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 第1页 《经年》作者:楚天江阔【完结】 简介: 品学兼优的安煜,在回国上高中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那个,即将和他成为一家人的大少爷萧溪。 初次见面,萧溪并没有把他认出来,甚至还带着他和别人打了一架,算是结下了一点友谊。 不料,再次见面,他们的友谊的小船啪叽就翻了。 萧大少爷又带着他打了一架,这次是互殴,打不过还动了嘴。 后来的某一天,两人谈起打架动嘴这件事。 安煜:我得考虑随身带把钳子 萧溪:干什么? 安煜:拔牙。 萧溪:…… 【假如生活出卖了我,我希望论斤卖】 不皮能死|骚断腿的作精*专治各种不服的闷骚 萧溪*安煜 【87章开始奋斗创业剧情,预估510万字】 内容标签:强强,情有独钟,励志人生,甜文,现代,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溪,安煜┃配角:我方老师和损友┃其它:预收:我家爱豆是狐仙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的世界尽头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勇敢的高考人 第一卷 :种子 第1章 退学申请 夏日的烈阳从不吝啬自己的光与热,上午十点钟的操场被照的滚烫,翻起阵阵热浪。 主席台上。 政教处主任见学生们出完操准备回班,决定不当人,拿出话筒阻止了他们退场的脚步。 “今天临时增加一项处分通知:高二一班萧溪同学严重违反校规校纪,开学两周接连旷课,性质极其恶劣,下面‘有请’萧溪同学上台面对全校师生做检讨。” 这个有请用的相当微妙,台下瞬间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新学期刚开始才多久,就敢旷课……有胆量! 在近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一道高挑的身影从人群中往外走,黑色的运动服在白色的校服中缓缓移动,格外扎眼,也格格不入。 黑色显瘦、显身形,一眼就能看出男生的身材比例极佳,可惜头上带了一顶棒球帽看不太清长相。 但从那露出来的半张脸来看,应该是不错的。 萧溪张嘴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摸出被折了不知多少下的检讨,一边打开一边往台上走。 纸张被摊平后,人也站定。 萧溪客气的伸手去接主任手里的话筒,笑眯眯的说了一声谢谢,心道:主任的眼睛真大,瞪起来跟大野牛有的一拼了。 话筒交接时传来一声短促而又尖锐的噪音,紧接着又从里面传来这个年纪男生独有的清亮嗓音。 萧溪先“喂”了两声,见话筒还能继续战斗,懒洋洋的开始了自己的检讨。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来自高二一班的萧溪,很高兴今天能站在这里为大家念检讨。” 高兴…… 若非提前知道这是处分通知,还以为是上去做演讲的呢。 大野牛站在后边翻了个白眼,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检讨开头,在心里狠狠地给萧溪记上一笔。 客套话说完,萧溪扫了一眼台下近千颗脑袋,将检讨拿到眼前,直入正题,熟练而又淡定。 大野牛看着萧溪手里的检讨,定睛一瞪,胸膛起伏了两下,差点晕过去。 萧溪嘴里吐出来检讨内容很老套,先认错,然后再拍马屁,从老师到学校,能拍的全拍一遍,送他们螺旋升天。 学生们听的神色恹恹,全都耸拉着脑袋。 头顶上的烈阳隐约有把人烤化的势头,不少人直接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头上遮阳。 声情并茂的讲了许久,萧溪感觉到了口干舌燥。 心说:差不多该收尾了。 他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把稿子收起来,进行最后的致敬:“尊敬的各位老师,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旷课确实不对……”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认错。 谁料,萧溪话锋一转,深鞠一躬:“另外,恳请校领导通过我的退学申请,谢谢。” 众人:“???” 政教处办公室。 气压很低,也很微妙,办公桌上摊开一张白纸,皱皱巴巴的。 萧溪和坐在椅子上的大野牛对视,气定神闲,身子一歪直接靠在了办公桌上。 他扫了一眼大野牛桌子摆的工作牌。 政教处主任:王明德。 这个姓氏一点也不贴切,无法和他的大牛眼珠相得映彰,应该姓牛才对。 “你给我站好了,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萧溪正想着,王明德脸色铁青的拍了拍桌子上的白纸,阴阳怪气的开口:“对着白纸念了半天检讨,还不带磕巴的,看来业务很熟练啊。” “……” 萧溪勉强站直。 这么干一年,能不熟练吗? “见不得人吗?帽子摘了。”王明德继续说,又指了指他的衣服,音调提高:“校服哪去了?” 萧溪把帽子摘下来,懒洋洋的为自己辩解:“主任,我这学期刚转来,还没领校服。” “刚转来就是理由了,开学多少天了还不去领?你等着我给你送上门?” 王明德语气不善,操着大碴子口音,对萧溪开启了训诫模式。 第2页 “校规石上刻的第一条就是不许旷课,你眼睛长后脑勺去了?还扯什么退学,你是不是不想混了,是不是!” 萧溪:“……” 校规……石? “说话!”王明德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萧溪只好点头:“确实不太想混了,所以主动提交退学申请……” 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没去领校服也是这个原因,免得浪费布料。” “……” 王明德心里憋气:“怎么着,你觉得自己被公立高中退学八次的光荣战绩还不够?想在私立高中继续?” 他前些日子出去开会,没有做萧溪的接待工作,但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学生的事迹。 传言,萧溪抽烟、喝酒、打架样样精通,校规里不让干的全都干。 就差不干人事了! 萧溪见大野牛直接把事情点出来了,也没必要兜兜转转,很是诚恳的说:“您能不能看在我前科多的份上,允许我退个学,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如此想退学的学生王明德第一次见,脸色瞬间五彩缤纷。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挺想骂人的。 “老师,这事到底行不行吧?”萧溪等的有些不耐烦:“要是行,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不行,我在多触犯几条校规,努力滚蛋。” “……” 育嘉是一所待遇极好私立高中,主任级别的老师都是单间办公室,哪怕萧溪说话的声音很轻,也能呈3D环绕效果荡开。 王明德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失速,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向前探,瞪眼盯着萧溪说:“我明确告诉你,学不可能给你退,就算你给我校规触犯个遍也不可能退!” “我艹!”萧溪看着怼过来的脸,头皮一麻,猛的向后退了两步。 瞪什么瞪!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王明德:“不许说脏话!” “那您别瞪眼睛,太吓人了!”萧溪拍了拍胸口,继续为了自己的计划谋算:“老师,咱们学校到底怎样可以退学,破坏公物?影响考场秩序?还是……考试作弊?” “……” 王明德没说话,哼哧哼哧喘气,半晌后,一声暴喝在教学楼里回荡。 “你说谁吓人呢?啊!!!” 学生们被吓了个激灵,全都挺直了腰板认真听课。 某个班级正在写板书的老师用力过猛,粉笔咔嚓一下蹦断,手指直挺挺的戳在黑板上。 疼!!! 萧溪拿出逃命的速度,从大野牛的办公室狂奔而出,心有余悸的回头看。 只见大野牛站在办公室门口,正双眼冒火的盯着他的背影。 王明德彻底将萧溪拉进了黑名单,深呼了两口大气,“砰”的一下将门关上。 他重新坐回去,从桌子上拿出一份资料翻看。 这学期的新来的可不止萧溪一个,还有一个国外回来的,叫安煜。 看照片是个模样不错的少年,但性格相处了才知道。 王明德只希望他别跟萧溪一样能折腾。 跑出教学楼,见没有人追上来,萧溪停下脚步,靠树喘气。 这破学校真是够邪性的了,规矩又多又烦,老师又轴又凶。 肚子突然咕噜了两声,他抬手揉了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快到饭点了。 萧溪刚要把屏幕关掉,手机便开启疯狂弹微信,不一会好几条消息就堆在了一起。 给他发微信的是他初中同学,中二病晚期患者,路见不平他绝对第一个冲出去挨揍。 萧溪时常觉得,这人以后要是不当警察,绝对是警界的一大遗憾。 飞扬跋扈: 溪哥你转来育嘉竟然不和我说一声,太不够兄弟了! 飞扬跋扈: 请客!谢罪!我要吃食堂红烧排骨。 飞扬跋扈: 来,溪哥,抬头往上看,我瞧见你了。 萧溪抬头,一眼就看见五层某个教室的窗户里伸出一条胳膊,在空中不停地挥呀挥。 萧溪“啧”了一声,戳字。 你老子: 你在这个学校啊。 飞扬跋扈: 别装不知道!这样显得我们的兄弟情很塑料。 你老子: 我真不知道。 飞扬跋扈: ……我不信……你给我一个底……嘤! 看着最后那个“嘤”字,萧溪头皮一麻,连话都没回就退出去了。 关手机前,他犹豫了一下。点进另一个显示有未读消息的聊天框,备注是“爸”。 消息接收时间是两天前。 爸:周末回家,给你陈姨一个面子,我们一起去机场接你弟弟。 爸: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学校给你绑回来。 爸:到了新学校老实一点,别总是想着用退学来威胁我和你陈姨分手,不可能! 萧溪看了两眼,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扔进口袋里,向食堂走。 一年前萧老爹给萧溪来了个先斩后奏,生怕儿子不同意他和陈芳兰在一起,直接把人接到家里,将主动权死死的拿捏在手里。 依事实情况来看,萧溪简直是相当不同意,但良好的教养告诉他不可以对陌生人耍威风。 第3页 再加上陈芳兰对他太好,让他根本耍不起大少爷的威风。 据说,陈芳兰有一个和萧溪年岁差不多的儿子,一直在国外生活,叫什么不知道,萧溪从来没问过,也没有心情问。 但这人今年突然联系陈芳兰,说要回国上高中。 国内和国外完全就是两个教学模式,他回来上高中不是疯了,就是脑子被门夹了,总之神智不太清醒。 但萧溪想让他们分手,倒不是因为这个脑袋被门夹了的小可爱,也不是因为讨厌陈芳兰,而是其他原因。 * 踏进食堂,萧溪不由感叹,不愧是莫城最好的私立高中,真舍得,墙都是瓷砖的。 趁着这会还没下课,萧溪赶快在空荡荡的食堂转了起来,掏出校园卡一顿猛刷。 行吧,好归好,但菜也是真的贵,一份红烧排骨20块! 抢劫去吧! 大少爷翻了个白眼。 买好午饭,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萧溪寻了一个角落坐下,吃着小零食等人过来。 下课铃一响,萧溪就从窗户看见乌泱泱的人群从教学楼往食堂涌,三两结对商量着吃什么。 作为一个资深的退学专家,萧溪算是发现了,无论哪个学校都一样,只要中午下课铃一响,学生全是饿狼的化身。 但他要等的那头饿狼迟迟没有出现,又拿出手机无聊的翻,找到了这所学校的贴吧。 热点:【卧槽!敢于直言退学的勇士——高二一班萧溪(据说是个帅哥)】 转发:99+ 评论:99+ 点赞:99+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无不无聊! 但,萧溪轻轻一点,就进入了帖子,开始频频点头。心说:真帅!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我家爱豆有特殊的出道方式】 兼职艺人·见偶像就四肢不协调的除秽师(受)*顶着宠粉人设·可惜长了张嘴的监管者(攻) 【文案】 昔日顶级除秽师乔念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再次睁眼,竟然成为了一只准备参加选秀狐仙。 虽然真身变了,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自己老本行,准备退出这场选秀,继续当除秽师。 谁料小狐仙有点蠢,为了偶像和公司签了卖身契,违约就是一千万,皮扒了都不够他还! 乔念初只好兢兢业业参加这场破秀,经纪公司为他定的人设是“蠢萌”(看起来更像智障),给他组的CP是圈内有点名气的陵湛(兼这具身体的偶像)。 于是,乔念初每天都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 乔念初向来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但他的身体暂时有点问题,一见到偶像就会失去控制。 在准备初演舞台的过程中。 乔念初第N次失误,终于给陵湛踩肿了。 乔念初看着男人鞋面上叠加的印子,万分歉疚的开口:“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以为陵湛会和之前的N次一样,笑着说一句“没关系”。 谁料, 陵湛脸拉的特别长,瘫的特别可观,冻的特别结实,指着他的脚说:“把你着蠢脚管好,不然别怪我跺了他” 乔念初:……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踩陵湛,结果彻底失控,竟开始人仰马翻。 陵湛被撞到在地以后,抬手指着20层高的窗户说:“现在、立刻、马上从我身上起来,不然给你扔下去。” 乔念初:…… 后来。 惨遭各种威胁的乔念初终于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可陵湛又生气了!!! 陵湛看着他,抬了一下手:“我身上是长刺了吗?过来。” 乔念初双手环胸,大退两步,警惕道:“除非我想不开了。” 陵湛:“……” 第2章 是人是狗 “溪哥!!!” 萧溪正翻的起劲,一道带着惊喜的呼声刺破人群传来,收起手机抬头去看,一慌神差点没认出来。 这什么造型,头顶上的冲天鬏是用来拔身高的吗? 回过神萧溪站起来对冲天鬏招了一下手,冲天鬏直接张开双臂冲了过来:“想死你了!” 看着冲过来的人,萧溪脸一僵,赶快往旁边躲,心道,怎么胖成这样了! 萧溪躲的积极,但来人的准头很好,再加上体型占有极大的优势,一下就扑了上去。 许是一年未见甚是想念,对方又把胳膊收紧了几分,贱道:“想的我肝都疼了。” “……” 萧溪的身子被猪压的有些弯,他甚至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量。 片刻后,沉脸道:“张飞扬!你给我下去!” 由于萧溪今天红的彻底,不少人都咬着筷子往这边看。 他瞬间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大马猴,然后和猪交了朋友。 闻声,张飞扬赶快双脚着地,坐到了萧溪对面的椅子上:“太久没见,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 萧溪不想理他,默默地挺了挺腰板,然后重新坐下,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张飞扬。 一年不见竟然就把壮实变成了肥胖,伙食是有多好? 他想着,张飞扬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吐槽:“你可不知道我这一年过的多惨。我妈天天逼我减肥,生怕我未来找不到媳妇。” 第4页 顿了一下,张飞扬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认真道:“但我觉得该吃还是得吃,不然学习没动力。” 萧溪:“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了,肚子一饿就容易眼花,写题的时候就容易串行,我觉得一斤肉多换几分是值得的!”张飞扬又拿起一块红烧排骨往嘴里塞,“有没有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大少爷可以不要成绩,但脸必须得要。 他嫌弃道:“那我宁可考的稀烂。” “……” 张飞扬觉得自己应该换个话题,但他实在不会交流,专门往萧溪心窝子上戳:“对了溪哥,劝你爸分手那事吧,我觉得你还是顺其自然吧,何必闹这么僵。” 萧溪斜了他一眼:“凭什么我要顺着他?我妈失踪好几年他不去找,反而要给我找了个后妈,凭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抖,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凭什么?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就能补充什么吗?” “······” 张飞扬噎了一下,萧溪家的破事他倒是知道一些。 初中的时候萧溪妈妈出差,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出动警方找了两年没找到,只好宣告失踪。 “溪哥,”张飞扬扒了一口饭:“说句实话,我觉得你用退学威胁你爸和那个女人分开根本没用,再这么折腾下去你的学习怎么办?” “我有分寸,名校可能够不着,但尽量保一个不错的大学。”萧溪垂下眸子,将嘴里的骨头吐出来。 他觉得萧仁河就是抓准了他有分寸这一点,才不同意的,看来得在想想其它办法。 “而且吧······” “而且什么?”看着张飞扬吞吞吐吐的样子,萧溪想把盘子扣他头上,心道:说个话怎么这么费劲呢,跟挤牙膏似的。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而且咱们学校本来就不好退学,毕竟学费死贵,捞的油水多。” 萧溪拿起筷子,重重的咬了一下,嘀咕道:“怪不得今天大野牛和我说不可能退学呢,贪死他算了。” 张飞扬一愣:“大野牛……是谁?” “就那个政教处主任,拉我上去念检讨的人。”萧溪解释了一句。 “哦。”张飞扬呆呆的点了两下头,脸上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懵”,他溪哥竟然敢给主任取外号。 那更年期老男人的输出贼顶,跟磕了药一样。 萧大少爷没注意到张飞扬差异的表请,反而对于自己的计划不能顺利实施,感觉非常有些失落的。 与此同时,萧溪心里还在闹心另一件事,他并不太想去接那个毫无血缘关系、且素未谋面的弟弟。 万一那人给他来个下马威怎么办? 可萧仁河老同志的话也很有威慑力,他说绑回家那就是真的带人来给他绑回去,这样更丢脸。 反正都是丢脸,萧溪斟酌了一番选择前者,下马威又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受,还有个爹陪着不是。 叙旧饭吃的并不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半个小时后才放下筷子。 张飞扬看向萧溪:“明天你有事吗?” “怎么?”萧溪把乱七八糟的桌子收拾起来。 “我想带你去见见我发小,就我老是和你说的那个,安煜。”张飞扬伸手帮萧溪一起收拾,开始追忆往昔,“他不是小学毕业就出国了吗,但上个月突然说要回国读高中,我这周六借他,也就是明天,地点待定。” 这年头脑袋被门夹过的小可爱真多,又一个想回国读高中的。 萧溪心说。 不过他也挺想见见这人的,看看被门夹过的头长什么样。 只可惜条件不允许。 萧溪遗憾的摇了摇头,端起盘子往餐台走:“有机会再说吧,我明天上午十点要去接机。” “啊!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和我哔哔过这事,是要去接那个只知道性别,连名字都懒得问的弟弟,是吧。”张飞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请跟上去。 萧溪支吾了一声,确实就知道个性别,公的,不对,他还知道对方年岁。 但除此之外,对方是人是狗真的不太能确定。 张飞扬看着身边这个相貌优秀到可以出道的兄弟,惋惜的说:“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我那发小特别帅。” 末了,他又补充:“能长到人心里。” 萧溪向来觉得自己的是天下第一帅,能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的那种帅,简称迷之自信。 乍一听好兄弟说有人特别帅,该死的胜负欲瞬间就涌了上来,萧溪把盘子放在台子上,挑了一下眉自问自答:“你觉得我帅,还是你那发小帅?我觉得应该是我帅一些。” “······” 张飞扬:“脸呢?哥!” “我不帅吗?”萧溪将手插进了裤兜里睨了他一眼。 “帅帅帅!”张飞扬敷衍的说:“您天下第一帅!” “谢谢。”萧溪客气极了,坦荡的收下赞美,大步向教学楼走,心情不错的环顾四周。 虽然转来这学校有两个星期了,但旷课的次数太多,基本上一直在校外野,真没好好观赏过这所大概率要呆的久一点的学校。 张望一圈,环境倒真是公立高中不太一样,学校的正中央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中心花园,凉亭、绿荫、石子路,起到了分割和调情的作用。 第5页 高三在那头,高一高二在这头,时不时还有小情侣偷偷摸摸拉着手往花园里走,找一个背阴的妙地打啵。 妈的,运气真好,萧溪在心里骂了一句。 好死不死看见一对。 瞧见萧溪脸色绿了,张飞扬笑了一声:“溪哥,要不你去当一次法海,给这对小情侣捅大野牛那里去,他抓的可严了,逮着一对拆一对。” “我有神经病啊?坏人感情不得好死。”萧溪没好气的把张飞扬头顶的鬏鬏给撸了,又往正前方指了指:“那石头是什么玩意?” 这么大个学校不立点有意思的东西,偏生立了一块毫无特色的大理头,修的方方正正棱角分明。 什么毛病? 张飞扬哎呦一声,揉了揉脑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顶着个便秘脸哦了一声:“校规石,背面平平无奇,正面全他妈是校规,踏进学校窒息感扑面而来。” “······” 萧溪的脑子灵光了一下,他想起大野牛提过一嘴这玩意。 张飞扬震惊的看着他:“你都转来两个星期了,竟然还不知道学校著名景点?” “我转来两个星期,不也刚刚知道你在这里?”萧溪翻了个白眼。 萧溪走正门的时候极少,多数时间是翻旁边那个没人看的废门,而就算走正门也是戴着帽子,根本没给过它正眼。 想着这事,萧溪不自在的摸了摸头,猛地意识到帽子不见了。 帽子,好像······落在大野牛的办公室了。 操…… 萧溪搁心底骂了一句。 进入教学楼以后萧溪就和张飞扬分道扬镳,各回各班了,不过巧的是他们都在五层。 中午的休息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开启下午的课程。 萧溪发现了,无论是公立高中还是私立高中,上课的生活永远都是平平无奇。 老师在台上神采飞扬、指点江山,学生们在台下则是分为两派,一派奋笔疾书、一派偷机摸狗。 萧溪无聊的听了一会课,也加入了偷机摸狗大队,把手机从桌洞里掏出来开始玩。 登上游戏账号后,萧溪发现张飞扬这小子和他是一个流派的,不一会消息跟着弹了过来。 飞扬跋扈: 没想到不在一个班也这么心有灵犀。 飞扬跋扈: 溪哥,你们班这节什么课?我们班是老雷的语文课,他好像是你班主任。 老雷全名叫雷正国,是语文老师,带一班和八班。 只不过萧溪旷课的程度非常严重,基本是全天全天的来,老师根本没怎么见。 所以,对于这个班主任,目前就知道名字,其余的年龄、相貌、性格一概不知。 萧溪只希望老雷别和大野牛一样烦人,痛快点最好,不然他担心自己不太能受的住。 “嗡。” 微信又震了一下。 飞扬跋扈: 来啊溪哥,一起开黑,我给你打辅助。 紧接着一条游戏邀请就弹了出来,萧溪果断拒绝。 你老子: 我就上来看看,下了。 秒上以后又秒下,萧大少爷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看着手机不知道干些什么,萧大少爷干脆看着手机发呆。 鬼使神差,呆了一会萧大少爷打开了自己和老爸的聊天框。 对话少的可怜,基本都是萧老爹的自言自语。 萧溪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往上翻找聊天记录。 他记得很久之前老渣男给他甩过一张图片,是陈姨她儿子的,为了让他做好迎接人的准备。 但除了“你认识一下人”这句话,好像就没下文了,连名字都没说。 可能是萧仁河工作太忙了来不及多发,也可能是想要当面介绍,显得正式一些。反正没人知道萧仁河到底在想些什么。 划动的手指停下,萧溪的目光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里面有一个小人,全身照人实在太小了,脸是模糊不清的,但隐约能看出对方是个人。 萧溪点进去,脸色一臭,没好气的把手机扔回了桌洞,开始听老师念经。 点开以后黑色屏幕上就一行字。 【无法加载图片!】 “……” 过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老攻! —— 就这种情况真的好闹心,老师在群里发了一些资料,结果当时忘记点开,等回头需要的时候就拍了你一巴掌。 我让你不点,让你不点,后悔吗?后悔晚了!老子过期了。 汰! 第3章 他弟眼瞎 萧溪半天的课程听的云里雾里,满脑子都是照片里模糊的身影,差一点就可以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了。 然而,世间最悲惨的事情就是—— 图片过期了! 这无异于解数学题解的正上头,思路咯嘣一下断了,简直让人抓肝挠肺。 但男人的面子大于天,萧大少爷拉不下脸再去要一份,只能任由肝和肺被好奇心抓烂,抓了整整半天。 直到张飞扬过来告了别,他才意识到最后一节自习课已经结束了。 桌子上的卷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多出来的,班里的同学也跟羊群一样稀稀拉拉的往外走。 除了张飞扬没人和他打招呼,毕竟同学情谊还没建立起来。 第6页 萧溪把几张破纸塞进书包里,也加入了羊群,刚踏出校门就看见了自家的车。 只可惜开车的人不是他爹,是雇的司机,毕竟他爹忙的要死,这会还不知道在哪里飞呢。 坐进舒适的私家车里,萧溪和司机周叔打了个招呼,便透过车窗看沿途的风景,走马观花一般,始终看不进去,那个模糊的身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了他的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生平第一次,萧大少爷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大概是因为某种已知的联系。 实话实说,这种感觉非常不美妙,糟糕透了! 半路萧溪接到了萧仁河的电话,瞥了一眼直接挂断,狗皮膏药倒是莫名松动了一些。 萧溪把车窗打开了一些,速度带起来的风呼在脸上甚是舒服,可是没多久风就停了。 育嘉高中周五的自习结束时间是18点,回家刚好赶上晚高峰,汰! 车子磨磨唧唧的前进,刹车一脚接着一脚的踩导致车身左摇右晃的,萧溪感觉自己胃开始翻腾,恶心感窜到喉咙深处,难受的紧,人立马坐老实。 又嘎悠了一会,萧溪转动眼睛去看路标,已经进入拥堵的鼓楼大街了,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南麓小巷,然后彻底堵死。 南麓小巷是个上了岁年的老巷子,里面的建筑带着浓厚的中国风,还有不少的景点,是路窄人多的典型代表,车能开进去就是个奇迹。 萧家世代经商,在这条地价千金的巷子里拥有一座百年老宅,不知道从太几个辈分的爷爷手里传下来的,每传承一次都会按照新主人的风格重新装修,表面看起来旧但内里并不破败。 都说富不过三代,但萧家是个例外,严谨刻板的家风非但没有让他家的产业衰败,反而蒸蒸日上,到了萧老爹手里更是蓬勃,已经将产业发展到了国外。 虽说是老宅,萧溪住得时间并不多,早些年为了方便上学,就搬离了这里,在市区买了一套楼房和妈妈一起住,节假日回来收拾一下。 可是…… 萧母失踪后萧溪搬了回来,没住多久又申请住校了,他需要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去安放自己。 司机周叔把车停在巷子外买的停车位,陪他一起往进走,要是想把车开进去,大抵要等到半夜才行。 踏进院子,萧溪看见了一个温婉的身影,头发轻轻挽起站在朦胧的晚霞中等待。 “妈······” 萧溪下意识轻轻唤了一声,唤完之后视线瞬间清晰,脸跟火烧了一样烫。 认错人了! 萧溪惊慌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周叔没听见吧? “少爷,到家了。”周叔只是用老态的声音提醒了他一句,没多说什么。 “哦。”萧溪应了一声飞快的往前走,甩开了周叔。 然而,看见迎上来的女人,萧溪觉得自己从一个煎锅中辗转到了另一个煎锅里。 女人周身萦绕的气质,有点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贵妇,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笑。 萧溪有些晃了眼,一起生活了近一年,他从未觉得陈芳兰和她妈妈像,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今夜竟然觉得有些像······ “溪宝。”陈芳兰熟练的叫了一声他的小名,又挽起了他的手臂,拖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你爸爸出差,要半夜才赶回来。你住宿两个星期没回家,姨做了你爱吃的菜。” 萧溪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了出来,有些僵硬:“谢谢陈姨,我去洗个手。” 话音一落,人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钻进了洗手间洗爪子,顺便往自己的脸上扬了两把水。 他爹到底是怎么把陈姨骗到手的? 坐下来以后萧溪发现,饭桌变了,由圆桌变成了标准的四人桌,屋里隐约还残留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应该是打扫过某间屋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着某件事,他可能要多一个兄弟。 心情有点怪,要不还是在建立兄弟情之前直接把关系搞砸吧,免得日后破裂。 这顿饭萧溪吃的异常饱,陈芳兰一直在给他夹菜自己反倒没吃几口,直至萧溪打了个饱嗝她才停下夹菜的举动。 “陈姨······”萧溪放下碗筷,欲言又止。 陈芳兰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睛弯沉了月牙状:“你说,姨在听。” 萧溪本来想说您可以给我发一张您儿子的照片吗,但忽然想起他没有加过陈芳兰的微信,只能当场拍马屁:“您做的饭很好吃,谢谢。” “那你每次回家姨都亲自给你做。”陈芳兰说。 “不用不用。”萧溪舌头打了个结,磕磕巴巴的说:“您也要上班,让···让雇的阿姨做就行,我先上楼写作业了。” “嗯。”陈芳兰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萧溪跟逃荒似的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实在没法面对这个即将成为他后妈的人。 常常传言后妈都是恶毒的,也不知是他命太好,还是太糟糕,偏生没遇见恶毒后妈,每次成功被学校退学以后,一看见陈芳兰就觉得愧疚。 谁能想到,未来的继子疯狂退学,是为了他们阻止结婚,甚至还想拆散了他们。 萧溪简直闹心的想把心掏出来,做一个没有教养的混蛋。 回到屋子,萧溪没把卷子拿出来写,到底是个脱身的幌子而已,洗了个澡直接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第7页 老宅的每间卧室都有独立卫浴倒是方便很多,没有人能窥探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萧溪把刺眼的灯关上,双手枕在脑后,透过窗户去看不知什么时候黑透了的了天。 夜空中偶尔有星光闪烁两下,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又觉得时间过的不够快,想快点见到那个人,又一点也不想见,在这份纠结中萧溪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凌晨不知道几个点,萧溪被刺眼的车灯晃了一下,他不舒服的蹙了个眉,很不高兴的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萧溪知道是他爹回来了,紧接着楼下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细碎的交流声,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清。 第二天,萧溪是被老爹叫醒的,先响起的是敲门声,紧接着响起开门声,一双手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快点起来,别误了接机的点!” “知道了。”萧溪不太高兴的应了一声:“你出去。” 萧溪摸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八点就开始折腾了,从这到机场也就半个小时的路。 着什么急? 火烧屁股了啊! 萧溪又瘫了一会才起来,昨天晚上他睡的并不好,被车灯闪了一下后,就开始疯狂做噩梦。 先是梦见自己被扔到西班牙斗牛场,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红色的遮羞布,一头顶着王明德那张脸的大野牛追着他疯跑,不断重复‘你他妈说谁吓人呢。’ 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一个没有脸怪物又突然从天而降,追在他身后高呼哥哥,一声接一声。 这觉睡得简直四分五裂。 彻底清醒以后,萧溪无比希望接不到人,万一对方是个丑逼,他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听见了萧溪许下的小愿望,兴致满满的去接人,结果等到中午十二点都没等到人,陈芳兰反倒是收到了一条微信。 【妈,我看错起飞时间了,要晚上才到,您和萧叔叔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车过去,顺便帮我和我哥问好。】 陈芳兰尴尬的把话转述了一遍,充当司机的萧仁河只能笑笑开车回家。 到底是亲儿子,萧溪从这笑里听出来苦涩的意味,但心里莫名的开心。 苦死才好! 萧溪看见陈芳兰低头在屏幕上打字,过了一会才坐直目视前方,对方应该是登机了,没法聊天。 坐在后座,因为身高腿长脖子长,他瞥见了陈芳兰的微信聊天界面,内容没看清,也没敢看,但是备注不小心看清了。 一串很长的备注:宝贝儿子安小鱼。 至此,萧溪算是又知道了一条信息,他这个眼瞎看错起飞时间的弟弟可能叫安小鱼。 名字取的······ 真娘! 黑色的私家车扬长离开以后,一个推着行李箱的人从机场的角落里走出来,身形很高,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嘴里叼着一根冰棍解暑。 但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冰棍更解暑。 安煜抬手将墨镜推到了头顶,露出一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眸子。 他走到路边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另一个方向走。 “小伙子,要去哪?”出租车师傅从后视镜看向嘴中叼冰棍的少年,等待着他的回答,轻踩油门磨蹭。 安煜低头看手机,眼睫微垂,在脸颊上打下一小片阴影,哪怕有墨镜压着,头发还是被车窗外吹进来的风打的凌乱异常。 他沉吟片刻,道:“育嘉高中,谢谢。” “好嘞,半个小时保准抵达。”司机师傅热情的回了一声,爽快的一脚油门踩了出去,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冷然然的人。 只见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快到要飞起来,似乎是在和谁聊天。 安煜没有备注的习惯,微信上显示的就是对方的昵称。 【飞扬跋扈】 飞扬跋扈: 鱼!你到哪了? 你祖宗: 下飞机了。 飞扬跋扈: 行李多吗?需要兄弟接你去不? 你祖宗: 用不着,就一个破箱子,我妈说这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飞扬跋扈: 行,你直接打车来我学校这边吧,吃的玩的都有,你跟司机说育嘉高中就行。 你祖宗: 我说的就是那里,我妈前两天跟我说她办的高中是育嘉,我想去熟悉一下环境。 飞扬跋扈: 啊!我觉得人生圆满了,今天不醉不归! 你祖宗: 未成年禁止抽烟喝酒。还有,别叫我小名,不然*…… “小伙子,到了。”司机师傅开车的方式和他人一样热情,既一脚油门之后又是一脚刹车。 出租车吗,没关系不怕废,开的爽最重要。 安煜觉得司机是这个想法。 而一脚刹车的结果就是,他的身子瞬间失衡,大幅度晃悠,手下意识握紧手机,头更是差点撞到前座上。 所以那句原本带有威胁性的话语,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串乱码,霎时间显得毫无威慑力可言。 司机师傅赶快道歉:“小伙子抱歉,我开车的习惯有点——”师傅想了一会,吐出来一个自认为非常绝妙的词,“放荡不羁。” “······” 放荡不羁可以这么用?! 就算欺负他语文不好,也不能这样吧。 第8页 安煜整个人瞬间就冻了起来,交完钱,他拎着行李下车,啪的一下将门给关上了。 似乎是被他“啪”急了,也可能司机师傅赶下一单,反正车拽的,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只留下一嘴飘扬的尾气和尘土。 安煜看着眼前的灰色,僵化了一会,终于抬手拍了几下衣服。 从力道和脸色来看,有点吓人,像是刚刚上完坟回来。 觉得干净了,安煜四下环顾,育嘉高中好找,抬头就是,但张飞扬那二傻不太好找。 人呢? “嗡嗡” 安煜感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猛烈震动了起来。 飞扬跋扈: 鱼!等我一会,我带个人一起接你。 飞扬跋扈: 那人你知道。就我老跟你说的那兄弟,他刚刚联系我了,说他弟眼瞎看错时间了,要半夜才到。 飞扬跋扈: 所以呢,他这会有空了,就闲得慌来和你认识一下,毕竟我也在他那里提过你。 飞扬跋扈: 我俩在路口碰面了,一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飞扬跋扈: 我跟你说,我这兄弟贼他妈帅,给你俩拉出去溜溜我都得招人羡慕。 张飞扬的话越品越不对劲,从介绍开始就没一句正常的,安煜拎了一下衣领,打字回道。 你祖宗: 溜我们之前,小心你的腿。 飞扬跋扈: …… 你祖宗: 到哪了? 飞扬跋扈: 回头。 安煜收了手机,转身去看,第一眼看见的倒不是张飞扬,反而是一身黑色运动服的萧溪。 黑色修身,在加上他本身就长的匀称,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站非常抢眼。 不过,真正吸引安煜的倒不是腿,而是那张脸,皮肤白净,眼尾有些向下垂,显得十分懒散,那气质一看就是个不怎么着调的大少爷。 安煜轻轻‘啧’了一声,重新把手机掏出来,去翻看自己和陈芳兰的聊天记录,翻了一会停下。 一张图片和几句老妈的啰嗦。 【这是你萧叔叔的儿子,叫萧溪。】 【溪宝比你大一个月,过来以后要叫哥哥。】 【妈多嘱咐一句,把你的脾气收一收,别给新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溪宝……”安煜小声嘟囔了一句,将照片点开。 萧溪站在长城上的石墩上,双手张开仿佛要拥抱什么,他的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透露出几分稚嫩,一看就是几年前照的。 尽管稚嫩,但安煜还是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世界有点小。 这是安煜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想法是,这大热天穿一身黑不热吗? 看了一会,安煜将冰棍一口解决了,重新点进自己和张飞扬的聊天界面,视线定格在那句‘他弟眼瞎看错了时间’上。 然后,寒气嗖嗖的往外冒。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你能认出我来不。 萧溪:不太行,当初我爹发照片的时候没点开,然后就忘了。 安煜:分!手!吧! —————— 忍不住小声叨叨,前天在学生会和一个朋友聊天,我发现她的发小是我一起玩游戏开黑的好朋友,当时心里就这想法,世界真小啊! 这也可能是灵感的来源。 另外!堵车真的烦! 每次都想一脚油门踩出去,当个神经病。 第4章 介绍介绍 从机场出去的时候,萧溪毫不客气的支使他老爹绕了个路。 说是要回学校自习,给他放过去。 育嘉高中周末是开放的,所以萧仁河带着几分怀疑信了萧溪的话。 自习是假,想见脑袋被夹的小可爱才是真。 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也不怕把自己考死了。 下了车,萧溪就联系了张飞扬,凑巧这小子和他那发小约定的见面地点,就是在学校门口,省了不少事。 两人在学校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碰面后,一起往校门口走,倒也没多长的路。 很快,萧溪就看见校门口站了个人,穿的很普通,但气质冷的出彩,似乎刚刚从冰河里爬出来。 真是怪吓人的。 不过,平心而论,张飞扬这是大小长的真不错,好像是当下小姑娘们最喜欢的那一款,冷欲冷欲的,看起来就想调戏一下。 这时,他垂着看手机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巧妙的交错在一起,萧溪赶快别开自己的眼睛。 这么打量一个陌生人属实不太礼貌,甚至像个流氓。 安煜见他这幅看陌生人的表情,难免有些不解。 他应该也收到自己的照片了吧。 所以,这表现是不想认他吗? 萧溪别开眼睛以后,发现抱着手机正在和谁聊天的张飞扬终于停了下来,激动的往前一指,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这体型。 萧溪感觉自己被野猪顶了一下。 张飞扬:“溪哥,他就是我发小,就那个看起来挺冷的家伙。但你和他相处多了,就不觉得了。” 萧溪:“······” 萧溪不得以把目光重新投过去,心虚的下一秒就反弹了回来,然后肆无忌惮起来。 第9页 说不定他也在打量老子呢。 所以怂个屁啊。 看他! 这么一想,萧溪的眼睛立刻大胆起来,从头到脚将安煜洗礼了一遍,恨不得直接给人看穿了。 萧溪珉了一下唇,心说,嘿,小伙儿挺帅,和我有的一拼了。 安煜拖着箱子迎面往过走,张飞扬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扔了萧溪就往前冲。 跟昨天在食堂扑萧溪一样,双腿离地往安煜身上一缠,挂在了他身上。 “……” 好沉! 安煜被扑的毫无防备,差点摔倒在地,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站稳后将身上的猪扒拉了下去。 他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冷幽幽的问:“你知道自己有多沉吗?” 张飞扬揉了揉头,伸出两根手指:“差一点二百五斤,是斤,不是公斤。” “······” 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安煜不想认识他,转头看向了萧溪,蹦话道:“不介绍一下?” “差点忘了!”张飞扬拍了拍他的肩,指着萧溪说:“我哥们,铁的。” 萧溪暗道:塑料的。 张飞扬又拽着萧溪,指安煜道:“我发小,也是……” 安煜打断:“假的。” “……” 在张飞扬嚎出生前,安煜朝萧溪伸出了一只手,试探的说:“你好。” 萧溪没做任何犹豫,好像真的不认识安煜一样,直接就握了上来,甚至还友善的笑了一下:“你好。” 安煜的脸色差到已经不是去上坟了,而是丧了考妣。 “你还好吧?”萧溪怀疑张飞扬刚刚说的话是假的,这人现在很像无差别的攻击的变态。 “抱歉。”安煜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敛去所有的神色,扬了扬手里的小扁棍:“冰到了,不太舒服。” 那你还吃? 有病吗? 萧溪险些没翻白眼,将小可爱的称号划入,换成了“冷脸智障。” “兄弟们!”被忽略的张飞扬有些受不住,点了点他们的手:“你们还要握多久?先松开一会呗,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萧溪:“······” 安煜:“······” 两人迅速把手抽走,安煜彻底确信萧溪不认识自己了。 但他不想提醒,毕竟在萧溪眼里他是一个能看错时间的傻逼······ “带我熟悉一下学校吧。”安煜勾住行李箱,对张飞扬说。 “你要在这里上学?”萧溪插嘴问了一句。 “嗯,私立高中的手续办起来比较方便。”安煜点头,平平淡淡的陈述自己的想法:“主要是不用从高一上,公立高中要从高一上。” 萧溪默认了,安煜的话不无道理,公立高中的审核程序要走很多,相反一些私立高中就比较方便。 而育嘉就是这样一所高中,连他这个被退学八次的人都敢收了不是。 但国内外的教育制度到底有很大的差异,萧溪扫了一眼安煜:“你直接从高二上,不怕自己跟不上进度吗?” “不……” 安煜的话没说完,张飞扬打断了他,揽住萧溪的肩说:“溪哥,你去担心鬼都不用担心我煜哥,他自学可以跟上的,实在不行就去外面的机构补一补。他打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挂逼一个。” “没有。”安煜不咸不淡的说:“我凭实力考第一的,不开挂。” 萧溪:“······” 您还不如当挂逼呢。 “溪哥,他这人就是说话找揍了点。”张飞扬说:“但人真的可以!” “······” 不想听张飞扬辩解,萧溪抬脚跟上安煜,他也想趁机逛逛校园。 来两个星期连大石头是什么都没摸清楚,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感觉比那个看错时间的还要眼瞎。 眼看着就要踏进校门了,张飞扬却一手拽着一个往旁边拖:“这会逛什么校园啊,既然你们都在这里上学,狂园子的时间长着呢,今天兄弟带你们逛逛园子外面的世界,解锁周边的圣地!” “圣地?”安煜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以他对张飞扬的了解,说的八成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说的是一家黑网吧。”萧溪也把胳膊抽了出来:“因为是私立高中,所以育嘉周边挺乱的,而那家网吧被这片的学生称为圣地。” 张飞扬跳脚:“溪哥,你抢我话!” “您说您说,我不打扰您展示自己。”萧溪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哎!不过溪哥你怎么知道那家网吧的?”张飞扬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才来两个星期吗?我摸索了半年才摸清楚。” 萧溪:“我这两个星期的课白旷了?” 校内的环境他虽然不怎么不熟,但校外的坏境萧溪早就摸清了。 育嘉高中有三个门,前门、后门和废门。 后门对着一片老式居民区,那里的人很有才,暗搓搓的发展出来一条灰色地带商业区。 各种铺子连称一片,白墙灰瓦的墙檐下也摆满了小吃车,从南方的臭豆腐到北方糖炒栗子,什么都有。 乱七八糟的倒是和南麓小巷有几分相似,但没有那里纯粹,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在黑网吧。 它藏得很深,在一家小卖店后面的大院里,要拿专用的卡刷一下门锁才能进。 第10页 大少爷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小破地还挺现代化。 * 走了一段,看着陌生的环境,安煜问:“我们现在要去黑网吧?” “冰狗!开黑玩游戏是快速建立友情的绝美方式。”张飞扬打了个响指:“摊上我这么个好兄弟,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萧溪提醒道:“中午了,不先去吃饭?” “一会定个外卖在网吧吃。”张飞扬说:“怎么样,鱼?” “随便吧,不饿死我就行。”安煜对这些东西没太多的要求,但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他凉丝丝的说:“如果你想饿死我,那我就把你下锅炖了。” 哦,有点残忍! 但张飞扬这体型应该能出不少肉。 萧溪在心里说了一句,把手插进兜里,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张飞扬:“对了,你刚刚的冰狗是什么意思?” “冰沟。”张飞扬又发了一个诡异的音,萧溪更摸不清了。 “bingo”安煜突然插了一句。 “······” 萧溪猛地反应过来,真不怪他傻,只怪张飞扬的发音太致命。 但安煜的发音有点好听啊,字正腔圆,尾音还勾了一下舌,非常标准。 不愧是海归! * 三个人一起绕着学校的围墙走,安煜的行李箱在地上拖着发出嘎嘎的磨地声,特别吵。 萧溪偏头看了一眼,这个行李箱应该用了很久,大面上的一些地方磨的颜色都没了,露出粗糙的皮子。 这和他端正的脸······有点对不上。 手和脸也有点对不上,安煜的掌心有些粗糙,甚至还有些凉。 和他握手总有剌人的感觉。 萧溪插在兜里的手握起来,轻轻的捻了一下,不一样,他的掌心很细腻了。 绕着学校走了一大圈,从正门到后门,哪怕路边有树荫,额头还是渗出他薄薄的细汗。 穿吸热的黑色运动服出来的萧溪没喊,拖箱子的安煜没喊,那个穿半袖的胖子先喊了。 “热死了!我觉得地面可以摊鸡蛋了。”张飞扬抹了一把汗,抬头往前看:“快走两步,前面那个商店就是了。” 安煜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盖因小商店的名字取得死不正经。 叫“窑子” 虽然萧溪和安煜没有喊热,但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很热,直接大步前进,甩开了张飞扬直奔窑子。 “哎!你们两个等等我!”张飞扬愣了一下,赶快追上去:“一会网费什么的我请,你们谁出钱我跟你们急!” 眼看着就要到了,萧溪神色一紧,突然伸手拦住了安煜和张飞扬:“咱们下次再来吧,今天先去正门的那条街逛逛吧。” “不是吧溪哥!从正门走到后门要半个小时呢,再走回去不神经病吗?”张飞扬说:“而且正门全都是便利店,唯一能称的上玩的,也就旁边商场里的娃娃机,难道咱们三个大男人去抓娃娃吗!你想想那个场景,粉嫩嫩,毛茸茸……” “抓娃娃也没有什么,当给未来的女朋友提前抓的礼物。”萧溪往前看了一眼,背过了身:“要不就你们两个去吧,我先回家,有些蛋疼。” “真走啊?”张飞扬拽住了萧溪,看了看安煜。 安煜:“走吧。” 他往小卖店的门口看了一眼,那里站着五个拎着棍子的杂毛,那打扮一个赛一个的拽,胳膊上还纹着大片的刺青,一看就不像好人。 突然一个皮肤黑成非洲人的杂毛往这边看了过来,安煜拖着行李箱向后退,拍了张飞扬一下:“二扬,快走。” 张飞扬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为······”什么? “操.你大爷的!”那个黑色的杂毛一嗓子打断了张飞扬,举着棍子就喊:“萧溪你他妈给老子站住,今天不他妈弄死你的!” 周围瞬间乱了起来,尖叫声四起,使劲的往旁边躲。 张飞扬懵了。 “傻逼!快跑啊!” 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安煜和萧溪谁喊得,反正张飞扬回过神来,撒丫子就开始往外冲。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逃跑的交情有了! 第5章 扫帚打架 看着身后那几个面目不善的家伙,萧溪三人拔腿就往外冲。 不一定打不过,但没必要动手,能避则避吧。 为了快一点,安煜直接把手里的箱子扔了,萧溪讶异,气息不太稳:“不要了?” “有空在回来找。”安煜神色淡然:“反正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证件都在口袋里呢。” 萧溪忍不住往箱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外壳吧,看了都没有偷的欲.望。 “连累你了。”萧溪垂眸说了一句,但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回头补偿你。” 安煜笑笑没说话,也加快的了速度,隐隐有超过萧溪的势头。 最惨的当属张飞扬,速度受到了体型的影响,为了不被打死只能咬着牙跑。 “溪溪溪······溪哥!”张飞扬跑的呼哧带喘,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他妈妈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招惹了黑耗子,这人是混社会的。” “你他妈妈妈妈····先把舌头捋直了。”萧溪分神回了张飞扬一句,而后解释道:“我前两天把他给揍了。” 第11页 “我操!”张飞扬嚎了一嗓子,“黑耗子是最出名的混混,家里头有人的那种,你怎么就把他给揍了啊!” 萧溪:“前天撞见他揍人,我就给他揍了。” 张飞扬:“······” 安煜看了一眼话说得风轻云淡,脸却红的不行的萧溪:“你和那人认识?” “不认识。” “那你帮他?” “他穿了育嘉的校服。” 萧溪抬胳膊擦了一下要流到眼睛里的汗,想了想又说:“黑耗子那傻逼下手挺狠的,气他妈都快给人打断了。” 打架上头的时候下手容易没轻没重,碰巧黑耗子就是这种人。 那天是周四,因为旷课次数太多,晚自习的时候萧溪被大野牛约谈了。 听他叨逼叨半天,第二日还要当着全校的面念检讨,萧溪心情略微复杂。 约谈结束以后,就出校找乐子去了。 萧溪刚绕道后街,阴沟旮旯的角落里便传来上代祖宗下代爹妈的辱骂声,其中还夹杂着求饶声。 路过人形色匆匆,全当没看见、没听见。 萧溪路过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借着昏暗的灯光,他认出那个被揍的人,穿的是育嘉的校服,犹豫了一下就进去了。 “萧溪。”狂奔的安煜突然叫了他一声,评价道:“不错。” 大少爷鲜少听见有人夸他,难免蒙了一下,那本就因为跑步而红起来的脸变得更红了,跟染血了一样。 他小声说了半句“谢谢”。 后半句”谢谢”被一声凄惨的嚎叫给吞没了。 发出嚎叫的是张飞扬,转头去看,只见人他妈直接脸朝下亲吻大地了,腿边还多了一根棍子,叽里咕噜的滚了好几圈。 张飞扬趴在地上抽搐两下,双手撑地爬了起来,脸上挂着两条血柱。 他粗重的深呼吸两口气,气壮山河的扯嗓子大喊:“靠,追不上就玩偷袭,真他妈当老子是怂逼啊!” 张飞扬没给萧溪和安煜拉人的机会,抄起旁边的棍子就冲了回去,准备完成一挑五的壮举。 很上头。 “会打架吗?”萧溪停下,皱眉问了安煜一句。 见人往回冲,萧溪自然不能不管,而且他们人少打人多本就不占优势,要是再让张飞扬一挑五,这货估计能让棍子打成猪肉馅的饼。 安煜是行动派,没有回答萧溪的问题,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刚好窄路旁边有两辆环卫三轮车,里面插着大扫帚,头是用细竹竿绑出来的那种。 这会是中午,环卫大叔应该在哪家馆子里吃饭,把车是临时停在这里了。 “接着。”安煜抬脚走过去,一手一个扫帚,然后扔给了萧溪一个,就扎进了打架的堆了。 被扔出来的扫帚在空中颤颤巍巍的划出一道弧线,萧大少爷抖着手接住武器,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又和黑耗子几人手中的棍子对比了一番。 这玩意相比棍子。 长的多,粗的多,还有大面积枝杈。 威力不言而喻。 萧溪也顾不得什么拿扫帚打架毁形象的问题了,握紧把儿就冲了进去,所谓擒贼先擒王,直奔黑耗子而去。 说句实话,安煜考虑的还挺全面,知道找了武器将局势进行一下平衡,他都已经做好赤手空拳硬上的准备了。 萧大少爷赤手空拳打架倒是有不少经验,但握扫帚打架真是第一次,于是对着黑耗子只能他妈是一通乱扫。 至于效果……似乎还不错! 黑耗子手里没有棍子,他的棍子在张飞扬手里,想抬手去抓扫帚又找不到机会,萧溪抡的毫无章法不说,细竹子做成的扫帚头还特别扎手,很不好抓! 黑耗子的胳膊、腿、胸口被萧溪扫到了好几下,可以用毫无反抗之力开形容,紧接着脑袋又重重的挨了一下拍。 他人直接蒙了。 黑耗子这人因皮肤黑眼睛小而得名,赶快往后跑了好几步,捂着杂毛乱飘的头,眼睛都疼的眯没了,却不忘叫嚣。 “萧溪!你……” 说话间,萧溪一下拍在了他脸上:“打架能不能认真点?” “……”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黑耗子在他把东西拿走以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萧溪没追他,转身就想要插进旁边的战场,但他尴尬的发现主战场似乎用不上他。 安煜拿着扫把打架的样子贼猛。 左勾,右挑,一拍,再见了您嘞。 而张飞扬的作用······ 只有碍事。 萧溪见逮不着插进去的空挡,只能时刻准备着,在有人要耍阴招的时候抽他一扫帚。 安煜许是受不了了,偏头对着张飞扬说:“起开!” “哦。”张飞扬摸了摸鼻子,往后退,蹭到了萧溪身边。 “你这发小挺能打啊。”萧溪略微放松,把扫帚戳在地上,身子往上一靠,欣赏起安煜打架的样子。 很帅,身体协调性也非常好,抽一下那个,踹一脚这个,衣服有时候会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扬起来一些,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腰。 安煜脸上的神情一直很从容,但眸中却散发出危险的光,下手特别很,每抽一下人都会发出啪的一声,看的萧溪骨头疼而非皮疼。 “他小时候就挺能打的。”张飞扬退出战场,把棍子扛在肩上,掀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又强调了一下:“特别能打的那种。” 第12页 看着满脸是血的张飞扬,萧溪憋着笑问:“他小时候有多能打?” “他当年是我们那条街的孩子王。孩子王懂吧,就跟老大似的,只可惜上完小学就出国了,大哥之路就此中断。”张飞扬看着沾满了血的衣服操了一声,他大概知道萧溪为什么会顶着便秘脸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脸上湿乎乎的了。 张飞扬赶快掏出纸巾使劲的擦,要是这样回去,他明天就可以下葬了。 安煜还在打,萧溪也没一直闲着,看着有一个人要偷袭喊了一声:“嘿!兄弟,看这!” 那人傻了吧唧的看了过来,萧溪一扫帚抽在了他脸上:“我让你偷袭!” 安煜把身前的人扫开:“谢了。” “不客气。”萧溪把扫帚扛在肩上:“这几个人打架不太利索,速战速决吧。” “嗯。”安煜淡淡的应了一声。 “二扬!”萧溪叫了一声不断擦脸的张飞扬:“别擦了!一起打,快点走,要是等条子来了就麻烦了。” 这几个人虽然打的不太利索,但难缠的紧,像蟑螂一样顽强,不给彻底打趴下了,还是走不了。 萧溪往安煜那里看了一眼,只见他硬着脸抬腿,一脚蹬在了自己面前那人的肚子上,给人踹出去老远,还滚了几圈。 萧溪看着都觉得肚子疼,肠子都快打劫了。 但安煜这一踹,有腿长两米八的感觉,还像个冷漠无情的杀手。 “萧溪!”安煜突然很大音量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躲开!” “啊?” 紧接着,数道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刺进了萧溪的耳朵里。 “啊啊啊啊!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老子是正义的化身! 安煜:你怎么不说自己上辈子是正义女神呢? 萧溪:请搞清楚性别,我是正义男神!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过那种打扫帚,抡人挺疼的。到底有多疼我也不太知道,毕竟没被抡过。 (小声逼逼,虽然没被大的抡过,但被缩小版的抡过,就那扫铺用笤帚疙瘩。小时候不听话被我妈拿着打屁股,绝疼!) 第6章 告别世界 一道亮光闪过了萧溪的眼睛。 黑耗子不知从哪里搞了一把刀子,挥着就要往萧溪身上捅。 萧溪懵了,他脑子里那团浆直接凝固,根本无法下达指令。 谁能想到黑耗子会动刀子? 萧溪只能看着刀子越来越近,应激反应突然迸发,让他眼前又陷入了漆黑。 萧溪开始按秒计算自己能活着的时间,可预期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出现,身子反而被人使劲拽了一把,耳边又荡开一道冷到有些爆炸的声音。 “你是傻逼吗?”安煜看着他说:“站在原地让人捅?” 这道声音不纯粹,里面还掺杂着重物砸的声音。 “砰!”的一声。 萧溪猛的恢复了光明,黑耗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刀子摊在他手边。 黑耗子带过来的几个杂毛互相看了一眼,嘀咕了起来。 “老大动刀了,什么意思?” ”不留活口?”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太好吧。” “老大背后有人,不怕!” “法律社会!而且咱哥几个刚从局子里出来。” “到底怎么办?老大还躺在地上呢。” “要不……咱们也一起躺下?” 安煜扫了那几个杂毛一眼,他们瞬间闭嘴,然后安煜走到黑耗子身边,一脚将刀子踢飞,与地面磕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砸在人心上。 这是新刀子,上面的价签都还没拆,应该是黑耗子刚刚趁乱去买的。 也有可能是偷的,毕竟周围全是人。 安煜转身走回来,把扫帚倒戳在地上,对着萧溪说:“问你话呢?” 他声音有些冷,但并不让人觉得害怕。 与此同时,在打斗中,他头上的墨镜早就甩了出去,被踩的易碎,帽衫上的绳子也有一条甩到了头上,和头发缠在了一起。 虽然很凌乱,但安煜的神色,似乎要当场审判了他一样。 虽然被骂了,但萧溪一点也不生气,他小心翼翼的躲开安煜的目光,抬手把他头上苟着的绳子拉下来,笑哈哈的低声说了半句“谢谢。” 为什么是半句,因为后半句又他妈被打断了,还是张飞扬:“我操!溪哥小心!” 黑耗子看着小弟们重新提着棍子杀了上来,快意的喊:“打,给他妈老子往死里打。” 几个杂毛商量了半天有了结果,应该只要萧溪被打趴下就行。 萧溪有了被偷袭的经验,这次没有吓傻,握紧手中的扫把打开率先冲过来的人,比刚刚还要狠,一道道血筋子出现在那几个人裸漏的胳膊上。 萧溪现在的心情很糟糕,认谁差点被捅了心情都好不起来。 安煜冲进去跟他一起打。 一个杂毛趁乱绕到了萧溪背后,把棍子举到头顶,对准萧溪的脑袋,正要狠狠的往下砸。 “溪哥!躲躲躲……躲脑袋!脑脑……脑袋啊!”张飞扬到现在还没从刀子中缓过来,再加上一吓接着一吓,直接结巴了。 人群又他妈炸了,张飞扬的结巴声被掩盖了。 第13页 “你说什么?”萧溪来不及回身,他被缠住了,只能大声喊。 “脑袋!躲啊!”张飞扬急了,往过冲。 但安煜比他更快,一扫扫帚面前的人抽开,提着扫帚三步并做两步跨到了萧溪身边。 萧溪打着打着,只感觉自己被人从后边抱了一下,紧接着一声闷哼砸进耳朵里,还伴随着温热的呼吸。 “能不能帮一下啊?!!”张飞扬喊了一声,又偏头看了一眼安煜:“鱼!你没事吧。” 萧溪惊愣,打飞面前的人,转身盯着安煜的右肩:“你……” “没事。”安煜动了动右肩,除了疼就是疼,骨头应该是没事的,棍子而已。 但好在他刚刚推了杂毛一把,不然现在中棍的就不是他的肩膀,而是萧溪的脑袋了。 “真没事?”萧溪皱了一下眉,再次确定。 这一次,安煜没有说话,而是冷漠的扫了一圈给他们围的水泄不通的人。 哪怕刚刚张飞扬求助了,依旧没有人过来帮忙,反而带着惊恐的表请向后退了两步,却没有人离开。 安煜改单手握扫帚,他从始至终都没对周围的人抱有任何希望,淡淡的对着萧溪说:“快走。” 萧溪磨了磨牙,看着安煜耸拉下来的右臂,他感觉自己体内炸开了一颗原.子,弹,却无处宣泄,只能越打越狠。 大少爷第一次认知到,世界上真有这么傻逼的人,自划领地,自封天王,然后肆无忌惮的在有一片区域里泛着神经病。 以前听说这种拉帮结派的斗殴,大少爷总是忍不住骂几句“神经病”“傻逼玩意”,自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碰到类似的傻逼,然后就碰上了。 因为一件事,就要把人搞死,不死不休。 要说那天揍了黑耗子倒也不算揍,萧溪进去以后就是想用言语制止施暴者,谁料黑耗子说:“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拳头伴随着声音一起朝他砸了过来,纯属不打不行,只能打! 大少爷猛的觉得,这事有点像,只许狗咬人,不许人咬狗。 萧溪把所有的愤恨全都宣泄在手上,但依旧没什么章法。 毕竟扫帚这个武器本身就没有什么专门的功法,瞎他妈乱抽就对了。 场面越来越乱,狭窄的街道在这一会堵的水泄不通,尖叫声中又多了没完没了的喇叭声。吃完饭回来的环卫大叔看见自己的扫帚换了个用途,也手舞足蹈急得喊了起来。 “别打了!” “打坏了要陪的!” “停下,快点停下啊!” 环卫工人只能喊,战场进不去,怕被抽。 乱马七遭、乌烟瘴气的,萧溪听不清环卫大叔到底在喊什么,也不想听清,甚至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给他助威,只要威风的和恶势力做斗争就行了。 忽的,他又听见一段炸耳的配乐,威直接吓没了。 警笛声。 两拨人全都收手。 谁报的警?! 进去就进去吧,打不了一顿训,出来以后,带着安煜去医院。 毕竟刚刚那一棍子不轻,他的右胳膊现在还垂着呢。 后街这条路很窄,是单行道,赶上饭点人流就密集的不像话,再加上当街斗殴,已经彻底堵死了,几辆警车只能停在不远处的路口,四五个手里拎着电棍的警察嗖嗖的下来。 其中一个警察一看就是头子,属他最老,四五十岁的样子,其余的几个看起来都挺年轻的,二三十岁。 头子扬起电棍往这边指,用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高和:“站住不许跑!一个也不许跑!说你呢苟不理,给他妈老子站住!” 苟不理是黑耗子的大名,名字他爷爷取得。 黑耗子几人秒怂,爬起来就要跑。 萧溪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扫帚在手里转了个圈,飞快的一人赏了一棍子,全打在膝弯处:“想跑,做什么梦呢!” 黑耗子扭头看他,眼神明白着就是:我记住你了。 这一小会功夫警察全都冲了过来,头子用电棍指着一圈斗殴的人:“又聚众斗殴,胆子挺大啊!我上个月刚收拾完你们几个吧!” “齐叔,您误会了,我和这几个小朋友交流感情呢。”黑耗子谄媚的对着头子笑了两声,又给了萧溪他们一个警告的眼神。 “来,诹,继续诹!”齐警官瞪了黑耗子一眼,又没好气的对着萧溪和安煜说:“你们两个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萧溪和安煜一抖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站在一旁的环卫大叔小心翼翼的蹭了过来,心疼的将扫帚捡起来。 心说:没坏,真好。 “押回去。”齐警官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同事,操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群不成好的玩意!” 不成好的安煜,顶着巨大的压力,甩下一行陈述句:“警官,我拿下行李。” “行李?”齐警官看他:“你拿什么行李!哪里有行李!” 跟警擦玩文字游戏太痛苦,他干脆抬手往人群外指:“那里。” “真是行李箱啊。”齐警官悟了。 老旧的行李箱倒在树根下,孤零零的无人问津。 “行了,知道了。”齐警察亲自过去把安煜的行李箱拉过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拧眉问了一句:“你里面装的是炸弹吗?这么沉。” 第14页 安煜:“······” 作者有话要说: 乱七八糟的大战下章结束,然后很快开启无聊的[地狱式]校园生活。 第7章 倒霉弟弟 莫城警察局。 一行八人加一个行李箱,在局子里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排。接下来,除了箱子,所有人都按照齐警官的指示,抱头蹲下。 大少爷有些懵,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可以体验一把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抱头蹲局子······ 还是和行李箱一起。 “你,”齐警察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抬手指了一下安煜:“为什么单手抱头?” 安煜言简意赅,就一个字:“疼。” “那就单手吧。”齐警官瞥了他一眼,坐到了桌案后。 安煜点了点头,但没说话,一脸的无所谓。 萧溪瞥了他一眼,怎么进局子还如此淡定呢? 齐警官扫视着一排人,以行李箱为界限,右边的三个明显是年纪不大,眉眼之间没有戾气,应该还是学生,还是挺能打的那种。 而行李箱左边的五个,以黑耗子为首,是他这里的常客,案底比字典厚,没事就进来坐一坐,家里人也不管。 齐警官心里大概有了判断,这事十有八.九是黑耗子这帮人先挑起来的,但应该也是这三个学生惹到他了。 不过,其中一个学生看起来……有点眼熟,就那个学螃蟹挪步的。 萧溪蹲在安煜旁边,看着他右胳膊无力的垂着有些不放心,就小心翼翼的横着挪了两步,压低声音问:“还疼?真没事吗?” 安煜有些无奈的动了动右手,暗搓搓对他摆出了一个有点智障的剪刀手,夹了两下:“没事,就是麻。” 张飞扬用胳膊碰了碰萧溪:“别担心,一会出去我带他上医院看看。你赶快回家收拾收拾自己,头发都炸开了,这要是被你那倒霉弟弟看见可就形象全无了。” 安·倒霉弟弟本人·煜:“······” 萧溪犹豫的点了点头,对着张飞扬说:“那你到时候把检查结果发给我一份,医药费我报销。” 如果他今天晚上不回去,不仅会被他爹用电话轰炸,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不然他一定亲自带安煜去,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们三个嘀咕什么呢!”齐警官见他们无视了自己,拍了拍桌子:“这里是给你们聊天的地方?我没问话就不许说话,嘴巴都给我闭好了。” “哦。”萧大少爷委委屈屈的应声,他就不该闲的蛋疼来凑热闹,害人又害己,他有罪。 黑耗子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活该!” “你也闭嘴。”齐警官拿起电棍在他们眼前晃动,继续说:“一会我问什么答什么,歪曲事实就自己看着办。 萧溪有一种错觉,但凡他们敢说半个假字,保准会领到一份苏爽入魂的电击套餐。 齐警官把脸拉的老长,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当街打架,谁先动的手。” “齐叔,是这小子先拿扫帚拍的我!”黑耗子当即抢话,指着萧溪恶狠狠的说。 齐警官眉头一拧:“谁是你叔?” “我放你娘的转轴屁!明明是他妈你先欺负人,你先冲上来的。”齐警官的话音刚落,张飞扬直接被气的原地起跳,粗着脖子在局子里吼了出来:“你真当我们是学生就怕你了啊!我告诉你黑狗耗子,你要是给老子惹急了,我溪哥找他妈一群人给你脑袋按土里踩!踩扁了你!” 萧溪听见这话,满脸问号。 “?” “这么厉害?”安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禁不住问了一句,眼底好像爬上了戏谑的笑。 萧溪抬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天花板,生无可恋的说:“你别听他放屁。” “哦,你……。” 安煜的语气轻松,想要调侃一下萧溪,但听见张飞扬接下来的话就侃不起来了,话活生生在嗓子眼里,差点憋死。 张飞扬指着安煜说:“还有他,他当年可是我们北麓街的鱼王,一口给他妈你脑袋咬下来当球踢!你信不信!” “鱼王?”这下换萧溪含笑看安煜了。 “······”安煜低头看了看地板砖,留的缝太小根本钻不进去! 他只能用左手使劲搓了几下脸:“别听他放屁。” “好的,放屁。”萧溪点了点头,用嘴巴学了一下:“噗!” 安煜看着地缝发呆。 为什么不能裂大点?! 萧溪闷头乐了起来,时不时偷看安煜两眼,感觉这个世界很奇妙,明明今天之前他和这个人还没见过面,但今天竟然一起干了一架,一起进了局子。 他觉得自己和安煜飞快的建立了友情链。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个年纪的男生冲动又嚣张,打架建立友谊的速度比开黑更快、更稳定。 而且开黑还尚存一丝不稳定的因素,对方要是个坑比能被气死。 交尼玛的朋友,直接给老子滚! 齐警官挑眉瞅了一眼张飞扬,又低头去看抖肩膀的萧溪以及······盯地缝发呆的安煜。 出乎意料,他觉得张飞扬嚣张怼人这一幕有点舒服,又觉得两个小孩偷偷摸摸搞怪的动作有点好玩。 第15页 但他不能忘了自己是一个人!民!警!察! 看着被骂的懵了一下,也想要拔地而起的黑耗子,齐警官咳嗽了一声,指着张飞扬道:“你给我蹲下去!我让你起来了吗?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管好你的嘴。” 张飞扬的怒火刷的就灭了,麻溜抱头蹲下,但依旧义正言辞的说:“警察叔叔对不起!作为当代三好青年,看见有人污蔑我的兄弟,实在忍不住!我甚至还要揍他!” “行了吧你。”齐警官没好气的说,站起身来走到萧溪面前:“你起来,跟我去审讯室里单独说。小王。”齐警官又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过来看着这几个崽子。” 很快,里面就跑出来一个年轻的警官取代了齐警官的位置,齐警官则是带着萧溪去了里面的审讯室。 莫城的警察局一看就是好几年没有翻修过了,从天花板到地板,全都弥漫着老旧的气息,越往里面尊重。 这里惩治过多少个混混了! 踏进审讯室,齐警官按开了灯,萧溪彻底看清了这里的场景,墙皮很老旧,有些地方都掉了,昏暗逼仄的小屋只有门没有窗,中间摆放了两张椅子和一张桌案。 空荡荡,孤零零,冷嗖嗖,渗人人! 萧溪突然想起某部电视剧里的诗。 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这里除了没有老鼠和蟑螂,其他基本一样。 齐警官往前一指,也不知道指的是椅子还是桌子:“有些旧了,你随便坐吧。” 萧溪诧异的看了一眼齐警官:“您不拷上我在审讯吗?” “为什么拷你?”齐警官问。 “打群架,不学好啊。”萧大少爷又补了一句:“而且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齐警官敛去了凶神恶煞,突然笑了:“没成年吧。” 萧溪摇了摇头:“还没。” “来,叔给你科普科普。”齐警官随意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动情的为萧溪科普,手还不忘在空中来回点:“对付你们这些小未成年,我们用的是教育、感化、挽救的方法。” “所以,我们注重的是和谐教育,而非暴力惩治,懂了吗?” “······” 懂了个锤子。 萧溪放弃了桌子和椅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齐警官一愣:“坐地上干什么?” “凉快。”萧溪说。 “行吧。”齐警官随了他:“由你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给我复数一遍,我判断一下,应该怎么处理这事。” 萧溪抬头看他:“您不怕我跟外面那只黑耗子一样鬼扯吗?” “你会吗?”齐警官的五根手指挨个敲了一遍桌子,眼睛像鹰一样锁定着萧溪。 “肯定不会!我是三好青年!”萧溪跟受了刺激一样,直接回答,然后又觉得脸有些热。 他刚当众念完检讨没多啊! 人到中年的齐警官松了松衣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溪:“既然不会,那就说吧,我觉得自己能信你三分。” “?” 萧溪的脑子卡了一下。 心说,怎么才三分,不应该是十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黑·苟不理·耗子:我又没小声嘀咕!您单拎我做什么。 齐警官:老子看你不顺眼! ———— 齐警官向大家鞠了个躬说:我其实是个温柔和蔼的大叔,谢谢! ———— 啊!大家知道得劲是什么意思吗?兔子还是解释一下吧,我们这边老说得劲,其实就是舒服的意思,嘿嘿。 第8章 亲密瞬间 萧溪和齐警官在审讯室单独呆了很久,大抵干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萧溪将事情说了一遍,齐警官听的直蹙眉。 第二件事,齐警官语重心长的对萧溪展开爱的教育,甚至连儒释道三家的思想都搬了出来。 萧溪听的简直想死,脑子不停盘旋着教育、感化、挽救三个词。 他觉得自己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良久之后,齐警官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下次还会选择救人吗?” 萧溪一愣,回过神以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两下屁股,异常深奥的说:“自然会。您刚刚不还教导我,救人一命生造七级浮屠吗。” 齐警官一愣,转而哈哈笑了两声,抬手去拍萧溪的肩:“好小子,你有当警察的天赋,未来不如选个警校。” 萧溪:“……” 齐警官知道自己的的洗脑成功了,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写了一串号码塞进了萧溪手里:“出去吧,那小混混以后再敢堵你,就打叔的私人电话,叔给你撑腰。” 萧溪看着手中的纸条之发愣,这楞劲一直持续到他们三人出了警察局才结束。 萧大少爷心里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这他妈是哪里来的邪.教头子? “溪哥,你和齐警官说什么了,他竟然这么轻松的就把咱们放了?”张飞扬撞了一下萧溪的肩:“我都做好被请家长,然后回家再被我妈做成红烧排骨的准备了。” “不是我说了什么,是伟大的法律说了什么,保护了我们这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未成年人。”萧溪有些夸张的说。 第16页 “?”张飞扬头顶问号:“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其实我也不太懂,你只需要记住教育、感化、挽救这六个字就行了。”萧溪看了一眼行走的猪排,然后把纸条塞进衣兜里绕到安煜的身边,抢过他左手拉着的行李箱:“我帮你拖到医院门口。” 教育…… 感化…… 挽救…… 他溪哥在审讯室里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育嘉高中的地段很好,周围什么都有,老旧的商业街,现代化的商业街,各种补课机构和一家三甲级别的医院。 “谢谢。”安煜动了动右肩,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啊,果然肉不能和棒子硬碰硬。 萧溪抿了一下唇,又开始了往复循环的话语:“你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安煜有些哭笑不得:“作为北麓街的鱼王我还能亏待自己不成?” “你这人有点意思。”萧溪愣是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拍了拍他的左肩,说:“安煜,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以后在学校里要是有人欺负你,哥罩你!” 安煜没说话也没点头,静静往医院走,虽然他知道自己没事,但架不住有两个人非要让他去医院看看。 还拿出一副:你要是不看我俩给你架进去的姿态。 张飞扬痛苦的收了手机,看着自己最要好的两个兄弟成功建立了革命友谊,表示非常高兴。 他始终认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同时和两个交好,但这两个人不对付,有朝一日打起来,就要左右为难了,毕竟帮谁都不对。 现在张飞扬觉得自己可以打消这份顾虑了,他插到两人中间,一手搂住一个,但听见安煜“嘶”的一声连忙道歉,改成一手挎一个。 这会的太阳降下去许多,给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医院离得并不远,过一条马路就是了,三人站在红绿灯路口等待,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心里跟着红灯的数字一起倒数。 最后一下,归零,灯绿了。 三人刚要抬脚,却听见整整齐齐的三声饿鼓。 他们这才想起,中午光顾着打架了,饭还都没吃呢! 其实一道饿鼓的声音本不大,但三声汇聚在一起真跟打雷似的,路人掩着嘴看了他们一眼,流露出藏不住的笑意。 尴尬的气氛瞬间爆棚,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看地的看地,看天的看天,还有一个盯着医院旁边的煎饼小店发呆。 张飞扬提议:“要不······咱们先买三个煎饼垫垫肚子?” 用什么疑问句! 冲啊!直接买啊! 萧溪和安煜对视了一眼赶快往外冲,扎进了过马路的人群里。 “我操嘞!你们两个怎么又不招呼我!”张飞扬一边喊一边追。 萧溪回头喊了一句:“快点跑!没看见灯要红了啊!” “就十秒了。”安煜补了一刀。 “操!”张飞扬追着骂了一句:“你们两个饿死鬼!” 毕竟年轻,三人的速度还算快,在绿灯变成黄灯,黄灯变成红灯的时候,随着人群成功冲过了马路。 刚刚还骂人饿死鬼的张飞扬,自己倒是第一个冲到了煎饼摊前:“老板,三个煎饼。”然后又转头去问慢了半拍的安煜和萧溪:“你们要加点什么不?” “能加什么?”安煜问。 “鸡蛋,火腿,培根和······辣条?”萧溪指着板子念词的声音突然转了个弯:“辣条也能加?” “能啊,而且特别好吃。”张飞扬说:“那个辣条加热以后的味道挺美妙的。” “美妙?”从小到大没吃过辣条的萧大少爷跟土包子进城一样迷茫:“能有多美妙?” “大概是吃了还想再吃的美妙吧。”安煜接了话,萧溪这副样子挺好玩,眼睛瞪大露出惊诧,眼底的澄亮和纯粹倾泻而出。 萧溪转头看向半残人士,问:“你吃过?” “没,猜的。”安煜摇了摇头,有些感慨:“我出国以后一直没吃过煎饼了,找不到卖的。” 萧溪哦了一身,不知道为什么安煜在说出国两个字的时候,他从里面听出来一丝不情愿,和一丝纠缠交错在情绪里的恨。 “你们到底要加什么?”张飞扬催促了一句:“再不选,煎饼就好了。” “加辣条吧。” “加辣条吧。” 萧溪和安煜同时说,禁不住看了一眼对方又傻笑了一下。 默契竟然这么快就培养出来了? “老板三份都加辣条。”张飞扬没看他们,双眼盯着那张灿黄色、不断散发香味的煎饼果子冒光。 煎饼摊的很快,两三分钟一张,萧溪抢着交了钱,然后三人拿着各自的煎饼,走到了医院门口的长椅坐下。 萧溪坐在中间,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煎饼和辣条一起混入了口中,热的在嘴里翻腾了好几圈才吃下去。 萧大少爷完全没想到煎饼加辣条的组合竟然还不错,他以为味道会很怪呢! 辣条被锅煎过以后,一点也不辣,还散发着不腻人的甜味,最主要的是筋道劲没有消失。 萧大少爷勉强给这道食物打了个9分,另外一分是怕煎饼果子骄傲。 大少爷正要咬第二口的时候停下了,他的余光看见安煜还在艰难的开袋子。 第17页 煎饼摊的老板很豪横,先把煎饼装进了定制的纸袋,然后又装进了塑料袋,还不忘把口系起来。 总之特别难开。 而右手暂时宣告报废的安煜,只能左手握煎饼,用牙去咬袋子。 一气呵成倒还好,偏生刚刚出锅的煎饼烫的要死,根本撑不住他一口气用嘴扯开,烫的受不住要把煎饼放在腿上缓一会再继续。 安煜向来不喜欢求人办事,自己顽强的挣扎着。 他正要伸手去拿腿上的煎饼却被一只手提前抓走了,那手的每一根骨节都很长,却也有一些细,斜阳照下来的光打在上面显得很是葱白。 萧溪左手右手相互配合,非常速度的将煎饼从袋子里剥了出来,又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纸巾垫在下面,重新递给安煜:“诺,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你为什么加辣条。 安煜:把怀念混合在一起。你呢? 萧溪:好奇! 萧溪:另外我想说,老子去开挖掘机也他妈不会加入□□组织的! 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煎饼加辣条特别好吃!高中那会总是去学校旁边的小摊买,一个还不贵,七块钱左右吧,总之很好吃。 哦,关于未成年审讯程序大概是我的某种痛苦,前两天写一门法学课的结课论文,我选的是未成年人有关的审讯程序,可给我折磨坏了!满脑子都是【教育、感化、挽救】这六个字,痛苦ing! 第9章 非常开心 安煜看着递过来的煎饼愣了一下,喃喃嘀咕了一声“谢谢”才接下来。 安煜吃的很沉默,不像是萧溪和张飞扬吃饭都堵不住嘴,一个劲的说说说,偶尔还要拉上他一起,但也就敷衍的应一声。 咬下最后一口煎饼,安煜将袋子攥进手心里,碰了一下萧溪的胳膊。 萧溪的煎饼也恰好吃完,当即转头问:“什么事?” 安煜犹豫了一下,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妈是陈芳兰。 “嗡嗡嗡······” 安煜的话被一串炸机般的震动打断了。 是萧溪放在裤兜里的手机。 医院门口的长椅是木制的双人座,三个大男生坐在上面显得异常挤,萧溪和安煜的腿不得不紧挨着,所以震感非常明显。 “等会说。”萧溪讲究的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又擦了擦手。 拿出手机后,他看着上面的名字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接。 “老渣男?”安煜没忍住念了出来了,倒不是他要偷看,是真的离得太近了,眼睛不用动都能看见。 “我爹。”萧溪尴尬的笑了笑,局促的起身走到旁边才接通电话,但说了两句就回来了。 很明显,接完这通电话萧溪整个人变成了木乃伊,但周围包裹的不是布条子,而是一层又一层的不爽。 张飞扬抬头看了他一眼:“溪哥,怎么了,突然一副要跟人干架的表请。” “还能怎么了,我爹催我回去候着那个傻逼弟弟呗。”萧溪说完低下头用手机叫了辆车:“还让我在一个小时内回去。” 安·傻逼弟弟·煜嘴角抽了一下:“你对那个弟弟好像有点意见。” “意见大了。”萧溪没什么好气,但面对安煜还是尽量克制:“敢给我下马威,等他过来的时候肯定好好收拾他一顿,操蛋的玩意。” 安煜:“······” 萧溪又嘀咕了一句:“还说什么看错了起飞时间,放他的驴屁!” 安煜:“······” “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萧溪看了一眼手机地图上不停移动的小车:“咱们还可以聊两分钟的。” “没什么。”安煜站起来拍了拍萧溪肩:“我就是想告诉你,认识你我非常开心。” “我也挺开心的。”萧溪的心情因为这句话好了很多,也拍了一下安煜的肩,又对着张飞扬说:“二扬,好好带他看一下,我不想和我爸吵架,先回去了。” “放心,我还能亏待了我发小不成。”张飞扬说:“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一下,攒足力气收拾一顿那个傻逼,用你男人的威严吓死他!如果吓不死就打一顿,像抽黑耗子一样,抽他!” “嗯!抽他!”萧溪笑了一下,配合着做了一个扇人的动作,然后司机师傅的电话也到了。 安煜的嘴角抽了一下。 注视萧溪坐的那辆车远远的离开,张飞扬扯过安煜的行李箱,拖着他人往医院里走:“走吧,看看去。” “不看了。”安煜站定脚步:“我真没事。” 张飞扬仗着自己的重量优势强行将人往前拖:“不看什么不看!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安煜有些头疼:“那你松开我,我自己走。” “不跑?”张飞扬逼视他。 “不跑。”安煜点头:“跑了你是我祖宗。” 张飞扬松开了他。 安煜叹了口气,又动了动左胳膊,张飞扬绝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力气有多大,左胳膊差点给他扯断了。 如果左边也废了,等萧溪收拾自己的时候那就真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踏进医院以后安煜发现他不过几年没回国,挂号的方式变了,竟然有了自助挂号机,而在窗口排长队的多数是中年人、老年人。 第18页 鉴于流程不太熟悉,安煜还是想要去排队,但张飞扬拉着他去了自助挂号机,“身份证给我。” 安煜掏出自己的临时身份证,张飞扬接过去,把他的身份证往机子上一拍,对着屏幕一顿乱戳,再拿出手机扫码交钱。 “安煜同学。”张飞扬拿着挂号条在安煜面前甩了甩:“你曾经可和我说过,我们要学会用高效省事的方式速战速决。” “欺负我刚回国是吧。”安煜瞪了张飞扬一眼,抽过他手里的挂号单看了一眼,骨科在二层,抬脚就走,还不忘嘱咐张飞扬照顾好他的行李箱。 “小气吧啦的记仇鬼。”张飞扬小声咕哝了一句,拉着吵闹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骨科大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简单询问了一番,没说拍片子的事,直接上手按了按安煜的肩:“疼吗?” “有点。”安煜说。 “这里呢?”医生的手往旁边按了按。 “也疼。”安煜回答:“一片都疼。” “骨头还是肉?” “肉。” 老头笑了一下:“给你开支药膏回去上上就行,过两天就好。” “大夫,要不拍个片子吧。”张飞扬有些不放心的说。 “不用,吃煎饼的时候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安煜抢在了老头之前开口,还抬起右胳膊动了一下,风轻云淡的说:“挨了一棍子而已。” 老头开药的速度很快,打印机嗡嗡的响,他把药单子扯下来递给张飞扬,自信的说:“你把心放进肚子,你朋友只是单纯的肉疼。三天以后他要是不好,你就拿着单子来找我,我直接去辞职。” 张飞扬一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您这样看病真没被人揍过吗? 安煜倒是觉得这老头像是救星,可以快点让他离开医院这么个哭声喊声吵闹声聚集的地方。 虽然挂号的速度很快,但是架不住人多,排队取药愣是花了很久,从医院出来已经六点多了。 安煜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斜阳,随手把药膏塞进了连帽衫的口袋里,转头瞥了一眼身边的胖子,突然问:“二扬,萧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张飞扬转动脑子开始为萧溪定制形容词,“一个傻逼,有意思的傻逼,我这么觉得啊。” 安煜又问:“好相处吗?” 张飞扬不带犹豫的点了点头:“挺好相处的,没什么坏心眼。” “哦。”安煜轻轻的应了一声,确实,有什么坏心眼也不会去救人吧。 安煜不禁回想起萧溪打架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鸟胡乱扑腾着自己翅膀,逮着人就抽一膀子,还挺好玩的。 只不过翅膀变成了扫帚。 “散伙吧,我也懒得逛了,等上学了再继续。”安煜仰头看天,眯起眼睛无声的笑了一下。 没想到回国的第一天会这么精彩,真应该找人给他拍下来留个档。 “你去哪?怎么回去?”张飞扬问。 “去我妈哪里呗。”安煜说:“打车回去。” 张飞杨:“行,会用滴滴吗?” 安煜削了他一下,拿出手机打车,但定位是一家民宿,离南麓小巷很近:“我虽然出国了,但网络是通的,没沦落到一无所知的地步。” “你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竟然还有功夫上网啊。”张飞扬也给自己叫了辆车。 安煜斜了他一眼:“不想死就闭嘴。” 话虽这么说,但安煜得承认,这猛地一回来还真有些不适应,做回国攻略的时候还忍不住惊叹了一下。 他出国那会哪里有什么扫码支付啊,刷pos机都觉得自己先进极了。 “对了。”张飞扬戳手机的动作停下,猛地想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回国啊,我以为你要在国外发展呢。” “没什么大事。”安煜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几分,缓缓吐出一口气,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吐没了,才张口:“回来劝我妈分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安·放他腿子的驴屁·煜:我记住了。 —————— 开始了,分手吧二位。 第10章 给老子飞 萧溪回到家差不多七点半,按照计划应该五点左右就到的。 可能中午跟别人干了一架,直接把他的好运给干没了。 回家这段路程萧溪先是碰见追尾,又是赶上晚高峰,半个小时的路愣是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走完。 大少爷简直想吐血! 莫城虽然不是一线城市,但架不住国内这几年发展太快,车和人还是多了起来,以至于追尾的事情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萧溪每次看见排起来一动不动的车队就很烦躁,恨不得化身大铲车,给前面的车全都铲飞了! 堵堵堵! 你堵什么堵,都给老子飞! 萧溪一路堵回来,踏进家门以后,好不容易人不堵了,但心情又开始堵。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化身大铲车了,而铲飞的对象是那个倒霉弟弟! 萧仁河看见萧溪进门,吐了浓浓的一口烟,叹气说:“咱们吃饭吧。” “不等他了吗?”萧溪微怔,打电话的时候萧仁河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仁河当时的态度很强硬,让他回来等人聚餐,要是敢缺席就自己看着办,以后别想有周末了。 第19页 真正的意思是,你要是敢缺席,周末全是补习班! 萧溪初一的时候被迫上过一段时间补习班。 明明是周末,别的孩子可以去玩、去培养自己的爱好、去做什么都行,可他却要继续上课,像是为学习而生的工具。 提出反驳,萧仁河直接否决,说:“你自己去看看那些一线城市的孩子,哪个不是在上补习班!” 萧母也反对过,希望用自由的方式养儿子,但博士出身的萧仁河固执的很,依旧选择给萧溪报补习班。 恨不得把所有的科目都报上,让儿子一年学完三年的知识,去做一个神童。 似乎,有一部分人当了家长以后会产生一种病态心理,总是下意识拿自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做对比。 甚至自己也不放过。 所以,萧仁河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和那些一线城市的孩子一样优秀。 于是他疯狂给儿子找学习资源,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到底愿不愿意。 这样的苦日子,萧溪大概熬了半个学期终于得以解脱。 可能是不间断的学习实在太累,堆积起来的压力瞬间爆发,萧溪猛的生了一场大病。 萧溪连发三天高烧,整个人迷迷瞪瞪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脑子没烧坏都是命好。 萧母心疼儿子,为此和萧仁河大闹一场,把所有的补习班都给萧溪推了,让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虽然从那以后萧溪没在上过补习班,但他对于补课机构还是心惊胆战,闻之却步。 或者说是……厌恶至极! “不等了。”萧仁河掐了烟说:“你弟已经找民宿住下了,他说飞机坐的有些累,这会又碰巧赶上高峰,他怕自己回来晕车影响聚餐气氛,打算明天中午回。” 大少爷“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明显感受到萧仁河的心情似乎不太爽。 想想也是,任谁估计都爽不了,如此明显的下马威,没当场炸了就是好事。 作为母亲的陈芳兰也不太能挂的住,如果看错时间是意外,那么不回来肯定是故意的。 她抱着水杯坐在萧仁河身边不停地转着,尴尬的打圆场:“先吃饭吧,我今天跟花姐学了你们喜欢的梅菜扣肉,等那臭小子到了,我好好数落他一顿,太不懂事了。” 花姐是萧家的保姆,和司机周叔是夫妻,算是萧家的老人了。 “赶路确实很辛苦,是我们疏忽了。”萧仁河拍了拍陈芳兰的手,又叫了一声萧溪:“溪宝,过来吃饭吧。” 萧溪对于萧仁河突然叫他小名有些不高兴,眼尾向下垂了几分想要上楼。 但他对上陈芳兰期待的眼神又没好意思上去,勉强坐下吃了两口。 真的很勉强,毕竟和安煜一起吃的煎饼还没消化呢。 想起安煜,萧溪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本来是无聊的瞎凑热闹,没想到,竟然认识了一个合眼缘的新朋友。 这个年纪的人开始逐渐趋于成熟,从表面看似乎和谁都能成为朋友。 但某一天突然发现,从这个十七八岁的年纪开始,大家都是面子朋友,真正玩到一起的只有那么固定的几个人。 然后这几个人再凑成一个固定的小团体。所以,萧大少爷明面上朋友虽然有不少,但真正交心的只有张飞扬一个。 今日过后似乎可以再多一个安煜。不过需要相处一段时间看看,瞧瞧这人属不属狗,别像傻逼弟弟一样能折腾。 萧溪心想。 吃完饭八点多了,萧溪没在楼下多做停留,直接上楼了,洗漱以后给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折腾一天,大少爷打算早睡,但他睡前总是喜欢闭着眼睛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溪宝这个小名是怎么来的。 似乎是从一款奶粉得来的,牌子好像叫“喜宝”。 当时,萧仁河和萧母一致决得“溪”和“喜”的读音大差不差,就赏给他这么一个小破名——溪宝。 什么幼稚的名字! 萧溪又随便想了想别的,好不容易困意上来了,却猛的睁开双眼,摸起手机给张飞扬打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了一声以后,萧溪直接甩出三个问题:“带安煜去医院了吗?照片子了吗?医生怎么说?” 张飞扬似乎在刷牙。 他声音含糊的说:“去了,片子没照,医生说没事。” “没照片子怎么判断?”萧溪不太高兴。 “给安煜看病的是个有经验的老头。”张飞扬无奈的辩解:“那老头说了,要是三天不好就去找他,他立刻辞职。” “……”萧溪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好半晌才说:“你把安煜的微信推给我,我问问他。” “行。”张飞扬应声,切到微信界面把安煜的名片推给了萧溪。 看着两个的人微信名,张飞扬突然有些自闭的说:“溪哥,我觉得你们两个的微信名,很配!” “嗯?” “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装什么深奥!” 萧溪实在听不懂张飞扬在说些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鬼话,但看到名片秒懂。 安煜的微信昵称:你祖宗 自己的微信昵称:你老子 萧溪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什么玩意啊。 第20页 半斤对八两,祖宗配老子呗。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虽然你是我哥,但我辈分比你大呦。 ———— 兔子也上过补习班,当时住校,请了晚自习去上,大概九点半下课,回到宿舍就快十点了。 而补习班到学校的路没有什么人,每次走都有点害怕,很不嚎一嗓子当场作诗。 什么:幽黑的夜晚,寥落的灯光,孤零零的一只兔为了学习而奔走。 第11章 添加失败 萧溪直接甩了添加申请,想着是张飞扬推荐的就懒得打字了。 甩完又研究起安煜的微信,朋友圈空的,头像是他本人的全身照。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蔚蓝的湖面,日出在上面留下一道天光,人也一起沐浴在阳光里,显得很是温柔。 不过······ 萧溪总觉得这张图片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可能是网上看见过类似的? “喂喂喂!溪哥!”张飞扬对着电话又叨叨了半天,见人不说话喊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别嚎。”萧溪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听着呢。” “行,那你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张飞扬把嘴中的牙膏沫吐掉:“就最重要的那句。” 刚刚在走神的萧溪选择战略性挣扎:“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有点不好,再重复一遍。” 张飞扬怒了:“信不信我穿过手机咬你一口!” “你属狗的啊?”萧溪说。 “现在信号好了。”张飞扬简直无语,他溪哥头顶怕不是安了一根可以随时调节的天线。 “行了,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萧溪看了一眼时间,懒得在和张飞扬胡扯了:“顺便告诉我在医院花了多少钱,说好报销的。” 张飞扬哼哼了两声:“我刚刚说,你要是加安煜记得写清楚自己是谁,是干嘛的,不然就算是我推荐的,他也会选择给你拉近黑名单。” 萧溪一愣,赶快重新加了一遍。 【添加联系人失败,对方把你加入了黑名单。】 “操!”萧溪低声骂了一句。 张飞扬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结果,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在萧溪生气前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用微信上报了看病花费的钱。 没多少,就80块,其中挂号费占了50。 萧溪大方的转了250。 顺便在红包上写到: 【儿子,爸爸爱你!剩下的钱拿去买点含笑半步颠,笑不死你!】 萧溪发完直接把手机甩到了脚底,人缩进了被子里。 今夜,注定加不上安煜。 可为什么如此草率的就拉黑他啊! 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呢。 萧溪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人,最后带着“这是个什么奇葩玩意”的想法睡着了。 许是睡前想的事太多,萧溪又梦见自己被追了,还是那个没有脸的弟弟。 弟弟像个疯狗一样在他身后喊哥哥,一声比一声大,吵的人脑浆子直晃荡,要是有个小舟都能翻了。 萧溪在狂奔中回头去看,恨不得找到一把榔头,给无脸怪的脑袋砸开了花,大吼一声:“谁是你哥!” 忽的,一道声音夹杂了进来:“醒醒。你弟来了。” 沉浸在狂奔之路上的萧溪,迷迷瞪瞪的说:“来什么来,让他滚!坐飞机滚!” 进屋叫儿子起床的萧仁河脸色一僵,,在屋里就他们父子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 不然这事真没法圆。 萧仁河提高了音量,甚是严肃的说:“萧溪!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清醒,不然就自己看着办。” 在梦里狂奔的萧溪发现世界开始扭曲,怪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爹。 他爹拖着补课机构所在的楼追在他身后咆哮着:“你醒不醒!你补不补课!” 萧溪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睁眼就对上自家老爹燃起怒火的双眼。 “醒了?”萧仁河臭着脸说。 “······”萧溪懵了两秒,抬手抓了抓睡成鸡窝的头发:“差不多,你进来干什么。” “你弟到了,收拾一下快点下来,我和你陈姨正式介绍你们认识。”萧仁河把升起来的那点怒火压下去,又嘱咐了一句:“一会儿不许甩脸子,以后是一家人。” 一口一个你弟真顺溜,下马威没吃够吗? 看着自家老爹离开的背影,萧溪不屑的瞥了瞥嘴,小声嘀咕道:“谁跟他一家人啊!” 又在床上坐了一会,萧溪找出脚底的手机看了一眼。 才七点······ “这人有病吧。” 萧溪不爽的说一句,从衣柜里找出一套便服套上,帽衫配短裤,顺手把掉出来的腰绳塞了进去。 萧溪刷牙洗脸的时候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对劲。 肯定是故意的,明明说好了中午来,偏偏又大早上过来。 折腾谁呢?! 萧溪踩着火气往楼下走,看着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人,大少爷的拳头硬了,仿若随时都能呼他脸上。 陈芳兰和萧仁河坐在对面,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陈芳兰明显不太开心,嘴角的线条绷得很紧。 对面的家伙时不时点两下头,轻轻“嗯”一声,看起来非常有礼貌。 第21页 屋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家伙是个不好惹的主,人连面都没露,就带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气势来了三场下马威。 不多不少刚刚好。 萧仁河一直注意着楼上的动静,看见萧溪磨磨蹭蹭的下来,带笑意和对面的人说:“小煜,你哥哥下来了。他不太成性,可能需要你多包容一些。” 到底谁不成性? 萧溪心说。 对面坐着的人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的错,来太早了。” 萧溪觉得这声音非常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 而且就是昨天······ 不、会、吧! 肯定的不会的。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砰!” 萧溪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狂抽了一下。 萧仁河率先站起来,搂着儿子往过走,扮演起慈父:“溪宝,你陈姨的儿子叫安煜,他刚回国,你又是哥哥多照顾他些。” ……安……煜? 应该······是重名吧。 重名重名重名! 一定是重名! 萧溪在心里疯狂默念,甚至还有一个小人拿着高香向上天祈求。 陈芳兰也站了起来,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说:“去和哥哥认识一下。” 虽然心情不太好,但陈芳兰的眼底似乎对儿子藏着一抹深深的、挥之不去的温柔,说话的声音天然带着一股细腻的亲切感。 发自心底的那种。 萧溪的心又跳了一下,和刚刚不同,这一次是绵绵无力跳,好像要停止。 曾经,也有人这样和他说话的······ 安煜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嗯。” 七八点的太阳从窗户打进来洒在安煜的身上,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里面,看起来毛茸茸的。 萧溪的思绪猛地回到昨天晚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安煜的头像眼熟了。 他爹给他发的照片就是安煜的头像!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点开,就过期了······ 这个时间太阳散发出来的光,是那种明媚但不耀眼的光,萧溪有些紧张的盯着那道缓缓站起来的背影。 人转过来了。 那张脸, 那张熟悉的脸, 那张昨天和他一起打架的脸。 真的是——安煜! 昨天,他好像当着正主的面说了不止一遍“傻逼弟弟”。 好像还说要收拾他。 如果有时光机,萧溪立刻杀回昨天,然后一拳把那个闲得蛋疼去凑热闹的傻逼打回家里。 萧溪现在没什么别的想法。 单纯的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了。 第12章 哥哥你好 看见萧溪五彩缤纷的脸,安煜好像勾了一下唇角,但很快就消失了,跟没有一样。 但放在他那张几乎时刻都摊着的脸上,就变得有点显眼了。 萧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猫戏弄了的耗子,偏偏还不能反抗。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他要是动手了,昨天的事必定会被牵扯出来,萧仁河绝对当场甩出连珠炮一般的质问。 “你为什么用回学校复习骗我?” “你为什么打架?” “你为什么进局子?” “你为什么不点开图片认人?” “萧溪!我的话你全都耳旁风了吗?!” 这个年纪的人最不耐烦的就是,家长拿一大堆为什么来砸他们,萧溪也不例外。 所以,此时此刻,他除了用淡然的神色面对安煜,没有其他选择。 老宅的客厅虽大,但始终不是皇宫,安煜没走两步就站在了萧溪的面前,叫了一声哥哥,然后像昨天一样,伸手说:“你好。” 萧溪的拳头嘎嘎作响。 至此,他见到安煜的震惊,一半变成了愤怒,一半变成了强扭的理智。 “溪宝。”萧仁河见儿子迟迟不回应,像个没有教养的孩子,霎时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低声提醒道:“伸手,你弟和你问好呢。” 去他的问好!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萧溪还是老老实实伸手握了上去,从牙缝里挤出了“你好”两个字。 多了没有,他怕自己骂人。 两人轻握了一下立刻松开。 萧溪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崩溃,让他想对着安煜大吼。 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着我出丑很爽吗? 但现在只能压着。 女人是敏感的生物,陈芳兰察觉出萧溪对自己的儿子好像有些敌意,站出来缓和气氛:“一起坐下吃个早饭吧,花姐刚刚从早点铺子买好送过来了,我端上来。” 保姆花姐和司机周叔这对夫妻也是南麓小巷的人,就住在他家旁边的小院子里,所以来来往往很方便。有时候他们看起来不像是雇佣关系,倒像是相互照顾的邻居。 早餐很简单,小笼包、油条和粥。 对于萧溪而言,新的桌子太糟糕,陈芳兰和萧仁河面对面坐着,所以他的对面只能是安煜。 萧溪一夹包子就能看见安煜那张脸,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包子是怎么入口的,反正每次夹起来的时候,都想把包子甩在安煜脸上! 第22页 早饭吃的有些沉默,哪怕陈芳兰和萧仁河尽力去调动氛围也没有什么作用,最后只好放弃,全当兄弟两个人不熟,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成绩似乎是大部分家长都不会避不开的话题,萧仁河也是其中之一。 他突然说:“溪宝,你们在同一个高中,别被比下去了。” 萧溪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事就是他爹拿他和别人做对比,也顾不得有没有旁人,当即拉下脸:“少拿我跟别人做比较,你要是想比,先比比自己和我妈之间的差距。” “你……”萧仁河有些气结,脸直接扫了地。 “我吃饱了。”萧溪放了筷子:“昨晚睡得不好,上楼睡觉了,你们聊。” 萧仁河差点发作,陈芳兰出来打圆场:“别和孩子计较了,这会都这样。” “不成好的东西!”萧仁河忍不住说:“真是被他妈妈给惯坏了!” “你再说一遍!”上楼梯上到一半的萧溪听见这话猛的折了回来,所有的火气全都冲着他爹去了:“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 “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我是你爸!”萧仁河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瞧瞧你妈给你惯成了什么样子?散漫、无礼、任性,没有半点礼貌,你有半点学生的样子吗?我应该给你扔去当兵!” “是!你是我爸!但属你最没资格提她!”萧溪不甘示弱的和他对抗:“我成绩不好又怎么样,反正你从小到大都没肯定过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在我面前说别人家的孩子这好那好,这优秀那优秀,我呢?”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屁,一坨屎!萧大——”博士! “啪!” 猛的,萧溪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萧仁河给了他一巴掌。 是当着外人的面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 萧仁河的指尖是麻的,不知何时,那个听话的、跟在他身后乖乖喊爸爸的小孩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比他还要高一些的混账! 安煜突然起身,警惕的看着萧仁河,低低的唤了一声“妈。”一把将陈芳兰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本就不太和谐的氛围瞬间凝固。 一巴掌下去,谁都以为萧溪会掀了桌子彻底和萧仁河翻脸,但是他没有,甚至连话都没说,淡漠的扫了一眼萧仁河,转身上楼了。 “你怎么能动手呢!”陈芳兰挣开安煜,有些生气的质问着:“他再不懂事,你也不能打他啊!” 萧仁河看了看自己手,搓了搓脸,眼角的褶皱一下明显了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用三个字解释:“没忍住。” 又静了。 陈芳兰拍了拍安煜的胳膊:“你上楼去看看……萧溪,妈妈和你萧叔叔谈一谈。” 她本来想说哥哥的,但……好像还不太合适。 安煜冷着脸应了一声:“嗯。” 见儿子走远了一些,陈芳兰严肃的叫了一声萧仁河的名字:“仁河!相处一年了,我觉得你应该改一改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 萧仁河有些无力,低吼道:“怎么改?我努力把最好的都给他了!我能怎么改?”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芳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总是把自己的思想和意图强加给孩子,也不能总是拿孩子和别人做对比,这样会伤害到他的,你懂吗?” 萧仁河显然有些不开窍,有些执拗。 “你说的我都懂,但他是我儿子,我能挖坑给他跳?我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都多,我给他选了直路,他偏偏要走弯路,他不能理解一下我吗?” “比一下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的不足,知道自己哪里需要改进,我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是我儿子!” 萧仁河强调着,把“他是我儿子”咬的重重的。 陈芳兰一噎:“仁河,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好相处,又幼稚又成熟,他们需要的不是我们的安排和管制,他们需要的是倾听和陪伴,你不能选择他们最讨厌的教育方式,这样会适得其反的!” 陈芳兰是一名精神科医生,她见过很多抑郁症患者,其中不乏一些学生和家长,大多数是被逼出了问题。 从专业角度出发,陈芳兰现在看萧仁河跟看精神病没什么差别。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她轻轻的握住萧仁河的手,细声细语的说:“回我个话啊。” “我明白。”萧仁河把手抽出来,点了一根烟。 他平时不抽烟的,但压力大的时候,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难免会抽。 而这两天格外的多,准继子的不给面子,儿子的拆台,让他觉得有些累。 烟抽完了,萧仁河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捻了几下:“芳兰,我觉得我对萧溪的教育方式没错,我要是不管着他谁能管他,说不好天都能让他给捅了。” “而且……”萧仁河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满世界的飞,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 陈芳兰觉得自己的话喂了狗:“你别管萧溪了,我来管!” “你都说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能管!你怎么管呢?”萧仁欠揍的说:“算了,让你和小煜看笑话了,我澳洲的合作还没谈完,收拾一下先走了。” 陈芳兰深深呼了两口气,盯着烟灰缸发呆。 她现在很想把这玩意拍在萧仁河脑袋上,顺便还想再说一句“快点滚!” 第23页 但陈芳兰忍住了,看着男人进屋的背影,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别跟精神病计较,头疼的去收拾残局。 不愧是父子,都一个样。 陈芳兰心想。 她又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安煜已经进去了,她的身份其实很尴尬,不太知道用什么立场去劝。 可安煜不一样,他和萧溪是同龄人,应该能理解对方,能找到可聊的话题。 事实上陈芳兰猜错了,安煜和萧溪并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只有打起来的话题。 萧溪的门没关,安煜敲了两下,听见轻轻的一声嗯推门进去了。 屋内死一般的沉寂,萧溪刚刚听见了陈芳兰和安煜说的话,就站在门口等着呢。 安煜刚踏进来,萧大少爷的驴脾气就上来了,一脚给门踹上,拎着安煜的一条胳膊就将他往床上甩。 安煜一时不察,踉跄了两步就被萧溪甩到了床上。虽然床垫很软,是乳胶的,但架不住他身上有伤。 右肩膀瞬间被大锤子给砸了一下的疼。 安煜想要起身,萧溪瞬间飞扑上来,又给他按了回去。 跑?你跑什么跑! 进了狼窝不收拾你一顿,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安煜的脑袋和肩膀再次砸进床垫里。脑浆子晃荡的他想吐,肩膀也更疼了,仿佛碎了。 紧接着,萧溪又用胳膊卡住安煜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了身下之人的肚子上,像狼一样怒视着他,想咬断对方的脖子却又迟迟不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宝贝们跟我念,萧溪是个受! —— 关于教育方式这一点就是那么……反正能懂的都懂啦。 啊!最重要哒!新年快乐呀! 第13章 别再丢了 萧溪管不得什么良好的家风了,只知道被人耍了得耍回来,在这个弟弟崛起之前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下马威可不是这么好给得! 但实话实话,萧溪面对安煜还是有几分下不去手,如果没有安煜,这会他大概是躺在医院里。 或者……棺材。 所以萧溪只是骑着安煜不说话,眼睛里怒火蹭蹭的往外冒,忍着自燃的痛苦不知道拳头往哪里砸。 安煜回过神,他刚刚看见萧溪被抽是有些愧疚的,现在膀子上传来的疼就去他妈的愧疚吧。 安煜声音很低:“松开!” “松开?做梦!”萧溪听见他这冷到有些掉渣子的声音,火就莫名其妙的窜上了天。 冷脸给谁看呢? 冷是吧,直接给你扔北极圈去。 萧溪把身子往下压,那粗重的、带着包子味的呼吸全都喷在了安煜脸上,明明是想冷酷却莫名看起来像头暴走的大笨熊。 安煜窒息的闭了一下眼睛。 “您不是看错时间了吗?您不是累吗?您不是喜欢耍人吗?下马威给谁看呢?啊!” 萧溪甩出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大早上被折腾起来,心情糟糕透顶,刚刚又被抽了一把掌,理智正在离家出走,看着近在咫尺的安煜活剐了他的心都有! 其实,安煜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或者说,打他知道陈芳兰准备二婚的时候心情就没好过。 见人萧溪一副打定注意不会松开自己的表情,安煜懒得玩什么兄友弟恭、好言相劝的把戏,曲起腿,顶在萧溪的背上,在他的脸砸到自己脸上前,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操!”猝不及防,萧溪刚刚是跪坐在安煜身上的,这么一推直接人仰马翻,脸扑在了床上。 好在床够大,不然扑的就是地。 安煜趁机撑着床坐了起来,他并不打算和萧溪做无畏的纠缠,冷静一下对谁都好。 而且他们之间也没必要动手。 但大少爷不是这么想的,他纠结了一番,想等自己眼中的火喷干净了再松开他,反正现在松不开。 这下好了,眼中的火彻底喷不净了。 萧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光脚踩着弹性十足的床垫往前蹦着走,一把勒住安煜的脖子将人往后拽。 “砰。” 刚站起来的安煜又倒了,他这人没什么禁忌,唯独不能勒脖子。 安煜的脸万里冰封。 萧溪打架实在没什么技巧,甚至很无赖,脑袋里蹦出来就用什么招,给安煜勒倒了以后怕他再次反抗,直接上了腿,像个八爪鱼一个黏在他的身上。 “想走?”萧溪将胳膊箍紧了几分,脸上顶着五指山:“今天让你出了这个屋子,我就不姓萧!” 萧溪离他很近,非常近,说话的时候耳边都能感受到风。 风里甚至还夹杂着一嘴的包子味。 都是半大的人,安煜的气也有点控制不住,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说出了最嚣张的话:“不服就受着!” 下马威确实是给了,但安煜起初并没有冲着萧溪去的意思,单纯是想冲着萧仁河去,想让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的态度。 他对这段婚姻不赞成! 后来想想,萧溪和萧仁河是父子,很难不连坐的,但不代表他要放弃,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出乎意料的是,给下马威的中途发生了那么一小点不可控的小意外。 这个意外的名字叫——萧溪。 第24页 此时此刻,安煜觉得萧溪是想勒死他的,只能抬起胳膊肘就杵在萧溪的胸膛上,前胸比后背脆弱,所以感觉比刚刚的一腿更重,但其实没有。 萧溪疼的松了手。 这家伙的胳膊是钢筋条子做的吗? 他感觉自己的肋骨戳肺里去了。 和萧溪做对比,安煜明显是个有技巧的实力派。他趁机抓住萧溪的手腕,在借力翻了个身将人按住。 安煜耐着最后一丁点的性子,想要和解。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萧溪打不过就他妈直接上嘴了。 萧溪突然伸手搂住安煜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一口咬在了他的颈窝上。 萧溪有两颗虎牙,挺尖的那种。 一口下去,绝对能咬进肉里去! 安煜疼的喊了出来,扯住萧溪的头发使劲往后拽,又踹了他的腿一脚。 和、解、个、屁! 萧溪觉得自己头皮快要被安煜扯下来了,连带着天灵盖一起,但他就是不松口,嘴里感觉到血腥味也不松口,甚至把手伸进了安煜的衣服里,拧他腰上的肉,转着圈拧。 早上本就容易着火,一时间谁也不让着谁,萧溪咬着不松口,安煜拽着不撒手,两人在床上翻滚起来,脚也胡乱的蹬着,和床单被子卷成了一团。 就连上衣也不知道怎么就退下去半截,他们都使劲在对方身上转圈拧,拧了不够还上手抓。 战况逐渐失控,朝着低龄化的方向开展。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了,咚咚咚的一声比一声响,仿佛要把门砸烂。 “你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呢?!开门!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 干什么? 打架呢! 萧溪和安煜都疯了,陷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阶段,一切声音自动忽略,继续你咬我一口我揪你一把,你拧我一下我再踹你一脚的白痴斗殴。 “安煜!”敲了半天门,见没人回应,陈芳兰只好擅自进来,看见这扭打在一起场面,僵硬在片刻立即冲了过来:“松开!你两个给我松开!” 她收拾完餐桌,在楼下打扰卫生的时候,总是会断断续续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心猛的揪了起来。 这年头离婚率高,重组率也高,她的一个同事也是重组家庭,两边的孩子互相看不顺眼,见一次打一次,可给人愁坏了。 陈芳兰一点也不希望她的新家庭是这样的,也觉得不会这样。 相处一年,她知道萧溪除了脾气不太好,但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至于她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把自己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但脾气硬的像茅坑里的臭石头。 听见惨叫声以后她慌了,踩着拖鞋就上来了,手中还拿着家庭常备工具——鸡毛掸子,见两人毫无松开之意,她直接给了安煜一掸子:“松开!” 不可能! 陈芳兰怒了,又一鸡毛掸子敲到了安煜的手上:“松手!我叫你松手!” 陈芳兰这一下打的不轻,甚至觉得脸疼,她才刚教育完萧仁河那个老的没多久,自己就不客气的动手了。 安煜闷哼了一声,疼的松开了手,见敌人投降了,萧溪也就收了嘴,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安煜,翻身背对着陈芳兰。 终归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陈芳兰不好对萧溪怎么样,只能将矛头对向安煜:“我怎么跟你说的!收收你的破烂脾气,凡事忍着点,别总是动手!” “妈!”安煜喊了一声:“算了……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话音一落,安煜扯了扯快被脱下去的衣服,出了屋。 萧溪也没好到哪去,要不是嘴在人家身上咬着,上衣都他妈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身上,反正裤子是掉了一半,也就内裤紧实,坚·挺的裹着。 陈芳兰的脸有些僵,鼻子也有些酸,看着不知何时把自己想用被子蒙起来的萧溪眼眶又有些热:“溪宝,小煜的事姨向你道歉,他其实不是这样的,挺好相处的。” “出去!”萧溪闷闷的说了一声。 “要是不行……”我们就搬出去。 “我说出去!你没听见吗!”萧溪掀开被子对着陈芳兰吼了一句,这是一年以来,他第一次对这个女人吼。 陈芳兰抖了一下,眼眶有些红,还有些卑微:“好好好,姨出去,你别生气,去漱漱口。” 这个瞬间,陈芳兰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 安煜刚走两步就听见萧溪乱吼,当即受不住了,抬脚冲了回来:“你要是不爽就冲着我来!” “你给我闭嘴!”见场面又要失控,陈芳兰赶快把自己的儿子推出去,自己也出去了。 听见撞门声,萧溪暴躁的搓了搓头发,今天早上……炸了啊。 叹了一口气,萧溪把上衣脱了,进了浴室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这他妈谁啊! 满嘴是血像个吃人的妖怪,头发炸开如鸡窝,脸上还顶着一个漂亮的五指山。 但最好看的还是身子,左一块青右一块紫,不知道被安煜拧了多少下,后背也挺疼的,估计没好到哪里去。 萧溪光着膀子接了杯水涮嘴,直至嘴里的血腥味全被吐出去才停下,然后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发呆。 多可笑,昨天他和安煜还联手打架呢,今天就开始互殴了。 安煜现在应该挺后悔救他的吧。 第25页 萧溪收拾好衣服走出去,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块糖扔进嘴里,拿起手机坐在窗台上,一条腿屈起往外看。 翻滚的挺久啊,太阳那老头都挂天上去了。 其实,今天这架打的挺上头的,但谁对谁错已经抓不出根源了,打都打完了,去找这个也没什么用,还会闹的更乱。 不知情的人去看这事,就像是他因为被老爹抽了一巴掌,然后拉着个旁人发泄,恰好安煜成为了那个旁人。 但对于萧溪而言,安煜是旁人中的意外,被他找了一个看似、似乎也有点合理的借口给扯了进来……挺无辜的不是。 但好像也没那么无辜…… 剪不断理还乱,想来想去只有炸肺的感觉,这怎么他骂了半天的傻逼弟弟就是安煜呢…… 被门夹过的脑袋也没变形啊,怎么就想来下马威了呢?不怕新家人对他印象不好吗?! 坐了不知道多久,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萧溪攥在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微信。 爸:早上……对不起。我要上飞机了,你好好和弟弟相处。 爸:钱要是不够和我说,别苦了自己,但你也要控制好自己。 爸:溪宝,试试接受新的家人……可以吗? 萧溪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他竟然隔着屏幕感觉到了一个老男人的无奈和挣扎。 但答案很明确。 不可以! 看着微信,萧溪破天荒的给萧仁河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秒接,萧溪秒问:“你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多久回来?” 打归打,骂归骂,他不能看着爹出差又失踪,丢了一个就别再丢第二个了…… 坐在等候厅里的萧仁河完全没想到萧溪会给他打电话,离开老宅以后心里一直不舒服。 接通后,萧仁河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吃完饭就走了。去澳洲谈合作,大概两个月。这个项目要是谈成了,公司可以形成小规模垄断。” 怪不得他和安煜打的天花板都快塌了,上来的只有一个人,原来是跑了啊。 萧溪突然有点想笑,咳了一声努力憋住,装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澳洲这会是冬天,你自己注意点,挂了。” “等等,”萧仁河叫住了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萧仁河:“你班主任刚刚联系我了,他说你没在班群里,让我转告你一些事。还说……” “直说,别铺垫。”萧溪有点不耐烦,他爹总是喜欢罗里吧嗦的说一大堆。 萧仁河“哦”了一声:“下周摸底考,准备一下。” 摸啥???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一只手也能制服你! 安煜的人设:这是一个复杂却又单纯的人,么么哒 第14章 飘红加粗 这个世界没有人喜欢考试,如果有那一定是个疯子。 各路学神学鬼们怎么想萧溪不知道,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听见摸底考三个字以后,要不是手快抓住了窗户框,萧溪差点从窗台上滚下去,到最后他连电话怎么挂断的都不知道。 萧溪的脑子现在空空如也,没了安煜,没了他爹,没了陈芳兰,谁都没了,就幽幽飘荡着三个字。 摸底考。 飘红、加粗。 育嘉高中开学前按照惯例组织过摸底考,为什么过了半个月又要来一次呢? 抽哪门子疯。 萧溪简直想从楼上跳下来。 但老宅这二层楼的格局,跳下去根本死不了,就连腿都得摔的有技巧一点,才能断的干脆。 虽然萧溪拥有旷课的“优良”作风,但他没有“旷考”的习惯,他需要用考试来验证自己自学的成果,哪怕他是那种是夹在学霸和学渣之间的存在也得挣扎一下。 萧溪从小到大散漫惯了、自由惯了,但他知道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又傻坐了半个小时,将所有乱七八糟的心情全部赶走,萧溪跳下窗台,把书包里躺了好久的卷子拿出来。 就用这几张破纸练手吧,免得摸底考直接废了,毫无手感。 萧溪把会的题目一口气闷到底,不会的题目先空过去,通篇做完再翻回来想,节省时间,想不出来的话,就使劲磕一磕,实在磕不动…… 折腾归折腾,学习归学习,二者萧溪分的很清楚,效率和成果先不提,能全神贯注。 去他的打架,去他的世界,去他的自己。 我为学习而生! 但世上难题千千万万,全都弄明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弄不明白的题大有可在…… 萧溪做完前十张卷子,对着最后一张发蒙。 周末作业一共发了十一张卷子,语文、数学、英语、化学、生物各两张,物理一张,他向来把物理留到最后做。 就这么一张物理卷子比前面所有的破纸都难。 全他妈是综合性大题! 简直要了他的命! 萧溪看着第一题就开始发蒙,如果说别的科目他能愉快的搞一搞、磕一磕,那么物理真的再见吧。 他牙疼。 牛顿大叔。 为什么苹果下坠不是因为它沉呢? 为什么一定要是万有引力呢? 第26页 啊!为什么! 做完物理这一张破纸,萧溪觉得自己人快无了,正确率不记,脑细胞批量死亡是真的,已经跟不上生产速度了。 萧溪长舒一口气仰身往大床上栽倒,本以为是柔软的美妙,却感觉自己被什么玩意硌了一下。 起身,大面上什么都没有,有好像也看不太出来…… 他的床和安煜滚着打完一架以后跟猪窝似的,到现在也没收拾,床单卷上来和被子缠在一起,上面还带着斑斑点点的血。 萧溪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是挺尖的,这肉穿多深了…… 当时到底有多激烈? 好像是衣服都快打脱了的……激烈。 萧溪使劲甩了甩头,那个硌他的东西应该被埋了起来,他伸手抓住床单使劲一抖,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紧接着,其中又夹杂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像是铁一类的东西砸在了地上。 叮叮当当。 萧溪绕着床找了一圈,从床和墙相连的角落里捡起了一个银镯子,大小……他肯定戴不进去,要想戴进去,手腕得当铅笔削一削才可以。 萧溪非常确定这镯子不是他的,但这张床除了他只有安煜滚过,那应该是安煜在翻滚的时候掉出来的。 问题来了。 这镯子还不还? 怎么还? 他直接和安煜说:咱俩搁床上打架的时候掉出来的? 这话说出来就不对劲…… 算了吧,先收好吧,找个合适的契机再还给安…… “硌棱、硌棱。” 是轱辘划动的声音,特别的吵闹。 萧溪赶快把镯子塞进口袋里,站到窗户旁边向外看,安煜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肩窝贴着一大片创口贴,好几块叠在了一起。 萧溪觉得自己眼神真好,这么远都能看见。 安煜正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大步往外走,左手拖着,右手垂着,上面还多了一个大包。 陈芳兰有点慌乱的追在他身后。 这是要走吗? 应该是的。 都这样了还能住下去就是个天大的奇迹。 可安煜要走哪去? 这和他有关系吗? 没有。 那想什么啊! 走到门口,安煜停下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像是打车的界面,陈芳兰也趁机抓住了他的胳膊。 萧溪看着他们,为什么不叫周叔送呢,可安煜以什么身份叫呢?二少爷?算了,他爹和陈姨还没扯证呢,名不正言不顺,还不如打车呢。 陈芳兰和安煜的嘴动了,萧溪本不想偷听的,但安煜的话让他竖起了耳朵。 他说:“妈,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为什么给萧叔叔下马威你知道原因,虽然这样不对,但我只能这么做。” “你萧叔叔人其实挺好的,真不是那种人。”陈芳兰说:“而且,妈妈也想重新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我不需要。”不知不觉间太阳都从东边划到了西边,残阳照下来的血红色的光砸在安煜身上带来的却只有沉郁。 陈芳兰心里什么都知道,儿子回来就是阻止她结婚的,可是…… “小煜……”陈芳兰拉住他的胳膊:“尝试一下接受新的家人……真的不好吗。” “不好。”安煜的声音很冷硬:“他今天动手了你没看见吗?我和萧溪打起来你没看见吗?你信我一回不行吗?” “妈!” 后面半句话,安煜几乎是吼出来的,有些不受控制,萧溪的偷听彻底变成光明正大的旁听。 就这么模棱两可的对话,萧溪大抵能判断出安煜对于这段婚姻也是不赞成的,似乎比他还不赞成,就连回国都是为了这事。 下了血本了啊。 可安煜为什么不赞成…… 那种人又是哪种人? 这个瞬间萧溪觉得安煜像一头狼,一头孤独的狼,他没有群体,在自己挣扎着,想要和陈芳兰证明些什么。 似是感受到了萧溪火热的目光,安煜突然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萧溪一下把自己卷进来帘子里,带着偷听被抓的心虚藏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藏?那么大声,也不算偷听吧…… 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疯按着,应该是堵在巷子口进不来了,接着又是一阵轱辘滑地的声音。 萧溪像个贼一样露出半只眼睛从窗户往外看,安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陈芳兰的手悬在半空,夕阳落在她身上,照不出来暖意。 晚上。 萧溪躺在宿舍的床上发愣,他的记忆像是卡带了一样,全是安煜决绝离开的背影和陈芳兰僵硬原地的样子。 家实在呆不下,所以萧溪收拾东西回学校了,空荡荡的宿舍就他一个人,倒不是其他人没回来,而是育嘉高中住宿的人太少,一人一间宿舍都绰绰有余,他就和宿管大爷申请了一个豪华的包间。 萧溪无聊翻了个身,把安煜落下的镯子拿了出来细细打量,银镯子上刻着“岁岁平安”,还有些发黑,想来年头不短。 一个大男人身上带个镯子? 娘不娘?! 是挺娘的,连他的名字都很娘,安煜,安小鱼。 但人不太娘,打起架来是真狠,他的肋骨现在还疼呢,可是他摔安煜上·床的时候似乎也不轻,安煜的肩膀…… 第27页 萧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之前怎么就没联想到他们是同一个人呢! 如果想到今天就不会失控了吧。 算了,脑子像猪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脑子自己在想些什么玩意,就好比真相摆在眼前,别人不点出来依旧发现不了。 萧溪把镯子收好,翻身睡觉。 接下来一周全是考试,必须要精力充沛才可以,而且育嘉判卷速度极快,隔天就出,他这个不上不下的人,需要用强大的生命力迎接死亡一般的成绩。 萧溪有时候怀疑育嘉的老师是不是都他妈大半夜修仙判卷子去了,年级一千多份卷子一晚上就解决,语文的作文怕不是得一目百行! 答题纸似乎没有一百行…… 但不管怎样,这是要命的一周,疯魔的一周,飞升的一周。 所以,为什么又要来一遍摸底考啊! 考到最后,萧溪惊觉整个学校好像只有高二……拥有这鬼一般的待遇。 两天半的考试,萧溪从考场踏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是飘着的,猛的想起李白的诗“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呸! 苏轼的! 李白大了苏轼336岁,都能做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可以叫——祖宗。 祖宗,你祖宗………安煜的微信名。 有时候人和事不禁想,刚冒出一个火花,就会有人把火花点成烈火。 这个人叫张飞扬。 张飞扬从楼下冲了上来勾住萧溪的脖子:“终于考完了,一起去食堂吃饭吧。我约了安煜,吃完饭咱们继续上次没开完的黑!” 萧溪:“……” 黑开不下去了。 虽然他现在对安煜没火气了,但提起来就是尴尬,以及……深深的愧疚。 他怎么就能被怒火烧没了呢? 张飞扬:“溪哥,我够兄弟吧,先来找你。” “你是不知道安煜在哪个考场,才过来找我的吧。”萧溪不留情面的拆穿他:“你约他的时候,说我要一起了吗?” 这次摸底考还挺正规的,分了班、贴了考号,他幸运的在六楼,而张飞扬被分到了楼下。 至于安煜……不知道,除了知道他未来要在这个学校上学,根本不知道他会被教导处扔去哪个班、哪个考场。 张飞扬还和他吐槽过,问安煜在哪个考场的时候,人直接装掉线,半个字都不回。 估计是想要独自安宁,顺便思考一下人生,比如为什么要救下他这么个白眼狼呢。 “还能怎么约,让他在食堂等我们呗。”张飞扬说:“都说我们了,肯定有你啊。” “……”萧溪抓着试卷打开他的手:“我不吃午饭了。” “为什么啊?”张飞扬愣住:“不饿吗?” “不饿。”萧溪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见什么了吗?” 张飞扬凑近看了看:“好大的黑眼圈,你晚上做贼了?” “嗯,做贼了。”萧溪无精打采的说:“还一连做了好几天,需要回宿舍补觉。” “行……吧。”张飞扬应得不情不愿:“那你好好睡,有机会再说。” 那大概率没机会了。 萧溪叹了口气往宿舍走,说做贼这种傻子都能听出来的借口,其实就是顺口往下说,但想睡觉是真的。 人这个生物真的很神奇,他竟然一连好几天做了同一个梦,被那个怪物追着跑。 只不过怪物有脸了,是安煜的脸,结局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每次在梦里都会被怪物追上。 追上后,怪物伸出爪子在他的后背上挠一下,软软的说:“哥哥,跑快些,不然我就吃掉你。” 怪物顶着安煜那张淡然的脸,说出这样的话,只能用惊悚二字形容。 而怪物玩他玩够了以后,大嘴一张,就是黑暗,天空中还会飘来五个字 “哥哥真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孤零零码字,码字,码字。 这本文大概40万字,我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 第15章 加微信啦 安煜打好饭选了一个角落坐下,撑着头往外看,很明显在等人。 要说帅哥在哪里都受欢迎是真的,而大胆的人无处不在也是真的。 一个女生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我可以坐这里吗?” 虽然胆子大,但安煜能看出来她在睁眼说瞎话。 安煜抬头扫了女生一眼,又往斜前方的桌子看去,三个女生正偷偷往这边看,脸上挂着看戏的笑容还说着些什么。 但距离有点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嘴巴在动来动去,像不断开合的镊子,戳的人眼睛疼。 “可以吗。”见人不说话,女生只好大着脸再问一遍。 “我在等人。”安煜又抬手往前指了指:“你的朋友好像也在等你。” 女生脸色僵了一下:“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拼一拼可以吗,好像没地了。” 安煜想说你也可以和她们拼一拼,但怕女生给他回一句要命的“挤”,只好挑明:“刚刚买饭,我在你们隔壁队伍的队尾。” “……” “哎!妖精!”张飞扬在食堂买好饭,找了一圈,终于看见安煜,却没想到会撞上这一幕。 “张飞扬?”女生诧异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安煜:“你要等的人是他?” 第28页 安煜聋了。 张飞扬来的快,左插一下右蹿一下就杀了过来:“盯上我煜哥了?想撩?” “你想多了。”女生脸色不太好:“就是没坐了而已。” “啊!不会吧!”张飞扬夸张了一下,阴阳怪气的开口:“你的好姐妹不就在那里坐着吗?莫非需要一副眼镜?” “……” 这不摆明了在说她眼瞎。 女生没好气的走了。 张飞扬一屁股坐到安煜的对面:“离姚静远点。” “你认识她?”安煜动了筷子。 “嗯,家里有钱,二世祖,海王。”张飞扬买的是面条,吸溜一大口,又含糊着说:“最重要的是,她是我前女友。” “……” 猪都谈过恋爱了。 张飞扬想起这事就气,喝了一大口面条汤:“这是说着就气,我俩谈了一个星期连手还没牵就吹了,还是她提的分手,烦死了。” “绿了?”安煜问。 张飞扬觉得面条索然无味,甚至开始心塞,他抢了一块安煜的糯米鸡,“绿……透了。” “同情你一秒。”安煜又往四周看了一眼:“萧溪没来?” 虽然他和萧溪打了堪称你死我活的一架,但他必须要见萧溪一面,问问镯子在不在他那里。 忍到考试结束再问,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我说咱们吃完饭一起去开黑,他说要回宿舍睡觉。”张飞扬说:“不过他那眼睛都快顶上熊猫了,睡就睡吧,下次再说。” 安煜顿了一下筷子,估计睡觉之中还带着几分躲着他的意味,“你把萧溪微信推给我,我找他有事。” “他加过你。”张飞扬说。 “嗯?” “打架那天晚上我就把你微信推给他了,然后你给他拉黑了。”张飞扬解释道:“后来因为考试的事,我忘记和你说了。” “那个微信名叫‘你老子’的……”安煜噎了一下:“是萧溪?” “就是他。”说到微信名张飞扬就难受:“你说你们两个什么毛病?微信名不能取的正常点,一个祖宗一个老子,配对呢?取一个“我是小可爱”都比祖宗和老子强,你俩可真是欠抽了,一看就缺少社会的毒打!” 安煜:“……” 张飞扬又指了指颈窝:“你这怎么了?” 眼睛不瞎的估计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圈牙印,特别暧昧,这大概也是妖精盯上安煜的原因,好撩。 “狗咬的。”安煜的脸瞬间凝固,他扯了扯领子,将牙印盖住。 萧溪下嘴的地方很巧妙,衣服刚好盖一半遮一半,给人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但他不能总是贴着创口贴,这样不利于伤口的愈合,而且九月份的季节穿个高领或带个围巾,看起来又非常像神经病,他只能忍受各种暧昧的目光。 而那些目光里全都写着同一句话“卧槽!好激情啊!肉都咬穿了!” 甚至坐在考场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有事没事就要来他身边转一圈,直接给他划进了高危作弊分子的行列。 安煜属实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敢顶着这个牙印出门…… 可能是考试赐予他至高无上的力量。 张飞扬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你女朋友牙口真好。国外认识的吗?她追过来找你了?” “……” “哎,鱼啊!你脱单了竟然不告诉我,太不够兄弟了。” “……” 安煜没说话,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这种事越描越黑,等牙印愈合了大家也就忘记了。 他掏出手机,找到萧溪发过来的添加申请,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写好备注重新添加一遍。 但那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 萧溪回到宿舍粘到枕头就着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在考场上睡着简直是个天大的奇迹。 至于考成什么样就得听天由命了,不能盲目自信,也自信不起来,他这种中间游的瘸腿鸡只能踉跄前行。 育嘉高中的宿舍管理特别宽松,宿管大爷的作用好像就是点个名,大少爷表示非常喜欢,不仅夜不归宿的时候毫无压力可言,就连觉都可以睡的特别安心。 所以,萧溪这一觉直接闷到了第二天傍晚。 如果不是饿了,他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睡。 从食堂买好饭,萧溪一边吃一边翻手机,发现微信多了一个好友申请。 是安煜。 添加理由:【我是安煜,我的镯子在你那里吗?】 看来那个削手腕才能戴下去的镯子对安煜很重要。 萧溪犹豫了一下通过了好友申请。 【我是你祖宗。】 【你已添加了“你祖宗”,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你他妈谁祖宗啊! 萧溪一时间没忍住把安煜的备注改成了“臭傻逼。” 你祖宗这微信名实在嚣张的让人窒息。 殊不知安煜最初看见萧溪的微信名也是同样的感受,拉黑的时候那叫一个干脆。 添加成功以后,萧溪想着要怎么进行第一句开场白,如果加的是别人,他可以轻轻松松的应对下来,偏偏这人是安煜,他连表示礼貌的表情都不知道发那个好了。 就连最普通的微笑好像都带着嘲讽的意味。 怪渗人的。 人没来之前他想过直接把关系搞砸,这样以后砸了就不会尴尬,结果萧溪真砸直接尬穿地心。 第29页 归根结底他就不应该去瞎凑热闹。 像个神经病。 可是在往前回想,是他没保存照片,没即时把人认出来…… 所以…… 萧溪,你还是个神经病! 大少爷要疯,明明简单的回一句“你的镯子在我这”就可以解决问题,但他的手指像是骨了折,动一下全身都疼。 在聊天界面愣了好几秒,手机嗡的震了一下,吓的萧溪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臭傻逼: 我的镯子在你那里吗? 萧溪不知道安煜抱着什么心情开口的,但第一句话怎么说难题解决了,干脆的回了过去。 —在 安煜抱着手机在书桌前坐直了身子,看着屏幕上的信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给萧溪改了个顺眼的备注,可重新点回聊天界面以后,脸冻上了。 溪:在。 溪:你有空吗?见一面还给你吧,看着碍眼。 臭傻逼:看着碍眼您收了好几天? 安煜退出去又给萧溪改了个备注,再重新点回去,脸冻裂了。 死智障:你管我?海龟! 这天聊的不太对劲,有打起来的冲动。 安煜深深呼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泡在蜜罐罐里长大的大少爷都这样,说话气死人,做事不讲理,要是计较就输了。 于是安煜在框里打了一句话,发过去,但发完就想把自己的手剁了。 臭傻逼:溪宝,你真可爱! “日你大爷!” 萧溪把手机拍在了桌子,扯着嗓子骂了出来,呼哧呼哧的大喘气,竟然隔着屏幕恶心他! 他简直没办法想象,安煜是怎么顶着一张可能没什么表情的脸打出这句话,然后在点击发送。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手欠发出那样的话,反正想撤回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会差不多是饭点,食堂人不少,大少爷旁边就扎了一堆儿人。 “换个地方坐吧,这人好像是个神经病。” “我看他有点眼熟唉!” “还真是……啊!我想起来了,他不是那个要求退学的帅哥吗!” “可惜了这张脸。” “走走走,快走了。” 听见小声的议论萧溪才想起这地方是食堂……他走的比这几个人还快。 萧溪想了想,打字容易出事,直接弹了一个语音过去。 “喂。” 语音里,安煜的声音被电流化了,冷冷清清中好似带了一些懒,让人听起来没有那么冷,但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就好像“溪宝,你真可爱”不是他发的一样。 什么怪人! 萧溪吐了一口气:“你要是有时间咱就约个地,我把镯子还给你。” 安煜:“现在吧,学校后门。” 萧溪:“行……那个,你出去以后,住哪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问出这句话,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手欠打出“看着碍眼”这句话一样。 可能脑子离家出走了吧……说话颠三倒四,情绪上蹿下跳。 安煜也有点惊讶:“就后街这边,挂了,一会见。” 从老宅出去后,安煜听说育嘉的住宿手续很好办理,就给学校打了个电话,想申请住宿,结果校方高冷的和他说:“这会不给申请,高二有统一安排。” 你安排个鬼! 安煜不知道统一安排要排几天,为了省钱,为了方便上学,他就在后街这个高危地带,找了个便宜的出租屋暂时住下,也多亏那天打架看见了电线杆子上贴的招租广告。 如果遇见黑耗子就躲着点,但幸运的是没有遇见,应该是被关起来了,那可都动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镯子:猜猜我是做什么用的! —— 萧溪不是学霸,但也不是学渣中的战斗机!安煜是学霸,但需要在萧溪的陪伴下成为学霸,毕竟他是个海龟! 另外,快缓和了快缓和了 第16章 没有爬的 这场摸底考非常邪性,只针对高二,完全不知道校方要玩些什么幺蛾子,所以初中部、高一、高三都是正常上课,但取消晚自习,统一晚上六点放学。 而萧溪和安煜约定碰面的时间地点都不太好,正好赶上放学,不少学生从后门回家。 骑车的、家里接的、地颠的、踩轮滑的,怎么回家的都有。 哦……没有爬的,所以不能说怎么。 本来就人多吵闹,算是天时地利一个都没赶上,最后连人和也跑去姥姥家旅游了。 萧溪扎在人群里往外走,忽的听见身后传来失控的喊声:“啊啊啊啊!让开让开!前面的人快他妈让开,车闸失灵了!” 周围霎时间一片躁动,叫的叫,跑的跑,摔屁墩的摔屁墩,还有被吓软了站在原地等撞的。 ……比如萧溪。 大少爷看着骑车朝自己飞冲过来的人,简直想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怼进那人嘴里。 您车闸失灵了还骑这么快。 您知不知道校园禁止高速前行。 您敢死去啊! 啊?! 脑子飞闪过一串您,但脚像扎根了一样卡在地上,抬都抬不起来。 什么死亡面前撒丫子狂奔全是扯淡,他只有浑身发软,甚至世界发黑。 第30页 这状态和那天看见刀子的感觉差不多,但至少今天不会死,顶多粉碎性骨折。 萧溪正在构想自己被撞飞以后的结果,突然胳膊被人拽了一把,耳边传来一道凉凉的、带着鄙视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是属于安煜的。 他说:“你怎么总是喜欢在没命的时候发愣?” 萧溪特想委屈吼一声。 被吓着了!不行吗! 但最终还是没吼出来,那样太丢人了,他一个大男人被飞驰过来的自行车吓到了,怎么想都很丢人。 萧溪只能站在原地懵懵的整理自己像臭水沟一样的心情。 那人的车还在往外飞,但尽力在减速了,手死死的握着车把,脚在地上摩擦,萧溪好像看见他脚底冒烟了,似乎还有火花……外加又听见了歇斯底里的吼声。 “啊啊啊!” “救——命——啊——!” 眼看着车子就要扎进人堆,撞飞一片小可怜,车速却因为外力开始下降,然后瞬间停下。 还是安煜!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冲了出去,在惨案发生之前一把拽住了那人的后车座,似乎是怕骤停带来的惯性太强让人飞出去,于是安煜先跟着跑了两步,双腿才像桩子一样定住。 萧溪差点没控制住当场鼓掌,这他妈也太帅了吧! 那有力的胳膊! 那精瘦的腰腹! 那健美的大腿! 救人救出了天神下凡的感觉! 他虽然没鼓掌,但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鼓了起来,“啪啪啪”的,又脆又响。 飞车侠趴在车把上喘了好几口大气,转过头,从脸上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惊魂未定的说出来各种谢谢:“谢谢兄弟!谢谢大侠!谢谢爸爸!” “……”安煜甩了甩手,脸色似乎不太自然,硬着脸蹦出一句:“我没你这么个儿子。” 又补了一句:“注意点。” 鄙视!满满的鄙视! 掌声骤停,散场。 萧溪嘴角一抽,他觉得飞车侠再说些什么话,安煜可能会回他一句“我也没有你这么个孙子。” 见安煜甩着手像自己走过来,萧溪开始尴尬,扫到他脖子上残留的牙印以后,尴尬的都想把自己的牙给拔了。 安煜……又救了他一次。 是在他们打了一架以后,又救了他一次…… 萧溪赶快别开眼睛,不小心看见飞车侠抱着脚看鞋底的动作,那吃屎了一样的表情,鞋底八成是漏了。 “东西带了吗?”安煜走到他面前停下,直入正题,半点客套话都没有。 是啊,说什么客套话。 客套话都在打语音的时候说完了吧,而且见面说话和隔着屏幕说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的,像是失了一层保护壳,无力又……羞涩。 所以,就算还有客套话也说不出口,张嘴就想找地缝。 “带了。”萧溪点了点头,绕过客套,把镯子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 看着上面包了一层朴素的卫生纸,安煜愣了一下才接过来:“谢谢。” 萧溪看了一眼夕阳,明明没有那么耀眼,但是安煜接过镯子以后,眼睛里好像亮了一下,比夕阳还耀眼,转瞬即逝。 萧溪突然特别想问,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带着一个银镯子做什么?还是这种缩小了不知道几个号需要削手腕才能戴进去的银镯子。 安煜显然没给他问出口的机会,检查镯子完好无损转身就走,混进了人群里。但安煜的个子高,在人群里非常显眼,直至拐了一个弯才彻底看不见。 他为什么走的这么干脆…… 可不走又能干什么,和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客套话,然后干瞪眼,或者等着学校派人给他来个救下飞车侠的采访。 想想就很傻逼。 萧溪叹了口气,他们这关系崩的好像用一箱子502都粘不回来了。 说句实话,冷静了这么些天,他后悔打架…… 纠结矛盾的心情,让萧溪想扯着嗓子“啊啊啊啊啊”。 人啊! 一种诡异莫测的生物。 欠抽又可爱,可爱又傻逼,傻逼又欠抽。 往复轮回。 “萧溪!!!” 谁喊他?还这么大声? 萧溪停止纠结,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一个他认识的,整个学校他认识的人掰着五根手指就能数清楚,大野牛、张飞扬和安煜。 他觉得自己像个进来流浪的孤儿…… 所以,到底是谁在喊他! 萧溪又盯着人群扫了一圈,终于锁定目标,一个面相白净、个子高挑的男生向他走了过来,他脑子里莫名蹦出来一句话,“啊!好一个干净的小白脸!” 不过男生的脸上满满的歉疚,看的萧溪那就一个别扭,好像他和这个男生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个……”男生停下脚步,深鞠一躬,脑袋都快钻裆里去了:“谢谢你!萧溪!” “你谢我干什么?”萧溪惊的向后跳了两步,这要是古代他觉得这人能当场跪下去,“要不……您先平个身?” 男生的架势实在太大,感谢过了头就像是脑子不好使,周围一大群人往他这边看,但依旧不起来。 萧溪感觉自己像个动物园里的猴子,属实有些受不了,他扯着男生的胳膊给人拽到了角落里,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咱俩认识吗?” 第31页 “我认识你。”男生说:“但你好像忘记了我。” 这什么话…… 萧溪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我不是忘记了你,是我根本不认识你。”深呼一口气:“同学,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男生摇了摇头,甚至眼眶开始红,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谢谢你那天晚上帮我,我…………” “兄弟……能别哭吗?”萧溪第一次看见说哭就哭的男生,立刻手足无措起来,但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了,那个被黑耗子差点打断气的小可怜。 不过小可怜的自愈速度有点惊人啊,那天晚上好像是被120拉走的吧。 咳咳,思绪偏了,萧溪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 见救命恩人发话了,男生立即摸了摸眼泪:“我一直想和你说谢谢,但找不到人,今天见到了就一定不能错过你。” 这话一句比一句离谱! 萧溪望了望天:“谢完了就散了吧,不必如此夸张。” “必须如此夸张!”男生吸了吸鼻子:“我那天看见黑耗子找你麻烦了,虽然报了警,但还是……真的对不起!” “你到底是谢谢我,还是对不起我啊!”一提到那耗子,萧溪就非常的不爽,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傻逼的人啊?! “既谢谢又对不起。”男生鼻子里喷出来一个鼻涕泡:“总之,你以后就是我的恩公!” “我他妈……”萧溪惆怅的叹了口气,小可怜武侠小说读多了吧,他无奈的递给男生一张纸巾:“你先擦擦鼻子吧,我是公的,但不是恩的公,你当我是活雷锋就行。” 男生接过纸拧了两下鼻子,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以后学校的事你可以随时问我,肯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那我……谢谢你。”萧溪看着孩子炯炯有神的目光属实无奈,只能拿出手机让他扫:“给我个备注吧。” 男生点头:“谢白,高二九班。” “我是……”萧溪说自己的班里,就被打断了,谢白把手机展示给他看:“萧溪,高二一班,贴吧里都是你,我一直在默默关注,。” “哦。”萧溪觉得自己不像孤儿了,虽然他不认识别人,但别人都认识他,“你还要别的事吗?” “没了,就是很想当面谢谢你。”谢白认真的说:“我其实被他打过不少次,但你是唯一一个帮我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你。” 萧溪很想问黑耗子为什么打你,但是谢白没有给他机会,提着书包就跑了。 萧溪看着谢白的背影发了一会呆,都是对恩公,瞧瞧人家小白脸,不是,谢白做了什么,90度鞠躬方面说谢谢。 他呢……给恩公按在床上打了一顿,还差点咬死他。 萧溪你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缓和。 喜提后街向导:谢白 关于校园飞车侠这事吧,哎,我高中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差点没给我撞飞了,初中小孩总是带着几分顽劣。 第17章 浴室奇遇 萧溪骂了自己一通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无比,转身去了网吧,他要是不快乐一下都对不起刚刚那一番对自己凌虐。 心情好干什么都顺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萧溪游戏打的手感直接飞起,再加上他本身的游戏水平还可以,每局都能把敌方按在地面上使劲摩擦。 玩了两个小时,萧溪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了,该回了,虽然宿舍规矩少但还是有门禁的,10点准时锁门,他得回去洗个澡。 可是刚一踏进宿舍门,就见公告栏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 上面写了十二个血淋淋大字。 【水管堵塞,紧急维修,停水一晚】 萧溪想骂娘,这火热的天头,就算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更何况他又去黑网吧那种容易心热、身热、脑子热的地方泡了两个多小时。 而且…… 他昨天睡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洗!澡! 萧溪瞬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浓烈的臭味,脑袋上的一堆毛已经开始疯狂叫嚣。 大油毛说:啊啊啊啊!!!老子要洗澡!要洗澡!! 萧溪仔细回想了一番,后街这边他虽然摸清了不少东西,什么网吧、烧烤店、火锅店……但好像没有看见公共浴室。 你知道这边哪有能洗澡的地方吗? 这条消息是发给谢白的,没想到刚刚加上微信就有求于人家了。 为什么是谢白,因为他是走路回家的,还被黑耗子堵过那么多次,八成就住在后街,对这一片应该挺了解的。 至于张飞扬,算了吧,用半年才摸清黑网吧在哪里的人,没什么可指望的,估计能给他带臭水沟里去。 谢白回的很快。 后街有一个公共浴室,但比较老旧。可以坐一个小时地铁,去市里的洗浴中心。 市里的洗浴中心萧溪知道,就在他家买的楼房附近,小区停水的时候去过一次,体验还挺齐全的,蒸桑拿、拔火罐、搓澡…… 但他坐一个小时地铁去洗浴中心,跟有神经病似的,还是将就一下吧。 萧溪:就后街的公共浴室吧,在哪? 谢白:不太好找,我带恩公去吧。 谢白:在后门等我,我家就在后街。 第32页 看吧,推理多准,萧溪觉得自己可以去当福尔摩斯了,他带着几分小得意的回道。 谢谢小白同学。 为什么不是小谢? …… 这叫他怎么回?总不能说您长的太白静像个小白脸,但是叫小白脸不太好就简称小白了。 萧溪选择直接装瞎,好在谢白见到他也没问这个问题,安静的带路。 其实谢白挺想和萧溪说些什么,但一转头看萧溪就破了半个胆子。 这人今天又是一身黑色的修身运动服,还多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在昏暗的灯光下行走,乍一看跟个黑|社|会似的。 等看到他脚底踩的的拖鞋,就更他妈像黑|社|会了!还是那种低级土嗨的黑子! 两个人在后街的巷子里连拐了两个弯,路灯闪了几下,咔嚓憋了一个,好在旁边的小摊多,各种小彩灯做成的牌子把路照亮了。 虽说这几年莫城发展飞速,楼盘起的一个比一个快,但在高楼之中还是隐藏着许多平民小屋,带着几分破败和萧瑟的意味,好像上世纪的遗址,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萧溪觉得后街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从人到建筑,以学校为分界点,前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就是那里了。”谢白停下脚步,往前指了指:“这家浴室是私人开的,有十几年了,后街这片的人都知道也就没挂牌子,怕上头查处交违章费什么的。” “哦。”萧溪点了点头,确实,这些年抓违章抓的特别严,各种乱七八糟封条能贴一串。 谢白见萧溪没有拿东西又说:“里面可以买到一次性的洗浴用品……但环境真的有点……破。” “没事。”萧溪现在觉得自己能洗上澡,就是上天的恩赐,最主要的事黑网吧都能刷卡进门了,公共浴室能破到……哪里去…… 去他大爷的吧! 踏进公共浴室,萧溪有抽疯去洗浴中心的冲动,这都啥啊! 他以为谢白说的有点破是那种设施老旧的破,谁料一进来就是劝退,墙上满是发黄的印子,水管上也爬满了斑驳的铁锈。 最重要的是,萧溪刚刚一踏进来,通风口的风箱跟欢迎似的炸了个火花,吓的他心脏差点跟着一起炸开,什么十几年前开的,这是上上个世纪开的浴室吧! 他都佩服身边那几个哎呦两声还能继续进去洗澡的人,好像刚刚炸的只是个屁。 “小伙子洗不洗?”老板坐在柜台后叼着根烟,烟雾模糊了他的双眼:“咱家店十点半关门,时间不多了。” “洗……吧。”这个点去洗浴中心实在不值得,大少爷只能委屈自己了:“再来份一次性的用品。” “行。”老板猫腰拿了一个袋子放到柜台上,又递给他一把钥匙:“洗澡费加用品一共三十,扫码就行。” 萧溪扫了桌子上贴着的二维码,拎着东西往里走,特别想说一句。 您都能搞扫码支付,怎么就不能装修一下呢?!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萧溪对于这种公共浴室、大家要坦诚相对并没有什么排斥,反正你有的我也有,都是一样的肉·体,只要洗澡的时候你不上来碰我,我就不会揍你。 不过进入里面以后,萧溪发现这破地竟然挂了隔帘,除了能看见个脚倒也没什么,但萧溪还是非常迅速的洗完了澡。 这鬼浴室完全是在挑战他的极限,水温忽高忽低的,一旦有人关水,温度嗖的一下就会上去。 冷热交替,大少爷简直想把水管给拆了! 洗完后,萧溪一边低头擦发一边往外走,是带着把毛巾甩老板脸上的冲动走。 您他妈装修一下行不行! 行!不!行! 萧溪气的太认真,一点路也没看,拐出浴室的时候猛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双脚,想要停下的时候已经晚了,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脚下带着水非常滑,萧溪的身子不受控的往旁边倒。 这要是摔下去,他的澡就白洗了! 被撞的人也摇晃了两下但立刻站稳,他还顺手拽了一把萧溪的胳膊,免得脸砸地上去喝洗澡水。 “谢……”萧溪借力站稳,抬头往上看,声音戛然而止,另外半个“谢”字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他顿时有跳进排水沟和洗澡水一起流走的愿望。 谢个屁啊! 脸都丢光了! 来来来!算算!算算! 安煜帮他多少次了! 他绝对是天选之子! 萧溪打死也没想到撞的人是安煜,对面要是个中年发福、牙黄肚圆的老大叔他都认了,怎么就是安煜呢,还是散发着童子金光的…… 虽然没多大劲,但萧溪直接给自己撞懵了,手里擦头发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正静静的躺在地下接受洗澡水的洗礼。 直至安煜松开他的胳膊低声说:“看路。”萧溪才回过来神来,把卡在嗓子眼里的半个“谢”字挤出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 浴室的灯光有些昏黄,水雾在空中飘着又显得有几分朦胧,萧溪看不清安煜脸上的表情,但白花花的…… 萧溪尴尬的咽了咽口水:“你……不进来吗?” “你挡在门口,我怎么进去?”安煜像是看白痴一样,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从你头上?” 这小破浴室的通道挺窄的,大概就一人半的宽度,安煜要是进来势必得撞他。 第33页 萧溪往前走不动,往后也退不动,就感觉自己像个木桩子钉在了原地。 行吧,看萧溪这架势是不打算让开了,安煜也没指望着一个大少爷能怎么样,甚至觉得他来这种地就是个神奇事,于是往后推了两步:“你先过吧。” “啊?”萧溪恍惚的回了神,视线飘忽不定:“你说啥?水声太大没听清。” 水声大个屁,都快晚上十点了,这会洗澡的人并不多,安煜都想弯身做请了,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抬高:“我说,你先走吧。” “……哦……啊!”萧溪被吓了个激灵,视线定格在安煜的肩上,牙印已经结痂了,但还没有掉,坑坑洼洼,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当时有多疯。 他这牙,也真他妈是一口好牙…… 萧溪带着无限的鄙视感慨了一下,忍不住指了一下:“那个……你洗澡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洗太长时间。” 安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没说话。 见人不回,萧大少爷又尴尬了起来,是啊,安煜能回什么呢。 回“谢谢你的关心。”这听起来就怪怪的,毕竟这牙印拜他所赐。 或者说“你快点走!行吗?”但又显得很没礼貌,不像是安煜这个主动让路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那……再见!” 再见两个字萧大少爷咬的特别重,音还没落拔腿就往外冲,身子也不擦了,光速套衣服飞奔离开这家浴室。 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来这家浴室了,臭死都都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我以后也不来了…… —— 口口让我很无奈啊!!! 大澡堂算是北方的的一大特色吗?? 还有水温的问题,这可能来自我早上洗脸的感慨,一排人往水池子前一站,水温永远不能恒定,简直痛苦! 哦哦哦,还有停水,我高中的时候停过就是夏天,能理解那种无法洗澡的痛苦,去他mmp,满街找浴室! 第18章 鱼你大爷 虽说很晚了,但后街依旧很热闹,夜猫子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几个人围坐在各种摊前把酒言欢,一般要到夜里十二点才散伙。 萧溪走在闹腾的后街路上跟梦游似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眼前好像有一串胶卷,闪过全他妈是刚刚在浴室里的那一幕。 冲击力太强,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感觉干·露·露的没有血,才放心的把手插进来兜里,继续低头往前走。 十七八岁少年的身子像带着些许青涩味的果子,虽未白里透红,但已初显成熟的姿态,肌肉看起来紧实而不夸张。 就安煜那身材…… 绝对练过! 哪怕刚刚浴室里雾气腾腾的,视线有些朦胧,但他绝对看清了,安煜有腹肌! 大少爷! 您脑子里想啥呢?! 萧溪差点当街甩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溪哥?!” 一道带着几分惊讶的喊声,猛的扎进了萧溪的耳朵里,他激灵了一下子,转头张望。 只见张飞扬正和两个人坐在旁边烧烤摊点菜呢,起开的啤酒已经摆了一桌。 张飞扬冲过来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在这呢?” “学校停水了,出来洗澡。”萧溪说,“你呢?这么晚不回家你妈不收拾你?” “我母上大人也不吃错什么药了,今天特别大度,我跟她说明天周五不上课,想和兄弟们出来疯,她竟然还塞给我一千块!”张飞扬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小踏红票子甩了甩,又拉着萧溪往桌子旁边走:“一起喝点!算我就剩三个人了,其他的都怂的回家了。” 萧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吧。” 他需要喝点什么麻痹自己,把不停飘过的某人从脑子里赶走,不然他今晚都得做噩梦。 都是男生,对于多个人倒也没什么在意的,等发现是萧溪甚至还有点小吃惊。 一人直接倒了一杯啤酒递给了他:“兄弟,可以啊!你念检讨那天的挺有气势的,交个朋友呗。” “你这酒给的也很霸道啊。”萧溪笑了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顺道坐了下去。 萧溪会喝酒,得知妈妈刚刚失踪那会,他一个月没去过学校,天天醉生梦死,去洗了好几次胃,最后怎么接受的这个事实他忘了。 但似乎从来没有接受过…… 递酒的男生见人喝的痛快,爽朗的笑了两声,自己也干了一杯:“爽快,我八班的,何琛。旁边那个四眼叫魏桥。” “滚尼玛的四眼!”专注点菜的魏桥狠狠的削了一下何琛:“眼睛不想要了直说。” 看着何琛缩脖子揉脑袋的样子,萧溪忍不住笑了,魏桥戴着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完全不像是会动手的人,没想到反差这么大。 萧溪正笑着,又听见何琛说:“我不能对我温柔点,我好歹是你哥?” “你不嘴欠,就相安无事。”魏桥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又对着萧溪笑了笑,一头扎进菜单里。 萧溪却是愣了愣,这两人是兄弟?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特别是气质,何琛一看就是个流氓,而魏桥一看就是个正经人。 萧溪满脑子飘满了大大的问号,但也不好意思往外问,毕竟是人家的私密事,就好像你特别好奇同学妈妈的名字,却不能贸然的去问一样。 第34页 不过,这兄弟两人相处方式虽然很暴力,但萧溪能看的出来,他们关系其实很好。 啧啧啧。 瞧瞧,他和安煜这对非典型兄弟,兄弟情是否建立起来先不说,反正友情建立的第二天就直接四分五裂了…… 萧溪突然有点不爽,拿起啤酒直接吹了一瓶,给坐在他对面的何琛吓了一跳:“哎呦!我的妈!你别喝这么猛啊!小心醉了!” “别担心。”张飞扬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溪哥酒量好着呢,把这一桌子吹了都不在话下。” 萧溪放下瓶子擦了擦嘴,又没什么形象的打了个嗝,张飞扬他们点的啤酒是冰镇的,这一瓶子下去他感觉自己人有点飘,冻的血液凝固但异常的舒适。 缓了一会,萧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别听二扬胡扯,就算我酒量再好,肚子也装不下。” “你可以找个公厕解决一下再继续。”蒙头点菜的魏桥突然抬头插了一句:“我爸出去应酬就是这么干的,他说没地了放一放水就有地了。” 萧溪一愣,然后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气断断续续的说:“行,一会我试试。” 魏桥又把菜单推了出去:“你们看看还要点什么不?肉我基本都来了10串。” “烤辣椒点了吗?”张飞扬问。 魏桥摇头:“没有,菜我都没点,不好吃。” “你简直没有灵魂!”张飞扬一把拉过菜单开始疯狂点菜,辣椒直接勾了十个。 缓过劲来的萧溪诧异的看了看菜单,有些懵,辣椒这破玩意也能烤? 大少爷表示自己孤陋寡闻了,第一次在烧烤摊看见这些。南麓街虽然也有烧烤摊,但正规的许多,都是有门脸的,需要经营许可证。 但他现在所坐的这个摊不太一样,是真正的地摊,桌子都是木桶加板子搭起来的,小马扎一扎围坐成一圈。 老板更是骑个三轮车就过来了,不仅省了门店钱,就算城管来抓也能跑的飞快。 尽管小地摊简陋,但经历过浴室的洗礼,萧溪也没什么所谓了。 至于张飞扬他们为什么不去这条街上的店,估计是想体味什么人间烟火吧,毕竟这二傻子老是说:“我要把小地摊这种人间烟火尝个遍!” 小地摊可能不太干净,但确实是一种人间烟火的感觉,旁边那桌的哥们已经开始吹牛逼了。 张飞扬点好菜又把菜单递给了何琛,何琛勾了几个又问萧溪要不要,想到辣椒他赶快把头瞥开了:“不用了,我吹瓶子就行。” “行吧,您吹,这一桌子不够吹再给您点一桌子。”何琛笑了笑,又对着摊前忙活的老板喊:“老板!点好了!” 老板应了一声,张飞扬又赶快插了一句:“老板!十串辣椒,只要辣椒不要辣!” 老板表情卡了一下,满脸都是:你他妈莫不是在为难老子? 萧溪碰了碰张飞扬的胳膊:“你这什么点法?” “哎呦!我这不怕他再给我搁辣椒上撒一层辣椒面吗。”张飞扬说:“要是这样,谁受得了啊!” 萧溪差点想说一句,你真是棒棒哒! 何琛拿起啤酒一人倒了一杯:“先走一个。” 四人爽快的干了,凉意从喉管蔓延至全身,但萧溪觉得有些热,可能是刚刚喝急了,他下意识把速度降了下来,最后一个放杯子。 何琛长舒了一口气,开启了新的话题:“你们说这次怎么回事?按照育嘉的尿性今天晚上就应该出成绩了啊,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半点风声呢。” “确实不符合育嘉的神经病作风。”魏桥插了一句。 萧溪觉得自己插不话就默默地听,不过关于育嘉这所私立高中,确实挺神经病的,比如宿管虽然会点名,但不回去也不会说什么。 大概惹不起。 何琛叹了口气,踢了踢张飞扬:“扬子你知道不?你姐不咱班英语老师吗,她没给你透露什么内部消息?” “透露个屁!”张飞扬说:“她一天天看我可不顺眼了,上课老点我名不说,就差给我拖去菜市场了。” “嗯,你应该能出不少肉。”萧溪扫了一眼张飞扬壮硕的身材。 “操!溪哥!你今天不把这瓶吹了,就别想走了!”张飞扬喊了一声,气鼓鼓的往萧溪面前推了一瓶酒,大有你不喝了赔罪,我就灌你的架势。 “怕你啊。”萧溪睨了一眼张飞扬,豪气的不得了。 他一直知道张飞扬有一个姐姐,叫张菲,大了他十岁,工作好几年了。 但前两年好像是分配进了公立高中,没想到这两年就转了,可能是挣的多吧。 不过被姐姐教英语挺惨的,就跟你妈妈是你的班主任一样痛苦。 烧烤摊的老板是个动作快的,萧溪这一瓶子吹完,菜就上来了,张飞扬看着盘子愣了愣,喊了出来:“老板!我的烤辣椒为什么只有十个签子!” 大家疯狂憋笑。 老板无奈的摊了摊手:“不要辣椒的烤辣椒,不就剩签子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张飞扬抓了抓头:“我是那个意思……就那个……您懂吧。” 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老板笑了笑,又端过来一个盘子放到桌子上:“不逗你了。” 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辣椒,张飞扬长舒了一口气,他差点憋死。 第35页 “不够再点。”老板又大方的说:“我看你们点的多,一会送你们十串腰片。” 魏桥小声应和:“挺好,补肾。” 萧溪差点一口啤酒喷对面的何琛脸上,还好忍住了。 四个人对着一桌子串,一边侃大山一边喝,时不时拿起来撸两串。 几人扯天扯地扯人生,萧溪时不时插两句嘴,但多数时间是灌自己,他得赶快把安煜从脑子里轰走。 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脑子越来越热,安煜的身形反而更清晰了,他只能继续灌,直至两眼前开始飘星星才觉得好一些。 然而,刚淡忘,一抬头,就发现那人又开始在他眼前乱晃,勾起了那段微妙的记忆,紧接着又听见张飞扬激动的喊:“巧了,鱼!快来一起吃点,点多了,解决不了!” 我鱼你大爷! 萧溪懵逼的看着街道对面,安煜站在那里,身上穿的是闲适的半袖和短裤,明明很普通的打扮,配上他的脸就有股莫名的高级感。 那露出了小腿,很直,再往上是大腿,看不出来,被碍事的短裤遮住了,但好像也挺直。 再往上又被碍事的半袖遮住了,但好像身材不错。 继续往上,终于没碍事的东西了,脸露出来了,真帅。 安煜整个人都带着一丝刚刚洗完澡以后得水汽,那睥睨众生、你在喊谁的眼神叫人上头。 大少爷看愣了。 他感觉传说中的人间烟火正在向自己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我不想吃! 咳咳,目前走向,四舍五入已经坦诚相待了,咳咳咳咳! —— 小地摊烧烤,在这几年里真是变的越来越少,几年前和老妈吃一顿20块的都觉得美极了,只可惜家里那边的墙上打满了各种拆拆拆,全都开始盖楼房,这些就跟着消失,然后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大概是烟火味吧 第19章 戳了脑子 安煜对于这种无聊的聚餐向来没有什么兴趣,他往这边瞥了一眼便想抬脚离开,但世间总是会有一些热情似火的小可爱。 这个小可爱的名字叫张飞扬。 见安煜不给面子,张飞扬直接抬脚向他奔了过来,连拖带拽的将人拉到了破落的小桌旁,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张飞扬又跟老板重新拿了一个小马扎,坐在安煜的左手边,至于安煜的右手边……是萧溪。 张飞扬拉着安煜同何琛还有魏桥认识了一下,把身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别这么冷漠,你不是要熟悉学校吗,那肯定少不了认识同学,趁这个大好的撸串时间先认识点。” “你确定不是叫我来收拾残局的?”安煜把他架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了下来,又往旁边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愣住的萧溪和这道凉嗖嗖的视线对上,猛然回神,他立刻将头偏开,倒了一杯酒狠狠地灌自己,他感觉自己屁股底下坐了一片钉子。 刚刚他好像从安煜的视线里读出一句话:眼睛不想要了? 张飞扬见人无情的拆台,登时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拿了个新杯子给安煜倒满了一杯:“不带你这样无情拆台的,快点自罚一杯,抚慰我的心灵。” 安煜没有拒绝张飞扬推过来的啤酒,爽快的干掉以后,说:“你刚刚自己说点多了。” “……”张飞扬闷了一口酒:“就你这嘴巴,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安煜:“我有说要找?” “啊!不对,你已经有了!”张飞扬暧昧的扫了一眼他的牙印:“还是那种牙口不错的,不过下次别这样招摇了,影响不好,真的。” 安煜脸色一僵,用余光扫了一眼萧溪,正巧和萧溪不知什么时候又偏回来的视线对上了,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抬手摸摸了印子。 你干的好事! 安煜将身子偏过去一些,用口型说。 “咳咳咳!”萧溪一口酒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何琛第一个遭殃。 “我操!”正在打量安煜的何琛骂了一声,赶快抽纸擦脸:“你喝飞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萧溪手忙脚乱的给他递纸,舌头有些打结的说:“喝猛了。” “你刚刚吹瓶子的时候也没喷啊。”魏桥的声音很轻,他拿起羊肉串咬了一口,又瞥了一眼何琛:“头发擦擦,喷上去了。” 何琛一愣,瞪了一眼萧溪:“这嘴是滋水抢吧!” 这话一出,张飞扬第一个笑了出来,萧溪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笑了一会,萧溪觉得自己脑子的特别热,里面就像燃起了一个小火炉,噗噗的直冒火花,烧的他胆子都大了起来,直接把爪子呼到了安煜脸上,使劲搓了两下,都搓变形了:“你为什么不笑,不好笑吗?” “笑你像个智障吗?”安煜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扯了下来。 萧溪大概醉了,他直接反手握住的安煜的手,掰出他一根手指,戳向自己的脸,呲牙道:“来,给你看看哥的獠牙,然后,嗝,你快点给我笑!” “……” 安煜盯着自己的手指,手腕轻轻用力调转了一个方向,戳了一下萧溪的牙:“想不想要了?” “……” 萧溪怔愣的看着安煜,他感觉自己刚刚被戳的不是牙,是脑子,低声“操”了一句,直接拿起自己面前瓶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吹,大有把自己吹走的架势。 第36页 但好像之前喝的有点多,吹的酒都从着唇角溢了出来,顺着漂亮的颈线滑进了他的衣领。 衣服湿了,贴在身上,印出深邃的锁骨轮廓,以及这个年纪独有的清瘦。 安煜偏过头不在看他,扫了一眼没形没象的趴在桌子上狂笑的何琛和张飞扬,这两人像是打开了闸门,笑的停不下来。 而那个叫魏桥的少年吃的认真,只是偶尔看一眼何琛,那眼神好像在看他有没有笑死,时刻准备收尸一样。 安煜放松了坐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没走,可能是小地摊很有吸引力吧,毕竟几年没回国,挺想念的。 安煜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但余光扫见旁边那个眼睛都喝的失了焦的智障,瞬间垮掉。 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按照计划进行,下马威给足了,直接和那个男人摊牌,然后带走陈芳兰,可是因为萧溪这个意外,所有的事都变的乱七八糟的。 安煜低声骂了一句,不爽的拿起酒瓶和萧溪一样对着吹,把自己的瓶子吹完,他扫了一圈,除了萧溪手里那瓶喝的稀稀拉拉的,桌上的全都空了。 “给我。”安煜一把抢过他的瓶子继续喝。 萧溪扒拉他的的胳膊:“你抢我的干什么!” “我乐意。”安煜重重的将瓶子拍在桌子上,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就许你咬我,不许我抢你酒吗。” “……” 萧溪红着脸噎了一下:“行!你喝就你喝,我再去买。” “走走走!一起!”听见这话,喝成尸体的张飞扬猛的弹坐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走。”萧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和张飞扬勾肩搭背的去旁边的烟酒小店。 安煜看了一眼萧溪的背影,晃悠的都快能打醉拳了,但也没说什么。 这年纪的人就是这样,想放肆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飘散到了九天之外,只想好好的沉沦,不然都对不起少年这两个字。 萧溪和张飞扬直接搬了一箱罐啤回来,五个刚认识的人围着简陋的小方桌,大着舌头谈天谈地吹牛逼,从想去个什么样的大学,到未来想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再到自己的游戏段位有多高,话题从来没有连贯过。 但一直在说话的只有萧溪、张飞扬、何琛这三人,安煜和魏桥则是一个默默的喝酒,一个默默的吃串,听着三个智障胡扯。 这场傻逼一样的街头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散,他们熬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甚至连烧烤店的老板都给熬走了,最后是被张飞扬的电话打断了。 张飞扬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激灵了一下子,接通,怂兮兮的喊了一声:“妈” “张飞扬!”张妈妈的话从电话那边炸了出来:“我让你疯,没他妈让你三更半夜不回家,半个小时老娘要是看不见你,你今晚就给我去睡大街!” 夜晚特别的静,哪怕张飞扬没开免提,这声音也是异常的大。 魏桥扶了扶眼睛站了起来,理智的说:“散了吧。” 摇摇晃晃的,张飞扬第一个上了车,电话挂断的第一件事,就是克服眼冒金花的痛苦打车,上车前还嘱咐安煜和萧溪快点各回各的窝。 紧接着,魏桥也扶着何琛走了,他们的家似乎就在后街。 很快,小小的摊上就剩下了安煜和萧溪。 安煜瞥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萧溪,这小摊实在小的可怜,以至于他的背弓起了好大的弧度,而那露出来的半张侧脸在路灯下也格外红。 ”醒醒。”安煜站起来踢了踢他的脚:“走了。” 萧溪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这个视角刚好看见安煜锋利的下颌线,像是被雕刻出来的一样。 可能是喝多了,萧溪的那双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雾气,额前的头发也被风吹的飘动了两下,安煜晃了一下神,又给了他一脚:“你走不走?” 萧溪脸蹭着桌子摇了摇头:“不走!” “那你睡大街吧。”安煜说。 见人要走,萧溪一把扯住他的手,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他又将自己的整张脸都贴在了桌子上,闷闷的唤安煜的名字,没头没脑的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安煜的脚步顿住,有些诧异,虽然萧溪的声音很轻,但他听见了,像是风在耳廓吹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终于到了。 晚上还有两千,嘻嘻! 第20章 啵的一下 萧溪以为他没听清,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撑着搭起来的小方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按住安煜的肩:“我刚刚说······对不起。” “我听见了。”安煜说完,垂眸扫了一眼萧溪半睁半合的眼睛:“原谅你了,就当扯平了。” 萧溪甩了甩头,打着酒嗝骂了一句:“你···嗝···听见了,还多问一遍,耍我呢!” “你想多了。”安煜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这个点学校肯定回不去了,只能拿出手机:“走了,我给你打个车,送你回南麓街。” 萧溪看向了安煜的手机界面,已经开始转起了小圈圈,转的他天旋地转,难受的将脑袋砸在了安煜肩上:“你呢?回去吗?” “不回。”这会儿太晚了,打车的单子接的很慢,见转了半天的界面终于变了,安煜微蹙的眉头松开,“打到车了,给你送······你干什么!” 第37页 “我不回去!”萧溪抢过他的手机,在眼花缭乱的情况下成功取消了订单。 凌晨两点的后街很静,从树梢间传出来的蝉鸣声燥的人心烦,安煜看着取消界面,咔咔攥了两下拳头:“你知不知道这个点的车有多难打?” 他为了能快点打到车,还多花了一笔钱,去开通VIP服务,萧溪竟然直接取消了! “呜,当然知道。”萧溪支吾了一声。 安煜咬了咬牙,缓缓呼出一口气,打算重新叫一辆车,给这位磨人的大爷送走。 他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萧溪将手机在安煜的面前晃了晃:“不给!免得你打车送我走!我不走,我要赖着你!” “我在说一遍,”安煜努力克制着自己:“手机给我。” “就、不、给、你!”萧溪一字一句的说,还嘿嘿笑了两声,见人要过来抢,萧溪赶快向后跳开:“呦呵,还想抢,来···嗝···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看着萧溪接下来的动作,安煜瞬间石化:“萧溪!” “别喊这么大声,我没聋。”萧溪拍了拍被他卡进裤腰的手机,又轻轻往下一推,彻底滑了进去,张开双臂,道:“你来拿吧,我不动。” “我他妈······”安煜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手机到底在经历些什么人间疾苦,他转身就走,撂下一句:“你还是睡大街吧!” 萧溪抬脚追了上去,夹住他的腿,又抬手拉住他的裤腰:“不可以,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让我睡大街呢!人性呢?” 安煜看着耍无赖的人,从嘴里往外挤字:“我!没人性!” 萧溪酒精上头,迷迷瞪瞪的,看安煜都带重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抓的是什地方,但他自以为抓的是胳膊,使劲往后一拉。 安煜的脸绿了。 “你不许走·····要走就带上我一起。”大少爷拿出自己的缠人的功夫,伸手搂住了安煜的脖子,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正好,咱们两个,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萧溪的话还没说完,头一歪直接睡过去了,可能是折腾的太累,还轻轻的打起了小呼噜。 安煜僵硬着身子,将某位大少爷的手从自己的裤腰上拿下去,将人撇在地上大步往前走。 神奇的是,人倒下后竟然没醒,还翻了个身······ 走了一百米,某些人折回来,将趴在地上的人背了起来,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我的手机在他身上,得拿回来!” 街道很窄,被昏黄的路灯照亮,两个重叠的影子洒在路面上。 萧溪感觉身下趴着的背很温暖,于是他下意识搂紧了几分。然后,梦里也变的美好起来,女人背着一个摔破了膝盖的小男孩在南麓小巷的街道上走着。 小男孩疼的吸了吸鼻子,豆大的眼泪往下砸,使劲搂着女人的脖子,和她脸贴着脸:“妈妈,吹吹,疼!” “溪宝,你都六岁了,不能总是要吹吹了。”女人说:“溪宝该学会坚强了,不可以总是哭鼻子,这样一点都不像男孩子。” “哦。”小男孩委屈的扁了扁嘴。 女人用脸蹭了蹭他的脸,“溪宝,给妈妈笑一个,隔壁阿姨总是说我养了一个小哭包,怎么这么爱哭呢。” “胡说!”小男孩说完,转头在女人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直往前走的安煜猛地停住脚步,感觉脸上湿乎乎的一下,抓住萧溪腿的手,松松紧紧,最后还是忍住了,将人背回来自己的短租屋。 从小地摊到短租屋也就十几分钟的路,但因为背了一个人,重量难免增加,他的脚步不受控制的慢了许多,硬是走了二十几分钟才到。 安煜将人扔到床上,把他脚上踩得拖鞋拽下来仍在地上,又扯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弄好这一切,安煜双手撑床喘了两口气,看着老旧的天花板有些发懵,他应该臭着,不应该去洗澡。 安煜转头看了一眼睡得像尸体的萧溪,又叹了一口气,酒果真不是个好东西,本就不怎么安分的人,今晚直接疯了。 “水!”睡梦中的萧溪觉得自己嗓子像是烧起来一样热。 “欠你的。”安煜弯身拿起床头柜的水壶和杯子,倒了一杯水,将人扶起来,喂他喝下。 整个过程,大少爷舒舒服服的,连个眼睛都没睁开过。 解渴了,萧溪闭着眼睛扬了扬头,露出了八颗牙齿,笑道:“谢谢妈妈。” “······”安煜握着水杯的手指一根根缩紧,一把将人扔回了床上。 安煜看着自己手机的位置伸了伸手,又猛地缩了回来,他弯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灌进喉咙。 刚刚萧溪说, 谢谢······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您他妈让我怎么拿?! 兔子:伸进去拿呗。 拖鞋:背了一路,我竟然没掉!我可真顽强。 兔子:因为你是人字拖,嘻嘻嘻 来了来了,这一章有点坎坷,想来想去,还是想让大少爷撒个酒疯。 绝对没有人能想到,上午九点那张发出来的时候,我正在现代的考场上自闭,定时真是个好东西。感 第38页 ==================== 第二卷 :悸动 第21章 把你洗洗 酒精这个东西,没有办法用绝对好来形容,也没有办法用绝对坏来形容,但它能让人上头是真的。 萧溪在这个东西的帮助下,一觉闷到了第二天,彻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最后是被夹在裤子里的手机震醒的。 嗡嗡嗡的,一阵又一阵,震得他整个人都麻了。 萧溪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摸出来,眼睛花的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想要接通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他一把将手机甩了到了脚底。 “操!大早上的打什么电话!”萧溪烦躁的骂了一句。 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昨晚到底喝了多少,脑袋都快疼成八瓣了! 萧溪闭着眼睛抱着旁边的东西蹭了蹭,叹了口气,打算继续睡觉。 三秒后,萧溪的身体一僵,脑子瞬间清明。 这手感······他妈的不对! 操! 萧溪猛地睁开眼睛,定睛在自己的手上,此时,他的手正拍在类似于腹肌的东西。 去他妈的类似,明明就是! 萧溪惊悚的往上挪动视线,人类的下颌线、嘴巴、鼻子、眼睛、额头,以及搭在额头上的手,那手的指节很长,腕骨微微突出,紧接着又轻轻转了两下,透露出一股不爽的意味。 “你的手还要放多久。”安煜睁开眼睛扫了他一下,就把眼睛闭上了,语气骤降至零下一百度的,又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嗯” “呵呵······别生气······”萧溪的手像是按了弹簧,瞬间弹开悬在了半空。 安煜把自己被某人掀起来的衣服拉下去,又往下指了一下:“还有你的腿。” “······”萧溪根本没有勇气往下看,只感觉自己夹着什么东西,又长又直,温热的体温从相触碰肌肤传过来。 萧溪光速把腿抽出来,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睛,往旁边的空地蹭了蹭,扯过薄被将自己蒙住,从头到脚一丝不漏,将自己裹成了大虫子。 昨天晚上的事在萧溪脑海里化成破碎的记忆,碎的像玻璃碴子似的,一片又一片的在他脑子里扎来扎去,绘成一场断断续续的小电影,充满了激情与速度,看的他想给自己拍死。 感觉脚掌触碰到一个凉凉的小方块,好像是他刚刚甩下去的手机,也是被他塞进过奇怪位置的手机。 大少爷怀着满满的罪恶感,把脚往上缩了缩。 他觉得自己昨晚的歉可能白道了······ 好半晌,萧溪撩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两只眼睛匆匆的扫了一圈屋子。 这屋子老旧又简陋,带着年代感的墙皮、老式的把手衣柜、动一下都会嘎吱响的木板床、平平无奇的小书桌,外加墙角放着的行李箱和袋子。 此地,不是他带有独立卫浴的豪华卧室,也不是他学校的宿舍······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萧溪闭了闭眼睛,拿出毕生所有的勇气开了口:“鱼······不是,安煜,这是什么地方?” “短租屋。”安煜撑着床头坐了起来,看一眼旁边的大虫子,踹了他一脚:“起来洗漱,别占着我的床。” 萧溪没敢翻身,又把距离拉远了几分:“我是怎么过来的?” “拖回来的,”安煜说:“你在街上睡着了,我拖回来的。” 萧溪简直不敢构想自己是怎么被安煜拖回来的,抓住他的两只脚缓缓往前行走,上半身在地上摩擦······ 他赶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光滑如初,看来安煜拖拽的时候非常贴心的帮他翻了个身,至少没让他脸着地。 “回来以后······”萧溪咽了咽口水,“又发生了什么,咱俩怎么······我没有印象了。” “自己想,别问我。”安煜说。 萧溪眼前黑了一下,他半点印象都没有,用屁股想吗?! 安煜懒得和他计较,伸了伸被缠的有些麻的身子,然后下了床。 他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立着的小闹钟,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套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床上的大虫子说:“快点起来,下午两点了。” 这个短租屋一看就是为出租而出租的,一间院子七八间屋子,院落中间搭了一个水池,没有厨房没有浴室,除了睡觉没有其它的作用。 而每间屋子的抽屉里,都放了很多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不知道是说老板懒,还是说老板有钱,竟然不怕租客走的时候顺走了。 床上的大虫子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摆出一个ok的手势晃了晃。 萧溪判断出安煜没有弄死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你先去,我缓一缓。” 安煜没吱声,又拿了一套东西离开了。 站在洗手池前安煜有些出神,他很好奇自己昨晚为什么没有给萧溪扔出去。 大概是累了。 确实挺累的,背着一头活驴走了二十多分钟,回来还有扮演“妈妈”的角色伺候他。 操! 真应该让他睡大街。 安煜将口中的水吐了出去,抬头看见半袖穿的歪歪扭扭、露出一大片锁骨往外走的人,记忆像是坐了时光机一样,瞬间倒回至昨天晚上。 昨夜,他喝完水冷静下来以后,打算趴在桌子上将就一晚,不想和萧溪同床共枕/ 第39页 不料刚刚起身,萧溪就跟诈尸了一样从床上弹坐而起,一把将他扯了回去。 然后萧溪就开始把自己身上的各个部件往他身上贴,又热又粘,他刚刚把大少爷的一条胳膊拉下去,另一条胳膊无缝衔接的就缠了上来,腿也一样,刚把这条腿踹开,那条腿又压了上来。 总之,萧溪活像只大号八爪鱼,根本扒拉不要去。 后来就睡着了······怎么睡着的不记得了,大概是累和酒精的双重作用。 但不管怎么说,安煜这一夜睡得一点也不舒服,跟被什么玩意封印了一样,连翻身都困难。 萧溪站到他旁边,小心翼翼的接了水,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谢谢你没让我睡大街。” “你这会别和我说话,”安煜重重的刷了两下牙:“等吃完饭在和我说话,让我也缓缓,我怕自己忍不住揍你一顿!” “哦。”萧溪应了一声,这事他能理解,毕竟被人抱着睡了一夜心情难免会异常微妙,但有件大事不能不问,萧溪鼓足了勇气:“一会吃什么?我饿了。” “你。” “啊?” 安煜漱了一下口,恶狠狠的说:“把你洗洗,下锅炖了,懂没?” “······”萧溪打了个寒颤。 过了一会,安煜洗漱好,伸手拽了一下萧溪的半袖,遮住他露出来的锁骨:“给你十分钟,去吃旁边的拉面。”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我当爸爸心都不会累,操! 安煜:为什么我就变性了,操! 安煜:我他妈不纯洁了,操! 安煜:操操操! (赠送一段鱼王的内心三连) 第22章 挠了一下 萧溪洗漱好,扒在门框上向外望,死活不肯走。 安煜在大门口停下,转头问:“你到底去不去吃饭?” “这个吧······”萧溪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想穿着这身衣服去。” 他这身黑色的运动服本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昨晚不知道撒了多少酒在上面,萧溪一照镜子发现衣服多出一块又一块的小地图,完全没有办法见人。 萧溪探出半个身子:“好人做到底,要不您帮我带回吧。” “所以,你打算赖在我这了,对吗?”安煜问。 “没有!绝对没有!等天黑了我就回宿舍。”看着他半眯起来的眼睛,萧溪头皮一麻,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就在收留我几个小时吧,顺便帮我带个······”饭吧。 话还没说完,萧溪的肚子打起了雷,他尴尬的看向了安煜,无声的扯动了两下嘴角。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丢脸时刻都被安煜见了个遍。 缘,妙不可言! 如果他对面现在站的是张飞扬,直接使唤人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如此卑躬屈膝! 大少爷心里苦叽叽,却无处诉苦,只能认命当那个吃了黄连的哑巴。 安煜把手插进自己的衣兜里,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和火红的日,明明天气晴好,但他的心情却像是枯黄的大草原一样破败,上面又顺便奔过一群羊驼,掀起滚滚的尘烟。 他叹了一口气,朝萧溪走过去。 “你干什么?!”萧溪警惕的看着安煜,他眼睛半眯,右眼角下面的泪痣随着面部肌肉跳动了两下,透露出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大少爷的心底冉冉升起一阵头颈即将分离的错觉。 安煜对他扬了扬下巴:“起开,别挡门。” 萧溪往旁边错了两步把门让开,盯着安煜进屋翻找东西的背影,心脏七上八下的跳,好像要冲破胸膛的禁锢,在他眼前蹦跶。 这家伙不会是在找刀子吧! 卧槽! 他还是赶快跑吧。 小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屁! 大少爷踮起脚,缓缓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往外挪,正欲拔腿狂奔的时候,安煜开口了:“干什么去。” 萧溪背脊僵直,为了小命闭着眼睛吼了出来:“安煜!鱼王大哥!您他妈是真大哥!我以后真不招惹您了,您看在张飞扬那二傻子的面子上绕我一命吧!” 怂! 萧溪是真的怂!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那股大少爷的威风、干混混的气势跑去哪里旅游了,反正看见安就是一阵心虚。 再这么虚下去,就可能要走到肾了。 真是快给他吓尿了! “神经。”安煜给了萧溪一个非常中肯的评价,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上,然后走到门口将人推回屋子,顺手把门带上,对着里面说:“换好了出来,别墨迹。” “啊!哦!好!”萧溪看着床上的衣服还有盒子有些懵,回过神,靠在门板上又朝外喊了一句:“卧槽!谢谢!” 萧溪真没想到安煜会这么大方的把衣服借给他穿,毕竟在安煜那里,他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劣迹斑斑的混蛋。 萧溪走到床边拿起衣服打量了一番,一件灰色的连帽衫和一条修身牛仔,他又对着自己的身材比了比,好像还挺合身。 也是,从视觉效果上看,他和安煜的身高差不多,微妙的差距也就一两厘米,穿个鞋就能补回来。 萧溪心情不错的换好衣服,又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应该是新买的,还没有穿过几次,周围的白边干净的一尘不染。 第40页 鞋子这种东西,萧溪只能随缘了,毕竟存在码数的问题,但让他惊喜的是,一脚蹬进去以后格外的合脚。 啧啧啧。 萧溪坐在床上抬脚看了看,还挺好看的。 他平时都是穿运动鞋,帆布鞋倒真是没怎么穿过,家里买的的那双都不知道落多少层灰了。 “好了没。”安煜敲了敲门问了一句,他现在也很饿。 “这就来。”萧溪应了一声,将换下来的衣服抓起来,扔进角落里的盆子里,开门往外走。 一打开门,就看见安煜双手环胸靠在突出来的门框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胳膊。 安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连帽衫上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应该是用来遮阳的。 可尽管如此,阳光还是洒在了他的脸上,温暖极了,中和了他身上那股天然的冷意,以及游离在一切事情之外的淡然气质。 萧溪感觉自己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他大着胆子一把搂住了安煜的肩,带着人往前走,笑道:“走吧,去吃饭,你说的面馆是不是街上那家牛肉拉面。” “嗯。”安煜轻轻的应了一声,重新把手插进了兜里,也懒得去管萧溪那条有着八爪鱼触手既视感的胳膊。 如果他没有成功把他妈妈带走,那么他和萧溪终归是会成为一家人的,没有必要闹成仇人。 而且,萧溪这个人也不算坏,就是少爷脾气太难捉摸,喜欢瞎折腾而已。 姑且就当自己认识了一个神经病吧。 安煜心里这么想着,又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自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贵气,大概和他眉眼之间隐藏的气质有关。 萧溪的眉眼并不像萧仁河那般锋利,反倒那种带着丝丝柔和的眉眼,一笑,眼睛就会弯起来,眉毛也像是活了一般轻轻的靠近眼睛。 萧溪的眉眼应该是遗传了他妈妈的,安煜一时竟有些好奇萧母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可以把萧溪养成这样,纨绔的有分寸,身上时时刻刻都带着那股子属于少年的天真和肆无忌惮。 想来,萧溪的妈妈应该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安煜在心里偷偷猜测,脑海里蹦出那句萧溪胡乱喊出来的谢谢。 萧溪喊得又轻又柔,隐隐透露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细细品味,那个感觉好像是猫在人心上轻轻的挠了一下,留下一道淡淡的抓痕。 这道抓痕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淡到,风过就无了痕。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兔子说:嘻嘻,终于写到这里了,请让猫猫也挠我一下吧。 这段时间,一天两更,早晚九点各一章,么么么么么! 第23章 我躺平了 吃过饭,萧溪厚着脸皮和安煜一起往短租屋走,彻底放弃了学校宿舍,美名其曰:趁着放假,咱们要好好培养一下兄弟感情。 属实不要脸。 但回到短租屋以后,安煜没有给他培养兄弟感情的机会,直接坐在书桌旁开始刷题,耳机一戴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虽然不要脸,但萧溪不太好意思打扰人家学习,只能无聊的坐在床头玩手机,玩了一会就愣愣的盯着安煜的手发呆,连屏幕什么时候黑的都不知道。 厉害啊!安煜竟然可以一边转花活一边思考题目。 萧溪看的瞠目结舌,而且从安煜的做题速度来判断,此人明显是个心算型选手,和他这种苦算型小可怜完全不是一个派别的。 再者,打安煜做上题开始,就能观察出他的做题节奏,把握的非常好,多数情况笔在他的指间转两圈,就会下笔去写这道题的答案。 当然了,少数情况下安煜也会蹙一下眉,让笔在指间多停留一会,但最多也没超过六圈。 看着这样全神贯注的安煜,萧溪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好像这破本子里没有他不会的题目,只要思考一下就能解决了。 萧溪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上周写破纸的情景,虽然做的很认真,但他磕的牙都快掉了才勉强做完。 行吧! 从目前的表象来看,他可能是个菜鸡! 菜鸡默默的将头转开,又把视线定格在安煜摊开的箱子上面,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 那天他帮安煜拉箱子的时候,和齐警官产生了同样的错觉。 ——这里面装的是炸弹吗?这么沉! 如今,这个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安煜竟然他妈装了整整一箱子书,不沉就闹鬼了! 萧溪粗略的扫一眼箱子里的书,什么数理化同步练习册、学霸错题笔记、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 大少爷从床头慢慢往下滑,在床上躺平,用脚勾起被子将自己蒙住。 他不配,这些他一本都没有…… 萧溪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热爱学习的人,在学习的时候可以做到全神贯注,还能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每一项作业,但现在和安煜一比······ 操! 对不起,他真的不配! 如果他拥有安煜这股子学习的劲头,这会估计已经成为学鬼,去地府申请开启下辈子的美好人生了。 安煜的余光扫见了再次将自己裹成大虫子的神经病,他以为萧溪吃饱了又想睡觉,于是摘下一只耳机,椅子滑到床边拍了一下萧溪的背:“困了?” 第41页 被子鼓动了两下,萧溪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嗯,大概有点吧。” 其实他不困,但安煜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困了,虽然昨晚昏天暗地的睡过了,但架不住他的酒劲还没有过,头到现在都有点不舒服。 甚至走路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是飘着的,脚下踩得好像不是柏油路面,而是软趴趴的棉花。 “那你睡吧。”安煜将蒙在萧溪脑袋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来一颗脑袋,紧接着又起身走到了窗户旁。 这会太阳还没落山,斜阳的余光照进屋子特别刺眼,少年的身子挡住了一些光,在地上投下一道清晰的影子,连他的身影都朦胧了几分 萧溪愣了一下,问:“你扯我被子做什么?” “那是我的被子,”安煜将帘子拉上,重新坐到椅子上,解释萧溪刚刚的问题:“蒙头睡觉不好,主要还是,我怕你憋死在我这。” “不是,你这人······”萧溪说不下去了,穿了两口重气,哈哈笑了几声:“你可真是有意思,别人都是先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你倒好,先给一颗枣再打人一棒子。” 安煜转了一下笔,最后将笔尖指向萧溪:“睡你的觉!别打扰我刷题。” “······”萧溪吸了一口气,努力把扬着的嘴角压了下来:“行行行,您刷。” 安煜没说话,划着椅子回到了书桌旁,重新带上耳机。 萧溪也闭上了眼睛打算睡觉,但过了一会猛地睁开,往旁边挪了挪,他刚刚占据了正中间的位置,安煜要是困了就没地睡了。 挪好,萧溪叫了一声书桌旁的人:“说个事。” 安煜把刚戴上的耳机再次摘下来:“什么事?” “你要是困了就睡旁边吧,”萧溪说:“不要叫醒我。” “我为什么要叫醒你?”安煜问。 萧溪卡住,是啊,为什么要叫醒他?安煜同意他跟回来的时候,就无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愿意接受他这个哥哥的,所以没必要叫醒。 但为了回答安煜的问题,大少爷的脑子飞速运转,尴尬的说:“我这不怕你晚上给我轰回宿舍吗。” “如果我要轰你,你这会已经不在这张床上了。”安煜指了指门说:“你甚至连屋子都进不来。” “·······” 实话,大实话,安煜的战斗力有目共睹。 萧溪突然又问:“那你介意,就是清醒的时候和······和别人一起睡吗?” 昨晚那种情况是意外,他现在得把意外排除一下,不然安煜打算睡觉的时候一脚给他踹下床,那就尴尬了。 “无所谓,都是男的,而且昨晚······”安煜叹了一口气,这没必要的问题,问出来有什么意义呢,但忍不住语气平淡问:“你呢,清醒的时候介意吗?” 如果介意,就回宿舍吧。 安煜把这句话暂时留在口中没有说出来,他怕大少爷听见犯矫情,哇的一嗓子哭出来。 毕竟这人清醒的时候可以为了维护形象而卑微,估计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事。 萧溪松了一口气,嘿声笑道:“不介意,反正你有的我都有,顶多尺寸不一样嘛,没什么可矫情。” “······” 还不如说介意呢。 安煜的手腕活转了转,抓起一本书,狠狠的砸在萧溪身上:“你他妈睡觉吧!傻逼!” “好好说话别动手,咱们睁眼再见。”萧溪将书给他放回桌子上,开始安心的睡觉。 虽然他的困意没有那么足,但是脑袋里的难受劲还是让他成功睡着了。 头疼的后遗症很强,让萧溪沉沉的睡着,再次睁眼已然是第二天了。 他睁眼就看见了睡在自己旁边的安煜,呼吸均匀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而且还是同样的睡觉姿势,胳膊曲起搭在额头上,在脸上砸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这样的安煜看起来很安静、很温和、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普通高中生,但他知道安煜打起架来有多狠。 想想肋骨就隐隐作痛。 萧溪轻轻的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觉他彻底睡舒服了,重新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走到书桌旁看了一眼,习题册是摊开的状态没有合上,而看清页码,萧溪的眼睛花了一下,手撑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昨天他放书的时候特意扫了一眼安煜手下的练习册,是理综的题,在第69页,而他睡了一觉过去,页码竟然变成了第120页······不仅写完了,还进行自判和修改。 瞧着通篇的理综题,萧溪差点真的呼叫120,理综题竟然能刷的这么快,安煜的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一个电动小马达啊! 操! 不是他不配。 是他根本配不起来。 他应该在床底思考人生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我不是学霸!真的!请各位相信我! ———— 莫名其妙喜欢安煜这种口是心非的孩子,当然萧溪这样的小流氓也能爱一点。 王后雄,学霸笔记……我高中时候的噩梦。 第24章 荒原长草 假期的日子总是留不住,周末一晃眼就过去了。 而配不配这个问题,萧溪并没有一直纠结,因为他现在深深的觉得,自己有成为十佳好哥哥的潜力! 第42页 他为了让安煜感受到自己的关爱与温暖,竟然在这破败的短租屋里陪了安煜两天。 感天动地! 他都想啪啪鼓掌为自己喝彩了。 萧溪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忍不住轻轻勾了一下唇角,拿起床头放着的快递盒子拆了起来。 这是他昨天在某东上买的祛疤药膏,广大网友的评论相当夸张,至于真实效果怎么样试过才知道。 他偷偷观察过安煜肩上的伤,愈合的还不错,但架不住他咬的太重,还是留下了一圈淡淡的印子,尤其两颗虎牙的位置格外明显。 这景象一看,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伤!风!败!俗! 其实最重要的是,萧溪这两天一看见牙印就会想起张飞扬的话,他说:“你已经有了,还是那种牙口不错的。” 牙口不错这个评价萧溪可以承认,但是女朋友这事他真没办法认。其中的大前提萧溪都满足不了,他根本就不是个女的! 一想起这事,他就止不住的想找地缝。 萧溪把药膏拆了出来,巴掌大小,拿在手里颠了颠,麻利的从床上跳下去,蹑手蹑脚的走到安煜身后。 他弯下身子,准备进行偷袭式上药。 先挤出一点药膏在指尖上,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又小心的伸手往安煜肩膀探去。 要轻轻的、柔柔的,尽量不引起安煜的注意,不要打扰到他刷题。 距离很近了。 就这样,很完美,维持好下手的速度和力度,在分毫之差的时候,迅速按下去然后将药膏缓缓揉开,让疤痕充分吸收。 好的,快了,就剩几厘米了,萧溪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紧接着。 笑容咔嚓一下僵在脸上。 像是带了痛苦面具。 “你做什么?”安煜猛地攥住萧溪的手腕,转头去看他。 两人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若有若无的交缠在一起,然后漾开,砸在对方的脸上。 萧溪愣住,在心里郑重宣布:偷袭失败! 静静对视着,安煜突然觉得掌心里的手腕有些细,或者说萧溪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纤瘦。 他们坦诚相见过,虽然匆匆,但他知道萧溪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那薄薄的腹肌看起来引人入盛,完全没有那种病态的瘦弱。 这样的身材,让自己的衣服穿在萧溪身上看起来大小合适,也完全能架的住,却总有一种撑不起来的感觉,里面是空荡荡的,一弯身就能从衣领看见大好的风景。 红梅在白皙的肌肤上绽开,随着胸膛的起伏而微微耸动。 安煜不动声色的别开自己的视线:“你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给你上个药,怕打扰到你就小心翼翼的。”萧溪又凑近了几分,感觉安煜手下的力度松了一下,抓准机会将手指按在了他的肩上:“我跟你说,这个牙印吧,还是让它彻底消失比较好。” 安煜侧头看向在自己肩上左推一下、右揉一下的手指。 宿醉那一夜,这手指也在他的身上胡乱游走过,该摸的不该摸得全都碰了一遍,偏偏还没有办法。 当时,他只想把萧溪的手指一节一节剁下来,炖熟了再扔去喂狗。现在,这细长手指看起来倒格外赏心悦目。 安煜抽过他手里的药膏看了看:“你觉得它有用?” “死马当活马医,有没有用试过就知道了。”萧溪把手伸到他面前:“来,再给我挤点。” 安煜拧开盖子挤了一些,在透明药膏的作用下,那指尖看起来竟有些湿润晶莹,像是被含了一下。 萧溪把手抽回来重新按了上去,一边揉一边说:“你想想张飞扬那天晚上说的话,一会有了一会又是牙口好,简直欠的不行。” “是挺欠。”安煜说:“所以,你下次要管好自己的嘴巴,打不过别上嘴,认输就行。” 萧溪笑了笑:“那可不行,认输太丢面子了。” “那我得考虑随身带把钳子。” “干什么?” “拔牙。” “······” 萧溪上药的动作僵住,好半晌,他重重的锤了一下安煜的肩,顺势撑在上面:“我就操了!你比张飞扬还要欠!” “有吗?”安煜勾了勾唇。 “你他妈敢说没有。”萧溪收了笑,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每次跟我说话都跟扎刺了一样。” “大概······你炸毛的样子比较好玩。”安煜挤了一点药膏在自己的指尖,随即按在了萧溪的眉骨上:“闭眼。” 萧溪的眉骨上有一道伤疤,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颜值,反倒耐人寻味。 怎么弄的? 萧溪愣了一下,为了不让药膏进到眼睛里,下意识把眼睛闭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疤。” “如果这么近我都看不见的话,”安煜轻轻的揉着:“那我大概率是瞎了。” 听安煜这么一说,萧溪才意识到他和安煜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近。 近到,再往前是十厘米就会亲到他的脸······ 萧溪想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失去了移动的本能,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僵在原地动不了,只能轻轻的应一声,维持好这个姿势。 他撑着安煜的肩,而安煜仰头给他上药。 两个人不后退,不前进,任由距离微妙着。 第43页 安煜推开药膏的时候,还会轻轻的吹一吹,萧溪感觉脸上痒痒的。 这风让萧溪闭眼前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他刚刚好像看到安煜脸上的绒毛也被自己的呼吸……吹动了。 萧溪突然感觉心里怪怪的,似微风拂过长野,杂草顷刻间布满了荒原。 “好了。”安煜又低又沉的声音响起,他抽开手的时候又刻意按了一下:“睁眼吧。” 安煜觉得挺神奇的,眉骨这个位置竟然会有一道隐藏的疤,就算离得近也要观察好一会才能发现的那种。 感受到安煜的手彻底离开以后,萧溪的身子自觉解除了封印,他迅速拉开距离,坐到了床边和安煜对望。 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在给安煜上药,这突然反了过来。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热场小能手萧溪,主动找了话题:“你不好奇我这疤痕怎么来的吗?” “我没有兴趣刻意探知别人的事情。”安煜将药膏拧好放在桌子上:“但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会做一个合格聆听者。”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萧溪摆了摆手:“我小时调皮,撞门框上磕出来的。” “……”安煜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好蠢。”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我蠢吗? —— 【本章缺少按头小分队。】 捉虫捉虫! 请珍惜一切腻歪的时间,马上进入开学自闭环节。 第25章 考虑一下 萧溪听见蠢字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指着安煜:“你说谁蠢呢!” “蹦的跟个蚂蚱似的。”安煜掩去脸上的笑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微不可见的摇了一下头。 调皮的撞到门框上这种事,估计只有萧溪能做出来了。 “安煜!你完蛋了!” 萧溪的心态彻底爆炸,他趁着安煜伸懒腰的空挡,从身后抱住那线条流畅的腰,将人狠狠的拉倒在床上。 “砰。” 是肉|体与硬物碰撞发出来的声音。 安煜一惊:“哥哥,床单下就是木板,没有你屋里的乳胶床垫。” “操!你他妈闭嘴,我现在知道了!”萧溪感觉后背要造反,一阵接一阵的疼,他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快点从我身上下去,重死了!” “我让你摔的?”安煜翻身下去:“你以后别轻易打架了,要是真得动手才能解决,记得叫几个人过来陪着你一起打。” 萧溪坐起来大幅度活动着,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还能用,暗暗松了一口气,瞪向安煜:“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我身手不好吗?上次打混混的时候还能一挑三呢。” “是,你身手挺好的,偷袭的时候把自己当肉垫,简直好的不得了。”安煜也坐起来,撩开萧溪的上衣看了看:“没青,缓一会应该就不疼了。” “操蛋的玩意,快点闭嘴!”萧溪把衣服扯了下去,重新倒在床上,不长记性的拽了安煜一把:“躺会吧,你都在书桌旁石化一天了,累不累。” 安煜没反抗,顺势躺下。 确实有点累了,坐太久身子难免会有些酸。 萧溪把手枕到脑后,用脚踢了踢安煜,非常客观的评价:“我觉得你这聆听者当的一点也不合格,竟然敢笑。” “那我下次不笑了。”安煜也把手枕在了头下:“不过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还想有下次?”萧溪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拍了一下:“美的你。” “随你。”安煜不客气的回了一下,做完以后他才发现这个动作有多么幼稚。 拍完肚子,屋子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沉看着天花板不说话。 滴答滴答。 书桌上那个小闹钟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萧溪闭上眼睛凝神,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其实打架叫人这事我不是没想过,但我能叫谁呢。” “张飞扬,你在学校里认识的好兄弟,初中的高中的。”安煜说:“再不济······叫我。” “呵呵。”萧溪笑了一声,将枕头抓过来盖在自己的脸上:“除了你和张飞扬我谁都叫不了,初中那帮同学早就凉凉了,现在联系的就张飞扬一个。至于高中同学,算了吧,根本不可能。” “嗯?”安煜转头看向他,扯了扯枕头:“拿下来,别闷死了。” “事多!”萧溪把枕头拍在他脸上,又说:“你知道吗,我高一退了八次学,哪个学校都没呆久过,怎么可能有高中兄弟啊?现在这所私立高中敢收我都是胆大,早晚也给他退了。” 安煜把脸上的枕头拿下去,放在头低下,侧身去看萧溪,问出了第一个:“为什么。” “你那天和陈姨的谈话我不小心听见了。”萧溪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随之转身对着安煜继续说:“其实,我这么折腾的目的和你差不多,阻止我爸和你妈结婚。” “你别误会,我对陈姨没有敌意,我只是觉得我爸对不起我妈。”萧溪赶快补了一句。 “哦。”安煜应了一声没在多说,把心里的好奇压了下去。 实话实话,萧溪这番言语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却也有一点准备,那日萧溪和萧仁河爆发矛盾点,就是因为‘他妈妈’。 萧溪凝视着安煜锋利的眸子,又觉得他的泪痣很好看,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感叹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还能有陈姨陪着。而我妈,消失四年没有回来过了,我真的······挺想她的。” 第44页 最后几个字,萧溪的声音哽了一下,他抓起另一个枕头,再次把脸蒙上了。 这一次,安煜没有扯开他的枕头,也没有说话。 看着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安煜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在了萧溪的头上,重重的揉了两下。 哭吧,谁都有权利脆弱。 哭吧,没有人是天生的勇士。 哭吧,我会保密的,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低低的啜泣声从缝隙之间溢出来,伴随着的还有萧溪破碎的声音:“安煜,再喊一遍,行吗。” “喊什么?”安煜抓了抓他柔软的头发。 “就那句哥哥,在喊一遍,给我点快乐。我他妈觉得自己现在快要伤心没了!”萧溪说完,带着枕头往安煜怀里扎,企图寻找一片临时的依靠。 “行。”安煜犹豫了一下,将人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把自己能想到的称呼都叫了一遍:“哥,溪哥,哥哥,听够了了吗?” “差不多。”萧溪在枕头上蹭了蹭脸,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克制着说:“你在饱含深情的叫一声,最后一声。” 安煜挑了一下眉,压低声音:“萧溪,你把脸抬起来我看看。” “你再叫一声我就抬。”萧溪把枕头往脸上按紧几分,连身子都震颤了起来。 “行。”安煜勾了勾唇,把嘴靠近萧溪的耳边,吹了一下,凉凉的说:“臭傻逼!躲在枕头里笑的爽吗?” 萧溪大笑着坐了起来,气都连不上了:“挺······挺爽的。” “笑死你算了。”安煜眯了眯眼睛,抬起脚对着萧溪的屁股踹了下去。 狠狠的,一点情面也不留。 萧溪措不及防的摔坐在了地上,他速度爬了起来,踢了踢安煜的脚:“也就屁股肉多!不然能摔死我。” “所以我踹的是屁股。”安煜说。 “操,你这人真是······”萧溪笑了笑:“算了,你人挺好的。” 安煜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挺好的,不用你说。” “哎呦我的天,要点脸行吗?”萧溪上手扯了扯他的脸:“我挺好奇的,您这上面糊了几层皮啊。” “别乱扯。”安煜打开他的手:“就一层,顶多厚了点。” “操!你他妈的……”萧溪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趴在床上狂笑:“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你他妈就是那个现象的典型代表。” “我刷题了。”安煜说:“您掂量着点笑,小心肚子疼。” “疼屁,回宿舍了,赖你着好几天了。”萧溪把自己衣服、还有安煜被他穿过的衣服用袋子装了起来:“你的衣服我洗好还你。。” “行。”安煜抬手挥了挥:“慢走不送。” “用不着你送,才多远的距离。”萧溪也挥了挥手。 他真没想到自己会和安煜说这么多,真神奇啊! 走到短租屋的大门口,萧溪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快步折了回来。 萧溪一把扯掉安煜刚戴上的耳机,手拍在桌子上,认真的说:“商量个事。” “什么事?”安煜问。 “既然你和我都不想让老两口结婚,那不如······”萧溪顿了一下:“那不如咱俩联合一下,让他们彻、底、分、开!” 萧溪知道这样做可能不太好,但他就是看不惯萧仁河那副态度,人失踪不去找,竟然为自己筹办新的婚礼,想都别想! 安煜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考虑一下。”萧溪对他伸出一只手晃了晃:“如果考虑好了,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击掌为誓,走了哈。” “等等。”安煜拉住了萧溪,将他那只收回去的手重新扯出来,把自己的掌心贴合上去:“考虑好了,联合吧。” 作者有话要说: dbq,狗血了。 最后嚎一嗓子:md,安煜这样的弟弟快给我一打!艹! 第26章 阳气不足 安煜答应的如此爽快,是萧溪意料之外的事情。 萧溪心里止不住的兴奋、狂喜,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踏进教室的时候,眼底带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他明明困的要死,却一点也不想睡,那张写满了“老子心情好到爆炸”的脸,更是和周围的同学形成了鲜明对比。 打萧溪进班那一刻起,他就发现大家学习兴致低迷,一个个哭丧着脸,好像谁要死了一样。 萧溪大胆猜测,估计是上周摸底考的成绩要出来了,小可怜们不得不准备直面迎接惨淡的人生。 考好了风平浪静,考废了混合双打,还要一边打一边骂。 你他妈到底在学些什么,知识都学给我了吗! 不过,他就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了,尽力就好,考成啥样是啥样,管它去死。反正他老爹知道成绩也杀不回来,这会还在澳洲过冬天呢,潇洒就完事了。 萧溪毫无负担的将书包扔到椅子上,刚要坐下,注意力被旁边那两个逼逼叨的兄弟,给吸引了过去。 “你家长签住宿协议了吗?” “签了。” “我听说这协议高三下学期才签啊,咱们怎么这么早。” “鬼知道,王主任抽疯了呗。你妈签了吗?” “签了,我妈签字的时候嘴角都快扬天上去了,就差打电话给王主任定制锦旗了。” 第45页 “你觉得,咱们现在效仿一下萧溪,申请退学还来得及吗?” 两人说完,意味深长的往萧溪这边看了一眼,带着一股浓浓的、拜师的意味。 萧溪:“······” 他特别想告诉两人,退学这事真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他连着旷课两周都没成功呢。 但为了表示最基础的礼貌,萧溪友好的对着他们两个咧了一下嘴,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到底没忍住,在心里暗自腹诽,住宿还要签协议,这破学校有什么毛病。 签住宿协议这件事一直在发酵,整个早自习大家都在小声谈论着,大有联名给政教处那头大野牛——王明德,写退学申请的架势。 第一节 课的铃声打响,谈论声终于停下。 这节是物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拎着戒尺走了进来。 萧溪的嘴角轻轻抽搐起来,这都和平美好的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人带着戒尺上课,不过老头的打扮还挺潮流的,成功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老头顶着个秃脑亮,带着一副变色眼镜,那一身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工作装,却因为肚子太大爆开了。 萧溪嘴角的抽搐渐渐蔓延到整张脸,他偷偷拿出手机给老头拍了张照片,发给安煜,又顺手给自己改了个,看起来没那么欠揍的微信名——荒野小溪。 荒野小溪:图片jpg 荒野小溪:铁汁,以后学习注意点度,别太拼了。 安煜并没有秒回,估计是在听课。萧溪无聊的滑进他的主页,发现安煜的微信名也变了,比他改的还要简单。 就一个字——鱼。 不过他给安煜设的备注还有没变,依旧是‘臭傻逼’。 萧溪看着这个备注突然觉得有些扎眼,于是动了动手指,改成安煜的名字。 想了一下,萧溪似乎是觉得名字没什么意思,手指又重新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将安煜的备注改成了——石头鱼。 石头鱼,世界上最会伪装的鱼,浑身带刺,剧毒无比,但扔到锅里一炖,会发现其内在的肉质异常鲜嫩肥美,柔软细腻。 莫名其妙,萧溪现在觉得安煜和石头鱼很像。 安煜脸上的表情不多,情绪也时时刻刻都收敛在眼底,甚至有时候说话都扎的人肝疼,但这心底却藏着一片微妙的柔软。 这片柔软藏得很深,若是不将那坚硬的外壳一层层剥开,根本发现不了。 值得庆幸的是,萧溪发现了。 他把头磕在桌子上无声笑了起来,重新切回了聊天界面,惊喜的发现上面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很好,安煜和他一样开始偷机摸狗了。 但字样显示了很久,安煜的信息都没有传过来,萧溪等的有些不耐烦,刚想甩过去一个表请,安煜率先发过来一个标点符号。 石头鱼:? 荒野小溪:圈重点,看我们班物理老师脑袋,亮不亮,秃不秃。 石头鱼:······· 荒野小溪:以后早点睡吧。 石头鱼:我睡得很晚? 荒野小溪:你他妈天天学习到凌晨一点还不晚吗? 石头鱼:我觉得还好。 荒野小溪:好个屁,熬夜容易肾虚,小心这老头是你以后的下场。 石头鱼:·······滚! 隔着屏幕萧溪都能想象出安煜的脸得有多臭,他笑的肩膀都抖了起来。 笑了一会,抖动戛然而止,萧溪猛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击掌的时候,安煜掌心的温度似乎不是温热的,而是凉的。 初次见面进行握手的时候,安煜的掌心好像也是凉的······ 萧溪想起自己刷网页看见的一条科普,长期手凉脚凉的人,有四大诱因,前三条忽略不计,安煜应该都不满足,唯一满足的只有最后一条——阳气不足。 也就是大家俗称的——肾!虚! 这······ 萧溪看着安煜那个滚字,心情突然就复杂了起来,愧疚感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密密麻麻的将他包围了起来。 他刚刚好像不小心戳到了安煜的痛处······ 萧溪闭了闭眼前,手指沉重的在输入框打字,再发出。 荒野小溪:对不起。 石头鱼:? 荒野小溪:就是,这个事······我真不知道,要不我给你买点东西补补吧? 石头鱼:补什么? 荒野小溪:补肾啊!你怎么就非得让我说出来呢,你瞧瞧自己的手,什么时候热乎过! 石头鱼:······· 聊天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几秒钟,一排又一排的菜刀刷过屏幕,刀刀滴血,血腥至极。 萧溪叹了一口气,心道:瞧给孩子逼的。 等安煜停下,他又打了一句话,表示惋惜。 荒野小溪:都是男人,你的痛,哥懂。 出乎意料,这条消息并没有成功发出去。 屏幕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操! 一言不合就拉黑。 至于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我!不!肾!虚! —————— 我码后半段的时候,我朋友说,萧溪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 第27章 抱着尊严 第46页 看着满屏血淋淋的菜刀,萧溪叹了一口气,心里越发确定,安煜的学习压力是真的太大了。 他甚至有理由怀疑,这菜刀上滴的可能不单单是血,还有安煜痛苦的眼泪。 你说说,这正值大好时光,怎么就他妈不行了呢! 不可以! 身为十佳好哥哥,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失去男人的尊严。 萧溪退出微信,果断打开某东APP。 在搜索栏敲下两个字,由于教室的网有些慢,页面缓冲了一会才加载出来。 霎时间,界面上布满了各种各样包装的瓶子,以及天雷滚滚的推销词。 自信应对,劲大不伤身。保密发货。 滋补养生,解决“男”题 大品牌、不套路,一粒起效。 每晚一粒,他好我也好! 神特么他好我也好。 萧溪的眉毛跳了两下,感觉藏在里面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他闭了闭眼睛,以平常心翻看起各个品牌的肾宝片,综合考虑,萧溪点进了‘他好我也好’这家店铺。 进去以后,商品图上的几行小字骤然放大。 调和阴阳,扶正固本。 超值到手价292! 搭配六味地黄丸,男女同补! 另,赠送电动牙刷一支。 补肾和他妈刷牙有什么关系啊! 萧溪心里冉冉升起的羞耻感瞬间被刷没了,他抿了抿唇,牙根一咬。 操! 十瓶,下单! 看着订单信息,萧溪莫名的自我欣慰起来,十瓶需要2920元,他可真是一个大度的好哥哥,安煜知道一定会感动的。 陷入深度自我陶醉的萧溪,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悄然降临。 直至老头走到他面前,用戒尺敲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起立!” “哎呦我操!”萧溪吓了一个激灵,拿出闪电般的速度将手机暗灭,扔进了空荡荡的桌洞里,发成重重的撞击声。 老头把戒尺撑在桌子上,挺着肚子,对萧溪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问:“吓着了吧。” “差点吓死。”萧溪搓了搓胳膊,汗毛都给他吓炸了。 “那就好,我下次争取给你吓死,看你还敢不敢上课玩手机!”老头的声音逐渐提高,手中的戒尺又配合着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萧溪:“······” 不用下次,他现在就要被吓死了。 萧溪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手在桌子上摸了两下。 桌子,你是不是特别疼,溪哥揉揉就不疼了,非常感谢你替我挨揍。 见有人被叫了起来,不少同学偏头往这边看,想瞧瞧勇士的脸,老头直接输出性吼了一声:“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做题。” 喊完,他又上下打量起萧溪,迷惑的摸了摸自己的秃头,突然问:“你是一班的学生吗?” “······”萧溪点了点头:“是。” 老头:“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开学起就教这个班,每张脸都觉得面熟,唯独这张带着些许桀骜与放荡的脸,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萧溪愣了愣,开始让脑细胞批量死亡,努力组织出能让老头理解的话语:“老师,我开学前两周一直在旷课,今天才算正式上课。” “哦,是你啊!挺有勇气的。”老头意味深长的评价了一句,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位当众要求退学的人才,于是指了指黑板:“既然如此,去把黑板上题解了吧。” 萧溪:? 看见有人遭殃,周围传来几声鹅叫,忍不住幸灾乐祸了起来。 老头瞪了一眼,光速收住。 有勇气和当众解题是一回事吗! 萧溪在心里说了一句,将求生欲拉满,抬头去看黑板上的题目。 A.B两车在平直马路上同向行驶,从它们相遇时开始计时······ (1)它们分别做什么运动。 (2)写出A.B的速度随时间变化的关系式,并画图。 萧溪两眼一黑,车做什么运动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运动。 “去解吧。”老头笑了笑:“题目、手机二选一,只要你上去,我今天就不没收你手机。” 不行! 命可没,手机不能丢,安煜的尊严可都在手机里面呢。 但现实这关,萧溪劈叉都迈不过去,他今天光顾着偷机了,一点课没听。自学更别提了,这几天一再赖在安煜那里当大爷,学习的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所以,这题,他,他妈的根本不会! 操! 萧溪呼了一口气,强行讨价还价:“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明天把手机给您送过去,今天您换一个同学上去解题。” 只要明天把快递拿到,手机这玩意就无所谓了,他大不了出去买一个新的,然后再办一个新的手机号。 他!萧溪大爷!有钱!豪横! 十瓶肾宝都买了,还在乎一个手机? 老头很不通人情,直接拒绝:“不行,就今天。” 豪横的萧大爷差点哭出来,脑子高速旋转,灵光又是一闪,身子迅猛的运动起来,抓出桌兜里的手机。 只要把卡取出来,然后临时安在熟人的手机里,就可以完美解决快递电话的问题了。 他可真是一个小机灵······个屁! 第47页 萧溪看见那小小的针眼清醒了过来,他上哪里找个取卡针啊! 这严丝合缝的紧实程度,他就算把手机摔了,卡都不一定能取出来。 要命! 现实终归教他做个人。 老头见萧溪不动,拿着戒尺在手里来回轻拍,催促着:“快点,倒数三个数。” “别介!给尊严一个机会!我这就上去做题。”萧溪抱着安煜的尊严,大步冲上讲台,开始和题目大眼瞪小眼,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跟罚站似的。 虽然不知道尊严和手机有什么关系,老头还是悠哉悠哉的抱着戒尺走到了萧溪身边:“写吧,愣着做什么。” “哦。”萧溪应了一声,拿出一根粉笔,在讲台上按段一截。 那截粉笔在将讲台上滚了两圈,停下,老头皱了皱眉:“浪费!” “······” 萧溪默默抽出一根新的粉笔,潇洒的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气磅礴的解字。 “你这孩子真是手欠。”老头叹了口气说:“继续写吧。” 他写个屁! 萧溪定住不动,转头向台下望去。 真好,这班里没一个他认识的同学,连个求助的资本都没有······ 那种孤独的、流浪的感觉又来了。 他就是一个孤儿。 遇到困难没人帮的孤儿。 萧溪站在讲台上,只能被迫接受无数道目光洗礼,煎熬的度过每一分每一秒,但好在强大的心里素质让他没有哭出来,依旧坚·挺着。 大概,维护安煜的尊严,成为了他坚·挺的力量。 站了不知道多久,在萧溪彻底失去时间的概念的瞬间,福音一般的下课铃终于震撤整个教学楼。 “行了,回去吧。”老头失望的说:“这一手漂亮的字真是白瞎了。” “······”萧溪选择不说话,他安静的回到座位上,自动忽略老头的话,查看起‘尊严’的发货进度。 看见‘已出库’三个字,萧溪嘴角一勾,内心感概起来,真是速度啊! 老头见死不悔改的萧溪,叹了一口气:“某些同学自己注意着点,今天过后咱们要是有缘相见,我一定板板你这上课偷机摸狗的习惯!” “?” 萧溪抬头,疑惑的看向老头走出班级的背影。 今天过后? 有缘再见? 这八个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一班要换物理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你看我多爱你。 安煜:我真是谢谢您! 萧溪:不客气,不客气。 安煜:······早晚让你知道,我到底虚不虚! —————— 苦逼的学校生活啊。 另外,打个预防针,下一章可能带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元素 (——坚——挺为什么会变成口口!!!!!擦!!!!) 第28章 先跑为敬 物理老师的话让萧溪一头雾水,但不管一班换不换老师,都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至今,他对这个班级的一切还都是的陌生的,开学这么长时间,连班群这种神秘的组织还没进去呢。 他……孤寡的代言人。 萧溪抬头看了一眼死白的天花板,暗自叹了一口气,安煜要是跟他在一个班多好,偏偏安煜在那头的十班。 哎。 孤单、寂寞、冷。 按部就班的上课吧。 第二节 课很快就上了,萧溪看了一眼站在台上指点江山的英语老师,强行打起精神,他将手机放到桌洞的最深处,调整到和大家同样的学习模式,免得再带着尊严去罚站。 但第二节 下课铃打响以后,萧溪半睁半合的眼睛,因为英语老师的话睁大了几分。 英语老师说:“祝你们好运,咱们有缘再见。” 一班要集体换老师? 这什么操作。 萧溪拿出手机握在手里,迷茫的混在人群里去出操,刚走到一楼,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微信消息跟盖楼似的迅速叠了起来。 是张飞扬。 他甩过来一大串嚎啕大哭的表情包,打滚哭,跪地哭,扎心哭……各种哭。 萧溪看不下去了,打断他。 荒野小溪:有事说事。 飞扬跋扈:溪哥,人生不易,咱们且行且珍惜! 这二货在说些什么? 萧溪一个字也没看懂。 直挺挺的甩过去一个问号。 荒野小溪:? 飞扬跋扈:一会你就知道了。 荒野小溪:神经……跪安吧! 飞扬跋扈:是嘞爸爸!不过作为孝顺的儿子,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荒野小溪:什么? 飞扬跋扈:我们即将踏入监狱,并成为狱友。 ? 监狱、狱友……萧溪的肝肺颤抖了一下,许久之前的一段记忆陡然清晰起来,真正能让他进去蹲着的事,也就打群架了。 当时,齐警官用六字真言折磨了他许久,最后念他救人有功、打架也是无奈之举,就没有多追究什么。 反倒是后街的那几个小混混,这么长时间没露脸,应该是被拘起来了。 张飞扬那二傻刚刚说,他们要成为狱友。 难不成······齐警官反悔了? 第48页 他要秋后算账,带人来拘他们了。 怎么可以这样,身为人民警察竟然出尔反尔! 法盲萧大爷瞬间就慌了,他在乱糟糟的人群里四下张望,没有寻到齐警官的身影轻轻松了一口气。 很好,人还没来,那就先跑为敬,他真的不想在让耳朵接受六字真言的折磨了。 对了,还要拉着安煜一起! 至于张飞扬······卖了,他这会八成是被抓住了。 萧溪退出聊天界面,切近电话联系人,找到安煜的手机号迅速拨了出去。 微信拉黑不代表没法联系,得亏他周末死皮赖脸把安煜的手机号要了过来。 电话嘟嘟嘟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安煜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清亮低沉,还掺杂着细微的电流声,惹的人耳蜗里一阵酥酥麻麻的。 萧溪恍然想起安煜在他耳边吹气说话的场景。 安煜不太爽的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克制的意味说:“躲在枕头里笑的爽吗?” 虽然安煜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但气息却是温热的、绵长的,里面还掺杂着幽幽的薄荷香。 错觉吗。 萧溪感觉自己的耳边荡起温热的气息,鼻尖萦绕着清香的薄荷味。 周末赖在短租屋的时候,他发现安煜在学习的时候,不仅喜欢带着耳机屏蔽外界的杂音,还会备一盒薄荷糖放在手边,偶尔含一颗提醒神脑。 光是轻轻一吹,清凉的薄荷味便已如此浓烈。 若是舔一舔,味道是不是…… “说话。”安煜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耐心渐渐消失,无情起来:“挂了。” “等等,别挂。”萧溪回神,迅速把舔.舔这个诡异的念头压下去:“你这会在哪里?” 安煜:“班里,准备下楼出操。” “别去了,不安全。我在一楼洗手间等你,你快来。”萧溪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他都在一楼了,安煜还在班里,估计是老师压堂了。 安煜穿校服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做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见面再说!” 萧溪说的很匆忙,电话也啪的一声直接挂断。 看着突然跳转的界面,安煜有些不明所以。 屏幕上的名字一时间变的格外扎眼。 “同学,快走吧,别迟到了。”旁边的同学,见安煜站在座位旁边发楞,路过时提醒了一句。 安煜蹙了一下眉,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帮我和老师请个假,谢谢。” “不是!今天周一,有升旗仪式呢,”男生看着安煜离开的背影喊了起来:“王主任说了,升旗不允许······”请假。 男生的话音还没落,安煜就扎进人群中消失了。 萧溪急匆匆的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竟然还约到洗手间这么个······微妙的地方。 安煜叹了口气,他大概永远都摸不清,萧溪的脑壳里一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高一高二所在的教学楼是回字型结构,左右两排教室,中间只有一个通道,行走起来很不方便,再加上课间短,两边的学生根本不怎么往来,在各自的领地相安无事。 而这样的楼层设计还有一个特别之处,每一层都有四个洗手间…… 那么,萧溪在那个洗手间里等他,就成了一个值得探究好问题。 安煜下到一层,在楼梯间的角落里驻足,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竟然付诸了行动。 带着这股疯劲,安煜给萧溪打了个电话,出乎意料,那边无人接听。 又打了好几遍,每次等来的都是冰凉的女生:“请您稍后再拨。” 这人…… 安煜握紧了手机,环顾四周,大家出操的速度很快,教学楼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他叹了一口气,踏出了楼梯间,紧接着,教学楼里出现了有趣的一幕。 一个大帅哥,冷着脸在洗手间来回进出。 监控室的保安下意识坐直身体,隔着屏幕盯死安煜的背影,他不知道这学生进进出出的在做什么。 但见人踏进最后一个洗手间久久没有出来,神经瞬间绷紧。 保安紧张的小声咕哝:“这可千万别是什么危险分子啊。” 安煜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划进了危险分子的行列,但一看见墙角上的摄像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滚蛋吧,萧溪。 不可思议的是,他带着这个想法坚持到了最后,一个挨一个的找,活像个大号神经病。 安煜踏进最后一个洗手间,终于找到了把他变成神经病的罪魁祸首。 而萧溪现在的行为,又让安煜有那么一瞬间的困惑、迷茫、与窒息。 他看着把整颗脑袋扎在水里的人,得出了一个结论: 神经病,他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期节目:欢迎观看神经病大赏。 第29章 早就认识 听见脚步声,萧溪立即把脑袋从水里抬出来,怕别人误会他是个神经病。 但转头一瞧是安煜,神经松弛了下来,懒散的靠在洗手池旁,“你也太慢了吧。” “如果你告诉我自己在哪个洗手间,就不用挨个找了。”安煜扯了一大把纸巾递给萧溪,眼睛不自觉的别开:“擦擦。” 第49页 刚从水里抬起头,萧溪整张脸都是湿的,挺翘的睫毛此时挂着水珠,软趴趴的向下坠去,外表看起来有点可怜,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鸡。 但那平静的眼神出卖了萧溪,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狼狈,更像是在抽疯,进行一种神秘的仪式——扎猛子。 萧溪接过纸巾,一边擦脸一边问:“我刚刚没告诉你,我在那个洗手间吗?” “不然呢?”安煜双手环胸,也靠在洗手池旁。 “我记得说了啊。”萧溪把擦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但一看安煜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又觉得自己记忆出错了,只好强行掰扯:“那可能是我急忘了。” 虽然萧溪的脸擦干了,但额前的碎发还是湿漉漉的,耸拉在眉眼之上,水渍蜿蜒,顺着脸颊往下流。 划过他漂亮的喉结,在流过颈线、然后淌到锁骨,最后滑进衣服,将胸前那一片浸湿,贴合身体之上,勾勒…… “头发也擦擦。”安煜又扯了一把纸巾递给他,转而问:“你扎猛子做什么?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萧溪一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压下舔·舔的念头后,就莫名其妙的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他一个电话也没听见…… “我手机静音。”萧溪解释完,将手机踹回兜里,转而去接安煜手里的纸巾,对着头发一阵揉搓,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扎猛子是为了降温,你信吗?” 现在已经九月中下旬了,对于北方而言,这个月份的天气就像小姑娘的脸一样变化莫测,一会阴一会晴,一会冷一会热,时不时在给你打个雷哭两场。 赶巧,昨晚下了一场带着秋意的雨,以至于今天的气温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天也是阴沉着的,出门不穿外套都会有凉飕飕的感觉。 所以,萧溪这个扯了鬼蛋一样的解释,安煜半个字都不信。 他指了指脑子:“你可能需要去趟医院。” “······”萧溪恶狠狠的把纸巾揉成团,砸向安煜:“你个没良心的!为了维护你的尊严,我早上罚站了半节课呢。真是亏大发了!” “?”安煜接住纸团,抛进旁边的垃圾桶:“维护我的尊严?” 我的尊严什么时候要你维护了······ 安煜觉得萧溪大概率病入膏肓了。 萧溪听见安煜这么一问猛然惊觉,这事还不能说,毕竟是个男的都不会坦然的接受,要偷偷摸摸的送出去。 “不行”这两个字对于男人而言,就像尖锐的刀子,“扑哧”两下刺入心脏。 白着进去,红着出来。 为了安煜考虑,萧溪扯了个睁眼瞎式的幌子:“你听错了。” “我没聋。”安煜凝视他,大有‘你不交代清楚,今天咱俩谁也别想出去’的架势。 赌厕所,真上道。 “那可能是我嘴瓢了。”萧溪继续挣扎,眼睛开始四处乱飘,随之嘿声笑了两下,在安煜开口前,迅速岔开话题:“咱们来说要命的正事吧。” 行吧,比赖,安煜只能认输。 他没得感情的吐出一个字:“说。” 萧溪点了点头,嘴巴立刻跟装了高码率小马达一样,将自己的合理推测嗒嗒嗒的一口气说完。 好像刚刚嘴瓢的不是他。 说完,萧溪缓了两秒,神色凝重的按住安煜的肩膀,将大脸凑近继续嗒嗒:“所以,咱俩还是快跑吧,我带你去翻学校的废门,绝对安全有保证。” “我卡里的钱还有不少,双人间的高档酒店可以对付一个月,如家可以撑半年,等风头过了咱们就回来。” “你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安煜动了动手指,极力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才没把这张脸抽非,但声音难免冷冽几分,重重的砸进萧溪的耳朵:“你真应该去看看脑子。” “你他妈······”萧溪克制住自己:“我刚刚查了,打群架好像不是小事,要是真进去了,三年起步,这大好的青春就浪费了啊。” “······”安煜将手封印进自己的裤兜里,不想和法盲做任何无畏的解释,又把肩膀上的蹄子抖下去,抬脚往外走:“我要去出操。” “出屁啊!你怎么这么拧呢!”萧溪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将人往回拉,拿出长者的气势:“我跟你说,我是你哥,今天这事没得商量,你必须跟我走,进去蹲着太不值得了。” 安煜扒拉着他的手:“齐警官要是真来抓人,这就是拘捕,罪加一等!” “操!”萧溪的思想觉悟直接喂了狗:“且行且珍惜,浪的几时是几时,被抓住了再积极认错就是了。” “…………” 安煜想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萧溪这样的人,他又为什么要认识萧溪这样的人。 说到认识,要是细细盘算的话,他可能在几年前就知道萧溪这号人物了,只是最近才见面而已。 至于萧溪知不知道他就另当别论了。 在国外的时候,他每次和张飞扬聊天,张飞扬总是会无意识提起萧溪,只不过把名字用兄弟代替了。 比如:鱼!我这次考试又没考好,我妈赶我睡大街,多亏我兄弟仗义,收留了我,感动jpg。 比如:鱼!我跟你说件好玩的事,我兄弟今天被女生表白了,结果当场吓跑了,我平时可没看出来他这么怂。 第50页 比如:鱼!我最近简直要爆炸,我兄弟前些日子接了个电话,直接晕倒送医院了,眼睛现在出了点问题。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买点盲人专用书,免得跟不上课程。 ······ 一条又一条被尘封的聊天记忆在安煜的脑海里飘荡起来,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孽缘啊! 萧溪还在极力劝服安煜和他一起逃跑:“考虑的怎么样了,吃穿用度的钱我出,你好好跟着我就行了。” 这话不能细品,越品越有‘我包养你’的意味。 安煜受不了了,打算武力解决,但手刚覆上萧溪的手背,洗手间外就传来了交流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两个人同时朝墙镜看了一眼,他们这背后环腰的姿势一点也不雅观,任谁看见了都少不了一番口舌。 “操!”萧溪骂了一句,将浑身的力气都凝聚在胳膊上,使劲搂住安煜的腰,牙根一咬,将人抱了起来。 安煜看着自己悬空的脚懵了一下,等他再次回神的时候,已经和萧溪躲进同一个隔间里,开始了偷听。 作者有话要说: 张飞扬:请叫我,张·月老·扬 持续微妙中,马上当“狱友” 第30章 雷仔加油 狭窄的隔间里。 萧溪推了推安煜:“你往后站点,别妨碍我。” 安煜自觉往后挪了两步,靠在隔板上一句话也不说,手插进衣兜里嘎嘎作响。从教学楼外传来的国歌,压制住了他想揍人的念头,但脸上还是凝聚起一层阴云。 安煜看了一眼撅起屁股、扒着门缝向外看的某人,强忍住自己想要抬脚的欲·望。 萧溪的屁股这么个姿势一摆,真的又挺又翘,不给一脚总觉得可惜。 萧溪突然转过头看安煜,用口型对他说了好几句话。 “你瞧瞧,老师竟然光明正大的翘升旗!” “上个洗手间还要结伴,什么毛病。” “等他们走了,咱们就跑。” “······” 安煜装瞎作哑。 正当萧溪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禁了声,注意力被外面那两个老师的谈话声给吸引了过去。 两个老师正站在洗手池前洗手。 其中一个男老师一边洗手一边说:“雷总,新分班表我看了,那个萧溪还在你班上。” 萧溪将视线定在被叫雷总的人身上,思绪晃了晃,辨别出这个人的身份,他的班主任。 雷总挤了点洗手液:“嗯,看来我和这个学生还挺有缘分的,得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聊一聊。” 躲在隔间里的萧溪咽了咽口水,心道:大可不必! “你也不容易,这学生一看就是个刺头。”男老师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觉得,王主任就是欺负你老实,才让你带特殊实验班的。” “你想多了,老王是信任我,才敢把这个班交给我。”雷总说:“他应该也挺信任你的,不都让你去带第一实验班了。” “也是。”男老师尴尬的笑了两下:“不过,作为朋友我得给你点建议,你可别听不进去。” 雷总打开水龙头,将手伸到下面冲洗:“什么建议?” “你们班现在这情况,明眼人都知道学校什么意思。”男老师抽纸擦了擦手:“所以,我觉得你别那么较真,择优而教吧。尤其是萧溪这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你他妈再说什么鬼话! 我这样的怎么了! 萧溪握住把手,想要从隔间冲出去,一拳头砸在这个老师脸上。 安煜手疾眼快的抓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萧溪的胸膛猛烈起伏,特别想睁开安煜,脑子里的理智和疯狂掐起了架,眼看着疯狂要占的上风了,最后因为雷总的话,平静了下来。 雷总说:“既然我是班主任,那就要一碗水端平。” 他当教师以后给自己立了个‘谁都不能放弃’的小旗帜,听到男老师这话脸色难免有些不太自然,但因为是朋友,强忍着没撕破脸皮。 男老师有些尴尬,但人家自己找罪受谁也帮不了,只能无奈的说:“行吧,你加油,我先回办公室了。” “嗯。”雷总点了点头,待人走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和镜子中那张步入中年的脸对视。 他见身边没人,突然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势,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雷仔!加油!你一定可以带好一班的!冲!” “哐!” 洗手间里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雷总神色慌张的四下张望。 隐约间,他在某扇门下看见了一双脚…… 靠! 丢人现眼了啊! 雷总老脸一红,匆匆跑回了办公室。 那双脚的主人,现在也是脸色涨红,哭笑不得。 萧溪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班主任会如此……可爱。 可爱到萧溪直接来了一个平地摔,要不是安煜及时抓住他,后果不堪设想。 萧溪定了定神,反手抓住安煜的胳膊,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咯咯笑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再加上操场传来的广播声,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笑够了吗?”安煜看了看蓝色的隔板,不太想在这里多呆,提醒道:“升旗仪式要结束了,一会回来人就出不去了。” 第51页 两个人。 洗手间。 隔间。 一起出来。 这要是被人看见,能分分钟钟能脑补出一场狗血连续剧。 此时,外面的主持人也非常配合安煜的话,对着话筒说:“升旗仪式到此结束,解散。” 萧溪“操”了一声,拉着安煜的手,带着他往外冲:“快走!” 不料,刚一冲到门口,就看见张飞扬、魏桥、何琛三兄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照面。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 安煜:? 张飞扬,魏桥,何琛:哦豁! 兔子:我让你们偷听,哈哈哈哈! 第31章 不在孤寡 和张飞扬三人撞了个照面以后,萧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安煜送回的教室,甚至连这一天如何过去的都忘的差不多了。 整体总结一下,就一个字:懵! 萧懵懵到晚自习开始,唯一记得的事情,大概只有中午轰轰烈烈的换班了。 彼时,他终于明白,上周那场突如其来的摸底考是为了什么,全在为今天的重新分班做准备。 至于为什么要重新分班,依旧是个迷题。 学校如此大手笔的操作,一班难免走了很多人,不过没关系,这些萧溪一个都不认识。 按照有走就有来的原理,一班自然又补进了许多新人,看见其中的一些新人,萧溪激动的差点冲过去拥抱他们。 操! 他终于不用再感受孤寡了! 重新分班以后,张飞扬、何琛、魏桥全被分近了一班,当然了,他们都不是什么惹人注目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安煜也被分进来了,这会就坐在他的前面上晚自习呢。 萧大爷对这个分班结果甚是满意,喜滋滋的盯着安煜的后脑勺发呆。 看了一会,他摸出手机对着安煜头拍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煜昨晚的睡姿不对,靠近脖子处的一撮头发翘了起来。 每次安煜的头微微一动,这撮呆呆的发就会跟着摇晃一下,和安煜本人形成巨大的反差。 拍好照,萧溪想把照片通过微信分享给安煜,却想起自己还在安煜的黑名单里躺着呢。 他只好把手机放进桌洞里,继续喜滋滋的盯着安煜的后脑勺。 一下换过来这么多熟人,萧溪过于兴奋,完全没有心思写作业,他盯了一会觉得无聊,伸出手玩起了安煜的呆毛。 第一下,真好玩。 第二下,真可爱。 第三下,真有趣。 第四下,人没了······ 安煜攥住萧溪欠剁的手,回头:“玩够了吗?” “没有!”萧溪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把呆毛的照片展示给他看:“特别好玩,解压神器。” “······”安煜起身,抓着今天发的几张破纸走到了萧溪旁边:“起来。” “干什么?”萧溪仰头看他:“我还没玩够呢。” “换座。”安煜瞪了萧溪一眼,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被你玩烦了。” “噗!”萧溪闷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 安煜瞬间意识到这句话有问题! 安煜刚刚说话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晚自习刚开始的教室大家保持的很安静,离得近的同学一着耳朵就听见了,他们带着诧异的目光转头,猛盯了一会才继续写作业。 隔壁桌的何琛,光明正大的投来一个暧昧的眼神,啧了两声,对着安煜说:“兄弟,你品,你细品,简直没法听。” 早就品出这话有问题的安煜:“······” “你俩不对劲。”坐在何琛前面的魏桥又插了一句。 “……”安煜闭了一下眼睛,将视线移至笑到癫狂的萧溪身上,有一种此人即将触电身亡的错觉。 “说啥呢,这么热闹!”游离在隔壁的隔壁的张飞扬,起身走了过来,他将双手撑在了何琛桌子上:“快和兄弟分享分享,这么多作业看着就头皮发麻。” 安煜抓起桌角上的一本书拍在张飞扬脸上:“滚。” “操!你这条鱼真他妈无情。”张飞扬把书推开,走到了萧溪身后刺探情报:“溪哥,你忍心看好兄弟游离在话题之外吗?!” “不忍心。”萧溪仰起头,眼睛都笑弯了,他抬手指了指安煜:“其实我们也没说啥,就是我不小心把他给······呜呜呜。” “玩了”两个字变成了一串“呜。” 安煜手疾眼快的捂住萧溪这张欠抽的嘴,黑着脸对张飞扬说:“三秒钟,坐回去。” “这要是资本主义社会,你就是那万恶的资本家!”张飞扬送给安煜一个小拇指,怂兮兮的坐了回去。 论怕,张飞扬第一怕的是他妈,这第二怕的则是安煜。身为一名合格的发小,他挺了解安煜的,安煜要是真想动手,在坐的各位都是弟弟。 不过张飞扬虽然人坐了回去,心却还留在这边,他偏过头,竖起耳朵使劲听。 但小小的交流会似乎结束了,何琛和魏桥坐正了身体继续写作业,徒留萧溪和安煜用眼神交流,根本看不懂在说些什么。 行吧。 他还是继续写作业吧。 安煜见魏桥何琛两人早就重新做好了,又见张飞扬放弃追问,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继续和萧溪对眼神。 第52页 他有点担心萧溪这智障脑子看不懂其中含义,就用另一只手把手机掏出来,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戳字交流。 石头鱼:管好你的嘴。 荒野小溪:管不好,这么好玩的事不说去太可惜了。 石头鱼:…… 荒野小溪:咱俩从同一个隔间出来的事都被他们撞见了,还怕这个做什么。 石头鱼:想死不想死。 荒野小溪:不想,还没玩够你······的呆毛呢。 石头鱼:行,你别去我那了,滚蛋吧。 荒野小溪:操!鱼爸爸!我错了! 萧溪仰头凝视安煜,开始对他疯狂眨眼睛。 打联合的事情定下以后,萧溪彻底不要脸了,得寸进尺的说条件。 他说:“我打算放弃宿舍的优越环境,天天来你这里,以便我们能抓紧一切时间,商量具体的实施计划。” 商量计划这事,通过微信商量也完全可以。所以,但凡有点判断能力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萧溪的借口。 但安煜并没有拆穿他,在心里隐隐猜测:萧溪大概是孤单久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带着点亲故,又搭建起关系兄弟,就不想放开了吧。 安煜逐渐飘离的思绪,被手里接二连三的震动打断了。 是一串跪地痛哭的表情包。 萧溪眨的眼睛都有些酸了,也没等到安煜的回应,就开始疯狂认错,手指也不忘在屏幕上忙活起来。 荒野小溪:我真错了! 荒野小溪:我不嘴欠了! 荒野小溪:鱼王大人,别赶我走啊!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行不行。 安煜感觉到萧溪的真诚,确定他不会胡说八道,就松开手重新坐了下去。萧溪知道自己没事了,赶忙发了一串么么哒的表情包。 屏幕里随之飘起艳丽的红唇雨,很快,红唇雨被人用一语双关的话无情掐断了。 石头鱼:手老实点。 荒野小溪:遵命,我的鱼! 石头鱼:傻逼。 荒野小溪:那你就是傻逼的弟弟。 石头鱼:滚!菜刀jpg· 荒野小溪:好凶残的鱼啊。怕怕jpg. 石头鱼:我、要、写、作、业! 荒野小溪:好嘞,您写,为兄跪安,请收下我的膝盖。 发完这句话,前桌传来一声清笑,那撮呆毛还跟着动了一下。 笑了? 萧溪没抓住安煜的笑点,想问问为什么,却怕打扰他写作业,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自己也开始破纸交流感情了。 前面的安煜,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才把屏幕暗灭,将手伸进口袋里,摩挲了两下那个失而复得的镯子。 平静了一会,安煜将身子往旁边坐了坐,微微侧过半个头,用余光看向沉浸在作业中的萧溪。 好一会,他回过头开始写自己的作业,却先在手边的便签纸上写下了两行字,然后撕下,随手夹进一本笔记中。 ——我们,都曾孤单过。 ——但那,也只是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人生总是处处带惊喜。 第32章 捉奸去吗 人生处处有惊喜。 萧溪现在对这句话简直深有体会,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第二天被憋醒的时候,差点起不来床。 要说他昨天也没干什么找死的事,也就白天扎了个猛子,晚自习结束以后跟安煜一起去浴室洗完澡,没吹头发就睡了······而已。 萧溪在床上挣扎了好一会,终于凭借着上头的尿意爬了起来,并成功抵达厕所,然而解决完以后头一晕,差点又给自己栽坑里去。 要不是他在晕眩中及时抓住一丝清明,撑住了旁边的水泥墙,那么等安煜睡醒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个有味道的他。 可能还要带着点颜色。 萧溪重新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可以宣告报废了。 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缩在被窝里,一边在手机APP上挑药,一边瑟瑟发抖。 下好单,萧溪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安煜,正好,他这会是侧身,与自己面对面。 鱼王大人昨晚奋斗凌晨两点才躺,现在还睡的很沉很安静,那长到犯规的睫毛在脸上罩下一小片阴影,勾的萧溪忍不住伸手碰了两下。 这一碰吵到了安煜,他眉头轻蹙,抬手挥了一下,嘴里低声说了句“滚。”翻身继续睡。 “小脾气还挺大。”萧溪哑着嗓子笑骂了一句,又看了一眼时间。 这会才早上六点,药差不多六点半才能送到,他还能抓紧时间睡一会,等吃完药收拾收拾再去学校完全来得及。 在病气的作用下,萧溪很快就睡着了,但他也低估了病气的威力,电话震起来的时候毫无感觉,反倒旁边的安煜被震醒了。 安煜正过身子,习惯性的把胳膊搭在额头上,将脚从自己的被窝里伸出来,滑进了萧溪的被窝里,踹了踹他的腿:“你手机响了。” “哦,应该是我订的药到了。”萧溪迷迷糊糊的睁眼,想要接通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安煜清醒了几分:“什么药?” 送药的小哥这时也在外面喊了一嗓子:“有人吗?药到了!” “来了!”萧溪回了一嗓子,喊完就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里要冒烟,缓了一会他才踩着拖鞋下床,转头对安煜说:“感冒药,我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就买了点药。” 第53页 “你确定自己是不太对劲?”安煜望了望他,萧溪这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的样子,让他满脑子都是此人即将要下去报道的错觉。 萧溪仰了仰头,拍着胸口连二两都没有的肉:“那必须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 话音一落,就出去拿药了。 安煜感觉自己脚下刚刚触碰到的热度还没有消失,又盯着那左摇一下、右晃一下的身体皱了皱眉,心道:你知道个屁。 在萧溪踏出屋子的瞬间,安煜抓起手机给张飞扬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喂了一声:“二扬,帮我和萧溪跟雷总那里请个假。” “怎么了?”张飞扬在那头问。 安煜:“有事。” “哦······”张飞扬拉长声音,突然抓住了重点:“我操!你俩该不会整晚都在一起吧?!” 安煜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挂断之前还不忘甩一句:“管好你的嘴。” 坐在早点铺子里的张飞扬看着手机屏幕发愣,张大了嘴,口中叼着的包子啪唧一下掉进了馄饨碗里,溅起大片水花,同桌一起的何琛与魏桥都遭了殃。 何琛“操”了一声,赶快抓起纸擦了擦,还不忘递给魏桥一些,擦干净后瞪了一眼张飞扬:“你怎么接个电话还不会吃饭了。” “不是,”张飞扬咽了咽口水,瞬间就把安煜的话抛到了脑后,和对面的两个人说:“我觉得,我发小和我铁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何琛的八卦之魂瞬间燃烧起来,将头往前凑了凑:“说来听听,不对劲的事要一起分享才更有趣。” “我铁子昨晚好像没回宿舍,”说完这句,张飞扬四下张望,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神神秘秘的继续说:“在我发小那里过、了、一、夜!” “呔。”何琛失望的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他们俩酱酱酿酿了呢。” 张飞扬猛了一下:“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看见的。”魏桥手里的纸巾放到旁边,夹起一个小笼包送到嘴里,淡定的说了这么一句。 张飞扬没听懂:“啊?” “四眼的意思是,”何琛接收到魏桥杀人目光立即改口:“桥桥的意思是,看见他俩晚自习结束后一起出了校门,当然我也看见了,我和桥桥昨天走的晚。” 魏桥翻了白眼,在桌子地下碾起了何琛的脚。 何琛疼的呲了呲牙,僵硬的转头,委屈巴巴从嘴里挤出三个字:“错了,疼。” “活该。”魏桥放下筷子拿纸擦了擦嘴,瞟了一下早点铺子里的壁钟,将目光移到张飞扬身上:“你知道安煜住在那里吗?” 张飞扬点头:“知道,他和我说过地址,为了方便上学就在后街租了个房。” “那么,”魏桥面无表情的提议:“去捉奸吗?” “······” “······” 何琛、张飞扬同时沉默了,眼神在空中对视了几秒,交接好暗号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抓起书包起身:“走!捉奸去!” 早点铺子也在后街,和短租屋的距离很近,粗略估计一下行走时间也就五分钟,再加上这会时间还早,过去一趟并不妨事。 三个人轰轰烈烈的去‘捉奸’,不料,还没走到短租屋就撞见安煜跑了出来。 形象有点难以言喻,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刚起床没多久。 他的头发有些乱,深灰色的睡衣睡裤都没换下去,整个人只能用“邋遢”形容。 定睛一看,安煜的背上好像还一个同样“邋遢”的人,胳膊垂着,随着跑动在空中晃荡,看起来跟个尸体似的。 张飞扬最先回神,迎了上去:“我操!他怎么了!” 何琛、魏桥也随之迎了上来,捉奸的事早就不知道忘哪里去了。 “烧晕了。”安煜喘着粗气回了一句,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眼里只有学校隔壁的医院,其它的一切都是屁。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丢脸丢大了······ 安煜:作死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在作死。 第33章 我还活着 病房里。 白色的天花板,浓重的消毒水味,眼鼻双重折磨,刺激的人头疼。 我是在天堂吗。 这是萧溪睁开眼睛以后,脑海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记忆拉到了“死亡”前那一刻。 他拿完药以后,眼前突然开始蹦跶金星儿,天地随之在灿烂的星光中高速旋转了起来。 在这样的状态下走路,脚下难免会开始绕花步。 眼看着就要取得胜利,成功踏进温暖的小屋,萧溪却感觉自己的左脚绊住右脚扑了出去,光明也在一瞬间被黑暗吞噬······ 所以,他是摔死的呢?还是烧死的呢? 萧溪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死亡”现场有多蠢,而安煜好像见证了这精彩的一幕,似乎还喊了他一声。 “操!” 萧溪实在没忍住,哑着嗓子骂了一句。 这‘死亡’方式他接受不了!天使们能不能给他个重新死一次的机会! 正当萧溪思考一会如何同天使进行沟通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让他感觉梦幻的声音。 那清清凉凉的声音说:“醒了。” 醒了? 这两个简单的字,萧溪琢磨了半天也琢磨明白,脑子跟上了绣的车链子一样迟钝。 第54页 “喝点水。”那道声音又适时的想了起来,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嘴边多了一根吸管。 萧溪偏过头,愣愣的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心道:这天使怎么和安煜长得一模一样! 此时天已经有些晚了,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安煜的背上,晕出淡淡的光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真有几分天使的那个味道。 安煜见萧溪两眼发直的瞪着自己,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脑海中刷刷飘过的一大串飘红的弹幕:萧溪的脑子不会烧坏了吧!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安煜握紧杯子,张嘴“啊”了一下,见人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一起张嘴,又把吸管放进他的嘴中,牙根发颤的继续下达指令:“闭嘴,吸水。” 再次见萧溪乖乖的按照他的指示做事,安煜沉重的闭了一下眼睛,脑子里的弹幕变成了:完了!真傻了! 一杯水见底,安煜把杯子放到柜子上,起身走到窗边,然后摸出了手机,找到陈芳兰的号码。 安煜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给老妈打个电话,让她把这个消息转告给远在澳洲的萧仁河。 打吧。 儿子出事,萧仁河作为父亲终归是有权利知道的。 哪怕他走前抽了萧溪一巴掌······ 安煜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拨了出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南麓小巷的宅子里出来以后,会因为萧溪给老妈打第一通电话。 心情无法用言语描述。 “喂。”那头很快就接通了,传来了女人温和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床上的一声喊:“我操!我他妈还是活着的啊!” “······” 安煜转身去看跟个蚱蜢一样,在床上弹了一下的人。 很明显,萧溪想要坐起来,但因为身子没什么力气,软的像一团棉花,刚弹起来一半就摔了回去。 “小煜,有什么事吗。”陈芳兰在电话那头带着几分试探的问:“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哥哥的声音了,你们在一起吗?” 安煜回神,“嗯”了一声说:“你刚刚听错了,我没和他在一起。” “哦,那你一会去找哥哥一趟,我……” “知道了,先挂了,我这边有点事。”安煜打断陈芳兰的话,秒挂电话,走到床边将某个折腾着想要坐起来的人按了回去,脸不受控制的冷了下去:“老实躺着。” “安煜。”被制服的萧溪没生气,嬉皮笑脸的说:“抽我一下。” “……” “快点的!” “……” 安煜刚刚突然确定萧溪的脑子并没有烧傻,但现在听着他的话,这个念头又开始动摇。 他的思绪跟长了腿一样,自己在萧溪到底有没有烧傻之间反复横跳。 萧溪看安煜不动作,主动把胳膊伸到他面前:“你快点着啊!让我感受一下活着的真实感。” 这他妈还不如直接烧成傻子呢。 瞧着刚醒来没多久就开始抽疯的萧溪,安煜这下彻底确定此人没事,满足了他想感受真实感的愿望。 萧溪哎呦了,躺在病床上咯咯咯傻乐起来,回了安煜一巴掌,但因为高度的问题,他只能把手拍在安煜的腿上。 正笑的欢实,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张飞扬、魏桥、何琛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张飞扬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兜。 他把布兜交给安煜,转头看向笑的有点癫狂的萧溪,走过去拍了拍被子:“我的亲爸爸啊!您可悠着点吧,早上跟要死了一样,一觉醒来又活了啊。” “爸爸我身强体壮,睡一觉自然就好了。”萧溪笑着说。 安煜给他们三个人找了三把椅子,无情的拆了萧溪的台:“你要是真好了,就别用公鸭嗓说话,难听的要死。” “……” 萧溪沉默,何琛张飞扬两个人却乐了起来,魏桥啧了一声,从书包里掏出小零食开始吃。 乐够了,何琛没骨头似的倒在魏桥的肩上,指了指萧溪:“你们刚刚干什么了,他乐成那样。” 安煜坐到床角,重复萧溪的意思:“他让我抽他一下,说是感受活着的真实感。” “这感情是以为自己烧死了啊。”何琛说完,嘎嘎嘎又是一通乐,安煜也没忍住勾了勾唇角,轻咳两下把笑意压了下去。 魏桥抬手把肩上笑成抖抖机的脑袋推开:“那为什么不自己抽呢,这样不是很方便。” 萧溪赶快接话:“疼啊,哪里下得去手。” 不料,病房里的乐声更大了,引得巡房的护士推门走进来提醒了一句:“你们小声点,别打扰病人休息。” 病人本人早就默默的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只留了两个朝天中指在外面。 萧溪心道:笑的这么开心,不诚心损他呢吗。 等笑声停了下去,萧溪重新探出头,看向了被安煜放在柜子上的布兜:“那里面是什么。” 张飞扬接话:“慰问品。” 萧溪:“什么慰问品?” 张飞扬卖了个关子:“你绝对会喜欢的慰问品。” 萧溪顿时有些好奇,用脚碰了碰安煜:“辛苦鱼王大人,拿来给我看看呗。” 安煜起身走到柜子旁边,抓起布兜先往里看了看,在递给萧溪前问:“你真想看?” “快点快点,别墨迹。”萧大爷伸出了手:“怎么说也是给我的慰问品,不看看就太可惜了。” 第55页 “那你别后悔。”安煜把布兜递给了萧溪。 萧溪美滋滋的接过来,打开一看,默默的把布兜还给了安煜,脑袋重新钻进被窝里自闭。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鱼!你妈妈催你和你哥在一起呢! 安煜:…… 兔子:所以!鱼你快点给我上了他! 萧溪:……今晚缺一顿红烧兔肉。 ———— 这章的字数很微妙啊2222 另外下本想开这个【你也太可爱了吧[萌宠]】 第34章 再来一针 安煜接过让萧溪整个人都陷入绝望的布兜,对着拱起来的被子问:“后悔了?” “嗯。”萧溪闷在被窝里应了一声:“我都这样了,竟然还要让我写卷子······操啊!张飞扬!” 萧溪一把掀了被子,指着张飞扬道:“你就是这么对爸爸的吗!人性呢!” “对不起。”张飞扬垂下头,委屈巴巴的声音道歉。 萧溪霎时间觉得心情畅不少,又差点一口气憋死过去。 张飞扬道完歉不过三秒,突然抬头对着萧溪做了一个鬼脸,道:“爸爸放心,我下次还给你带卷子,生病不停学,您要做当代三好青年的表率!” 要是给张飞扬手里插两面小红旗,他肯定能当场挥起来。 “滚你大爷的!”萧溪抽出脑袋下的枕头砸了出去,他算是认清张飞扬的真面目了。 这是想要了他的命! 看着萧溪炸毛,屋里又是一阵嘎嘎嘎,安煜却突然沉下脸,他抓起萧溪吊着点滴的右手看了看,凉凉的扫了一圈前来探望的三个人:“别笑了。” 三人齐齐缩了一下脖子,这目光冻的他们骨头疼。 萧溪也盯着自己的右手背看了一会,好像有点肿,抬头问:“怎么了?” “看不出来肿了?” “看出来了,但为什么会肿?” “跑针了。” “······?” 看着萧溪迷茫的眼神,安煜扶了一下额,他怎么就忘了呢,萧溪是个大少爷,能有什么生活常识。 安煜只能用非常通俗的话语解释:“输液的针头,从你的血管里扎出去了。” “我,”萧溪噎了一下,一个词分为两段从嘴里蹦出来:“操?” 大少爷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他的血管该不会千疮百孔了吧。 就生个病······而已…… 安煜把萧溪的手放到被子上,打算叫护士重新给他扎一针,却发现何琛已经带着负责这片病房的护士走了进来。 瞧见萧溪的手,护士变了个脸,凶巴巴的,她把屋里的几个人挨个瞪了一遍:“你们怎么回事,过来看人还逗他闹腾,这下好了吧,又得挨一针。我早上给他扎针有多难,你们没看见吗?!这会怂了?装,继续装鹌鹑!” 几个人全都低下头。 他们有罪。 护士三十多岁,胆大熟练,按着萧溪的手就把跑掉的针从手背上拔了出来。 扑哧! 液体从尖锐的针头里呲了出来,洒在了被子上一些。 护士调了一下输液管,递给安煜:“帮我拿一下,再给他按一下针眼。” 安煜站到护士身边,两只手忙活了起来:“他没事吧。” “没事。”护士拿皮管勒住萧溪的左手,啪啪啪的拍了起来说:“发现的及时,也就肿两天,可以出去买两个土豆,切成片敷一敷。” 安煜:“好,谢谢。” 护士的手指找起了萧溪的血管:“别谢我,你先和我身后那三个鹌鹑一起反思,病人不着调,照顾病人的也跟着不着调?” 安煜陷入了自我反思没吭声,病人萧溪却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护士姐姐,我挺着调的,除了成绩不拔尖,其它方面真挺不错的,比如见义勇为,比如构建和谐美好的同学关系,再比如······”萧溪顿了一下,骄傲的抬了抬头:“长得帅。” “得了吧,你要是真着调就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最后还要别人背你来医院。”护士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每一个字都砸在萧溪心上。 安煜······背他来的? 怪不得“升天堂”的时候,总觉得路途很颠簸,一上一下的。 但背他一路是不是很累······ 殊不知,这已经不是安煜第一次背他了。 护士还在继续念叨萧溪,也有叨叨屋里其他几个人的意思:“年轻人还是注意点好,别总是以为自己身体倍棒儿,病了就是这个下场,直接废了你。” “嗯。”萧溪没心情辩解了:“知道了,谢谢护士姐姐。” 护士:“还是那句话,别谢我。你小子就是命好,换成别人,这会说不定就转去隔壁的精神科就诊了。” “确实命好,每次要嗝屁的时候,都有小可爱来救我。”萧溪对着安煜眨了眨眼睛,又对他撅了一下嘴,呲牙乐了乐。 安煜把头撇开。 后面三只鹌鹑看见了这一幕,无声的“呕”了一下,每只鹌鹑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字,组合起来就是。 没!眼!看! 护士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还在摸血管,萧溪手被上的血管藏的很深,非常不好找,必须精准,一步到位,不然还得多挨一针。 第56页 过了一小会,护士终于对安煜伸出了手:“来,针给我。” 安煜把针递给护士,视线不自觉的往萧溪左手背上飘,红彤彤的一片。 他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萧溪,无论是脸还是皮肤,这么冷不丁的一看,萧溪的长相很精致,恢复气色的唇是淡粉色的,就连皮肤也很白,白到轻轻一碰就会留下明显的印子。 安煜抬手摸了摸自己肩窝,上面的牙印愈合的很好,除了虎牙咬的深,留下了两个顽固的小圆点以外,其它的牙印已经看不见了。 而萧溪的皮肤这么白,若是他用同样的力度咬一口······是不是······会留下一个完整的印记。 一个……属于他的······印记。 砰! 安煜的心跳,乱了一下。 护士已经准备下针了,萧溪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叫了一声安煜:“鱼鱼鱼!看看我。” “干什么?”安煜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赶快清嗓子咳了一下,不去和萧溪对视。 萧溪嘿声乐了一下:“你觉得我帅不?” 安煜:“想听实话?” “不然呢。”萧溪动了动右手:“快说我帅,操!疼啊!” 说着护士已经动了手,一针见血。 其实这事挺丢人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针”扎的疼,哪怕麻麻的一小下也忍不住怕。 大概是小时候身体弱,被针扎怵了,这多少留下了一些心里阴影。 殊不知,安煜此时在心里默默给大少爷钉上了‘娇气’两个字,才对他的外貌进行评价:“挺帅,跟个花孔雀一样。” “······” 萧溪起不来身,只能瞪着他:“我去你大爷的花孔雀!老子连个能开屏的尾巴都没有!” 安煜扫了他一眼:“用脸。” “······” 萧溪没声了,他说不过,闭嘴还不行吗! 日了你个鱼头怪! 准备离开的护士,听见这话也笑了起来,转身对萧溪说:“你朋友的评价挺中肯,别当我刚刚忙着输液,就没看见你对他撅嘴玩亲亲的小动作。现在的小男生啊,皮呦。” 萧溪,自闭患者一号:“……” 安煜,自闭患者二号:“……” 其他三只鹌鹑,摇身一变,成为了三只鹅。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别问,问就是在自闭。 安煜:别问,问就是想把那个自闭的打死。 —— 我觉得萧溪这腿早晚得骚断 第35章 撞破秘密 病房里的笑很快就停下了,谁也不想让萧溪再来一针。而晚自习的时间一到,安煜立即把张飞扬三个人轰走了,回来以后,病房里只剩下他和萧溪两个人。 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划手机一个抱着慰问品写了起来。 张飞扬带来的作业是两人份,把他们的都装来了。 萧溪看着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说专注就专注的安煜,表示非常佩服,他虽然也可以很专注的学习,但需要提前酝酿一下才可以。 “鱼!”萧溪突然叫了一声安煜,他这一个手肿着一个手输液,手机游戏根本玩不了,只能在网页上瞎逛,无聊透顶。 “说。”安煜放下笔看他。 “你看我的手,”萧溪把右爪子亮了亮:“它像什么。” 安煜用笔敲了一下他的掌心:“行了,猪蹄收回去。” 这话简直无聊到爆炸,但他偏偏陪着萧溪无聊了下去。 萧溪躺平叹了一口气,又瞧了瞧没多少的点滴,庆幸了一下,您可快点结束吧,他这骨头都躺酥了,想走人了。 “饿了吗?”安煜撑头问了一句。 “你一说还真有点。”萧溪说:“但又没什么胃口,鸡鸭鱼全都不想吃,只想喝粥,出了医院陪我去后街的粥铺喝点吧,顺道回你哪里。” “不用。”安煜看了看手机:“我定了外卖,也是粥。” 他知道生病的人没什么胃口,而且吃油腻的也不好,白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过了一会萧溪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定的?” 安煜:“送张飞扬他们离开那会订的。” 萧溪甩了个飞吻:“你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滚!”安煜把橡皮扔到了他的肚子上:“那是用来形容女孩的。” 萧溪挑了挑眉:“那就小背心呗,贴身的那种。” “……” 安煜放弃挣扎,选择去等外卖,他觉得萧溪这人的下限可以砸穿地心了。 他拿外卖的速度很快,其实刚刚看APP的时候,小哥的位置就已经很近了,刚出门便接到了电话,小哥已经将外卖送到了电梯口。 安煜把萧溪的外卖拆好,又把他扶起来,撑起小饭桌:“吃吧。” 萧溪抓起勺子,看着安煜外卖袋子里格格不入的土豆片愣了愣:“这玩意是……” 安煜坐在萧溪对面拆自己的外卖,也是粥,却多了一笼包子,他折腾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就随便在自动售卖机里买了块面包垫肚子,这会也挺饿的。 拆好外卖,安煜把土豆片按在萧溪手背上:“敷猪蹄的。” “卧槽,牛逼啊。”萧溪抬手看了看:“粥店还有这服务呢。” “没有。”安煜咬了口包子:“我给商家打电话定的。” 第57页 “……” 萧溪闭了嘴,仰头看着天花板使劲眨眼睛。 操! 萧溪! 你他妈坚强点! 不许哭! 但突然间真的好想哭! 萧仁河那老渣男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安煜竟然…… 打老妈失踪以后,萧溪每次生病都是凑合吃点药,硬抗过去的,给萧仁河打电话屁用没有,一年365天,一半的时间都在天上飞,哪里有时间管他。 “怎么不吃?”安煜抬头问了一句。 “这就吃。” 萧溪将勺子往粥里探去,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力气,还是猪蹄太笨拙,勺子啪的一下掉了进去,平静的躺在粥面上。 “操!”萧溪不爽的骂了一句,手背上的土豆片也跟他对着干,滑到了桌子上。 萧溪刚想用筷子去夹葬身粥海的勺子,整个粥碗直接被拖走了,换了一碗新的,土豆片也重新回到了手背上。 安煜把两碗粥对掉了一下,看着萧溪的手,认命的拿起自己外卖袋里的勺子,盛了粥送到萧溪嘴边:“张嘴。” “啊?”萧溪愣住。 “别啊。”安煜把勺子送进他嘴里:“吃饭。” 一口接着一口,萧溪觉得自己活像个不会吃饭的学龄前儿童,却没有什么反抗的欲望,所有的意志全都拿去憋住眼泪了,他甚至有点享受这种被投喂的感觉。 大少爷生平第一次觉得,淡出鸟的粥竟然能这么好喝。 任重而道远,店家的粥量给的很足,愣是喂了半个小时才喂完,不过,点滴又走下去不少,快见底了,这个刹那,萧溪觉得时间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将最后一口粥咽下去,他指了指安煜面前的饭:“你也快吃吧。” 安煜没说话,直接闷头开吃,别问他有多饿,再喂一会,桌子都能给吃了。 吃完,安煜收拾残局,点滴也差不多吊完了,他又把护士喊了过来。 护士换人了,就连门诊楼都停了,只剩下急诊亮着猩红的灯,两个人都往外看了一眼,天已经黑透了。 “能行?”安煜看着要自己走的萧溪问了一句。 “我现在好的很。”萧溪原地动了动:“除了身体轻飘飘、嗓子有点疼以外,没有什么其他异样的感觉,走吧。” 两个人一起往后街的短租屋走,这段路程走起来真很长。 育嘉这所私立高中虽然不拔尖,但也能在莫城的高中圈子里排上名次,再加上成校时间早,风评也还不错,生源一直挺好。 整个学校,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生加在一起,零零散散有四五千人了,学校的规模可想而知,从医院走到后门虽然比前门要近,但也少不了二十分钟。 哪怕没彻底好利索,但萧溪现在的精神头很足,他走两步还蹦跶了起来。 安煜按住了他的肩膀:“别蹦了。” “为什么?”萧溪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我现在还想飞呢!” “行。”安煜松开他:“你看看自己的衣服,特别是裤子。” 尴尬了。 萧溪低头一看,见自己穿的还是睡衣睡裤立马老实了,赶快伸手捂住自己的屁股,对着安煜说:“操!你走我后边,帮我挡着点。” 安煜轻嗤了一声,破天荒的说了一个长句:“我早上背你去医院的时候,这条街上没瞎的人基本都看见你屁股上的两个爱心了,又红又艳。” “我去你大爷的!”萧溪对他抡了一下胳膊。 安煜侧身躲开,指了指他的屁股:“露出来了。” “操!”萧溪又捂住自己的屁股:“挡着点挡着点,太他妈丢人了。” 安煜挪了挪身子,将萧溪挡严实,一走过路灯,看见他屁股上露出来的爱心一角,就有点绷不住。 或者,每次萧溪换完睡裤,在他面前走动的时候都特别想笑。 萧溪的睡衣睡裤看正面其实挺正经的,浅白色的上衣和短裤,衬得整个人干净极了,偏偏屁股的位置印了两颗心,干净瞬间变成了骚包。 走在街上跟神经病窝笼疯出一样。 真不知道萧溪为什么要买这么个款式的睡衣睡裤,不过这也挺符合他的风格,没什么可奇怪的。 一路走一路憋笑,好不容易路过学校的后门,要到短租屋了,萧溪却突然停住脚步,往前面看去。 好在安煜脚下刹车即时,不然就要撞上去了,还没等安煜把“你干什么”问出口,萧溪先往后退了几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看看,前面那两个人是不是何琛还有魏桥。” 安煜听他的话抬头去看:“是他们。” 何琛魏桥并肩走着,两个人挨得很近,没过几步就拐进了后街的一条巷子。 萧溪脸上一个坏意闪过,扯住安煜的胳膊追了上去:“走,我们过去吓他们一跳,竟然敢翘晚自习,真是胆大。” “你没翘过?”安煜被迫跑了起来,他不是什么网络闭塞用户,偶尔也会在网上瞎逛,其中不乏育嘉的贴吧。 至今热帖还和萧溪有关呢,本来就长得人模狗样的,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事一堆,他在学校里红的发紫,楼内的回复从表白的到翻老底的,什么都有。 安煜自然得知了一些关于萧大少爷的辉煌战绩。 萧溪对他翻了个白眼,双眼皮的褶子深了一下:“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阻止两个老的去领证啊!” 第58页 安煜:“难为你了。” 萧溪的脚步又快了几分:“别废话,快点着,让他们下午嘎嘎嘎一通乐我,心里的小本本可都记着呢。” 安煜没在说话,跟着他一起跑,但没跑两步速度就回去了,一看就是被病气拖累了。 萧溪也闹心自己目前这病歪歪的身子不争气,可是没辙,自己作出来的,只能自己受着。 追进巷子,萧溪失去了目标,在巷口跺脚,刚要说话,却被安煜捂着嘴拖到了一颗树后,死死的禁锢在怀里不松手。 萧溪呜呜的两声,用眼睛瞪着他:你干什么! 安煜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又往前斜前方的一颗树下指去,然后松开他自己去看。 萧溪突然紧张了起来,身子从安煜怀里退出来,小心翼翼的扒着树干往外看,两颗树的距离不远不近,听的到,看的见。 看清以后,萧溪的身子霎时僵住。 他转头看了一眼安煜,又继续去看。 后街的这条小巷很有沧桑感,一眼便知上了年岁,巷道两边种着的垂杨柳,树干粗壮,柳条繁密,像是纯天然的帘幕,提供了一个……接吻的圣地。 不过,柳条虽然繁密,但微凉的晚风一吹就会荡起来,露出里面被遮挡住的两个人。 何琛把魏桥抵在树上,一手还着他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头,魏桥微微垫脚,搂着对方的脖子热情的回应。 这和那个少言寡语的魏桥,判若两人。 从人家处照出来的灯,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在地上映出一道被拉出的影子,重叠着缠动着,小飞虫的嗡嗡声中,又夹杂了几缕融合在一起的喘息声。 两个人的吻渐渐由火一般的炙热,转至水一般的平淡,何琛离开那柔软的唇,把自己的头往下移,埋进魏桥的肩窝。 魏桥颤抖了一下,用又沙又软的嗓音叫了何琛一声:“哥。” “嗯?”何琛抬头看他,声音比魏桥的还要哑。 魏桥将手指插进了他的发丝里:“靠外些,不想被看见。” 何琛动手滑了一下他的眼角:“桥桥又羞涩了。” “快点。” “好。” “唔……” 一声清晰的闷哼砸进萧溪的耳朵里,伴随着的还有要震破耳膜的心跳声,他的手胡乱抓了起来,抓到一个冰凉触感的东西赶快贴在自己火热的脸上。 看着,一直在偷看着,萧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耻偷窥狂,但他一点也不敢动,怕引起两个人的注意,只能这样。 直到两个人走了,踏进不远处的一个人家,里面某一间屋子的灯亮起,晃了一下萧溪的眼睛,他才知道,自己可以动了。 萧溪转头看向安煜,张了张嘴又因为现在的姿势卡住。 安煜站在他身后,右手撑着树干,左手扶着他的脸,而这左手上面还有一只手。而他们两个映在地上的影子,比那两个人还过分,彻底的缠在一起,分得清是两个人,却分不清谁是谁。 对视了一会,萧溪猛的从安煜怀里退出来,眼睛哪里都好看,就是不敢看安煜,磕磕绊绊的说:“我今晚回宿舍睡。” “嗯。”安煜点了点头,没做挽留,却补了一句:“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嗯,拜拜。”萧溪说完,转身就跑,脚步平底拌了一下,喊了一声“我没事”跑的更快了。 安煜踏出去的脚收回来,拧着眉往自己的短租屋走。 心跳……好快。 两个人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只有:他们撞破了一个秘密。 一个隐晦的、一个暧昧的,只能对彼此讲的小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魏桥何琛:向祖国保证!我俩没有血缘关系!跪地不起! ———— 我觉得此场景应该有个名字,叫:琛哥教你种草莓 两更放一起,这段时间三次元要忙一篇论文,只能一更,但我会把一更写长写粗【跪下】 第36章 得伺候着 这一夜,萧溪基本没睡。 空荡荡的宿舍,萧溪躺在床上反复闭眼再睁开。 他和安煜分开以后,发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开始撒了欢,比哪一天都活跃,好像要从手背上的针眼冲出去。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每次一闭眼,何琛与魏桥在树下接吻的场景,就会在他的脑海里来回飘荡。 待画面定格,却发现被抵在树上的人变成了他自己,而抵着他暧昧纠缠的人……是安煜。 啊! 简直要疯! 但那个场景让萧溪死活不敢打断,也不想去打断,烈火般的炙热中纠缠着无数年少的青涩。 转头,身后还有一个安煜,近在咫尺,火花噼里啪啦,眼睛被刺激的选择性失明,目光里只剩下那淡色的唇畔,总想大着胆子去碰一碰。 安煜的唇是柔软的吗? 安煜的唇是带着惹人上头的薄荷味吗? 安煜的唇…… 唇唇唇! 唇什么唇,发春了吧。 你个老色批! 你个臭流氓! 克制了一晚上,想尽各种办法,萧溪终于把这该死的渴望压了下去。 打开手机浏览器一看,搜索记录清一色的全是佛经,他用一个晚上将自己变成了和尚。 第59页 现在! 清心寡欲! 无欲无求! 然,萧和尚走到班门口直接定住,看见教室里正在交作业的安煜,一秒还俗…… 去他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邪恶的念头瞬间喷涌而出,两个小人开始在脑子里来回翻滚。 小人有名字,一个叫萧流氓,一个叫萧和尚。 萧流氓:妈的!你快点给老子冲上去吻他! 萧和尚:阿弥陀佛,施主淡定。 萧流氓:淡你个狗头!在定一会蛋炸了。 萧和尚:炸了正好,息事宁人。 萧流氓:操!不要管他,快点冲上去实践,而且安煜昨晚也看见了,说不定他跟你一样邪恶呢,嘿嘿! 萧和尚:怎么可能,你看看他平静的外表。 萧流氓:那外表之下呢?瞧瞧那乌黑的眼圈,他晚上都想了些什么呢—— 两个家伙实在吵的萧溪头疼,直接被他一把掌一个,全都抽飞! 萧溪站在教室门口,低头看了看,很好一马平川,罪恶的根源非常平静没有造反,思想的揭竿起义已经暂时平定。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迈出太监的第一步,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张飞扬扯着大嗓门,在他身后道:“溪哥早啊!一晚上不见可想死……啊!”我了。 最后两个字,赫然变成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伴随着的,还有萧溪的暴喝:“我操!” 萧溪被吓了一跳,身体凭借本能,一胳膊肘杵在了张飞扬的肚子上。 张飞扬这会正靠墙捂着肚子吸凉气,力道可想而知。 班里这会来了有一半的人,零零散散的挤到后面那两张公共课桌旁交作业,本来没什么人注意到萧溪来了。 拖了张飞扬的福,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了,其中,自然包括安煜。 看着交好作业,向自己走过来的人,萧溪的背脊绷直,头却死死的低着,思想有冲回宿舍的势头,身体却诚实的站在了原地。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哪怕人在他面前定住,也依旧是这个姿势,萧溪的心里慌乱起来:你在怕什么,抬头,抬头看他啊! 安煜看着他的头顶,眸光暗了一下,把视线移到别处,刚要说些什么,张飞扬抓住他的胳膊抢了话:“鱼!快点给我报仇!要不是我肚子厚实,胃就给我捅出来了。” 张飞扬自知这俩人他哪个都不是对手,只能下场找帮手。 在他看来,安煜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着也是发小,穿开裆裤摔跟头的交情在这里摆着呢。 而且,他和萧溪才认识多久,感情肯定不深…… 个屁! 安煜皱了皱眉,一巴掌呼在张飞扬脸上将他推开,生硬的吐出两个字:“起开。”却柔和的对着萧溪说了一句:“过来。” 张飞扬遭受暴击,肩上的小书包啪叽一声,砸到地上,盯着那两个肩并肩离开背影。 他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两个人认识虽不久,但架不住白天晚上都在一起厮混啊! 张飞扬感觉自己现在弱小可怜又无助,心情只剩下一串难以言喻的点,“…………” 安煜和萧溪并没有去哪里,只是停在走廊的柜子前。 育嘉的教学设施还算齐全,学校为他们每个人都配置了一个柜子,就摆在教室外面,这应该也算是标配吧。 “等下。”安煜说了一句,就去开柜子。 萧溪微微偏头,用目光扫视安煜,可扫到喉结就继续不下去了,他怕自己那带着点颜色的眼睛,一个激动,就把心里小九九全都暴露出来。 至于说话,更别提了,这嗓子眼儿里活像卡了一整只鸡,鸡毛根本不够用。 在旁人看来,萧溪只是病还没好利索,精神头欠佳不想说话罢了,但只有萧溪自己知道,他这是怂,因为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变成了一只鸵鸟。 “你今天很沉默。”安煜壮似随口说了一句,却没给萧溪解释的机会,将拿出来的东西递给他,“你的快递,昨天你晕着,电话我接了,让人给放院子里了。” 快递是一个大箱子,上面用黑色的塑料包裹着,订单上也没注明是什么商品,就打“保密”两个字,神秘感瞬间被拉满。 萧溪的记忆咔嚓一下断层,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是他给安煜的关爱——十瓶肾宝! 下单的时候,他将地址填到了短租屋,那个大院里有一个专门放快递的桌子,倒也方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刺激的忘了这事。 萧溪把快递推回去:“你收着吧,这是我给你买的。” “给我的?”安煜看着这个大盒子有些懵,那他早上废劲带过来做什么…… 萧溪点头:“嗯,这会别拆,晚上回去在拆。” “行。”安煜应了一声,又从柜子里拿东西,这回是两个盒子,一个快递纸盒,一个透明的分栏药盒,他吧东西放到萧溪手里:“一样,回去拆。” “这个呢?”萧溪拿着透明的药盒问了问。 盒子里每一个小栏的药粒都一样多,还有一张说明书,他大概猜到安煜的意图了,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安煜把柜子关上:“昨天开的药,忘记给了。药一天三次,我把量分好了,直接吃就行。” 第60页 “……”萧溪沉默。 安煜又问:“吃早饭了吗?” “忘了。”萧溪苦涩的摇头。 他带病熬了一个通宵,脑子基本卡废,再加上刺激,哪里还想的起来早饭是个什么玩意。 直接去他奶奶个腿吧! “我就知道。”安煜低低说了一句,又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柜里拿出一罐粥放到他手里:“喝完再吃药。” 粥是从早点铺子买的那种,还热乎的。 萧溪握着,脑子里想亲他的念头就差写在脸上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安煜转身回了教室,留下一句:“你向来不吃早饭,得伺候着。” “……” 厮混的这些日子,他基本摸清了萧溪的生活规律,懒得要死,早饭有人伺候就吃,没有人伺候就一觉闷到十二点,跟着午饭一起吃。 最神奇的是,这样睡来睡去,晚上还能在十一点前入睡,简直就是猪一样的睡眠质量 萧溪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猪一样的睡功,吃完药以后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不过在睡前,他看见了秘密的当事人一起进班。 魏桥何琛今天没什么太大的异常,但在萧溪眼里,这俩人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魏桥今天在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高领,坐下以后,隐约能看见魏桥的右耳根后面,好像有一块红红的印子,被头发微微遮住,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至于何琛,往椅子上一坐,老神在在,时不时伸手骚扰一下魏桥,浑身都上下都散发着老色批的气息,眼里餍足的神色跟个偷了腥的猫似的。 都是快成年的人了,萧溪自认不是什么小白花,在网络与时间的洗礼下,脑子里多多少少装了些黄色废料。 他的视线偏转,不自觉的定在安煜挺直的背脊上,仿佛拥有了透视眼,隔着衣服看到了内在。 啧啧啧。 安煜的身材……没的挑。 每次安煜换衣服的时候,他都能不小心偷窥到一些。 正面背面,上面下面,身上没有丝毫的赘肉,只有带着力量的肌肉,却又不给人夸张的感觉,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萧溪咽了咽口水,头又开始晕,赶快埋进了胳膊里。 不能在看了。 会要了他的命。 罪恶的根源都有造反的架势。 都怪何琛他们。 就是这两个人引的他想对安煜犯罪。 鲨鲨鲨,该鲨! 可为什么他只想对安煜犯罪呢…… 安煜可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不可以犯罪! 哔了狗。 把他也一起鲨了吧! 因为这场小插曲,萧溪补觉的时候反复做梦,但中途只醒了两次,还是被人叫醒的。 第一次醒,是被安煜叫起来吃午饭,结束了继续睡。 第二次醒,是晚自习被雷总叫去谈话,这下彻底清醒了。 太晚了,整个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人。 雷总一看就是刚刚步入中年,脸上的褶皱并没有那么明显,再加上是圆脸,反倒减了龄,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萧溪突然就想起在厕所偷听到的部分谈话。 别说,还真有几分“仔”的那个味。 “站直了!”雷总见萧溪嬉皮笑脸的,严肃的拍了拍桌子,他得先在这个学生面前树立起威信,“我跟你谈话呢,乐什么!” 萧溪站直身体,认错的态度非常积极:“老师对不起,您继续。” “不着调!”雷总瞪了他一眼:“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有听到吗?” 他全程都再走神,耳边只有声音却没有内容…… 萧溪低下头:“老师,您能在说一遍吗?可能病的太严重,这耳朵暂时出现了一点问题,刚刚没有信号。” “使劲扯!”雷总点了点他:“现在好好听,不许走神。” “行嘞。”萧溪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老师可以坐会吗,有点累。” 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雷总点头同意了:“坐吧,生病了下不为例。” “谢谢老师。”萧溪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见人坐下,雷总把一张班委报名表推到了他面前,萧溪不明所以:“您的意思是……” 雷总又递给他一支笔:“咱班之前的班委和各科课代表分出去不少,其中包括班长在内,所以,我想让你报名,参加班长竞选。” ? whatthefuck!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我想造反!造反造反造反! 安煜:疯狂加一!加一加一加一! Ps:魏桥何琛已经成年了!算是一班最老的两个人,什么后边会解释哒!所以嘛,成年人了,把草莓种成片不犯法,欧耶(我太难了,别鲨我) —— 预防针:下一章谈谈学习,可能有点微妙 第37章 荒原野火 萧溪当场凝固,就他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没被老师赏识过。 在任命制的小学生时代,连最苦逼的卫生委员都没当过,更别提班长了…… 他心里想要发光发热的念头,目前只剩下几颗吹一吹就灭的火星了,整个人在学霸和学渣的夹缝中艰难求生——人称小透明。 第61页 萧溪憋了一大口气:“老师,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雷总笑了笑,说了一句看起来和这事没有什么联系的话:“我和张老师的谈话,你和安煜都听到了吧。” 萧溪:“???” 否认和承认都不行,而雷总这态度显然很确定。 他只能选择沉默。 “很好奇对吧。”雷总好心的解释了起来:“那天保安联系王主任了,说有一个学生没出操,鬼鬼祟祟的,把一层的四个洗手间串了个遍。” “这个学生又在最后一个洗手间里呆了很久,和另外一个满脸惊恐、没穿校服的学生一起走出来,就怀疑他是混进学校的危险分子。” “王主任看完监控,认出了你们,当即冒着火给我打了通电话,还把监控资料传过来一份,你想看看吗。” “……” 看个屁! 萧溪陷入深深的自闭。 大野牛拿什么表情给雷总打的电话他都能想象出来,两颗牛眼珠子一瞪,先吼为敬:“你们班这两个学生怎么回事!” 而且,安煜哪里是什么危险分子。 他才是危险分子…… ojbk! 快点把这色批拖出去枪毙! 雷总撑着下巴看萧溪,继续说:“王主任本来还要找你们谈话,但被我劝下来了。你说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给我点回报,比如报名当个班长什么的。” “……”萧溪整个人都有点四分五裂:“老师,大恩不言谢,但当班长我一点经验也没有,您再和其他人聊聊吧。” “我倒是挺看好你的,经验可以慢慢积累,但人缘不行。你知道吗,咱们学校的贴吧里,有人给你盖了栋楼,我还收藏了。”雷总说着拿出手机给萧溪看。 从标题开始就让萧溪想一头撞死在办公室。 【进来看看育嘉的草中之草,入股不亏,买定离手。】 草中之草…… 这学校的人……都无聊疯了吧。 萧溪把屏幕暗灭,将手机推回去,他甚至怀疑雷总想折磨死他! 闭了闭眼睛,萧溪道:“老师,说白了,我就是不想当班长,真的。” 雷总带着点妥协的意味说:“行吧,你要是不想我也不强迫你。咱们班这情况,我在想想办法。你先回去吧,旷课的事不许再犯了,不然有你受的!” 提到一班的状况,萧溪突然来了点兴趣,毕竟那天的谈话,气的他差点出去揍人。 他这样的学生怎么了? 不就是成绩不拔尖吗,犯点事就跟进墨缸里游了一圈似的,直接黑透了,好像以后还要出去杀人放火一样,反正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要是当了班长,肯定能气死那个姓张的。 不行! 他要当班长! 转变就是这么快,先不管有没有经验,把憋着的气出了再说。 你不看好我这样的,那我偏偏要向你证明:我这样的还真就可以! 大少爷的斗志一下扬了起来,想要奋斗的火把非但没被彻底吹灭,反而熊熊燃烧。 萧溪平复了一下心情:“要不您跟我透露点咱班的情况,说不定我就想当班长了呢。” “啊?”雷总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搞懂萧溪的转变为什么这么快,但说说也无妨,毕竟萧溪那天听到了一些,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雷总说:“咱班比较特殊,同学们普遍有一个特点,偏科太严重,某些科目能拔尖,某些科目连及格线都遥遥无期——比如你。” 萧溪:“……” 他知道自己的腿瘸的挺严重的,大概是那种右腿正常、左腿直接萎缩没了的瘸,最后发展成为单腿蹦。 雷总找出萧溪的成绩分析单推给他:“你自己看看,语文和数学都上了130,物理和英语倒好,一个30一个60,我差点怀疑你考这两科的时候没带脑子。” “……” 萧溪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偏科这事确实难搞。 要治偏科,还是要先从兴趣下手,喜欢上这一科。 但培养兴趣又是最难的,毕竟已经成瘸子了,一看成绩就闹心,只想把好的做到更好,不行的就算有心也死活看不进去。 他做语文和数学的时候,可以快乐在题海里游,可一碰物理和英语,就想吃了卷子,完全没心情。 那么问题来了,他平常见安煜学习那么认真,每一科的都会分配好时间,天天过凌晨,怎么也会被分到一班呢。 萧溪抬头看向雷总:“老师,能给我看看安煜的成绩吗,我绝对不说出去。” “不行。”雷总拒绝的很果断:“这是同学们的隐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安煜是咱们班第一,他只有语文瘸腿。” “娘的!”雷总突然彪了句粗口:“但他这一科瘸的我心里这叫一个堵得慌,不仅字丑还答的驴唇不对马嘴,我都不想教语文了。” 雷总不说最后一句话还好,一说出来,脑子里又绕起了安煜的语文成绩,甚至还想看看安煜的卷子——字到底写成什么样呢。 不过,他平时还真没注意过安煜的字,没人强调,谁去在意这个呢。 一时间,疑惑和亲安煜一口的念头,在脑子里各占据了半壁江山。 行吧,不管怎么样,还是满脑子的鱼…… 雷总一说,一班总体的情况萧溪猜的差不多,各种小瘸子往里一扔,谁带谁倒霉,年终奖没有不说,可能还得倒扣。 第62页 学校的意图也在明显不过,说好听点,是让一班随遇而安,说不好听点,就是让一班自生自灭。 这事倒也正常,为了升学率和地区大排名考虑,学校肯定会择优而教,还会优中选优,不然也不会有实验班和普通班的差别。 只不过一班有点惨,成为了普通班中的残疾班…… 萧溪突然产生一种错觉,残疾班的同学虽然陌生,却有着同病相怜的苦楚。 有时候,明明不想被放弃,却只能被放弃,活成别人眼中——“这样的人”。 “老师,”萧溪牙根一咬:班长竞选,我报名!” “啊?!”雷总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激动了起来:“真的?” 萧溪直接把报名表填了:“真的。” “行行行,不错不错不错,”雷总笑的合不拢嘴,“那就先这么定,回头我找时间开个班会,你先回去吧,晚自习都下了。” “那行,雷总再见。”萧溪挥了挥手,出了办公室。 看着打开再关上的门,雷总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 让萧溪竞选班长这事,他真没报太大的希望,可中途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萧溪,竟然就成功了。 雷总使劲握了一下拳,兴奋的自言自语:“雷仔不错嘛!最难搞的刺头都被你成功拉拢入伙,带好一班指日可待!” · 萧溪踏出办公室,突然就觉得这事不太对。 一班偏科的又不止他一个,全班都残疾,怎么偏偏找他谈报名竞选的事,不应该民主选举吗。 萧溪灵光了一下,雷总盘算的倒是清楚,这不摆明了想拿班长这个神圣的职位牵扯他,不再进行旷课大业吗。 萧溪无奈的笑了笑,课以后肯定不会旷,毕竟有安煜这个合作对象,完全没必要。 不过班长吗,还是要当的,气死那个姓张的! 带着这股神圣的使命感,萧溪提着书包回了宿舍,并在这股使命感的压迫下,忍着难受把今天留的作业给写完了。 作业很多,特别是物理和英语,各留了两张卷子,写的他头晕眼花,愣是开着小夜灯鏖战到凌晨两点才收工。 但让萧溪欣喜的是,陷入到“我爱学习”的状态之后,邪恶念头消失了不少。 他把作业收进书包,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恍然想起自己晚上还没吃药…… 被雷总叫走的时候,安煜特意嘱咐过,却还是忘了。 萧溪从书包里掏出小盒子,又注意到安煜给他的快递。 里面是什么? 萧溪吃完药,几下把快递拆开,看到装着东西愣住。 【安神补脑液】 脑黄金,有保障 安踏他他他……他妈的竟然给自己买这个! 炸肺了! 萧溪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图片给安煜发过去,配文“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又甩了一排怒火冲天的脑袋。 很显然安煜也没睡,界面顶头立刻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萧溪盯着它看,等待回复。 “嗡嗡” 手机在震了两下。 石头鱼:你也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石头鱼:图片jpg. 石头鱼:菜刀jpg. 图片里是整整齐齐的十瓶肾宝,摆在安煜平时用的桌子上。 萧溪脖子一凉,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锅底脸,硬着头皮打字解释。 荒野小溪:……这不很明显,给你补肾用的。 石头鱼:…… 荒野小溪:你这补脑液呢,菜刀jpg. 石头鱼:同理,补脑。 荒野小溪:滚你大爷的! 石头鱼:没有大爷。菜刀jpg. 萧溪当即甩了一串表情包,小人拿着菜刀各种挥舞,配文“砍死你”。 发了一会萧溪停下,懒得打字了,直接发了一条长语音过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沙沙哑哑的。 “我觉得你还是吃点,没有坏处,也没有副作用,我咨询过,都是正规药厂出品的,可以放心吃。你实在不放心我去医院重新买,手那么凉,怎么可能……额,总之,我肯定会给你保密的。听哥的话,好好补一补,性|福很重要。” 这条语音过去,上面“对方正在输入”字样一直在显示,可过了好半晌才回过来消息。 也是一条语音,短短的几秒钟。 萧溪点了一下,差点把手机从宿舍扔出去。 语音冷嗖嗖的,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说:“哥!我行不行,你可以试试。” 沃日! 萧溪把手机直接关机,瘫坐在椅子上当咸鱼。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宿舍里砰砰砰的只有心跳声。 忽的,阳台的窗外刮进来一阵凉风,吹的萧溪打了个喷嚏,他赶快起身把阳台门关上。 风一吹,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不过,燥热的夏天终于要过去了,转而是干烈的秋天。 秋天这个季节向来让人琢磨不透,总是转变的措不及防,就像少年人心底的悸动,眨眼间便烧成了燎原的野火。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别说,真的想试试。 准备进入下一卷《野火》。 怎么又口掉了!!!! 第63页 —— Ps:作者的内心独白。 第二卷 的最后几章,写的我整个人都是飘得,没谈过恋爱,只能用暗恋过的感觉去写,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感觉,大概就是:心动了,却暂时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忍不住去想一些不该想的。 总之,我写这卷的后面几章只想啊啊啊啊啊,各种,不知道看文的小可爱有没有,若是没有,或者感觉不对就说出来吧,我努力改进。 ==================== 第三卷 :野火 ==================== 第38章 一脚踩空 接连的冲击,让萧溪许久都没睡好。 每天晚上他都在做类似的梦,里面发生着某些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他和安煜以各种姿势抱在一起。 比如他会发出某种声音。 比如他会求安煜停下,那个禽兽却咬牙切齿的问:你觉得我行不行,不行继续。 再比如……这梦连着做了一个多星期,年轻人的火气泄过了头,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补补的。 萧溪不敢把这事和任何一个人说,尤其是安煜,甚至一看见他就想跑,把梦里的事和自己一起藏起来。 他害怕安煜发现自己的异常,然后以为他是个疯子,开始疏远他、讨厌他、甚至恶心他。 从小到大,萧溪习惯了有人陪伴,一点也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孤独,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以前,萧溪有妈妈陪着,可人失踪以后,他被萧仁河放养了,诺大的老宅只有他和保姆,说话好像都能听到回音。 后来,陈芳兰住了进来,虽然她待萧溪很好,视为己出,但对于萧溪而言,妈妈只有一个,他可以同陈芳兰和平相处,却无法接受她取代妈妈的位置。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无论是陈芳兰还是任何其的女人,萧溪都不会接受,宁可被孤独折磨。 只不过萧溪很绅士,没有把压力给到无辜的人,全都卸在了自己老爹身上。 但安煜的出现是个意外。 安煜见证了许多他丢脸时刻,虽然嘴上骂他但从始至终没有露出过嘲弄的表情,还总是不计前嫌的帮他。 每次和安煜待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仅仅是看着这个人,都会感到满足,静静陪伴有时胜过千言万语。 这样的朋友,这样的弟弟,萧溪很珍惜,非常珍惜,他不想将人吓跑! 所以,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既要努力维护好现状,又要克制住自己不该有的冲动。 可萧溪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在面对安煜的时候,他才会产生这样的冲动,看见张飞扬那头猪只想一巴掌拍飞。 — 这日,萧溪照旧把“虚”字写在脸上,没精打采的走进班,按照惯例和安煜打了个招呼直接蔫成怂包,努力让自己和所有的同学一样,按部就班的交作业上课。 每节课萧溪都会抬头看老师,笔也在本子上刷刷的写。 但低头看,上面的内容和学习毫无关联,全是同一句话。 请克制住你想骚扰前桌的冲动! 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台上的老师看萧溪两眼发直,冷哼了一声。 他拍了拍黑板:“萧溪,你上来解这道题。” 莫名中奖的萧溪笔下一顿,在本子上直挺挺拉出一条线。 他看了一眼老师,随即也冷哼了一声,一看就是张岩故意刁难他。 说来也巧,他们一班的数学老师,前两天上课不小心从讲台边缘踩空,八个月的孕肚摔早产了。 一时间整个班鸡飞狗跳,打120的,喊老师的,叫校医的,甚至还有胆大的学生当场研究起了接生。 好在学校旁边就是医院,送走的也快,得知母子平安,所有人才把心放下来。 不过这也导致一班换了数学老师,好死不死换成了张岩,就是那个和雷总在厕所交流的老师。 “快点,你要让全班同学都等你一个人吗?”张岩见萧溪坐着不动,催促着。 萧溪合上本子起身,默不作声的走向讲台,路过安煜听见一声轻轻的提醒,是答案。 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萧溪带着惊讶拿起粉笔,按折一段后才开始看题。 “你要是做不出来就直接说,接下来好好听课。”张岩看了萧溪一眼,将不喜都刻在了脸上:“别整天人坐在教室里,魂不知道飞哪去了,你要是这样还不如天天旷课呢。” 萧溪克制着自己把粉笔戳他嘴里的冲动:“您能闭嘴吗?打扰我看题了。” “你!”张岩瞪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我看你能做成什么样。”就下去巡看了。 萧溪翻了一个白眼,开始下笔写,他这种单腿蹦的小瘸子,就喜欢做自己的强项,但架不住总有人叨叨叨,做题的速度慢了很多。。 张岩在台下巡看,一边走一边说。 “你们的做题速度太慢,同样的时间,18班这会已经解完了,你们怎么才做到第二步。” “平时让你们多练习不听,发的作业也不好好写,总是错一片,连基础题都能给我解错。” “我跟你们说,18班的作业基本全对,平时还有人找我要竞赛题练习,你们呢,放学就撒了欢,都高二了还不知道抓紧!” “张飞扬,你听讲了吗?第一步就解错了!”张岩路过张飞扬的时候停下:“刚刚是不是又玩手机没听课?” 第64页 “老师,我没有。”张飞扬顿住:“我真没听懂!” “没听懂还不好好听课,就知道上课玩手机。”张岩瞪了他一眼,显然不信:“雷总就是对你们太好了,我带的18班没一个敢拿手机的!” …… 张岩回到讲台时,正巧萧溪落笔,他看了一眼,答案是对的,从鼻孔喷气:“回去吧,不要仗着自己会就不听课,早晚有你不会的。” 萧溪懒得理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腿伸直,踩到了安煜的椅子腿上,半点听课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光明正大的偷机摸狗。 同样开始偷机摸狗的还有张飞扬。 萧溪刚拿起手机,微信就开始疯狂弹消息。 张飞扬:我就他妈日了,他以为他是谁,眼珠子怎么不瞪出来? 张飞扬:我从早上到刚刚都没碰过手机,简直就是在逼我不听课。 张飞扬:他要是不愿意带咱们班就他妈立马滚蛋,天天拿18班说事,简直就是个摔炮,有本事和老子打一架。 张飞扬打字抱怨的地方是一个五人小群,萧溪、安煜、何琛、魏桥都在里面。 这个群是前些日子新拉的。 群主是张飞扬,群名······干饭大队。 说白了,这群就是为了小团体商议每天吃什么而建立的。 萧溪看着张飞扬在群里的叨叨叨,自己也挺闹心,他有点想之前的数学老师了,温柔可亲,长的还好看。 很快抱怨就被其他人的发言破坏了队形。 何琛:兄弟们,中午吃什么。我听说食堂每周五新出了炒腰子,要不要去尝尝? 张飞扬:腰子?猪身上那个? 魏桥:嗯,你身上的。 张飞扬:滚!溪哥、鱼尝尝吗?还是订外卖。 张飞扬:@荒野小溪@鱼 张飞扬:我操,你们两个终于把欠揍的微信名给改了,可喜可贺。 何琛:他俩之前的微信名叫什么? 魏桥:同问。 张飞扬:他们两个之前的微信名,一个想当你爹,一个相当你爷。 何琛:······有病! 魏桥:······神经! 萧溪看着何琛魏桥两个人,在群里一唱一和的样子,心想:你俩绝配! 但他死活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想必何琛他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早恋同性兄弟。 哪一个甩出去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整个学校都得炸了,而且,别人又会怎么看他们呢。 这种带着别人的秘密苟活的日子,太难! 萧溪叹了一口气,在群里插了嘴。 荒野小溪:中午帮我带点吧,食堂不去了。晚自习开班会不是要选班长吗,我报名了,再准备一下。 石头鱼:? 安煜一个问号甩出来,整个群都安静了。 但更让萧溪没想到的是,安煜竟然也在偷机摸狗! 半晌过后,萧溪头皮一麻,抬眼就发现好兄弟们全都悄咪咪的转过头看他。 八只眼睛死盯不放,有六只眼睛的主人齐齐点头,萧溪读懂了他们眼神里的意思。 大致再说:兄弟!我们帮你黑箱! 安煜倒是没点头,看了一眼就转回去了。 但是不一会他俩的私聊界面有了消息,安煜直接给萧溪甩过来好几篇发言稿,并友情赠送一个字:看。 这场班会开的很慢,可能要归功于雷总把班里每个同学都约谈了一遍,一直没什么时间,直至今日才腾出空。 同学们被约谈之后的表现各不相同,满脸烦躁的,热泪盈眶的,还有一脸无所谓的。 萧溪觉得雷总这样的老师,就是把自己累死的命。 晚自习的铃声一响。 雷总喜滋滋的抱着裁剪好的纸走进来:“先进行第一件事,新分班以后,班委一直有空缺,今天选一下,虽然拖得有点久,但没到期末就不算晚。” 萧溪:“······” 全班同学:“······” 雷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笑了两声,继续说:“约谈大家的时候,每个同学我都给了意愿表,效果还不错。咱们直接步入正题,先从班长竞选开始,不记名投票。” 雷总转身在黑板上写名字,一边写一边说:“想当班长的一共有三位同学,陈悦、姚静、和萧溪。” 说到萧溪名字的时候,雷总刻意顿了两秒,紧接着班里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除了干饭大队的成员,其他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萧溪。 他竟然报名! 好在已经提前感受过,这种惊讶到能把人盯穿了的目光,萧溪扯了两下嘴角,非常成功的让自己没有跑出这个班级。 雷总写完,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说:“很惊讶对吧,我也很惊讶。” 萧溪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心说,您惊讶个屁! “好,咱们就按照黑板上的顺序进行自我介绍,陈悦第一个。”雷总站在讲台继续组织班会。 前排的一个女生站起来,走到讲台上先鞠了一躬,拿出稿子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萧溪打量起陈悦,这个女生他在贴吧里看见过,外表很恬静,留着齐耳短发,但江湖人称“悦姐”。 据说高一的时候,悦姐当着班里同学的面,抽了一个男生两巴掌,啪啪啪作响。 第65页 作为理智的吃瓜群众,萧溪追根溯源,发现是那个男生开花腔在先,把陈悦给惹急了。 他默默的在帖子评论区,排队型留下两个字——活该! “谢谢大家,希望大家投我一票。” 陈悦的自我介绍很快结束,台下立刻响起起劈里啪啦的掌声,前排的另外一个女生随之走了上去。 照比陈悦而言,这个叫姚静的女生总给人一种妖气森森的感觉,原本宽松的校服裤子都给改成了瘦腿裤。 萧溪继续打量自己的第二个竞争对手,不巧视线和她对上,但定睛一看,姚静看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前面坐着的安煜。 萧溪顿时不太爽。 你看什么看。 我家鱼是你能看的?! 好几天的克制直接破功,萧溪伸出一根手指在安煜的后背来回挠,压低声音开口:“你认识她?” 安煜背过手,抓住那根不老实的手指,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转头问:“谁?” 萧溪激灵一下,抽出手指,将安煜的头转向讲台:“姚静,她一直在看你,长的还挺漂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台上的姚静见安煜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虽然是被迫的,还是在停顿的间隙对他笑了笑。 自班会开始,安煜就在低头写作业,别说进行到哪个环节了,他连台上什么时候换的人都不知道。 安煜盯着姚静的脸看了两秒,毫无印象可言,留下“不认识”三个字,便继续化身成学习机器。 萧溪显然不信,不认识她跟你笑个鸡毛。 当萧溪想要追问清楚的时候,台上的姚静也结束了,雷总将炙热的目光投向他,特意提醒:“萧溪到你了,上来吧。” 萧溪只能拿出稿子走上台。 站定,他发现那个么得感情的学习机器抬起了头,没有低下去的意思,还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加油。 微薄的唇一张一合。 炸裂! 他似乎也要一脚踩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我他妈竟然做!春!梦!了! —— 攻的心里描写会有,看看存稿,快了,就在下下章了。 另外,关于手机这个东西,可能每个学校管的不一样吧 第39章 出去抓鱼 萧溪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发飘。 雷总相当给面子,带头鼓掌,劈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干饭大队的成员张飞扬小可爱,鼓着鼓着,突然嚎了一嗓子“好”,吓的萧溪差点扑地上。 回到座位,萧溪从桌洞里摸出手机,想要给张飞扬甩过去一个白眼,却先收到了安煜的消息。 石头鱼:赞jpg. 安煜发过来的是一张表情包,猫图,眉毛上挑,大拇指一竖,甚是霸气。 萧溪想白瞪张飞扬的事瞬间就忘了,和安煜聊了起来。 荒野小溪:你报名了吗? 石头鱼:没。 荒野小溪:雷总约谈的时候没给你点什么建议吗,顺便来点浓郁心灵鸡汤。 石头鱼:有,想让我当语文课代表。 荒野小溪:那怎么不报一个,你瞧瞧我都献身于伟大的班级建设了。 石头鱼:没兴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班长的初衷。 荒野小溪:那你说说,猜对了有奖励,赏你一个哥的香吻。 萧溪发完这句话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手指头剁下来,他立即采取补救措施,把消息撤了回来,但显然慢了一步。 石头鱼:我看见了。 石头鱼:想气陈岩,对吧。 荒野小溪:······ 石头鱼:看来我猜对了,奖励。 荒野小溪:······ 石头鱼:快点。 萧溪硬着头皮甩过去一串么么哒,将手机塞进了桌洞里,突然感觉自己的腿好疼。 抬头看去,这个位置刚巧看见安煜也把手机放进了桌洞,手指一根根脱离机身,然后拿起朴实无华的黑色碳素笔,重新低下头,好像刚刚要奖励的不是他。 个操蛋的玩意! 萧溪在心里骂了一句,又把手机摸了出来。 他点开安煜的备注,把‘石头鱼’三个字删去,重新输入了三个字‘瞻星鱼’。 这种鱼长的并不好看,但性格很有特色,极其凶猛又充满心机,安煜简直就是它性格的代名词,藏的比谁都好,永远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班委选举一直在进行,雷总将唱票环节留到了最后。 对于这种不用专心听讲,搞搞□□的事情,萧溪还是愿意凑个热闹的,雷总进班那会说效果还不错,是真的还不错。 除了体委只有一个人报名,其它的职位都需要公平竞争。 而那个报名了体委的人刚巧是干饭大队队长——张飞扬。 萧溪看着那壮实的背影,心道:有那个味了,体型碾压一众渣渣。 然,当张飞扬往台上一站,就开始紧张的抓衣角,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拿出一张纸,磕磕绊绊的读:“那个···我···我···今天很高兴站在这里。” “好!” 萧溪相当给面子喊了一声,心里却说,什么玩意,半点爸爸的风采都没继承到,还成结巴了。 张飞扬显然没体会到其中嘲讽,感激的朝萧溪看了一眼,结巴着一路前行,到最后一句话终于不结巴了:“虽然只有我一个人报名,还是要象征性拉一下票,作为一个有志青年,请大家让我全票当选,谢谢!” 第66页 “······”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唯独张飞扬结束后没有掌声,全是鹅鹅鹅的笑声。 可去他妈的有志青年吧。 张飞扬当场暴走,“倒数第一还不许有志向了!” “好!可以有!”萧溪又来了一嗓子,班里不少鹅直接笑趴了。 “收了收了。”雷总跟着一起笑了会,顺便把投票给收了上来:“咱们开始唱票,就先从体委的开始,好唱。” 为了公平起见,雷总找了两个没有报名的同学上去唱票,第一个遭殃的是低头写作业的安煜,第二个遭殃的是趴着睡觉的何琛。 雷总叫了两声,何琛无动于衷,这也挺能的,房顶都快笑塌了还能继续睡,他只能把目光投向魏桥:“把你哥叫醒,班级活动不可以游离在外。” 安煜:“······” 他怀疑雷总在内涵自己,并且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旁边,魏桥在何琛的桌子上拍了一巴掌:“起桌。” “别闹。”何琛抓住他的手,枕在头下:“再让我睡会。” 作为知情人的萧溪,看见这动作,立刻掏出水喝了一口,压惊。 魏桥的脸色当即不太好,顺势把手贴在何琛的脸上,掐住他的脸,狠狠一拧:“属狗的,你起不起。” “嗷嗷嗷!疼!你松手,我起我起!” “噗!” 除了何琛的嚎叫,还有萧溪喷水后的咳嗽声,他亲爱的前桌第一个遭殃。 在魏桥叫人起桌的时候,安煜也侧过身来看,刚巧转过来半张脸。 现在······那半张脸正在滴水珠。 当一滴水砸在桌子上,萧溪才回神,赶快递给他一包纸巾:“去洗洗。” 安煜没说话,接过纸巾,顺手把手机装进了兜里,对雷总说:“您在找一个人吧。”无情的踏出班。 人都这样了,雷总也不好让他顶着被人喷了的脸上来唱票,干脆说:“何琛、魏桥你们两个来。” 唱票的环节毫无新意,无非就是念念名字画画正字,萧溪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一直通过窗户向外探头。 安煜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会才出来,他直接洗了个脸,水珠从脸颊划过。 他拿出纸巾展开,一边走一边擦。额前的一些碎发被水打湿了,变成一撮一撮的垂了下来,有的戳在他的眼尾处。 安煜的眼尾天生向下,再加上淡色的瞳孔,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眼看着就要进班了,安煜突然接了个电话,直接转身往楼梯口走,留下校服的一角,然后彻底消失了。 干什么去了? 萧溪刚想要发微信问,雷总的话打断了他:“结果出来了,萧溪你和陈悦同学只差一票,你当副班长,陈悦当正班长,你们两个人一起合作。至于姚静同学,下次还有机会,别灰心。” 萧溪随意应了一声,这个结果对他而言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只现在想知道,安煜那条让人猜不透心思的瞻星鱼干什么去了,竟然敢翘班会! 落选的姚静显然没有那么自然,她坐在椅子上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三人竞选一人落选的事,确实挺尴尬。 “今天的班会就到这里,晚自习都下了啊。周末留宿的同学回宿舍别乱跑,不住宿不留宿的同学快点回家。”雷总看了一眼时间,赶快收拾起乱七八糟的一堆纸往外走,到了门口又退回来:“差点忘了,赶快建个班群,都怪我事多,总是想不起来,这会手机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的偷吧。” 雷总一说完,台下一个个全都开始掏手机,萧溪亲眼看见前面的一个男生,从屁股底下把手机拿了出来。 班群这种神秘的组织,萧溪终于有机会加入了,可一打开手机就发现上面有一条微信。 瞻星鱼:反应这么大,不适应? 这条微信是十几分钟以前发过来的,也就是安煜踏出班的那一刻。 哪里是不适应,他是非常不适应! “还差两个崽子没进来,是哪两个,快点着。”雷总看着群里人数不齐喊了一嗓子,把萧溪想回微信的举动给掐断了。 “老师!萧溪和安煜那两个崽子没进来。”张飞扬挥了挥手机:“我拉他们。” 萧溪握紧了手机,心说:狗儿子,叫谁崽子呢! 看着张飞扬甩过来链接,萧溪点了进去,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的安煜倒是半天也没动静。 下一秒,又一个入群链接甩了过来,群名【自闭青年交流会所】。 张飞扬:这个也进来,没有老师。 大群刚建好,地下群竟然也出来了,这速度可以。 萧溪点进去,里面顶着乱七八糟头像的同学已经聊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二哈头:雷总每次都能戳中我的笑点,崽子,哈哈哈。 花猪屁屁:刚刚雷总进来是不是说第一件事,他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爆菊:啊?还有第二件事吗?是不是说过了,谁记得。 某男星大头照:一看你们就没仔细听,雷总根本没说第二件事。 小雏菊:哪个勇士问一下。 张飞扬:我来! 何琛:体委牛逼!鼓掌,啪啪啪! 魏桥:啪啪啪! 张飞扬当即站起来,他勇于挺身就是想要像大家证明刚刚发言时的紧张,是个小失误。 第67页 张飞扬叫住要走的雷总,为了显得自己很有文化,便文邹邹的说:“老师,您是不是还有事没说,进班的时候,您用了‘第一件事’这个前缀。” “啊?”雷总转了转眼睛,一拍大腿:“又差点忘了,为了增进咱班同学的感情,我和学校申请了游泳馆的使用权限,周一晚自习给大家放个假。” 一说到玩全疯了,还没等雷总出去,全都讨论的了起来,从游泳技术到穿什么样的泳衣。 雷总提高了音量,打趣道:“都控制着点,不许聊歪了,特别是男生,聊歪一个就摁死一个!” “啊!知道了,歪不了,顶多和兄弟们比比大小。”男疯子们回了一声继续聊,因为是站着,张飞扬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夹在人堆里显得特别大。 女疯子有几个羞红了脸,骂了一声:“臭流氓。” “快点,把体委摁死!”雷总笑着说了一句,就走了。 得到许可,班里的几个女生直接冲上去了。 “溪哥!救命啊!”张飞扬护住狗头保命,向萧溪求救,可是等了好半天也没人搭理他。 “操!溪爸爸,你儿子快被打断气了。” 张飞扬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等到萧溪的支援,反而听见何琛说:“傻逼,你溪爸爸已经撤了,认命挨揍吧。” 闻言,张飞扬露出两只眼睛向后门看,果然,座位空了。 那条去洗脸的鱼也半天没回来,他只能自求多福。 操! 萧溪在班里疯起来的时候,就趁乱从后门溜了,安煜刚刚走的很匆忙,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现在要去——抓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些,明天还是晚上九点。 感觉这两天状态不大对。 可能第一个吻要折磨死我。 第40章 搬进宿舍 萧溪踏出教学楼,刚想给安煜打电话,就看见三个人穿过中心花园往这边走。 他们一人拽着一个行李箱,轱辘磨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吵。 咯噔咯噔,好像每一下都在人心碾压。 校园的路灯把他们的脸照亮。 男人看似热络和中间的面瘫少年闲聊,女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挽着少年的胳膊,偶尔点一点头。 站在背阴处的萧溪看着这个场景有些发懵,并不是因为三个人看起来像一家人发懵,而是瞧见他那个本应‘在澳洲过冬天’的爹有些发懵。 萧仁河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太长时间没见面,他都有点忘记自己亲爹长什么样了,真可笑。 三人走进,萧溪隐约能听见他们谈话的声音。 陈芳兰温声问:“小煜,哥哥没下来吗?” 安煜摇了摇头,贯彻说话省事的原则,甩出两字:“没有。” “能麻烦你给那混小子打个电话吗,我怕他不接我电话。”萧仁河带着几分客气和安煜交流:“我想给他一个惊喜,看看他。” 大概只有惊吓。 萧溪心想。 “我试试。”安煜不好拒绝萧仁河,只能照做。 他并不确定萧溪能不能接到电话,毕竟连微信都没回,应该是没看手机,在等竞选结果吧。 出乎意料,他刚拨出去,一道熟悉的手机铃从暗处传来。 抬头,萧溪就在前方,身形融进黑夜,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萧溪被手机铃声震得回了神,他为什么要习惯性在离开教学楼以后打开声音呢?现在有点后悔。 他又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抬脚走过去,站到萧仁河的旁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那边的合作谈完了?不是要两个月吗。” 萧仁河显然没料到儿子会主动和他说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陷入了沉默。 陈芳兰赶快出来打圆场:“你爸那边谈的比较顺利就提前回来了,他回来以后,想趁着我给小煜送行李的机会来看看你,说是想你了。是不是,仁河。” “说话呀。”陈芳兰把和安煜换了个位置,碰了碰萧仁河,萧仁河赶快回神。 他抬手揽住萧溪的肩膀,捏了捏:“我走前你陈姨教育了我一顿,中途又视频加强教育,所以这段时间爸爸认真想过,我以前给你的压力可能太大了,往后不会了。” 萧溪没立刻应声,往前又走了一段才突然说:“你给的压力我早就习惯了,但不代表我会把我的压力撤走。” 这话里藏着的意思,只有陈芳兰没听懂,萧仁河捏儿子肩膀的手顿住:“咱爷俩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吧,看看如何把压力抵消。” 大概抵消不了。 萧溪敷衍的支吾一声,就往后错,随之又给了安煜一个眼神,让他也往后错。 很快,队形变成了两个孩子跟着两个家长。 陈芳兰看着两个孩子搞起了小动作,忍不住小声的对着萧仁河说:“你都不知道,你走的那天这俩孩子打了一架,都上嘴咬了,我当时以为这兄弟俩要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现在这么亲。” “打架?”萧仁河往后看了一眼,也小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萧溪那臭小子先惹的事,看我不教训他的。” “得了吧你,人家兄弟两个怎么相处咱们就别管了。”陈芳兰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而且,小煜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生气也应该的。” 第68页 萧仁河叹了口气:“我没事,孩子吗,对于新的家庭肯定会有抵触。” 陈芳兰笑了笑,又偏头去看后面的两个,看见他们也在压低声音聊天,笑的更开心了,还对着突然抬头的萧溪点了点头。 不小心和陈芳兰视线对上的萧溪,吓的一激灵,拉住安煜的胳膊,又往后错了几步,小声问:“怎么回事啊?陈姨突然给你送行李,是要住宿吗?” “嗯,早就申请了,这两天才搬。”安煜把手机拿出来给萧溪看,放弃省事原则,变成了话痨:“你生病那天就能开始搬了,但我妈没时间,想让我找你帮忙,后来忘了。这两天学校给她打电话,说这周再不搬就得等高三重新申请。” 其实也不是忘了,而是上次安煜给陈芳兰打电话挂的太急,根本就没听见。 后来,陈芳兰想想也就算了,万一两个人的关系不好,也不一定能帮忙,再打起来算谁的。 萧溪“哦”了一声,拿过安煜的手机看上面的照片,是一张住宿协议,他想起好像有同学谈过这事,这阵子也的确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搬进宿舍。 只不过,没人搬进他的宿舍,大概是不敢。 萧溪扫了一眼,把手机还给安煜,问:“怎么拖到现在。” 安煜看着他,压低声音说:“在等你想通。” 萧溪眨了眨眼睛,全是迷茫:“什么?” “没什么。”安煜偏过头不去看他。 萧溪听不懂安煜在跟他玩什么哑谜,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听见熟悉的一嗓子吼:“溪哥!你站住!” 从女生手底下解脱的张飞扬,一冲出楼,远远的就认出了萧溪,毕竟悉数整个学校,天天不穿校服的就他一人。 跑近过后,张飞扬想要狠狠的数落萧溪一遍,但看见前面的两个大人愣住了。 两个大人看见张飞扬也愣住了,陈芳兰心理素质强大,很快反应过来,试探的叫了一声:“二扬?” “兰姨?萧叔叔?”张飞扬顿时回神,直接往前扑,想要抱陈芳兰,但瞥见安煜杀人的目光,伸出去的胳膊变成了挠头,上来就夸:“兰姨,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这么好看!” 陈芳兰笑笑,打趣道:“这么多年不见,跟在鱼王大人屁股后面的鼻涕虫都成大小伙子了。” 小时候在北麓街生活,张飞扬并没有现在这么壮实,甚至可以用瘦来形容。 但张飞扬小时候的性子偏偏又闹腾,天天和别的小朋友掐架,掐不过就哭,哭够了就顶着鼻涕去找大哥帮他掐回来。 这个大哥——叫安煜。 那时候,安煜板着个脸往前一站,还没来得及动手,小朋友就先吓跑了,张飞扬总是能得意忘形起来,甚至连鼻涕都不记得擦,站在那里就开始叉腰犯二,喊道:“我有鱼王罩着,你们没有!” 就这样,张飞扬有了鼻涕虫的称呼,而安煜鱼王这个称呼也是那时候来的。 “兰姨。”张飞扬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还记得呢。” “怎么能不记得,除了你,小煜没什么朋友,所以每一件事我都记得。”陈芳兰说着,看了一眼安煜身边的萧溪,欣慰道:“不过现在好了,有哥哥了,总归可以有个照应。” “哥哥?”张飞扬显然没反应过来,眼睛倏然瞪大,在四个人身上来回流转。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怎么,臭小子没和你提过这事?”说话的是萧仁河。 他认识张飞扬,毕竟和萧溪同一个初中,不仅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几面,平时这两个小子也总是彪在一起玩。 “没有,他俩谁都没跟我提过,萧叔叔您让我缓缓。”张飞扬拍了拍自己的脑壳:“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是一家人,他们两个是兄弟?” “大概是这样吧,总归是要成为一家人的。”萧仁河点头,转而质问萧溪:“你怎么不说一声,瞧给人刺激的。” 许是和安煜待久了,萧溪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如何噎人,直接甩了三个字:“他没问。” “……” 教会如何噎人的罪魁祸首僵了一下,转而轻笑了一声,传进人耳朵里感觉不可思议。 萧溪听的最清楚,也慌然意识到自己和安煜的距离有多近。 为了偷摸交流,他们的胳膊贴在一起,没有缝隙,肌肤的温度隔着衣服来回流转。 很奇怪,安煜的手那么凉,身子却是温热的,而朦胧的月光更是衬得他的侧脸有些模糊,隐约显露出来的下颌线,刚毅分明。 “我儿子竟然还会笑。”陈芳兰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的说:“这小冰块都不跟我笑,关心都是凶巴巴的,有了哥哥我这个妈就不亲了。” “你不懂,兄弟之间的感情好培养。”萧仁河笑了笑:“比如上嘴打一架。” 打架咬人的萧溪:“……” 打架被咬的安煜:“……” 全程迷茫的张飞扬突然问:“你们……打过架?还上嘴?” 安煜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牙印,他咬的。” 萧溪对张飞扬笑了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我咬的,牙口特别好的那种。” 我操! 张飞扬直接四分五裂,他觉得自己没被两位大哥灭口真他妈是个感天动地的奇迹。 “我先回家了,不然我妈该催我了,你们聊!”说完,张飞扬同手同脚的夺命狂奔。 第69页 “二愣子似的。”萧溪扁了扁嘴,嘀咕了一句,转头问安煜:“你说他像不像,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安煜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又听见萧溪说问你找宿管登记过吗,拿钥匙了吗,流程还挺麻烦的。” “登记过了,钥匙也拿了。” “哪间宿舍,我一会过去帮你收拾。” “自己看。”安煜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递给他。 萧溪接过钥匙,看清上面贴着的宿舍号,钥匙啪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俗话说的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张飞扬这个小可爱,迟早是要被灭口的。 —— 存稿箱告诉我,车快启动了。 第41章 怕人跑了 男生宿舍楼。 五层,532房间。 萧溪站在门口,他看着忙前忙后整理东西的三个人,半天没动。 宿舍是六人间,他给自己选的是上铺,两位家长打开箱子,直接把安煜的东西扔在了他下面那个床,干脆又利落。 弄得差不多了,萧仁河抬手拍了拍萧溪的床垫,还挺软,看来他儿子没亏待自己,转头又问:“你自己住一个宿舍?” “啊?!嗯。”萧溪回神,走进来:“我一个人,高二申请住宿的人少,就跟宿管大爷商量,选了单间。” 幸亏育嘉的宿舍管理不严,不然这单间还真不好申请。 萧仁河的手按在床垫上,有些恍惚,“长大了啊,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睡死活不干,非要跟我和你妈妈挤一个屋,早上一起来,我身上就多了一个小八爪鱼。” “……” 萧溪心虚的看了一眼安煜。 碰巧安煜也在看他,眼神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怪不得你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往我挂,原来是习惯。 在短粗屋一起住的那几天,安煜每天醒来都会看见一个脑袋趴在他的胸口,那会他还疑惑,这人睡觉怎么如此不老实,总是喜欢往上身上缠。 萧溪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躲开安煜的视线,靠着墙往窗外看,天阴沉沉的,星星没有几颗,但并不觉得孤单。 看了一会,他听见陈芳兰对着萧仁河感慨:“真好,小煜都没这么缠过我和他……” 感慨着,陈芳兰突然顿住了,萧溪能猜测到她可能要说“他爸”这两个字。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概念,无论是陈芳兰还是安煜,都没提到过这个神秘的男人。 好半晌,陈芳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总之,小煜这孩子跟谁也不亲,跟谁也不近,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有时候脾气一上来简直还能气死人,他们两个相处成这样,我真挺意外的。” “陈姨。”萧溪看着怎么劝也不走,非要亲手给儿子铺床的女人叫了一声,说:“我觉得安煜的脾气挺好的。”就是心思不太好猜。 “瞧瞧,这就护上你了。”陈芳兰笑了笑,继续和萧溪父子俩说:“你们别看着小煜长的人模狗样,凶起来可吓人了。” “妈。”一直保持沉默的安煜终于憋不住了,带着点无奈阻止了陈女士的发言。 再让老妈说两句,他可能都会吃人了。 陈芳兰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萧溪拍了一下安煜的头,恶狠狠的说:“你闭嘴。”然后又转头对自己说:“陈姨,您继续,再讲点他小时候的事吧,好奇。” “来,坐着说。”陈芳兰对于这种可以增加他们兄弟感情的事丝毫没有抵触,主动拉着萧溪坐在安煜的床上说了起来。 陈芳兰讲的很细,但没什么逻辑,前一秒还在讲安煜刚学会走路那会老是摔屁墩,后一秒就去讲安煜小时候拿了多少奖状。 不管怎样,萧溪都听的津津乐道,时不时看两眼老底被抖落出来、脸冻成冰山的某人,更快乐了。 眼看着萧溪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有咧到耳根子的趋势,咔嚓一下就僵住。 他听见安煜对萧仁河说:“萧叔叔,可以给我讲讲我哥的事吗。” 萧溪瞪了一眼安煜:非要互相伤害一波? 安煜点头:是。 萧溪翻了个白眼:……你个小心眼的家伙。 安煜继续点头:记仇。 “好了,你们两个别眉目传情了。”萧仁河玩笑着打断他们,又转头对安煜说:“小煜我也这么叫你吧,咱们坐椅子上聊,床被占了。” “嗯。” 萧仁河同陈芳兰的想法差不多,帮助他们兄弟增进感情也挺好的,亲一些到哪都有个伴,便和安煜坐在桌子旁念叨起萧溪小时候的一些事。 一时间,宿舍变成了家庭茶话会现场,直到宿管大爷走形式查宿,两位家长才意识到十点多了,只能意犹未尽的离开。 人走以后,萧溪看着安煜一通乐,直接倒在他床上蜷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走路还会摔屁墩,笨死你算了。” “七岁还尿床,你也不差。”安煜轻哼了一声,没忍住和萧溪一起乐了起来 但他没有萧溪那么夸张,嘴角一直勾着而已。 傻乐够了,氛围突然安静,萧溪当即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躺在安煜的床上,仿佛周围全是他的气息。 平日里还好,身边包围着同学,思绪不会歪的太过分。猛的就剩下两个人,萧溪觉得自己要失控…… 第70页 他强行保持镇定,一个激灵从安煜的床上蹦了起来:“我先去洗澡,一会你洗。” 安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睫微垂,敛去眸中的思绪,轻轻“嗯”了一声。 萧溪这个澡洗的有点墨迹,出来以后安煜已经换好睡衣,开始写周末作业了。 “你去吧。”萧溪一溜烟爬上了床,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安煜还没有进群提醒了一句:“对了,建班群了,你进一下。” 他又想起陈芳兰刚刚的话——小煜这孩子跟谁也不亲,跟谁也不近,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 他不想让安煜一个人。 于是,萧溪催促道:“快些,不要脱离组织!” 安煜拿毛巾的手顿了一下,乖乖打开手机点了进去,转头又问:“宿舍几点熄灯?” “十一点半。”萧溪秒懂他的话中话:“今天早点睡吧,别熬那么晚,反正周末没事,有大把的时间给你造作。” “睡不着。” 安煜踏甩下这么一句就踏进了浴室,弄的萧溪整个人云里雾里。 为什么睡不着? 认床吗? “啧,事多。”萧溪喃喃嘀咕了一句,他怕自己也睡不着,抓起床头的助眠药吃了一颗。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就睡着了。 安煜出来的时候,萧溪的胳膊从床上垂了下来,白炽灯的光打在上面,显得那片肌肤又白又细腻。 他伸手把萧溪的胳膊塞了回去,手指在光滑的肌肤上贪恋一会才抽开,坐在桌子旁边用作业麻痹自己。 该来的终归要来,躲也躲不掉。 那日的冲击他看出萧溪很不适应,而他自己也缓了好几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平静下来以后,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心底,对萧溪这个哥哥升起了一股不该有的情愫,什么时候有的已察觉不到源头。 但他知道,等意识到时候,已经晚了。 这该死的、禁忌一般的情愫像是春笋,淋了雨便一夜疯长,戳破了那层模糊的禁锢。 可现实叫安煜不敢采取任何动作,他怕给人吓跑了,就连温水煮青蛙的念头,也被今天那一口水给喷没了。 安煜记得张飞扬说过:我兄弟今天被女生表白,结果当场吓跑了,我平时可没看出来他这么怂。 女生大胆表白都这么怂,何况男生呢…… 所以,安煜在害怕,他怕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以后,人真的就跑了。 · 凌晨两点。 窗外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水珠被风吹的拍打在窗户上,这是入秋以后的第一场雨。 宿舍的床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晃动声,依旧坐在书桌前的安煜转头看了一眼,是萧溪从床上下来了。 想来是起夜,便也没多问什么,转头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不一会,被夜灯照亮的破纸笼罩了一层阴影,紧接着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安煜皱了皱眉:“干什么?” 萧溪没出声,松开他的肩膀,绕着桌子走了一圈。 六人间宿舍,配了六张桌椅,它们摆在中间的过道,形成一道低矮的屏障。 绕过一圈,萧溪在安煜的面前站定,垂头看他,一言不发。 “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几个字安煜没问出口,因为他一抬头,发现萧溪竟是闭着眼睛站在自己面前的…… 三更半夜……两个人的宿舍,其中一个梦游了。 安煜的头皮麻了一下。 紧接着,萧溪的眼睛缓缓睁开,卡在半睁半合的状态定住,露出来的瞳孔涣散无光,却总给人一股直勾勾的感觉。 安煜的头皮又麻了一下。 安煜下意识起身坐到床边,把距离拉开了一些。同时也在思考,他到底要不要把人叫醒?! 萧溪傻愣愣的在原地站了一会,似乎对这个距离非常不满,直接追了过来,垂头坐到他的身边,露出纤长的脖领,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膝盖上。 萧溪不开心的扁了扁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雨声太大,安煜没听清,下意识问“什么?” 问完他才想起,旁边坐着的人,是睡着的…… 但出乎意料,萧溪突然抬起头,抓住他的肩膀,将涣散的目光投了过来。 萧溪盯着看了一会,道:“别跑。” 这回安煜听清了,跟随心底的声音回道:“不跑。” 得到这个答案,萧溪似乎异常开心,眼睛重新合上,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安煜松了一口气,这下该继续睡觉…个屁! 他怔愣的看着自己被撩起来上衣,身上随之多了一只手,消瘦的指尖开始沿着小腹上的纹理滑动。 他又听见萧溪智障似的笑了两声,喃喃道:“身材,不错,喜欢……” 安煜:“……” 他刚想抓住那只手,萧溪猛的对着他的小腹拍了一下,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宿舍里荡开。 “啪!” 安煜:“!!!” 他知道萧溪睡觉不老实,但没想到还能不老实成这样,在国外的时候他也住宿,舍友最差就是打鼾磨牙,梦游成这样的……真没见过…… 然而,萧溪拍了一下并没有停手,他的手指又继续滑了起来,绕圈、盘旋着向上……要了命! 第71页 安煜的呼吸有些沉,借着昏暗的小夜灯,勉强能看清宿舍内的情况。 萧溪睡得乱七八糟,睡裤不翼而飞,两条腿暴露在空气中,上衣也是斜着的,露出半个肩,消瘦的锁骨也清晰可见…… “别动了。”安煜的嗓音哑的不像话,赶快捉住那只作乱的爪子。 但身边坐着的人到底是个没意识的,萧溪感觉自己的手被禁锢了,不满的挣扎起来。 无果,只能放弃。 梦游的萧溪和平日里不太一样,身上的张扬和顽劣全都被藏了起来,现在的他,看起来又软又乖,还有点任性。 说任性便任性。 萧溪不满鼓了鼓腮帮子,朝安煜呲了一下牙,含糊的说着梦话:“鱼,不乖,罚!” 安煜:“?”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唇被什么柔软的事物覆住了,就那么轻轻贴着不动。 贴了一会,他又感觉到有什么事物在描绘自己的唇型,是温热的、湿润的。 描绘够了,似要分开,安煜猛的从错愕与震惊中回神,一把扣住了萧溪的头,手指插进他柔软的发丝中,指尖不受控轻轻摩挲,鼻尖还能闻到淡淡草木香,是洗发露的味道。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大,伴随着的还有呼啸的狂风。 宿舍的窗户没有关严,凉风无情的从缝隙闯进来,却丝毫无法缓解屋里的燥热。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药劲太大,我醒不过来。 安煜:什么意思。 萧溪:我的意思是,随便亲!亲死都行! 一颗药的作用全都体现在这里了。 ———— 其实,这一章早就想好了,但实践起来总是困难的,我跪下! 第42章 案发现场 “太不地道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兄弟看!” 张飞扬呼哧带喘的拎着行李箱爬宿舍楼,还不忘跟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吐槽。 昨天晚上他知道萧溪和安煜的另一层关系以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乃至没逻辑的梦见自己屋里着火,想从三层高的楼房纵身一跃,最终······却卡在防盗窗的缝隙里等着火烧屁股。 早上惊醒,张飞扬继续怀疑人生,他当初为什么介绍萧溪和安煜认识?一家人需要他介绍? 闲的! “你也挺不地道的。”跟在他后面一起爬楼的何琛打着哈欠说。 大早上六点,张飞扬这个逼就给他和魏桥打电话,说今天就搬宿舍,不等到周日晚上最后的期限了,还很欠揍的补了一句‘现在、立刻、马上、越早越好!’ 出门的时候何琛还在想为什么,现在听张飞扬念叨一路也捋清楚了,无非就是想暗搓搓的折腾一下萧溪和安煜。 “张飞扬,”魏桥走在最后面,他看着前面那只、走三步停两步、一直逼逼赖赖的猪,顿时没了耐心:“走快点,不然给你踹下去重新爬!” “操!”张飞扬回头看魏桥:“你他妈怎么总是这么无情!” “他对我有情就行了。”何琛接话,转头向魏桥凑过去,对着他眨了眨星星眼:“是不是,桥桥。” “滚!”魏桥腾出一只手,把这张大脸抽飞:“眼睛不想要了直接说,我帮你挖” 何琛:“......”好凶! 三个人一起往532宿舍前行,何琛沉浸在自己被凶了的悲伤中难以自拔,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532宿舍门口。 刚刚上来的时候,他们问了宿管大爷萧溪和安煜住在哪间宿舍,得知在一间宿舍,表明了想和他们一起住的美好愿望,所以人手一把钥匙。 那么问题来了,谁去开门。 何琛与魏桥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站开,将这个神圣的任务交给了张飞扬。 “您来。”何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然都对不起您一大早就开始折腾。” “好兄弟,懂我!”张飞扬嘿嘿笑了两声,一边开门一边说:“我亲爱的溪哥,我帅气的发小,人生如此美妙,怎能为睡觉折腰!都给我······起来嗨······享受······”人生吧。 张飞扬的声音戛然而止,站在门口化为门神。 魏桥踢了踢他的脚:“快点,没醒直接薅起来。” “我他妈······”张飞扬欲言又止:“不敢!” 魏桥:“?” 魏桥走上前,往寝室里看了一眼,然后重新退回来并捂上了自己的眼睛:“辣眼睛!” “怎么了?”何琛好奇起来。 魏桥:“没长眼睛?” 这话背后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你他妈滚去自己看!” 何琛只好自己走上前,最后以同样的姿势退了回来,由衷的感叹:“眼睛辣废了!” “昂,确实!”张飞扬僵硬的点头:“不过照比你们两个还差了些,我能接受!” “······” “滚!” 张飞扬撞破这两个人的事,大概要归功于暑假的一次外出游玩。 当时,他们三个订的游玩时间是一周,晚上住在一间三居室的民宿。 某一天,张飞扬醒的早,他次次被别人叫醒实在不好意思,就想着自己当一次贴心的小闹钟,叫人起床。 他先叫的魏桥,可一推门率先看见的却是何琛那性感的翘屁,紧接着才是被何琛压着身下亲的魏桥! 第72页 操!当场阵亡! 两个人也没想到张飞扬这头猪会有起早的时候,就他妈莫名其妙出了柜,甚至很想杀人灭口。 亲眼撞破这一幕的张飞扬,要是再他妈悟不出来点什么,就真是24K纯猪了! 不过,萧溪和安煜之前就在一起住过,还是兄弟关系,他们应该就是正常的抱在一起睡一觉吧? 操!谁他妈信! 魏桥何琛还从小一起长大的呢! 宿舍的单人床很窄,两个发育相当不错的男生,躺在上面必须挨得很近才能勉强挤下。 这个时候冷气还没停,甚至开的相当足,张飞扬推门的时候就打了个哆嗦。 大概是为了取暖,萧溪整个人都缠在安煜身上,脸贴着他的胸口,腿还叉进他的双腿之间。 从门外看,这两个人就是典型的依偎式睡姿。 冷成这样,衣衫凌乱的安煜只拥有一个被角,大部分都盖在萧溪身上。而安煜手放的位置也很微妙,再往下一寸就是…… 可能是张飞扬三个人说话声音有点大,也可能是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萧溪皱了皱眉,脸胡乱蹭了蹭使劲往安煜怀里钻,喃喃道:“抱。” 这一动成功吵到了安煜。 张飞扬三人头抵着头,张嘴看着安煜把搭在萧溪腰间的手收紧,又用下巴在他的发顶蹭了蹭,温声道:“······乖些。” 有过暴击经验的张飞扬很快平静下来,他将两边的脑袋推开,轻轻的将门带上,艰难的从牙缝里拐着弯挤出两个字:“······我操?!” “他们不是兄弟吗,一起睡没什么吧。”何琛看着说完话就滑座在地上的张飞扬,自己也滑坐了下去,掏出一盒烟:“思想不要过于迂腐,他们可能真的就是单纯的睡一觉。” 魏桥环胸靠墙,饶是他也开过屋里那俩人的玩笑,也还是跟着安慰:“你小时候不也和安煜睡过一张床。”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张飞扬就想哭:“那他妈不一样,当时我俩睡得是双人大床,中间还放了一盆水。” 何琛没听懂,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不点燃,含糊的问:“放水干什么?” “梁山伯与祝英台杯水划界的故事听过吧。” 旁听群众陷入懵逼。 张飞扬叹了口气,开始回忆悲伤的过往:“安煜小时候贼他妈独,比现在有过之无不及,跟别人睡好像能要了他的命。” “七岁那年,他就来我家借住过一段时间。” “过来的第一天,正巧赶上我妈在看《梁山伯与祝英台》,又正巧演到了这一幕,就叫安煜学去了,晚上在床上放了盆水。” “······” 天聊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一下。 这熊事真不像安煜能干的出来的,不过换个角度想,人家才七岁,正是熊的时候! 过了一会,魏桥附身把何琛嘴里叼着的烟抽走,一截截掰断,疑惑的问:“为什么放盆?” “稳当,翻身不容易倒。”张飞扬说:“但没什么用,半夜的时候,还是被我一脚蹬翻了······” 天聊到这里彻底死了,魏桥也坐了下去。 三人面面相觑,这他妈到底进不进去? 觑了几眼,一致决定当门神······ 张飞扬拿出手机看时间,欣慰的说:“这会已经七点多了,按照安煜周末的作息规律,他很快就醒了,一般不会超过八点,所以我们坐一会就能进去了。” “嗯。”何琛应了一声,“那先玩会游戏,不然干坐着看起来很像傻逼。” 魏桥白了他一眼:“玩游戏就能掩盖我们当过傻逼的事实?” “······” 三个傻逼本以为八点左右能成功踏进宿舍,但事与愿违,屋里那俩货把不地道发挥到极致,等到中午十二点多,里面才传来碰地一声,紧接着是慌乱的洗漱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门终于他妈!开!了! 开门的是安煜,他看着门口抱着手机开黑的三兄弟懵了一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鱼啊,我他妈竟然不知道你这么能睡!”张飞扬仰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投身到游戏里,咬牙切齿的喊:“狗日的别跑,吃老子一炮!” 安煜:“……” 他怀疑张飞扬想给自己一炮。 还有,他五点多才睡着,不算能睡吧。 听到这一声吼,萧溪顶着红肿的额头跟了出来,一愣,指了指地上的三兄弟,转头问安煜:“他们什么情况?” “估计也要住宿。”安煜看着旁边的行李箱,以及插在锁芯里没拔|出|来的钥匙,进行合理推测:“大概率和我们同一个宿舍。” 安煜又回想起早上的一阵吵闹,给萧溪打了个预防针:“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极有可能看到了不该看的。” “不是极有可能,是什么都看到了。”张飞扬趁着自己死了,站起身来,一字一句的说:“别说你俩是清白的!我他妈打、死、也、不、信!” 安煜绕开他向楼下走去,顺便撂下一句“那就不清白吧。” 张飞扬:“?” 萧溪也僵在原地,和张飞扬一样脸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 这条鱼想干什么! 萧溪深呼一口气,缓缓转移注意力,他发现还坐在地上戳手机的两个人,已经双双把自己玩死了,游戏打的属实够菜,随后又听见张飞扬的声音。 第73页 他说:“溪哥,你额头怎么回事?” 张飞扬小可爱已经不敢在追问什么了,若是干饭大队就剩他一个单身狗,他不如直接去跳楼! 这句话勾起了萧溪半个小时以前的记忆,他尴尬的笑了两声,甩下一句“别问。”果断的转身回宿舍。 关门!反锁! 好兄弟们暂时别进来了,他这会需要一个相当空旷的地方来思考人生。 他为什么会醒在安煜的床上? 他为什么会看见辣么香艳的场景? 他为什么没有把门外的三个灭口? 萧溪醒来的时候安煜还在睡,最先入眼的是安煜衣衫不整半赤|裸出来的胸膛,上面那红色的一点正对着他的唇······操! 刺激实在有点大,要不是有男生正常的生理特征做掩饰,他大概要表演羞耻的升旗仪式! 萧溪好半晌没缓过劲,对上安煜惺忪、带着些许血丝的眼睛以后,直接四分五裂。 以至于,他同手同脚走向洗漱间的时候还在恍惚,直接把头送上了门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来,理科生带大家学政治,跟我一起背24字真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最后默念:我是三好学生……个屁! 第43章 丑的别致 宿舍门一直关着,任由外面的三个人怎么敲都不开,直到安煜回来,他们才被放进去。 张飞扬将行李箱打开,看着安煜手里拎着的东西眼睛一亮:“炸鸡!有我的份吗?” “没有,自己去买。”安煜把饭和炸鸡放到桌子上,抬手拍了拍上铺那个、开完门就重新钻进被窝里自闭的大虫子:“下来吃饭。” 挣扎一番,萧溪被饥饿打败,默念好几遍人是铁饭是钢,从床上缓缓爬了下来。 吃饭的中途,张飞扬三个人收拾累了,约着去水房打水,安煜趁机放下筷子,从衣兜里掏出一支消肿药膏,捣鼓起来。 “这什么?”萧溪啃着鸡腿含糊的问。 安煜挤出一点在指尖上:“瞎?” 萧溪看了一眼药盒:“哪来的?” 安煜:“后街药店。” 萧溪吃鸡腿的动作一顿,怪不得有炸鸡吃,怪不得出去一趟这么长时间,哪怕心里有猜测依旧想听到嘴里的答案:“买这个做什么。” “明知故问。”安煜说完,身子微微前倾,用另一只手将萧溪额前的碎发撩了上去,然后把药膏点在上面,轻轻揉开。 肿胀的疼痛感瞬间清晰起来,萧溪猛的倒吸一口凉气,“嘶!” “忍一忍。”安煜对着他的额头轻轻吹起了风,换气的时候小声道:“你的接受能力强点就好了。” 措不及防的一吹,让萧溪嘴里叼着的鸡腿直接砸在地上。 他总感觉安煜话中有话,却又叫人抓不住其中的意思。 这一刻,冰冰凉凉的药膏似乎拥有了冻住脑子的神奇功能。 萧溪看着安煜长到犯规的眼睫毛,一时间也不知道把自己的眼睛往哪里放。 上面是额头,下面是嘴巴······ 盯着下面看了一会,萧溪突然想起昨晚的梦,亲吻的感觉非常真实,没有薄荷味,但柔软的触感依旧让人上头····· 等等! 他今天早上为什么会醒在安煜的床上,怎么下来的? 安煜不会故意给他弄下来,而且上铺也不好弄,那只能是他自己下来的。 萧溪转动自己聪慧的小脑瓜,没有意识的换了个地,大概率只有一个可能——梦游。 操!他竟然梦游了! 网上说梦游的人会做出很多奇怪的事,甚至杀人……他有没有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萧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安煜,刚想询问,余光瞥见出去打水的三兄弟回来了,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他应该没做什么,不然安煜怎么会如此淡定呢。 带着这份侥幸,萧溪松了八分的气,他肯定什么也没做,就是纯纯的睡了一觉,之前不也一起……睡过同一张床吗…… 三人和萧溪的余光对上以后,在门口愣了一会才进来,他们万万没想重新进门会看见这一幕—— 撞了个额头,还需要别人给上药,真是个柔弱爱撒娇的小可怜。 张飞扬放下水壶,承受了这份暴击,窒息的问何琛:“兄弟,我现在退宿还来的及?” 何琛摇头:“来不及了,住宿协议最后一条写的······写的什么来着,桥桥?” “猪脑子。”魏桥无情辱骂,淡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重复最后一条:“禁止退宿。” “……” 张飞扬扑到自己的床上,退什么宿退宿,他干脆退学吧! 殊不知,萧溪现在也在想如何退学,他所有的理智都被另外两分吊着的气给冲跨了。 他要是做了些什么呢?等安煜回过神来,还不弄死他啊! 萧溪偷偷瞄了一眼吃相很好看的安煜,搁心里盘算着如何重拾退学大业,保住狗命。 但事情的发展状况让萧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两天的周末过的异常平静,大家都很自觉的和作业对抗。 育嘉的周末作业向来留的变态,再加上课程内容不断丰富,练习卷一次比一次多,既要巩固新知识又要复习旧知识。 第74页 而且月考临近,紧张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为了帮助同学们找到感觉,这周各科留了两套练习题,六科十二套,零零散散加一起有三十多张破纸。 直至周日晚上,宿舍里的五个人,除了修仙成瘾的安煜,全都在奋笔疾书。 “那个……”萧溪坐着椅子往床边错,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划地声,他拽了拽安煜的衣角:“小鱼鱼,咱俩商量个事呗。” 安煜掀起眼皮:“说。” 萧溪谄媚一笑:“我想看看你的作业,不是抄,就对着答案找思路。” 往常他肯定会按时完成作业,但这两天心思全都放在如何保命上了,直至傍晚才深刻意识到这周的作业有多恐怖······ 所以,他还剩一二三四五······一堆卷子。 犹豫了一下,安煜点头:“桌兜,下不为例。” 这周的作业确实多,让萧溪自己写完,估计得通宵。 “谢谢我的鱼!”萧溪跳起来抱住安煜的头,在他的脑门亲了一口,就去掏卷子,还不忘招呼几个兄弟一起来:“快点,带你们一起瞻仰咱班第一的卷子。” “你怎么知道他第一?”何琛问:“雷总没公布上次摸底考成绩吧。” “约谈的时候,我私下问过雷总,他没告诉我具体成绩,但说了安煜第一。”萧溪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但还是没克制住:“操!不愧是我家的鱼。” “……” 安煜摸了摸脑门,眸光沉了几分。 萧溪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心啊! “第一啊!日后的作业不愁了!”何琛赶快凑过来:“我来给你捋捋咱们宿舍的成绩,上次摸底考不出意外的话,张飞扬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桥桥倒数第三,你中游打漂。” “考倒数好像还挺光荣。”魏桥也凑过来,给了何琛后背一巴掌。 何琛笑笑:“只要你比我考的好,我就觉得光荣。” 魏桥又掐了他一下:“神经病。” 萧溪差点把安煜的卷子给撕了。 “你们打住!”萧溪拍了一下桌子:“现在已经十点了,再不快点写,明天早上都睡不了觉。” 恰逢此时,安煜接了一句:“小点声,我今天要早睡。” “个操蛋的玩意!”萧溪恶狠狠的指着他:“你给我闭嘴,乖乖滚去睡觉!” “好。”安煜弹了一下他的指尖:“不会的叫我,我给你讲。” 萧溪感觉一股电流蹿过了全身,别开头:“不需要!我这种天才看答案就能研究明白。” 大少爷自认为在学习方面拥有几分天赋。 然,半个小时后,天才捧着安煜的卷子把人从床上摇了起来:“你这他妈写的啥玩意?” 安煜睁开眼睛:“字。” 抄了半天鬼画符的萧溪彻底崩溃:“您这要算是字,我他妈都能去当书法家了!” 当初雷总说安煜的字丑,他还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现在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献祭。 安煜的字是别致的丑,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丑,混合了各种元素。 汉字写的仿若一堆火柴棍子搭在了一起,直愣愣的;英文字母全是的花体,左一个弯又一个圈;数字是瘦体,挨得非常近。 三者合在一起展现出来的效果,简直石破天惊、惊天动地。 其他三个抄作业的人也停下笔,痛苦的揉了揉眼睛。 张飞扬直言:“鱼啊,你这脸配上这手字,真他妈白瞎了!在国外怎么不记得练练字呢?!你瞧瞧我溪哥的字多漂亮,写错了都不忍心扣分。” 萧溪点头附和:“这狗比总算说了句人话。” 安煜:“······” 拜字所赐,安煜将修仙贯彻到底,陪着萧溪写完作业已是深夜,转头一看旁边已经趴了三具尸体,随后又增加了两句。 育嘉的宿舍管理是向大学靠拢的,虽然宽松,但叫起床服务还是有的。 早上六点半,宿管大爷一声长哨震彻楼层,颇有警车撞楼的感觉。 “我操!快跑!”萧溪惊醒,从椅子上跳起来,拔腿就往门口冲。 安煜扯住他的胳膊:“跑哪去?” “老齐来抓咱们了!”萧溪揉了一把头发:“快点跑,不能浪费青春!” “老齐谁啊?”何琛也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咱班有姓齐的老师?” 安煜反应过来,同何琛解释:“校外那家警局,有一个姓齐警官。” 何琛:“可以啊,局子都进过,阅历丰富啊。” 宿舍静了一会,安煜突然笑了,一笑还有点止不住,满脑子都是那天在洗手间里事,他松开萧溪:“别理他,睡傻了。” “滚你大爷。”萧溪回神:“你他妈才睡傻了,我那是学傻了。” 安煜点头:“还是傻了。” “你给我注意着点。”萧溪跨步绕道他身后,勒住他的脖子:“在怼我一句,就干死你!” 安煜仰头,喉结滚动两下:“你可以试试。” “别闹了,快点收拾。”魏桥打了个哈欠,又踹了一脚还在睡得张飞扬,提醒道:“张岩不是说七点到班吗。” “……” 周六晚上班群通知,周一的语文早读让给数学做练习卷,七点就开始上。 更憋气的是头两节是数学连堂,张岩的天下。 第75页 几人踩着点踏进教室,张岩并没有到,但课代表已经拿好卷子,下发到每一个同学的桌子上了。 “言而无信。”萧溪轻嗤了一声,照常交作业,然后做练习。 他的心情全然没在卷子上,甚至开始有点讨厌数学,十分钟以后一头砸了下去,呼吸渐渐均匀。 隔壁桌的何琛看见这一幕,赶快戳他:“操!兄弟别睡,小心张岩来了找你麻烦。” “爱找不找,困死了。” “不是,上了这么久的课,他那嘴功你还不了解吗?逼逼起来一节课都不带停的。” “有本事让他嘴死我。”萧溪挥了一下胳膊:“困死了,先睡会。” 话音一落,他身后就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声音:“萧溪同学,你是想揭竿起义吗?” “……” 萧溪转头。 操! 张岩! 第44章 败给喜欢 张岩瞪了一眼萧溪,走到后边把作业抱了起来,一边往讲台走一边开嘴:“都认真点,我知道你们的周末作业肯定没好好写,只能煞费苦心的想办法带你们做练习。” “这套练习题18班做过了,均分135。咱班同学虽然各有所长,但数学怎么说也是你们从小学到大的科目,所以我的要求不高,均分上120就行,差一分十个俯卧撑。” 班里不擅长数的人,脸瞬间拉胯,张飞扬小声逼逼:“上个屁的120,我这几次小测连90都没上过,这他妈不是故意找茬吗!” 育嘉每天都有考试,放在下午第八节 课,称为全年级统一练习,简称统练,练一次社会性死亡一次。 一二三语数英,四五理综,周四考理综的选择填空,周五考理综大题,这安排也是有才。 “张飞扬,你当我耳聋吗?”张岩坐下开始批改作业,依旧停不下嘴:“知道自己为什么上不了90吗?你哪次作业不是抄的?真当我眼瘸看不出来,就是懒得理你。” 张飞扬:“……”我求求您眼瘸! “趴着睡觉的那个,精神点!”张岩拍了拍讲台:“说你呢萧溪,刚起来又趴下。高中谁不熬夜,你一大早就趴着,是想跟我示威,还是想告诉大家你昨晚补作业到几点?” 萧溪:“……”平常真不这样。 张岩见人抬了头,在卷子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号:“作为老师,我劝你一句,别假学习。你什么品行大家都知道,虽然周五的数学测试得了138,但我希望你下次凭实力考试。” 萧溪握紧笔——这他妈就不是在说他作弊吗! 萧溪深呼一口气,他不想大早上和人吵架,把连帽衫上的帽子带上,闷声写卷子。 “不服气?那你就先穿校服遵守校规,这里是学校,不是给你耍大少爷脾气的地方,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当副班长。”张岩拿红笔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全班继续嘴:“我都懒得说你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的,仗着家里有钱就不知道抓紧,早晚有你们后悔的。” “雷总也是,还要带你们游泳,怎么——安煜!你干什么,坐下!” 张岩正沉浸在自己的逼逼叨中,安煜突然抓着卷子站了起来。 他冷着声音说:“班里太吵,我去外面写。” “怎么,我给你们点嘱咐还不愿意听了?”张岩站起来:“别拿了班级第一就尾巴翘上天,语文不照样没上90,偏科有你受得!陈悦就是例子!” 同学们齐刷刷的把头转过来,他们一直以为班长陈悦是第一,毕竟她是从18班掉出来的神仙。 但任谁都没想到,第一是这个靠脸被人记住的海归生。 可想想安煜的身份,语文不好也挺正常的,国外哪里有文言文和古诗词,得慢慢补。 “坐下。”张岩又念叨一句:“我看你这学习态度数学早晚也得偏,到时候别找我再教你一遍!” 安煜直接怼回去:“用不着你教。” 张岩脸绿了。 大佬般的气场,萧溪差点鼓掌叫好,他克制住自己,拉了拉安煜的手:“算了,做题吧,和他杠不值得。” 安煜把手抽出来,压低声音道:“你别管。” “不是……” “拉手?拉什么手拉手!这会知道拉手递话了?” 张岩怒不可遏的打断萧溪。 他觉得自己的面子被这两个人踩到了地上。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手拉着手出去反思,想明白了再进来!”张岩手指门口:“教育你们两句还不服了。” “你教育谁?”安煜突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踹了一脚椅子。 巨大的声响惊的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萧溪直接吓得抱住他。 这架势要杀人! 一看正脸,全是阴鸷和戾气。 萧溪这一刻突然意识到,或许真像陈芳兰说的那样,安煜的脾气一点也不好,甚至非常糟糕。 张岩显然也愣住了,他又听见安煜说:“给别人泼作弊的脏水时,您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当老师。” “你他妈什么意思!”张岩气的直接彪了粗口,指着门口:“给我滚去外面站着去,不道歉以后就别上我的数学课。” “我说了,用不着你教。”安煜抓起卷子一甩,径直走出去。 萧溪那潇洒的背影一愣。 张岩快被气死了:“萧溪我是不是也让你出去!” 第76页 “操!出就出!”似乎被感染了,萧溪也抓起卷子一甩,大步走出去。 张岩又想起了什么,追出来把他们的手牵在一起,一根一根错开,摆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刚刚不是牵手递话吗?给我好好扣着不许松!还治不了你们了!” 弄好这一切,张岩重新踏回班,许是气大发了,嘴一直没听过,一会念叨作业写的什么玩意,一会念叨成绩不好。 安煜把卷子和笔扔到地上,单手插兜,盯着被人强行十指相扣的手看了一会,突然转头问萧溪:“信我吗?” “什么?”萧溪其实还有点没回过神。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安煜为什么炸了,因为张岩明里暗里污蔑他考试作弊。 安煜捏了捏他的手:“我给你当数学老师,不受他的气。” 萧溪回捏:“你这也太自信了吧,知识学完了吗?” 安煜大方亮出自己的底牌:“我在国外玩数学竞赛的,高中数学知识学完了。” 萧溪记得张飞扬说过他的成绩特别好。 但猛的一听此人当竞赛是玩的,还是受到的不小的惊吓,直接僵在原地。 安煜笑了笑:“看来需要我自己动手让你答应了。” “?” 安煜把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一按,他点了一下头:“你答应了。” “你这是强买强卖。”萧溪撞了他一下肩膀:“而且,我的数学也不差!” “那这样,”安煜越看手、心情越好,人也暖了起来:“你给我当老师,教教我语文,自学跟进度真的好累。” 安煜抬头凝视他:“行吗,萧老师。” 安煜的瞳孔很淡,是浅棕色的,尽管如此依旧看不透其中的深意。 萧溪越来越看不懂安煜了,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心跳又快了。 怕这点小小的异常被人察觉,萧溪的掌心渗出一层汗水,黏黏腻腻的。 “萧老师,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安煜又说。 萧溪支吾了一声,赶快别开头。 他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了。 败给……喜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班两位帅哥早自习和老师怼起来挨罚的事瞬间传开,听说其中一位还是那个旷课大神,于是第一节 课的下课铃一响,楼上楼下就有不少人跑过来围观。 结果——扑了个空,人根本没在。 只能听见一班教室里传出来的叨逼叨。 “申着脖子往外看什么呢?这节没课间,都给我好好坐着听课!陈悦你走什么神,这题你来答!” 此时,教师办公室里。 雷总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副班长和宝贝第一:“……你们怎么回事?” 惊喜来的太突然,他习惯性早自习巡个班,就看见两个宝贝手牵手站在楼道里挨罚。 紧接着张岩走出来,脸上写满了“我他妈被气疯了”的恼怒:“这个两个学生简直不像话,我说他们两句还踹起凳子了,什么破烂脾气。” “那他们的手呢?”雷总问。 张岩:“我罚的,不牵够两节课别给我松开!” “……” 雷总觉得两个男生十指相扣站在楼道里挨罚的景象实在不堪入目,要是被王主任知道又少不了一番数落。 他只能强行把人带到办公室继续罚,指了指两人还牵在一起的手:“松开吧,张老师看不见。” “不行,不能松。”萧溪直接把安煜的手卡紧,不给他抽出去的可能:“挨罚要有态度,两节课满了就松。” 如果这种能光明正大做些什么的机会他都要放过,那真就不是个男人了。 雷总又将目光投向了安煜:“你抽出来,别跟着他一起闹腾。” 安煜无动于衷:“我觉得他说的对,挨罚要有态度。” 雷总:“……” 他不应该把两个人带进办公室。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雷总拿了一张纸出来:“萧溪你过来,发挥一下班长的职责,帮我看看这座位排的合理吗。” “排座位?”萧溪问。 雷总抱着水杯喝了一口:“对,咱班这瘸腿的情况有点严重,我想在月考前调一调座位,两人组同桌,互相帮助一下。” “您——”萧溪心疼的看了一眼雷总,又看了一眼他保温杯里的枸杞。 为了一班这些单腿蹦的小可怜,雷总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别您啊,我啊,快点看看。”雷总扯了一把萧溪:“比如谁和谁有矛盾不适合当同桌,比如谁和谁搞暧昧不能当同桌擦火花,你们这帮容易春心萌动的小崽子,我得把早恋的念头直接掐死。” “……” 萧溪看了一眼排在最后的两组。 何琛魏桥同桌。 他和安煜同桌。 雷总敲了敲桌子,有点着急:“说话呀,给我点建议,我年龄大了,跟你们有代沟,好多小秘密都不知道。” 让您知道还了得! 萧溪心虚的笑了笑,把安煜的手又扣紧了几分:“……雷总,这样分挺好的。” 雷总一喜:“那就这样敲定,晚自习先换座位,然后带你们去游泳馆玩。”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这罚挨的不错 第77页 第45章 同母异父 晚自习叮叮当当的换完座位,一帮人全都撒了欢,拎着自己的泳衣就往游泳馆冲。 雷总站在讲台上笑着嘀咕了一句“一群疯子”,而后又把目光投向最后一排的两个宝贝身上。 “你们两个怎么不动。”雷总推了推眼镜问。 萧溪把头磕在桌子上,举手道:“雷总,我们忘记准备泳裤了,总不能穿着内裤玩吧。” “那还不简单,出门左拐就有一家泳装店。”雷总从讲台上下去,将两个宝贝拎起来,又嘱咐:“集体活动不能旷,我带你们去。” 萧溪没料到雷总这么热情,赶快把胳膊抽出来,拿起书包,拉着安煜就跑:“不用了雷总,游泳馆的崽子们还等着您呢!我们自己去,一会就回来。” 两个崽子跑的太快,雷总追了两步就觉得累,只能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快点啊,不许趁机溜了!” “知道了!” 冲到教学楼下,萧溪撑着膝盖喘气,抬头看向同样有些喘的安煜:“我真是服了雷总,一个大男人像个老母鸡,整得咱们跟鸡崽子似的。” 这会天已经有些黑了,昏黄的光打在少年弓起的背上甚是好看。 安煜没忍住笑了起来,这话也就萧溪能说出来了。 笑够了,安煜拆穿萧溪刚刚的谎言,拍了拍书包:“不是有游裤吗,就在书包里。” 周六中午出去吃饭,张飞扬那个二傻趁机招呼了几个人去买泳裤,只要提到玩,他永远是最积极的那个。 萧溪站起身来,勾住安煜的脖子往后门走:“我今天不想去。”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身体。 他把这句话偷偷藏在了心里。 安煜捏起了他的手指:“你一向喜欢凑热闹的。” 他回国那天两人能撞见,就是萧溪凑热闹凑出来的。 萧溪将他的脖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此时此刻,我只想和你一样,做一条离群的鱼!” “离群……”安煜捏他手指的动作一顿,沉吟片刻:“其实不好。” “今天我偏要离群,还要拉着你一起。”萧溪恶狠狠的说:“安同学,你陪不陪吧。不陪也没关系,我可以强买强卖。” “萧老师发话,我这个学生自然得听话。”安煜换了个姿势,去捏了一下萧溪的后颈:“那么,萧老师打算带我去哪里?” 萧溪想了想:“后街得那家网吧,我们建立友谊的地方。” “好。”安煜配合他:“萧老师说了算。” “乖,老师今天教你的第一堂课名为……”萧溪趁机蹬鼻子上脸,指了指身后哪块大石头:“如何违反校规。” 安煜挑眉:“您不怕被扣工资?” 萧溪反问:“请问这位姓安的同学,您给我发工资了吗?” “没有。那萧老师,您想要工资吗?”安煜问。 萧溪点头:“想啊,毕竟带学生是个累活,你瞧瞧张岩已经疯了,嘴功比他妈八婆还强。” “但是我没那么多钱,”安煜说:“这样,把我当工资可以吗?” 萧溪吓了一跳,赶快讪讪的摆手,往前跳了两步:“开什么玩笑,人怎么能当工资呢!” 看着那惊慌的背影,安煜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一点一点来,萧溪显然不太适合这种高度暧昧的玩笑。 这位大少爷看起来浪的不行,但玩笑起来像个纯情的小屁孩,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可以这么飘。 这个玩笑过后,两人都不太敢靠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谁也不去触碰刚刚的暧昧,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看到目的地近在咫尺,萧溪走快了两步,有些兴奋。 他选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玩,而是这里拥有某种特殊意义,是他和安煜建立友谊的起点,现在他想再这个起点给安煜一个新的身份——他的暗恋对象! 为什么一定要在起点呢,因为某位名人曾说过:所有心动的瞬间,都要归根于原点。 这位名人叫:萧斯基索得。 其实,大少爷从来没有预想过,自己会在十六七岁这个年纪喜欢上谁,还是这种小心翼翼的、不敢说出来的喜欢。 他怕自己一旦捅破这层暧昧的关系,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安煜直接从他的世界销声匿迹……只能慢慢试探。 当然了,不敢说出来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自己身上的枷锁。 打上初中开始,萧仁河平常除了念叨成绩以外,说的最多的还有“不许早恋”这四个字。 拒早些年从妈妈那里的考证,萧仁河是那种有点跟得上点时代的老顽固。 就好比萧仁河年轻的时候一直认为事业最重要,愣是拖到三十岁才要了他。 而且他的教育方式也很武断,嘴边老师挂着: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能害你不成? 但好在萧仁河忙,多数时候是妈妈带萧溪,她用宽松有度的陪伴式教育,将萧溪养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教会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初一那年,萧溪被班里公认的女神表白,第一反应就是跑,他不能让老爹生气,不能让妈妈失望! 正因为如此,突然成为单亲孩子以后,萧溪更听话了,他知道萧仁河既要忙工作又要管他是件很累的事。 所以没了妈妈的庇护,萧溪学会如何平静的接受老爹各种不合理的安排,学习上的,生活上的,乃至私人上的,老爹让往东绝不往西。 第78页 就这样,初中时代的萧溪,彻底把自己活成了男生圈的一股清流,那会的男生明明是最欠收拾的年龄,人嫌狗厌,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尝试。 唯独萧溪不同,他那会对什么都不好奇,日子枯燥到只有如何学习,如何让萧仁河不为他操心。 只是,所有的一切,在萧溪得知他老爹要二婚以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迎来了所谓的叛逆期,学会了喝酒、泡吧、翘课、打架……不良习惯养成了一堆。 悉数这堆破烂习惯——擦!唯独没有早恋! 失败的叛逆期! 网吧在一家小商店的后院里。 萧溪一带着安煜踏进去,坐在柜台后边玩手机的年轻人就抬起了头,一看是熟人,便玩笑道:“挺长时间没来了,改邪归正了?” 萧溪掏出手机:“是啊,改邪归正了,不过今天打算重操老本一次。” “你朋友啊?”年轻人又指了指安煜:“一看就是个好学生,这是要带坏他吗?” 安煜正四下环顾着这里,还没有进到后院,乱七八糟的叫骂声和浓郁的烟味就有扑面而来的架势。 他突然有点想走,脑海里蹦出一段被封存许久的记忆,男人疯狂的表情,满地的玻璃碎片,女人无助的哭声……以及一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 但他不能走,这是萧溪带他来的地方。 “嗯,准备带坏他。”萧溪应着,又扫了一下付钱码:“周哥,角落的机子还有吗?” “自然有,来我这的人就你喜欢角落,别人都喜欢敞亮点的地。”周哥说着却没有开机的意思。 “角落安静,烟味也小。”萧溪解释了一句,又催促道:“周哥快点开,我好不容易带人出来玩一趟,不想浪费时间。” 周哥还是没开机,他往院子里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今天别玩了,我觉得你以后也别来了,先避避风头。” 萧溪付钱的动作卡住,他没想到周哥会甩出这么一句,毕竟旷课的时候他都是在这里泡着,和周哥混的挺熟,还一起撸过串。 “为什么?”萧溪问。 安煜也上前听,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周哥站起来,身子往前凑了凑:“苟全今天从局子里出来了,带人堵你呢,快走吧。” 萧溪:“苟全……是谁?” “黑耗子。” “……” 他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不然上面一定写着“不宜泡吧”这四个大字。 萧溪收了手机,拉住安煜:“走……”吧。 “走,你他妈走哪去!”萧溪的话音还没落,黑耗子的声音接踵而至,他嘴里叼着烟,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黑耗子把烟吐到地上用脚捻灭:“周凯,我他妈就知道你会给这小子通风报信,得亏我留了个心眼,让人躲在外边盯着,不然人就跑了!” 紧接着外边走进来几个杂毛,都是那天挨过打的。 萧溪感叹了一下,自己竟然还能记得这几个傻逼的脸。 神奇啊! 周凯抖了一下:“你这样真没必要吧,逮着个学生不放。” “砰!”黑耗子踹了一脚旁边的货架:“他害我和兄弟们进去蹲了这么长时间,他今天要是不断条胳膊瘸条腿,这事就没完!” 萧溪暗骂了一声,把安煜扯到身后,这情况,今天肯定免不了一场架,但他不能再牵连安煜了。 萧溪把自己的手机往后递:“密码四个零,你一会别动手,趁机溜出去,给齐警官打电话。” 齐警官上次给他留的电话号,他找机会存下了,没想到还真有用的上的时候。 等了一会,萧溪感觉手机还在手里,他晃了晃:“接啊!” 后边的人……好像聋了。 萧溪只能转头去看,却发现安煜的脸色不太对,惨白一片毫无血色可言,他的唇也在微微颤抖。 安煜刚刚不是这样的,还跟他一起听周哥说话呢。 萧溪往后错了两步:“你怎么了。” 安煜没应声,聋的彻底,但目光却直勾勾的往前看。 萧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最后锁定在黑耗子身后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心底直接冒出来一大串问号——这人他妈的是谁? 突然,安煜不聋了,也会说话了。 “今天打不起来,他是我哥。”安煜的声音很低,直降冰点。 “你哥?”萧溪一懵,指了指自己:“你哥我不是在这吗。” 安煜抬了抬下巴:“我说黑耗子后边那个。” “……” 萧溪反应过来,小声问:“你们两个……亲的?” 安煜:“嗯,同父异母,安城大我十岁。” 我?操? 萧溪震惊的说不出来话……陈芳兰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插足别人感情的女人,那安煜怎么就他妈有一个大他十岁的哥哥呢! 而且安煜脸上冻死人的表情显示,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可能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安城:自我介绍一下,大家好,我是安煜的哥哥,是个好人! 萧溪:滚!我才是 —— 又要找不到感觉了,迷茫啊 第46章 身后深渊 第79页 黑耗子看着两人在哪里嘀咕,磨了磨牙,转头对身后的人说:“城哥,就是这俩小子把我和几个兄弟送进去的,贼他妈能打。” 萧溪在震惊中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进去心里没点数? 他算是见识后街这帮混混追着人咬的本事了,简直比疯狗还疯,刚出来就继续找事。 萧溪又把视线放到安城身上,这个男人从出来开始就一直插兜站着,这是安家人的习惯吗,安煜平时也喜欢插兜。 啧,可以啊萧溪,竟然观察的这么细致。 下一刻,只见安城笑了一下,而后一把揪住黑耗子那傻逼的衣领,向这边指来:“你今天让我来收拾他们的,对吗?” “啊?”黑耗子看见安城眼里划过的狠厉怂了一下:“对,就……就他们。” “你让我收拾我弟弟?”安城反手就是一巴掌,没给黑耗子解释的机会:“你他妈活腻歪了吧,还想不想在后街混了!” 这一巴掌不轻,鼻血都飞出来了,萧溪霎时觉得自己的脸疼了起来,紧接着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安煜在他身后轻声说:“别看。” 萧溪还在好奇安煜为什么这样做,耳边就传来了碰的一声,像是……□□和墙面撞击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惨叫。 萧溪感觉捂着自己眼睛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他强行把手拉了下来,只见黑耗子像是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抽搐。 动手了……那个叫安城的男人直接动手了……怪不得安煜不让他看。 老板周哥已经不行了,他猫到柜台后边,露出两只眼睛观战,手在柜台底下哆哆嗦嗦的按着,110三个数字打错好几遍。 一会118,一会180,一会100,就是他妈打不出来110! 萧溪转头看了一眼安煜,他身后这位少年浑身清冷干净,和对面那个透露出浑浊气息的人一点也不像……不对,其实是像的。 早上安煜踹那一脚凳子,眼中是同样的狠厉,下一秒就能弄死谁的狠。 那么……安煜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以前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萧溪顿时充满了好奇,却没有问出来。 一是场合不合适,二是这种私密的事不好打探。 操!他根本不能问! 黑耗子被打懵了,脸疼、牙疼、胃疼、骨头疼、浑身都疼。 他肿着脸说:“城哥,我不知道萧溪是您弟弟,要是知道我被他打死也愿意!” 黑耗子不敢惹安城,这男人才是后街这片真混事的主,急了连警察都打过,他就是狐假虎威而已。 只不过这几年安城老实了不少,可能是有家庭了,也可能是过了惹事抽疯的年纪。 萧溪? 安城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愣,往这边看过来,上下打量起萧溪,大致猜出来什么,他弟显然是被这个叫萧溪的小子牵连了。 他弟打小就是一副“你他妈离我远点”的臭脸,真没和谁这么亲近过,这还上手捂眼睛呢。 啧啧啧,他弟那个姓张的发小都没这待遇,小时候两人一起玩,永远保持着十厘米的微妙距离……既然如此,帮一把。 “过去道歉。”安城对着黑耗子的屁股来了一脚:“然后带着你的人滚,不许再找他们的麻烦。” “是是是。”黑耗子点头,爬起来,走到萧溪面前鞠躬,满嘴的对不起。 再往下点,就快成磕头了。 萧溪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几个人滚蛋以后他还有点蒙,直至安煜扯了他一把,凉凉的吐出“走了”两个字,他才回过神来。 而安煜已经大步离开了。 “小煜!”安城突然喊了一嗓子,比萧溪追的还快:“我们谈谈。” 安煜头也不回的甩出几个萧溪从来没听过的脏字:“谈你妈!滚!” 他声音抖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能冲回来把这个叫安城的揍死。 萧溪抬脚跑出去,略过安城追上前面那个人,此时天已经黑了,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映在地上显得格外孤独……有点像野狼。 安煜把校服领子立起来,拉链顶到头叼在嘴里一言不发,和周围行色匆匆的人划出一道鲜明的距离感。 萧溪从来没觉得追逐这么累,他赶上安煜以后,将人拉到没什么人烟的窄巷子里,按住他的肩:“说句话,让我知道你没事。” 眼前的人,神色平静,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大好人一个。 但萧溪知道安煜这是冷静过了头,随时会像气冲多了的气球一样瞬间爆炸,把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炸飞,产生核|武器的效果。 “我没事。”安煜吐出拉链头,垂下头,伸出一只手,这一刻他从野狼变成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哑着嗓子说:“哥,带我回短租屋,我想和你待一会,就两个人。” “你他妈没事个屁啊!”萧溪看着他那只在空中不断颤抖的手,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急得喊了出来:“你要是真没事手就别抖!难受你就哭,我又不会笑你。” 安煜把头垂的更低了,指尖都有些发白,突然像个小孩子,和他对着喊了出来:“你他妈吼我干什么!你怎么能吼我呢!” “……操!”萧溪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你真是让人摸不透。” “我不是狗子,不许摸头!”安煜晃了晃手:“牵手!” 第80页 “好好好。”萧溪差点乐出来,但牵住那只冰凉的手他惊在了原地:“你手怎么比平时还凉?!” 这才刚入秋,天气还没那么凉,这个温度绝对有问题。 萧溪捂了半天没管用,一把将安煜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取暖,又捧起他的脸去看上面的表情。 崩了,整张脸都崩了,眼前这个人像是一个没了灵魂的娃娃,眼神空洞,嘴唇被咬出了血。 这他妈就见了一个家人而已! 萧溪吓疯了,有些颤抖:“你别吓我,快骂我两句,让我知道你没事。” 安煜没在应声了,牙关咬的死紧。 他耳边一直环绕着一道粗哑的声音:“跑!继续他妈跑啊!再跑一次我把你娘俩的腿都打断,小兔崽子!” 萧溪怕安煜把嘴唇咬烂,强行伸手去掰,可掰开以后人家又咬上了。 他只能把自己的手塞进安煜嘴里,对面的人再次机械性合嘴,像是某种条件性的反应。 “我操!”萧溪疼的喊了一嗓子,安煜的牙口一点也不比他差啊! 疼麻了,萧溪伸出另一只手去拍他的脸:“快点回回神,不就是看见你亲哥了吗,别这样好不好,他又不是鬼。” 萧溪没等来安煜的回话,反而等来了安城的声音:“或许,在小煜眼里,我们安家人比鬼更可怕。” 安煜听见这声音像是受到了刺激,抖的更厉害了,全身都在抖。 他松开嘴,回身推了安城一把,一嗓子吼了出来:“你们到底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我和我妈不欠你们的!滚啊,滚!” 喊完,安煜整个人蹲在了地上,抱头尖叫。 萧溪被吓得抖了个激灵,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木讷看着自己手上多出来的一圈牙印…… 周围的一些街坊拉开们看怎么回事,萧溪赶快蹲下去把人护住:“看什么看,都滚回去别看了!” 传来几声类似“神经病”的骂声,门一个个关上,萧溪倒是没在意,他已经快被吓成神经病。 他看向安城,这个人对于安煜而言好像是一扇门上的钥匙,插进去开锁,另外一个安煜被放了出来。 安城被推得后退了两步,站定身形,脸上满是愧疚,没什么脾气。 他也跟着蹲了下来,等安煜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停下,再次开口:“小煜,哥就是想和你谈谈,没别的意思。” 萧溪想重复安煜刚刚的话“谈你妈!滚!”但安煜先开口了,他一只手抓着萧溪的胳膊,另一手又推了安城一把:“我让你滚,听见没有!” 声音还是颤抖的。 “安煜!”安城被推坐在地上,突然提高音量:“我从来没亏待过你,你有必要这样对我吗?” 紧接着,安城把自己的胳膊上的衣袖拉了起来,伸到安煜面前,那上面有一条蜈蚣似的伤疤,丑陋不堪。 “这疤你还记得怎么来的吗?小时候你离家出走,跑进山里,我大半夜出去找你,从山坡上滚下去划得。” 萧溪完全听不懂他们两个的交流,但他能感觉到,安煜以前的生活,似乎是……一团糟。 看到这条久违的疤,安煜的表情僵了一下,臭着脸吐出三个欠打的字:“所以呢。” 你对我是很好,可你对我妈呢? “……”安城把胳膊收了回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一张嘴气死人的本事还是没变。” “你们逼的。”安煜说。 萧溪能判断出,安煜这会已经脱离那种失控的状态,渐渐回归正常。 “行行行,说不过你。”安城站起来拍拍屁股,无奈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安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硬邦邦的说:“不可能。” 他也以为自己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什么都放下了,但事实上没有,一看见熟悉的人失重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身后就是黑漆漆的深渊,仿佛能一口吞了他,但他努力让自己往前走,想要摆脱过去的一切。 安城没在说话,他拿出一根烟点上,零零点点的火星飘在地上。 “当年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推陈姨的。”一根烟抽完,安城站起身来,狠狠地揉了一把安煜的头:“还有,放下吧,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跪下,下章是糖。 不是糖…… 第47章 你不许走 安煜拿起面前的酒又猛灌了一口。 萧溪看着脚边滚了一地的瓶子有些发愁,打安城说完那句话离开以后,安煜彻底不对劲了。 他搬了一箱酒,坐在树根下一个劲的灌自己,像个自暴自弃的流浪汉,一灌就是几个小时。 起初,萧溪还能不管,但现在必须要管,再让安煜这么喝下去,人就过去了。 萧溪把他手里的瓶子夺走:“别喝了。” 这会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屋里的灯早就灭了,昏黄的月光和忽明忽暗的路灯交织在一起,明明有亮光,却依旧让人感觉黑暗。 安煜搓了一把脸,把手伸到萧溪面前:“给我!” “你在喝就给自己喝死了。”萧溪把他面前剩下的半箱子酒搬过来,坐到了自己的屁股下:“换个方式发泄,哭一哭也行,我绝对不笑你。” 安煜已经给自己折腾迷糊了,他踹了一脚萧溪:“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 第81页 萧溪回踹一脚:“我是你哥,凭什么不能管你。” “放……放狗屁!”安煜舌头打了个结,盯着萧溪屁股下的酒说:“我没有哥哥,也不想把你当哥哥!嗝!” 安煜打了个酒嗝,脸上也早已蔓延上了红晕。 不能和醉鬼一般计较! 萧溪安慰了自己一句,靠在树上,把腿伸直,逮着从安煜手里抢过来的半瓶酒喝了一大口。 爽啊! 冰啤灌入喉咙,凉意窜过全身。 萧溪看了看天上稀疏的星星,自言自语:“其实,我能理解你一点吧,我妈失踪那会我也挺难过的,但我始终相信,她会回来的。” “你理解个屁。”安煜推了他一把,把那半箱子酒抢过来抱在怀里,脸贴在一堆瓶口上,压出好几个坑:“我巴不得那个男人死了,死的越惨越好,这种想靠卖儿子还赌债的爹谁他妈惦记啊!” 这句话的信息含量有点大,萧溪被推倒在地上以后半天没回过神,脸一直和亲爱的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他简直不敢想象安煜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生活。 竟然上升到了卖儿子…… 萧溪突然觉得萧仁河在他心中的地位提了好几个档次。 萧仁河虽然□□武断,老顽固一个,但无论他这两年怎么折腾,也没说过把你卖了之类的话,顶多骂他一顿……再不济打一顿。 如果有穿梭时空的能力,他好想回去抱抱小时候的安煜,拍着他的背说“别怕,我保护你。”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他无法拥抱那个时候的安煜,只能拥抱现在的安煜。 萧溪坐起来,将人抱住,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听着他继续叨叨。 “不过……他真的死了,我这心里竟然还有点难受。”安煜的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月亮看了一会,突然对着长夜喊了一嗓子:“王八蛋!” 周围立刻有人家的灯亮了起来,谁家养的大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怒吼:“神经病吧,大半夜的喊他妈什么喊!” 萧溪吓了一个激灵,赶快跳起来捂住他的嘴:“我的祖宗哎,扰民了。” “别碰我!”安煜支支吾吾的说,又在他的掌心舔了一下:“碰我就舔你啊!” 掌心是非常敏感的地方,萧溪被舔得浑身上下都酥麻了一下——简直要了命。 安煜趁着萧溪发愣,迅速挣脱,脚步拧着麻花往前跑,目标是墙,越跑越快,有一头撞上去的趋势。 “操了!”萧溪捏了捏掌心,拔腿冲出去。 他就喝了一口酒,脚步稳当当,很快就超过安煜,站到了墙前边。 他刚站稳,就感觉一颗脑袋顶在了自己肚子上。 好在力度不大,不然这会就倒地不起了。 安煜保持着这个傻逼姿势嘿嘿笑了两声,手抓住他的胳膊缓缓站直身体,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闷声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过来挡的。” “……” 萧溪无奈的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头,感觉心窝踏下去一块。 他叹了口气,将安煜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往不远处的短租屋走:“你知道自己这会像什么吗?” “什么?”安煜的手胡乱的在空中挥着,也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却一点一点向上,仿佛求救的手。 后街这片破地挺小的,短租屋走两步就到,萧溪把门踹开,将人放到床上,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方才回答他的问题:“你现在像只小狗。你干脆改个名叫安小狗吧,喝多了以后啥都不会干,就会耍无赖。” “不改,太难听了!”安煜不太高兴的扁了扁嘴:“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拿动物说我,我妈小时候就老叫我……嗝……安小鱼,说什么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不开心的事眨眼就能忘掉,全都是骗人的。我到现在都没忘……我七岁那年差点被人贩子带走!” 萧溪没说话,他知道安煜在映射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安煜现在这个醉样,问了也说不出来个四五六七,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他只能俯身抱抱安煜:“以后,哥哥保护你这只小狗子。” “你是安小狗的哥哥,”安煜把鞋甩飞了:“那不就是萧大狗!” “……” “滚你的萧大狗。”萧溪往他的胳膊上抽了一巴掌,挤出来的那点温柔全没了:“躺好了,我现在出去给你打盆水擦擦,然后你就给我老实的睡觉。” “你不许走!”安煜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拉住他的胳膊往后使劲一拽,萧溪重心不稳,直接被他拽进了怀里,背枕在了他的腿上。 安煜的身子有些热,呼出来的气息也好像着了火。 萧溪的脸一下烧了起来,他推了推安煜靠过来的胸膛,磕磕巴巴的开口:“你松开,我去给你……唔。” 我!操! 萧溪感觉自己的眼前炸开一片小金花,凝实以后只有安煜的眼睛。 他怎么也没想到安煜会做出酒后耍流氓这种。 这太不符合安煜的人设了…… 萧溪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但感觉到安煜熟练的撬开他的唇齿,萧溪顿时觉得,此人……肯定不是个好鸟! 如此娴熟,之前肯定和别人亲过…… 个操蛋的玩意! 这可是老子的初吻! 不过品尝到传递过来的酒味以后,萧溪觉得自己暂时没什么思考能力了,更没有功夫纠结这到底是不是初吻的问题了,脑子直接泡进高浓度烈酒里,只想随心而动。 第82页 他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泡进了烈酒,浑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醉的不省人事,只有回应这个念头,自己长了翅膀从烈酒中歪歪扭扭的扑腾出来,带着意识前行,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感受到萧溪的回应,安煜的动作更凶了,死死的缠住萧溪不放,让萧溪躲无可躲,手指也在他身上轻轻挠着…… 萧溪感觉自己要疯了,这样挠来挠去还不如掐他一把来的痛快…… 萧溪正难受着,安煜突然咬了他一口,淡淡血腥味蔓延开来,然后往下滑,在肩窝处停下所有的动作。 萧溪喘了两口气,神智渐渐从烈酒中抽离,开始为自己白斩鸡一样的行为感到气恼,他又听见安煜闷声呢喃起了什么。 安煜的声音有些小,萧溪没听清,缓过劲以后,他就着这个被人抱在怀里的姿势问:“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说……”安煜微微提高了音量:“我不想让你当我哥!” 萧溪愣了一下,手指滑进了他的头发,声音有些哑:“那……你想让我当你的谁。” “当……当……当……” 安煜当了半天也没当出来一二三,萧溪耐心的等着,他总觉得当后面的几个字,会是他想要的答案……而且他必须对醉酒的人有耐心,毕竟捋直舌头需要一个过程。 可萧溪耐心的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某人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操!”萧溪骂了一声,把肩上的头扶起来,忍住自己给这张俊脸一拳的冲动。 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睡着了。 萧溪不爽的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无奈的将人放平,又三下两除二的扒了他的衣服,只留下一条黑色的内裤,然后去外面打了一盆水进来,伺候这只耍无赖的小狗。 弄好以后,萧溪也给自己擦了擦身子败火,又整理起乱七八糟的衣服。 “叮当。” 一个东西从安煜的上衣口袋划了出来,砸在地板上。 萧溪弯身将东西捡起来——是那个削了手腕才能戴下去的镯子。 真就随身带着呗。 不过萧溪挺感谢这个镯子的,当初若是没有这个镯子,他和安煜大概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萧溪把镯子拿到嘴边亲了亲,然后塞到安煜的衣兜里,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再不睡觉就成神仙了。 躺下后,萧溪又发泄似的踹了一脚安煜,话说一半您折磨谁呢! 混乱的一夜过后,安煜两天没怎么说话,低迷的状态也不适合去上课,只能在短租屋缩着。 很庆幸,安煜搬进宿舍以后没有退房,这里就像一个安心的秘密基地,埋藏着他和他的秘密。 这会儿,萧溪在安煜旁边躺着,视线死死的卡在安煜身上。 打安煜醒过来以后,身上就笼罩着一层“我他妈要死了,谁他妈都别更我说话”的阴郁,仿佛谁多说一句话,他就能一拳给这人锤上火星。 而这样不能说话的日子,萧溪实在憋坏了,旁边明明躺着个大活人,但冷冰冰的像块铁疙瘩,还是一块酒后给他强吻了的铁疙瘩…… 铁疙瘩正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自闭——好吧,他能理解一点。 萧溪撑着床坐起来,舔了舔自己被咬破的嘴角,顺便辱骂自己两句“你那天非要带人家去网吧干什么!神经病吧!” 好的,萧斯基索得又要说了:一个坏的起点千万不要去惦念它,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还是很满足的。 但可恨的是,喜欢的人喝断片了,断的彻彻底底。 他在安煜醒来的时候隐晦的问过:“你还记我这嘴角怎么破的吗?” 安煜非常不给面子的来了一句:“你又撞门框上了?” “……” 日了你个七秒鱼!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人生苦短!!!! —— 改了…… 第48章 希望回归 隔日中午。 萧溪实在憋的难受,但主要还是饿了,他抬手拍了拍缩在被子里的安煜:“你还要这样多久?我继续拜托谢白买饭送过来,然后喂你吃?” 是的,这两天他都是拜托小谢同学帮忙送饭,因为他根本离不开安煜……不对,是安煜离不开他。 这两日安煜的活动距离仅限于短租屋的院子,半步都不肯踏出去,也不许他踏出去,不然就臭着一张面瘫脸,上面写满了“你出去一个试试,出去咱俩就绝交”这一行大字。 他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个铁疙瘩牌的狗子是不是还醉着!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麻烦谢白,要是麻烦张飞扬他们肯定会问东问西,他现在完全没心情解释到底遭遇了什么鬼事。 总而言之,此人像是突然回归了婴儿时代,什么都得伺候着,什么都得依着。 当然了,某些生理需求还是不需要他的,人家会凭借本能去做,毕竟裤链拉了十几年,手已经有肌肉记忆了。 萧溪拍完被子久久没得到回应,刚想说“行,我知道了,继续麻烦谢白呗”,铁疙瘩竟然动了。 安煜把被子撩起来,露出一张气色不太好的脸,像是生病了一样,他又一点一点滑上床头。 没错就是滑,两只手撑着床板,屁股摩擦着滑上来。 第83页 滑好了以后,安煜搓了搓脸,深呼一口气,干巴巴的说:“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会担心?”见人终于肯开口说话,萧溪臭着脸推了他一把:“干脆吓死我算了。” 这两天安煜除了那句“你又撞门框上了”,说的只有“嗯,啊,哦”,三个字周而复始的轮转,他差点以为安煜吓成脑瘫了。 安煜的身子歪了一下,稳住,一贯的嘴毒:“我厚葬你。” “我抽你啊!”萧溪知道安煜这样应该是走出来了,两天的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萧溪轻松的笑了笑,问:“今天回学校吗?我觉得雷总看见咱俩能疯。” “回。”安煜下了床:“雷总疯不了。” “?” 两人简单吃了午饭,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的大油头,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萧溪咳了一声,在学校后门停下,抬手摸了摸打捋的发:“我觉得咱俩先去浴室洗个澡,不然一踏进学校就能成为焦点。” “……”安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邋遢的时候,他插兜点了点头,却没有应声。 萧溪本来以为他肯出来是因为调整好了心态,但这沉默不语的样子又让人开始担心。 直到洗完澡,安煜仍是没说几句话,好像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那会,对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回到班。 他们已经错过了下午第一节 课,这会正好是课间,张飞扬正和班里的几个女生逗乐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正被按在桌子上暴揍。 为首的人是他的同桌,班长陈悦……张飞扬抱着头求饶:“悦姐!您高抬贵手,我错了,错了!您最美!您最温柔!” “你下次要是在胡说八道,我一本子抽死你!”陈悦的声音明明很温柔,但却说出来这样暴躁的话,有点像暴力萝莉。 萧溪站在后门看了一会,安煜已经在靠窗的座位坐下了,准备起下一节课的需要用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才两天,萧溪突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可能和失约游泳馆有关,也有可能和安煜有关,情绪受到了他的影响——有些低迷。 “你们终于舍得回来了。”何琛听见后桌有动静,立刻转头问:“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我们三个打电话也不接,去问雷总,他说你俩吃坏东西,请病假了。” “没干什么。”萧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泛起了嘀咕,他可没拜托两位家长请假,甚至已经做好了旷课写检讨的准备。 “你觉得我信?算了,懒得问。”何琛拍了拍桌子,冲着那头喊了一嗓子:“张飞扬,他们回来了!” 被按住暴揍的张飞扬立刻拥有了力量,挣脱出来:“悦姐!别打了别打了,咱们班的希望回来了!” 希望? 什么希望? 萧溪一愣。 张飞扬从自己的桌兜里抽出两张报名表,冲过来拍在了萧溪桌子上,眨了眨眼睛:“你们终于生完病回来了,那就进行一下伟大的奉献吧,秋季运动会快到了,男生3000米差两个人,你和鱼报个名呗。” 报个鬼! 他这两天伺候大爷已经快累废了,现在只想好好享受人生。 萧溪刚要拒绝,又听见张飞扬继续说:“你们可别说自己体力不行啊,一个初中体育队的,一个国外练散打的,我坚决不信。” 散打? 萧溪冒着生命危险碰了碰旁边的人:“你练散打做什么?” 安煜把课本摆好,看了萧溪一眼:“还能干什么,打架。” “……” 人家练这种暴力美学都是用来防身的,您倒好用来打架。 萧溪服了。 张飞扬还在旁边叨逼叨,进行心灵疏导:“大家都是一班的人,一班的鬼,你们要是不报名对得起自己一班人这个身份吗?报个名,证明你们是爱我们这个残疾班的。而且嗷,溪哥,你可以副班长!你瞧瞧咱悦姐身先士卒,报了女生1500呢,你……” “你给我打住,不许道德绑架。”萧溪把表扯了过来,团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精准投入:“我现在只想做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张飞扬脸一跨,人家不愿意做的事也不好强求:“那行吧……我还能找个谁呢。” 张飞扬嘀嘀咕咕要离开,安煜叫住了他:“二扬,还有报名表吗?” “有啊!”张飞扬一喜,跑回桌洞里掏出来厚厚的一叠纸:“要多少有多少,我亲爱的鱼,你要报名吗?” “嗯。”安煜扯过来一张,在3000米的位置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下次记得,把“我亲爱的”四个字去了。” “没问题。”张飞扬宝贝似的把那张纸收好:“你让我现在去跳楼都没问题。” “……滚。”安煜填完名字把表推回去,手指惯性转起了笔,听见张飞扬这话,笔直接飞了出去,砸在萧溪桌子上。 萧溪把笔还给他,有些诧异:“你真报名啊?” “嗯。”安煜接过笔,和他的指尖碰了一下:“想跑。” 萧溪懂了,安煜那股子难受并没有排解干净,他依旧是被包裹起来的,周身密密麻麻的全是窒息般的痛苦,他需要什么方式来发泄一顿——比如跑个3000。 那就一起呗,他也挺难受的。 萧溪扯住要离开的张飞扬:“我也报个名。” 第84页 “溪哥。”张飞扬递给他一张表,叫了一声。 萧溪:“有屁就放。” 张飞扬甩给萧溪一张便秘脸,“您耍我呢?” 萧溪把表推回去,呲牙一乐,在张飞扬拱出来的肚子上拍了一下:“嗯,耍你呢。” 张飞扬怒吼:“有无人性否?!” 萧溪还没来得及说话,安煜也伸手拍了一下张飞扬的肚子,软软的触感非常解压,然后替萧溪回答:“没人性。” “……” 前桌的何琛直接笑出了猪叫,旁边趴着睡觉的魏桥被吵醒了,他坐在靠墙的里桌,直接赏了何琛一脚,冷着脸说:“你再笑一个试试。” “错了错了!”何琛被踹的倒了下去,手撑着地稳住身形:“您睡,我不笑了。” 张飞扬卷起报名表,趁机在何琛的头上敲了一下:“该!” 看着前桌那对小情侣相爱相杀,萧溪甚是快乐,假如他和安煜某一天…… 没有假如,安煜虽冷但不是杀手。 可最大的问题是,他还不知道安煜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比较那晚的话没说完——心塞如老狗! 课间的十分钟不过眨眼,看到雷总踏着铃声走进来,萧溪顿时不心塞了,直接四分五裂——他还没做好面见班主任的准备…… 相反,雷总看见两个请病假的大宝贝,此刻正安然无恙的坐在班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睛不断往这边瞟。 这两天他后悔过无数次,那天晚上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呢,这下好了,两个大宝贝吃差东西,直接病在外边了。 对于有人帮请病假这事,萧溪非常迷茫。 然而,课刚开始没多久就有了答案。 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瞻星鱼:假,安城请的。 荒野小溪:O.O 荒野小溪:为什么我对此事一无所知。 瞻星鱼:忘说了。 荒野小溪:…… 萧溪转头,他就非常佩服安煜,心态已经糟糕成这个鬼样子了,竟然还不忘请假——这是有多爱学习。 学霸的世界他不懂…… “听课吧。”学霸将同桌的头推回去,自己却看着课本发呆。 他没想到安城这多年都没有换手机号,安煜在灌醉自己之前,往那个熟悉的号码里发了一条短信,让帮忙请两天假。 对方很快就回复:两天……够吗? 安煜几乎没有犹豫的回复:足够了。 他不允许自己为了那个男人荒废太多时间,也不能拉着无辜的人陪他太久,这样太不负责了。 所以,两天的时间必须够!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某人会散打,这下更打不过…… 安煜:让着你 第49章 共享耳机 这节课雷总没有往下讲,而是再讲昨天的统练卷子。 看着宝贝崽子的成绩,雷总脸上的笑容逐渐崩塌,讲到文言文终于忍不住了,指着下面的一众学生说:“我觉得你们对我有意见,除去大作文,一百分的卷子,咱班平均分竟然只有50,连及格线都没碰到……我的这个心啊!” 张飞扬这个插科打诨的什么时候都能浪起来,他一只手在下面摸着手机,一只手举起来说:“雷总!天地良心,我们最爱的老师就是您,下次一定考好!”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真诚的看我一眼吗,圆滚滚的体委?”雷总用卷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指了指张飞扬的同桌:“陈悦,把他的手机收了。” “好的,老师。”陈悦乖乖的应了一声,把白皙的手掌伸到张飞扬面前:“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张飞扬挺怕陈悦的,毕竟温柔的人凶起来比夜叉还要恐怖,他老实把手机交出去,又对着雷总说:“雷总,我刚刚在和萧溪联机打游戏,他也玩手机了!” 头正磕在桌子上,偷机摸狗的carry型选手萧溪,立即抖了个机灵把头抬起来,屏幕中的小人也跟着阵亡。 他脸一硬,向张飞扬那边望去,脸上明晃晃写了一排字“你傻逼吗?” 张飞扬回望,脸上也写了一排字“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不同享。” “……” 雷总叹了口气:“安煜,你也收一下同桌的手机。” 盯着课本走神的安煜,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然回神,瘫着一张脸:“老师,您说什么。” 他这个瘫着脸的效果非常可观,像是在示威,饶是雷总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他往这边瞪了一眼:“行了,萧溪,你把手机给我,带着800字检查来拿。” “……”萧溪起身往讲台走,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张飞扬不用?这不公平!” 雷总眼睛一转,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于是道:“确实不公平,张飞扬你也把手机给我,同样带着800字检讨来拿。” 萧溪顿时美了起来,和来送手机的张飞扬打了照面,无声的“哈哈哈”起来,嚣张至极。 “溪哥!你太狠了!”张飞扬咬牙切齿的小声说。 “彼此彼此。”萧溪美不滋的回了座位。 坑的有来有回最爽了。 收获战利品的雷总心情总算好一点,忍不住对这个现象多叨叨两句:“给咱班上课的老师,联名反应过好几次上课玩手机的问题了。我不能太惯着你们了,以后上课玩手机但凡被我逮着了,就自己带着检查来讨吧。” 第85页 憋半天笑的何琛,插问了一句:“雷总,检查是每次都800字吗?” 雷总抱着保温杯喝了一口,将不小心咬到的枸杞跟着一起喝下去,笑说:“听你这语气800字好像小菜一碟啊,是不是在想可以多犯几次?” 坏了! 何琛坐直身子,诚惶诚恐:“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信我!” “那你是几个意思?欺负我啊!”雷总扬了扬两部手机:“这样吧,咱们来个叠加,第一次800,第二次1600……那么第十次就是8万,谁会是咱班第一个开奖的大宝贝呢。” 开个屁的奖! 一班不少大宝贝都是惯犯,他们听见这个要求全都嚎了起来,手机在手边就忍不住摸两把……日子还怎么过。 而其中的惯犯包括魏桥,他脸直接一黑,在何琛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让你嘴贱!” 看着何琛抱头惨叫,大宝贝们嚎着嚎着就变成了小学鹅,一通嘲笑。 萧溪坐在后边看的真真切切,魏桥这一巴掌有把何琛脑袋抽掉的冲动,萧溪没忍住,直接笑趴了。 安煜也勾了勾唇,心情似乎转晴了许多。 或许,他应该早点回学校。 安煜心想。 “行了,接着上课。”雷总打断这个小插曲:“继续看文言文部分,这次考的是咱们学过的《荆轲刺秦王》,我觉得你们考出来的这个分是想刺杀我。” 何琛被抽了一巴掌心情差到极致,但嘴贱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小声的接了话:“卷子也想刺杀我们。” 雷总在上课的时候就像拥有了顺风耳,他把这话听的清清楚楚,直接把何琛叫起来翻译全文。 以萧溪为首,一张张脸上全都挂上了吃瓜看戏、不嫌事大的表情。 让学渣进行文言文翻译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鬼都不知道他们会翻译成什么样。 萧溪听了一会,觉得何琛大概把所有的技能点都用在如何激怒魏桥上了,这翻译实在没耳朵听。 萧溪无聊的盯着空白的卷子看了一眼,目光正好定在原文的这句话上——遂自刎。 旋即,萧溪又想起安煜可怜的语文成绩,忍不住想逗逗他。 萧溪两根手指立在桌子上走,点了点他卷子上的这三个字:“知道怎么翻译吗?” 安煜扫了一眼,点头,简明扼要的概括内容,还顺带着把原文下面的内容提带上了:“自杀,献头。” “……”萧溪一噎,决定当个坏老师:“你翻译错了。” 安煜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仿佛想说——你真当我白痴吗。 可一张口就变成了:“正确的翻译是什么。” 萧溪笑了笑:“我给你表演一个。” 表演? 怎么表演? 血溅三尺去割头吗? 一想到萧溪要掉头的画面,安煜惊悚了起来,就连前面的两个好兄弟也惊悚了起来。 何琛刚刚通过只言片语抓到了一些信息,难以置信转头看着他这位“准备表演自刎”的好兄弟。 而魏桥已经做好阻止萧溪想不开的准备了,他时刻都可以从座位上跳起来,把人按在地上,然后拨打精神病院的热线电话。 但事实和几人想象的不太一样。 只见。 萧溪突然撅起嘴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发出小小的一声“啵”,而后又把手背贴在了脸上。 注意到这片位置不对劲,雷总便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一站定就看见这一幕,诧异的问:“干什么呢?” 萧溪表演的投入,一时没分辨清这是谁的声音,对着安煜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又不好意思的转头:“和我同桌表演遂自吻呢,逗他乐乐。” “???” 遂自刎还能表演…… 见围观群众欲解不解的神色,安煜叹了口气,他已经明白萧溪在抽哪门子疯了,于是写了一张纸条递给雷总:“他说的是这个‘吻’”。 看了看纸条上那丑爆了的字,又看了看戏精上身的萧溪,雷总的心情非常复杂:“……” 同样,看到雷总那张脸以后,萧溪的心情也很复杂:“……” 半晌,雷总拍了拍何琛的肩,神色有些微妙:“你坐下,萧溪继续翻译,你给我表演着翻译!” 雷总刻意把“表演”两字加重,凸显自己的气愤。 被迫接下翻译一活的萧溪:“……” 萧溪翻译完正好下课,雷总从来不压堂,说了句“下课”就要离开,走到门口他又气冲冲的返回来:“萧溪!你回去给我把这篇文的翻译抄三遍,连带着检讨一起送过来,不然你这手机就别要了。” “不是吧,雷sir!”萧溪苦着脸看雷总。 雷总气大发了:“再多说一句就抄十遍!” 萧溪瘫在椅子上,跟卡带了一样应声:“……好……的……吧。” 一到课间,班里这群崽子就开始释放天性,闹腾的很,以至于雷总根本没听清萧溪刚刚说了什么,就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吧”字。 于是,雷总凭借自己结婚多年,当了爹的本能甩给萧溪一句:“叫爸没用。” “……”萧溪真没想到雷总还有认儿子这个习惯,他觉得自己碰见神仙老班了。 殊不知,雷总也觉得自己捡到鬼才了,教语文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知道“遂自刎”还能这么玩。 第86页 晚自习。 班里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十来个。 虽说育嘉的学生都需要上晚自习,但住宿舍和非住宿生并不在一起上,所以,一到晚上班里就显得空荡荡的。 但对于萧溪而言,他的心里一点也不空落,毕竟喜欢的人就坐在旁边,哪怕不说话,偶尔偷偷瞄两眼都会觉得心满意足。 这会儿,班里其他几个上晚自习的住宿生,也在做着不同的事,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以何琛为首混在一起开黑的游戏大军,另一派是以安煜为首的写作业大军。 不对,应该还有一派,是以萧溪为首的挨罚大军,虽然只有张飞扬一个部下,但的确可以单成一派了。 为了早日拿回手机,萧溪正老老实实的在座位上挨罚。 其实,重新买一部手机也不是不可以,但新手机总归是少了点什么,上面没有他和安煜的聊天记录……还是旧的好一点。 晚自习进行到一半,萧溪胡诌完检讨,外加抄完第一遍翻译,实在忍不住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叹出一口气。 没想到啊。 眼看着就要十七了,他竟然还会受到抄写这样的惩罚。 至于那800字的检讨,对他来说根本不叫事,闭着眼睛都能随便扯他个八千字,毕竟业务熟练。 手甩到一半,萧溪听见旁边的人问:“需要我帮忙吗?” 萧溪的脑海里飘过安煜那能把人眼睛扎瞎的烂字,果断的委婉拒绝:“别了,你的字……太有个性,别说雷总,我看着都难受。” “……滚吧!”安煜的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安煜想了想,从桌洞里掏出手机刺激萧溪,刻意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然后非常嚣张的带上耳机,继续写今天的作业。 “操!”萧溪在半空甩着的手转了个弯,直接甩到安煜胳膊上,抽了他一下,又顺手抢过来一只耳机戴在自己耳朵里。 安煜放的是纯音乐,节奏松弛有度,很能调动人的情绪。 萧溪听着音乐挨罚,竟然觉得心情不错,写到一半没控制住自己,直接起飞了,他开始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将自己的艺术细胞充分展现出来。 如果不是在班里,安煜怀疑旁边这个人能当场热舞,他把耳机抢回来:“别晃了,你今天还想不想睡觉了。” “再给我听一……”会儿。 萧溪的声音卡住,而他定住的方向非常巧妙,脸正对着窗户。 “怎么了。”安煜戴着耳机问。 萧溪抬手往窗外指了指,安煜顺着看过去,两颗巨大的眼珠子正在黑暗的楼道中瞪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两颗眼珠子……人没了! 我这感觉真是飘忽不定,写晚自习突然就有感觉了…… 第50章 让你嘚瑟 安煜戴耳机的手僵住,他感觉到自己天灵盖已经起飞了,人也就勉强能保持安静,毕竟班里还有其他同学在上晚自习。 但他旁边的萧溪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直接破着喉咙喊了一嗓子,然后整个人扎进了他的怀里,环抱着他的腰开始打颤。 安煜突然又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而且这么盯着看了一会,也能看出来窗外的家伙是个人,他抬手拍了拍萧溪的背:“不是鬼。” “先让我缓会。”萧溪也差不多回神了,但那一瞪的效果还是很可观的,他差点可以真的表演一下遂自刎了。 大概是那种,一蹦三尺高,脑袋撞上天花板,展现碎瓜既视感的爆头! 虽然自刎的很夸张,但暂时被吓疯是真的。 当然,不止萧溪吓疯了,前面那几个开黑的好兄弟也吓疯了,原本应该握在手里的手机,这会全都飞到地上了,三三两两抱在了一起。 而闷声写检讨的张飞扬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抓起后墙戳着的扫帚,颤颤巍巍的问:”哪里有鬼?!” 任谁也没料到,班里最淡定的人是唯一一个住宿的女生——陈悦。 她往后门的位置看了一眼,温声道:“王主任好,我已经点过晚自习的人数了,大家都在。” “我知道了。” 王主任推门走进来,吓疯的男生们都愣了。 他妈的! 今晚竟然是政教处那头大野牛巡查…… 这是一个比鬼更可怕的存在! 大野牛背着手在班里巡视一圈,最后停在那几个霸占插座、一边充电一边打游戏的人面前。 以何琛为首的游戏派早就蔫成摔炮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再加上王主任那对眼珠子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就更不敢造作了。 后排不已经吓疯了一个,至今还躲在同桌的怀抱里瑟瑟发抖呢。 “晚自习不好好写作业,都给我搁这里打游戏是吧!”王主任眼珠子一瞪:“一个个的,知不知道月考快到了,你们是不是太自由了?!” “……” 何琛几人看着地上的手机,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只能肉疼的瞧着大野牛一台一台捡起来,在手中摆成一座小山。 魏桥黑着脸在何琛腰上拧了一把,何琛却只能忍着。 大野牛看着何琛脸憋的通红的样子,以为他羞愧的难以自控,高调的掂了掂手机,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几个聚众打游戏的,回头带着3000字检讨来找我拿手机。” 第87页 “……” 何琛思索起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应该在雷总的课上把手机提前交出去的。 这样只用写800字了…… “都给收收心吧。”大野牛说完带着好几台手机往后门走。 大家都以为他终于要离开了,不料,大野牛又停在了萧溪和安煜桌子旁边。 他咳嗽了一声,静静地看着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 萧溪感觉背脊一凉,嗖的一下坐直身体,呵呵笑了笑:“……王主任。” “嗯。”王主任敷衍的应了一声,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位旷课成瘾的学生打交道,果断的把手绕过萧溪,伸到安煜面前:“自觉点交出来吧,我在窗外看你们俩很久了。” 安煜苦丝丝的把手机放到王主任手里,恰巧瞥见萧溪幸灾乐祸的脸。 萧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桌子上,脸背着大野牛,用口型说了十个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言外之意“我让你嘚瑟!” 安煜:“……” 大野牛将安煜的手机也堆在了小山上,正了正神色道:“安煜你写5000字检讨来找我拿手机,至于萧溪……你也写3000字检讨交给我。” “……”萧溪一懵:“主任,我又没玩手机。” 大野牛:“你是共犯,不仅惯着同桌玩手机,还跟着一起摇摆,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 这写检讨的理由有点牵强,却又非常在理,萧溪无法反驳,又忍不住为安煜申冤:“主任,何琛他们几个都是3000,为什么我同桌5000。” “想知道啊。”大野牛笑了笑,提醒道:“你们两个是不是逃了一次升旗,还在洗手间里乱窜,这些我可都记得呢。虽说雷总护着你们,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个理,你们还是要记得滴!” 滴你个头! 萧溪:“……” 这种黑历史不提也罢。 当初要不是张飞扬说什么“要成为狱友”,他根本不会想歪。 直到二傻子搬进宿舍萧溪才反应过来,张飞扬口中的“狱友”其实是想表达——他也要住宿了。 表达方式就他妈离谱! 大野牛语重心长的继续说:“萧溪啊,记住哥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我肯定能治的了你,毕竟大家都是从学生走过来的。” 萧溪:“……” 谁他妈跟您称兄道弟啊! 我最近老实的很! “好了,认真上晚自习吧,明天我给你上一课,让你们学会如何在这个年纪绽放自己的生命。”大野牛这遭干了票大的,新账旧账全都一起算了,声音中透露着愉悦,他又指了指张飞扬,最后说道,“拿扫帚防鬼那个,坐下吧。” 失了手机的几个人,看着大野牛离开的背影,一个个的都开始痛心疾首,他们怎么就管不住自己想玩手机的爪子呢。 不晃多时,第三方写检讨派的势力迅速壮大起来,干饭大队成员无一幸免,全都开始抓耳挠腮。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仍是没有一个收工的。 何琛看了看张飞扬的检讨,嘲讽道:“就800字,一个晚自习还没写完,你也太废物了吧。” 张飞扬回怼:“才写了三个字的人没资格说话。” 何琛纸上的三个字是“对不起”,他赶快在后面又补上“我错了”三个字,骄傲的说:“现在六个字了。” 张飞扬还想在说些什么,就见魏桥直接把写检讨用的纸卷了起来,敲打何琛的脑袋,“快点写!” 被暴揍一顿以后,何琛老实了,他转头看向写字写到手下起风的萧溪:“兄弟,给我分享点写检讨的心得呗。” “用脑子写。”萧溪无情的甩了一句话。 何琛:“……” 萧溪想了想自己写好没多久的800字检讨,又看了看面前正在干的3000字检讨,想吐的感觉顿时直冲头顶。 他今天怕不是和检讨干上了! 殊不知,安煜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写检讨的经历,竟然是因为嘚瑟贡献出去的。 安煜觉得自己中毒了…… 中毒的选手也不太会写检讨,但何琛的作为给了他提醒,于是安煜碰了碰萧溪,喊了一声:“萧老师。” 叫谁? 萧溪好半晌才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停下笔:“怎么了?” 从小到大都习惯自己一个人面对各种难题的安煜,闭了闭眼睛,还是决定求助旁边的老手:“检讨怎么写。” “你之前没写过吗?” “写过还问你?” 萧溪怀疑安煜不是来虚心学习的,而是专门来噎他。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成功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地位,萧溪叹了口气,抓过一张白纸,一边写提纲一边说:“检讨可以用总分总的格式写,先真诚的认错,然后概括事件,最后保证自己再也不犯了。” 何琛看见这俩人偷偷摸摸的交流瞬间就炸了:“萧溪!你搞差别对待!” “嗯。”萧溪大大方方的承认,用了一个暧昧、却又不会产生太多误会的方式,表达自己和安煜目前的关系:“你要是我家的人,我也给你开小灶。” 安煜听见“我家的人”这个称呼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但很快就消失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第88页 “没人性啊!”何琛嚎了一嗓子,刚要选择自生自灭,就见魏桥把自己写好的检讨拍到了他面前:“拿去借鉴,不许照抄。” “操!还是自家的靠谱!”何琛想要抱着魏桥啃两口,但想到萧溪两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另外一层关系,只好作罢。 但人算不如天算,两人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点破而已。 听着何琛两人的逼逼赖赖,萧溪把写好的提纲递给安煜:“大概就这三大步,不过你的字数比较多,可以把事件讲的丰富一些,实在不行就向着伟大的共青团并拢,讲述一些深奥的红色思想。” 安煜接过提纲纸看了看,他不得不承认萧溪的字确实漂亮,至少比他的烂字强一百倍。 “懂了吗?”萧溪怕安煜不懂,又问了一句。 安煜点头又赶快摇头,他用浅棕色的眸子直视萧溪,冷幽幽的开口:“我还是少先队……怎么向伟大的共青团并拢?” 憋了半天的张飞扬插了一句:“溪哥,他小学毕业就出国了,没有接受过党组织的深|入关爱。” 萧溪:“……” 现实! 太他妈现实了! 萧溪扶额,把提纲上的红色思想划去,换了另一条思路:“拍马屁会吗?” 安煜点头:“会一些。” “行。”萧溪改变指导方式:“实在没得写你就吹嘘一下咱们学校,顺带着还可以吹嘘一下大野牛,夸夸他那吓死人的颜值和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把螺旋彩虹屁吹起来就对了。” “知道了。”虽然这个方式不怎么正经,但确实可取,安煜欣然接受了,面无表情的开始写检讨。 写完以后,安煜把检讨拿给萧溪看了一遍,萧溪顿时觉得此人的文学细胞都死干净了。 这检讨交上去,别说手机要不回来,人都有可能被扣在政教处。 词用的一塌糊涂,文笔更是停留在小学阶段。 萧溪突然有点理解雷总的心情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某一天会不被气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安煜小学毕业就出国了,所以语文水平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其他科目很强,这是一个很古怪的设定。 另外给大家看看安煜小学生水平的检讨。 —— 安煜检讨中的某一句话:王主任您的颜值惊为天人,那大如铜铃的牛目,看别人一眼就能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而您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也惊天地泣鬼神,学生佩服的感激涕零…… 萧溪:给我一把刀,我给你们表演自刎…… 第51章 啊流氓呀 萧溪指点安煜写完检讨已经过了12点。 这个过程无异于是痛苦的,他无数次想要抢过安煜的笔代写,但看着那风格迥异的字……还是算了吧。 这会,宿舍里另外三个人因为没了手机,写完检讨就睡了,何琛和魏桥的睡相倒还好。 至于张飞扬……好想给他丢出去…… 萧溪听着张飞扬的呼噜声揉了揉备受折磨的耳朵,小声对着安煜说:“你千万别在犯事了,指导你写检讨,简直就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折磨你的精神我认。”安煜把桌子的东西收好,“但我没有折磨你的肉|体。” 萧溪:“打个比方,你还想真的折磨一下不成?”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他妈什么虎狼之词,直接一脚油门上了高速。 萧溪轻咳一声,赶快跳过这个话题:“睡觉吧,不早了。” 安煜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躺好以后突然说:“确实想折磨一下。” 静谧的深夜,哪怕安煜说话的声音非常小,音量也非常可观,正在爬床的萧溪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差点脚下一滑摔下来。 “操!”萧溪暗骂了一句,死死抓住扶手,爬上|床,他又慌乱的催促了一句:“快睡!” “晚安。”安煜温凉的嗓音在宿舍里荡开,他看着那个慌乱上|床的人勾了勾嘴,就这样,慢慢来,顺着萧溪的话往下说。 萧溪把头蒙到被子里,无声骂了起来,安煜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啊! 他必须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不然迟早要疯。 次日一早。 宿舍里的人被宿管大爷熟悉的哨声吹醒以后,非常有默契的重新闭上了眼睛,打算听着抒情音乐在睡一会。 育嘉有个习惯,宿管大爷吹完起床哨子,校园广播会随之放起抒情音乐,本意是帮大家驱散睡意,营造美好的起床心情。 久而久之,住宿生就听习惯了,可以伴随着音乐继续赖床睡觉。 但今天的晨间抒情音乐,直接换了个风格…… 广播里,大野牛用自己粗狂的声音,进行着丧心病狂的激情演讲,还搭上了背景音乐——怒放的生命! “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正值青春,是一群“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熊孩子,而那句“无知者无畏”大概就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但我却想说,“学习人,学习魂,青春年少怎么为床折腰,你们要学会在阳光下将生命怒放。”我亲爱的孩子们啊!快点起床吧,十分钟后,咱们操场上不见不散——” 恰逢此时,配乐响到高潮部分……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当场疯了好几个。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等第一遍演讲结束以后,大家以为噩梦结束了,却发现这是一段饱含深情的录音。 第89页 录音不断在广播里重复着、持续着……震撼着每一个睡梦中的学习人。 “操!”萧溪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有病吧!” 张飞扬接了话:“神仙啊!给我一个痛快解脱吧!” 何琛脸埋在被子里继续嚎:“老子他妈想杀人!” 安煜和魏桥都住在下铺,他俩也有点烦躁的坐起来,但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率先抢占宿舍里仅有的两个洗水池,又率先换好衣服去操场集合,实在懒得听屋里的三个神经病扯着嗓子喊。 三个神经病回神以后,发现十分钟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手忙脚乱的抢水池。 看着张飞扬庞大的体型,萧溪决定同何琛联手,两人把张飞扬从窄小的洗手间里架了出去,果断锁门。 “操!开开门,人性呢!”张飞扬疯狂拍门,“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人性!” 萧溪一边刷牙一边含糊的回:“你去旁边的浴室洗,开花洒,淋不死。” 何琛:“兄弟,够狠。” “彼此彼此!”萧溪客套起来。 不一会,隔壁独立浴室里,响起了花洒的声音,张飞扬已经在心里写好一篇关于“宿舍霸凌”的小作文了。 大野牛来了这么一出,是谁也没想到的,住宿生在操场上集合完毕以后,并没有怒放生命的感觉,反倒有结束生命的冲动。 不少住宿生心里都升腾起一个想法:——能不能退个学! 初秋的阳光正好,微风也正好,大野牛戴着一顶棒球帽,拎着一个手提袋站在跑道上。 他看着绿地中央那一群站姿歪七扭八的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 大野牛又从手提袋里掏出来一个大喇叭,混着广播里的声音开始讲话。 “同学们,为了让大家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今天起我们开始晨跑活动,我每天都会在操场上等着你们,并为你们准备不同的励志演讲和励志音乐。” “按照国际惯例,我先进行一个简短的活动开启仪式,给大讲讲晨跑的好处。” “早上跑步有利于我们一天的身心健康,还有助于大脑迅速清醒……” 神他妈晨跑活动! 萧溪站在安煜后面,他听着大野牛罗里吧嗦的话,困的把头抵在了安煜的背上,打着哈欠说:“帮我看着点,眯一会。” 随意站着的安煜把身子站直了几分:“别摔了。” “说我两句好的是不是能死!”萧溪往四周看了看,大家都站的随意,关系好的男生已经相互倚靠在一起开始假寐了,他也就大着胆子将手伸进了安煜的上衣兜里,拍了一下他的腰腹,威胁道:“我倒了你也别想幸免!” “……” 感觉到隔着衣料传过来的温度,安煜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改一改说话带刺的习惯了。 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玩栽了。 好比现在……安煜人不太好,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转移注意力。 大野牛的开启仪式扔在继续,讲了大概有十分钟,终于进入收尾阶段。 “总之,晨跑的好处非常多,一会大家从我这里领一张单词卡,一边背单词一边跑,运动学习两不误,咱们7点钟解散。” “快点动起来,在晨光中绽放自己如花般的生命!快点着!” 此时,广播里的音乐又重复到了……我想要怒放的生命……操! 萧溪生无可恋把头在安煜的背上砸了一下:“大野牛绝对想弄死咱们!边跑边背单词,他信不信我表演一个原地摔跤!困死了啊!” 安煜没有任何反应。 “还他妈大野牛呢?”张飞扬也闭着眼睛吐槽:“这人怕不是牛魔王转世,总是想一出是一出,高一的时候还搞过什么拉练赛呢。” 萧溪刚想说“为什么我不知道拉练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高一不是这学校的…… “牛魔王……这称呼不错。”何琛啧啧应声,接上张飞扬的话:“咱们美好的高中生活全被牛魔王给毁了,你们说是不是……不是吧,桥桥、安煜,你们站着都能睡着吗?” 魏桥的眼睛睁开了一下:“养神。” 安煜无动于衷,依旧闭着眼睛,只有萧溪知道,这人是真的睡着了,如果没有他在后边用脑袋做支撑估计就倒了。 所以……到底谁给谁看着啊! 几个人凑一堆聊的热闹,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大野牛提着喇叭走了过来。 萧溪刚想提议“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溜吧”,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在他耳边徘徊了起来。 “你们几个站着不动干什么呢!”大野牛举着喇叭在几人面前喊话,一看都是熟悉的面孔,直接不客气起来:“你们是不是想溜?是不是!” 安煜瞬间睁眼,萧溪感觉到他抖了一下,憋着笑举起手说:“主任,我们真没想跑,就是继续探讨一下晨跑的好处,您信我们。” “我信你个头!一天天的就知道跟我玩心眼子。”大野牛把自己头上戴着的棒球帽,摘下来扣在萧溪头上:“这是你上次落我办公室的,一直不过来拿,就等着我给你送呢,是吧?” 萧溪:“……” 怪不得他觉得这顶帽子有点眼熟…… “又不穿校服,真是能的你,别在拿省布料搪塞我,要是真想省,你就别穿衣服。”大野牛对萧溪的单向输出仍在继续,突然捏起了嗓子,细声道:“你要是真不穿衣服就出来,肯定能吸引一众小姑娘的注意力,她们会在操场高呼“啊!流氓呀!”” 第90页 萧溪:“……” 这主任……他跪下叫爸爸行不行……受不住了。 “咳咳。”大野牛清了清嗓子,上下扫视了一眼运动服加身的萧溪,换上一副俨然放弃的表情:“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校服的事了,把想溜走的心思好好收回去吧。就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把戏,我上学的时候早都玩腻歪了。当然了,你就算溜,也没有门可溜。” 说完,大野牛向着操场的边缘指了指,清晨的阳光打在铁丝网上,泛起阵阵寒光,晃得人眼底绝望。 操场四周有铁网,留了两个通行的铁门,当某个年级要在操场举办重要活动的时候,就会申请把门关上,免得闲杂人等误入影响活动秩序。 而这会……保安正配合大野牛,将铁门缓缓关上…… 真就连门都没有。 萧溪的脸刷的一下绿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野牛此刻红光满面,他扬起自己的手提袋:“还杵着干什么,领单词卡开始跑步吧。作为我的重点关注对象,我一会亲自给你们几个抽查!” 萧溪几人:“……” 您干脆抽死我们来个解脱吧! 看着萧溪几人加入到晨跑的队伍中,大野牛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在操场的里圈跟着一起跑,时不时还要来两句:“加油啊孩子们!坚持就是胜利!刚把得!” 一众学生:我刚你大爷! 迷幻的一天从晨跑开始,萧溪脑子里蹦跶了一天大野牛那句蹩脚的“刚把得!”连讨手机的正事都给忘了。 直至最后一节语文课开始,萧溪见到慈眉善目的雷总,终于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被扣着呢,3000字检讨也没交呢。 下了课,萧溪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转头看向下课就开始写作业的安煜,碰了碰他的胳膊:“去找大野牛拿手机了吗?” “拿了。”安煜转了一下笔:“你中午补觉的时候,我们几个去拿的,我顺手把你的3000字也交了。” 萧溪不太爽的问:“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安煜反问:“你很想和大野牛交流感情吗?” 想起被大野牛支配的恐惧,萧溪浑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果断摇头:“并不想……我没亲自去,他有说些什么吗?” “说了。” “说什么了?” 安煜用低沉的音调重复大野牛的话:“他说:‘萧溪不行啊,当初课旷的那么溜,我以为他不好对付呢,没想到就晨个跑连道都走不动了,嫩得很啊。’” “……” 萧溪脑子里都能自行勾勒出大野牛说这话的嘴脸,肯定相当的嘲讽,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收到了十万点暴击。 “你下次看见大野牛,记得和他说:我行,我非常行!” 安煜写下一题的答案:“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萧溪戳了戳手指,小声道:“我说怂,你信吗?其实也不是怂,就是看见他头疼、发怵,他看见我肯定又是一顿输出。” 几次和大野牛交锋萧溪都处于下风,而大野牛折磨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他非常怕哪天这头牛心情不好,直接来笔大的弄死他…… 总结一下,好像还是怂,毕竟牛和人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萧溪独自在心里感慨了半天,以为安煜会理解自己。不料,对方依旧是那个,见台拆台,见地凿地的妖怪。 他说话音调毫无起伏,脸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就是这样才有欠抽的效果。 安煜含了一片薄荷糖,唇齿间溢出清凉的气息,道:“那你还是不行,要肾宝吗,十瓶。” “……” 作者有话要说: 大野牛:萧溪!来战! 萧溪:牛哥,您放了我吧(T﹏T) ———— 还记得那十瓶美妙的礼物吗? 第52章 他太笨了 这天没法聊了! 萧溪抓起安煜桌子上的薄荷糖,倒出两粒扔到嘴里。 快速冷静下来以后,萧溪用老父亲一般的口吻说:“你再这样说话,小心自己找不到女朋友!” 女朋友? 安煜将这三个字细细品味了一番,似是轻笑了一下:“我没想过要找女朋友。” “······”萧溪用舌尖顶了一下上牙,安煜没想过要找女朋友,难道是想要找男朋友,那他是不是有机会了! 如此大好的机会,怎能不试探一下,萧溪将嘴中的薄荷糖嚼碎,四下看了看,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男的,大胆说出来,我给你保密。” “这么大的秘密,是不是需要等价交换。”安煜将外套的袖子撸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撑头看着萧溪。 萧溪趴在桌子上看他:“什么样的秘密算等价?” 安煜想了一下:“比如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样我好努力成为你喜欢的样子,让你慢慢喜欢上我。 晚霞透过窗子洒在安煜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朦胧,萧溪看的有些晃了眼,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 他要怎么回答才能给安煜一些暗示,又不会让他感觉到反感。 良久,萧溪尝试开口,把安煜身上突出的特质一一抓出来:“我喜欢的人颜值必须在线,要像行走的制冷剂,要足够毒舌,有的时候还要带点暴力倾向,大概这样的。” 第91页 萧溪这番表述怎么听怎么怪,安煜的眉头直接拧了起来,严肃的开口:“口味这么重,你是个M吗?” 如果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怎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S······安煜心里飘起了大大的问号,可真是为难他这个根正苗红的红领巾了! “不是,”萧溪蒙住:“这他妈怎么还能扯上M呢?哪里像了?” “哪里不像。”安煜挺佩服萧溪这人的,嘴里总是会吐出一些让人无法招架的话,或者时时刻刻都能骚起来,自我感觉却还非常良好,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 “操!”萧溪低声骂了一句,在安煜的腿上拍了一巴掌:“你别胡说八道,我不是变态,也不会喜欢变态。” 萧溪差点气炸,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安煜竟然没有意识到,还非要把自己往变态的队伍里塞。 什么毛病! “我有证据。”瞧着萧溪一脸气氛,你冤枉我的表情,安煜实在没眼看不下去了,他抬起手,用数关键词的方式给他梳理思路:“制冷机、毒舌、暴力倾向,组合在一起——你喜欢的类型是S的典型特征,那你不就是个M。” “······”萧溪陷入不可思议的沉默,脸一半红一半绿,卡巴道:“好像真有点道理。” 安煜的眼神透露出为难,有些欲言又止的问:“你不会真的喜欢······”变态吧。 “停!”萧溪赶快打断他,这个问题对于精神世界的污染实在太强,必须要赶快跳过:“别纠结我到底喜欢什么类型了,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怎么回答呢。 安煜想了想,说出来一句让萧溪非常迷茫的话。 他说:“我不喜欢女的,之前也没有喜欢过男的,但我有喜欢的人。” 萧溪惊悚起来,直接把重点跳了过去,他总算知道安煜喜欢什么人了! 萧溪绝望的捂上眼睛:“我会给你保密的。” 安煜以为他领悟了什么,想要揉揉他的头,表现的更明显一些,但萧溪接下来的话,让他有这五楼跳下去的冲动。 萧溪搓了搓自己的脸,实在没办法接受安煜这个诡异的性取向。 但为了自己可以有那么一点机会,萧溪在绝望中强行创造希望,努力暗示:“我觉得你喜欢人妖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但你要不要在考虑考虑其它的,比如试着去接受女孩子······或者男孩子。” 两人聊天的话题彻底拯救不回来了。 安煜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也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人妖了?” “你自己说的啊!”萧溪有些急,他真不知道安煜是真的没有情商,还是情商全都喂了狗,非常痛苦的给他掰扯:“你说你不喜欢女的,之前也没喜欢的过男的,那不就是喜欢人妖吗?” 安煜语塞:“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你别说了,让我缓缓。”萧溪打断他,在自己的胸口锤了两下,他已经受不了任何打击了,颓唐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去找雷总拿手机了,你先好好写作业。” 写个屁! 安煜看着某人离开的背影,一口气提在嗓子处,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说的是之前没喜欢过男的,但不代表之后不喜欢啊······是他的用词得不对吗? 而且刚刚也表示自己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心累的感觉,一阵阵传来。 何琛放完水回来,就看见安煜冷着脸在座位上沉思,手中的笔在卷子上写了好几个问号。 虽说安煜这人平时看起来也挺冷的,浑身上下都刻着“离我远点”这几个字,但脸上的神色从未硬成过这样,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万。 何琛坐下以后问:“怎么了,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呀,需不需要兄弟帮你开导一下。” 安煜抬头看向何琛,双手交握放在下巴处,他确实需要经验人士提供一些帮助,但需要巧妙的客套一下,以免暴露自己知道何琛秘密的事情。 “好兄弟!你别这么看着我!”何琛被安煜盯得有些头皮发麻:“眼神快收一收,跟要杀了我一样,太渗人了。” “抱歉。”虽然不知道何琛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但安煜还是把赤|裸|裸的神色收了起来,开始干巴巴的拐弯抹角:“魏桥呢,他刚刚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吗?” “哦,他啊,和张飞扬一样,回家去了。”何琛笑了笑,又解释了一句:“今天不是周五吗,正好他妈妈生日,就跟雷总请了晚自习提前回去,反正周五的自习就到六点,也没什么好上的。” “也是。”安煜点了点头,很想问一句‘你们两个不是兄弟吗,为什么要用他妈妈这样生分的称呼’。 但这种事情涉及到了人家的隐私,实在不好问,只能作罢。 何琛转过身趴在了萧溪的桌子上:“你刚刚怎么了,萧溪惹到你了?” “没有。”安煜转了一下笔,思考着如何切入正题,最后只能绕回某个原点,明知故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呦呦呦!”何琛一下就兴奋起来了:“你这是想谈恋爱了啊,有目标了吗?” “有,但是不太好追。”安煜点头,忍不住补了一句:“他太笨了。” 何琛更加兴奋了,眼底布满了八卦的小火花,撅起屁股将身子往前探,小声道:“让我猜猜这个人是谁,是不是萧溪,你就说是不是他吧。” 第92页 对方的语气非常肯定,而且正主这会也不再,安煜承认的倒是大方:“是。” “我就知道!”何琛拍了一下桌子:“有时候你看他的眼神就跟要吃了他一样,尤其是萧溪洗完澡以后,你眼底就差着火了。桥桥和我密聊的时候总是说,他从你身上看到了当初的我,他妈的老色胚一个!” 安煜:“······” 他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糟糕,萧溪那个蠢货依旧毫无察觉,还总是刻意拉开距离。 不过,何琛这话有很大的问题,安煜趁机试探:“你和魏桥······” 秘密在心里憋久了就会变成炸弹,然后某一天不小心爆炸,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既然何琛给了机会,不如把惊涛骇浪变成小小的浪花。 安煜这么一提醒,何琛猛然意识到自己一个激动把那层隐秘的关系说漏嘴了。 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尴尬的笑了笑,赶快解释起来:“那个······你千万别误会,我俩明面上虽然是兄弟,但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我是他家收养的孩子,就不存在那种关系······就是······” “知道了。”那两个字没必要说了,大家都懂,安煜拍了拍何琛的肩:“不会误会的。” “谢谢。”何琛松了一口气,这样混乱的关系若是被按上就会产生很不好的影响,他不希望魏桥背上这些。 传闻总是可怕的,具备毁了一个人的力量,安煜又宽慰道:“祝你们99。” “啧,还挺上道啊,我以为你熬夜学习,已经和网络脱节了呢。”何琛调侃一句。 “那倒不会,只是没你们了解的多。”安煜说:“先说正事,传授给我一些你追人的经验。” “我的方式可能不太适合你。”何琛说:“我当时憋了挺久的,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就趁着某一次出去玩,大胆表白了。” : 何琛回想起自己的表白经历就很头疼,就是那次约着张飞扬一起的三人游玩,表白出柜一气呵成…… 他当时已经有了杀猪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原来那个变态……是我…… 萧溪:你自己说的,不关我事! 第53章 拢了个心 安煜想了想外出游玩的可行性,似乎不太行,萧溪这人其实挺宅的,不怎么喜欢出去,唯一乐趣也就是泡吧打游戏了。 他叹了口气,切换了一个思路:“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准备?准备什么啊!”何琛神秘的笑道:“男人谈恋爱没有那么多形式,直接上就行,懂吗。” “直接……上?”从来没有恋爱经历的安煜,显然不太懂,甚至非常迷茫。 ”对,直接点。”何琛说:“我当初没憋住,就在月黑风高之夜,先动嘴,后表白,我当时已经做好被抽死的准备了,结果出乎意料,美滋滋你懂吗!” 安煜用眼神告诉何琛“他不懂”,其中还缠着几分“我是个失败人士”的痛苦…… 他早就动过嘴了,但那时候的萧溪没有意识,他就算说了,在萧溪那里完全是个梦,很有可能醒来就忘记了。 这人……属实不太好追。 “兄弟,我觉得我可能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何琛被安煜的眼神打败了,又有些同情的说:“而且吧,我想了想,直接上对你们来说不太现实,萧溪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你可能不知道,萧溪在咱们学校一战成名之后,就被封为育嘉一霸了。”何琛突然有些小失落:“他出现以后,我在吧里热度直接降没了,霸王的地位也跟着异主了。不过我挺佩服他的,竟然敢惹毛王主任,相当牛逼了!” 在萧溪没来之前,育嘉的贴吧大抵是何琛的天下,他张扬热情的性格吸引了不少小迷妹。 只可惜,凭空冒出来萧溪这么个嚣张又帅气的家伙,小迷妹全都跑光了…… 当然了,安煜也凭借脸和身材,在贴吧热搜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但何琛不太敢cue他,安煜身上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会让人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若非有张飞扬这条线,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类人做朋友,冷的吓人,眼底都时常凝聚着霜雪。 不过这霜雪也有融化的时候,比如……看见了萧溪,眼底就升起一轮红日……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日。 妈的!离谱! 安煜突然掰了一下手指,发出“咔嚓”一声,男人之间的好胜心,顿时让他对何琛的话有些不太服气:“我看起来很好惹?” “……你看起来……比他更不好惹……”何琛缩了缩脖子,将跑偏的话题拯救回来:“所以,直接上真的不太现实,我怕你们两个打起来……要不我直接帮你问问?” 安煜叹了口气,往旁边的空位看了一眼:“算了,我自己来。” “……那行吧,我精神上支持你一下。”何琛坐正了身体,掏出手机,想要和魏桥分享一下自己不小心出了个柜的事。 刚打开微信,何琛就发现自己的唯一置顶已经有了几条消息。 魏桥这人很有意思,平时说话能怎么简单就怎么简单,但是一到网上就会变的罗里吧嗦。 把手机和魏桥同时拎出来,说他们这是同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可信度……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离开网络就容易脸皮薄吧。 第93页 桥桥:萧溪刚刚和我私聊,问了我一堆关于谈恋爱的问题,我怀疑他也喜欢安煜,你去给安煜一些暗示,或者给他们制造一些机会。 桥桥:你不知道萧溪有多气人,我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直接上”,他跟我扯什么‘怕把人吓跑了,必须要用保持距离的方式试探’。 桥桥:他试探个屁,简直不像个男人,还没你这傻逼直接呢,也好在你这傻逼够直接、够不要脸,不然今日有我没你。 怎么还拉踩上了呢,何琛不服气的回了一句:桥桥,我感觉你在内涵我。 桥桥:没有,我明涵,亲爱的傻逼,你不觉得内涵这一套很无聊吗? 何琛:…… 桥桥:对了,我觉得你平时太嚣张,咱俩可能暴露了。不然萧溪为什么找我讨教,你找个机会和他们出个柜,瞒的心累。 何琛:出完了,我刚刚和安煜聊天,不小心嘴瓢了。 桥桥:就他妈你这张嘴,我真应该随身带着点针线给你缝上! 何琛:祖宗,我错了!您上车了吗? 桥桥:上了,你跪安吧,我睡了。 桥桥:最后一句,我建议你去当个月老,你不是挺喜欢干这行的嘛! 何琛对着屏幕笑了笑,他确实撮合和不少小情侣。 但此时,何琛肚子里的坏水瞬间翻涌起来,既然两个人都喜欢玩暗恋,他帮个毛线,吃瓜看戏不香吗。 何琛赶快低头戳字,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分享一下,却发现对面那人为了在公交上睡得香,很果断的把他送进了小黑屋。 红色的叹号非常醒目,比安煜那张冷脸还要有冲击力! 何琛:“……我他妈!” “骂人做什么?”拿了手机,又和魏桥墨迹半天的萧溪,一回来就听见好兄弟开嘴,好奇的停下问了一句,“谁惹你了?需不需要兄弟帮你干他!” “桥桥不要我了……”何琛把脸砸在桌子上:“他和周公偷情去了,我现在就是个局外人!” 这话说的相当露骨,萧溪卡巴住了,对着安煜眨了眨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懂方式交流。 他呲了呲牙,头往何琛这边偏了偏:他怎么回事? 安煜会意,在一旁的草稿纸画了副简笔画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个开着门的衣柜,然后一个小火柴人从里面走出来,还用胳膊拢了个很标准的心。 萧溪秒懂。 这就出柜了? 他至今还在为这个秘密发愁呢,到底要怎么说才可以不引起兄弟之间的反感。 现在好了,全都迎刃而解了! 萧溪拍了拍何琛的肩,说了句“99”便坐了下去,他想要张口问具体的过程,但怕前桌听见,只能用微信和安煜私聊。 荒野小溪:怎么出的柜? 这是个相当好的问题,安煜拿出手机盯着私聊的页面发呆,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总不能说,“我向何琛请教如何追你的时候,他一个激动说秃噜了吧。” 萧溪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快点回,但安煜刚刚要打字,微信又蹦出来一条消息。 两人离得近,胳膊隔着衣服挨在一起,萧溪一个不小心把内容看清了。 发消息的人备注是“安城”,什么时候加上的不得而知。 而安城发过来的内容是:周末是他的祭日,你来吗? 去吗? 萧溪全然不在乎何琛的事了,他看着安煜逐渐麻木的脸,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安煜上一次仅仅是看见了哥哥就差点发疯,若是去参加那个男人的祭日,怕不是要疯的彻底。 这安城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仅萧溪凌乱起来,安煜也不太好,他没想到安城会把这种事告诉他,毕竟……好几年都没和那边人的联系了,差不多断绝关系了。 可那个男人到底给了他一条命,小时候待他也算是能看的过去,不去看看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到底是亲爹……但说来可笑,他连那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恍惚间,后排这个靠窗的角落一下就陷入了沉默,萧溪盯着安煜,喉结攒动两下,不知道张口说些什么。 眼前的少年,明明沐浴在温暖的斜阳中,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他好像沉浸在冰窖里,让他本就冷硬面部轮廓变的更加深邃了,鼻梁在脸上留下一道侧影。 萧溪碰了碰安煜的手背,一样的温凉……似乎从来没有热乎过,这到底什么毛病啊! 安煜把手机按灭,甩进了桌洞里,将身子里那股想冒头的不爽压下去,声音放轻:“怎么了?” 萧溪想问“你还好吗?要去吗?要不然这周回家,我让家里的保姆阿姨做些好的?”但细细想想,安煜还没有在那座老宅住过……似乎还不能称之为家…… 可这么干对眼,怎么看都像两个智障,萧溪忙不迭的抽回自己的手,想了想,表达的非常委婉:“需要抱吗?” 他听说人这种生物,无论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或者喜欢人妖,反正在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抱一抱就会好很多。 安煜愣了一下:“没事,别担心。” 萧溪总是这样,看起来粗枝大叶,但心思非常细腻。 安煜止不住笑了一下,找了个合理的方式,抓住了萧溪那只逃跑的手,然后从桌洞里抽出一只药膏,挤出一些抹在虎口的位置——这里有他上一次发疯留下的一口牙印。 第94页 果然和预料中的差不多,萧溪的皮肤非常细腻敏感,好几天过去了,这个印子依旧非常清晰。 “你……”萧溪被这突然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但看到那只熟悉的祛疤药膏,不自在散了好几分:“这个玩意你竟然随身带着?” “嗯。”安煜点头,又壮似无意的补了一句:“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东西。” 因为是你送的,所以格外珍惜…… 包括那十瓶该死的肾宝都没舍得扔……! 萧溪觉得自己不太行了,安煜明明看起来很冷,浑身上下都是长满了刺,但说起这样暧昧不清的话却丝毫不觉得违和,反而带着异常刺激的感觉。 要不是班里人多,他大概要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关灯拉闸,冒着关系决裂的风险,说出那“禁忌一般”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好在班里人多,让他和安煜纯洁的友谊关系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不至于咔嚓一下崩断。 可班里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让他好不容易有了迈出第一步的冲动,最后直接胎死腹中了……操! 复杂诡异的心情在萧溪心里蔓延开来,他偷偷瞄了一眼为自己上药的安煜,又悄摸拿出手机,打开自己和魏桥的私聊——思索起“直接上”这个方式的可行性。 就目前试探的状况来说,成功和失败的可能性大概各占一半。 萧溪觉得自己在憋下去就疯了,不能再玩文字游戏了,要采取一些实质性的行动了。 而安煜给他上完药,拉着那只白皙的爪子不放,有些留恋的说:“我一会赶末班车回北麓街,周日晚上回来。” “……” 天要亡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笔直的人……想的歪七扭八! 第54章 小年快乐 北麓街在南麓街的正对面,在莫城,两条街道遥相对望,一条走现代工业风,一条走传统文化风。 不过相较南麓街而言,北麓街显然是个没落的地方,现代工业这条道路走的非常失败,长满了杂草的小土坡一个接着一个,周围还有不少铸钢厂,租赁场,汽修厂……但基本上都是关闭的,大门上爬满了铁锈。 萧溪坐在公交车上往外看,有一种自己进了阴山老沟的感觉……他完全没办法想象,安煜小时候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 公交继续往前走,道路越发的颠簸,人跟着车一起上下晃动,恶心感开始在胃里翻涌。 窗外的景色随着公交的行走逐渐改变,真就进沟了,各种厂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连成片的小平房。 这些小平房有人家也有商户,至于后边,是大片朴实无华的玉米田,小地方的样貌越发清晰。 公交大概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天也跟着黑透了,这时,格式化的播报终于响了起来。 “终点站北麓亭到了,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刷卡下车,感谢您乘坐专线公交,祝您旅途愉快。” 终于到了! 萧溪迅速窜下了车,逮着旁边的垃圾桶就开始吐。 一路颠簸,他这晕车的难受劲就没消失过,还越演越烈,在不到站他就要恶心疯了。 吐了一会,萧溪感觉自己缓过来一些,他抬头四下望了望,旁边有家小商店,进去买了一瓶矿泉水漱口,又买了一个面包果腹,然后抱着手机发呆。 到底要不要告诉安煜,自己找过来了呢。 可告诉安煜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有尊重他的隐私。 但不告诉安煜,自己就得站在这里当路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萧溪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连随意溜达溜达的资本都没有,丢掉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一百! “操!”萧溪低骂了一声,把矿泉水瓶在地上砸了一下。 他疯了吧,怎么就脑子一热,赶着周六的末班车来北麓街了呢,就两天见不到人而已……好像还挺久的…… 萧溪陷入迷茫,蹲在马路牙子上思考起人生,昨天的这个时候,是安煜坐车赶回来,今天的这个时候,是他坐车追过来…… 而且他出来的实在太急,只带了手机和公交卡,连件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直接短袖出门。 这个季节一到晚上便秋风习习,气温非常不友好,冷的萧溪搓起了胳膊,一排排鸡皮疙瘩拔皮而起。 不行,他还没尴尬死,就率先被凉风吹死了! 萧溪摸出手机看了看,晚上8点,要不还是给安煜打个电话吧,他生气了再解释。 萧溪指尖发颤的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电话号,又喝了一口水压惊,准备拨出去。 他有些紧张的往下按,大脑像个小马达一样飞快运转,思考着解释的措辞。 然而,萧溪刚刚碰触到屏幕,一个神经病骑着摩托从他的面前飞驰而过,掀起一阵猛烈的狂风。 马路牙子本就窄细,萧溪没蹲稳一个屁墩坐进了身后的绿化带里。 “有病吧!”萧溪赶快拍了拍手,去捡飞出去的手机。 电话成功拨出去了,但飞驰的神经病把他的思路搅乱了! 那边迟迟没有人接通,萧溪开始在挂断和让它继续打之间犹豫起来,心里亲切的问候起那个家伙。 正当萧溪准备挂断的时候,熟悉电话铃声开始向他靠近。 第95页 这是安煜的手机铃,一首听起来平平无奇的钢琴曲,与此同时,曲子之间还夹杂着摩托车的“轰隆”声—— 我靠!不是吧! 萧溪握着手机,僵硬的抬头向前望去,那个骑着摩托的神经病,在空旷的马路上干脆利落的掉了个头,再次向他飞过来。 须臾片刻,摩托车定在了他的面前,手机铃声和轰隆声一起停止—— 萧溪顿时有了骂街的冲动! 骑着摩托的神经病一条腿撑地,休闲的便装将腿衬得修长笔直,还有富有力量……这是一条相当完美的腿! 萧溪缓缓抬头,视线一点一点往上扫,随后,神经病把黑色的头盔摘下来,露出来一张熟悉的面瘫脸—— 四周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窒息了的路灯,闪烁出微弱的光照在安煜脸上,衬得少年的神色更加清冷了。 看见萧溪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安煜显然也是一愣。 他刚刚觉得这个人的身形很是眼熟,恰逢手机又响了起来,就翻回来看了看……没想到还真是萧溪!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十秒钟,安煜率先回神,他把头盔搭在后视镜上,将摩托支住,长腿一跨从上面下来。 他站定到萧溪面前,对着这个在绿化带里坐着的笨蛋伸出一只手:“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安煜的声音不在似往常那般的平静,染上了些许的波动,疑惑中夹杂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震惊。 假如世界上所有的‘为什么’,都能用‘因为所以’来回答,萧溪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因为时时刻刻想看见你,所以发疯似的跟来了。 但他现在还没有明目张胆的资格,简单的喜欢在心里逐渐发酵成青涩的热恋,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萧溪有些狼狈的抓住那只手,借力从绿化带里挣扎出来,开始自己的鬼扯表演:“宿舍太无聊,我出来玩。” “玩?”安煜看了看平房后面连成片的玉米田:“先不说这边有没有景点,就算有这个点也关门了,你玩什么,过来偷玉米玩吗?” “……” 萧溪感觉自己像个棒槌,但他必须把这个话圆回来:“提前准备听说过吗,这样我明天就能在这里玩的久一点。” “那你这准备够全面的。”安煜拎了拎萧溪单薄的半袖:“是打算玩一场男人的抗冻挑战吗?” “……” 萧溪无言以对,他这个样子的确不像出来玩的,倒像是出来逃荒的。 安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长袖,这才像有备而来的人。 随之,他又指了指萧溪身上连成片的刺球:“摘摘,然后把外套穿上。” 刺球? 萧溪这才觉得身上不对劲起来,特别扎,尤其是屁股的位置……他借着路灯的光往身后的绿化带看了一眼。 说这是绿化带都算美称了,就是一片被马路牙子隔开的杂草堆,里面还藏了不少刺球。 现在,这些全都扎在了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个直立行走的刺猬…… 萧溪手忙脚乱的开始摘刺,连头发都没能幸免,后背则是重灾区,屁股更别提了,整个坐进去……扎满了刺! “别看着啊!”萧溪转过身子,弯下腰摘腿上的刺:“后边我看不见,帮忙摘一下。” 这么一弯身,衣服向下划去,露出一小截莹白的腰,晃得人眼睛疼。 安煜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视线偏开,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位置不太好帮。 “快点着行不行!”萧溪难受疯了,催促道:“怎么磨磨叽叽的啊!” “……” 怎么可能不磨叽! 安煜犹犹豫豫的伸出手,指尖试探,成功摘下屁股上的第一颗刺球,见人没有要躲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反正安煜没了顾及,一颗又一颗的摘起来。 摘完以后,安煜克制住自己想要给萧溪一巴掌的冲动,请咳了两声,将衣服搭在他的背上,遮住了所有不该见的位置,声音有些哑:“摘完了。” “行,我这也完事了。”萧溪把腿上最后一颗刺球甩出去,站直腰身很不客气的把外套穿上:“这破地方真是够了,又冷又阴森!” “我让你来的?”安煜把头盔戴在萧溪脑袋上,没有问为什么,他已经习惯了萧溪的想一出是一出,淡定的跨上摩托,扬了扬下巴:“上车。” 萧溪藏在头盔下的脸布满了迷茫:“去哪?” “我家。”安煜重新发动摩托,他有点怀疑萧溪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反问一句:“你想睡大街吗,我可以成全你。” “……”萧溪麻溜坐上摩托,扶住安煜的肩:“你是不是一天不怼我,心里就不舒服?” 安煜大方承认:“是。” “受不了你了!”萧溪被安煜这股子坦诚劲逗乐了,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快走。” 安煜没有动,用腿撑着地:“知道吗,我刚刚也特别想给你一巴掌。” 刚刚……萧溪的记忆倒退一些,想起摘刺球的场景,脸色涨红起来。 这年头谁没有点恶趣味,假如是损友在他面前弯身系鞋带,他可能对着屁股就是一脚…… 可安煜说的是给一巴掌……动手和动脚的概念完全不一样,动脚就是单纯的想恶作剧,而动手就莫名染上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暧昧…… 第96页 “操!” 萧溪搁心里骂了起来,摘什么刺,他就应该扎着回去,不配享受舒服! 感觉到肩上的手指有些僵硬,安煜意识到一件事,萧溪非常不禁逗,偏偏还总是喜欢浪! 但逗人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容易发生第二次,何况对方还是他小心翼翼喜欢着的人。 穿着某人的外套,萧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热乎了起来,是那种不正常的燥热,他需要凉风让自己冷静一下,无情催促道:“快点动!别杵着!” 安煜依旧没有动,他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手,继续逗人:“你这样抓着,是想被甩出去吗?” 萧溪:“难不成要锁喉?” “……” 这人没救了! 安煜万分无奈的抓住萧溪的两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间:“搂紧了。” “……哦!”萧溪本就热的智商不在线,更是打死也不敢往这边想,搂腰无异于犯规! 可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安煜已经载着他飞了出去,他只能下意识搂的更紧,被迫感受着衣料下有质感的腹肌…… 很好! 炸了! 带起来的凉风不仅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像荒原上炸起的东风,将悸动的野火越吹越烈,整个心尖都被燎的燥热难耐。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啊啊啊啊!开摩托!你竟然会开摩托! 安煜:为什么不能会,我还会路上捡笨蛋呢。 ———— 小年快乐!评论小红包! ———— 明天下一卷【燎原】 另外关于入v,可能还会等一段时间,也可能完结v,不过放心,作者不会断更的,每天一朵小红花一定要拿到!我预估的字数大概是40万,但真实情况可能会存在一些差异,应该不大,努力更新就好啦!biubiu发射爱心! ==================== 第四卷 :燎原 ==================== 第55章 他的过往 萧溪不知道安煜说的家在哪里,反正就是在这个小破地一路飞驰,越走越深,最后干脆连窒息的路灯都没有了,仅凭摩托的灯光才能勉强看清道路,而水泥路早已退化成土路… 他一度以为学校那条后街已经很有年代感了,如今来到安煜的老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有年代感。 可以自动带入原始社会了! 进入到土地路段以后,为了安全着想,安煜的车速明显降下来了,萧溪却没有放松自己的姿势,反而搂紧了几分。 一会,他就贪恋一小会。 ”快到了。”安煜瞅了一眼腰间的手,提醒道,他其实也在告诉自己,这点借机寻来的亲密快要结束了,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闻声,萧溪抬头望去,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这些灯光背靠着一座山,山顶上亮着一盏明灯,这地方应该是一个落后的小村落。 到了一座院子前,安煜把车停稳:“下车吧。” “到了?”萧溪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小平房,大少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住这种砖房。 “嗯。”安煜把他头上的头盔摘下来,向屋里走,还喊了一句:“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 不晃多时,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太走了出来,那双杏眸虽以遍布老态,但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安老太的身体看起来还算健朗,她走到安煜身边笑了笑,似要说些什么,但瞧见萧溪征了一下:“这孩子是……” “我昨晚和您提过的。”安煜扶住老人又补了一句:“他人很好。” 安老太连连点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叫萧溪是吧。新家里的孩子,又虎有热情。” “嗯。”安煜应了一声。 萧溪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问:“谁虎了?” “你说呢?” “反正不是我。” “那就是傻。” “……滚!” 安老太看着两个年轻人斗嘴也没打断,还听的津津有味,她好奇的打量起萧溪,但并不让人反感,眼中充满了慈爱的神色。 半晌过后,她说:“不错不错,比张飞扬那只小瘦猴长的端正多了!” 张飞扬那只小瘦猴? 那体型称之为猪还差不多……哪里瘦了! “奶奶,进屋吧。”安煜扶着老人往屋里走,又示意萧溪跟上,随意解释道:“张飞扬小时候特别瘦。” 萧溪尝试想象了一下,把猴子和猪在脑海中做了一个对比,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现在这么胖,该不会打激素了吧。” “谁知道呢。”安煜扶着老人坐到沙发上,问:“奶奶,吃饭了吗?” 安老太摇了摇头:“想等你和小城一起回来吃,哎,对了,你哥呢,他怎么没回来?” “回城里了。”安煜说:“我们从墓地出来,嫂子给他打电话,说孩子病了,就赶回去了。” “这样啊。”安老太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但瞥见进屋以后有些局促的萧溪,又高兴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你又带过来一个小男生,也算有了热闹气。” “嗯。”安煜应了一声,他知道老人家喜欢热闹,便顺着道:“那让这个长相端正和陪您,我去做饭。” 萧溪追了出去,有些惊慌失措,压低声音道:“我跟你一起去厨房吧,和奶奶两个人呆着,我怕说错话触了老人家的霉头!” 第97页 萧溪这边的老一辈都去的早,打小就没见过,以至于他不太会和老人家们相处,很怕碰到他们忌讳的东西。 安煜:“你会做饭?” “不会。”萧溪苦着脸,又有些不太服气:“那你会啊!不怕做成送行吗?” “比你会。”安煜把人往回推,说出来的让人心里一软:“老人家很好相处,别让她太孤单。” 萧溪半只脚在客厅里,和陌生人相处他有些局促起来了,眼睛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 萧溪慌乱的四下张望,这间客厅的陈列很古朴,木茶几、灰旧的沙发、一台九十年代的电视机、角落还立着一个摆钟,总给人一种穿越的既视感。 他最后将目光定在电视柜上摆着的照片,这是一张全家福,人很齐全,有六口人,就连陈芳兰都在。 其中有两个男人萧溪不认识,想来是安煜的爹爹和爷爷…… 而被陈芳兰抱在怀里的小屁孩始终硬着一张脸,手紧紧的环着女人的脖子,摆出一副“我是大爷,惹我就揍你”的姿态。 照片里的安煜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小脸胖嘟嘟的,但长相已经相当出挑了,尤其是那双淡棕色的眸子,打小就透露出冷冷淡淡的神色。 安老太见萧溪看的出神,站起身把照片拿了起来,手指摩挲的两下镜框:“这照片有些年头了,小煜那会就像个小大人了,比其他的孩子早熟,懂事,还闷。” “啊!”萧溪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别人家的全家福有些不太礼貌,他尴尬的笑了笑:“能看出来,我这么大的时候,我妈妈总是说我就会傻乐。” “你这孩子一看就和小煜生活环境不一样,”安老太评价了一句:“眼底干净的不得了,人肯定也干净的不得了。” 萧溪向来不理解老人们的看人方式,一看眼睛就知道这个人怎么样,他盯着安煜的眼睛看了那么多次,也没把人看透过。 安老太把照片放下,似是找到了话匣子,弯身从电视柜子里掏出来一叠照片,萧溪还注意到柜子里有一台老式的胶卷相机。 老人家坐到沙发上,对着萧溪挥了挥手:“过来陪我一起看看照片吧,早些年的日子无聊,但一家人都在,就让人感觉很满足。” 萧溪不太好拒绝老人家,小声说了一句“好。”便陪着她一起看照片。 似乎人上了年岁都有这个习惯,喜欢看照片去怀旧,哪怕这些照片已经掉了色,摩挲的有些褶皱……想来老人家时常看照片吧。 照片一张一张闪过,有很多萧溪不熟悉的面孔,但里面会有各个年龄段的安煜, 萧溪发现随着年岁的增长,安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固定。 瘫着脸,笑一下仿佛能要了他的命! 每每翻到安煜的照片,安老太时不时说两句,告诉萧溪这是安煜几岁时候照的,然后摩挲两下,翻到下一张。 用照片定格的年龄,不为是一个好的回忆方式,但到了安煜十二岁的时候,关于他的照片突然断层,就连陈芳兰的也消失了,主人公变成了安城。 再往后,安城的也不见了,人像的概念渐渐从照片中抽离,风景成了主色调,翻到最后一张照片,终于再次出现了人像。 这张照片萧溪很熟悉,是安煜的微信头像——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蔚蓝的湖面,日出在上面留下一道天光,人也一起沐浴在阳光里,显得很是温柔。 安老太用粗粝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的摩挲起来,她眼角的皮肤松弛几分,老态尽显。 看了一会,她抬手摸了摸眼角,嘶哑的喉咙道:“这张照片是张飞扬那小瘦猴邮寄给我的,说是把小煜的微信头像给扒下来了,我那会也不知道微信是个什么东西,但能认出来照片里面的人就是小煜。个子长高了不少,更像大人了。” 萧溪的心情有些怪怪的,他能从老人家口中听出浓浓的思念……似乎很久没见过了安煜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老人家把照片收好,又翻了起来:“小煜十二岁离开这里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真没想到我这吊着口气的年纪,还有机会再看看他,是我们安家对不起他娘俩啊,活该啊!” 萧溪的心跳了起来,想起安煜那夜喝醉以后说的话,问道:“他和他妈妈过的不好吗?” “怎么可能好啊!我恨不得打死我那个儿子,跟他爹一样不是个东西,怎么敢的啊!”安老太使劲戳着安煜老爹的照片说:“我这个儿子,滚蛋玩意一个,小陈那丫头的前半辈子算是毁在他手里了。” 老人家的语气很复杂,恨铁不成钢中,夹杂着浓浓的愧疚……没错,就是愧疚。 萧溪又想起来安城……他和安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他的妈妈呢? 萧溪转头看了一眼安老太,老人家的眼睛遍布泪花,视线有些失焦,白炽灯的光打下来,映出一层浑浊的翳。 安老太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脸,忍不住继续说道:“你知道吧,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没什么发展的前途。所以啊,早些年这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出去打工,把妻子孩子留在家里,我那个儿子也跟风出去了,把小城和他妈妈留在家里守活寡啊。” “这滚蛋玩意一走,就好几年不怎么回来,时间一久他和小城妈妈的感情就淡了,离婚了,六岁的小城判给我们家。”安老太说:“后来,小城十岁那年,这混蛋玩意带着小陈和出生几个月小煜回来了,说是领证一年多了,回来办宴席。” 第98页 “小陈那丫头一看就是个好女儿,长相水灵没有什么坏心眼,我记得可清楚了,小陈当时看见安城那孩子人都傻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说说,这叫个什么破事,怎么能骗人呢。”安老太搓了搓脸:“但小煜都有了,还一天天的长大,小陈那丫头一听见小煜嫩声嫩气的喊爸爸,心就软了,只能想办法将日子过好。” 安老太闭上了眼睛,陷进沙发里,吸了吸鼻子:“可是这人吧,就喜欢捕风捉影、胡乱猜测,街坊邻里瞎说小陈破坏别人感情,戳着她脊梁骨嚼舌根子。” “那会安城也才十岁,没什么判断力,瞎听别人乱说,各种找小陈麻烦,不过他对小煜还算过得去吧。” “可能和小陈的工作有关,她特别乐观,为了给小煜一个完整的家,各种刁难都忍了。她每天早起贪黑,医院和家里两边跑,日日都得见一面小煜才算安心。” “那时候,小陈总是和我说:日子过着过着就能过好,谣言传着传着就会淡忘。但她不知道这地方的人没什么文化,日子过的也无聊,就靠着这点舌根子苟活呢。” 安老太叹了一口气:“这破事,让小煜多少也受到了一点影响,给他送去幼儿园以后,里面的孩子都不跟他玩,有时候还趁着老师不注意,在他面前乱说。” “小煜那孩子的性格本就闷,从来没和家里说过这些,就是性子一天比一天冷,脾气一天比一天硬。” “就这样,小煜把自己缩进了壳里,开始跟谁也不亲,跟谁也不近。只有看见妈妈才会笑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定时到9点没定上…… 我人裂开! —— 还有攻的家庭设定吧,一开始就这样了:别打我,顶锅盖逃跑 第56章 支棱起来 北麓街一直是个破落的地方,什么这厂那厂办了一大堆,最后全都倒闭了,这里人穷的大多只剩下自己。 为了生计,年轻人只能往外走寻出路,把老人孩子丢在家里相依为命,慢慢的这破地又有了留守街的名。 而那时,陈芳兰虽然坚持日日回家看安煜,但陪伴的时间仍是不足的,就睡前的那一小会儿。 有时候运气不好赶上堵车,到家的时间自然就会晚。而小孩子睡的早,这种情况下,陈芳兰匆匆踏进家门,只能看到安煜酣甜的睡颜。 陈芳兰每每都不舍得叫醒安煜,只好在他的脸上亲一亲,等到第二天又要早早坐车去上班,母子两个面对面交流的机会简直少的可怜。 至于安煜那个爹本性难改,在外打工就不愿意回家,说是要在外面搞出点名堂,挣大钱。 所以,安煜小时候基本是奶奶带着的,但老人家和小孩之间难免有深渊一样的鸿沟,她只能尽力从生活上照顾好安煜。 可尽管如此,安煜的性子还是越来越怪,一天比一天闷,一天比一天冷,好像看谁都带着戒备心,除了隔壁家的张飞扬,也不和别的小孩玩。 直到某一天,幼儿园的老师给家里打电话,说安煜这孩子中午不好好吃饭,一碗米饭扣别人家小朋友头上了,那边的家长死活不干要讨个说法。 安老太当时一惊,怎么就动手了呢! 她向来知道安煜这孩子虽然面上冷酷,但乖巧的很,打小就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不要这个也不要那个,实在看到喜欢就多看两眼,然后小声强调:“我不喜欢,才不要。” 当时,安老太带着这份震惊赶去了幼儿园,而那小朋友也是奶奶带着的,都是同一片住着的人难免认识。 对方是这条街有名的“碎嘴子”,这里嚼嚼舌头那里磨磨牙的。 她到门口,就看见碎嘴子咄咄逼人,指着安煜和老师扯嗓子吼:“这孩子怎么回事!他今天要是扣下来一碗汤,我这大孙子的脸不得烫坏了?道歉,必须道歉!道完歉还要赔我孙子精神损失费!” 老师也是震惊的,只能安抚,然后去问安煜,为什么扣人。 但安煜冷倔冷倔的,小脸一板愣是一个字也不吐,那架势,好像再给他一碗米饭,还能扣上去。 碎嘴子越发不讲理,没什么好气的说:“果然啊,破坏人家感情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蛇鼠一窝,臭烘烘的!” 那一瞬间,安老太明白了什么,小孩子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判断能力,听见大人说什么都下意识以为是对的。 肯定是那小朋友从奶奶嘴里听了些什么,然后又在安煜面前念叨,才被扣了米饭——也是活该。 安老太看起来温和,但也不是好惹的,早些年,她还有点力气,安煜的个头也不大。 她气鼓鼓的冲进来,将小孩抱在怀里死死护住,不客气的骂回去:“就冲你刚刚的话,我能扣你十碗米饭!” 碎嘴子愣了一下,招呼着就要打人,但被老师拦住了,只能扯命的骂:“你家孩子扣人还有理了?就你这样教育孩子活该你三十多岁就守寡!” 这些话安老太没少听,她早就不在乎了,径直抱着安煜往家里走。小孩趴在她的肩上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踏进院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肩窝湿乎乎一片。 安老太将小孩放到地上,他红肿着眼睛,不停地打着哭隔。 安老太蹲下身子,替他擦了擦泪:“奶奶知道小煜是好孩子,能告诉奶奶为什么动手吗?” 第99页 安煜的脸上露出迷茫、痛苦,慢慢的又被冷漠取代,硬巴巴的解释道:“他说妈妈不好,我才扣他的。” 晌午的太阳最是火热,光芒最是热烈,照在谁的身上都会起到暖烘烘的效果,但安煜显然不行。 安煜站在烈阳下面,本就冷倔的小脸越发生硬起来,但他想起碎嘴子的话,忍不住上前一步,搂住安老太的脖子,说:“奶奶,我再也不给你添乱了。” * 安老太一遍一遍的翻过照片,不知不觉间把安煜的照片都挑了出来,有些迷信的说:“小煜这孩子投错了人家啊,他明明姓安,却从来没安宁过。” 屋里的灯在晚上显得越发的亮,但洒在屋子里以后却遍布阴影,地面上,桌子上,老人的脸上……和萧溪的心上。 这座小小的砖房像是一座记忆的囚笼,封存着安煜所有的过往,某段光阴岁月中,有一个小小人儿像是离了水的游鱼,苦苦的挣扎着。 萧溪听的非常压抑。 他竟然因为另外一个人儿时经历,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 童年,本应是阳光明媚的,在安煜那里却是天寒地冻,整个人都在霜雪里瑟瑟发抖。 “孩子啊,”安老太把安煜的照片一张张摆开,按着年岁放好,指了指天穹,转头看向萧溪,带着股不可思议的天真的问:“你说,我们家小煜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啊,需要下来历个劫。” 萧溪正难过的不得了,听见老人家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但老人家是个情绪掌控的高手,根本不给他笑的机会,逮着安煜七岁的照片又说了起来。 她把腿盘上了沙发,身形有些佝偻的说:“小煜可能真的是来历劫的吧。他幼儿园就老是听见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学的时候仍是不平静。” “小煜刚上一年级没多久,家里也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但突然来了一群人要带小煜走。”安老太眉头紧了一下:“当时那阵仗吓人的很,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刮了出来,小煜放学回家连门都没敢进,直接跑进后山里躲了起来。” “那群人就一直等着,等到小陈那丫头回来都没走,反而更上劲了。说什么你男人欠了我们多少钱,拿家底儿子抵债。” “可谁不知道小煜是她的命根子,一听到拿儿子抵债就急了,硬是和好几个大男人吵了起来。这吵着吵着事情的缘由也吵出了七八分。” 安老太抓起一张安煜他爹照片,重重的点着:“这滚蛋玩意挣着挣着钱,就开始想那些歪门邪道,又是赌又是买彩票,在外面欠了十来万。那时候的十来万值钱啊,跟现在的一百万似的。” “小陈那丫头当时都懵了,谁都懵了,但为了让人走,小陈把自己攒下来的三万多积蓄全都拿了出来,又求了半天才让那些人离开。” “之后小陈又进山找人,可找了半天也没个影子,给她急得不行。”安老太拿起唯一一张安煜和安城的合照:“最后,是小城那孩子闻信回来,又进山找了一遍,把吓到的小煜给背了回来。” 安老太顿了一下,在胳膊上比划着:“小城背着小煜出来的时候,胳膊上划了一大道,血淋淋,那一夜谁都没睡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没人睡好过,混蛋玩意也一直联系不上。” “打那以后,追债的时不时就会上门,小陈都怕影响到小煜,就想办法送他去城里上小学,但城里没地方住啊,小陈硬着头皮联系张飞扬的妈妈,问能不能借住。” “那会张家已经从这里挣扎了出去,在城里买了房。张飞扬他妈妈实在看小煜可怜,就同意了,这一住就是好几。逢年过节的时候小陈会带着小煜回来看我。” “赶巧,某一年的年关,混蛋玩意回来了一次,他一回来就折腾,打小煜打小陈,还说小煜当初为什么跑,害得他差点被追债的打死。” “抽完疯,混蛋玩意又离开了,照旧好几年没个音讯,直至小陈把债还完才出现,人彻底废了,天天游手好闲的,看见小煜回来就打他,有时候对我也……” 安老太说不下去了,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你说,我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滚蛋玩意呢,这造的什么孽啊。” 萧溪握住老人家的手,叫了声“奶奶”就没了下文,他想起安煜醉酒后的话,又想起安城露出来那条胳膊……这个家算是毁了。 他试图幻想安煜是怎么熬过来的,却完全没有勇气去想。 一想就疼,浑身上下哪里都开始疼,连呼吸都是疼的…… 安老太喘了好几口大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觉得小陈那丫头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带着小煜离开这里。” 老人家平静下来,指了指墙角摆着的一些中老年补品,感慨道:“虽然那之后的联系断了,但我每年都会收到这些东西,我知道是小陈寄过来的,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萧溪点了点头,回想起陈芳兰待他的场景,会亲手给他做饭,会细心的给他准备四季的衣服……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差点忘了,一家人吗,你肯定知道的。”老人家眼底的翳似是又浑浊了几分,她把头仰在沙发上:“他们母子俩人都好啊,以后要好好的才行啊。” 大概是老人家太久没和人说话,自己守着这间小房过活,实在憋坏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收不住。 第100页 她对着照片翻来覆去的重复最后几句话,萧溪频频应声“肯定好的。” 一老一小两个人,一个说的起劲,一个听的入神。直到安煜端着做好的饭进来,对沙发上那两个摆弄照片的祖宗说“收了,吃饭了。”两个人才停下来。 萧溪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一边接纳这些不属于他的童年,一边看着安煜陪安老太整理照片的背影。 少年的背脊是挺直的,有点像众山之巅伫立的孤松,那枝丫上着满了沉重的霜雪,变的弯弯的,若是人间骄阳打在上面定会泛起阵阵寒光。 这就是安煜吧……他似是藏在某一处角落里的人间烟火,也似是不小心折了翼的天上人。 萧溪突然想起老人家刚刚说:安煜打小就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不要这个、也不要那个,实在看到喜欢就多看两眼,然后小声强调:“我不喜欢,才不要。” 哪里是真正的无欲无求,只是没人能满足他这份小小的欲求,或许连一颗糖果也没有。 萧溪炸时觉得有人拿针在他的心窝上绣花,让安煜这两个字越发的清晰起来,一看见就抽疼抽疼的…… 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拉了拉安煜的衣角,吸了吸鼻子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安煜。” 安煜整理照片的手顿住,转头去看沙发上坐着的人,下意识挤出一个字:“说。” 萧溪和老家人一样把自己缩进了沙发里,但少年人身高腿长,缩的一点也不成功,像把头钻进了袖子,有些傻傻的可爱。 他狠狠的撞进安煜的视线,一点也不闪躲,红着眼睛说:“以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安煜感觉自己被什么碰一下,耳边呼呼作响有些没听见,心跳的节奏也乱了起来,卡巴的道:“你说……什么?” “我说,”萧溪重复刚刚话:“以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包括我,但我并不知道你想不想……要我。 安煜愣住,老家人爽朗的笑声让他回神,生动起来的脸咔嚓一下又瘫了,但眼底和往日不一样,是带着光的,有萧溪的倒影。 萧溪能看见…… 老人家笑够了,眼睛弯弯的说:“你们的感情真好,要一直这么好才可以啊。” 这话听着像是对小情侣的祝福。 萧溪感觉自己的小心思漏了馅,赶快别开眼睛,换成偷瞄。 他倒是听见安煜随意的应了一句:“会的。” 好像又不是随意。 余光里,安煜在灯光下缓缓的动作着,又帮助老人家把整理好的照片放进柜子里,然后关好门,手撑着电视柜站了一会。 他听见安煜深深呼了一口气,背脊弯了一下又瞬间挺直…… 萧溪知道——那棵松支棱起来了! 松正在努力把往事埋葬进记忆的最深处,让一切化为根下的万千尘土。 · 或许,我们早就应该知道,日子只要往前过,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我不行了…… —— 这个小副本,要结束了,也是必不可少的副本。 两个人相互试探的选手,大概试探不下去了 第57章 不用等了 一顿类似夜宵的晚饭吃完以后,安老太用自己长者的身份分了屋子。 她自己住小床屋,安煜和萧溪住另一间摆着双人床的大屋。 鉴于自己的心思越发不单纯,萧溪踏进屋子一只脚便退了出来,眼珠子四处乱转,就是不看安煜。 他别别扭扭的说:“要不我还是睡沙发吧。” 安煜刚想怼他一句“之前又不是没睡过。”端着水杯准备回屋的安老太倒是先开口了。 她往这边看了过来,苍老的声音透露几分顽童之气:“睡沙发做什么,你们两个又不是一男一女,还能把对方玷污了不成。” “……” 萧溪心道:我禽兽起来,真能! 老一辈的人总是没那多的现在的鬼理,身体构造差不多的,又是相熟的人,扔进一个屋子睡觉完全是平常事。 安老太饮了一口热水,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都是大小伙子别这么矫情,快点进屋睡觉吧。” 也不是矫情吧。 反正萧溪死活不动。 安老太看了看接近凌晨的时间,努了努嘴:“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煜,才不愿意和他一屋的?!” 这语气还有一种“你要是骗我孙子感情,我能卸了你”的架势。 萧溪差点都以为自己是渣男了,他原地跳脚,推着安煜往屋子走,哄着老人家说:“怎么会呢,我喜欢安煜喜欢的不得了,这就进屋睡觉。” “这才对嘛。”老人家咕哝了一句,推门进了自己的屋子。 彼时,另一间屋子里的萧溪,只能认命的靠在门板上,接受自己要和安煜一起睡的事实。 可他的表层接受能力显然有点弱,那张双人床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等他看着安煜掏出来一床保存的非常完好的喜被,人直接傻了,已经可以扔进土里埋一埋了。 安煜把被子放在床上,瞥了一眼石化的某人,解释道:“家里只有这是新被子,你当它是一床普通的红被子就行。” 被子确实没人用过,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喜被,因为陈芳兰当初知道那些事情以后,就没有办婚礼了,娘家那边邮寄过来的喜被变成了普通的红被子…… 第101页 但萧溪瞧着那大红的“喜”字,怎么也无法把它当做普通的被子:“真没其他的了?” “没了。”安煜又拍了拍自己的被子:“要不你就盖我的。” 盖他的被子……怎么都有一种被安煜抱着睡觉的错觉。 最终,萧溪在安煜的被子和红色的被子之间——非常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被喜欢的人抱着睡觉什么的,简直人生圆满了啊!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其实非常渴望和安煜一个屋的……深层接受能力相当强,基本无药可救了。 安煜要把自己的被子放到里面,萧溪却突然阻止:“我想睡外面。” 免得你睡外面掉下去。 安煜无动于衷,继续铺被子:“你睡觉不老实。” 言外之意“你容易滚地上去”。 萧溪听懂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跳上床抢过被子,霸气的按在外面的位置:“我就要睡外面,肯定滚不下去。” “下去了呢?” “你给我捞上来呗。” “……” 捞不就等于抱。 折磨谁呢? 安煜无奈的把自己的被子扔到里面,然后又拿了两套睡衣,利索的换好其中一套,甩给萧溪一句:“掉下去,就直接打地铺吧。” 萧溪换睡衣的动作一顿:“你怎么能忍的下心呢?要不是怕你崩溃,我才……”不过来。 萧溪的声音戛然而止,差点一秃噜皮说出自己来北麓街的真实目的,想安煜占了一半,担心安煜又占了一半……百分百焦虑的折磨下,他就来了。 “才什么?”安煜逼近萧溪,看着他那脱了一半的上衣伸手帮了一把。 萧溪的整个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细腻的肌肤、纤瘦的腰身、蔓延进裤腰的人鱼线,在灯光下白的晃眼。 他突然就怂了,抓起睡衣利索的套在身上:“才什么啊才!要不是怕你崩溃,我才不和你一屋。” “哦。”安煜盯着那张写满了慌张的脸看了一会,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心情不错的说:“睡吧。” 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不管萧溪为什么来,也不管萧溪为什么睡进这屋,但所有的箭头都指向同一个人——这一刻,安煜确认了什么。 时间确实不早了,萧溪也没聊天欲望,再加上不小心知道的太多,他已经身心俱疲了,只想睡觉。 萧溪顺手关了灯,他刚刚躺好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拎着衣服问:“这衣服……是你的吗?” 安煜这么些年内回来过,有床铺倒还能理解,但怎么会有合适的衣服呢……这要是别人穿过的,他回到学校能给自己洗秃噜皮了! “新衣服。”安煜带着睡意的松散声音 在黑暗中响起,然后又慢慢的沉下去:“我奶奶每年都会给我买些新衣服放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萧溪支吾了一声,重新躺下去。 他在黑暗中闭上眼睛,隐隐觉得安煜这次回来,祭奠破爹是次要的,想看奶奶才是主要的,不然何至于拖到周日晚上再回学校呢。 或许,安煜早就想回来了,但是一直没有勇气踏回童年,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不仅一脚踏了回来,还一拳给砸碎了。 很快,黑暗中两道呼吸声交缠在一起,紧密的、均匀的,想缠绵的蝴蝶,忽轻忽重。 缠绵了三两个小时,其中一道呼吸声变成了轻微的喘息声,安煜在深夜睁开眼睛,承受着某个睡觉不老实的家伙的折磨。 萧溪又开始了,只要旁边有人或者有个能抱着的东西,他睡着后就会手脚并用的往上缠…… 缠了一会,找到舒服的姿势终于停了下来。 外面的那床被子彻底搁置,红色的被子下,萧溪把半个身子架在了安煜身上,头也枕在他的胸口。 姿势舒服了,萧溪拱了两下,手乱七八糟的在安煜的脸上摸了摸,呓语了一句梦话,断断续续的四个字。 安煜霎时觉得漆黑的屋子好像亮了起来,他把手滑到萧溪的腰上,想起一句不知在何处看到的话。 【你有遇到这样一个人吗?贯穿着整个青春岁月,从此年年岁岁不能忘。】 他遇到了。 那晚,萧溪在梦里闯入了安煜的童年,他站在梦里的烈阳下,擦去小孩眼角的泪,说:“有我……别怕。” * 次日,萧大少爷虽然没有半夜睡地上去,但睁开眼睛的时候给自己滚地上去了。 安煜倒是非常的淡定,他整了整昨晚被拱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翻身下床,又顺手揪了一下萧溪头顶上睡出来的呆毛:“回神,洗漱。” 回个屁,傻了! 萧溪抱着红被子在地上坐了老半天,等到安煜洗漱回来,屁股依旧没舍得挪窝。 这天头地面还不凉,坐一坐坏不了肚子,安煜也就没管萧溪,甚至捉弄了他一下,把红被子理了理,盖在了他的头上。 这看起来像一个加大加厚版的——盖头。 至此,傻了半天的萧溪终于回神,他把被子扔到床上,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你不拉我就算了,还盖我!” 安煜走到床边去叠被,一本正经的说:“难道没帮你回神?” “我他妈……”萧溪气炸了,头上的呆毛都跟着晃了晃:“我早晚得让你气死。” 第102页 “没关系。”安煜把被子放到角落里:“我叫醒你。” 萧溪翻了白眼,坐到床边抓起自己的衣服准备换:“已经气死了,叫不醒。” 安煜看着他,手指蜷了蜷,突然俯身在萧溪的唇上亲了一下:“那这样呢。” 这个吻像蜻蜓点水,但萧溪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耳朵呜呜的直喷热气,他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床上。 安煜嘴角一抽,他以为萧溪会说些什么,然后像个男人一样吻回来,但是这效果……可观过头了。 人直接过去了。 “……”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有一些打在了萧溪脸上,他鸦羽似的睫毛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隙去偷看床边的人。 那人简直好看到犯规。 鼻梁挺直,浅棕色的眸子,微微下垂的眼尾。 让他天生看起来就有点冷,但刚刚动作却像个有温度的流氓。 躺尸了一会,萧溪感觉床板子沉了沉,他眼睛错愕的睁大,就见安煜双手撑在他的耳朵旁边,和他距离不过一拳,笼罩下一片阴影。 安煜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多,但他扑面而来的气息明显有些紊乱粗重。 他凝视萧溪充满震惊的双眼,唇齿动了动,问:“昨天的话,还算数吗?” “啊?”萧溪的脑子有些卡壳,他昨天说的话不少,有些想不起来:“你说哪句?” “那句,我想要的,你都给我。”安煜又往下压了几分:“还作数吗?” 萧溪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但本能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听见安煜说:“我想要的不多,只想要你。” “……” “给吗?” “……” 萧溪觉得自己连点头也不会了。 一觉醒来,就被喜欢的人表白,这感觉比做梦还要迷幻。 他怀疑自己在天上。 此时,天上似乎有云层飘过,暂时遮住了太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光变的忽明忽暗,衬得屋里很安静,让两道失速的心跳声变的清晰起来。 两颗心,迫不及待的想要撞到一起。 迟迟等不到回应,安煜的喉结滚动两下,手指滑进他柔软的发丝里,轻声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 “不用等了!” 萧溪见人抽身要走,一把扯住他,将自己的唇往上送。 听说,只要吻住,就能心意相通了。 但送到一半,萧溪突然停下,捂住自己的嘴巴,苦着脸说:“不行,我还没洗漱。” “……” 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求一个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 Ps:【你有遇到这样一个人吗?贯穿着整个青春岁月,从此年年岁岁不能忘。】摘自网络 第58章 坦诚一点 萧溪的表现简直让人出乎意料,美好的瞬间天崩地裂,以至于某位安姓同学,从头到脚直接冻上了,毫无确定关系以后的喜悦。 效果大概是这样:走到哪里冻哪里,冰天又雪地。 这绝对是一次失败的表白,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没占到。 一整天下来,安老太问了好几遍“怎么了”,安煜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答案“没事”。 语气却像是“要杀人。” 谁家的孙子谁了解,安老太知道他嘴硬,只好转头去问萧溪。 萧溪则是心虚的摸摸鼻子:“不知道。” 彼时,安煜会很配合的冷哼一声,安老太则是狐疑的看向萧溪,觉得是他欺负了自己的孙子。 可按照安煜的脾气,这小子要是真欺负了他,脸上早就呼上一碗米饭了,哪里会被留到现在。 安老太一天都没明白过。 致使一个老的两个小的玩起了文字游戏,三人把“怎么了”“没事”“不知道”这三个词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们不腻,词可能都有点腻了。 送两人离开北麓街时,安老太看着自己孙子那梆硬梆硬的脸,把词进行了升级:“小煜啊,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奶奶听听。” 安煜看了一眼缩头乌龟一样的萧溪,把外套的拉链顶到头,手也插进衣兜,继续对词进行升级:“奶奶,我真没事。” “你就骗我吧。”安老太点了点孙子的额头:“倔小孩嘴里没真话。” 活了十多年的安煜,罕见的进行了反驳:“……奶奶,我不小了。” “你的年岁乘个三都没我大,”安老太骄傲的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背:“你不是小孩,谁是小孩。” 这话有点道理,安煜也不想扫了奶奶的兴,认命的说:“行吧……我是……” “别行吧,你就是。”安老太把他衣襟前的褶皱理平,那布满老态的双眼又转向萧溪:“好孩子,给奶奶透个底,他到底怎么了。” “……” 装了半天死乌龟的萧溪,一度以为自己安全了,谁知该来的还是跑不掉……造孽啊! 他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呵呵笑了两声,学到了升级的精髓:“我真不知道。” “……” 安老太哑口无言,而站台旁的最后一班专线公交要发车了,她对着两人的后背推了一下:“气人的玩意,快点走!” 两个气人的玩意,自早上过后进行了第一眼对视,还算有默契的说:“……奶奶再见。” 第103页 安老太懒得说话,冲着车努了努嘴,示意快点上去。 司机师傅也按了按喇叭,把头从窗户那里歪了出来:“你们上不上车?要上快点着。” 前前后后催得紧,萧溪和安煜只能上车,司机师傅的手一直放在关门键上,刚要往下按下,萧溪突然把身子从门探出去了半个,吓得他差点一脚油门飞出去。 萧溪扒着车门对安老太说:“奶奶,他真没事,哄一哄就好了。” 安老太的嘴巴张合两下,似是回忆起什么:“那好好哄一哄,别让他老顶着臭脸,交不到女朋友的!” “……” 萧溪差点一跟头栽下去。 真的是差点,好在安煜扯了他一把,避免这场摔脸的悲剧。 因为出北麓街的末班车是晚上八点,再加上这个地方人少,所以车上的人,零零散散的不超过十个,刷完卡以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往安静的后排走。 萧溪想和他一起坐,愣是被眼神杀去了前座,他甚至怀疑自己哄不好这小心眼的家伙。 坐好以后,公交也发动了,萧溪扒着座位往后看,就见安煜拉开了窗户向外看,还挥了挥手。 萧溪从缝隙间看到,老人家在那边的站台上笑着挥手,灯光背暗之际,她的手迅速在脸上抹了一把,笑容依旧。 老人家离别的不舍自以为谁都看不见,但谁都看得见——用心看。 公交行至拐弯处,彻底看不见站台、以及站台上的人,安煜才把身子抽回来。 他一转头就对上了萧溪的脸,照旧冷哼了一声,抬手呼在脸上把人往后推:“坐好。” 论撒泼打赖,萧溪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为了哄好人,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萧溪舔了一下安煜温凉的掌心:“在你旁边,才能坐好,不然只能这么扒着。” 安煜不给面子:“没地。” 萧溪指了指他旁边那个靠窗的空座:“屁!你当我眼瞎!” 安煜不客气的把自己放到行李架上的书包抄下来,扔到空位上:“你确实眼瞎。” “……” 感情他还不如一个包! 两个人僵持僵持上了,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萧溪的半个身子。 鉴于萧溪刚刚的动作,司机对这半个身子的印象非常深,大声说了一句:“后边的,坐好了!” 萧溪无动于衷,眼睛死死的盯着安煜旁边的座位,打定了架势就要坐过去。 安煜脸上的意思也很明显,就两字“做梦!” 见人不动,司机又说了一句:“快点坐好了,这段路不稳,摔了我概不负责。” “不用您负责。”萧溪往后排指了指:“他负责。” 公交的座位都很深,虽然有后视镜但看的景象并不全,司机师傅看不见后面有人,但上车的时候他看见有人坐下去了,不然萧溪这么一指挺吓人的。 出去职业操守,司机还是继续提醒,甚至带上一点小小的威胁:“坐好,要不你就下车。” “……” 有点狠。 萧溪努力挣扎,他戳了戳安煜冻成冰川的脸,讲起了鬼故事:“你想想啊,一会我下车了,就要在近乎于荒郊野外的破地夜行。然后野地里窜出来一个拎着麻袋的大马猴,他把麻袋往我头上一套,直接拎去鸭子院卖掉,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你舍得吗?!” “……” 马、猴、鸭子、安煜怀疑他在内涵动物世界。 而司机师傅又开始催了:“你到底能不能坐好!” 萧溪在被赶下车的边缘反复横跳,他只能加快节奏,改变套路。 他捞起安煜的一只手,强行把手插进的指缝间,不停地扣安煜的掌心,小声求道:“行行好呗。” 顿了一下,萧溪又补了三个字:“男朋友。” 安煜感觉着掌心处传来的痒意,仿佛挠在了他心上。 孽缘避不开,安煜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爆了个粗,将书包甩上架子,往里错去——算是认命了。 萧溪屁颠屁颠的坐了过来。 彼时,司机师傅向后瞪了一眼,继续开自己的夜车,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乘客。 萧溪坐到后面以后,非常的安分守己,但仅限于公交车把灯关闭以前。 车内陷入黑暗以后,仿佛一切都变的私密起来,后面的空间的尤其是,人少,逼仄,狭窄……还是监控的盲区。 萧溪借着月光看向自己和安煜牵在一起的手,有些小惆怅。 虽然坐过来了,但还是不和他说话,这不是个事! 忽的,公交颠簸了一下,萧溪的身子不受控的晃了一下,而安煜身子也晃了一下,两人的肩不可避免的碰到一起,然后在分开。 有了! 萧溪的眼睛轱辘一转,等待着下一次的灵魂颠簸。 应该很快,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来的时候差点就被颠没了。 果然,几分钟以后,公交又是咯噔一下颠簸了起来,萧溪身子一歪直接晃进了安煜的怀里。 他把手撑在安煜腿上,磨磨唧唧的坐起来了,眼睛一弯,扣了扣安煜的掌心,笑眯眯的说:“我不是故意的,车太晃了。” “……” 安煜没理他,只是插在兜里的手握了握拳,又松开。 很快公交又颠簸了一下,萧溪继续撞上去,手顺带着在他腿上戳了两下:“真的是车太晃,你看我的手指都在跟着一起颤抖,戳来戳去的。” 第104页 “……” 安煜没说话,回了一个‘你再撞一下试试’的眼神。 几分钟以后,公交的颠簸又开始了,萧溪秉承着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英勇无畏的架势再次撞了上去。 反正都是死,他也不起来了,两只手一个在掌心画圈,一个在腿上画圈,脸上爬了歉意:“真的对不起。” 在安煜眼里,这就是欠收拾。 萧溪见人把视线投了过来,小声道:“男朋友,车这么晃,怎么办啊。” 安煜把车窗打开,速度带起来的风吹在脸上,混合着草木的香味,冷冽而又清淡,他牵着萧溪的手往外送了送:“跳下去。” “……我他妈。”萧溪脸上的笑容当场凝固,但人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这坑就算是摔死死也得往下跳:“跳下去也可以,得拉着你一起的。” 安煜把掌心里的爪子握紧了几分,说出来的话却是:“放心,下去之前我会松手的。” 萧溪一噎,在他的腿上拍了一巴掌:“……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真没被打过吗?” 安煜微愣两秒,他不知道萧溪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直接怼回去:“第一次谈,缺少挨打的经验。” 萧溪看了一眼他在黑暗中有些朦胧的侧脸,小声嘀咕:“骗鬼呢,上次吻的那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 上次? 安煜回忆着自己有印象的吻,除去早上的蜻蜓点水,上一次就是萧溪梦游那次。 那个吻,是第一次,从实质意义上来说,两个人都是凭借着某种本能……互啃,一个梦着,一个醒着。 气归气,安煜不想让他误会什么,解释道:“真是第一次。” “胡说,你上次喝多了吻我吻的特别熟练,之前肯定试过。”萧溪别开头,感觉自己挖出来的坑里多出了一股刺鼻的酸味:“坦诚一点不好吗,浴室都一起进过了。” 这话品一品,有一股“你这个渣男,看了我的身子就跑”的错觉。 但安煜抓重点的能力比萧溪强,不会抓出来一个‘他可能喜欢人妖’的点,至少能判断出他和萧溪说的应该是两个时间段的吻。 为了肯定这个猜测,安煜还是问道:“我上次喝多……吻你了?” “断片的技术真高。”萧溪醋溜溜的说:“你醒过来以后,我是不是指着自己的唇角问,‘还记不记得是怎么破的’。我没事问它干什么,有病啊!”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安煜也试着把记忆拉回去,那日酒醒以后根本没心情去想前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迅速忘掉。 如今回忆起来虽然有点费劲,但还有一点零星的碎片,黑夜中是混乱的喘息声,萧溪没有反抗还很配合。 所以……那个时候的他们,都在暗恋对方,但初品喜欢的青涩让他们羞于启齿,不停地试探。 莫名其妙,早上的气没来由的消了,安煜觉得萧溪吃味的委屈表情好看极了,唇抿着,眉心一跳一跳的,好像在欺负狠一点就会哭出来。 安煜在黑暗中轻笑了一下,顺着萧溪的话往下说,声音低沉性感:“那次确实不是第一次。” 萧溪委屈炸了,也不想着哄人了,另一只空闲在安煜的腰上拧了一下:“我就说吧!那可是我的初吻,亏死了!” 安煜握住他的手,挤进指缝间,叫着他的小名:“溪宝,你很不讲理。” “我讲理的很。”萧溪又在他的脚上跺起来:“我才不像某条鱼,小气吧啦的不说,还有个不知名的前任。” “瞧,你还不承认。”安煜抵住他的腿:“你梦游夺我初吻的时候,我可都没找你抱怨过。” 萧溪正在气头上,再次抓不住重点,撞了一下他的腿:“我从来不梦游!” 逗人有瘾,安煜这会有点上瘾:“那你想想张飞扬他们搬进宿舍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轰! 萧溪的脑子里瞬间炸开无数的烟花,当时他也怀疑过,但总觉得没有那么离谱,就自认为单纯的睡了一觉。 如今被点出来,它就不单纯了。 那么……他其实是在醋自己……操! 醋变质了! “想起来了。”安煜微微侧过身子,逗弄道:“你可真是太没良心了。” 萧溪不服,也不掩饰自己追过来的目的了:“胡说,我要是真没良心,你这两天根本见不到我。” 安煜反问:“那早上呢?” 萧溪辩解回去:“我实话实说,谁知道你就生气了,谁又知道你这么难哄。” 沉默了一会,安煜望着莹白的月亮,心说,男朋友情商太低怎么办。 而后叹了口气:“我很好哄。” “屁!”萧溪哼了一声:“我都快被司机赶下车了!” “笨死了。”安煜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这样不就好了。” 萧溪的感觉自己的唇酥酥麻麻的,就像是中毒了一样:“真的吗?” “嗯。”安煜弯了弯眼睛点头,证明自己现在心情很好。 “那你能不能再生气一次,”萧溪往前凑了凑说:“让我试试这个办法。” 这个索吻的方式相当幼稚了,但安煜还是很配合他,把脸扳起来,眼底的笑意却散不尽。 他强调:“我现在非常生气。” 萧溪闭着眼睛轻轻的贴上去,在缝隙间呢喃:“乖,小鱼鱼不生气。” 第105页 安煜差点又气笑了,但看着萧溪绷直的颈线,和因为紧张轻微攒动的喉结,也懒得计较他嘴角乱七八糟的称呼了。 萧溪贴了一会,缓缓睁开眼睛,骤然撞进安煜含笑的眸子,像漩涡一样将他吸了进去。 专线公交行至的道路越发平稳,周围渐渐出现绚丽的霓虹灯,在空中闪烁,划破长夜,为地面上的一切装点上漂亮的光晕。 他回忆着安煜上一次的强势,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又带着点紧张的,用舌尖碰了碰安煜抿起来的唇缝…… 然后,萧溪就忘记安煜接下来是怎么做的了,像个笨蛋一样,陷入了另一个强势而又热烈的节奏,七荤八素,神志不清,浑身上下都烧了起来。 脱离之后,他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荡开:“真笨。”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卡在上车那段,后来想想,我还是做个人吧。 第59章 名正言顺 平静下来以后,萧溪发现用这种折腾人的方式哄安煜,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他这会有点头晕目眩,一时间分辨不出是热的、还是公交颠的,总之,胃里在翻江倒海。 萧溪不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扯了扯安煜的袖子:“男朋友,肩膀给我靠一靠。” 公交已经驶入市区,道路也跟着变的平整,但架不住司机师傅好像被萧溪气到了,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脚脚发狠,整个公交颠簸的像个蹦蹦,让人时时刻刻想跳车。 本就不舒服的萧溪,唇色都白了起来,但红透的脸又显得怪,这么一组合活像个小可怜。 安煜调整了一下坐姿:“晕车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哑,萧溪同样有点哑,他向四周看了看,皆是空座,黑暗狭小的空间非常安全。 萧溪像是上瘾了一般,又亲了一下安煜的嘴角,小声说:“确实有点,男朋友实在太厉害,一不小心就给我折腾晕车了。” ”……” 安煜的眸光暗了暗,强行把萧溪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那发丝柔软丝滑,泛着淡淡的草木香,他揉了两下:“你知道自己会因为什么断腿吗?” “因为什么?”萧溪觉得肩膀又不太舒服,身子一倒枕在了安煜腿上。 安煜把胳膊肘撑在窗沿上,低头看着舒适的某人,手背划过他的脸,有些感慨的回答:“你这张嘴。” “哦!嘴啊!我知道自己嘴巴好看,但我也没办法,天生如此。”萧溪说着说着,非常自恋的蹭了一下唇,又夸上了安煜:“当然了,我男朋友的嘴巴也很好看,典型的小说唇,柔软温热,特别好吻。” “’……” 安煜觉得自己没办法和这个嘴上跑火车的说这些,他不仅意识不到某些事情,还会把车速无限提高,哪怕快难受死了。 安煜叹了口气,帮他揉太阳穴,换了个闲聊的方向:“小说唇是什么?” “不知道了吧。”萧溪闭着眼睛,有些嘚瑟:“十本小说,有九本小说的男主是薄唇,你刚好是九分之一。” 安煜懂了,调侃道:“要不我去丰个唇?” 萧溪顺着接:“那来个香肠唇吧,厚实。” “……” 安煜觉得自己有病,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此时,开始迷糊的萧溪又补了一句:“记得点个唇珠。” “……” 这人的审美和猪并排走。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萧溪都美滋滋,哪怕被数学老师针对,也能微笑着面对他,顺便来一句:“老师,您下一次可以出一点难题吗?” 张岩的脸当即就绿了。 这日,萧溪照旧怼了张岩,但中午就轮到他脸绿了。 午间休息。 张飞扬拎着一包衣服和一张表格走进教室:“兄弟萌,明天开运动会,咱班的运动员还有队服,大家来试一试,顺便再确定一下自己的项目。” 陈悦站起来帮忙,顺便给大家打预防针:“队服是雷总和张飞扬一起设计的,大家可以细品一下。” 坐在后面玩男朋友手指的萧溪抬起了头,他一眼就看见张飞扬,从袋子里拎出一件带字的大背心。 非常宽大,可以直接套在衣服外面的。 张飞扬拎着运动服前后展示了起来:“我跟你们说,这个背心是均码,便宜又实用,还可以留下做纪念品。” “这什么玩意?”何琛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魏桥更直接,干脆闭上了眼睛进行评价:“中老年背心,搭上潮流词汇,车祸现场!” “我觉得,”安煜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交握放在下巴处,若有所思的说:“这个队服还尚在接受范围。” 前桌的两个人,齐刷刷的向安煜投去诧异的目光,何琛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安煜把何琛的手拿下去,转头看了一眼萧溪,萧溪背脊一凉,感觉大事不妙。 紧接着,他就听见安煜对着何琛说:“如果你经历过香肠唇加唇珠的组合,就知道张飞扬手里的东西有多么好看。” 何琛:“……” 魏桥:“……” 萧溪:“…………” 有没有杀鱼的刀子?! 后排的这个角落安静了一会,爆发出一阵狂笑,何琛把身子转过来:“这么有创意的想法,是谁的idea?” 第106页 “……” 萧溪的脸绿了。 安煜请咳了一声,若无其事拿起笔开始刷题,自动屏蔽身边几个闹人的家伙, 何琛一看萧溪凝固的神色便有了答案,拍了拍他的肩:“兄弟,绝了啊!” “什么绝了?”张飞扬把衣服分的差不多了,拎着最后四件走了过来,除了魏桥,一人发一件,然后他自己手里留了一件:“还得让我给你们送,屁股黏椅子上了。” 何琛霎时也觉得这队服还能看,给张飞扬解释刚刚的事,最后又补了一句:“真的,你和雷总没叫上萧溪一起设计队服,真是亏大了。” “溪哥!”审美同样跟猪跑的张飞扬投来认真的目光,指着队服的某一个角落:“你竟然不告诉我你懂设计,就在刚刚,我又拥有了灵感,这个位置可以放一个红唇,代表雷总对我们的爱!” 张飞扬点的位置上面有一句话,一看就是雷总的深情提供。 ——厉害了,我的崽!class1! 何琛被张飞扬的想法吓了一跳,惊悚的问:“你不会真要放吧!” “挺想的。”张飞扬摇了摇头:“只可惜没时间了。” 萧溪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个红唇要是放上去,就身败名裂了。他看向旁边那条无情卖人的鱼,在几个人看不见的地方,搁他的腰上拧了一下:“你干的好事!” 安煜逮住他的手,藏到桌子底下,撬开指缝牵住:“都怪你的想法太妙。” 萧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损了,还是被夸了。 “哦,对了!”张飞扬带着点遗憾跳过这个话题,提醒道:“去“会所”里确定一下自己的项目,我刚刚拍照片发进去了。” 【自闭青年交流会所】一班的地下群,此时已经炸了,照片早就被刷上去了,要翻好久才能找到。 而消息还在继续刷,全在吐槽要人命的队服。 [姚静:明天可以穿校服吗?这怎么上去啊,活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陈悦:姐妹,忍一忍吧,体委和雷总知道会伤心的。] [魏桥:体委在这群里。] [何琛:雷总不在就行,体委无所谓。] [张飞扬:操!你们不觉得队服的设计不拘一格,不走套路吗?我们穿着他站在操场上,绝对是全场最靓的那个崽!] [安煜:建议配个锄头。] [张飞扬:?] [萧溪: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回家种地吧。] [张飞扬:……] [陈悦:哎,对了。我刚刚看了一眼项目汇总表,你们两个竟然报了那么多项目,不愧是咱们班的希望!@荒野小溪@溪里的鱼] [萧溪:?] [安煜:?] 两人同时甩出一个硕大的问号,他们就报了一个跑完以后能要命的3000,怎么还有其他项目。 张飞扬挠了挠头:“我给你们报的,也不多,就一人多了两项而已。雷总说了,咱们要是拿了第一,晚自习有奖励,听说是吃的。两位哥,看看我真诚的眼神。” 安煜无所谓,反正已经参加了,一个项目和三个项目都一样,他淡定的继续刷题,还能分心捏一捏萧溪的手指。 萧溪则是踹了张飞扬一脚,又叹了口气:“你就仗着关系好,为所欲为吧!” 张飞扬傻笑了两声,比了个心:“小弟爱你们!” “呕!快滚快滚,我要睡午觉了。”萧溪吐了一下,低头看手机,打算瞅瞅自己和安煜的其他两个项目再睡。 张飞扬:“好嘞,圆润的滚球。” 人走了,何琛又敲了敲他们的桌子:“我和桥桥打算去外面便利店买点零食,你们要带什么吗?” 安煜看了一眼空掉的薄荷糖盒子:“帮我带一个薄荷糖,微信转你钱。” “好嘞。”何琛又看了看说是要睡觉,但盯着手机发愣的萧溪:“你要带什么吗?” “啊?”萧溪回神,把手机屏幕按掉:“你刚刚说什么?” “看手机看的这么入神。”何琛啧了一声,重复刚刚的话:“我说,需要带什么吗?” 萧溪想了想:“帮我带一盒小鱼仔。” “一盒?”何琛有些惊讶:“那么多?” “不多吧。”萧溪看了一眼安煜:“要不带两盒吧,现在特想吃鱼。” “知道了。”何琛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也懒得问,拽着魏桥出去了。 人走了以后,萧溪四下望了望,将两个主桌上堆着的书和在一起,筑起一道私密的书墙,他晃了晃桌子下牵在一起的手,许是时间长了,渗出一层薄薄的汗,黏黏腻腻的。 萧溪趴在桌子上,小声道:“男朋友,给你看个东西。” 安煜填下一题的答案,转头看向萧溪:“看什么?” “这个。”萧溪把手机打开,往上翻地下群的聊天记录。 翻到陈悦的@停下。 然后下面跟了一句别人的话。 [萧溪,安煜,你们两个这微信名跟情侣似的。] 一句无心的调侃,却不小心道出了真相。 萧溪也恍然注意到那变化的微信名,之前就简简单单的一个【鱼】字吧。 安煜也趴在桌子上:“怎么了?” 他发现自己从遇见萧溪开始,总是忍不住去做一些微妙的事情,生活也发生了很多改变,像微信这种东西直接生动了起来,聊天列表不在单纯的只有一两个人。 第107页 同学、家人、老师,他可接受的范围似乎越来越多了。 萧溪笑了笑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安煜坦然承认:“名正言顺,改个微信名不行吗?” 萧溪:“行行行,看着还顺眼呢。” 安煜把问题抛回去:“那你为什么想吃鱼了?” 萧溪脸红了一下,午觉也不睡了,留下一句“谁让你是鱼”就跑出去冷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猪: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审美 安煜:完了,猪都看不上你的审美。 萧溪:……分手吧! 第60章 出师不利 队服到手,先不管美丑,大家还是很期待明天的运动会。 毕竟这是面对生死前最后的狂欢。 在这所有点神经质的学校里,运动会是一个巧妙的节点,虽然报名早但开的晚,因为它之前夹了国庆假和月考,而月考的成绩会等到运动会结束公布,这也算是给学生们的一种放松。 所以……谁不去谁傻! 次日一早。 为了迎接运动会,大野牛的清晨励志广播都变了个味。 “我亲爱的孩子们!一学期一次的运动会又来了,但我们的晨跑依旧要继续,让我看见你们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身影,让我看到你们燃烧的热情!老规矩,我在操场上等着你们这些欲展翅高飞的雄鹰!快从床上飞起来吧——!” 飞你爸爸! 这依旧是一段录音,配合着要命的背景音乐不断重复,是个人都赖不下去床。 532宿舍的几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大野牛,就算不习惯也得习惯。 自打上一次集体写检讨以后,他们五个就成了大野牛的重点关注对象。 一班的晚自习十次有八次是大野牛查,他每次进班,都会依次在几个人旁边站一会,看着他们写题。 而班里其他几个住宿生,完全没有这般优厚的待遇,他们仿佛中了头彩! 几个人洗漱完以后,一起下了楼。 一如往常,大野牛拎着自己的袋子和喇叭站在跑道上,待所有人集合完毕,铁门无情一关,只能去找他领单词卡开跑。 一群雄鹰全都变成了两腿倒腾的雄鸡。 遇见大野牛这样的疯批主任,对家长们来说他是福星,而对于学生而言这他妈就是克星! 几人走到大野牛面前,推出勇敢的张飞扬做代表,向人问好。 被迫勇敢的张飞扬往后瞪了一眼,硬着头皮说:“主任早!” “早早早!精神面貌不错吗,拿单词卡准备跑步吧。”大野牛最近还算和善,因为几个人没范什么实质性的大错误,他抬手把袋子递过去,而后又对着张飞扬说:“你们班的队服设计的不错啊,我听雷总说是你和他一起设计的?” 不错? 萧溪翻了白眼,小声对着安煜说:“中老年人的审美,果然不是咱们能懂的!” 安煜把校服领子立起来,下颌线瞬间清晰,掀起眼皮淡淡的说:“至少不会鬼畜。” 萧溪:“……” 他就是在自取其辱呢! “昂!是!”前面的张飞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边拿单词卡,一边热情的阐述起自己的设计理念:“我构想着走返璞归真风,但又不能失了当下的色彩,所以就用了背心为底,只可惜差个唇印,来不及补上去了。” 大野牛点了点头,又有些遗憾的说:“设计理念不错,你要是能把这心放在学习上几分,也不至于又考倒数第一,全科拉胯了。” 张飞扬:“?” 后面的萧溪开始憋笑,何琛也没好到哪里去,跟他对着憋。 安煜倒是没什么变化,无所谓的站在阳光下,只不过身上少了几分不近人情。 唯有魏桥不同,他一脸严肃,眼皮半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紧接着他就听见王主任说:“何琛,你别笑,你和张飞扬两人半斤八两,又是倒数第二。人家魏桥都脱离倒数的行列了!” “……” 何琛仿佛带上了痛苦面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碰碰魏桥的胳膊询问:“我这算是正常发挥了吧?” 魏桥没说话,握着单词卡加入了晨跑大队。 “他怎么了?”萧溪踢了一下何琛的脚问。 何琛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算了,我也跑步去了。” 萧溪看着两个好兄弟的背影在心里犯嘀咕,大野牛在一旁催促了起来:“快点动起来,别愣着。” “哦。”萧溪应了一声,剩下的三个人也加入了跑步的队伍。 萧溪仍是有些担心,但追上去的时候,魏桥的脸色已经松了,只听见他无情的甩给何琛一句:“总是考倒数,你也不闲丢人。” 行吧,白担心了,原来只是嫌弃何琛的成绩。 那么问题来了,他自己考了多少? 再次跑过大野牛的时候,萧溪站定脚步,双手撑着膝盖,擦了擦从额角留下来的汗水:“主任,您看到我成绩了吗?我这次考的怎么样?” “你啊。”大野牛转了转眼睛,丝毫没有告诉萧溪成绩的意思:“自己猜去吧,别跟我贫嘴了。” “行吧行吧。”萧溪喘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安煜考的怎么样?” “甩你十条街,语文进步非常大,其他的也没怎么扣分,总分685,年级第一。”大野牛不耐烦的甩了萧溪一巴掌:“快点滚,别跟我犯贫。” 第108页 “好嘞!谢谢主任。”萧溪一听这成绩差点跳起来,比自己考了年级第一都开心,他冲上去拍了一下安煜的肩,不吝啬的夸赞起来:“男朋友,不错嘛!上次摸底考班级第一,这次就年级第一了!” “男朋友教的好。”安煜将袖子撸起一节,卡在臂弯处,随手拨弄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 萧溪加快了速度,超到安煜前面,身子一转,和他面对面跑,而后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道:“那也得男朋友学得快才行啊。” 看着男生小太阳一样的笑,安煜不禁想起从北麓街回来以后的这段日子,算是恋爱学习两不误了。 以前都是他自己熬夜学习,对着各种资料书恶补语文,但那日以后,宿舍里又多了一个挑灯夜战的人。 而月考前夕的十一假期,他们更是选择留宿,天天泡在宿舍里啃知识,若是知识啃累了,就去啃一啃男朋友的唇补充能量,然后再继续啃知识。 他如果不考好一点,都对不起那个陪着他一起熬夜的人。 安煜心想。 想到这些,安煜抬头去看萧溪。 他的唇嗫嚅了两下,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红色的跑道上,有个笨蛋左脚踩右脚的鞋带,展现了一出完美且合理的平地摔,顺带着还在地上叽里咕噜的滚了两圈。 而那人距离萧溪的位置相当近,就两步之遥,以至于安煜到了嘴边的话,咔嚓一下变成了两个字:“小心!” 喊完,他伸手去拉萧溪,但还是晚了一步…… 萧溪没明白安煜什么意思,疑惑的“啊”了一声,音还没落,就感觉平坦的道路凸起来一大块。 他一声“我操!”过后,身子直接栽进了旁边的绿地,吃了一嘴草。 那一瞬间,萧溪最先感觉到牙疼,他鼓起莫大的勇气舔了舔门牙。 发现两颗亲爱的门牙还在,萧溪松了一口气,再然后又感觉到手掌、膝盖、脚踝,处处都开始疼。 萧溪摔的有点懵,他一度怀疑自己可能摔成残疾了。 他趴在草坪里侧过头,把嘴里的草“呸”出去,看见身边恍然间照下了无数道影子,随之又炸开无数道声音。 有人在询问他和那个笨蛋怎么样、有人在叫他和那个笨蛋的名字、还有人大嗓门的告知大野牛他和另一个同学摔倒了。 实在太乱了,除了听见男朋友那道温凉且熟悉的嗓音、用紧张到揪心的语气喊了一声“萧溪!”以外,其余的声音跟麻雀一样让人闹心。 头快炸了。 安煜大步绕过那个平地摔的倒霉蛋,任由他被别人扶起来,而他自己去扶萧溪。 安煜单膝跪在地上,让萧溪枕在他的臂弯里:“哪里疼?!” “不知道。”萧溪摇了摇头,感觉鼻子又开始疼,下面还多了一片湿漉漉的感觉,他抬手一摸,满掌心都是血…… 我!日! 安煜摸了摸衣兜,没拿纸,他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然后抬头向周围的同学看去:“谁有纸巾,借用一下,谢谢。” 周围的人看见那张黑成棺材板的脸,都不太敢上前,只有同班的陈悦大着胆子递过去一包纸:“快给他擦擦,糊一脸了。” “谢谢。”安煜先堵住了萧溪的鼻子,又开始给他擦鼻血,仍是不放心的问:“到底哪里疼?” 萧溪摸了摸鼻孔里插着的两根“白葱”,细细的感受自己的身体,抽了一下腿:“哪里都疼。” “……” 安煜直接上手检查,等着萧溪说半天都憋不出一个有用的字。 “我没事。”萧溪见安煜开始挽自己的裤腿,手又四下在脚踝处捏着,细细询问疼吗,霎时间他的脸颊泛起淡淡的血色,心里痒痒的,伴随着脚踝密密麻麻的疼痛一起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但因为有鼻血的残余,萧溪脸红的并不明显,他赶快拉住安煜的手:“我真没事,还能蹦呢!” 说着,还想证明,但他的双手刚撑地就“哎呦”了一声,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出师便不利。 萧溪抬起手掌一看……搓破了一大片,但因为有鼻血,刚刚才没看出来。 而他再一转头就对上了安煜拉下来的冷脸,一眼便知男朋友想给他打成猪头,只能讪讪的笑道:“好像有点事。” 这会大野牛提着喇叭一边跑一边喊:“萧溪!谢白!你们两个怎么样!” 萧溪想起大野牛的年岁和体型,赶快坐在地上挥了挥手:“死不了,死不了!主任您跑慢点!” 安煜的脸更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裂开! 第61章 唇齿相依 大野牛急急匆匆的往这边跑,中途掏出手机给医务室值班的老师打了个电话,让他快点起床,过来出诊,而对方惊呼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大野牛赶到地方,快速挤进学生堆里,看见鼻血呼脸的萧溪,人差点吓晕过去。 他将喇叭扔到地上,蹲下身子急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咋摔的!” 谢白满脸的愧疚,差点哭出来:“主任对不起,我不小心踩了鞋带……然后恩……萧溪同学又踩了我……就摔了。” 接收到萧溪的眼神,谢白把到嘴边的恩公给改了。 “……” 谢白的概括能力一流,大野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109页 你说谢白这学生笨吧,一点也不现实,毕竟安煜没拿年级第一以前,都是谢白霸榜。可你说他不笨,这他妈竟然能踩了鞋带! 萧溪顶着鼻血和大野牛嬉皮笑脸:“主任,您别担心,我真没事,要不我给您笑一个?” 说着,萧溪咧嘴就笑,露出两个粘上血的门牙,大野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笑笑笑!都啥样了你还笑,安煜给他擦擦牙,上面沾血了。” “嗯。”安煜应了一声,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现在心情不怎么样,现在要是有人敢惹他,估计能当场给对方打成智障。 “人在哪呢?”校医来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声音也没有半点喘息,反而带着点惊魂未定。 等校医靠近以后,众人才发现,这位可怜的男校医是被人架过来的,敞开的白大褂下面,是没来得及换的睡衣,而白大褂只穿了一个袖子……有点狼狈…… 至于架着校医的人,是张飞扬跟何琛,而魏桥抱着医疗箱跟在后面。 萧溪刚刚还疑惑呢,他都摔成傻逼了,这三个人竟然不过来嘘寒问暖,原来是跑去拉人了,还挺机智的。 “这呢这呢。”大野牛从地上蹦起来,把周围的学生轰开:“别在这围着了,今天的晨跑就到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人群很快就散开了,谁也不敢违背大野牛的话,此时,校医也双腿着地,精准降落。 张飞扬呼哧带喘:“卧槽!溪哥你可真行,我正和晨跑做斗争呢,在他妈一抬头,你就扑草地里去了,简直吓死人了!” 何琛接话:“确实够吓人,不过你这样牙都没磕掉,挺牛逼的。” 萧溪笑骂了一句:“滚。” “还笑!”安煜瞧着他嬉皮笑脸的样,脸色又臭了几分,故意在他的门牙按了一下。 萧溪:“……错了。” “有话留着一会说,我先检查。”校医瞪了张飞扬和何琛一眼,忙忙叨叨的将另一只袖子穿上,又忙忙叨叨蹲下给萧溪和谢白做检查,他先对萧溪的外观评价了一句:“这摔得不轻啊。” 萧溪:“……” 检查完,校医先对谢白说:“你倒还好,就手掌搓破了一点皮,摔得很有经验。” “……” 谢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被后街的混混欺负多了,就有经验了吧,知道在地上滚两圈做缓冲…… 校医也很给面子没在多说什么,他拿过魏桥手里的箱子,将碘伏递给大野牛:“主任,您给他消消毒,我腾不开手。” “嗯。”大野牛接过,又看了看萧溪:“那他呢?没事吧?” “应该没骨折,但左脚崴伤、手掌搓破、膝盖可能也有点擦伤。”校医说着,在萧溪的膝盖上碰了一下,人立刻吸了一口凉气:“您看,骨头摸着还行,但一碰就龇牙咧嘴的,具体情况等去了医务室再看看吧。” 大野牛给谢白上着药,短暂的松了一口气:“没骨折就行。” 校医:“放心主任,年轻人就算骨折了好的也快。” 萧溪一愣,这他妈是人话! 校医调侃完,又对着张飞扬和何琛指了一下:“医务室有担架,你们俩去拿一下,给他抬过去。” “?” 萧溪目瞪口呆。 “你们站住!”萧溪懵了几秒,赶快叫住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撑着安煜的肩就单腿蹦了起来,对着校医道:“老师,不用担架,我可以单腿蹦过去!” 担架什么的太丢人了! 只要一躺上去,他保准在第一时间就会被送上校园贴吧的热搜。 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大帅比当众表演狗啃泥,惨遭担架送行! “主任,你看他这样,骨头保准没问题。不过箱子里没有纱布了,还是要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校医又指了指安煜道:“他既然不愿意躺担架,你给他背过去吧,鬼知道他单腿蹦跶,会不会再摔一下。” “对对对,校医老师说的对!”大野牛把用完的碘伏放到箱子里,拍了拍谢白的肩先让他离开,而后又对着几个人说:“安煜你背萧溪过去,张飞扬你们几个先回去准备运动会,别在这里添乱了。” 几人想了想,有安煜在肯定没问题,他们还可以帮忙把东西拿下来,就点头离开了。 校医又对着大野牛道:“主任,您也去忙吧,人交给我没问题的!” “那……行吧。”大野牛看了看时间,又嘱咐了安煜两句:“你可千万背着他,这混小子太闹腾了,可别让他自己瞎蹦跶,牙要是真掉了,就磕碜了啊!” 萧溪:“……” 怎么大家都绕不开他的牙呢…… 安煜则是点了点头,就算大野牛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校医看着大野牛离开的背影,拎起箱子拢了拢白大褂,遮住里面淳朴的睡衣,转头问安煜:“你知道医务室在哪里吧。” 安煜:“知道。” “那就行,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校医一脸自闭:“你们那几个朋友真是猴急,洗脸的时间都不给我!” 安煜:“……” 萧溪:“…………” 想笑,但是得憋住! 校医跑的相当快,安煜走到萧溪面前,将身子放低:“上来。” “真背啊?”萧溪看着男朋友的后背有些小纠结:“要不你扶着我吧。” 第110页 “不想背?”安煜转过头看他。 “嗯,太丢人了。”萧溪单腿持力:“作为一个男人,我需要面子。” 安煜神色很淡:“不背也行。” 转而一个打横将人抱了起来,手臂上的肌肉轮廓,隔着校服外套也清晰可见,有力而又稳健。 周围的同学虽然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而萧溪心理就他妈两字“我操!”,他把脸埋在安煜的肩窝,小声嘟哝:“男朋友,真不能让我自己过去啊,或者有没有第三种办法?” “不行。”安煜拒绝的斩钉截铁,转而又道:“第三种办法也有。” 萧溪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安煜又往前走了两步,气息平稳的说了一个字:“扛。” “……”萧溪认命了,瞪了两下腿:“算了,你背吧,抱着累。” “都一样。”安煜反倒没有了停下来的意思,一路往校医室走。 “男朋友你行行好,给我留点面子呗!” “草都啃了,还需要面子?”安煜把手臂收紧了一些:“老实点。” 萧溪倏然噤声,感觉嘴里好像多了一股草味,这一个早上算是把脸丢没了,那抱就抱吧。 他那只抓着安煜衣襟的手,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脖子,脸也埋在了他的肩窝,嗅着独属于安煜的草木香。 医务室在校规石的旁边,从操场走过去要途径中心花园,而这个时间走读生和除了大野牛以外的老师都没有来,住宿生又在食堂抢饭。所以,种满了枫树的中心花园里没有人影,顶多飞过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彼时,刮过一阵微凉的晨风,枫树上红透了的叶子随之飘落,像是从空中铺下一道红色的帷幕,整条石子路都被衬得静逸起来。 叶子不太听话,总是喜欢往两个人的头上落,没有办法,萧溪只能抬起头,不停地摘叶子。 他从安煜的头上摘下来一片红枫叶,抓在手里玩,恍惚间听到安煜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下,直接给萧溪说蒙了:“干嘛突然说对不起。” 安煜转身走到中心花园里的小凉亭,坐到石凳上,顺势走让萧溪坐在他的腿上,然后半仰着头说:“如果我抓住你,就不会摔了。” “哎呦喂!”萧溪顶着花里胡哨的脸,一下就笑了出来,用枫叶碰了一下安煜的嘴唇:“想什么呢,这种意外的事谁能料到。而且,当时那情况,你要是真抓住了,啃草的可就不止我一人了。” “别说了。”安煜看着他,放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不由分说的吻上去,带着一点点不安,从齿缝间溢出几个字:“下次一起摔。” 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萧溪的心瞬间沉沦,笑着呢喃“好”,给着安煜最真切的回应,和他唇齿相依。 安煜的吻本是温柔的,可慢慢的就变得霸道起来,像鲨鱼一样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和占有欲。萧溪的坐在他的腿上,呼吸渐乱,像是一条被缠住的游鱼,只能在他的唇缝间挣扎。 不得不说,安煜是一个很好的节奏大师,总是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给他喘息的空间,然后又压上来,放肆的掠夺。 从枝丫间透进来的阳光晃了一下萧溪的眼睛,他不舒服的合起变的水润的双眸。 这个瞬间,萧溪恍然想起,自己曾撞见一对小情侣,在这里暧昧的接吻。 时过境不迁,他竟然也在这里做起了如此大胆的事,还多了几分刺激和热烈。 渐渐地,萧溪感觉自己的唇上、腰上、心上,都变得酥酥麻麻起来他不安分的动了动,将手里的枫叶举起来,遮住自己和安煜的脸。 在最炙热的年岁,我们躲在红枫叶后,与喜欢的人做着最亲昵的事情。 十七岁这年,我们不期而遇,怀抱着一份肆无忌惮与天真无邪。 作者有话要说: 想想今天的日子,非常适合撒糖,那就不客气啦! 兔子用一颗甜腻腻的糖,祝大家新年快乐! 么么叽! 第62章 打个响指 从医务室出来,高二年级的运动会已经开始有一会了,远远的就能听见大野牛在操场上致词,虽然词听不清,但那声音依旧拥有让人清醒的力量。 萧溪抖了个激灵,看了看手里多出来的东西,在雷总的逼视下,拄着拐往操场走。 其实,根本用不着这玩意,但中年老男人喜欢小题大做,他也不好拒绝。毕竟雷总知道他的事以后,直接从学校折回了家里,把自己的陈年老拐拿了过来。 知道的,他是崴了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断了腿呢。 至于……安煜,被突然成为编外人员的萧溪给劝走了,让他提前去操场准备项目。 毕竟在这场运动会中,3000米的希望就剩下了他一个了……应该好好感受一下氛围,熟悉一下赛场。 雷总跟在萧溪旁边,拧着眉头道:“以后可小心点,我这颗心脏禁不起吓啊。” “雷总!我真没事!”萧溪无数次想把手里的拐扔出去,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实在太丢人了。 “你可拉倒吧。”雷总瞪了他一眼:“没事脚能肿成猪蹄子,穿鞋都费劲了。你这嘴也是,都摔肿了!” 萧溪:“……” 嘴肿倒不是摔的,某人亲的。 第111页 ”下次小一点,今天派给你个任务。” 雷总知道萧溪突然成为编外人员,心情肯定会有些低迷,于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一个相机,挂在了萧溪脖子上:“咱们班的位置还不错,在观众席的最前面,一会你就坐在上面,给大家拍拍照片吧。” 萧溪低头看了看:“雷总,您这相机不错啊,有模有样的。” “臭小子,你还不许我这个中老人有点自己的爱好了?” “可以有,可以有。” “你可宝贝点啊,买完它,我老婆让我睡了三天沙发,嫌弃我花钱多了。” “……” 看着脖子上的相机,那点游离在外的坏心情瞬间消失,脚上的肿胀感都变的微妙起来。 踏进操场,运动会的入场仪式已经结束了,而萧溪一眼就看见了他们班的横幅,转身就想走。 别的班都是什么“努力拼搏,勇夺第一”“超越极限,超越自己”“我运动,我健康,我快乐”……基本都是积极向上的端正词语。 到了他们班,就成了这样。 ——发型到位,气质高贵。高二一班,帅就完事! 这他妈是来选秀的吧,一看就是张飞扬那头猪弄出来的。 憋着气走到观众席,一班的人员已经零零散散的了,检录的检录,围观的围观。 平时飚在一起玩的五个人,只剩下没有项目的魏桥坐在这里玩游戏,其他人都不在。 雷总只好对魏桥说:“你看着点萧溪,我下去转转。” “好的,雷总。”魏桥握着手机走过来,扶住萧溪坐到了空座上,他自己继续闷头玩游戏。 雷总点了点他,看了一眼操场上站着的大野牛:“手机收收,我今天不管你们,但小心主任逮着你们不放,继续写检讨。” 魏桥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嚣张至极:“主任刚刚说了,今天不管制手机,可以拿出来拍照” “……”雷总往下看了一眼,女生们都举着手机,怼着帅哥拍呢,男生一百米的检录处直接水泄不通,他无奈的拍了一下魏桥的肩:“那你倒是拍照啊,别玩游戏了。”说完就往台下走,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魏桥,你可看好萧溪,别让他乱跑。” 魏桥不咸不淡的应声:“嗯,敢跑就敲晕。” 萧溪:”……” 雷总似乎有点赞成:“轻点敲。” 萧溪:“……” 雷总刚走没多久,魏桥又听见萧溪问:“安煜人呢,我记得他的项目要往后一些吧。” “那边。”魏桥趁着自己在游戏里死了,抬手往被堵死的男生一百米的检录处指去:“他替你参赛去了,总不能弃权吧。” “哦。”萧溪点了点头,嘴角露出迷之微笑,怪不得那里人多呢,女生们在拍谁简直不言而喻,随之,萧溪的脸又拉了下来,他男朋友是随便拍的嘛?! 吃味的扁了扁嘴,萧溪又问:“他能替我跑100,那男女混合的4×200接力赛呢,张飞扬给他也报了,总不能分.身吧。” 张飞扬那个畜生特别不是人,给他和安煜多报的项目全是跑的,3000米不算,其中4×200是重合的,然后他有一个100,安煜还有一个400。 张飞扬这个肥猪,早晚得揍他一顿,实在太欠了! “张飞扬替你。”魏桥手里的这局游戏已经凉透了,他切出游戏打开相机,往跳高那边照去。 “他行吗?那体型能跑的动?”萧溪从屏幕中看到了何琛那个骚包,他正穿着惨不忍睹的队服,做着夸张的准备活动。 魏桥咔嚓照了一张,笑骂了一句“傻子”,就恢复了平淡的神色,然后回答萧溪的问题:“张飞扬说了,为了吃的,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跑个接力无所谓。” 张飞扬这二货当初为了不跑步,以体型为由只报了一个铅球……当时班长陈悦还提议,给他这体委罢免了呢……如今一听见有吃的,变的比谁都快啊。 “妈的,狗比!”萧溪忍不住骂了一句。 “确实狗!”魏桥点头附和:“你别乱跑,我去给傻逼送瓶水。” “去吧去吧。”萧溪挥了挥手,他也跑不了哪去,老实的坐在座位上,往一百米检录处看去。 围堵的人已经被老师疏散了,他一眼就瞧见了安煜,张飞扬那头猪也在那里。 一百米报名的人不少,6人一组,分了5组进行,安煜在最后一组,而张飞扬不停的在他身边绕圈圈,做着思想动员:“鱼啊,放轻松,别担心我溪哥了,校医又吃不了他,雷总也过去了不是。” 正在做准备活动的安煜停了下来,瞪了张飞扬一眼:“闭嘴。” 打他回到操场开始,张飞扬这嘴叭叭叭的就没停过,跟安装了电动小马达一样闹心。 “好吧。”张飞扬委屈巴巴,向观众席那边看了一眼,远远的就瞧见回来的萧溪:“鱼鱼鱼,回来了,我溪哥回来了,哎呦,还多了一副拐,在那里挥舞呢。” “用你说。”安煜早就看见了,和萧溪的视线对上的一刹那,对方就像大傻子一样把拐举了起来,左摇右晃,生怕他看不见。 安煜笑了一下,抬起胳膊,拇指按在中指的指腹上,打了清脆的响指,最后拇指顺势停在食指上……比了个心。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响指,但其中的含义,萧溪秒懂,他立刻学着回了一个,傻笑了起来。 第112页 知情人张飞扬酸了一下:“收着点,收着点,你们两个都没跟我比过心呢。” 前面的几组已经跑完了,安煜把手收回来了,将校服外套脱下去,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然后将土到爆炸的队服套上,离开前顺手削了张飞扬一下:“你,只有欠揍。” 看着发小无情的背影,张飞扬揉了揉头,骂道:“你个见色忘友的王八鱼!” 远处的萧溪,非常不地道的用相机把张飞扬跳脚的样子照了下来,又敷衍的对着的参赛同学照了几张,最终将镜头对准安煜。 真帅啊! 不愧是他男朋友! “咔嚓”就是一张。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百米最后一组的选手在枪声中冲了出去,一个赛一个的快,像离弦的箭,将爆发力瞬间拉满。 围观的同学,爆发一阵阵的群魔乱舞的加油声,奔跑带来的风,让跑道上的人,看起来像起飞了一样,安煜始终飞在最前面。 看台上的萧溪,举着相机一下又一下的按着,比他自己在上面跑还要紧张。 五十米过后,安煜的优势已经非常明显了,一班同学们的加油声越来越大,有的女生已经把嗓子喊劈叉了,还在尖叫。 雷总不知道什么来到一百米这边,迈着老年龟步跟着跑,混在里面喊起了加油。 在一帮人的围观下,安煜像飞鸟一样冲过来了终点,速度太快他又冲了好几米才停下来,他撑着膝盖喘气,又撩起衣服擦了一下跑出来的汗,周围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 百米的终点就在一班的观众席下面,萧溪蹦跶到栏杆前,喊道:“安煜!看这!” 闻声,安煜转头,萧溪的快门咔嚓一按,男生的侧脸带着奔跑过后的热意,头发微乱又多了几分野性。 帅极了! 萧溪没忍住又比了一个响指心,反正除了特定的几个人,无人知晓其中的含义。 缓了一下,安煜走上了观众席,他接过萧溪递给自己的水,畅快的喝了起来,等待着接下来的项目。 萧溪把相机递给安煜:“你看看,我的拍照技术怎么样。” “雷总给你的相机?” “嗯。” 安煜点了点头,一张一张的翻看起来,半晌后,他神色凝重的看着萧溪:“你没检查一下照片的质量?” “检查它做什么,咔嚓咔嚓的按快门不就行了。” “……” 安煜把自己的照片翻出来一张,满脸的惆怅:“我人糊了。” 奔跑的时候糊了情有可原,可他都站在那里不动了,脸依旧有点糊,萧溪这照相技术真是没谁了。 “我靠!怎么会这样?”萧溪接过相机一看,人直接炸了,“这他妈不就是个按快门的事吗!怎么能糊呢!” “要是真这么简单,是个人都能当摄影师了。”安煜叹了一口气,把相机从萧溪脖子上拿下来,对准他的脸:“我教你一点基本的,要对焦,调光圈,调远近,都差不多里再按快门。” “真是够麻烦的,还不如手机方便呢。”萧溪嘀咕一句,接过相机看了一眼,安煜把自己照的很好看,光暗虚实,把他一脸懵逼的样子给照了下来,他自己看着都想笑。 欣赏了一会,萧溪重新把相机挂着脖子上,开始实战,忍不住道:“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就算扔去野外,肯定也能过的很好。” “没良心的,咒我呢。”安煜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将头向后仰去,露出漂亮的颈线,又轻飘飘的说:“我奶奶小时候总是和我说,要多学一点东西,不然找不到老婆,所以就什么都学了一点,但是不精。” “……” 萧溪踢了他一脚:“滚哪!” 他话音一落,裁判老师那边又用喇叭喊了起来:“高二一班安煜,打破百米记录,加20分!!!” 运动会是积分制,各项比赛第一名加十分,若是打破纪录,再加十分。 操场上的一班学生,从四面八方喊出来“卧槽!牛逼!”四个字,萧溪也激动起来,直接现学现卖,把相机怼在安煜脸上,来了个十连拍。 见周围没什么人,就混着乱七八糟的欢呼声,跟着一起小声低吼:“男朋友!牛逼!”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别的班都是正经参加运动会的,我们班则是来选秀的。 张飞扬:夸我! ———— 可以是响指心呦,他们的秘密交流方式。 第63章 哥哥爱你 听见萧溪的吹捧,安煜心情不错的勾了勾唇,便准备去下一项的检录,但有人比他更积极。 “鱼鱼鱼!走了,到接力赛了。”张飞扬噼哩噗噜的跑过来:“让我们一起为可伟大的友谊而狂奔。” 萧溪看了一眼张飞扬:“是为了美食而狂奔吧。” “溪哥!”张飞扬挺了挺肚子:“心知肚明不点破是一项非常优秀的美德,你能不能学学安煜,保持如金般的沉默啊!” 安煜站了起来,不客气的说:“我是懒得理你。” 张飞扬:“……” 安煜抬手揉了揉萧溪的头,冲张飞扬抬了抬下巴:“走了。” “等下。”萧溪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争取再拿个第一。” 安煜:“你想要?” 第113页 “也不是。”萧溪摇了摇头,举起相机:“就是觉得你拿第一的样子特别帅,照片拍的非常过瘾!” “行。”安煜拎着领子抖了一下,“好好拍,别糊了。” “……” 萧溪踹了一脚:“快滚!” 他是服了,安煜总是喜欢拆他台。 张飞扬则是觉得自己非常多余,他为什么要吃下这口狗粮呢。 日! 男女混合4×200的接力检录很快,每个班两组人,一组主力,一组凑数。 本来只想弄一组,但体育部那边说什么“重在参与”,所以各个班级,每个项目的报名人数不能小于两个,于是就多了个凑数的。 安煜几个人上了跑道以后,萧溪举起相机进行远距离观察,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男朋友刚刚的语气很自信,但是第一……悬啊! 萧溪非常懊恼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猪蹄子,在本来的计划中,他们班这组凑数的队伍在两个希望的加持下,有望拿个名次,多加一些分,但张飞扬替换他以后,这组真成凑数的了。 就算安煜再快,也不能一拖三吧。 一个胖子,外加陈悦和姚静两个跑完800能断气的妹子,所以保守估计,这个项目拿第一的概率不超过……10%! “哎!只要不是倒数就行了,还有另外一组不是。”萧溪开始自我安慰,又给跑道上的安煜拍了一张照片。 然而,开跑的哨声响起来以后,萧溪张了张嘴巴,他觉得一班的凑数队伍疯了。 参加完跳高回来休息的何琛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这么惊讶。” 萧溪用手拖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悦姐能跑这么快?” “嗯,暴走的萌妹子非常恐怖的。”何琛接过魏桥手里的外套穿上,继续说:“我刚刚路过检录处的时候,听见张飞扬刺激悦姐来着。” “他说了什么?”萧溪特别好奇,因为赛场上,别的班都是老老实实的交接第一棒,唯独陈悦不同,她用棒子在张飞扬的屁股上抽了一下,才完成交接。围观 的群众都快笑趴了。 看见这一幕,何琛也扶着魏桥的肩笑了起来:“刚刚张飞扬不要命的对陈悦说:‘悦姐,你又胖了,有和我比肩的趋势!’” 女生最受不了别人说她胖了,而陈悦不仅遭受了这份暴击,还被迫和一头猪进行了对比,估计怒气值已经拉满了。 “怪不得呢,悦姐估计想在赛场上杀猪了。”萧溪看着张飞扬为了美食而扯命狂奔的身子,开始浑身颤抖,相机都拿不稳了。 要是按照这个势头跑下去,这支凑数队伍有希望冲进前三啊! 然而,最后一棒的交接出了问题,姚静虽然跑的很快,但交棒的时候失误了,手一抖棒子掉在了地上,瞬间好几个人从她身边略了过去。 直接最后一名……完了啊! 这个念头霎时间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萧溪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优势全都没了! 他捂上了眼睛,不敢看安煜的最后一棒,注视男朋友勇夺倒数第一什么的,他有些受不了。 可下一秒,他就听见操场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啊啊啊啊”,振聋发聩。 何琛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肩,好像想给他锤土里去:“卧槽卧槽!安煜他妈的是挂吧!第三了,追到第三了!” 萧溪赶快张开指缝去看,安煜身高腿长,速度特别快,愣是从最后一名赶到了第三名,然而,还没有到终点,他的还在往前追,直逼第二名的屁股。 瞧着离那屁股越来越近,一班的同学直接疯了,开始在绿地里跟着他一起跑,还不断的喊着加油。 许是太热烈,其他班的同学也加了进去,过来轰人的学生会成员更是当场倒戈。 眼看着快要冲线了,安煜的速度不减,已经开始去追第一名的屁股了,人群中有大胆的女生,突然吼了一嗓子“安煜,我爱你!!!啊啊啊啊啊!” 一个人起头,就有无数人跟随,绿茵中的跟跑队伍像一群“追星疯子” 萧溪皱了皱眉,不带这么玩的啊! 接力终点和百米的终点是同一个。 萧溪听的有些不服气,蹦跶着扒住栏杆,混在一群疯子中,冲着跑道下面那个肆意的喊:“安煜!哥哥爱你!冲啊啊啊啊啊——!!!” 某些不方便的时候,这个身份拉出来溜溜也不错。 拿着棒子做冲刺的安煜,一耳朵就分辨出了萧溪的声音,他本来有望追上第一的,可这么一声过后,脚步踉跄了一下,直接和第一失之交臂…… 过线以后,安煜又往外冲了一段距离才停下,但周围的热度依旧没有散去,一班的同学冲过来把他和第一团团围住, 安煜这才注意到,拿第一的那个人,是他们班的另一组。 一班包揽第一第二! 缓了两口气,安煜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跳乱的不像话,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因为萧溪哪句话。 安煜抬头向观众席望去,但周围攒聚的人头有些挡视野,影影绰绰的很难看清。 老师过来把人群轰散以后,他终于看清了观众席,但那个乱了他步伐的罪魁祸首不见了! 安煜刚要去找人,拿第一的那个兄弟突然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气喘吁吁的说:“兄弟!可以啊!没想到你在体育上也深藏不露啊,怪不得张飞扬不要命的给你报名呢。” 第114页 “谢谢。”安煜敷衍点头,抬脚冲上了观众席,拦住准备下一个项目的何琛:“萧溪呢?” 何琛往后门的方向指了指:“萧溪刚刚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就走了,你放心,桥桥跟着一起去了。” “嗯。”安煜拧了一下眉,又跑了起来,抬脚追出去。 操场到后门的距离中规中矩,出了操场的大门,再右拐走一段路就是后门了。 而这条路不同于中心花园,水泥路两边种满了垂髫的柳树,风一吹柳条便缠在一起飘动,人站在下面自然而然多了几分朦胧。 后门近在咫尺,安煜却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某棵柳树下站着的几个人,有些不敢上前,他觉得这一幕像是在做梦。 那几个人他都认识,萧溪和魏桥赫然在列,然后是撞了萧溪的谢白,再然后是萧家的司机周叔,最后……是他奶奶…… 奶奶怎么会在这里…… 安老太是唯一面向安煜站着的,一眼就看见了他,往这边指来,对着萧溪说:“小煜过来了。” 闻声,萧溪转头,趁着魏桥不注意,激动的瘸着腿往过走:“我还想着一会安顿好奶奶在叫你呢,你这么……我靠!” 瘸着走路终归不太方便,他光顾着激动了,没看脚下的路,水泥路坑下去一块,一脚踩空往前跪去。 魏桥冲上来扶人,但安煜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把抄住了萧溪,动了动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魏桥见状,觉得这里不太需要自己,对着安煜道:“我走了,人交给你了。” “嗯,谢谢。”安煜点头,把萧溪扶稳。 萧溪稳住身形以后,和魏桥挥了一下手,把刚刚的话补完:“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啊!”旋即又指了指安老太,笑道:“惊喜吗?” “什么时候的事?”安煜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快了一眼,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在胸口徘徊。 没等萧溪回答,安老太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拍了一下萧溪的胳膊,说了一句“你这孩子也太不小心”。 继而对着安煜道:“这孩子天天给我打电话做思想工作,想让我搬出北麓街来这边住,方便照顾。我一直拒绝,结果人家倒好,今天直接派了司机过来接,还一副您不跟我走,我就住下的架势,这不没辙了。” 这么一提醒,安煜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从北麓街回来以后,萧溪每天都会背着他打一通电话。 那时,他以为萧溪在和萧仁河打电话就没多问。可如今想一想,萧溪和萧仁河之间的相处方式,怎么会每天一通电话呢…… “老人家,我这哪里有办法,”周叔也跟了过来,为自己开脱:“您看,我也是给萧家打工的,拿钱办事啊。” “说不过你们。”安老太瞪了瞪眼睛,又看向萧溪:“可说好了啊,这边的房屋可千万别太贵,我负担不起啊!” “不会的不会的。”萧溪说:“奶奶您放心,这房子是我同学家的,而且不要钱。”萧溪赶快冲着谢白喊了一句:“是吧,谢白。” 谢白点头,解释道:“嗯,奶奶您安心住,因为我长的太白静,老实被后街这边的人欺负,我爸妈他们就在城里买了楼房,还送我住了宿,打算高二结束托关系转学。这不,后街的平房就空了下来,想着租出去也算有人帮忙照看一下,我爸妈他们一听萧溪要租房就免费了。” “啊?”安老太有些惊讶:“免费?” “嗯,免费。”谢白很认真的说:“之前萧溪救过我一次,您孙子也因为我的事受到了一些牵连,我爸妈很感激他们,真不收钱,您就放心住。” “哦哦哦。”安老太还疑惑呢,哪里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依旧有些过意不去:“要是真免费我也不敢住,还是收点吧。” 沉默了许久的安煜,终于出声了,他了解自家奶奶的性格:“你收些吧。” 自家男朋友都发话了,萧溪也只能跟着道:“收些收些,按市场价来就行,或者意思意思。” “这……”谢白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这边的短租屋都是三百一月,要不我算您一百吧,真的不能再多了,不然我心里就该过意不去了,我爸妈也该说我了。” “那就这样,一百块老婆子出得起。三百块肯定也出得起。”安老太想到自己孙子,和孙子新家的兄弟帮过这孩子,也就妥协了。 而萧溪都没料到,谢白能帮自己这么大的忙。 安煜更没料到,萧溪这个家伙竟然想办法把奶奶接了出来。 霎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填的满满当当的,窜过汩汩的暖流。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everyone!夸我!!! 第64章 诸事不顺 谢白把人带到自家的房子就走了,而几人安顿好老人家天已经黑了,因为还有晚自习,几人吃过晚饭就离开了。 萧溪有些服气,就算开运动会,晚自习依旧要雷打不动的上,但好在没有老师查,全凭自觉。 偏偏,他和安煜已经自觉很久了。 出来以后,后街这个地方还是老样子,一到晚上就有点群魔乱舞的感觉,各种小吃车全都出来了,不少学生趁着晚自习开始前溜出来消费。 走到学校门口,萧溪突然叫住了周叔:“周叔,安煜奶奶这件事您别和我爸说,不然他又该问东问西了,闹心。” 第115页 “嗯。”周叔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萧溪:“谢谢周叔。” “我就叫小煜吧。”周叔又看向安煜道:“毕竟等小煜妈妈和你爸爸领了证以后,你们就算是一家人了,给谁打工不一样。”又壮似随意的补了一句:“你们两个也别因为这事不回家了,大人的日子让他们自己过去呗。” “领证这事,不可能。”萧溪说的相当果断,还碰了碰安煜:“而且安煜也不会同意的,是不是。” 安煜犹豫了一下点头,垂下眸子不在说话,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关于双方父母领证这事,安煜本来是和萧溪保持着统一战线的,但看开了以后突然有些动摇。 他希望把自己获得的母爱,名正言顺的分给萧溪一些,同时也希望自己的母亲过的幸福一些。 可他若是让步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妈妈会取代萧溪他妈妈在萧家的位置,这样的话就太自私了。 他做不到! 这件事似乎变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 萧溪不知道安煜在想什么,还在和周叔说话:“您也看见了,我和安煜的态度一样,虽然我们关系好,但并不代表我们同意他们领证。” 周叔懵了一下,这两人还不如关系不好呢,直接打个你死我活,两个老的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您回去吧,我上自习去了。”萧溪不想在聊些没用的事了。 “行吧。”周叔有些无奈,他算是看着萧溪长大的,这个孩子一时半会真的不好劝,最后叹了一句:“那你也挑个时间回家看看吧,你爸爸前天又出差了,12月初回来,他上飞机前还和我提你呢,能看出来他挺想你的。” 萧溪皱了皱眉:“到时候再说吧,要不就约着在学校外见一面,反正我不太想回老宅。” 周叔知道萧溪不愿意回老宅的原因,那 里藏着不少的回忆了,他拉开车门的手紧了紧,一脸心事的说了最后一句:“小溪,这么多年了,就放下吧,其实你妈妈她……” “我妈她怎么了?”萧溪一听见妈妈两个字便有些激动,毕竟几年没有见到了。 周叔叹了口气,萧家父子俩之间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矛盾,主要是因为萧溪的妈妈,但这件事由他这个外人说出口终归不太好,只能摇头劝解。 “小溪,你妈妈的失踪是个意外,而且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找回来啊,真的别和你爸爸犟着了,他也不容易的,为了给你铺好未来的路,一直四处奔波啊。” “是,意外我承认,但他的态度到了吗?”萧溪的心情本来不错,可一触及妈妈的事,整个人可以瞬间化身成为背着20斤炸药的炮仗,喊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他在暗中找我妈,结果呢,一天到晚就想着二婚,他有什么资格啊!我妈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他凭什么不去找,家里的钱是摆设吗?!” 萧溪也想去找人,可是年龄成为了一道该死的坎子,让他办什么都诸事不顺。 周叔:“你爸爸二婚也是为了你啊!” 萧溪:“为了我?他要是真为了我就去找我妈啊!” “冷静点。”安煜发现萧溪这炮仗要爆炸,拉了拉他的手,炮仗摔成了蔫炮。 而且萧溪也不好和无辜的人大吵,克制住自己,道:“周叔,您别为我爸开脱了,反正这事不可能,今天谢谢您帮我接人。” “应该的。”周叔上了车,摇下车窗留下一句“你会理解你爸爸的”就离开的,而后,空中飘散出一串刺鼻的尾气。 萧溪抬手挥了一下,转头看向安煜:“走了,上晚自习去。” 安煜扶住萧溪往教学楼走,知道他心情不好,岔开了这个话题,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萧溪把力量压在他身上:“换个人我才不管呢,而且给奶奶留在北麓街也不安全,不仅医疗设施跟不上,你回去一趟也折腾。” 安煜支吾了一声,胸口满的要炸开,他搭在萧溪腰间的手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突然在萧溪耳尖上亲了一下。 萧溪皮肤白,脖子霎时窜上一圈红晕:“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夜幕下的校园带着几分宁静,若是白日的柳条是帷幕,那夜晚的柳条是看不清的精灵,在空中肆意的舞动。 也许是出于心疼,也许是出去感动,但不管是哪一种,他现在很想亲昵的触碰萧溪。 好半晌过后,安煜眼底缠着复杂的情绪,哑着嗓子道:“想情不自禁的耍个流氓。” 萧溪的心咻的一跳,他看着不远处那个敞着门但没开灯的器材室,拉着安煜就单腿蹭了进去,将门一锁,把人推进了闭塞的角落。 月光透过窗户,又穿过架子,在两个人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星星点点。 他抬头看安煜,接着安煜刚刚的话问:“那我可以耍回来吗?” 说完,也不给安煜回答的机会,就撞了上去,这个吻和往日不同,有些急躁,还有些粗暴。 其中好像带着几分寻求安慰的意思,又带着小孩子想要奖励的欲求。 外面时不时传来体育的老师交谈声,全是关于运动会某某某表现不错,某某班有多大几率拿第一,某某某下班了该锁门了。 似乎还有嘎达的一声…… 第116页 但两人几欲爆炸,感觉自己像不断充气的气球,头涨的不行,所以,这些声音混在一起一个字都没听清,反倒是吵闹的晚自习铃声将他们的理智拉了回来。 最后黏腻的蹭了一下,终于分开了。 萧溪有些站不稳,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抵到了架子上,还被拖着半坐上去,留着脚尖轻轻点地,虚虚晃晃。 盯着萧溪那因为亲吻而变得水润的唇, 安煜抬手抹了一下他的唇角,眸光沉的像海一样,低沉着声音道:“该走了。” “嗯。”萧溪的心跳有些失控,他发现一件丢人的事,每次自己主动完,最后都会陷入被动,连反抗的缝隙的都找不到…… 缓了一下,萧溪单腿跳下来,安煜扶住他,默不作声的向外走,嘴角始终带着笑。 可走到门口笑容就挂不住了。 萧溪拧了一下门,没开;踢了一脚门,纹丝不动,反而脚疼;冲外面喊了一声,只有回音…… 他转头看向安煜,指了指门:“锁了……” “我知道了。”安煜心情复杂。 萧溪和安煜又非常有默契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都没电了,但因为忙没注意到。 默默地收起手机,萧溪四下打量了一下,人有些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他发现器材室的装潢非常高端,为了防止有人偷盗,窗户装的很高,外面还有铁窗加护。至于那门,根本撬不开,是从外面上的锁头…… 还有还有,器材室在操场的犄角,若是等到晚自习下了在里面大喊,估计会引发灵异故事。 哪怕没有灵异故事,引来了同学,也没有钥匙开门。就算找人打开了,他们出去了,又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关里呢…… 所以…… “将就一夜?”萧溪万分窒息的转头,看向了自己无比亲爱的男朋友。 男朋友僵着脸点了点头,明明是尴尬,愣是被他营造出一股万里冰封,霜天雪地的效果。 萧溪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把头砸在安煜肩上,眼睛又飘来飘去,虽说是将就,但不至于凄惨,毕竟器材室里有垫子,他们不需要压地板。 缩进角落里,萧溪无聊的透过窗户的缝隙数星星,安煜在他身旁闭目养神,充当有温度的完美靠枕。 数了一会星星,萧溪心道:今日若是翻黄历,上面肯定有四个字。 【诸事不顺】 而这场不顺似乎在跳跃式延续。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用借口糊弄了老师,顺利从器材室脱身,成功参加完第二天的运动会,一班不负众望豪取第一。 紧接着,月考的成绩接踵而至,张贴在了高二年级的公告栏上,大家根据学号找到了自己的成绩。 萧溪顺利的发现自己考出了有史以来最高水平,直逼600,虽然和男朋友相比差的有点多,但他挺满足的。 可晚自习的庆祝开始前,不顺利就来了。 萧溪、安煜、张飞扬、陈悦,这两组同桌被雷总单独叫走了。 高二年级的语文办公室,和往日一样,依旧剩雷总一个老师,他给四个人搬了凳子,抱着养生的枸杞水兀自喝了一口:“今天找你们来有两个事。” “还相机吗?”萧溪把脖子上的相机推到雷总面前:“您放心,虽然我拍照技术不怎么样,但胜在照片多。” 雷总没直接翻照片,有素材用就行,将相机收好,指了指他和张飞扬道:“不是这个。是你们两个要暂时做同桌了,至少我把新的座位表排出来以后是坐在一起。” “不是吧雷总,我和安煜的同桌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拆?”萧溪扯了一下安煜的衣角:“而且安煜肯定也不想换,是不是啊。” 安煜配合的点了点头:“雷总,就这样挺好,我还能帮他学习。” “雷总,我也不想换!”张飞扬也插了嘴:“虽然悦姐老揍我,但她也帮了我不少。” 陈悦扁了扁嘴:“那还考倒数第一,丢死人了。” “行了行了,你们听我说。”雷总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虽然张飞扬这次排名不理想,但学习态度端正了不少,而萧溪的进步大家也有目共睹,我都看在眼里了。” “那为什么要换座位。”萧溪问。 雷总:“换同桌也是不可抗力,因为这次月考安煜和陈悦都考的不错,断腿的科目超长发挥,进入了年级前十——” 萧溪的心跳迅速鼓动,其他几个人也一样。 在某一次年级大会上,大野牛说过,为了提高学生们的紧迫感,要一月一考,一考一分班。 而许久之前那场摸底考,也是为了这个服务,说是要给大家营造紧张的学习氛围。 但时间太久就有些忘了。 所以,安煜和陈悦…… 几人转着同样的想法,雷总的声音接踵而至:“所以,重新分班以后,安煜和陈悦就要离开一班了,去张岩老师带的第一实验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推动剧情。 第65章 喜欢的你 有机会进入第一实验班,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办公室瞬间陷入了死寂。 萧溪四个人面面相觑,像在憋大招一样。 “这是好事,你们沉着脸做什么?”雷总实在受不了了,有些尴尬的打破死寂:“陈悦你之前不就是从18班掉出来的,回去不挺好的吗。” 第117页 说完,他抱起枸杞水喝了一大口来压惊。 “雷总。”陈悦的脸色有些苍白:“我是故意从18班出来的,出来就没想回去。” “……” 雷总差点一口水给自己呛死,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第一实验班的师资是全校最好的,你怎么……” “我就是不想在18班呆着。”陈悦的脸色更白了,直接站了起来:“不管最后的分班结果如何,我还是会继续在一班上课,您也不用再找我聊这事了,雷总再见。” 陈悦的话音一落,人就冲出了办公室,打定了主意不想转班。 萧溪第一次直面这位女班长的刚猛,竟然敢直接把雷总给怼回去,他踢了踢张飞扬的脚:“跟出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张飞扬这二愣子挠了挠头,“再说了,悦姐这么猛,谁敢动她啊。” 这头猪的直男癌细胞可能超出正常指标了,萧溪沉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他妈是你同桌。” “……”张飞扬站了起来,叹道:“女生真麻烦。” 雷总:“……” 萧溪:“……” 安煜:“……” 彼时,安煜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好像确实见过同班的姚静,好像是在学校食堂里他被搭讪,而张飞扬当时好像说姚静是他前女友,还被绿了。 这么一看,张飞扬被绿好像不是没有道理。 “咳咳咳!”雷总看着自己的几个宝才学生,轻咳几声,唤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相比张飞扬的直男问题,萧溪好像脑子里缺了跟弦,一脸关心的问:“雷总,您是感冒了?还是嗓子不舒服?” “……” “我好得很!”雷总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安煜,苦口婆心起来:“你别学陈悦,实验班的学习深度和我们不一样,对你的帮助很大,将来肯定能考一个不错的大学。” 雷总说的是实话,萧溪也看向了安煜,有些纠结,小声道:“要不,你去吧。” “对啊。”雷总说:“安煜你千万别放弃这个机会,第一实验班还有不少同学参加竞赛,他们班有专门的竞赛辅导课。我听说你在国外也参加过竞赛,要是跟他们一起上课,拿到了奖项的话,说不定能获取报送的资格。” 安煜还没心动,萧溪先心动了:“去吧,保送的机会不可多得,能争取一下就争取一下吧,这种美事我想都不敢想,你……” 安煜掐了一下萧溪的腰,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你闭嘴。” 萧溪疼的噤声,安煜则看向了雷总。 雷总握着水杯的手有些软,他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的发生,紧接着他就听见安煜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说:“老师,我也不去18班。” “……” 他们班这两个尖子生都疯了吧! 雷总把杯子重重的放到桌子上,手指颤抖:“你你你……安煜进入第一实验班的机会就这一次!” “不是吧,雷总。”安煜还没说话,萧溪诧异的开口:“主任之前开会不是说,实行月考分班制吗?” 雷总想起这事就头大:“之前确实是这么定的,但全年级一千多名学生,一个月分一次班,是不怕蛋疼还是不嫌鸟抽啊?!” 萧溪和安煜对视了一眼:“……” 他们感受到了雷总的怨念。 “所以,”雷总深深呼了一口气:“判完卷子,咱们年级的不少老师结伴杀去了主任办公室,让这个狗屁的分班计划只在5个实验班里玩,这事本来是要在明天的年级大会上说的,我就提前给你们透底了,知道吗?!” “哦,知道了。”萧溪点了点头,又问:“那安煜和陈悦为什么……” “我看安煜和陈悦的成绩好,放在咱们班屈才了,好不容易才给他们争取到的机会!”雷总快气炸了,瞪着安煜:“所以,机会就一次,你去不去吧。” 安煜想也没想的果断拒绝:“雷总,我的答案还是那个,不去。” “我他妈……”雷总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行,你给我一个理由,别像陈悦一样说跑就跑。” 安煜看了一眼萧溪,给出自己的理由:“第一实验班确实好,但在一班待了这么长时间,这里更有归属感一般。一班有我熟悉的同学、交心的朋友、操着爹心的班主任,还有……”还有我喜欢的人。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我不走。” 操着爹心的班主任,这什么形容啊! 萧溪差点笑出了,可转念一想,形容的在理。 安煜又见缝插针的补了一句:“雷总,就算在一班,我一样可以学的好,一样可以参加竞赛,没有必要。” 他的话相当自信,也有自信的资本。 但话音一落,办公室又陷入了安静,雷总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好半晌以后,妥协道:“我真是……算了,一班就一班吧,反正咱班老师也不差。” 安煜:“谢谢雷总。” 雷总突然觉得自己的气从身上泄了出去,又问:“你之前是搞数学竞赛的吧?” 安煜点头:“是。” “那就这样。”雷总看了日历,已经快11月了,有些惆怅的道:“今年的竞赛好像来不及了,都快集训了。那就等明年的竞赛到了,我去报名组那边给你问问,你要是有精力呢,就去参加,拿了名次还是能保送的。” 第118页 这下轮到安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雷总率先挥了挥手,把自己提前买好的运动会庆功零食拿了出来,开始轰人:“拿着这个快走,别搁这气我。” 萧溪瘸着腿抱起了地上的大箱子,用肩撞了撞走神的安煜:“走了,别气雷总。” 安煜回神,又跟雷总说了声“谢谢”,接过瘸子手里的箱子,和他一起出去了。 注视自己班上的宝贝崽子离开,雷总拿起萧溪还回来的相机,小声咕哝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 随之,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打开相机,去翻看萧溪这两天拍的照片。 很快,雷总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的崽子全变成了糊脸怪! 唯一一张能用照片只有萧溪自己的大头照,而且一看就是别人给拍的! 这……雷总默默的把这些照片导进了u盘里,清空了相机的内存。 雷总心道:他真是带了一群天材地宝啊! * 运动会期间的晚自习没人查,所以住宿生和走读生都混在了一起,在班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开着热闹的庆功宴。 萧溪和安煜走进班的时候,以何琛为首的几个男生,霸占了电脑,放起了国产鬼片,想要寻求刺激,通过女生的尖叫营造热闹的氛围。 弄着弄着,就变成男女混合的尖叫了,女生被吓,男生挨揍。 过了许久,不知道去哪里放风的陈悦也回来了,她一只脚刚踏进班,屏幕上就出现一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双眼流汤的女鬼。 饶是她被班里的同学尊称为“姐”,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下也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尖叫出声,重重的向后跺了一脚。 紧接着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萧溪定睛看去,第二声惨叫是张飞扬传来的,陈悦跺脚的时候,他正巧要进班,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此时,张飞扬正抱着脚单腿蹦,苦着脸道:“悦姐,我觉得你这脚踩通了我的任督二脉,下次考试肯定能超过何琛,勇夺考倒数第二,不必垫底了。” 陈悦定了定神,眸子一瞪:“我不如在多踩几脚,送你去年级第一。” “那不现实啊!”张飞扬甩了甩肿胀的脚,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嬉皮笑脸道:“真到年级第一,你得踩我一千多脚啊,不累吗,悦姐?” 陈悦又给了他一脚,还碾了一下:“不如直接把你的脚剁了!” “啊啊啊!疼疼疼!悦姐我错了!”张飞扬红着脖子惨叫,比鬼片里的女主声音更凄惨。 班里炸开一阵笑声,国产女鬼已经被遗忘在脑后了。 何琛从讲台上跳下来,拉上一屁股的人,打着帮张飞扬提升成绩的旗帜,开始追着他踩。 陈悦绕开这几个神经病,走到了安煜和萧溪面前。 两个人把吃的放到讲台上,就回到座位上,联机玩起了游戏。 萧溪瞥见了陈悦,抬头指了指何琛的空座:“悦姐,坐,别客气。” “嗯。”陈悦点头,她看向了安煜,面露难色的开口:“安煜,我刚刚去操场溜达了一圈,碰上王主任就聊了两句,他和我透了个底,说分班制度改变了。” 安煜摘了耳机点头:“我知道,你走后雷总也说这事了。” “哦。”陈悦应了一声,又说:“我看你在办公室的神色,好像也不想走?” 安煜没想到陈悦观察的这么细致,但有些事做了决定就不会变:“我确实不想走。” 由于她是张飞扬的同桌,和安煜几个人也算熟,便道:“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我觉得……” “悦姐,我考虑好了。”安煜打断她,反问:“你不觉得一班很好吗?” 陈悦看了看班里追着折腾的几个神经病,又看了看身为副班长没少给她充当苦力的萧溪,以及运动会一起跑4×200的安煜,好像懂了什么,笑了笑:“抱歉啊。” “悦姐别这么说。”萧溪趁着自己在游戏里死了,赶快道:“你也是好心,道什么歉。快点去前面拿点零食吃,不然都被那帮畜生抢光了。” “嗯。”陈悦挽了一下的头发:“谢谢。” 人走以后,萧溪也没心情玩游戏了,他戳了戳安煜的大腿,阴阳怪气的问:“所以,你非要留下,是因为这个班级呗。” 安煜一愣,看着萧溪幽怨的神色明白了什么,实在没忍住,掩唇笑了起来。 “死渣男!”萧溪吃味的给他的小白鞋盖了黑色的章:“你笑屁呢!” 安煜敛了敛神色,最终还是崩了,道:“我笑你可爱。” “滚你大爷的可爱!”萧溪给他另一个脚也盖了个章:“老子凶得很!” “是是是,你最凶。”安煜点头,靠近他小声道:“凶到一接吻,就腿软。” “去死!”萧溪把他的脸推开,又扯了扯:“你他妈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竟然能说出这么骚的话。” “没有。”安煜一秒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依旧是那个面瘫。 萧溪哼哼了两声,不依不饶的逼问:“快说,你为什么非要留在一班。” “你不是知道?” “那几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非常带感,你懂吧!” “……” 安煜也不知道这个感要怎么带,偏偏不顺着萧溪的话说:“反正不是因为你。” 第119页 “你——!”萧溪拿出一支笔,抵在安煜的喉结上:“爷给你三秒钟的机会,重新组织自己的语言!” 安煜看着他,不闪也不躲,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身子向萧溪靠近,一个黑色的点出现在上面。 萧溪吓了一跳,赶快把笔收回来,瞪了他一眼:“承认一下这么难吗?我扎心了,哄不好了!” “我确实不是因为你留下来的。”安煜在萧溪爆炸前又补了一句:“是因为我喜欢的你,才留下来的。” 你和喜欢的你……两个不一样的概念。 萧溪的声音卡住了,又听见安煜说:“这份喜欢,会持续到你不在需要我为止。” 所以……安煜把他放在了一个至高的位置上。 萧溪的思绪像是烟花一样炸开,所有安煜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窜过,他突然想起安煜很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萧溪的心狂跳起来,问道:“你之前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安煜:“哪句?” “我不喜欢女的,之前也没喜欢过男的,但我有喜欢的人。”萧溪回忆着重复出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安煜有点佩服萧溪的反射弧:“你猜猜看。” “别卖关子。”萧溪脑子里的弦尽数崩断,崩了一张琵琶的数量,答案明明就在心口,却又有点模糊,他有些着急的说:“我要是能猜到,还问你?” 萧溪紧张的看着安煜,耳边吵闹的声音瞬间清晰,同学的咋呼声、张飞扬的求饶声、国产女鬼的呜呜声,混在一起仿佛要爆炸。 可下一秒,一道低沉清润的声音冲破这些声音砸了进来。 “意思是,我只喜欢你。” “无关性别,只因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国产女鬼:快!杀了我给二位助兴! ———— 前文挖的埋得一些引子,我终于快填完了!!!还有一两个大的了。 第66章 不当人了 安煜的话在萧溪的脑海里回荡了一圈又一圈。 以至于他回到宿舍后,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安煜的床上,拉上床帘,在封闭漆黑的空间里,盯着上铺的床板子瞪眼发呆。 在喧闹的人声中,安煜对他说:我只喜欢你。 化身呆头鹅的萧溪,不知道自己神游了多长时间,反正回神的时候,仿若进入了回光返照之境,越来越精神。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了……这会宿舍里静的,只剩下其他三个人睡着的呼吸声,和某人的写字声。 萧溪坐起来,敲了敲上铺的床板子,从床帘里探出头,小声叫了一句:“男朋友。” 安煜动了动身子,向下看去,对上一双晶亮晶亮的眸子,伸手揉了揉他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还没睡?” “睡不着。”萧溪扒住上铺的栏杆:“我有点亢奋。” “亢奋什么?” “因为你。” “哦,那继续亢奋吧。” “……” 萧溪拍了一下他的脸:“你难道不应该想办法让我快点睡觉吗?” 安煜的嘴角噙上了淡淡的笑:“我为什么要阻止你想我。” “……” “臭不要脸的玩意!”萧溪骂了一句,气鼓鼓的缩回了窗帘里,被子一蒙便开始睡觉。 他算是发现了,这种表面冷若冰霜的王八蛋,一旦骚起来谁都拦不住,但偏偏让人心动。 萧溪呸了一声自己没骨气,倒是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床摇晃了一阵,紧接着眼皮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在那之后床又摇晃了一阵,方才安静平稳下来,陷入梦里的温柔乡。 次日。 所有的一切都照常进行,只是后半节晚自习拿去开会了。 开着聚光灯的大礼堂,宽敞而又明亮,大野牛站在高台上一通叨叨成绩,叨叨完成绩又叨叨分班的事,台下的学生听的心不在焉。 不是在赶作业,就是在偷摸玩手机,哦……还有睡觉的。 萧溪看了看左手边的张飞扬,嫌弃的把那个砸在自己肩上的猪头抽开,对右手边看书的安煜小声道:“他昨晚又没熬夜,怎么这么多觉啊!白天上课好像还睡了,我真是服了!” “他从小就能睡。”安煜把书收起来,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小学的时候,他没少因为上课睡觉这事闹笑话。” “他竟然能睡的这么深入?”萧溪无聊透顶的感慨了一句:“给我讲点他闹的笑话,解解闷。” 为了帮男朋友解闷,安煜直接把发小卖了:“有一次上课,他睡得特别沉,好像还做梦了。老师走过来敲他桌子,他站起来就大喊一句,全班都笑趴了。” “他喊了什么?”萧溪问。 “他当时刚醒,神智不清,喊了一句,”安煜清了清嗓子,模仿起张飞扬当时懵中带着豪迈音调:“嘚!妖怪!拿命来!” 萧溪眼前一下就有画面了,笑的不行:“他当自己孙猴子啊。” “嗯。”安煜点头:“那是他偶像。” “猴哥要哭啊。”萧溪指了指张飞扬:“你瞧瞧他现在这直逼八戒的身材。” “溪哥!我一睁眼就听你嫌弃我,还是不是兄弟了?!”张飞扬被萧溪刚刚的一推,弄醒了,听见这话顿时心塞。 第120页 萧溪:“兄弟就是用来嫌弃的。” 坐在前面偷听的何琛突然把头转了过来:“我觉得咱们的小群可以改个名字。” 萧溪:“改成什么?” 何琛灵感爆棚,直接掏出手机把他们的群名改了。 【师徒五人】 萧溪一蒙:“不应该师徒四人吗?” 魏桥也转过头来:“你让白龙马情何以堪。” “……” 几人趁着这个契机,在群里斗起了图,玩的不亦乐乎。 安煜对着这种无聊事一向没什么兴趣,拿出自己的课外辅导书继续看。 “什么书?”萧溪趁着斗图的间隙,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从大会开始,你就一直在看。” 安煜把书合上给他看封面——《趣味物理学》 一瞧见物理两个字萧溪就花了眼,连斗图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实在想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觉得物理有趣……这头秃的玩意。 萧溪默默的关上手机,选择去看台上吐沫横飞的大野牛,他突然觉得大野牛的眼睛非常好看,又大又圆的,看起来炯炯有神。 很快,萧溪敏锐的观察力告诉他,大会可能要开完了。 台上的大野牛也道:“希望大家充分吸取经验教训,在12月的期中考取得好成绩。” 本来期中考应该在这个月,但因为乱七八糟的考试弄了一堆,期中考推迟了,和期末考只差了一个月。 萧溪感觉自己早晚要死在被卷子堆砌出来的考场上,很可能熬不到高考。偏偏老师们对考试情有独钟,也不嫌判卷子累,他甚至有点心疼工作)到发热的打印机了…… 上学人啊! 萧溪搁心里感叹了一句,屁股微微抬起来,做好离场的准备。 然而,大野牛继续道:“好了,我们来说第二件大事。” 怎么他妈还有第二件事! 萧溪一屁股的坐了回去,怂了吧唧的在心里问候了一遍大野牛,这一时半会肯定结束不了了,至少要拖到晚自习结束。 但脸疼这事来的特别快,他下一秒就觉得大野牛是沐浴金光的天使,除了长相粗糙点,哪里都亲切。 大野牛清了清嗓子:“其实第二件事才是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我猜大家肯定很期待今年的游学,咱们高二年级的游学时间定下来了,下周一出发,为期一周。” 莫城的高中经常组织游学活动。 用官方一点的话说,是为了拓宽学生们的视野,减轻学生们的学习压力,加强学生的个人综合素质能力。 用非官方的话来说,就是出去玩! 所以,谁不喜欢玩呢? 大野牛的话一出口,整个大礼堂下面炸起了一小撮一小撮的声音,头扎着头小声聊了起来。 张飞扬:“今年通知一直不发,我还以为没有了呢,竟然等来了,真好!” 张飞扬抬头看向白炽炽的灯,满脸的憧憬。 何琛:“我记得去年游学,是去的大草原,导游带着射箭骑马来着。” “嗯,然后某人因为嘚瑟,从马上摔了下来,被提前遣送回家了。”魏桥带着怨念说:“再后来,老师就禁止导游带我们骑马了。” 何琛:“……” 萧溪瞧着好兄弟们聊的热闹,转头看向了安煜,把他这无聊的书合起来:“你说,今年去哪?还是草原吗?我挺想骑马的呢。” 安煜摇头:“我又不是老师。” “……” 他男朋友绝对是终结话题的王者。 萧溪聊不下去了,只能去听大野牛的唠叨,全是些老生常谈的注意事项。 但因为要暂时离开课堂,这些车轱辘话竟变的津津有味起来。 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大野牛才进行啰里八嗦的总结:“咱们这次去江沪一带,我明天会让班主任把通知书发下去,你们回去好好看要求,然后在班级内分个组,最好六人一组。哦,还要分宿舍,酒店标间,两人一屋。” 大野牛话音一落,礼堂再度炸开。 张飞扬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套:“江沪一带是南方,十一月的天气应该还不算太冷,带个薄外套应该就行了。” “差不多吧,肯定比咱们这个在北方的城市暖和。”何琛又凭借经验道:“但一定要带伞,雨多。” “宿舍好说,那怎么分组?”萧溪问:“咱们五个一组,好像还差一个。” “我看看啊。”社交小能手张飞扬四下环顾,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陈悦身上:“要不带上悦姐吧。” 听了半天的安煜抬头道:“就她一个女生,会不会不太好?” “你告诉我,悦姐哪里像女生了?!”张飞扬第一个爆炸:“我这脚现在还疼呢!” “……” 张飞扬哼了一声,扫了好兄弟一眼:“有意见吗,要没有我就去问问。” 四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张飞扬屁颠屁颠的凑到了陈悦身边,很快,垂着头自己回来了:“悦姐……她说要和女生一组,还说主任讲的是最好六人一组,不是非要六人一组。” 萧溪:“……逻辑严谨啊。” 最后,他们敲定五人一组,彻底放飞自我了,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周一清晨,校园内的甬路上,停了22辆车,18个理科班,4个文科班,一班一辆车,相当的豪华。 第122页 他亲爱的发小继续说:“试试。” 张飞扬:“……” 张飞扬僵硬的坐直身体,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 他默默的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一边盯着自己身后的那对狗男男,一边对着屏幕乱戳。 打下了三个字【狗日的!】 然后气恼的发送出去。 片刻后,张飞扬感觉手机震了一下,不对啊,那两个家伙显然没有看手机,肯定不会看见他发到五人小群里的微信。 那是别人给他发消息了? 张飞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整个人四分五裂,不一会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陈悦把手机屏幕怼到张飞扬脸上:“解释一下吧,骂谁呢?” “不是,悦姐!您听我说!”张飞扬往里坐了坐,拉开自己和陈悦的距离:“我是要发给别人的,然后就不小心点错界面了……啊!!!疼疼疼!” “你眼睛长后脑勺去了?”陈悦脸色气的涨红,虽然说发错人了,但那三个字的侮辱性实在太强,让她暂时无法冷静,一脚踩住了张飞扬。 惨叫的声音太大,萧溪和安煜停止了争吵,双双站起来往前面看,而坐在大巴前面的雷总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杀猪呢?”雷总扶着座位站直身子,细细观察了一下:“陈悦你踩张飞扬干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陈悦一直都是文文静静的,除了高一那次,当众抽了某个男生嘴巴的事闹的有点大,真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趴着吃瓜的萧溪眼尖,不小心看见了陈悦手机屏上的聊天界面,非常果断的卖了兄弟:“雷总,张飞扬骂悦姐。” 雷总在家里是一个合格的妻奴,孩子也是一个女儿,自然对班上的女生偏爱比较多,当即对着张飞扬的后背拍了一下:“臭小子!” 拍完,他也懒得管了,学生们之间自己闹着玩去吧。 注视着雷总远去的背影,张飞扬快哭了,他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只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萧溪看着张飞扬的怂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陈悦道:“悦姐威武!” “客气了。”陈悦把脚收回来,把散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我先回去了,张飞扬要是偷偷骂我记得告诉我,真是不收拾一下嘴巴就干净不了。” “没问题!”萧溪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看着张飞扬的惨样一通傻乐。 张飞扬:“……” 人走以后,萧溪又认真的说:“兄弟,哥同情你一秒钟。” “……” 亲身经历了祸从口出这件事,张飞扬一句话也不想说了,默默脱下校服外套,学着他俩蒙在了头上,安静的自闭。 萧溪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就拽着安煜坐了下去,继续刚刚“争吵”。 “你刚刚蒙我干什么?!”萧溪说的有点咬牙切齿的说,一提起这事,恨不得掐死安煜。 安煜把自己刚刚脱下来蒙头的校服外套穿上,又把萧溪的外套拉链拉到了头,静静地凝视起对方的脸。 萧溪的五官很精致,微微上挑的眼尾,尖尖的小虎牙,有点粉嫩的唇,这样干净的长相,一旦穿上校服,就莫名给人一种想要欺负他的欲望。 “问你话呢,别装哑巴。”萧溪不爽的把拉链拉了下去,而里面的校服半袖,因为刚刚的折腾以至于领扣开了,露出大片的锁骨。 安煜非常不自觉的看了过去,说:“一会把运动服换回来。” “……”萧溪炸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刚刚积极配合大野牛的是你,现在不配合的还是你!” 安煜看着他那极具欺骗性的脸,又给他把拉链拉了上去,将萧溪漂亮的锁骨遮挡的严实:“那就当我有病。” “靠!”萧溪觉得他男朋友需要补补脑子,又把拉链扯下来,校服外套半敞,腿一下一下撞着安煜的膝盖,故意说:“我偏不换,男朋友的校服穿起来非常带劲。” 安煜:“……”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真糟糕。 紧接着开启了一阵小学鸡的打闹,校服拉链上上下下的动了起来,最后光荣就义,刚巧卡在了锁骨上方一点点的位置。 萧溪不信邪,又使劲往下拉了一下,拉链头直接掉了下来…… 两人霎时间都有点茫然无措。 安煜又盯着萧溪若隐若现的锁骨看了一眼,默默的别开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些什么幼稚的事。 似乎,自从和萧溪在一起以后,他所有的重心都在慢慢偏移,注意的点也越来越奇怪…… 萧溪直接翻了个大白眼,摊了摊手道:“没关系,反正不是我的校服。” “……” 安煜没接话,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到高铁站还要很久,他记得萧溪容易晕车,要是在折腾下去估计就得和拉链一个下场,宣布报废。 于是,安煜克制住自己想要狠狠欺负他一顿的念头,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一个魔方转了起来。 那修长的手指灵活极了,乱七八糟的魔方不出一分钟就拼好了,然后打乱再重新拼。 怎么不就搭理人了呢?! 萧溪被他突然其来的沉默,弄得不明所以,刚刚的折腾虽然很幼稚,但安煜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现在竟然被一个魔方抢走了! 第123页 他不服气的想,一把按住安煜的手:“魔方比我好玩?!” “……” 安煜转魔方的手指顿住,卡巴了一下眼睛,抬头和萧溪对视。 他觉得萧溪就是专门来克自己的,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念头又炸了出来。 萧溪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对劲,他和安煜的视线交缠了一会,干巴巴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别玩魔方,和我玩更……”有意思。 说了一半,萧溪就说不下去了,“玩”这个破字怎么解释都不对劲,越解释越丢人。 但一想到安煜是自己的男朋友,宁愿和魔方交流感情,也不搭理自己,萧溪心情又非常不是滋味,直接蛮横起来:“你到底和不和我玩吧。” “……” 这人就他妈欠收拾! 安煜的手指蜷缩一下,把魔方收了起来,重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蒙在两人头上。 去往高铁站的路途真的很长,三个小时起步,再加上是早上赶路,这会车上的人大抵都睡着了,四周起此彼伏的全是呼吸声。 而大巴后边那个隐秘的位置,有点特别,出现了两道有些粗重的鼻息,缠缠绕绕你追我赶。 但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和明显,因为张飞扬睡着后打起的小呼噜,为兄弟的们架起了天然的保,护,伞。 好兄弟的作用很多,不仅可以用来卖,还可以用来打掩护。 作者有话要说: 张飞扬:……一万句国骂! —— 来晚了!跪下! 第68章 喜欢对等 由于坐大巴的态度非常不端正,两人仔仔细细的整理好几遍衣服,并反复确认对方的神色没有异常以后,才磨磨唧唧的下车去转高铁。 可能是因为在车上折腾累了,上了高铁以后萧溪特别老实,逮着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闷觉,从始至终都没有骚扰安煜。 睡到目的地,已经有导游在等他们了, 这次游学约了一个旅游公司,为了使旅途变的有意思,旅游公司的人提前几天来到这边踩风,并约了这边用来出行的车。 不过,他们班导游让人有点意外。 萧溪拽了拽安煜的袖子:“你哥给咱们当导游,你提前知道吗?” “我如果知道……就不来了。”安煜面无表情的说。 上次回北麓街,他克制着自己想揍人的心和安城聊过几句,虽然知道安城这几年考了导游证,在旅游公司工作,但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意外极了。 “行吧。”萧溪看了看举着小红旗的安城,又联想到那日安城动手的场景,真是不太像同一个人。 对上萧溪的视线,安城笑了笑,晃了晃小红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城,是你们游学期间的导游。今天的时间太晚了,没有安排活动,一会直接带大家去酒店。” “两人一屋都分好了吧,一会到了酒店准备好身份证要进行人脸识别,房卡在我这里,上车的时候来我这里领,到了酒店不要乱跑,已经给大家准备了晚餐,吃完就好好休息。” 萧溪看着安城轻轻“啧”了两声,对安煜道:“你哥是不是会变脸啊,上次在网吧的时候那么凶。” “不知道。”安煜的语气冷冰冰的,显然不太愿意提安城,他把行李放到车箱里,寻了个座位便不在说话了。 萧溪跟在他身后,随手接过安城递过来的房卡,忧心忡忡的坐到他身边。 此刻,安煜正支着胳膊看窗外的风景,那露出的半张侧脸,和夜晚的天空一样阴沉,仿佛泼了墨,闹的人心慌。 安煜这种消沉到死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踏进酒店房间都没有消散,他把行李随手放在床边,戴上耳机坐到了突出来的窗台上。 他背靠着一侧的墙,一条腿曲起,手里捣鼓着手机和蓝牙耳机,像是重复慢动作一般戴在了耳朵里,另一条腿仗着长从窗台上垂下来,轻轻松松的踩着地。 萧溪看着安煜,搁心里一阵抓耳挠腮。 怎么办? 游学第一天,男朋友心态就崩了! 大少爷有些着急,他向来不太会安慰人,甚至觉得自己这方面的技能点,可能都点了在撒泼打赖上面。他唯一会的方式,可能就是干巴巴的问一句“需要抱吗”。 但很显然,这个方法似乎没什么用,他在车上的时候问过了,安煜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答案“我没事。”紧接着,又揉了揉他的头,露出一个淡然的笑,仿佛再说“你看,我真的没事。”然后继续看长空。 尽管如此,萧溪仍是担忧的。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安慰好一个心情骤变的冷漠小可怜。 这会明明坐在温暖的酒店里,萧溪却突然感觉有点冷,源自于心底的不安,他始终无法忘记那混乱的几日,无法忘记宛若娃娃一样脆弱的安煜。 萧溪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低头一看,发现这还是安煜的衣服,上面带着一份独有的草木香,清新而又微凉,仿若被安煜温柔的包裹着。 萧溪突然冷静了下来,与其说冷静,不如说想通了,或许安煜并不需要什么安慰,无声的陪伴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礼物。 虽然安煜这次沉下了脸,但他并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再往前想一想,其实他回北麓的时候也见过安城,状态不仅没有崩,还和他确定这份边际之外的亲密关系。 第124页 所以,安煜陷入沉默,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 萧溪笑了一下,现下他不需要做太多,归还安煜一份宁静是最好的,世间所有治愈伤痛的良药都不敌陪伴这两个字。 他从床上站起来,轻轻的打开箱子拿出睡衣毛巾,打算去洗个澡。 换上轻薄的睡衣,他把白色的毛巾搭在肩上,赤着脚往浴室走,但碰到门的一瞬间,又翻了回来,他停在窗台边,双手撑在沿上和安煜平视。 萧溪摘下了安煜的一只耳机,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安煜。” “嗯?” 安煜看着他,入眼的是乍现的春光,他不知道萧溪是故意的,还是睡衣不老实,那领口简直松的过分,不如不穿。 萧溪往前凑了几分:“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安煜不闪不躲:“你说,我听着。” 萧溪眨了一下眼睛,回忆道:“你上次说,你的喜欢会持续到我不在需要为止,但我当时好像傻掉了,没有给你什么回应,对不起。” “没关系。”安煜向来知道萧溪这人嘴上嚣张,但心里怂的像个蛋,所以自己对他的包容可以没有任何下限,只要看见这个人便觉得心安。 “不可以没关系。”萧溪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虽然时间有点久,但我还是想把这句话说给你听。” 安煜:“什么话?” 萧溪并没有第一时间张口,但他既然有话说,那就一定是有,静静地等着就好了。 其实,这份感情中,安煜能给予萧溪的东西不多,他没有萧溪那样的家庭背影,也没有萧溪那份不可多得天真, 所以,他除了自己这个人,真的一无所有,只能小心翼翼的前行,不让自己糟糕的生活成为他快乐的绊脚石。 房间静了一会,萧溪一条腿半跪在窗台上,他捧住安煜的脸,说:“我不知道你和安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会出现这种沉默的状态。但我不想刺探的你的隐私,只想告诉你……” 萧溪顿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这份陪伴会如同你的喜欢,一直延续到你不需要我的陪伴为止。” “你……”安煜动了动嘴,半晌只吐出来这么一个字。 萧溪怕他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又补充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会需要我多久,但某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了,我绝对会死缠烂打,让你重新需要我,谁让我的很多第一次都给了你。” 萧溪也不给安煜说话的机会,松开他的脸,掰着手指头自顾自的数了起来:“真的有很多第一次,比如,第一次早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照顾人,第一次煽情,第一次……” 数到这萧溪突然停下,最后一根小手指迟迟没有掰回去,勾了勾眼睛,不太好意思的小声道:“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虽然你可能不太需要我的保护,但我还是想这么说,就是想让你知道,喜欢是对等的,我也可以把你捧到至高无上的地位。” 听见萧溪说出这样的话,沉默了好半晌的安煜突然把帘子用手拉了起来,将两个人围住,他把那根可爱小手指按回去,亲了亲萧溪的唇,然后把脸埋在萧溪的肩上,默不作声。 好半晌,萧溪感觉自己的肩上传来一片湿润,而黑暗让所有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萧溪听见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但没有听见安煜的啜泣声。 这个人真是……别扭的让人心疼。 不过,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心跳会这么快,但也很合乎常理,毕竟他从来没有跟谁说过这样的话。 萧溪一下一下拍着安煜的后背,记忆拉的老远,还忍不住对比。 和安煜相比,他从小到大的生活要幸福的很多,他顺理成章的享受别人的给予的爱,家庭的、朋友的、老师的,包括爱人的。 在这样无忧的环境中,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像起初见面的荒诞,他觉得安煜的下马威简直不可理喻,直接给人抡床上干了一架。 可他那个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安煜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安煜不信任这里,不信任周围的任何人,他害怕陈芳兰再次受到伤害,急切的想要保护他。 一直以来,安煜扛了太多自己不该抗的东西,从童年开始,一根又一根的利刺戳破了他对美好的幻想。 所以安煜这样的人,一旦抓住一份美好,就会拼尽全力的将它护住,然后将这份美好轻轻的放在掌心里,拖在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生怕哪一天美好会离自己远去。 安城这一次带来的冲击不仅影响到了安煜,其实也影响到了萧溪,让他看清了这份喜欢的不对等。 他在这份感情中得到了自己该得到的,但安煜并没有,遇到了事情还是不愿意说。 这一刻,他十分迫切的想要安煜知道,我不仅可以成为你的美好,也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如果你感受不到,我愿意奋不顾身的从你的掌心中跳下来,然后把你拖在我的掌心里。 哪怕摔个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因为,你也是我的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我是个辣鸡…… 第125页 第69章 谁要早恋 次日,两个人都醒的很早,昨晚的一切都悄悄刻进了记忆里。 起床换好衣服,两人一起进了洗手间。 萧溪看着站在他旁边若无其事洗漱的某人,特别想笑。 察觉到萧溪因为憋笑,而抖得跟筛糠一样的肩膀,安煜实在忍不住了,把口中的水吐出去,扯过毛巾问:“很好笑吗?” 安煜的脸明明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瘫的可谓是相当标准,要不是他长的好看,根本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力。 可现下这张脸搭配上了一对核桃眼,就非常具有观赏性! 萧溪把手里接好的一捧水扬在了脸上,抑制住笑,十分认真的说:“也不是好笑,是诱人!是那种神秘而又特别的诱人,让人有一种子弹射中心脏的感觉!啊——!” 说着,萧溪突然就表演了起来。 他满脸夸张的捂住心口,身子缓缓下移,然后趴在了水池边,伸出一只求救的手:“天!亲爱的,救命——!” 命字拉长,然后骤停,胳膊也跟着锤了下去,还不忘故意拍一下安煜的小腿。 “啪”的一声! “……” 看着戏精上身的某人,安煜擦脸的手顿了一下,同样认真的问:“需要补刀吗?” “……” “死过去”的人瞬间诈尸:“你配合我一下这么难吗?” 艺术细胞基本死绝了的安煜问:“怎么配合?” “来来来,我教你,肯定包教包会!”萧溪摆好刚才的姿势,拽着安煜蹲下,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接下来你应该说——” 萧溪调整了一下状态,迅速入戏:“啊!亲爱的,别死!让我用深情的吻将你唤醒,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 安煜把手抽了回来,用一脸“我除非疯了才会配合你”的表情看着他。 萧溪这人一旦戏精上身就必须玩的过瘾,不然根本过不去,要不也不至于某一次在课上表演起了“遂自吻”。 于是他不依不饶道:“配合一下。” 安煜站起来,冷笑一声,死都不可能。 “就配合一下呗。”萧溪勾住他的小手指晃了晃:“反正就咱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而且——” “而且什么。”安煜的小手指动了一下。 萧溪察觉到某人有了一丝丝动摇,开始在被收拾的边缘疯狂试探:“而且,傻逼一点多有情趣,你不觉得吗?” “……” 安煜并不觉得这么脑抽的台词、这么傻逼的行为,哪里有情趣,窒息道:“能分手到出门吗?” “不能!”萧溪见人要跑,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坐在地上耍无赖:“就试一下,我一个人自娱自乐多无聊。” 安煜非常坚定:“不。” “别这么放不开,大家都是年轻人。” “不。” “几句话而已,又死不了人。” “不。” 萧溪豁出去了,牙根一咬吐出几个十分羞耻的字:“试一下吧!我爱你!” “……” 安煜觉得自己疯了。 几秒钟后,他垮着脸,用清冷的声音重复了起了那几句话,舌头差点没咬下来。 萧溪听完只后悔没拿手机录下来,但还是兴奋的道:“快进行下一步。” 安煜已经麻木了:“……什么?” “别什么啊,做戏要全套!”萧溪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死:“深情的吻我,将我唤醒。” 安煜:“……” 萧溪突然又睁开眼睛:“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安煜:“……不用。” 萧溪催促:“那就……”快点。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直接被吞了,安煜蹲下身子,封住了他这张喋喋不休要人命的嘴,将人抵在了墙上。 在萧溪陷入错愕以后,他把自己那只被抓住的手抽了出来,然后反手抓回去,有些强势的把手指插到萧溪的指缝间,和他十指相扣。 回过神,萧溪也不甘示弱,抓住了安煜胸前的衣襟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五感瞬间被杂乱的喘息声冲乱,等他再次拉回意识,已经滚到床上。 早上本就意志力薄弱,两人都有点失控,但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是私密的、安全的,失控一点也无妨,可以任由欲望的火焰蔓延。 眼看着就要烧的赤|身|裸|体了,门外突然传来了“哐哐哐”的砸门声,仿佛要他娘的把门拆了。 紧接着又传来张飞扬熟悉的大嗓门:“溪哥!鱼啊!起床了!” 两人瞬间吓蔫了,并且脑海里冒出来同一个想法——灭口! 张飞扬一直在等着他俩去吃早餐,可看了看时间都七点钟了,这俩人都没有开门的迹象,而对门的何琛魏桥两人,已经吃完早饭去楼下溜达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亲自充当贴心的小闹钟了:“二位哥,快点着啊!” 他一边敲一边喊,可里面依旧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酒店的隔音太好,还是里面的两个睡得太死。 为了不耽误吃早餐的时间,张飞扬又多卖了几分力气敲门:“你们听见了没?起床了啊,太阳晒屁股了啊,美好的游学之旅在向我们……呜呜呜……”招手啊! “招手啊”三个字愣是变成了一串呜。 第126页 萧溪一脸阴沉的打开房门,拿着酒店床上的枕头,拍在了张飞扬脸上,紧接着转头看了看跟出来的安煜,问道:“猪肉最近是不是涨价?” “嗯。”安煜倚靠在门框上点了点头,脸色同样阴沉。 萧溪指了指张飞扬:“联系一下菜市场,告诉他们,我们这有一头待宰的猪。” “我靠!”张飞扬从枕头下挣扎出来:“有没有人性,我叫你们起床,你们竟然想宰我!” 萧溪不太知道如何形容张飞扬的情商,憋了半天只吐出来一句:“你还知道自己是猪。” “……” “这都几点了!八点集合知不知道啊!”张飞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气愤的问:“我敲这么半天门都听不见,你们搁房间里打飞机呢!” 萧溪:“……” 安煜:“……” 他们心虚的看了一眼对方。 一看两人僵硬的表情,张飞扬有点懵,又上下扫了他们几眼,咕咚咽了口口水,有些语无伦次:“我就随口一说……你们不会真的……那个啥来着?” “不可能,我们这么根正苗红的青年。”萧溪否认的非常快,还撞了撞安煜的肩膀:“你说是不是。” 安煜差点翻白眼,确实根正苗红,大早上就拉着他一起抽风,但为了糊弄张飞扬,还是道:“没有,别多想。” “别说了,我不信!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张飞扬越发肯定了,又回忆起刚刚他们那阴沉的脸色,数了根中指,鄙视道:“你们知道自己的脸上有几个字吗?组合起来就是欲、求、不、满!” 两人同时一愣,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谈恋爱了不起啊!”张飞扬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踹了踹他们的门:“快点着,八点就集合了!” 里面依旧没声,但张飞扬知道他们听到了,捂着胸口沉痛的往餐厅走,只感觉这个世界没爱了。 难道单身狗不配拥有尊严吗?! 萧溪和安煜踏进餐厅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正巧碰见张飞扬叼着包子出来,他突然停下脚步,咬了好大一口包子,放出豪言壮志:“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明天我就带着女朋友在你们面前秀!” 他又咬了一口包子,恶狠狠的说:“秀死你们两个没人性!” “……” 孩子受到的刺激可能有点大,这架势,明天可能不是来秀恩爱的,而是来秀如何吃女朋友的…… 萧溪突然有点愧疚,刚想要说些什么,大野牛的声音接踵而至:“谁要早恋!谁!立刻给我站出来!张飞扬!是不是你!” 游学的活动比较大,所以大野牛也跟来了,他甚至还把自己的大喇叭带上了。 而好死不死,他刚刚那句话就是对着喇叭说的,整个餐厅的人都听见了,学生、老师、导游和很多很多隐藏起来的小情侣。 萧溪眼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对腻歪的小情侣,打算在人流的掩饰下来一场投喂,但一听见大野牛的话,立刻分开八丈远,一个坐这头,一个坐那头,装成了陌生人。 “溪哥!鱼!”张飞扬看着大野牛噔噔噔往过走走的身影,秒怂,躲到了他俩身后,小声道:“大野牛是出了名的情侣杀手,逮着一对按死一对!” 两人同时一麻。 大野牛完全没想到这些学生这么嚣张,竟然敢当众嚷嚷了。 “胆子不小啊!”大野牛冷笑了一声,把萧溪和安煜扒拉开,用喇叭指着张飞扬:“我说过多少次不许早恋的事,你竟然还敢给我当众嚷嚷,要不要皮了?!” 张飞扬快哭了:“主任,我就说说。” “说说?有贼心就会有贼胆,你给我老实点!要是被我逮着,你就完了!” 大野牛瞪了张飞扬一眼又看向了萧溪和安煜。这两张祸水似的脸,简直是小女生的头号目标,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你们两个也给我注意着点,不许早恋。而且你们这个年纪谈恋爱没好处,心灵脆弱,对感情的认知不全,分个手都能哭成球。算了,这事先扔一边去,最主要的是影响学习知道吗,明年就高三了,考砸了你怪谁?” “所以吧,如果有大胆的女生给你们示好啊,递情书之类的,就果断一点拒绝,这样做,你好我好大家好。” 大野牛看着两个人,眼睛突然一亮,道:“我看你们两个关系是真的好,那就监督着点对方,要是谁收到情书了,赶快交给我,我给你们做做心灵疏导,讲讲不早恋的好处,让你们这辈子都不想谈恋爱!” “……” 两个正在早恋的选手对视了一眼,心情相当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大野牛: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学生正在谈恋爱,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第70章 抽我一下 心情微妙归微妙,但萧溪和安煜完全没有把大野牛的荼毒放在心上,反正已经顶风作案了,说再多都是白搭。 萧溪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敷衍的应了一声,就拉着安煜吃早餐了。 吃完以后,他把一分心思放到期待旅途上,剩下的九分心思放到安煜身上,他其实还不太确定,安煜今天看见安城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等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萧溪终于松了一口气。 安煜踏上大巴碰见安城以后,不仅没有异常,反而坐在后排的位置,淡定的看起了书,似乎安城真的是个无关紧要的导游而已。 第127页 至此,萧溪终于把所有的心思放到了旅途上。 可车子刚一发动,萧溪就觉得不是滋味,男朋友为什么不看他? 书比他好看? 日! 和书较了好几分钟劲,萧溪很快就不太行了。 因为他们赶上了该死的堵车,大巴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萧溪被晃荡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车内的空气都变得沉闷压抑,仿若催吐剂一样难闻。 萧溪觉得自己的胃很挑,若是道路平坦且畅通无阻,他都可以在车上跳舞。可一旦遇到颠簸或者堵车,效果立竿见影直接原地报废。 比如现在,他连跟一本书争风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过,人比人气死人,安煜愣是屁事没有。萧溪非常不服气的把校服里面的卫衣帽子拉上来,闷声道:“我睡会,到地了叫我。” 安煜应没应声他不知道,因为车里有点吵,尤其是后排的位置,跟炸锅了一样。 为了缓解堵车带来的无聊,在何琛的带领下,几个好兄弟联机玩起了斗地主。 这么一对比,萧溪更不服气了,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简直想把胃割了。 “对三!”何琛突然慷慨激昂的来了一句,萧溪吓得抖了个激灵,这要不是晕车,他绝对把手机拍在何琛这傻逼脸上。 紧接着,他又听见张飞扬那个大嗓门喊道:“你一对三嚣张个屁!看老子的对五,大不大,你就说他大不大!” 大个毛!智障! 萧溪在心里骂了一句。 随之,魏桥那个有点像杀手的家伙也开了口,直接送他们去死,用冷冷的调子道:“王炸!” “……” 这粗暴的玩牌方式让后排安静了一会,但片刻后,炸的更厉害了,好几个男生凑过来围着他们一起抽疯。 萧溪有点烦躁的曲起了腿,抵住了前座的椅背,把头砸在了窗户上,用手按住自己的胃,割了它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晕车的感觉太难受,仿佛每一秒都是煎熬,他不知道自己蜷缩了多久,只是耳边的吵闹忽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轻缓的音乐。 他的耳朵里被人戴上了耳机,音量刚刚好。 下一秒,耳边又响起零零碎碎的撞击声,萧溪很快就感觉自己的唇边多了什么东西,安煜压低的嗓音混在音乐里响起:“张嘴。” “?” 萧溪下意识张嘴,一颗小小的东西滑进了他的嘴里,清凉味在舌尖散开,瞬间好转了一些。 他睁开一只眼睛,只见安煜手里拿着一盒薄荷糖,没想到男朋友的小嗜好成了他的保命良药。 “好点了吗?”安煜问。 萧溪用舌头裹了一下糖,哼哼道:“没有。” 安煜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随后把薄荷糖的盖子扣上,将萧溪的头掰过来按在自己肩上,又碰了碰他的脸:“晕车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说。”萧溪看了看他放在膝盖上的书:“反正你的注意力没在我身上。” 安煜一愣,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低笑。 萧溪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搁安煜腰间拧了一下:“笑屁!” “没什么。”安煜抓住他的手腕,在他的虎口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了起来:“睡吧。” 萧溪哼哼了两声,心情总算好了起来,腿老老实实踩在地上,微微分开,坐的跟个大爷一样,他又张了张嘴:“再来颗糖。” 很快,他就心满意足的得到了投喂,意识又在晕车的作用下迅速涣散起来。迷迷瞪瞪中,他好像听见了陈悦的声音。 悦姐问:“他怎么了?” 安煜拽了拽他的帽子:“晕车了。” “哦,他要是想吐你和我说一下,我去告诉雷总,应该能让司机找个空旷的地给他停车。”陈悦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几个炸锅的人警告道:“你们几个收敛点,雷总都给我发消息了,再吵吵通通给你们扔下去。” 毕竟是“姐”字辈的人,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声音立马就小了下来,萧溪蜷了蜷手指,心里有个小人对悦姐拜了拜,浑身都放松了几分。 这遭堵车的时间挺长,因为要去的景点很有名,游客络绎不绝,车子也连绵不断。不过,等到下车的时候,萧溪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迅速找回了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安城在前面挥了挥旗子,一班的同学排成两队往前走,个子矮的在前面,高的在后面。 萧溪几个人个子都不矮,非常有默契的站在了最后面,时不时扯两句鬼。 “你们看那!” 萧溪很少出来玩,所以这么一出来,看哪里都新鲜,他有些兴奋的往前指了指。 不远处有几个游客正在拍照,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背对着他们,撑伞站在镜头前摆出了一个十分柔美的姿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溪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那个姐姐肯定长的特别好看!” 他话音一落,女人十分配合的转了过来。 萧溪的神色瞬间皲裂,把胳膊伸到安煜道:“你抽我一下。” 安煜给了他一下,把头偏开轻咳了一声,肩膀开始微微耸动。 靠! 但照比张飞扬那三个人直接笑成了团的家伙,男朋友还是相当给面子的。 缓过劲以后,张飞扬摸了摸眼角:“溪哥,眼神不错!” 第128页 何琛笑的弯了弯腰,撑住魏桥的肩膀才勉强站直身体,对他竖起大拇指:“美女!妥妥的美女!” 魏桥依旧是那个冷漠杀手,一击毙命:“我觉得那个姐姐能做你奶奶了。” “……” 萧溪被这道靓丽的背影杀懵了,一整天下来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反正回到酒店以后,他再也不想出去了,并且发了个剧毒的誓。 不出半个小时,毒誓就崩了。 一班的地下群嗡嗡嗡的往出弹消息。 【何琛】:兄弟姐妹、父老乡亲们,有组队出去浪的吗?我和桥桥早上去踩过点了。 【张飞扬】:去哪里浪? 【魏桥】:酒店楼下有一条娱乐街,吃的玩的都有。 白天这走走那逛逛,完全按照制定的游学计划进行,根本没有什么自由活动的时间,顶多住脚拍个照,和大型旅行团出游没太大的差别,也就少了推销环节。 所以,一听到楼下有这么妙的地方,都开始在违规的边缘探头探脑,连看起来像个乖乖女的陈悦都冒了出来。 【陈悦】:就楼下吗?要不算我一个。 【何琛】: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魏桥】:撒花! 【张飞扬】:我靠!悦姐要去? 【陈悦】:我不能去吗? 【张飞扬】不是啊,悦姐你去了更好,被雷总逮着了,直接卖班长。 【陈悦】:……滚! 紧接着陈悦又甩了几个表情包进来,配文全是杀猪,其中一头猪直接被刀劈成了两半,牺牲的特别惨烈。 看到这,萧溪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了声。 “笑什么呢?”安煜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萧溪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把聊天记录翻给他看,不忘吐槽道:“张飞扬这二傻子要是能找到女朋友,我绝对敲锣打鼓给他庆祝一番。” 安煜擦了一把头发,对于张飞扬他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指了指浴室道:“去洗澡吧。” “回来再洗。”萧溪看群里聊的欢乐,他自己心里也痒痒的,看到要出发了,于是没忍住回了一句‘我和安煜也去’。 群里的消息噔噔个没完,安煜也拿出手机看一眼:“你不是说打死也不出去了吗?” “我说了吗?”萧溪开始装傻充愣,推了他一把:“肯定不是我说的。” 安煜踉跄了一下:“鬼说的?” “你闭嘴!”萧溪带着决一死战的架势瞪着他:“我要是鬼,你也跑不了,不服就打一架!” 安煜抓起一套衣服换上,掀了掀薄薄的眼皮:“你打不过我。” 萧溪跳上了床:“大爷的!来战!” 安煜看见群里开始催了,冲着门抬了抬下巴,果断的转移话题:“走了。” 到了楼下。 萧溪发现地下群里聊的欢,但真正来的就这么几个人,连魏桥都没来,反倒是陈悦出来了。 张飞扬像个大马猴,上蹿下跳起来:“咱们去哪?先吃还是先玩?” 陈悦显然还记得群里发生的事,嫌弃道:“一天天就知道吃,肥不死你。”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先去玩吧。” “我举双手赞同。”何琛想都没想直接倒戈,拿出手机,指着这片的地图,提议道:“虽然悦姐很刚,但毕竟是女生,要不咱们就去看个电影吧,搞笑片。萧溪安煜,你们俩吱个声。” 萧溪没什么外出游玩的经验,要是讨论写检讨,他能给出三千条建议,但这事就算了吧,摊了摊手:“你们定,我只负责玩。” 何琛:“安煜呢?” 安煜手插进衣兜,往路边的树上一靠:“都可以。” 若是没有萧溪,他根本不会下来,甚至连游学都会找借口推掉。 想到这,安煜看了看一眼满脸期待就等着玩的某人,轻轻勾了一下唇。 谢谢你,我的光。 “你看我干嘛?”萧溪察觉到他的目光,看着那三个商量起来的人,小声自恋道:“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我特别帅!” 安煜点了点头:“嗯,帅。” 难得没被怼,萧溪的尾巴一下就翘上了天:“算你有眼光,我这人优点特别多,有钱有颜,有才有德,会吹牛逼会写检讨,五六百分不在话下……” 听见萧溪一阵叭叭,安煜当即后了悔,趁着萧溪不注意,拿出耳机塞在了耳朵里。 不过,萧溪的臭屁也没持续多久,旁边的三个人有了结论。 陈悦想起上次被鬼片吓了一跳的事有些不太服气,找了一个刺激的项目,指着手机上面的图标道:“去鬼屋吧。” 萧溪停下叭叭,卡巴住眼睛看向陈悦。 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张飞扬的脚甚至疼了起来。 陈悦把手机还给何琛:“这么看着我干嘛?你们怕了?要不……换一个?” 几个男生,无论是冷漠的还是热情的,都感受到了一阵无形的鄙视,张飞扬直接跳了出来:“怎么可能,我们怕悦姐你吓着。” “放心,吓不到。”陈悦打头走了出去:“你们要是怕,姐照着你们!班里那次纯属意外,没有做好心里建设。” 萧溪冲着陈悦数了个大拇指:“悦姐,霸气!” 何琛迅速接话:“悦姐,威武!” 安煜虽然没说话,但点头表示了佩服的态度。 第129页 唯有张飞扬哭着脸道:“悦姐,别踩我!” 这话一出,换来了一顿打。 鬼屋离酒店很近,转弯就能看见标牌,红色的灯光特别炸眼。 陈悦看着标语小声念了出来:“传说今晚,红月将现,百鬼夜行,可世上真的有鬼吗?如果有,愿百鬼听我召唤,爬到你的床前,露出苍白的脸,吐出长长的舌头,代我缓缓的向你说一声:晚安。” “卧槽!”陈悦念完,何琛和张飞扬就激动了:“刺激!” 萧溪碰了碰安煜的胳膊:“怕吗?” 安煜不太给面子:“为什么怕?” “……” 萧溪换了个思路:“我怕!” 安煜停下脚步,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悦姐,都不怕,你不行啊。” “……” 萧溪闭了嘴,冲着安煜缓缓举起一节的中指,哼了一声,傲娇的往前走。 到了门口,正好有一队人在排队,身上还嚣张的穿着校服,估计是一上楼就偷溜下来了,为了玩连脑子都扔了。 萧溪几个人也排了过去,何琛去买票。 路灯很亮,将每一个人的脸都照的很清楚,萧溪看着队尾的那个男生突然觉得有点眼熟,但他敢肯定自己和这个人没有任何交集。 其实不止萧溪看着眼熟,就连张飞扬也觉得有点眼熟。 那波人进入鬼屋以后,张飞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突然啊了一声,小声问:“悦姐,他是不是那个被你抽过的?叫什么来着……季季季……” 被张飞扬这么一说萧溪也想起来了,他当初在贴吧里看到过这个热帖,还顺手评论了一句“活该”,而后没几天这个帖子就被删了。 张飞扬“季”了半天,也没把名字说出来,萧溪听不下去了,替他补全,还抖了一手资料:“季涛,目前高就于十八——”班。 萧溪的声音突然卡住,想起上次在办公室谈到的转班的事,转头看向了脸色不太好看的陈悦:“悦姐,你故意从十八班掉出来,不会是因为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事 第71章 别软别软 陈悦听到萧溪的话明显僵硬了一下。 而那边的季涛好像也听见了几个人的交流,再进鬼屋前往这边看了一眼。他眼皮垂的很低,看不清里面的神色,但本能的让人感觉不舒服。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好在何琛回来的及时,拿着五张票在几人面前甩了甩:“一人一张,等前面那波人出来,咱们就能进去了。” 陈悦接过一张票,显然不愿意毁了大家的好心情,摸了摸耳边的头发,笑道:“走吧,去排队。” 她话音一落,前面那波人还没进去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男生和女生的都有。 声音很持久,穿破云层在夜空中荡开,配合着标语那几行红琳琳的字,突然就很有感觉了。 “悦姐。”在鬼屋门口排好队,一向情商拉闸的张飞扬突然言语上行了一回,但肢体上还是不太行,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陈悦的衣角:“要不你回去吧,我送你?” 陈悦有点感动,但张飞扬的情商似乎只能维持几秒钟,他又说:“我怕你一会吓着,踩死我。” “……” 作为张飞扬的现任同桌,陈悦已经麻了,直接一脚跺了上去。 萧溪刚想偷偷给张飞扬竖个大拇指,而且手都伸出来了,结果硬生生转了个弯,捂住自己的脸。 他偏头看向安煜:“你拯救一下张飞扬吧,在这么下去,他迟早被悦姐打死。” “为什么是我?”安煜一脸冷漠。 萧溪从指缝间看了一眼跳脚的张飞扬:“这是你发小!” “哦。”安煜应了一声,十分淡定的拿出手机换了一首歌,又道:“他不是我儿子,打死就打死吧。” “……” 萧溪也麻了。 尖叫声持续了十几分钟以后戛然而止,他们面前的帘子被撩开了一个小缝,一只白皙纤瘦的手伸了出来,声音也非常悦耳:“票,谁第一个。” 看着那手,张飞扬一下就来了神,蹦到最前面:“我先来!” 那手的主人轻笑了一声:“小哥哥,真勇敢。” 张飞扬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自夸道:“那必须勇敢,我一拳一个鬼肯定不是问题。” 后边的几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萧溪看了看安煜,觉得男朋友的话非常在理,这家伙死就死吧。 那手的主人又道:“太厉害了,那把票给我吧。” 张飞扬把票递出去,帘子那边的人接过,但她并没有问下面的人要票,静了一会突然说。 “祝您游戏愉快,在开始前,请允许我代表死神,向您说声——”帘子骤然掀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逼到张飞扬面前,红唇艳艳,咧嘴笑道:“——晚安,嘘!” 说完,工作人员退了回去,对着下面的人说:“来吧,继续检票。” 但场面一度陷入安静,张飞扬堵在入口处一动不动。 萧溪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前面那队人还没进去就开始尖叫了,这效果做的属实不错。 不过,为了不吓死人,还是能看出工作人员脸上戴的是面具,边角都有点翘了起来,制作也很粗糙。 第130页 等了几秒钟,萧溪觉得不太对劲。 不止他这么觉得,大家都同一个想法,张飞扬实在太墨迹了,何琛站在他身后等的有点不耐烦,拍了一下他的肩:“愣着做什么,让开啊。” 冷不丁被拍了一下,张飞扬猛然回神,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他觉得自己今晚不用睡觉了! 后边的几个人没被工作人员吓着,愣是被张飞扬给吓着了。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捂了捂耳朵。 站在最后面的安煜,被吵的连歌都听不下去了:“别喊了,没鬼。” 几人非常配合的停了下来,张飞扬也不例外,但他又打了个嗝,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妈的,他才是真正麻了的那个! 工作人员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别软别软!扶一下快扶一下。” 几人手忙脚乱的给人扶住。 工作人员:“怎么还晕了呢?刚刚不还说一拳一个鬼吗?” “……” 谁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想说一句,我们他妈不认识这个智障。 工作人员看了看张飞扬递给自己的票:“那个,你们还进吗?” * 拜张飞扬所赐,几人根本没踏进鬼屋,把人叫醒以后,无奈进入旁边的火锅店,选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吃了起来。而何琛没来吃火锅,先回酒店了,魏桥好像有点水土不服。 萧溪涮了一片牛肉扔进嘴里,指了指窗外,问安煜:“他这眼睛已经直勾勾的盯着鬼屋看了两个小时了,没事吧。” 这家火锅店上下两层,一层大厅,一个桌接着一个桌,二楼是一个个包间,而他们几人选的包间正好对着鬼屋。 看着张飞扬这状态,萧溪实在担心,又对着安煜说:“要不——你叫个120吧,吓傻了就坏了。” 安煜默默打开了拨号页面,但手指还没触到屏幕,张飞扬按住了他:“别,我没事。” 张飞扬喝了一大口可乐压惊,满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咱们再去一次鬼屋吧,我不服!” 想想两个小时前吓晕了的某人,两人默默低头吃了起来。 安煜直挺挺插了他一刀:“你太沉了,扶不住。” “你们没有心!”张飞扬又干了一杯可乐,晕过去之前他还大放厥词呢,甚至还劝说陈悦回去。 结果,他,他妈的连门都没进去! 想到陈悦,张飞扬看了看时间:“悦姐去楼下上个洗手间怎么这么费劲,多久了还不没回来,锅子都快熄火了。” 安煜看了看手机:“十几分钟了吧。” 萧溪放下筷子:“去看看吧。” “怎么看?”张飞扬有些懵:“我们要冲进女厕所吗?这样会被当成变态吧。” 萧溪一阵无语:“你他妈站外面喊一声不就得了。” 萧溪站起来,拍了拍安煜的肩:“去看看吧,要是弄丢了,雷总能杀了咱们。” “嗯。”安煜没拒绝,都是一起出来玩的,而且这一行人就陈悦一个女生,多照顾点也是应该的。 萧溪几人刚从包间走出来,一打开门就听见走廊上的人一阵窃窃私语,楼下也吵闹的很。 “那个女生抽的好狠。” “我靠,我正在上厕所呢,外面啪的一声都给我吓蒙了,差个尿鞋上。” “我看见了,那男的也活该,瞎纠缠什么,人家都拒绝的明明白白了,还想趁着人家洗手的时候拉拉扯扯。” “是学生吧,还穿着校服呢。” “现在的学生真大胆。” 他们聊的正热闹,愣是被从屋里杀出来的三个人人下了一跳,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了楼梯,吵闹声越来越大,人全都围了起来,隐隐约约还听见陈悦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 “第一,我不喜欢你。” “第二,别让我恶心你。” “第三,离我远点,我朋友还在等我。” 萧溪掂了掂脚,视线穿过一大群脑袋往里看,就见十八班出来玩的那几个人站在陈悦对面,不过这会人少了很多,就两个男生了。 而陈悦的眼眶有点红,独自一人面对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是季涛。 季涛的脸有点肿,显然被打过。 “操!你们几个欺负一个女生,要不要脸了?”张飞扬噔噔噔往进挤,还不忘喊:“你是不是找抽没够?” 季涛接过旁边同学递过来湿巾敷在脸上:“操!你踏马谁啊?没看见办正事呢吗?” “办正事,你办哪门子正事,来说出来听听。”张飞扬把陈悦扯到身后,直接把嘲讽技能点满:“快点着,爸爸我听着你说正事呢,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萧溪和安煜借着张飞扬闯出来的空挡插进来,站到他旁边,将陈悦挡住。 安煜看着陈悦的衣服有些褶皱,显然拉扯过,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穿上点。” “谢谢。”陈悦接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男生,心里暖了一下。 季涛低声骂了一声,握了一下拳头,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旁边的同学叫住。 “你别冲动,他们都是一班的,里面可都是刺头。”那同学小声劝道:“而且咱们就两个人,不一定能打得过这几个傻逼。要是被老师发现了还有处分,下次再找机会吧,反正游学好几天呢。” 第131页 “你骂谁傻逼呢?”张飞扬一下就上了头:“是不是想动手,来,我他妈就怕你不动手呢,快点着啊,现在怂了?是不是要跪下叫爹了?” 这下对面的两个都听不下去了,季涛把手里的湿巾碰到地上,一拳抡了过来。 张飞扬提了提气,打算硬碰硬,可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装菜的铁盘子从他面前划过,呼到了季涛脸上。 他甚至听到了风声。 张飞扬眨了眨眼睛,就见他溪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的桌子抄了盘子过来,里面还装着嫩绿嫩绿的菜。 不过,这会菜都挂在了季涛脸上。 张飞扬目瞪口呆,亲眼见证两柱鼻血从季涛的鼻孔里滑了出来。 这一下不轻,季涛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我的……”张飞扬憋了一下气,缓缓把话补完:“妈?” “走了。”萧溪把盘子甩到桌子上,又警告了一句:“别犯贱,也别想着下次找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第72章 全场最佳 季涛撑着桌子缓了一会才觉得世界清明起来,他抬手摸了一下鼻子,蘸了不少鼻血,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笑,可配上他那蛇一样阴毒眼睛,就显得有点可怕。 他看着萧溪几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憋着一股子火,他借着旁边同学的力站直身体,晦气的呸了一声,骂了一句能让萧溪当场爆炸的话:“死妈了吧,管什么闲事。” 萧溪走到火锅店门口的脚步顿住,一向嘻嘻哈哈的面庞瞬间沉了下来。 此人没了。 这是安煜心里的第一想法,他见过萧溪因为思念而哭的样子,也见过萧溪因为思念和周叔争吵的样子,萧溪的脆弱和坚强他都见过。 安煜捏了捏拳头,嘎嘎作响。 旁边的张飞扬没有察觉到安煜的异常,愣了一下,只想抓住他溪哥,别把事挑大。 但是已经晚了,他溪哥像开挂了一样,一个转身折了回去,直挺挺的一拳砸在季涛脸上。 季涛好不容易站直的身体,又扑在了桌子上,那熄火的铜炉被他的头撞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带着点热气的火锅汤瞬间洒了一地,周围响起一片尖叫声 萧溪这一拳非常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没有克制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了拳头上,带着杀人的架势挥出去的。 “操!你是不是有病!”季涛迷迷瞪瞪的大骂起来,脑子都不好使了,忘记了自己身边现在就一个兄弟。 萧溪没说话,抓起他的领子又是一拳,季涛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来。 和季涛一起来的那个人,看见兄弟被揍的这么惨,抄起旁边的饮料瓶子就要往萧溪头上抡。 “我靠!”张飞扬吓了一大跳,一蹦三尺高想要把人打开,可安煜比他更快,速度也像是开了挂一样,直接回身一脚踹了出去。 那兄弟重心不稳跌坐到地上,蘸了满满一屁股火锅的汤汁,他刚想要反抗,愣是被安煜给按了回去,只能看着萧溪把季涛揍成猪头。 火锅店里的客人围得紧,非但不拉架,有的人竟然不嫌事大开始起哄,吵得震天响,恨不得把房顶掀了。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她在旁边喊来喊去愣是没人搭理她,直接转身冲了出去。 张飞扬被女老板撞了一下终于回神,他张了张嘴巴,勉强摸清了现在的战况,在安煜加入以后,莫名其妙又开辟出一块新的战场,但没有一个战场是需要他······ 他又转头看了看陈悦,好像这里需要他! 虽说悦姐的胆子很大,为人也很豪爽,但她到底是个女生。 张飞扬两三步蹦到她面前:“悦姐别怕,我保护你。” “进去帮忙啊,把他们拉开!”陈悦恨张飞扬没眼力见,踹了他一脚:“算了,指望不上你,我自己去。” 张飞扬:“······” 妈的,全场最佳围观群众! 张飞扬和陈悦一起往里面挤,但这回愣是挤不进去了,围观的人都跟疯了似的闹得不行,好像打架的是他们一样。 没有办法,张飞扬只能喊,企图把里面那两位哥的理智唤回来一些,可声音直接被吵闹给吞了。 张飞扬急得从人群中跳起来,勉强通过缝隙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他亲爱的发小,安煜同学直接把地上下两米长的插线板断电拔了下来,然后当绳子用,给季涛的兄弟捆在了椅子上。 再然后,他亲爱的发小把季涛从他溪哥手里截了过来,一脚将人踹趴在地上,紧接着又抓住了萧溪的胳膊,将人按在自己的身边。 安煜蹲下身子,扯住季涛的头发,强迫季涛仰头看着萧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道歉!” “我道你.妈!”已经被揍成这傻逼样了,季涛直接破罐子破摔:“有本事你们两个今天就他妈打死我。” 安煜抓着他头发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恨不他得把他的头皮扯下来,满脸的不耐烦的重复:“道歉!” 季涛的脸肿的面目全非,脸红脖子粗道:“我——”就他妈不道了! 他刚吐出来一个‘我’字,火锅店外就传来一阵炸耳的警笛声。 女老板握着手机,带着几个警察就冲了进来,人群立刻散开了,女老板指着被围在中间的四个人道:“警察同志,就是这几个学生在我店里打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学校的,也联系不上他们老师,在打下去我这店还怎么开!” 第132页 不一会,打架的全被押走了,张飞扬因为没冲进最后的战场而“活”了下来,他满脸呆滞,转头看了看陈悦:“悦姐——咋办?” 陈悦直接冲回了酒店,还能怎么办,找雷总把人赎回来啊! * 半个小时后,酒店的某个包间里,上演着一场三堂会审。 一班班主任雷总,十八班班主任兼一班数学老师张岩,以及政教处那头大野牛,三人脸色黑的跟锅底子一样,排排坐在床边。 而打架进局子的几个人,萧溪、安煜、季涛、季涛他兄弟,四个人神色不一的站在对面。 萧溪和安煜神色平静,在干一架绰绰有余。 季涛顶着个猪头满脸气愤,用肿到只剩两条缝的眼睛死盯着萧溪和安煜,他的眼睛里甚至能喷出火来,找死没够的典型代表。 而季涛他兄弟则是一脸无辜,这他妈无妄之灾啊,就想绝交。 屋里的气氛很紧张,屋外同样也很紧张,张飞扬和陈悦蹲在门口等着。 张飞扬在地上画了圈:“悦姐,里面怎么没有声啊,我溪哥他们不会被灭口了吧。” “闭上你的嘴!”陈悦紧了紧安煜递给她的外套,咬了咬唇站起身来:“我进去看看。” “还是我来吧。”张飞扬忙不迭的站起身来,这种情况该站还是得站出来。 张飞扬抬起手刚要敲门,里面当即传出来大野牛的一声暴喝,吓的他直接僵在了原地。 不过他终于能肯定一件事了。 他溪哥和他发小还活着! 屋内,大野牛气的不行,一把扯过伞状的床头灯,将尖尖的灯罩头指向几个人,什么身为人民教师的基本素质都给炸没了。 “踏马的!谁先动的手?啊!问你们话呢!谁先动的手!” “一个个的都能耐了是不是!是不是!现在他妈的整个游学地区都知道咱育嘉人才辈出,全都是一顶一的打架能手啊!” “你瞧瞧人家老板的火锅店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一个锅子,三把椅子,五个盘子,七个杯子,他妈的还有一个插线板,怎么没电死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我······” 听着大野牛的小作文一般的训骂,萧溪这会也冷静了下来,但他并不后悔自己动了手,要是再来一遍,他会直接季涛的牙打飞。 不过,大野牛这个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但他的话又有点搞笑,萧溪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安煜的腰:“一三五七,咱们这架打的还挺有讲究。” 安煜刚想说些什么,大野牛把灯指向了萧溪。 “萧溪!我训话呢,你听见没,还敢给我走神?走什么神走神,你说是不是你先动的手,为什么要动手?出来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代表的是学校不是你这个人,你是不是不气死我就不甘心,我他妈——我他妈——” 大野牛把灯举了起来,半路又放下了:“我他妈抽死我自己得了!” “主任,”雷总站了起来,把他手里的灯夺了过来:“消消气,先不论谁动的手,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看萧溪最近多老实,安煜也拿了年级第一,他们肯定都是品行不错的孩子,不会故意打人的。” 旁边的张岩哼了一声:“雷总,就算咱俩是朋友我也得说句实话。你们班这两个学生有什么品行,你说说萧溪开学那会旷了多少次课?是不是还当众念检讨来着?” 他顿了一下,又把视线转向了安煜:“这小子也是,一上我的数学课就背你的语文课文,他什么意思,装大头吗?就这学习态度鬼知道他的第一是不是作弊得来的。” 雷总还没来得及说话,萧溪倒是先开口。 “你说的是人话?”萧溪听见张岩这么说,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脑子又上了头:“别人拿第一都是作弊,就您班上的拿第一不是作弊呗?” 张岩:“你——” “你什么你!你给我闭嘴!”这个年级的人最容易压不住火,况且萧溪平时没少被针对,一下子全都爆发了,但他没有动手,阴阳怪气的道:“您也不看看自己的课讲的都什么玩意,一节课的能有几个知识点,半个有吗?” “您一个定理恨不得翻来覆去的讲三天,到了考试发个卷子糊弄一下就完事?哦,差点忘了,您还天天拿十八班和我们做对比,您干脆把数学课改成对比大会吧,我们班的同学保准全票赞成。要不我现在搁我们的群里发个投票,给您看看效果?” 安煜看着大野牛和雷总阴沉下来的脸,拽了他一把:“萧溪!冷静点!” “妈的,冷静不了。谁给他的胆子污蔑你作弊,你每天学到两点他瞎逼了吗?”萧溪甩开安煜,看着张岩青绿青绿的脸,继续怼:“您配当老师吗?辞职去吧!好好学学职业道德在来当老师!用不用——” 旁边的季涛和季涛兄弟都听楞了。 虽然他们很嚣张,但也只是对同一个身份的人,毕竟学生和老师之间存在着一份纯天然的害怕,他们可不敢像萧溪这样刚老师。 旁边的雷总和大野牛,顶着不好看的脸也听楞了,大野牛最先回神,吼的比萧溪更大声:“你小子给我闭嘴!” “我——”萧溪卡了一下,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您要是不愿意教我们班就别教,我们能自学!保准比您教的效果要好!” 第133页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我炸了,我心情不好! 第73章 溪宝别哭 萧溪的话音一落,屋内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三堂会审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批.斗大会。 大野牛有些哑口无言,连自己最初把萧溪几人提过来的目的都给忘了,他真是一点也没想到,一班会和这位中途插进来的数学老师有这么大的矛盾。 而张岩听完萧溪的话,三口气有两口没上来,脸色已经翠绿翠绿的了,直接把矛头对向了雷总,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雷总,你们班上的学生真是可以的,自己不把学习放心上,还赖上我了。他们但凡像我班上的学生有点上进心,我也不会老是提醒他们。” 妈的! 萧溪简直想把灯拍在张岩脸上! 他连脚都迈出去准备行动了,结果雷总一声暴喝给他吓蒙串了。 “张岩!” 雷总直接连名带姓的吼了出来,萧溪感觉他们班这位温温和和的老同志,猛然间进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 但仅限于这一秒,雷总吼完以后还是那个温和的老同志,瞬间切换到罗里吧嗦的爸爸模式,得着张岩一顿叨叨,也不管逻辑。 “张岩,学生是用来鼓励的不是用来对比的,你也别总是拿成绩看人,应该用心去看。” “我老实告诉你,我就觉得我班上这群学生宝贝的不得了,每个人都有的自己的特点,而且谁没犯过错误,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我们应该用爱去温暖他们,而不是打击他们。” “对了,说到成绩,我们班有几位同学的家长已经对你有意见了,跟我私信反应好几回了,不信你看。” 雷总说着直接掏出了手机,在张岩面前一阵划动,划完了继续叨叨,连N久之前他们在厕所的谈话都给翻出来了。 听到这,萧溪本来乱七八糟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甚至连大脑都变的异常清醒,雷总这样的爹式老师真的是难得一遇,怪不得大野牛当初要把一班交给他带,完全出于对他这个人的信任。 萧溪趁乱往后错了两步,惬意的靠在墙上,拽了拽安煜的衣袖,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场面有点歪,不是训咱们的吗,怎么变成训张岩了。” “你的功劳。”安煜回了一句,默默的掏出耳机塞在耳朵里,顺便又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季涛,神色冷恹恹的。 但季涛没有注意到,他人已经被这场面弄蒙了,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能认真聆听雷总把他们班的班主任往死里怼。 一句话都插不上。 随之,安煜又从衣兜里掏了一包湿纸巾递给萧溪:“擦擦手,上面有血。” 萧溪看了看,还真是,他手背上蘸了不少血,但不是他自己的,是季涛的鼻血。 还挺恶心人的。 季涛听见了安煜的话,这才感觉自己的脸黏黏糊糊的,去了趟局子又直接岔回酒店,中途连个洗脸的时间都没有,他顶着被杀头的风险和大野牛申请去了一趟洗手间。 被季涛这么一打岔,听傻了的大野牛终于意识到话题歪了! 他赶忙伸出一只尔康手在雷总的面前挥了挥,沉痛的开口:“雷老师,咱停一停,停一停,这种事私下里再说,现在······” “别私下,就现在。”雷总直接摊牌了,他每次看班里的数学成绩都是一阵头疼。 平均分已经俯冲到年级倒数第一了,在这么下去就他妈直接穿地心了。 雷总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也不顾及张岩的面子了,话语很直白。 “主任,我今天也说句心里话,下学期调整老师的时候,您给我们班换个数学老师吧,要不行就您教,我记得您是金牌数学教师吧。” 大野牛:“······” 这他妈是金银铜牌的问题吗?! 而张岩已经快气厥了,直接走人了。 雷总看着那背影还要在说些什么:“主任——” “雷正国同志!您看看旁边杵着的四个学生,”大野牛赶快打断他,往旁边指了指:“现在是解决他们的事,其他的事咱们回学校再说。” “那我就当您同意了。”雷总道:“另外,我相信我的学生,他们不会无故打人的,肯定是有原因。而且这个年纪的学生多少有些冲动,所以咱们要用爱与包容去温暖他们,不应该一棒子打死,我认为……” “······” 你认为什么你认为! 大野牛受不了了,满脸愁容的把雷总给推出了屋子,砰的一声将门锁上,自己一个人处理这件事。 雷总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子,看见张飞扬和陈悦愣了一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就看看。”张飞扬怂兮兮的说。 “行。”雷总点了点头:“那正好了,你们继续在这里看着。一会他们两个出来,把处理结果私信告诉我。” 陈悦眨了眨眼睛:“您呢?” 雷总:“我去找张岩老师聊聊人生,要不是萧溪,我都不知道你们和他有这么大的矛盾,什么破事,这不祸害你们呢吗。” 张飞扬和陈悦对视了一眼,刚刚屋里的谈话他们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以雷总这嘴功,只能默默给某张姓老师烧柱高香,祝他好运。 半个小时后,萧溪几个人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处理结果很公平。 第134页 大野牛问清了前因后果以后,把季涛和季涛兄弟狠狠的训了一遍,然后罚他们写1600字的检讨,而萧溪和安煜虽然是有原因的打人,但终归是犯错了,罚了个1000字检讨。 至于其他那些偷溜出去玩的人,也没有一个幸免遇难,全都一网打尽了,罚了800字检讨。 按理说,写检讨这事对于萧溪而言是手到擒来的事,分分钟就能扯完,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像彩椒一样,花花绿绿的。 因为·······他们这干仗的四个人中奖了。奖励一头大野牛! 大概意思就是,之后的游学他们不必和班级同游了,将跟随大野牛进行浪漫的五人游,提前享受一下中老年生活。 游到最后一天,萧溪已经踏入疯癫模式了,没人知道他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大野牛这人吃饭的口味特别重,除却早饭,午饭和晚饭都要点当地的特色美食——臭豆腐! 一是那种加量加味的! 二是会热情的给他们也点一份,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吃。 虽然吃起来的感觉还行,但架不住它臭。 一连薰了好几天,萧大少爷觉得自己嗅觉和味觉出问题了,晚上和男朋友亲昵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自己臭,还是男朋友臭,反正啃完以后都臭了! 当然了,这个还不算什么。 每天的游学结束以后,大野牛还会给他们四个人集中到同一间屋子里······打坐一会······ 旁边甚至还要用手机播放佛家经典音乐……《大悲咒》······ 听了几天,萧溪一路过理发店就想进去剃个光头!!! 这天吃完晚饭,萧溪几人再次和大野牛进入了同一间屋子。 天微微有点凉,大野牛把通风的窗户关上,指着地上的瑜伽垫,道:“坐吧,明天就回学校了,我觉得给你们静了五天心,应该足够了。所以最后一晚咱们来聊一下人生理想。” 聊屁,还不如继续静心呢。 虽然萧溪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坐到了瑜伽垫上。 也不知道大野牛从哪里整来的这玩意,坐起来还是挺舒服的,不会凉屁股。 安煜坐下以后,萧溪暗戳戳的挠了挠他的大腿,但是不敢太明显,毕竟人多眼杂。 大野牛关完窗户,一人发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坐到他们对面:“让你们说可能有点为难,写下来吧,比如自己以后想当什么样的人,想做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 季涛的兄弟仿佛是个没脑子的:“主任,没有想法怎么办。” “······” 大野牛瞪了他一眼:“那就写梦想,你们不会白到连梦想都没有吧,比如登天,比如找到什么稀世珍宝,各种乱七八糟的都能写,毕竟是个梦吗。” 这话像是砸醒了萧溪一样,理想可能真的有点难,似乎还太早,但是不切实际的梦谁都会有。 他一直都有一个梦,不知道它实现的机率有多大。 想到这,萧溪闷头开始写,他很快就停笔了,然后又划掉重新写,周而复始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反复了十多遍,萧溪握着笔的指尖微微发白,颤抖着重新写下那两个字,最后把纸折起来握在手心里。 他头垂的有点低,微长的发遮住了眸子,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可安煜知道他在难过。 安煜离得近,他不小心看见了萧溪写的字,心里仿佛被人挖掉了一块,有些恍惚,甚至忘记了自己手里也有纸笔,迟迟没有动作。 “安煜。”大野牛见人不动,指了指他的手里的纸笔:“写啊。” “哦。”安煜应了一声,笔尖点在纸上依旧没有动,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大野牛说“你们自己留着就行,不用给我,以后拿出来勉励一下自己”,他也没写一个字。 不是没有理想,而是有点写不动。 从房间里出去以后,安煜满脑子都是萧溪写的那两个字 ——找人。 至于找谁不言而喻。 走到他们两个的房门前,安煜凝视着那道垂头进屋的背影抿了抿唇,他好像隐约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可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朋友少,所以安煜一向不会安慰人,这方面的技能点简直比萧溪还要拙劣。 他只能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把自己能给出去的都给出去。 比如现在,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会动。 安煜轻轻抱住站在窗前的那个身影,希望他能拥有一份温暖。 可这样似乎还不够,萧溪真正的心结不是自己拥有多少,而是某个人的不告而别。 不找到那个人,他所有的开心都是止于表面的,心里的某一个位置始终是空落落的。 萧溪推开窗户,冷风拍在脸上,他浑身像脱力了一样瘫软,靠着安煜才勉强站稳。 他抬头看向外面被繁星点缀夜空,耳边好像多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忍不住鼻尖有些酸涩。 她说:“溪宝别哭,笑一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准备进入下一个副本了 这书大概可以叫什么《萧溪的妈妈去哪了》??? ==================== 第五卷 :荒野 ==================== 第135页 第74章 神秘兮兮 这遭游学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快乐的,因为他们终于在一堆卷子中,找到了一个喘息的空挡,可以无所顾虑的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所以返程的时候,大家也很开心。 张飞扬几个人买了不少的当地土特产;悦姐拍了一些照片,制成九宫格发到了朋友圈里,点赞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嗖嗖的往上涨;雷总则是往家长群里分享了不少好玩的事,聊的热闹。 而大野牛就相当有“情怀”了,他在上高铁前,捧着一碗新鲜出炉的臭豆腐,一边吃一边和这个地方深情作别。 当即笑喷了一群学生。 唯有萧溪不同,他和所有人一样高高兴兴的来,最后带走的只有一份落寞,整个人像是被剥了十层皮,里里外外都是血淋淋的。 但萧溪很会隐藏,上高铁前还笑着和张飞扬那几个二傻插科打诨呢。 他指着张飞扬买的两小瓶花雕酒:“你确定这玩意能带上高铁?” 张飞扬把巴掌大的酒瓶在手里颠了颠:“应该能带上去吧,要是带不上去我就当场喝了!” “悠着点。”萧溪笑了一声,拍了拍他墩墩的肚子:“喝倒了我就给你扔这。” “你扔你的。”张飞扬把目光投向了其它几个人:“何琛他们肯定会把我捡回去的。” 何琛显然没有那个意思:“我会顺便联系一下猪肉铺的老板。”说完,就拽着吃零食的冷酷杀手魏桥同学去过安检了。 张飞扬不死心,又看向了安煜,小心翼翼的问:“亲!你会带我回去的吧?” 安煜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听见张飞扬的声音,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默默戴上耳机,把手伸进了衣兜里,神色晦明不清,半天就憋出来四个字:“别亲,恶心”。 “······” 等到好兄弟几个人站在安检那头注视着张飞扬,他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把两小瓶花雕酒塞进了箱子里。 万幸,过安检的时候因为瓶子够小,张飞扬躲过了进入菜市场的命运。他一个没忍住,又在萧溪耳边叭叭起来,给人一种雷总附身的错觉。 至于萧溪和他对着叭叭,嘴一张一合的没有停过。 可落坐以后,萧溪的笑声戛然而止。 萧溪和安煜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后边没有人,左边又是其它班的同学,只可惜好死不死是十八班的,还是季涛那个麻瓜。 不过,爱谁谁吧。 这个瞬间,萧溪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包袱,重重的仰头靠着在椅背上,他认真的呼吸着每一口空气,却依旧觉得空气有些稀薄。 缓了一会,萧溪在人潮看不见的地方,把手挤进了安煜的衣兜里,还没等他纠缠上去,对方已经紧紧将他牵住了。 随之,安煜低沉的声音传进萧溪的耳蜗,他说:“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要笑。” 他的声音有些哑、有些压抑,像个闷着气的蒸锅时刻会炸盖。 萧溪有一下没一下的挠他的掌心,重新穿上包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高兴了,来,我给你笑一个。” 说着,咧嘴一笑。 安煜:“别笑了。” 他的心揪了一下,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吹着冷风哭成球的人,而今天早上,这个人为了给眼睛消肿,愣是用毛巾敷了半个小时才出门。 萧溪的脸僵住:“为什么不让我笑?” “丑死了。” “······” 萧溪挠安煜掌心的动作顿住,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却还是有人一眼看穿了他拙劣的演技,像个自娱自乐的傻子。 不过,他男朋友这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 半晌后,高铁动了,座位轻轻也摇晃了一下,两个人都没在说话,萧溪只觉得特别困,他往窗外如光影般闪过世界看了一眼,缓缓闭上眼睛,道:“有点累,到地了叫我。” 意识拉远之际,他听见了轻轻的一声“嗯”,嘴里被塞入了一颗薄荷糖,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被这声音唤醒,窗外的世界再入眼已是皑皑的白雪,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的明镜透亮起来,北方的冬天来了。 莫名其妙,萧溪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好了一些,他转头看向安煜,道:“人类果然是感官动物。” “嗯?”正在和人发微信的安煜猛然抬头,跟做贼一样把屏幕扣了过去:“为什么?” “啧,神秘兮兮的。”萧溪点评了一番安煜的行为,继续刚刚的话题:“看着这场大雪,心情突然特别好,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洗涤了。” 安煜听的很认真,看的也很认真,萧溪眼底的落寞确实重新藏了起来,他松了半口气又吊了半口气,希望别在出现不长头的人去刺激他了。 *** 这场雪过了很久才化,但化的并不彻底,校园的甬路边偶尔还能看见点影子。 可这并不影响游学回来的一帮人,他们早在课业的威压下迅速步入了正轨。 既定的科目按照排序的方式不同而重复着,每天依旧有该死的统练和一堆待做的破纸,以及逃不过的考试。 他们像是闯关一样步步前行! 不过,虽然回来好久了,但心偶尔还是会飘,特别是看见大野牛在讲台上,上数学课的时候,一班同学都下意识往萧溪那里看。 听说是他的功劳,后来又在张某人那里确认了一番,真的是萧溪的功劳,他好像在游学期间当着大野牛的面给张岩怼懵了。 第136页 只可惜耳闻不如一见,大家都恨不得亲眼看看。 然而,这点破事萧溪根本没放在心上,十七八岁的年级,不干点出格的事,他都不敢和别人说自己是谁。 而真正让萧溪有点触动的,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校园贴吧上的一封道歉信。 道歉人:季涛。 内容言简意赅,就三字:对不起。 收信人:萧溪。 这距离游学已经很久了,萧溪都有点忘了季涛是谁,对这个人的印象也只剩下了猪头。 但是道歉信一发出来就火了,不出一个小时点赞就破了千,直至今天热度都没有下去。 各班老师也因此收获满满,在课堂上没收了好几部大几千的手机,要么写检讨拿,要么叫家长拿。 没关系,这并不影响广大群众继续兴奋的吃瓜,谁让季涛因为在学校被抽巴掌的事火过一次,而萧溪又是目前贴吧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如此火上加火,不知情者的心都快挠烂了。 当然了,知情者的心也没好到那里去。 中午休息的时候,以萧溪和安煜的座位为中心,围了好几个人。 别看这两人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但都是宝贝。 一个因为运动会成为宝,一个因为给一班的数学课带来了曙光而成为宝,再加上两个人长得帅,就是宝中之宝。 而在张飞扬的带领下,大家“溪哥,煜哥”叫的特别顺口,直接给他们送上了哥位坐实,有时候连“姐”字辈的陈悦都要‘折煞’他们两句。 不过萧溪觉得特别带感,毕竟他从来没在班里当过大哥,人都是飘得。 安煜则是觉得张飞扬有毒,他小时候在北麓街那边当了大哥好几年,好不容易因为出国金盆洗手不干了,结果又成了哥。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位绝对是一班人缘最好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不需要你总是表现自己,某些无意的事就会让人记住你,喜欢你。 这会,萧溪拧开水杯,喝了一口,听着张飞扬小心翼翼的分享第一手关于道歉信的八卦。 当初游学打架的事并没有传开,大野牛本来是打算回到学校再来一场当众批评,让萧溪几个人上台念检讨,但楞是被雷总堪称一绝的嘴功给压了下来。 所以,张飞扬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溪哥,我刚刚打入18班内部了,加了他们班一个人,那人说季涛打从游学回来,就一直被后街的那帮混混堵。” “我也去踩点了,黑耗子真跟蹲点似的在那里守着,早中晚一次不落。不过道歉信一出来,季涛今天就没被堵过了。” 萧溪呛了一口水,看了一眼安煜,脸色有些木木的“啊”了一声,然后明知故问道:“堵他做什么?” “我他妈上哪里知道。”张飞扬继续说,还动手比划了起来:“不过,18班的善良人士告诉我,季涛每次被赌完,人完好无损,但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也不知道他到底吃没吃。” “······” 虽然事情扑簌迷离,但张飞扬的吃瓜精神依旧可贵,做出来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操!溪哥不会是你让黑耗子堵得他吧。” “我有病?”萧溪给张飞扬的想象力点了个大号的赞:“你动用自己的猪脑子想想,我是不是和黑耗子有过节,当初咱们还给他送局子里蹲了一个月呢,他能听我的?” 后来和黑耗子发生的一些事张飞扬并不知道,所以萧溪这么一说不仅把自己摘出去了,连安煜也顺道摘出去了。 张飞扬被唬住了,摸了摸自己脑袋,越发想不清其中的缘由,坚难的总结了一下:“黑耗子又抽疯了” 疯肯定是没抽,完全是听话办事,等人散开以后,萧溪碰了碰安煜的脚尖,拿出手机偷摸给他发微信。 荒野小溪:你联系安城,让黑耗子堵得人吧。 瞻星鱼:不是。 荒野小溪:别扯,我都看见了。你昨晚洗澡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我在旁边写作业,就不小心看了一眼。 瞻星鱼:网页新闻吧。 荒野小溪:非也!消息是安城发的,他说什么,幸不辱命,那小子发道歉信了。 瞻星鱼:······ 荒野小溪: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安城。 瞻星鱼:······ 荒野小溪:装哑巴不好使,是不是快下高铁那会,你神秘兮兮的好像在和别人聊天,是安城吧。 瞻星鱼:······刷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关于高铁能不能带那个酒,是可以的,我当年带了两小瓶,巴掌大】 第75章 我有点热 萧溪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笑了一声,反手就戳进贴吧,找到道歉信点了个赞。 然后又切回微信,给安煜的备注删了,露出了他自己的微信名【溪里的鱼】 现成的情侣名不用,瞎改什么备注。 虽然不知道安煜到底什么时候改的,但这个名字改的萧大少爷相当满意,他偏头瞅了一眼带着耳机刷题的人。 安煜漂亮的颈线从衣领中露出来,喉结偶尔攒动两下,再加上对方冷白色的皮肤总是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可中午的阳光打进来又中和了安煜身上这份冷。 也不对,安煜这人用冷来形容其实不合适,他只是比较闷,习惯性对人保持一份安全的距离感。 第137页 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安煜还客客气气的和他握手了呢,而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安煜其实还有点骚,是那种闷在罐子里的,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想到这,萧溪从脖子开始蔓延上一片血色,直抵耳尖,他下意识把领子立了起来,不敢再往下想了。 安煜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以为他冷了,转了一下笔放到桌子上:“我去把窗户关上。” 虽说入冬了,但是暖气给的非常足,在屋里都会觉得有点热,所以对墙那个没人坐的角落里的窗户,是开着的,用来通风换气。 萧溪把脸贴在了冰凉的桌面上,眨了眨眼睛:“别关窗户,我有点热。” “热?”安煜盯着他的耳尖看了几秒,脑海里划过某个亲吻的瞬间,那时萧溪的耳尖也是这般绯红如血,他轻咳一声,眼底含着笑意,脸色确是一本正经的提醒道:“冷静点,帮不了你。” “······” 萧溪刚想说些什么,趁着午休去后街买吃的何琛拎着两个袋子回来了,坐下以后他转过头看萧溪,晃了晃袋子:“麻小,吃吗?” 萧溪的动作比言语快,直截了当的拆开袋子,又指了指魏桥的座位:“他人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回宿舍睡午觉去了,你们还不知道他,比谁都难伺候。”何琛把另一个袋子拆开,忽地注意到了萧溪的耳朵:“你冷吗?耳朵红成这样,快和这虾有的一拼了。” 萧溪丧失了解释的能力,换了个坐姿,脚踩着横杠将身子微微蜷起来,选择默不作声的作声的扒虾。 见人不说话,何琛把麻小的盒子往安煜面前推了推:“别刷题了,一起吃。”他又碰了碰安煜的胳膊:“萧溪到底咋了,该不会发烧了吧。” “没有,他热的。”安煜也不刷题了,用瘦长的手指捏了一个虾出来。 “热成这样?”何琛愣了一下,缓缓对着萧溪竖了个大拇指:“可以的,年轻气盛,火力十足,不愧是你。” 萧溪扒虾的动作顿了一下:“······” 能不能别寒碜他了?! 好在何琛说完这句就闭了嘴,不然萧溪能打死他。 吃了一会,萧溪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安煜,他的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扒虾的动作也不紧不慢,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他看的有些楞,直至安煜把红嫩的虾仁吃下去,操着清冷的调子点评一句,萧溪才回神。 安煜抿了一下手指:“味道不错,就是颜色比旁边的楞头虾淡了点。” “······” 说谁楞头虾呢?! 日! 上课铃打响,两盒麻小才将将吃完,何琛刚把空盒子收起来,八卦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张飞扬醒了,他一脸沉痛的指着三个人:“玛德!有好吃的竟然不叫我!操啊!” “你······” 萧溪刚要说话,雷总抱着一堆卷子走了进来,指着张飞扬:“别草来草去的,你给我坐下,上课了知不知道。”雷总又指了指何琛:“快点把盒子扔出去,我一出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子麻小味,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别在教室里吃东西,味大啊!” 何琛猫腰往外走,小声道:“下次不敢了。” “快点去扔。”话虽这么说,但雷总还不了解这群崽子,下次指定还敢,没准他明天踏出办公室闻到的就是烧烤味了。 想到这,雷总忍不住喃喃嘀咕了一句:“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也不知道给我送点吃,没良心的崽子。” 萧溪看着何琛猫腰走出去的动作,没什么感觉,可雷总让他破了功,腹肌都快憋出八块了,憋来憋去,俏摸伸出罪恶的爪子,抓了两把男朋友的腹肌,感觉哇瑞奈斯! “今天不讲课,做一篇大阅读的专题练习,先给你们20分钟做题,剩下的25分钟讲题,不过由你们先讲我做补充。”雷总走到前面,把试卷放到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又道:“仔细审题,根据分值去判断得分的要点,多写几条,某些同学别犯懒,自以为充分揣测了作者的意思,写够条数就下一题了,说你呢何琛!还不快点坐下把卷子往后传!” 何琛:“······”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就被盯上了,甚至明显感觉到雷总面色不善,宛若一个失宠的老男人。 虽然何琛不知道原因,但是萧溪知道,他接过卷子脸都快憋僵了。 萧溪把卷子分给安煜一张,看了看上面的题目,前两天他陪安煜做过,顿时没了兴趣:“你再好好做一遍,进行温故知新,没午休有点困,我小憩一会。” “嗯。”安煜接过卷子,把自己桌子上的书往萧溪那边推了推,给他筑起一道墙。 趴下去前,萧溪又嘱咐了起来,因为雷总对安煜的语文成绩简直操碎了心,所以每节课都要和他进行互动,起码三次起步。 萧溪:“如果雷总叫你答题,就按照我那天给你讲的思路说就行了,不用扯太多。” “知道了,睡你的。”安煜把这个小BB机按了下去,他知道萧溪会这个就没有强迫人听课。 然而课上到一半,萧溪的觉就被打断了。 雷总拿着卷子在上面指点江山,定在安煜的方向:“安煜,这题——” 安煜已经做好了回答问题的准备,可雷总的话锋突然一转:“——你的同桌,萧溪来答,认真分析一下主人公种花的寓意。”可能受刺激了,又咕哝道:“你别吃完麻小就睡,欺负我啊。” 第138页 张飞扬在那头快乐疯了,得亏他没吃。 萧溪睡得太舒服,迷迷瞪瞪的压根没听清雷总在说些什么,大底就听见了几个词,自己的名字、种花和麻小,然后凭借下意识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站起来以后,因为睡得有点懵,萧溪的潜意识告诉他下课了,脑子又把几个词进行了一番联想。 安煜看着萧溪这个状态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刚想提醒他,萧溪十分大气的挥了挥手,开口道:“雷总,您别生气,统练结束我去后街给您买十盒麻小,顺便在给您带一包花种和几个盆,完成您在办公室种花的愿望。” “······” 他话音一落,班里突然沉默了一秒,雷总一向和善的脸都有点挂不住,变成了黑红色的,紧接着全班同学爆发出一阵鹅叫。 萧溪猛地回神,看了一眼壁钟,戳了戳安煜的肩:“没下课啊?” 安煜捂住了脸,不说话。 萧溪又戳了戳他:“你咋不提醒我一下。” 安煜有点绝望,直截了当的装不认识他。 “你坐下吧,何琛来答这道题。”大冬天的,雷总愣是用卷子给自己扇了扇风才冷静下来,叹了口气补充道:“萧溪,你下课跟我我办公室,咱们谈谈革职的问题。” 雷总这么一提醒,萧溪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个副班长一职,也不怪他忘,主要是悦姐平时做的太好,除了苦力的事根本用不上他。 所以,这也给了萧溪一股错觉,他特么就是个苦力! 下课以后,萧溪跟在雷总身后走了,好兄弟几个人立马聚了过来。 张飞扬开了个赌局:“从雷总的脸色来判断,我溪哥被革职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一百,我压会革职!” “我觉得吧。”何琛沉思了一下:“雷总走时候脸色明显正常了,应该是因为我惊为天人的回答,我压不会被革职。” 说到回答,魏桥当即踹了他一脚:“你回答完雷总明显快气死了,‘作者都不知道自己来的含义,随便扯一扯就行了’,人答的?” 何琛:“······” 他还能苦中作乐。 安煜在旁边听着,又给好兄弟插了一刀,拍了拍他的肩:“你考倒数不冤,我都不敢这么说。” 魏桥:“复议,倒数不冤。” 何琛:“······” 萧溪一回来,就看见了何琛黑妥妥的自闭脸,将从办公室里带出来的A4纸卷了起来指了指何琛:“他怎么了,这脸色跟便秘了一样。” 张飞扬指了指安煜:“你男朋友下刀的速度有点快,给人扎懵了,然后桥桥又把刀子往何琛的心口里按了几分,给人扎没了。对了,你革职了没?” “没革职,是不是很失望。”萧溪将A4纸裁成了小块,去看安煜:“张飞扬刚刚啥意思,给我翻译翻译。” “没什么意思,就是伤害了一下何琛。”安煜拿过纸帮他一起裁,又问:“雷总说你了没?这纸是干什么的?” “雷总啥样人谁不知道,他没说我,只是感化了一下我。”萧溪自认为用词相当准确,他把裁好的纸收起来,先给好兄弟几人发了一张,对着安煜道:“一会就知道纸是干什么的了。” 发完,萧溪攥着一大把纸往下发,对着大家道:“元旦快到了,学校组织了汇演,全年级都要参与,两个班一组在大礼堂进行集体舞表演,现在要选歌曲,大家把自己心仪的歌曲填上去,如果想单出节目也写到纸上,然后交到文艺委员姚静那里。” 这话一出,班里就炸锅了,这意味着他们又可以放松了。 萧溪走到姚静那里,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雷总罚我配合你一起组织这次集体舞表演,然后统练结束,还要麻烦你去抽一下合作的班级。” “嗯,我知道了。”姚静应下。 许久之前班委选举姚静虽然落选了,但后来班里的文艺委员转去国际部,准备办理出国,这一职位就空了下来。 后来雷总从姚静原先的班主任那里听说,她从小就学舞蹈和钢琴,很有才艺,就简单民主了一下,把她提了上来,缓解了那份落选的尴尬。 班里的同学也没有什么意见。 萧溪把话传达完,就坐了回去,偷偷看了一眼安煜在纸上写的歌,摆出来一张震惊脸:“你确定要用这歌跳集体舞?” “随便写的。”安煜又很随便的说了这么一句。 萧溪看着《好运来》那三个字,脑子里自动勾勒出来一副——小年轻在台上跳广场舞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真·随便写的 第76章 英勇就义 集体舞是育嘉的一个传统,虽然是一个集体项目,但对同学们并没有什么强制性要求,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算,排练时间也是每天放学或者周末。 所以,随便一点也无所谓。 就连雷总都一改往常的风格,非常善解人意的道:“这事也不强求大家都参加,毕竟没多久就要期末了,有点随便也无所谓了。” 可等到统练结束,姚静抽完签回来,就苦着脸走到了萧溪的桌子旁。 而后,姚静把收上来的意愿给萧溪看了一眼,他的脸也苦了。 这哪里是有点随便,简直就是随便炸了,什么当爱已成往事、爱江山更爱美人······等等等各种歌,全是他没听过的七八·九十年代的金曲。 第139页 萧溪:“······” 他男朋友这样随便写写倒是能让人理解,毕竟安煜向来不喜欢凑热闹,不像他只要精力充沛,就是喜欢发扬一下“重在参与”的宝贵精神。 可这······ 萧溪又把纸往后翻了翻,他发现还有直接随便没了的,比如魏桥那个杀手直接甩了一句话:“没歌,无聊,不参加。” 萧溪:“······” 不止魏桥一个人如此,班里大概有一半的人不参加集体舞。 但他们比魏桥好一点,给出一首歌,还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其中大部分是要去补课的,小部分是要自己准备节目,小小一部分就是单纯的不想参加。 对于那些因为补课无法享受快乐的同学,萧溪愣是从他们的文字中读出了一丝挣扎,但只能用无可奈何四个字来形容他们悲惨的境遇。 等收上来的纸全部翻完,萧溪心道:怪不得要两个班合作呢。 姚静站在萧溪的桌子旁边,有些为难:“要不咱们给单纯不想参加的同学,做一下思想工作?” 萧溪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要是人家不愿意去,咱们强求也不好。” 这个年纪的人就是这样,心里有着自己的主意,不愿意被外界干扰,说多了反而还闹心。 “可是,”姚静有些为难,她看着自己统计出来的一个名单:“我数了一下人,要是这样的话,男生和女生没法成对,就得有一部分男生去跳女生的part。” “?” 萧溪张了张嘴,下巴都快砸桌子了,坐在旁边的安煜好心帮他拖了上去:“别惊。” “呜。” 萧溪支吾了一声,迅速回神,又指了指姚静手里的纸条:“不是和别的班合作嘛,应该能凑一下吧。” “凑不了。”姚静把抽签条放到了萧溪桌子上,满脸麻木:“我抽到了18班。” 萧溪:“?????” 姚静这手气炸了,他们班和18班的部分人基本是“不共戴天”了,别说跳舞了,搁大礼堂打起来都有可能。 姚静也知道自己抽了个冤家,战战兢兢的继续道:“而且,他们班参加的人,一共就6个女生,剩下的全是男生,根本凑不出来。” 萧溪:“······” 这何止是凑不出来,把女生们劈成两半都不够凑的。 姚静搅了搅手指,一副快急哭了的架势:“要不,我去找别的班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换一下?” 这真没什么商量的,首先把愿不愿意交换的问题放到一边,就18班阳气过盛的状态都没有班愿意和他们换。 萧溪趴在了桌子上:“没事,就这样吧,委屈一下男生吧。” 其实,对于萧溪而言,倒也没有那么委屈,反正事实已然如此,找不到女伴就找男伴呗,现成的男伴就在他旁边坐着呢。 等到姚静走后,萧溪碰了碰安煜的脚尖:“男朋友,咱俩跳吧,但是我要跳男生part的。” 安煜转了一下笔,写下一道题的答案:“那你去找张飞扬跳。” 这一刻,安煜突然理解了萧溪嘴里的,‘男人的面子大过天’这句话的涵义了。 跳女生part这事根本不可能! 萧溪脸一臭:“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欠打?” “知道。”安煜点头,摊着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但是张飞扬我放心,他对你的爱,一看就是那种把你当亲哥的爱。” 萧溪:“······” 安煜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嗡的弹出来一条微信,萧溪不小心就看见了,顿时火冒三丈。 这条微信是姚静发过来的。 【那个,安煜,可以邀请你当舞伴吗?】 【要是不行也没关系,你别误会。】 萧溪往姚静那边看了一眼,又将视线钉在安煜身上:“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不熟。”为了让男朋友放心,安煜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姚静,不过,这条微信突然给了他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 安煜切进了自己与何琛的聊天界面,眼皮子都没掀,在对话框打下一句话:“咱俩一起跳集体舞吧。” 在发出去的一瞬间,萧溪攥住了安煜的手:“你和前桌那个睡觉的笨蛋跳,都不愿意和我跳?” “不是。”安煜反手牵住了他:“单纯的不想跳女生part。” 萧溪指了指何琛:“那好兄弟就愿意了?” 安煜给了一个相当粗暴的回答:“打一顿,就愿意了。” “······” 萧溪噎住,或许和魏桥相比,他男朋友才是真正的杀手,咽了咽口水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打我一顿,打服了不也愿意了。” 安煜带着点强势的意味,把手指挤进了萧溪的指缝,然后揣进衣兜里,用微厚的外套遮住这一幕,低声反问:“你觉得我舍得?” 萧溪愣了楞,明知故问:“为什么舍不得。” “······” 安煜拒绝回答这个白痴一样的问题,另一只手捏着手机的屏幕转了一下:“想好跳什么part了吗。” “靠!”萧溪踩了他一脚,竖起一根中指,咬牙道:“跳女生part就跳女生part,怕你啊!” 安煜点了点头,把手机收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对他竖了竖大拇指,喉结滚动两下,发出一声闷闷的笑。 第140页 萧溪剜了他一眼:“笑屁?!” 没等安煜说话,那头玩手机的张飞扬抬起了头,震惊道:“溪哥,你真跳女生part啊?” 突然插进来一道旁人的声音,萧溪骤然惊醒,这他妈是在班里,情绪一个没控制住,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张飞扬这个不知死活的还在继续说:“哎,悦姐自己准备节目,不参加集体舞,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同何琛凑个对子呢。” 他顿了一下,捂住胸口:“但你知道吧,心里那道坎有点过不去,万一我打不过何琛,去跳了女生part就完犊子,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决定主动跳女生的part!” 萧溪隔空一指:“······滚!” *** 托萧溪的福,1班和18班参加集体舞的人,在晚自习进行会面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本来18班那群人还担心1班的男生,会跟他们抢仅有的6个妹子呢。 就连18班的班主任张岩都臭着脸对雷总说:“我们班就这几个女生,不会往外分的,你别仗着班里有两个帅的就来抢人。” “用不着。”雷总抱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气热气腾腾的茶水,同样不客气道:“你们班的男生别来我们班抢人就行。要是有,我第一个不干。” 打上次游学,他和张岩掰开脸皮交流了一次以后,这塑料兄弟情就彻底结束了,脸上挂得住就行了。 张岩冷哼了一声,结果分组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 1班的女生和自己班上的男生凑完对子以后,剩下的男生直接内部消化,非常轻松的克服了男女part的问题。 但18班这边就不太行了,差点因为谁跳哪个part吵起来,还是张飞扬站起来说了一句:“跳啥不一样,我还跟随我溪哥的脚步,跳了女生的part呢。” 刷刷刷,18班的几十双眼睛都定在了萧溪身上。 那一个瞬间,萧溪想给张飞扬从五楼扔下去! 但这句话也让接下来的分组异常顺利,包括选歌方面也很顺利。 两个班的文艺委员一碰头,直接选了一首摇滚当背景音乐,开头就是一通鼓,咚咚咚的,就是冲着炸场子去的。 雷总听到这音乐,水杯子在手里抖了抖,诚恳的建议道:“要不,咱们换一首歌?比如当爱已成往事?” 萧溪:“······” 他听见这歌名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真塑料兄弟张岩,也难得甩了个好脸:“确实,换一个吧。” 萧溪更麻了,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两个班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默契,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就这个吧,别换了。” “对啊对啊,这个好踩点!” “我还找到这首歌的编舞了,省事省事。” “老师!” 两位老师的声音,直接被广大人民群众的意见声给淹没了,最后只能由着学生们自己折腾。 坐在脚落里的萧溪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声对着安煜道:“要是真选那要命的歌,我直接退出!” 安煜拿出一颗薄荷糖含住,又递给他一颗:“那我也退出。” “为什么?”萧溪把糖扔进嘴里。 “没舞伴了。” “怎么可能,白天还有人邀请你呢。” 安煜:“······” 萧溪又继续道:“当然了,你还可以去和何琛打一架,把张飞扬抢过来当舞伴,他对你的爱,一看就是那种把你当偶像崇拜的爱!” 安煜:“······”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元宵节快乐! 第77章 生日礼物 由于讨论选歌和舞蹈的事情,两个班参加的人员选了一间阶梯教室,所以座位是随便坐的。 还有一些人员,因为今天是周五,归家心切,聊了两句就从后门溜了,把大任交给了两个班的文艺委员。 此时,坐在萧溪和安煜前面玩手机的张飞扬,听着这二位哥的谈话,直挺挺的翻了一个白眼,悟出来一个理。 ——两个人在一起呆久了,就会出现同质化的现象。 他溪哥把自己的初次恋爱经历交出去以后,当真是和某条鱼越来越像了,心眼越发的小了! 张飞杨正这么想着,后排的溪哥打了个喷嚏,然后他就收到了一声问候。 萧溪捏了捏鼻子:“二扬,你是不是骂我?” 张飞杨背脊一直,回过头道:“怎么可能!就算有人骂你,也应该先怀疑你旁边那位,毕竟你刚刚怼完他。” “瞧你这心虚样肯定是骂了。”萧溪削了张飞杨一下,又指着安煜说:“他要是敢骂我,今天晚上我就反锁宿舍的门,不让他进来!” 张飞杨:“······” 他溪哥又开始了,逮着机会就要彰显一下自己大少爷的威严,只可惜他溪哥交的这位男朋友是专业拆台的。 果不其然,他溪哥的男朋友听见这番说辞,收拾了一下东西,拎起椅背上的书包就加入了偷溜大队中。 他们两个周末一向不回家,免得和两位家长碰面产生一些尴尬,比如萧溪又一个没控制住自己,换来一个嘴巴子。 想到这,萧溪好奇拽了一下要离开的安煜:“干嘛去?” 安煜单肩背着书包,把手插进衣兜里,倚着门框,眼皮下垂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猜。” 第141页 “猜个毛,等等我一起走。”萧溪转头就收拾自己的书包,可等他站起身以后,倚靠在门框边上的人已经不见了,他拿出手机想问问去哪了,就看见一条微信。 溪里的鱼:溪宝,别进宿舍了。 “······” “溪哥,”张飞扬自认为还算了解安煜这个发小,胆战心惊的提醒道:“建议你快追。” “不用你说,我知道了!” 萧溪的话又快又急,拔腿就冲了出去,杀到出教学楼,又拨了个语音出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喂”了一声。 安煜的声音有点喘,一听就是在跑,萧溪磨了磨牙根同样喘气道:“小心眼的,你要是敢反锁宿舍门,今晚就别睡了!” 安煜似乎在那边笑了一声,屏幕贴在耳边萧溪听的异常清晰,没好气的说:“你笑屁,我看见你了,站住不许跑!” 从教学楼到宿舍有一条长长的甬路,旁边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盏路灯,零零散散的灯光把这条路照亮。 平时这条路一定是最热闹的,可今天是周五,住宿生基本都选择从正门走,去坐地铁直接回家,以至于路上的人跟灯光一样零散。 萧溪一眼就认出了前方那个奔跑的人,是他亲爱到要爆炸的男朋友,身高腿长,白色的校服外套被风吹起来,像一只在夜空下翱翔的飞鸟。 只可惜有点疯,前面那只鸟东西听见‘站住’二字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转头看了他一眼,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然后,安煜还用最平淡的调子,说出了最嚣张的话:“你看我敢不敢。” 敢你个爪爪! 萧溪一把断了电话,拿出自己吃奶的力气去追前面的人。 但哪里是那么好追的,安煜创出来的运动会记录,至今还在操场上的体育荣誉墙上挂着呢,他这两条腿快跑断了才勉强把距离缩到了50米左右。 好不容易有点成就,可一冲进宿舍,宿管大爷也不知道吃了哪门子的□□,直接给他拦住了:“你站住,跑什么跑,后面追鬼了!” 后面确实没有鬼,但前面有个男朋友! 可话不能这么说,萧溪撑着膝盖喘气:“大爷,让我上去吧,这关乎尊严。” “尊严?”宿管大爷努了努嘴,指着旁边的宿舍管理要求:“想要尊严也可以,给我好好遵守要求,看见第7条没,不许在宿舍里疾驰。” 萧溪“······” 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从楼梯的缝隙中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白色衣料,似乎已经到四层了,他没得希望了。 秉持着一起下水的原则,萧溪往楼上指:“大爷,我前面进来的那个也跑了,您怎么不拦他。” “人家走进来的,我就看见你跑了。”宿管大爷板起了脸,指着自己的眼镜强调:“虽然我年级大了,还带了眼镜,但这是近视镜不是老花镜。” 靠! 竟然还知道切换速度! 萧溪在心里将某个小心眼的家伙骂了一万遍。 宿管大爷:“知道错了没?” 这会安煜应该已经进屋了,萧溪没有了任何挣扎的欲望,垂头丧气的看着宿管大爷,嘴张的特别快:“我错了。” “啊?” 宿管大爷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快认错,一般这种比较皮实的学生,都会找一堆借口辩解一下才对。 他推了推眼睛,有点不可思议:“真知道错了?” 萧溪点了点头。 宿管大爷让了路:“那你上去吧。” 萧溪支吾了一声,往五层的某个宿舍前进,顺便在心里把每个需要挨千刀的男朋友亲切的问候了一边。 可他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安煜正老神在在的坐在书桌前,撑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萧溪把书包甩到桌子上,指着他的鼻子:“算你有点良心!你要是真敢锁,咱俩今晚天台见吧。” 安煜坐正了身子:“逗逗你。” “呵呵呵。”萧溪冷笑了一大串,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睡衣和毛巾,在他面前呼啦了一下:“洗澡去了。” “嗯。”安煜应了一声,没在说话。 等萧溪踏进浴室以后,安煜动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带着包装的盒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回来的快,没让萧溪看见。 其实一帮人讨论集体舞的事时,他就有点走神,一直在想如何提前一步萧溪踏进宿舍,把这个小东西藏起来。 好在萧溪给了他一个提前回来的理由。 安煜把盒子外面的包装拆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丝绒红盒,他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虽然包装很老套,但是改装的做工非常不错。 他摸出手机打开自己同魏桥的聊天界面,上面有一些聊天记录,起始于某个周日,终止于今天。 溪里的鱼:在吗?想请你帮个忙。 魏桥:都是兄弟别客气,什么忙,你说。 溪里的鱼:我想让你家的首饰店师傅,帮我改一个东西,可以吗? 魏桥:东西我看下。 安煜把那个削了手腕的才能戴下去的镯子,拍了张照片发给魏桥。 溪里的鱼:这个可以吗? 魏桥:没问题。 溪里的鱼:谢谢!那我明天把东西给你。 魏桥耐不住好奇心又多问了一句:你改这个是要送给萧溪吧。 第142页 溪里的鱼:嗯。他快生日了。 魏桥:他没说过啊。 溪里的鱼:可能忘了吧。 魏桥:确实有可能,何琛那傻逼也老是不记得自己生日。 …… 魏桥:东西做好了,我中午回宿舍休息的时候放桌子上了,我不知道藏在哪里好,你找个时间自己藏一下。 …… 安煜盯着聊天记录看了一会,发过去一句:“东西我看见了,谢谢。” 魏桥那边回的很快:“不客气。” 安煜还想在客套的说一句‘你家首饰店的手艺不错’,结果魏桥直接甩了一句:“不用客套话,我切屏了,陪何琛那傻逼征战峡谷去了。” 突然被秀了一脸的安煜:“······” 他没办法打扰人家玩游戏,只好把手机收起来,盯着盒子又看了起来,他听见浴室门传来滑动的声音,赶快把东西装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萧溪擦着头发走出来,就看见男朋友一副做贼心虚的嘴脸,以为他良心发现了,哼哼了两声进入旁边的洗手间吹头发,混着呼呼的风声,道:“你进去洗吧。” 安煜见人没有发现异常,绷着的神经松弛了几分,他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和毛巾,踏进了浴室。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的人,却看得见晃动的人影,萧溪吹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偏头去看。 十七八岁男生独有的美感,在玻璃的映衬下,那身形染上了几分虚影,反倒越发诱人。 平日,宿舍里总会有三个巨大的电灯泡,虽然宿舍里的兄弟都知道,但想放肆的做些什么仍是不现实的,他们只能等夜深人静之际,偷偷换个吻,或者周末的时候大胆一点。 可是周末的机会也并不是经常有,因为另外三个大灯泡,偶尔也会选择留宿,萧溪知道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臭一下脸:“你们怎么又不回家!” 何琛会直接来一句:“少年人,火气小点。”然后继续拉着魏桥进行游戏双排。 所以,对于他和安煜而言,这种双人的时刻非常难得······ 一想到这萧溪的突然就有点蠢蠢欲动,吹风机里呼出来的热风让他有些烦躁,一把关了,将魔爪探向了旁边的浴室门。 安煜刚把衣服脱下来一半,门突然被推开了,他愣了一下,赤着上身,对上了萧溪眼睛:“有事?” 萧溪那套风骚的爱心睡衣特别宽松,领口开的老大,正常坐着都会露出线条清明的锁骨,而这样探着身子往里看,锁骨及锁骨一下都清晰可见。 安煜别开了眼睛,他觉得萧溪可能是故意的,而接下来,他就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萧溪挪着脚步挤了进来,把门重新拉上,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刚刚吹头发,感觉泡沫没洗净,要在洗一下。” 安煜挑了一下眉,指向门口:“来,让个路,我出去。” “我觉得······”萧溪把浴室门上了锁,啪的打开了花洒,水霎时把他们淋湿,水流顺着两人的脸颊留下来,衣服被打湿贴合在衣服上。 萧溪摸了一下脸,睫毛看起来湿漉漉的,他眨了眨眼睛:“我觉得,反正都湿了,我们可以一起。” 他顿了一下,顶着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继续道:“你觉得呢,男朋友。” 他果然是故意的! 安煜的呼吸乱了一下,啪的关上了浴室的灯,黑暗中缓缓传来两道微乱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 萧溪:哦……我快生日了……忘了…… 第78章 错综复杂 没了灯光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这份黑暗像是天然的□□,让两个人都有点失控。 安煜的手指滑进萧溪的湿漉漉的发丝中,拉近彼此的距离,心底恍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真实感,孤单这么久,他从没想过自己某一天会和谁在一起。 这个吻有点乱,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 所有的一切都凭借着本能在进行,花洒淌出来的热水让本就狭小的空间越来越热,宛若着火了一般,理智在其中灰飞烟灭。 萧溪胡乱的抓了一把,安煜挂在钩子上的外套被不小心扯了下来,装在口袋里的盒子叽里咕噜的滚到地上。 闷闷的撞击声,将他们的理智换回来一些,各往后退了一步。 萧溪把灯拍开,脸色红的不像话,也不知道是被水蒸气熏得,还是被自己臊的,他刚刚的胆大一去不复返,弯身捡起地上的盒子:“这是什么?” 安煜怕萧溪发现这个东西,才把外套一遭带进来了浴室,没想到还是发现了,总归也没有多长时间就到第二天了。 他回手把花洒关上,撩了一下被尽数打湿的头发:“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生日……礼物? 萧溪愣了一下,上学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星期几来数日子,好半晌他才想起今天是12月23日号,明天就是生日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吧。” 萧溪摩挲了两下盒子,然后带着一份沉重的心情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两个红绳穿的字母,一个A一个X。 看清以后,萧溪扑哧一声笑了,他拿起来摸了摸,俗套的礼物,但是不俗套的心意。 不过这个字母的材质摸起来有点熟悉。 第143页 安煜将红绳系在萧溪手腕上:“用脑子推,你爸和我说话,咱俩的生日就差三十天。” “哦。”萧溪支吾了一声,想起来那次的宿舍夜谈,萧仁河先生基本把他的老底抖落干净了。 当然了,陈芳兰也不遑多让,把自己亲儿子卖的差不多了。 萧溪抬起手腕看了看,这种骚气的红色估计只有他这种帅哥可以驾驭了,满意的观赏了两分钟,才把另一条X的系在安煜手上,缓缓的开了口。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我爸虽然会记得,但是他忙,每年到日子往我的卡里打一笔钱,就算庆祝了。” “可是我每个月都会接到他打过来的生活费,久而久之,也不知道这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而且······反正就是习惯性告诉自己没了生日,乱七八糟的把日子往前走……就行了……” 萧溪说完有些卡住,安煜知道他最初想说什么,而且会想起某个人。 安煜低头吻了吻萧溪的唇,声音带着醉人的哑意:“以后的生日,我陪你过。” 安煜忽地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纵使一切乱七八糟,但是陈芳兰永远不会忘记这种事情。 每年生日的时候,陈芳兰无论工作多忙都会拉着安煜出去玩,尽管儿子总是瘫着一张破脸,可她知道儿子心里是开心的,因为明明不喜欢拍照的人,都愿意拍照了。 他的微信头像,还是某一次生日陈芳兰拍出来的,应该是最成功的一张的,因为陈女士的拍照技术和萧溪差不多,动不动就拍成了糊脸怪。 萧溪听着他的话,抿了一下微肿的唇,眼尾带着散不去的潮意。 他使劲摩挲着安煜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突然想起了这个手感:“这该不会是你那个银镯子吧?” “嗯。”安煜点头:“这个镯子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奶奶送给我平安镯,本来是两只的,只不过另外一只在离开的时候丢了。” “不过,现在依旧是双份了。”安煜这话说的很认真,头顶上的光,朦胧的水汽也挡不住他眼底的深邃:“你一份,我一份。”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却像是深海的地震,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把萧溪所有的羞耻心都冲没了。 明晃晃的灯下,他呼吸紊乱的撞上去,接续没有做完的事情。 在混乱中萧溪抓住一丝清明,带着点凶意喃喃道:“不许食言,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要双份的礼物。” “不会。”安煜喜欢他这种不克制的样子,被淋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带着点纤瘦意味的腰身。 他眸光沉了几分,把花洒重新打开,进行加温。 可是宿舍自动断电以后,萧溪就后悔了,觉得还羞耻一点好。 他倚靠着带着点凉意的墙,在黑暗中感受着手心火热的疼,把头砸在安煜肩上,没气没力的骂了一声,哑着嗓子说:“男朋友,求你快点,我好困。” 萧溪这个样子像是猫在撒娇,让安煜更控制不住自己了,抬起的下巴狠狠的吻上去,然后往下划了几分,在他红着的喉结上咬了一下:“安分些。” “······” 感情他还有错了。 萧溪简直想断了他男朋友后半辈子的幸福,但是在于心不忍、礼尚往来这两个词的折磨下,他还是得抚慰好安小煜同学。 * 次日。 萧溪是被一通让人恼火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烦躁的摸了一通,终于摸到了手机。 他视线模糊的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是一通电话,也没细看是谁,接通放在耳边“喂”了一声,带着没睡醒的怒意开了口:“谁啊,要是没有正事,我爬过去吓死你!” 电话那头的萧仁河愣了一下:“溪宝,是我。” 这下轮到萧溪惊愣住,吓的他瞬间惊醒,差点从窄窄的床上滚下去。 好在安煜拦了一把,他才稳稳当当的坐起来,语气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就蹦出来一个字:“爸?” “嗯。”萧仁河在那头道:“你是不是还没起,我以为中午给你打,你已经起了。” 萧溪对萧仁河这种态度非常不是适应,胡编了一个借口:“没有,我起了,就是没有起完。” “······” 萧仁河从来不知道起床还能分阶段,他噎了两秒,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陈芳兰,继续道:“那你起完和小煜出来吃饭吧,就你们学校后面这条街,我和你陈姨在门口等你们。” 萧溪又愣了:“你们过来做什么?” 萧仁河:“今天你生日,陪你一起吃顿饭。” 往年,这位老先生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让萧溪陷入了迷茫。 他后知后觉的猜测,应该是陈芳兰让萧仁河这么做的,失望中掺杂着点感动。 萧溪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语气,最后只能随口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拉着安煜把床起完,去找两个老的。 出了宿舍往后街走,一出校门,萧溪就看见了自家的车,他有些紧张的拽了拽安煜的袖子:“如果你发现我爸哪里不正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怀疑他不是被陈姨催眠了,就是被什么玩意附体了。” 安煜闷声笑了一下:“那估计是被我妈催眠了。” 第144页 “······”萧溪局促的憋出来一个字:“艹!” 车里的人也看到了他们,陈芳兰拽了一下要下车的萧仁河:“你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 “记得。”萧仁河在西装裤子上搓了搓掌心的汗:“要拉近我和溪宝的距离,要时刻保持亲和的笑。” “你笑一个我看看。” 萧仁河更紧张,活了大半辈子,他觉得自己是个相当明白的人,可唯独这两年在处理父子关系上出了些严重的问题。 儿子宁可把学校的宿舍当归宿,也不愿意回家。 萧仁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自认为很亲和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眼角的老态微显,看的陈芳兰相当绝望。 “你别笑了。”陈芳兰捂了一下脸:“就正常表请吧。” “是我笑的不好看吗?” “我怕你吓到溪宝。” “······” 萧仁河不信邪,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微笑。 看着儿子越来越近,萧仁河才停止练习,把自认为相当完美的笑容保持在脸上,推开车门走下去,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萧溪面前,用和善的语气道:“溪宝,生日快乐。” 陈芳兰跟在他身后,说了句同样的话,然后拉着安煜去旁边聊了起来,许久不见,谁家的儿子谁自己想。 这个红包萧溪始终没敢接,他盯着看了好一会,伸手在萧仁河面前晃了晃:“您······真是我爸?没被啥玩意附体?” “······” “说什么胡话呢?”萧仁河拿着红包在萧溪的胳膊上甩了一下,臭着脸说:“你在给自己变的爸爸去吧,别认我。” “行了,您确实是我爸。”萧溪把厚实的红包接过来:“以后别这样笑,太吓人了。” “有什么吓人的。” “因为,您从来没对我笑过。” “······” 萧仁河感觉自己的身子被12月的寒风,吹彻了骨,他在儿子心里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带着这份该死的疑惑,萧仁河真的没有力气在笑一下,可为了让萧溪感受到他的改变,要努力克服。 可是几个人一起在后街的面馆吃饭的时候,萧仁河觉得自己每笑一下都有点窒息。 直至一顿饭吃完,才缓和了几分。 可很快窒息感又淹没了萧仁河,他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很显然安老太看见萧仁河也很震惊,她没想到陈芳兰和这个人走到了一起。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惺惺相惜,对彼此的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萧溪:我爸和安老太认识。我操?! 第79章 谎言背后 既然安老太搬到后街这个地方住,这样的相遇必不可少,有时萧溪和安煜来后街这边买东西,都会和她相遇。 但让萧溪好奇的是,他爸竟然和安老太认识。 不过,从萧仁河的脸色来看,他显然不想冲自己的儿子交代些什么,萧溪自然也没有多问,给这件事归结到了“缘分”上。 而且萧溪知道,就算他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不问。 其实萧溪知道,他和萧仁河的相处模式早就出问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各自安好、相安无事的状态,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点到为止,就连关心也一样。 这种感觉有点像——带着血缘关系的普通朋友。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壑。 说不清也道不明。 * 陈芳兰和萧仁河因为有工作,简单的和安老太聊了两句就打算离开,但一直都是陈芳兰在说,萧仁河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致,只是脸上保持着他那副久经商场的从容,看不出来什么。 看着两位家长要走,萧溪萧溪还是打算送送,他推了推不知何时起开始出神的安煜:“别愣了,送人。” “嗯。” 安煜回神,看着萧溪的神色突然有些复杂,何年何月陈女士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像是沉入海底石头突然被翻腾的海水带了出来。 陈芳兰当时带着点羡慕说:“小煜,我回北麓街探望你奶奶,遇到一个人,他竟然因为亡妻哭晕了,我以为……” 那时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是谁,如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摆在眼前,安煜突然就觉得有些害怕。 他希望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安煜觉得有些冷,他习惯性的把拉链顶到头,手插进衣兜里走在最后面。 陈芳兰要上车的时候,安煜突然张口叫住了她:“妈。” 看着儿子这副纠结的神色,陈芳兰感觉他有话要说,弯身对着驾驶座上的萧仁河道:“等我一会。” 萧仁河点头应下,而萧溪很识趣,人家母子要谈话,他去偷听不太好,挥了挥手道:“你和陈姨去谈,我上车里等。” 安煜点了点头,他和陈芳兰走到一棵树下,这露天的环境总是让他觉得不安全,会被人听见。 最终,他们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小茶馆。 冬天了,这家小茶馆的生意竟然还不错,许多吃完午饭的人都选择进来喝杯暖茶解油腻,安煜和陈芳兰挑了一个角落坐下,吵闹的人声成了他们天然的保护屏障。 母子两个人没有点茶,只是让老板上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蒸腾的水雾在空中散开,模糊了人的视线。 第145页 “小煜。”陈芳兰感觉儿子有点不对劲,她伸手在安煜面前挥了挥:“你想问我什么?” “妈。”安煜觉得呼吸有些疼,他艰难的开了口:“您四年前遇到的那个人,是萧叔叔吧。”他用的是陈述句:“所以,萧溪他妈妈······” “······” 陈芳兰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那时她和萧仁河刚认识,有些话都是无意的。 后来决定和萧仁河在一起以后,那些话类似吐槽的话,就不敢再说了,而说过的话,她以为时间长了安煜就忘了,没想到还会想起来。 陈芳兰吹了吹杯子里的水,轻轻抿了一口,点头道:“是,就是你萧叔叔。” 安煜:“哪里遇到的?” 陈芳兰垂下了眸子:“墓园。” 莫城这个地方只有的一个墓园,就在北麓街,虽然地方有些偏,但内部的环境打造的还算可以。 那一年陈芳兰得知毁了自己近乎半辈子的男人死了,她带着复杂的心情的回了一趟北麓街。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安煜回去的目的,只是和安煜说回去看看奶奶,虽然那会安煜也想去,但学业让他抽不开身,只能作罢。 回到北麓街以后,陈芳兰没想到她和安老太刚刚踏入墓园,就看见12月的寒天之中倒着一个人,再后来这个人成为了现任。 “所以,萧叔叔一直在骗萧溪,”安煜忽地开了口:“对吗?” “是。”陈芳兰说:“你萧叔叔当时也很崩溃,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后来平复下去,他打算等萧溪上了大学以后再说。” “……这样对他很残忍。”安煜喝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水,烫的舌尖有些疼:“就像你瞒着我那个人死了,最后我从安城口里得知了这件事。” 陈芳兰有些吃惊:“你知道了?” “知道了。”安煜说:“安城从北麓街搬出来了,也在这边住,我和他碰见过,就知道了。”沉默了片刻,他又补充道:“我还去过墓园一次。”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陈芳兰向来知道如何安抚别人的心灵,可唯独在儿子这里不好使,好半晌只憋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安煜从窗户向外看去,这个茶馆的角落刚好能看见萧家的车。 萧溪和萧仁河坐在同一辆车里,各自做在自己的事情,一个默默承受着误会,一个一直在误会着。 他无法想象,这个秘密被说出来以后的场景,是怎么样的。 安煜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跳的他浑身都疼。 一直疼到元旦汇演,安煜才勉强缓过来一点。 * 元旦汇演在大礼堂举行。 不过育嘉的大礼堂的座位有限,再加上请了家长来观看,所以,除去初三和高三这两个半年后,不是飞升就是落地的年级,其它年级都是各自包场进行庆祝。 高二年级命好,被排到了31号下午的场次,这就意味着,汇演一结束他们便可以放元旦假了。 因为上次生日的事,萧溪这一次打算回南麓街的老宅去过节,还提前给萧仁河发了消息进行报备。 荒野小溪:元旦我和安煜回家过。 爸:好,我知道了。 老同志微信上的回复虽然带着点老板的腔调,看起来是一副满不关心的样子。 可他看见这条消息后,立即推了所有的工作,把出差的机票都往后改签了好几天。 31号这天开车带着陈芳兰来了学校,准备看看儿子在舞台上的表现,然后一家四口一起回家。 到了校门口,萧仁河有些懵,育嘉的校园很大,他有点找不到大礼堂在哪里,直接给儿子甩了一个电话过去。 萧溪接到萧仁河的电话时,正和安煜还有张飞扬在食堂吃午饭,他错愕的“喂”了一声,那边的老同志一秒接话:“溪宝,你们学校的大礼堂在哪里,我和你陈姨来看你和小煜的表演。” “?” 萧溪眼里划过了大大的疑惑,惊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带着这份震惊,萧溪的嘴张张合合老半天,想问“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你不需要出差了吗?”。 最后僵硬的憋出来一句:“你在哪里?” “你们学校。”萧仁河在电话那头道:“行了。你不用来接了,我碰见你们学校政教处主任了,他带我们过去了。” 作为一名商业界合格的成功人士,萧仁河打电话的风格,和他工作的风格一样,带着点雷厉风行,说完就挂断了,不给萧溪一点接受的时间。 看着麻成了木头的人,安煜拍了拍他:“怎么了?” “我爸来了。”萧溪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又补充道:“你妈也来了。” 安煜刚想“哦”一声,张飞扬那个二傻子突然嚎了一嗓子:“萧叔叔来看汇演了?” “嗯。”萧溪点头:“来了,已经跟大野牛去礼堂里。” 安煜不太明白其中的关键:“有什么可惊讶的?” “这种事可以用火星撞地球来形容,你懂吧!”作为萧溪的初中同学,张飞扬知道太多事了,他跳过一些事,着重某些点讲:“我初中的时候,从来没看见过萧叔叔在这种场合里出现,有时间开家会都是我溪哥自己一个开。”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在萧溪根深蒂固的印象中,萧仁河一向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从工作抽身。 第146页 甚至家长会都会因为出差给推掉,那时,他只能混在一堆家长中,给自己开家长会。 所以,这会萧溪没把下巴惊掉已经算是好事了。 而安煜听着张飞扬的话,握着筷子的手 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他摊着脸“哦”了一声,安静的吃饭,将所有的情绪藏在眼底。 今天食堂师傅似乎手抖了,不小心把盐罐子倒进了锅里,每到菜都炒的的特别咸。 萧溪压下震惊,重新拿了筷子吃了两口,终于忍不住对桌上唯一一瓶水下手了。 他抓过安煜左手边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错愕的看着安煜一口接一口的吃菜:“你不觉得齁嗓子吗?” “还好。”安煜又当着他的面,夹了一口咸成鬼的土豆丝吃到了嘴里,又道:“今天的菜挺没味道的。” “······” 萧溪忍不住又喝了两大口水,心说,他男朋友的味觉可能出问题了。 * 吃完饭,三个人直接去大礼堂。 而一班的一些积极分子已经兴奋到,放弃午餐直接带着干粮过去啃了,因为在节目单上,一班和十八班这个集体舞组合出场的位置很靠前,前到他们上一个节目就是开场白。 集体舞虽然和其它的项目穿插着进行,但也有顺序。 这个顺序是抽签决定的,姚静自知自己的手气很爆炸,所以就和十八班的文艺委员商量让她去,结果人家手气同样爆炸,直接抽了个第一出来。 萧溪他们一踏进礼堂,就见何琛那个积极分子换好衣服在后台招呼他们快点。 进入后台前,萧溪让张飞扬先进去了,他和安煜驻足在过道。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坐在三班家长席上的两个人。 安煜自然也看到了。 萧溪和安煜在同龄人里都算是个子高,他们哪怕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都很显眼,陈芳兰和萧仁河从两个人一进来注意到他们了。 陈芳兰笑着对两人挥了挥手,又暗中戳了一下突然开始不知所措的萧仁河:“他们看过来了,你表示一下。” 萧仁河立刻反应过来,煞有其事的拽了拽自己衣服,他为了显得有诚意,今天特意穿了西装。 感觉自己整理好了,萧仁河缓缓对着两个人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本来还惊着的萧溪,看见这根拇指噗嗤一声笑了,他抬手勾住安煜的肩,弯着眼睛道:“你知道我爸这样像啥吗?” 安煜被他压的弯了弯腰身,“像什么?” “一个表情包。”萧溪把手机拿出来,找到自己经常用来斗图的表情包,上面有一个滑稽的人脸,伸出大拇指,头顶上还有‘干得漂亮’四个字,“你仔细看看,像不像。” 安煜盯着表情包看了一会,又转头看了一眼萧仁河,略显老态的脸确实有几分相似,旋即他又细细端详起萧溪的脸,道:“你老了应该也是这张表情包。” “······” 萧溪懵了一下,笑着骂了一声,追着安煜就开始打。 在狭小的地方闹腾总是会出现一点小意外,眼看着一脚就要踏进了后台的门了,突然和里面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跪下! 我来了! 第80章 触手可及 撞到了人,萧溪下意识想要道歉,可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是不是有病吗?!” 萧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季涛的眼睛,里面黑漆漆的,凝聚着不善的神色。 季涛又骂了一声:“妈的!” 这张脸、这句话,直接让萧溪心底的歉意灰飞烟灭,他不想和季涛多说一句话,抬脚就要进后台,但季涛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萧溪,拦住了他。 前段时间季涛被后街那几个混混堵了半个月,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他按住了萧溪的肩膀:“是不是你找人堵我?” 这个问题他想问好久了,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平时上课一班在五楼、十八班在四楼,两个班还是左右对角,见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而排练虽说是个好机会,但是他没有报名,就也没有了机会。 直接去一班问是最了当的方法,但他又拉不下这个脸。 现下算是一个机会,他只要一个答案! 萧溪张了张嘴刚想要说‘是又怎样’,可比他早一步进入后台、刚巧躲过了季涛的安煜退了回来。 安煜将萧溪肩上那只手甩了下去,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找人堵的你。” 季涛气的嘴唇颤抖:“操!” “管好你的嘴。”安煜往前走了一步,他自认不是什么过分善良的人,而对于季涛这种人也没必要拿出客气,冻着脸警告着:“想挨打就继续骂。” 季涛握了握拳头,这两人一个打他一个赌他,心里顿时憋了一大股火,可现在动手无异于找死,外面坐满了学生、家长和校领导! 而他的家长也在,季涛顶着被憋死的痛苦把气咽进肚子里,狠狠的撞了一下安煜的肩膀,出了后台。 “进来换衣服啊!”何琛见人一直不进来,在里面喊了一嗓子:“你们能不能快点,快要开始了。” 刚好两位主持人从后台走了出来,一男一女穿着礼服和正装,走到幕布后紧张的对词,只要下午的上课铃打响,这场属于高二年级的狂欢就会开始。 第147页 这大概是最后的狂欢了。 因为下学期很快就会进入高考复习,时间所剩无几,他们没有精力参加活动了。 而这也意味着青春即将散场。 安煜和萧溪对视了一眼,决定把闹心的人抛之脑后,好好享受这场汇演。 后台一派兵荒马乱,女生们比较讲究,互相给对方化着妆,一些男生也忍不住上去凑热闹。 在陈悦手底下凑份子的张飞扬看见两个人走进来,兴奋的道:“你们要来化吗?我是悦姐手底下的最后一个。” 萧溪看着张飞扬那张一半黑一半白的阴阳脸,抖了个机灵,果断拒绝:“我不化!” 张飞扬不死心,又把眼神投向了安煜:“你化吗?” 安煜的脸本就没有表情,他听见张飞扬的话抿了抿了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看着那绷得紧直的唇线,张飞扬霎时感觉寒气嗖嗖的,还是陈悦用化妆棉,在他另一半黑着的脸上拍了一下才回神。 陈悦简直想一巴掌打死这个凑热闹的,拽了拽他的衣领:“你能不能老实点,一会还换不换衣服了!” 张飞扬顿时坐老实了,也不敢再张罗让两位哥化妆的事,他怕自己在多说一句,这两位哥直接联手给他扔出大礼堂。 悦姐拿着化妆棉跟泄愤似的往张飞扬脸上拍,看的萧溪心里那叫一个爽快,而后他又问道:“悦姐,我和安煜的礼服在哪里?” 他们的礼服是租的,所以试过一次就收上去了,等着来后台一起换。 可后台摆放了好几个放礼服的箱子,每个箱子旁又围了好几圈翻找衣服的人,总之一个后脑勺接着后脑勺,根本看不出来哪个箱子是一班,就连何琛那个刚刚催他们的人也不知道在哪里。 “那边!”陈悦拿着化妆棉蘸了点粉底膏,继续在张飞扬脸上拍,闷头喊了一嗓子:“姚静,把萧溪和安煜的衣服拿给他们!” “知道了。”姚静个子矮,她被淹没在了人群里,萧溪只闻声音未见其人,四下寻找,不一会两套衣服突然从人群中飞了出来,还伴随着一声喊:“接着点,我出不去了!” 姚静虽然看着娇小,但力气是真的一点也不少,衣服在空中划过了漂亮的抛物线,带着砸脸的趋势向人撞来。 周遭全是闹腾的声音,萧溪正四下找着人,听见姚静的这句话面前确定了方位,他转过头,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萧溪有点没反应过来,就在其中一套衣服要拍在他脸上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这套衣服,而另一套衣服因为飞行能力有点差,半路砸在了一个换鞋的倒霉蛋身上。 因为有些男生要跳女生的part,可是男生都穿同样的衣服就看不出part了,甚至还有点混乱。 所以男生的衣服分为两个颜色,黑色和白色,而女生的裙子也是白色,自然而然白色的衣服给了跳女生part的男生穿。 安煜看了看手里纯白色的礼服,递给萧溪:“你的。” 萧溪带着惊魂未定的感觉接过了衣服,而地上的那个倒霉蛋也抬起了头。 倒霉蛋是何琛,他想嚎一嗓子,一看是好兄弟惹的祸就作罢了,还顺手将衣服扔给了安煜,指了指隔间:“快点去换,房间紧张,实在不行就挤一挤。” 如何琛所料,房间真的很紧张,但好在还有两个间。 可萧溪正要拉开其中一间门的时候,张飞扬那个畜生顶着一张白脸冒死闯了进去,抱着衣服在门内作了个揖。 “溪哥!江湖救急,你和鱼挤一挤,挤一挤哈!” 说完,门砰的一声就撞上了。 挤你的头! 萧溪抱着衣服站在门口,特别想把门卸下来,拍在张飞扬那张白的像鬼的脸上! 安煜站在旁边的房间门口,倚着门框看 他,那双眸子的颜色明明很浅,却深邃的不见底的:“不敢进?” 屁! 萧溪自然知道安煜这句话的隐含义,嘲笑他怂呢。 噔噔两步就和安煜挤进了同一个换衣间。 隔间的空间非常狭窄,两个发育相当不错的男生挤在里面,温度瞬间就升了上来,脱衣服的动作也被烧的一卡一卡的,总之就是免不了肢体接触。 安煜的动作快,眨眼睛都开始套裤子了,而萧溪刚把上衣脱下去,手打在裤腰上准备下一步。 萧溪看见安煜漂亮的腹肌,动作直接卡停了,一个没忍住上去抓了一把:“啧!瞧我男朋友这漂亮的身体!” 抓了一把,萧溪觉得不太过瘾,他又手 欠的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甚是悦耳。 手感太好,萧溪有点上瘾,想着过完最后一把手瘾就收手,不料根本没收回来。 安煜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对刚刚选择后了悔,他应该给萧溪关在门外! 凉了! 萧溪惊然回神。 这个年纪的人,大家都是彼此彼此,某些人看起来冰冷禁欲却完全经不起撩拨,而萧溪的身上也染上了薄薄的血色。 恍然间,一幕幕亲昵的画面像是潮水一 样奔入了两人的脑海。 换衣间逼仄狭小,温度越来越高,他们像失了魂一样向对方靠近。 忽地,隔间传来一声猪叫:“操!来个人帮我一下!卡头了!” 第148页 萧溪和安煜咻的一下分开,想起了现下的场景,安煜迅速换好衣服,蹭了一下萧溪湿漉漉的唇:“我去天台呆一会。” “哦。” 萧溪大脑死机了一般应着,等人走了有一会,隔间又传来一道暴燥的声音,他才会神。 何琛:“我真是服了你,衣服都快撕了!” 何琛听见张飞扬的猪叫赶紧来搭救,他完全不知道张飞扬是怎么把脑袋挤进袖子里的,胳膊甚至已经从头的位置伸了出来。 萧溪听着何琛对张飞扬的无情羞辱,身上的火依旧难以熄灭,他换好衣服看了看时间,距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去天台吹一吹风来得及。 萧溪没打算从台前的楼梯走,这样难免会遇到家长,若是被看出点什么就尴尬了。 他选择从后台这边的副楼梯往天台走。 天台很宽,四周围着护栏,内部有两个楼梯间,一个连着前台的主楼梯,一个连着后台的副楼梯。 除了楼梯间,天台上还有好几个或大或小、不知道何年何月扔上来的铁桶,它们早已染上了斑驳的锈迹,烙印着岁月的痕迹。 萧溪一踏出副楼梯间,就看见了安煜坐在栏杆上的背影。 天台的围栏的外面还有很大的一块空地,安煜一脚踩着地面一脚蹬着栏杆,他手里拿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微微弓起的背,拉出很好的弧度。 看了一会,萧溪偷偷拿出手机对着安煜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满意的保存下来。 这张照片大概用尽了萧溪毕生的照相天赋。 男生沐浴在冬日暖阳下的身影被光圈拉出几分朦胧,真实中带着几分朦胧虚幻。 此时此刻,我喜欢着的人,看起来温暖如阳。 触手可及。 想起安煜总是对他的照相技术嗤之以鼻,萧溪打开了微信,把照片给安煜发了过去。 荒野小溪:点评一下,这个技术如何。 溪里的鱼:? 溪里的鱼:你在哪? 荒野小溪:回头。 安煜转头的刹那就看见萧溪走过来的身影,他站定身形很明显要倚靠栏杆,却顿住了,安煜看出来他的意图:“栏杆我擦过。” 果不其然,安煜手里夹着一块纸巾,萧溪放心的依靠了上去,背脊贴着栏杆感受着可以让人冷静的风。 “你上来做什么?”安煜问。 “你来干什么。”萧溪垂下了头:“我就是来干什么的。” “······” 安煜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谁欠收拾,反正都挺欠的。 片刻后,安煜对萧溪那张照片点评了一句:“拍的不错。” 不提还好,一提照片萧溪心里就有点痒痒的,安煜总是能呈现给他不同的一面,像是一个带着惊喜的盲盒,永远不知道会摸出什么。 萧溪有点忍不住,他抬起头去看安煜,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交错的视线悄悄流转,缓缓酝酿出一缕暧昧。 风一吹,像是有牵引力一般,唇又贴在了一起。 这个吻不带有任何杂念,又安静又平淡,温馨如画卷。 主楼梯间里被气炸了的季涛,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散心,而撞见这一幕。 他刚刚被气的不清,帮班长办完事,在观众席坐了不过几分钟,越想越不是滋味,就来这里开始抽闷烟。 此时,他手指间夹着的烟掉在了地上,火光明明灭灭,不一会就熄灭了。 楼梯间内浓郁的烟草味给季涛薰清醒了,他磨了磨牙,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蹬蹬蹬的跑回了大礼堂。 他走进主控厅,对着学生会的人道:“同学,我们班长刚刚和我说总结视频有纰漏,可以借用电脑改一下吗。” 每年的元旦汇演也像是一场总结,所以每个班的班长都会配合老师做一小段视频,等到所有的表演结束,按照班级的顺序播放。 而季涛刚刚去后台就是去班长那里拿视频,因为他们算是朋友,就帮忙交一下。 不过,十八班的班长是个慢性子的男生,再加平日里学习的事太多,视频做的就比较墨迹,愣是到最后的期限才做完。 学生会的人显然有些无奈:“你快点,尽量在所有表演结束前弄完,我一会还用它放视频。” “谢谢。”季涛将台面的上电脑抱了过来,静静的操作着,片刻后又把电脑放了回去。 学生会的人有些诧异:“这么快?” “嗯。”季涛点了点头:“就是调一下顺序。” 学生会的人看了一眼时间,突然手忙脚乱起来:“你快出去,要开始了。” 季涛笑了笑,又说了一句谢谢,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而大礼堂内也响起了声音。 学生会的人道:“请大家坐好,高二年级的汇演马上开始。” 话音一落,铃声也一道响起,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穿着西装和礼服走到台上,说着老套的开场白,准备迎接第一个节目。 而在台下候场的一班和十八班集体舞团队,却少了两个人。 张飞扬和何琛这两个积极分子要急疯了,萧溪和安煜的颜值禁打,是他们的C位,如今却不见人影! 眼看着主持人开始报节目了:“······有请高二一班和高二十八班为我们带来集体舞《光》,掌声欢迎。” 就在话音落下前十秒,两道身影从后台的楼梯间奔了下来,他们迅速站到队伍中,调整好微乱的呼吸,准备往台上走。 第149页 虽然张飞扬很想把这两位哥骂一顿,但是没有了机会,只能把一把东西急匆匆的交给萧溪,让他暂时藏起来。 舞台的灯光有些暗,等他们把队形站好,数十盏聚光灯瞬间打开,从四面八方照在了台上,晃着礼堂内所有人的眼睛。 音乐同一时间想起来,三声鼓,沸腾了全场。 坐在观众席的萧仁河与陈芳兰,有些激动又有些欣慰的看着台下,萧溪和安煜真的耀眼,他们站在最中间! 这场集体舞的初始队形很简单,三个圆环,最中间是三对男生和男生的搭档,而萧溪和安煜就是其中一对,相比其它两对,他们是最有默契的、最亲密的、最有感觉的。 而第二圈是男女搭配的,第三圈又是男生和男生的组合,黑色和白色的衣服有规律的在台上交错着,明明灭灭,甚是好看。 以萧溪和安煜为基准点,他们骤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背靠背站着,互相伸出一条胳膊,手背贴在一起,小拇指有意无意的勾了一下,而那对同款的手链也隔着衬衫挨着一起。 其它两对在中间的人,也摆出了同样的姿势。 接下来外圈的人,一个一个开始重复这个动作,然后定格。 静了几秒钟,大家以为这就结束了,音乐竟然再一次响了起来,鼓点十分的欢快,更加有节奏。 大家齐齐的打起了响指,三下过后,所有的搭档在同一时间分开了,开始变化队形。 一和十八交错着变换。 两个班没有参加这场舞的人顿时有些后悔。 站在台下候场的陈悦,有些遗憾的对着旁边同样单人solo十八文艺委员说了起来:“我后悔了,我应该报集体舞。” “我也后悔了!”十八班文艺委员道:“话说,一会把你们班那两个帅哥的微信推给我呗,放在微信列表里躺着都舒心。” 陈悦笑了笑:“等结束的,我手机在观众席。” 负责项目接洽的男同学走了过来:“陈悦你准备一下,台上的舞蹈快结束了。” 他话音一落,舞蹈的配乐干脆利落停止,台上的人也干脆利落的摆出最后的收场姿势。 他们回归了圆环,不过萧溪被最中间的几个人举了起来。 外圈的人全部蹲下。 萧溪在他人的掌心中稳稳站直身体,所有的光都倾泻在了他身上。他举起右臂,握着的拳缓缓张开,一把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花瓣倾斜而下。 一片花瓣划过了安煜的脸颊,他仰头看着萧溪。 我知道的。 我喜欢的人,是带着光的。 无人能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这个中间分开不太好,就一起写下来了! 第81章 一败涂地 为了让换场显得自然,舞台上落下来一块幕布,而主持人也适时的走了上来,在一阵热闹的欢呼声说着串场词。 话筒的声音有点压不住被掀起来的热情,主控室的学生会成员,迫不得已又把话筒的声音调大了几分,台下的人这才意识到要下一个节目了。 幕布后面。 萧溪迅速从高处跳了下来,跟着一群人退场,还不忘当一会花孔雀:“我刚刚帅吗?” 安煜抬了一下眸子,难得没有噎人,但表达的很含蓄:“还行。” “······” “我去你的还行!”萧溪静默的盯着他看了两秒瞬间爆炸,撞了一下他的肩:“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投票了,我才不做这么二的动作呢。” 做收场动作的人,是大家匿名投票选出来的。 萧溪其实是抵触的,奈何寡不敌众,参加匿名投票的人,绝对大数都推荐了他。 一是萧溪奶白色的皮肤能抗住舞台的死亡灯光,砸下来不会出现无血色的状态,安煜那个冷白色皮肤的帅哥直接失了宠。 二是大家一致觉得这动作二到爆炸,有傻逼手指苍天的既视感,于是,就不太愿意奉献自己。 弄的他愿意奉献自己一样! 所以投票结果出来的瞬间,萧溪就把票夺了过来,准备撕票。 撕到一半,萧溪看见纸条上写了两个极丑的字,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安煜的字,虽然这字能看出来练过,但看久了依旧眼睛疼。 而正是因为这张票,萧溪的撕票活动宣告失败,排练的时候天天忍受‘手指苍天’的折磨。 后来,为了显得正常一点,他就提议在当天撒一把花瓣,没想到效果还可以! 安煜被撞得的歪了一下身子,稳住以后,在萧溪的头上揉了一把,接着他刚刚的话回答:“不二,还行。” “······” 又他妈是还行! 萧溪懒得和安煜计较了,换了另一个话题:“一会直接回观众席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去了观众席就意味着要和两位家长一起坐。 可他们四个除了萧溪生日那天,并没有真正坐在一起过。以至于,他们虽然顶着一家人的标签,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而且打上次生日起,萧溪隐约觉得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尤其是安煜,动不动就会看着他发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转而又用‘随便看看’敷衍他。 这个家似乎没有一个人是坦诚的,如此突兀的坐在一起看表演,真的有点尴尬。 第150页 面对萧溪提出的这个问题,安煜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到萧仁河就会想起那个被藏起来的秘密,同时脑海里忍不住去想萧溪得知以后的样子,然后心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仿佛要窒息。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持续到换完衣服,就被人终结了。 雷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后台,他一看见安煜从换衣间里出来,立刻喜滋滋的往这边走:“来来来,跟我走。” “什么事,这么着急?”萧溪快嘴的问了一句。 “安煜跟我去听Z大的冬令营讲座,然后可以选一个方向参加。”雷总说:“若是不愿意参加,去听听也没有坏处。” 这个讲座在今天开的通知早就下来,安煜挽了一下袖子:“Z大的冬令营,不是只有高三的才能参加吗?” “今年不一样了。”雷总笑道:“负责的老师刚刚说,今年的报名限制放开一些,拿过学科竞赛奖或者高二的年级前三也可以报名。” 萧溪在旁边听着,想起闲聊时候的话,安煜好像说过想去Z大。 他拍了拍安煜的肩:“去吧,我在上面等你。” 萧溪没有给安煜拒绝的机会,自顾自的往观众席走,坐到了两位家长中间。 两个人也是有意思,竟然在中间空出两个座位,明知道是给别人留的座,却莫名多了几分距离感。 萧仁河只见一个人回来,开口问道:“小煜呢?” “雷总带他去听冬令营讲座了。”萧溪怕两个人误会,有补充了一句:“机会难得。” “优秀啊。”萧仁河感叹了一句,抬手在萧溪的后脑拍了一下:“多像小煜学习,这么好的榜样在你身边别天天就知道玩了,要高三了,你得学会抓紧······” 萧溪听着萧仁河的训教皱了皱眉,他爸哪怕有改变,一些老毛病似乎仍是改不掉,但对比的人是安煜,他勉强还能忍住。 “仁河!”陈芳兰在那头叫了他一声,对他使劲的摇头。 萧仁河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老毛病了,看着儿子有点僵硬的脸色,生怕关系再次破裂,尴尬的拍了拍萧溪的肩就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台下的表演。 少了一个重要的人陪着,萧溪总觉的舞台上的人像是在群魔乱舞,越看越无聊。 而安煜那边的讲座也迟迟不结束,萧溪的眼睛一闭竟然在吵闹中睡着了。 许是环境太糟糕,萧溪做了噩梦,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仿佛所有的一切他都抓不住,最后只能一个人往前走。 这周围的喧闹全然不属于他,孤独似乎才是常态。 是的,这的确是常态,安煜没有出现以前,萧溪其实也很孤单,终日在嘈嘈切切的地方流浪,企图和萧仁河做对抗,看似成功了,其实每一次都输的一败涂地。 这个梦让萧溪出了一身冷汗,他最后在无数道惊呼声醒过来。 主持人手里的话筒砸在了地上,千双眼睛同一时间向他看过来,其中包括萧仁河瞬间染上了怒火与震惊的双眼。 汇演在他睡着的时候结束了,而一睁眼就到了放总结视频的收尾阶段。 一班首当其冲,第一个放。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班的视频没有了,反而是两个男生在天台亲吻的照片。 就这么赤.裸.裸的映在了所有人面前。 萧溪的脑海中翁的一声,噩梦的后劲突然就上来了,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大礼堂炸开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主角明明是他和安煜,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萧溪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只有两个血淋淋的字:完了······ 通风窗突然吹进来一道独属于十二月的寒风,冻的人四分五裂、遍体生寒。 坐在领导席上的大野牛愣了几秒,迅速反应过来,他几步奔上了舞台,捡起地上的话筒,一只手指向了主控厅:“关了!立刻关了!” 主控厅里那个学生会的人已经懵了,他记得一班的视频是整个年级做的最好的,可这会打开却只剩下这一张照片。 学生会的人手忙脚乱的关了电脑,想起另外一个触碰电脑的人。 是他!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下去了,老师全都出动了,把所有的家长和学生在第一时间疏散出去。 喧闹的礼堂很快就静了下来,呼吸声变的异常清晰,气压低的让人有点窒息。 大野牛走上了观众席,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萧溪、萧仁河、陈芳兰三个人。 他明明强调过不许早恋,而萧溪和安煜这两个长相出类拔萃的男生,也从来没和女生过度接触过,让人放心的不得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大野牛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说,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空间留给你们。” 大野牛说完也向着大礼堂外走,门重重的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一声让魂飞天外的萧溪回了神,他抿了抿血色尽退的唇,叫了一声:“爸。” “啪!” 回应他的是清脆的巴掌声,可自己的脸却不疼,只见萧仁河的脸肿了起来,他颤抖着指着萧溪,咬着牙只吐出两个字:“混账!” 这两个字像两把刀子插进了他的身体,萧溪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交代他和安煜的关系,可想过又如何,他爸是一个古板固执的人,终究逃不过兵荒马乱。 第151页 陈芳兰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因为另一个当事人是她的儿子,最后只能看着萧仁河拽着萧溪离开这里,她自己软趴趴的坐了下去。 萧溪第一次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人托着前行。 他们出了大礼堂后,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在注视下继续走,萧仁河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脸都丢没了! 一班的人在最前面,张飞扬看着那些人不善的眼神,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有他妈什么可看的!” 他一带头何琛也应和起来,然后是魏桥陈悦,再然后是对安煜有过爱慕之心的姚静,最后一班的每一个同学都开始凶人。 场面一度失控,直到大野牛吼了一声“够了”才重新安静下来。 这声吼有着最初吼萧溪的架势,可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始终带着难以置信。 “立刻,马上!”大野牛闭了闭眼睛,对着张飞扬道:“去把安煜叫回来!” * 萧溪听着班里同学的声音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实了几分,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至于如此吗。 好像是至于的,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啊。 出了校门口,萧仁河有些粗暴的把萧溪塞进了车里,而后自己上了车。 车里闷闷的,暖风始终没有上来,而萧仁河又像制冷机一样,不断散发着冷气。 这让车里比哪里都冷。 萧溪抖了一下,被旁边不断闪过的车弄得有些头晕,甚至有点想吐,他在不舒服中听见萧仁河几欲爆炸的声音,却只有两个字:“分开!” 这又是两把刀子扎进了萧溪的身体,明明遍体鳞伤,但他在喋血中倔强着,却又带着点苦求的意味:“爸,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 萧仁河感觉自己心里像压了千斤中的大石,他的教育真的很失败吗,为什么儿子从来不听他的话! 为什么! 心里窝了一股炸不出来的火,萧仁河直接一脚油门飞了出去,萧溪认出了这条路,是去往北麓街的路,很快道路两旁就变的越来越荒凉,越来越颠簸。 车子突然拐进了一个路口,道路竟然开始变的平直起来,两旁也围起了栅栏,里面是萧瑟的树林,枯枝败叶堆了满地。 萧溪在林间看见了座座石碑,清冷肃穆又荒凉。 可碑前面又铺落着被风吹乱的菊花,甚至还有人拿着扫帚在收拾,扫走一份对亡魂的祭奠。 萧溪不知道萧仁河为什么要带他来墓园。 等车停下来以后,萧仁河拽着萧溪往深处走,他们路过一张又一张被定格的笑脸,突然,萧溪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哪怕视线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那张脸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他陡然睁大双眼,周遭明明很安静,耳边却炸开无数道声音。 “溪宝,明天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好!” “那还不快去写作业,你写不完我就自己去。” “我不要!我要去游乐园!” “溪宝,为什么打架。” “玩笑开过了,就打起来了。” “仅此一次,男孩子不要总是动手,太粗鲁了,小心以后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哦,知道了。” “溪宝……笑一笑……” “溪宝……别哭……” “别哭……好不好……” 萧溪在嘈杂的声音中,被萧仁河拖到了定格的照片前,距离很近,他伸手就能触碰到。 他不经意间回想起,安煜的这些日子看自己的眼神,以及周叔的话‘你会理解他的。’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唯有他不知道! 萧仁河松开了萧溪,蹲下身子抚摸着照片,良久以后,他抬起疲惫的脸,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说出了最残忍的话:“来,溪宝,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和你妈妈一起听着。” 萧溪张不开口,被编织的梦境瞬间裂开,他感觉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在天旋地转瞬间崩塌,眼前的光线逐渐昏暗,所有的一切都如潮水般褪去。 人像、声音、记忆、他的执念、他喜欢的人······包括他自己。 意识散于天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人抽了骨一样无力,终是软绵绵的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跪下! 我发誓很快就站起来! 第82章 心尖荒野 安煜在阶梯教室内和一群高三的学生听着冬令营讲座,他其实并不太想来,可雷总的热情、萧溪的期盼让他有点无法拒绝,只能忍受坐如针毡的烦躁。 直到张飞扬像头莽撞的野猪,急匆匆的顶开阶梯教室的门,他才得以脱身,进入另一个不毛之地。 张飞扬找到安煜,不由分说的拉起他就往外跑,而坐在后面的雷总根本追不上。 雷总追到门口,作为这次冬令营的校内负责人,他又无奈的停下脚步,收拾两个人留下的烂摊子。 重新组织好讲座的秩序,雷总怒气冲冲的往外走,作势要把这两个崽子削一顿。 可门一推开,他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按理说汇演还没有结束,可所有人却都在外面,还一脸震惊的神色。 雷总快步走到大礼堂的门前,一眼就看见了神色凝重的大野牛,以及站在礼堂门口的张飞扬几人,他们顶着天崩地裂的神情。 第152页 “主任,”雷总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走到大野牛身旁,唇齿颤抖:“发生什么事了?” 大野牛看了一眼雷总:“你们班有人谈恋爱。” 雷总:“是安煜?” 大野牛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雷总皱了一下眉,却又释然道:“这不挺正常的,这个年纪谁没冲动过,和他们谈谈不就好了,您别生气。” “你知道和安煜谈恋爱的是谁吗?”大野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起来可笑,他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竟然觉得那两个人有点登对,明明是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可在某些说不出来的地方,他们又很相似,仿若硬币的两面,背对背相依。 “谁?”雷总心里不好的预感瞬间爆炸。 大野牛看向了紧闭的礼堂门:“是……萧溪。”顿了两秒他又说:“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 安煜踏进空旷的礼堂,看着一班观众席上那个孤零零的人,瞬间就迈不开脚步了,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狂奔的路上张飞扬把事都交代清楚了,他其实是想去追萧溪的,可猛然想起礼堂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安煜抬头望着陈芳兰,无法猜透她心理是怎么想的,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恶心。 这个念头让安煜整个人瞬间坠入了冰窖,更加动不了了。 看见儿子来了,陈芳兰撑着扶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她脸上的表请在安煜眼里越来越清晰,非常平静,甚至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 “小煜。”陈芳兰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他的脸,指着最近的座位:“我们谈谈,妈妈想知道你的想法。” “您······”安煜卡了一下,才把话说完:“您不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陈芳兰拽着儿子坐了下去。 安煜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因为我······和萧溪······” 这个瞬间,他不太知道如何描述自己和萧溪之间的关系,生涩又拗口。 “所以呢。”陈芳兰靠在椅子上,偏头笑看着他:“有谁规定你们不能在一起了吗?” 安煜:“······” 陈芳兰的反应是安煜从来没有料到过的,他以为妈妈会哭着骂他一顿,会哭着打他一顿,各种糟糕的场景他都预想过,唯独这个没有。 “没有人规定你们不能在一起,不是吗?”陈芳兰抬手拍了拍儿子的头,继续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安煜下意识接话。 “你真的,”陈芳兰依旧笑着:“非他不可吗?” 这个问题安煜从来没有想过,比如他和萧溪之间的关系能维系多久,可如此突然的被暴露出来,他似乎有了答案。 安煜喘了好几口粗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动唇齿:“非他不可。” “知道了。”陈芳兰伸手抱住了安煜,在他的后背上重重拍了两下:“我支持你的选择,和谁在一起是你的权力,别在乎旁人的目光,他们不重要。”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了,也开导过太多人,那凭什么到自己儿子这里就不行了? 而且,她始终忘不了第一次看见萧溪的场景,那天她造访的突然,萧溪在自己的屋子里。 她主动上去打招呼。 推开门,陈芳兰从门缝中看见了带着耳机写卷子的萧溪,他默不作声写的很认真,背脊也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那个瞬间,陈芳兰以为自己看到了安煜,可萧溪回过头来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看错了。 至于她和萧仁河的感情,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更多的则像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或者两个可怜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关系,只是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所以——放下萧仁河不管。 她愿意支持。 她愿意接受。 她可以的! “妈。”安煜的声音有些哑,鼻音也有些重:“谢谢。” “去吧。”陈芳兰松开他,使劲往外推了一把:“去把人追回来。” 安煜的最后一道防线没有破防,他又转身抱了一下陈芳兰,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眼眶泛着红,大步追了出去。 可冲到校门口,他只看见那辆黑车甩出去老远的尾巴。 安煜手忙脚乱的拦了一辆车追上去,可川流不息的车流让他跟丢了。安煜下了车,站在人潮喧闹的十字路口瞬间失了方向。 四面八方,他不知道萧仁河会把萧溪带去哪里,只能一个一个地方混乱的去寻找。他跑回了学校的后街,把面馆、短租屋、那间破败的浴室······都逛了一遍。 可笑,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安煜又打车回了南麓街的老宅,很不幸,他赶上了晚高峰,车子堵在路上一动不动,他直接跑了回去。 萧家的司机周叔正好从老宅里出来,安煜扶着扎手的树皮,喘着粗气,咬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周叔,他们回来过吗?” 周叔愣了一下,近来萧仁河和萧溪有了一些改变,所以听见儿子参加了学校的元旦汇演,高兴的去看,甚至给他放了假,自己开车去。 而且,萧仁河准备趁机摊牌,把这个家拼凑完整。 可现下看着安煜这副慌张的样子,周叔意识到出事了,但他只是萧家的司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能摇头道:“没回来过,你们······” 第153页 你们不应该一起吗? 他终归没有问出口。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安煜换了一大口气,又想起一个萧仁河可能带着萧溪去的地方,顶着寒风再一次冲了出去,仿佛不知疲惫。 高峰时段缓解他一些,他站在路口拦了一辆车,报了北麓街的墓园。 司机师傅看他着急,刻意加快了速度,中途差点和一辆相向而来的救护车撞上,好在车技扎实,一个打轮,擦肩而过。 距离目的地还要很久,安煜焦躁不安,想起了被遗忘在衣兜里的手机,他颤抖的划开屏幕,翻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按了好几次才成功拨出去。 出乎意料,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但说话的人不是萧溪,而是萧仁河,他的声音掺杂一片混乱中,冷冷的甩了几个字过来:“离他远点。” 说完,萧仁河就挂了电话,当安煜再次拨过去的时候,是机械的提示音和无休止的嘟嘟声······ 这个瞬间,萧仁河对他所有的客气都尽数撕裂。 到了墓园,安煜远远的就看了萧家的车,他以为自己来对地方,带着几分希冀冲了进去,结果……又扑了个空。 他抓住要下班的清扫大爷,指着门口的车:“车的主人去哪里了?” “救护车拉走了。”大爷想起一个小时前的那一幕,有些惋惜的道:“那孩子被刺激的不清,直接晕过去了。” 安煜的身子晃了晃,他知道的,萧溪的应激反应特别重的。 安煜又一次转身离开,他在一夜间跑遍了莫城所有的医院,直至精疲力尽都没有找到萧溪,从最后一家医院出来,已经第二天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阴冷潮湿的短租屋。 安煜将自己缩在床上,始终睁着眼睛,因为一闭上双眼,脑海就会划过萧溪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萧溪说过的: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会在的。 可现在却没有,只留下他一个人。 然而,他没有办法责怪萧溪,也忍不下心去责怪萧溪,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满世界去寻找。 而后又找了几天,萧溪却始终不见踪影。 临近期末,安煜反而被张飞扬找到了,他硬生生将自己拖回了学校。此时,舆论已经被校方强行压下去了,只在暗处滋生。 至于大野牛和雷总,并没有因为他和萧溪在一起的事情找他谈话,而是因为打架的事找了他。 那日,安煜被张飞扬拖进学校,一踏进教学楼,就碰见了季涛。 季涛看着安煜这幅没了魂的样子,心里笑的特别开心,甚至忍不住走了过来,在安煜的肩上装模作样的拍了两下,惺惺作态道:“兄弟,喜欢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吗?” 安煜抬眼看他,胸膛起伏了两下,拳头毫无章法的挥了出去。 安煜有点失控,张飞扬猪一样的体型都拉不住人,愣是叫了好几个人帮忙才把人按住,而季涛已经被打的妈都认不出来了。 安煜被送去大野牛的办公室时,雷总很快就到了,两个人本想数落安煜,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大野牛挥了挥手,做样子似的说了一句:“写一份八百字检讨给我。” 这是大野牛罚的最轻的一次,好像无意证实着什么,不写检讨也无所谓,这事就这样吧。 安煜回到班,他发现大家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只是看着他的神色,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他在注视中,走到了自己的书桌旁,可旁边的座位已经空无一物了,安煜止不住又晃了神。 安煜站了好久,陈悦咬了咬牙,走过来和他说,萧仁河在元旦那几天给萧溪办理了转学,特别快特别急,校方也非常配合。 而手续一下来,萧溪的东西眨眼间就被萧仁河收走了,一样都没给他留。 不,可能还有一点被他藏起来的东西吧。 可那又如何,他偏过头再也无法看见自己想见的人了。那好不容易抓住的光,轻而易举的就被人从指缝间抽走了,一点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没人预料到。 礼堂后台的短暂分别,竟然变成了无限期。 * 萧溪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身处异地他乡了,除却萧仁河,周围没有一个他熟悉的人,无论是医院还是校园,都陌生的让人心惊。 萧溪试图反抗,可谎言背后的真相让他浑身脱力,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理解萧仁河了,心底却仍旧藏在挥之不去的怨怼。 萧仁河也怕他反抗,一夜间停了他所有的银行卡,又给他换了部新手机,决绝的就差把他的记忆一并洗去了。 萧溪有时候会在心里嘲讽:刻板固执的老男人。 随之,又有点心酸。 进入新的学校以后,萧溪好死不死又被分到一班,但他学会了安煜那套,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摊着一张破脸面对一切,谁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客而已。 班里同样有像张飞扬那样不怕死的猪头,天生自来熟,就喜欢往他身边凑。 张飞扬二号熟络的揽住萧溪的肩膀,笑呵呵的和他侃大山:“溪哥,您他妈能不能笑一笑,前天那个妹子明显要跟你表白,愣是被你这臭脸冻跑了。” 萧溪拿捏着低低的调子,甩出两个无情的字:“不能。” 张飞扬二号直接气笑了,追着萧溪一路叨叨,活像个嘴上装了小马达的老妈子,闹心的不得了,萧溪却又有点舍不得叫停。 第154页 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某一刻。 不过,有一点似乎能让人开心。 换了地方,萧溪的学习成绩一路上升,从高二下学期的第二月开始,萧溪就没跌出过年级前十,萧仁河每次看着儿子漂亮的成绩单,都能开心半天,他恨不得出差的时候,都要带上这张破纸拿出去吹嘘。 萧溪的成绩很稳定,而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仿佛磕了药,竟然坐上了年级第一的交椅,惊艳了所有人。 由于萧溪的进步像坐了火箭,所以高三开学的时候,他被老师选中了,要去台上分享学习经验。 有些事成了记忆就不太能磨去,萧溪生怕自己拿着白纸上去直接自由发挥成检讨,于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稿子。 站上台的瞬间,萧溪发现这个学校和育嘉一样。到了夏日的升旗时间,烈阳毫不吝啬自己的光与热,把十点钟的操场照的滚烫,直至翻起阵阵热浪。 可萧溪站在这样的阳光下,却觉得浑身发凉,人好像瞬间回到了那个没有告别的冬日。 对不起。 我喜欢的人。 我没控制好自己,让心尖上这把燎原的野火不小心烧过了头,放眼望去,只余下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 明天站起来! ==================== 第六卷 :春草 ==================== 第83章 我想你了 没来的及说出口的一声“再见”,难免成为了萧溪心中无法拔除的遗憾。 可萧溪发现,这声再见根本不必说。 没多久他的心就开始重新长草了。 尽管有那么一段时间,萧仁河差也不出了,每天都用看刑犯的眼神盯着他,并且,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彻底割裂他和安煜之间的联系。 却不料百密一疏,萧仁河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且毫不知情。 高三即将毕业的时候,萧仁河总觉得国内不安全,哪怕占地面积广袤到有960万平方公里,他也老是认为这两个人会在某个街角相遇。 然后,安煜把他好不容易矫正回来的儿子,再一次掰弯。 所以,萧仁河死死的拿捏住萧溪不忍心和自己对抗的心理,决定了儿子的大学去向。 他希望用足够长的时间,磨灭安煜在萧溪心里的地位。 当然了,这个过程可能还用了一点自己身为老子的权威,毕竟萧溪的性格摆在那里,硬的像块臭石头,时不时还会像一个磕八百斤炸药的桶,提及禁区瞬间爆炸。 不过,对于萧仁河而言,最终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萧溪如他所愿去了国外的一家名牌大学。 但萧仁河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如了萧溪的愿,他自由了。 虽然之前努力获得offer的时候,萧溪一直带着两种心理。 一是:“我他妈凭什么要被别人安排人生,我凭什么不能喜欢安煜。” 二是:“我是不是应该帮老顽固分担一点,理解他一点。” 这两种想法每天都在萧溪脑子里干仗,有着不死不休的架势。 而就在大使馆外,等待办理留学签证的短短几分钟里,萧溪想通了。第一个想法毫无意外取得了胜利,他打算和萧仁河摊牌,认认真真的谈一谈。 他权利决定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且,他若是彻底服从了命运……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 可正当萧溪要开口的时候,他在人群中看见两个熟悉的人,是魏桥还有何琛! 那个瞬间,萧溪的大脑一片空白,组织好的摊牌语言忘得一干二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安煜过的好不好,安煜的成绩有没有受到影响,安煜能不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有好多都想要知道。 而两个人也看见了他。 何琛甚至有点激动,当即就要原地起跳,打算在人群中高呼一声“卧槽!好兄弟!你他妈死哪去了?” 结果……没跳起来,他被魏桥那个杀手给按回去了。 魏桥是个聪明人,他看见了站在萧溪旁边的萧仁河,尽管他们和萧溪的固执老爹没有过什么频繁的接触,以至于萧仁河可能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 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于是魏桥对着萧溪点了一下头,指了指旁边的公厕,拽着何琛走了进去。 萧溪瞬间会意,他有些局促的四下张望,想着如何脱身,最后只想到了俗套的老方法。 ——万事不通,三急来通。 萧溪瞬间戏精上身,用手捂住肚子,背脊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五官使劲的拧巴在一起,对着老顽固喊了一声:“爸。” 萧仁河转头,被儿子痛苦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了?” “肚子疼。”萧溪指了指旁边公厕:“我去一下。” “嗯。”萧仁河端着公司老板的架子点了点头,又往前看了一眼:“快点,要到你了。” “嗯。”萧溪应了一声,为了让肚子看起来真的很疼,他是夹着腿、迈着鸭子步跑进的公厕。 踏进去的瞬间,萧溪还没开口,就被两个人拖进了某个隔间里。 魏桥还算冷静的挤在旁边戳手机。 何琛的激动劲却还没有消失,他比了一个十分中二的手刀,大咧咧的横在了萧溪脖子前质问:“为什么不告而别。” 第155页 萧溪举手投降:“我那天受到了点刺激,晕过去了,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被我爸运走了。” “运”字用的精妙,让他看起来像个货物。 何琛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又说:“那你发个信息,打个电话不行吗?弄的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之前的手机被扔了,可能已经被某辆汽车碾成碎片了。”萧溪有些无奈的说。 “……”何琛默了几秒,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无话可说。 没办法,他爸就是这么个人,有时候开明的不得了,比如学习的事上,非常懂得与时俱进,跟随时代的潮流,这补习班那补习班能给他报一堆。 可有时候就刻板刁钻的不行,沉醉在旧观念的世界里无法脱身,他和安煜在一起仿佛触犯了道德的底线、法律的高压、人性的罪恶…… 总之,在他眼里就是不可饶恕的事。 萧溪深呼了一口气,他的时间不多,不打算同何琛扯皮,抿了抿唇,哑着声音问道:“他……还好吗?” “你不如亲自问他。”魏桥说:“我给他打了视频。” 他话音一落,就把手机塞到萧溪垂在身侧的手里,拽着何琛走了出去,把隔间留给他。 狭小的隔间里回荡着“噔噔噔”的声音,清晰震耳。 算算时间,这会大概是育嘉的大课间,所以视频的铃声没震几秒钟就停止了,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砸进了萧溪的耳朵里,周遭所有的声音刹那间褪的一干二净。 安煜不知道这头换了人,转了一下笔,壮似随口道:“什么事?” 萧溪手指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扔进马桶里。 “你刚刚和我发微信说有事,是让我看这个马桶有多干净吗?”安煜对屏幕里的画面有点受不了:“挂了。” 声音戛然而止,萧溪把屏幕举了起来,他刚刚听见安煜平静的声音,以为对方已经把自己忘了。 可当他通过别人的微信,看见安煜的头像,他知道安煜什么都没有忘,只是偷偷藏了起来。 安煜那个永恒不变的微信头像换了,变成了那张他用尽毕生照相天赋拍出来背影。 点进他的微信名片,微信名也变成了【一条死鱼】 不知道为什么,萧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眼眶发烫,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收住要奔涌而出的脆弱。 萧溪吸了吸鼻子,重新把视频播了出去。 那边,安煜正刷着传说中每个高考人都避不开的玩意——“五三”,这会在解一道数学的综合大题,但思路反复被打断,让他有点小烦躁。 安煜皱了一下眉,顿了一会才重新接通,手指习惯性转着笔,声音压在嗓子里问:“到……”底什么事? 可当安煜看到视频那边的人,直接失了声,指尖的笔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脆生生的撞击声。 萧溪知道,安煜转笔从来没有失误过,这是第一次。 两人隔着屏幕看着对方。 安煜反复张嘴,试图说话,可他的心里建设瞬间崩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甚至以为自己在这场大课间中睡着了,做了一个悠然的美梦,只要一睁眼还是那破碎的现实。 可周围同学的吵闹声,操场上广播操的音乐,无一不再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安煜从来没有放弃去追萧溪的念头,只是暂时失了方向,还没有人脉,让他有点不知道去哪里找,该怎么找。 所以他只能先放慢脚步,但不代表他要停下,总有一日,他会将光追回来的! 安煜幻想过那个把人追回来的场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已知的或者未知的,周围是人潮拥挤或是人迹罕至。 无论如何,他都要鼓起所有的勇气说出那句有点可笑、却是他唯一想说的话。 ——溪宝,我终于把你追回来了。 尽管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萧溪,还愿不愿和他一起走、一起触犯存在记忆里的校规,可他还是要这么说。 哪怕像个执拗的、不知回头的笨蛋也无所谓。 可是在安煜反复搭建的重逢场景中,唯独没有这种。 而萧溪同样编织过无数重逢的方式,也唯独没有这种。 透过屏幕,萧溪能看出来安煜瘦了,那眼底竟然染上了些许疲惫的青意。 他到底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萧溪能想象到安煜辗转难眠的样子,应该和他差不多的,只要眼睛一闭上就是那个冬天。 萧溪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像被人上下颠倒,然后那个人拎着他的双脚在12月的河里来回涮。 这个涮是有过程的。 要先用脑袋破冰,才能进进出出的折磨他的身子,残忍极了。 不过,萧溪并不会觉得冷。 他好像已经免疫了。 只会觉得头有点疼。 两个人对望着,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最后是萧溪先发出了声音。 萧溪说的并不是再见,也根本不想说这两个字。 他是眼尾泛红,带着重重的鼻音,委屈的说:“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联动效应终于让安煜成功发出了声音,却还是顿了一下,他有那么一点失了方寸,忍不住问道:“我们不算分手吧。” 第156页 萧溪愣了两秒,看着安煜那张标准的大瘫脸,竟然染上了几分生动的神色,又想哭又想笑。 好半晌,他摸了摸眼角的泪,生涩而又熟练的叫出那几个字:“男朋友,我真的很想你。” 门外明明不想偷听,但被迫偷听的两个人打了个颤。 萧溪竟然还他妈拥有撒娇这个技能点!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不算破镜重圆……两个人没想过分开。 预防针:可能会写到工作生活。 这应该算是,从校园到了未来。 第84章 三月春草 不得不说,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 两人隔着屏幕,在狭小的隔间里,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还是老样子,萧溪叨叨叨,安煜做合格的聆听者,时不时怼上一句,给某人气炸了隔着屏幕就开始张牙舞爪。 生活太无聊,以至于他们的聊天内容也很无聊,无非是进入高三写了多少破纸,吃了多少从讲台飘过来的粉笔灰。 但仍是有点上头,让他们忘了时间。 萧溪是被一通电话吓回的魂。 是他爸打开的。 上面他给萧仁河的备注,已经由老渣男变成了老顽固。 接通后,没等萧溪说话,老顽固就在那头说:“溪宝,你掉坑里去了。” 有时候他爸也会开玩笑,极少数。 萧溪匆匆回了一句“这就完事”,便把自己的手机装回了衣兜里,打算举起魏桥的手机和安煜告一个有归期的别。 不料,何琛突然开始在外面喊:“兄弟!快,你爸开始往这边走了!” 靠! 萧溪心里对老顽固多少有点心里阴影,顿时惊魂失措,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就男朋友掉进了马桶里。 不对,是把魏桥的手机掉了进去…… 门外帮忙守着的两个人,听见“噗通”一声,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见萧溪开门,魏桥伸了伸手:“我手机呢?” “那里。”萧溪微微让开身子,指着身后的桶状物说。 还算清澈的水面上,正漂浮着一个精致的小黑盒子,魏桥嘴角狠狠一抽:“你他妈为什么不把自己掉进去!” 萧溪觉得魏桥这个杀手要吃人,双手拜了拜:“等我有钱了赔你一个。” 若是按照他一年前的经济状况来看,当场赔魏桥一个新手机的钱完全不是事。可现在,他穷到买一条内裤都得用别人的钱。 大少爷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经济独立的问题,可高三这一年他经常思考这个问题,想让自己活的自由一点。 魏桥对着飘在水里的小黑盒子束手无策,只能挥了挥手:“不用了,我再买一个。” 魏桥家里是开首饰店的,国内连锁了很多家,他作为名正言顺下一任老板,还不在乎一个手机的钱。 只不过,这手机是他为了出国进修新买的。 购买日期,昨天。 出厂即报废。 魏桥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其实,我很想把你的脑袋按进去,你知道吗。” 萧溪:“……” “别废话了,敌人还有五秒钟到达战场。”老游戏人何琛张口就来,他把身子从门口缩了回来,推着两个人重新进了隔间,赶快掏出手机对着萧溪道:“你加一下我,我把安煜微信推给你,速度速度。” “嗯。” 萧溪动作着,安煜那边非常快就同意了,他飞快的戳了几行字过去。 萧溪突然有一种自己是个特务的错觉。 现在,萧特务和另外两个特务兄弟许久未见,一见面就躲在某国大使馆外的公厕里密谋,知道的是加微信,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要去拱炸大使馆。 在这种半私密半公众的地方交流,保不齐会遇见和某些人相似傻逼,然后像一年前那场汇演一般,直接给他人弄没了。 萧溪突然有点担心。 这公厕里进进出出的人当真不少! 但萧溪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听见他用欲哭不哭的腔调和别人叨逼叨高三的日子,很单纯的认为公厕里进了一个被高考逼疯的神经病。 还顺便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一个“小可怜”的标签。 * 另一边。 安煜坐在高三(1)班的教室里,他看着屏幕内迅速变化的图景,最终变成黑屏,再断掉,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崩塌。 没多会,安煜突然感觉自己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许久未曾动过的好友申请上多出来一个小红点。 安煜点开。 添加人的头像,原始的;微信名,原始的;就连昵称都取的相当随便。 总而言之,这微信……不仅像个废号,还像一个充斥着傻鸟气息的废号。 如果没有那个申请的理由,单纯冲着这微信名,就可以直接拜拜,黑名单见了。 申请理由:男朋友!快同意,不然钻过去咬你! 安煜点了通过,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出萧溪凶巴巴的样子。 安煜还没来得及改个好点的备注,对方已经火急火燎的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隔壁老萧:老顽固来抓我了,没时间聊。 隔壁老萧:啊啊啊啊啊!他要到了,快跑!记得想我! 隔壁老萧:晚上见,爱你呦! 呦个屁! 第157页 一如既往的嘴贱! 安煜到底没忍住笑了一下,他好像在半空飘了许久,上不去也下不来,现在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隔壁老萧“夺命狂奔”之际又发过来一句话:我刚刚不是故意给你扔进去的,纯属手抖,你信我!这回真跑了! 安煜的脸这回塌的彻底。 萧溪破坏气氛毛病,也一如既往的存在。 就像那日,彼此的唇齿近在咫尺,他突然来了句“我还没洗漱”。 简直欠打。 安煜塌着脸的样子被进来的张飞扬捕捉到了:“你怎么了,这表情像吃了那啥……你懂吧。” 因为张飞扬嘴里吃些雪糕,所以没说的那么露骨,不然一定会原地找死。 安煜冷笑了一声,心说:可不就是。 “对了!”张飞扬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我刚刚遇见雷总了,他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知道了。” 安煜收拾了一下桌面,把手机随手踹在衣兜里就往外走,将张飞扬晾在了原地。 人消失在班门口,张飞扬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弄清楚安煜突然崩脸的原因呢。 毕竟他溪哥消失以后,这条鱼跟他妈深海大咸鱼一样,每天都用同一个表情怼人,这个崩塌已经算是相当生动了。 张飞扬刚要追出去问,就被陈悦提着衣领子给提溜回来按在了座位上,“啪”的一下,面前又多了一摞厚到能要了他这条命的五三。 “悦姐,”张飞扬说:“我先去问安煜点事。” “刷你的题。”陈悦把他手里的雪糕劫了过来:“语、数、英、还有理综,挑一本。” “真的,行行好呗,我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张飞扬竖起三根手指:“只要问清楚了,我立刻回来刷题,肯定不会偷溜。” 陈悦拿起桌子上的一只笔卡进他的手指里:“你想知道什么,姐告诉你。” 她课间操一直在班,基本看见了全部经过,虽然安煜带着耳机,可那样暧昧的话,他只会对一个人说。 “啊!”张飞扬叹了一声,这架势就没打算放过他了,只能带着点微弱的希望开口:“安煜遇见什么事了,脸上的表情那么大。” 陈悦坐到了张飞扬前面那个位置,高三了不仅换了楼,还拆了同桌,所以大家都是单人单桌。 但雷总是个人才,又搞了前后桌互助计划,总之,她甩不掉这头猪,只能凑合带着,好像还带出点问题。 陈悦坐下以后,默了一会,才道:“大概是因为和萧溪视频的原因吧。” “哦,视频啊……啊啊啊啊啊,和他妈谁视频?”张飞扬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的肚子顶了桌子,桌子又顶了一下陈悦的椅背。 于是,陈悦的身子就被顶的晃了一下,而这个瞬间,她正准备咬一口雪糕尝尝,结果直接糊脸上了。 好在是甜筒样式的,这要棍棍儿的那种,她估计就命丧当场了。 张飞扬已经快要兴奋的掀房顶了,陈悦将那张被雪糕霍霍了一通的脸转过来,他才冷静下来,并且觉得自己要凉。 “这……”张飞扬呵呵笑了两声,赶快抽纸巾递给她:“您擦擦。” “我谢谢你。”陈悦接过,胡乱擦了两下,抄起张飞扬桌子上的五三就往他身上抽:“你今天死不死!” “错了!啊——” 安煜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了张飞扬嘹亮的猪叫。对此,他已经司空见惯了,十分淡定的踏进了办公室。 雷总看见安煜来了,递给他一叠资料:“回去填一下,再把你这一年拿过的奖都整理出来,记不清了,去主任那里查一下,他有留底。” 雷总其实有些心疼安煜,他班上的两个大宝贝,走了一个留了一个。 而留下的这个差点用一年的时间把自己累死,明明都高三了,可无论是学科竞赛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比赛,他能参加的都参加,活的像个陀螺,在荣誉墙上转下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何必呢…… “这是?”安煜问了一句。 雷总抱起水杯,有些欣慰的说:“保送Z大需要填写的一些审批表。你的审批肯定没问题,只要填好表,选自己想去的专业就可以了。” “……” 安煜有那么一秒震惊,他从来没想过保送的事,只想让自己忙一些,把用在伤心之上的精力全部磨静,回过神他“哦”一声,说:“谢谢雷总。” “去吧。”雷总挥了挥手:“尽快填。” 安煜踏出办公室,用手里厚厚的一沓纸挡了一下快要踏至六月份的阳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萧溪经历了很多,六月暖阳,九月长野,十二月寒冬……是不是还差一个三月春草。 没关系,已经种在心里了。 重新坐进班里,安煜戴上耳机,在低头填写资料前,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他好像许久未曾看到过这般刺眼的阳光了。 久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在我原本的预计中是80章入未来,结果,我失策了,唉唉唉唉! 第85章 不断撩火 安煜再次接到萧溪的视频通话,在当天晚上七点,还是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断断续续一个多小时。 第158页 直到八点钟,萧溪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着急之下他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隔着屏幕,安煜并没有听见“哆哆”的两声,画面突然变黑,他下意识的想开口问‘怎么了’,却听见萧溪刻意放大声音叫了句‘爸’,他立即收住了自己所有的声音。 安煜明知挂断视频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突然想当一个无耻的混蛋,去偷听这父子两个人的交谈。 他或许能从一些微妙的地方判断出,未曾见面的日子里萧仁河对萧溪的态度是怎样的,好还是不好。 很快黑掉的屏幕里再次传出声音。 “收拾一下行李,我们现在就去机场。”萧仁河说。 “爸,你今天没喝吧。”萧溪见他爸没有发现异样,松了一口气,指着自己书桌上的日历问道:“不是定好了一个星期以后出发吗,今天去机场做什么?” 萧仁河:“谈合作。” “在机场谈?”萧溪眨了眨眼睛 “嗯。”萧仁河拿出了那副在商场上惯用的语气:“客户要提前走,今晚十一点半的飞机回国,但最后的内容还没接洽完,现在赶过去到他登机,大概能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洽谈。” “······” 那客户有毒! 当然了,他爸也有毒! 萧溪忍不住问:“带我做什么?” “溪宝,你已经十八了。”萧仁河提醒道:“我手里的东西迟早要交到你手里,现在开始学习刚好。” 萧溪:“······” 该死的命运。 “快点收拾行李,十分钟以后出发。”萧仁河看了看时间说。 “不是,”萧溪有些迷茫的开口:“谈合作和收拾行李有什么关系?” “我把机票改签到后天早上了,家里的阿姨这两天又请假,司机也要跟我跑,没人照顾你也没人送你。”萧仁河解释道:“所以,今晚和明晚就去机场旁边的酒店住。” 萧溪自嘲的笑了笑,如此强大的掌控欲,弄得他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不过更让萧溪无法接受的是······ 他抿了一下唇:“你就这么着急送我离开?” “溪宝,我只是担心······”你会和他遇上,所以,离得越远越好。 萧仁河话说一半就卡住了,他走到床边揉了揉萧溪的头,换了过说辞:“早些过去可以提前熟悉环境,到时候我也不会限制你的银行卡了。” 萧溪垂下眸子,几缕碎发戳的他眼睛又涩又疼,十分烦躁的把自己头上的手打开。 他光着脚下地,拉开衣柜将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胡乱扔进行李箱中。 “我在车上等你。”萧仁河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外走。 萧仁河刚走到门口,萧溪突然喊了他一声,问道:“你就这么容不下安煜吗?” 甚至,走的时候都没有和陈姨告过别。 萧仁河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系好的领带,为自己辩解:“不是我容不下他,是大众容不下他。你自己想想,若是这事被人暴露到社会上,家里的公司会受到多少影响,合作又会崩裂多少?” 萧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爸绝对是那种固执到欠揍的事业男,不仅锅甩的比谁都干净,还喜欢拎着儿子的脚往冰河里涮! 不过,由于萧溪在两个特务兄弟的帮助下,成功和男朋友取得了联系,他并不想因此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走到门口,看着老顽固道:“十分钟以后见,萧大博士兼寰宇设计老板,兼我亲爱的老子。” 话音一落,门碰的一下就关上了。 萧仁河站在门外摸了摸鼻子,萧溪早晚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 屋内。 萧溪倚靠着门框喘了两口心累的气,萧仁河要不是他爸,这门今天就拍出去了。 但萧溪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难受,他左脚踩着右脚的脚背摩挲了起来,老顽固为了彻彻底底拆开他们,真是够心急的了。 他明明都已经听从他的安排了,竟然连一个星期都等不了! “萧溪。” 萧溪吓了一跳,突然想起自己一个着急,把安煜压在了枕头底下。 虽然憋不死,但他还是赶快跑到了床边,将人捞了出来,自问自答道:“你没挂啊?我还以为你听见聊天会挂呢。” “没。”安煜靠在椅背上,颈部线条瞬间被拉了出来,他摸了一下后颈,又说:“不舍得,怕一挂断你又杳无音讯了。” “······对不起。”萧溪知道安煜肯定是被吓到了:“以后不会了。” “又不是你的错。”安煜想隔着屏幕揉揉他的头,也不知道成年的某人,发丝是不是还像以前那般柔软。 “反正就是不会了。”这事不好归结对错,因为本身就说不清楚,萧溪烦躁的踹了一脚行李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出去‘学习’:“有时间我再联系你,若是被发现端倪,老顽固又要给我换手机,甚至他今天晚上就会想办法给我打包送走!” “等等。”安煜在他挂断前抓紧问了一句:“你在哪个城市?” 萧溪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十分钟的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了,只能急匆匆的回了一句“B市怀铭城”就挂断了视频。 他把手机甩到床上,又想起里面存着个“男朋友”,赶快宝贝似的装进口袋里,才一头扎进衣柜继续掏衣服。 第159页 坐到车里的一瞬间,萧溪努力调整着呼吸,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三分钟内收拾完的,反正他闹心的差点把关不上的箱子从窗户扔出去。 副驾驶上的萧仁河往后看了一眼:“怎么喘的这么厉害?” “您试试用这么短的时间收拾行李?”萧大少爷往后坐一瘫,手垂在椅背上,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 天生柔软。 “你到那边再买也一样,根本不用带太多。”萧仁河随口说道:“所以才给你十分钟。” 萧溪的表情像吃了土:“······” 您他妈不早说? 看着儿子这模样,萧仁河绷着脸在喉咙里笑了一下,对着新雇的司机道:“小罗,走吧,去机场。” 车子窜了出去,萧溪有些留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又要离开了,不过这一次还好,他没有不告而别,给安煜留了踪迹,时时刻刻都可以联系上。 但遗憾的是,他们不能见上一面。 萧溪垂下了眸子,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真是该死,他为什么要想这个,明明只是一丁点藏在心里的遗憾,如今被勾出来竟然开始滋长了,慢慢的变成了一头是能吞噬人理智的怪兽,想要为了一时贪恋,再次毁了一切。 萧溪难受的有点神智不清,努力做着思想挣扎,以至于老顽固和客户谈合作的话,他半个字都没听见,学了个寂寞。 萧仁河把萧溪送到酒店就离开了,萧溪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萧溪从前台那里取了房卡,往16层高的房屋走,推开门是一间大床房,老顽固还真是没亏待他。 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萧溪把行李推到角落里,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摔进了床里,他有些辗转难眠,不知道凌晨几个点才睡着。 次日,萧溪是被一通鬼上身的微信电话炸醒的。 妈的!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把脸埋进枕头里,抓起电话划楞了一下,贴在耳朵旁:“谁?” 安煜倚靠酒店大厅的柱子,低笑了一下:“你觉得我是你的谁。” 这绕口令一样的话,因为从特定的人口中说出来,萧溪一下就听懂了,他那点没睡醒的火气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懒洋洋的道:“大早上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因为没有睡醒,萧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之意,显得特别诱人,像一只把急躁隐藏在慵懒中的猫,惹得人想逗一逗。 “宝贝儿,”安煜在那头有些无奈提醒道:“中午十二点了,不早了。” 萧溪没有被自己的完蛋的起床时间吓到,反倒因为安煜那声‘宝贝儿’清醒了。 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突然变得酥酥痒痒的。 安煜向来喜欢怼他,第一次这么叫他! 萧溪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有点没听够:“在叫一声呗。” 安煜都不知道那三个字是怎么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轻咳了一声:“脑补去吧。” “操!”萧溪笑着骂了一声,果然还是那个无情的家伙,他抓了抓头发,眯着眼睛滑上床头,自顾自的浪:“说说吧,你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呢,还是想我了呢?” 听见这没营养的问题,安煜不打算和他兜圈子:“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玩。” “说什么梦话呢。”萧溪直接把头砸在了床头上:“你在Z市的莫城,我在B市的某一家国际机场旁边的酒店,玩屁。” 安煜:“我就在你住的酒店大厅里。” 萧溪晃了一下神:“骗鬼去吧。” “自己看。”安煜把语音切到了视频,在大厅扫了一圈:“信了吗?” “······” 萧溪愣了两秒,顶着个鸡窝头,穿着睡衣就冲了出去。 到了楼下,他远远的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在大厅的柱子上,还是那样,他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却有着一些小动作。 很久之前,安煜等人是坐在行李箱上滑,现在他的唇微微抿动着校服的拉链头。 看见萧溪冲过来,他把拉链头吐出去,张开了双臂,直至两具身躯撞在一起才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 萧溪冲的有点激动,伸手抓了好几下:“啊啊啊啊!真的!活的!” 安煜拍着他的后背:“是真的,是活的。” 萧溪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了,忘记了自己是在酒店大厅,直到前台小姐姐过来提醒他才回神。 萧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赶快拉着人走。 瞧见萧溪转过来的屁股,前台小姐姐笑了一声,恰巧被萧溪听见了:“她笑什么呢?” “你的睡衣。”安煜指了指萧溪的屁股,虽然那套风骚的爱心睡衣不见了,但这套也没差哪里去,两个烈焰红唇吻在了布料上面。 “操!”萧溪赶快捂住屁股,让安煜给他挡着,一如那次。 进了屋子,萧溪这天生爱玩的性子,惦记着安煜带他出去玩的事,衣服换一半突然道:“今天好像有课吧?” 安煜掀了一下眼皮:“旷了。” “……”来都来了,萧溪也不想把人赶回去,又道:“我没告诉你,我住在这里吧,你怎么找来的?” “你告诉了。”安煜扫了一眼那逐渐褪去青涩,染上成熟之感的身子,用极度理性的声音开了口:“B市有三个国际机场,只有第一国际机场离怀铭城最近,车程五十分钟左右,赶到以后刚巧能有两个小时的洽谈时间。” 第160页 这是什么可怕学霸逻辑。 萧溪搭在裤链上的手直接顿住了,眨了眨眼睛:“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酒店。” “第一国际机场旁边有三家酒店,只有这家是条件最好的。”安煜伸手握住萧溪的手,轻轻的帮他把裤链拽了上去,然后若无其事的撒开手,继续说:“以你家的条件,绝对不可能选其它两个。” 但凡给安煜一点线索,他就可以一点一点的把位置推出了,将人找到。 被人帮了个忙的萧溪猛然回神,他赶快捂了一下,又踹了安煜一脚,骂了一句以后,突然就不说话。 肉眼可见,萧溪露在外面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看起来有些粉嫩,直至套上衣服才遮住大半,可脸和脖子的红依旧未曾褪去。 安煜从校服的衣兜里,拿出两张电影票在他脸上贴了一下:“走吧,带你去玩。”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准备往下按,就被另一只手覆盖住了。 萧溪把他的手拉下来,咔哒一下将门反锁上,挤进安煜和门之间的空隙中:“我不想出去玩了。” 如此近的距离,萧溪发现安煜的个子好像高了不少,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了。 “哦。”安煜应了一声,神色如常,但微哑的声音出卖了他:“我并没有准备第二方案。” “不需要准备。”萧溪试探的伸出了手:“这位小兄弟应该成年了,有些方案是早就存在的了……”他抿了下唇,在安煜的耳尖上亲了一下:“做吗。” 安煜堵住这张喋喋不休、不断撩火的嘴以后,萧溪丝毫未曾闪躲。 两个人有点对方身上失了魂,指尖划过的地方像着了火,理智被烧的灰飞烟灭,燎原之火勾连天际,长燃不休。 ······ 外面突然下起了一场春雨,那细密的雨点粘在落地窗上,汇聚成涓涓细流,它们在碰撞中合二为一。 萧溪喜欢棉柔的春雨,更喜欢雨后万物复苏的世界,这让他也有了重获新生一般恣意。 他沉溺在这种恣意中,将头抵在柔软的枕头里,手胡乱的抓了一下,却被另一只手按住。 安煜强势的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中,唇却轻轻的在他的耳尖上吻了一下:“溪宝,抬头。” 萧溪试了试,并没有成功,只露出来半张侧脸,眼角带着微湿的泪痕,不满的扁了扁嘴,像是在控诉安煜:“你不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哎,萧溪这张嘴,缝上好不好! (到这里,距离结束还早) 第86章 暗度陈仓 安煜提前买好的两张电影票,静静的飘落在地上,它们并没有因为风两地分离,而是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最后依旧重叠在了一起。 * 萧溪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傍晚了,确切点是被饿醒的。 鬼知道他是怎么闭上的双眸,反正脑门顶着“丢人现眼”四个字,好吧······他并不想承认自己在中途下了车,晕晕乎乎的睡过去了。 萧溪看着白到无暇的天花板叹了口气,伸手往旁边摸了摸,不料捞了个空。 靠!人呢?! 难道是他思念过头,做了一场可笑的梦?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这种羞耻的事,在曾经的某个时间段里发生过。 萧溪在心里骂了句“没节操”,便被叽里咕噜的肚子支配了,他打算去酒店的楼下吃一点。昨天晚上进酒店的时候,他看见楼下有一些小餐馆,味道应该还可以。 奈何起到一半,人就猝不及防的摔回了柔软的大床里,他也不知道是先揉腰还是先捏腿,只能瘫着身子狠狠的低骂了一声。 这真实到爆炸的感觉,要是做梦就见鬼了! 萧溪磨了磨牙,难道跑了? 他捞起床头的手机,准备拨个语音出去,将某位不告而别的安姓男朋友数落一顿,刚巧,房门滴的一声响了。 安煜拎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走了进来,一眼就对上大少爷要吃人的表情:“醒了?” “呵。”大少爷冷哼了一声,两眼一闭:“我以为某人睡完就跑了。” 安煜一愣,紧接着又听见萧溪说:“白嫖都不带你这样的,可能还会因为跑的慌张留下点什么。” “人留下了。”安煜把校服袖子撸上去一截,冷白色的皮肤上印着几道红痕,他含在喉咙里笑了一声,掀起薄薄的眼皮反问:“可以继续白嫖吗?” “······” 生平第一次,大少爷觉得自己段位不太够,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抓起枕头就砸了出去,恶狠狠的指着安煜:“你给我闭嘴!” 安煜自顾自的一把抓住绵枕头,走到了床头,手在他的腰上拍了一下:“翻过去。” 明明隔着被子,萧溪还是浑身酥了一下,赶忙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安煜的一小截手指,晃了晃:“错了,放我一马!我一点也不想睡到明天早上,这样很像猪。” 安煜面无表情的把手抽了出来,伸进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只是想给你上药。” 萧溪默默的把手缩回来被子里,并将被子拉上:“你把药放床头,出门左转蹲一会,我自己来。” 安煜没太明白萧溪在别扭什么,可瞥见他露在外面红了个透的脚背便懂了,转而一脸麻木的拍了拍被子:“没问题,如果你可以。” 第161页 “我可以。”萧溪说的信誓旦旦,结果,几秒钟之后他反复建设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他拽住了的安煜的衣摆,面子什么的,谁爱要谁要吧,认输道:“算了,你帮我。” 于是,一个顶着认命的脸,一个顶着冤大头的脸,对着药盒子折腾。 折腾到一半,一道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萧溪知道这个肯定不是自己的手机,拍了拍安煜的大腿:“你手机响了。” “帮我接一下。”安煜捻了捻手指,指着右边的外套口袋:“这里。” 萧溪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备注,名字挺眼熟,张飞扬那头猪:“他打来干什么?” “不知道。”安煜的脸毫无波动,绷得特别紧:“你接吧。” 萧溪“哦”了一声,总觉得安煜知道些什么,但还是决定先接电话,为了方便安煜听,他打开了免提,刚要“喂”一声,就差点被吓晕过去。 张飞扬在那头吼道:“操!安煜你他妈把我溪哥怎么了?上个药怎么这么费劲!” 嗓门够大,屋里的两个都听见了。 安煜:“······” 萧溪:“······” 萧溪眨了眨眼睛,他应该找个坑给自己埋了,但好在张飞扬是个没脑子的。 “你该不会一见面就把我溪哥给揍了吧,以至于受伤面积太广不好弄?”张飞扬的语气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你要是这样可不行啊,我溪哥又不是自己要离开了。你应该和他拥抱,而不是动手!这样你会失去我溪哥的!” “我跟你说——” 嘎嘣,张飞扬的声音一秒消失,安煜擦了擦手指,把电话挂断了:“别搭理他。”随之又问:“下去吃饭,还是我买上来,顺便再带个灯泡上来。” “灯泡,什么意思?”萧溪的脑子这会有点僵硬。 安煜指了指楼下:“张飞扬也过来了。” 萧溪:“?” 安煜解释道:“我上午到的时候,他找我私聊过,问我是不是知道你的具体位置了,就没瞒着。” “然后······”安煜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他也翘课过来了,想见见你。我刚刚下去就碰见了在大厅蹲点的人。” 听完,萧溪的表情也有点一言难尽,但更多的还是感动,他随便抓了身衣服套上:“下去吃吧。” 踏出电梯,萧溪就看见一个圆墩墩的壮硕身子在大厅里乱转,立即喊了一声,脚步别扭的往过跑。 张飞扬在原地跳了一下,又嚎了一嗓子,便跟着萧溪一起跑,快要撞上的时候,张飞扬作势就要往人身上扑。 萧溪脚步一跨就躲开了,他今天接不住这头猪,还容易一股坐在地上。 “靠!”这是张飞扬第一次扑空,他一脸气氛:“溪哥,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从没爱过你。”萧溪在他肉滚滚的肚子上拍了一下:“认清现实吧,兄弟。” “算了,吃饭去,我快饿死了。”张飞扬放弃抵抗,看见追上来的安煜,又想起那通被挂断的电话。 他又问:“溪哥,那条鱼是不是家暴你了?实话实话,兄弟帮你出气,就算他是我发小也不行。当然,你要是欺负他,我也会帮他出气。” 张飞扬的脑回路从来没有人能摸清,萧溪有点无奈:“你在想屁吃?他怎么会打我。” “我不太信。”张飞扬指了指他的腿:“你刚刚跑步的样子特别像鸭子,活像被人敲了腿。” 萧溪:“············” 好半晌,萧溪重重的削了他一下:“你他妈才像鸭子!跟我动手能有好下场?我是废物吗?” “也是。”张飞扬想起被暴揍过的某个人。 “别愣着。”安煜跟了上来,把萧溪拽到身边:“吃饭去了。” 三个人往外走,这会天已经黑了下来,繁华的街道被霓虹灯照亮,人行道上依旧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角处有一个地铁站,每隔一段时间就是涌出一股人潮挤进街道。 萧溪看着这个地铁站突然有点失神,明天早上他要赶最早的一班地铁去机场,而安煜也应该回学校了。 这个时候萧溪才意识到,他和安煜要想真正没有顾虑的走下去,似乎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他们会不会再次被拆开?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 萧溪突然有些不安。 人这种感性的动物,体会过一次失去,便会懂得珍惜的涵义,更何况萧溪不止体会一次失去,他开始有点慌不择主,在人潮拥挤中悄悄勾住了安煜的手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心安。 安煜回勾了他一下,像是在用亲昵的肢体语气告诉他:“别怕,我在,一直都在。” 萧溪往他身边凑了几分,像心脏病突发的患者得到了一个速效救心丸,心跳瞬间平缓。 失去的滋味没人愿意反复体会,可如何才能让老顽固认可安煜,好像成为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直到坐到餐桌前,萧溪都没有想到任何办法。 张飞扬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棒槌,他递给萧溪一张点菜单:“溪哥,萧叔叔同意了吗?” “如果同意了,”萧溪接过了菜单,跟泄愤一样勾了一堆重口味辣菜,继续道:“他就不会给我打包送走!” 打下最后一个勾,直接把菜单给划出一道口子。 第162页 张飞扬被吓的闭了嘴,安煜把饱受凌虐的菜单拿了过来,揉了揉萧溪的头,去找服务员小姐姐重新点了一遍餐。 等菜上来,萧溪发现自己点的重口味辣菜一个都没有,全变成了绿油油的菜叶子,主食麻辣味的牛肉面,直接变成了黏黏糊糊的白米粥。 他顶着一头问号看向了服务员小姐姐:“那个。是不是送错桌了?” “没有啊。”小姐姐指了指安煜:“这位小帅哥找我点的,还特意嘱咐我让后厨做的清淡些。” 萧溪转头把问号砸向了安煜,只见他用手机从网上下载了一张图片,里面是一朵漂亮的小雏菊,黄色的花蕊,洁白的花瓣,纤尘不染。 随后,安煜又打开了相册,对着这张图片编辑一行文字“请学会爱护它”,就把图片怼到了萧溪面前。 当事人差点抄起面前的粥扣到男朋友头上,最后上槽牙和下槽牙相互摩擦,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对着服务员小姐姐道:“抱歉,我搞错了。” “没关系。”服务员看着萧溪这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往菜里看了好几眼才离开。 她差点以为萧溪在菜里看到了苍蝇。 开始吃饭以后,谁也没有在提那个话题,选择聊的开心一些,张飞扬觉得不够劲又点了啤酒,拽着两人喝。 萧溪当然没喝,全被安煜挡了,而安煜喝的也很有技巧,一点没醉,相反张飞扬有点上头。 一顿饭吃完,三人走到酒店门口,张飞扬突然发起了酒疯,拽住两个人,舌头打结道:“你们其实可以进行一场,被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一个人不知道的地下情。” “?” “?” 两个问号脸怼向了他。 张飞扬把他们拽到一个无人的巷弄里,蹲到了花坛上,拿出指点江山的语气道:“我给你们讲讲我姐吧。” “这有什么关系?”萧溪问。 “不知道,但和你们挺像。”张飞扬说:“我姐和我姐夫当年是异地恋,嗝···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那会死活不同意我姐找外地的,又是冷战又是断绝关系的,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嗝” 安煜应了一下,似乎有了一点启发。 “但这个同意的前提,是他们一直没分手,偷摸谈了好几年才磨动我妈。”张飞扬继续说:“虽然我当初因为帮我姐瞒着,被我妈···嗝···揍了一顿,但至少结局是好的。” 安煜:“所以······” “所以!”张飞扬激动的从花坛上跳下来,指着安煜道:“只要你不放弃,铁杵都能磨成针,何况一个萧老爹!” 安煜听着张飞扬这个学渣的用词,脸色像刚上完坟:“你用修成正果不好吗?” “哦,也是。”张飞扬顶着猴屁股脸,品了品这个词,确实有伤男人尊严,品完又对萧溪说:“当然了,溪哥你也别放弃,虽然我姐是女的,你是男的···嗝···有情人那个啥还可以的。” “嗯嗯嗯。”萧溪会意了。 张飞扬觉得那个啥不太好听,又死活想不来起来这句话,原地那个啥半天,直接撒酒疯跳了起来,对着月亮喊了一遍。 安煜和萧溪赶快捂住他的嘴,把话补完整,给人开了间房扔进去,好在张飞扬沾床就倒,不然还真没折了。 回到萧溪的屋子,两个人思索起张飞扬给的提议,其实不是不可行,甚至还有点刺激。 只要不放弃,老同志应该会心软的,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直接疯球了吧。 好半晌,萧溪拽了拽安煜:“试试吧,我们委屈一下。” “错了。”安煜纠正他的言语:“只有我委屈。” 萧溪有些不可思议:“陈姨那边······” “她同意。”安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女式戒指:“而且,她半年前还把这个给了我,说:把人追回来,可以先拴住,免得被拐跑了。” “有点羡慕你。”萧溪试着戴了戴戒指,最后只卡在了小手指上:“拴住了,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哎。”安煜叹了口气,坐到了落地窗旁边:“你都委屈我一年了,无所谓了。” 萧溪歉疚的亲了亲他的唇角:“我现在穷的不行,只能把自己做补偿赔给你了。所以,委屈一下吧,你不亏的。” 安煜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两下,压在嗓子里哼了一声,将人扣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委屈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 ==================== 第七卷 :暖阳 ==================== 第87章 刻骨铭心 在夹缝中暂时找到一条出路,终于让萧溪觉得周围的空气没有那么压抑了。 他和安煜有很长时间可以把这个坎迈过去,就像张飞扬说的那样,只要不放弃,有情人终归是会那个啥的。 至于这个过程,无非是用亏待自己的方式,去委屈一下男朋友。 但让萧溪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个耗时有点长的出乎意料。 萧溪和安煜从大学毕业到自己工作,时间一晃划过去九年,他们都快把铁杵磨没了,老同志却依旧坚如磐石! 萧溪对着休息室里的镜子叹了口气,随之又理了理合身裁剪的西装,抄起床头的红包,准备去参加张飞扬那二货的婚礼。 第163页 别问,问就是扎心,猪都结婚了,他还在挣扎呢······ “咚咚咚。” 萧溪刚准备拉开门,敲门声接踵而至,何琛在门口大大咧咧的催:“你能不能快点着?” “催不死你。”萧溪拉开门走了出去。 何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捯饬成这样,你是打算抢了张飞扬的风头,然后让悦姐半路反悔把他给踹了?” 这几年张飞扬总算长了点脑子,看清了自己那颗懵了一层猪油的直男心,在挨了不少揍的情况下,终于把悦姐追到了手。 “放你的屁!”萧溪把手插进裤兜里,大步往前走,顺便讥讽回去:“你也没差哪去,还喷了发胶和香水,是要去选秀吗?” “我要去选秀,”何琛得瑟的弹了一下头发,然后用手指比了个一:“保准C位出道!” “要点脸行吗?”萧溪在他的胸口拍了拍:“我都没说自己能C位出道呢,你就敢了,酒还没喝就高了?” “······” 何琛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到底是谁不要脸? 两个人一通瞎扯淡往外面走,路过前台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了。 “萧总,何副总。”萧溪的女秘书抱着一叠文件,踩着高跟鞋杀了过来:“一会儿有设计部的述职会,这是设计部总监交上来的会议资料。” 靠! 忘了今天是设计部例行述职的时间。 萧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兄弟的婚礼不能不去,只好抬了抬下巴:“会议延后一天。” “啊······”女秘书懵了一下,这两位头头出了名的工作不要命,从来没有推迟过任何会议,好半晌才点了点头:“知道了。” 秘书转身离开,何琛按了电梯,吐槽道:“张飞扬真是会挑结婚的日子。” “人家找大师算的。”萧溪说:“不过,那大师可能和他一家的,太会算了。” 两人聊着出了公司大楼,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往莫城的世纪酒店赶。 何琛坐在后排倒头就睡,而萧溪通过后视镜看了一会,直到刻在公司大楼上的YAMD四个字母越来越远,乃至看不见才闭上眼睛小憩。 YAMD是一家设计公司,他同何琛这不要脸的玩意儿,在大学毕业以后一起创办的。发展还不错,若是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在年底申请上市。 为什么合伙人是何琛,而不是安煜,因为男朋友和他专业不太对口! 你让一个学法律的搞设计,可能下一秒就是法律讲堂,侵权吧啦吧啦······瘫着脸就开始了,杀伤力极强。 但值得高兴的是,他拥有了一个免费的法律顾问,安煜毕业后进入了莫城顶级的律师事务所工作,短短几年混上了精英行列。 不错,不愧是他男朋友! 萧溪毫不吝啬的在心里夸赞了一番。 他其实一直以为安煜会抓住保送的机会,选择大热门的理工专业,去当一个标准的IT理工男,终日不是对着电脑敲代码,就是扎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结果到好,他男朋友是个人才,为了报考法学专业,连他妈保送的机会都放弃了,就因为可供他选择的专业里面没有这个。 雷总当初差点气晕过去,他也气的差点飞回国,想要撬开安煜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男朋友这举动,还是有点小帅的,心思真是一如既往的难猜,连专业选的都这样让人难以预料。 至于萧溪为什么没去继承老顽固手里的设计公司。 因为他不想再过备受监视的日子,与其给命运打工,不如给自己打工。于是萧溪想尽了办法从寰宇设计出来,暗中回到莫城创办了公司。 虽然累了点但是值得,他和安煜见面,不必再像大学那段时间一样,真·偷偷摸摸的玩地下情了。 大学的那四年,他们只有寒暑假的才能小心翼翼的碰面,而大四的某一次见面还他妈差点被逮住,心理阴影都吓出来了。 现在好了,自由度高了很多,再也不怕半夜有老子来敲门了。 世纪酒店在莫城的市中心,从YAMD到那里顶多十五分钟,萧溪在小憩的时间里,把这些年回味了个遍。 这大概是萧溪经常做的事情,按照夫妻理论推断,过了七年之痒,两人的感情就会变淡,但他和安煜似乎没有,可能要归功于年少的那场刻意针对,或者三百多个无眠的长夜。 真是的。 到底该怎么说呢。 爱情这玩意儿的本质好像从来没有人看透过。 有的轻描淡写,有的却刻骨铭心。 萧溪飘离的思绪,直到车门被今天的新郎官敲响才被拉回来。 “溪哥,别睡了嘿。”张飞扬早早的就站在酒店门口,亲自迎接。 “没睡。”萧溪睁开眼睛推门下车,指了指正在打呼噜的何琛:“他睡了。” 真不知道魏桥是怎么忍受过来的,有没有考虑用笔戳死他,魏桥混的也不错,他接手了家里的珠宝店,除了经营项目就是画图设计。 萧溪又看了一眼穿警服结婚张飞扬——大概只有他投身到了“为人民服务”的伟大行列中,还成功瘦了身,连肚子都没了! 他当初还觉得,这个逼要是不当警察,指定是警界的一大遗憾,没想到人家还真当警察去了。 不过张飞扬当警察的理由很真实,他拼了老命考出来的高考成绩,在当年,能报的最好的学校只有警校······ 第164页 大概是老天都不想放过这个好苗子——你不为人民服务,谁为人民服务呢! “傻逼醒醒了,魏桥不要你了啊。”张飞扬看何琛睡得呼呼的,在他耳边喊了一声。 “操!”何琛下了个机灵,一头顶在了车棚上,发型塌了个彻彻底底:“他人在哪?” “骗你的。”张飞扬撑着车门笑道:“进去吧,魏桥比你们早一步,在角落吃零食呢。” “姓张的!”何琛指着张飞扬的鼻子:“今天你结婚,不跟你计较,再有下一次我直接撺掇悦姐踹了你。” “滚!” 萧溪看着两个傻逼斗嘴乐的不行,碰见熟人,都一个德性,瞬间年轻回高中。 “溪哥。”张飞扬目送着何琛进去,搭了一下萧溪的肩:“安大律师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萧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有些醋:“安大律师这会估计还在法庭上,陪漂亮又年轻的当事人打官司呢。” 张飞扬:“······” “先进去吧。”萧溪弹了一下他胸前标着新郎的小红花,又嫌弃道:“何琛刚刚还和我说你会挑结婚的日子呢。” “来,我给你数数。”说着,萧溪伸手了手指,低头开始数:“我和何琛今天公司有个会,魏桥今天本来要举设计展,安煜今天出庭,你还能再挑个好点的时间不?” “······”张飞扬的表情僵硬的像雕塑,强行辩解:“我和悦姐为了赶这个好日子,还专门请了婚假呢!” “请个屁。”萧溪想一把掌给他抽飞,拿出男朋友附身的架势胡扯:“婚假是劳动者结婚时给予的假期,划重点,给予,你······” “你闭嘴!”张飞扬打断了萧溪,但他怕被揍,撒丫子就往大厅里跑,还不忘说:“一会把红包给我姐,要是抠搜了,我就在某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带着萧叔叔去敲你和安煜的房门!” “操!”萧溪松了松袖口,追上去:“你信不信我让悦姐用高跟鞋踩死你。” * 另外一边,莫城人民法院的大门口。 又打了一场“胜仗”的安煜松了松领带,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10:36,现在赶过去刚好能赶上张飞扬的典礼,想来萧溪应该已经到了。 安煜刚要打电话询问,他的当事人突然就杀了过来,有些热情的说:“安律师,正好快中午了,我请你吃个午饭吧,我已经定了莫城最好的西餐厅。” 这个当事人是一位年轻的女设计师,她赢下官司,获得了一百万的侵权赔偿,高兴是正常的,安煜勉强能理解,但吃饭—— “不必了。”安煜拒绝的很果断。 这位女设计师,眼界比较高,母胎solo到至今,刚巧安煜从头到脚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不动心大概是不可能的。 于是,女设计师有些不放弃的继续说:“你今天是不方便吗?那这样吧。我明天微信联系你,再请你吃饭,就当我的报答。” “不用。”安煜觉得这位小姐有点闹心,为了断掉她请自己吃饭的念想,拿捏着冷冷的语调,无情的说:“如果真的要报答我,请尽快把百分之十的诉讼代理费打过来,谢谢。” “······” 安煜拿出车钥匙开了锁,甩下有关职业素养的最后一句话:“另外,判决书下来,我让助理直接邮寄到您的公司,回见。” “······” 女设计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开车跑了,她不死心的发了一条私信过去,平时为了交流案子的情况,他们互加过微信好友。 代理费和请你吃饭是两回事,真的没别的意思。 然而,回她的消息却是。 【X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 女设计师的脸色像炸了肺。 作者有话要说: 【X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就为了这句话,我专门申请了一个微信小号,测试了一下。 第88章 强强联合 安煜路上遇到了堵车,赶到世纪酒店的时间有点晚,典礼已经开始一大半了,他一进场,就看见婚庆公司的主持人,在上面对张飞扬进行甜蜜的折磨。 主持人说:“请新郎喂新娘吃一块糖,只能用嘴,不能用手。” “······” 有毒吧。 安煜沉默的在挤满了脑袋的大厅里扫了一圈,一眼就定位到了萧溪。 不得不说,张飞扬挺会安排,把他在局子里的同事和几位好兄弟安排到了同一桌。 但是不这么安排也没辙,张飞扬的同事一个个看起来都凶神恶煞的,也就只有好兄弟们不怕他们,而且都认识,当然其中不止有张飞扬这个媒介功劳,还有某些特殊原因这些人见过面。 安煜向萧溪那桌走了过去,一桌子的人都聊的热闹,谁也没注意到他来了。 安煜使了个坏,走进以后在萧溪耳边打了个响指,特别清脆,啪的一声。 和人聊的热闹的萧总吓了一跳,张嘴就要芬芳问候。 吓谁呢! 心脏弱小,不禁吓! 可他看见安煜的脸,到了嘴边芬芳直接变成了气飞走了,还顺手到了杯水。 第165页 “坐吧。”萧溪拍了拍旁边的座位,把倒好的水递给他,又说:“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典礼结束才能完事呢。” 安煜坐下去,接过水喝了一口,气定神闲的说:“小官司。” “我看,什么官司到了你手里都不大。”说话的人,是张飞扬在警局的顶头上司,叫刘重,他坐在萧溪的另一边。 这人名字看起来很重,但体重很轻,还没张飞扬有肉呢。 萧溪拍了拍刘重的肩:“这得分人,毕竟证据确凿的案子都能让他给翻了。” “不算翻。”安煜把藏在桌子的腿和萧溪的靠在了一起:“当事人本来就没罪。” 刘重:“······” 这让他看起来很像废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桩案子他们才认识的,谁能想到找了半天证据都是白搭,直接被人给涮了,差点冤枉好人,送去枪毙。 “你们别聊这个了,换个别的。”何琛见话题有点歪,赶快往回拽,顺便还吐槽的了一句:“张飞扬今天的结婚日子本来就挑的很‘棒’,一会再真聊出点事。” “······” 一桌子的人都默了,选择静静的看婚礼现场。 不过,瞧着刘警官那有点发黑的脸,萧溪笑了起来,一边嗑瓜子观礼一边撞着安煜靠过来的腿,时不时还要像某些时刻一样,黏黏糊糊的蹭两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安煜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 完全是在找罪受! 他把腿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一些安全距离,但萧溪是那种,典型的上半身正襟危坐、下半身臭不要脸的王八蛋,直接追了上来。 怕人跑了,萧溪把一只手藏了下来,拍在安煜的大腿上,转头对他扬起一个毫无攻击性、甚至可以说是纯良的笑容,这赖皮程度那里是二十多岁的人了,顶多三岁。 安煜别开眼睛,一口把杯子里的水闷了。 而此时,婚礼主持人握着话筒,有些激动的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台下的各位想不想看的时间长一点,如果想就跟着我一起鼓掌,掌声不断新郎新娘的热吻就不停!” 安煜:“······” 想个屁! 这主持人大概人性灭绝了。 听到使命的召唤,一桌子的人都笑着鼓了起来,啪啪啪的,只有安煜鼓的没劲,表情像是要吃人,盯着萧溪裸露出来的后颈,暗搓搓的磨牙根。 主持人不当人就算了,今天的男猪脚张飞扬也不是个人,到了敬酒的环节,又用极差的语文功底,往安煜心上扎了一刀:“兄弟,祝你早日名正言顺,重见天日。” 安煜看了看手里的喜酒,差点没忍住扣到张飞扬头上。 好在悦姐是个好人,直接跺了张飞扬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 悦姐又笑了笑,对着安煜和萧溪同时说:“这人嘴笨,别放在心上,祝你们长长久久。” “不是啊,悦姐。”叫了几年,张飞扬这称呼算是改不过来,就怎么顺口怎么来了:“难道不应该是他们祝福咱俩吗?这样搞的跟他俩结婚一样,我仿佛是个摆设。” 悦姐:“更像保安。” 张飞扬:“……” “完了,生气了。”萧溪张飞扬僵住的脸侃了一句,又说:“我要是结婚肯定选择最有创意的地方,酒店太俗套了。” 张飞扬:“······” 搞设计的可能脑子都有点问题,就喜欢追求新颖与潮流。 不过张飞扬没想到他溪哥竟然选了设计这么个专业,语文那么好的人,不去当文学家都可惜了。 他当初知道这事的惊讶程度,无异于知道自己进了警局以后,竟然被分配去刑侦分队,还一天爬的比一天高,现在是个副队长,终日和各种疯批打交道,一年到头没个假,今天总算是轻松了一回。 可能老天觉得张飞扬这个人,真的非常适合为人民服务,也可能是何琛的嘴开过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重随手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上面的联系人赫然是总局的大头子! 张飞扬握着酒杯的手一抖,紧接着就看见他的顶头上司刘重队长,满脸的沉重之色。 刘重有些抱歉对着悦姐说:“我对不住你啊,新郎先借走一会,洞房之前一定还回来。” “······” 张飞扬要死了,悦姐却面色如常,毕竟这破事她已经习惯了,大方的拍了拍张飞扬的肩膀:“滚吧,人民需要你。” “你不需要我吗?”张飞扬委屈巴巴。 “现在这个情况而言,”悦姐顿了一下,扬起一个笑:“确实不太需要,快滚。” “······”张飞扬委屈炸了,逮着人亲了一口才圆润的滚蛋,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警服,早知道今天就不瞎特么穿这身衣服得瑟了。 那个算日子的大师也是相当厉害了! 人呼呼啦啦走了一大堆,桌子上就剩下萧溪几个人了。 萧溪看着孤零零的悦姐,说:“悦姐,你这真没事啊?” “没事。”悦姐抿唇笑了笑:“他要是不去我才生气呢,每到这种时候,我都能看到当年游学的场景。”悦姐对萧溪和安煜举了举杯子:“当然了,你们两个当年也很帅,谢谢你们。” “应该的。”安煜说。 萧溪接话:“朋友嘛。” 第166页 他们这一桌是最后一个被敬酒的,所以后续也没什么事了,悦姐直接坐下来和他们聊,到了快散场的时候,她玩笑起了萧溪和安煜。 “你们两个工作选的挺好。” 萧溪已经有点喝高了,脸颊蔓上了透亮的红晕,迷迷瞪瞪的问:“哪里好了,有时候下班了,当事人还找他咨询呢,然后劈里啪啦就开始对着当事人分析案子背法条,我头都快听大了。” 安煜不客气的怼了一句:“你有时候开会到两点,我找谁说理?” “停停。”悦姐扑哧笑了出来:“你们俩别再打起来。” “不会啊,怼习惯了。”萧溪趴在桌子大着舌头说:“对了,悦姐,我们俩这工作哪里选的好?” “哪里都好,我说句有点粗鲁的话。”悦姐虽然喝的是饮料,但被气氛弄的有点上头:“这要是谁敢欺负你,安煜还不得让他赔的连内裤都不剩啊。” “······” 话虽粗,但理不粗。 散了以后,何琛蹭上了魏桥的车跑了,而萧溪被安煜扶上了公司的车,安煜自己也坐了上去。 至于他自己的车,停在酒店门口回头再来开吧。 坐上车以后,萧溪还在品味悦姐口中的话,专业不对口,行业不对位,但也算是一种强强联合了。 哼! 谁也别欺负他,不然内裤警告! 但这话回味了半天,萧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等自己公司里的司机小高把车发动以后,萧溪的身子随着惯性乱晃了一下,仿佛把脑子的浆糊晃开了,突然就明白哪里不对了。 他拉住安煜的手,十分认真的说:“我不要他们的内裤,只要你的。” 安煜:“······” 小高往后看了一眼,他觉得自己的耳朵聋了。 全公司上下估计只有他知道亲爱的萧总,在私下里到底是个什么德性,毕竟他没少给这两个人当司机。 安煜没萧溪喝的多,他往前看了一眼,赶快捂住了萧溪的嘴,但酒精的作用让他也觉得有些热,下意识解开了一颗衬衫的扣子,透气。 奈何萧溪天性就是个不老实的人,他伸出灵巧的舌尖舔了一下安煜的掌心,还仰着头看他。 安煜晃了一下神,赶快把手缩了回来,车上还要第三人,禁行少儿不宜之事,赶快车门处挪了挪。 “你躲什么。”萧溪喝的确实有点多,他已经快神智不清了,声音都开始有点飘,眼睛里也布满了湿润的神色,不断的向安煜这边挤,滚烫的唇偶然划过他的脸颊。 这样的萧溪,太漂亮了,像极了情动的时刻,或者像那让人上瘾的毒.品,无法戒断。 安煜钳住萧溪作乱的手,觉得自己要疯了,他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脖脖颈拉出漂亮的曲线。 这个动作,让他藏在衣服下的一抹红痕清晰可见,不是被抓的就是被咬的。 安煜又按住萧溪的脑袋不让他乱拱,呼了一口气,哑着声催促小高:“快一点。” 小高现在恨不得自己开的是飞机,他一单身狗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暴击,现在辞职行!不!行! 但YAMD的工资待遇极好,他特么的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小高最后只能把油门往下踩,好像车后面追了鬼,用最快速度把两人送到了公寓门口。 小高隔着车窗,看着他亲爱的萧总,被人连拖带拽的往前走。而他亲爱的萧总也不含糊,活像个臭流氓,对着莫城有名的安大律师撒泼打赖。 妈妈! 救命啊! 你儿子眼睛快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对于写这种腻歪的情节有点上瘾。 妈妈! 救命啊! 是因为我单身的原因吗???? —— 还有我那个乱七八糟的分卷,虽然第六卷 只有四章,但我觉得它值得,革命性的胜利?? 第89章 我咬你啊 酒精绝对是惹火的好东西,让人食之味髓,却又让人身心俱疲。 第二天,从未迟到过的萧总,是被女秘书的一通电话吵醒的。 他趴在安煜身上,手乱七八糟的瞎摸了半天,终于在床上那一堆散乱的衣服里,抓到了黑不溜秋的手机。 接通电话以后,女秘书痛苦咆哮声接踵而至:“萧总……设计部的人,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一个多小时了。”女秘书的声音开始有些委屈:“您……人嘞?”! 如果条件允许,女秘书可能会从手机里爬出来,怼着萧溪的脸哭,显得自己更可怜一些。 没有人能想象,她这一个小时过的有多么痛苦,设计部的几个家伙,在她耳边重复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萧总人呢?萧总怎么还不来?Lisa你快点给萧总打个电话啊! Lisa:“……” 我特么哪里知道萧总去哪了? 我特么又哪里知道萧总为什么没来? 我是秘书,不是妈! 但Lisa还是在折磨中,打了这通电话。 谁让她是秘书……并拥有萧总的私人电话呢…… 此时,萧溪听见Lisa的话,缓缓的把手机举到面前,上面明晃晃的写着现在的时间。 上午11:38分。 后面好像还跟着一排字:恭喜你迟到了。 萧溪缓缓动了动有些发涨的唇,喉咙也干哑的不像话,半晌后,嘴里蹦出来特大声一个字:“……操!” 第167页 安煜没被电话的铃声吵醒,却被萧溪这声带着暴躁之意的骂吵醒了。 安大律师作为昨晚的勤奋劳动者,在收工之后,不仅要帮某个人洗澡,还要负责熬醒酒汤喂某个磨人精喝,一番折腾下来四五点才睡,所以睡的就沉了些,甚至还有点没睡醒。 他一只手搭在萧溪的腰上拍了拍,一只手滑进萧溪柔软的发丝中揉了两下,带着点警告的意味的开了口:“老实点。” 老实不了了! 萧溪叽里咕噜的爬起来的,在安煜紧实的胸口上拍了一巴掌:“你瞅瞅几点了。” “几点?”安煜把插在萧溪发丝里的手抽出来,搭在了额头上,手指弹动了两下,挡住有些困倦的双眼。 “中午了!”萧溪的声音几乎是抖的,他感觉自己的威名毁没了,随之又提醒安煜:“你去律所的时间,已经晚了几个小时,甚至到了午休的时间。” “……” 安煜睁开眼睛,瘫着脸,但眸光中流转着茫然。 他和萧溪静静的四目相对,呼吸亲昵的纠缠在一起,像两条正在交尾的鱼,可他们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干净的没有任何杂念。 安大律师上班也从未迟到过,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怼着开机键按了半天,屏幕半点回应也没有。 活像个废机。 虽然他昨天喝的不多,但还是上了头,竟然连手机什么时候没电的都不知道! “哎……” 在这场无声的对视中,萧溪最先有了杂念,他叹了口气,不爽的看了一眼从38分变成40分的屏幕,破罐子破摔的把头砸回了安煜的胸膛。 他拱了两下,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把手机贴在耳边,半死不活的喊一声秘书的名字:“Lisa。” 电话那头的Lisa猛然回神,在设计部这群祖宗的注视下,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她好像在电话那头听见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哑的非常性感。 当然了,萧总现在这幅公鸭嗓也哑的不遑多让。 Lisa的脸突然有些红,她踩着高跟鞋,缓步往会议室外挪,不敢说话。 由于萧溪和安煜的工作都很忙,平时并没有时间在公司碰过面,就算有事也都关起门在家里解决了,所以YAMD公司上下,除了司机小高以及何琛,大家都不知道萧溪背后有男人! 包括Lisa这个秘书在内,也不知道,她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出了会议室以后,Lisa的脸色更红了,她刚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就听见萧溪继续说说:“让何琛给你们开会吧,我今天身体不适,告假。” “……” Lisa不能问、也不敢问他身体不适的具体原因,只能为难的陈述事实:“何副总也没来,他的秘书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 “……靠!”萧溪闭着眼睛骂了一声,有散伙的冲动,磨磨唧唧的开始套衣服:“先让大家去吃午饭,下午两点开会。” Lisa“嗯”了一声以后,萧溪挂断了电话,衣服穿一半,又瞅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男朋友。 安煜闭着眼睛,一条腿曲了起来,被子散乱搭在腰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生无可恋的冷淡气息。 萧溪噗嗤一声就笑了,在他的嘴角亲了亲,安慰道:“今天我做午饭,犒劳一下迟到的你,趁机再睡会吧。” 安煜终于恢复了一点热乎气,他睁开眼睛,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嗯”字。 “你有时候真是挺难哄的。”萧溪穿好衣服感叹,以为安煜在担心自己被律所给开了才如此消沉,又来了句豪横的话:“别担心,律所开了你,我承包你的后半辈子,毕竟我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 安煜没搭话,重新闭上了眼睛,他根本不担心律所会开了自己,迟到的冲击劲早就过去了,他几乎在一瞬间,就学会了萧溪身上破罐子破摔的精神。 而他之所以这般神态,只是因为没睡醒,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冷恹恹的。 要做午饭的人,在卧室里有倒腾了一会才出去。 萧溪其实很少做饭,偶尔下个面再打两颗朴实无华的鸡蛋,已经算是他的巅峰之作、拿手好菜了。 安煜以为他今天也要下面,便十分放心,打算再睡一会。 不料,半个小时后,他听见厨房传来一声惊呼。 “我操!”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玩意摔在了地上。 安煜不知道萧溪是要做饭还是要拆厨房,总之睡不下去了,赶快往战场跑。 安煜刚冲到客厅,就看见一对虾兵蟹将嚣张的往外蹦,这他妈……他左手虾右手螃蟹,大步往厨房走:“萧总,您……”准备开海鲜市场吗? 当他看到里面的场景,话卡在了喉咙里,人僵直在原地,虾和蟹更是从手中掉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蹦跶的姿势像个歪歪扭扭的醉汉。 这会儿,厨房里噼哩噗噜的一地水,两个盆静静地摔在地面上,周围有更多的虾兵蟹将,还有被剪开的捆蟹的绳子。 而萧总无暇顾及这些东西,他正手忙脚乱的趴在地上抓鱼。 萧溪看着这活蹦乱跳的玩意,抓的火都上来了,已经打算直接用面案子拍死这家伙了。 他正准备起身行动,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拎住鱼尾巴,轻轻松松的就将鱼抓住了。 第168页 萧溪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起了?” “那等你拆了厨房我再出现?”安煜反问了一句,将鱼扔进了水池里,又开始抓虾捉蟹。 萧溪讪讪的笑了一下,蹲下帮忙:“意外,这鱼太能折腾了,刚要给它刮鳞就乱蹦,还把盆撞翻了。” “……”安煜瞄了他一眼:“你买死的不行吗?” 除却在后街厮混的那段日子,萧总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很精致,立即反驳道:“死的不新鲜。” 安煜把最后一只虾扔进盆里:“那你让鱼店老板忙帮杀不好吗?或者你先给鱼砸晕了再刮鳞不香吗?” “我想体验一下生活。”萧溪有些无辜的说:“另外,第一次杀鱼不太明白其中诀窍,你理解的吧。” “……” 安煜有些无语的看着萧溪,又把最后一只要夹他脚腕的螃蟹甩进了盆里。 或许能理解一点吧。 竟然连捆螃蟹的绳子都剪开了,大概是想还螃蟹们片刻的自由,或许想被夹一下。 萧溪见这些玩意都被抓住了,勤勤恳恳的找来了拖把,打算把地面的水渍清理掉。 然而还没有动起来,男朋友就拿着刮鱼鳞的刷子,指着门口:“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萧溪撑着拖把的棍儿:“我觉得挺需要的我的,这么多水,你一个打滑摔了怎么办。” “我不是你。”安煜把鱼鳞刷放下,将他手里的拖把截了过来,又将人推出来厨房,靠在门口,半垂着眼皮,又说:“其实,我更怕你摔了,然后把拖把怼我脸上,毕竟挺脏的。” “靠!我……”他妈咬你啊! “砰!” 萧总气的跳脚,话还没说完,厨房门碰的一下就在他眼前关上了,紧接着还传来“咔哒”一下反锁的声音。 厨房门的玻璃是透明的,安大律师把围裙套在脖子上,在里面对着萧溪笑了一下,认命的处理起这些和萧溪一样喜欢乱折腾的玩意。 这个笑在萧溪的眼里,带有十足十的嘲讽意味,他差点抄起客厅里的椅子把门砸了,冲进去和里面那个家伙来一场关乎于男人尊严的决斗。 然而,他看见男朋友干脆利落的把鱼敲晕以后,人就怂了。 对同类都这么狠,何况他呢?! 萧溪只好竖起一根纤长而又漂亮的中指,窝进沙发里等着吃。等待的过程难免有些无聊,他打开手机和Lisa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隔壁老萧:准备投到九汽的竞争方案你再审核一遍,然后发给我。 Lisa:好的,我尽快给您发过来。 萧溪又嘱咐了几句,他极为看重和九汽的设计项目,只要拿下了,YAMD就可以在年底成功上市,为了养家里这条有点凶残的鱼,他必须要努力把事业做好。 而且,公司成功上市以后,他说不定可以用同一层级的身份,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的和老同志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和安煜之间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准备搞事情了……啊啊啊啊,什么事情呢 第90章 连环车祸 吃完午饭,萧溪联系了小高,让他开车过来接自己,到了公司以后,又让他折回公寓去接安煜,送他去律所。 小高一度以为,昨天那种状况,他们萧总应该会被迫当个昏君,直接翘了今天的班,然而……啧,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闭目凝神的安煜,最后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安大律师不行”。 安煜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小高的视线,他睁开眼睛,偏头看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YAMD设计公司和律所一个在市中心的东边、一个在市中心的西边,这有点像他们当年一个从北麓街出身、一个从南麓街出身一样。 兜兜转转,好像把莫城这个屁大点的城市转了一个圈,而他们的命运似乎也是如此,分开过却又重新绕了回来。 安煜垂眸轻笑了一声,小高差点把直线开成曲线,和相向而来的车亲上。 小高跟看鬼一样往后瞅了一眼。 这下安煜是真注意到小高在看自己了:“有事?” “没事。”小高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不住说:“我一直以为安哥你不会笑呢。” 给萧溪和安煜当了这么久司机,小高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安煜笑,说好听点,安大律师平时总是一副高冷的俊脸,说难听点就是高级一点的棺材脸,面无表情到极致,不知道要吓死谁。 但这样的脸似乎挺适合在法庭上坐着的,话都不用说几句,就能先冻倒一片。 听见小高的话,安煜用一脸“你脑子可能有问题”的神情扫了他一眼,又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世纪酒店道:“在那停,我取车。” 小高头皮发麻的“唔”了一声,在路边停好车,注视着安煜的背影,心里犯嘀咕:他怀疑他们萧总的眼光很独到,在家也不怕被冻死了。 刚开完会的萧溪丝毫不知道小高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可能会告诉他“家里简直快热死了”。 萧溪坐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到下午五点钟,何琛那个狗东西才姗姗来迟,他踏进萧溪的办公室一脸春风得意,让人想给他从高楼的窗户扔下去。 “我以为你想散伙了。”萧溪在文件上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大名,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怎么会。”何琛笑了笑,大爷似的坐在了沙发上:“我刚刚在门口听Lisa说,你今天也晚了,会议又往后推了好几个小时才开,啧,你和安煜可节制点吧。” 第169页 “你先把脖子上的印子盖住再说话。”何琛这种不要皮的人,就应该扔进油锅里炸了,萧溪瞪了他一眼,不打算再这个没节操的话题上浪费时间,把桌子上打印出来的设计方案扔给了他:“再看看,别出问题,这次竞争务必要成功,依旧是老规矩你出面参加。” 萧溪同何琛有个规矩,为了瞒住萧仁河老同志他从寰宇出来以后自己开了公司,所有的对外交接事项大多是何琛出面,而他当幕后,操持着各个设计项目的策划。 这么做看起来非常有病,但很有必要。因为萧溪当初从寰宇出来,用的方式挺闹心老同志的,故意搞砸了一个小项目,坑了老子一把。 以萧仁河老同志对于工作的严谨程度来看,就算是十块钱的项目,他都能翻来覆去的开十几个会议,同各部门的总监来回强调,所以他看见儿子表现的这么废物,差点气炸了。 萧溪顶着被打死的压力见缝插针,说要去别的公司学一学再回来,万一把家底败光了就不好了,萧仁河想了想便欣然同意了,毕竟寰宇是他们萧家传下来的,败在谁手里都不好。 但老同志绝对想不到,儿子转眼就和别人密谋开了公司,还蒸蒸日上。 “放心,咱们准备的这么充分,肯定没问题的。”何琛知道这个项目的意义,所以玩归玩闹归闹,到了正事还是很上心的:“我跟你打包票,就算萧叔叔来都抢不走。” “……” 萧溪其实挺怕何琛这张嘴的,用笔尖指了指他:“你能不能别提我爸?之前有几个项目,就因为你提他了,结果次次都有他。萧溪想起这些事有点闹心 “这你不能怪我!”何琛无辜的摊了摊手:“大项目哪个公司不眼馋,更何况这个项目又是大中之大,寰宇不来参加不可能吧。” 萧溪觉得好兄弟想咒死自己并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他刚要把人轰出办公室,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老顽固。 萧溪眉心一跳,这个节骨眼给他打电话指定没好事,他黑着脸接起了电话,语气尽量平缓的“喂”了一声:“爸。” 坐在沙发上翻标书的何琛差点滚下去,虽然他刚刚把话撂那里了,但下一秒就听见萧溪喊爸,还是有很大冲击的。 两分钟后,萧溪挂断了电话,何琛怂兮兮的开了口:“萧叔叔给你打电话什么事?” “如你所愿,他谈完国外的项目,回来参加这个的竞标了,人已经下飞机了,让我定家餐厅陪他吃个晚餐。”萧溪拎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一边整理袖口一边笑着说:“你开心吗?” 萧溪的这个笑,看起来很和善但让人从头到脚都一种毛毛的感觉,何琛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拿着标书对他拜了一下:“我先走了,再好好理理手里这玩意。” 出门前,又补了一句:“祝您晚餐愉快。” “……” 萧溪气的头发丝都在颤抖,抄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向何琛砸了过去:“你给老子滚!” 门外坐镇的Lisa看见何琛的落荒而逃的背影陷入了不明所以,又被萧溪这一声吼吓了一跳,随之就看见萧溪踩着怪兽步走了出来。 Lisa看着萧溪离开的背影,心尖颤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秘书这个职业危险性极高,搞不好就有可能丧命,但开的薪水有点过分诱人,又让她不太想辞职。 只能在钢丝上蹦跶。 YAMD的地理位置极好,坐落在莫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地段,隔两条街就是寰宇的本部,要是老同志知道YAMD是他开的,估计能化身推土机过来和他干一架。 好吧,眼下这个并不是重点,定餐厅才是主要的。 坐落在市中心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高档餐厅有很多,车都不用坐走两步就到了。 萧溪出了公司,径直走向了斜对角一家还算高档的中餐厅,他选了一间视线良好的包厢,点的菜也比较养生,老同志毕竟年龄大了,胃已经不太利索了,有时候训教他都没有那么中气十足了。 坐下以后,萧溪把餐厅的定位发给了老同志。 老同志那边有人接,但凡回到莫城,周叔就会复工,不需要他操心。 等待的时间难免有些无聊,萧溪切出自己和老同志的聊天界面,转而去骚扰起了男朋友。 隔壁老萧: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 那边过了两分钟才回。 X:给当事人做和解。 隔壁老萧:我猜猜,是小年轻闹离婚、还是子女争财产? X:都不是。 隔壁老萧:那是啥? X:居委会大妈扯皮。 隔壁老萧:……你们律所有毒吧。 X:大概。对了,今天律所主任生日要聚餐,我晚点回,别把自己饿死。 隔壁老萧:巧了,我还怕你把自己饿死呢。老同志出差回来了,我要陪他吃个饭,看不见我他可能会上火。 X:嗯,你可以上个火。 隔壁老萧:……滚! 萧溪简直想钻过去,逮着安煜咬两口,但只能发几个表情包砸死他,一连串发了六个各式各样的表情,其中一个的脸都被嘬肿了。 萧溪正准备发第七个的时候,他从宽大的窗户看到了老同志的身影。 隔壁老萧:人到了,吃饭的时候离你们律所的女律师远点,身上要是有香水味,你就完了。 第170页 匆匆发完这句,萧溪出了包厢去迎接老同志,他爸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总之四下张望着。 几年过去了,老同志的背影已经开始有些佝偻了,后边的头发也白了,或许现在给他一巴掌都没有那么疼了吧。 萧溪叹了口气往过走:“爸,进去吧,菜我都点好了。” “等两个人。”萧仁河说。 萧溪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等谁?” 萧仁河:“温雅知道吧,很年轻很有才华的一位女设计师。” 萧溪:“……” 他还真知道,倒不是因为她在设计这行有多出彩,而是因为,她是安煜那个侵权案的当事人,处理案子的时候,萧溪从安煜嘴里听见过几次这个名字。 “我给你看看她的照片。”说着,萧仁河掏出手机开始翻腾,然后怼到了萧溪面前:“是不是很漂亮,我和她爸爸去年在一场竞争上认识的,虽然是对手,但成为了朋友,约好今天叙旧。” “……” 叙个屁的旧,相亲才对吧。 萧溪并不想拆穿老同志幼稚的把戏,却也无法忍受这种安排,还算客气的说:“爸,你要和别人叙旧那我就先走了,我一小辈在这里不合适,吃饭的钱算我头上就行。” “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家温雅也是小辈,你可以和她聊。”萧仁河拽住了他,也不打算遮掩了:“你看看自己多大了?再不谈恋爱结婚,准备打光棍吗?” 萧溪看着胳膊上的遍布皱纹的手,特别想说一句“我都谈好几年了”。 他只能把胳膊一寸寸抽出来,换了一种看似委婉的说法:“爸,你要是找个男的跟我相亲,说不定还能见见。” 萧仁河原本带着喜悦的目光寸寸冷了下来,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是白费的,大学那四年,萧溪非常的听话,从未做出任何一件出格的举动。 大学毕业以后也同样如此,甚至,萧溪会因为一个项目失败了,就决定去外面打工历练自己。这个过程他不走关系,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非常踏实。 而且萧溪在生活的方面也非常细心,知道他年龄大了喜欢吃纯在的中餐,每次他下飞机回来都能像今天这样,拥有一间包厢吃一顿热乎的家乡饭。这样的萧溪,可以算是好儿子中的道德模范了。 可唯独结婚这事,萧溪一拖再拖,开始的时候说还年轻在等等吧,然后又说想要等工作稳定下来,最后又说现在不都流行晚婚别着急。 他凭什么不着急,当爹的心里总归是有一份牵挂的,而且萧溪一日不安定下来他就不放心,更何况在公司这个不可抗力的原因下,前些年他们又回到了莫城。 莫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又胡来怎么办,他已经无法像多年前那样决绝的带着人走了。因为就算是想,也不可能了,萧溪已经脱离他的管教范围,也好像不在需要他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大学吧,在国外上学需要的开支很大,他每月都会往萧溪的卡里打一大笔钱,可毕业的时候他查过那张银行卡,一分钱都没有被动过。 他天真的以为萧溪花过又补回来了,可去银行查流水,一排下来只有他的转账记录,看起来活像个笑话。 就连说教之词在他们父子之间都开始显得苍白无力,他在旁边说的认真,萧溪看似也听的认真偶尔还会点头应两声,可事实上,有些事情萧溪还是会按着自己想法去做,好比结婚这件事。 萧仁河这次出去谈合作,刚巧和这位在投标会上认识的朋友搁机场碰见了,就聊了两句。 孩子大了就喜欢容易操心他们的终身大事,就像孩子小的时候喜欢操心他们的学习成绩一样。 两人聊着聊着就岔到了孩子身上,萧仁河得知朋友的女儿是个优秀的单身同行,他就把自己的儿子吹的天花乱坠、无与伦比,其中的意思心照不宣,最后就约着等他回来,带两个孩子见面。 可萧仁河没有想到萧溪会说:“爸,你要是找个男的跟我相亲,说不定还能见见。” 萧溪话简直让萧仁河气不打一处来,他费尽心血、用了这么多年去矫正弯了的儿子,到头来却是屁用没有。 这窝心的感觉,就像有人拿着鞋底子,在他脸上啪啪抽了两下,又臭又疼。 他看着大步往前走的儿子,不由分说的再次扯住他的胳膊,但因为是在饭店门口,人流涌动,萧仁河的面子到底拉不下去,他坐不到在街上像个神经病一样喊出来,只是沉着脸质问:“你是不是还没忘了他?” 如果换做几年前,萧溪可能会不敢直白的说,会怕,怕老同志像当年那样用强制的手段给他弄走,但现在的他有了反抗的能力。 如果用飞蛾扑火形容当年的他,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大雨灭火。 萧溪坦率的说:“是,从没有忘过,而且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草率的就摊牌。 但他必须摊牌。 作为儿子,他实在太了解萧仁河这个老子了,要是不断了老同志的念头,那么有一个温雅,就会有什么火雅、水雅乱七八糟一大堆雅。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相亲这种糟心事上,还不如考虑怎么多挣点钱,承包男朋友的后半辈子呢。 “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萧仁河喘了两口粗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回莫城以后吗?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把公司的本部迁走!” 第171页 “不是。”萧溪回答的坦荡:“出国前我们就联系上了,就办签证那天。” 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萧仁河精明的很:“所以,你出国是我为了躲着我,可以有机会和他鬼混?” “我们是正常交往。”萧溪纠正他的措辞,又说:“出国是您的意思,不是吗?” “我……” 萧仁河想骂人,一口气卡在胸膛里不上不下的,简直难受的要死。 好半晌,他问了一个白痴到要死的问题:“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天注定。”萧溪肯定不会卖了好兄弟,抬手指了指天:“缘分。” “……” 萧仁河已经想揍他了,手抬起来一半突然听见朋友的一声喊:“老萧。” 老他妈鬼萧,他已经快气疯了。 但萧仁河习惯在外人面前亮出谦和有礼的态度,立刻挤出来一个商业化的笑,回了一声:“老温。” 萧溪认识这个人,叫温明顺,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YAMD刚成立那会根本接不到什么大的单子,只能从大公司那里接外派的小单子一点一点起步,而这位老温是当时的主要客户之一,只不过起来了以后,就鲜少这么委屈了。 但萧溪当初敢和这位老温打交道,因为他知道老温和自家老子不认识,可谁能想他们去年在一场投标会上认识了。 萧溪感觉自己要完。 老温同样客套的和萧仁河握手,有些歉疚:“抱歉啊,我女儿的脾气有些大,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就……” “没事没事。”萧仁河热情的笑道:“我儿子今天也有事,这不着急要走呢。” 萧仁河这么一说,老温注意到了旁边准备溜的萧溪,一脸的震惊,而后有些羡慕道:“原来萧总是你儿子啊。” 萧总? 萧仁河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将目光钉在了萧溪的身上,好像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萧溪望了望天,这翻车的速度有点像连环车祸,车门全都撞烂了,他没门可解释。 但温明顺帮他解释了。 “你儿子可以啊,YAMD你知道吧,他和朋友开的,前几年还从我手里接单子呢,现在净抢我单子了。”温明顺有些感慨:“他可比温雅那丫头厉害多了。丫头自己跑出去开公司,还让人给侵权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萧溪看了看老同志的脸,闭上的眼睛,心道:您可别说了,我爸脸都绿了。 很显然温明顺没听见他的心声,又浮夸的赞了一句:“老萧啊,这两年不老提倡,年轻人要争当有志青年嘛,你儿子简直就是典范,羡慕你啊。” 我还三好青年呢。 萧溪看着老同志不仅绿还开始泛臭的脸,非常想冲上大马路原地升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仁河:玛德!坑爹的玩意! —— 我下一本文突然有灵感了。 人设大概是这样的。 兼职艺人·死后变成妖怪·一见偶像就四肢不协调的受*顶着宠粉人设·真制冷机疯批攻 第91章 彻底摊牌 或许是安煜的那句“你可以上火”惹的事,见了老同志以后,萧溪觉得自己直接被人架在了烈火上烘烤。 这会已经达到了外焦里嫩的可口程度! 目送老同志和老温进入饭店以后,萧溪又觉得牙疼嘴疼头疼……浑身上下哪都疼。 他像个愣头青一样抓了两把头发,甚至还想对着树干踹两下,但这样做实在有失风度,也和他现在这身规整的行头不太配。 华灯初上,霓虹灯开始闪烁,YAMD四个字母赫然映入眼帘,而斜对面就是寰宇两个大字,老同志八成是要炸。 儿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多大胆啊。 萧溪叹了一口气,在饭店门口的柳树上靠了一会,就被柳絮闹心跑了,在市中心这条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 空中飞舞的柳絮绝对是这个季节最招人烦的东西,一撮又一撮绵白在萧溪的眼前乱转。 忽的,一撮找死的柳絮飘到了他精致的鼻尖上。 萧溪转眼间就忘记了“风度”这个词。 像幼稚鬼一样想要抓住那撮柳絮,对它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蹂·躏,然而手带起来的微风,让它逃跑了。 他有点不甘心,在熙攘的人群中,一边和柳絮做着无聊的对抗,一边思考起接下来他和安煜的路该如何走。 其实他早就该有准备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他和安煜在一起,老同志迟早会知道的……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人接受呢。 萧溪抿了一下唇,正闹心着,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又开始给他添堵。 何琛打过来的。 嗡嗡响了一阵,萧溪才接通,何琛在那边用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语气说:“我刚刚又看了一眼咱们的设计方案,我觉得可以再加一点内容。” “加什么?”萧溪四下望了望,穿着工工整整的西装,彻底不要风度了,很不应景的蹲在了马路牙子上,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咱们这一次要竞争的项目,是汽车广告。”何琛说:“咱们的广告视频,背景用的是未来机械风,可以说是又非又潮,甚至还有点土。” 萧溪:“……” 何琛可能在内涵他。 那边,何琛顿了一下继续岔回正题:“不过,我觉得咱们的视频内容好像有点单调,只有未来机械风,再加上一点有内涵的东西,会不会好一点?” 第172页 萧溪:“你觉得应该加什么?” “我没想好。”何琛说:“我就是为了半个月后的竞争做准备,回家又看了看视频和设计理念,对了,桥桥陪我一起看的,他给的提议。” 萧溪:“……滚吧你。” 这把狗粮来猝不及防,他应了一声就给挂了。 何琛的提议虽然显得有点苍白,不对,应该是魏桥给的提议。但细细想想,他们的设计内容确实有点单调,可内容太多,又会掩盖掉主题。 两者之间很难权衡,却又缺一不可。 这个问题吧,有点像他到底是选老子还是选男朋友……然而哪个不能放弃…… 萧溪惆怅的揪了一根从绿化带花坛里长出来的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叼在唇齿间晃荡,把这个糟心的问题暂时放下,去思考设计方案的正事。 方案一直到竞争开始那天都可以修改,他还有时间,可以想一想有没有好的创意加进去,让竞争变得稳操胜券。 而且,车都翻成这样了,老同志那边肯定也不是个善茬,必然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实力,把他往死里“揍“。 他无论如何都得抗住压力,赢下来! 为了这该死的、来自于男人的胜负心,萧溪决定加个班,回公司把所有同类型的视频看个遍,好好学习一下。 萧溪刚要从马路牙子站起来,却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腿又麻又软,直接一屁股坐进了花坛里,身上头上瞬间沾满了细细碎碎的花瓣和杂草,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爱情和事业双双黄掉的社畜。 暮色低垂,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萧溪这边投来同情的目光。他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但又庆幸安煜没看见这一幕。 当年,他因为担心杀去北麓街找人的时候,也这样摔进过花坛,然后被人给捡走了。 可能人不禁想,萧溪刚要拍拍屁股站起来,一只手就伸到了他的面前。那手的腕骨有些突出,掌纹熟悉而又深刻,手腕上还带着一个系有字母X的红绳。 他大概和花坛特别有缘…… 手的主人随之又发出了疑惑:“怎么在这?” “……” 萧溪坐在花坛里,把嘴里那根不正经的狗尾巴草吐出去,仰头看着安煜,眼底是挥不去迷茫。 安煜看人愣着,又把手往前伸了几分:“先起来。” 萧溪借力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摘身上的花瓣,问出了和安煜同样的问题:“你怎么在这?” 安煜帮着他一起摘,随手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烤肉店:“我在那里聚餐。” “……” 萧溪抬头望去,一个靠窗的大桌,坐了好几个在莫城叫的出名的大律师,他们正好奇的往这边看,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和善的对他挥了挥手。 大叔的头上带了一顶生日帽,一看就是今晚的主角,律所的主任。 萧溪绝望的闭了闭眼睛,瞅了一眼花坛里被他坐出来的屁股印:“你看到了多少?” “全部。”安煜把他耳畔边粘到的花瓣捏下来,手指无意划过了他的脸颊,顺势勾了一下,逗弄着萧溪:“从你像无头苍蝇一样走过来,再像失意的醉汉一屁股跌进花坛,都看见了。” 萧溪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不满的抱怨了一句:“你们怎么选这么个地聚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选个高档餐厅不好吗?” “主任就爱吃这家烤肉。”安煜解释了一句,把锅甩的一干二净,又说:“不应该再陪萧叔叔吃完饭吗?” “……” 萧溪摘花瓣的手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没吃成,他要给我相亲,就跑了。” 这下轮到安煜沉默了,他一向知道萧仁河那边是个难题,心里其实也有准备,说不定哪一天萧仁河就会开始操心萧溪结婚的事。 果不其然,真的来了! 可尽管有准备,安煜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却只淡淡的问了一句话:“没吵架吧?” “没有。”萧溪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不想他们父子因为他吵架,“以后不会再委屈你了,我和他摊牌了。” “……” 安煜的神色僵硬了一下,一把抓住了萧溪的胳膊:“他是不是打你了?” “我爸在你眼里这么凶残吗?”萧溪没忍住笑了。 安煜思索了一会,认真点头“嗯”了一声,指了一下自己的肩窝:“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他就动手了,然后你又咬我撒气,现在还有两个点。” 看来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萧溪发现老同志在安煜眼中可能是那种非常残暴的昏君,点了点他的胸口:“老同志其实还可以,别这么怕他。还有,我当初为什么找你撒气,心里没数吗?” “哦。” “哦屁。不许哦,我当初感觉自己像个被耍了的笨蛋,能不生气嘛?!” “现在也不聪明。” “靠,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可能吧。” “我特么……”萧溪在安煜的胳膊上抽了一下,对上他含笑的眼底突然有些心疼,四下看了看,正好周围没什么人,他动作飞快的在安煜嘴角亲了一下:“和我在一起很辛苦吧。” “不会。”安煜摇了摇头,拍了一下他的肚子:“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 “你那边的聚餐呢?”萧溪动作小小的,指了指那几个毫无律师操守的吃瓜群众:“好像都在看你,等着你回去。” 第173页 安煜:“没,他们在看你。”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们。”萧溪有一瞬间的诧异,作为一个好公民,他可没犯事,自然也不需要跑律所。 “他们认识你。”安煜说:“我刚刚也算是摊了个牌。” 萧溪张了张嘴巴:“……啊?” “别啊。”安煜把他的下巴拖上:“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他们拽着问了一句。” 他看见萧溪往这边走就想出来了,但律所的同事,可能在所里装正经装麻了,一出来聚餐,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主任更是打头起哄,拉着他胳膊说:“原因都不解释一下就要走啊,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师?” 安煜当初进律所的时候,主任是带着他的老师,如果没有主任的提点,他不可能这么早就出头,只好解释道:“家属来了。” “家属?”主任往外看了看,他见过安煜的母亲,经常来律所给他送午餐,但这些日子没有来,而且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莫城:“你妈妈不是带着你奶奶出去旅游了吗,你这会儿哪来的家属!别骗我,快点坐下吃饭。” “老师,真来了。”安煜指了指马路牙子上蹲着的人:“那个就是。” 主任明显楞了一下,作为老师、后来又作为同事相处这么多年,他其实了解一些安煜家里的情况,陈芳兰就生了他一个孩子,上面又有一个同父异母大了他十岁的哥哥,然而那个压马路的笨蛋,显然和安煜差不多大。 主任拿起红酒喝了一口,又细细品味起“家属”两个字,突然就明白了,差点被一口酒呛过去。 缓过来以后,主任两个大拇指碰了碰:“你们不会是这个关系吧。” 安煜并不觉得他和萧溪之间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大方的承认:“嗯,男朋友。” 桌上的人齐刷刷的一起咳嗽了起来,其中一个男同事讪讪的侃了一句:“怪不得我撩你的时候,你总是给我甩脸子呢,原来家里藏着一个啊。” 男同事又瞄了萧溪几眼,乌黑的头发被风吹的有点凌乱,眉眼之间的乖巧又夹杂着一点点野,奶白色的皮肤,淡色而又水润的唇……他赶快别开眼睛,对着安煜道:“你藏着的这个有点漂亮,怎么撩到的。” 虽然漂亮这个词放在男人身上不太合适,但男同事觉得自己目前找不到其它词形容萧溪。 萧溪的漂亮带着十足十的攻击性,不显女气,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很戳人,像是有人在他心脏上开了一枪,无法忽略,男同事有点羡慕安煜…… 安煜把外套穿上,纠正了男同事的话:“我是他藏的,另外,他撩的我。” “……” 男同事正要夹熟了的烤肉往嘴里送,一个不小心就烫了嘴。 他感觉安煜在跟自己穷嘚瑟! 安煜无视这位烫了嘴、疯狂灌凉水的同事,转头去看律所主任:“老师,抱歉,我先离开一会,去看看他。” “你不用回来了。”主任回神,把生日帽给自己戴上,往外指了指:“你男朋友跌坑里去了,好像遇到事了,快安慰安慰。” “……” 安煜砖头看去,他也不知道为什跌落花坛么,就和同事搭话的瞬间,萧溪就跌进去了,只能匆匆往这边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絮:……我又什么错呢?!! 第92章 专属司机 萧溪听完安煜的话,再去看律所的那帮人,有点慌慌的,简直想当场给自己埋了。 他搓了搓脸,推着人就跑:“走了走了,送我去公司,我要加个班。” “饭呢。”被强行推到车门旁的安煜皱了皱眉问。 “订外卖。”萧溪自觉的从他裤兜里掏出了车钥匙,一骨碌就钻进了副驾驶,伸手拍了拍方向盘:“我需要你给我当个司机。” 烤肉店距离YAMD有很长一段距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直接忘了时间的概念。 安煜叹了口气,认命的当起了司机,把钥匙插进去,萧溪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你没酒驾吧?” 安煜反问:“那你来开?” “如果你不怕车毁人亡,”萧溪想了想说:“或者你想跟我彻底双宿双飞的话,完全没问题。” 这事说来有意思,萧溪手里有驾照,却是个不会开车的主,典型的马路杀手,哪里有人往哪里开,哪里有障碍往哪里撞。 堵车多的时候他又会闹心,直想把前面碍事的车都撞飞,就这种心态挺上路挺要命的,现在回想一下,萧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驾照学下来的,大概学车的时候壳子里换了个魂吧。 “……” 安煜听着萧溪的话,扣安全带的手一顿,虽然殉情什么的是件很浪漫的事,但这殉情的方式估计能让人嘲笑一辈子。 他将安全带扣好,萧溪还逮着那个问题不放:“你到底有没有酒驾?” “坐好。”安煜点着他的额头,把他的头按回椅背上,伸手扯过副驾驶的安全带,一边系一边说:“我喝的可乐。” “哦。” 车里的距离很狭小,安煜帮他系安全带,起伏的胸膛几乎贴在了一起,若有若无的呼吸洒在萧溪的脖颈间,弄的他肌肤痒痒的,甚至心里也是。 人要离开的时候,萧溪抬手勾住了他的领带,用手指饶了个圈,将人留了下来,他身子微微前倾,和安煜鼻尖相抵,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想尝尝可乐的味道,可以吗。” 第174页 安煜微眯了一下眸子,他发现萧溪身上的花瓣并没有摘干净,脖子后边还有一片,他把手绕过去,指尖碰到花瓣并没有将它摘下来,而是按在了萧溪泛起淡淡血色的肌肤上:“如果你想。” 他的声音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理智,但行动确实像雄狮一样具有侵略性,唇舌相触的那一刻就像烟花被点燃了,炸的人头晕目眩。 萧溪感觉按在他颈后的手,像温柔的囚笼禁锢住了他的头,唯一一点缝隙也不复存在。 如愿以偿,萧溪尝到了甜腻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薄荷的清凉,却丝毫无法缓解晕眩的感觉。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温热和纷乱的呼吸,像是爱人之间的低语。 两个人的眸光缠在一次,闪烁的霓虹灯为他们造景,亦如当年的园中红枫,萧溪抬起另一只手搂住他。 二十七岁这年,我们依旧相守,虽然失了天真散了无邪,却依旧可以肆无忌惮。 灵魂在烈火中缠绵,诉说我爱你。 · 余热散去,萧溪有些脱力的靠在了椅背上,在安煜的颈侧蹭了蹭:“很甜。” 安煜在他的头上揉了一把,撩开他脸侧的碎发,露出那红透的耳尖,突然想起同事的话,或许这样的萧溪才更好看。 萧溪的呼吸还有点重,松开他的脖子,绕着领带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动一动。” 说完,他感觉这话不太对劲,尤其是加上这个黏腻的姿势,他突然想起安煜逗弄自己的样子。 他们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但安煜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额角会渗出细密的汗珠,然后汇聚在一起,蜿蜿蜒蜒顺着脸侧滑落,才让他有了几分浸染在凡俗中的样子。 萧溪会觉得,这是被他拉入深渊的天使,充满了罪恶却又乐此不疲。 安煜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他总是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一下那颗泪痣,然后安煜就会趁机捏住他的下巴,交换一个绵长的吻,彻底夺走他所有的力气,让房间陷入短短的平静。 萧溪会抿一抿唇,手不老实的画两个圈,不满的说:“动一动。” 安煜却把手搭在额头上,眼睛合上,腿支起来一条,慵懒的逗弄道:“自己动。” · 萧溪特别怕他现在蹦出来这么一句,立刻把人推开,脖子和脸都红透了,偏头看向车窗外流动的人群:“走了,专属司机。” 安煜很自然的跳过了这一段,脸不红,心不跳,若不是唇色突然变的水润,完全看不出异样。 他踩了油门,将车开出去,稳稳的停在了公司门口,萧溪却傻愣愣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煜碰了一下萧溪的后颈,提醒着:“回魂。” 他的的掌温依旧温凉,嗓音有些沙沙的,映着沉隐的月色。萧溪理了理刚刚弄乱的衣服,准备开门下车。安煜又抓了他一下:“加班到几点?” “不知道。”萧溪说:“可能会很晚,你先回去吧。” 安煜熄了火,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我等你,上去吧。” “要不,”萧溪把车钥匙拔了下来:“你上来吧,我不太确定具体要到多晚。” 安煜睁开眼睛看了一会,才缓缓“嗯。”了一声。 这是萧溪第一次邀请安煜来公司,他突然间还有点小兴奋,按了电梯,在等待的时候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公司包了这栋楼最高的三层,视野特别开阔,可以看清整个市中心。对了,我办公室里的东西也很多,还有休息间,你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会。” 安煜点了一下头,萧溪看了一眼下降到2层的电梯,拉着人往过走,有些遗憾:“这个点基本都下班了,不然我也让你感受一把注视礼。” 报复心还挺强。 安煜闷声笑了一下,在他的头上揉了一下:“电梯到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公司,安煜却突然绕过他,走在了前头,像是过来圈占地盘宣誓主权的领导。 萧溪觉得自己得有个老板的样子,片刻后,果断的勾住了他的小拇指,抵住他的后背,跟着往前走,另一只手划拉手机定起了外卖。 屁的老板,活脱脱的小跟班,粘人的那种。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安煜刚要踏进去,大楼的保洁人员低着头,推着车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后边抵着个人,安煜来不及撤,也不能撤,直挺挺的和保洁车撞上了,装水的桶一个不稳就倒了,浑浊的水洒了安煜一身。 桶也叽里咕噜的滚到了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萧溪被声音震回了神:“怎么了?” “没事。”安煜甩了甩手上的水,弯身把水桶捡了起来,放到保洁车上。 保洁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紧抿的唇让他看起来好像充满了愧疚。 安煜看着他露出来的半张脸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能是某个案子里的证人吧,便没在多想。 安煜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在衣服上蹭了蹭自己手上的污浊,而后拍了拍他的肩:“下次小心些。” 说完,就拉着要发作的萧溪踏进了电梯。 · 门关上以后,保洁抬起了头,那双带嫉妒之色的眸子盯着门看了一会,他抓起拖布跟砸地板一样清理,下唇直接咬出了血。 第175页 季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这两个人,身份天差地别,心里被不甘充斥着。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看见说说笑笑的两个人,故意撞上去的。 当年那件事以后,他被安煜打过,学校也给他下了处分,班里所有的人都孤立他排挤他,回到家又因为处分的事,被爸妈劈头盖脸的一起骂,足足持续到被撤销。 不甘和嫉妒的种子早已种下,他不明白学校为什么会对这么恶心的人这般包容,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会如此赏识安煜,他们第一实验班有的福利他都有,学科竟赛上也处处压他一头。 季涛眼睁睁的看着荣誉墙被一个人占据半壁江山,他简直快嫉妒疯了,拼了命的学习,最后却失了利,高考成绩只够普通的一本,第一实验班出身的他自然不满这样的成绩,又复读了一年,却直接落了榜。 一年一年下去,他从曾经光鲜艳丽的存在直接落入底层,第二次毕业那年,大野牛和他说过一句话:“你格局小了啊。” 怎么可能!明明是你们格局小了! 总之,季涛觉得自己没错,他只是想告诉大家这两个人的本质多么肮脏,能有什么错?! 他看着电梯停在20层不动的电梯,愤恨的甩了手里拖布,摊子胡乱收拾一下就走了。 · 踏进办公室。 萧溪看着湿漉漉的男朋友,大少爷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看谁都不太顺眼:“你怎么不说他两句?” “没必要。”安煜戳了戳他的额头,教育道:“你身为大老板,要不拘小节。” “……” 萧溪默默接受了教育,然后给Lisa打了个电话,让她买一套版型比较大的便服送过来。 他的休息室里虽然有衣服,但型号不太合适安煜穿,不过内衣就算了。 打开休息室的衣柜,里面的衣服狠整齐,萧溪给他找了浴袍和内裤:“你去洗一下吧,衣服等会我秘书送过来。”他又强调了一下:“内裤新的。” 安煜把湿透的衣服换下去,穿上浴袍,指尖勾着内裤,往浴室走,甩下一句:“旧的也没关系,但有点小。” “……” 萧溪重重的推了他一把,将内裤夺了回来,将浴室门拉上:“你给我滚进去,鄙视谁呢,光着吧。” “溪宝。”安煜推开了一条缝,靠在瓷砖上,面无表情的逗人:“我在陈述事实。” 男人的尊严不可践踏,男朋友也不行! 萧溪被逗出了气,顺着浴袍的空隙就要往里伸,想说一句咱们比比?结果气着气着就着了火。 · Lisa不知道亲爱的萧总,大半夜让她买不合身的衣服做什么,但谁让她是秘书,屁股刚坐到家里的沙发上,就被呼出去了。 她拎着袋子,往萧溪的办公室走,敲了两下门没有应声,但门缝里有灯光。 “萧总,您在吗?”Lisa问了一句,却没人应声,她以为萧溪去打印室或者其他地方取东西了,只好拧开把手,将衣服放到门里面。 不料,门一开,她直接僵硬了,手里拎着的袋子砸在地板上。 萧溪办公室的门和休息室的门正对着,然后最里面又是浴室的门,总之三门一线,一览无余。 当初她觉得萧溪这样设计自己的办公室好像有病,但坐在秘书这个高危职业上,她谨慎极了,并没有发表意见,萧总爱怎么设计怎么设计吧。 不过,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当初应该不要命一点。 Lisa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萧总,正被人按在浴室里毫无反抗的亲,花洒喷出来的水顺着他和另外一个男人流下来。 萧溪的外套可可怜怜的散在地上,领带更是变成了绳子捆在他的手上,被人按着,同款的红绳手链贴在一起……关系不!言!而!喻! 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是纯洁的天使,谁是罪恶的魔鬼。 安煜把萧溪严丝合缝的挡住,冷嗖嗖的看了Lisa一眼:“出去。” “……” Lisa头皮一麻,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往外跑,跑了一半想起自己没关办公室的门,又折回来给关上了。 明知道这个点不会有人来公司,Lisa还是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捞了一张纸,慌慌张张的写下【想活就别敲门】这六个字,然后把纸用胶条粘在门上,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Lisa跑的特别着急,好像后面追了一个拿着笤帚疙瘩的妈。 她小时候成绩不太好,有一次偷偷改成绩,老妈就气的拿着笤帚疙瘩准备她满屋子跑,作势要取了她的狗命。 不过,这回想取她狗命的可能是萧总。 “咔嚓。” Lisa没跑稳,踩进砖缝里直愣愣的崴了脚,她却有点庆幸,可以请工伤假,苟活几天,顺便看看辞个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季涛这个人吗……他又诈尸了…… —— 这本,大概快倒计时了 第93章 灭口效应 萧溪再次看见自己可怜的秘书是一个星期后,Lisa拿着一封辞呈,站在他的对面,满脸的惊魂不定:“萧总,我来辞职的。” “为什么?”正在弄新设计方案的萧溪没反应过来,思路都断了一下。 第176页 这位漂亮的女士请假一个星期,他倒是忙坏了,事事都得亲力亲为,包括叫保洁打扫办公室这小屁事都是。有一次保洁还把他桌子上的水杯碰倒了,淋湿了旧的设计方案,折腾老半天才收拾好。 实在忍无可忍,萧溪打算朝何琛借个秘书用用,结果那厮摆出一副“老子最大,死也不借”的臭脸。 “那天晚上……”Lisa吞吞吐吐再次开口:“我看见了不该看的……怕被您灭口。” 被下属撞到了那么撩人的一面,形象可以说是毁的一干二净了,什么禁欲系大老板都是扯淡,整个就一撩人的小妖精! 她要是个男的也得弯,当然了,那个冷巴巴的男人也够味……Lisa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了,因为她没有自己的老板会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骚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以前她还不太信,现在深信不疑! 萧溪觉得自己的秘书大概出门没吃药:“……” 办公室里静了一会,萧溪把她手里的辞呈拿过来,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我要灭口的话,你现在就应该在棺材里了。” Lisa眨了眨雾气腾腾的眼睛,其实她挺舍不得这份高新工作的,试探的问:“可是,我……不小心撞破了您的秘密。” “这算哪门子秘密。”萧溪简直气笑了:“我就和男朋友在办公室谈个恋爱而已。” 他坐了半天也累了,从精致的小冰箱里拿出来一瓶可乐,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拧开噗嗤一声气,舒爽的喝了一大口,而后玩笑道:“要是哪天你撞见我会生孩子了才算秘密,绝对是天大的秘密,我第一时间给你灭了。” “哦。”Lisa知道自己没事了,他们亲爱的萧总举了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事赦免了她。 萧总人其实还不错,并没有什么老板架子,平时也经常开玩笑,Lisa松了一大口气,忍不住对着玩笑:“萧总,您知道可乐有一个副作用吗?” 想了半天新的设计方案,脑子有点木,萧溪一时没反应过来,接了一句:“什么???” Lisa抿了抿涂着口红的唇,小步往外踱,到了门口神秘兮兮的说:“可乐杀精,没法生孩子的!” “……” 萧溪差点被一口可乐呛死,他扶住玻璃瞪向了Lisa:“你滚出去再写一份辞呈!” “好嘞,萧总!”Lisa踩着高跟鞋退了出去,片刻后又谈了个头进来:“对了萧总,我可以冒昧问一下那位冷酷先生的名字吗?” 萧溪没好气的甩了两个字:“干屁?” “为您和那位先生造个乌托邦。”Lisa满脸的兴奋,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开工了。 “……” 都是在网上遨游过的人,啥破事不知道,萧溪把可乐的瓶口指向了Lisa:“你是不是休假把脑子休坏了?” “没……”Lisa觉得他们亲爱的萧总不会说名字了,怂兮兮的把头退了出去,不料萧溪突然开口了:“你可以叫他鱼先生。” “哦!”Lisa又兴奋了,一口芬芳蹦了出来:“这他妈也太配了吧!”然后退了出去。 萧溪不知道自己的秘书在抽哪门子疯,一瓶可乐喝完,重新坐到椅子上工作,脑子里不断闪过Lisa的话,好像还真的挺配。 他和安煜绝对算是能折腾的主,上学的时候就因为嚣张被人抓到了天台那一幕,工作了以后却依旧嚣张的不得了。 萧溪笑了一下,拿出手机联系了Lisa。 隔壁老萧:乌托邦造好了给我看看。 Lisa:啊……? Lisa感觉自己的老板有毒,哪有自己带头磕的。 萧溪不知道Lisa心里在想什么,美滋滋的打算搞一搞新方案,如果能弄出来,他们的竞争势在必得,如果弄不出来,用旧的方案应该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拿下这个项目,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可以让公司上市的机会。 然而,刚刚要关掉手机,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是何琛那个小气的家伙。 他接通电话,连话还没来得及说,何琛火急火燎的开了口,很屁股着火了一样:“操!出事了!” 萧溪被吼声吓的抖了一下,手机差点飞出去,紧接着何琛继续吼:“我想着最后一天提交方案会不会太晚,就想今天过去提交,大不了到时候重新提交一遍,结果——” “怎么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的涌上了萧溪的心头。 何琛站在九汽的大门口,蹲在路边崩溃的说:“我们的方案被打回了,还被取消了竞争资格!” 萧溪不敢问为什么,何琛却主动告诉了他:“主办方说,我们的方案和UNT的方案高度重合,涉嫌——抄袭!” 玩设计的最怕的抄袭这两个字,只要有一次就足以身败名裂,萧溪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抄他大爷了!” 何琛:“我知道咱们的方案肯定没抄,但是UNT那边比咱们提交的早,就是不占理。” 萧溪烦躁的踹了一脚椅子,发出碰的一声,给门外创造乌托邦的Lisa吓了进来,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半句玩笑话都不敢说了。 任谁也无法想象,片刻前他们亲爱的萧总还嘻嘻哈哈呢,片刻后就炸了。 萧溪扯了外套把手机用头和脑袋夹住,一边穿外套一边问:“UNT的地址在哪,老板是谁,我去见他一面。” UNT好像是个小公司,所以萧溪半点印象也没有。 第177页 “见什么啊!”何琛闹心的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我和UNT打过交道,他们虽然是小公司,但背后有大腿,除非你找萧叔叔帮忙,不然根本斗不过。但就算找,萧叔叔也不一定帮你,还是斗不过。” 萧溪觉得何琛说话费劲,把电话撂了,翻找关于设计方案的资料,又转头看了Lisa一眼:“去网上查一下UNT的老板。” Lisa是个办事麻利的,不一会她就抱着电脑进来了,用干练的语气说:“UNT去年刚成立的,两位合伙人,一个叫徐浩一个叫温雅,但公司的注册地址是外地。” 萧溪整理资料的手一顿,为了确保自己没听错,又问一遍:“温什么?” “温雅。”Lisa重复,顺便把资料给扒了出来:“这位小姐是温明顺温总的千金,咱们刚成立那会,没少从温总那里接小单子。” 操! 萧溪又踹了一脚椅子,怪不得何琛说斗不过呢,温明顺和老同志不一样,是这个圈子里出了名宠女狂魔。 萧溪挥了一下手:“你出去吧。” Lisa看着倒地不起的椅子,犹犹豫豫的退了出去,她鲜少见自己的老板这么生气。 萧溪又叹了口气,转头给安煜打了个电话,既然温雅是他曾经的当事人,应该有联系方式,问问能不能要过来。 私下见面不会引起温明顺的注意,必须快点把这事解决,重新获得竞争资格。 他可不背这口大黑锅! · 这会正好是午饭时间,安煜坐在律所下的餐厅一边吃午饭,一边翻看案子。 这是一个有点棘手的并购案,以至于,安煜一顿饭吃的眉头紧蹙,十米之内都快下雪了,但看见来电人是萧溪终于松快了几分。 他扯了扯领带,接起电话,声音尽量放柔:“怎么了?” “你这会忙吗?”萧溪把理好的资料装起来往楼下走,打算要了联系方式就约人见面。 “不忙,在吃饭。你吃了没?”安煜随意靠在了墙上,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瓶冰水,不停的冒着凉气。 安煜在等萧溪的回答,却突然听见他那边特别吵闹,像是被人围攻了一样,一声又一声的质问接踵而至。 “请问您是YAMD的另一位老板吗?” “听说您这次要参加大项目竞争的设计涉嫌抄袭,是真的吗?” “YAMD这几年业界口碑不错,接过各行各业的广告设计,但您之前的设计方案有几成是原创的?” “我们还听说您是同性恋,是真的吗?” “……” 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往外砸,萧溪完全没有料到楼下会藏了这么多的媒体人,这些问题他也毫无准备,顿时有些茫然无措,惊慌不定,甚至眼前还有点泛黑。 他的应激反应其实让人有点头疼,遇见点破事和刺激就容易眼前泛黑,严重点就会失去意识。 俗称——晕倒。 这让萧溪看起来像一朵闹心人的娇花,他有时候恨不得直接给自己拍死。 如果他没有这样的毛病,当年也不会给老同志机会来一场转移。可他又很感谢这个破毛病,要不是这种身体反应,他和安煜之间的缘分也不会结下,矛盾也不会缓解。 萧溪被围的水泄不通,问题接连不断地砸进他的耳朵里。 总有一些人为了拿到第一手独家爆料蹲点守候,才不在乎你的身体怎么样呢,有热度就好了,能博人眼球就好了。 好吧,都是为了工作,为了生存,他可以理解他们,但能不能给他一点点呼吸的空间,一点点就好。 萧溪不想着在这么多少人面前晕倒,太丢人了。 但他的嘴有点张不开,甚至感觉周围的空气稀薄到了极致,整个人像离了水的游鱼,挣扎着跳动。 这个瞬间,他突然明白Lisa哪句带着点芬芳之意的“这也太他妈配了”是什么意思了。 鱼哪里离得开水,他不敢想象安煜在高三那一年是怎么折磨自己的。 萧溪有点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身体变的像一根面条,根本站不稳,手机里又传来安煜一声又一声带着焦急之意的询问。 萧溪不知道从哪里寻到了一点点力气,虚弱的回了六个字“我没事,别担心”才彻底瘫软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椅子:我承受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 第94章 我爱你们 医院的VIP病房里,萧溪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晚霞的光透过玻璃打进来,终于给他惨白的脸染上了几分血色。 他睡的并不安稳,额头不断地往外渗冷汗,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字“滚!” 明明虚弱,但每一声都带着怒气。 没人知道他在梦着什么,仅凭借这一个字就能看出来,梦里的一切非常糟糕。 守在床边的安煜试图叫醒萧溪,但医生告诉他,萧溪并非是睡着,是刺激下的低血糖昏迷。现在的一切反应都是潜意识里做出来的动作,只能等人自己醒来。 安煜盯着他的脸庞,脆弱、不安像受了惊吓想要跳起来反抗的猫,但被人打断了腿只能虚弱的呻、吟。 安煜打了热水,把毛巾在里面浸湿再拧干,不断给萧溪擦拭汗水,动作很轻,好像床上的人一碰就会碎掉。 会没事的。 第178页 萧溪那么乐观的一个人,肯定会没事的。 * 萧溪再次睁眼是第二天中午,他的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干,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才真正的意识回笼,挤出一个字:“水。” 趴在床边凝神的安煜立刻惊醒,他把人扶坐起来,拿着水杯送到萧溪的唇边。 久旱逢甘霖,萧溪把手覆在安煜的手背上急切的喝着,缓过来以后他注意到安煜的眼底熬出一片乌青,眼里也布满了血丝。 他伸手碰了碰:“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睡了。”安煜嘴硬,说着睁眼瞎都能看出来假话。 “骗子!”萧溪揭穿他,手指缓缓的下移,蹭了蹭他干裂的唇畔,又问:“是不是也没喝过水?” 安煜怕他担心,顶着一副大瘫脸,声音沙哑,继续犟着:“喝了。” “骗鬼呢!”萧溪怒了,安煜这个样子搞得他要入土了似的,喝了一大口水,直接凶狠的吻了上去。 某个人闭着眼睛的时候,像风一吹就能飘走的纸张,然而睁开眼睛就不是他了,直接恃爱行凶! 安煜被亲的有点突然,他没反应过来,差点被一口水呛死,和萧溪对换一下位置。 何琛急寥寥的踏进病房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安大律师坐在床头剧烈的咳嗽,脸都红了,而萧总一下一下的给人拍背顺气…… 何琛怀疑自己进错时空了,他退出去重新进了一遍,还是这幅错乱的场景。 “别来回折腾了,看着晕。”萧溪叫住了何琛,他虽虚但不弱:“怎么样,你有没有和UNT的老板交接。” 虽然何琛嘴上怂的要命,但萧溪知道他在行动上不会怂。 “见了一面。”何琛终于缓过来一点,他是真没料到萧溪一醒就这么能折腾,自顾自的抓了一把椅子:“但情况不太好,温雅一口咬定就是他们的原创,她相信自己的合作伙伴,不可能去抄袭别人的创意。” 萧溪抓住了一个重点:“你的意思是,UNT在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是她的合作伙伴?” “嗯。”何琛点头:“温雅说她前段时间一直再忙侵权案的事情,就把这事交给徐浩做了,而且他们手里的设计资料也相当的完善,甚至还加工过,我们完全不占优势。” 萧溪满脸烦躁:“真是可以的,竟然抢我儿子,脑细胞死干净了?” “我没有这么土的儿子。”安煜缓过劲来,听见萧溪这话差点又过去。 他看过萧溪的设计理念,他这个人就是设计界的泥石流,别人都走唯美温柔风,他喜欢走大胆土嗨风,偏偏还闯出来一条路。 萧溪戳了一下他的腰窝:“你不认也得认,而且已经有了很多的儿子。” 安煜:“……” 他很想把这些儿子塞回娘胎里重造! 看着安煜一脸憋屈,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萧溪的心情好了不少,转头继续问何琛:“主办方那边真的取消我们的资格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吗?” “没有。”何琛摇头:“他们知道温雅是温明顺的女儿,态度很坚决,几乎是一口咬定了你是抄袭的人,或许你可以找萧叔叔帮忙,他昨天来看过你。” “他来过?”萧溪将目光投向了安煜。 安煜犹豫了一下点头:“昨天晚上来看过你,坐了一会就走了。” “他是不是为难你了?”萧溪实在他了解他爹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的顽固。 “没有。”安煜一口咬定,而后起身向外走,在萧溪的头上揉了一把:“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午餐。” 看着他的背影,萧溪知道老同志肯定说了些什么,而且用有涵养的方式和安煜聊了一场。 但内容他不知道,也根本猜不到,因为安煜的背影看起来没有那么沉重,甚至有点轻松。 * 如萧溪所料,萧仁河确实和安煜进行一场表面涵养极高,心里各种憋屈的谈话,单方面的。 萧仁河从网上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以后,就匆匆从外地往回赶,带着点风尘仆仆之意。 走到病房的门口,他透过玻璃看见安煜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床上的人,另外一个人坐在旁边还焦头烂额的同安煜咨询着什么。 萧溪的这个状态,萧仁河不止见过一次,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这般照顾过萧溪,都是请的护工。 这么一对比,让他这个父亲看起来非常糟糕! 推门进去以后,萧仁河皱了一下眉,安煜听见开门声音也转过头看他,两人怕吵到萧溪,选择去走廊聊。 而何琛继续在屋里焦头烂额的处理工麻烦。 晚上的医院走廊非常静,呼吸声仿佛都成了杂音。 萧仁河记得自己上一次和安煜坐下来聊天,是搬宿舍那回,挑挑拣拣把自己知道的萧溪讲给了他听,现在想想竟然有点可笑,他当年竟然亲手把儿子给卖了。 坐了一会,萧仁河拿捏着自己博士出身的素养开了口:“谢谢你照顾他。” 安煜靠在椅子上,神色认真的说:“我应该的。” 这句话有点刺激萧仁河,他特别想吼一句“什么叫你应该的,你们什么关系?!”可这关系不就摆在眼前吗,一对他强行拆开但是没散的情侣。 而且,萧仁河的心底很清楚,安煜对他而言从始至终都是外人,如果当年安煜住在老宅,他们的关系可能并不是继父与继子,而是关系近一点房租和租客,相处起来可能会非常尴尬。 第179页 最重要的是,安煜那时候对他也有偏见,不对,不是对他,而是一种对于新家庭的不信任,所以那个时候安煜反复的试探着,甚至不希望拥有这个家…… 而现在,安煜可能真的对他有偏见了,毕竟他当年带着萧溪走的非常果断,好像直接人间蒸发了,既没有给安煜留念想,也没有和陈芳兰说一句什么。 其实送萧溪出了国以后,他很想联系陈芳兰说一句抱歉,但是他不敢、不想、也不愿,陈芳兰对萧溪太好了,同时对安煜也很好。 再者相处这么多年,他知道陈芳兰是个很开明的人,接受能力也很强。 他怕陈芳兰会帮着安煜问萧溪的行踪,他怕自己会被说服,他甚至还有点怕自己责备陈芳兰——你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安煜回国念高中,要是安煜不回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存在!可以每年在国外聚一聚的! 细细盘想,他和陈芳兰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微妙,在外人眼里仿若一对要重组家庭的夫妻,可私下里更多的像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或者说相互依靠。 陈芳兰一直想给安煜一个完整的家,而他一直想要让萧溪从阴影中走出来,所以拼拼凑凑两个破碎的家庭就走到了一起。 也是,一个凑出来的家能有多牢固,一件事就能撞得它四分五裂。 两人坐在走廊沉默了许久,萧仁河有点发怵看见安煜,因为这孩子的眼睛和陈芳兰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淡淡的瞳色,看起来有点凉凉的,但藏在最深处的却是温柔。 陈芳兰把她所有的温柔给予了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而安煜把温柔全都给了萧溪,有时候面对陈芳兰都是敛着的不会外露。 这片空间让萧仁河觉得有些沉闷,上不来气,他站起来寻找新鲜的空气,呼了两大口气才说:“你妈妈她……还好吗?” 有点可笑,他没想到自己憋闷了半天会问出这么一句,他以为自己会大吼一声“你们他妈给我分开!立刻!马上!” 萧仁河这句话,让安煜也有点错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很好。” “唔。” 萧仁河支吾了一声,又问:“她没有怪我吗?” 安煜有点硬邦邦的开口:“没有。” “那你……”呢。 “我也没有。” 安煜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萧仁河却没有觉得轻松,这几年他一直背负着对一个女人的愧疚而活,如果这对母子怨他说不定还好,可是却没有。 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安煜是怨的,但陈芳兰是个读心的高手,她作为心理医生看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一眼就看出来儿子眼里的一丝丝带着孩子气的埋怨。 陈芳兰那时候和他说:“不要去责怪你萧叔叔,他只是一个把所有爱和期盼,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的偏执狂,挺可怜的。” 所以安煜没有怨恨,因为他可能有点理解萧仁河的做法吧。 谁不是偏执狂呢,他也是。 安煜从未遇到过萧溪这样的人,抓住了就从来没想过松手。 所以,疯子怎么可能不理解疯子呢。 烦躁围绕着萧仁河,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一些动摇了,很快又把这份动摇压下去,他的儿子必须按照他安排的道路走才可以。 萧仁河近乎崩溃的从衣兜里掏了一只烟,刚要点燃,赫然对上了“禁止吸烟”的标识,又想起来这里是医院,只能叼着烟说:“谢谢你没有怨我,但我还是希望你和他分开,这条路不好走,旁人又会怎么看你们呢,那些流言蜚语你们受得住吗?” 安煜也站了起来,他比萧仁河要高,也比他挺拔,甚至身上的冷漠气质能直接吓死一片人。 静默半晌,他收了身上尖锐的倒刺,用一种近乎客气、却又带着点克制的语气道:“萧叔叔,走这条路的是我们,而且,我始终认为爱情的美好在于彼此,而非流言。” “你们能抗住多少流言?又能坚定的走多远?”萧仁河感觉自己被压制了,却又恼怒不起来,只能耐着性子说:“你从小经历的多,比溪宝懂事,也比他想的长远,我希望你再好好想一想。” “已经想好了。”安煜回答的很快,不卑又不亢的说:“从我自私的想要把他拉进我的生活那一刻就想好了,我可能并没有您想的那么懂事,对不起。” 萧仁河特别想骂他一顿,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却又被“对不起”那三个字浇灭了所有的怒火。 这孩子绝对是个谈判高手。 “算了。”萧仁河摆了摆手:“你在这里照顾他,别告诉他我来过。” 安煜看着他要离开的背影问道:“为什么?” “溪宝好面子。”萧仁河用了一副很了解萧溪的语气说:“我要是来了,他可能会觉得丢人。” 安煜直接泼了他一盆凉水:“他并不会。” “我要面子!”萧仁河有一股被拆穿的感觉:“他会觉得我妥协了!我没有!” 安煜瞧着那带着点逃跑意味的背影差点笑了,等人快消失在拐角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大步追了上去:“萧叔叔,有一件事忘了说。” “还有什么事?”萧仁河的样子有点气急败坏,他竟然在一个小辈面前处了下风。 安煜:“南麓街老宅,您卧室的书桌上有一封信。” 第180页 萧仁河有点迷茫:“什么信?” “萧溪妈妈寄给您。”安煜觉得这样说有点吓人,又补了一句:“九年前收到的。” “你收到的?” “不是,我妈收到的。”安煜怕萧仁河误会,解释了特别多:“老宅终归是有意义,落了灰不好,所以她每年过年的时候会过去帮忙打扫一下,你们离开后的第二年,邮局的人往老宅送了这封信。她没拆开过,放在了你的书桌上,只要你回老宅就能看见。” 萧仁河听的有些晃神,他很久没回老宅了,因为怂。 没想到…… 愣了一会,他才回神,喃喃嘀咕了一句“谢谢”,又驾车往老宅赶,带着挥之不去的慌张,他甚至希望妻子诈个尸,给他一个告别的机会。 当年的噩耗来的太突然,他托警方找人,却只得到了让人崩溃的消息。 夜里的路车辆寥寥,灯光竟也有点悉数,萧仁河把车速提到了顶,南麓街的还和十年前一样,有很多带着中国风的建筑,路也窄窄的,但这会没了熙攘的人群,零零散散几个醉汉轧马路。 萧仁河急匆匆的把车停在门口,进门的时候拌了一下,拍开灯,所有的一切都铺着防尘布,完全没有那么浓重的灰尘感。 他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热,哪怕有光亮也看不清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上了楼,踏进了久久未曾光顾过的卧室。 如安煜所说,书桌上摆着一封信,那种有点年代感的牛皮纸信封,就连邮票都有些泛黄了。 【萧先生收】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字体,但字迹有些歪扭,好像是拿不动笔时候写的。 他缓缓拆开信,蹭了蹭眼角才开始看。 【亲爱的萧先生: 你收到这封信大概是溪宝十八岁这年,我明明已经悄悄睡了过去,你却依旧能收到它,是不是很神奇? 哎,偷偷告诉你,我花了大价钱寄的时光邮件,虽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但还是想试一试,因为我没有胆量和你们亲口告别,也不想让你们看见我现在这幅样子,简直糟糕透了。 真的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同你溪宝道别,还用拙劣的出差借口掩饰自己生病的事实。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医生说治愈的希望很渺茫,让我告诉家人吧。 可是我执拗的不想告诉你们,你工作忙,溪宝上学累,我想自己抗一抗的……但好像抗不过去了。 说不定能出现奇迹呢? 对吧…… 真是的,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白日做梦,还是很抱歉剥夺你们见我最后一面的权利,对不起,求求你们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让你们记住我美好的一面,也不想你们为我担心。 希望我走后一切安好,但相比溪宝,我有点担心萧先生你,我实在怕你和溪宝相处不好。 你知道嘛,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总是想设计溪宝的人生,我那么努力带出来的小太阳,一点也不希望他变的和你一样死板顽固。 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责任,出于爱,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学会放手和尊重。 大概我选溪宝十八这年把信寄回来是有私心的吧,我不知道你们相处的怎么样,但我总觉得不太好,我猜猜看,你是不是还想安排溪宝的未来? 我觉得我猜对了,你别不承认。 萧先生我想严肃一点和你说,你有没有想过,溪宝长大了,他可以自己面对问题了?而且人生是他的,不是你的,走什么样的路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是错的、对的、拐弯的、平坦的,他有权利自己去闯荡。 或许这是我作为母亲唯一能为他争取的——放放手,把未来还给他,好嘛,亲爱的。 写的多了些,笔都有点握不住了。 我最后和你说一句吧,萧先生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呀,当我是匆匆而来的过客便好,不要想我,求求你了,不然我会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不安。 我爱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妈妈最后给予儿子的帮助了。 —— 对不起,迟到了 第95章 家暴现场 萧溪完全猜不到安煜和他爸的谈话内容。 吃午饭的时候萧溪试探性的问:“我爸昨晚真的没有为难你?” “没有,很平静的谈了一场。”安煜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又给萧溪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蔬菜:“别一直盯着肉吃。” 看着绿油油的菜叶子萧溪有点嫌弃,但还是塞进了嘴里:“我怀疑你以后可能会虐待我。” “?” 安煜的筷子卡在了唇缝间,有些茫然的看他。 萧溪立刻往碗里夹了一块红烧排骨:“你应该给我夹这个,而不是夹菜,下次记得点。” “别吃了。”安煜直接把他碗里的排骨抢走了,顺便把整个装排骨的弯都囊括到了自己的领地,凉丝丝说:“医生说,你刚醒不宜吃油腻。” 萧溪哼了一声,他屁事没有,就是受了点小刺激,身体不争气的反应大了点而已。 随后,萧溪像个大爷一样指了指盛放排骨的碗,用“你继续扯”的眼神看着他:“那你买这个做什么?” 安煜淡定的把抢过来的排骨放进嘴里,将肉裹下去,优雅的吐出骨头,指了指一旁,一边吃饭一边和魏桥视频的何琛,说:“给他买的。” 第181页 何琛正在同魏桥吐槽安煜的无耻行为,这丫的去楼下买饭竟然给萧溪开了小灶,他却只有标配的盒饭。 没人性! 以至于何琛听见这话,直挺挺的翻了个白眼,心说:放你的转轴屁,老子一块都没吃到! 过分憋屈,何琛非常不屑的对着安煜竖了个中指,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抱着视频里的魏桥,就走了。 反正有安煜在,萧溪不会有事。 而何琛出了屋子以后,安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住了。 他没料到何琛竟然如此果断的拆了他的台,萧溪更是直接笑趴了,趁机抢了块排骨塞进嘴里,叼着棍棍儿的一头,含糊的说:“气不气。” “……” 安煜用行动证明了他非常生气,抬手捏住了萧溪的脸颊,俯身咬住了排骨棍棍儿的另一头,轻轻一用力就抢了过来。 吃完以后,他抽了张纸巾擦去自己嘴角粘上的汤汁,又贴心的给萧溪也擦了擦嘴,顺便偷了个吻:“现在不气了。” 萧溪:“……” 我快气死了! * 因为这块罪恶的排骨,从医院回到家以后,萧溪整整一下午没搭理安煜。 当然了,就算想搭理也不现实,安煜熬了个通宵,脸上写满了疲惫,说话都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进了屋以后,萧溪直接给人轰去睡觉了,他自己靠坐在床头,打开了电脑去看舆论的风向,几乎是一边倒的事态,他的名字不断在网页上飘动。 最可笑的是,他晕过去的场景竟然还被人发了上去,底下有人评论“是因为心虚装晕的吗?” 萧溪简直气笑了,继续往下翻。 突然,他的手顿了一下,目光定格在了一张熟悉的照片上,坐实了他和安煜之间的关系。 这是那张被人暴露在元旦汇演上的照片!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偷拍的! 萧溪握紧拳头,把电脑合上,这绝对是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东西。 拜它所赐,他经历最荒芜的一年! 萧溪靠在床头粗重的喘了两口气,找罪受一样又重新看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抨击他、质疑他、折辱他,吃瓜不带脑子,全都跟风而走。 同时,还有一条又一条的解约私信闯进来,徒增霜雪。 有些人明明沐浴阳光而生,但心灵却浸染在阴暗的角落,他们人前光鲜艳丽,人后肮脏不堪,在键盘上随波逐流,不用脑子判断是非,无形之中想要当一个杀人犯,等到真出事的时候又追悔莫及,成为最矛盾的存在。 看到最后,萧溪无力的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直到脖子酸了才低头,凝视着把他腿当枕头的某人,忍不住伸手在安煜皱起来的眉心滑了起来。 睡着的安煜感觉到了这轻微的触碰,鸦羽似的睫毛的颤动了两下,抬手扣住了萧溪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才继续睡。 触碰的感觉很轻,像羽毛略过心头,一扫而过却又难以忘怀,带走了所有的烦躁和闹心。 幸而,我们还在一起。 * 尽管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萧溪抄起手机,想要给Lisa打电话去查公司的监控。 设计资料都放在他和何琛的办公室,一切进去过的人都有嫌疑。 然而,电话还没打出去,Lisa就先打了进来,咋咋呼呼的说:“萧总!你男人简直他妈神了,我才盯着监控看了半天,就找到那个偷资料的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萧溪看了一眼安煜,来不及说话,Lisa又继续咋呼起来:“不仅如此!UNT的老板也妥协了,只要能拿出足够的证据,她就会帮着一起查。” 怎么会…… 上午的时候温雅那边还铁了心的不认,何琛直接碰了个壁回来,这连半天没有,就变主意了? 他被牵住的手动了一下,视线离不开睡着的人。 是安煜做的吧……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笼罩了安煜的整个身子,萧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他看见安煜的背后生出来一对白色的羽翼,人在光中看起来也毛茸茸的,这和醒着的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Lisa又说了好多和这件事有关的事情,她会把监控整理好发过来,也做了紧急公·关,尽力压制一切的负|面|消|息,而哪些要解约的人也都一一洽谈着…… 不过萧溪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挂了电话,甚至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恍惚,他以为一切都会特别的棘手,可真正处理起来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除了网上的言论有那么一点偏激以外。 因为有人已经为他处理了很多。 萧溪觉得自己犯病的后遗症上来了,脑子转的特别慢,完全想象不到昏迷的时候,安煜帮他四处打点的样子。 而且安煜也有自己的工作吧。 萧溪不忍心把人叫醒去问东问西,强压着心中的疑虑,去整理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资料,从理念的产生,到视频初成的日期,事无巨细的全都整理出来。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整个设计流程他废了无数个理念、视频调整了无数遍才有了一个最终的模型,但好在他有备份的习惯,这些印记全都没有消除。 备份这个习惯什么时候有的呢…… 是重逢的时候吧,他怕自己某一天又和安煜失了联,所以养成了备份的习惯,可以拿出来做个念想和依托。 第182页 他们的聊天的截图,突发奇想的合照,大学期间为了见面而买的机票照片……等等等,他全都存下来,在一个加了密的云盘里。 谁也不知道他有多怕,所以小心翼翼的存着一切,可以用来回忆。 萧溪整理了很久,直到安煜半夜渴醒喊了他一声才回神。 安煜撑着身子起来,强行把电脑合上,有些粗暴的甩到了脚底,带着几分没睡够的惺忪开了口:“还没睡?” 他的声音低哑,甚至还有几分嗔怪,听起来很性感,就回响在萧溪的耳边。 萧溪听的浑身酥了一下,作势要伸手去抓电脑:“没,再让我弄一会,马上就整理完了。” “明天再弄。”安煜抓起了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又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带着点威胁的意味说:“如果你实在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运动一会,消磨一下过剩的精力。” 萧溪觉得安煜可能有点虚弱,犹豫道:“……算了,我睡觉。” 不料,萧溪的身子刚刚挪了半寸,整个人在黑暗中的表情就变的一言难尽起来,甚至有点狰狞:“让我缓一缓!” 安煜的胳膊撑在床上,抬头看他:“怎么了?” 萧溪尝试动了动腿,麻的他吸了老大一口凉气,仿佛从头到脚全是腿,麻的特别可观。他整个人直接瘫靠在了床头,甩着胳膊在安煜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操!都怪你!” “啪”的一声在三更半夜特别的清晰。 “……” 被家暴了一顿的安煜大概知道原因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回到家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枕着萧溪的腿才肯睡觉。 可能是当时的脑子没休息好,不受控制了。 总之,安煜的心情和表情都有点不知所措。 他清咳了一声,坐起来,掀开被子捏起了萧溪的腿,从脚踝到大腿根,来来回回重复着,过了一会才问:“好点没?” 萧溪抿了一下唇:“……”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安煜以为他没好只能继续捏,可重新从脚踝捏到大腿根的时候,眼睛不小心看到了精神抖擞的萧小溪同学,他突然就知道某人沉默的原因了。 安煜收了手,去看萧溪的脸,在皎白的月光中隐隐看的出来,他的脸漫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贝齿也咬着唇不松口。 “对自己温柔一点。”安煜抬手解救了萧溪的唇:“出印子了。” 萧溪攥住他的手,转而咬住他的指尖,眸子有些水润,毫不知羞的开了口:“帮帮我。” “你确定。”安煜被咬住的指尖动了一下,突然很想捉摸萧溪:“求我。” 萧溪被捉弄的不太开心,大少爷脾气嗖的一下就想上来了,直挺挺的给了安煜腿肚子一脚,又抄起床头的灯指着他,凶巴巴的说:“快点,帮我!” 安煜:“……” 我就没见过这么凶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人一次就很公平 第96章 冰雪消融 安煜没有开灯,摸着月光夺过萧溪手里那盏可怜兮兮的灯,放回了床头,然后把人圈进自己的怀里,用温柔禁锢住他。 萧溪半垂着眸子,无力的往后靠,声音呜咽。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安煜的手有些许的磨人,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 ……大概快疯了。 可那个让他神魂颠倒的罪魁祸首,脸上依旧保持着一副天外之人的清然模样,窗棱斜切进来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红晕,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乱,唯有眼底凝聚着叫人看不清的神色,又深又沉。 此时此刻,安煜给人的感觉像静谧的海水,表面波澜不惊,但萧溪知道他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安煜只是习惯了用这幅淡漠无求的样子伪装自己、保护自己,眸色微沉已经算是一种很明显的情绪波动了,一旦撞进去就出不来了,只想无限的沉沦。 所以,萧溪总是喜欢刺激安煜,在他的心弦上反复跳跃,试图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把人拉进欲·求的泥淖,坠入光暗交织的喧嚣凡尘。 萧溪一直以来都有个自私的愿望——想要安煜陪着他,年年岁岁一起走这交替轮回的四季。 春风、繁花、枯叶、霜雪,只有看见这个孤寥寥的身影,他才感觉自己活在了人间的某一个角落。 对不起,我好像爱惨了你,忍不住变成自私的魔鬼。 萧溪仰头抵在安煜的肩上,颈线拉长,调整呼吸。安煜忽的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在他的眼角蹭了一下,然后放在唇间抿了一下,在他耳边明知故的开了口:“为什么哭?” 你说呢? 耍流氓对于萧溪而言可能手到擒来,但吐露“情不自禁”这样的词竟然有点羞于启齿。 他直接偏头吻住了安煜,拒绝回答,手胡乱摸了两下和安煜碰过他眼角的手缠在一起。 这事真的很奇怪,明明主动的是他,可到了最后,主动权永远都被安煜捏在手里,他好像一个自讨苦吃的笨蛋,可每次都食之味髓、乐此不疲。 别问了,他有病,已入膏肓! 然而,这场病持续到天光泛白之际,竟悠然转好、沉入长梦。 * 天彻底亮透了,Lisa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公司,她把连夜整理好的监控资料发到了萧溪的邮箱,想等着他来了,再汇报一下各种媒体那边的烂事,毕竟乱糟糟的,隔着电话说不清。 第183页 然而,她等到中午都没有把人等来……Lisa女士终于忍不住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铃声响到快接受才被人接通,Lisa“喂”了一声,叫道:“萧总。” 安煜抬头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在洗澡。” “……” Lisa差点把手机从20层的窗户扔出去,这个声音她打死也忘不了,“出去”那两个字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冷的她仿佛脖子架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而且—— 大中午的洗个鬼的澡!!! 安煜见这边突然没声了,问道:“有事吗?要是很急可以告诉我,我转告给他。” Lisa缩了缩脖子,她哪敢有事,还是去找何琛吧。找到了出路,她立刻怂兮兮的说:“没事,打错了。” 说完,Lisa拿出自己单身二十多年的老狗手速飞快挂了电话,心说:秘书果然是个高危职业! 电话断的太快,安煜有点反应过来,以至于萧溪拉开门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男朋友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右手拎着锅铲,唇抿成一条缝站在床边,有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萧溪直接倚靠着门框笑了起来,抬了抬下巴:“谁的电话?” 安煜把手机扔到了床上:“你秘书。” “哦。”他和安煜的手机是同款,只有壳子背后的字不一样,萧溪这才看出来是自己的手机,擦了两把头发:“有事吗?” “她说打错了。”安煜看着笑成花的萧溪,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生无可恋的气息,认命的拎着锅铲往外走,准备继续做午饭。 就算萧某人皮上天,他也不能把人饿死了。 不过,路过浴室门口的时候,安煜用小拇指勾了一下萧溪围在腰间的浴巾。萧溪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光了,然后又听见他男朋友说:“别笑了。” 安煜还把锅铲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明明威胁意味十足,结果萧溪直接抵着他的肩,抖着腿笑弯了腰。 “……” 安煜扶住他显薄却不显瘦的腰,无意瞥见瘫在地上的白色浴巾,表情有些微妙。过了一会,他把人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去,强行塞进了被窝里,又找了一套衣服盖在他脸上,才走出卧室。 刚一踏进厨房,就听见卧室里传来某人嚣张的笑声,安煜突然很想给他下锅炒了。 好在笑声持续了一会就停了,萧溪似乎和谁打上了电话。 隔着客厅,声音并没有难么真切,但朦朦胧胧间他听到萧溪喊了一声“爸”。 安煜放盐的手抖了一下,选择性失聪,把空间留给萧溪。 卧室里。 萧溪穿衣服的动作卡了一半,卫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脖子间,简直不敢相信老同志在说些什么。 刚刚接通那会他们称呼了一下,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是萧仁河主动开的口:“等你的麻烦忙完,一起吃顿饭。”又别别扭扭的补了一句:“带上安煜一起。” 萧溪愣住了,站在床边连衣服都不会穿了,聪明的脑袋直接死了机,张口就问:“你真是我爸?” “……” 萧仁河差点气吐血:“你再找第二个爸试试。” 这横了吧唧的劲是他爸无疑了,就是这转变……萧溪抿了抿唇,手指摩挲着安煜拿给他的衣服,还是不太敢相信问:“爸,你今天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药?” 萧仁河直接吼了一句:“小王八蛋!你是不是想讨打!” 萧溪被吼清醒了,但实在想不通他爸为什么就同意了。刚想问为什么,老同志似乎被他这两个煞笔的问题惹毛了,甩下一句“寰宇的竞争资格让给你,别给我丢脸。”就匆匆挂了电话。 萧溪基本重复了安煜刚刚的动作,似乎更夸张一些,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去声音。 忽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考同志发过来一张图片,下面还有一句话。 老顽固:路你自己选的,别后悔就行,我不干涉了。 这话前前后后都挺别扭的,但谁都能读出来里面的妥协之意。 到底是什么让他爸变卦变的这么快? 萧溪疑惑的往上滑了一下屏幕,点开图片,看到第一个字就有些站不稳,他扶住墙缓了一会才鼓起勇气往下看。 但阅读的观感有些差,信纸被水渍模糊了字迹,只能断断续续的看清一些内容。 【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责任,出于爱,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学会放手和尊重。】 【人生是他的,不是你的,走什么样的路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是错的、对的、拐弯的、平坦的,他有权利自己去闯荡。】 【或许这是我作为母亲唯一能为他争取的——放放手,把未来还给他,好嘛,亲爱的。】 【当我是匆匆而来的过客便好】 【我爱你们——】 看到最后一个字,萧溪胸膛里那颗心重重的跳了起来,眼眶有些热,鼻子有些酸,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弄过了头,他这会腿软的完全站不住,“噗通”一声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安煜听见这声音就恢复了听觉,匆匆跑进了卧室,到门口的时候人顿了一下,他看见萧溪整个人坐在地板上,脸埋在床单里,裸露出来的肩膀耸动着,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萧溪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望过去,软绵绵的抬了一下手,模模糊糊的吐出一个字:“抱。” 第184页 安煜突然想起,他曾经心情不好的时候,萧溪总是会探过身子来问他:“需要抱吗?” 这是被那个同样爱着萧溪的人,养出来的习惯吧。 从小到大的那种。 安煜抬脚走过去,手穿过他的腋窝将人捞了起来,刚把人抱住,萧溪却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指了指床沿:“坐。” 安煜点了一下头,照做,萧溪扁了扁嘴,坐在了他的腿上,搂住他,脸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肩窝,不在说话,开始微微颤抖。 安煜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拍着他的背脊顺气,过了好一会,人不再抖了,才忍心开口说话:“把衣服穿上。” “不。”萧溪鼻音浓重的应了声,又来回蹭了蹭脸,用手指在他的后背上画起了圈:“除非你帮我穿。” “……” 安煜有些无奈,但还是开始给他套衣服,心里突然有一种“我是他妈妈”的心酸感。 为什么不是爸呢——因为安煜想起了某个萧溪叫他“妈妈”的场景,真是哭笑不得。 穿好衣服,安煜看着晃脚丫子的人,仿佛看到了萧溪儿时的某一刻,有些错乱的问:“你今年几岁?” “大概——”萧溪想了想,脚尖从他的小腿往上蹭,又伸出三根手指,理直气壮的说:“三岁。” “……” 安煜觉得自己看错了,抓住他作乱的脚,扣了一下他的脚心:“别惹火。” 萧溪不知道怎么缓解心情,觉得只有玩一玩男朋友才能舒畅,结果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什么玩意糊了?” 话音一落,就见他男朋友黑着脸开始往外走,厨房很快就响起了锅铲和锅相互碰撞的声音,然后又响起稀里哗啦的水声。 萧溪的肚子又开始乱叫,但他知道这顿午饭可能一时半会开不了…… 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他捞起手机,把老同志的微信备注和电话备注全改了,变成了朴实无华的“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写了大概半天……我是个废物…… 第97章 近乡情怯 萧溪改完备注,知道暂时吃不上饭,吸了吸鼻子,打开电脑继续整理资料。 他把所有的废搞和各个时期的设计理念,全部拖到一个文件里,然后转存到U盘里。 弄好以后,他又打开了自己和Lisa的聊天框,里面是发过来的视频压缩包。 萧溪有些紧张的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两段视频。合起来只有短短几分钟,却成了最关键的铁证。 第一段视频,里面那个男人紧张的四下张望,自以为四周没有监控,便小心翼翼的从身后的垃圾车里拿出来一叠文件,藏进了怀里,大步往外走。 然后到了第二段视频,他跟个鬼一样怀揣着文件出了写字楼的大门,走到一辆出租车面前,把这叠文件交给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又迅速跑了回去。 这两段视频的角度非常刁钻。 第一个视频的摄像头应该是在正上方,所以看不见脸,但刚好能看见文件露出的名字——YAMD设计理念。 而第二段视频,是斜方照的,可以看的到人脸,却看不见文件名。 但两个合在一起就完整了,不得不说Lisa是个干活细心的,不仅视频挑的很有技术含量,还把温雅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过来。 萧溪和温雅打通了电话,约好交接资料的地点见一面,便挂断了。 不过,萧溪还是很好奇,为什么温雅突然就改了主意。 很快这个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吃完午饭以后,安煜开车带他去了育嘉的后街。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温雅把UNT开在了育嘉那片地。 打电话的时候,她说育嘉的后街尚存着几分烟火气,能叫人放松几分,不至于谈崩了打起来,便定在了那里的一家烧烤店。 说来可笑,他和安煜在莫城定居以后,一直在市中心生活,从来没有回来过这边。 可能是“近乡情怯”,育嘉那片地实在承载了太多他们不敢触碰的回忆,难免会想起那个分别的日子,竟然像刺一样扎进了心里。 但谁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为了洗清被人无端泼来的脏水。 萧溪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沿途风景,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相反轻松的很。 他偏头看了一眼安煜,说来奇怪,安煜的车开的又快又稳,无论真车还是假车都这样,完全不会让他感觉到任何不舒服,就像昨天晚上—— 安煜在一个路口等红灯,余光察觉到萧溪在偷看自己,而且脸色还有些不自然,便张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萧溪回神:“没什么。” “哦。”安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滑了两下:“你脸红什么?” “……” 萧溪不信那个邪,扒拉出镜子照了一下,然后特别想给杀去夏威夷晒黑个七八度再回来,随即机智的开了口:“热的。” 安煜也不回他,抬手在车上的收音台按了两下,很快就出现了一段天气播报。 【今日多云,最高气温23摄氏度,最低气温12摄氏度,夜晚可能会降雨,请——】 【哔——】 萧溪咔嚓一下关了播音,送它去死,抬了抬下巴:“绿灯了,走了。” 安煜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走了一段路,贴心的问:“需要开空调吗?冷风。” 第185页 “冷风”两个字安煜刻意顿了一下,萧溪突然想跟男朋友车毁人亡了!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育嘉这一片的地界,前面的商业街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对面的医院,斜对角的警局全都在。 现在又赶上午休的时间,穿着红白校服的学生掺杂在人群里去便利店开小灶,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说有笑的。 还有学疯了的,抱着五三翻到知识点总结那一页在背,应该是高三的学生。 路过校门口的时候,萧溪突然瞥见那块闹人心的校规石被一块巨大的红布遮上了,看清上面的字,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我亲爱的孩子们,距离高考还有三十天,晨跑不能断,单词不能忘,五三刷起来,诗词背起来,加油啊!】 安煜在校门口的附近寻了个停车位,打算陪着萧溪往后街走,他实在不确定这个点车能不能进去。 下了车以后,萧溪指着那块巨大的红布说:“我跟你打十块钱的赌,这玩意绝对是大野牛搞出来的,要不是,我就给你十块钱。” 事实上而言,这确实是大野牛做的,而且就是从他们那届搞出来的,当时一共订做了三十块红布,每天换一块,词句都不一样,但“我亲爱的孩子们”这几个字,亘古不变。 不过,安煜发现,这玩意好像还是他们那届订做的……一批布用十年……质量还挺不错…… 感慨完,安煜掏出手机给四下张望的转了530块人民币过去。 “干嘛突然转钱?”萧溪坦坦荡荡的把钱收了。 “十块钱赌钱,你赢了。”安煜看了一眼红布,转而像个大款:“剩下的520发着玩。” 萧溪咻的一下乐了起来,追上安煜的背影,勾住了他的脖子:“亲爱的大律师,我可以把公司关了吃软饭吗?” 安煜的背脊被他勾弯了一些,手插进便服的衣兜里:“可以,我养着你。” “拿下这个单子,顺利收工以后,我就要天天躺在床上当咸鱼,去他的上班!” “可以。” 萧溪乐不过三秒,一脸忧心:“你这两天都在陪我,律所那边的工作怎么办?而且我记得你刚刚接了一个大案子。” “没事。”安煜抬手捏了一下他的指尖:“老师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案子转交给同事了。” “一个月的假!”萧溪有点错愕:“这么长的吗?” “嗯,我之前当实习律师的时候,没少陪着老师免费加班,一朝都放回来了。”安煜解释道:“而且他还说——” “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是你的私人律师。” 律所主任是个憨憨的护短怪。 听说萧溪这边的事,那天晚上给安煜打了个电话,大马金刀的给他放了一个月假,还‘威胁’单:“这段时间你去给他当私人律师,赢不了别回来上班了,我这个老师嫌丢人。” 安煜无语了一阵,转而又试探的问:“老师,您不担心吗?” 主任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看人的眼光应该还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一大堆实习生,偏偏挑中了你当我的学生。” 安煜点了点头,旋即又听见主任在电话那头说:“另外,我觉得你的眼睛应该也没瞎,是的吧。” “……” 安煜也不知道该不该怼回去,最终选择挂断了电话。 主任当即给他发过来一条私信:“大逆不道!” 萧溪听着安煜说律所主任的反应,感动一下,又在他胸口拍了拍:“你没被律所开除真是个奇迹,老师的电话都敢挂。” 安煜:“……” 萧溪瞧着男朋友这幅苦涩涩的小臭脸,心情特别好,说说笑笑就拐进了后街。 虽然育嘉前门对着的商业街没有什么变化,但后街的变化只能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怪不得几年前安老太被安城接走了,安置在了一家条件不错的养老中心。后来陈芳兰自己出来开了心理咨询室,没事也会去陪陪老人家,或者像现在这样,安煜和萧溪都不用她操心,就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带着老人出去旅游。 萧溪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偏,就重新打量起后街。 这里整改重建了,小平房全都变成了楼房,开在路边饭馆商店都重新装修了,街边随处可见的摊贩没有了,坑坑洼洼的破路全都变成了紧实的柏油路面。 就连那家命运大澡堂,都变成了高档洗浴中心! 萧溪指着那里,有些感慨的说:“这里是我们第一次坦诚相见的地方,我当时觉得自己是个天选之子。咬了你,还得在你面前丢脸。” “还好。”安煜悠然想起了那天:“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什么。” “皮肤这么白,哪个——” 萧溪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你给我闭嘴。” 安煜在他掌心吻了一下,含含糊糊的说完:“小姑娘进错浴室了吧。” “不许说了!”萧溪又抬手当街行凶,勒住了他的脖子:“信不信我灭了你!” “不信。”安煜继续补充:“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我身上留印子的男朋友。” 萧溪气呼呼的跳开,指着他的鼻子:“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像个话痨!” 安煜抿了抿唇,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大概昨晚睡得比较好。” 第186页 “……” 昨晚睡觉了吗? 萧溪觉得这条鱼在搞黄色,但是他没有证据! 萧溪拒绝和这条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的鱼沟通,找着温雅说的那家烧烤店。 虽然这里被改造的面目全非,但后街人民的智慧永存,他们依旧能想到办法在这里制造出烟火气息。 住在一层的居民,把某个屋子的窗户改成了售货的窗口,卖一卖各种简单的路边小吃,省地租还挣钱。 又往前走了一段,萧溪终于看见了温雅说的那家烧烤店,他迈大了步子往前走,掀开帘子的瞬间,一个坐在角落的女人,放下手中的串,对他挥了挥手:“这边。” 对方一头齐肩的头发,化了淡淡的妆,面前摆着一盘串串。 萧溪走过去客气的问:“温总?” “叫我温雅就行。”温雅重新拿起烤串吃了一口,仿佛饿急了,有些含糊的道:“坐吧。” 萧溪坐下,递给她一张纸:“很冒昧,我可以知道你改变态度的原因吗?” “可以。”温雅接过纸擦了擦嘴,道了声谢以后说:“昨天中午安律师给我打了通电话,看在他的面子,我才愿意见你的,后来想想,这事对我公司的影响也很大。” 想来是安煜下去买饭的时候打的,萧溪又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是他的面子。” 温雅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安煜,指过去:“我喜欢过他,并且试图追过他,难免有点动容。” 萧溪:“!!!”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这女人想害死我 我来了!!! 应该还有几章了,三四章?(可能不准,但应该差不多) 第98章 百年好合 正在往店里走的安煜,听见这话差点一跟头摔出去。 他怀疑温雅是故意的,转而又对上了萧溪探究的眼神,一股无处藏匿的心虚感窜到头顶。 然而,落座以后,萧溪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悄摸发过来一条微信。 隔壁老萧: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安煜没看明白缓缓打过去一个问号。 X:? 萧溪没有回他,而是看向了打完招呼就埋头苦吃的温雅,仿佛瞧见了饿死鬼,也不太好意思说话。 “等我一小会儿,我中午没吃饭,有一小点饿。”温雅抱歉的笑了笑,又掐着小手指比了一下‘小点’。 萧溪嘴角一抽,心说您点了这么一大盘子,是一大点吧。 “你们一起吃点吗?”温雅是个自来熟的主,吃了一会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便张口问了问。 萧溪:“不了。” 安煜:“上火,他不吃。”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空气陷入了微妙的尴尬。 温雅吃串的动作顿住,眨了两下眼睛,立刻把盘子拉回来:“我懂了,你们看着吧。” “······” 萧溪瞪了安煜一眼,又踩了他一脚,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今天简直活跃的不像话,让人想给他的嘴缝上。 安煜不高兴是不可能的,吃午饭的时候,萧溪把萧仁河在电话里说的事告诉他了,以至于有点压不住喜悦,放飞自我了。 虽然表情平平淡淡,但他的心里甚至在想,第一次正式吃饭应该买点什么礼物······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想了许久,温雅终于磨磨蹭蹭把这‘一大点’烧烤吃完了,她擦了擦嘴,大概吃撑了,以至于脑子不太好使,竟然对着安煜说:“我觉得咱们挺有缘的,你身边这位是我的相亲对象,我特么——” 温雅说不下去了,安煜趁机把目光投到了萧溪身上,和他进门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差不多‘这是什么离谱的事?’ 彼时,他也明白那条微信的意思了。 呵呵—— 温雅也继续特么下去了:“我特么要是写本书保准能大火,名字就叫《我的相亲对象和我喜欢的人是一对,嘤!》” 萧溪:“······” 安煜:“······” 嘤个鬼!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温雅闹心的喝了一大口冰可乐,旋即就冷静了下来,优雅的坐直了身体,手撑着下巴看向了萧溪:“我们说正事吧。” “我以为你忘了。”温雅至今给萧溪的印象还可以便打趣了一句,把U盘推给她:“这里面有很详细的资料,视频和文件,我全都整理出来了,不过视频是挑的最重要的段落,你想要全部我可以让我的秘书发给你。另外,你要是怀疑这视频实我合成的,可以拿去验。” 温雅接过U盘笑了一下,萧溪的话滴水不漏,让人一时找不到质疑他的点,叹了口气缓缓从座位下方拿出了电脑包,很明显她对这件事也很在乎,想要快一点知道答案。 刚刚的一顿烧烤应该有一点拖延的意味吧,一个人说‘温雅,你朋友的抄袭别人的作品,还故意栽赃’她可以理解为一种污蔑。 但是有两个人或者三个人都斩钉截铁的跟她说,你的朋友窃取了别人的努力成果,心里难免会有点慌。 最可恨的是,其中一个人还踏马威胁她,操着一口冻死人的语气说:“温雅小姐,你若是不信也可以,我可以找到足够的证据,让你和你的朋友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 温雅:“······” 安煜绝对是温雅见过的、心最偏的、脾气最硬的、说话最找揍的律师,竟然直接威胁前当事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第187页 不过,一通电话结束,温雅更加动摇了,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来见安煜和萧溪,这可能是一种对朋友的不信任。 所以温雅隐晦的和徐浩谈过,她问:“你能给我讲讲这个灵感来源吗?” “突然就有了,你也知道有时候做个梦就会有灵感,大概就这样来的吧。”徐浩一副对答如流样子,但一句话都没踩到点上,就连眼神都在不断的闪躲。 温雅突然有些心慌,大学四年的同学,她太了解徐浩了,这个人心虚的时候,眼神就会四处乱飘——答案真的有可能是她不愿意相信的那个。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温雅开电脑的功夫里,安煜在桌底拉住了萧溪的手,玩起了他圆润的指尖,将UNT所有狡辩的可能都封死了:“做鉴定的时候,不要试图买通。” 那语气里隐含的意思,大概是:“女人,你要是敢买通鉴定者,我直接弄死你。” 温雅:“······” 她大概眼瞎了才会对这么个神经病有好感。 安煜全然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神经病,他只是把隐患从暗处挖了出来,让萧溪在这场谈判中立于不败之地。 说他这么威胁一个女人无耻也好、不像个男人也好,但他知道公理之下不允许恶人蛇行,而私理之中他就是偏信萧溪。 当然了,若是真相的天秤是假的,他愿意陪着萧溪一起受罪。 不过这种可能永远不存在,他知道萧溪不会这样做! 萧溪当年可以因为谢白穿了育嘉的校服,便像个患有英雄病的傻子,去帮助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呢。 再者,他亲眼见证了萧溪熬夜构图梳理设计理的场景,有时候累的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 安煜记得,他们一起上高中的时候,这个人可能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虽然刚在一起那会,萧溪天天陪着他熬夜学习,但后来熬蔫了,大少爷脾气都上来,直接去他妈的作业,老子要睡觉。 然而睡觉的人好像养成了某种生物钟,到了半夜两点就会准时睁开双眼,打着哈欠下床,把他面前的课本合上,指着宿舍的床铺说:“男朋友,你再不睡觉就飞升了,求求你快点睡吧。” 那时候他就在某人的盯梢下,洗漱睡觉,还能趁着张飞扬他们都睡了,和萧溪交换一个轻轻的晚安吻。 看着现在这个拼命的人,安煜心里难免动容、心疼、酸涩,他始终知道萧溪这么努力一部分是为了他,一部分是为了他爸。 萧溪左右逢源,两头都需要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比谁都细腻的人。 他把人抱上床的时候,萧溪又会猛地惊醒,拽住他胸前的衣襟,在夜灯之下扬起一张染上颓唐之色的脸,有些痛苦的说:“怎么办,我想不出来了。”然后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声线拉低,非常的失落:“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天分,不应该从事这一行。” 安煜知道自己是个不会安慰人的笨蛋,有时候连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才算和善,只能轻轻的将人抱住,抚摸着他的背脊,用自认为最柔和的声音说:“睡一觉就好了,别急。” 听见萧溪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敢停下动作,把人塞进被窝里,帮他存好那些未来得及保存的文档,拥着人忧心忡忡的睡去。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萧溪的压力有多大。 所以,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安煜大概有了宰人的心。 在安煜陷入回忆的这段时间,温雅把资料草草看完了一遍,每多看一分钟她的心就会沉下去十分! 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同何琛说“我相信自己的合作伙伴”,可证据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这感觉就像有人在她脸上抽了十好几个大嘴巴子,简直疼的无法忍受。 温雅重重的把电脑合上,垂下眼皮,有些沉重的开了口:“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是受害者。”萧溪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很感谢你愿意帮我澄清。” “我知道是非曲直,没必要道谢。”温雅说:“不过,你真的应该管管这位大律师,说话太嚣张了。” 萧溪大概猜到安煜打电话的时候,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温雅说的话,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管不了,他嚣张起来连我都怼。” “······” 萧溪这么一抬手,安煜玩弄他手指的动作就被亮了出来。 温雅觉得自己这只单身狗已经不宜坐在这里了,拎着电脑,甩下一句‘告辞’,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就出去了。 从她跺地的力度来看,萧溪觉得这女人想用细细的鞋跟把地板踩穿了。 * 温雅是个说到做到的干练型选手,她当天晚上就发了一条澄清微博,还@了YAMD的官博,以及萧溪不怎么经营、全权交给Lisa打理的微博,差不多是个废号。 温雅的微博开头,直接赚足了噱头:因抄袭,UNT退赛。 她又贴了各个版本设计理念的保存时间,以及两段比锤子都铁的视频。 配文简短但有力:在此向YAMD的各位道歉,是我管理不当,未能及时制止下属的行为,给贵方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抱歉! 这条简短的微博一出,媒体又躁动了起来,几乎在瞬间风向就偏了,疯狂黑萧溪的文章全都被洗白的文章压了下去。唯一能抓住继续黑的点,也就是他和安煜在一起的事了。 第188页 萧溪在看见一些抓着这个点不放的文章,他从Lisa那里把废博的账号密码要了过来,转发一条大媒体的文章。 写道:喜欢谁是我的权利,好自为之。 许是觉得不够劲,他抓着安煜拍了一张头顶头的合照,把照片怼了上去,又重新转了一次微博,嚣张的宣布: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在一起十年了。 从前,萧溪特别害怕外界之人知道他和安煜的关系;现在,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安煜的关系。 我要大胆的,在全世界面前宣誓主权。 然而宣了不过几秒,萧溪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萧仁河老同志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微博,把这篇文又转发了一遍,配了四个字:百年好合。 “······” 萧溪觉得老同志在趁机寒碜他! 作者有话要说: 跪下!今天返校有点忙…… —— 下一篇开这个【我家爱豆是狐仙】,胡扯向娱乐圈文。之前叫【蠢萌人设不能崩】,我觉得这个名字太特么傻白甜了……不太对劲,就改了…… 第99章 我的世界 温雅的微博一发,一夜间局势瞬间扭转,叫嚷着要解约的有一大半都成了摔炮。 YAMD这几年的设计成果有目共睹,经他们手设计出来的广告总是能带来很好的反响,有钱不赚是傻子。 当然了,有个别几家公司,还是坚持要解约,因为萧溪和安煜的关系…… 萧溪没有强求,保持着‘你爱解不解,反正我不用承担解约金’的舒坦心情,同意了解约。 但没过几天这几家解约的公司就后悔了! 网上突然冒出来一大堆粉丝头子,专挑YAMD经手的产品买,没解约公司又狠狠的捞了一笔! 说句捅破大气层的实话,这事让萧溪感到非常意外,他公开之前其实做好了心理建设。 比如微博的评论区遭受爆破,满屏的谩骂之词与尖锐的唇枪利剑。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爆破确实有,但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评论区全都是激动的“啊啊啊”“999”“百年好合”甚至他妈还有“早生贵子” “……” 这微博评论区真是吵的萧溪,眼睛有那么一点疼、心窝有那么一点酸甜、嘴角有那么一点想要上扬。 他这一次登录微博,距离公开已经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评论攒的很多,已经突破十万大关了。 因为出事以后,他突然就有了新的灵感一直在准备新的设计,希望在截至日期到来之前,让何琛把资料交上去。 而他今天突然登录微博,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一大早,他还没睡醒的时候,就接到了Lisa的一通电话,她说某个大品牌的内衣店,看到了微博上的场景,想要请他和安煜拍一组广告照片······ 萧溪的头顶瞬间冒出来一大串问号。 下一刻,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事!就!离谱! 不过,也促使萧溪登录微博,看起了评论去,他翻了一上午都没有到底,还总能看到一些宝才选手。 大少爷看的有点上头,吃午饭的时候都舍不得放下手机,咬了一口外卖点回来的烤肠,含糊的说:“这届网友太可爱了。” “嗯。”安煜配合应了一声,把萧溪手里的手机拿了过来:“一会再看,先吃饭。” 浪一旦冲上瘾,就必须要过瘾,所以萧溪哪里舍得,他直接在沙发上挪起了屁股,蹭到了安煜的身边,作势要抢:“再看一会。” 安煜反应快,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先吃饭。” “不碍事。”萧溪去抓他的手,想要把手机抢回来。 一个躲一个追,突然就展开一场拉锯战。 沙发本来就不像床那样宽,三下两下就滚了下去,小茶几被他们撞了一下,晃晃悠悠的,一杯乳白色的牛奶直接被撞洒了,哗啦啦浇在两人的身上。 他们的脸上、脖颈上、锁骨上、全都染上了一层粘腻的白色液体。 但两个人谁也没动,盯着手机的屏幕发呆,争执间安煜的手指误触,滑到了一条要命的评论。 【今天从溪里抓鱼了吗】:啊啊啊啊啊,这两个好帅,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所以溪水到底有多深,鱼又有多大多肥呢?好奇jpg 去他的这届网友真可爱! 全都是魔鬼! 萧溪手忙脚乱的把手机给按了,忽地听见他男朋友轻飘飘的说:“反正每次都会哭。” “!!!” 萧溪抬头瞪向了安煜,牛奶都盖不住他脖子上开始蔓延的血色,喉结更是红的炸眼,还滚动了两下,满脸和男朋友同归于尽的表情。 可安煜的脸色却有点僵硬,他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垂眸看着自己的衣服,显然被牛奶淋的有点难受。 而刚刚那句话好像不是他说的一样! 萧溪有点恼,想要抬手揍人,安煜的头顶好像长眼睛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转而轻轻的在他锁骨上落下一吻,以至于唇角沾上了些许牛奶。 安煜把牛奶舔掉,神色松了几分,认真点评道:“牛奶的味道不错。”然后坦坦荡荡的站起身来,在萧溪的眼前打了个响指:“换身衣服再吃饭。” 看着那道踏进卧室的挺拔背影,萧溪磨了磨牙根,他今天终于把这条鱼看透了。 第189页 如果说他骚在嘴上,安煜就是骚在骨子里! 妈的,顶着一张大瘫脸的老流氓! 个狗东西! * 一顿饭吃的断断续续,但好在都吃饱了,萧溪也不敢翻看评论区了,有点被吓到了。 到了晚上,他终于把最新的设计方案弄好了,视频连带着理念都用邮件发给了何琛,还提醒他及时查收。 何琛接到消息有些错愕,嫌打字麻烦,直接弹了个语音:“发的什么?” “新方案。”萧溪说。 “你没开玩笑吧!”何琛惊呆了:“你之前那个方案搞了整整两个月才弄好,这才几天你又弄出来一个新的,开挂了?” “你给我一个挂?”萧溪说:“就是突然有感觉了,辛苦你明天把这个交过去吧。” “靠!”何琛骂了一声:“你之前要在萧叔叔眼皮子底下隐藏身份,让我跑腿就算了。现在都没事了,你就不能给我放个假?” 萧溪有点为难:“明天真不行。” 何·跑腿·琛心情不太美妙:“给个理由。” “家庭聚餐,”萧溪的语气有点控制不住上挑:“你懂吧。” 何琛:“······滚!” 萧溪闷声笑了起来:“那我挂了,辛苦你了,好兄弟!评选当天我自己去,给你放假。” “等等。”何琛叫住了他:“徐浩那边你真的不打算告他吗???” 萧溪:“我卖了温雅一个面子。” 其实,安煜连律师函都帮他写好了,但温雅突然打电话求了一番情,徐浩也道歉了。而且徐浩已经自讨苦吃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了,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何琛大概能理解萧溪的行为,就没再提这个鬼迷心窍的蠢货。 不过对于另外一个人的处理,自然不能手软,那个偷窃资料的家伙,在温雅发完微博的第二天就被抓了起来。 众人看清那张丧里丧气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真没想到是季涛那个傻逼。”何琛有些气愤的说:“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干出这种事,怎么着也得关他个三年吧!” “一年都关不了。”萧溪想起了安煜跟他说的结果,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评判季涛这个人。 同情亦或是罪有应得。 何琛炸了:“怎么可能!你别跟我开玩笑!” “没骗你。”萧溪顿了一下,继续说:“开庭到一半,他发疯了,鉴定以后,直接被送进了小白楼。” 何琛那边瞬间就默了·······这结果真他妈出乎意料! 小白楼是莫城的一大特色,直白点翻译,叫‘莫城第一精神病院’,里面的患者都是重度中的重度,进去了就没有出来过的…… 萧溪知道这个结果以后,也觉得有几分唏嘘,他那天还从安煜口中得知了照片的事情。 那张照片是季涛拍的,也是他放出来。 如果萧溪在17岁那年得知这件事,可能会把这个人打的连妈都不认识,可现在他只觉得季涛像一个小丑,可怜、可笑、又可悲。 但季涛这个人又有可恨之处,到底是咎由自取,叫人同情不起来。 萧溪已经不想对季涛做什么评价了,非亲非故、非朋非友,滚吧。 萧溪又同何琛闲扯了几句,等安煜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吃完饭,安煜就出去给老同志买礼物了,萧溪心大,直接撂挑子不管了,但他没想到安煜竟然挑了一个下午! 很好,萧溪充分感觉到了男朋友的忐忑,那小脸都崩的特别紧。知道的是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安煜心情不好,想要吓死谁呢。 萧溪看了一会,直接笑趴在床上了。 肉眼可见,安煜的脸直接冻上了,特别的结实。 * 何琛那边。 他挂了电话,就打开邮箱整理资料。 事情解决了以后,何琛一度以为萧溪会拿原版的方案去参加竞争,可他万万没想到萧溪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搞出来一版新的! 何琛带着几分好奇点开了视频的雏形,一秒一秒的看。 开头是盛夏,长野之上尽是繁花,两个人驾驶着一黑一白两辆车在上面驰行,你追我赶,而中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忽地路面颠簸了一下,场景切换,变成了晚秋,遍地的枫叶,染红了整个世界。 有那么几片红枫突然被风带起来,还有一片飘进了车窗,黑车里的人抓住红枫在唇边吻了一下,又让它随风进入到白车里,枫叶在驾驶者的唇上划了一下,似有若无。 红枫叶从车窗里飘出来以后,不断地放大,画面咻的一下被切割成了两个平行的世界,他们一上一下齐头并进,但谁也看不见谁。 两个世界的景色相差无几,焦黑的路面,漫天的霜雪,满屏的寒冷。 何琛大概知道萧溪想要表达什么了,作为知情者、见证者难免心酸,他敲了一下暂停键才敢继续往下看。 两人在无尽的荒野上又走了一段路,霎时间,天地骤变,历经过的场景全都叠加在了一起,来回切换,混乱不堪。 晃了一会世界陷入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仿佛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谁都知道,只要停下就会安然无恙,可继续往前走,结果是未知的,或许糟糕透顶或许一帆风顺。 第190页 但他们谁也没停下,甚至加快了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要飞起来。 不知飞了多久,世界终于有了光,原本齐头并进的他们突然变成了相向而行。 下一秒,就要撞到一起。 可真正碰上的一瞬间,他们竟然融合了! 何琛这才知道两辆车都是幻影,只有合在一起才是真实的存在。 而背景也变成了长野,放眼望去前路无阻! 他们就那么一直走下去。 朦胧、虚幻、从来没有退缩。 何琛笑了一下,把电脑合上。 看来,萧溪已经不在乎最终的评比结果了,他只想用自己最擅长、却也是被迫擅长的方式,来记录这一场轮转了十年四季。 相撞的那一刻,不是毁灭而是重生。 他们纯粹的相拥在一起。 好像在说:我爱你,我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明天最后一章…… —— 另外讲个鬼故事,宿舍四个人,就我一只单身狗……呔! 第100章 青春依旧 这次的家庭聚餐萧溪本来是想订一家小餐馆的,谁料老同志一大早就打电话下了一到圣旨,让他们两个中午来老宅聚餐,尝尝他的手艺。 萧溪瞬间陷入迷幻,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老同志做过饭! 到了老宅门口,萧溪闻到油烟味迟迟不敢进去,一脸戒备的转身,看向了安煜:“你说,我爸是不是想趁机药死咱俩?” “咳——” 安煜没回他话,而是把手放在嘴边重重的咳嗽了一下。 “你咳嗽什么?”萧溪说完,突然感觉一股窒息感窜了上来,和安煜对着咳嗽了一声:“我靠,这油烟里不会有毒吧!” “咳!”安煜又咳嗽了一声,见萧溪陷入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只好对着老宅的某个方向喊了一声“萧叔叔。” 萧溪猛的想起老宅的厨房在一层,而其中一扇窗户是朝着院子开的······ 他嗖的一下把身子转了回去,就看见老同志穿着围裙,像个鬼一样站在打开的窗户旁边! 父子两人的视线相对,萧溪“操”了一声,立刻躲到了安煜身后。 老同志冷哼了一声,砰的一下把窗户关上,心说这小混蛋又皮痒了! 坐到饭桌上,老同志摆好第十道菜,萧溪可以说是惊讶炸了,这些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闻起来也香气扑鼻,尤其是红烧排骨的汤汁,粘稠又有光泽,相当的诱人。 老同志大概就是传说中那个深藏不漏的男人! 萧溪看饿了,双眼冒光,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反正都是家里人也不打算客气,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啃。 谁料,老同志一筷子打到了他的手上,将盘子里最大的那一块排骨夹走了,放到了安煜的碗里,似有些赌气的对着萧溪道:“你不是怕我下毒吗,别吃了。” “爸!”萧溪满脸委屈的喊了一声。 不过,他爸这态度很显然是真的接受了,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虐待亲儿子了。 老同志懒得搭理他,看向安煜,有些别扭的开口:“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和第一次来萧家的感觉不同,那个时候大家各自为营,没有半点敞开心扉的意思,可这一次他们都在试图接受和包容。 安煜难免有些局促不安,他尽量保持镇定,咬了一口排骨压惊,道:“谢谢叔叔,很好吃。” 桌子上坐了三个人,有两个紧张的要命,唯有萧溪心宽如海,见两个人都不搭理自己,就闷头大吃,时不时着两耳朵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两个人偶尔谈谈工作,偶尔谈谈生活,偶尔谈谈······陈芳兰。 老同志似乎有些喝多了,他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雾白色的翳,有些歉疚的说:“我可以见见你妈妈吗?如果可以,我想亲自给她道个歉。” “可以。”安煜点了点头:“她在市中心开了一家心理诊所,我把地址发给您。” 陈芳兰这些年过的自在,每次旅游的时间都不定,几个月或者半年,但是这一次不到一个月就回来,因为她在网上看见了新闻,知道出事了,哪里敢多留。 不过等她匆匆返程以后,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便没必要再担心了,就继续操持自己的小诊所,每天接待不同的病人,安煜和萧溪也会抽空陪她吃一顿饭,生活的倒也充实。 安煜、萧仁河前些日子通过萧溪这条线,互相添加过微信,但从来没有聊过天。 很快,萧仁河就收到了地址,甚至还有一张熟悉的微信名片,他看了一会,缓缓张口:“谢谢。” 萧溪抬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人,他觉得等到过年的时候,这座老宅应该会很热闹,再也不是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回忆了。 这件事过后,餐桌陷入短暂的沉默,大家都默默的吃饭,而老同志似乎真的喝多了。 萧溪正在喝饮料,忽地就听见老同志问安煜:“你们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萧溪有点没听明白,旋即又听见老同志大着舌头,神智不清的对着安煜说:“就是,你们知道吧······我上网查了一下······你们如果要那个······就那个的时候,你千万小心点······溪宝怕疼。” “——噗!” 第191页 萧溪算是听明白了,一口饮料全都喷了出来,手撑着桌面疯狂咳嗽。 他怀疑萧仁河老同志想要谋杀亲儿子,并且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安煜坐在萧溪旁边,脸色也不太自然的帮他拍后背,又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擦嘴,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萧仁河的问题。 说‘知道了’,萧溪保准爆炸,说其它的,位置又不太对。 只能沉默。 缓了好一会,萧溪过了劲,满脸通红的瞅向了他亲爱的老子:“爸,为什么我不能是上面那个?!” “你不像。”老同志这回不结巴了,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啊?!” “就你刚刚那怂样也不像!” 大少爷最讨厌别人说他怂,亲老子也不行,直接呛了起来:“我哪里怂了。” 老同志白了他一眼:“那你刚刚别往小煜身后躲。” 萧溪:“·······” 妈的,亲爹! 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到,安煜听见“小煜”这个称呼愣了一下,所有的局促不安瞬间散去。 虽然萧仁河之前也叫过这两个字,但安煜能感觉到,里面暗藏着一股疏离感,可这一次不一样,里面竟然染着丝丝的亲切。 安煜自心底松了口气,这场拉锯终于到了头。 * 一顿饭吃完,萧溪和安煜帮忙收拾了餐桌,又陪着醉酒的老同志聊了一会,临走的时候,萧仁河突然问道:“我听说育嘉的百年校庆要到了,你们去吗?” 这事他们知道,张飞扬前几天在那个死了好几年的五人小群里提过。 小群虽然一直在,他们五个也一直有联系,但工作以后,少年时期的中二病似乎好了不少,这个群因此沉寂了下去。 群的聊天界面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空白,曾经斗过图,扯过的淡全都被时间冲散了。 不过,因为校庆的事,小群诈尸了,他们的中二病也再次病发了,一个个全都盘算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回去。 想来想去,西装革履再加上捐款是最合适的。 所以他们商量好了,就这样一起回去看看,既有排面,又能镇得住场面! 可是萧溪不太明白,老同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去,看看雷总,看看大野牛,他们应该还没退休。” “大野牛是谁?”老同志突然一脸迷茫。 安煜接了话:“政教处主任。” 老同志“哦”了一声:“确实挺像。”随之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好,拍了一下嘴赶快略过这个话题,转身向楼下的跑,留下一句:“等等,我给你们拿点东西。” 萧溪和安煜都搞不懂老同志到底再卖什么关子,过了一会,只见他抓着两套崭新的校服跑了下来。 两人不明所以,下一刻就听见老同志说:“这个是我前些日子拖关系给你们买来的。” 他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歉疚:“我知道,因为我的关系,你们年少的日子可能并不完美。我想尽力去补偿一些,虽然这样的方式可能有些无力,但希望可以吧。” 萧溪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起来,竟有些分不清老同志到底有没有醉酒了。 半晌后,萧溪手有些颤抖的接过校服,压着声音说了句“谢谢爸。”立即拽着安煜离开了。 他的背影明显有些慌乱,出门前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要不是安煜扶住了他,估计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萧仁河看着那道背影,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在一夕之间回到了那个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毛毛躁躁,却又让人动容。 他之前果然抓的太紧了吗······ 对不起啊溪宝,爸爸尽量补偿你,将你的未来还给你,可以原谅我吗。 * 这两套校服算是意外中的意外,萧溪和安煜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式回去,和所有人一样,想尽办法让自己的表面光鲜艳丽,看起来像个庸俗的成功人士。 可老同志把第二个选择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做好的决定瞬间就被推翻了! 不过衣服迟迟没有试,有那么一点胆怯。 时间一直拖到返校的前一晚,他们终于鼓起勇气拆开了久违的青春。 抖开衣服,一件一件套在身上,将拉链拉上来的时候,他们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中的那个时刻,从来没有分开过,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安煜还是那样,喜欢把拉链顶到头,然后习惯性的轻轻叼住,浅棕色的眸子流露中淡淡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冷然然的。 而萧溪则是不同,他高中那会是从游学以后才习惯穿校服的,外套总喜欢半敞着,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隔壁班的刺头,铁定是个不老实的主。 现在也不遑多让,萧溪忽地抬手把安煜嘴里叼着拉链抢了过来,然后自己咬住,一边向下拉一边问:“这位同学,你哪个班的,认识一下可以吗?” “高二一班。”安煜捏住他的下巴,把拉链勾了出来,和萧溪对视着,好像真的回去了。 “巧了。”萧溪弯了一下眼睛,捞住他的手腕,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我也是高二一班的,我还有个同桌,和你长得特别像。” “我男朋友和你长得也特别像。”安煜说着,轻轻吻住了萧溪,在缝隙间表达了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想法:“我特别想念那个时候的他,可我也特别爱现在的他,从始至终都只有他。” 第192页 “我爱你,溪宝。”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绪,又沉又重,像是郑重的宣誓词。 萧溪来不及回应一句“我也爱你”,嘴就便被紧紧的封住了,只能用行动去回应,从缠绵轻吻到干柴烈火。 他们互相从对方身上索求着,不留余力、也不做保留,只想和爱的人无限沉沦。 * 校庆开始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张飞扬、何琛、魏桥老早就到了,都穿的人模狗样,腰包里也准备好了捐款。 约好了五个人一起进校门,但萧溪和安煜这两位大爷迟迟没有出现,所以三人只都守在校门口等着。 距离九点整还有一分钟,两位大爷终于迈着姗姗来迟的步伐来了。 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三人皆是一愣,约好的西装结果成了校服,魏桥当即翻了个白眼,评论了两个字:“装嫩。” “确实。”何琛点头附和,却又唱起了反调:“不过,他们穿上真没有什么违和感,挺像那么回事。” “早知道我也搞套校服穿穿了。”张飞扬有些羡慕的拎了拎萧溪的衣服,转而有点惊讶:“溪哥,你的衣服为什么是潮的?” “······” 萧溪把衣服扯了回来,对着安煜谜之一笑:“问他,别问我。” 张飞扬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安煜,等待着答案。 安煜却回了一句:“问天,我的衣服也是潮的。” 两位踩点人士像是吃了炸弹,直接甩开三位好兄弟匆匆挤进了校门,等三个人回神以后,他们已经消失在了乌泱泱的人头中。 校服为什么是潮的,只有萧溪和安煜知道原因。 昨晚有点失控,他们不小心弄脏了校服,而早上穿校服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悲剧,只能临时扔进洗衣机里又转又甩。但甩干的力度好像不太够,距离校庆开始的时间又所剩无几,只能这样出了门。 好在天已经热了起来,晒一晒就能干透了。 感觉衣服干的差不多了,他们听说大礼堂有各种社团表演,就随着一拨人进去了,寻着一个空旷的位置坐下。 没多会,旁边又坐了一个人。 对方带着几分惊讶叫了一声:“萧溪?!” 萧溪转过头,盯着中年男人看了一会,忽地想了起来:“齐警官?” “还记得我啊。”齐警官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忘了。” “肯定记得。”萧溪没想到齐警官也是校友,而后又说:“我至今都忘不了教育、感化、挽救这三个词。” 齐警官哈哈笑了起来,似乎对自己的努力成果很满意,随后又夸赞道:“现在整个莫城都是你设计的视频,混的不错啊。” “还好。”说到这事,萧溪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心。 前段时间萧溪去参加项目的竞选,他最新提交的设计方案竟然被选上了,这其实挺出乎意料的,毕竟只准备了一个星期,只能用一句仓促来形容,但效果意外的好。 “谦虚了。”齐警官说了一句,而后又抬手向窗外指去,像是回忆着什么,问:“还记得那个吗?” 萧溪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远远的看见了育嘉搁置的废门:“记得,我当年没少翻。” “翻他做什么?”安煜突然问了一句。 “你忘了。”萧溪提醒道:“有一段时间我经常旷课,有时候不小心就过了时间,只能翻那个进去,才能回宿舍。” 安煜“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会他还没转回来,对于萧溪的了解大多在于陈芳兰的口述、贴吧的传言,所以拼凑的并没有那么完整。 只有亲自相处以后他才知道,萧溪是一个会让人不小心失了魂的宝贝。 齐警官见他还记得,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你知道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值夜班,总是能看见一只猴子在门上翻来翻去,特别的有意思。” “······” 萧溪陡然陷入了惊恐,又想起那次审讯室里的谈话。 怪不得齐警官当时只信他三分,原来他一直在顶风作案。 没被抓起来真踏马是个奇迹! 这事弄得萧溪毛毛的,台上的表演都看不下去,拽着男朋友急匆匆的就跑了。 他们并肩逛着熟悉的校园。 路过石子路,好像看见了一个背着另一个前行的背影;路过中心花园,好像看见了两个大胆接吻人;路过操场,好像看见了运动会上狂奔和呐喊的身影······ 兜兜转转,他们把整个校园逛了个遍,又回到了大礼堂,顺着台子后面的副楼梯爬上了天台。 晴空之上毫无遮挡,艳阳明媚而又刺眼,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延续的,一瞬间就补足了曾经逝去的流年。 两人撑着栏杆俯瞰着这片喧闹的人间,手指根根缠绕在一起,缓缓靠近,交换了一个轻轻的吻。 六月微风拂过,人群熙攘如潮,回首依旧少年。 ***** YAMD Youaremydream.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每一位支持我的小可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