生活，认识新的人，一定会有人爱你的。” “我不要。”湛零摇头，“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别再跟我说这种话，我已经结婚了。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如果你破坏它，我就跟你拼命。” 苏庭芜站起来往外走，“世元哥一会儿过来接你，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 话音未落，湛零猛地起身，一把将苏庭芜搂进怀里！ 第75章 番外芜白篇（45） 苏庭芜愕然，咬牙挣出来，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但是，看到湛零那张万念俱灰、等着挨揍的脸，她的手就停在空中，打不下去了。 她要拿他怎么办？ 苏庭芜放下手，一言不发的越过他，离开了咖啡馆。 湛零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蒋世元进来，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蒋世元心疼的带着他往外走：“阿零……妹妹都已经结婚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湛零恍恍惚惚的跟着他往外走，走出门后，他蓦地被强光照了眼睛，眼前一白。 他好像听到蒋世元在惊叫，但是叫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苏庭芜正在回家路上，一家三口都有些沉默。 还是苏久最先开口：“妈妈，以后我还会跟那个爸爸见面吗？” 苏庭芜说：“会的吧……” 以后湛零和孩子见面的话，她和季堪白就不去了。 苏久是坐在后座的，站起来抱着季堪白的脖子：“爸爸，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爸爸，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季堪白欣慰的摸摸孩子的小胳膊：“好啦，快点坐回去把安全带系好。” 苏久刚坐下，苏庭芜就接到了蒋世元的电话。 车子中途改道，开往白城医院。 湛零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毛茸茸的毛衣，沉静安详的脸。 蒋世元把医生送出去，忧心忡忡的走进来：“妹妹，让你担心了……堪白呢？” “跟小久停车去了，湛零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世元叹了口气：“他平时吃的药有副作用，但晕倒还是头一回。医生做了检查找不到病因，只能先留院观察一下情况，等他醒了再看看。” “对不住啊世元哥，你大老远的过来，又让你遇到这种情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阿零病在心里，不好治……”说着，蒋世元看到季堪白和苏久带着鲜花和水果进来了，心里酸酸胀胀的，“堪白，小久。” 这边整整齐齐一家人，那边孤孤单单睡病床。 阿零又何必强求呢？ 他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苏久认得蒋世元，进来乖乖问好，又看了看床上的湛零，小声问道：“大伯，爸爸怎么啦？” 蒋世元说：“爸爸身体不舒服，在睡觉呢。” “是不是我表现不好，他生气了？” 蒋世元笑笑：“怎么会呢？他是真的在睡觉，你过去叫叫他，看他会不会醒。” 苏久就走过去，试试探探的戳湛零的手：“爸爸？爸爸……别睡啦……” 湛零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久说：“爸爸你看，我把你送我的项链戴上了。” 她拨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项链：“你看看呀？” 还是没反应。 季堪白看苏久的眼睛都红了，放下东西把她抱进怀里：“让他好好睡吧，他应该也很累了。” 苏久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苏庭芜看着房里的愁云惨淡，无言以对。 是不是自己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他了？ 唉…… 怎么办…… 苏庭芜心有愧疚，又不好让蒋世元留守，只能自己留下来照顾湛零。 季堪白也没说什么，带着孩子回家了。 家里还有一个季初，不能放着不管。 这一守就到了周一。 湛零依然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第76章 番外芜白篇（46） 湛零在白城无亲无故，苏庭芜总不能把他丢给蒋世元不管。 何况蒋世元也得赶早班飞机回云城工作，不然手机非被打爆不可。 苏庭芜请假在医院看护一天，湛零还是没有动静。 季堪白下班后，带着两个孩子来医院。 见苏庭芜一脸疲惫神色，他很是心疼：“庭芜，要不我们请护工来吧，你这样熬着不是办法。” 分卷阅读449 苏庭芜也认为有道理：“那我去医院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护工。” “我问吧，你带孩子们去吃饭，我在这儿看着。” “嗯，麻烦你了。” 在病房里呆一天，还是对着湛零，苏庭芜被各种旧事带出来的情绪轮番折磨，确实很压抑。 离开病房后，她听着苏久和季初两个孩子小声交谈学校发生的事情，心情都敞亮很多。 在医院餐厅吃过饭，苏庭芜给季堪白打包了一份，然后回到病房，让季堪白吃完就带着孩子回家。 她还没有粗神经到让季堪白在这儿守夜。 季堪白不把湛零掐死就不错了。 季堪白也知道苏庭芜的想法，离开前告诉她：“虽然这里是医院，但你还是要谨慎一点，如果湛零情况不对，一定要叫医生知道吗？” 苏庭芜笑着点头：“嗯，放心吧！对了，别忘了给大嫂打电话汇报小初的情况，孩子们明天还有体育课，要提前准备好运动服……” 季堪白一一记下，临别时对她微笑：“我走了啊，小初小久，回家了。” “妈妈再见！” “婶婶再见。” “好，明天见。” 他们过来走一遭，就像给她充了电。 苏庭芜恢复精神，回到病房，看着床上的湛零，任劳任怨的帮他按摩手脚翻翻身。 夜班医生过来一回，嘱咐苏庭芜看好湛零，如果他醒了，一定要按铃。 苏庭芜点点头。 转眼就是深夜。 苏庭芜正靠在床头犯困，突然感觉有个黑影在靠近自己。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一只手。 湛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伸手想要触碰她，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明亮。 苏庭芜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湛零的手僵在空中，慢慢落下，眼神也黯淡下来。 苏庭芜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站起身，有点尴尬的说：“你醒啦？我叫医生来……” 湛零没吭声。 没一会儿，医生进来，开灯给湛零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没查出什么问题。 苏庭芜还是不放心，问道：“如果没问题，为什么会昏睡这么久呢？是不是那些药副作用太厉害了？” 医生说：“因为血检里并未发现异常，所以应该只是心因性的晕厥，病人要注意控制情绪，家属也不要刺激他，一定要保持心情平和，最好再和原来的主治医师一起讨论一下后续的休养方案……” 医生离开后，苏庭芜也不困了，轻声问他：“你一天没吃饭了，饿不饿？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买……” 湛零自己撑着身体坐起来，一字一句道：“这里好闷，我想出去兜兜风。” 第77章 番外芜白篇（47） 湛零想兜风，这个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但是到了停车场，湛零想自己开，苏庭芜只好把钥匙交给他，上车前叮嘱：“如果感觉不舒服，一定要提前停车，换我开。” 湛零给她一个后背。 苏庭芜坐在副驾，挺不放心。 不过，她见湛零倒车转向开的还挺稳，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兜风可以改善他的心情就好了。 车子开上城市道路，深夜的白城依然灯火璀璨。 湛零打开车窗，保持平缓车速，闲闲的吹着夜风。 他换下了病号服，重新穿上那身毛茸茸的白毛衣。 他像在度假一样，神态温和恬静，苏庭芜看着他，心里有种落泪的冲动。 这样的湛零看起来是那么正常。 正常到仿佛他们之间什么苦楚都没有经历过，一直安稳幸福的活到现在。 可是她知道，这身纯白无暇的毛衣里，包裹的是一具支离破碎的身体。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有一个好的结局呢？ 两人在城市里吹了半小时的风，其间湛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苏庭芜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只是，刚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他就一打方向盘，把车子开上了另一条公路。 苏庭芜提醒：“这是离开白城的路，你走错了……” 湛零两手握紧方向盘，凉凉的说：“没走错。” 苏庭芜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你想开到哪里？” 湛零目视前方，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我带你走，好不好？” 苏庭芜终于知道，自己在大半夜跟他同行的决定错的有多离谱：“湛零，停车，我要下去。” “不。”他踩了油门，车速开始提升，“我们回厦城，回老房子……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苏庭芜不敢刺激他，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换我来开车好吗？晚上开这么快不安全……” 湛零嗤了一声，笑得很轻蔑，仿佛戳破了一个蹩脚的谎言 分卷阅读450 ：“你只是想骗我停车吧，庭芜，如果停下来，你又要离开我了。” 油门已经踩到底，车速快到飞起，疾风刮得苏庭芜几乎喘不过气。 她紧紧攥着安全带，连呼吸都很费力：“湛零，你停下……我害怕……不、不要……” 湛零没有看她，声音温柔到好像在跟她倾诉衷肠：“你不肯跟我一起活，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在引擎发狂一般的巨大噪声中，他这轻飘飘的话却是无一遗漏的传到她的耳中。 苏庭芜一震，愣愣的看着他冷如冰霜的侧颜。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反正得不到，不如干脆毁掉。 他要带着她，走向灭亡。 苏庭芜松开了手。 已经抓在手里的手机掉在车里，受到触动亮起的屏幕上显出了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那一亮让湛零的神色更加阴暗。 他知道，那串号码必定是季堪白的。 但季堪白凭什么…… 凭什么？ 明明是他最先和庭芜相遇。 明明是他最先成为她的快捷键。 他只是一步走错，却落得满盘皆输。 庭芜从来没用快捷键给他打过电话。 一次也没有。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庭芜不要他，孩子也不爱他。 但他不会像落败的流浪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走。 苏庭芜是他的最爱，是他的光。 就是走，他也要带上她，一起走。 第78章 番外芜白篇（48） 两束车灯划破浓稠的黑夜，疾驰的车子朝着前方的末路冲刺。 意识到湛零想跟她同归于尽后，苏庭芜反倒释然，连找季堪白和报警都放弃了。 她不想让自己在最后留下的是一串惨叫。 她只是遗憾。 早知道晚上和季堪白还有孩子们见的是最后一面，她就应该跟他们一起吃个饭。 告别的时候，也应该笑得更好看一点。 她不打算跟湛零求饶。 不是没跟他求过饶。 在厦城的别墅里，她不知道求过他多少次。 可他还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抢方向盘的话，这么快的车速，一旦失控，她只会死的更快。 她认命的倚在副驾座位上，微微垂着眼皮，右手在膝盖上紧握着左手。 握着左手的手指，握着手指上的戒指。 这么做，苏庭芜感觉季堪白就在身边。 这样一来，前面那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但她还是舍不得。 她的好日子才过三年。 她还想跟季堪白过以后的三年，三十年。 现在看来，大概是过不成了。 如果有下辈子…… 请不要再让她遇上湛零。 他的爱太沉重，她根本承受不起。 车子开上高架桥，湛零一把握住苏庭芜的手，用力再用力，恨不得把她攥进手心里。 苏庭芜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一丝回握的意思都没有。 湛零对着高架桥的护栏冲过去。 苏庭芜闭上眼睛，一行眼泪潸然落下。 之后，就是一声巨响，一场天旋地转，剧痛交织着晕眩。 旋转过后，眼前是一片破碎，到处都是血。 苏庭芜被安全带和安全气囊压在座位上，头朝下的看着鲜血流过垂下来的胳膊。 血飞快的填充了婚戒和手指的间隙，再从指尖一滴滴的滴落。 她心想，刚才还不如死了干脆，现在醒着，感觉好疼，疼得受不了。 再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 当苏庭芜睁开眼睛，已经是两天之后。 她大难不死，没缺胳膊没少腿的活了下来，只是左手被撞出了粉碎性骨折，全身软组织多处擦伤。 都是皮外伤。 她从季堪白口中得知了这场车祸的经过及后续。 湛零并未带着车撞护栏，他在最后关头打偏了方向盘。 但是他们运气不好，在那样的深夜里，迎面撞上了一辆超速超载的大货车。 两辆车全毁了。 货车司机还活着，跟苏庭芜住同一家医院，据说正在积极准备私了。 苏庭芜的声音颤抖：“那……湛零呢？” 季堪白按了按眉心：“他活着……等你能下床的话，亲自去看吧。” “我不敢看，季堪白，你告诉我……” 季堪白看着她，脸上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告诉她：“大概以后，他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苏庭芜用能动弹的右手握住季堪白的衣袖。 季堪白默默的牵起她的 分卷阅读451 手。 感受到那真实的力道和温暖，苏庭芜眼眶酸涩，囔囔的说：“季堪白……你抱抱我。” 抱抱我，我就不害怕了。 季堪白看着她，又气又疼，干脆咬咬牙，一把将她从病床上拽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苏庭芜感觉到了疼。 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痛快。 她还活着。 说明她还有以后的三年，十年，三十年。 她枕在季堪白胸前，有气无力的呜咽。 渐渐的，周围的环境给了她安全感，她抓着季堪白的衣服，终于是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第79章 番外芜白篇（完） 苏庭芜出了车祸，袁媛蜜月也不度了，回来把两个孩子都接走了，怕吓到他们。 等苏庭芜可以下床后，季堪白就带她去了白城的精神病院。 他们在那里看到了湛零。 在洁白无瑕的隔离病房里，湛零盘腿坐在地上，他穿着一身白蓝条纹的病号服，头上裹着纱布，脸上伤痕未退，那双总是酝酿着各种情绪的眼睛，如今只是呆滞无神的看着前方，嘴上却挂着天真违和的笑容。 他跟前放着一堆拼图，足有千片。 他拿起一块拼图，带着斑驳擦伤的手指细细拂过边缘。然后，他把这块拼图放在一旁，在那堆拼图里寻找与它契合的那块。 怎么找也找不到。 但他乐此不疲。 苏庭芜看着他摸索拼图的动作，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季堪白点点头：“车祸的时候，他是直面冲击的，产生了很严重的颅脑损伤，视神经也受损了。现在他不能走路，眼睛看不见。而且……他忘掉了所有的事，谁也不认得，现在的智力停留在两三岁左右。” 苏庭芜的手从玻璃上滑下来，双眼通红的看着里面无忧无虑的湛零。 难怪季堪白会说，湛零不会再来找她。 因为颅脑损伤是不可逆的。 这一次的遗忘，就是永远。 湛零原本就在假释期，如今在白城又犯了事，被白城警方重新羁押。 这一次的罪名，是故意杀人未遂。 苏庭芜不起诉也没用。 医院，停车场，道路监控，双镜头的行车记录仪…… 那么多画面，拍下了湛零带她出去的全部经过。 如今也无法确认，湛零犯案时的精神状况是否正常。 苏庭芜只能确定，湛零在最后，还是对她心慈手软了。 一般车祸，副驾总会比司机伤的更重。 因为遇到危险时，司机会本能的把车往自己的方向打，躲避危险，副驾就倒霉的被暴露在最危险的方向上。 而行车记录仪上的画面显示，湛零在最后，是把车往右转的。 他把她护在了里面。 苏庭芜站在外面站了很久，湛零也没有抬过头，聚精会神的玩拼图。 那么多的碎片，他看不见，每一片都要摸索，摸完放下就忘。 路过的小护工以为苏庭芜和季堪白是湛零的家属，告诉他们：“他可省心了，别的病人会崩溃哭闹，他在这儿半个月一次都没闹过，一直在玩拼图。” 苏庭芜看着玻璃窗里的湛零，看他像个长在温室里的小宝宝。 她喃喃的说：“这样就好了。” 是的，这样就好。 他们的这段孽缘，终于画上了句点。 谁也不用再折磨谁了。 苏庭芜和季堪白离开病院后，坐在地上的湛零突然若有所感的抬头，眼神空洞的「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 在他那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颗小小的光点。 小光点跃动着，盘旋着。 像萤火，像星星。 他伸手在虚空一抓，然后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 小光点就变成一只轮廓模糊的白色小蝴蝶，在他眼前徘徊。 他看着蝴蝶，声音轻的仿佛怕它被气流吹走：“我的。” 蝴蝶挥挥翅膀，停在他肩上。 他咧嘴笑了，一双桃花眼眯成弦月模样。 第80章 番外宁安辰（1） 青春期的早晨。 烦躁，郁闷。 宁安辰坐在床上，复盘昨晚做的人生第一场春梦。 不管怎么想，梦里女主角的脸上都有一道清晰狰狞的疤痕。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在宝贵的人生第一次梦见昨天那个丑八怪！ 他揉乱头发，撕撕扯扯的脱下衣服，把罪证丢进垃圾桶里，越看越烦，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 但是刷牙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抬起手，盖住了镜子里的半张脸。 梦里他也是这样，盖住了苏玖的 分卷阅读452 半张脸。 如果没有那道疤痕…… 她好像，还挺好看的…… 想到这里，他错手把牙刷捅进喉咙里，扶着洗手池干呕好一阵子。 不能再想了。 就算是自我安慰，跟她那也太重口味了。 来到学校，宁安辰本以为自己能想点别的，转移注意。 但是他低估了八卦的威力。 也不知怎么，他在哪儿都能听到同学谈论苏玖。 开后门进来的转校生、家庭贫困、面如阎罗…… 前桌一男生凑过来打听情报：“宁安辰，听说你表弟昨天跟苏玖打架了，结果怎样？” 宁安辰手托腮看着窗外，内心有点混乱。 作为表哥，家丑不应该外扬。 但是，想起众人对她的贬低和轻慢，他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最好别惹她，那家伙会咬人。” 前桌夸张的惊讶起来：“啊？不是吧！你表弟是吃亏了吗？我的天哪！哈哈！” 然后，在众人的爆笑中，小霸王宋学诚败在转校生手上的消息口口相传，成为一中的热点新闻。 说也奇怪，如果是平时，爱面子的宋学诚肯定早就气急败坏的来问罪了，今天却是格外安静，一上午过去也没有任何来找事的意思。 该不会是败给女孩后，信心大挫，没脸见人了吧？ 宁安辰感觉有点对不起小老弟。 不过，他的歉意来的快去的也快，既然小老弟并没有因为没脸而要死要活，他也很快忘了这件事。 只是，以后在听到「苏玖」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开始不由自主的被牵动。 该死的春梦，真麻烦。 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 他照例排在榜单前列，不过是无意中那么一扫，他一眼就在同一页看到了苏玖的名字，心脏当即「咚」的一声，连血都突突的往头上涌。 他默默的深呼吸，退后两步，生怕被旁边看榜的学生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过，身高碾压同龄人的他，还是一字不落的看到了苏玖的名次和成绩。 小丑八怪，倒是挺会考。 看到最后，才看到垫底的小老弟。 被苏玖全方位碾压。 真是惨不忍睹。 但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弧度。 他希望苏玖的名字可以靠前一点。 再靠前一点。 月考后的国庆节，宋学诚提出让苏玖帮他补课，还要借着补课名义，给那个小可怜一点生活费花花。 宋学诚扭捏，不敢一个人面对她，问他和季堪白去不去。 季堪白一口答应，笑得有点坏，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宁安辰看着宋学诚那张因为兴奋害羞而红彤彤的脸，也答应了。 他感觉，宋学诚好像是看上苏玖了。 这让他，不太爽。 第81章 番外宁安辰（2） 十月金秋的上午，阳光温暖。 一中的活动课室里，宋学诚和苏玖在学习，宁安辰和季堪白联机打游戏。 宋学诚是真开始学了，那眼神和态度都跟过去混日子时不一样。 大概因为身边坐的是喜欢的女生。 宁安辰悄悄关掉游戏机的音量。于是，苏玖那温温柔柔的声音就透过耳机传进来。 “这题对应书上概念，应该这样解……” “这是个陷阱题，要忽略无用的条件……” “这个填空就纯粹要求死记硬背了……” 宋学诚听的抓耳挠腮，来回翻书。 宁安辰心想，如果苏玖以后去当个老师，一定也是个好老师。 单教宋学诚这样的学生太屈才，七天给五百块都委屈了。 游戏里的厮杀还在继续，就算宁安辰屡屡出神，还是把季堪白给打败了。 他有点惊讶的扭头看着季堪白，突然发现他正目光含笑的看着对面。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最后是落在苏玖身上的。 宁安辰心里一沉，叫了他一声：“喂，这可不是你的水平。” 季堪白把游戏机往桌上一放，说：“昨晚没睡好，我不玩了，补个觉。” 然后，他真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睡没睡不知道，反正样子是做足了。 宁安辰本来也不想玩了，但季堪白率先放下游戏机，他落后一步，又没别的事可做，只能继续玩。 游戏画面已经被他自动略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季堪白看苏玖的眼神。 恍惚之间，他的角色被boss打得很惨，排名接连往下掉。 到了中途休息，他已经掉出百名以外。 打开手机，全是游戏朋友发来的短信，他们看到宁安辰的排名，问他游戏机是不是被偷了。 宋学诚正在把果汁往苏玖 分卷阅读453 书包里塞，苏玖不要，跟他推来推去。 季堪白还在睡—— 这回是真睡了。 宁安辰扔下手机，调高游戏音量，跟boss作斗争去了。 两个表弟，都看上了那个丑八怪。 他要是再加进去，成什么样子。 …… 在这漫长的十一假期里，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无视不了苏玖。 同在一个课室里，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心跳加速。 既然如此，那就离她远一点。 再远一点。 …… 十一过后，他避开了苏玖。 学校就这么点儿，要避开一个认识的人不是易事。 不过，也不算太难。 只是没多久，在一家熟悉的餐厅吃饭时，老板过来打招呼，笑问季堪白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宁安辰一愣，问：“为什么这么说？” 餐厅老板回答：“他最近每天中午都来打包花胶瘦肉粥啊，连着一个月了，以前他不喝粥的。” 季堪白，花胶粥，最近一个月…… 他买粥给谁，除了苏玖，宁安辰想不到第二个。 不过季堪白也真舍得花钱，一碗花胶粥的价格，抵得上普通学生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季家虽然有钱，季堪白却是私生子，花起钱来颇受限制。 ……要去确认吗？ 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他何必去自寻烦恼。 再者苏玖落在谁的手里都跟他无关。 心里虽然这么想，第二天宁安辰还是鬼使神差的跟踪了季堪白。 季堪白提前下课，放学铃响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粥碗回到学校，直奔活动课室。 没一会儿，苏玖也遮遮掩掩的去了。 真相大白。 确实是买给她的。 宋学诚没机会了。 他也一样。 第82章 番外宁安辰（3） 万华镜首次在酒吧亮相的当晚，全场狂欢。 看着台下扔花狂叫的人群，宁安辰站在台上，回想万华镜的组建初衷，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以前没想过做歌手或是明星。 萌生做音乐的念头，是因为苏庭芜还是苏玖时的一个小要求。 宋学诚问她过生日想要什么。 苏庭芜说，她什么也不要，给她唱首生日歌就行了。 什么也不要……想听歌…… 大概她喜欢听音乐。 这就是他抱起吉他的目的。 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一点点就行。 能让她高兴就行。 只是，在去音乐教室的那天，他发现了更早过去的季堪白。 季堪白学的是钢琴，一曲《献给爱丽丝》已经弹的有模有样。 两人各怀鬼胎，说着说着就说到以后可以组个乐队。 如今，乐队终于有了，连詹姆斯?杨都在为他们鼓掌。 可是，苏庭芜不懂音乐，完全不懂。 更可恨的是，她过来只是为了陪她的男朋友。 尽管外面尽是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可苏庭芜和季堪白的感情还是那么好，一点要分手的意思都没有。 詹姆斯过来了，拉着宁安辰的手臂，夸赞他的才华。 詹姆斯说：“我会让万华镜大红大紫的！” 他这么说，万华镜就一定会大红大紫。 不知是因为表演成功太激动，还是获得赏识太兴奋，宁安辰只觉得心跳的很厉害。 他推说要去洗个脸，詹姆斯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转而去看其他的成员。 宁安辰挤出去洗脸，抬头看镜子的时候，他看到苏庭芜从洗手间外面路过，走向里面的休息间。 血管里的血本就滚烫，如今突然沸腾起来。 苏庭芜不知道他的付出。 可他也想要回报。 她跟季堪白恋爱，跟宋学诚玩闹，唯独对他规行矩步。 今天，他不想规矩了。 通往休息室的路，外人禁止通行，因此一个人都没有。 舞池越是喧哗，这条路就越是安静。 走廊昏暗，休息室亮着灯。 门缝里漏出一线光亮，像世外桃源一样诱惑着他。 他不受控制的推开门，走进去。 苏庭芜站起来，惊讶的看着他，说：“宋学诚不在。” 心里有莫名的火气。 他关上门，说：“他不在正好，我是来找你的。” 苏庭芜又问：“是季堪白的事吗？” 又来了…… 为什么他们之间总得夹着一个人？ 不是宋学诚，就是季堪白。 他走过去，居 分卷阅读454 高临下的看着她：“不是。” 他已经突破了她的安全距离，可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连躲都不知道躲，还敢仰头看着他。 眼睛像小鹿一样。 残存的理智终于被她的眼神燃烧殆尽。那一刻，行动快过了思考。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在强吻她了。 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回报。 有且只有一次的回报。 他放肆的搂她，凶狠的吻她。 在这场无声的竞争中，他从心理上最先退缩了，连宋学诚都不如。 宋学诚好歹还争取了一下，亲过她也抱过她，还对她妈妈放过话。 他却始终站在后面，看着季堪白对她保护周全、关怀备至，看着宋学诚为了她、梗着脖子跟人吵架。 而他唯一的努力，只是抱起那把她听不懂的吉他。 苏庭芜一直在挣扎，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他尝到了她的眼泪。 于是，这个吻也到结束的时候了。 第83章 番外宁安辰（完） 从当红乐队主唱到音乐教室老师，宁安辰并不觉得有什么落差。 有钱的日子嗨过，没钱的日子苦过。 最难的时候，宁家眼看破产，他自己还背上了几亿违约金，卖了他都不够还。 现在的日子才是最安稳的。 他只是没想到，本以为苏庭芜最适合当老师，最后当老师的竟是他自己。 音乐教室开了三年，悉心栽培的学生一个个传出名声，给他打着不花钱的活广告。 名气传开，生源增多。 但他只收真心热爱音乐的学生，在这一点上他不想委屈自己。 筛掉不符合要求的，最后再进行一轮面试，只留下五个。 几个学生都是初高中生，站在一块儿的时候就能看出他们的家庭都不怎么样，穿着和表情就不像城市孩子，性格也温吞，乍看有点迟钝。 但是，当谈起音乐的时候就能发现，这几人的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或许他们不是最有天赋的，但在他们所处的那个环境里，他们是最努力的。 音乐是他们的追求，也是他们的世界。 在这几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是一个高三少女舒赫。 面试的时候，宁安辰问是谁给她取的名，穿着洗的发白的棉布裙子、有着一双小鹿眼的舒赫羞赧的说：“是我妈妈，她喜欢舒伯特和巴赫。” 她的钢琴是跟着身为小学音乐老师的单亲母亲学的，向宁安辰求学也不是为了艺考，而是因为她学到了瓶颈期，无法提升。 母亲没有更多的钱给她请更好的老师，她就来这里碰运气。 算她碰上了。 宁安辰关心每个学生，尽量不让外界环境影响他们学音乐。 在这群人中，他最关注的就是舒赫。 不知是因为她那个似曾相识的家庭，还是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给学生准备慰问品的时候，他也总是私心，往舒赫的袋子里多装两盒营养品。 明明没有这种必要。 何况要是被人知道，还会被指指点点。 但他照干不误。 高考过后，舒赫顺利被云城音乐学院录取。 舒母很高兴，大老远的跑来感谢他，带来了亲手做的泡菜和桃酥饼，还要请他吃饭。 宁安辰推辞不过，脱口而出：“如果一定要请，我就去你家吃吧。” 舒母应下，当晚就在小平房里张罗出一桌子菜。 舒赫本来都不敢抬头，总担心宁安辰嫌弃她的家，看不上她妈妈做的饭。 但宁安辰全程神色如常，跟舒母也一句句的聊天说话，比指导她的时候态度还要温和几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舒母觉得宁安辰脾气真好，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烦恼和盘托出：“小九的学费我是给她准备好了，就是以后的生活费不知道要怎么办……” 宁安辰一愣：“小九？” 舒赫脸红了：“妈妈，宁老师在，不要叫我小名啦……” 宁安辰镇定自若的说：“教室一直缺人手，如果舒赫愿意，可以过来打工，薪水不高，但应该足够生活……” 舒母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吗？那我们小九就拜托宁老师多多关照了！” 宁安辰面上平静的说：“没什么，应该的。” 他的心却在剧烈的振动。 有个声音告诉他—— 就是她了。 后来他才知道，舒赫叫小九是因为贝多芬的《九大交响乐》。 不过，那个时候，两人已经站在结婚的教堂里了。 在漫天的花雨中，宁安辰拥抱着她，轻声说：“这个名字以后不要告诉别人，只有我可以这么样叫你。” 舒赫仰头看着他，一双清澈的小鹿眼里毫无防 分卷阅读455 备，倒映着他的模样。 她笑盈盈的「嗯」了一声，踮起脚尖，吻在他唇上。 第84章 番外初久篇（1） 季初从小就知道，苏久有两个爸爸。 一个是继父，叫季堪白，是事业有成的建筑工程师，白城地标就是出自他之手，明大名人馆里也挂着他的照片。 另一个是生父，叫湛零，是接受强制治疗的精神病人，一场车祸后变得又疯又瞎，住在隔离病房里，一副拼图拼了十年。 虽然大人们都把他当成小孩瞒着，但季初很早就从妈妈和继父的谈话中听到，湛零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他想带着苏久的妈妈苏庭芜一起死。 那时候季初就想，到底要爱到什么程度，才会生出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念头？ 现在，季初站在高校联谊赛的女排赛场外，一手拿着水，一手拿着毛巾，在大喊加油的人群里，一言不发的看着球场里的苏久。 他想，不管再怎么爱，他也不会伤害苏久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对方发球失误，失了准头的排球朝着他的面门呼啸而来！ 这一球角度刁钻，要拦球根本来不及，站在侧方的苏久干脆的挺身一挡，那颗球就「咚」的一声砸在她肩上。 球被她截住，落地。 裁判「哔」的吹了声哨子：“龙腾高中，得分！” 季初：“……” 对方本以为这球已死，一听顿时乐开了花，「哦耶」一片。 苏久这边就不好过了。 龙腾高中是劲敌，她们好不容易才追平比分，这一挡，战局更是严峻。 队员们忍不住埋怨她：“苏久！你为什么要碰球！” “那球本来是出界的！” 苏久满不在乎的揉揉肩膀，说道：“追回来不就完了。” 队长不忿的说：“要不是允铃上局受伤，也不会让你一个高一的小替补上场！” 苏久说：“那我走？” 队长气得想打她。 替补就她一个，她走了让鬼来补位啊！ 队员们重新站好位，哨声一响，比赛继续。 打到最后，苏久所在的上林高中五局三胜，击败白城实力最强的龙腾女排，获得了通往省级联赛的入场券。 比赛结束，上林队已经没人再损苏久这个替补，全都跑过来揉搓她。 “看不出来你还挺行啊！” “小样儿，训练总偷懒，原来是扮猪吃老虎！” “老妹儿，省级联赛也靠你了……” 苏久嘻嘻哈哈的应付了欢乐的队员，然后扭头，一眼叼住场外的季初，对他勾勾手指。 季初乖乖上前，又递毛巾又送水。 苏久没接，抬头瞪他—— 虽然她没他高，但这不是问题。 “季初，场上这么大，你怎么这么会挑地方站？啊？就不会站远点？球来了也不知道躲，知道刚才那一下砸身上有多疼吗？我肩膀现在都抬不起来了……” 季初说：“我给你揉一揉。” 苏久不依不饶：“这就完事儿了？我伤到的可是右边！” 季初说：“那我帮你写作业。” “写一周。” “嗯。” 季初好声好气的的认了。 这时，旁边几个队员凑上来，替季初解围。 “小初弟弟，又挨你姐的骂啦？” “小初初，有没有考虑找个学姐罩着你啊？” “苏久，小初好歹是你弟，你对他好一点嘛！” “就是啊，好好的学生代表上林校草，被你呼来喝去当根草，你再这么干会被扎小人的……” 苏久很郁闷。 她跟季初太熟了，以至于压根不能理解，就季初这副单薄瘦削、连一颗球都躲不开的弱鸡小身板，到底是如何俘获女同胞芳心的？ 明明还有比他更帅气更有男人味的男生，比如现任的学生会主席、高三（1）班的时希寂啊！ 第85章 番外初久篇（2） 每个月的月尾，苏家都有人去精神病院探望湛零。 一家三口根据当天情况，自由排列组合，决定探病人选。 这一次苏庭芜去不了，她得了重感冒，季堪白留在家照顾她。 苏久就给季初打电话：“小初，我要去病院，一起去呗，回来请你吃饭。” “好。” 季初也不是第一次接到这种差事，收拾收拾就出门了。 两家住在同一小区的相邻别墅，季初出门的时候，苏久已经站在路灯下等他。 季初看着她，心想，好端端的花季少女，居然在双休日穿着校服出门，真是有够随便。 不过，她人漂亮，就算穿条麻袋都好看。 他走过去，从苏久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双肩包，里面是给 分卷阅读456 湛零带的食物，全是高级货。 苏久习以为常，轻轻松松的转身往前走。 其实，季初挺不明白叔叔婶婶对湛零的态度。 湛零都要杀婶婶了，他们怎么还能十年如一日的去探望他呢？ 在他看来，跟那种危险分子彻底切断联系才是明智的选择，如果那人再出来，伤害苏久了怎么办？ 苏久一点也不明白季初的担忧，没心没肺的，因为早起，她一上出租车就犯困。 两人都坐后排，苏久脑袋靠窗，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初看她窝着脑袋睡得憋屈，伸手把她的脑袋扶到自己肩膀上。 苏久迷迷糊糊的问：“到了吗？” 季初说：“没有，睡吧，到了叫你。” 苏久就放心的闭上眼睛，枕着他再次睡过去。 感受着肩膀上那点重量，季初微微勾起嘴角，心情很好。 到了病院，苏久做登记时直打呵欠，季初问她：“你昨晚几点睡的？” 苏久说：“两点，三点，还是四点呢？” “不可以睡这么晚。” 苏久嗯嗯啊啊的敷衍他。 在隔离病房外，两人见到了湛零。 这十年，病房外的他们两人从幼童变成了少年少女，而病房里的时光仿佛停滞了—— 里面的湛零基本没有变样，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那样的年轻俊秀，根本看不出是快四十岁的人。 他有着孩童般的单纯眼神，脸上挂着跟上回见面时一样的微笑，手上玩着十年都没拼完的拼图。 有时候他会突然仰头，对虚空抬起手，然后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握起拳头，再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 精神医生不允许湛零出院。 别看他平时乖的像个好宝宝。两年前，被放到普通病房的他差点离开病院，看过现场监控的人都感觉毛骨悚然。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开手铐、离开病房的，而且他明明是盲人，却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在病院里穿行，最后开着院长的车，在三条街外因为闯红灯被交警拦截。 这要是大白天开车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从那以后，院方就不敢再放松对他的戒备，一直把他关在隔离病房里。 苏久对湛零没什么感情，毕竟有记忆以来，她就没有被这个生父疼过爱过。 她趴在隔离病房外的玻璃窗上，两手卷成望远镜架在眼睛上，问站在一旁的季初：“小初，你说他现在在想什么？” 季初说：“在想怎么拼拼图吗？” 苏久说：“哈，笨蛋，你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也离进去不远了。” 第86章 番外初久篇（3） 离开精神病院，苏久问：“咱们去吃火锅吧？” 季初还没点头，她就自己否定了：“还是算了，吃完身上会有味儿，我下午还得出去呢。” 季初竖起耳朵：“你要去哪儿？” 苏久晃晃手机：“唱K。” 季初皱眉：“都有谁？” 苏久说：“就我们学生会的那些人……” “我也去。” “那好吧，我跟他们打个招呼。” 虽然苏久嘴上这么说，心里并不是很乐意让季初去。 季初是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不重要。 主要是他太规矩，带着他跟戴个紧箍咒差不多。 但要是不让他去的话，又会显得自己好像在排挤他。 去就去吧。 信息发到群里，女生都很高兴，嗷嗷的要借彩妆换衣服。 两人去吃日料，中途苏久觉得热，把肥大臃肿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露出了里面贴身穿的高领无肩毛衣。 季初筷子一停，愣愣的看着她。 苏久抬头：“看什么看？” 季初垂下眼皮：“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件衣服？” 苏久说：“我买什么衣服还要向你汇报啊？” 说完，她又不甚自信的问：“怎么样，好看吗？” 季初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苏久也没过多纠结，继续干饭。 饭后，一群人在KTV前见面，男生女生都有。 季初几乎是一瞬间就成为团宠。 他是苏久堂弟这件事，人尽皆知，大家为了跟他混熟，也全都跟着苏久叫他「弟弟」、「小初」、「小初弟弟」。 他瘦瘦高高的站着，被学姐们来回捏脸，顿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过来。 但是当他眼睛扫到苏久的时候，心脏都像被攥紧了。 他发现苏久在偷看高三那个体格堪比体育生的学长，时希寂。 她的眼睛是亮晶晶的，脸颊是粉红色的。 尽管时希寂带了女朋友，苏久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一下下的往学长身上瞄。 而时希寂看到苏久的时候，对她的态 分卷阅读457 度也是那么的纵容：“我们的排球小将也来啦？” 苏久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右手食指一下下的刮着拇指。 这是她害羞时的小动作。 季初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互动，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虚脱和愤怒。 自己一直守护的东西，突然被一个不相干的人给夺走了。 不，她不是被夺走的。 她是自己跟着那人走的。 季初本来就对这个笑得很温柔也很假的学长有种本能的反感，现在更是看他不顺眼。 季初避开学姐的揉搓，拽住苏久：“我不想进去了，我们回家行不行？” 苏久撂给他一句话：“要回你自己回吧，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家吃饭。” 晚上也不回家？那还了得！ 季初暗恨苏久花痴，又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只能跟着进去了。 然后，他就见识了什么是白痴恋爱脑。 苏久平时也不是没唱过K，这次唱歌，明明没穿裙子，坐下后却紧紧的并着腿，两手放在膝盖上，连可乐都不敢大口喝。 这么扭捏做作，季初真是看不下去了。 更让他烧心的是，苏久进来后脱了外套。 昏暗的包房里，她的两只手臂白得像雪一样。 第87章 番外初久篇（4） 时希寂和女朋友对唱情歌。 四目相对，深情款款。 苏久坐在台下，笑容假得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一曲过后，下面又是几首情歌，学姐点名邀请季初合唱。 季初不去：“我不会唱。” 学姐不信，扭头看着苏久：“哎，小久，劝劝你弟弟。” 苏久的全副心思都在时希寂身上，看到他跟女朋友如胶似漆，心情正沉重着，听到这话就心不在焉的说：“他五音不全的，不想唱就逼他了。” 学姐不依不饶，五音不全也得上，季初看苏久没有再帮自己解围的打算，就接过话筒站起身。 歌是万华镜乐队的，虽然是老歌，然而经典耐唱，经久不衰。 他对万华镜也挺有感情，因为万华镜的吉他手兼主唱是他表叔，宁安辰。 作为这支传奇乐队的轴心人物，宁安辰也活成了一个传奇。 他在最红的时候离队退圈，在云城开了一间音乐教室，资助指导家庭不好的学生，如今堪称桃李满天下。 他的妻子舒赫是个颇负盛名的钢琴家，也是从他的教室走出来的。 前奏结束，季初开了口。 原本还嗡嗡响的包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连苏久都惊讶的看着他。 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季初唱歌。 和他平时说话时那种软和的样子不同，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能把人溺死的温柔深沉。 要是闭着眼，她都不知道是季初在唱歌。 一曲终了，合唱的学姐反倒成了五音不全的那个，旁人也不好意思再邀请季初，免得让自己丢人现眼，只好争着给他倒可乐，以及数落苏久污蔑她弟弟。 苏久很冤枉，趁人不注意，踢了季初一脚：“你专门跟我过不去是吧？” 季初闷声不吭。 苏久这边受了气，那边的学长又跟女朋友在暗中卿卿我我，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起身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刚走出来没两步，季初就带着她的外套追出来。 他把外套给她披上，说道：“别穿这件毛衣了，不适合你。” 苏久说：“要你管。” 走着走着，她停下来，没好气的看着他：“喂，我要去厕所，你也要进来吗？” 季初这才注意到两人停在厕所前，他后退一步，说：“请进。” 苏久就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走廊里的人形形色色，季初在外面站这一会儿，就有好几人向他搭讪，男的女的都有。 皱着眉把那些人打发走，他又看到了时希寂。 这时，苏久也出来了，一看到时希寂就两眼发光。 看着她那傻样，季初烦的一批。 时希寂彬彬有礼的跟季初打招呼，扭头看到苏久，他笑问：“你怎么都不唱歌啊？” 苏久傻笑：“我，我唱歌不好听。” 时希寂说：“多练练就好了，你弟弟这么会唱，你也一定不差的。” 苏久鼓足勇气问：“那等下我邀请学长合唱，你答应吗？” 时希寂抬手就摸了她的头发：“我怎么会拒绝你的请求……” 话音未落，季初上前一步，把两人隔开，扯着苏久的手：“我胸口闷，我想回家！” 第88章 番外初久篇（5） 苏久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季初碍事。 但到底是弟弟，不能不管。 她不 分卷阅读458 舍的告别了时希寂，领着季初离开KTV。 她问：“你胸口闷，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季初说：“走出来就好多了，以后你少来这种地方。” 苏久说：“你好烦啊！” 季初说：“刚才有男的向我搭讪。” 苏久一听就怒了：“谁？哪儿来的神经病！你不会叫我啊！那男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咱们找他去……” 见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季初心里才敞亮一点。 比起季初的纯洁，不能合唱的遗憾就成了毛毛雨。 季初乖巧听话，直得不能再直，却受到这样的骚扰，真是想想就让苏久气得头发倒竖。 说到气愤之处，她忍不住捏捏季初的脸：“叫你脸这么白，引狼了吧！” 不管是踢还是捏，她都没舍得用过力气。 季初也没挣扎，说：“如果我的脸黑一点就没事了吗？” 苏久说：“那还是不行，你太瘦了，看着就像受。” 季初拿下她的手，别开脸等出租车。 有些话他不反驳，并不代表他认同。 路上，苏久给家里打电话，完事儿合上手机说：“今晚你去我家吃饭吧，妈妈生病了，是爸爸下厨。” 季初说：“要不要带些材料回去？” 苏久说：“爸爸在小区的APP上订好了，咱俩啥也不用带，人回去就行。” 季初就点点头。 袁媛和再婚的丈夫都是工作狂，整天飞来飞去不着家，要不是和苏家做邻居，季初也跟放养的差不多。 好在季初很自律，爸妈在不在家都不会影响他的生活和成绩。 回到家，季堪白已经在厨房忙碌，先做了个水果沙拉给他们俩垫肚子，然后又是蒸饭又是煲汤又是炒菜。 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是事情做的井井有条，一看就经常做家务。 反观苏久，进门后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抱着沙拉就找妈妈去了。 季初没她那么坦然，进厨房问叔叔有什么能帮忙的。 季堪白也没把他往外推，说：“那你帮我看着汤吧，别让它溢出来了。” 季初就老老实实的守在汤锅前，一下下的掀着锅盖。 苏久的欢声笑语在楼下都听得到，对比之下，小她没几天的季初就显得格外文静。 季堪白又不是没见过女儿拿捏季初，他怕季初受委屈，就说：“小初，小久从小被惯坏了，要是她欺负你，你也别一味忍着，说出来还有我和你婶婶给你做主呢。” 话虽如此，他在提到苏久时，眼里的疼爱是掩饰不住的。 他是真把苏久当了亲生女儿。 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对父女其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季初并不嫉妒苏久得宠，他「嗯」了一声。 季堪白又问：“你们两个下午逛街都买了什么啊？怎么两手空空的回来了？钱不够花就说。” 季初毫不犹豫的把苏久给卖了：“没逛街，小久跟学生会去唱K了。” 完了又加一句：“那里环境很不好，人很乱。” 季堪白一听，恼了：“什么？她还敢骗我！这孩子真是欠收拾了！” 他放下菜刀，上楼找苏久去了。 季初听到楼上的笑声戛然而止，悠然的掀起锅盖。 蒸汽冒出来，氤氲了他的脸。 第89章 番外初久篇（6） 季堪白不玩表里不一那一套。 他当面锣当面鼓，把苏久训得灰头土脸。 苏久自知理亏，不敢吭声，等吃饭端碗的时候，她在厨房拦住季初，气愤的说：“叛徒！” 季初说：“不是我，是你手机有定位，叔叔发现的。” 反正他知道，叔叔不会出卖自己，而苏久也不可能自讨没趣的向季堪白刨根问底。 所以全推叔叔身上、把自己撇清就行了。 苏久一听，拿出手机一看，果真开了定位。 但她记得出去的时候已经把定位给给关了啊！ 肯定是不小心碰到了。 她嘟囔一声，自认倒霉，端着盘子出去了。 季初面色如常，打开消毒柜拿餐具。 苏庭芜也下楼了。 她病了一天，怏怏的没精神，但是能看出皮肤底子很好，快四十岁的人了，一头乌发如云，背影看上去还跟小姑娘一样，跟苏久坐在一块儿，就像一对姐妹。 他也没见婶婶像别的贵妇一样，开口闭口不离水光针玻尿酸美容医院，但就算在病中，那气色和神色也比自己的妈妈年轻很多，明明她们是同龄人。 季初就想，可能是爱情的滋润吧。 叔叔婶婶是他见过最恩爱的夫妻，两人都是柔和的性子，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红过脸，家里气氛总是和谐融洽的。 妈妈跟黄叔叔可能一开始 分卷阅读459 也是因为爱情结婚的，但十年过去，妈妈没有为黄叔叔生下一儿半女。 季初倒是没指望黄叔叔像季堪白一样，把妻子和前夫的子女当亲生骨肉。 让他像苏久那样对着继父撒娇，只是想想就觉得尴尬。 能跟继父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季初已经觉得足够幸运。 不过，人非圣贤，不是所有人都能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 黄先生人到中年，求子心切，多次因为生子问题跟妈妈发生冲突，两人早就貌合神离。 这事季初谁也没说，所以就连叔叔婶婶都没有察觉。 他坐在季堪白身边，一口一口的嚼着饭，抬头就能看见苏久已经从刚才的打击中振作起来，聚精会神的跟可乐鸡翅搏斗。 她的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她的家人是那么包容她，向家人撒气是一种罪过。 旁边的叔叔在盛鸡粥，先给婶婶，再给他，然后是苏久。 苏久也不在乎季初比自己的顺位靠前，盛到她那碗的时候，她用油汪汪的嘴提要求：“爸爸，我不要姜丝不要香菜，多给点肉。” 季堪白就给她结结实实的装了一碗鸡块。 苏庭芜笑起来，黄黄的脸上有了一点红晕。 她看着季初，温声细语的说：“小初，你多吃点，小脸怎么越来越瘦呢？” 季初说：“都长个子上了。” 苏庭芜点头：“也对。这才开学多久，你又长了一截，现在的孩子真高，你都快跟你叔叔差不多了。” 苏久说：“妈妈，我也长了，我比开学时高了两厘米，穿牛仔裤都露脚踝了。” 苏庭芜说：“马上换季，我也没空给你买衣服，不如你跟小初去买吧，回来找我报销。” 苏久立刻讨好的蹭她：“妈妈你真好。” 季初说：“不用的，婶婶，我有零花钱。” 苏庭芜说：“给自家孩子买衣服，还能花你们的钱呀，你就跟小久去吧。对了，还要拜托你看好她，别让她再乱跑了。” 季初就应了一声，心里回味着苏庭芜的话—— 自家孩子。 他很感激苏家不排斥他。 但大人公认他和苏久只是一对姐弟，他又觉得，有些痛苦。 第90章 番外初久篇（7） 周一放学后，苏久要做值日，让季初先回家。 季初看到短信，给苏家打了个电话，说两人会晚点回，然后他就待在图书馆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看苏久在搞什么鬼。 她要是这么听话，那就不是苏久了。 果然，她骗他。 透过教学楼走廊的玻璃窗，他看到苏久背着包，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会成员身后，怀里抱着一个箱子。 那箱子大概很重，就算力大如她，也要走一走，喘一喘。 前面几个女学生手里则是什么也没拿，有说有笑的走着，也根本没有回头。 季初的笔停在纸上。 几人走向视听教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最后一人关门上锁。 出来的人里，没有苏久。 这个时候，天色已暗，校园没什么人，图书馆也开始闭馆。 季初收拾好东西走出去，站在图书馆前，低头看着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始终平静。 她没有向他求助。 季初放下手机。 天完全黑下来，保安在巡楼。 从上往下，最后巡到视听教室，保安惊讶的把咣咣捶门的苏久放出来。 苏久拖着书包走出教学楼，迎面就撞上季初。 她脸上本来还挂着眼泪，一见季初，立马别开，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回过头，对他又是平时的那副有点亲昵有点凶的语气：“我不是说做值日，让你早早回家了吗？” 季初说：“等你一会儿也没什么。” 苏久压根不想提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好在季初也没问。 她「哦」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好弟弟，等下给你买烤串。” 季初推开她的手：“不吃，家里留饭了。” 苏久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是嘛。” 季初微微侧脸，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她的发顶，他知道她这时候大概不太想回家，就说：“今晚不回家吃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再顺便逛个街吧，婶婶不是叫我们买衣服吗？” 苏久从善如流，跟着他上街去了。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她脸上的失落终于淡下去。 把苏久送回家后，他回到隔壁的自己家。 只要苏久没回家，苏家的灯就是亮着的。 至于自己家，永远都是乌漆麻黑，空气冰冷，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 季初连灯也懒得开，在黑暗中熟门熟路的回到自己房间，抬手挑起窗帘，露出一线视界。 分卷阅读460 对面就是苏久的房间，亮堂堂，暖洋洋，窗户跟她的心事一样没遮没掩，连窗帘都不知道拉。 季初也没有提醒过她。 苏久一进房，肩膀就垮下来，脸上笑容也没了。 她扔下书包和手提袋，扑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灯光一直亮着。 季初就一直站着。 直到季堪白推门进来检查女儿的作息。 季堪白把地上的东西归置好，又拉开被子，看着已经熟睡的苏久。 他抽出两张湿巾给她擦脸，然后给她摆了个舒服一点的睡姿，之后盖上被子，又扭头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 季初立刻退后一步，隐在黑暗中。 季堪白应该是没有看到季初，但他拉上了窗帘。 很快，苏久房间的灯也灭了。 季初心里有微微的失落。 如果不拉窗帘，他就能在清晨看到苏久的脸了。 第91章 番外初久篇（8） 要弄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非常简单，面带微笑的叫几声学姐就能解决。 于是季初就知道了，昨晚把苏久关视听教室的几个女生，都是时希寂女朋友那边的人。 只有苏久自己以为，她把心事藏的很好。 殊不知，就她那点小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几个女生看不惯苏久对时希寂没脸没皮的样，就借了时希寂的名头让她帮忙搬东西，再把她关起来，让她好好醒醒脑，知道什么能想，什么不能想。 要是搁在平时，苏久一出来就要撸袖子找人干架。 可是，现在她眼里只有时希寂，平时的牙尖嘴利全都自发冬眠去了。 就算没出息，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季初认为，做错事的不是这些女生，她们只是几杆枪，指哪儿打哪儿。 始作俑者，是时希寂。 时希寂明明已经有了女朋友，明明知道苏久喜欢他，却还是经常做些让她误会的举动。 一边跟胸大腰细的女朋友卿卿我我，一边勾着一无是处只有脸蛋能看的苏久摸头杀。 真，渣。 时希寂也是上林的风云人物，家庭优渥，品学兼优，本人又有当明星的所有硬件，相貌堂堂剑眉星目，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据几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姐热心透露：“时希寂可不止一个女朋友哦，除了众所周知的这个，他脚踩几只船，在其他学校也有可以出入旅馆的女朋友……” “上次龙腾跟咱们打联赛，时希寂还见缝插针的把龙腾的网球队员和排球队员给睡了呢……” “时希寂睡的都是校队的运动员，他说她们体格好，柔韧度高，别问我怎么知道……” 排球队员……体格好……柔韧度高…… 苏久也是时希寂的猎物。 季初慢慢的转笔，脸上显出了森然的戾气。 同桌在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忍不住搓搓手臂，心想还没降温呢，怎么突然冷起来。 每周三四五放学后是校队训练的时间。 距离被关已经过去两天，没了后续，苏久就自己慢慢调整过来。 季初过去的时候，女排队正对着墙训练，明明都是一样的运动衫，可他一眼就看到了苏久。 专注的眼神，紧抿的薄嘴唇。 修长的腿，匀称的手。 每一次击球，她背后绑成马尾的长发就跟着跃动，整个人充满了灵活和生动。 这时，一颗失了准头的排球朝他疾速飞来。 和联赛球场上一样的情况。 打球的妹子瞪大眼睛张开嘴，以为自己要闯祸了。 但是—— 也没见季初怎么躲，他只是抬手在身前一挡。 球砸在他掌心，被他的大手松松裹住。 他手腕一翻，将球托在手里，轻轻抛给那个女生，然后走过那个目瞪口呆的女生，穿过别的队员，径直来到苏久背后：“苏久。” 苏久头也不回，继续训练：“干嘛？” “你姨妈漏了。” “啊！” 苏久跳起来，也不管季初还在跟前，一边摸裤子一边说：“你手机快掉出来了。” 季初低头，苏久就用那只摸裤子的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哈，礼尚往来。” 她笑，他也笑，心里酸酸痛痛。 这个笨蛋。 笑了就好。 第92章 番外初久篇（9） 苏久摸完他，笑吟吟的问：“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季初说：“看戏。” “又想骗我去听讲座？不去，我要练球。” 季初握住她的手腕：“少练一天也不碍事。” 他的手卡的不紧，但是苏久根本挣不出来：“啧，闲得 分卷阅读461 发慌就去看书写作业，乖。” 季初说：“不是讲座。” 虽然季初经常骗她，但苏久对此比较迟钝，还是会被他的真诚表情所骗。 这次她也没有怀疑：“真的？那我换个衣服，你等等我。” “嗯。” 季初站在更衣室外倚着墙等苏久。 周围女生往来，偷看偷拍，季初权作不知，两眼放空的看着地面。 他单是听脚步就能判断是不是苏久。 抬起头，果然是。 苏久换下运动服，穿上校服，一头长发散开垂下，乌黑顺滑，缎子一样。 苏久把书包和背包给季初，咬着发圈，粗手大脚的把头发拢起来。 季初说：“你等等。” 他把她脖子后漏下的一缕撩起，送到她手里：“给。” 苏久接过，长发在手中，一转两转三转，发圈一绑，完事。 看着她那盘得粗糙的头发，季初有点遗憾。 她把头发披下来比较好看。 但是，扎起来也好，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有多好看了。 苏久一边走一边问他：“到底是什么戏？” 季初看了看时间，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跟我走就是了。” “还搞这么神秘，不精彩你要给我退全票啊！” 苏久一无所知的上了车。 然后，她跟季初在一家偏远的旅馆外，看到了一对勾肩搭背走进去的男女。 男的她很熟悉了，穿着常服、打扮得略微成熟的时希寂。 女的她不认识，但绝对不是他女朋友。 等两人进去，苏久还愣愣的还站在街角。 手脚都是冰凉的。 对待一个女生最残忍的办法，就是在她相信爱情的年纪里，把她对爱情的美好憧憬粉碎给她看。 季初当时并不明白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苏久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季初伸手想要牵着她，带她回家。 「啪」的一声，苏久用力挥开了他的手。 季初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苏久退后一步看着他，眼神发直，声音也是异常的平静：“这算什么？我早就知道了。用不着你告诉我。” 季初知道她在撒谎。 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撒谎。 苏久说：“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另外打车走吧。” 说着，她转身就走，把季初丢在原地。 季初拦车追上去。 在小区外，他追上苏久，问道：“我哪里做错了？” “走开。” 两人长这么大，不是没有吵过架。 可是这次不一样。 季初从没见过苏久这么冷的眼神。 他不知不觉的就让开了路，让苏久过去。 苏久走的头也不回。 季初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的攥紧手指。 晚上家里还是没人，苏庭芜叫季初去家里吃饭。 季初想知道苏久怎么样了，放下电话就去了隔壁。 但他没见到苏久。 苏久推说在外面吃过了，不下来吃饭。 饭桌上，苏庭芜问：“小初，你知道小久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今天看起来很没精神。” 季初放下筷子：“我去看看她吧，是我惹她生气的。” 第93章 番外初久篇（10） 季初上楼去了。 苏庭芜和季堪白对视一眼，继续吃饭。 他们都不知道这俩孩子怎么会生气，不过孩子之间的问题他们一般是不会介入的。 季初在外敲门，节奏力道恰到好处，显得格外体贴。 可苏久越听越气，跳下床就要锁门。 季初听到门锁咬合，眼疾手快的先行一步，把门推开一条缝：“我们谈谈吧。” 苏久的头发已经滚成鸟窝，一张脸被乱发埋住。 季初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别烦我！” 季初说：“叔叔婶婶在楼下，你不想让他们担心吧。” 苏久就迟疑了那么一瞬，季初就跻身进来，反手关上门，开口就是：“对不起。”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苏久重新回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夏凉被「呼」的盖住她的身体，空气从被子里跑出来，瘪下去，最后贴合的覆上她的身体。 季初走过去，坐在床边，慢慢的伸手过去，轻拍她的肩膀：“别气了，我错了，下去吃饭吧。” 苏久烦躁的甩脱他的手，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声音隔着一层被子，听起来有点朦胧：“不吃！走开！” 饭都不吃了，看来真是气得不清。 季初叹了口气，暗恨自 分卷阅读462 己的鲁莽。 其实不是没有更保险的办法，他可以弄来时希寂乱搞的照片，让苏久在「无意」中看见，认清时希寂的渣男嘴脸。 可他偏要像献宝一样，亲自带她去看。 如果有人兴冲冲的带他去看苏久跟别人进旅馆，他不把那人揍个半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你不想看见我，那我走好了，但是饭要记得吃。” 他拍拍苏久的肩膀，起身离开。 下了楼，苏庭芜已经在收拾餐桌了，见状问道：“小初，小久没事吧？” 季初勉强一笑：“还在生气，我先回去了，婶婶。” 苏庭芜说：“急什么呀，你饭还没吃完呢。” “我带回去吃，叔叔婶婶再见。” 等季初走了，苏庭芜抱着盘子，去厨房悄悄问季堪白：“他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事啦？好像还挺严重的。” 季堪白说：“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头伸过来，我看看还发烧不。” 苏庭芜就把脑袋伸过去：“我已经没事啦，今天都不晕了。” 季堪白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然后抬起头：“温度是正常了，但还是不可以受寒，再多请两天假吧。” “不要，你以为公司是咱家开的啊，再请假我就要失业了！” “失业就失业，有我在怕什么。” 苏庭芜说：“呸，我可不想给女儿做坏榜样。” 季堪白说：“我工作室还没倒闭呢，你想工作也可以去我那里。” “才不，白天看，晚上看，看腻了怎么办？” 季堪白很受伤的看着她：“是我人老珠黄留不住你了？” 苏庭芜笑起来，转身亲昵的抱住他：“行了行了，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这个爱钻牛角尖的老帅哥。” 季堪白低下头，用下巴抵着她温暖的发顶心。 气氛是那么和谐。 下楼找饭的苏久默默后退，轻手轻脚的上楼，一边往上走，一边无声的流泪。 为什么妈妈这么幸运，一下子就能找到爸爸这样可以爱她一辈子的人。 她却这么倒霉，第一个喜欢的男生竟然是个渣男。 季初一定觉得她是大傻瓜吧！ 第94章 番外初久篇（11） 第二天上学，苏久还是怏怏的没精神。 季初早早在楼下等她，苏久也是爱搭不理的。 等孩子出门上学去了，苏庭芜和季堪白面面相觑，眼里都有一个意思—— 还没和好啊？ 学校离家有段距离，两人也过了需要父母接送的年纪，都是乘坐小区公车上学。 早上的公车人满为患，除了上学的中小学生，还有早起买菜锻炼的老人家。 车上早就没空位了，两人随人流来到公车中央。 车子开动，苏久扶着立柱往后一晃。 季初总是站在她身后护着，不让人碰到挤到她。 她这一晃，就在他怀里靠了一下。 虽然轻得像蜻蜓点水，但这就是他每天跟她一起乘公车的意义。 苏久昨晚生闷气没睡好，早起迷迷糊糊的，站着都想睡觉，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小事。 季初看着她垂下的眼睫毛，把她的书包提起来：“我帮你背着，你累了可以靠着我。” 苏久说：“哼。” 不让他背。 到了学校，苏久一下车，呲溜一声就跑了。 季初也下了车，看着她的背影，然后扭头，看时希寂踩着单车，一路跟女生们打着招呼进了校门口，潇洒的不行。 季初面无表情的走进校门，来到学生停放自行车的车棚。 时希寂正在锁车，看到季初，露出了一个学长应有的宽容仁厚的微笑：“季初，早啊。” 季初认为这笑容令人作呕。 他走过去，按住了时希寂的单车：“换个地方说话吧。” 周围还有别的学生，看到学校的两个风云人物齐聚小车棚，都兴奋不已，一听这对话，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 群众们最喜欢看热闹了！ 面对热情的群众，安全起见，时希寂笑着点头：“好啊。” 两人来到视听教室。 季初关门，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玩别人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动苏久。” 时希寂的微笑像面具一样凝在脸上。 不过，他到底是老学长老玩家了，短暂的惊讶过后，波澜不惊的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不了解，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而且我跟你姐姐只是普通朋友……” 季初不想跟他哔哔太多，拿出手机，让他看昨天拍的照片—— 正脸和旅馆都拍得清清楚楚。 时希寂的面具终于碎裂，脸上露出了阴沉的本色。 季初收起手机，冷冷的看着他：“ 分卷阅读463 你已经是高三学生了，学校也有保送你的意思，最后一年还是收敛一点吧。” 说完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看到时希寂那冷到能杀人的神色。 看到也不怕。 他又不是没见过真正的杀人犯。 一整天下来，相安无事，放了学依然是校队训练，季初没在苏久那班见到她，打电话没人接，去体育馆也没见到人。 女排队员都认得他，一见就笑：“小初，又来找苏久啊？她今天请假没来呀！” 季初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惶恐，他一把抓住那队员的肩膀：“那她去哪里了？” 队员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好、好像是学生会把她叫走的……” 季初松开手，转身就跑。 队员心有余悸的看着他跑走，抬手揉揉自己的肩膀：“我天，他力气好大……” 第95章 番外初久篇（12） 苏久一放学就接到了时希寂的短信，说有事要谈，希望能跟她单独见面。 放下手机，她心里很矛盾，很挣扎。 她认识时希寂是在半年前初升高的学校参观日。 作为学生会骨干，时希寂代表校方接待了苏久那一队学生。 他仪容风雅谈吐温柔，进退有度彬彬有礼，而且性格很好，并没有因为女生问的问题多和傻就流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虽然知道学校参观日这天，大家都有作秀的成分，可时希寂那温柔稳重、完全不同于身边沙雕男同学的形象，还是在苏久心里深深的扎了根。 如果要找对象，就要找像爸爸一样的人，她说的是季堪白。 而时希寂，完美的契合了她对另一半的幻想。 其实她和季初原本决定去的是龙腾高中，而且参观日的时候，她和季初也是分别参观上林和龙腾的。 晚上回来，她决定报上林。 季初也跟着她报了。 结果到了上林才知道，时希寂已经名草有主。 虽然伤心，但苏久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总会不自觉的注意时希寂，有时心里还会阴暗的想：学长快点跟女朋友分手吧！这样她就可以补上了！ 直到昨天。 其实不能怪季初，他也是怕自己上当受骗。 只是，亲眼看着偶像塌房，那心情总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叹了口气，决定听听时希寂要说什么，然后彻底斩断对他的眷恋。 回去再向小初赔礼道歉吧，她也任性够了。 时希寂约她在旧宿舍楼见面。 苏久往那边走的时候，拿掉初恋滤镜，才发现自己之前真的忽略了很多东西。 上林到底是第二高中，师资和设施处处低龙腾一等，早就听说旧宿舍楼要翻新，给教职工和家庭困难的学生免费居住，结果喊了几年也见没动静。 宿舍楼破破烂烂，白天看着还像样，傍晚看上去就有恐怖片内味儿了。 苏久走到楼下，看到时希寂坐在二楼的一扇窗上向她招手：“小久，上来看风景。” 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苏久强迫自己硬起心肠，迈步走进去。 旧宿舍楼的床铺早就被搬空了，只有时希寂所在的这间宿舍还有一张上下铺的硬板床。 夕阳像血一样，红光照进房间里，照着窗边笑微微的时希寂，照着这张光秃秃的床。 有一种颓废的凄美。 苏久咬咬下唇，走进去：“学长，你……” 话没说完，藏在门后的一个男人就猛地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堵住了她的嘴。 苏久差点被勒得昏过去，条件反射性的曲肘打在那人的腹部。 那人不料有这么一击，顿时疼的松开手，苏久捂着脖子，踉跄的后退。 但是时希寂先一步上前，关了房门。 然后，苏久经历了一生最恐怖的时刻。 彬彬有礼的学长变成野兽，把她死死的摁在床上。 他撕她的衣服，哗啦啦的解皮带扣。 他的两眼被夕阳映成血红，说话也在呼哧呼哧的喘，完全不复往日的温柔。 他对身后那人说：“我先上，一会儿换你，你拍清楚点。” 然后他又转过来，面目狰狞，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揍她的脸：“你他妈的别乱动！” 第96章 番外初久篇（13） 原来男生这么恐怖。 身体重得像巨石，拳头硬得像铅块。 明明不久前还那么温柔的摸过她的头发。 还是同一只手，现在竟会对她举起拳头。 而苏久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时希寂挥拳头，甩耳光，把她打得目光涣散，脸蛋淤肿，从未经受过暴力的柔嫩嘴角淌出了红蚯蚓一样的血。 终于打得她不再挣扎。 分卷阅读464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时希寂开始扯她的裤子。 也就在这时，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铁门被人从门外一脚踹倒，锈蚀的锁和合页瞬间分崩离析，飞进房里。 床上的苏久缓缓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亮堂堂的人。 她的视线被血和眼泪模糊，看不清楚那人是谁，只能听到时希寂说了一声：“季初！” 原来，是小初啊。 手机屏幕上，季初和苏久的定位重合了。 季初看到房内的一幕，那一刻，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放下手机，踩着门板走进来，一拳就把举着相机的那个男生给揍倒，然后他把手忙脚乱提裤子的时希寂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照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狠揍。 苏久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愣愣的看着时希寂挨打。 时希寂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疼得哀嚎不止。 最后，时希寂不叫了，血从他的鼻子和嘴里涌出来。 苏久终于从精神崩溃的边缘苏醒过来，扑过去抱住季初，泣不成声的说：“别打了，小初，你会把他打死的……不要打了……我们回家……” 季初这才停了手，扭头看见苏久衣衫不整，肩膀裸露，带着指痕的皮肤落在他眼里跟针扎一样痛。 他伸手给她拢好衣服，脱掉自己的校服外套给她披上，把她扶起来，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机。 拿相机那人已经跑了，看起来不是上林的学生。 苏久吓坏了，她不敢回家，怕被爸妈问东问西，趴在季初背上小声的说，能不能先去他家里。 季初背着她，避开人沿着小路往家里走：“能。” 苏久圈着他的脖子，颤抖的问：“你该不会把他打死吧？” 季初说：“就是打死他又能怎么样。” 苏久搂紧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不能因为那种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季初把她往上托了托，说：“嗯。” 苏久很少到季家来，也基本没进过季初的房间。 她坐在性冷淡风格的大床上，季初坐在一旁，准备往她脸上擦药。 苏久已经平静下来，按下他的手，恨恨的说：“我要报警。” 季初放下药棉：“好，我去给叔叔婶婶打电话，让他们陪你一起去。” 他对她总是百依百顺，这次还救了她。 想起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苏久很是愧疚：“小初，对不起，你是为我好，我还生你的气。” 季初合上药箱，没有抬头看她：“你没有错。” 错的是他。 如果不是他拿着照片威胁时希寂，那个畜生也不会报复在苏久身上了。 给她留下了这样恐怖的回忆，他真的…… 很对不起。 第97章 番外初久篇（14） 苏庭芜和季堪白的本意是报案后给苏久匿名，悄悄解决，这样也能保护苏久日后不受骚扰。 但苏久顶着脸上的伤，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不用匿名，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苏庭芜心疼的摸着她的脸：“小久，话是这么说，但同学和朋友难免会戴有色眼镜看你啊……” 她自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早早的给女儿做了安全教育，苏久知道自己遭遇的不是普普通通的暴力。 她在苏庭芜的抚摸下抬起头，说道：“妈妈，如果他们戴有色眼镜，那就是他们的问题，只要有你和爸爸支持我就好了。” 说着，她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季初：“小初，你也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季初微微一笑，点头。 等苏久转过去，他就变得心事重重。 时家也不是普通人家，独生子被人告强奸未遂，时太太当即就带着律师过来保人了，还当众骂她：“骚货！浪蹄子！不要脸！谁不知道你喜欢我儿子，勾引不上就想毁他？还把他打成那样，你真毒啊！” 苏久已经做好了承受荡妇羞辱的准备，但是被时太太指着鼻子这么骂，她还是气哭了：“我没有勾引他！” 季堪白把女儿护在身后，冷冰冰的看着时太太：“时太太，自重一点，你再侮辱她一句，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每个字都付出代价。” 时太太已经气疯了，越过季堪白就要撕扯苏久：“想收拾时家，你算老几啊！苏久，上林谁不知道你整天对我儿子眉来眼去，我儿子可是有女朋友的，那女孩比你漂亮的多，我儿子能看得上你？犯得着对你强奸未遂？我看你就是想毁了我儿子的名声……” 话音未落，一旁的季初突然上前，甩手给了时太太一巴掌。 少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量，手也是大手。 一巴掌下去，一声脆响。 听着都疼。 因为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时太太也僵硬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初。 她养 分卷阅读465 尊处优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挥巴掌，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 季初看着她，森森的问：“疼不疼，臭婆娘？” 时太太终于捂着脸吼出来：“你敢打我！” 季初说：“时希寂对苏久下手更狠，我打你还算轻的。如果你愿意被打成苏久这样，我们可以考虑不告你儿子强奸未遂。” “敢打你就试试！” 时太太放弃了女人动嘴的优势，扑上来就撕扯季初。 季堪白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两个孩子也不省事，在他背后不断伸手攻击时太太。 时太太手短，打不到他们，只能打季堪白，季堪白挨了好几下。 警察赶紧上前把两边分开，免得演变成混战。 时太太被拉开后，披头散发，气喘吁吁，口红也花了，真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这时，苏庭芜带着律师办了手续走出来，被时太太看见。 时太太在众人阻拦下，张牙舞爪的对苏庭芜喊：“我当是谁家女儿这么没家教，原来是你家啊！当妈的不是好东西，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第98章 番外初久篇（15） 苏庭芜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说道：“你就是那个犯事家伙的妈妈？” 时太太斗志昂扬的说：“苏庭芜，你少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真是没想到哇，我还能跟老新闻的女主角见面，你自己尝到了被强奸的甜头，就想让女儿也来尝尝吗？” 苏庭芜对律师说：“你记录一下，我要告这女人诽谤名誉。” 律师应下：“录音笔已经在工作了。” 时太太恼羞成怒：“还用得着我诽谤你？那可是当年的头版头条！你跟当时的云巅总裁真是出尽风头，他把你囚禁强奸了，你也没起诉他，怎么到了现在，你倒教着女儿污蔑我儿子呢！” 季堪白脸色铁青，苏庭芜冷笑玩味。 苏久惊愕的看着妈妈。 季初没有吭声。 这时，动手的是一个刚进来的人，时先生。 时先生冲上来，把老婆给打了：“别再丢人现眼了！” 身材壮硕的时先生明显比季初下手更重，一巴掌就把老婆给打得倒退三步，要不是律师扶着，时太太就要摔倒在地了。 时太太愤怒委屈：“你为了外人打我！他们欺负你儿子！” “闭嘴吧你！你以为自己教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头疼的转过来看着季堪白，“季先生，季太太，实在对不住，我刚知道这事儿，刚才的冒犯还请你们不要怪罪。” 时太太见丈夫对季堪白夫妇恭恭敬敬的，一时摸不准季家的来头，讪讪的捂着脸，也不敢再吭声了。 季堪白说：“时先生也不用这么多礼，我们只是来给女儿讨一个公道。” “我家教子无方，出了这事儿我真是没脸见人，您要怎么处置那个死小子，我都绝无二话……” 时太太越听越怒，又不敢还嘴，只能瞪着季家那一帮人。 “不过……”时先生说道，“虽然错在我的儿子，但是令千金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我看这样，季先生，要不咱们两家给孩子订个婚吧，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话没说完就被季初的一声怒喝打断了：“你做梦！” 苏久也跟着说：“不可能！” 时太太也不同意，但是她不敢忤逆丈夫。 对时先生的提议，苏庭芜的应对很是果断：“季堪白，小久小初，我们走，这一家都是神经病。” 时先生不屈不挠的上前：“季先生，季太太，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承认自己这时候提出来是让人反感的，而且我儿子配令千金也是高攀了，但这样对两个孩子的伤害是最小的……” 季堪白礼礼貌貌、冷冷淡淡的隔开时先生：“确实是高攀，这事以后也别再提了，单是听听都觉得恶心。” 时先生脸色苍白。 等季家离去，时太太上前拽着丈夫摇晃：“你还是不是男人！老婆儿子都被人羞辱成这样了，你还低三下四的给人家陪好话，真是软骨头……” 时先生一把甩开妻子，恶狠狠的说：“你他妈知不知道惹了谁？教出那样一个畜生崽子还敢跟我横！时家这回要大祸临头了！” 第99章 番外初久篇（16） 回到家，苏久窝在季堪白怀里，气得呜呜直哭。 “为什么要骂我……明明是时希寂不对……爸爸妈妈我不跟时希寂订婚，他们是疯子……” 季堪白摸着女儿的头发：“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们不会把你交给那种人的。” 苏庭芜看着痛哭的女儿，心情有些沉重。 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竟然还是会被人拿来当做攻击她的把柄。 女儿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过去而遭遇不公正的对待？ 苏久哭 分卷阅读466 着哭着，也想起了这茬，泪眼朦胧的问：“妈妈，那个老妖婆说你跟云巅总裁……是真的吗？” 季堪白眼中闪过隐痛。 季初本来也在一旁坐着，听到这话就站起来：“小久，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苏庭芜知道这孩子是为了避嫌，但都是自家孩子，又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呢？ 她就笑笑说：“没关系，你坐下吧，由我亲口告诉你们，总比被别人揭穿要好。” 季初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妈妈在家说过。 但婶婶已经开口，他再避开，未免显得太刻意，于是他就坐了下来。 苏久也坐直了，靠着季初，有点紧张的看着父母。 苏庭芜握着季堪白的手，缓缓的开了口：“那是小久出生没多久发生的事情，云巅总裁，就是小久的亲生父亲湛零，他那个时候犯病了……” 等到故事讲完，苏久的神色从最初的惊愕茫然，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原来，是这个样子。 原来妈妈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很顺利就和爸爸在一起了。 她是个感性的孩子，起身抱住爸爸妈妈，给他们温暖，给自己勇气。 一旁的季初也终于理顺了前因后果，在感慨强扭的瓜不甜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惶恐。 婶婶和湛零是非亲兄妹，湛零对她那么深情，都没能挽回她的心。 自己和苏久也是非亲姐弟，苏久是不是也压根不会考虑跟他交往？ …… 安慰完女儿，季堪白开始收拾时家。 时家若是从事别的行业，那他可能鞭长莫及。 不过，时家发于实业，目前在房地产业砸下重金，准备大展身手。 白城的实业是季氏的天下，房地产大佬们不少都是季堪白和苏庭芜的同门师兄弟。 把时家挤出市场不过是几个电话的事。 第二天，时太太就带着礼物，亲自上门来道歉了。 这回时先生没有出面，因为有求于人很丢脸，还是让老婆来比较好。 但季家连门都没让她进，礼物也全扔出去。 时太太的脸还肿着，一边脸大，一边脸小，站在门外拍门哭：“季先生，季太太，是我家儿子混账，不成器，我们给你们赔礼道歉！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吧……” 苏庭芜充耳不闻，在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对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没什么好脸色。 如果家里现在无权无势，女儿是不是就得任凭对方欺负羞辱了？ 她吃过强权的苦，最讨厌恃强凌弱。 但对有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他们只吃拳头。 那就让他们吃个够。 第100章 番外初久篇（17） 这事最后还是以强奸未遂定罪了。 时希寂已满18岁，苏久却还是未成年人。 因为苏久求情，季家没往死里整时希寂，打算让他坐个一两年，吃点苦头就算。 苏久求情也不是为了时希寂，她是不忍心再看时太太四处求人。 但是，时希寂的女朋友在听到他栽跟头的时候，干脆落井下石，爆出了一大堆时希寂在旧宿舍楼拍的不雅视频。 被叫到旧宿舍楼的不止苏久一个。 那些视频的数量之多，涉事之广，口味之重，让办案警察都叹为观止。 时太太也不来闹了。 因为视频当事人的家长跑时家闹了，没日没夜的聚在他家门口，扯横幅拿喇叭，要求给时希寂判死刑。 上林高中也因为对学生监管不力导致声誉大跌，有条件的学生纷纷转学，苏久和季初也转到龙腾。 时希寂一案最终宣判落幕，那渣男没有十年八年是不会出来了。 但几个月过去，季初发现，苏久变了。 她变得讨厌男性。 她在家表现还算正常，但是只要一出家门，她就会很敏感，不靠近男性，不跟男性对视，上课见到男老师，也会流露出厌学的情绪。 成绩之所以没有掉下去，是因为季初在给她补习。 父母带苏久去看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心理创伤，不仅需要家人主动配合疏导，关键还得让她自己敞开接纳。 季堪白和苏庭芜也没办法，只能让苏久并不排斥的季初跟她多接触，希望她能好起来。 季初不讨厌这个差事，但他更喜欢过去的苏久。 调侃也好，害羞也好，花痴也好。 他希望她永远生动活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遇到男生就畏惧躲闪。 若是放任病情发展，总有一天，她也会讨厌他的…… 这天，季初放学后去体育馆找她，一进去就看到她跟球箱一起坐在角落里，身上披着毛巾，怀里抱着一颗球，下巴搁在球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场上挥汗训练的队员们。b 分卷阅读467 r 　　那一刻，他的心揪着疼。 他认识她十年了，从没见过她有这样无助的时候。 就连出事那天她也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苏久是顶着女排小将的名头进龙腾的，一转校就被招进女排队。 她在上林时跟龙腾的那场对战经过夸大，早就传遍了整个校队，旁人都睁大眼睛看她要如何表现。 结果，因为体育场男生太多，她连发球都做不到，现在连坐冷板凳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别人训练完后捡球，收拾场地。 季初过去的时候，苏久还以为是陌生的男生，本能的瑟缩一下。 但看清是季初后，她才放下戒备，有点不好意思的仰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季初蹲下去平视她：“为什么不去练球？” 苏久别开脸：“不舒服，不想去。” “不想练就早点回家吧，去换衣服。” 苏久低头，用鼻尖抵着球，声音弱弱的：“你先走吧，我想再看一会儿。” 季初就挨着她坐下，打开书包掏作业本：“那我在这儿写作业了，你看着点，别让球砸到我。” 苏久不是很想被他看见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说：“你去图书馆不就没事了？” “我乐意在这儿写。” 苏久拿胳膊杵他：“装相，烦人。” 季初说：“暴力怪。” 苏久举球砸他。 季初挨着不疼不痒的打，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第101章 番外初久篇（18） 尽管季初有心维护，但苏久的精神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身体上的创伤可以愈合，遭受到的恐惧和惊吓却没那么容易遗忘。 苏久出事之后，房间的灯总会亮到半夜，有时候，彻夜通明。 她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好像就回到那个有着血色夕阳的傍晚，时希寂面目狰狞如同魑魅魍魉，沉重的坐在她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 今晚她也从梦里惊醒了，她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 她抱着膝盖，一直往后缩到墙角，眼睛愣愣的盯着一点看。 爸爸妈妈这些日子为她操劳不少，夜也陪过，医生也看过，她不想再让他们担心。 可是，夜晚怎么这么长，这么难熬。 精神很亢奋，身体却困倦，苏久扭头看着立在一旁的穿衣镜，看到了自己苍白憔悴的脸和一双被红血丝充满的眼。 她是不是也要疯掉了？ 就像亲生爸爸一样。 她身上流着湛零的血，湛零疯了，她很可能也会疯。 可她不要疯。 她才十六岁，还没有真真正正的爱过一个人。 让她像湛零那样，数十年如一日的呆在精神病院里玩拼图，她宁愿死。 苏久低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的颤抖。 这时，手机震了两下。 大半夜的，谁会找她？ 苏久拿过手机一看，是季初。 季初发了短信：“还没睡？出来玩吧。” 苏久惊讶的抬头，发现季初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也亮了灯。 他站在窗口，两手撑在窗台上，两家离得近，所以他的口型清晰可见。 苏久看到他在问：“去不去？” 因为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所以自己的窘态全被这个小子给看见了。 短暂的羞恼过后，她做了个「去」的手势，穿衣下床，带着手机出门了。 季初已经穿了外套在门口等她，伸手拉上她外套的兜帽：“穿这么少。” 苏久没理他这句话，说：“干嘛偷看我？” “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走走。”走到自动售卖机前，他站在光亮的货架灯前，问，“你喝可乐，还是牛奶？” 苏久说：“可乐。” 季初正要投币，苏久又改口：“牛奶。” 季初就笑了笑，买了两罐牛奶。 递给苏久的时候，他本要帮她打开易拉罐的拉环，但犹豫瞬间，还是原封不动的给了她。 苏久一下就拉开了拉环，两人在小区的路上走着走着，路过垃圾桶，苏久将手里的拉环用抛球的姿势抛进去，嘴里还「biu」的一声。 季初把自己的拉环递给她，苏久说：“少使唤我，自己丢。” 季初说：“我都请你喝牛奶了。” 苏久接过去，又是「biu」的一声，然后回头说：“小气鬼，我请你的还少啦？” 季初说：“我妈和黄叔要离婚了。” 苏久「啊」了一声，呆住了：“好突然……怎么会……你没事吧？” “我有事，这几天我吃不好也睡不着。”两人已经走到小区的游乐场，季初坐在秋千上，两条长腿撑在地上，也不抬头看人，“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回家 分卷阅读468 ，黄叔再一走，家里就更没人了。” 苏久在一旁坐下，安慰的说：“要是你觉得在家孤单，就住我家吧！我家还有房间。” 季初说：“不如你住到我家来吧，你陪陪我。” 第102章 番外初久篇（19） 苏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说季初跟她男女有别？ 不存在的！ 她总觉得季初还是那个跟她一起骑狗、在板斧铁锤死后一起挖坑造墓、然后一天三次去上坟、在她身边呜呜啼哭的小屁孩。 季初说：“他们俩人还以为把我瞒的很好，我不想拆穿他们，你也别说。” 苏久说：“你放心吧，我会保密的……对我的爸爸妈妈也要保密吗？” “嗯。” “那好吧。” 季初说：“那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过来吧。” 苏久郑重的点点头。 跟季初出去走这么一遭，苏久奇迹般地睡了个好觉。 虽然还是做了梦，不过这回的内容变成了她和季初骑着板斧和铁锤，威风凛凛的在小区里走。 睡醒了，她就跟爸妈提出来，要去季初家住个几天。 苏庭芜惊讶：“为什么？” “小初总是一个人在家，我想去陪陪他啊。” 苏庭芜说：“那就住我们家嘛，我们家人多。” “那多不方便啊，小初脸皮薄，总在我们家里，他会觉得不好意思的……”苏久绞尽脑汁的找理由。 好在苏庭芜并没有太坚持：“那好吧，你们俩记得回来吃饭就行。” 苏久扑过去抱了抱她：“妈妈你真好！噢对了，爸爸也很好！我上去收拾东西了！” 她放开苏庭芜，跑上楼了。 不明所以的苏庭芜和若有所思的季堪白对视一眼，小声问道：“这孩子怎么啦？今天这么有精神。” 季堪白说：“有精神就好，说不定换个环境也能改变一下心情，小初又不会伤害她。” 虽然苏庭芜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认同季堪白的这句话。 苏久没受到什么阻碍，很顺利的就住到季初家里去了。 两人白天还是照常上学，到隔壁苏家吃饭，晚上，季初拖着苏久晒月光，让她根本没多余的精力想别的，一上床就犯困，一闭眼就睡得像小猪一样。 所以，她也根本不知道，季初晚上会过来给她掖被子。 一个月过去，苏久发现，那个噩梦已经有段时间没来找她了。 而伯父伯母也真离了。 他们在一起时各种冷战，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瞪个对穿。 分开的时候却是相当平和，上午协议离婚，下午就拿了离婚本本。 黄先生从别墅里搬出去，季初家变得更空了。 苏庭芜和季堪白直到黄先生搬家才知道他们离婚了，不过都没说什么。 苏庭芜在楼上陪着袁媛，季堪白帮忙搬家。 等黄先生的搬家货车从楼下开走，袁媛才落下一行眼泪：“我这辈子就只要小初一个孩子，我有一个就够了，庭芜你能理解我吗？” 苏庭芜抱着她轻轻的拍：“理解的。” 袁媛哽咽起来：“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结婚的时候说好不会强求，结了婚就得寸进尺……他这么想要儿子，一开始就不该跟我结婚…… 弄到现在，好像是我负了他，其实他在外面早就有女人了…… 我装不知道，才能把这个婚离了，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真不想最后闹得太难看……” 说着，袁媛又抓着苏庭芜的胳膊说：“你比我好命，堪白就不会逼你……” 苏庭芜安慰的搂着她，心里却是漂浮不定。 离婚也没能阻挡袁媛上班的步伐。 她跟苏庭芜发了一通牢骚，哭过一顿，化化妆就回公司去了。 苏庭芜也跟季堪白回了家，一回家她就抱着季堪白的胳膊。 季堪白好笑的问：“怎么了？这样黏人。” 苏庭芜底气不是很足的问：“你有没有后悔过，跟我结婚？” 第103章 番外初久篇（20） 季堪白说：“受了大嫂的刺激吗？” 苏庭芜跟他一向是无话不谈，点点头说：“嗯。” 两个孩子都不在，大嫂也上班去了，没有破门而入的可能。 季堪白就把苏庭芜抱到沙发上，说道：“傻，跟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确定的一件事。” “可是，我跟你，没有孩子……” 季堪白拿起她的手，让她抚摸那只戴了十几年的尾戒：“非不为也，实不能也。你身体不好，咱们就不生了，况且不是还有小久吗？” 苏庭芜依偎在他怀里。 还有小久。 好在小久越长越像她，不然每天看着长得像湛零的孩子，她 分卷阅读469 只会觉得更愧疚。 没能跟所爱的人生儿育女是一个遗憾，所以她得更加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季堪白低头看她，见她细细的手指像蒲苇一样柔柔的扣着自己的手，他忍不住收紧手指，攥住她：“庭芜，我们做一次短期自驾游吧！” 苏庭芜抬头：“啊，可是小初小久要怎么办？他们还在上学，谁给他们准备三餐？” 季堪白摸她的头发：“两人都不是小孩子了，小久现在精神也不错，给够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很久没有过单纯的两人世界了。” 苏庭芜一想，也行。 越是人到中年，越是需要一点新鲜感。 整天在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心里想的全是孩子和工作那点事，把季堪白都冷落了。 两人说干就干，当即查路线订酒店，等苏久和季初放学后，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吃过晚饭就要出发了。 苏久一听，满脸羡慕：“我也想去！” 季堪白说：“这是我跟你妈妈的双人假期，你就跟着小初好好上学吧，等放假了再带你们。” “我可以请假嘛……”苏久望着苏庭芜，娇声嗲气的说，“妈妈……” 苏庭芜捂着耳朵隔绝音波攻击：“下次保证带，下次，下次。” 父母这回是铁了心的要过二人世界，苏久撒娇未果，只能认命：“那你们要早点回来，还要给我们带特产。” “放心吧，都带。” 饭后，苏久目送爸妈开车离去，回头看着季初，感叹：“哎，怎么办，这段时间要吃快餐了……我不喜欢快餐……” 季初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苏久等的就是这句话，「啪」的打了声响指：“好弟弟，三餐靠你了。” 季初说：“能不能别再叫我弟弟，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你做饭给我吃吗？” 苏久理直气壮的说：“我不会做！再说平时也是爸爸做饭给妈妈的情况多一点。” 季初说：“你就狡辩吧。” 苏久吐吐舌头，一蹦三跳的回家翻冰箱去了。 大人不在，季初再住进来就不会觉得不自在了，他的房间就在苏久对门，原本是客房，不过早就改成他的房间了。 他在这个家里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没一会儿，苏久抱着几包薯片和酸奶，踢踢踏踏的上楼了：“小初，你站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去？” 季初说：“吃这么多也不怕发胖。” 苏久说：“反正明天是星期六，晚睡会儿也没什么……我要拉幕看电影，你看吗？” 去她房里看电影？ 季初拉开自己的门，说：“不看。” 苏久扔给他两包薯片：“你就会看书，书呆子，拜拜！” 说完，她脑袋一缩，关门回房了。 季初抱着薯片，站在门口。 不知怎么，他心里好像揣了一只兔子，在这个静谧的别墅里，不安分的跳动起来。 第104章 番外初久篇（21） 苏久在隔壁看战争大片，飞机坦克轮番轰炸。 炸得季初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推开书，拉开房门，看着对面门缝里传来一闪一闪的亮光，犹豫片刻，推门进去。 苏久正坐在床上，盘着腿吃薯片，见季初进来吓一跳。 她在坦克前进的隆隆声中问道：“你不是不看吗？” 季初说：“我又想看了。” 苏久就挪挪：“那你过来坐呗。” 季初关上门，上床坐下。 苏久正看到兴起，攥拳对屏幕喊：“炸死那个小XX鬼子！” 一颗炮弹打中了鬼子的指挥部，鬼子与指挥部一起灰飞烟灭。 接下来的剧情比较平和，苏久一边咔咔嚼薯片，一边呼噜噜的喝酸奶，咯咯吱吱，窸窸窣窣，就没个消停时候。 季初坐在一旁，一条腿曲起，手臂放在膝盖上，另一手从苏久那边拿薯片。 苏久的手在口袋里碰到他的手，激起他浑身的激灵。 画面一闪一闪，她的脸也明明暗暗。 季初就觉得她还是太傻，太没戒心。 怎么能随便让男生进自己的房间里？ 就算是他，也不能。 没一会儿，苏久的酸奶瓶空了，她用脚碰他的腿，使唤他：“去帮我拿瓶酸奶。” 季初应了一声，起身去拿。 苏久沉溺于电影，两眼紧盯着屏幕，季初回来把吸管都扎好了，她抱着瓶子往嘴边凑了两三回，也没咬到吸管。 季初就伸手帮她一把，苏久这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两人都是一愣。 苏久立刻松开，傻笑，低头找到吸管，继续看电影。 季初缩回手，藏在暗中，拇指一下下的摩挲她咬过的地方。 电影结束， 分卷阅读470 意犹未尽的苏久又放了一部颇负盛名的战争爱情片。 结果她对这部又唱又跳的电影没什么兴趣，看一会儿就歪在季初肩膀上，睡着了。 季初的心猛地一颤，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微微侧脸，看着身边的苏久。 她睡得很沉，怀里还抱着薯片，她头发长，像丝一样铺满了他半个肩膀，鼻尖亮亮的，棱角分明的薄嘴唇上带着油光，嘴角还挂着薯片渣子。 他伸手过去，擦掉她嘴角的渣子。 擦掉后也不忍离开，他动作轻缓的抬起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就是这样一副邋遢的睡相，让他像着了魔一样，低头再低头，不断向她的嘴唇靠近。 她睡觉很沉。 亲一下，也不会知道的。 两人越来越近，她的气息已经拂到他脸上，带着薯片的味道。 再靠近一点，他能感觉到她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 最后，他颤抖的把自己的嘴唇印上了她的。 触感温软，油油的，沙沙的。 引他辗转。 他们的初吻，是薯片味的。 就在这时，背后的屏幕突然传来「呜」的一声鸣笛，惊得季初立刻放开她。 苏久脑袋没了着落，后脑「咚」的一声撞在墙上，给她惊醒了。 大概是撞的不怎么疼，她睡眼惺忪的揉着脑袋，看着屏幕：“开打了？” 季初心虚不已，正要回答，结果一抬头，他浑身凉透。 苏久没有拉窗帘，他看到妈妈就站在对面的窗口里，脸色苍白，睁大眼睛看着他。 季初脑袋里轰的一声。 第105章 番外初久篇（22） 季初待不下去了，起身说道：“我回去了。” 苏久也困了，打着呵欠向他摆手，关了放映机，往床上一歪就睡下了。 回去没一会儿，季初就接到了妈妈的短信：“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躲不过去的。 季初深吸一口气，下楼了。 走出苏家，袁媛脸色惨淡的看着他。 她这才发现，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这么高了，需要她仰头看。 他小时候安安静静软软萌萌，如今褪去幼态，眉眼越发类似季承墨，神态冷清，五官深刻。 季初也看着她，眼里早就没有幼时对她的依赖了。 袁媛看得心疼心酸。 季初已经从母亲的神态上看出她对那个吻的态度，不等她开口，便说道：“我喜欢苏久，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她。” 袁媛做不了儿子的主，儿子这些年就像长在苏久家一样，自己这个亲妈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没苏家人多。 但是，她总得让儿子知道轻重。 “季初，你爸爸和你爷爷，都是死在湛零手上的。我知道这事儿跟苏久没有关系，你真要跟她在一起，我也拦不住你，只要你以后给季家人上坟的时候良心过得去，那就随便你。” 说完，袁媛没再看儿子的表情，转身走了。 进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儿子愣愣的站在路灯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可怜。 她硬了硬心肠，关上房门。 坐在玄关冰凉的地板上，袁媛看着这个家，恍恍惚惚的，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当年，她和季承墨的婚姻，是她跟袁家决裂才争取来的。 后来湛零入狱，袁家渐渐没落，原本打算进门的小蜜眼见袁家没什么利用价值，干脆给袁老头戴了顶绿帽子，卷了他的钱，跟着竹马跑路了。 袁老头过得很不如意，性格也没过去那么霸道了，时常厚着脸皮打电话求她接济。 她也接济了。 袁老头再势利，那也是自己的生父。 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总不能女儿过得光鲜亮丽，叫亲爹三餐不继。 季初记事的时候，袁老头已经没过去那么嚣张，隔代亲的特征也出现在他身上，他自己过得不宽裕，却时常给外孙邮寄点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季初对他也有感情，有时候袁媛的电话打不通，袁老头就给大外孙打电话，虽然字里行间都是寒暄问候，不过大外孙善解人意，用不着明说，就会把生活费给外公打过去。 她想这些，就是觉得，爱情亲情有时难以两全。 如果季初真的喜欢苏久，她大概也不会跟儿子大闹一场。 苏久是个好孩子，她知道。 但是，苏久是湛零的女儿，是季初杀父仇人的女儿。 她没办法欢天喜地的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 这会让她觉得对不起季承墨，对不起初见时就一口一个「闺女」叫她的公公…… 袁媛想到头痛，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脑袋。 世界这么大，儿子怎么偏偏喜欢苏久？ 看上去苏久根本 分卷阅读471 不知情，还是儿子倒贴上去的。 命运到底要给他们家开多少玩笑？ 差不多就行了！妈的！ 第106章 番外初久篇（23） 儿子做决定远比想象中来的早。 第二天一早，他就拦住了外出的袁媛，一字一句的说：“妈，我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想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 袁媛看着儿子那张真挚坚定的脸，以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她转过头看着前方，眼神隐在墨镜里：“随便你。” 车子开走，她看着儿子在倒车镜里的身影越来越小。 等到终于看不见的时候，她的墨镜下缓缓流出一滴眼泪。 这儿子她是管不了了，要是季承墨看不惯，有本事就活过来好好管教吧！ 母亲的回答让季初心里一片透亮，他知道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以后只要勇往直前就好了。 回到家里，他开始准备两人份的早饭。 苏久这个没心没肺的，睡得口水流了一枕头，根本不知道季初母子纠结得一夜没睡，也不知道自己的初吻已经在梦里交代了。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醒，睁开眼发现天色大亮。 她爬起来擦擦嘴角，嘀嘀咕咕的把枕套拆了，拿下去洗。 苏久下去的时候，季初在厨房正好掀了锅盖尝味道，她一时糊涂，脱口而出：“爸爸？” 季初盖上锅盖，说：“睡傻了吧你。” 苏久呸呸两声：“你起这么早干什么？我还以为爸爸回来了。” 季初看着她手上的枕套：“你又流口水了？” 苏久把两手背在身后，挨着墙往洗衣房走，还梗着脖子狡辩：“我没有！” 季初抬高嗓门：“你就不能把床单被套也拆下来吗？昨天坐在床上吃东西，薯片掉的哪里都是。” 苏久溜溜哒哒的跑出来：“还用你说，我正要拆呢！” 她拆个屁。 要是没人提醒，她能一直睡在薯片渣子上。 季初头疼她的邋遢，但是不由自主的就抿了抿嘴唇。 总感觉那个沙沙的油油的软软的吻还停在唇上。 苏久提提踏踏的抱着床上用品下来，扔洗衣机，等她洗漱完，早饭也好了。 苏久还是第一次在只有两个人的家里吃早饭，感觉挺新奇。 季初也很享受这样的早晨。 这给他一种二人世界的错觉。 不过苏久一开口就破坏了这种气氛：“你作业要是写完了能借我看看吗？” 还看看！不就是抄吗！ “不借，自己写。” 苏久哄他：“别这么小气嘛，男人要大度一点。” “你多少也在学习上用点心好不好？” 苏久说：“我脑子没你聪明嘛，爸爸妈妈也说我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他们希望我健康幸福就好……” “苏久，我希望你跟我考一样的大学。” 苏久干脆的摇头：“办不到，你以后肯定能上985、211，我能挂上一本线就不错了。” “你不是学不会，而是不肯学。” 苏久捧着碗，依然没有奋斗的意思：“我不想过得那么鸡血，一般水平过得去就好了。小初啊，你好好奋斗，多多赚钱，以后我没饭吃了，你要接济我啊！” “我不想接济你。” 他这话说的认真，苏久也忍不住放下碗：“喂，你不是这么无情吧？你现在还吃着我家的饭呢！” 季初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我想娶你。苏久，我喜欢你。” 第107章 番外初久篇（24） 事后隔了多年，季初还能想起自己告白这一天。 那时候的苏久张嘴看着他，嘴里还填着番茄炒蛋，不知道两人哪个更像个傻瓜。 回到现在。 苏久像个反应迟钝的机器人，先目光呆滞的合上嘴，把那口炒蛋嚼碎，咽下去，然后喝了一口水，抬头问：“你说啥？” 季初看到她的傻样，就好像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他低下头说：“没说什么，吃吧。” 苏久说：“可是，我们是姐弟……” 话音未落，季初就有点羞恼的打断她：“又没血缘关系！” 苏久吓了一跳，悻悻的低头，吃两口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季初已经没有力气了：“闭嘴。” 苏久闷头喝粥，炒蛋也不敢夹了。 饭后，季初洗碗，她端着盘子走过去，期期艾艾的说：“其实吧，小初，小男孩被身边优秀的女性吸引，也没什么错，不过这说白了只是你的错觉，你可能只是有点崇拜我，等你遇到更好的女生，就会……” “苏久，不要把我当傻瓜，喜欢和崇拜，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苏久说： 分卷阅读472 “你就是跟我没大没小才会说胡话的，以后别叫我名字，叫我大姐！” 季初停下洗碗的动作，扭头看着她，凉凉的说：“我叫你一声你敢应吗？” “吓唬谁呢，叫啊，看我敢不敢应。” 季初摘下洗碗的手套，猛地把苏久按在冰箱上。 苏久完全没有防备。 当他靠近、近得好像随时都能吻上来的时候，她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她被冰箱和他的手臂困在一隅，不明所以的看着季初，一双桃花眼睁的大大的，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季初。 季初终究还是没能吻下去。 他撑着冰箱直起身离开她，转身戴上手套继续洗碗，声音跟平时一样清淡：“不干活就别在这儿碍事了，去把桌子擦一擦。” 苏久被他那一推吓得不轻，一听这话，立刻拿起抹布走到外面。 擦着桌子，她有点恍惚，感觉刚才就像一场梦。 季初推她那一把，力气不大。 但她被禁锢在他手臂中的时候，竟是被他的气势压迫得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一瞬间，她才发现，小初个子好高，力气好大。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他要娶她。 他喜欢她。 她小时候也跟爸爸说过类似的话，就是长大了要跟爸爸结婚之类的，那时候她当了真，爸爸只是宠溺的笑笑，然后把她举高。 季初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 ……发神经吗？ 但他好像是认真的。 什么「喜欢和崇拜，我还是分的清的」。 说什么漂亮话啊！ 弄得她心慌意乱的。 都不知道是应该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还是当无事发生、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她偷偷往厨房看了一眼。 季初垂着眼皮在洗碗，表情跟写作业差不多，一脸的沉静专注，好像在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突然抬眸看过来，眼神跟刀子似的，嗖的扎在她心上。 苏久心慌意乱，终于还是没能顶住那无声的压力，丢下抹布，逃之夭夭。 季初深吸一口气，摘下手套，跟了上去。 第108章 番外初久篇（25） 这层窗户纸算是捅破了。 苏久逃进房间后就没再出门。 季初上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站在她门外敲门，说道：“我回家了，中午过来做饭。” 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不用了……我，点外卖也行……” 季初说：“外卖不健康。” 然后他就走了。 苏久背靠着门，听他确实走了，才捂着胸口，缓缓坐到地上。 她上幼儿园时，还时常有小男生给她零食玩具，但是越大越没桃花，身边也没人夸她好看，后来她就觉得自己只是一般姿色，多多少少有点不自信，喜欢时希寂也不敢去追，怕被对方奚落。 季初的告白来的直接而猛烈，一下子就把她给整蒙了。 她在这方面是反应慢了一点，但终归是反应过来了。 三个短句十个字，其中还有两个字是她的名字，它们在她心里反复的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小初好像是认真的。 怎么办啊老天爷。 爸爸妈妈都不在家。 昨天还好好的，他今天怎么就…… 苏久愁的挠头，想原地消失。 中午，季初过来给她做饭，一进门就发现她外出的鞋子不见了。 他站在门口给苏久打电话。 苏久正坐在小区外出的公车上，一看到季初来电，看手机的眼神就跟看炸弹一样。 她不敢接，也不敢挂，手机就一直响，吵得周围的乘客抱怨起来：“不接电话就挂掉嘛！有没有公德心啊！” 苏久只好硬着头皮接起来：“喂……” “你在哪里？” “我出去吃饭……” 季初站在苏家门口，眼神凉凉冰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垂到眼帘的刘海撩起：“我只等你十分钟。” 苏久急了：“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出去吃个饭，又没碍着你，大不了一会儿给你带外卖……” “还有九分五十秒。” “你不讲理！” “九分四十五秒。” 苏久真想把电话摔了，她最讨厌被人逼迫。 可是季初的倒计时让她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焦虑。 他也不是第一次对她没大没小，但还是第一次用这种陌生的语气对她说话。 只等她十分钟，如果她不回去，会发生什么事？ 季初是不是不会再理她了？ 她不想理会那个倒计时，但是公车一靠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跳下来，跳上回程的 分卷阅读473 公车。 等她从车站跑回家，季初就站在门口看着腕表：“很好。” 苏久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却是这么淡定的样子，突然间她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在手机里说？非要我回来！” 季初看着她：“我想见你。” 沉沉的眼神，淡淡的声音，「咚」的一声，用力撞上了她的心。 在沉稳平静的季初面前，她的虚张声势全无作用，她感觉胸口多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那只兔子在死命的跳，让她不安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讨厌他说喜欢她，想见她吗？ 好像不讨厌。 她只是，没想到。 在她看来，小初一直都是弟弟。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他是个男生。 一个高高大大、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成年人神态的大男生。 第109章 番外初久篇（26） 两人之后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但苏久就是感觉有点无法面对季初。 讨厌是不讨厌，但要说喜欢，那是从没想过的。 季初本以为可以借着叔叔婶婶外出的机会，好好跟苏久培养一下不一样的感情，女孩子都喜欢去游乐园，那就一起去，明天是周日，票都买好了。 谁知第二天一早，苏久给他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去精神病院看爸爸了，已经在路上，今天不用准备她的饭。 季初看到这消息，无言以对。 她在躲他！ 苏久坐在出租车上，心事重重。 司机好心给她放了一首《好运来》，于是苏久在这个非常洗脑的旋律中，晕乎乎的进了病院。 今天不是例行探望的时候。不过，她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这个亲生父亲了。 湛零在病院的生活非常规律，这会儿已经起床，坐在地上拼拼图。 他头发有一点长了，低头的时候会盖住眼睛，碎发下是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红唇。 因为没有烦恼，在苏久这个距离看过去，他脸上几乎没有皱纹。 苏久坐在外面，托腮看着他。 湛零爸爸人长的好看，据说当年脑筋也非常好，是私立高中的优等生。 可妈妈不爱他，不管他怎样优秀，就是不爱。 苏久想，妈妈不爱湛零爸爸，绝大多数原因是爸爸性格不好，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是过于优秀的湛零爸爸让妈妈感到两人有距离？ 比起高冷精英派的湛零爸爸，妈妈更喜欢温和接地气的季堪白爸爸，他们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共同爱好，不用竭尽全力就能跟上对方的步伐，不管岁月多长，都能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湛零对女儿的心事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女儿来了，只是一味地玩拼图。 那副拼图被他摩挲十年，边边角角都旧了，他拼图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很多，苏久见他从一堆里拿起一块摸一摸，然后把它放在已经拼了一半的拼图一角。 不过半个小时，他就把剩下的一半拼完了。 苏久很是惊讶。 就是正常人也拼不了这么快啊！ 不过想想，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对着一幅图，看了十年，就是闭着眼睛也会拼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拼图的全貌，拼图有磨损，图片也模糊，但可以看出那是一座坐落在森林里的、童话一样的小木屋。 湛零的大手摸过去，确认边边角角都拼好了，然后他在图上胡乱一抹，好好的成品就被打乱了。 苏久惊讶的站起来。 他把碎片拢到一起，继续摸索着，开始新一轮的拼接。 他自得其乐的拼了一上午，苏久也在外面看了他一上午。 等季初找来，苏久已经是泪流满面。 季初扶着她的肩膀，问她怎么了，苏久坐在他跟前，一个劲儿的哽咽：“我觉得，爸爸好可怜……如果他没有遇到妈妈就好了……他本来，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季初就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 他想，苏久还是知道得太少了。 如果湛零没有遇到苏庭芜，就会过得更好吗？ 而且，他也不觉得湛零是在受苦。 湛零可以永远留在他自己构造的梦境中，什么烦恼都没有，他倒觉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第110章 番外初久篇（完） 两人走在病院的路上，苏久平复了心情，对季初说：“小初，对不起……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些话，现在的我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对你都不公平。” 季初平静的说：“对你开口之前，我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果不能接受，你大可以直截了当的拒绝我，不用觉得抱歉。” “那好吧，我拒绝。” “你真直接。” 苏久说：“是你让我说的呀！” 季初郁闷的说：“做好受伤 分卷阅读474 准备跟真的受了伤是不一样的。” “为了安慰你失恋，我请你吃烤肉吧？” 亏她说的出口，他失恋是因为谁啊！ 季初说：“没胃口。” 苏久说：“那你想吃什么？” 季初也不指望她脑子里能有别的什么东西，就拿出游乐园的票说道：“今天的票，不去就要过期了。” 苏久接过来一看：“啧，你怎么喜欢去这种地方？” 季初已经无力反驳，干脆承认：“对，我就是喜欢去这、种、地、方，你不去就算了。” “一张票也不便宜啊，不去白不去。”苏久拽着他往外走，“我听朋友说游乐园里有家印度甩饼特别好吃，只在中午有卖，现在过去还能赶上饭点呢，走走走……” 季初嘴角一抽，被迫跟着她去赶游乐场的饭点。 两人在小路上奔跑，她的长发拂着他的脸。 季初觉得，告白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也不算坏。 她现在不明白他那些话的含义，但只要一直守着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他愿意等。 …… 七年后，结束留学的季初和因腕伤从省队退役的苏久奉子成婚。 虽然两个孩子在领证前瞒得死死的，但平时还是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苏家和袁家父母都是过来人，早就看腻味了他们的小把戏，等他们摊牌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季初和苏久也是怕被父母阻拦，才决定先斩后奏，结果摊牌后，父母的反应居然是那么的淡定。 早知如此，他们又何必辛辛苦苦鬼鬼祟祟的搞足足四年的地下情。 两人的婚礼是打通了两家的院子举行的，请来的都是相熟的亲朋好友。 这场婚礼的来宾里，除了宁安辰夫妇和蒋世元夫妇，在外多年的宋学诚和马雪初也带着各自的儿女和配偶回来了。 马里奥已经出落成一个欧式风格的小帅哥，跟年龄相近的宋家的宋洛宋浅号称铁三角，大人各自忙各自的，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就聚在一块儿，用英语叽里咕噜的谈论一个一直坐在父母席位上的男人。 马里奥说：“那个跟庭芜婶婶说话的叔叔好帅气，他是谁？” 宋浅说：“听说是小久姐姐的亲生父亲，精神不太正常，刚接回家没多久。” 宋洛说：“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宋浅说：“算了吧哥，反正他也看不见咱们，妈妈说让我们离他远一点……” 小孩在那边嘀咕着，苏庭芜在这边嘱咐：“湛零，不要闹，你眼睛看不见，扶小久走红毯太危险了。” 湛零扯下胸花扔到地上：“不让我扶，我生气啦！” 苏庭芜无奈的把胸花捡起来给他别上：“那你跟季堪白一人扶一只手怎么样？” 湛零嘟着嘴：“不喜欢季堪白，讨厌他。” “那你就不要跟我们一起住了，我送你回厦城，以后让保姆照顾你。” 湛零从苏庭芜别胸花的手摸到了她的手臂上，紧紧的握住：“不要嘛……庭芜……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才乖。”苏庭芜拍拍他胸口的花，“别好啦。” 湛零像个大姑娘一样，羞答答的问她：“我好看吗？” 苏庭芜看着湛零那张青春无敌的脸，看着他那双干净澄澈的眼。 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他身上。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过去，那时他站在玄关矮身换鞋，六月的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弹指几十年，她青春不再，他却永远的停在了过去的时代。 她微笑着说：“好看，哥哥，你最好看了。” 第111章 番外湛零篇（1） 穿过羊肠似的街巷，跨过一条青绿色的小污水沟，还没进门，就听到碗碟掷地后发出的破碎声。 屋里有男人的怒吼，也有女人的哭喊，屋外是路过的街坊邻居对此习以为常的叹息。 浑身灰扑扑的湛零站在门口，薄嘴唇抿成一条线，带着几条血痕的手抓紧了挂在身上的斜挎包。 这时，斑驳掉漆的房门打开，里面探出一张小花猫似的脸。 年仅四岁的湛露看到门外的湛零，眉眼一弯，咩咩的喊：“大哥！” 她动作灵活的迈过门槛，一头扎进湛零怀里：“爸爸，又在，打妈妈……大哥，我们出去，玩吧……” 湛零牵起她的小手，「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湛零已经上了小学，湛露却无学可上，整天坐在院子里铲土，唯一的玩具就是她手上那只破洞的小塑料铲，还是邻居小孩扔掉不要的。 在饭菜阵阵飘香的傍晚，瘦瘦条条的兄妹二人像两只小小的幽魂飘到巷子口，巷口放着一口磨损的石磨。 湛零习惯的盘腿坐下，把生字本铺在石磨上，教妹妹认字。 湛露不爱学，没看两个字就耐心耗尽，把生字本打掉了：“大 分卷阅读475 哥，烦人，我想玩。” 湛零拿走她的宝贝铲子，板着脸说：“不学习以后你干什么？” “我就玩。” “你能一直玩吗？” 湛露顶嘴：“能。” “那就随便你吧！”他把铲子往地上一丢，翻开被同学画脏的课本，一言不发的看书。 湛露知道他生气了，捡起铲子回到他身边，讨好的晃他的肩膀：“大哥，不要，不理我。” 妹妹的声音软得像只猫，湛零叹气，把她扶到自己腿上坐好：“那大哥教你认字，你不能不学。” 虽然不乐意学习，但湛露还是应了一声：“噢……” “这个字念「人」。” “人。” “这个是「中」。” “中。” “这个是……” 湛露抽抽鼻子打断他的话：“大哥，是葱花，炒鸡蛋，你闻闻，好香啊。” 湛零说：“我闻到了，你别走神，看字。” 湛露向后倚在他怀里，声音期待：“真想，吃炒鸡蛋，吃到饱……” “这个字念「子」。” 湛露弱弱的说：“大哥，我饿。” 她是真的饿，一整天都没吃到像样的热饭菜，只啃了几块潮掉的甜饼干，现在肚子叽里咕噜的响，连带着湛零的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湛露笑嘻嘻的仰头看着他：“大哥，你也饿了。” 湛零合上本子：“别说了，越说越饿。” 两人在外等家里的战争结束，天黑之后，湛易寒终于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哼着小曲叼着烟，低头数着手上硬扎扎的票子，甚至没发现巷口的两个孩子。 直到湛露喊了一声：“爸爸！” 湛易寒一愣，回头看着流浪猫似的女儿，心情甚好的把她抱起来：“小露露，你怎么在这儿啊？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湛露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好呀！还有，大哥……” 湛零在看到湛易寒的时候，已经转身往家里走了。 湛易寒看到他的背影，把烟头吐过去：“我才不养小野种！爸爸有什么好吃的全都留给露露，你说好不好啊？” 湛露看看大哥，又看看爸爸，最后抱住了爸爸的脖子：“好！爸爸，我想吃，葱花，炒鸡蛋。” “行！” “吃到饱！” “没问题！” 父女俩一递一句的，在夜色中走远了。 第112章 番外湛零篇（2） 回到一片狼藉的家中，楚月华正伏在床边，披头散发的哭泣。 家里就一个大堂，一张大床，客厅是用帘子隔开的，晚上唯一的光源只有头顶那盏白炽灯。 因为室内昏暗，所以湛零总是在学校就把作业写完了。 这时，他默默的放下书包，拿起扫帚扫地。 楚月华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她拨开头发擦擦脸，露出了被揍得青紫交加的脸，声音闷闷的说：“你妹妹呢？” “他带走了。” “哼，眼里只看得到他亲女儿……”楚月华扶着床站起来，说道，“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湛零顿了顿，说：“葱花炒鸡蛋。” 楚月华走到储物柜前翻了翻，说道：“鸡蛋就剩一个了，给你煎个荷包蛋吧。” 湛零说：“好。” 晚饭就是一碗葱花面加一只荷包蛋。 楚月华没吃，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碎掉一半的镜子，小心的往脸上涂药膏。 湛零在饭香和药膏的药味儿之中开了口：“妈，他这样打你，你还给他钱吗？” 楚月华说：“不给他打得更狠。” “你有钱为什么不离开他？” “有几个男人不打老婆？”楚月华下手有点重了，嘶的抽了口凉气，透过镜子对湛零说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你今天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他们说我是野种。” 楚月华气得拍桌子：“他妈的，都是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长舌妇，整天就会念叨东家长西家短，叫她们生的儿子全都没屁眼！” 听到她这粗俗的话，湛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楚月华又对湛零说：“你赢了还是输了？” “没吃亏。” “就得这么干！再有人那么说你，你就摁着他们往死里打！就不信打不服他们这帮兔崽子！” “哦。” 湛零吃过饭去院子里洗碗，扭头可以看到楚月华坐在灯下，一脸凝重的翻着一本皱巴巴的存折。 他洗好碗，甩甩手上的水进门，进去对楚月华说：“湛露也该上学了，她都四岁了。” 楚月华摆手：“上什么上，白花钱，你不也没上幼儿园，直接上了小学吗？” “别人都上了。” 楚月华没 分卷阅读476 好气的说：“别人都去死你死不死？” 湛零别开脸，感觉她实在是粗俗得令人难以忍受。 楚月华也感觉自己是受了气往孩子身上撒了，清清嗓子说道：“你没事就洗洗睡吧。” 湛零应了一声，自己兑温水洗澡。 等他洗完上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湛露回来了。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进门就喊：“妈妈，大哥！” 湛零不想动，假装睡着。 楚月华走出去问女儿：“怎么就你一人？你爸呢？” 湛露说：“爸爸，打牌去了，妈妈你看，爸爸，买的，给你，还有大哥！” 楚月华接过塑料袋，湛露跑到床边摇晃湛零，一迭声的叫他：“大哥！大哥！我带了，好多，好吃的！再不起来，就要被，妈妈，吃光啦！” 湛零装睡被湛露发现，湛露爬上床咯吱他：“大哥，你装睡，我都看见，你笑了……” 湛零坐起来，笑着把妹妹抱下床。 湛易寒买了好几道小炒和凉菜，楚月华把菜装盘子，又拿了三双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他还知道给我们带饭呢？他还说什么了？” 湛露说：“爸爸说，晚上，会回来，给他，留门。” 楚月华说：“干脆让他死外面好了！” 说着，她把菜里的炒肉片拨到两个孩子面前。 湛零吃着重油重料、香味扑鼻的小炒，心里淡淡的想，如果湛易寒真死外面，那他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第113章 番外湛零篇（3） 睡到半夜，湛零被晃动的床板惊醒了。 看清室内之前，他先闻到了一股讨厌的烟酒味。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就看到了叠在一旁的两个人。 楚月华被湛易寒压在身下，压低声音，不断的说：“不，不要……有孩子……” 湛易寒充耳不闻，埋头使劲。 楚月华没一会儿就放弃反抗，呜呜嘤嘤的哼哼起来。 湛零面无表情的咬咬牙，把心头那种怏怏欲呕的感觉咽下去。 他悄悄把妹妹拉到自己怀里，湛露睡得很沉，很温顺的滚到他怀里，小手搂着他的腰，小身体暖烘烘的带着热气。 他抱着妹妹，闭上眼睛。 一旁的动静越来越大，床板地动山摇。 楚月华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喘息的声调不断拔高，终于到达顶点，紧紧搂着湛易寒呼出一口气。 湛易寒气喘如牛，身体也一下子坍塌下来。 事后，他点燃一根烟，美美的抽。 楚月华攀附在他胸前，声音娇媚，语气商量：“以后不要再赌了好吗？赌博不是生财的办法，咱们就本本分分的做个小生意，不行吗？” 湛易寒做完之后，心情都是比较好的，他搂着楚月华，豪气万丈的说：“做生意能赚什么钱？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赚那么点儿，我在牌桌一晚上就能赢几千！” 楚月华小心翼翼的说：“那也是赢少输多，这样的运气能有几次？你别忘了，咱家还欠着赌债呢……能不能用今晚赢的钱先把赌债还了？也省的到时候债主过来要钱，让街坊邻居看见不好……” 湛易寒不耐烦的说：“看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儿！把钱还了，我拿什么做本钱翻身？你那存折里不还有钱吗？债主过来要，你把钱还掉不就行了？回来我给你报销……” 楚月华生气了：“你总是这么说，可我已经替你还了这么多次，你哪一次报销过？再说，那本来就是你欠的债，跟我有什么关系？听你说法，好像那些钱都是我欠的一样！” 湛易寒变色，猛地把烟丢向她：“你不就是欠我么？骚货！我替你养这么多年的野种，你替我还钱怎么了？” 燃烧的烟头飞到楚月华的胳膊上，烫的她惊叫一声。 她慌乱的打掉烟头，愤恨的看着湛易寒，然后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有种你就掐死我们！” 湛易寒挨了一下，不疼，但是地位很受挑战。 他猛地起身，正要送楚月华一顿拳脚，但见她在暗中是那样的年轻妖媚，美丽动人，欲望在暗夜与醉意的引导下萌发，他就暂时把绿帽子这事儿放在一边，再度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 不管挨了多少打，楚月华最终还是会被湛易寒征服。 他们两人就像一对严丝合缝、牢不可分的榫和卯。 夫妻打架床尾和，湛零早就习惯了。 他闭着眼睛，自发的隔绝了一旁的肉搏战，冷冷的，默默的，背诵乘法口诀表。 口诀是他在同学的双层文具盒里看到的，是二年级的知识。 他想用最快的速度上完学，逃离这个魔窟一样的家。 第114章 番外湛零篇（4） 湛易寒没能翻身。 他不仅把头天晚上赢的钱输个精光，还欠下了上万的赌债。 分卷阅读477 在那个年代，上万块，足以压垮一个家庭。 新旧债主听闻，全都追到家里来了，他们没逮到湛易寒，就在湛家老宅打砸抢分，像一群活土匪。 楚月华藏在枕套里的钱都被他们抢走了。 湛零放学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破败的景象，听到他进门，楚月华猛地抬头看过来，声嘶力竭的吼：“都被抢完了！什么也没有了！” 见到站在门口的是湛零，她才要哭似的喘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把门关好。” 湛零关上门，扭头就看见楚月华从吓呆的妹妹的小底裤里抽出存折。 她一手攥着存折，一手搂着女儿，呜呜的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摊上这样的男人……” 湛零实在是看不下去，走过去说道：“妈，我们走吧，今天就走。” 楚月华抬头就吼他：“你说的轻巧！走！走去哪儿！你以为在外面生活很容易吗？” “去哪儿都比跟那个男人要好。” 楚月华噙着泪，有些惊讶的看着儿子。 只是，湛零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湛易寒一脚踹开了。 楚月华第一反应，就是把存折藏回女儿身上。 湛易寒并没有注意楚月华母女，他冲到湛零面前，抬腿就把他踹倒了：“好你个小白眼狼！老子供你吃供你穿，到头来你忘恩负义，敢撺掇你妈跑？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湛零身单力薄，像个风筝一样被踹飞出去，他抓着书包挡在跟前，稍稍阻拦湛易寒的拳脚。 区区几本书怎么挡得住一个成年人？湛易寒像条疯狗，扯开书包，揪着湛零往墙上撞。 湛零不哭也不求饶，红着眼，梗着脖子，用肩膀扛着撞击。 湛露吓得哇哇大哭，含糊的喊：“爸爸，不要，打大哥……” 楚月华也看不下去了，放开女儿冲过去，把湛零护在自己怀里：“够了！湛易寒！你会把他打死的！” “打死倒干净了！妈的！呸！该死的野种！” 他把湛零和楚月华一起按在墙上，手掐着湛零的脖子，阴森森的警告，“老子养你，是让你给老子养老送终的！你要是敢跑，老子就把你跟你妈全宰了！” 楚月华推开湛易寒，哭着说：“他只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什么真？我这不也没跑吗？” “最好是这样！” 湛易寒拨开湛零，抓着楚月华，把她拖到房里。 湛易寒急需钱还债，要楚月华把存折交出来，楚月华不给。 最后他在屋里动上了手，楚月华呜呜的哭。 湛零从地上坐起来，只觉得胸闷气短，一声咳嗽过后，他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口水。 湛露哭着走到他跟前：“大哥……大哥……” 湛零用手背蹭蹭嘴角，说道：“把妈妈给你的东西给我，我帮你放着。” 湛露没心眼儿，立刻从身上抽出来给他。 湛零装好存折，牵着妹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虽然湛易寒在打楚月华，但他下手有分寸，不会打死她。 对他这个便宜儿子就不一定了。 他不想死，所以还是躲远一点吧。 第115章 番外湛零篇（5） 湛零越大，湛易寒越看他不顺眼。 湛易寒知道司良那个人。 湛家祖上八代都是穷到只剩一条裤子的贫农，而司家却是世代富贵，满门俊秀，据说祖上显赫时，曾有父子宰相、叔侄状元的盛况。 由此可见，湛零作为司良的儿子，一定也是个读书种子，以后必然大有出息。 虽然自己现在戴了绿帽、当了便宜爹，不过想想以后坐享清福的日子，他愿意对这个小野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湛易寒自以为自己对湛零已经十分宽容，实际上只是把三天一小打改成五天一大打，心情不好的时候，湛零也是最佳出气筒。 他舍不得打自己的女儿，还能舍不得打别人的儿子吗？ 湛零才六岁，已经知道做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了。 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又过了两年，没能上幼儿园的湛露直接上了小学。 她还是不爱学习，早早的跟着楚月华学会化妆打扮，天天对着镜子挤眉弄眼。 期末考试结束，她拿回了个位数的考卷，湛易寒看到，大发雷霆，赏了她一个耳光，然后揪着湛零一顿好打。 在他看来，湛零只顾自己学好，不管妹妹，简直是用心险恶。 而且，自己的种和司家的种，对比之下是如此的优劣鲜明，他打湛零，也是为了在湛零身上发泄对司家的愤怒。 湛零挨了打，鼻青脸肿的被罚跪。 但是湛易寒一出门，他就自己撑着起来了。 湛露捂着脸，从屋里走出来，说：“你还不能起来，爸爸让你跪到晚上，不然他还打你。” 湛零面无表情的越过她走进屋 分卷阅读478 里：“那你去告诉他啊。” 湛露瞪着他：“都怪你不好好教我，害我也挨了打。” 湛零背对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自己不上进，少怪在别人头上。” “爸爸说了，你跟我们不是一家人，你有外心，所以你才希望我考砸。” 湛零无言以对，在水盆里兑了温水，想要洗掉身上的土和血。 湛露走过去，一把推掉了水盆子：“水是我家的，不给你用！” 脸盆丁零当啷的掉在地上，水泼一地，盆也摔坏了。 楚月华买菜回来，听到响声走进来，怒不可遏的问道：“谁干的！当家里有钱给你们随便摔是不是！” 湛露吓得脸色一白，指着湛零说：“他！他要洗脸来着……” 楚月华看着一言不发的湛零。 她又不是傻子，看到这情况还能不知道女儿在栽赃儿子吗？ 她给湛露几块钱：“你去买个新盆子去，你哥伤了脸，不能出门。” 买东西是个美差，因为找回来的钱不用给妈妈。 湛露接过钱就跑了，诬陷湛零，她一点都不愧疚。 反正也不是一家人。 楚月华有点心疼的伸出手，摸摸儿子的脸：“妈知道不是你干的。” 湛零没吭声，躲过她的手，把脸盆捡起来。 楚月华拉着他，从布袋子底下掏出两只枣泥糕，塞进他手里：“给，都是你的，别被你妹妹看见了。” 湛零看着枣泥糕，眼神有点直，连楚月华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但是下一刻，湛零低下头，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把枣泥糕塞进嘴里。 楚月华买的零食是兄妹两人份的，而湛易寒偶然善心大发买回的零食都是湛露的。 这还是第一次，他可以自己吃掉全部而不用管湛露。 楚月华两眼发红的看着儿子，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 湛零伏在母亲怀里，嘴巴一动一动的咀嚼，小脸上的表情麻木不仁。 第116章 番外湛零篇（6） 湛易寒恶习缠身，总靠着楚月华的存折续命。 终于有一天，存折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可湛易寒还是问她要，说司良不可能就那么点儿钱，她肯定还藏了另一本秘密存折。 楚月华把存折摔在湛易寒面前，哭着说：“再多的钱给你败几年也没有了！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没有？你让我以后怎么办，你让孩子以后怎么办！” 湛易寒赌红了眼睛，认定今晚必定能翻身，他翻来覆去的打楚月华，见她怎样挨打都不拿钱，于是又痛哭流涕的跪下，抱着楚月华的腿：“月华，月华，你信我……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今晚结束我就不赌了！再赌我就把手剁了！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剁掉一根让你看看！” 说着，他痛哭流涕的冲进厨房拿了菜刀，右手操刀，张开左手就往下剁。 楚月华从后面抱住他：“够了！你要是残疾了，我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是我欠你的，我上辈子欠你的！” 湛易寒扔了刀，又惊又喜的转身扶着她的肩膀：“月华，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楚月华流着泪，说：“搬开床头柜，有块能活动的地砖……” 湛易寒连她的话都没听完，推开她就跑回堂屋。 楚月华走到门口，看湛易寒像只嗅到肉味儿的饿狗一样抠地砖，平静的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湛易寒。” 湛易寒头也不回的说：“你相信我，月华，今晚过后，我湛易寒就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楚月华扭头，看见刚放学进门的湛零。 湛零听到屋里的响动，脸上浮现出了厌恶的神色，他挎着书包，转身就走。 楚月华也没有力气追上去。 这孩子已经十岁。 好的，坏的，都懂了。 其实，只要湛易寒好好看看湛零，就会发现湛零跟他是多么的像。 一样勾人的桃花眼，一样冷情的薄嘴唇。 可是这么多年，湛易寒的心都是歪着长的。 纵使她在亲子鉴定上做了手脚，她对不起湛零。但是，看着湛易寒虐待他的亲生儿子，她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她不能把湛易寒怎么样。 让湛零吃苦受罪，是她对湛易寒的报复。 湛易寒最在乎的就是儿子，如果亲子鉴定合他的意，他能把湛零宠到天上去。 她偏不让湛易寒趁心如意。 湛易寒拿了存折，一夜未归。 等湛零睡醒起来，发现楚月华还坐在客厅的小凳子上，竟是眼睁睁的从夜晚熬到天明。 他走过去说：“妈，你睡一会儿。” 楚月华脸色白得像个女鬼，她缓缓抬头，说道：“湛零，我跟你爸是过不下去了。” 湛零说：“我知道，你去躺会儿吧 分卷阅读479 ，我做早饭。” 楚月华摸出两块钱给他：“不用做了，你跟你妹妹买水煎包吃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 湛零接过钱，感觉今天的楚月华有些不对劲。 楚月华进去，把湛露叫起来，等兄妹俩要出门的时候，楚月华说：“今天你们俩放学要早点回来，湛露你也不要去牌场找你爸，直接回家，听到没有？” 湛露不乐意，因为她每次去牌场，湛易寒都会给她几块零花钱，她当然是不会给湛零的。 所以她只在口头上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想去就去。 楚月华一直把兄妹二人送出巷子口，这是湛零上学多年几乎没有过的待遇。 他走在妹妹身后，有些不放心的扭头看着楚月华。 楚月华对他摆手，笑容温柔，像个慈母。 第117章 番外湛零篇（7） 一块钱能买六个水煎包，老板喜欢这对漂亮的小兄妹，给他们饶了两个。 湛露一转身，直接把两个饶的水煎包吃掉了，小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烫的直掉眼泪。 湛零原本就没打算跟她争，见她吃的这么急，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但是进学校的时候，他仍然嘱咐：“今天记得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跑。” 湛露爱搭不理的「哦」了一声，提着油津津的小塑料袋走了。 湛零回到教室，前桌一胖乎乎的女生转身递给他一杯豆浆：“买多的，给你喝。” 她家是开饭店的，家境小康，时常给湛零一些零食，班里同学打趣，说她喜欢湛零，她憨憨的笑笑，并未否认。 但湛零对她从来只有一句话：“不要，拿走。” 热脸贴个冷屁股，女生有点委屈的说：“单吃煎包会渴的。” 他冷淡淡的说：“我有水。” 所谓水，就是学校锅炉房全天免费供应的热水，用不锈钢的杯子装回来，既能解渴，又能暖手。 天越来越冷，他的单衣已经不足以御寒了。 今天降温了，头天晚上看了天气预报的家长都把孩子裹成了熊，湛零穿着薄外套，坐在后排不住的打喷嚏，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湛家中午是没人的，楚月华最近找了个离家比较远的零工赚家用，所以给兄妹二人交了午餐费，让他们在学校吃一顿难吃但管饱的午饭。 下午，湛零开始发烧，病得精神恍惚，老师过来一摸他的额头，说：“提前放学回家吧，你这穿的也太薄了。” 湛零也实在撑不住了，应了一声就开始收拾书包。 胖女孩回头，担忧的看着他，又被她的同桌调侃：“担心你老公啊？” 女孩羞愤的趴在桌子上：“你别说了！” 十岁上下的男孩十分讨狗嫌，一个劲儿的说：“那你跟他回家吧！以后就跟他结婚好了！反正他家里人对他也不好，你对他好点，他肯定愿意跟你结婚……” 把女孩都气哭了。 湛零在班里从不会故意惹是生非，他路过前桌的时候，提包一甩，包打在那男生的脸上。 男生吃痛，怒目而起：“湛零！你妈的……” 老师在前面说：“吵什么！” 男生捂着脸坐下，对着湛零呸了一声：“明天你给我等着！” 湛零走出教室，顶着越来越凛冽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 还不到放学下班的时候，街巷里静悄悄的，湛零走进巷子，吸着鼻子拿钥匙，发现家门是虚掩的。 妈妈已经回来了吗？ 他推开门，扛着沉重的脑袋往堂屋走，一边走，一边囔囔的说：“妈，我回……”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瞪大眼睛，看着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或跪或坐的待在自家的床上，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丝不挂、头发散乱、嘴里塞了毛巾的，他的亲生母亲。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见过足够多的不堪，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还是快崩溃了。 他像头小狮子一样怒吼着，冲进厨房拿了烧红的火钳子跑回来，对着床上的那群魑魅魍魉狂挥乱舞，想把他们全都戳死。 先戳死他们，再戳死自己。 活着太累了…… 他不想活了。 第118章 番外湛零篇（8） 男人们已经过足了瘾，没必要跟个孩子拼命，各自捡起衣服作鸟兽散。 湛零把人全都哄走，锁门回来，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楚月华，他抽出她嘴里的毛巾，捡起被子把她盖好。 做完这些，他站在床边，茫然无措，眼泪蓦地滴下来。 身上暖和了，楚月华也慢慢恢复了神志。 她动作很慢的爬起来，裹着被子，哑着嗓子对湛零说：“儿子，妈妈带你走吧。” 湛零等这句话，从有记忆起，一直等到现在。 他流着泪 分卷阅读480 点头：“那湛露呢？” 楚月华下床，说：“虎毒不食子，他会管她的……行李包我收拾好了，在衣柜底层，你拿出来……我去洗个澡……” 半个小时后，楚月华挎着行李包，带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湛零，来到长途汽车站，买了两张开往厦城的汽车票。 她本来想买去云城的。 但是她怕湛易寒去那里找她。 当湛易寒赶回家，对着空荡荡的衣柜破口大骂时，楚月华母子的汽车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楚月华在厦城没有根基，不过因为形象气质出众，得以在高级宾馆做迎宾员，算是有了一份稳定收入。 她在城中村租了间小房子，对外自称寡妇，带着湛零同住。 这里的人不知道他们的过去，又看这对母子都是漂亮人物，统一对他们生出了怜惜之情，并没有太过刁难。 没了湛易寒，两人就像忘记过去似的，默默的开始了新生活。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不过楚月华很高兴。 因为她遇见了自己的贵人。 出入高级宾馆的都是有钱人，有些人一有钱就会变得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在这个肩上摸一把，在那个屁股上捏一下，都是很正常的事。 楚月华作为迎宾员中的翘楚，被人揩油最多，找经理也没用，经理说花钱的都是老板，你嫌委屈，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孩盯着你的位置。 来这里的第二个月，楚月华在电梯被客人堵住，那个肚腩像青蛙一样的男人一边往她手里塞钱，一边拱她脸上亲她的嘴。 她噙着泪，别开脸，攥着钱。 就在这时，电梯打开，青蛙肚被外面的人揪出去，随即，一件温暖厚实的西装外套落在她身上，低柔好听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小姐，你没事吧？” 楚月华抽抽噎噎的抬起头。 这就是她和苏洗砚的初见。 第二次见面，是楚月华主动给苏洗砚打电话，她把他的外套洗干净了，要还给他，还要请他喝咖啡。 苏洗砚在电话里笑着说：“快到饭点了，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楚月华答应了。 挂掉电话，她开始补妆。 她嗅到了机遇的味道。 在之后的约见中，她把苏洗砚的家庭打听了个底儿掉，知道他丧妻且有一女，女儿跟湛露一样大。 她便说自己丧夫，有个比他女儿大两岁的儿子。 苏洗砚挺佩服她，觉得一个女人拉扯孩子不容易。 饭后，苏洗砚说：“如果你不喜欢宾馆的工作，我可以帮你在朋友公司找一份文员的工作，薪水也还可以的。” 楚月华立刻点头，像个虔诚的小教徒一样用力拽住他的手：“那就有劳您了！” 苏洗砚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随即说道：“不算什么的，你等我消息。” 楚月华收回手，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是不是冒犯了您？我，我只是太激动了……” 苏洗砚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脊背：“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把后背挺起来吧。” 第119章 番外湛零篇（9） 新工作待遇果然很好，楚月华也借此跟苏洗砚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 苏洗砚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大帅哥，但他五官端庄耐看，身上有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再加上颇有身家，所以行情很好，七大姑八大姨都很乐意给他做媒。 只不过，苏洗砚一心念着亡妻，并没有续娶的意思。 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帮楚月华，请她吃饭，并不是想玩她，纯粹是因为尊重她。 楚月华也不爱苏洗砚。 可是爱又不能当饭吃。 她那么爱湛易寒，湛易寒把她害的多惨啊！ 眼下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把握住了，就能一步登天，彻底跟过去说拜拜了。 略施小计，楚月华就让苏洗砚以为两人发生了关系。 苏洗砚不住的向她道歉，说自己是混蛋。 楚月华幽幽的说不怨他。 苏洗砚沉默一阵，对楚月华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负责任，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楚月华扑进他怀里。 不能更愿意。 领证之前，苏洗砚第一次见到了湛零。 湛零是被楚月华硬拖出来的，他坐在楚月华身边，眼神凉凉的，脸色淡淡的。 楚月华在桌子下面戳他，他就不温不火的，叫了一声「叔叔」。 苏洗砚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湛零并未对楚月华的再婚表示反对。在他看来，苏洗砚只要不家暴就行了。 而且，看苏洗砚那温柔过分的性格，楚月华跟了他也不会吃亏。 苏洗砚打算第二天把楚月华母子迎进家门。 晚上回家，湛零问：“他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分卷阅读481 ？” 楚月华收拾着房里的东西：“听说名字叫苏庭芜，跟你妹妹一样大，但是没你妹妹漂亮。” 说着，她叹了口气：“你去了苏家，绝对不要提起任何跟你妹妹有关的事，他不知道我还有个女儿，我怕他怀疑我对他女儿不好才没说的。以后我会找机会把你妹妹接回来，你就听话一点，暂时配合一下妈妈吧……” 湛零想起那个往嘴里猛塞水煎包的妹妹，不置可否。 第二天，苏洗砚来接母子。 湛零坐在锃亮高级的私家车上，看着路边的风景从城中村变成城中城，一墙内外，就是两个可望不可及的阶级。 而他和妈妈在今天实现了跨越。 车子停在一处画片似的别墅外，苏洗砚打开车门，把两人迎出来。 他走在前面提着行李包，楚月华跟在后面，拉着行李箱。 苏洗砚停在门口，按门铃，应答器里传出一个女孩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是爸爸吗？” 苏洗砚笑答：“是的，庭芜，爸爸回来了。” “爸爸等我一下。” 里面咔哒挂了电话，湛零听到踩着拖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然后，厚重的大门打开，开门的女孩露出了一张羊羔似的小粉脸。 这是个从没吃过苦、不知家暴为何物的小姑娘，她对苏洗砚的亲昵和依赖是显而易见、发自内心的。 那双不知人间疾苦、干净如水的眼睛，简直刺得湛零心口疼。 第120章 番外湛零篇（完） 不知是害羞还是排斥，苏庭芜不肯叫楚月华「妈妈」，也不叫他「哥哥」。 但这并不影响苏洗砚的一视同仁。 在苏洗砚的带领下，他进了苏庭芜就读的那所学费贵的吓死人的贵族学校。 数万的学费，天文数字一样，而苏洗砚眼睛都不眨，开支票给他交了。 湛零领到了笔挺的带校徽的新制服，散发着墨香的新课本，苏洗砚又带他去剪头发，买衣服，买书包，买鞋子。 包和鞋都是真皮的，陈列在玻璃橱窗里，小灯泡照得它们闪闪发亮。 湛零焕然一新，站在明亮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自己也闪闪发亮。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他不再是遍体鳞伤、谁都能啐上一口的野种。 他是干净体面、被人尊重、可以抬头走路的小先生。 回家路上，他坐在副驾，听苏洗砚跟他唠叨苏庭芜。 “小零，庭芜不是坏孩子，她只是太怕生了，家里这么多年就我们父女两个，她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你是哥哥，一定要跟她做好朋友啊！” 湛零本以为，「你是哥哥」的后面会跟着「你要让她」，没想到只是做朋友。 他点头：“嗯。” 苏洗砚就像得了保证一样，微笑着说起另一件事：“听校长说，你的学力测试非常优秀，可以进尖子班呢！你是怎么学的，要是有时间，可不可以传授她一点学习方法？这孩子笨笨的，都被我宠坏了，我真担心她以后升不了初中啊……” 湛零说：“好。” “那就拜托你了。” 苏洗砚一闭嘴，车内就格外的安静。 静了一会儿，苏洗砚轻声的问：“小零，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跟你妈妈结婚？” 湛零一怔，低下头去。 他是不希望楚月华再婚。 毕竟亲眼目睹了那样的场景，他只要一想起「男女关系」这几个字，都觉得恶心。 楚月华和苏洗砚再婚，两人都年轻，难免要过夫妻生活，他还能拽着不让么？ 他阻止不了，所以他看苏洗砚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流露出一种非常微妙、微妙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嫌恶神色。 他知道苏洗砚不是坏人，值得托付。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苏洗砚平时看着粗枝大叶，没想到观察入微。 见湛零没回答，苏洗砚就正色道：“小零，可能我没办法跟你的亲生父亲相比，但我可以跟你保证，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我会像对庭芜妈妈一样，尊重爱护你的妈妈，也会对你和庭芜一视同仁。从你进门的那刻起，你和她都是我的孩子。” 湛零眼眶酸胀。 他怎么没办法跟湛易寒比？ 单凭这番话，他就比湛易寒好多了。 再低头的话，湛零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掩饰似的抬起头，说：“红灯了。” 苏洗砚恍然回神，赶紧踩下刹车。 两人都因着惯性往前拱了一下。 坐回座位后，苏洗砚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起来。 大手是温暖的，包容的。 湛零没有躲开，甚至希望他再摸一次。 回到家，楚月华在厨房做饭。 再婚后她变 分卷阅读482 成全职太太，开始在家研究厨艺。 而苏庭芜远远趴在沙发靠背上，露出半个脑袋，安安静静的看着楚月华在厨房里忙。 看见爸爸回来，她软软的叫「爸爸」。 再看到跟在爸爸后面进来的湛零，她缩缩脖子，躲进一堆抱枕里。 苏洗砚提着大包小包进门，先是走过去摸摸女儿的头发，笑着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去厨房看楚月华的新研究。 湛零见无人注意，走到沙发旁边，也摸了一下苏庭芜的头。 苏庭芜两手抱头，惊讶的瞪着双小鹿眼看着他。 湛零提起自己的东西，若无其事的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