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NP】暗香雨云尤》 1.慰藉 派乐门可以说是这锦锡城中,夜晚消遣寻乐的首选之地。 甚至谈生意讲买卖也可以选在这里,左拥右抱吹暖人心的女人香不能说功不可没,倒也事半功倍。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派乐门附近的街道敞亮如白昼,霓虹灯闪烁的光影都被派乐门,或者“The Paramount”这个大招牌金碧辉煌的华丽灯光所掩盖,和舞池里的那些明明踩着优雅缓慢的舞步、却心里想着贴面交耳甚至是更加暧昧的荒淫行径的男女一样。 一辆一辆的黄包东洋车,还有某些商贾的新式黑轿车也在这个节点向这里驶来。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往的车在一周内总是会有那么几天会把这条街堵得和白天里哄闹热臭的码头似的。 今天是派乐门的头牌歌星之一的夜蝶小姐的歌舞会,而现在已经是散场的时候了。 人前有多光鲜亮丽,身后就要为它付出与之相匹配的代价。 一个穿着束胸包臀皮短裙的女孩踢下了自己的高跟鞋,在舞台幕后无人的阴暗走廊奔跑着。 她抄着近路赶到了化妆间。 蹑手蹑脚地凑近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这才转动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与舞台上众人簇拥,舞池里衣香鬓影的氛围不同,浓烈的脂粉香水味道也掩盖不了这里属于男人遗留下的汗臭和腥麝。 夜蝶正倒在两个化妆桌台之间。 明丽白皙的面容已经染上了酡红的艳光色彩,像是上妆时将胭脂在整个脸上抹匀又将笔刷拉扯到了脖颈,如此混乱。 但也只是为她冷漠疏离的美丽填了几分柔和。 她正穿着的黑色窄腰洋装是某个东国大老板按照他的喜好,为夜蝶从东国专门托人定制然后海运过来的,上会酥胸半露,下会双腿尽显。 更会被大街上的妇女妈婆唾骂指点成她们口中的贱人或者荡妇。 只不过这时的黑色裙底已经兜了一大滩白色粘稠的液体,大概已经坐实了那些会被人指摘羞辱的词。 而且这种东西没有马上清理就会在空气中发酵出让人恶心至极的味道。 丰满的半边胸乳被人从上身裹胸的几层蕾丝嵌边里拨弄出来,残留的指印、红肿挺立的乳尖和她此时闭眼急促的喘息暗示了夜蝶曾在不久前遭受过的蹂躏。 更别说嘴边和艳红的口脂混在一块的新鲜血痂,锁骨肩头留下的咬痕,以及大腿内侧的紫红痕迹。 夜蝶将手搭在椅凳上,修长的双腿在两个化妆台之间弯曲敞开。 她似是精疲力尽,又似是对自己此时的境况毫无羞耻之心。 夜蝶身前光着脚的女孩已经将这种见过很多次的景象熟稔于心,但还是在闻到那股腥腥臭臭的味道时干呕了几声,才软着湿润的嗓子唤道:“大姐……” “嗯。” 夜蝶眯着眼应了一声,向她伸手:“玉伶,扶我起来。” 玉伶马上将手递给她,让夜蝶拉着扯着,倚着靠着,终于把她扶起,让她坐在梳妆台前。 曾细细挽好高立的发髻现在也凌乱散落着一些发丝垂落到肩边,夜蝶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也看着一副浓妆却依旧清纯的玉伶。 为了替她伴舞的玉伶穿着暴露的短裙,皮革的质地就算在昏暗的光下什么都不做,也能闪着吸引所有男人视线的碎光。 厚妆瓷白的脸合该与那些怕老又怕被人偷摸嘲笑的老妇一样世俗,但她的晶莹透亮的眼睛就是会让人感受到她的明净和纯洁。 更多的是她青春鲜活的气息,就像她看了自己多少次这般窘迫的模样,都是这幅忧心忡忡、想要为她做些什么的表情。 派乐门绝对会将这一切都抹除得干干净净。 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一定会和自己一样。 玉伶带着些许稚气的美丽大抵只会让那些握着一点权利,控着一些金银的男人更想摧残她。 他们一向是这种自私自利的玩意儿。 夜蝶身旁的玉伶在确认她坐稳后,熟练地跑去化妆间角落储物柜边,将藏在最下层的纱布和药酒拿了过来。 夜蝶按住了她的手,说道:“反正要洗澡,现在涂这些个作甚?” “大姐,我眼见着就……很疼。” 玉伶皱眉看着夜蝶嘴角被咬破的伤口,移开视线又看到她胸前的红痕,玉伶甚至都不敢问她今晚到底有几个人。 涂了一层厚厚黑眉膏的玉伶眉毛都快攒成了一团,像是两条打缠在一起的黑泥鳅。 但夜蝶就是把她的手腕握紧,不让她再有动作。 然后反手将玉伶的手包裹在掌心。 玉伶顿觉有些疑惑,她抬眼看向夜蝶。 “玉伶……以后想做什么?” 夜蝶突兀地问她。 “挣钱赎身,然后挣更多的钱,开一家裁缝店,专门给大姐做衣裳。” 小姑娘没有分毫迟疑,说话的语气已经带了和她年龄不符的笃定,没有任何彷徨和犹豫,直接给了夜蝶这个答案。 清脆如莺鸟的嗓音说起这种贴心的话来,让冷心薄情的她听来都莫名想流泪。 夜蝶垂首,凝视着玉伶白净泛粉的指甲,沉默片刻,又问:“那要是大姐不在了呢?” “大姐去哪我就去哪,”玉伶似是在这一刻开始和夜蝶赌气,气她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姓甄,叫甄玉伶,是你姓里的甄,也是你的玉伶。” 夜蝶愣神听着她的话,恍惚里才记起自己名叫甄诗纨原名。 被别人唤着“甄小姐”而不是“夜蝶”的日子离她也太远了,远到她都记不清,也不敢记起来。 “大姐可要远行?哪家老板又为难了你?” 夜蝶只是摇头,摩挲着玉伶纤细光滑的葱白手指。 “那……大姐可是不要我了?” 小姑娘这时的声音才怯懦起来,她的心绪很容易就能看透,夜蝶的身边也只有玉伶一个人会这样让她轻松猜中小心思。 夜蝶将玉伶拉进,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抱着她。 闷声说道:“……我自己也不过是一尊泥菩萨,玉伶。” “不要记恨我。” 玉伶仔细听着夜蝶说着许多她不明白的话,不多问,默不作声。 任由夜蝶在她怀里呼气吸气,她知道夜蝶不会哭泣,也从来没有见过夜蝶哭泣。 但却莫名察觉了她的脆弱,玉伶轻抚着她的背。 2.浮萍 玉伶和夜蝶租住在只离派乐门两个街区远的公寓里。 夜蝶不喜欢离派乐门太远,也不喜欢和客人们出台,这导致了她大概是派乐门受欢迎的歌女里赚得最少的那一个。 她甚至宁愿花更多的钱租房,也不愿意在锦锡城内或者公共租界以外的地方买个属于自己的独栋小洋房。 而且和她同住的玉伶也知道,她连个人的属物都很少,旗袍舞服洋装一概都放在派乐门。 当然会有熟识的客人给她送衣服和首饰,但她只会把能折现的都卖掉,只留下一些体面货色,同样放在派乐门。 夜蝶有定期写信的习惯,玉伶每月会帮她去邮局递信或者她自己会抽时间去邮局发电报。 她也有一个爱喝咖啡的习惯,这种古怪的感觉大抵和夜蝶曾坚持让她学一些利国的洋文一样。 怎么形容呢? 卸妆后的夜蝶喜欢扎一个低低的马尾,会在她房间的书桌前光着脚,将腿搭上桌子,然后看着窗外,宽松的长袖过膝旗袍是过于保守的款式,但会随着她的姿势滑落到膝盖关节处,松松垮垮地卡着,露出一节光滑白皙的小腿。 她也会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红丽色艳的蔻丹指甲在缭绕直上的灰白烟雾里像是某种色诱和情欲的符号。 就算她素面蓬身,玉伶也明白声音好听的夜蝶并不仅仅只是会唱歌而已。 玉伶曾好奇地问过她。 当时的夜蝶也只是抽了一口烟,蕴在嘴里,说话时才缓慢吐出,隔着薄薄的雾帘对她说着听起来半真半假的话:“玉伶相信一个卖色的歌女……年轻的时候也曾留过学吗?” 玉伶当然是相信的。 只不过夜蝶从来没有再往下说过,她知道夜蝶并不想提起。 或许夜蝶也只想把这当成耳边一吹就过的玩笑话。 …… 昨夜打着加了价的黄包车回到步行距离的公寓后,玉伶搀扶着夜蝶洗了澡又抹了药酒才让她睡下。 第二天一早,在夜蝶睡醒之前,玉伶按照夜蝶往日的习惯去几个街区远的一个咖啡厅给她买咖啡和可颂面包。 她一开始的确认为自己是夜蝶捡来自己用的小丫鬟,当然会小心翼翼地记住她的所有喜好。 儿时朦胧的记忆告诉她,她有一个凶巴巴的母亲会成天嚷嚷着让她早日去什么庄子里做长工或者要把她卖给大老爷做丫鬟。 但夜蝶从不强迫她做什么,只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了几碗饭会被她嗤笑,拿着她每个月会因为玉伶而少的几块大洋,或者用跳舞的身重身量要求来打趣她。 玉伶猜测夜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教出来闺阁大小姐,虽然她独处时不拘无束,但真要她优雅得体,那是玉伶怎么也学不来的气质和派头。 玉伶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咖啡厅门口。 这间咖啡厅据说是一个西国的白人老板开的,早晨的这个时候只有很多外国长相的人在这里喝咖啡,叽喳高昂的洋文和抑挫夸张的语调让玉伶一听就闹得心烦脑肿。 那些外国人更喜欢坐在店门口的被称作“Patio”的座位,而且热衷于早晨直落落的阳光干脆地照在他们的脸上,真让人睁不开眼睛,玉伶估摸着有些位置上的外国人根本眯眼恍神到看不清坐在对面的人。 她搞不明白,这种坐在门店外面的举动和他们平国人蹲在台阶上吸面条有什么区别。 玉伶将单肩背着的布包往怀里拢了拢,每次她来这里,那些外国人洋鬼子就会一边说着话,一边斜眼瞟她。 她认为这和舞池里的男人正里抱着自己的女伴,却时刻盯着旁人怀里女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玉伶目不斜视,直接推开了店门。 一大股浓烈的咖啡味道扑鼻而来,玉伶面无表情地咬牙,她一直都觉得这种味道让她难以呼吸。 同时她也看到了整个咖啡厅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平国人,大多都和外国人坐在一桌,穿着熨帖的西装衬衫来就为了来吃一盘炒鸡蛋煎培根,嘴里说的也不知道是哪国的洋文。 但她也看见了一个拿着报纸坐在窗边卡座上的年轻平国男子。 他身着黑色长风衣,骨节分明的手捏握着报纸的边缘。 容貌昳丽,干净清爽。 他偶尔来,玉伶并不是时常看见他。 但玉伶第一次见他时就记住了他。 金色细框眼镜在折进咖啡厅的光下反着微弱的光,更多的光亮直接透过玻璃照到了他的报纸上。 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看起来他不需要像这里其他的平国人,一定要陪着一些洋鬼子才能理直气壮地出入这种外国人的地盘。 也许他坐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喝一杯咖啡然后看看报纸。 玉伶猜测着他可能是某家报社的主编,因为她觉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会写诗作文又有硬骨气的人。 她的视线在进入咖啡厅的时候,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径直走向柜台。 金发肤白,面孔深邃的侍应生小姐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用夸张的语气说话问好,餐厅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她并没有因为玉伶看起来是平国人而对玉伶说国语,她也许并不想招待平国客人。 玉伶也只是点点头,自顾自地说道:“A grande mocha and a croissant.(一杯中杯摩卡和一个可颂面包。) ” 此时上班的侍应生小姐已经熟悉这个平国小姑娘只会点这两样。 好像她只会说这几个单词似的。 这姑娘身着朴素的条纹格长裙,宽大松垮的衣物让她看起来非常瘦削;裙边开衩的部分只到小腿,鞋子也只是普通的绑带平底黑布鞋,穿着干净的白色长袜。 看不出来是会有喝咖啡习惯的门户里的大小姐。 更何况没有矜持的小姐是会主动来点单的,她们需要一个绅士为她们做这种掉价的事情。 “Well...girls who like chocolate are gonna like white mocha as well. How about white mocha today, Miss?(喜欢巧克力的女孩也会喜欢白摩卡,今天要不要试试白摩卡,小姐?)” 玉伶僵硬了一会儿,那个女侍应生知道她听不懂太多洋文,每次和玉伶打招呼的时候她都会憋着笑。 而且这个女侍应生也不是第一次向玉伶额外搭话,大概她就是在享受调侃玉伶这种明明说不了多少洋文,却又硬要说洋文来换取尊重的滑稽心态。 当然玉伶记得第一次她来这里说国语的时候,这个女侍应一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夸大表情和她那像是脱臼了一样的嘴巴。 还有自己红烫到不行的脸,落荒而逃时听见的笑声,以及别人耸肩看热闹的神情。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一直保持冷漠的玉伶从不回应她的话语,这是她所坚持的不会招惹其他人的小报复,她只从这里拿走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快速离开。 当玉伶想要像以前一样重复自己的点单时,硬质皮鞋走在光滑木地板的声音传入耳中。 有人在向柜台走近。 英文这个随便看看就好,后面会有别的语种,作者不会就不再这样写了。 3.搭讪 玉伶眼见着那位白人小姐将视线移向来人,就着她刚刚憋住的哂笑从容地摆出灿烂的谄笑,却又在听见他的话时表情凝固。 活脱脱就像玉伶并没有见过,只是听闻那些去戏院听折子的人说过的川剧大变脸。 他道:“这位小姐说她只想要摩卡和可颂,所以她不需要别的建议。” 温润的声音,动人且悦耳。 玉伶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位坐在窗边的先生。 也只可能是他了。 她在这时侧向抬头看向她身旁的人。 也许是她仰头时的动作太过昭然明显,他也回应了玉伶的视线。 这是玉伶第一次直视那镜片后面沉静的眼睛,看着他的镜片折射出微显窘迫的自己。 也是她第一次正面看清他俊秀清朗的面容。 但她却又连忙将目光移开看向柜台。 是了。 她不需要他自作多情的帮忙。 要不是他,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在看她,她的尴尬全都是因为他。 玉伶只好盯着侍应生小姐,她正在垂首写单,看来她并不是听不懂国语。 只是下一次的玉伶估计还是会说洋文。 而且柜台后面的白人小姐竟然对这种偏颇帮袒的话无动于衷,都没说出一句反驳,也没表达任何不满。 低头的玉伶看着自己的布鞋边,这位先生所穿的锃亮的皮鞋。 看不见任何灰尘的鞋面一定是用鞋油好好保养过一遍的,甚至连鞋背因为走动而产生的折痕都没有。 或许他就是那种舞女们天天讨论掐算着的、每次出门都只穿新鞋的大老板。 他应该也不需要步行,家里雇佣的司机会把他送到想去的地方。 她的余光所能看见的规整白袖口里,他还戴了一块看似贵重的金属石英表。 玉伶早就学会了这种察颜观色。 所以她确信这位先生是她招惹不起的人物,但她并没有在派乐门里见过他。 玉伶的手握紧了自己右肩背着的单肩包的布袋,等着自己的咖啡,一言不发。 而那位帮倒忙的先生也返回了自己位置,他看了一眼手表,却没再拿起他的报纸。 摩卡这种咖啡加巧克力糖浆的饮料做起来很快,可颂面包也是早就烤好晾置在玻璃橱柜里的现卖食品。 玉伶拿着用油纸包好的面包,放进自己的单肩包里,然后拿起自己的咖啡径直出门。 窗边那位先生看见玉伶干脆利落地出了店门,也起身走了出去。 …… “这位小姐。” 玉伶在走出几步后,知道自己他被叫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换上一个软和的微笑,回头颔首对他说道:“谢谢您刚刚帮我解围。” 柔腻的声音听起来真诚无比。 不过玉伶倒觉得自己像是那种被人找上门了才知道死到临头的赌徒,连说着乞饶的好话。 他离玉伶还有几步远。 她着急致谢的话语不知道是想急着摆脱他,还是她真的对他叫住她的言行而感到无措。 “对那种人不需要客气,一次又一次,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他走近了,高大的身躯将她眼前的光都挡走了一半,然后继续用他温柔的声音对玉伶说着宽慰似的话。 玉伶不知为何并不想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刚刚在店内的那一撇让玉伶觉得他的眼睛像黑到深不见底的湖。 她只好平视着他风衣内里的白衬衫,最上的纽扣解开了两颗,完全露出喉结以下的脖颈和一点锁骨的边缘。 看来他不是拘谨死板到非得扣上每一颗纽扣的麻烦老板。 “好的,我记住了。” 玉伶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这种话她对很多人都说过,大多数是夜场里自以为是地拿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来教训指摘她这种小姑娘的“前辈”。 她根本就不会听。 玉伶此时看见他将一张名片递到她的手边。 只好低头匆匆收下,忙乱间才看见他姓陈,名怀瑜。 不过就和玉伶从来没在派乐门里见过他这张脸一样,她对“陈怀瑜”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印象。 锦锡陈家她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陈怀瑜和她了解的那个陈家有什么关系。 陈一乘是锦锡城里如雷贯耳的名字,执政党军部的军长,没有人不认识他,没有人不想巴结他。 就算玉伶只在人民报上见过陈一乘,那也是玉伶一定能记住的人物。 “陈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玉伶一向是贴心实意的,她主动问起把她叫住的陈怀瑜。 她早就学会这种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对方想法的体贴行为。 派乐门里没有几个是她能惹得起的,她也不能给夜蝶找麻烦。 只不过这些那些绕来绕去都是虚的,说几句好话就能免去不痛快的买卖玉伶还是会的。 陈怀瑜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他帮玉伶的企图:“我的画室需要一个青年女性模特。” 原来如此。 可玉伶听来,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甚至对他这种施以小恩小惠的搭讪方式而感到不屑。 白天的她需要休息,晚上的她要去派乐门上工伴舞。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信任眼前的陈怀瑜。 所以玉伶并不认为自己不帮他,是不识好歹,亦或者恩将仇报。 派乐门早就教会她,一切衣冠楚楚的男人都是禽兽牲畜变的。 于是她信口拈来一句瞎话:“我家大小姐还等着我呢,这种背着公家的私活我是万不可做,也绝不接的。” 玉伶说罢便转身要走。 但陈怀瑜伸手拦她,又接着说道:“贵府的大小姐是谁?在下可以和她说上一说,让司机去府门载你,再原物奉还便是。” 玉伶对他阻拦的动作稍显惊讶,看来他真想给他所谓的画室找个模特。 可明明是温柔彬礼的声音,却说着猖狂无畏的话语。 好像玉伶口中的那位大小姐一定会同意似的。 现在的玉伶其实摸不准他到底是一位大老板还是哪家被惯养着的大少爷了。 玉伶的细眉紧拧着,看起来很是很苦恼。 苦倒不苦,恼是真的。 玉伶并不想和他多说一些什么意义都没有的话,现在又不是派乐门的上班时间,她连应付这种事情做起来都不耐烦到了极点。 况且,他还想刨根问底,真真烦人。 玉伶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卡纸名片,咬着下唇,似是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此时陈怀瑜眼中的女孩就是一副荒措为难的委屈模样。 和在咖啡厅时的表情有些像,但似乎要更能惹人怜爱一些。 可她却突然大胆地把名片塞回给他,又一转身,说了一句:“先生莫要为难我了。” 然后便快步走开。 陈怀瑜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小姑娘,她身后的那条辫子顺着她的步伐扬起又坠落,他都开始担心她手中的那杯咖啡会不会和她的长辫子一样闹腾,八成会洒漏,二成会掀翻。 又看了一眼手中被弯折过的名片。 手心似乎还留有她碰到他时的触觉,以及她指尖微凉的温度。 4.辞别 那位陈姓先生倒也识趣,没有追上来也没再叫住玉伶。 也对,玉伶想着他决计不会在一个跑腿的佣人身上费那些淘神心思。 指不定他现在后悔帮了她,让他在人前掉了身价又让别人看了笑话呢。 玉伶的咖啡并没有如陈怀瑜所想的那样泼洒倾倒,她早就不是冒冒失失的小女孩,演给谁看的戏码她时刻都能分得清楚。 她只不过是快步绕过他再也看不见的街角,然后慢下来,散步似的走回了公寓。 轻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后,玉伶却看见坐在客厅餐木桌前的夜蝶。 头发凌乱毛躁,且只穿了一件暴露的深色吊带。 不太正常。 一般这个时候夜蝶还在熟睡,玉伶回家小坐片刻后她才会醒来。 此时夜蝶手中的烟已经烧掉了一半,她只是夹在指尖任其燃烧,烧成灰的部分已经软塌倒落到她面前灰瓷的烟灰缸里。 玉伶将咖啡和面包放到桌上,乖巧地坐在了她对面。 而夜蝶也在这时将烟递到嘴边,有些失神黯淡的眼睛看着玉伶,吸了一口烟,咽入肺里,呼出时低头将烟摁灭。 她看了一眼咖啡纸杯外的“mocha”字样,慵懒地说道:“玉伶不需要再去买这种玩意儿,抽烟也是一样的。” “嗯。” 玉伶点头应下。 然后夜蝶把手插进自己的发间,在桌面上撑着头,沉默。 玉伶安安静静地坐着。 早晨派乐门附近的街区没有夜晚时的喧哗吵闹,现在的玉伶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知道夜蝶会时常感到苦闷,似乎会思考很多事情。 当然她也明白自己帮不了夜蝶。 夜蝶突然抬头,看向玉伶,对她说道:“我想玉伶今天晚上陪我去见一个客人,玉伶去么?” 玉伶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但她点了点头。 玉伶从没陪夜蝶去见过和她相好的那些老板们。 她在派乐门没有出过台,也没有接过客,更不是那些要在舞池里陪男人跳舞的暗娼舞女。 这些都得益于夜蝶,玉伶只需要给那些歌女伴舞而已,台上的炫目灯光都打不到她的脸上,唱罢歇场就算完工。 在派乐门这种场合里,这已经是一份无比仁慈的工作了。 她并不想像派乐门里别的女人那样去勾搭官员富商,希望借此抬个身份当个姨太太,给自己找个去处。 玉伶一直以为,自己只需要陪着夜蝶就够了。 而夜蝶也不爱攀龙附凤,好多客人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的漂亮话说得不够多,追捧她的都是喜好冷美人的刁钻老板。 所以玉伶认为夜蝶更像是被锁在派乐门却又飞不出去的鸟。 “玉伶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吧?” “我……绝不给大姐丢脸。” 玉伶此时只能想起昨天晚上在夜蝶身上看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和恶心难闻的腥臭。 闭眼再次点头。 “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夜蝶起身走到玉伶身前,捧着她的脸,“我哪里教过你说这种低叁下四的话!” 玉伶睁眼,睫毛颤动,盯着夜蝶。 夜蝶仿佛在担心着她,却又只能用这种训诫的方式来告诉玉伶应该懂的道理。 没有上妆的美丽面容在如此之近的距离间已经能让玉伶看见一些细纹,她说着,却又压低了声音,以至于听起来咬牙切齿:“你给我记住,服侍男人就是这天底下最腌臜最龌龊的事!” “……都是些信不得的狗东西。” 夜蝶激动地说完骂完,只穿了吊带的胸口露出大片肌肤和乳肉的弧度,在剧烈起伏。 玉伶也闻到了她身上香水和烟草的混合过后的迷惑味道。 但夜蝶很快平静下来,坐回了她的位置,她不再看着玉伶,但轻声说道:“替江老板好好干活,总好过在场子里去接那些污七糟八的男人。” 她随后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好似已经交代完了她想对玉伶说的所有话。 但玉伶瞧着她并未关门。 于是夜蝶不时又走了出来,她在餐桌上放了一个铁皮盒子。 然后把本来在对面的餐椅拉到玉伶身边,就此坐下。 夜蝶握住玉伶的手,让她亲手打开了这个小巧的铁盒。 ……里面是一袋精小的注射器和一些指节般大小的小药瓶。 还有一把漆黑的半自动手枪,玉伶能辨认出来上面雕刻着的洋文是利国国名。 以及未给这把半自动手枪拧装上的消音器。 玉伶触及到冰凉铁皮盒盖的指尖在不住地颤抖。 夜蝶环过玉伶的肩,低声说道:“这些的确是给你的,防身而已,不用害怕。” 她说着便将那袋注射器的封口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支,细长的斜切针头即使在与之相适的针盖里,都能让玉伶感受到它能轻而易举刺穿皮肤的锋利。 那些比手指还细的短针筒上有着一条一条像是刻度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印文,玉伶眼见着只觉得莫名心惊。 夜蝶在那些什么都没有标记的小药瓶里随意取出了一个。 然后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拿捏药瓶,再用右手单手取开针盖,穿刺胶质瓶塞,稍稍倾斜瓶身,直接用两指提拉活塞,里面透明液体便由着斜切针头的设计而被吸取到一滴不剩。 她非常熟练。 夜蝶将注射器拿近,倒转方向,里面的气泡也随之上移到针头处,她对玉伶说道:“只需要一毫升不到……我是说一点点,就能杀死一个人。” “像这样吸取再肌肉注射即可,手臂,后颈,什么地方都可以,最好灌醉了之后下手。” 夜蝶当着玉伶的面推动注射器,里面刚好达到最大量程的液体变成液珠和着气泡从针头溢出,她让其滴落到了烟灰缸里。 然后她盖上针盖,任由着注射器在餐桌上滚了几下,靠着烟灰缸停了下来。 玉伶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问她:“……大姐是真的要走了吗?” 夜蝶对她笑着,摸着玉伶的辫子,非常温柔,说道:“大概是的,离开锦锡,去远一点的地方。” “所以我希望回来的时候,小玉伶没有被人欺负得太惨。” 5.上夜 玉伶将那个铁盒子收放了自己房间的床底下,外面还放了一箱冬季的厚棉袄将其隔档隐藏起来。 而夜蝶在说完后就回去睡回笼觉,似是有些精神恍惚。 玉伶则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将要在晚上发生的事情。 ……江老板? 到底是哪位呢? 来过派乐门的江老板有那么几位,玉伶并不能确定。 但她能从自己对他们的记忆和印象里联想到昨晚闻到的恶心味道。 玉伶只能强迫自己幻想夜蝶身上的兰花和栀子的香气,以及那种淡淡的香烟气味。 她在此时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跳依然很快,“怦怦”的声音似是要跳出胸腔再逃到天涯海角。 玉伶转而埋头在枕芯里,发烫的脸和烧起来的温度又把她额前的发丝浸湿,她只能坐起身,看着窗户的木棱,看着窗外的晴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替江老板好好干活。 夜蝶是这样说的。 玉伶想,自己会一直相信她。 就算夜蝶有着许多许多秘密。 …… 时间很快到了华灯初上的傍晚,派乐门的夜舞会也开始营业。 白天的旅馆部依然会招待一些客人,但是总不会像晚上这般闹热。 今晚的玉伶不需要伴舞,她和那些会在舞池陪男人跳舞的舞女一样坐在了化妆间里,以前为夜蝶上妆的青莺现在正在为她画眉。 青莺把她以前的眉刮去了些许,将眉型画成两片细长的柳叶。 而玉伶的长发也由白天里的一股长辫子变成了双鬓燕尾,青莺说她下巴尖巧,长燕尾比短的看起来要俏皮些,不会看起来那么老成。 青莺是那种自顾自喋喋不休的人,即使玉伶并没有怎么回复,她也一直在说这个牌子的胭脂好,那个厂的香膏质量不错。 但青莺也有更关心的事情,她在挽髻的时候悄声问玉伶:“妹妹可有艺名了?” “……夜蝶姐姐把你介绍给了哪位老板?” 玉伶能在此刻感受到化妆间里的一些莫名的视线。 也许某些人在担心她会抢了她们的姘头。 “姓江。” “江老板?……是不是那个给东国人卖丝绸布缎的?”青莺夸张地惊呼一声,“听说他出一次海要包下半个码头的工人给他搬货呢。” “那可真真是有一大把钱的,玉伶,夜蝶姐还是疼你。” 不知道谁又插了一句嘴:“钱是不少,姨太太都排到第十二房了,男人的娶妾爱小哪能有个头,还不是新鲜几天就去找别的水灵小姑娘了。” “……那位江老板的小儿子是不是都和玉伶一般大了?” 然后就是一阵七嘴八舌,互唱互喝,聊得火热。 玉伶第一次接客就是有钱大方的客人,多数自己吃亏摸索过来的舞女都莫名不忿。 却又暗自痛快。 像玉伶这种如花苞如嫩柳的姑娘还不是得像入行多年的她们一样,去接那种正房太太的年纪都能当自己亲娘的老男人。 夜蝶护着玉伶,大家都知道。 玉伶也安分,只伴跳她的舞,只围着夜蝶转,没有那些个花花心思,甚至都不轻易与别人拌架吵嘴。 而且这场子里惯会看眼色见势利的小姐们也没人闲得慌去找夜蝶的麻烦。 表面相安无事几年。 她们还以为夜蝶会好人做到头,送佛送到西地给玉伶找个小富商贾嫁去做个管家正太太呢。 没想到还不是操了老本行,自己不愿意接的客都推给了小姑娘。 说来也是,再漂亮、再可人的花不就是拿来糟蹋的么? 一定得是那种又臭又老的男人,像施肥的粪土堆似的,闻着恶心,看着也倒胃口,花却更鲜艳了。 总比开了谢了都没人看一眼的好。 真是情理之中,情有可原啊。 玉伶专注地看着镜中的逐渐变得陌生的自己,不言不语。 她不再浓妆到看不清自己本来的模样,什么都是清清淡淡的,似乎把头发放下来还和白日里在街边低头乱窜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连现在她身穿的窄袖短旗袍都是浅浅嫩嫩的绿色,依稀在收腰处画印勾出了几节翠竹。 耳边是水滴状的珍珠耳饰,圆边的领口处还有一串粉白的珍珠项链。 都是她从没戴过的首饰,夜蝶给她的。 耳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玉伶一概听了,却不留心不在意。 她只是在想,好像今天来到派乐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夜蝶了。 不过夜蝶叮嘱过她,说是晚间电台说完新闻后,第一次报时的时间来旅馆部的一零叁号房。 夜蝶也说过今天是陪她去见客人,自己一定能见到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 一零叁。 玉伶在门口站了片刻,盯着木门上面金色框边里空洞的“103”。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手心已经汗湿。 玉伶一直想着夜蝶的脸,得了安慰才敢敲门。 清脆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也是这时唯一的声响。 大多数客人都开始聚在下面的舞池里,旅馆部要到快散场时才会变得稍微喧闹一些。 铺设了厚重地毯的走廊连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要是谁现在突然经过玉伶身边,一定会把她吓得唇白面灰,一阵恍惚。 但玉伶脸上抹好的胭脂口红倒不会让他人瞧出什么来。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不是夜蝶,也不是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江老板。 来人是个面相有些凶恶的老妇,脸皮贴着颧骨,眼睛鼓胀凸出,头发背梳在后脑挽成一个小髻,神情干练,面目严肃,玉伶眼见着她的表情就像是要寻仇一般。 玉伶突然想起刚刚那些舞女说起过的,有些惧内的老板狎妓嫖娼的时候还带着自己的太太,要贤惠的内人见过看过,点头说好才能往下办事。 当真荒唐。 这位老太掀起自己的薄嘴皮,拉起尖细的声音问玉伶:“作甚?” 仿佛根本不愿意和玉伶说话。 “玉伶来见江老板。”玉伶被她死鱼眼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浑身不自在,又加了一句,“夜蝶姐姐交代玉伶过来的。” 她甚至还就着玉伶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通身打量了玉伶一遍,让玉伶还真觉着这位老妇似是在相看她。 随后她将门拉开,示意玉伶进来。 玉伶只能看到房间内里有一条昏暗的过道,看不见任何人。 倒像是一条回不了头的黄泉路。 6.伯爵 玉伶抬腿走进,走的步伐是派乐门对舞女们要求的台步。 身直胸挺,摆胯提臀,跟高步稳,都是要做给客人们看的。 更何况玉伶常年跳舞,软身压条的基本功是小时候实打实练过的,而且跳的又不是那些普通舞女学的西洋踢踏交谊舞,只要长得漂亮,报班学一个月就可以来派乐门钓男人。 而玉伶的身量体态和姿势气质真要做作起来也只能用男人在极乐之时口不择言唤出的“娇娇儿”来形容。 通俗一点,就是个狐精媚子。 这一零叁房间内里也和外面的走廊一样铺着染色麻线编的地毯,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没有声音。 玉伶知道那名老妇跟在她的身后,好似要阻断她的退路,逼她一直往前走。 没有见到夜蝶,也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她根本就不在这里。 直到玉伶走入这套房里的书房,才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坐在宽大的实木方桌前,桌上摆的是一蓝标方瓶的深棕色洋酒,玉伶眼尖认出来那是叫威士忌的一种酒,报纸上的广告将其称作绕口的“尊尼获加”,派乐门有客人会点这种酒来喝,也有舞女会说这种酒和白酒一样容易上头上脸醉醉醺醺,只是玉伶从未试过。 酒瓶旁是透明的玻璃酒杯,没有高脚,半满的酒液浸着方冰,杯身已有冷凝的在外的细密水珠。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玉伶是有印象的。 但他不姓江。 玉伶只记得她偶然间看到的《大利晚报》对他的专访,讲他的洋行,讲他的财富,也讲了他的一个轶闻——据说他是某个大不列颠伯爵和一个平国女人的儿子,他的名玉伶已经记不清了,倒是记得报纸上对其唤作“巴内特伯爵”的谄媚称呼,还有理有据地说是因为世袭。 他并不是派乐门的常客,玉伶在以前没有见过真人,况她记外国人名也费劲,能记得住“巴内特”这个姓也只是因为他太受舞女小姐们的欢迎,玉伶翻来覆去地听,记不住就奇了怪了。 他的确英俊,容貌既有洋人的深邃硬朗,也有国人的内敛谦和,但总体更像洋人一些,皮肤苍白,发色也浅,在房间内的黄调灯光下是亚麻的棕色。 可他穿的却不是洋服西装,而是平国商贾们偏爱的长衫马褂,素黑简洁,只在外罩马褂的盘扣上嵌了一些金线,含蓄且稳重。 这般揉混到一起,玉伶的视线在对上他的蓝色眼睛时,脸有些微热。 于是玉伶马上低头掩饰,说道:“巴内特先生……玉伶来见江老板。” 她说完才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对他说洋文,此时的忐忑让她的心绪有些凌乱,她突然联想起今早在咖啡厅的窘状,又让现在的玉伶感到非常紧张。 在巴内特先生面前。 “……你知道我?” 玉伶听着他用沉砺的声线说出了字正腔圆的标准国语。 其实很符合他身上的一切悖论感。 玉伶垂首的视线落在男人酒杯边的右手,五指修长,指甲整洁,拇指处还有一枚金镶玉扳指。 她点点头:“锦锡城里无人不识先生。” “哦?夜蝶说你没接过客,这种恭维话是从哪里学的?” 玉伶没想到看似儒雅的他却一点都不好相与,连简单的奉承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还拒。 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丝毫摸不准想法的男人。 “我……” 玉伶嗫嚅了一个字,没说出话来。 好在他并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问道:“玉伶……是哪个玉,哪个伶?” “玉汝于成的玉,优伶戏子的伶。” 玉伶试探着回答道,同时抬眼看他。 只见他挑了挑眉,许是觉得有趣,说道:“这个名字不好。” 玉伶鼓起勇气回应着他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视线,回道:“那江老板何不给玉伶改个让您称心如意的好名字?” 然后她再微微躬身,又说:“夜蝶姐姐让玉伶来见您,那玉伶当然会让江老板……舒心快活。” 玉伶的心于此时此刻跳得飞快,像是喝多了酒。 她在暗示他。 玉伶甚至在这一瞬已经想到自己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被他刻薄挑拣的情状。 可他听罢,却只轻笑。 然后说道:“江某人可做不出磋磨小姑娘的事,这玉汝于成说得倒像是在讽刺我。” “还不如说你的玉字是粉雕玉琢的玉,我只需要一个聪明一点的小美人,并不需要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玉伶摸不准他的情绪,他既不喜欢她的恭维奉承,也不喜欢她的陈表忠心。 更对她的暗示无动于衷。 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不悦。 于是玉伶只能点头乖乖应下,道:“是玉伶莽撞了。” 进退得宜。 “有点小聪明,也可以了。”他却又突然夸赞起玉伶来,“以后你在派乐门就叫舜英如何?” 她只需要做一朵漂亮的花。 心照不宣。 “舜英欣喜之至。” “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舜英晓得了。” 玉伶起初以为他只是在对她说他的喜好而已,不想她再犯他的忌讳。 但她没想到他却接着说:“开始吧。” 一直站在玉伶背后默不作声的老妇这才有些存在感,让她留心起来。 只见那老妇人绕到她身前,做出一个手势,说道:“请,姑娘。” 顺着她苍老如枯枝的手指,玉伶才看见这书房的阴影里,一马鞍起伏形状的铁器具立在支架上。 像是某种刑具,这是玉伶的第一想法。 她还没走近,玉伶就能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身上已经发了一阵冷汗。 这或许要比赤身站在他面前还要屈辱。 老妇人看着玉伶显明的迟疑,翻了眼皮,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用她尖细的声音强硬说道:“脱掉衣服,趴上去。” 玉伶心慌间再次看到了巴内特先生平静清澈的蓝色眼睛。 又听得那老妇催促说:“横竖是出来卖的小娼妇,矫情些个什么?” 可巴内特先生却说道:“对待这种小姑娘,还是怜香惜玉一些的好。” 玉伶听他说了一句好似在怜悯她的话。 可这明明就是他的命令,玉伶一点都不会感激他。 7.验处 玉伶伸手开始宽解自己旗袍衣襟边的盘扣。 出于在异性面前残余的羞耻心,玉伶还是稍微撤步侧身,将身体的正面更多地面向了自己眼前的老妇人。 脱掉了里面的衬裙,才看见最内里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洋货乳罩,一帮锦锡的电影明星和富阔太太正推崇这个玩意儿。 白色的蕾丝,绢绣花边包裹着半个娇翘的嫩乳,再露出一半白皙的肌肤,和玉伶脖颈上粉白的珍珠项链是一样的颜色。 下身穿着同款式的白色短衬裤,黑色的高跟鞋将笔直的腿再拉得细长,阴暗中皮肤的雪白和视线前女人的淡香掺混在了一处,叫人的视线里只剩了这俱从侧面看来凹凸有致的鲜嫩肉体。 巴内特先生抿了一口酒,说道:“脱光。” 玉伶默声照做,一丝不挂。 粉色的乳尖在微凉的空气里挺立,身下双腿之间的肉瓣因她的侧身窥而不见,但又因为她躬身脱衣的动作在男人的视线里晃过那么一刻,依稀能看见淡粉的软肉。 许是存心故意的,果真叫人记念着,想再看一眼。 好在玉伶现在要翻身上那马鞍,抬腿跨过,让她身下那朵没被其他男人瞧见过采撷过的花苞再次暴露在男人的视野里,颤巍可人。 玉伶以前只听说过骑驴骑马,还从未听闻要趴在这东西上面。 她原本预着先坐好,再调整姿势,可没想到着马鞍中间镂空,牵了一条珠链,圆圆小小的铁珠子卡夹在她的阴阜之间,擦刮了她的阴蒂,冰冷的温度又激得玉伶猛地抖了一下,强烈的不适感让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打颤的牙齿发出任何声音。 可玉伶的脸却因此发着烧,好似连带着她剧烈跳动的心,都快要蹦了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玉伶抓着马鞍的边缘俯身。 那串铁珠子已经迅速和她身体的热度同化,只剩滑溜凹凸的触感,随着玉伶的趴伏的动作磨磨擦擦,小腹处与之同时升腾起一种陌生的感觉,似痒似热,一下传到腿间,像是模糊的尿意,却又不完全是。 但玉伶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怪异的感触。 这马鞍的前端的设计能正好让玉伶将胸卡托在上面,后能让她分开腿来,恬不知羞地翘着屁股,如此强迫着玉伶将身体摆出夸张的挺胸翘臀的淫荡姿势来。 而且玉伶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腿间有了一些潮热的湿意,像是月事时流出的经血,她已经分不下心来去留意巴内特先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开始有些慌乱。 这时的老妇走到她面前,取出腰间攒着的丝帕,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捏住了玉伶的下巴。 明显在嫌恶玉伶的脏。 她在让玉伶转头看向巴内特先生,然后对玉伶说道:“跟着雍爷做事,要讲一些规矩,服一些管教。” 然后她便开始说起巴内特先生的平国名字,解释了一大通,玉伶没留意她拍马屁似的吹嘘,只知道原来他叫江雍。 外人面前叫巴内特先生即可,不过手底下的人都他唤他江老板,或者雍爷。 在这派乐门的场子里,江雍的暗娼不卖给旁的人,只卖给江雍指定的客人。 不乱说乱传,乖乖地干自己分内的事情是最好的。 但要是说错了话,出卖了人,吃里扒外,则会牵扯到另一个叫沛爷的当家,他手底下有场内的线人,也接道上的黑活。 据说还有一些红丸的生意。 难怪玉伶从来没在派乐门听过谁讨论起江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只叫他巴内特先生。 夜蝶和江雍的关系就是她的秘密吗? 所以现在的夜蝶到底在哪里呢? 玉伶在这一通的絮叨里有些走神,反正只是让她听话而已,她偷空又想起了夜蝶。 “仔细点!” 严厉尖利的训斥声伴随着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玉伶被这猛然的一下直接扇偏了头,鬓边梳到发髻里的头发都被那老妇细长的指甲勾掉了几缕,下巴则直接磕到了坚硬的鞍器,上下牙齿撞到一起,脑仁嗡嗡,脸也火辣辣得疼。 眼里瞬时蓄满了泪,但玉伶一点都不想哭。 她依旧咬紧了牙齿,一声不吭。 江雍在此时起身。 玉伶捂着脸看向他,眼泪这才哗哗直落,酸涩时眨一下眼,余着的泪水全沾在了长长的睫毛上,泛秋波的湿漉眼睛看得直叫人心软,绝对狠不下心去。 老妇人扇完耳光,拿着自己的绢帕直擦手,见江雍过来,说道:“雍爷,这小蹄子还野得很,事事不上心。” 江雍伸出手,隔着玉伶捂住脸的手,包裹着她被打的那一半脸,看了一眼她下颌处磕出血痕。 “徐妈妈也是以前宫里见过世面,服侍过主子的老人。”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徐姓老妇许是真在那清宫里待过,听着江雍语气微变就马上匍匐下跪,辩解道:“那往日选秀的小主也是要学规矩立威风的,勾栏里的下贱蹄子又不是贵人娘娘,打了知道疼才学得乖,才会……” 江雍将玉伶的手拉离,抚摸着肿起来发烫却仍然细腻软嫩的左脸,打断那老妇像是唱戏似的念叨:“我说了我只想要她做个花瓶。” “而你,也只需要做该做的事情。” “然后给我滚出去。” 那徐老太也是惯会变通的,江雍现在恼了她,她立刻“咣咣”几个耳光招呼自己,听起来的力道不比打玉伶的时候小,然后起身绕到了玉伶的身后。 玉伶把这当个笑话来看。 但她却不能笑出来。 在江雍的视线下,她只能移开眼睛,咬唇故作委屈,又流出几行泪。 “唔……” 玉伶在此时睁大眼睛闷哼了一声。 她感受到那老妇将什么东西插入了她的下体,轻微的撕裂扩张感让她陌生无比,只能深呼吸然后蹙眉忍耐。 江雍许是见玉伶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太过可怜,将她鬓边散下的头发拨到耳后,好似安慰她似的轻轻摸了摸她的耳垂。 他的手是温暖的,但玉伶不知为何,被他碰过的地方却仿佛烧了一把火,就像现在她的耳垂,已经和她被打过的脸一样滚烫。 好在那位老妇也只片刻稍许就退了出来。 玉伶看她半蹲着走到江雍面前,再跪着说道:“雍爷,这位姑娘的确是个清倌,干干净净的处子。” 然后她将自己手中的方帕双手递呈,上面有一大块暗色的水渍,继续道:“花道层迭窄细狭小,汁水丰沛生性乱淫,蚌肉无毛蝴蝶拟似,实乃承欢极品是也。” 红丸是当时吗啡加糖的一种毒品。 8.喝酒 徐姓老妇说完,瞟了江雍眼色,将手中被玉伶的淫水打湿的丝帕放在他脚边,佝偻着身体退出了房间。 江雍的一只手始终在似有似无地在轻抚玉伶被打肿的左脸,就像是在摸一只不会叫的小猫。 “疼吗?”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连着询问的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怜惜。 玉伶从未在派乐门里见过如此体贴的男人。 她仍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心却跳得飞快,更何况现在这间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只能轻声回 道:“……雍爷,舜英不怕疼,只是怕脸上留了疤。” “想不到你还是这般爱美的小姑娘。” 她被他随意调侃了一句,像是在和她说着悄声话。 玉伶摇摇头,眼睛盯着一处,脸上抹了胭脂的地方似是变得更红了,说道:“谢雍爷怜惜……舜英只是怕没了这张脸,雍爷断然不会留我了。” “这么想留在我身边帮我做事?” 玉伶在此时撑了胆子,覆上江雍暖热的手,说道:“舜英以前一直都很仰慕巴内特先生。” “现在知道夜蝶姐姐让我来服侍的江老板正是让我倾慕的您,所以想……” 不过玉伶却没把剩的半截话说完。 玉伶想着夜蝶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的确想要自己乖乖跟着江雍,所以玉伶现在随便编个能讨好他的理由,也不算是在骗他。 况他刚刚信了她装出来可怜模样,玉伶在悄悄记住他的脾性软肋。 但江雍还和之前一样,对她的陈情并没有什么表态,只是问玉伶道:“会喝酒吗?” “会一点点。” “下来,到我跟前来。” 说罢,江雍将手从玉伶的手中抽离,然后坐回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玉伶的身体早就被这坚硬的铁皮马鞍顶得难受至极,加之那串奇怪的珠子磨得她又痒又燥,现在得了他的准许,当然是赶紧翻身下来。 腿间泌出的水随着玉伶站立的动作而沾湿在了自己的大腿内侧,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那老妇留在地上的方帕,透明的暗色水渍还反着晶亮的光。 玉伶又联想到那老妇刚刚对自己的评论,也是江雍专门让她过来查自己身体的目的。 她把那几句嚼舌的话翻译成了—— 活该被男人操还让能让他们爽利的骚浪婊子。 真真是有够恶心的。 玉伶恨不得上去把那块手帕撕烂再烧成灰。 但她还是这样赤身裸体地、乖乖顺顺地绕过江雍面前的方桌,走到了他的身边。 玉伶早已经熟悉对自己能把心想和行动割裂成两个极端的情况了。 并且自认为没有丝毫破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江雍将桌上唯一的酒杯递给了她,说着简练的话语:“喝吧。” 玉伶接过,看着自己手中的透明圆杯,整个杯身的温度已经和一杯冰水的温度毫无差别。 方形的冰块已经在这棕色的威士忌酒液里被抹平了棱角,凝满水珠的杯子外沿除了江雍的拿握痕迹之外,还有他刚刚抿了一口酒时留下的淡淡唇印。 玉伶就着那唇印,覆上自己的唇,然后和灌酒似地猛喝了几口,高度的酒精根本就不允许玉伶这般如渴牛喝水似的喝法。 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玉伶的口腔,似乎还有着玉伶之前在夜蝶身上闻到的香烟气味,现在尽数变成了留在她嘴里的烟熏味道。 如此的结果当然是当着江雍的面,玉伶捂着自己的剧烈起伏的胸口,狼狈地猛烈咳嗽着。 但玉伶却在此时被江雍拉住了手,轻轻一带,她就这样坐到了他的腿上,手中的杯子和着里面的冰掉落在了地毯上,滚了几圈,在地毯上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痕。 江雍的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发髻,一边慢慢地拆着她的发夹,一边说道:“这叫会喝酒?夜蝶没有教过你?” 玉伶得空缓了口气,因为咳嗽而被涨红的脸和耳根已经是傅粉都遮不住了颜色了,她在此刻有些焦急,细眉都拧成了一团,忙说:“雍爷,您莫要恼了舜英……” “舜英不会喝酒……但会好好学的。” 玉伶感受着江雍温柔拆卸发夹的动作,知道他大抵是喜欢这种能在他忍受范围内的冒失行径。 男人都喜欢调教出带有自己标记的女人,他们会因此而有成就感。 现在玉伶有些相信了。 被顺利拆开的发髻散落成他掌心里的长发,他将手插入玉伶的发间,贴摸着她的头皮,就这样缓慢地梳到发尾。 仍然非常温柔。 一下喝了太多酒的玉伶感到有些眼花头晕,凝视着他清澈蓝底眼睛里迷茫的自己,感受着他握在腰间手掌的热度以及他刚刚的抚触,莫名觉得腿间更加湿热了。 玉伶却突然心慌起来,想着那些会反光的水渍要是粘在了江雍的袍衣上可如何是好? 没等她说话,玉伶只见江雍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转扣住她的下颌,避开了她的伤口,吻上了她的唇。 又是那股浓烈却又伴随着烟味酒精味道,但这次却混了江雍身上特有的焚香熏染过后带着的沉香气味,完全掠夺了玉伶此时此刻的一切感官,纵容了江雍对她的主导和侵占。 他控着酒液的流出,一股一股地渡到玉伶的口中,这房间内一时之间只有暧昧吞咽的亲吻和朦胧呜咽的水声。 就算江雍体贴至此,第一次被人这样喂酒的玉伶还是有些没能及时咽下,顺着她的嘴角和下颌滴滴答答地流过她的脖颈和锁骨,还有一些流过她的胸乳,从她翘立的乳尖上滴落。 好在玉伶没有再次呛咳,她喝完了来自江雍口中的大部分酒水。 而江雍在喂完她,才摸着玉伶的头发说道:“喝酒要这样慢慢喝,懂了么?” 他的视线还是在看了一眼玉伶胸前的尚未完全干掉的棕色酒渍后移开。 玉伶主动环上他的脖颈,仰头轻声说道:“舜英晓得了。” “但是雍爷……” 玉伶让自己说话间的吐息全都喷洒到他的喉结处,看着他喉结的滑动,继续道:“舜英不知道自己学会没有,您能再给舜英一个机会吗?” 9.爱抚 江雍不语,只是用手指卷起了她的一簇头发在手里把玩。 玉伶壮着喝酒之后大了不少的胆子,将他的沉默认作他对她的纵容。 于是她侧身,学着刚刚江雍的样子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然后回头,注视着江雍清澄的蓝色眼睛。 这短短的凝视似乎因为她的这种专注而被灌入了某种深挚的感情。 只要敢想,美丽的她就会给予回望她的这双眼睛的人以最美好的幻想。 而玉伶也仿佛也陷在了他带着柔情的眼神里。 非常漂亮干净的颜色,没有掺杂肮脏可怖的欲望。 是那种浅浅的蓝,像是阳光下的卷着白色浪花的海水,加上他身上好闻的沉香气味,让玉伶只觉得静谧又幽宁。 她在此时此刻觉得江雍和派乐门的那些男人不一样。 也难怪派乐门的舞女小姐们都很喜欢他呢。 玉伶没有吞下的酒液现在和她的发烫的身体是同一个温度,蒸出的酒精从她的鼻腔里呼出,那种晕眩的感觉变得更强烈了。 俊美又温柔的江雍像是她的一个梦。 他会相信她装出来的眼泪,他会纵容她演出来的轻率。 也许是喝醉了酒,也许是从未接触过像他一样的男性。 甚至简单一点,他也许会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玉伶心中微动。 大概身为妓女,就是需要这种连自己都能骗过去的谎言才能让她的客人宾至如归吧。 玉伶站起身来,然后她撑着江雍的肩膀俯身,将轻轻如羽毛一般吻落在上了他温暖的唇上。 他顺了她的意,轻微张嘴,迎下了她渡过来的酒液,然后连带着她的舌尖也一块勾进了自己嘴里。 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吻,而且看似柔和的他却非常霸道地马上将主动权揽到自己手中,又把站着的玉伶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把她的背抵在桌沿,握住她腰肢的手上移,抓捏住了她其中一边的胸乳。 玉伶现在才觉得自己上了江雍的当。 说不定他才是装出来骗她的那一个呢。 男人都是硬了就想要交配的牲畜,没有一个例外。 可玉伶清醒的意识很快从彼此交融的吻中消逝,她只知道他在舔舐她的牙齿,交缠着她的舌,自己吞咽下了不知道是他口中还是自己口中的津液。 她的气息非常混乱,但江雍依然非常体贴,会瞬时退出让她深吸一口气,再重新占有她的口腔,续上这个好似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醉醺醺又黏稠稠的吻。 “唔嗯……” 玉伶闭着眼睛从喉咙里轻声哼出,他揉搓乳肉的手指现在掐住了她小巧的乳尖,微微在指尖拧动,麻麻痒痒的感觉窜上头皮,她只觉得自己酥掉了一半的身体。 喜欢这种感觉,好似走在云端。 要是一直都能这样快乐的话,好像给男人操弄也不是一件特别委屈的事情。 玉伶突然冒出了这种荒唐的想法。 那为什么夜蝶姐姐总是那么痛苦呢? 夜蝶从来都不会骗她的。 玉伶的分心很快被江雍的爱抚拉回了神,他的一只手继续抚慰她的乳尖,另一只手轻轻点点地顺着她光滑的腰际往下,像是在拨弹钢琴的琴键。 在玉伶时不时的颤动中摸到她已经被自己的淫水浸湿的花核,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夹住,打滑似的扯了扯。 江雍在此时将玉伶已经微肿的唇瓣松开,听着她不自觉溢出来的娇啼。 然后抱紧她,用自己在她腿间沾湿的手指从她的耳根抚到她的唇边,低声叹道:“……当真是水做的娇娇美人。” 听起来是真心实意的赞美,喘息着的玉伶已经分不清了。 但她却知道自己因为江雍的哑声低音而战栗,好似他在告诉她,他是真的被她的身体和青涩的技巧所引诱,他在慢慢卸下他对自己严苛的伪装。 而且江雍此时将自己停在玉伶唇边的手指插入了她的口中,抵着她的舌搅动。 玉伶则出于想要讨好他的本能,开始主动吸吮着他的手指。 而江雍却像突然发了狂一样,紧紧扣住她的下颌,手指再一深顶,直接刮到了她的喉咙。 但却又很快抽出,如此反复。 玉伶只听见被带出的津液发出“咕咕叽叽”的声响,粗暴到一而再再而叁顶弄到喉咙的手指让她直反胃想要干呕。 她心慌地睁眼,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突然惹恼了他。 迷茫的玉伶对上他的视线时,只觉得那双眼睛像是暴雨前浑浊平静的海面,看得她只想逃走。 可是江雍却突然放开了她。 身体瘫软的玉伶就这样坐在了他的脚边。 “今天就到这里吧。”江雍的手再次落到她的发顶,揉了揉她的头发,似乎知道玉伶的不安与彷徨,“在派乐门里好好接客。” “但不要把身子给了旁的男人。” 敏感的玉伶能够感知到江雍想要安抚她的心情,但不知道为何他不想拿走她的第一次。 他既想要她去应付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可又不想她和别的男人上床。 玉伶实在是想不明白江雍的用意。 于是玉伶只能将头靠在他的膝盖处,喃喃道:“雍爷,是舜英今天做得不够好吗?” “舜英可以学,什么都愿意学。” “舜英喜欢您,想让您快活……” 江雍打断了玉伶用她翠鸟似的声音说出的哀怜话语:“已经可以了,过段时间带你去见我的客人。” 玉伶斗胆在此时问道:“请问……是谁?” 她只听得江雍轻笑了一声,好似完全不介意让她知道一些秘密,回道:“陈一乘。” …… 当天晚上,玉伶在派乐门始终没有见到夜蝶。 她有些后悔没有在江雍那里问起夜蝶的更多事情。 玉伶只能去问那些歌女,可她们更关心玉伶脸上的巴掌印而不是没有出现在派乐门上工的夜蝶。 但经理始终是要做生意的,有几个熟悉夜蝶的老板问得多了,完全不知道夜蝶去向的经理在盘问了玉伶过后,于当晚以妇女失踪报给了租界内的巡捕房。 10.客人 当晚的玉伶在离开派乐门时,给她上妆的青莺找到她,说是江老板遣人递话来,把这盒祛疤的药膏给她,好生敷脸,不要破了相。 玉伶才知道青莺在化妆间里起话头就是怕她乱说江雍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玉伶根本就不在乎她跟的男人到底是谁。 就算她要去见的是她们吵嘴时说起来的另一个卖绸布的江老板,玉伶也是甘愿的。 她只关心夜蝶。 于是玉伶在离开派乐门前又向似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青莺问起。 青莺也只说夜蝶和江老板是合作关系,不是他手底下的暗娼,江雍并不会管夜蝶会和谁上床。 她还说许是夜蝶这次惹恼了谁,可能是东国领事馆的人,现在公共租界的工局部都是东国人在管,没人敢招惹他们。 总之,玉伶问了一圈还是毫无头绪。 回家时,外面开始下起小雨,连派乐门外华丽的金色招牌都在雨雾中模糊,在光晕下看不真切。 玉伶撑着油伞,把头发绑回了自己最擅长的一股长辫子,跳过一个一个的水坑,跑回了她和夜蝶的公寓。 整个家仍然空空荡荡,连她早上买的那杯咖啡和夜蝶用过的注射器都还在餐桌上。 好久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 第二日晚,这才算是玉伶第一次作为舞女在派乐门接客。 她是新面孔,年轻水嫩又生得标致,夜场开始没多久就被人点名陪舞喝酒。 点了她的人也是派乐门的常客,是平国央行经理的大公子,名唤尹禹巳,是留学过西国的历史学和社会学的博士,尹家曾在他学成归来的时候曾登报大肆宣传过,那段时间谁见到尹禹巳都得说一句“尹博士,久仰久仰。” 甚至玉伶还听说过他在床上的时候,他还要求狗屁不懂的妓女喊他“博士哥哥”。 虽然不知真假,但玉伶听来暗笑了很久。 不过在玉伶眼中,这满肚子洋墨水的伟大博士还不是和平国的这些普通男人一样狎妓,玩女人玩得不亦乐乎。 由此推断,男人喜欢嫖娼的特性是不分读书多少的。 玉伶踩着高跟鞋踱步去了尹禹巳的卡座,据说尹禹巳喜欢喝得微醺的时候再去舞池跳舞。 今天的玉伶穿着深紫的旗袍,她让青莺给她的妆化得老成了一些,昨天的巴掌印和下巴上磕出来的伤痕淡了许多,傅上粉已经叫人瞧不出什么了。 艳红的口脂颜色,熟成的衣饰底色,就算是一个小姑娘,也能硬生生多出几分傍身的冷漠来。 不然谁看着一个新来的舞女都想欺耍几番,玉伶当真懒得应付。 卡座里有叁个男人,其余两个已经各有相熟的舞女作伴,中间梳着利索背头的西装男子应该就是还在等着她的尹禹巳。 他看着也是个干净体面的人,清秀的眉目也招姑娘们欢喜。 但尹禹巳已有正房太太,只是尚未纳妾。 他的太太是回国之后依照父母之命迎娶了在留学之前就定下关系的未婚妻,是看八字讲姻缘的毫无感情又门当户对的婚姻。 不过现下流行自由恋爱,加之尹禹巳留洋多年,对于用寻找真爱来掩饰招妓嫖娼这种事情,太太要是干预太多便说她迂腐不懂时局,所以家里的只读了几年女校但却擅长针线的太太也管他不得。 舞女们无不眼巴巴地想要成为他所谓的真爱,他的女神缪斯,嫁进尹家做个体面的二太太,说不定还能拿捏拿捏懦弱又不敢吭声的正房太太呢。 玉伶把这理解成简单的道貌岸然。 其中一个舞女看玉伶走了过来,给尹禹巳递了一个眼神:“尹大公子,瞧着,这不是我们的舜英妹妹过来了吗?” 玉伶摆出讨好的笑,用甜腻腻的声音学着那个舞女,同样唤了他一声“尹大公子”。 “舜英现在可是我们这里最标致的姑娘了,”另一名舞女见尹禹巳盯看着还没走到跟前玉伶,眼睛都看直了,心中暗暗不爽,多了几句嘴,“您啊,可得好好调教调教她,硬骨头一把。” “昨天刚接了客,就恼了她不懂事,几个巴掌下来才听了话,要是她再惹您不快,您只管好好教她该如何顺您心意!” 玉伶听她这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就知道昨晚她顶着个巴掌印到处乱窜着问夜蝶下落的事情已经被嚼成一个传奇故事了。 尹禹巳看着玉伶,只说:“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 两名舞女见尹禹巳帮腔玉伶,也就不再多说那些莫须有的事。 玉伶只稍走近,尹禹巳就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他的身边。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道,没有烟味,少见的不抽烟也不抽鸦片的男人。 “舜英……可是木槿的舜英?” 尹禹巳让玉伶靠在卡座的椅背上,然后回头和她说话,好似再近一点就能直接吻上玉伶的唇,旁的人走过或许还真以为他们正打得火热。 玉伶点点头,她只觉得他有些热情得过分,都不用她来讨他的欢喜。 “人美如娇花,是个好名字。” 玉伶只见他每说一个字,就愈发向自己靠近了一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哪里都不自在,她都懒得和尹禹巳说这里的妓女都不用自己的真名,艺名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这就像对着太阳夸月亮似的。 玉伶娇羞地笑着,顺理成章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拿起桌上他们已经点过一轮的酒水,倒在空的高脚杯里,敬给尹禹巳。 谢他指名自己,也谢他刚才的甜言蜜语。 然后玉伶干脆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水,好似都没尝出什么味。 她蓦然想起昨天晚上江雍让她喝的威士忌,嘴和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些许的辛辣感觉和余韵里的烟熏味道。 让人印象深刻。 还有他的温柔和体贴,他并没有强要了自己。 玉伶再看尹禹巳时,只觉得他的人也如同这寡淡的酒水一样。 更别说他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他正一本正经地和她说着一些关于木槿花的话题,手却按捺不住地在她的腰际往下摸摸索索。 11.恶鬼 尹禹巳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能面不红心不跳的掀开玉伶腿上旗袍的开衩处,嘴上还能有理有据地和别人谈着西方的政治文化到底是如何能造出那么多工厂来的。 玉伶不懂那些,听来也无聊。 于是她随口胡诌了一个由头,说是不会喝酒,头闷得慌,要去洗一洗脸,再补一下妆。 玉伶绕了远路,想着最好她回去的时候,尹禹巳已经被和他一起来的两个朋友拉去舞池跳舞。 在这种场合里成双成对、绝不会落单的男人肯定会再找一个舞女,也就没有她的后活了。 她绕去一楼舞厅去往旅馆部的楼梯附近,那边也有一个方便客人使用的盥洗室。 今天正式踏进这场内,玉伶才发现这里的舞女歌女的的确确是分派系的,有服侍外国人的,有被老板包养晚间直接出台的,接散客的有,当然像玉伶这种依附着某个老板的舞女也有。 总之,经理是八面玲珑哪边都不得罪的,只要能赚钱,场子里和气不生事,什么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喝了酒的玉伶走路都有些轻轻浮浮,分心一想事情又觉得脑袋有些沉,差点在转角时迎面撞上一个人。 他正从旅馆部的楼梯脚步匆匆地走下来。 好在玉伶及时侧身避开,却也是吓得脸红心慌的,尾脊骨在忙乱间撞到了楼梯扶手的木质拐角处,疼得她眼里蓄了些泪,忍着声才没有在外人面前哼出来。 不管是客还是旁的人,先说软话准是没错的,玉伶只消柔声说了句:“失礼了。” 这才抬眼看向来人。 不过玉伶倒是先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戏折子或者话本子里说的杀意大抵就是这种了,玉伶觉得自己好似被他瞪视着,明明不认得他,这一眼被他看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来掐她脖子似的。 浓眉隼眼,皮肤黝黑,嘴边叼咬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眼见着不是吊儿郎当,而是凶煞得厉害,绝对是那种好话歹话一概听不进,惹不起只能绕着走的那种人。 玉伶忙移开眼,才看见他的白色衬衫从领口被扯开了好几个扣子,双手都插在西裤的裤兜里。 他这种人还穿洋装西服,简直像是披着羊皮都遮不住兽性的野狼。 有些懵懵转转的玉伶此时甚至还能花出一份心神在心里调侃他。 也算是胆子够大了。 但她的嘴还是乖的,玉伶又说了一句:“这位先生,玉伶失礼了。” 说罢赶紧转身进了盥洗室,才松了精神,喘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能和新名字磨合够好的玉伶在盥洗室洗手洗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心慌的自己刚刚对他说的是自己的真名。 管他呢。 玉伶这会儿都没想起他是谁,估计也不是到这派乐门的场子里来寻欢作乐的嫖客,找不到她这里来。 …… 玉伶刚刚差点撞上的男人也没走下那楼梯,而是靠着楼梯的扶手吸烟。 忘记弹落烟灰的时候,有些高热的灰烬落到手背上,这种带了些许疼痛的感觉才把他拉回神来。 这时,从远处小跑过来一个男人,到他跟前,躬着身,低声询问道:“沛爷,雍爷遣我来问一声,事情可完了了?” 谢沛仰头吐出这一根烟的最后一口雾气,回道:“死得干净,让江哥放心。” 他的声线带着吸烟过度所蕴着的嘶哑,混杂着颗粒感,音调低低沉沉,说话又简洁不拖泥带水,一听他开口就知道和他的人一样不好惹。 谢沛这时看见玉伶从盥洗室内走出,但并没有回头。 窈窕的背影,笔直的双腿,穿着高跟鞋迈出的台步,还有那摆起的胯,加上一些舞蹈底子养出来的气质,什么时候看那都是赏心悦目的。 “认得她么?” 谢沛突然问了一句。 今晚在场内盯梢的男人自是认得玉伶的,江雍也嘱咐过他要对玉伶上点心,怕小丫头初出茅庐莽撞得罪了人。 得了,看来还真得罪人了。 还是一个暴躁脾气的主。 “沛爷,那是雍爷手底下新来的姑娘,叫舜英。” 谢沛看着玉伶最后一步的高跟鞋的鞋跟消失在走廊尽头,吸了一口已经燃尽的香烟的烟嘴,才发现烟都已经熄灭了。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一直看着谢沛绷紧的脸色,给他递了一根新的香烟,又给他递火。 看着谢沛一概接过,那男人才敢试探试探,说道:“小姑娘不懂事,雍爷都还不放心用她呢。” 谢沛吸入一大口烟,再咽进肺里,因为吸气而变得闪亮的烟头似是把他的面目照得更加煞气十足。 不过谢沛也只是在吐烟时说了句:“……真他妈的好看。” 舜英?舜什么英? 那刚刚她岂不是在骗自己,她说她叫什么? 玉伶? 操,看都看硬了,想着更硬了。 …… 玉伶在走出盥洗室时,就用余光撇到廊下有人,她不确定刚刚那位凶神恶煞的先生是不是还在那里,但又不敢回头看,她怕自己这次再对上他的眼睛会直接踩着高跟鞋狼狈地仓皇而逃。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又绕了一条路才走回了尹禹巳的卡座。 没想到尹禹巳还真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个卡座里等她,他带过来的两个朋友早就搂着女人跳舞去了。 玉伶现在突然觉得尹禹巳可怜到有些可爱,上前去忙给他赔礼,然后喝满了两杯酒。 尹禹巳领情后,也没多责问她,反倒是照顾她的业绩,再点了两瓶洋酒放在了桌上。 不过她下一刻又立马想起一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玉伶一坐在他身边,尹禹巳的手又环住了她的腰,还轻轻抓挠,又时不时碰到玉伶撞到扶手的位置,疼痒得玉伶直皱眉。 他今天就像是从别人那里租借到一个小玩意儿,一定要便宜占尽才肯松手罢休。 玉伶还是烦了尹禹巳这种没完没了的偷香行径,提议去舞池跳舞。 她也好醒一醒刚喝下去的那两杯烧心的烈酒,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打尹禹巳一巴掌。 12.雨夜 时间已经快接近午夜,在舞池里消磨了好一阵时光的玉伶被尹禹巳半拖半带到舞台后面的阴暗处。 尚在那股新鲜劲里的尹禹巳还在体味着刚见到玉伶时的惊艳,她的那些分神怠慢都被他视作可爱的情趣,把她当成清清白白又不懂分寸的小姑娘一样看。 反正是容得下的,他还乐意去忍着。 不过尹禹巳认为他今晚已经给够了玉伶面子,不仅指名了她,为了她买了好些酒水,甚至还拉下脸面等她一起去跳舞。 相对的,玉伶要是不想拂了他的兴致也该给他一些甜头。 而且玉伶要是想要主动讨好他,往后要想拿到更多好处,她也应该付出更多的诚意。 这是派乐门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玉伶当然也是明白人,只要尹禹巳不要求她和他上床,旁的什么事她都是乐意作陪的。 他们在舞台后面的幕布里接吻,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连亲嘴都是慢条斯理的。 就是那喜欢摸来擦去的流氓行径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亲完耳语时,尹禹巳来来回回地抚摸着玉伶的大腿,西裤下已经勃起的欲望顶蹭到了玉伶的腰际。 就算如此,他也只是隐晦地点出了晚上想让玉伶出台的意思。 读书的文人和街上的地痞的真正区别大抵在这种时候才能见真章吧。 玉伶装作听不懂,牛头不对马嘴地夸他学识深厚,今晚讲了好些她以前从未听过的道理。 尹禹巳并不算难缠,特别是玉伶说了下次还想听他讲一些他在西国留学时的风土人情之后。 有些人,读书读得越多,就越喜欢卖弄自己的学识,还喜欢装成真君子和大绅士。 但有一点大概都是一样的,都喜欢俏生生水嫩嫩的姑娘,最好跟一张白纸似的任涂任画,这种满足感有的时候能抵过精虫上脑时的欲望。 所以,再耳鬓厮磨一番,又亲又吻几轮,玉伶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尹禹巳,还悄声叮嘱他下次一定要讲给她听。 ……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今天连带着昨夜一直都在下暴雨。 晚间化妆时,玉伶听电台新闻说海边涨水涨得厉害,有个码头边的工人掉下水去,没能捞起来,不知道一个浪把人打到哪里去了。 玉伶现在听到什么事情都会莫名地担心起夜蝶的安危。 她只说要走,不知是坐船还是别的,可衣服不带,首饰不拿,什么交代都没有,倒像是一下从这人世间消失了。 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连那些喜欢嚼舌的小姐们都没能说出个让人信得过的音讯。 玉伶和昨夜一样,卸了妆换了身衣服之后撑着油纸伞回家,心事重重的她不想跑也不想跳,觉得这稀里哗啦的雨声比派乐门开场时的西洋音乐还要好听,一个人慢慢在无人的午夜雨幕里踱步。 以至于玉伶根本没留意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在玉伶拿出钥匙开门时,她背后的男人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单手抱起她,力道尤其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握住她拧动钥匙的手,带着她开了公寓的门。 而玉伶的拿着雨伞的手被他强压着,握不住,满是雨水的伞掉在了门口,溅了两人一腿水。 被他捂住口鼻又惊吓过度的玉伶差点在他满手的烟味里被闷到窒息。 回过神后,玉伶开始呜咽着挣扎,又踢又蹬。 而那个男人把房间的门锁了,又在黑暗里摸索到电灯的开关之后,才松开了玉伶。 腿软的她一下瘫倒在客厅的餐桌边,大口喘着气,渗出来的冷汗混着从他身上沾来的雨水,让 她额边的发丝紧贴着脸颊,黑发衬得玉伶面色苍白,唇色全无。 玉伶才看清那是她今晚在旅馆部楼梯口碰见的像是恶煞一般的先生。 他在暴雨里已经浑身湿透,白色的薄衬衫紧贴着他上半身肌肉的轮廓,看来只觉健壮又充满了力量感。 只是那双眼睛仍然看得玉伶发怵。 她现在还是惊魂未定,想着他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要来掐她脖子了。 可她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又没把他得罪狠了,这个架势来找她是要做什么? 玉伶的牙齿在打着抖,颤声颤气地对他说:“……舜英今天已经结班了,先生。” 刚刚她被抱起来时贴着他湿透的身体,连自己的旗袍也被打了个半湿,凉凉冰冰的,导致玉伶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战栗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怕他。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打量,问玉伶道:“不接别的男人了?” 玉伶愣神听完,点点头。 怎么连他的声音也和他的外貌这般相配,沉沉的喑涩语调震得玉伶一动都不敢动。 “那卖我一晚。” 玉伶听清后,惊讶地抬眼看他,哪里想的到他是为了狎妓而跟她到了这里。 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 她正撞进他的眼神里,定定的视线仿佛杜绝了玉伶要逃跑的一切可能,她只能尝试怯生生地哄 他道:“不接客了先生……要不您明日再来派乐门找我,可好?” 玉伶敢确定他口中的卖他一晚就是和他上床,她现在听了夜蝶的话倚靠江雍,这种要求无论如何玉伶都不会答应的。 但她又摸不定这种软绵绵的拒绝撞上他的强硬作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会不会直接把她强上了…… 可他却突然出乎意料地安慰玉伶道:“我到时候和江哥说一声,没事的。” 玉伶听了他这句话后,心上瞬间转了几个念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唤他:“沛爷……” 谢沛轻笑了一声,看着她还在发抖却还想着讨好他的可怜模样,说道:“现在认得我了?” 玉伶默不作声,点头摇头都没有。 饮酒之后心绪很容易就乱作了一团。 谢沛把歪坐在地上的玉伶抱了起来,拉开了餐桌的椅子。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玉伶发现自己的过膝长旗袍已经被谢沛撩开到了大腿处,他让她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谢沛单手搂着玉伶,另一只手抓握着玉伶的手腕,直接让她的手隔着西裤按到他的坚硬上面。 然后在玉伶耳边对她柔声说道:“等会儿用这玩意儿操你的逼,好不好?” “……老子都他妈想了一个晚上了。” 13.胁迫 玉伶还真没想到。 今天晚上碰到的尹禹巳是真正的君子,谦和的绅士。 现在正轻薄她的谢沛才是下流的无赖,急色的流氓。 他一口啃到玉伶被尹禹巳吻得微肿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玉伶在他松开时连忙偏过头去。 要不是没有尝到血腥味,玉伶还以为他这一口下来直接见了血。 谢沛把她的头摆正,捏着下颌的手正好按在玉伶的伤口上,强迫紧闭着眼睛的她正面对着自己,说道:“怎么?不愿意?” 玉伶哪里应付过他这样粗野的男人,只想得江雍是万般温柔,怎么同样是管事的谢沛又是这样的作风? “能卖给姓尹的,不卖给我?” “今晚他在你身上砸了多少钱?” “江哥给你的胆子让你挑客?” “……喜欢那种小白脸?” 他噼里啪啦一顿质问,玉伶都不知道从何回答。 她谁都没卖过。 不卖给姓尹的,自然也不想卖给他。 玉伶当然想着能不强迫她,不上床是最好的,可现在…… 她都怕谢沛把她的旗袍撕了直接捅进来。 大概谢沛和江雍有一点是一样的。 那就是玉伶很难猜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的手被谢沛大力按在他已经勃起顶着西裤的欲望之上,还握住她的手轻缓地揉搓按捏,他的裤子本就被雨淋湿,那物热热的温度隔着裤子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摸一块热铁。 玉伶原先被他吓得惨白的脸又被他的动作羞恼到霞飞红显。 脸红娇羞的神态落在谢沛眼中,他又啃吻了一下玉伶的唇。 她还是疼得直皱眉,但还在试着给他讲道理:“沛爷,不是舜英不卖给您,是雍爷不让舜英卖给别人……” 谢沛听完直接把自己皮带的铁扣扯掉,又拉着她的手伸到了裤子里面,让她环握住自己的性器。 眼睛始终看着玉伶一副茫然不知所措却又害羞到耳根都红透了的可爱模样。 “骗人有一套,但骗不了我。” 他根本就不相信江雍手底下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婊子还能不卖给男人。 今夜他看着她和那姓尹的躲在幕布后面很久。 进去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出来就郎情妾意了。 能什么都不做? 玉伶此时是真的慌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摸到男性的下体,附近的毛发有些扎手就不说了,勃起之后甚至都让她摸到了喷张的血管,滚烫又渗人。 而且那物竟然还会动。 于是她什么都不想了,不管不顾地拧动手腕想要挣脱开来,却又纹丝不动,只上下撸了几下。 然后玉伶听得谢沛喘了一声,夸她:“再这样摸一摸。” 真想狠狠打他一耳光,这种心情比应付尹禹巳的时候还要迫切。 可是谢沛的这声喘息却让玉伶的身体瞬时窜过一阵热流,昨夜熟悉的感觉闷在了小腹,一下传到了腿间。 玉伶自是不会让他爽快,停着不动了。 “听不懂我的话?卖的时候脾气可不能这么硬。” “江哥下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玉伶咬着牙,这时候不知为何卯了劲不想搭理他。 江雍说了她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她听不听话关他谢沛什么事? 谢沛本想和她调调情,让她感觉上来了好办事,结果她明摆着不领他的情。 那就算了。 上了这一次,腻了就让江雍底下的人好好教教她,婊子一副贱骨头还搞得要守贞似的,看得他心烦。 但也更想干她了。 他倒要看看她发骚浪叫的时候还有没有这么倔的脾气。 谢沛没再和玉伶多言多语,直接把她翻身压在了餐桌的桌面上,膝盖一顶分开了玉伶的腿,裤链一拉放出自己的欲望。 然后他的手顺着玉伶的大腿扯掉了她的衬裤,看了一眼上面大块的暗色水渍,啐骂了一声“骚货”。 谢沛本想问玉伶底裤上的淫水是不是刚才被尹禹巳作弄出来的,但当他反手探回摸到滑腻细嫩的花瓣的时候,心又突然软了下来。 她是犟了点,但容貌是标致的,身体是馨香的,穴口是湿热的。 口是心非罢了。 谢沛此时又莫名觉得她的这点小脾气还挺可爱。 在她腿间的手指轻微弯曲,用粗糙的指节顶蹭了一下玉伶的阴蒂。 她依旧不出声,但身体颤动了一下,花穴又泌出了一大包水。 于是谢沛再和她说话时,语调倒是温柔了许多:“……姓尹的今晚操过你没有?” 说完也不等玉伶的回复,手指试着插入一根,立马被她吸住咬住,紧得不行。 果真是骚货一个,她现在就算说她是个雏,估计他都乐意相信。 玉伶则感受到被侵入之后的些许疼痛,在谢沛的手指更深入之时,毫无法子的她也只能说:“沛爷,不要弄我了……雍爷当真不让我卖给旁人。” 谢沛抽出了他的手指,用沾了她的淫水的手捏住玉伶的两颊,让她扭过头来看自己。 玉伶看着谢沛那张凶巴巴的脸,今晚的所有委屈都在此刻涌上心头,眼泪簌簌直落。 可是谢沛好像并没有从江雍那里学到怜香惜玉,玉伶的眼泪就算落到了他的眼中,那股子想要操哭这般娇滴滴的她的想法直冲脑门。 于是他用自己的阴茎顶入玉伶腿间,抵住那嫩滑的穴口,说道:“现在还说这些,是想挨操还是在勾引我?” 说罢便挺腰要往里挤。 玉伶一感受到被那根烫人的物什撑开的轻微撕裂感,马上弹腿扭腰,尽力挣扎,没让他得逞。 她的下颌在此刻似是要被谢沛的力道硬生生地捏碎,旧伤口处更疼了,眼泪又流出一汩,对谢沛说着她能想起来的所有东西:“雍爷说了过几天要我去服侍陈一乘,叫我在场子里先待客,但不要把身子给了别人……” “舜英没有接过别的男人,好疼……沛爷不要这样对我,雍爷不会放过我的……” 被眼泪模糊过的视线都能让玉伶看见谢沛那张似是更加凶恶的脸。 不过谢沛听她一说起陈一乘,有些将信将疑。 江雍最近的确想把从利国人手里搞来的一批枪械卖给他。 谢沛松开了玉伶的下颌,警告道:“你要是骗我……” “让我再逮住你,一定把你干死在床上。” 14.屈服 玉伶并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让谢沛收了心。 好在他彻底退开,将她的那条被扯下来的衬裤扔到了她的手边。 于是玉伶连忙翻身好好端坐在桌面上,交迭紧夹着自己的双腿。 但她也用余光看见了她身边的谢沛还没有提上自己的裤子,一晃眼间的视野里,狰狞又昂扬的那东西又长又粗,玉伶瞟见就和烫了眼睛似的赶紧闭上了。 脸颊和身体依旧很热,这一眼看得自己好似是在发高烧,还是能把脑子烧糊涂了的那种。 况且身下的花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又泌出了一些湿热的水液,完全不理会玉伶此时气怒至极的心情,仿佛一个劲地想要无声地讨好眼前的谢沛。 玉伶只觉得既烦谢沛,又恼了自己。 而谢沛也本觉得扫兴,但心里闷下的这口邪火叫他怎么都泄不出去,甚至他还想真为了玉伶这事去问江雍。 当真给这小娼妇足足的脸皮,操个逼的事情还这么大费周章。 玉伶这时从餐桌上下来,站得离谢沛远远的,垂首小声对他说道:“沛爷,那……舜英送您出去?” 谢沛倒是看白了这小婊子装着表面上的体贴顺柔,实则一刻都忍不了想要把他撵出门的心,呛她:“送什么送?没看到老子这根屌硬得连裤子都塞不进去?” 玉伶是真的被他直白的话语呛得哑口无言,耳根通红。 要是谢沛能自己把西裤穿好,玉伶想她还能忍着,走近帮他扣上皮带整理衣角,再把他送出门。 现在还能怎么办? 像这样站在他跟前等他自己走? 什么狗屁玩意儿。 玉伶已经被快要被自己羞愤矛盾的心情气到七窍生烟,但还是紧闭眼睛缩在原地,一句多的话都不说。 看着倒还是那副倔强又羞赧着的娇俏模样。 以至于谢沛当见了玉伶闭眼不敢看他的小动作时,那股子想要折腾她的兽性又被点燃。 只见着她那被淫水沾湿的衬裤被她自己捏握在手心里,脚上的鞋在剧烈挣扎时掉了一只,白皙的脚踝和珠玉似的脚趾暴露在了暗黄的光影里,就像是藏在首饰盒里那些永不见天日的宝贝,今天得幸拿出来叫他看上一眼。 更别说他刚才摸过的柔软穴口,那无毛滑嫩的触感留在他心上,快要进入时转瞬即逝的吸夹快感,直抓得他心痒。 左不过她就是一个江雍想要带去送给陈一乘的雏妓,是雏的妓女少她一个又如何,年轻又想进来捞钱傍富的小姑娘又不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某些舶来货。 就算强上了她又能怎样? 江雍还能因为她和他翻脸? 玉伶看着他朝自己的方向走了一步,立刻下意识地抗拒道:“……不要。” 懦懦软软的声音好不可怜。 谢沛却置若罔闻,抓住玉玲纤细的手臂往怀里一带,又在她的一声惊叫里把她横抱了起来。 玉伶慌乱中头后仰,手乱舞,攥着的衬裤也掉在了地上。 指甲许是刮到了谢沛的脸,他反过来一口亲到她如同白天鹅一样仰长的脖颈上,再就着馨香皮肤用力一吮,松口时已经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吻痕。 他还是就近把玉伶放在了餐桌的桌面,想要继续刚刚那让他爽到头皮发麻的后入姿势直接埋入那暖热潮湿的软肉里。 玉伶已经察觉出来谢沛这次是真的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强上了她。 她只能环住谢沛的脖颈,不让他俯身压住自己,想着自己再没脸没皮也好过被他奸了去,软声说道:“沛爷,舜英让您那里……射出来,您能不能大人大量放了舜英这一次?” 玉伶说完,仰头接近他,似讨好一般吻住他的下颌,轻轻用舌尖碰了一下那些扎人的微末胡茬,等着他的回应。 谢沛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也许是对她流露出的一点主动和谄媚感兴趣,回道:“怎么弄?” 玉伶不语,抱着谢沛脖颈的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她那原本停留在下颌的吻上移,贴住了他的唇。 然而她的另一只手却下移,摸到他的阴茎就连忙握住,学着刚刚让他喘出一声的动作开始上下套着。 可是玉伶单手根本环握不住那吓人又粗长的物什,只能转用双手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和羞耻感抚慰着他。 嘴上也没停,既然要装乖扮巧她也就一路隐忍到底,把刚刚用舌尖触碰他下颌的挑逗动作如法炮制到他的唇缝,轻轻点点,上勾迂回,也就那么怯怯的一下。 她哪里知道谢沛喜欢哪种方式,只能先这样试着看着,他要是欢喜就这样招呼他也就完了了。 玉伶没曾想到自己的舌还没收回就被他的唇夹着,一吸一带,像是被他尝了滋味似是含进了他的嘴中。 谢沛大抵不喜欢被玉伶牵着鼻子走,于是他喧宾夺主,手里摸到玉伶胸前的盘扣就大力扯开,崩坏的扣子掉在地板上,连声都没听着,光两人嘴里互呑互咽的水声就搅得玉伶一阵恍惚。 旗袍的斜襟方便他的手从侧边探入,文胸半包裹式的设计更是让他的手直接轻松拉下了左边绵乳的最后一层遮挡,两根手指夹起玉伶的乳头就开始磋磨揉捏,痒得痛得她从喉咙里闷出来了几声破碎的呻吟,却又在谢沛的口中被他咽下。 玉伶有些失神,这种粗暴的爱抚方式所给予的快感也是迅猛且直冲上头,她把手里撸动的动作都快要完全怠慢忘却了。 当然她突然这般乖巧地迎合他,也让谢沛顺了一口气。 她的动作生涩得过分,明明没有多少快感,却让他只觉得莫名满足。 松开玉伶的唇,眼见她眯着眼的迷离眼神,谢沛低语道:“……这就不行了?” 玉伶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单纯得都叫他有些心软。 “照我说的做,我可以不作弄你。”谢沛拂掉玉伶软弱无力的手,转而自己套握上去,命令她,“自己敞开腿。” 玉伶茫然犹豫了一小会儿,听了他的话将自己已经被他扯得松松垮垮的旗袍拉上腰际,将双腿抬上餐桌,但还是紧紧夹着闭着,瞟了一眼谢沛的冷脸,怯声问道:“您可要说话算话……” “你只消乖乖听话,惹不到我,我自然不会碰你。” 玉伶点头应着,垂首又咬唇,将自己的双腿在谢沛眼前慢慢分开。 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涨满的羞耻心憋到窒息,一口气都缓不出来。 15.边缘 谢沛眼前的少女仿佛是那晚上才悄然开放的纯白昙花,上面还凝结了带着滑过花心蕊珠的甜蜜露水。 生得白净,容貌俏丽,身量纤巧,腰肢如细柳不堪那盈盈一握。 她的黑色长发所辫成的长辫已经有些松散,垂了些青丝到那被拨弄出来的胸乳上,倒衬得她的皮肤更白了,连乳晕都是浅浅的粉,一小颗的乳尖像小小的还未长成的莓果,尝一口大抵只会觉得酸涩,但过后却能胃口大开。 她正撑在桌面上向她眼前皮肤黝黑又身体精壮的男人彻底打开自己的双腿。 身下凝露带潮的美丽花瓣彻底暴露在谢沛的视线里,看得他呼吸一窒。 一边对着这般娇俏的玉伶自慰,一边俯身按住那蚌肉里因为情动而探出来的一点点沾了花蜜的珠蕊,扶住玉伶的背,叫她的奶贴在自己胸前,咬着她的唇角说道:“怎么不想被操还能出这么多水?” 谢沛指节上的的茧在一轻一重地刮着玉伶生嫩敏感的阴蒂,他将玉伶死咬着下唇别扭模样尽收眼底,但她的那些急促的鼻息却全都吹拂在了他的脸上。 她就是时时刻刻都在勾引他。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她那灵动的眼睛里所含着水光,她乖柔顺端的美丽脸庞,她惊慌却又强加掩饰的做作模样。 无一不是踩在他心上的无声引诱。 他还偏就吃这一套。 谢沛看着现在沉溺情欲却又耻于承认的玉伶,刚见面时心中微动的感觉似是扩大了好几倍。 手中撸动的节奏加快,按压玉伶阴蒂的力道也随之加重。 “你怎么哪里都那么好看?” “……真他妈的好看。” 谢沛在玉伶嘴边说出的几句话带着他的喘息,仿佛直接绕过她的耳朵从而递给了她的心,配着他给予她的狂暴快感,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就算闭着嘴都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来。 细细小小,声如蚊呐。 但因着两人如此之近的距离,玉伶的一点点回应都会让谢沛出于男人的本能而满足,又吻上了她的唇,用力把她咬住下唇的牙齿撬开,借着亲吻的暧昧水声说道:“多叫几声,听话,乖囡。” 玉伶的心被谢沛突然之间的言语温柔拧起,颤着跳着,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嗯啊……” 玉伶此时的意识已经模糊一片,身下泥泞热滑的感觉随着谢沛的爱抚而逐渐加重,她只要张嘴就会溢出几声来,也算是乖乖听了他的话。 紧接着,玉伶被谢沛完全压在了桌面上,她无措地抽了一口气,手搭在他的肩上想要推开他。 但谢沛马上安抚她:“不进去,乖一点就不会要了你。” 别无选择的玉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纵容他除了插入以外的所有动作。 谢沛用他的肉茎抵住玉伶已经充血坚硬的阴蒂,在她湿滑的腿间插蹭的每一下都用前端去顶弄她,作弄得玉伶连呻吟都是断断续续,一节接着一节,好似快要被他撞坏了花心。 玉伶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直接刺入,他那又热又硬的肉棒经过穴口时都会激得她的身体一阵颤动。 精神无比紧张,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下,全都去注意谢沛到底在对她做些什么,以至于他给予 她的快感被无限放大。 身体酥麻,已经根本不属于自己了。 “沛爷……不要,不要这样,哈啊……” “快要……呜,好奇怪……” 玉伶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感觉现在某种陌生的巨大快感快要主宰了自己,无法形容也无法诉说,她只能向她身边唯一的一个人求助。 当然他也是始作俑者。 “这就要到了?这么不经操?” 谢沛将玉伶额际轻微汗湿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乖囡,说一句求我操你,我就放过你。” 玉伶猛得摇头,连连呜咽呻吟。 可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凶猛,玉伶快要受不住了也只能向他求饶:“沛爷,求您操弄舜英,啊……不行不行,我……” 谢沛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被她颤着声的骚浪话刺激得想就这样要了她。 但这时要是进入肯定会忍不住直接射了出来。 他也快了。 玉伶已经开始抽抽啼啼,张着嘴大口呼吸,眼角都是泪。 “骚货。”上一刻还在叫玉伶“乖囡”的谢沛又啐了她一句,身下顶蹭着的动作一直没停过,“骚得一直在流水,都求人操了还不如真让我入一入?” “不要不要不要……唔,啊——” 玉伶本想着要厉声拒绝他,可是高潮时能压过一切感官的快感让玉伶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一大波水液直接全都浇灌在了谢沛的肉茎上,连她身下的餐桌都湿湿漉漉,滴了好些水在地板上。 意识朦胧的玉伶只感觉到自己被谢沛从桌上抱起,让她趴在他的腿间,他控住了玉伶张嘴喘息的双腮,直接一个深顶,顶入她的喉咙射了出来。 没有防备的玉伶还在高潮时的余韵中,将他的精液下意识地全部吞下后才缓过神来呛咳,泪流满面。 谢沛提上了自己的裤子,在扣皮带时问趴伏在椅子边的玉伶:“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玉伶闭眼不答。 “还是叫那什么‘玉伶’吧,舜英听起来像一个男人的名字。”谢沛自顾自地对江雍给她取的名字评头论足,“叫你‘伶子’也顺口顺嘴,这才是个小姑娘的名字。” …… 谢沛离开后,玉伶趴在公寓的马桶边干呕了许久,什么都没吐出来。 不管怎么漱口,嘴里似是仍然残留着他的味道。 玉伶瞧着镜中的自己,眼白都因为剧烈呕吐而密布血丝,眼眶通红,左边的乳儿还留有他的指印。 骂了自己一声“下贱”,然后跑到房间里把夜蝶给她的铁盒打开。 想要杀了谢沛的想法一晃而过,但最终玉伶也只是抱着那个铁盒靠在床脚,睁着眼流了一会儿泪,想着夜蝶睡着了。 在梦里的玉伶都在想要离开这里,她每时每刻都想离开这只有繁华表象的锦锡,但她必须等夜蝶回来。 她不恨夜蝶,甚至想要和夜蝶在一起。 只有夜蝶收留过她,尊重着她,也一直保护着她…… 玉伶想看夜蝶穿着她为她而做的旗袍,再为夜蝶用琵琶奏一首文曲,听着她不再附和西洋乐而唱出的歌声,如此来消磨时光。 等夜蝶回来的时候,试着和她说一说离开派乐门的事吧。 就这样决定了。 16.出台 在玉伶被谢沛胁迫的那一晚过后,下了好几天的雨也就此停住了,开始放晴。 似乎连她的生活也渐渐转好起来,玉伶从那些舞女小姐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至少她近来不用担心尹禹巳会来派乐门了。 许是故意让玉伶晓得的,她们告诉玉伶说尹禹巳的太太最近终于拉下脸面,在为他物色正经人家的小姐来给他当姨太太,如今正在相看,说是去东源大酒店陪客的舞女亲眼见着的。 既然说到正经人家…… 这是在讽刺她连个正经人家的姑娘都算不上呢,还是在讽刺连那些闺阁出来的小姐都逃不过要当二房的命呢? 想来尹禹巳的太太也真是可怜,丈夫嫖娼嫖得都要委曲求全主动为他纳妾来拴住他的心,她那宣扬自由恋爱的丈夫还欣然接受了这个贤惠的提议,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可玉伶也在那些舞女的闲谈中得知了另一个让她感到忐忑的消息。 说是暴雨过后,公共租界的巡捕房从海里捞上来好几具尸体,现在正在画像,不时会贴出告示让公众认领。 若是之前报过失踪的,可直接去警署辨认,也好省些功夫。 因着派乐门之前报过夜蝶的失踪,经理已经接到警署递来的信函,她会抽空去警署一趟。 不过那天晚上上工时,经理正要找玉伶,可那些舞女异口同声地说玉伶出台,下午就被接走了。 …… 当天的玉伶没有穿得像是一只艳丽的孔雀,那种张扬的旗袍颜色就算在派乐门的舞池里、绚烂的彩灯下都会引人瞩目,仿佛这种打扮就是身为舞女的她们的活招牌。 青莺午后就拿着一袋衣服,敲开了玉伶的家门,告知她说江老板让她晚上去见陈一乘。 于是玉伶便穿着一套某所女校的校服裙,被称作“文明新装”的服饰可真是比她晚上穿的那些旗袍样式要保守太多了。 淡蓝底色的上衣,袖短收腰;如墨漆黑的长裙,过膝露胫。 两条素洁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黑鞋白袜一穿,玉伶还真以为自己是刚从女校下课的女学生。 玉伶学过跳舞,学过琵琶,甚至跟着夜蝶学过洋文。 懂得一些字,能看报纸也能说出几个之乎者也。 只可惜那学倒是一天都没有上过。 青莺并没有往玉伶脸上擦多少粉,只是淡淡地描了眉,看起来要有多清纯就有多清纯。 然后塞给了玉伶几颗姜糖,也说是江老板给的。 傍晚时候,江雍的司机过来,但玉伶却没见着江雍,这司机只专程来接她一人去公共租界外的荣锦饭店。 玉伶只觉受宠若惊。 …… 荣锦饭店和那些外国人没有什么关系,开店的老板是地道的锦锡人。 连菜单都只有本帮菜,春天的腌笃鲜必须提前预定,八宝鸭和响油鳝丝一直是必点的菜品,根本没有那些个炸猪排,罗宋汤,沙拉之类的讨好洋人的玩意儿。 玉伶没想那么多,她一路坐车过来就光捏着自己口袋里的那几颗油纸包好的姜糖,看着路边的建筑一幢一幢从眼前晃过,什么都没留意。 在玉伶眼中,军人和商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就好比在派乐门,玉伶是更乐意去服侍那些部队出身的嫖客的,也有一些军统的客人借着一些由头来派乐门找乐子,但他们大多都有自己固定相好的舞女。 就算玉伶是个只想着自己的狭隘小女人,她也是明白万一哪天打起仗来,能靠得住的就只有那些有枪子儿有纪律的军人。 对那些人,玉伶大抵是崇拜且敬仰着的。 但要说作为一个妓女该以何种心态将身子卖给他们,玉伶此时又是矛盾且无措的。 江雍的司机这一路开得稳稳当当,玉伶发呆愣神的这会儿就到了荣锦饭店,她之前从未来过。 司机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又体贴地为她遮住车框让她下车,还有笑着迎面上来的、身穿素色长旗袍的迎宾小姐,这一切让都让玉伶恍觉自己仿佛是大户人家里的所谓正经大小姐。 玉伶已经明白过来这就是江雍想要她坐实的假身份,她现在不需要低伏做小,尽管端着架子就好。 迎宾小姐带着她走进荣锦饭店,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不少,穿长袍的人有,穿西装的亦有,也有不少外国人在用着刀叉,这家饭店明面上打着本帮菜的招牌不给洋人面子,看来还是磨不过生意上的好处和势力上的压服。 但迎宾小姐很明显是要带着她上楼去包厢的。 那迎宾小姐看着玉伶一副学生打扮,猜着她是下学迟了就直接赶了过来,走在前面的她回头对玉伶小声提醒道:“这位小姐,巴内特先生和陈军长已经到了……” 她还说了一些军部的其他人物,但不过她只说姓和职位,玉伶倒也对不上号。 玉伶只感觉心下一紧,不禁猜着她这是在江雍的授意下而做出的故意迟到? 背上有些许冷汗渗出,她开始莫名觉得事情有些隐隐不妙。 但终归是江雍自己的计划,她按部就班地做,也没什么错处可说。 玉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终究还是压不过那愈发不安的心情。 迎宾小姐替玉伶打开了包厢的门。 玉伶借着向她小声道谢的间隙迟疑了几秒钟,还是走了进去。 这里大概是荣锦饭店最大的包厢了,不仅有用餐时可容纳十几个客人的实木圆桌,还有会客用的几套沙发和一张茶桌。 此时他们正在喝茶,并未落座圆桌,见玉伶孤身进来,视线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除却那些玉伶根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她一下就看见了蓝眼睛的江雍,以及主位上坐着的、和报纸上的照片一模一样的陈一乘。 他的面目要更加威严且目光也更加肃厉,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跳开视线就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人。 那是…… 是那位曾给她递过名片的陈怀瑜先生。 上穿白色衬衫、下着黑色西裤的他正从容笑着和不露辞色的陈一乘说话。 但陈怀瑜也在此时看向玉伶,似乎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他仍然保持着那浅浅的笑。 玉伶只觉得汗毛立起,没戴眼镜的陈怀瑜仿佛多了几分狡黠,玉伶看着他就感觉他似是打算当众戳破她的一些事情。 她只能用力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且坦然。 江雍看了一眼有些窘然的玉伶,起身朝她走来,站在她的身边,然后给所有人介绍道:“这是我刚来锦锡上女校的表妹,名唤甄玉伶。” 17.吵嘴 玉伶的脸因为窘迫而有些微红,加之她又几乎没有什么妆容,净白透红的脸一下就能看出来她的尴尬和赧意。 而且她看了一圈才注意到自己是这里唯一的一名女性。 军部那边的人都很好认出,都留了统一的立式板寸。 他们全部都穿着颜色不一暗色的袍装,和江雍的偏好一样,倒是唯一穿着白衬衫的陈怀瑜和她这个女人一起成了这个场合里最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江雍用眼神安抚了一下玉伶后,示意她跟着他。 玉伶是真不懂正经人家里的清白姑娘要如何处理这种场合,她只能学着以前从夜蝶那里看来的,将手交握在身前佯做端庄,随着江雍走到陈一乘面前。 他用玉伶熟悉不过的温柔语气对她说道:“伶伶,这位是陈军长。” 玉伶不知江雍为何要用她的原名,但他知道她现在借了夜蝶的姓转而姓甄。 况且“伶伶”这个称呼…… 倒是从未有人这样柔声唤过她,连夜蝶都只是叫她“玉伶”,亲昵一点则会叫她“小玉伶”。 她现在也只能踩在江雍给她画好的一个又一个印记里,生怕出了界,又怕跟不上他。 玉伶提着心吊着胆,面上却只轻勾嘴角,摆出一个温婉尚且大方的笑,迎着陈一乘的视线,就着江雍提点给她的称呼,软声唤了他一声“军座”。 她不得不被迫顶着陈一乘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力来凝视他。 要说谢沛是看上去因为长得凶恶而不好招惹,而陈一乘则是因为他的沉稳和威严叫旁人不可自抑地臣服于他。 陈一乘看上去叁十往上,他旁边的陈怀瑜此时叫玉伶看起来则要年青轻浮许多,大概只有二十出头。 两人甚至在眉目上有些相像,只是气质大不一样。 玉伶仿佛深陷在了他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里,这和陈怀瑜说话时的感觉有些类似,却使得玉伶蓦然自省起来。 江雍曾隐晦提起过让她献身给他。 现在的玉伶认为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仅仅是面对陈一乘本人让玉伶想要退缩…… 而且据说陈一乘有一个说过媒又互换生庚定下来的未婚妻,但是还未成婚便早逝夭折,后来也没听说他再娶或者别的什么捕风捉影的暧昧蜚语流言。 可是玉伶的心却先于她的想法而悸动,不清楚是简单的崇敬还是别的什么,叫玉伶的脸更红了。 此刻玉伶的喉间突然冒出一句话,她对陈一乘说道:“玉伶没个分寸,下学和同学去了读书会,吵了几句嘴,就来晚了……” 陈一乘只面无表情地对玉伶点了一下头,她估摸着算是认了她的赔礼。 但这时他身旁的陈怀瑜却兴致盎然地挑眉问玉伶:“你们都读了些什么书?既是同学又为何吵起嘴来?” 玉伶抬眼看了一眼江雍,装作完全不认识陈怀瑜,又觉得他实在是将他那种狂妄无畏的作风贯彻过了头,不知轻重又随意插嘴。 更何况他还用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来问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只等着江雍扮演他那贴心的表哥角色来为她介绍这陈怀瑜到底是何来头。 江雍说完,玉伶才知道他根本不叫什么陈怀瑜,而且江雍一说起“陈一瑾”这个名字,她便恍然大悟。 瑾瑜…… 她怎么当时就没能想起“陈一瑾”这个名字呢? 也许在锦锡这个地盘,只有说起陈一乘,才有想起陈一瑾的时候。 陈家只有兄弟俩,陈一乘和陈一瑾。 陈一乘宠惯幼弟和他不近女色是同样出名的两件事。 陈家兄弟同父同母,陈一瑾是陈父的遗腹子,体弱的陈母生下他不久就撒手人寰,况陈一乘的未婚妻又没能过门,家无主母,长兄如父,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陈一乘循规蹈矩子承父业,而陈一瑾却是无拘无束惯了的。 他只读了一年军校就死活不读了,也不乐意进军部就职;媒人跑去陈家给陈一瑾说媒,去的次数多了,他一下就跑个没影,小姐们不知要等他多久,只知他去了利国念美术和艺术史,如今刚回国没几个月。 玉伶早就见识到陈一瑾的确是有些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架子在身上的。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厚着脸皮在向玉伶搭讪。 玉伶也看出来这不是一个严肃到只讲谈判和筹码的场合,否则也不会让她穿成这样过来。 或许她根本就不允许出现在那种时候。 她此时捏住江雍的手,朝陈一瑾噘嘴,哼了一声,娇声娇气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然后转头埋在江雍怀里,不再看陈一瑾,更多则是想避开陈一乘的视线。 江雍轻笑了一声,摸着玉伶的发顶,对陈一瑾说道:“伶伶就这个倔脾气,同学吵嘴也定是因为她得了理就蛮横不让人,早就管不了了。” “今天就带她一起来吃个饭,多把椅子,陈二少不要搭理她就是了。” 玉伶低声抗议道:“表哥……你的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 陈一瑾看着玉伶不像在咖啡店时那般隐忍求全,反而是个骄纵的性子,既觉得奇怪又觉得新鲜,回嘴道:“我看她就是搞针对,她对我大哥和对我完全就是两个态度。” 玉伶根本不理陈一瑾,还是江雍替她回道:“小妹就爱和别人较劲,越说越来精神,我回去再说她。” 接着江雍再把军部那边的人一概介绍给玉伶认识了,才让玉伶和他坐在一处。 大抵有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能让气氛活跃些,有些人便主动问玉伶来锦锡多久了,在哪里上学,习惯不习惯等诸如此类招呼小孩子的问题。 玉伶总体是乖顺的,乐意说话,碰到她编不出来或者听不懂的问题,就用江雍口中那倔强脾气的调调来蒙混过去。 陈一瑾见玉伶以前不领他的情,现在也不愿和他多说话,便没有自讨没趣,和军部那些愿意奉承他的人说笑,但那些人也顾忌着陈一乘,说话总会绕着弯儿地讲到他大哥身上,偶尔陈一乘会插一句嘴叫弟弟收敛一点。 每每玉伶留意到陈一乘粗韧的声线和简洁的语句,心跳都会慢半拍,全心全意都在注意着他了说些什么。 可她知道,陈一乘根本就没再看她,他一点都不在乎这里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多了一个女人。 虽然今天是江雍请客做东,但他是在和陈一乘拉关系,闲话一阵后便看陈一乘脸色叫众人落座。 18.敬酒 陈一乘仍然坐着主位,江雍和陈一瑾坐在他身旁两边的位置。 江雍这边的人谦让着军部,等军部的人全都坐下后才逐一落座。 玉伶一个什么都算不上、连所谓的表妹都是子虚乌有的小姑娘最后坐在下座,倒是能正对着主位的陈一乘。 陈一瑾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和玉伶杠上了,又或许是从来没有玉伶这样一个骗了他还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又对他不理不睬的人。 他看着一时一个样的玉伶现在垂首着的乖巧相,突兀地问江雍道:“Fernando(弗兰多),你舍得让你的小妹坐得离你那般疏远?” 看来这陈一瑾不仅有着不自知的目中无人的脾性,还在留学时学来了说国文时硬要夹着些许洋文的摩登习惯。 况且他并不像别人叫江雍的姓,还会谦虚地称呼他一声“巴内特先生”,陈一瑾则是直呼其名。 玉伶抬头时,正对上江雍向她投来的平静视线。 他也许早就察觉到陈一瑾今晚分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有些过多了。 玉伶一面在心里埋汰陈一瑾怎么说话抓着她不放,一面想着他是一个她需要在江雍和陈一乘面前撇清的大麻烦。 陈一瑾说完,便有人要顺着他的意思将江雍身边的位置让给玉伶,但玉伶琢磨着江雍无动于衷的表情,主动开口回道:“我可不是那种要贴着挂着哥哥的人。” 但在陈一瑾开口驳她前,玉伶听见:“小丫头真是嘴上不饶人。” 她在此刻看向陈一乘。 这是他今晚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仍然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却说了一句半加调侃的训诫意味的话语,好似身为一个长辈的他在对她的调皮行为无可奈何一样。 心跳慢了下来,又马上急速跳动,带着血气直往脸上冲,玉伶只能烧着脸,在他视线下移开眼睛。 “我……” 她一个字都没再说出来。 江雍皱眉,顺着陈一乘的话斥道:“伶伶,少说两句。” 可坐在陈一乘身边的陈一瑾却冷着脸突然站起身来,让他身旁的人顺了他的位置,他最终坐到了玉伶旁边的座位上。 然后才说:“甄小姐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今晚再坐在大哥身边,岂不是以后都要一直贴挂着他?” 玉伶的脸早就红了一片,她不确定江雍会不会因为她的这句话招来的大动作而恼了她,只低声道:“玉伶失礼了。” 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但玉伶又听到了陈一乘沉稳的声音,他看向江雍,却说:“别理他,他也爱和别人较劲,我也管不了了。” 她只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桌下餐布里握成拳的手都渗出了汗,她似乎都已经幻想出来陈一乘用这种声线呼出带着情欲的喘息。 玉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她大抵知道,她想和陈一乘上床,她想看到他那平静表象下失控的另一面。 对于江雍,她也怀有同样的心情。 只是她都还没能做到。 玉伶摸索着自己黑裙的口袋里那几颗被油纸包好的姜糖。 手指捻动油纸,褶皱所带来的粗糙感觉仿佛是陈一乘说话时递到她耳中的颗粒感,每一个字都能让她牢牢记住。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江雍希望今晚她能爬上陈一乘的床。 但是他却放纵着她的一切所作所为,没有刻意的计划,只对她稍作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即兴提点。 他真的不担心事情会在她的手上被彻底搞砸吗? 陈一瑾用余光看着玉伶失神脸红不语的表情,也不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 玉伶没有再用她那骄纵的脾气出任何风头,只管吃自己眼前的菜,没有人转动圆桌便停筷喝茶。 周边的人敬过一轮酒,都开始各敬各的时候,玉伶起身走到江雍身边,柔声对他说道:“表哥,玉伶也想给军座敬酒。” 说着不是给江雍听的话语,陈一乘刚才也这样做过。 玉伶自作多情地这般想着。 江雍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给递给她一只空的酒杯,又给她斟满了一杯酒,对陈一乘说道:“还请军座给我这不懂事的表妹一个面子。” “她旁的人一概不让不理,从小只崇拜能带兵打仗的人。” 陈一乘听罢,将自己面前的分酒器递到玉伶手中,让她给自己空空的酒杯斟酒。 意下之,她斟多少,他就喝多少。 的确是给她面子了。 玉伶接过时,指尖触到了他粗糙的掌心,也只有那么一瞬,像是有那么一颗火星溅到了自己身上,另一只端着酒杯的手微颤,满溢的酒液晃落了一些到手上。 她并未给陈一乘斟满,只斟了叁分之一,说道:“玉伶敬您叁杯,您回我一杯,这是玉伶妄听来的‘叁爵之礼’,是玉伶的一点心意。” 说罢便干脆地一口喝干,陈一乘也领了下了她的奉承逢迎,喝下了他的杯中酒。 玉伶听见有人夸她身板弱小,但喝酒的气势却是女中豪杰。 要知道喝酒可是妓女傍身的重要本事,这种夸奖她当然是万般乐意地收受了。 玉伶说的叁杯可是真的满满的叁杯,不需要夸任何海口,自己的酒量她当然一清二楚。 可在她为陈一乘继续斟那叁分之一满的酒水时,他按住了玉伶的手腕,说道:“可以了,姑娘家少喝一些。” 玉伶盯看着陈一乘骨节分明的手,身体有些僵硬,耳根又开始莫名发烫,硬着头皮说:“军座,我的外祖家做的是卖酒的生意,我小时候可是吃酒糟长大的,倒不必小瞧了我去。” “伶牙俐齿。” 陈一乘撤去了他的手,任由玉伶喝满了叁杯酒,期间还和她碰了一次杯。 但玉伶喝完却也没停手,继续为自己斟了一杯,走到坐在她旁边却又一直不和她说话的陈一瑾身旁,对他说道:“二少爷,玉伶今晚莽撞了,敬一杯给您赔个不是。” “……现在才觉得自己冒失了?” 陈一瑾顿了一顿,终是呛了玉伶一声。 他把她手里的酒杯夺了过去,又将手边玉伶的茶杯递给她,酒液倒进了自己杯中喝尽,也算是认了她先低头道歉的做法。 19.蜜糖 陈一瑾大抵是不记仇的人。 刚刚还故作沉默,一句话都不愿意和玉伶说,在喝过玉伶杯里的酒后,就好似他已经默认与玉伶冰释前嫌。 但玉伶却认为这是他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甚至陈一瑾还主动悄声问玉伶:“……无聊吗?” 玉伶听他这话便想嘴角上扬。 她要是说现在看他们喝酒无聊无趣得紧,他难不成还能抛下这里的所有人带她去找乐子么? 不过,陈一瑾好像还真在琢磨些什么。 因着他俩的座位紧挨着,陈一瑾将他之前给过玉伶的名片再一次推到她面前。 上面还有上次玉伶捏握之后留下的折痕。 玉伶从未上过学,陈一瑾如今倒是让她体会到了在讲师眼皮子底下开小差递纸条的紧张感。 他的确在暗示着她。 玉伶原本重新执筷的手又将筷子放回了筷枕上,端起盛有热汤的碗,有些心虚的她把碗迅速压到了他的名片上。 然后才匆匆和陈一瑾的视线对上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看向了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这边的江雍。 玉伶觉得陈一瑾是在威胁她。 虽然她不知道陈一瑾能把她在咖啡店的事情说出个怎的花样来,但她并不想让江雍或者陈一乘认为她和陈一瑾以前有过让他挂心到现在的牵扯。 玉伶摸着那张卡纸名片的一角,快速从碗底抽出捏在手心里。 起身低声询问包厢内的跑堂,而后出门走去盥洗室的方向。 …… 玉伶在盥洗室内把陈一瑾给她的名片撕碎,冲了个一干二净。 用冷水拍了拍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而红热不退的脸,整理了自己脸颊边的发丝才打算出去。 哪知开门就撞上了陈一瑾。 他握住玉伶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推,后手紧接着重新将这盥洗室的门给锁住了。 好在这荣锦饭店二楼包厢的隔音很好,造出了老板和客人想要的典雅幽静感,跑堂都在包厢里, 走廊过道上都没有什么人。 “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玉伶拧着自己的手,挣脱开来才小声嗔了他一句。 高大挺拔的陈一瑾往这盥洗室一挤,玉伶只觉这里狭小到连身都转不过来。 或许陈一瑾也有着和他大哥一样的压迫感,只是玉伶觉察太晚。 “为什么要骗我?” 陈一瑾原本温润的声音染了一些质问意味,让并没有做什么负心事的玉伶听起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于是她背过身去,却又在镜中看到了他如同深湖一样的黑色眼睛。 还好他只是在关心上次她胡乱糊弄拒绝他的事情。 玉伶垂首,回道:“好好的姑娘家哪有任别人看着来随写随画的?” “……你哪里能算‘好好的姑娘家’?” 玉伶的手蓦然握拳,所有最坏的设想都在陈一瑾说出这句话后过了一遍她的头脑。 难道陈一瑾真的在那之后闲得发慌来查过自己? 希望江雍的事情不会真的砸在她这里。 玉伶认为自己越来越讨厌陈一瑾了。 她偏头,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挤出了几滴眼泪才试探着问陈一瑾:“我怎么不能算了?我不算你难道就要这般欺侮我了?” 颤着声又短着气,好似被他这句话彻底伤了自尊。 余光见着陈一瑾朝她走近了一步,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 玉伶似是感到这个地方越来越小,都快闷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莫哭……我还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来着,”陈一瑾软声下来,玉伶也听了他的话也彻底松了一口气,“我在锦锡就从来没见过说话这般刺人,又骗人不眨眼睛的大小姐。” 玉伶顿了一下,沾在眼角的眼泪也在此刻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这才嗫嚅道:“我本来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如何能和这锦锡的那些有教养的小姐们做比?……二少爷今晚在我身上开的玩笑也够多了。” 陈一瑾拉住玉伶的袖摆,彻底换了一副口气,也不再犟嘴扯那些没用的东西,直柔声哄她说:“别哭……玉伶,都算我的过错。” 玉伶得了话头上的好处又放下了她那吊起来的心,当然就此收住了她的眼泪。 陈一瑾见玉伶听进去了他的道歉,趁着机会对她道:“……我是真的想为你作一副画,就这一次。” “我可以去和Fernando说,也可以让我大哥去说,绝不会让你难做的。” 玉伶一听他这已经打好又想当然的算盘就头疼,怎么可能让他把事情捅到江雍那里去。 江雍让她爬的是陈一乘的床,和陈一瑾毫不相干。 只能说她倒是想稍微利用他一下。 玉伶转过身来,主动靠近陈一瑾,反握住他抓着她衣袖的手,低声说道:“你别告诉我表哥,他会给你和你的大哥面子,但我定会得他一顿训斥责骂。” “我可以偷偷的……要是下学早的话就去找你。” 玉伶胡编乱造一通来稳住陈一瑾。 他听罢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回道:“那我给你的名片你要好好收着,画室的地址就在那上面,下午我都在那边,尽管来找我便是。” 玉伶点头,向他保证自己绝对会好好保管他的名片。 许是陈一瑾之前吃过玉伶的亏,他有些不放心,问她:“那你要是再也不来了怎么办?” “老师讲东讲西的功夫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玉伶皱眉思索着,还是退了一步:“半月后,若是我空不下来,我也一定去那个咖啡店见你一次。” 又叮嘱他:“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表哥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 玉伶在此时抬头,用泪水染过的楚楚眼神看着陈一瑾,故作腔调,横声说道:“你要是害我被我表哥骂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陈一瑾直盯着玉伶,眼睛都没眨一下。 玉伶说罢,就着打一棒就给个甜头的训狗把式,松开陈一瑾的手,却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 “我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给你一颗姜糖当作信物,现下可放心了?” 陈一瑾收下了玉伶的糖,但她紧接着又塞过来一颗,低头轻声请求他:“我这还有多的,你能给你大哥一个吗?” 他看着玉伶说话时泛粉的脸颊,两人的距离过于近之后,又闻到了她身上的淡香混着一点点酒气,莫名没忍住讽了她一句:“你对我和我大哥当真是两幅面孔。” “我……这叫崇拜,他肯定不会收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你帮我给他,好不好嘛?” “一颗糖而已,你帮我这次,我就成全了你。” “瑾哥哥,你就应了我吧……” 陈一瑾被玉伶突然的撒娇昵软了半边心,咳了一声,还是接过了玉伶想要给陈一乘的那颗糖。 瑾哥哥…… 这妮子的声音怎么这般软腻…… 20.甜辛 玉伶和陈一瑾隔了一段时间,一前一后地从盥洗室出来回了包厢。 她回来时正听见江雍和陈一乘在讨论东国领事馆的话题,因着锦锡工局部现下是东国人在管,本国的董事和其它国家的董事话语权不够,东国在锦锡和其它地方的伪军也狗仗人势,逐渐嚣张了起来。 又说东国驻锦锡领馆的总领事现在新上任了一个姓尾崎的中佐,成立了一个叫“大东亚公馆”的组织,还没有别的大动作。 玉伶听不大懂,但她知道派乐门里面的东国客人是绝不能招惹只能顺着他们来的。 之前有一个舞女过于昭显气节,明言不接东国人,直接被一枪打破了头,当场死在卡座里。 在那之后派乐门还修整过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开业。 玉伶是当真从心底佩服她的,而自己为了苟活一条命,大概还没有像她这般的硬骨气。 不过青莺之前提过,夜蝶的失踪可能和东国领事馆有关系…… 她也只能谨慎地把他们说过的话都一一记在心里,但听来他们也只是随意侃天,本来就是不同道上的人,所以点到即止。 散场时,江雍让玉伶坐车先走,她只得应下。 而陈一瑾和陈一乘一同离开。 …… 车上,陈一瑾遵照他和玉伶的约定,将她的姜糖递给陈一乘。 陈一乘接过,问他:“你早就过了向别人要糖的年纪了,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一瑾想着自己只是帮玉伶送一颗糖,她又没说得让他大哥知道是她送的,只想到不能让玉伶得意,胡诌道:“找跑堂要的,姜糖吃来去一去嘴里的酒味。” 说罢便把自己手里那颗作为信物的姜糖剥去油纸,随意地喂到嘴里。 味道吃着先是粘牙的甜腻,可留在舌上的余韵又如烈酒般辛辣。 他突然想起了玉伶今晚那不留情面怼言他的蛮横模样和她在盥洗室昏黄灯光下示弱的娇嗔表情。 既辣,又甜。 没错的。 陈一瑾看着陈一乘并没多问,浑不在意地,也吃掉了那颗糖,听着他说:“今晚的那个小姑娘可是以前哪里惹到你了?” 陈一瑾皱眉,玉伶之前骗了他的确让他郁闷,叫他在那个咖啡店里好等,但又不想让陈一乘认为他在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只冷漠地回:“不认得,第一次见。” “她那个脾气见谁都咬着不放,哪用以前招惹我,今晚我就看她不顺眼。” 可是陈一瑾一想玉伶对他大哥倒是真的乖巧,又觉心里莫名不爽快,对陈一乘说道:“大哥,我去画室一趟,今晚睡在那边,不回家了。” 陈一乘示意了司机,绕了路先去陈一瑾的画室。 …… 先于江雍一步离开的玉伶此时正坐在他的车里。 而车正停在公共租界外的一条暗巷中。 “今晚江老板还有什么安排吗?” 玉伶向司机搭话。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巷道,天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雨,雨滴都挂在了车玻璃上。 这梅雨季就是下雨下个不停,刚放晴没个小半天,晚上又开始接着下。 司机照着江雍提前交代好的给玉伶说着:“江老板让舜英小姐等着陈一乘。” 玉伶默声点头。 可司机却突然另起了一个话头:“于经理今晚找了你。” “……什么事?” “说夜蝶大概是没了,明天她想让你去警署一趟,再最后辨一辨,认清了就去领了她的尸身。” “什么?” 司机又重复了一遍。 玉伶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沉默了许久,才哑声道:“我今晚能不能不做了?你能和江老板说一声么?” “我没法……我真的不能……” 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掩住了玉伶的喉咙,泪水模糊了一大片视野,从她捂住脸的指缝里流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就像是这连绵不断的雨,停不了。 “这也是江老板交代好的,”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玉伶颤抖哭泣的表情,顿了顿,还是继续说着,“他说你要是做到了,他会告诉你一些关于夜蝶的事情。” 而毫无选择的玉伶也在这一刻才意识到,江雍把什么都算计好了。 他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也知道对付陈一乘要用何种方式才能拿到最稳定的胜率。 江雍要她用她的真性情和真眼泪去骗一个随时能把她看穿的敏锐男人。 只有用真易假,才是最保险的。 …… 陈一乘在送走陈一瑾后,原本是打算回军部宅院里继续处理一些事务,看一会儿书,醒了酒再回去休息。 有些心火燥热,也许是酒劲上来了。 现在他认为嘴里带着些许辣味的姜糖能醒醒精神,还是不错的。 此刻陈一乘看见了一个蹲坐在路边石阶上的小姑娘。 穿着女校的校服,耷拉着头,瞧着就是一副委屈蔫软的模样。 哪里还有今晚和弟弟强词夺理的气势。 更别说眼下大晚上的正下着雨,她坐在某家别墅的屋檐下,遮了头上的雨,可鞋和裙摆已经在雨里湿透了。 陈一乘让司机停了车。 司机给他撑了一把伞,陈一乘走到玉伶面前替她遮了些雨水。 “为何不回家?” 玉伶不抬头,听着陈一乘严厉的训斥语调,只说:“我自己要回去的,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可她犟嘴的本事还是在身上的。 陈一乘却在此时蹲下身来,并不介意她的那些听起来就不知好歹的话,柔声对她说道:“我送你去你的表哥那里?” 玉伶从未设想过像他这般刚硬的人还有轻声哄人的时候。 她的心已经在各种杂乱无章的情绪里混乱得一塌糊涂,只能被临时的念想占有,抬头看向陈一乘,心里想的却只有夜蝶。 然后放声大哭,模模糊糊喊着:“呜……我不去,你别送我去!” 她许是哭了很久,嗓子都已经哑了。 陈一乘给玉伶递了一方干净的白色手帕,可她哭断了气,揉着眼睛,没接也没理。 他似是对这种倔强的小孩子脾气有足够的耐心,接着哄玉伶道: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玉伶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手胡乱抹着脸,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何狼狈的模样。 她听罢抬眼只敢看着他的手帕,将手轻轻搭在那上面。 玉伶并没有抓过那白色的手帕,而是反握住陈一乘温暖的手,抽泣时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是一颤一颤的:“你可别送我回去……” 陈一乘挣开玉伶的手,却用另一只手重新包裹住了玉伶在雨里冰凉的手心,拿着他的方帕温柔地擦拭着玉伶的脸。 这才回了她一个字:“好。” 21.诓骗 玉伶上了陈一乘的车。 她的双腿在等他的时候就蹲麻了个彻底,上车时还需要他给她搭把手才能跨步上去。 但玉伶在上车后却立刻将手抽了回来,身体贴着另一边的车门,把自己湿透的裙摆拢在自己这边,偏头看向窗外的雨。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雨水已经滴在了车里的皮革椅背上,脚下湿透的鞋也把毯垫一同沾湿,玉伶只觉得乱乱糟糟的自己把他的车也弄得乱乱糟糟。 所以并排和陈一乘坐在后座上的玉伶,能离他多远就坐多远。 陈一乘看了一眼玉伶的小动作,和司机说:“不回去了,去江边吧。” 于是司机便调头,原本要开回军部宅院的车驶向陈家在江边的一幢别墅,离这里是最近的。 玉伶其实很想在这一刻把自己心里的所有事情都说给陈一乘听,请求他带自己去警署,他的势力和关系一定能让她在今夜就能见到夜蝶。 她不知为何,只知道能这样依赖他会感到非常安心。 但是凭什么呢? 没有江雍,自己连见陈一乘一面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是玉伶早就学会的东西。 不必要的妄想根本想都不能想。 玉伶环抱着自己的肩,眼睛肿涩,鼻腔已经堵到说话嗡嗡,脑袋也闷闷。 她真的只想在这雨里奔跑,跑到筋疲力竭,再病到昏死呕血,毕竟她已经没有在乎的人了。 可她还没有见到夜蝶。 那也许不是她,她还好好活着。 只有这唯一的信念了…… 一路无言。 车很快再次停了下来,陈一乘接过司机递来的伞,和玉伶一起下了车。 玉伶看着眼前的白墙灰瓦。 手工抹墙留着斑驳却又规整的一道道弧痕,二楼的落地窗前还有一步式的阳台。 应该是从洋人手里买过来的别墅,并不是平国的有着大宅门的错落宅院。 入门后只有一个中年女佣人迎了上来,似是很熟络地和陈一乘说道:“瑾哥儿打电话说不回来了,我还想着关了灯回宅子里去呐。” “……原以为是瑾哥儿想一茬是一茬地改了心意,哪想是大少爷过来了。” 她的表情恭敬,谦着虚礼,看见玉伶也只当没有看见。 “收拾一间客房给这位甄小姐,”陈一乘嘱咐着她,“浴室备水……有女士衣物么?” 女佣人忙点头回道:“女士衣物倒没有……” 她的目光这才落到玉伶身上,打量着玉伶的体格,又说:“瑾哥儿从不带女人回来歇夜,这边没备下。” “把怀瑜上学时的衣服给她找一套来。” “晓得了,大少爷。” 陈一乘吩咐完了才对玉伶说道:“先跟我到书房来。” …… 玉伶坐在书房的皮质沙发上。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落地灯的光影把陈一乘坐在方桌后的影子都拉到了她面前,似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让玉伶非常紧张。 他对她说:“这边只有怀瑜会过来住,离他的画室近。” “他今天不回来,你要住一晚也不妨事。” “……我又不怕惹到他,他说不过我。” 陈一乘试探性的安抚聊天被玉伶回怼了过去,他随意拨弄了一下桌上的手摇电话,调侃道:“狠 记仇又脾气大,我现在就给你表哥拨过去,叫他来说你几句?” 玉伶马上软了下来,哀声回道:“莫要打电话,我不想回去。” 她听着手摇电话拨弄表盘所发出的“咔哒”声音,知道陈一乘的确是在联系江雍,还是从酸涩的眼睛里挤出了一些虚假的眼泪,才抬头说:“我可以和你说……你能不能别送我回去。” 男人大概都喜欢劝妓从良,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喜欢从自己怜惜的女人那里听来他们愿意相信的可悲故事。 觉得自己是别人的救世主。 所以玉伶也只是听着陈一乘对江雍说玉伶在他这边,让江雍放心。 挂断电话后,玉伶知道她得抓住今晚的机会,强迫自己暂时压下夜蝶的事情,将心割裂。 从而幻想自己爱着眼前的男人。 “玉伶……给您添麻烦了。” “得了好处才想起来说好话,未必也太晚了。” 陈一乘似是现在打算对着态度软和下来的玉伶翻起今晚刚过去不久的旧账。 玉伶突然站起来,仿佛真怕他恼了她,局促地说道:“军座,是玉伶的不对,太不懂事了。” 陈一乘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粗沉的声线出声便能自威自厉,可用这种声音说起关怀意味的话来又让玉伶的心止不住地悸动。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你的表哥对你不好?” 她明白了陈一乘根本不介意她耍的那些小脾气,那些话大概只是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的调侃而已。 他的温柔和江雍浮于表面的体贴是完全不同的。 至少,陈一乘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 但玉伶能回赠给他的,只有自己提前想好的悲惨故事—— 说自己姆妈找来让自己回去嫁人,已经收了对家的礼,说什么都不让她读书了。 她本就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投奔在锦锡不熟也不亲的表哥,现下姆妈拉着兄弟几个硬要带她回县城,现在就在她表哥家里堵人。 没了法子,才跑了出来。 玉伶哭道:“表哥对我是好的,我就不想回家,我不要回去给庄子上的地主老爷做小……” “现在表哥准是烦了我了,我吃他的住他的,花了他一大把钱,如今又让他这般难堪,我回去定要让我姆妈带我走的。” 玉伶一通连哭带泣地诉说着,浑身都在颤抖。 顿了顿,似是才意识到陈一乘是她今晚才见过的陌生人,又突然说:“您把我送回去吧,玉伶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此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了几下,想来是那个佣人来提醒浴室的热水已经好了。 陈一乘并没有对她的故事多作什么评价,只是沉声说道:“今晚别想那么多,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去吧。” 可是玉伶并没有像她嘴上说的不想再去麻烦陈一乘,而是大胆地走到他面前,摆出一副决绝的表情,说道:“玉伶能不能请您最后帮我一个忙?” “说来听听。” “军座您……今晚能不能要了我?” 玉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足够的勇气支撑她去迎上他沉静如深海的目光。 忘了说,姜糖是当时的妓女为了留住回头客而用的一种提兴致的药,药性不猛。 22.徒劳 书房内的落地灯有着暗金色调的灯罩,把里面原本散着白光的白炽灯泡都晕染成了和灯罩一样的黄朦灯光,和宽大书桌上那只能照亮桌面的台灯一起,将两人此时的影子捏揉到了同一处,拉在了暗地里。 眼前的小姑娘只有显而易见的青涩与稚嫩,还没有被世俗沾染过的我行我素……以及从不设想自己做的决定会带来的所有可能的后果。 她无疑是美丽的,巴掌大的脸上嵌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即使她现在已经哭肿了眼角,哭红了鼻头,甚至连脸上都是交错着的斑驳泪痕,但只会让人感到她的凄楚与逞强,还有与之相应的、想要怜惜她的心情。 陈一乘此刻认知到,自己在听了她的请求之后,已经下意识地将她当做一个女人来打量。 明明不久之前还想着她能穿一些弟弟上学时穿过的衣服,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臭脾气又爱顶嘴的小孩子。 心里那种躁动的感觉一直没有压下去过,而且嘴里遗留的些许姜糖的味道似是在反复提醒他这个事实。 有些热。 “去洗澡然后休息,明天跟着你的表哥回家。” 玉伶听着陈一乘厉声说出的命令,像是对她的荒谬言论所做出的最委婉的训斥,不容许她的拒绝。 可她并不会因此而退缩。 不过玉伶的心间也划过一种名叫羞愧的情绪。 陈一乘从不去派乐门之类的夜场,坊间没有关于他狎妓嫖娼的蜚语,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刚直又正派的作风。 连他宠惯教出来的陈一瑾也没有传出过任何谰言,只是性格上随意不羁了一些。 玉伶蓦然间有些自艾自怜,她认为自己在做一件不对的事情。 可这只与陈一乘有关,与自己无关。 她只是在做生意而已。 “军座,您听见玉伶说的话了吗?” 玉伶的声音在说话时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是她在强迫陈一乘正面回应她。 她只能靠咬牙来绷紧面容以维持自己的底气,在陈一乘面前所有的一言一行让玉伶只觉自己越错越离谱,根本没有任何因为说起这种色欲话题而提起的羞耻心。 漆秘如黑夜的眼睛正审视着她。 “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一十七。” “合该是读书上进的年纪,这些糟七糟八的事情莫要乱想了。” 玉伶从未见过这样倒贴还无动于衷,甚至想要管教她的男人。 “我没有乱想,我现在想的就是您。” 玉伶将手搭上了陈一乘的手腕,他突兀出来的骨节触摸起来像是能刺穿一切谎言的刀刃。 可他比她要高上许多的温度也似是烫到了她的心尖。 陈一乘看着玉伶的眼神因为她的话而变得锋利,他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也许她说过的所有话语他根本一句都不会相信。 玉伶明白,所有男人都有危险的一面,无论在此之前他到底有多么温柔。 而且,陈一乘已经不再把她当孩子一般看待。 玉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她缩回了自己的手,交握在身前,又说:“我……只是不想就这样草草出嫁。” “那位老爷看中清白,玉伶没了他就定会弃了我,婚事也就做不得数了。” 玉伶没等陈一乘回她,直接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就将自己的唇覆吻上去。 但他很快就偏头避了去,玉伶连他的唇角都没能碰到,大抵只擦过了他下颌处一点点短硬的胡茬。 然后他也拂去了玉伶碰触他的手。 “既然不自重,想要破处多得是法子,”陈一乘现在对玉伶说话时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半分柔语,他的视线落到了书桌上砚台旁的镇尺,“拿着这东西自己插进去便是。” 玉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方紫檀镇尺,棱角圆润,上面还有雕刻出来的花纹印记。 但绝对不是用来做那种事的东西。 玉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 玉伶应下,拿起那对镇尺的其中一个,坐回了沙发。 横竖陈一乘已经说了她不自重,现下要是连点决心都拿不出来,今晚肯定是成不了事的。 夜蝶…… 玉伶的心突然酸楚到连自己的舌根都仿佛因此而麻过了劲,什么话都说不明白,越说只会越乱,他也不会信。 她在陈一乘的视线之下将手探入裙底,将自己的底裤扯到脚踝,然后把那冰冷的镇尺夹到被长裙盖住的两腿之间。 玉伶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对陈一乘说道:“能不能请您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告诉我的表哥……我是说,不要告诉别人……任何人。” 陈一乘冷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怜惜,只道:“自己做出的,还怕旁的人知道?” 玉伶仿佛在此刻彻底崩溃,任由眼泪从涩痛不已的眼睛里再次流出,哭道:“我只是想读书,军座,我还想去北宁读大学。” “表哥……表哥要是知道了我在您这边做了这么荒唐的事,他不会帮我了……” 她看起来像是下了狠心,一边抽噎着,一边撩起裙摆握住那镇尺,往自己的腿间硬塞。 陈一乘不再回应玉伶的任何话。 只是看着她露出一寸白嫩的大腿,拉过脚踝处的白色长袜已经滑落,偶尔能看见她抓握住的镇尺的一角。 玉伶试了好几次,惨白的脸都渐渐红了起来,哭声是住了,但音还是颤哑的,喃道:“我进不去……找不到地方。” 说罢玉伶蹬掉了自己的鞋,又摘掉了挂在脚踝边的衬裤,把脚踩在沙发的边缘处,将腿屈分开来,本来长及小腿的黑色长裙现在堪堪停在她的大腿根。 这样能看清她圆润臀部的形状和裙底阴影处的一点点可人娇颤花心的模糊轮廓。 然后玉伶再试了一次,似是碰对了地方,她已经感受到了些许疼痛,哀鸣了短促的一声:“疼……” 她无比专注于手上的事,以至于陈一乘走到她身前时,她才抬头看向他。 他问:“江雍让你来干什么的?” 23.退进 陈一乘不会从玉伶这里拿到任何他想要的答案。 江雍自始至终都没和她说过他与陈一乘之间的事情,只是说陈一乘是他的客人,而身为妓女的玉伶默认她的任务就是陪陈一乘上床。 玉伶瞬间迷茫的表情落在陈一乘眼底。 没有丝毫掩饰和不自然,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似乎就是一个纯白如纸的小姑娘,在做一些头脑发热、不会被旁人理解的莽撞事情。 怀瑜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叛逆非常,就算是现在,还是会有毫无分寸的境况。 他也许只是没有一个比怀瑜还小的妹妹。 玉伶仿佛被陈一乘突然间严厉的质问吓懵了神,想要说话手却在抖,镇尺都没能拿稳,滑了一下,想抓没抓住,掉在了木制地板上,发出的响声在此时的对峙里异常清晰。 她没了刚才一鼓作气,在他的视线下,一动都不敢动,茫然间只说出了瓮声瓮气的几个字:“您说表哥?……什么?” 玉伶好似缩在男人因高大身形所创造出来的阴影里,保持着她双腿打开姿势,仿佛正在给他一人看那隐秘的女子销魂之地。 陈一乘转过了身去。 玉伶这才回过神来,她还沉浸在刚刚完全被他压制的森冷视线里。 刚毅俊朗的轮廓那时正陷落在于光影。 心也在那时都快要蹦出了喉咙,屏住了呼吸,濒死却又窒息的错觉让她恍然觉得自己的心在为他而跳。 即使他根本没有碰她,玉伶知道自己身下已经有了少许的湿意。 玉伶站起身来,忙把自己的黑裙掸过膝盖,一边整理裙摆,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镇尺。 然后对背向她的陈一乘服乖,怕他深问,捻重就轻地说道:“军座,您莫要生玉伶的气,我错了。” “我去浴室里弄就是了……” 玉伶低头,没等他再说话,揣着那根镇尺就打开了书房的房门,落荒而逃。 陈一乘坐回了书桌前的椅子上,随意拿起桌上的置备的烟盒,敲了一下桌面,抖出一根烟,擦着火机点燃,却只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慢条斯理的动作。 他看向玉伶落在书房里的鞋和她的白色衬裤。 将烟放到唇边,缓缓地深吸了一口。 但这时,刚刚被玉伶关住的房门又被重新推开,探出了半张已经红到不行的美丽脸庞,一边的辫子垂落着,晃荡着。 她细声细气地说:“军座,我忘穿鞋了。” “还有我的那个,那个……” 像是怕被别人听见,又像是怕再次招惹了他,“那个”重复了半天都没能自己接上去。 陈一乘的视线看向她,玉伶只觉如芒在背。 他轻缓地吐出蕴在嘴里的烟,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只说了几个字:“进来拿。” 沉沉的声音有些被烟熏呛过的喑哑,玉伶听着,双手紧握着镇尺,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玉伶用肩顶着房门,再次将其关上。 然后把镇尺放在她此前坐过的沙发上,沉默背对着陈一乘躬身却不下蹲,借着穿鞋的动作堂而皇之地向他暴露被衣裙堪掩住的臀部形状,她知道他的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同时她听见了他向她走近的脚步声。 玉伶猜测陈一瑾可能已经把那颗糖给他了。 她起身时回望她身后的陈一乘,不明所以,只是软声唤他:“军座……” 而后说道:“您能帮玉伶……” 玉伶和他深沉的视线对上了那么一瞬,紧接着他伸手控住了玉伶的肩,走近一步便把她逼着落座在了沙发上。 陈一乘看着自己身下的玉伶,看着她依旧迷茫却又掺了许多怯懦的眼神,打断她的话,说道:“就这么想要男人?” “不,不是那件事,”玉伶闭眼,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和她的脸一样烫,话锋又一转,“可是,如果您能帮我的话,玉伶也是甘愿……” “哈啊——” 陈一乘的唇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她抽了一口气,似是惊叫般的娇呼掐断了她自己并未说完的话语。 他的吻只有这样短短的一个,但已经向玉伶暴露了他的欲望。 玉伶颤着的手无助地扯拉住陈一乘的衣襟盘扣,他也顺势俯身贴近,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压在了沙发里。 他的唇移开,闭着眼的玉伶只用一点点声音闷道:“您的皮带顶到我的腰了……” 玉伶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故作不知道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身下又泌出了一些水液。 陈一乘并未回应玉伶的话语,只是将手探入她的裙底身下,而紧张的玉伶却下意识地夹紧了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再动作。 欲拒还迎,玉伶深知这一点在男人身上的妙处。 狎妓的男人既喜欢他们对那些妓女来说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也希望服侍过很多男人的妓女抱有对他们似是小女儿般的娇羞和纯真。 玉伶虽不知道这招对陈一乘奏效否,但他终归是个男人。 “腿分开。” 玉伶听着陈一乘的命令,根本没动,颤声说:“我有点怕。” “不是怕您,我是说……我是说怕疼来着,”玉伶的脸贴着他的坚硬宽阔的胸膛,低语间的气息都喷洒在了他的脖颈处,“您轻点,怜惜怜惜玉伶,好不好?” 然后才缓松了自己腿上的力道,不再夹住他那暖热粗糙的手。 但陈一乘却在此刻将手抽离,转而掀开自己的衣袍,仍然紧闭着眼睛的玉伶只能听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心却跳得更厉害了。 “腿分开。” 陈一乘再次命令道。 玉伶的身体好似在听到他的指令后就软了下来,乖乖地作势要慢慢分开腿。 但玉伶没想到陈一乘并没有多少耐心,用双手直接用力分压她的腿,她的裙摆再次滑到了大腿根部。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腿间擦过一个滚烫又炙热的物什,抵住了花心,便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向里顶弄。 玉伶并不认为她足够湿润到被他这样粗暴地插入,所以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疼到似是被他劈成了两半。 24.初次 除了尖锐细密的疼痛,还有似火烧燎的热肿。 玉伶的眼泪仿佛在此之前已经彻底流尽,所以现在疼到昏头昏脑的她只是咬白了自己的下唇,和她毫无血色又渗着冷汗的脸颊是同一个颜色。 一句话不吭,一滴泪不流。 陈一乘只顶入了前端便再深入不得,玉伶不够湿润又绞得太紧,让他寸步难行。 戳破那层薄膜后很快便出了些血,比刚才要润滑许多,要是他想,还可以再进去一些。 只是她正埋首在他胸前,僵硬到一动不动。 她的无声沉默让他只能从她身体偶然间的颤抖和她鼻间急促的呼吸里知道她的疼痛非常。 陈一乘抱住玉伶的肩。 她似乎总在不该要强的时候倔强,要是她能像刚才那样哭几声,说不定他还会哄她几句。 但这样好像才是她的小性子,她并不会轻易服输认错又甘落下风。 想要怜惜她的心情和被情欲模糊,搅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他甚至都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她太严厉了,用那样苛刻的语气质问了她之后又被她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勾引从而强要了她。 不,她一直在不自知地引诱他。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她而硬的。 就在他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的时候,就是她说出想要他帮她破处的荒唐话的时候。 或许……是喝了酒。 但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控的时候。 陈一乘的手抚上玉伶的发顶,温柔地抚摸着她被雨沾湿又在室内干掉后的头发。 她的两条辫子已经有些松散毛躁,眼睛所能看见的耳珠微红,不知为何都俏皮得紧。 喉结滑动,更感燥热。 玉伶开始适应被他侵占扩张之后的火辣痛感,呼吸稍缓,想要减缓疼痛的生理性湿润也在帮她接纳他的硕大。 他安抚她的动作和他此时的温柔让玉伶感受到了他的怜意,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这时她才开口,只有一些颤颤的气音:“您……再进来一些吧。” 语气听起来似是被他欺负到委屈得不行,可说出来的又是这种勾吊着他的话。 陈一乘并没有动,柔声问她:“可好些了?还疼着?” 玉伶的心因听着他体贴的沉声喑语而剧烈跳动了一下,好似这声心跳都刻进了她的脑中,她无法抵抗。 她仍然扯着他的衣襟,却不敢回抱他,但试着主动挺腰。 玉伶知道自己已经比刚才要湿润很多,特别是在听到他带着关怀意味的话语之后,暖热的小腹止不住地泌出了许多淫液,减弱了很多撕裂般的痛感。 要接纳比刚才进入时还要胀大些许的性器,需要玉伶忽略记忆里对疼痛的恐惧,还要她拿出给自己上刑的决心。 他那里是真的有些大…… 玉伶惨白的脸就着这个想法而有些开始泛着红赧,体味着因她挺腰的动作而深入一些的肉茎,一寸一寸被他占满的感觉让她心颤不已。 她也听见了陈一乘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他已经藏不了他从她这里得到过的快乐。 而玉伶没再感受到猛烈的疼痛,甚至因为这种被他填充从而碾平内壁的陌生感里酥软掉了半边身体。 但这场勾引的戏码还没有结束。 “军座……玉伶想着已经可以了。”玉伶松开了抓住衣襟盘扣的手,抬起的腰也就此回落,甚至她还往沙发里缩,让他快要退了出去,“玉伶刚才说的帮忙,是想问您浴室在哪里,并不是这个事……” 玉伶现在才敢仰头看他,细声细气地说道:“但还是要谢谢您,玉伶……”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不是她故意的,只是玉伶在他这种像是要吃了她一样的可怖目光里,说不出一句多的话来。 “用完了就丢了?” “谁教你这样过河拆桥的?……你的表哥?” 玉伶一听他严肃的声音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她又听见那根镇尺掉在地板上而后滚了几圈的声音。 然后她感受到他退了出去。 玉伶还没来得及在心里赞许他的忍耐力,只想着自己也许拂了他的兴致,今晚就到此结束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 可她没想到陈一乘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抱着她的腰,仿着她刚刚挺腰的动作,他自己再一深顶,玉伶这次是直接被他入了个彻底。 “啊——” 玉伶皱眉哼叫了一声,娇媚的声音似痛似乐,听不出来。 她抽了一口气,体内热热的物什撑得她是又胀却又觉得空虚,怪异的感觉让她继续拉着媚声问道:“军座,您这是……?” “都被人插了,还摸不准我要干你?” 陈一乘这一句直白的反问倒是噎得玉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都烫得好似在冒热气,那种空虚的感觉都快要压过钝钝的痛感,她明白过来自己是在期待什么。 玉伶此时才敢抱住他的腰,算作她的回应。 陈一乘等不到玉伶的出声回他便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躲,抽动的节奏并不像他进入时那般迅猛,而是缓缓地在她的最深处抽插。 也许他是在让玉伶适应,也许他在感受甬道内里对他的爱抚。 但渐渐地,他便不满足了,也孟浪起来,大幅抽出又大力捣入,又快又猛,玉伶原本轻声细气的哼哼都变成的控制不住的娇吟。 “嗯啊……慢,慢点……” 每次被他插入时而作弄出的水声都让面红耳赤的玉伶想要捂住耳朵,可逐渐上来的快感已经控住了她的心神,她现在真的只能想着正伐踏着她的陈一乘,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陈一乘在此时轻咬了一下玉伶的热烫的耳廓,低语道:“叫得那么骚,越插水还越多,可是喜欢?” 他带着情欲的性感哑声带着热度吹入玉伶敏感的耳朵,她剧烈地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陌生又突然的高潮让玉伶闭眼仰头尖叫了一声,甬道内泄了水,又紧夹着他的肉棒不放,似是作势榨出他的精液来。 她也终于听见了陈一乘的一声喘息,但他依然没停下捣弄她的动作,强硬又不容拒绝,是他一概的作风。 以至于他在她体内射出来的时候,在高潮里又被续上高潮的玉伶已经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所以她认为他落到她唇上的一个转瞬即逝的轻吻是她的错觉。 25.窥视 这间商铺的二楼已经被改造过了,朝向江边的那一堵墙全都改成了透明的落地窗。 空气里溢着淡淡的松节油的气味,这种精油的味道仿佛是西式洋画的标配,闻不习惯的人不管待多久都还是会感到头晕目眩。 房间的一侧摆着错落的白色木柜,另一侧摆着两张桌子,上面堆满了各式的画笔,颜料还有画刀。 当然画笔不在笔筒里,颜料不在收纳盒里,乱七八糟。 连陈一瑾眼前画布上的起稿都是同样凌乱不羁的黑色线条。 但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炭条,似是感到热,走到一边去将小窗打开,用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扯开了才觉得好了些。 再拿起炭条时,用几笔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人物轮廓,胸臀只有弧线充当圆润的弧度,大抵在想着画着一个女性。 不过到此,陈一瑾停笔再也不画了。 甚至还把剩了些许的炭条直接抛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清脆的“哐当”声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摔碎在了哪个角落里。 开窗之后,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楚地传到了室内,江边雨水滴落的声音好似比滴在路上屋顶上的声音还要大,闹得人心烦的人更加恼了烦了。 陈一瑾去隔间的休息室里洗了手,又用冷水扑了脸,只觉热到浑身不爽利,他似是已经闻到了被他热出来的汗水一并蒸出来了的酒气。 镜中的他额边正滴着水,滑下来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顺着被他自己扯开的领口,滑过锁骨,沾湿在了他的白色衬衫上。 蓦然间想起玉伶在饭店里叫他的那一声怯怯的“瑾哥哥”。 耳廓在发烧,心也跳得快。 甚至还有西裤里的那物顶住了布料,压得有些生疼。 陈一瑾更觉得烦了。 骗了他的是玉伶,今晚惹了他的是玉伶,那杯酒都是她给他敬的。 更别说她给过他的那颗糖,她娇声唤出的亲昵称呼。 就连现在想的也还是她。 陈一瑾觉得那个小妮子就是故意的,她在图谋不轨。 他把那些想起来就心烦意乱的事情全都归在了玉伶身上。 拿起车钥匙下楼,开车回江边的别墅。 他现在只想冲个冷水澡然后一睡不醒。 …… 停车时,陈一瑾发现了陈一乘的车,以及他的勤务兵正在驾驶室里等着他。 虽然有些奇怪,陈一瑾知道大哥并不经常来自己这里,但还是没有多在意。 雨仍然下着,愈发大了起来,打在石子路面上时“劈里啪啦”直响,简直有震耳欲聋的趋势。 所以,当陈一瑾关上别墅的门时,突然隔绝一切的安静氛围让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楼的客房。 娘姨过了时间定是回宅子里去了,大哥这会儿在客房里做些什么? 陈一瑾缓步悄声走近后,逐渐清晰的声响让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今晚可能喝醉了。 客房的门并没有关紧,里面的灯光漏出一些到只留了一盏夜灯的客厅。 也把一个压抑断续又娇媚纤弱的声音递到了他的耳中。 陈一瑾握住门把的手没有动。 他像是完全僵直在客房的门口,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条缝隙所能让他看见的景象,只能让陈一瑾完完全全用无法言喻来形容。 他的大哥和一个女人在客房的浴室里。 衣着完好的陈一乘背对着他,怀里的女孩正坐在洗手台上,双腿被彻底分开,手揽着陈一乘的肩,脚上的长白袜已经掉了一只,另一只也只是堪挂在脚踝处,在欢爱中颠颠颤颤的节奏里快要完全从她光滑的脚背滑落。 熟悉的女声,蓝衣黑裙的学生装,微微晃荡着的麻花辫子。 那不是…… 陈一瑾以为今天晚上在盥洗室见到从倔强变成怯弱的玉伶是她最可爱的样子。 也许他只是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设想过这种时刻。 她在小声地说:“没力了……嗯啊……不要了,不要……” 玉伶闭眼趴在陈一乘的肩头,蹙着的眉在飞霞的脸上快要堆在一处,眼角红红,鼻尖也红红,她只哑声唤着哼着,松散的辫子所掉出来的几缕发丝贴住了她香汗淋漓的脸颊。 被完全掀开的裙子暴露着纤长的腿,上衣的襟扣此时也被解开了大半,露出了嫩白的奶,上面缀着一颗粉色的蕊珠,正被陈一乘单手握着搓揉着,稍微换个角度就能看见白皙肌肤上留下的深色指痕。 “当真受不住了?” “……还是又要到了?” 玉伶只胡乱摇头,好似已经精神恍惚,一会儿说着“不要”,一会儿又说“不要停”。 陈一瑾闭上了眼睛,喉结因吞咽的动作而滑动了一下。 视所不见,耳即清明。 娇软的呻吟,交合的水声,朦胧的喘息,并不会因他闭眼而停下,只会不断攫取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然后把本就模糊的情欲挑变成了一把旺盛到可以烧尽一切的火。 陈一瑾后退了一步。 松开门把的手转而覆盖到了自己身下,即使疼也用力按压着,不然已经硬到极致的那物顶着他的裤子会让他连走路都是一种稀奇古怪的滑稽姿势。 陈一瑾缓步退离,走上自己在二楼的房间,就像他回来时所打算的那样,他要洗个冷水澡。 他还在希望自己睡醒的时候,缓神明白过来自己是做了一场醺醉又荒唐的春梦。 …… 玉伶在浴室又被陈一乘要了两次之后,终于是累到连眼皮都睁不开的地步。 只依稀记得他把自己抱入渐冷的水中,帮她清理了身体,将她裹在一层绒毯里,然后放在了床上。 替她盖好了被子,又掖好了被角。 玉伶装睡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离开了客房。 只是她并不想在这里过夜。 身体已经在刚刚的情事里精疲力竭,但脑袋只消稍一清醒,马上就会被夜蝶的死讯占满。 玉伶想坐在警署门口,等天一亮就进去,确保那人绝不是夜蝶。 绝对是江雍在骗她。 这种迫切的心情让玉伶强撑着坐起身来。 抓起身边那个佣人给她备好的干净衣服就往身上套。 只是穿到一半时,玉伶抬眼看向推门进来的人。 26.龌龊 玉伶正套上了衬衫,还没能扣上衣扣。 她只看见没开灯的昏暗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影,忙拉上自己盖着的毯子,掩了上半身。 落地灯被打开后发出了刺眼的光,让玉伶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她这时才看清走进了房间又不说话的那个人。 陈一瑾穿着丝绸质地的西式灰色睡袍,坐在了落地灯旁的沙发上。 清爽英俊的容貌,微微潮湿的发丝,睡袍腰间的系带大概是被他胡乱拧成了一团,领口衣襟处又露出了玉伶第一次见他时就看见的锁骨。 只是被他随意穿好的睡袍还要更暴露一些,玉伶已经隐约看见了他胸前结实肌肉的轮廓。 大抵陈一乘也是这样。 只是她还没见过。 玉伶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于是她垂下头去。 不过她知道陈一瑾还是一言不发,但却死死盯看着她。 看得玉伶有些发怵。 陈一乘说他今晚不回来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左不过最差的情况就是他知道了她和陈一乘的那档子事,但又和他陈一瑾有什么干系呢? “……你怎么在这里?” 陈一瑾终是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问她。 “和表哥吵架跑出来了呗。” 玉伶可没想把刚刚说给陈一乘听的故事又给陈一瑾说个全套,胡口瞎话信口拈来,哄人的骗人的,玉伶都在行。 但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好心情来应付陈一瑾,她只想把他打发走。 陈一瑾听着玉伶还是一副呛怼他的语气,又想到她刚才在陈一乘身下娇弱柔媚的声音,不忿的感觉冲上心头,他直接讽刺道:“然后你跑到了我大哥的床上?!” 玉伶不说话。 陈一瑾到现在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自家大哥的问题。 玉伶看起来的确是大胆的,但陈一瑾就是不信她会大胆这种地步。 而自家大哥是个什么刻板威严的模样,他能不知道? 可他确实是看见了,他根本没喝醉。 陈一瑾此时此刻已经火燎烦躁到了极点,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烦得要命。 尤其是听了玉伶满不在乎地说着她只是跑出来了而已。 而且自己下面那物像是管不住了一样一直硬着,整个晚上又好似叁伏天被太阳火烤之后的傍晚一样潮热,他看着眼前的玉伶就仿佛连自己的心都被她堵住了一样闷疼。 这一切都和她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陈一瑾走到床边,抓住玉伶提着扯着毯子的手腕,再次逼问她,说道:“我在问你,你们今晚干了什么?” 玉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慌了神,没怎么细想就回道:“和你没有关系。” 倒是说出了真心话。 他并没有任何资格来质问她,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又挣不开,玉伶也开始烦了起来。 就像她在那家咖啡厅烦他自作多情的帮忙,也烦他那些无知又狂妄的言语和要求。 陈一瑾则被玉伶的绝话气到七窍生烟。 床边放着玉伶换下来的校服裙和她的衬裤, 她现在只穿了文胸和那个佣人为她准备的陈一瑾的旧衬衫,下面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穿。 玉伶看着陈一瑾随手把她的衬裤拿起来,甩开她的手腕转而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迎着他的视线,听他说道:“你们做什么龌龊事还要脱到这样一干二净?” 说罢还把那条底裤递到玉伶眼前,生怕她看不见。 玉伶都快被他的言行气笑了。 只是陈一瑾的手劲是真的大,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疼得她笑不出来只能直皱眉。 玉伶回话时,当然还是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你不都知道了,问来作甚?” “既知道问来没用,那岂不是和你无甚干系?” 说完心情大好的玉伶突然有些后悔。 她认为此时陈一瑾看她的眼神和谢沛有些像,都是那种慑人的可怖目光。 就在玉伶担心他会不会打骂她的时候,阴沉的陈一瑾却只看了玉伶几秒钟,倏忽间松开了她的下颌,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玉伶还以为他要摔门而出,但陈一瑾也只是随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他的手上还拿着她的那条白色底裤。 她在心里叹了一句,大家门户的少爷当真还是有足够教养的。 只是她的那条衬裤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回来了。 …… 而陈一瑾在走出客房的门之后,才发现头脑发热的自己把玉伶的衬裤也一并拿了出来。 脸在发烫,就连耳廓都在毫无理由地发烧。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仍然在气恼还是别的什么心情。 更何况他到底在气什么? 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这一整个晚上都燥郁至极,谁来招惹他大抵都会被他没个好气地呛声回去。 只是这次他却被玉伶怼言到无话可说。 陈一瑾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小片白色布料,在楼廊阴影下的他鬼使神差地放到鼻尖嗅闻了一下。 他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淡雅到似是某种花的香气,但绕在鼻尖又似是有着勾人的奶香。 混在一起,蓦然间让他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 陈一瑾放下玉伶的衬裤,又回头看了一眼客房的房门。 他记得自己是关上了的。 然后重新用两手展开被他揉成一团的衬裤。 不知为何,陈一瑾在此时此刻几乎都要屏住了自己呼吸。 平角保守的设计,蕾丝缀在边缘,但这些都不是他正全心满意关注的东西。 陈一瑾看着那片快要干掉的一大块水渍。 他用手指捻了捻,甚至还有滑腻的触感。 再次将手中的衬裤拿到自己的鼻尖轻轻嗅闻,只闻着那块水渍的味道。 只是这一次陈一瑾压住了自己的呼吸声,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他在做一些腌臜的事一样。 特别是距离他几步远,又只有一门之隔的玉伶。 陈一瑾停顿了一下,转身走了几步,打开了客房的房门。 玉伶看着门又被打开,这不敲门的气势除了陈一瑾,她倒是想不起来别人了。 只是这一次,玉伶眼见着他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大概…… 他也想吃了她。 27.借口 玉伶抱着一团毯子,在床上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靠到了床头。 她硬着头皮迎着陈一瑾直勾勾的视线,等不到他说话,忐忑的心让她有些耐不住地赶紧起了话头:“我就在这歇住一晚,明天就回我表哥那里了……” 见陈一瑾没回她,玉伶隔着毯子抱紧自己膝盖,低下头才说闷声说:“你别这样看着我。”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现在一定要服软,逞强哪能逞过比她高大好多又气力数倍的陈一瑾呢? 于是玉伶温声说道:“我再也不说那些气着你的话了,好不好?” 陈一瑾似乎就着出门的片刻功夫就冷静了个彻底,但他又仿佛没听见玉伶的话,平白问道:“你把身子给了我大哥,做的是何打算?” 玉伶用双手捂住脸,好似不愿听他说这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别说……” 陈一瑾听着她软弱又细小的声音,她像是在委屈着,又像她刚才申述过的—— 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想大哥娶你过门?” 低着头的玉伶听见他走近的声响,心跳加速,听他继续说着:“我可不会认你这个大嫂。” 陈一瑾用他平平的音调说着一些明里暗里都刺着人的话,玉伶现在都有些摸不准他在这里和她费这些功夫到底是要干什么。 若只是来警告她的,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 且不说陈一乘娶她做正房太太,就连做个姨太太在玉伶看来都是她痴心妄想。 更何况玉伶根本没存那个要陈一乘负责的想法。 她现在是江雍手底下的妓女,这层窗户纸要是捅破了,说不定陈一乘还想一枪了结了她呢。 可玉伶现下也只能照着陈一瑾的话回他:“我不嫁你的大哥,也没指望做你的大嫂。” 这倒是没骗他。 陈一瑾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玉伶又听得他问:“你不是连让我画着写着都不许,为何我大哥污了你清白还如此浑不在意?” 她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把那颗姜糖吃掉了。 两腿被长时间分开还酸软得厉害,腿心还红肿刺痛着,就算是在派乐门接客,她也想推了明天再接,疲累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玉伶眼见着他都走到了床边,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摆出一副为难无措的模样,抬头看向陈一瑾,掐着委屈的腔调,说:“我……我不知道,既丢了,就丢了吧……” “……你别和我表哥说,也不要告诉别人,可好?” 她今晚哭过的眼角依然红着,昵软的声音都好似能揉出一些眼泪来,只不过玉伶的泪也许早就流尽了。 玉伶只希望他见她可怜,放她一马,他要是说想画个千百十幅画,玉伶都会应了他。 可他们也就这样对视着,陈一瑾没再说着他那些咄咄逼人的问题。 他的视线看得玉伶只想逃。 陈一瑾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再次出声时已经有些涩哑:“你能不能……” 玉伶的心先于她的想法而狂跳一声,她看见陈一瑾把她的衬裤递到她的手边。 快速跳动的心连带着脸一起熏红,玉伶扯着衬裤的一角,把它从陈一瑾手里拽了回来,同时打断了他的话语。 然后把衬裤揉成一团藏到了毯子底下。 像是完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玉伶把她的衬裤压在腿下,才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也和我……” 他的话说不全,但玉伶已经猜想了个大概,可她还没能来得及拒绝,就听着陈一瑾似是下了狠心一般说道:“你能不能也和我来一次。” “我保证不和别人说起,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Fernando那里,不会和他说你和大哥之间的事情。” 玉伶睁大了眼睛瞪看着前后不一的陈一瑾,她演着这种纯洁小姑娘的戏码,装作被他吓得不轻。 于是她避开了他的要求,想要愣神糊弄过去:“嗯,我明天自己回去就好,不劳烦二少爷了。” 但她没想到陈一瑾直接俯身下来,手撑在床上,将她纳在自己身下,他的唇几乎都要贴到了玉伶的鼻尖。 不过玉伶的身后就是床头,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可我就是想你麻烦我,”陈一瑾低声说着,玉伶只觉暗色灯光下的他看起来异常危险,“你不在乎清白,给我大哥操爽了,就不能给我一点好处?” “糖都分了两颗,现在我也想要点甜头,不行吗?” 玉伶听着陈一瑾用他原本温润的声音来说着这样直白燥话,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只能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手搭到他的肩上,作势要推开他,还一边说着:“不要……” 玉伶咬着唇,仿佛被他的话伤了心:“我是没了清白的身子,难道二少爷这就要把我看作那下贱的娼妇,就要随意作弄我不成?” 哪知陈一瑾直接把她的双手手腕控到她的头顶,压在床头,反倒指责起她来:“你要是没在我大哥身下叫得那般骚浪,我如何能惦记到现在?” 玉伶的眼里此刻终是涌上了一些泪意。 陈一瑾许是真心见不得玉伶哭,松开了她的手腕,但却没松开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下探,还哄她道:“别哭,不来就不来,那你帮我摸一摸,哼几声可好?” 玉伶要的就是他的让步,吃了那姜糖又精虫上脑,她当真担心才破处的自己应付他不来,惹又惹不起,这样已经很好了。 假意挣扎了几下,当然挣不开他的手劲,玉伶羞着脸,轻声说:“你莫要骗我……” 陈一瑾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没忘记讽她:“只有你骗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玉伶还真较上了劲:“你说你叫怀瑜,你当时就骗我了。” “怀瑜是我的表字,”陈一瑾抓着玉伶的手隔着睡袍按在那团硬物上面,舒服到喘了一声才凝看着玉伶死咬着下唇的别扭表情,心情好了不少,“硬着呢,摸到了吗?” 玉伶听他前一秒还在一本正经地呛声她,下一秒就开始胡说八道,而且手心碰到那物似乎活泼得紧,隔着衣物的搏动都让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但玉伶害羞又无奈,只管说着瞎话:“没,才没摸到呢……” 28.调情 陈一瑾现在对着玉伶倒是莫名有了很多耐心。 她说没摸到,那他就牵带着她的手,轻松解开了睡袍腰间并没有怎么系好的腰带。 开襟的睡袍一下变得松松垮垮,他把玉伶的手按到了他的阴茎上,强迫她的手直接环握着。 玉伶被他那里的温度和他粗重的呼吸声羞到慌不择言:“……你怎么里面什么都不穿!” “这是我家,我怎么穿还用别人指点?” 陈一瑾理直气壮地回着玉伶,却又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倒想问你,你在我家赤身裸体地摸着我的鸡巴又是何缘故?” 玉伶听清后,还是头一次被他噎到回不出一句话,身体却莫名酥麻了靠着他的那一半。 她只瞪视着陈一瑾,想不明白他怎么能用这样正经的表情说出这种粗野的骚话来的。 然后使劲拧动手腕,存了心不配合他了。 陈一瑾由着玉伶把手抽了回去,自己却掀开毯子的一角钻了进来,这才发现玉伶上半身穿着自己的旧衬衫,下半身如他所想的那样赤赤条条。 脑袋像是一瞬间懵了一样,陈一瑾突然压住玉伶,她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就被他覆吻上了她的唇。 他一边张嘴试着用舌尖叩开她的唇,一边说着模模糊糊的语句:“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甚至还强势用膝盖打开玉伶交迭的双腿,不让她合拢。 但玉伶一缓过神来就偏头避开了他的吻,却又被陈一瑾掰着下颌,正脸过来看他,又问:“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 说罢用手熟练地解开了几颗玉伶已经扣好的衣扣,看着不久前被他窥视过的白嫩乳房暴露在他的视线里,顺手将文胸往下一拉,粉色的乳尖挺立着,和她的人一样娇娇俏俏的。 就是她那乳儿上的指痕在提醒他,他并不是第一个触碰这里的人。 心烦的感觉又重新续燃,陈一瑾不管一直不回他话的玉伶,咬定她勾引了自家大哥现在又在吊着自己,低头将她小巧乳房上的樱果纳入嘴中,似甜似蜜的香味勾得他吸了一下,烦闷郁结的心情又使他狠狠咬了一口。 这下不出声的玉伶倒是疼得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他还想怎的弄她,轻声说:“你别这样,疼呢……” “我……帮你,你可别咬我。” 颤颤的怯弱声音,听来好不可怜。 这次是陈一瑾默不作声了,他嘴里仍然吮吸着轻咬着,力道小了不少。 有了一些微妙感觉的玉伶有些失神,他手掌的热度叫她瞬间有些分不清此时此刻在抚摸她的到底是陈一乘还是陈一瑾。 既痛又痒,既酥又麻,玉伶的手依然搭在陈一瑾的肩上,可她没再推拒他了。 反倒是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又闷在了嘴里,远了听不清,但他们之间如此之近的距离叫陈一瑾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松了口,继续用手指搓拧着已经有些微肿的乳尖,分开玉伶双腿的膝盖往前跪行了一步,蹭到了湿润的花瓣。 心中微动,没再强硬地压着玉伶,坐在她身边将她拉到自己的怀抱里,低头亲着吻着她的面颊,贴着她的唇角说道:“……让我看一眼。” 玉伶现下已经有些微喘,身体又贴着他烘热坚硬的胸膛,只觉陈一瑾好似要用他的体温把她烘干一样,连着说话的声都媚行沙软起来:“嗯?看什么?” 陈一瑾揽着腰的手顺着她的腰际滑到小腹。 玉伶轻微挣扎了一下,想要避开他的手。 于是陈一瑾便咬住了玉伶的唇,用舌尖点触着她的下唇,一手压在她的耻骨处,不让她再动了,嘴里不满地埋怨道:“你说了要帮我的。” “要是再骗我,说话不作数,我便像我大哥那样操你几回。” 玉伶听完不敢动了,任由他的手继续往下滑,两指分开肉瓣,擦过肿硬又敏感的阴蒂,身体颤了一下。 她把脸转埋在他的胸前,听他说道:“让我看看这里。” 满含欲望的性感嗓音仿佛透过他的胸腔传到了玉伶的心里,双腿间又流出了一汩湿滑的爱液,浸泡着他的手指。 见玉伶不动,他便用两指夹着她的花心,指关节倏忽间突然夹紧捻动。 “嗯……” 玉伶紧紧攥着陈一瑾的睡袍布料,克制不住娇喘出的那么一声将她潮热的呼吸全都洒在了他胸前,然后才软着声音说道:“别这样欺负我,我给你看就是了……” 她只当陈一瑾也想像谢沛那样看着她的腿间自渎,毕竟上次她要帮谢沛时,倒是被他嫌弃做得不好自己动手了。 于是她便背对着坐在床头的陈一瑾,坐在了他身前。 玉伶的身体因为情动而滚烫着,脸则因为羞臊而同样在发烧。 羞耻心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迟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在此时回头看向陈一瑾,垂眸说道:“……就看一下,好么?” 她的确没敢看陈一瑾现在的表情,但她低头时却看见了他腿间昂扬的硬物,刚才摸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粗大,现在看来完全不逊色于他的大哥。 玉伶觉得连她的眼睛都好像被烫了一下,赶紧闭上了。 陈一瑾倒是宽容异常,别的没多说,就回了一个字:“好。” 玉伶咬着牙,先将双手撑在毯子上,然后又双腿跪在床单上。 她身后的陈一瑾看着穿着他的衬衫的玉伶将她的圆润的臀缓慢抬高,整个身体都在颤,好似在晃着屁股引诱他似的。 只有一盏夜灯的房间了连灯光都暗极了,但泛着水光的花缝处倒叫人一眼就能盯上。 蚌肉是肿的,大腿内侧也擦红了,连那颗探出花瓣的蕊珠都是硬硬红红的。 不知道自己大哥到底是怎样蹂躏她的。 只是那闭合的缝隙正出着水,顺着无毛阴阜滴落。 霜打娇花,雨打芭蕉,我见犹怜。 陈一瑾控制不住地做出吞咽的动作,可干干的喉咙好像是卡住了什么,仍然涩疼干涸到快要冒烟。 他的手抚上玉伶的臀肉。 玉伶被他的抚触吓得慌忙回过头来,怯声说:“……可是看过了?” “那便饶了我罢,好么?瑾哥哥……” 29.哄骗 玉伶接触陈一瑾到现在,知道他说话难听,但终归还是晓得疼惜女人的。 于是她便把好话都堆到一处来说,凑趣逢迎这种事是不需要任何代价的,只要没脸没皮就好。 但玉伶也许在此刻忘记了她从夜蝶身上学来的一个道理—— 男人都是一群禽兽牲畜。 陈一瑾听完她讨好的话语却只淡淡地回了句:“太暗了,看不清。” 他正看着玉伶回过头来看向他的蹙眉害羞的红润小脸,手按着她的臀,不让她坐下来。 玉伶的黑色长发散在白色的床单上,胸前被他拨出来的乳儿像水滴似的垂着,乳尖颤晃着,连她身下的那张小嘴都在吐着水。 而且她刚才又启唇轻声唤了他一句“瑾哥哥”。 要不是她看着清纯,说话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他还真以为她是个什么吸人精气的狐狸精变来的。 专门变着法地来勾引他。 玉伶只觉在陈一瑾灼热的视线下已经羞到无地自容,没那功夫去辨他是真的看不清还是假的看不清,只消随便说了句:“你快点……” “那你再翘高一些。” 玉伶想着他怎么能这么磨人,可还是依了他。 双手不再撑着床上,转而捂住自己的脸闷在身下的毯子里,只堪堪用手肘稳住整个晃颤不已的身子,将臀再抬高了一些。 陈一瑾用食指轻触滑腻的花穴边缘,毫无征兆地便将手指插入了一个指节。 一进去便马上被内里的软肉绞缠着吮吸着,水又冒得多,插入一点便挤出一些,一点点的水声在这种玉伶都要屏住呼吸的羞耻氛围下异常清晰。 陈一瑾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将手指又抽了出来。 “嗯……” 玉伶闷闷地喘了一下,声仍是娇的俏的,好似舒服得紧。 但她却又连声说道:“好了,你都摸到了,就别再看了……” 陈一瑾这次倒没为难她,只轻轻稳住了她的臀,让她坐起身来。 玉伶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现在怎的这般好心,连声都不吭一下,自己的腿本就酸软,跪了这些时候更是软到直打颤。 于是她便往下坐,想直立着上半身来松一口气,哪知她正对着坐在了陈一瑾扶好对着她的穴口的肉茎上。 龟头撑胀的感觉让玉伶惊叫了一声,慌得想要整个人都站起来。 但陈一瑾明显就是故意的,揽着她的腰往下按,就这样盯看着她红艳湿沥的小穴被他的性器撑大,又顺着他压腰的动作一寸一寸地被她吞入,连穴口周围的软肉都被他的那物绷紧到了极致,好似根本纳不下,可她里面却又吸夹得正欢。 仿佛是她自己主动吃进去的一样。 陈一瑾用力掐揉了一把玉伶的腰,只觉得刺激得要命,哑声喘道:“水好多……真的好骚。” 玉伶已经有些神智恍惚,湿透了的花穴被这样侵占带给她的是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但陈一瑾这种连声招呼都不打的行为又让她气不过。 趁着他还没完全插入,玉伶又试着挣扎起来,起身的动作套弄着穴里的肉茎,两人都喟叹了一声。 却不想陈一瑾直接用双手抱着她,这次也不慢着缓着来,直接把她按坐在了他的性器上,顶到了头。 玉伶被这快速插入的动作顶弄到视线里一片雾雾朦朦,妩媚的嘤咛似是不满,又似是快乐。 抽了一口气,缓了缓神,玉伶斥道:“你……你这是在耍流氓,你骗我!” 只是她这时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来任何怨怼,倒像是在撒娇。 陈一瑾只管往上再一深顶,听着她的指责变成了娇鸣,才道:“你骗我那一次,我骗你这一回,不就扯平了?” 然后又蓦然温柔起来,保持着插入的姿势压倒她,在她耳边说:“玉伶……你里面夹得好紧,喜欢吗?” 玉伶不答,陈一瑾就继续说着骚话:“你自己吃进去的鸡巴,现在又吸着不放,这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好像快被陈一瑾的连篇鬼话给污了去,偏头来想要驳他,他却顺势吻住她的唇,就着她想说话时半张的小口勾住她的舌,一开始没能得逞的吻现在才让他遂了愿,像是吃到了一颗好吃的糖,含着化了都舍不得嚼碎咽下去,和她黏黏腻腻地舌吻着。 身下也开始耸动起来,一想到玉伶刚才的乖顺,连抽插的动作都缓了许多,他的确是想温柔对待她的。 但转念又想到他大哥不知道在她身上泄了几回,心里酸得厉害,咬了一口她的耳廓,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 玉伶闭着眼睛,蹙眉摇头。 “他让你爽了么?” 玉伶还是摇头。 陈一瑾给予她的快感的确不比陈一乘少,两人作风不同,各有各的好处。 可玉伶现在只管下意识地讨好陈一瑾,旁的男人当然一概不认。 甚至还哼了几声,说着:“……快不行了。” “瑾哥哥呀……” 她突然这样媚声唤陈一瑾,爽得他头皮一阵发麻,只得停住缓一缓,不然都差点被她勾得射了出来。 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始再次捣弄她,啐了她一句:“你怎么能这么浪,嗯?” “被我大哥操了还不够,偏生还要诱我来干你几回?” 可玉伶现下已经快要到高潮,迷离的她主动吻着陈一瑾的唇,臀也翘着迎合他的抽插,让陈一瑾忍过劲的射精念头又在穴内软肉的紧夹里变得愈发控制不住。 骚是真的骚,却又是生得这般娇俏水灵的模样,哪里都是好看的。 于是便干脆不忍了,原本温柔的动作也全被他抛却,只管大力进出,汗水全都滴洒在了玉伶身上穿的那件旧衬衫上面。 玉伶的高潮来得又急又猛,满溢的水液和紧致的肉壁终是让陈一瑾在体味到极乐后全都释放在了她的身体里。 她只记得他射了好几股,连小肚子都是胀胀的,他又不愿拔出来,射精之后还要往里顶上几顶,似是又勃起了。 但玉伶早就累极了,高潮时的头晕目眩好似永远都缓不过来,眼前一黑。 都不知道陈一瑾到底折腾了她多久。 说不定连他那“骗你这一回”都是说来哄骗她的。 30.零落 玉伶有早醒的习惯。 但这次她认为自己是被闷醒的。 男人的一只手横在她胸前,将她搂抱着;他的腿也压在她的大腿上,他几乎都快要把他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向了她。 玉伶借着天蒙蒙亮的光,看见了将头靠在她颈窝处沉睡的陈一瑾。 他们正裸身抱在一起,已经亲密到不能再亲密了。 玉伶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只是陈一瑾这种熊抱的姿势真的让她动弹不得,而且他身为一个健壮男人的重量又将她的胸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他还把她的头发压住了。 毫无法子的玉伶只能唤他:“……二少爷?” 陈一瑾的眼睫颤了一下,并没睁眼,甚至连嘴都没张,哑着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嗯?” “松手好不好,你好沉……” 陈一瑾闭着眼皱眉,听了话后只松了力道,抱着还是抱着,压着还是压着。 玉伶的手得了空,开始掰弄陈一瑾的手,脚也踢蹬着他的腿,好似不愿待在他暖热的怀里。 还埋怨道:“不要压住我的头发,疼呢。” 陈一瑾似是烦了玉伶一大早没完没了的絮叨,便松手翻了个身。 玉伶这下终得浑身轻松,忙坐起身来。 就是过度欢爱之后的身体仍然酸软得厉害,身下穴内随着她坐立的动作而流出了一大滩陈一瑾昨夜射进去的精水。 玉伶甚至还感到头晕晕沉沉,喉咙也涩肿疼痛。 她抚额坐在床边,等那阵晕眩的感觉缓过去,哪知陈一瑾这时又靠了过来,抱着她的腰,喃喃问她:“你要去哪?” “……才不让你走。” 玉伶拂去陈一瑾的手,但又安抚着他,说:“我去一小会儿。” 陈一瑾此时才睁开眼睛,凝视着玉伶的侧颜,忽然说道:“你好漂亮……” “……我又硬了。” “来么?你昨夜说喜欢的,再来一次好不好?” 玉伶一听他这话,只想他怎么还能这般生龙活虎,没睡醒都能惦记着那档子事。 陈一瑾贴着玉伶的腰际,闭上眼睛,唇碰着什么就亲着什么,还伸手把她往床上拉。 玉伶心里只有警署和夜蝶的事情,哪还有心思来应付贪得无厌的陈一瑾,哄他道:“你先睡着,我去浴室小解,一会儿回来陪你,可好?” 陈一瑾得了宽慰便乖了许多,只嘟囔叮嘱她动作快些,然后又似是睡了过去。 玉伶替他盖好毯子,余光看到他身下勃起后顶出的一个帐篷,不留情面地暗骂了他一声“淫棍”。 她蹑手蹑脚地去浴室用冷水稍稍清理了身下的狼藉,腿合不拢,瞧着镜中的自己都感觉憔悴了许多,似是病了一般惨白着脸。 赶紧用水扑了扑面颊,清爽清醒了些才穿好了昨天的校服裙。 陈一瑾的衣服她是万万不会再碰的。 辫子编成了玉伶惯会的那么一股,然后无声缓步地走出了客房,出了陈家的别墅。 而陈一瑾睡了片刻便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揽过玉伶蹭她的头发,但却捞了个空。 连身旁那片床单都是冰冷的。 坐起身来看了一圈,这房间里哪里还有那昨夜在他身下、今早又在他怀里的软香娇玉似的美人。 床边只有她穿过的他的那件旧衬衫,好好迭着,仿佛根本没有被人动过。 耳边似乎还留有她说过的昵声软语: “一会儿回来陪你,可好?” 陈一瑾不知为何又开始烦躁起来,烦得他睡意全无。 他想起自家大哥昨晚离开时,还专门上楼来嘱咐他说玉伶在这住一晚,叫他不要欺负她,让着点她。 更烦了。 起床后,陈一乘的勤务兵过来,说是来接甄小姐。 正巧算是撞到了陈一瑾的脾气上,没个好脸色,敢情像是人家欠了钱似的,呛道:“接什么接?早跑了!” 不仅跑了,还又骗了他一回。 这笔账他可是记得死死的,下次见到她绝对要连本带利地全都讨回来。 …… 玉伶打着黄包车去了于经理说的那个警署,办事员见她年轻,又是个学生打扮,可嘴上说的却是来辨派乐门失踪的歌女,心下觉得奇怪,便问了几句,得知她来找姐姐。 昨晚的暴雨过后,昏暗的早晨空气潮湿,飘着几丝小雨,哪里都是湿漉漉的。 曝尸的空场地上只搭了个简易的破棚。 许是怕暴雨冲掉棚顶的蓑草漏雨下来,几具尸体还裹了一层草席,老远就能闻到淡淡的腐臭味。 可昨夜雨势太大,果真冲垮了半个棚顶,连带着裹尸的草席全都湿湿嗒嗒。 玉伶忍下了闻到臭味后想要干呕的欲望,掀开了那个办事员指的女尸的草席。 旗袍的颜色样式的确是夜蝶失踪前穿的,挽的发髻也是她偏好的,就连她耳边的那对珍珠耳饰都是玉伶见过好几次的。 只是夜蝶已经失踪了好些时候,这尸体从水里捞上来时都已经膨烂到有些眉目难辨。 玉伶的眼睛好似不会眨了,盯看着那尸体口鼻处的水草沙泥,酸涩的眼睛只流出一汩又一汩的眼泪。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着手轻轻地拉开尸体旗袍后颈处的领口,看见了脖颈上的一颗小痣。 玉伶记得她以前替夜蝶洗澡时,总是会留意到这点细节。 那颗小痣曾在她白皙软滑的皮肤上异常醒目。 现在也是。 玉伶瞬间浑身发软,瘫坐在了地上。 漏雨后凹凸不平的地面形成了一些小水洼,溅起的泥点子全都粘在了她的黑色长裙上。 玉伶现在仿佛连哭泣都忘了,一口气都提不上来,眼前直发黑。 破棚里漏进来的雨水滴在了她的脸上,混着脸上流过的温热的眼泪,一时间只觉得身体累极,眼睛涩痛,心都不跳了。 她将草席重新盖好,试着站起身来,但眩目晕厥的感觉太过强烈,没站稳便往前栽倒过去。 只是身后的人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抱住了她的腰。 玉伶还没来及看是谁,她只看见了黑色油伞的一角,又似是闻到了熟悉的熏香味道。 “江老板……” 玉伶的这声没能唤出,撑不住还是晕了过去。 31.病中 玉伶醒来的时候,喉咙痛哑到一点点声气都发不出来,身体沉重,浑身滚烫,连眼窝都好似在冒着热气,就单看着自家公寓房间内熟悉的天花板,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淋了雨,被两个男人折腾了大半宿,又紧接着被打击到伤心过度。 所以当玉伶的视线落到坐在她身旁的青莺时,她的表情仿佛在担心玉伶就要这样撒手去了一样。 青莺刚给玉伶换过额上的湿毛巾,现在浑身上下只有额头是凉丝丝的,让她稍稍清醒了些。 “玉伶,你烧着睡了大半天呢……”青莺温声说着话,替玉伶掖了掖被角,“夜蝶姐她……江老板出于以前的情谊,已经为她在公墓买了一块地,入土安息了。” 她说完顿了顿,打量着玉伶的神情。 正发着烧的红烫小脸似是绷紧了脸皮一般不会笑也不会哭了,只愣神看着她。 然后才睁着眼流泪,眼睛都不眨一下。 于是青莺赶紧说:“肯定饿了吧?我煨了一些粥,你用一些,身子好得才快。” 走到门边时,她扶着门框,宽慰道:“莫要难过了,女人命贱,妓女的命更是不值钱……得块地有个碑,总好过尸身都被野狗啃了去。” 她又凝神重色道:“江老板晚些时候会过来,你可不要在他面前哭丧着脸,他不乐意见这些。” “没了夜蝶姐,你不是还得指望指望江老板?……尹家的公子哥是头一个靠不住的。” “至于陈家……江老板搭过线的客人就莫要痴心妄想了,爬外可要小心仔细着谢当家的。” 玉伶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扯着嘶哑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哑声,轻轻地问青莺:“是谁杀了大姐?” 男人有什么用,狗屁不是的东西。 就算跟着夜蝶去要饭,也好过在那些男人面前陪着笑脸又自轻自贱。 更不要说还得摇着屁股哄着别人来干她。 何苦呢…… 大姐…… 玉伶想象里的夜蝶是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派乐门这种乌烟瘴气之地的,她本就不是属于这种地方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夜蝶连死都死得如此不体面,好似宿命已经将夜蝶和青莺口中那不值钱的贱命绑在了一起,她死得这般凄惨都仿佛还撞了大运。 玉伶原本想着,夜蝶肯定是哪个甄家门户里的大小姐,她写得一手好字,也端得一派气场,博闻强识,留过学也通音律…… 而且她明明厌恶男人,为什么还要待在派乐门这种只服侍男人的地方呢? 玉伶愤恼自己为何没有早些问她。 她也许只是从未想过会再也见不到她。 玉伶只想过—— 在那初夏槐花树下,身穿素色旗袍的夜蝶,将她的长发于花雨里散落,笑得无虑又烂漫。 合该如此美丽。 “……到底是谁杀了她?!” 玉伶突然拔高音量的质问吓了青莺一跳。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再说东国领事馆的事情,顿了一下才低声说:“夜蝶姐接触过的老板复杂得很,惹不起就不要多问了。” 玉伶闭上眼睛,由着眼底最后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浸湿耳边的发丝,不再言语。 青莺回来时,端来一碗稠米粥,一碗黑汤药。 扶着玉伶起身,拿枕头垫了腰,靠坐在床头。 青莺在派乐门混得比玉伶久,夜蝶没了她也把玉伶当成小妹妹一般看待,说:“接了客,可要当心……有了。” 她喂了一口粥到玉伶嘴边,自嘲地说:“男人不会对婊子肚皮里的孩子负责,他们只管自个儿快活。” “……别到时候什么都捞不到,谈情伤心,滑胎伤身。” 玉伶吃了几口粥,青莺便指着那碗汤药,说道:“江老板不会亏待跟着他的女人,这避孕的药都是他托人找外国的妇科医生买来的,性温,喝了行经时也不会像一些凉药喝过后让你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玉伶点头,接过后闷着一口气喝完了,没尝出什么味道。 之后又吃了一些西医开的退热驱寒的小药片,青莺叮嘱说晚上要是烧还退不下去,就得去医院挂瓶。 玉伶一概应下了。 吃了一些东西又喝过了药,玉伶迷迷糊糊睡了一整个下午,连青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半梦半醒间全是她最后一眼见过的夜蝶的惨状。 当玉伶再次被一个噩梦惊醒时,下意识往门边看去,却看见了坐在床侧椅子上的江雍。 他正看着窗外,英俊面容上的淡蓝色眼睛在傍晚时的暗黄光晕下仿佛是泛着粼光的美丽海面。 现在他看向了玉伶。 温暖的手轻柔地抚过她的额头,说道:“烧已经退了,可感觉好受些了?” 玉伶连醒来时都是蹙着眉的,被他的手这样一碰,蓦然放松下来,忙坐起身,偏头避过他的手,哑声唤他:“江老板……” 看她一副慌措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甚至还往床的另一边缩了缩,江雍笑着,轻声说:“不想见到我?” 玉伶连连摇头,手里攥紧了被单,她不知道江雍在这里等了她多久,心慌之下还回道:“……当然想的。” 说完又觉不妥,更不敢看他了。 “你想见我,我就在这里,不好吗?” 他的声线始终温柔如一,玉伶恍觉自己此时的脑袋昏昏沉沉就是因为听了他这些体贴关怀的话。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玉伶病后呼吸时瓮声瓮气的声音,她试着从这种让她感觉无措的氛围里挣脱出来,犹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江老板,陈一乘的事……” “陈一乘今天过来问过你,”江雍拨弄着他手指上的扳指,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说他来负担你的学费,供你一直念完大学。” “……但要你去陈家住,去么?” 玉伶本不是想问江雍陈一乘对她的看法的,她只是想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他应该告诉她关于夜蝶的事情。 哪想陈一乘似是真的信了她昨晚的那套说辞。 就算要去陈家,陈一乘还得拿出一笔他不知道的钱把她从派乐门买回去呢。 玉伶当然没有那个想法,夜蝶把她托付给了江雍,更别说她都不敢设想一直给她好脸色的江雍变脸又会是个什么模样,谢沛也不好惹,她只当江雍是在试探她,所以玉伶也只是回:“舜英只跟着您,江老板。” 32.敷衍 江雍一如既往地对玉伶说出的那些讨好谄语没有什么表态,平淡地说:“那正好,我已经帮你回绝了。” “说你病了起不来身,也不想见他。” 这对玉伶来说倒是省了些功夫,她把昨晚那些圆不过去的谎话全推给了江雍,现下应该不必去想若是陈一乘知道她是个娼妇雏妓会不会恼羞成怒。 江雍是保了她,不过要说这笔账也算不到她头上来,进一步是江雍让她卖来算计他陈一乘的,退一步还可以哭诉说是江雍逼她的。 把自己摘干净很容易,本来就什么都不清不楚,再做一做皮肉的勾当,要是能哄得男人心花怒放,就连胡扯自己是那天宫的下凡来的仙女,他们都会附和你几声说自己是想吃仙女肉的赖皮蛤蟆。 就怕陈一乘到时候不愿听她说话。 但江雍肯定不会白白留她,定还要她做些别的事,若不然送个顺水人情给陈一乘,对他江雍来说岂不锦上添花? 妓女也就这点用处了。 不过有些官家小姐还不是得听着父母之言嫁去连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夫家里,嘴上说着八字绝配,门当户对,暗地里有多少不是卖女儿的。 还好娼妇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是婊子才不讲情义,对女人不好或是床上那活不爽再找一个便是,就算寡身那也是活得自由自在,死要面子的大小姐们可豁不出这口气来。 就比如……尹禹巳那可怜的太太。 玉伶这时听得江雍道:“下次再带你去见陈一乘,你自己和他好好说上一说。” 她抬眼看他,但她读不出来他这次吊着陈一乘是何用意。 玉伶也不明白江雍是要她下次和陈一乘真心实意地说明白,还是假情假意地再哄他上一次床。 可终归这不是个现在必须弄明白的问题。 身为妓女,她不仅得哄好她的每一个客人,得到老板的欢心也是她的活路。 玉伶伸手覆到江雍的手背上,说:“晓得了,舜英……都听您的。” 她本来能把声音掐得更婉转一点,只是现在喉咙还是涩着疼,她觉得声音嘶哑难听,于是便摆出那副用惯了的楚怜模样来稍稍弥补一些,看着江雍说着挑不出错处的好话:“舜英喜欢您……只想待在您的身边。” 玉伶的手被反过来握住了。 江雍修长白净的手指在玉伶的手背上轻点了一下,然后又放开了她的手,转而将手插入她的发间,从发顶一直触摸梳理到发尾。 温暖的手所触及到的地方似乎留有他的温度,然后蔓延到了耳根,玉伶还有些在发烧的错觉。 又听他轻声说:“伶伶乖着呢,我知道。” 玉伶看着他清澈的蓝色眼睛,他唤她的昵称好似一片擦过心尖的羽毛,她下意识地捏紧手里的被单布料,像是被他看穿了一样,倏忽间一句花言巧语都说不出来了。 玉伶在这种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里有些按捺不住,还是向江雍直接问起了夜蝶。 陈一乘于她而言说白了挑明了也就是个恩客而已,她不在乎。 不仅在江雍面前,在谁面前和他撇清关系都可以。 她只要夜蝶。 “我只能说夜蝶在做一些情报的勾当。” 江雍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带了过去,继续说:“我只是个生意人,不需要搞明白她是哪个党派的特务还是外国资本的汉奸。” 这个模糊的答案在玉伶的意料之中。 她接着问:“那江老板知道……是谁杀了她吗?” “夜蝶要是汉奸,那杀了她的大抵是军统的锄奸队;她要是军统或者地下党的特务,东国宪兵队和国民政府也脱不了干系。” 仍然是不清不楚的回答。 玉伶憔悴瘦削的脸落入江雍眼中,他将她额前的散发拨到她的耳后,柔声说:“伶伶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 玉伶对她这次拿到的报酬并不满意。 她觉得江雍在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糊弄。 生病之后的情绪敏感且脆弱,玉伶顾不得会不会得罪江雍,只连声问:“那东国领事馆呢?甄诗纨的事您到底知道多少?” 江雍漠然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玉伶已经从他的冷漠里体味到她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所以,他的的确确是知道更多的。 只是他并不认为玉伶值得他说那么多而已。 江雍松开了他手里的那簇玉伶脸颊边的柔软发丝,问道:“……想做什么?为夜蝶报仇?” 玉伶将他快要抽离的手握紧,固执地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回应着他的视线,却反过来问道:“江老板,舜英还能为您做什么?” “您明明知道夜蝶对我来说很重要,只要是我能做的,只要是我能为您做的……” 玉伶说着说着眼睛湿润了起来,喉咙里都好似噎了一口气,呼不出来,咽下又只会心痛。 江雍用双手擦去玉伶眼角还未能流出的泪,低声说:“伶伶除了这具年轻的身体能拿出来卖,还能做别的吗?” 温柔的话语里是他冷情的批判。 玉伶知道他在委婉地提醒她作为一个婊子的事实,若是她能拿出别的傍身活计,能在正道上强过一些男人,哪用像现在沦落风尘? 可玉伶偏生横下了这颗心。 男人连亡国都能归到女人的美色魅体上去,这难道不就是婊子把男人当狗来耍弄的真本事? 玉伶闭上眼睛,由着暖热的眼泪滑落,滴在江雍的手腕上,颤着声又瓮着气,轻轻地说:“我的确只有这具残破的身子,但能让您快活快活……难道不好吗?” 说罢,玉伶松开了她捏握住的江雍的手指,转而伸手试着触碰他的唇角,贴近了一些,仰头吻着他的下颌。 但江雍却直接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一只手从她的锁骨处移到了后颈,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仿佛就是在等她此时此刻的主动。 只是他这样一下反客为主,倒叫玉伶连点退路都没有了。 她只能在清醒的最后时刻想着自己身下许是还肿着,双腿动一动都会擦得痛,再来这一遭可不知道还要在床上躺多久—— 首发:pо18xx.com「ωoо1⒏υip」 33.决心 虽说玉伶没和几个男人亲吻过,但她现在认为派乐门里那些见惯了各色男人的舞女小姐们会喜欢江雍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用说他英俊瞩目的混血外貌,连男女之间的那些事都能让女人……不,至少让她的心在这种莫测的暧昧里都快要暖化了。 所以……与其说一开始是她在试图引诱他,自始至终主导一切的还是他。 江雍控着后颈的手用着力,不让玉伶逃避和退缩,但她却并没有感到不知轻重的疼痛,一点点的强势和侵占意味能使她妄想出他想得到她的迫切,从而沾沾自喜。 可玉伶知道江雍并不是这样的男人。 就连那晚她赤身裸体地待在他的怀里,说着要把自己的清白身子交给他,他都能无动于衷地做一回柳下惠,她现在更是不觉得已经把她看透的江雍会和她上床。 好比现在唇与唇相贴的吻,只有一开始疾风骤雨般的氛围诱使玉伶想象着他和旁的男人无异,可是再无更多了。 不过江雍在松开她时,却意义不明地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带着轻微的痛感。 玉伶用手抚上被他咬过后微肿的唇,抬眼看他,用痛涩的喉咙强拉着软声唤他:“江老板……” “给别人好处不一定总能得到报酬,”江雍的手重新抚上了玉伶的长发,低声平静地说着,“伶伶可不要不要被骗了。” “江老板才不会骗我。” 玉伶笃定地说完,扯着他的袖口,固执地看着他。 江雍勾着嘴角笑了笑,似是在笑她的天真,又似是拿了她所谓的好处来交出对等的筹码,说道:“那我便不骗你罢。” “夜蝶留话说了,她不想让你知道她的那些麻烦事。” 玉伶当然不信。 夜蝶自己说的要走,可她还说过会回来锦锡。 玉伶默认夜蝶是绝对不会骗她的,所以玉伶只能推测夜蝶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却没想到对方下手太快。 夜蝶和江雍的关系的确密切,但玉伶认为江雍说的全都是似真似假又一概信不得的鬼话。 她还想分辩几句,江雍按住了她的唇,道:“夜蝶的事情到此为止,斯人已逝,与活人再无干系。” 他说罢便站起身来,玉伶忙拉住江雍的手怕他离开,连声说:“不,和大姐无关……江老板。” 江雍侧身看向她。 玉伶脑子一热,只想着他今天走了,不知下回何时才能再见他,心间蓦然窜上来一个念头,还没说话便脸开始熏热起来,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手不松劲,声如蚊呐,说:“……不要走。” “伶伶喜欢您,很早之前就喜欢了。” 虽然玉伶知道诸如此类的话她在江雍面前说过好些遍,但她认为从没有哪一次是说得这般认真的。 她坚信所有男人都有同一个弱点—— 那就是对喜欢自己的女人不会太过心狠,他们需要这种被别人爱着的感觉,小的时候是母亲,大了便是别的女人,改不了的。 谁都喜欢只说给一人听的甜言蜜语。 只不过玉伶正狂跳着的心和接吻之后身下的濡湿感几乎都要把她自己骗了过去。 “那便安分点,我并不会亏待你。” 江雍许是听过太多女人和他说这种话,顺口而出的语句似是已经说过了很多遍。 但她能体会到他冷漠的语气似乎温柔了许多。 “关于这次陈一乘的事,我会给你一笔钱。” 玉伶明白他是在和她划清界限,于是在这时松开他的手,低着头,原本被江雍别在耳后的发丝尽数垂落在床单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冒着胆子打断他的话:“江老板,伶伶不要那些。” “我能和您一块去江上游船吗?”玉伶小声说着,好似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在晚上看那隔岸江景,好么?” 她一直都没摸清江雍的喜好,只能这样想尽办法去试探他。 果然偏好温柔浮于表面的他并不喜欢被玉伶这样插话,他对她的请求置若罔闻,继续说着:“那笔钱在谢沛那里,想要就去夜场里找他手底下的人即可。” 玉伶哪敢主动去找谢沛,他那个要生吞活剥她的架势叫玉伶都不敢试想再见他一面,只怯声学着江雍说着模糊的话:“不要……” “伶伶乖一些,我不在锦锡的时候,谢沛可以护着你。” “江老板要去哪里?”玉伶猜不中也顾不得江雍会不会厌弃她,打定主意做戏就要做全套,忙抱住他的手臂,“大姐也说要走,就……就……” 玉伶说到伤心处的眼泪自是簌簌掉落,噎着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伶伶莫不是在存心咒我?” 江雍随意调侃了她一句。 玉伶的心在他的手再次落到自己发顶的时候彻底放松下来,嘴上却慌慌张张地回:“没,才没有,莫要胡说……” 她也在这时听得江雍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去珠港一趟,不时便会回锦锡。” “回来再带你去坐船玩耍一番,可好?” 玉伶这才敢抬头看向江雍,没想他真应了她。 却一下撞进他的视线里。 淡蓝的眼底似乎溢满柔情与宠溺,连语气都带着安抚哄乐她的意思。 玉伶的眼睛好似此时此刻在诓骗她,只叫她看清这些。 他的确和那些不把婊子当人看的男人不一样。 而且他今日也由着她胡闹够长时间了。 玉伶头脑一片空白,垂眸点点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在心底叹一句。 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喜欢他…… 就连不是舞女暗娼的青莺无时不刻都在替江雍说话,前有怕她在人前胡乱多嘴说他的事,后有提点她江雍如何懂得疼惜女人,叫她老实跟着他,不要被旁的男人骗了去。 可玉伶也没听说过所谓的巴内特先生在派乐门里有哪些个相好。 ……有的话大抵也是传不出来的。 玉伶在江雍离开后看着傍晚昏黄的窗外,依然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 她必须为夜蝶做些什么。 要是让夜蝶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白白死了,玉伶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江雍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油盐不进又捉摸不透,套他的话属实棘手又麻烦。 她得去问问别人。 要她安分一点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的这条命都是夜蝶捡回来的,当然她这个人只会是夜蝶的。 ……既做得出杀人的事,那也得有偿命的准备。 34.偶遇 有了个盼头和念想,玉伶在家歇了一天便见好许多。 她向青莺问清楚了公墓的位置,第二日一早穿了身素白的连衣裙,打着黄包车去了市立医院附近。 那边有几家花店,玉伶没打定主意去哪一家,便叫师傅停在医院门口,再自己走去旁边那条置备各种住院慰问物件的小街。 玉伶下车付钱时见着身旁有的人在装作不经意地侧目看什么,于是也回头看了看。 只一眼便看见了一辆车,以及属于军部那边的车牌。 穿着墨绿军装的司机在这个时候下车,玉伶认出来他就是那晚陈一乘的司机。 玉伶慌忙回头,余光瞄见的医院正门口,有另一个身着整齐军装的人。 她不想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陈一乘,拢了拢自己单肩背的小布包,便往旁边的那条小街走去。 …… 呢制的深绿军常服,锃亮的长筒皮靴,肩章领章正泛着寒光。 帽沿在他冷厉的面容上落下一层阴影,自成的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近了都没人敢和他对上视线。 更别说他的红框胸章,就算不知道他是谁,但也应是知道“见红就立正”说法,单凭此物就敢肯定 他就算不是个将领也是个惹不起的高级军官。 司机替陈一乘打开车门,但他并没有立刻上车。 顺着陈一乘看过一眼的视线方向,司机看见了人群里穿了一身白的小姑娘,出声说道:“军长,您看那是不是甄小姐?” 司机已经跟了陈一乘好些年,能估摸猜到他的一些想法。 前天晚上刚捡回去的甄小姐,昨天早上还记得让他去二少爷的别墅里接她,虽然没接到,但陈一乘又接着去见了她的表哥。 别的他不敢想也不敢说,只知道陈一乘定是留了个心在这位甄小姐身上的。 果真如此,他听得陈一乘说:“叫她来一起吃个早饭。” …… 玉伶快步走进那条街后,心里那种闷慌闷慌的感觉始终消不下去,看见一个花店便只身走了进去。 好在花店老板是热情周到的,左问右问她想买哪种花,是不是来医院看望亲人之类的问题,喋喋不休间总算把玉伶绕了进去,把这件小事忘了。 她在徘徊犹豫许久后,买了几支白百合和马蹄莲。 又正直栀子花开的时节,店里面的栀子花的味道浓郁,让玉伶想起夜蝶身上的香水味道,也顺便一起买了几个还未开放的栀子花的花苞,想摆在家里。 于是花店老板帮她把白百合和马蹄莲裹在一处制成花束,未开花却能闻到淡香味的栀子花用报纸包好,不见光花便开得晚些长些,也方便手捧花束的玉伶将花苞放在她的小布包里,容易携带。 玉伶走出花店时,花店老板也一起送她出来,眼见门口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小哥,便贯彻那股热情劲,送着玉伶又向他搭话,问他可是需要买一些花。 玉伶当然也是看见了的,知道他是陈一乘的司机,她借着花店老板搭话的势头,假装不认得他也没看见他,目不斜视直往前快步走。 “甄小姐。” 玉伶听到这一声,驻了脚步,回头时面带微笑,心里却叫苦不迭。 江雍不在锦锡,她可不想招惹陈一乘,否则都没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更何况说得越多,错得就越多,纸没有包的住火的那一天。 所以不见就是最好的,碰巧的也要避过去才行。 玉伶也没有忘记陈一瑾那个大麻烦,她都把他的名片撕了个粉碎,决定了不会去咖啡厅见他,也不会去他的画室,不然她总感觉要是她再见陈一瑾一面,他准会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踹不脱也甩不掉。 谁叫他总是一副厚着脸皮又干着荒唐事的德行。 玉伶瞧着这位司机生的圆目圆脸像是个好说话的,她仍然装作不识得他,轻微皱眉回道:“……请问您是?” “我们陈老板想请甄小姐一起用个便饭。” 真是怕了什么就来什么。 连这种叫“陈老板”的套话都来了,不就是没想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认定她是真知道“陈老板”是谁了。 可她前脚才对陈一乘说过自己在锦锡只有江雍这一个便宜表哥,眼下连个莫须有的亲近一点的亲戚都编不出来。 要不然就可以随便胡扯自己要在医院照看亲人,脱不开身。 “陈老板也是忙人,不费多少时也不会耽误甄小姐的事。” 玉伶越来越觉得这个司机是个精明的,她还没开口便来堵她的嘴了。 心下烦得很,几个念头转过,面上却只微微蹙眉,好似有些为难,说道:“我就现在有些时间,晚会儿就要回家了,表哥管得严,去不得了。” 哪想她这话正好合了对方的意,他说道:“那好,赶了趟,陈老板现在正等着甄小姐。” 玉伶以为他口中说的便饭是像上回晚间那种要喝酒的场合,完全没想到是此刻这个早点时间。 她认为是这个司机话里给她下了套。 早知道就问清楚一些了,现下推都推不掉了。 玉伶没了法子,只好跟着他走去停在人来人往的街口,车开不进这条小巷,只好停在那边。 她远远看了一眼,好在陈一乘并不在车上。 不然她都不知道暗地里会说成什么模样,医院这边人又多,嘴碎的舞女小姐们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可是头一个,江雍不在,传到谢沛那边也麻烦。 松了一口气上了车,玉伶还没来得及问那司机是要去哪里,只见他开的方向有些熟悉,忙问道:“不是要去吃饭吗?怎么去江边了?” “军长要一并捎上晚起的二少爷,我们现在去接他。” 敢情这个饭怕不是请她来吃的,倒像是她来蹭着他们兄弟俩吃那早上的一碗馄饨来着。 什么事啊?! 今天出门前就应该看一眼黄历,这下全完了。 玉伶现在只想跳车而逃。 所以,当陈一瑾开门上车的时候…… 他还正惊讶车上怎么还有一个女人,看清是玉伶后心突然跳得极快。 哪想玉伶狠狠瞪了他一眼,好似要靠那眼神剜剐了他,又装腔作势别过头去根本不再看他了。 长得甜,尝起来像蜜,却又能突然泼皮到像个小辣椒似的。 陈一瑾之前牢记要找玉伶算账的念头在他见到她的这一刻浑都忘没了。 只想再问她一句…… 还能不能找她再要一颗糖。 35.牵手 “一大早脾气这么冲?谁惹你了?” 陈一瑾本想好好和玉伶说话,刚刚急速的心跳过了劲后便回过神来明白她一如既往地不想搭理他。 说来也是,她坐在自家大哥的车上,要见的人不就是他大哥么? 那他岂不是倒贴来坏了她的好事? 陈一瑾还偏不乐意,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也不管是不是没个好声气。 玉伶只把自己的裙摆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又向车的另一侧挪了挪,什么都没说,也不看他。 穿着白色长裙、连辫子都没辫的玉伶今天看起来清纯得很,耳边会落到颊边的碎发被她用一个一字黑色发夹别到了耳后。 陈一瑾凝视着玉伶偏过头正看向窗外的美丽侧颜,一点点早晨的微弱阳光洒在她的鼻尖唇角,连她手里的花束都仿佛因此而黯然失色。 却又莫名想起前天早晨他抱着她的腰,也是这样看着她。 只不过那时候她正一丝不挂…… 她还温柔地说过会回来陪他…… 陈一瑾移开了视线,闻着车里来自花的香气,坐到后排时似乎又能从这些花香里区分出玉伶身上的淡香味。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这种勾人的味道记得特别清楚了。 陈一瑾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司机,不再吭声。 …… 市立医院附近有个大一点的酒家,点心部什么都卖,早上这会儿人已经很多了。 玉伶下车后本不打算和陈一瑾并着走,可司机也没说陈一乘在哪,放下他们后便把车开走了。 而陈一瑾一看就是来过好多回的,她没法只能勉为其难地在陈一瑾身后跟着他。 一层堂食的人特别多,跑堂和客人们穿来穿去,玉伶怕跟不上他又担心撞到别人,直盯着他身着白衬衫的挺拔背影,不敢有丝毫走神。 而且陈一瑾又走得时快时慢。 这像是在故意戏弄她,原本想去公墓的玉伶现在被这临时摊上的麻烦事闹得心烦不已,只能这样想着怪着陈一瑾,在心底啐骂他几句。 在玉伶差点撞上一个上汤菜的跑堂时,躲过去的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花束是不是被洒了汤水,但陈一瑾却回过头来,不由分说地抓着玉伶的手就拉着她往前走。 还侃她一句:“你怎么走路都不看人的?” 玉伶听来气得脸都有些涨红,不过她也只撇了撇嘴,从一开始就决定不理陈一瑾的她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和他说话,于是使劲挣扎想把手抽回来,滑出一点点都会被他攥得更紧,她完全挣不过陈一瑾的力气。 心下更气了,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门口这片堂食的散桌,里面是一些用屏风绿植隔开的位置,陈一瑾牵着玉伶带她走进了其中的一个。 “大哥。” 玉伶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白色百合花,听了陈一瑾唤的这一声,只敢用余光看方木桌边那墨绿的袖口,心里咯噔一下。 手在这时使劲拧动着,有一种无论如何都要挣开的架势。 好在陈一瑾也在这一刻松开了手。 玉伶这才抬眼看向陈一乘。 穿着军装的他看着更加严肃冷厉,而他的视线似乎正从她的手边移到她的面颊。 玉伶认为他的目光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她不管陈一乘到底看见了什么,又会如何作想,她只知道江雍下次还要带她见他,绝不能让陈一瑾这倒霉玩意儿坏了她的事,忙软声唤他:“军座……” 甜腻腻的声调让陈一瑾听来都要软化了半颗心,没等陈一乘说话便插嘴道:“大哥,这里可没她喜欢吃的东西。” “哦?”陈一乘回着陈一瑾,但却看向玉伶对她招了招手,“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玉伶现在恨不得撕了陈一瑾的嘴,他怎么能这么会瞎扯胡掰,自己何曾和他说过吃食的话题。 这下已经乱得彻底理不清了,更何况陈一乘还就着陈一瑾的话口在问他。 玉伶面上只惊讶地看了陈一瑾一眼,仿佛听不懂他说的话,然后绕过站在她身前的陈一瑾,顺着陈一乘的手势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她的确不知道陈一瑾能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早上要喝咖啡吃面包。”陈一瑾随手拉开玉伶身边的位置,坐在了她身旁,“大哥你肯定喝不习惯,青年人的口味你怎么可能懂。” 能如此明着嘲讽陈一乘年龄的……估计也只有陈一瑾了。 “我不爱喝咖啡,也吃不惯面包。” 玉伶终于驳了陈一瑾的话,但并不是对着他说,而是看着陈一乘。 这下反倒是陈一瑾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玉伶。 他仿佛要用这表情讽刺玉伶在他大哥面前装模作样。 不过玉伶在桌下主动握住陈一瑾的手,使劲捏了捏,又用指尖暗示性地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想让他少说几句。 陈一瑾果真不说话了,连落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别过移开了。 但他重新握住了玉伶的手。 “我刚点了一些,怀瑜喜欢这里炸的粢饭糕,他总说在外面上学的时候吃不到。” 陈一乘将他手边一张手写的单子推到玉伶眼前,说:“你看看要加些什么,挑自己喜欢的。” 玉伶这时正在和陈一瑾的手较着劲,她单手捧花,另一只手被他攥得死死的,想把单子拿近些都做不到。 只能用膝盖去顶他的腿,可陈一瑾好似把这当成了什么游戏,也用膝盖顶了一下她的。 西裤的光滑面料蹭到玉伶的大腿,有些痒,痒得玉伶莫名脸红起来,低声说:“我吃过了,就不用了。” “身体好些了么?今天见你在医院这边,可还是向学校告了假?” 陈一乘沉声关怀她的话语和牵着她的手的陈一瑾像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个人,玉伶听来,她的脸更红了,红得连耳廓都烫了起来,只看着那张单子,点头不语。 她的发丝在刚才穿过散桌时有几簇从她的发夹里滑了出来,散在颊边,原本白皙的脸落在陈一乘眼里就如大病初愈一般;穿得也是素色的,身板弱小到好似她的手中花,风一吹就凋零得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脸红含羞的时候依然俏皮得紧,眼里什么时候含着湿漉漉的柔怜水意。 陈一乘把玉伶直盯着的那张纸拿开了。 36.斥责 “她这般活蹦乱跳的,大哥你从哪里听来她病了?” 陈一瑾大抵什么时候都是嘴上不饶人的,但他知道陈一乘不说妄语,心口不一的他也不和玉伶较劲欺负她了,桌下乖乖松手。 “她表哥昨天说她病了起不来身,在家将养着。” 气氛蓦然间沉默了一阵,连喜欢顶嘴的陈一瑾都默不作声。 他只是在想他是不是把她折腾狠了,毕竟那一晚他射的时候她已经是只能哼哼的半晕半昏的状态,做完直接睡了过去,刚尝到点滋味又没能尽兴的他也没来得及和玉伶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当然没有第二次了。 不过,要说折腾,那不是自家大哥先把她弄得到处都是些痕迹,腿间擦红了不说,身下那处也肿了…… 要说他们只来了一回,他便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只是心酸的感觉被陈一瑾记忆里那泛着水光的花缝给盖了过去,现在脑袋里只有她那时回过头来喊他那一声“瑾哥哥”的楚楚神情。 ……硬了。 陈一瑾主动伸手去碰玉伶的指尖,却被她慌忙拍掉,许是怕了他再捏握住她的手。 看来只有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她才会乖一些。 “现下已经大好,谢军座关心。” 玉伶说话间还是低着头,转而用双手捧花,她敏感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严肃,想快点脱身离开,打了江雍的幌子:“玉伶出来久了,表哥会担心的。” 陈一瑾听出来玉伶是真的想走,刚见到她,说话也才几句,只觉不甘心,说道:“你只消说你在我大哥这里,他担心什么去?” 反倒是她在陈一乘这里,江雍才会担心她出岔子吧? 玉伶不想在陈一乘面前呛陈一瑾,却听得陈一乘在这时说道:“你的表哥和你说过了吗?接你来陈家的事。” 这个说法陈一瑾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的视线在玉伶和陈一乘面前来回了好几遍,终是沉不住气,说道:“大哥你怎么不先和我说?” “她能做什么?脾气臭的大小姐,给娘姨帮忙都说不定嫌她干活不利索,你要是把她当女人养,我决不同意!” 或许是陈一瑾的话太难听,陈一乘微微皱了眉。 但玉伶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由头,垂首睁着眼睛,等干涩时眼泪掉落,正落到了她面前的开得正好的白色花瓣上,像是太阳一出来就会被蒸干的晶莹露水。 “……谁乐意来你家了?” 玉伶颤声说出的话听不出她想反驳陈一瑾的倔强,只有哭腔所连带的委屈和脆弱,她抬头看向陈一乘,正色说道:“军座,我想表哥他已经回绝了……” “谢谢您的好意,表哥他自会负责我的事情。” 只是这泪意涌上来之后,心也酸得很,陈一瑾口无遮拦说起咖啡面包自是勾起玉伶的伤心事,她说着,眼泪也跟着滑落,话语哽咽,深吸了一口气才说:“玉伶失礼了,出来太久表哥会说我的。” 然后站起身来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快走出了这个屏风后面的小隔间。 陈一瑾也跟着站起来,似是要作势去追玉伶,却听得严厉的一声: “坐下。” “大哥,她……” 陈一瑾站着没动,可也没有坐下来,他的话被陈一乘打断:“由得她去,你无事尽呛声她是要做什么?” 得了陈一乘的一句训斥,陈一瑾面上稍显懊恼后悔,只低声回:“……我又把她弄哭了。” “前天晚上你可是又去招惹她了?” 陈一瑾听来精神一绷,才察觉到他差点说漏嘴,于是他避开陈一乘的视线,忙回道:“大哥,我没有。” “没有最好,有就下次一并和她说清道歉,姑娘家不是像你这般处的。” “晓得了。” 陈一瑾难得没有去回嘴陈一乘的管教,一并听了,他又继续说:“姜政委家的小姑娘……你找个时间去见一见。” 要是在以前,陈一瑾一定会说:“大哥尚未成家,怀瑜得急结婚可不越了规矩?” 左不过就是一通歪理胡说,之前实在是躲不过去,就出国“避难”了。 现在又开始了。 只是今天陈一瑾却反常回道:“大哥安排便是,我平常哪有你忙,见就见一面,不耽误什么。” “那你对小姑娘要仔细些,姜小姐性子柔,不像甄家姑娘经得住你好几顿冷嘲热讽。” 陈一瑾点头应下,脑子里却只有玉伶最后抹泪的动作,觉着她今天怪得很,不理人又说不得,什么江小姐蒋小姐一概没对上号,想着要是被他怼言几句都受不了,嫁给他岂不成天给娘家告状,鸡飞狗跳。 一想到玉伶哭着在路上走的模样,陈一瑾闷闷的心既慌又拧着疼,说道:“那大哥你到时和我说,我去见她一回。” “不吃了,走了。” 陈一乘意味深长地看着陈一瑾匆促离开的背影。 …… 这间酒家离市里的百货大楼不远,玉伶以往会去那边帮夜蝶取定制的旗袍,还会去送衣服让裁缝改裤脚修衣襟花样之类的。 所以玉伶往熟悉的方向走着,她知道在哪里坐出城的公车,百货大楼附近有一个站。 “喂!” 玉伶听见清脆的一声,紧接着她的肩被人拍了,她回过头来见了一十叁四岁、身着灰布长裙的女孩,她认得却不知其名。 “打哪去呀?今天不帮你家太太取衣服了么?” 玉伶知道她也只是因为在取旗袍时,这个姑娘会和她府上的太太一道过来,她们每次只对眼神 却不言语,算是认得的,平常她就在那位标致的太太身后替人拿包,今天还是头一回听她讲话。 那位太太应是嫁去了姜家,玉伶只记得这位姑娘和门店老板唤过“姜太太”。 今日有些奇怪,她只身一人在这附近,似是闲来无事。 “……没呢。” 玉伶知道她怕是没有下次再来取衣服的时候了,没想多说,反过来问她:“你今天没跟着姜太太出来吗?” “少爷难得殷勤一回陪太太出来,叫他拿包哄她开心,我就不往跟前凑了。” 37.熟识 年轻的小女孩叽叽喳喳,可能在这等着自家太太的时候太过无聊,她抓着玉伶就说个不停。 大多在说她家少爷最近好像转了性,肯在自己太太身上花心思花时间了。 她好似松了一口气,玉伶估摸着那位太太可能没少朝这种亲近一点的丫鬟吐苦水,小孩子又不懂儿女情长,只知少爷怠慢了,太太心里难过又无奈。 她一边说着一边张望着,玉伶朝她的视线看去,知她是在怕那姜太太出来看她在这边和玉伶说闲话开小差。 于是玉伶不拖着她了,她也得去赶车,话里话外暗示她必须走了。 “你可让我好找,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玉伶一听这身后老远传来的声音就知道是陈一瑾,没回头,她身边的小姑娘听见这声悄悄朝她说:“那不是陈家的二少爷吗?他是不是在叫你?”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玉伶听她絮叨了几句,和陈一瑾沾上边的事情只会让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她之前说过什么来着—— 好大一块踹不脱的狗皮膏药。 而这时眼前的小姑娘也好似要抛弃她们这临时的情谊,说:“太太快出来了,我先走了。” 玉伶眼见着她朝那百货大楼门边跑去,先出来的还是那位长相温婉又年轻的姜太太,后面有人用手为她绅士地撑着门,想必是今天陪她出来的丈夫。 只是…… 玉伶看着那不是所谓的姜家少爷,而是上次在派乐门点了她的尹禹巳。 她和尹禹巳的视线对上了那么一眼,玉伶慌忙偏头避开。 今天出门真该看黄历,什么事全都凑到了一处。 陈一瑾走近了就打算一把抓住玉伶手腕,嘴里叫她的名:“玉伶……” 他还没碰到她的手,哪想玉伶突然甩手避开,防不胜防,甩脱了便快速跑开,和在咖啡厅的那次一模一样。 陈一瑾好不容易才找到玉伶,怎么可能再让她跑,当然是作势要再追,只是这时听得有人唤他的表字,寻声看了看,再回头时,玉伶已经跑得没影了。 大小姐没个大小姐的样子,跑得比谁都快。 野得很…… 现下要见她好像逮兔子一样,狡兔叁窟,稍不注意就让她逃了。 陈一瑾只能应付主动迎上来的姜舒——不让人唤她尹太太的姜太太。 “怀瑜,好久都没见你了。”姜舒和尹禹巳一同走近,长相温柔的她连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婉转声气,“倒是近来见过你的御之大哥,他说你忙着准备画室的事情。” 御之是陈一乘的表字,姜舒这样说也只是在委婉地提醒陈一瑾她是认得陈一乘的,不然陈一瑾这出国多年又从不沾染军部那边任何事情的张扬大少爷可记不清谁是谁的家属。 陈一瑾在人群里已经看不见玉伶穿白裙的背影了,心下烦恼,看着姜舒回的话自是敷衍得很:“是忙,我得走了。” 姜舒听闻过陈一瑾的狂妄性子,她本不想厚着脸皮拦他去路,只是最近家里在撮合他和自家小妹,她好久没见过陈家的这位弟弟,不知其德行,也不想妹妹走她的老路,忙说:“陈军长和你说过嫣嫣小妹的事吗?她近来在家里老是说起你呢。” 陈一瑾的第一个念头便是—— 什么嫣嫣小妹,他根本不知道是谁。 就连眼前的这位太太他都是没什么记忆的,只对她身后的尹禹巳有个模糊印象,知道是尹家的公子哥。 陈一瑾并没有什么耐心,早就想走,现下几句话的功夫过去,他知道想再堵到玉伶已是难上加难,更是不耐烦:“那你找我大哥说去,我不清楚。” 姜舒没想到陈一瑾说话一点情面顾虑都没有,脸白了一阵,尹禹巳把话头接了过去:“陈二少刚才可是在找什么人?” 尹禹巳刚才见过玉伶,看着陈一瑾也像是奔着玉伶来的,没管姜舒口里小姨子的事,只想和他打一打男人之间才懂的哑谜。 姜舒在那几眼间的确看到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不知尹禹巳现在提来做什么,不作声了。 只是她对于丈夫的态度早就消极望天,一旦牵扯到女人的话题,她就下意识觉得是那夜场里和他胡混过的一些野女人。 心里更是对陈一瑾有些意见,之前家里说把小妹嫁去陈家就是看陈一乘作风正派,弟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不会像尹禹巳这样明着让她受委屈。 现在看来…… 陈一瑾不仅脾气有些古怪不好相处,连男女之事大抵也是个拎不清的,就算小妹是个强势又要强的性子,要拿捏这种男人许是比她还要不容易。 陈一瑾则想着眼前这两人怎么都不看看他这不耐烦到极点的表情,知道他在找人无话可说还把他留在这里。 于是便故意当着两人的面回道:“甄家的江小姐,尹哥是认得的吧?我正找她呢。” 甄家……锦锡哪来这么一个甄家。 还是甄家的什么江小姐,那更是闻所未闻。 但哪想尹禹巳说:“当然是认得的,熟识呢。” 姜舒这下是真听出来两个男人之间有些打哑谜的味道,本来今天是开心的,尹禹巳不知为何愿意陪她出来逛,这下她只觉得尹禹巳已经不在乎她到了可以在外人面前给她难堪的地步了。 不过有教养的官家小姐是不会轻易变脸表露情绪的,劝道:“怀瑜还要忙,你们下次再说。” 尹禹巳从来不会让女人抢了他的话头,继续和陈一瑾说:“有时间可以一起出来喝酒。” 陈一瑾完全听不懂这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在说什么,他都在胡说八道了,那自来熟的尹家公子哥甚至还想叫他出来喝酒。 算什么东西。 陈一瑾简单应下便立刻脱身离开,往玉伶跑过的方向走了。 尹禹巳本来已经好几天没想起玉伶这一茬了,毕竟上次也没能上手,过于难搞的女人他兴起时便会花些功夫,可过了那阵也会忘得毫无踪影。 只是玉伶今天突然让他看见了想起来了,倒觉得那小妮子别有用心,现下又有了第一次见她时心痒痒的感觉,驱使着他对姜舒说道: “今晚不回去了。” 姜舒直接讽道:“是去找那什么甄家的江小姐吧?” 尹禹巳笑道:“舒妹这么明白,又何必自讨没趣问我来呢?” 38.上心 姜舒和尹禹巳自是不欢而散。 在回尹家的车上,姜舒忍不住朝坐在她身边的小姑娘愤愤说道:“芸鹭,你说男人都是不是这般德行,外面的女人就算是个草包都比家花香?!” “太太别往心里去……” 芸鹭刚刚在一旁也没听大懂,只听出来他们最后应是在说玉伶,但也不懂玉伶是怎么惹上了自家少爷,她想着玉伶维诺的样子并不像是太太口中的那种女人,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下意识地为 玉伶开脱说道:“那个小姑娘,太太以前见过的。” 姜舒听罢,拿手包打了一下芸鹭的头,呛道:“我何时见过那种婊子,晦气!” 说完又在意起来,问她:“当真以前碰到过?” 芸鹭整理着被姜舒手包上的珠宝勾掉的头发,疼得脸皱鼻酸,嘴里却忙回道:“她平常也帮她家太太取衣服,就是那个……一直一个人过来店里等的姑娘。” 姜舒听来,是有这么个印象。 要是旁人府上的丫鬟,那找起来可比夜场里的那些野鸡容易多了。 更何况大家门户都是要面子的,哪家太太的丫鬟如此不检点,丢的可是整个门府的脸。 姜舒问道:“那是哪家的小蹄子?” 芸鹭知道姜舒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本想替玉伶说几句好话,现下只能管管自己,觉着再多嘴几句只会招来一顿打,低声说:“不知……芸鹭不曾和她说话。” 但她也给姜舒想了个解决办法,道:“下次太太不妨问一问那老板,他定知道是哪家的太太遣她来取衣服的。” …… 玉伶在城外公墓里待了一整天。 夜蝶的碑还没刻好,墓旁只有一张用石头压着的手写纸,上面写了“甄诗纨”的名。 玉伶觉得自己就和她才说了几句话,哭了一小会儿,怎么一天的时光就消磨殆尽了。 为了赶上回城的车,也为了赶上夜晚上工的时间,玉伶将手里的花放在夜蝶的墓前,话别几句,才离开了公墓。 迟到本不是什么大事,罚点月钱而已,玉伶知道自己才入行,不像那些惯被老板们宠着的头牌姐姐们,早早有老板在场子里等着哄着,自己慢些个时候应是不妨事。 可今天玉伶刚把衣服换好,走进已经空无一人的化妆间,于经理便风风火火推门进来。 先是问她:“身体好了没有?” 玉伶点头,称自己已经大好,可以揽活。 然后于经理说道:“尹家那位,指名找你来着……” “等你等不到,现下有点闹脾气,我让别人哄他都不行,就认你。” “江老板正巧不在,你给我个面子,去陪他一晚。”于经理说着都抓住了桌上的眉笔,一边说一边给玉伶化妆,“许是会折腾你,记得说软话好话,莫要硬着来得罪他不说,自己找苦头吃。” 玉伶想到白天看见尹禹巳的那一眼,知道躲不过,回道:“虹妍姐姐,舜英晓得的。” 于虹妍对派乐门里的姐姐妹妹们算好的了,赚够了钱没得罪人自然是去留全凭自己心意,不听话的妹妹也是先软着教,总之没有老板说她不会看脸色,也没有舞女歌女说她刻薄人。 就连现在玉伶的老本行都在她口里绕了个弯,说是想让玉伶给她面子,自己明着是她手底下的舞女,暗着是江雍的娼妇,场子也是她的,攀上某个老板也应是于虹妍给她甄玉伶面子才对。 所以玉伶无话推脱,尹禹巳要折腾她也是她该受的。 江雍不在,她接谁自然是于虹妍说了算。 见玉伶答应得轻巧,听话乖顺,于虹妍面上露了笑,已到中年又有些发福的她尚还有些风情姿色,老练的化妆手法也还在,一笔勾出眉型再抹上胭脂,玉伶病白的脸总算有了些好颜色。 “是漂亮又标致的……来笑一笑。” 于虹妍看着镜中强扯着嘴角摆笑的玉伶,用手点了一些胭脂轻沾在她的眼角,楚楚的神色在玉伶灵动的眼边尽显,她转了话口继续道:“罢了……今晚就算是哭都要迷得尹家那小子下不来床。” “可记得了?放开些,别拘着自己又得罪别人。” …… 玉伶匆促化完妆之后,于虹妍给了她旅馆部的一个房间号,叫她直接去找尹禹巳。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旅馆部了,于虹妍话里话外都挑明了她今晚一定得陪尹禹巳上床,玉伶紧张的程度不比第一次来这里找江雍的时候要少。 而尹禹巳也不像上次那样和她来一些弯弯绕绕,喝酒跳舞,甚至这次连出台都没问过她,直接让于虹妍把她送到他床上去。 玉伶突然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位温婉的姜太太,心里有些不安愧疚。 走到门口敲门时,都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负心事,敲完门就把手背到了身后。 以至于尹禹巳开门看见玉伶的第一眼,就是她那眼角红红的可怜模样,似是在怕他。 心里郁着的那口气被她抬眼看他的水灵眼眸噎得生生咽了回去,尹禹巳只打开了门,然后一句话不说回头走进了房间内。 玉伶当然跟上去,垂首时看着他身穿的白色衬衫,高高的背影让她恍觉是在看陈一瑾,定睛看了看,尹禹巳要比陈一瑾文气温柔许多。 她忙转头顺手带上了门。 尹禹巳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向正靠着墙边又明显非常拘谨的玉伶。 听得她说:“尹大公子,舜英今晚怠慢了。” 尹禹巳依旧沉默,玉伶现在也就把应付陈一瑾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就像于虹妍提点过她的——好话软话凑一处来说,再不济就哭得可怜一些。 更何况,她还指望着混迹夜场的尹禹巳能对她说一些夜蝶的事情。 于是玉伶便试探着走近几步,将手覆到他的手上,继续掐着软腻的声调,说道:“您好几天不来,舜英想您呢……” “哦?哪里想了?” 听他平声静气地回了她的话,玉伶直接大胆地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前带,让他的手盖住左边的胸乳,红着脸低声说:“心里想……” “想着我却跟陈家的弟弟眉来眼去是吧?” 39.主动 章前提醒:本章是小尹的H,也没有多少剧情,不喜欢他的话可以不看。 玉伶没有因为尹禹巳的话而沾沾自喜,她知道男人开始在意一样东西时,就算是个惯被别人操骑的婊子也不能被别人碰,要她保有莫须有的贞洁。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般自欺欺人。 玉伶按住尹禹巳的那只手有些发抖,轻声说:“他要找麻烦,舜英又不能拿他如何,能躲便躲他罢了……” “刚才没来,是在他那里被绊住了?” 尹禹巳说话不像陈一瑾那样连讽带嘲,当然他也只关心他在乎的事情。 玉伶摇头,暗色灯光下的眼角因着抹了一些淡淡的胭脂,看起来像是哭过一般,涩声说道:“一个待我极好的姐姐……去了,舜英今天去看她,赶不上回来的车,费了些时间。” 尹禹巳把手抽回,却顺带勾过玉伶的腰,让她横坐在他的腿上。 这始料未及的动作吓得玉伶忙圈住他的脖颈,旗袍的开衩因此露出大腿的一片雪白肤色,握着玉伶腰际的大手也顺势往下,抚触着玉伶大腿处敏感的肌肤。 玉伶的身体轻颤,更是看都不敢看他了。 她这娇羞不经事的模样自是落在尹禹巳眼底,和许多女人有过来往的他能辨得出她的青涩不似装假,想要故作老成来勾引他却又在发抖,她甚至还在和他说一些妓女之间的情谊,像是以前听过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傻姑娘的故事。 “没和他上过床?” 玉伶的身体在这种带着暧昧意图的抚摸里软了下来,可又不敢动作,莫名僵硬,只回:“舜英才知道那是陈家的少爷,何来……这一说?” 听她连“上床”这种词都囫囵避了过去,加上陈一瑾的确不来夜场,玉伶要勾搭他怕是没有门路,尹禹巳自然是信了她的说法,伸手摸到玉伶发髻里的暗夹,将她的头发尽数散开。 这般看来,和白天见到她时的样子更像了,捧着洁白花束的她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这边陪笑卖身的妓女。 尹禹巳的确不喜欢太过风骚放荡的,他更喜欢在床上放得开一些、床下又能矜持端庄的女人。 只可惜家里的那位太太,不许开灯就算了,连在床上都得穿个严严实实,不叫也不哼,说几句出格的话会被她打断训斥,矜持过了头,话也说不到一处,甚是无趣。 以前也养过几个女人,一开始大多也像玉伶这般白纸一片任他调教,后来浪起来了也变得没意思了,给了钱还要名分,甚至还要讲感情谈青春,太过贪得无厌。 还是夜场里的女人方便,不用谈情说爱,归根结底是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只是他更喜欢新人。 玉伶微微凌乱的发丝贴了些许在她白皙的脖颈处,尹禹巳看了一眼,用手指把她的一些发丝拨到耳后,哑声问她:“……会吗?” 玉伶愣神,下意识回道:“会什么?” 尹禹巳将她抱紧了些,贴着自己的胸膛,西裤之下勃起的那物顶住玉伶的臀缝,作势顶了她一下,眼见着玉伶面上和耳廓一起变得红赧,她改口说道:“会……会一些。” 这下是尹禹巳反过来问她道:“会什么?” 玉伶的眼睛快速眨了眨,抓着他衬衫又拧着手里的布料,似是有些着急,忙说:“那个……都还可以的。” 尹禹巳早就知道逗弄这种青涩的小姑娘是一桩趣事,但没想到这种不懂装懂要来得更有趣一些,于是接着柔声问道:“‘那个’又是哪个?‘都还可以’又是何意?” 玉伶见他喜欢这种戏码就陪他演下去,低头半天没吭声,又突然抬头对着他的唇就贴吻了下去,手也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摸,抓住了皮带就摸索暗扣,只是指尖颤得慌,半天没能解下来。 尹禹巳慢条斯理地扣住玉伶的后颈,教她如何亲吻厮磨,身下按住她的手解开皮带的暗扣,又带着她拉开裤链。 只是玉伶这时候隔着一层布料碰到了热热的那物,羞臊得厉害,正想挣脱时却又被尹禹巳直接用她的手拨开裤头,彻底遂了她刚才的“心愿”。 这才松开玉伶的唇,听着她微喘的声音,鼻尖绕着她身上的香味,尹禹巳在她耳边继续诱她道:“来,让我看看你到底会些什么。” 说罢连抱着她的手都一并松了,他想看她的逞强和可爱的装模作样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果然是有趣的——她的表情现在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 玉伶沉默许久,轻声说了句:“要是做得不好,尹公子对舜英可要宽待些……” 然后便起身伸手到自己裙底脱下底裤扔到了一边的床上,似是计划好了一般再横跨过尹禹巳的腿跪在沙发上,扶住他的性器就往下坐。 要知道现在还没有怎么调情,尹禹巳一看她这莽到不行的动作便下意识地抬住玉伶的腰阻止她这样做,怕不够湿润入不了不说,现下正怜惜她,更怕她伤到自己。 哪想他还没出声说话,玉伶只依了他迟疑了一瞬间,便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下坐去。 进了个头便知道她已经湿得不行,原本控着她腰际的手现在见风使舵顺势便把她的臀往下按。 直到玉伶完全吃了进去,始终闭着眼睛的她呻吟出了细小的一声,才喘着低声说:“舜英做得……如何?” 尹禹巳何时这样被女人牵带过节奏,连衣服都还没脱就这样入了个彻底。 本想着她害羞又拘谨做不出什么荒唐事,许是还要慢慢教。 现在看来,真是骚货一个。 只是这闷着骚还真挠到了尹禹巳的心尖,现在的玉伶看着还是那副蹙眉娇羞的懵懂表情,可身下已经湿滑到戳进去都流出了一滩淫水到他的裤子上,甚至还紧绞着,一点都没松口的架势。 尹禹巳把玉伶的裙摆掀了上去,用力捏了一把她的臀肉,啐道:“浪得很,欠操。” 玉伶是完全照着于虹妍的指示来的,她叫自己放开些,那她也不多废话,早点做完她也好早早回家。 只是尹禹巳口中的啐骂让玉伶心里一阵委屈,他这一用劲,臀部也被他拧得生疼,嘴里深吸了一口气,穴内也由着他的动作吸夹了一下,性器又大了一些,她现下感到撑得慌,这个姿势入得深,顶到了软肉又让她觉着内里既酸又痒,感觉有些上来了。 这事本身倒是让玉伶不觉得委屈,尹禹巳体格有,那物也不小,苦中作乐大抵如此。 玉伶俯身趴在尹禹巳肩上,揽住他的脖颈,学着他在他耳边吐息说道:“好大……” 只是这轻微的角度变化不知顶到了哪里,玉伶话还没说完,麻麻的感觉直窜脊骨,她剩下的话语都变成了尹禹巳耳边的一声轻轻的娇吟。 紧接着玉伶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被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带着热热辣辣的疼,眼角沾了一些溢出的眼泪,她不知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这般放浪,干脆便不说话了。 可是尹禹巳就这样直接把玉伶抱了起来,悬空下坠的感觉让玉伶马上用腿盘住了他的腰,手里也紧紧搂着他的脖颈,生怕掉了下去。 本来就已经顶到头的肉茎现在似是要借此顶开里面的那点软肉,夹住了他的前端吮吸,玉伶听得尹禹巳粗重的一声喘息,但他没有动作,许是在忍耐。 她却感到有些疼,疼过之后的头脑却又雾蒙蒙一片。 “怎么这么会夹?好紧……” 以前的那些女人从未给过尹禹巳这种快感,入了还没开始插就有点想射,忍了忍又缓了缓才好些,便借着走动的那几步在最深处蹭着宫口那处,玉伶埋在他肩上闷哼,一点点声音像是想叫又不敢叫,甚是磨人。 这让玉伶想起那晚她在陈家的别墅,从二楼书房下来时,她也是这样含着陈一乘的那物被他抱着走去客房的浴室,走到客房就泄了身,腿软得连他的腰都挂不住了。 好在没碰到陈一瑾,不然她真的没脸再见人…… 现下的感觉有些类似,她知道自己快到了。 尹禹巳将玉伶抵在了房间的窗户处抽插,后背隔着窗帘都感受到了玻璃的凉意,身体颤动战栗,快要高潮的玉伶连呻吟都开始高亢起来,根本认不清现下是谁在侵犯她。 不过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可是尹禹巳却突然作势要拉开玉伶背后的窗帘,还说:“让别人看看你现在的骚样,如何?” 这把玉伶吓得不轻,连说“不要”,但他捣弄的动作并没有停,这心慌意乱之间的高潮完全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痉挛的感觉绞紧了穴内的肉茎,淫水也顺着臀缝沾到了窗帘上。 尹禹巳喟叹了一声,又啐骂玉伶了几句,拔出来射在了玉伶身上,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面颊上,粘在了一些汗湿贴面的黑色发丝间。 40.蹊跷 锦锡市区,出了公共租界的地盘,东边靠近港口的地界不仅有一些烟馆赌场,还有一些老板将洋行开设到此地,既是为了方便生意上的往来,也是为了货物出海的便利。 毗邻港口,当然少不了一些能直接眺望江湖入海的公馆洋房。 过了晚饭时间,擦黑的天开始彻底暗了下来,一辆新式的黑色轿车停在一幢西式公馆前,白漆铁栏后的庭院被打理得整洁条理,绿植修剪过枝桠,连没长青苔的假山之下的池水都是清澈见底,有那么几尾鱼。 院护正用手势引着另一辆车停在别墅正门前,见又有车来就赶紧跑到近前。 司机打开后座车门,欠身说道:“二少爷,巴内特先生的府邸到了。” 身穿黑色长风衣的陈一瑾下了车,余光瞥见庭院里那辆车的车牌,不甚眼熟,没放在心上。 早早等候的院护此时说道:“老爷远行,昨天刚出锦锡,近期都不待客了。” 陈一瑾回:“我不找Fernando,来找你们的表小姐。” “午后我让人给你们通过电话,说她尚未归家,现在她回来了么?” 院护躬身说道:“当然在的,表小姐这个时候都在。” 然后又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只是饭后老爷为表小姐请了老师,现下正在琴房练琴……” 陈一瑾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冷峻起来更有几分陈一乘的味道,只说:“那你转告她,说这个周六晚上,陈……军长想请她在东源大酒店用个晚饭。” 他当然有更关心的事情,又问那院护:“你们表小姐晚上练琴,一般几点结束?” 院护只连声应着,对陈一瑾保证一定会向表小姐转达他的话,又左说表小姐练琴得看老师教到什么时候,右说表小姐从不在晚上见客人,他听来心下得出的结论便是—— 今晚大抵是见不到她了。 不,她就是不想见他。 陈一瑾横竖不过是怕玉伶乱跑不回家,上次她说和表哥吵嘴跑了出来,不知道怎的和大哥扯上了关系,他只担心今天她又意气用事,在市中心那边走了好几个来回没能找到她,午后打过电话听她没在家就更是无心做别的事情。 好在她已经回家了。 不过就算心放回了胸膛,却还是想和她说话,可又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 她好好的,又不乐意见他,许是连句道歉都不愿意听,他强撑着脸皮找她干什么呢。 陈一瑾本没想多纠缠,只是他眼见着从庭院的石子路上走过来一个抽着烟的身着袍装的男子,想必那刚停在门口那辆车是来接他的。 近了些,陈一瑾的视线对上了来人,他正把带着点点火星的烟叼在嘴边,浓眉隼目,睨了陈一瑾一眼,有些轻蔑的意味,似是没把陈一瑾看在眼里,但他这个面相在可能谁看来都是凶神恶煞的不屑表情。 谢沛将烟从嘴边拿开,吐着烟气用他嘶哑的烟嗓说道:“陈家的?” “江哥不在,那批货也早已谈妥,陈一乘打发你过来作甚?” 陈一瑾不喜谢沛说话的声气,就算他平常也总是被自家大哥训斥说话时还需多加注意,但像谢沛这样毫不客气的语调于他这种被惯宠着长大的少爷来说还是头一回听,他不认得眼前的男子,也不曾见过得罪其人,心里不快便使得言语也含刺呛声起来,回道:“大哥和Fernando的生意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既不是大哥能简单打发来递话的,也不是来找Fernando的。” 谢沛扯着嘴角,难得笑着说道:“那你还能在这里找谁?” 这直白的反问倒是堵住了陈一瑾的嘴,他原本只是临时起意想过来问一句玉伶是否已经归家,到了门口知道她在就又想着能不能等她练完琴再见她一面,现下被一个陌生男人问他来这里找谁,他还真不想说。 甚至陈一瑾都开始想,这厮晚上在这连主人都没有的宅子里干什么。 ……玉伶认得他么? 可这时院护却接过这顿过一顿的话头,颔首对谢沛说道:“沛爷,陈少爷是来找表小姐的。” 陈一瑾单凭这句话就知道了眼前这人和江雍关系不一般。 谢沛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咬着烟对陈一瑾说道:“哦?到底是你来找她?还是你那大哥来找她?” 陈一瑾愈发觉得这人是在他身上找乐子,但他是绝不会服输退缩来叫他人得意的,直接回道:“自然和我大哥无关,是我来找玉伶。” “玉伶……” 谢沛口中重复着陈一瑾叫过的名字,沙哑的嗓音慢慢叫出“玉伶”这两个字倒是让陈一瑾心底生出一种怪异到说不明的感觉,听他沉声道:“……她忙着呢,现在真是能耐了。” “不见陈一乘,更没空见你。” 谢沛说罢,从陈一瑾身边走过,上了车。 …… 尹禹巳在射过一次后,玉伶旗袍和脸上的精液所带有让她厌恶的腥麝味道使得她迅速回神,撑着沙发边缘站起身来,掸平在刚才的欢爱里被掀上去的裙摆,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为尹禹巳清理性器上残余的点点精液,也顺手为他整理有些发皱的衬衫衣角。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了,最后耐着性子做着挑不出错处的所谓贤惠的举动。 当玉伶的手握住尹禹巳的皮带时,他却将其从玉伶的手中抽走,说道:”于虹妍没和你说我买了你一整晚?“ 玉伶抬眼看向他,腾空的手下意识地被她背到身后,点点头,才柔声说:“谢尹公子抬爱,舜英当然会一直陪着您。” 尹禹巳看着玉伶眸中的水意和湿润的眼角,刚刚明明叫得那么浪荡,身体娇软淫水又多,转眼间又能摆出一副被他欺负狠了的柔弱表情,手上体贴着他,嘴里说着温柔的话语。 当真是床上能放得开,床下端得起来。 可他还没有允许玉伶离开,她这般着急收拾怕不是还想着等着哪个别的男人。 尹禹巳用皮带在玉伶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她只疑惑地看向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突然间的拉扯使得玉伶惊叫出了那么半声,皮带勒住脖颈掐断了她的尖叫,连气都没能呼出来,身体失去平衡,踉跄几步弯腰撑在床边,尹禹巳松开她的脖颈转而用皮带将她的双手绑住,再次掀开她的裙底,稍微大力一些就让脆弱的布料沿着开衩处一直撕烂到玉伶胸口,尹禹巳就着湿润的花道插入再次勃起的性器,压着玉伶在她耳边说道: “……别自作聪明,夜还长着呢。” 41.线索 玉伶得了教训,雪白的脖颈被尹禹巳的皮带勒出了一圈醒目的紫色的勒痕,扣带上的金属在他用力时扎破颈窝,抽离时又在玉伶的肩颈间勾划出一道长长的红肿血痕。 窒息的感觉在刹那间闷得玉伶眼冒金星,一口气好似呛回了喉管里,咳又咳不出来,把脸憋得通红不说,眼泪都流到了嘴角,沾着发丝贴着嘴唇,就连视线里的天花板都仿佛因此塌在了地上,仿佛噩梦一场。 她相信完事之后遗留在脖子处的痕迹和一个狗项圈无二区别。 她也不知道这副涕泗流淌的模样在尹禹巳眼中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他好像更来劲了,被他插着颤晃不已的身子正告诉她这个事实。 原想着文气的他在床上也孟浪不到哪里去,她刚刚算是明白男人能折腾女人的法子多得是。 回忆里的陈家兄弟俩在此时的玉伶看来,简直是什么花样都没玩儿,轻而易举地放过她了。 前提是: 他们并不知道她是一个给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娼妇。 玉伶心下无比委屈,就算是身体溺在情欲中,脑袋扎进欲望里也阻止不了她在把自己真当一个婊子看,紧闭眼睛都无法控制眼泪的涌出。 声音叫哑了又不自知地哼哼,她在下意识地取悦尹禹巳,取悦骑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 ……为什么? 夜蝶从来不哭,玉伶不相信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她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一次接好几个,身上的痕迹哪止这些。 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玉伶将脸埋在床单上,不想让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变成大哭,于虹妍叮嘱了好几次的话好似就在耳边—— 不能得罪尹禹巳,不能给她找一桩麻烦,这一行的姐妹谁没被男人折腾过呢? 来这一遭总好过多来几遭。 只是这一整天心都酸得厉害,收不住的眼泪像是洒水一般涕淌,玉伶的这几声若有若无的哼哼全成了抽噎,听着愈发可怜起来。 许是尹禹巳听她哭听烦了心,在玉伶身上射过一回后便把赤身的她抱去床上,侧身拥住,没再继续了。 在他怀里的玉伶仍然在耸肩哭泣,只有抽气声,却没了哭声,像是连哭都怕别人知道。 也只有新来的会这样,这场子里混熟了的女人连哭都是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眼泪,哪里是她这样哭的。 尹禹巳柔声问:“哭得这般委屈,于虹妍这般教过你?” 于虹妍倒是教了她躲不过就哭,没教她应该如何哭。 被尹禹巳绑过的脖颈和手腕在发烫肿痛,身下来了两回也有些擦伤,可玉伶更多是真的难过。 玉伶不敢乱动,也不敢埋怨他几句,捏住尹禹巳的手,让他抚摸到脖颈处那道正热肿的血痕,抽抽搭搭地回:“不委屈,就是……怕疼。” 说罢主动抱住尹禹巳的腰,脸蹭着他的衬衫,也不管自己的口脂,乃至鼻涕眼泪,反正一股脑全擦在他身上,这是她的小报复。 “当真不委屈?” 玉伶此时才能借着这个话口再次提起夜蝶,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舜英不乖,什么都还在学,今天因着那姐姐的事情心里难过,才让尹公子恼了我,自是……不敢委屈。” 尹禹巳听她又说起这姐姐妹妹的情谊,言语间和一个不经事的小女孩一样,只惦记照顾她的姐姐而不是什么别的男人,这才想起去了的是平日里那个唱歌的夜蝶,顺着玉伶的话说道:“最近她接过几个珠港那边的港商,许是得罪了什么人,珠港的黑帮也不是吃素的。” “那些港商在和银行谈利息,想来锦锡这边投钱,近来经常见,上次我还看到夜蝶陪他们来过银行。” “只不过他们来锦锡估计也是请的本地的打手保镖来替他们干一些脏事……谁知道呢?” ……和东国大使馆没关系么? ……江雍在骗她吗? 可尹禹巳绝没说假话的必要,他现在心情好才多说了几句,玉伶不敢贸然多问,他说到这里便记到这里。 心情豁然许多。 再来几遭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只要她没死,只要尹禹巳能和她多说一些夜蝶的事情。 …… 尹家除了尹禹巳这一个儿子,剩下的都是妹妹,几个小姑子和姜舒说话从来都是向着自己的亲哥哥,把没生养的姜舒当外人看,甚至还撺掇姜舒赶紧给尹禹巳找姨太太,说什么妾生的孩子也是正房的,叫姜舒看开一些。 在尹禹巳夜不归宿的日子里,姜舒喜欢把自家还未出嫁的小妹姜嫣接过来夜话,公婆知道儿子总是往外面跑,媳妇不够强势管不住他,也没说什么,姜嫣过来就让她和姜舒同住。 今天叫姜舒逮着了尹禹巳小情儿的尾巴,他又真没回家,姜舒自是把姜嫣接过来,叫妹妹给自己拿拿主意。 姜嫣生得靓丽大气许多,姜舒则更显得温婉一些,许是一个性子随了父亲,一个性子随了母亲。 虽然姜舒是姐姐,但姜嫣似是更懂那些妯娌门道,姜父在姜舒出嫁之后接了几房姨太太,姜嫣要是不强势岂不连她自己和母亲一并叫那些没脸皮的贱人给辱了去。 两人洗过澡,坐在床上,姜舒把白天的事给姜嫣说了一遍,只不过先略过陈一瑾,她知道妹妹中意陈家的弟弟,也怕现在数落未来妹夫诸多不好,到时候他们要是成了可能还要反过来怨她。 “我今天下午就叫人去问过了,那老板只说是派乐门的姐儿,留了个‘纨’字,取衣服的小丫头不知姓名。”姜舒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恼火上头,“肯定是出来卖的小娼妇,不然怎么这么会勾男人?” 姜嫣牵握着姜舒的手,说道:“舒舒姐既见过了,她又是夜场的女人……那且听妹妹一句。” “让姐夫把她娶回来做小。” 姜舒瞪大了眼睛,当即拒绝:“那种女人也配进尹家的门?!我看见她都脏了我的眼睛,嫣嫣你……莫要诓我。” 姜嫣笑着,拍了拍姜舒的肩,让她冷静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一来,姐夫现在被她拴在身边,姐姐送个人情给姐夫,公婆夸赞,姐夫得了好处再怎么也会念着是你的好。” “二来,娶回家了就在姐姐眼皮子底下,夜场里的女人没身家又不能上台面,姐姐就算罚她打她,公婆决计不会插手,她只能闷在肚子里,不好吗?” “叁来,姐夫生性滥情,新欢不断,娼妇又只认钱,抬了姨太太就没有不想坐稳的,到时不用姐姐出手,那婊子自会使些龌龊手段,她们惯会这些。” 姜舒听来沉默一阵,看起来不气不恼了,却突然反过来问姜嫣:“要是陈家弟弟到时有了情人,嫣嫣也会把她往家里请么?” 姜嫣垂眸思索好半天,然后回道:“陈家不一样的。” 这句话自是说服不了姜舒,反声呛道:“男人哪能不是一个样,父亲和母亲难道不是表面恩爱几十载,这可不妨着他娶小爱妾了?” 姜嫣轻笑:“那就各凭拿捏男人的本事。” “陈家没有女人,家产在御之大哥手中,就算弟弟以后喜欢别人,讨好了哥哥岂不是一回事吗?” “近水楼台,握住钱可比男人的心要可靠多了,舒舒姐。” 42.邀约 尹禹巳是大方的恩客,哄他开心了也愿意体贴女人。 那晚总共就来了两次,晚些时候玉伶陪他洗澡时,他对玉伶提起说他把这周余下的几天全包了,让她不用去接别的客人。 一开始玉伶以为她得日日陪着他,尹禹巳只说让她回家休息,他不想下次来找她时,看见她脖子伤口处的疤。 更让玉伶动容的是,他说她这几天要是想送送夜蝶,尽管去便是,只是下次不要再当着他的面哭了。 后来她还从于虹妍嘴里知道,尹禹巳买了几箱酒记在她的名下,不用担心晚上不来陪酒会没业绩罚月钱。 一个妓女会喜欢的东西,他一下全给了。 难怪于虹妍要姐妹们讨好他,场子里的舞女也喜欢攀附他,虽说随性惯了的尹禹巳要栽在一个女人身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和他来这么一晚已经顶过一个月了。 对此玉伶当真是开心的,她想在夜蝶的事情结束之后就为自己赎身,平日里就节俭,白天的衣服都是自己买料子打版型缝出来的,原是想着少花一些夜蝶的钱,现在夜蝶不在了要靠自己,能攒一些便是一些。 这几天她是真听了尹禹巳的话,家门不出,要出去买东西也得在这大热天里往脖子上围一层丝巾,其实古怪得很。 她只能每日往创面擦那上次青莺给过她的那支祛疤膏,眼见着是淡了些,可还看得清一道快要拉到下颌的痕迹。 所以玉伶大部分时间都在夜蝶的房间整理她剩下的衣物,偶尔弹弹那把买旧得来的梨木琵琶,音准过得去,快活谈不上,舒心是真的。 可现下玉伶又突然有了一件烦心的事情。 青莺周六一大早找上了她。 “东源大酒店,今晚……陈军长让你过去吃饭。” 玉伶诧异,这没前因后果的饭局从何而来,她怎么可能会听陈一乘的话乖乖去呢? “江老板不是还没回来吗?我如何能自己做主去那种场合?” 青莺蹙眉,好似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说:“……是沛爷让我过来给你递话的。” 玉伶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只能继续问:“那他的意思是?” 青莺摇头:“没说。” 于是似懂非懂的玉伶问青莺要了个谢沛的地址,是港口那边的一家赌场,让要找谢沛的玉伶去那边碰碰运气,他不一定在。 玉伶一听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就想起谢沛那张凶煞的脸,心里又开始打鼓发怵,还没见他就先怕上了。 不过他既让人过来给她传话,玉伶只当谢沛是在指望她能主动去找他。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女人主动贴上去大抵是没错的。 玉伶打了豁出去的主意,既要去找谢沛,那就把江雍给她的那笔钱要到手里。 再者,她也没忘了,尹禹巳说过那些港商可能找过锦锡本地的打手,混道上的谢沛可能知道是谁接了这批港商。 …… 玉伶穿了一条灰底的竖领长旗袍,不想再戴一圈薄丝巾,竖领遮去了脖子上大部分的痕道,她再把平时那条晾在身后的辫子斜着辫到身前,镜前看了好一会儿,自己觉得要是不细瞧应是看不见什么可疑的地方了。 然后立刻打车去了港口,计划着万一谢沛晚上真要她去见陈一乘,也好有时间回家换衣服化妆。 “利民公司”便是谢沛手底下的一个赌场,只不过这名字取得有些微妙。 玉伶虽然也算半个暗处讨生活的人,但这赌场她是真没来过。 应说这种男人多的地方她是一概不喜也不愿去的。 沿着街边的一道门往地下走,玉伶愈往下走那楼梯,愈觉着胸口似是有些闷。 明明外面亮堂堂的,这一路也有灯,为什么她就是耐不住这暗黄的光,想要回去呢? 走到底已经能听见一些吵嚷的声响,玉伶快步走近后,才敢和门口两个叁大五粗的男人对上眼。 其中一个男人上下打量一遍他眼前的玉伶,说道:“小妹妹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玉伶接下他的视线,正色回:“我来找沛爷。” 两人对了一下眼色,另一人突然问玉伶:“多大了?” 白天里的玉伶绝不把自己当妓子看,她避开他的问题,再次道:“我来找沛爷。” “哟,还有点小脾气呢。”那人直接走近,玉伶这看着柔弱单薄的身子在他眼里自是好欺负得很, “沛爷哪来的马子,你找他作甚?” 他说罢想把手搭上玉伶的肩,她甩手后退一步避开,眼前的光都叫身前男人魁梧的身型遮去了大半,玉伶强撑着肃冷的面色,心却快蹦出了胸膛,压着颤声说:“沛爷要是现下不在,我等会儿再来便是。” 那男人却继续逼近,玉伶再后退时,脚跟撞到石梯,没站稳便坐在了台阶上。 这时她听见身后的另一个男人说:“你要是雍爷下面新来的妓女,得知道结账可用不着见沛爷。” “晚上一起玩玩儿?钱不会少你的。” 说话间,玉伶身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揽住了她的肩,似是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慌乱的玉伶忙说: “我还就是谢沛的马子,让他来见我。” …… 江边。 陈一瑾起床后,踱步下楼,佣人正在接电话,见他下来便说:“二少爷已经起来了,这就把电话递给他。” 佣人见陈一瑾心情不错,似是在想着什么又面带笑意,只朝他比划几下,陈一瑾接过,唤道:“大哥。” “晚上去见姜政委的小女儿,姜嫣。” 陈一瑾已经完全忘记答应过陈一乘这件事了,下意识直接回道:“不见不去不可能,休想休想休想。” 而且他晚上已经约了玉伶,江雍那边回复说她晚上会去东源大酒店。 陈一瑾现在想的只有玉伶,还想着吃完晚饭要不要和她去哪里逛逛,再不济可以带她去他的画室看看,这次决不惹她生气,所以这突然冒出来的姜嫣他当然不会见了。 还是大哥的名头好用。 “必须去,言而有信。” 陈一瑾听来陈一乘这种说话的调调就知道驳他不得了,才想起之前似乎是应了陈一乘要去见什么人,瞬时郁闷起来,顿了很长时间,连电话那头的陈一乘都在问他“有没有在听”时,陈一瑾无奈,匆忙间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去还不行吗?” “……能把那姜小姐约到东源么?我等会儿就让人去订位置。” “我……晚点到,画室那边有些器材在码头等着取,周末班次多,肯定会迟一些,大哥你帮我拖一拖。” 今晚的H是大哥和小谢的。 43.安排 男人用一只手控住了玉伶的肩,另一只手从她背后环过,刚好托住了胸部,占便宜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这男人自然是不信玉伶在被逼急之后说出的话,只信婊子娼妇口是心非,钱没到位做作装纯而已。 他给玉伶说了几个数,可玉伶根本不理他。 她现在根本忍不下这口气,卖身陪睡也得看她愿不愿意,更何况今天本来心就堵得慌,要欺负她自是会尽数还回去。 玉伶偏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嘴里尝到恶心的咸汗味也没松口,反倒更用力,直至有了血腥味。 被她咬住的男人则低吼一声,而身后的另一个男人似是想阻止他们,“喂”了几声后却也没多说话。 许是玉伶没听见,因为她生生接下来的这一耳光打得她脑仁嗡嗡,嘴里的铁锈味道已经辨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个男人的了。 可她仍然没松口,眼睛直瞪视那男人,玉伶自以为是一种凶狠到连她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唬人表情。 被玉伶咬住的男人开始捏住她的下颌,想让她松口,啐骂道:“遭瘟的母狗,操你还得防着你挠我咬我,当真贱人!” 此时另一个男人叫了他的名字,又猛咳几声。 他这才回头,松了玉伶肩膀上的力道。 而玉伶在他侧身后,得以看见谢沛。 楼道里的暗色灯光洒在他黝黑的面上,半落阴影的脸叫玉伶一下回忆起那个可怕的雨夜,嘴里的混杂味道似是突然变得极其恶心。 玉伶乖乖松口,却也干呕一声,吐掉口腔里的一些血。 谢沛的视线漠然地从那个男人移到了玉伶身上,吸了一口烟后,在吐出时才缓缓说:“伶子,过来。” 夹杂烟气的几个短短的字听不出谢沛的情绪,可那声“伶子”在玉伶听来,就是他对她的某种安慰,心里莫名委屈至极,她都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为何又现在才出头。 于是玉伶迅速起身,眼泪糊了眼眶,她拿出了她现在能装出来的最甜腻的声音,端着哭腔唤道:“沛哥哥……” 站在谢沛身边的男人用眼神示意了刚打过骂过玉伶的那个人—— 刚才打她都没哭,现在看见谢沛才哭…… 自求多福。 其实得罪女人本没什么。 只不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养这女人,那她脸上顶的就是谁的面子。 所以得罪女人,也别怨她们日后想不开使那小肚鸡肠,有的小仇小怨可以记一辈子。 谢沛将手中抽了还不到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接过向他跑来的玉伶,抱她在怀里。 玉伶低声哭着,脸埋在谢沛胸前,头都不愿意抬,一个劲地抱住他不松手。 谢沛只将玉伶脸颊边散落的几丝头发重新别到她的耳后,手指带着轻缓的力道,拨弄发丝时从她那有些肿起的面上抚过。 玉伶霎时心颤不已。 这样温柔的谢沛哪里是她上次见过的那个人? 暖暖的大手从玉伶的耳际移到了她的后颈,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玉伶这才听见他说:“无用的男人才打女人。” 仍然是属于谢沛的那种标志性的喑哑又低沉的音色,紧贴着他的玉伶所听见的声音好似直接略过她的耳朵,直达心底。 那男人认错麻利,甚至还说什么要给身为“嫂子”的玉伶提鞋。 另一个男人帮腔几句,看谢沛的态度跟嘴训他。 不过谢沛好像还真有为玉伶出气的意思,说道:“把他的右手卸了。” 紧接着哀鸣一声,玉伶没敢看,只是听这声音都把她的眼泪吓得憋了回去。 而谢沛似是不满这人手下留情,继续命令道:“用点劲,废了去。” 玉伶始终没把头从谢沛的怀里抬起来,也不吱声。 光听那男人渐弱的求饶声,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既是无用,我也不留你了,找别家吧。” 谢沛说罢牵了玉伶的手,绕过他们进门右拐,往里走。 玉伶跟在谢沛身后,赌场里那些客人的断续吵嚷声变得越来越小,他们穿过一条昏暗的过道,走到最里有一扇门。 谢沛松开玉伶的手,打开房门。 玉伶就算再怎么心慌不安,到这就没有再退缩的道理,那一巴掌可不是白挨的。 走进后才发现这地下的房间没有窗,不管怎样填摆件放家具,依然压抑。 房间角落里有一张圆桌,上面有一些未开封的纸牌骰子,许是有人偶尔会到谢沛这里来同他耍玩。 另一边则摆了酒柜酒桶,玻璃杯有几套,柜边有一个存放冰块的厚实木箱。 “满意了吗?” 在玉伶身前的谢沛突然这般问起她来。 “沛爷既管了这件事,自是……玉伶的亏欠。” 谢沛不置可否,坐在沙发上,点燃烟,视线却没停在她身上。 玉伶依旧站在门边,和他隔开一段远远的距离。 她侧偏着已经开始因为疼痛而肿热的左脸,玉伶不想在外人面前狼狈过头。 她对谢沛的印象只停留在他们见过一面后差点发生的强奸,对她这样疏冷的谢沛于她而言还是头一回。 或许上次她没让他尽兴,他早就没了兴致和兴趣。 玉伶才发现,她搞不定江雍,就连不想和她上床的谢沛都可能套不出话来。 谢沛抽烟的速度很快,他吸入一口就能烧去很明显的一截,玉伶不敢和他对上视线,她就只能盯看着他嘴边的烟、他的唇,还有他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时的指节。 玉伶不知这种压抑的沉默何时才能结束,闻了烟气想咳又生生咽下,憋得难受,于是试着开口对谢沛说道:“沛爷,今晚陈一乘的事……” 还没说完便咳了几声,玉伶拿手帕捂嘴,现在才得空擦了唇角沾带的血渍。 “想去吗?” 玉伶连连摇头,说道:“全凭沛爷的意思。” “那就去罢。” “去应付他,晚上再来我这边,我到时候会让人去东源接你。” 玉伶只能把谢沛这句话在心里重新捋一遍,他是在说—— 他的人会去东源盯她。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不能和陈一乘跑了,她必须陪他谢沛睡。 44.赴宴 玉伶回家后拿毛巾浸冷水敷脸,一整个下午没停过,总算消了浮肿。 单手按住毛巾无事可做,看报纸看不进去,一想晚上的事情又心里紧张。 谢沛当时向她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她走了,浑然没提晚上接她来见他是要做什么。 身为娼妇的玉伶想到的只有床笫间的事。 男人找女人,抹不过的就是那档子事儿了。 可谢沛冷漠的态度却叫玉伶捉摸不透,越想越烦。 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谢沛既上次说她好看,这次她还不能凭借这具身体把他哄上床再套几句话么? 傍晚时间。 玉伶对镜梳妆,按照上次青莺只描眉的简易妆容,她大抵知道了陈一乘的喜好,于是用妆粉遮去左脸消肿后剩的淡淡红痕,脖颈处也一并拿粉按敷掩去还没好全的旧伤疤,剩下就擦勾了眉型,抹了唇的底色,看着气色好一些。 身着一件鹅黄色的真丝长旗袍,这是夜蝶去年在玉伶十五岁过生的时候送给她的,和衣服一起的还有一条粉白的南洋珍珠项链和一对耳饰,玉伶指望靠这一套不菲的衣装来假饰那莫须有的大小姐身份,她平日里的那些便宜料子应是完全上不了台面。 临出门时,玉伶又返回房内,往手包里塞了一条干净的衬裤。 …… 东源大酒店。 这家洋人和平国人共同出资修建的西式酒店一直是锦锡本地的商贾政要喜欢去的地界,夜场里的小姐们也总说在这里能钓到有钱的男人。 光是这夜里外看灯火闪耀,内瞧高过几层楼的华丽大堂,就已经给足了客人们的体面。 当然这大堂里的迎宾还有为了服务外国人而雇佣的会说外语的洋人。 在玉伶向迎宾报过陈姓后,那摆着妥帖温顺笑容的迎宾问她:“请问您是甄小姐,还是姜小姐?” 玉伶心下疑惑。 这甄小姐是她,这江小姐要依了江雍估摸着也算,只是迎宾这般问她,玉伶觉得奇奇怪怪。 所以就直接回:“姓甄。” 迎宾笑着说道:“甄小姐,陈老板已经等着了,您跟我来。” 玉伶一听,心里七上八下。 她今天已经比上次早来了一个小时,想着不会再迟到了。 怎么陈一乘每次都能比她早?为什么迟到的总是她? 玉伶在嘴里无声过了一遍借口歉语,她只希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一进门所有人都齐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门口,大家像看猴戏似的看着她。 这次江雍不在,她要是一个人陷入如此境地,还不如说一句走错了,干脆果断地带门回头就跑。 只不过这次……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玉伶一进包厢的门,她的视线正对上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陈一瑾。 他难得换下了他习惯穿着的白衬衫,黑色的袍装穿在他身上叫玉伶第一眼看去似是见到了陈一乘,她这才察觉他们不笑的时候长得还真是非常相像,气质也大同小异。 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 陈一瑾瞧见了玉伶那意料之中的惊讶表情,当然也看见了她今日穿得明显要比平日里精致许多,细细打扮一番,好似连她的人都因此装点起来而美了百倍。 见到她高兴还来不及,陈一瑾心下却又突然莫名其妙地不爽利,还没说话,他便听玉伶开口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难道你就只想见我大哥?” 玉伶自然是不想和陈一瑾吵嘴,她眼见这包厢里的餐桌重新布置之后只剩了四个座位,心想还应有别人过来,温声问陈一瑾:“你大哥什么时候到?今晚还有什么人?” 陈一瑾却避而不答,只说:“过来坐。” 站在门口的确不像样。 于是玉伶走近,坐在陈一瑾对面。 少女的旗袍裙摆长过膝盖,修身收腰的设计尽显曲线玲珑,鹅黄的色调并不妖媚,而且拢腿端坐的玉伶能让陈一瑾看到的只有裙摆之下那白皙的脚踝和高跟鞋面所露出的脚背。 陈一瑾移开视线,说道:“上次的事情,原是我不好。” 玉伶有了兴致,看来陈一瑾今天也不想和她犟嘴,甚至还意外地端正态度在向她认错。 她当然乐意接受,柔声说:“那你告诉我,你家大哥何时过来,我就原谅你。” 陈一瑾只看着玉伶,沉默半天,看得玉伶心里都有些发怵的时候才说:“为什么你两句叁句都不离我大哥?” “是不是他叫你来,你便会乖乖过来;我叫你来,你就不理我也不见我了?” 玉伶蹙眉,不知道陈一瑾突然在唱哪门的戏,简直是无理取闹。 她耐着性子回道:“这哪是一回事,今晚难道不是你家大哥的饭局吗?” 陈一瑾不作声了。 可再次说话时却吓了玉伶一跳:“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玉伶登时脸红了一大片,垂眸斥道:“你……你说些什么呢?” 陈一瑾还真就顶着厚脸皮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我大哥何时过来。” 脸红的玉伶再次看向陈一瑾,他也坦荡荡地回应了她的视线,好似他刚才说了什么大义凛然的道理,完全不是那什么瞎话荤话。 窘迫的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得极快。 玉伶为了掩饰心慌,又呛他:“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你不要脸!” 哪知陈一瑾直接起身坐在了她的身边,玉伶想站起来躲他却被陈一瑾揽过腰按坐在沙发上,他的身体靠向她,低声说:“是我耍流氓,是我不要脸,那你羞什么?” “……要不要自己看看,看看窗外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傍晚到此时肯定已经黑了个彻底,根本不用看。 玉伶哪能听不出来陈一瑾言语间的暧昧想法。 心里想到要是再和他这般耗下去,包厢进来什么人看见他正抱着她,那可真的说不清了。 于是玉伶小声求饶:“就一下,你放开我好不好?……在外面呢。” 陈一瑾靠近玉伶便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甜香味,喉咙干涩却又止不住想吞咽的动作;手心轻握的是她腰间的软肉,不经意摩挲那么一次,她在他怀里也随之轻轻颤动。 陈一瑾“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一直垂首躲避他的玉伶终是在这时抬头看向他,漾着楚楚水意的眼眸此刻装的也全是他。 玉伶将唇贴近,想亲吻他的面颊。 可她万万没想到,陈一瑾竟然直接控住她的后颈,脸侧偏便主动吻上她迎过来的唇,甚至还借此覆身把她压在沙发上。 玉伶口中短短的呜咽叫陈一瑾得了空,撬开她的唇就马上缠住了她的舌。 她就不该相信他,真是见鬼的男人。 45.火燎 司机将陈一乘送到东源大酒店,姜政委在军部同他一道出发,小女儿从家里另坐车过来。 下车时,陈一乘对司机说:“去看一眼,找找怀瑜的车。” 司机会意。 姜嫣赶趟,也在此刻到了。 明媚可爱的小姑娘下车后就跑到父亲怀里,然后才偷眼看陈一乘,乖乖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御之大哥”。 姜立荣自是宠爱他这个活泼的小女儿,嘴上说:“叫军长,嫣嫣要会讲礼貌了。” 可语气里却没有训斥她的意味。 姜嫣撇嘴,埋在父亲胸前闷声说:“以前叫习惯了,御之大哥都没端架子,爸爸怎么现在故意当着他的面管教我。” 姜立荣大笑几声,转而对陈一乘说:“看看,大了尽会犟嘴强要面子,也不贴我这老父亲的心了,嫁去你家罢。” 姜嫣的孩子脾气怎比得过自家弟弟小的时候日日上房揭瓦,当然不在意,陈一乘回道:“她刚生下来那会儿我还抱过她,随怀瑜叫我大哥也没错说,莫要管她太严,女儿家不拘无束才好。” “怀瑜近来在忙一些我都搞不明白的东西,晚会儿过来,我已经说过他了,到时让他多喝几杯。” 几人在门口闲话些时候才步入大堂,停好车的司机跟上走在后面的陈一乘,低声对他说: “军座,二少爷的车在呢。” “我还问了,他另订了一个包厢,约的是……甄小姐。” 然后司机给陈一乘说了一个包厢名。 陈一乘默声,用手势支走了司机。 …… 这边的陈一瑾抱住玉伶当真就没松过手。 他喜欢在玉伶喘不过气的时候,听她喉咙里哼出来的娇滴滴的那么一声,似是呻吟又似是埋怨。 于陈一瑾而言……更像是火上浇油,诱他又在惑他。 他知道玉伶是什么滋味,那晚没要够,惦记许久。 春梦里梦的全是她,玉伶这小狐狸精叫他见不到人,却还要如此来勾引他,仿佛不在她身上泄个够决不罢休。 陈一瑾以前从没觉得睡觉还能睡得如此春情萌动,不想清醒。 而今温香软玉在怀,除了她什么都浑忘了,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玉伶的力气哪能推开陈一瑾,想大口呼吸却被他的舌再一次进犯,娇小的身体完全被他纳入身下;膝盖分开了玉伶原先端正并拢的双腿,连她的高跟鞋都在一开始的挣扎里掉在了地上。 不过现在的玉伶已经被陈一瑾这蛮横的吻给亲得迷迷糊糊,他的吻连咬带啃,毫无章法,好似尝都不愿尝一下,想要直接把她吃了。 粘腻的亲吻所带出的水声听起来暧昧至极,蒙心蔽神。 陈一瑾的手握住了玉伶还在蹬踹他的脚,轻捏脚心痒着了她,身体微颤,娇吟乞怜。 他也不想为难玉伶,顺势往上,沿着玉伶旗袍裙边的开衩慢慢向上卷起裙摆,手所能抚触到的光滑肌肤和她渐热的温度让陈一瑾明白玉伶并不是真的排斥他。 至少她现在是喜欢的。 陈一瑾的手已经抚摸到了玉伶的大腿内侧,她却仿佛突然清醒一般用腿紧夹住他的手,嘴也狠狠咬了他的舌尖和下唇,瞬时尖锐的疼痛逼迫陈一瑾松开玉伶的唇,但他却仍然压着抱着她。 玉伶闭眼涩声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欺我就罢,说好了只亲一下,这架势难不成是要把我奸了去?” “上次我是怎么骗你的?”陈一瑾的哑声凑到了玉伶耳边,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好似在舔舐她红烫的耳廓,“玉伶还记得吗?” 玉伶不语,现在再说那晚的事,岂不正中陈一瑾的下怀。 陈一瑾便自说自话:“若不是你翘着屁股又流着淫水,我如何会忍耐不住?” 玉伶听了他倒打一耙的污言秽语自是气上心头,腿间松劲,睁眼瞪视陈一瑾,想和他摆道理。 哪知他的手迅速向上摸到了裙底衬裤的边缘,水液已经浸透了薄薄的布料,指尖碰到便是一片滑腻。 所以当玉伶看见陈一瑾现下这晦暗的眼神,都开始在想她还能不能跑脱这档子事了。 可是这包厢不是还有别的人要来吗? ……陈一瑾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万一被陈一乘撞破,江雍那边她是彻底没法交代了。 “玉伶……你的水真的好多,怎么能这么骚,亲几下就这般浪了……” 陈一瑾用沉沉的气音在玉伶耳边说着潮湿的话语,轻咬着她的耳廓,一并连她戴的珍珠耳饰都含在嘴里,口中夹杂囫囵模糊的语句,只让玉伶听见:“想要吗?我都好硬了,给我入一入……和我来一回好不好?” 玉伶自是不依,连连摇头,用了此时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去推陈一瑾。 当然纹丝不动。 陈一瑾见玉伶还在抵抗,便用手指拨开衬裤,去揉捏那浸在绵滑花液里的蕊珠,轻重急缓,又作弄出许多细细小小的羞臊水声。 玉伶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可身体就是因此而软了不少,朦胧的快感都快要击垮了玉伶的理智,怕被人发现的压迫感与临近高潮的愉悦感交织,玉伶急得都快哭了,嘴里带着哭腔哼道:“瑾哥哥,好哥哥呀……嗯啊……” “下回罢,下回我去找你,做什么都行,别在外面,我好怕……” 陈一瑾用手使劲拧了一下玉伶腿间的阴蒂,她连忙捂住嘴怕自己尖叫出来,这疼痛里的快乐混着陈一瑾无奈的报复,玉伶自是舒心之至。 但陈一瑾却掀开了自己的衣袍,把玉伶抱起,让她跨坐在自己腿间,隔着自己的裤子也隔着玉伶衬裤的布料,狠狠顶了她几下。 淫液很快连陈一瑾的裆部都一并浸湿,凶狠的那物都让玉伶感受到了硕大的形状,好似要直接顶破她的衬裤直接捣进来。 玉伶怕刺激到陈一瑾,环住他的脖颈乖乖趴在他的肩上,不吭声只喘气。 “下次利滚利,可不止一回,你记住了。” 玉伶忙应了,连着用撒娇的声气叫他几声“瑾哥哥”。 只要现在不做,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她都不一定再见陈一瑾呢。 陈一瑾看了手表上的时间,这才清心醒神。 这要是真的来上一回…… 估计自家大哥得让人找他来了。 于是陈一瑾放下玉伶,让她靠坐在沙发上。 一想到见完那姜小姐,今晚的夜还剩这么长,可以带玉伶去江边宅子里厮混一整个晚上。 他甚至现在就只想开车带玉伶回家,把她扔到床上,扯下她的内裤直接干进去。 不,肯定在车里就耐不住了,那就在车的后座上插她干她。 恼火。 这姜小姐真他妈烦人。 口中却温柔地对玉伶说道:“我去催一下大哥,你在这边等会我一会儿,可好?” 迅速了结那姜小姐的事,再回来和玉伶说自家大哥有事来不成了,他今晚一定要和玉伶腻在一起。 玉伶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裙摆,一边抬眼看向陈一瑾,乖顺地回:“好,那我等着瑾哥哥。” “……你可要快些回来呀。” 46.截胡 她应该就是什么吸人精气的妖魅变来的。 刚才亲她还挣扎踢蹬,嘴上不饶人,不也欲拒还迎,身下湿了个彻底;现在他真要走了,又用这种娇娇嘤嘤的声音说让他快些回来。 回来做什么?她能不知道? 真是骚得他心痒难耐…… 玉伶正把一簇勾掉的头发重新别至耳后。 所见的侧脸粉嫩俏丽,眼神湿漉含羞。 陈一瑾原本已经站起身来,看见玉伶这幅可人的模样又把她强行抱来亲了几回。 再次拖延不少时间的陈一瑾去盥洗室整理仪表,发现自己的嘴角被果真玉伶咬破了。 对镜用手指触摸伤口,拿舌尖舔舐尝到了丝丝血味,却好似还在和她亲吻。 嘴角是痛了,可心像是泡在蜜罐里。 …… 陈一瑾自是姗姗来迟,而且是迟得不能再迟了,甚至姜立荣怕自家小姑娘饿着,让姜嫣连热汤都过喝了一碗。 人不多,只有陈一乘,姜家父女,还有一个说媒的人。 陈一瑾年轻朝气又一表人才,正经场合知礼守节,一进来便和姜立荣赔礼道歉,自罚几杯,这才落座自家大哥身旁,正对姜嫣。 女方的媒人见他都快要笑成了一朵花。 两家算是知根知底,可要说“天上无云不成雨,地下无媒不成姻”,过场总要走走。 媒人先为姜嫣介绍陈一瑾,然后反过来再把姜嫣说得天花乱坠。 这媒人也就靠这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来讨活路,说完再吃一块“登梅(媒)糕”,今天就暂且功成身退,男女双方先说话熟悉彼此,要是能郎情妾意,也少不了媒人的功劳。 只是陈一瑾一概没听,眼睛看着姜嫣,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至媒人说完走出了包厢,陈一瑾都没再开腔,陈一乘随意问他道:“刚才上哪去了?” 陈一瑾这才回神,见自家大哥的视线落到自己的嘴角,有些心虚的他用手指按住,回道:“被一只小猫抓了,方才见她可爱,逗她却反过来咬我一口,肯定不好养活。” 陈一乘不予置评。 说起小猫,姜嫣似是想起什么,向陈一瑾搭话道:“怀瑜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块抓过猫吗?” 陈一瑾对姜嫣的样貌都没什么记忆了,如何能记得和她抓过什么猫。 不过她再一细说,叫陈一瑾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可他却更讨厌姜嫣了。 五六岁的那天是有一个小姑娘叫他帮忙抓回躲在树上的猫,他也好心爬树帮忙抓了,怎知那猫凶得很,往他脸上挠出几道血痕,放手即刻就跑不见了踪影。 陈一瑾印象最深的是在猫跑了之后,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怎么都哄不好。 她家还有个姐姐,过来见妹妹大哭伤心,把院护叫到街口,追着他打。 他还记得被打的时候,那小姑娘躲在她姐姐身后,眼睛含泪,嘴边却是笑盈盈的。 一句好话不说,表里不一,尽是在看他的笑话,说是他欺负她,又把她的猫给吓跑了。 回家之后自是被陈一乘追问去干了什么,况陈一瑾从小就不和女人计较那么多,也像今天这般说是被猫抓了,只不过说的是一只疯了还会乱咬人的病猫。 加上陈一乘从不打他,这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还让陈一瑾在大哥面前委屈地大哭一场。 想起那天主动凑上来、嘴里又喊什么“嫣嫣小妹”的太太就是姜嫣的姐姐。 陈一乘听完姜嫣口中的另一套说法,也对这件事有印象,当是陈一瑾小时候的一件趣事,笑道:“怀瑜回家哭了半夜,不说是谁打了他,只管哭着要哥哥却不管告状。” 陈一瑾平时肯定会另起一句,说什么“大丈夫怎会和小女子一般见识”,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只是今天的他异常沉默,就算姜嫣说的不尽是他记忆里的事实,他也懒得驳她,话不点到他头上就不吭声,好似来见姜嫣并不是他的事。 陈一乘知道弟弟今日古怪蹊跷又一直游心失意,可姜立荣不知,还夸陈一瑾大了便稳重了。 见两个小辈有话题,姜嫣也乐意留住,姜立荣便和陈一乘一道起身,说军部那边有临时会议,先行离开。 出了包厢的姜立荣见陈一乘不和他一道下楼,便问:“还有别的局要去啊?陈军长当真是忙人。” 陈一乘自谦回过,姜立荣便说他要先走找人搓搓麻将。 …… 玉伶用包厢自带的盥洗室将松散掉出的几簇发丝重新挽好,反反复复确认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才重新坐回沙发上。 在这期间,跑堂一直进进出出上菜,叮嘱玉伶说是陈老板的意思,叫她饿了就先用上,不必等人。 玉伶早就开始怀疑这饭局是陈一瑾弄出来糊弄调戏她的,就凭他说过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是不是他叫你来,你便会乖乖过来;我叫你来,你就不理我也不见我了?” 于是玉伶有了偷偷离开的想法。 万一真等到陈一瑾回来,就凭他那个急色的架势,今晚她怎么可能再跑得掉。 想到这里,玉伶打定主意不等陈一瑾也不等今晚定是不会出现的陈一乘了。 玉伶坐的沙发背对包厢门口,她听跑堂没动静了,可能是菜已经上齐,现在离开没人知道也没人看见。 她再去盥洗室检查一遍自己的着装,想着现在这身去见谢沛也绝无破绽。 不过玉伶从盥洗室出来时,包厢的门也正好打开,玉伶不自觉后退一步,定睛细看后才软声唤道:“……军座。” 陈一乘今天穿的黑色袍装和陈一瑾的如出一辙,可这一眼就能压过人的气势,陈一瑾是没有的。 玉伶将手拘谨地交迭在身前,垂首默声,不知要不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难不成陈一瑾是真的找他大哥去了? 她怎么就是不信呢。 好在陈一乘身后并没有其他人,陈一瑾不知去哪了。 “用过饭了吗?” 是陈一乘的一句温柔问询。 玉伶摇头。 “那我们去别处,这家的菜不中吃,我不喜欢。” 可是这一桌菜已经上齐,筷子都不动一下,玉伶眼见着就莫名心疼起不是自己的钱来。 她都差点因此忘了谢沛的暗示,她今晚可不能和陈一乘过夜。 于是玉伶不管自己是不是前言不搭后语,忙改口说:“吃过了……” “军座今晚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玉伶想早点回家。” 温柔如莺鸟的声音在陈一乘听来有几分莫须有的委屈意味,而且她的视线时不时在看他的身后,让他想起了弟弟嘴边的那处刚结痂的新鲜伤口。 “那我送你回去罢。” 看来陈一乘当真比陈一瑾好应付。 如此正经的哥哥怎么会有一个会耍赖皮又爱耍流氓的弟弟呢? 等到了江雍的宅子再让人和谢沛通通气,今晚总算是熬过去一半。 玉伶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陈一乘温声对她说一句“过来”时,玉伶乖乖地走到他跟前,和他一起出了包厢。 47.负责 偌大的包厢只剩陈一瑾和姜嫣。 姜嫣似乎这才有了小女孩的害羞情绪,不敢像刚才那般随意向陈一瑾搭话,垂眸不语。 陈一瑾也没看她,自顾自地说:“我忙,不想现在娶妻成家,就不耽误你了。” 见姜嫣仍没什么说话的意思,他站起身,仿佛打算就这样撇下她独自离开。 “怀瑜哥哥有心上人吗?” 姜嫣突然这样问陈一瑾,叫住了他。 陈一瑾默声半天,似是在思索,又似是在找借口,只回:“你就当我有罢,是我……反正你我是没可能的。” 他说得这般不清不楚,然后匆匆走出包厢,还真把姜嫣撇在这里了。 姜嫣在陈一瑾走后,把她面前垫汤碗的桌布拧了个皱皱巴巴,顺手一扯,汤碗掉在地上碎成几半。 “有还是没有,你陈怀瑜得给我交代明白。” “我倒要看看,我姜嫣到底是不如哪种女人了?!” 大步离开的陈一瑾自是没听见姜嫣自言自语说出来的狠话。 一门心思只惦记着玉伶的他,在走回之前的包厢后,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才明白说过甜言蜜语的玉伶是真的没等他。 狐狸精只管勾人却不管泄火,真真坏极了。 仿佛今晚她根本没来过,连桌上的菜她都没有动一口。 陈一瑾再次摸了摸嘴角的细小伤口。 ……他一定要逮着她。 于是陈一瑾碰到一个跑堂便问这包厢里的小姐到底去哪了。 问过好几个都说没看到。 终于有个人给陈一瑾回话道:“她和一个男人走了,刚走。” …… 上车时,玉伶发现陈一乘今天没带司机,现在是他开车。 玉伶不好意思坐在后座上把陈一乘当司机使唤,便打开副驾驶的门,坐在前排,也好同他说话。 她不知江雍的住处,好在陈一乘也没问她,她只能大概辨出他们是在往码头的方向驶去。 可越走越有些暗,路人没有几个,就连路边都没有路灯了。 倒是愈发靠近海,玉伶依稀能听见海边涨潮时的潮浪拍打声。 最后,车停在一处沙滩边的泥路上,离海很近,涨潮后的滩涂没有一个夜晚赶海捡海货的人。 只有这夜里厚重的云层之后偶尔漏出来的一丝月光。 玉伶从未来过这样偏僻的地方。 “……军座?” 陈一乘大方承认:“问几句话就送你回家,不会为难你。” 他说得这般简单才真叫玉伶为难,手心后背都开始冒冷汗。 不过陈一乘口中的“不会为难你”要比陈一瑾说出来的可信多了。 “今晚你可是和怀瑜待在一处?” 玉伶听完,大抵明白晚上的那个饭局就是陈一瑾搞的鬼,横竖她得撇清和他的关系,现在当着陈一乘的面正好。 而且陈一乘恐怕已经知道陈一瑾和她在同一个包厢里,就算如此也得把自己晾得清清白白:“嗯……他说是您让我过来吃饭的,我便一直等着。” “怀瑜有没有欺负你?” 玉伶的视线从车窗外无垠的黑暗移到车内,现在熄火的车连前灯都关了,她看不清陈一乘的表情,只看得清他面部硬朗的轮廓。 也不知道他说的欺负到底是哪种。 心跳的“砰砰”声让玉伶辨不清是慌张还是别的什么。 她在陈一乘面前总是异常紧张。 玉伶不敢贸然装模作样,她更不知陈一乘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在试探她。 嘴上不作声,脑内在快速思索如何说才是最妥当的。 但是陈一乘好似不愿意多透露任何信息,玉伶不说话他也跟着沉默。 所以玉伶只能先挑着实话来说:“他和我道歉来着,说上次的事情是他不好。” “然后我问他,您到底什么时候过来,他不告诉我,我们就开始吵嘴,其实……不算欺负我。” 玉伶说到这里,便打住不再说了。 还好陈一乘也没接着问她和陈一瑾的事,转而说了一句让玉伶稍微宽心的话:“怀瑜今晚去见了姜家的小女儿,对方来的媒人。” 一听这姜小姐,玉伶终于反应过来为何那迎宾要问她是“甄小姐”还是“姜小姐”了。 “那便是订婚事了罢?当真极好呢。” 玉伶语气轻松,好似在替陈一瑾感到高兴,喜形于言表。 可她实则是松了一口气。 一旦家里有太太管他陪他,新欢在侧,总不会惦记着要和她上床了。 要是娶了太太还对她动手动脚的话,就莫要怪她瞧不起他。 不过陈一乘却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之前说过几次的话题:“我可以对你的事负责。” 玉伶稍感疑惑,却还是回道:“表哥自会负责玉伶上学的事情,谢谢军座。” 陈一乘说出的每句话好像都有他的考量,他会顿一顿然后才说出来,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和陈一瑾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却也因此给玉伶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说:“我指那晚的事情。” “……我可以娶你。” “你要是同意,等江雍回来我就去和他提。” 玉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她明明听清了的,那不然为何她的眼泪把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暗视野给全模糊了。 心柔软却也酸痛。 陈一乘要是知道她原本就是出来卖身的妓女,还会对她说出这种要负责的话么? 他要是知道她和陈一瑾上过床,前几天才卖给尹禹巳,今晚还要陪谢沛,他还会说这种话吗? 毫无疑问的不可能。 不要痴心妄想,到头来一场空的只会是自己。 想走捷径,也必须先看看自己能不能付出与之相匹配的代价。 可玉伶的眼泪却在止不住地掉。 除了夜蝶之外,陈一乘是第一个让她流出如此真心真情眼泪的人。 “……怎么哭了?” 陈一乘轻声说着,原本有力量感的沉重音色在他放轻声音后能让玉伶感到显而易见被他怜惜的错觉。 玉伶捂住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陈一乘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拿出绢帕替她擦泪。 他的动作也和他的声音一样温柔,玉伶恍觉自己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玉伶突然摇头,不知是在拒绝什么,甚至还躲掉陈一乘的手,别扭地偏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她在陈一乘面前总是会莫名自省,好似她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对的。 她骗了他,也骗了陈一瑾。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分给他们两颗糖,要是她没能做出那不要脸面的事来,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因为陈一乘的怜惜而万分愧疚了呢? 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当下没有多余的心思来仔细考量的玉伶用哭过后瓮声瓮气的鼻音说道:“军座,今晚陈一瑾他……强行亲了我。” “……我咬了回去。” “嗯,我大抵是知道的,怀瑜他喜欢你。” “玉伶对我的弟弟是如何作想的?” 48.迷惑 玉伶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 立刻后悔了。 她不需要吐出所有实话来争取陈一乘的谅解。 他只是她的恩客,而她是江雍的人。 自己赎身以后想过的生活与陈一乘绝无干系,现在她想为夜蝶报仇的目的也与他无关。 所以要牢记本分,该卖给谁就卖,做好那敞开大腿的龌龊事,总有攒够钱赎身的那一天。 男人的感情和怜惜从来不和情欲分开来谈。 如烟飘渺,握不住也绝不可靠。 世上的女人万万多,自己绝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玉伶如是告诉自己。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的眼泪尚留在她的睫毛间、面颊上、手心里,可是心已经彻底平静。 至于陈一瑾,他在玉伶眼中只是一个给她添了一次又一次麻烦的大麻烦头子。 也许真如陈一乘所说,陈一瑾喜欢她,只是她根本不在乎。 陈一瑾的喜欢于现在的玉伶而言,不能直接变成钱还要她陪睡惹来一身骚,她当然不会要。 秉着江雍下次还想利用自己来套陈一乘这一点,转过念头的玉伶用故作玩笑的语气说道:“他要是真能和姜小姐成了,我肯定是最开心的。” “……他说话难听,喜欢得理不饶人。” “早早有人收了他,把他管得服服帖帖,我能少哭几场,高兴还来不及呢。” 车内在玉伶说完后再次安静下来。 她和陈一乘说话总是会陷入这种暗涌的沉默中。 他时刻掌控着一切的节奏,只有他细问她的时候,而玉伶能做的却是小心翼翼地敷衍他,怕他看穿她。 多说多错,这个道理玉伶当然明白。 玉伶重新将视线移至昏暗的车内,就算她看不清陈一乘的表情也固执地看向他。 也许会因此而有了几分表面上的真情真意。 只是这种感觉比应付江雍还要难受。 “军座,我……” 玉伶莫名感受到了陈一乘回望她的视线,这种臆想让她的脸有些发热。 车在熄火之后,窗户留了一道小缝,冷冷的咸腥海风吹进车里,玉伶在回想起陈一乘刚才说过的那些话时,脸更加热烫了。 而且似是热到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玉伶心一横,紧闭双眼。 陈一乘既问了,又说了陈一瑾和姜家小姐的婚事,就是要她和陈一瑾划清界限,心下叮嘱自己不要再拖泥带水,轻声说:“军座,我……喜欢……” 但还是说不出来。 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假话却在这种时候堵在嘴里。 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 彼盈我竭,甚克之。 玉伶的底气再也支撑不了这黑暗中的无声对视,甚至唯恐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被他听了去,垂首不再言语。 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还捂住了本就看不真切的眼睛。 ……或许她不想再骗他。 这时的玉伶感觉到自己盖在眼睛上的手被轻轻覆住了,温暖而宽厚。 陈一乘握住玉伶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手拿开,攥在手心里。 黑暗将一切都掩饰得极好。 但是这种简单的触碰与无言的抚慰像一根能够扎破一切虚妄的锋利银针,叫说了半截话的玉伶没有退路可逃。 ……大抵也是陈一乘的一种催促,他想听她把话说完。 既骗了他,那就骗到底罢。 说不出来,那便做与他看。 玉伶渐渐俯身靠近,甚至还主动反握住陈一乘并没用力的手,轻松与他十指交迭。 陈一乘没有躲开。 认知到这个事实的玉伶更加慌乱,也不管自己能亲到什么,莽莽撞撞地碰上去,在他的下颌处磕到了自己的嘴角。 有点疼,但这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月亮移了方位,从云里露出半边的光辉,不远处的沙滩已经能让人分得清沙地和海潮的边界了。 只是玉伶的视线却停留在了月光下陈一乘明亮如镜湖般的眼底,交汇交织,此刻重新模糊在一起。 ……成熟俊朗面容上盛装月色的黑色眼眸。 玉伶凝视了一秒,便慌忙闭上,可是心已经牢牢记住。 而且她的心好似要在这一刻跳出胸口,完全不是她的了。 连呼吸都快要忘记的玉伶在这种微弱的窒息感里回神,才想起来挣开他的手,身体连连后退。 可是强势才是陈一乘一贯的风格,那天晚上他已经让她见识过了。 他的手环上玉伶的腰,轻轻用力便把玉伶的整个身体往他的怀里带,两人拥在一起,之间只隔了一个档位座。 宽大的手沿着玉伶的腰线上移,抚过她的脖颈,留在她的面颊。 明明是温暖的手,可现下脸热的玉伶却觉得他的手都有些凉了。 玉伶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只听陈一乘在这时轻声说了句: “……脸怎么这么红?” 沉沉的声音明明是冷的。 像是被发现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一样,窘迫害羞的玉伶下意识想扭过头去。 但她的脸被他的手捧住,还用了些力道,跑不了。 陈一乘温凉的唇这才覆上她的,唇与唇的相贴蓦然使得玉伶浑身燥热起来,热得她需要张口急促呼吸。 粉唇微启自是给了男人机会,呼吸间微弱的呜吟带有小姑娘特有的孱弱香气,他试探着触碰她的舌尖。 而玉伶好似被蛊惑了一般用自己的舌回应轻点,碰到了他却又突然退离,不让他得逞。 她向来如此,明明是她在勾吊着他,得手了却又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想要着急逃跑。 纯净明亮的眼眸,羞涩懊恼的表情。 她在顶着这副纯洁的伪装勾引他而不自知。 ……也许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现下也不用去猜了。 陈一乘不会让玉伶称心。 她躲他便追,一定要抵缠住她的舌亲吻,又急又猛,好似某种惩罚一般,他甚至都不允许她换气,吸气呼气都会被他打断。 玉伶嘴里的津液因着被他压住了舌连吞咽都做不到,不是被他卷走,就是沿着自己的嘴角滑出。 这种让她整个人都雾雾蒙蒙的吻,和海边夜里这潮湿的水雾何其相似,会裹住她的人,浑身浸在他给予她的亲密与交缠里。 “去后座上。” 原本沉静的音调渐渐喑哑,陈一乘松开她时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玉伶不看他,但点了一下头——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49.人情 风大了起来,呼呼风声不绝于耳。 玉伶从副驾驶下来的时候,这风好似比她更加着急,还帮她带上了门。 夜里的海风带了些许凉意,可玉伶的身体在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后,已经滚烫无比。 凉风带不走任何热意。 她能听不懂谢沛的话吗? 可腿间濡湿的感觉和心中犹存的悸动告诉她,她现在就是想和陈一乘做。 甚至玉伶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她没有傍身之物,陪他这一次,就当是还他那句想要娶她的人情罢。 夜蝶要是知道了,定是会骂她不争气。 不过也就这一回,下次绝不再做这种傻事。 玉伶打开后座车门,一上车就重新被陈一乘拉入怀中,抱她坐在他的腿上。 陈一乘和玉伶续上刚刚那潮湿到吐息不分彼此的吻,只是这次他的手不再停留在玉伶的脸颊,而是沿着旗袍的衣襟盘扣,一颗一颗慢慢解开。 许是在给她机会喊停。 可玉伶却被这放慢了的侵犯动作搅得心颤不已。 身体所能感觉到的衣物渐渐松垮,滚热的皮肤接触到清凉的空气,从而微微颤栗;两人如此之近的距离已经让玉伶的鼻尖淡淡萦绕着的是陈一乘身上某种木质香料的冷淡香气。 不仅是她的人在他的怀里,好像此刻她的所有感官正充斥的一切都与陈一乘有关。 现下他的这种冰冷大抵也热起来了。 由得他去罢。 所以玉伶回给他的只有一些带有默许意味的破碎呻吟。 陈一乘解开胸前的襟扣就不再往下解了,这条旗袍裙自带贴身缝制的衬裙,他的手稍微探入便触到了绵滑柔软的乳肉,再轻轻下压拨开文胸,粗糙的指尖就立刻擦碰到了敏感的红蕊,一刮一碰,像是听了他的话,挺立起来。 麻麻痒痒的感觉使得玉伶抽了一口气。 陈一乘松开玉伶的唇,将她抱紧了些。 玉伶的臀部也因此靠到了一个硬物。 陈一乘毫不避讳,他在让她知道他此刻的欲望。 后座的椅背已经被完全放平,空间大了许多。 可不知为何,玉伶仍然紧张,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吐出一口,呼吸之间全是急促的微喘。 乳房被他捏握玩弄的羞耻感让玉伶埋首到他宽阔的胸前,那物一直抵着她的臀缝,更让这种羞耻感鞭笞着她愈烧愈旺的心火。 玉伶无济于事的轻微挣扎让陈一乘觉得她是在故意在用臀部撩拨他,又听她轻嘤说道:“您……顶到我了。” 陈一乘哑声回了玉伶一句:“现在哪算顶到了?” 他说罢,另一只手不再控着玉伶的腰,转而向下卷起玉伶的裙摆,卷起一点便让她的大腿分开一些,玉伶快要完全跨坐在他腿上。 高跟鞋被玉伶踢掉时,在车内的垫毯上没发出丝毫声响。 玉伶挣开他的手臂,侧过身去,臀也和他那处错开,她好似经不得一点挑逗,现下已经羞得不行。 陈一乘也没勉强她。 玉伶背向他,那就这般再次拥住她。 只是此刻陈一乘没把玉伶的身体拉近自己,叫她往前趴在前座的椅背上,腿顺势跪在他的双腿两侧,臀抬高了些。 陈一乘有了空隙解开自己的皮带。 玉伶听见金属锁扣和衣料摩擦的轻微响动,心拧紧了,身下的水液已经有些泛滥,腿间湿滑,想要夹腿掩饰都怕自己的动作会带出一些黏糊的水声。 他现在要是碰一碰,肯定会发出清晰的淫荡声响。 弯月的蒙蒙光亮照在玉伶的身上,粉红的耳廓所坠饰的一颗珍珠耳饰正泛着浅浅的珠光;灵动的眼眸紧紧闭着,沾了一些泪水的长长睫毛正随着她的喘息而轻颤,鼻尖翕动;唇色更是在刚才绵绵不断的亲吻里变得红艳,像是月光下悄然绽放的一朵盛装些许露水的娇花。 陈一乘伸手去解开玉伶挽好的头发。 玉伶在此时睁眼,含娇羞又泛秋波的眼睛如受惊的雏鹿一般看向他。 青丝尽散。 半边白皙的肩头已经从松散的衣襟处被拨了出来,连带着她胸前的娇娇小小的半边乳儿,硬起的粉色乳尖在清冷的月光下看起来有种相悖的淫靡;身线起伏,在臀部翘起一个圆润的弧度,正被她长长的黑发稍稍掩盖,全是半遮半掩的极致诱惑。 玉伶好似陷在了陈一乘明显蕴着无底欲望的眼神里,突然后悔退缩,迎着他的视线小声说道:“军座,您这是……” “上次也这样问过我。” 陈一乘一边挺腰,一边下压玉伶的臀,滚烫的肉茎隔着玉伶的衬裤抵住柔软的穴口,渗出布料的花液在他碰到的那一刻便沾湿了他的前端,“……都被我操干过了,玉伶现在这般问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陈一乘的尺寸玉伶是知道的,他这试探性的顶弄所带的侵略意味叫玉伶以为他似是要把她的衬裤都一并顶进来。 他再一稍稍用力,她已经能明显感受到撑开的饱胀感。 玉伶抬高臀,似是故意躲他,嘴里还说道:“不来……不来了,放我下来……” 只是这声气媚调沙软,哪有一丝拒绝的意味,满满的欲擒故纵。 这小姑娘就靠这一套吃定他了。 每次都是她先诱他,他耐不住的时候她再一娇嗔婉拒,明明始作俑者是她,倒像是他贴住她不放了。 可还就是不想放,硬也硬了,湿都湿了,没有不操她的道理。 陈一乘抱着玉伶的腰没动,甚至还伸手开始脱她的衬裤。 玉伶莫名不想叫陈一乘如意,这时候使了一些小脾气,真的挣扎起来。 人是从他身上下来了,可湿透的衬裤还挂在大腿间。 衣衫依旧凌乱,袒胸露乳;粉面仍然含情,挟媚带惑。 玉伶的视线再次对上陈一乘的眼睛时,视野倒转,被他覆身压在了放平后的椅座上。 衬裤被陈一乘迅速扯下,他再用双手分压玉伶的双腿,现在的她再想合拢大腿是一件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玉伶的身体已经热到好似连呼吸都是在冒着热气,可嘴里还没服输,闭眼胡乱嗔道:“陈叔叔,我都说了不来了……” 哪想玉伶的腿被陈一乘更用力向上分开,他一句话不说,只管一味沉身挺入,熟透的穴口才刚感受到了肉茎的硬度和热度,可他抵住了便继续往里挤入。 玉伶蹬腿缩腰做了最后的欲拒还迎,不过陈一乘好似彻底没了耐心。 “啊……” 玉伶在他这一下凶猛的深顶里拉出了一声哀鸣。 陈一乘完全插入后,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才在玉伶的耳边说道:“……躲什么,操的就是你。” “骚得水都流了满手,现下又吸着我的鸡巴不放,还躲不躲了?” 50.哥哥(加更) 已经不能再近了。 气息交融,吸进口鼻中的空气都好像是从彼此那里强抢来的。 额边渗出的汗似是因为体热,又似是海风将湿腻的情潮吹干从而贴服在玉伶的皮肤上。 她缩在陈一乘宽阔的怀抱里,他那原本映照月光的眼底现在只有她,只有想得到她的迫切。 就算有了心理准备,或许也足够湿了,可玉伶认为她还是无法适应被陈一乘这样毫不犹豫地一插到底。 虽说比破处的那晚已经好了很多,但现下这既撑胀又疼痛的感觉使得她清醒了不少。 陈一乘看着玉伶紧紧蹙眉咬唇的表情,她什么都不说,身体也僵硬得一动不动。 有了头一回的经验,他知道她许是疼或是不舒服,方才说过那些燥话的他又软声下来,轻声问她道:“……可是难受?” 疼是疼的,可也就在他刚进入的那会儿。 他停住不动给了玉伶足够多的时间来适应他那强行挤入的粗大性器,现在已经疼过了劲,尽是被他填满之后酥麻感,好似连穴内薄薄的肉壁都在让玉伶细细记住他硬度和形状。 只是陈一乘今晚故意透露给玉伶的怜惜让她的胆子愈发大了,勉强从嘴里哼出几个音:“疼,疼呢……” 可玉伶又心口不一,嘴里掐着委屈矫揉的腔调,腿却环上陈一乘的腰,甚至还借着抽气的功夫吸夹了他一下。 然后仰头再次将唇贴近陈一乘的下颌,清理干净的微末胡茬并不扎人,玉伶将吻时又用贝齿轻咬,伸手抚触他正滑动着的喉结,此时此刻萦绕着她的完全是不同于女性柔软的男性刚硬。 玉伶用轻飘飘的气息带出一句话:“……陈叔叔怎能这般欺负我一个小姑娘。” 唇慢慢上移,她主动含咬陈一乘的下唇,模模糊糊小声说道:“好大……” 陈一乘抓住了玉伶轻挠喉结的手指,无声用力,像是某种警告。 她的胆量都用来这般不要命地勾引他了,哪敢看他现在的表情。 大抵看一眼就怕了。 陈一乘握住玉伶的手,让她抓住他衣襟的纽扣,按住了就用她的手使劲扯开,衣扣绷开的微弱声响在陈一乘的重重的喘息间叫玉伶听不清,只能感受到他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热切。 开心吗? 当然是开心的。 陈一乘脖颈处规整的领口被玉伶的手扯开后,他隔着里衣高热的体温都让玉伶感受到了一种快要被他烧灼蒸干的错觉。 微微渗汗的单薄衣物,浓郁起来的男性气息,指尖能触碰到的结实的肌肉轮廓。 还有身下穴内正含他那热铁似的肉茎。 好像自己整个人都是他的了。 这种仿佛幻觉的悸动使得玉伶有些肆无忌惮,手指在他胸前来回轻轻点点,就用指甲的那点锋利刮擦陈一乘坚硬的肌肉,甚至还主动挺腰让他入得更深了一些。 由此所带来的一点朦胧快感已经快要让玉伶迷失,她媚声继续诱他道:“陈叔叔……玉伶吃不下,能不能不要了……” “呀——” 哪想陈一乘突然用手抬住了玉伶的臀不让她的腰回落,拧了一把她的臀肉,又猛然一记顶弄,她没说完的话全变成了娇媚的吟叫。 然后陈一乘就凭着这个深入的姿势开始抽插,大幅抽离又迅速顶入,进进出出间是让玉伶无法忽视的完全占有与绝望无边的快感。 清晰的错落水声附和他捣弄的节奏,夹杂玉伶零碎不成调的吟哦,要是这时有人经过,不用细想都知道他们正这车上干些什么。 陈一乘远比上一次要失控许多,承受着操弄的玉伶感觉整个车都似是在和她一起晃,异常荒唐。 他在喘息间才终于啐了玉伶一声:“妖精。” “有本事再说几句?!想被我操一个晚上就继续发骚,浪得很。” 玉伶体内层迭的穴肉在他快要拔出时念念不舍一般紧紧吸住;插到深处宫口时,肉茎又被夹住吸吮龟头;鼻尖全是她身上馥郁起来的暖暖甜香,耳边也是她怯怯弱弱的呻吟,她全身好似都是天生来勾引男人的。 更别说她略施小计的故意引诱,叫他只剩了想要操干她的想法。 她现下甚至又嘟囔挑衅一句:“……喜欢嘛,您忍不住了,如何能怨我?” 这小妖精真的欠操。 床上的那么一点俏皮话全成了搔着他的心的绒羽,叫他心痒肝软。 操到她娇娇气气地求饶,再全射给她。 只是现在快要到高潮的玉伶好似知道他的想法一般,颤声乞怜讨饶说:“不行……真的快不行了。” “要到……不要了,嗯啊……” 只是陈一乘却在这时突然慢了下来,落空的玉伶立刻委屈地含泪说着让他动快一些。 而陈一乘好似一定要让玉伶现在记住什么教训,说道:“叫御之哥哥。” 玉伶赌气不叫,还撇嘴连声都不吭了。 临近高潮的暖穴绞动紧夹,替玉伶逼着陈一乘继续伐踏,他本就耐不了多久,又想听玉伶娇声唤他一句,故哄她道:“好乖乖……叫我一声,我就给你。” 玉伶得了话口的好处,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难受,拿出甜腻腻的撒娇口吻唤他“御之哥哥”。 不要钱似的连着叫了好几声,愈叫他便是愈来劲,只是高潮时的玉伶已经什么都浑忘了。 最后玉伶嘴里大口喘着气,还在呻吟里夹着断续的“哥哥”,只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叫谁。 陈一乘的欲望和抽插仿佛无止无尽,玉伶高潮了几回都脱力叫不出声了才终于放过她,射在她体内。 下次不这样勾他了,就只这样一回……自己还真受不住。 …… 陈一乘替玉伶整理好衣物,夜里冷凉,他顺手把放在后座上的一件军绿的薄披风盖在她身上。 呢制的宽大披风似是沾染了陈一乘的体温,玉伶裹住都觉得安心许多。 只是这并不影响玉伶给予陈一乘一个模糊的答案,就在他再次提起想要对她负责的时候。 车正开进港口边的别墅区,陈一乘问玉伶要她的生辰,说是给媒人。 玉伶只回:“军座能不能先不要告诉表哥?……容玉伶考虑些时候,好不好?” 她用余光注意着陈一乘和平日里一致的肃冷表情,还没来得及猜他是不是不乐意听她这般回答,只感觉到车突然转弯急刹了一下,玉伶吓得不轻。 坐在后座的她这才看见前面别了另一辆车,斜横在他们车前,玉伶一眼就看见了表情阴沉的陈一瑾。 51.教训 陈一瑾的视线锁定了躲在后座的玉伶。 好似不愿放过她的任何一举一动。 陈一乘的车现在被他强行别进了一条小巷里,黯淡的路灯灯光只透了一半到陈一瑾的车玻璃上;车梁在他的面上落下一道笔直的阴影,把他原本就阴阴沉沉的表情更添了一层莫名的寒气。 若不是陈一乘在她身边,陈一瑾这副作势要吃人的表情都叫玉伶怕他上前来打她骂她。 要说她今晚哪里做错了…… 不就没等他而已。 况她今天本来就是要见陈一乘的,陈一瑾这般做事好没道理。 只是现在的玉伶倒真不敢当着陈一瑾的面指指点点,讽他一句都怕他的火烧光了自己的眉毛。 玉伶对上后视镜中陈一乘沉静的目光,他这时温声对玉伶说道:“你不用下去。” “……这臭小子许是喝多了在耍酒疯。” 陈一乘的话给了玉伶心安,她不用亲自应付这样的陈一瑾自是万幸。 陈一瑾已经下车朝他们走来,陈一乘也在此刻打开车门。 他一下车就听自家弟弟冷声说了句:“叫她下来。” 陈一乘自是不满弟弟在外面这样不管不顾的行事风格,严厉地回道:“她该回家了,你也给我回去。” 陈一瑾的视线这才看向陈一乘。 他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家大哥怎能如此无理。 郁气攒了整个晚上,找玉伶也找了整个晚上,陈一乘的这句话又正好撞到他的脾气上,陈一瑾冷哼而后呛道: “是我把她约出来的,大哥你今晚干的荒唐事我都还没说什么。” “现在我要和她说那没说完的话,哪轮得到你来管我。” 在车内端坐着的玉伶既忐忑又心慌,模糊听着陈一瑾没好气说出来的话,想着他是不是都要欺到陈一乘头上去了。 在她的印象里,陈一瑾说话就算再怎么目中无人,他对陈一乘可是一向保有基本的尊重,大哥的话大概都会听进耳朵里。 哪像现在这般,都开始说什么轮不到陈一乘来管他。 陈一乘都管不了他了,那谁还敢管? 自己要是现在贴上去,不是被他打死,估计就是被他干死在床上。 玉伶决计不下车,劝架她都不会去劝的。 只是她没想到,陈一瑾这气上了头可没那么容易消,他绕过陈一乘继续往她这边走,就连他大哥伸手拦他都被他毫不客气地用力压别过去,仿佛不和她说上话决不罢休。 陈一瑾两步走到车边。 玉伶在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挪身到另一侧,他打开车门,玉伶也跟着用手推开另一侧的车门,下了车就几步跑到陈一乘身边。 只是玉伶不久前刚欢爱过度的身体还有些软,穿着高跟鞋跑起来的步伐踉跄不成样子,叫陈一瑾看来更是蹊跷,心火愈烧愈猛。 而且她现在长发尽散,身上还披着自家大哥的衣服,外表裹得严严实实,如他今晚一开始看见她那般只露出脚踝。 陈一瑾眼中的玉伶仍然美丽,她当然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不过现在的玉伶在陈一瑾看来,她身上和之前相比的每一处不同都在向他叫嚣—— 她又和他大哥上过床了。 肯定是在车上,骚狐狸精亲几下就湿得不行,他不信大哥能忍住不干她。 一想到刚刚他在城里到处找她,她却在自家大哥身下用那副他见识过的娇滴滴的模样和声气来哼着叫着,光是这样想来就叫陈一瑾气得头脑发懵,血气上涌。 陈一乘伸手揽过靠着他的玉伶,玉伶双手回抱着他的手臂。 她用无辜可怜的眼神看向他,陈一乘也回给她带有安抚意味的目光,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似是叫她不要怕。 这眉来眼去的亲昵模样自是全部落在陈一瑾眼底。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家大哥。 她在他面前何时这般小鸟依人。 他有的全是强硬抢夺来的。 亲她是他强求的,上床也是他骗来的。 可要不是她给过他一颗糖,要不是她甜腻地唤他“瑾哥哥”。 要不是她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承诺了一件又一件事。 他怎么可能会咬着她不放。 全都是玉伶的错。 全都是这只小狐狸精的错。 他都牢牢记着,她休想抵赖。 就算她攀靠着自家大哥,那也是她说过的话,要么别让他逮到她,要么抓住了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陈一瑾看着玉伶,而她却看着自家大哥,狠心到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她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在此时此刻仿若梦幻泡影,就如春梦醒来便了无痕迹,留都留不住。 陈一瑾气极反笑:“好,真好。” “当真好得很,甄玉伶你他妈耍我呢?!” 玉伶听见陈一瑾的狠话,他正笑着的表情让她身上出了冷汗涔涔。 不知陈一瑾还想在陈一乘面前说些什么,玉伶只怕他怒极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全在陈一乘面前抖了出来。 虽说陈一乘大抵早晚都会知道的,但玉伶得保证下次江雍让她爬陈一乘的床的时候,她还能轻松做到。 于是玉伶赶在陈一瑾再次开口说话前,先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位置,怯声对他说道: “不是说了,今晚是军座让我来吃饭的吗?” “你把我一个人撇在那里,自己去见姜小姐,好半天不回来,你都订婚了何苦这样绕着弯来招惹欺负我……” “往后再见你,那姜小姐许是要怨怼我了……” “你……你以后莫要来找我了。” 玉伶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就把头埋到陈一乘胸前,更是不看陈一瑾了。 今晚本就是陈一瑾搞出来的事,他倒还来兴师问罪,玉伶认为归根到底就是陈一瑾不讲道理。 “谁和你说我订婚了?” “……大哥?” 这订婚从何说起? 他何时应了那姜小姐要娶她? 就连那位姜小姐的名字他眼下都没记清,他还能娶那个女人? 陈一瑾对着玉伶说话,眼睛却看向陈一乘,完全不敢相信自家大哥会在玉伶面前搬弄是非。 可若不是陈一乘对玉伶说起,她如何能知道这些? 对玉伶向来心软的陈一瑾说到这里已经没有方才那样愤懑了。 她的话让他有了台阶下,甚至陈一瑾就此细想,在包厢里对他万般依顺又让他快些回来的玉伶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不等他。 满心满眼全是她的陈一瑾只当玉伶是听了陈一乘的什么话从而误会了他。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甄玉伶你听着——” “我陈怀瑜就算鳏身一辈子也绝不会娶那姓姜的小姐!” 陈一乘听到陈一瑾嘴里这句脱口而出的赌咒就立刻蹙了眉。 玉伶估摸着他是忍耐陈一瑾到了极点。 果真如此。 陈一乘轻轻拍了拍玉伶的肩,对她作了最后的安抚,揽着她的臂膀便松开了。 然后上前一步,抓起陈一瑾的手腕便迅速反手拉到他的身后,膝盖前躬重重地踢中了陈一瑾的关节。 陈一瑾当即闷哼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陈怀瑜,你还没那个能耐无法无天就少在外面疯,给我收敛点。” 52.交手 陈一瑾垂头不语,不再看玉伶也不看陈一乘。 玉伶站在原地,没有走近,也没有插嘴说一句话。 她眼前的陈一瑾和陈一乘在阴影处的容貌何其相似,只是现在的陈一瑾忽然变得一点都不像他了。 没有任何辩驳,陈一乘刚刚的那句话好像一切事情的终结,此时此刻有的只是属于夜晚的寂静和祟诡。 玉伶不忍看见一向猖狂无畏的陈一瑾变成了如此受挫的状态。 心里恻戚,她稍稍错开视线。 要是她没让他去送那颗糖就好了。 下次去那个咖啡厅见他最后一面吧,他要画什么尽管让他画,还了这档子债,她自认为和陈家兄弟是真的互不相欠了。 也许那么骄傲的陈一瑾从今以后不会再去那家咖啡厅…… 陈一乘在此时收了力道,口中原本严厉的语气也换成了商量的口吻,他对陈一瑾说道:“我先把甄家姑娘送回去,晚会儿和我好好谈一谈?” 陈一瑾掸开陈一乘的手,扶着自己的车起身,打开车门时才出声:“……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淡淡的语调,这是玉伶第一次在陈一瑾的话语里听不出他的情绪。 这时突然响起皮鞋踏在石板路面的声响,由远及近。 昏暗的小巷本来只有他们叁人,而且现在的时间有些靠近深夜,主路上的车和人应是没影了。 来人步伐稳健,转进巷道时先看见的是一颗暗处亮眼的烟头火星,吸入时变得乍亮耀眼,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亮叫人在背光处也能看清来者的凶煞眉目。 玉伶的心在见到谢沛的那一刻揪拧成了一团。 事情似乎越来越乱了。 几个男人都要比玉伶这个小姑娘高出许多,尤其是谢沛,他的样貌配上他孔武的身型,玉伶臆想着他要是生起气来,揍她一拳或者打她一耳光,她八成就直接不省人事,醒来估计也落得痴傻。 谢沛缓步走近给予玉伶的压迫感让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陈一乘后撤一步,站在玉伶身前。 可她没敢再抱住陈一乘,手僵硬地缩在他披在她身上的披风里。 谢沛将陈一乘护着玉伶的动作尽收眼底,稍稍挑眉,用手指将嘴边的烟拿开,吐着烟气时才出声说话,是他素日里一贯的调调。 “伶子,到我这里来。” 玉伶的头皮在听见谢沛叫她时一阵发麻。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所以她绕过陈一乘,也避开了陈一瑾,快走到谢沛身边,伸手轻轻地拉着他上衣腰间的衣角,稍显依偎。 小小的动作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纵使谢沛明白玉伶是在见风使舵,她这毫不犹豫地看向他又奔向他的动作还是从某种程度上取悦了他。 陈一瑾在谢沛这个外人面前似是又回到了他之前的盛气凌人,只是现在他的脾气差过了头,说话简直不堪入耳:“难不成你也是她的姘头?” 这话有些微妙,听陈一瑾再次开腔的玉伶即使虚惊一场,手心也还是出了汗。 可他这明嘲暗讽的本事过人,这里的几个男人只要顺着他的话想,都能对号入座,全骂了一遍。 骂他自己不说,连自家大哥都带着骂,估计陈一乘还是头一回听。 谢沛扯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当着陈家兄弟的面搂住玉伶的肩,嘴里回的是陈一瑾的话,可看的却是陈一乘: “江哥不在锦锡,谢某人不才,这表小姐和他的生意都是我在管。” “我家的小姑娘清清白白,陈二少应该明白这话……可不能乱说。” 谢沛用他粗砺的声线说着慢条斯理的话,点到即止,似是没把所有人看在眼里。 玉伶听来谢沛这话,明着在护她,暗着在讽她,和陈一瑾都是一丘之貉。 她还以为陈一瑾会就着他的脾气接着回怼谢沛,哪想他就此熄火,不说话了。 还好没吵起来。 玉伶当然知道谢沛不怕和陈一瑾杠上,他要用歪门邪道来整陈一瑾估计多的是法子,只看他愿不愿意去计较。 莫名僵持的氛围让玉伶惴惴不安。 她现在谁都不敢看,拘谨极了,舌头在这一刻好似如何都捋不清她要说的话,心里催促着她赶紧离开,于是唤谢沛道:“沛……谢表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然后拉了拉她手中攥着的谢沛的衣摆。 这时陈一乘却开口道:“那批货……江雍打算什么时候交?” 谢沛继续抽他的烟,仿佛没听见陈一乘的话。 靠着他的玉伶闻着浓郁呛鼻的烟气,又像是回到了早晨在谢沛面前想咳又不敢咳的状态。 他抽完了才拉着哑声回道:“是我来交,月末之前。” “珠港下过暴雨,船还在那边,陈军长莫不是……等不及了?” 陈一乘的视线从谢沛怀中的玉伶移开,只回:“江雍没给我一个定数,我的东西当然要早点拿到手里。” 谢沛搂着玉伶转身,侧头对陈一乘说道:“请陈军长放宽心,江哥说过给你什么,我自是会给你什么,既成规矩,那就没有说诳语的必要。” 的的确确是客客气气的话,可是谢沛的语气却是轻佻浮意。 “行了,伶子跟我回去,陈军长也管好你的弟弟,我家的小姑娘半夜和男人拉扯……” “还真是不像话。” 玉伶知道最后一句是说给她听的。 堪堪走出一步,谢沛突然放开了玉伶,把她身上的披风顺手一扯,身体骤感清凉,玉伶看着谢沛把披风扔给了陈一乘,然后对她说道: “伶子要是缺什么,我给你买,旁的不熟的人,给你东西可不能要。” 玉伶耳边是谢沛的话,可她的视线却在此刻对上陈一乘的,只觉他的目光在暗影处异常锋利,好似看穿了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想便不烦。 心虚的玉伶只能这般安慰自己,点点头不再看陈一乘,转而主动拉着谢沛的手,和他一起走出了小巷。 她并不知道谢沛的情绪现在如何,她根本不了解他。 只是当玉伶默声跟着谢沛走过几条巷道,他倏忽间把她拦腰扛在肩上,打开车门直接扔到后座上的举动让她明白—— 谢沛今晚估计是不好敷衍了——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53.规矩 玉伶揉着自己的尾椎,方才谢沛把她扔到后座上时,撞到了皮质坐垫的硬角边缘处,磕得生疼。 谢沛不会怜香惜玉这点大概是不会错的。 车上还余有淡淡的烟草气息,谢沛可能在来找她之前在这车上抽过烟。 只是玉伶刚刚在谢沛怀里闻过那般厚重的烟气后,她竟然开始有些习惯这种味道了。 玉伶用余光瞥着后视镜里的谢沛,只能看见他一半硬朗又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眼神好似自带煞气,凶恶得很。 明明还没有针对她,可玉伶只看这一眼就开始担心今天晚上如何能蒙混过去。 谢沛正单手放在方向盘上,他人本就高大,手指当然修长,刚刚被他一把提起来的感觉让玉伶记忆犹新。 上次在自家门口也是,玉伶记得他单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当真气力过人。 谢沛的视线在此时移动,从后视镜里抓到了玉伶偷看他的小动作。 玉伶马上开口掩饰,唤他:“沛爷……” “让你应付陈一乘,你陪他陪了个全套?能这么自觉往前去贴的,老子见过的婊子里面只有你这么一个。” 玉伶听他这般说来,想是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他的语气已经明明白白地在告诉玉伶,他现在非常不爽。 “可是那陈家的二少爷……” 谢沛听见她提起陈一瑾,似是更加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她。 “勾叁搭四还觉得自己能耐了?”谢沛在方向盘上敲着他手中捏握着的打火机,一下一下敲得玉伶简直心颤得慌,“他今天晚上把江哥宅子里的电话都打爆了,你跟陈一乘去混还要吊着好几个男人?” “要不要老子让于虹妍把你的身契拿去陈家,问他俩谁付今晚这嫖娼的钱,谁买你这个人?嗯?” “江哥让你做个假小姐,还真看不清自己是只鸡?” 谢沛一顿劈里啪啦的讽刺和嘲问在玉伶的意料之中。 玉伶拿随身携带的手绢掩面。 今晚她的确是自愿跟陈一乘走的,上床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她现在还哭不出来。 借着捂鼻所闷出来的一点委屈声调,玉伶确认谢沛不再说话后才回道:“我也不愿意的,是……” “装模做样有一套,我见多了。” 谢沛冷声下了结论。 火机突然擦响的声音吓得玉伶的身体颤了一下,紧接着她又闻到了熟悉的香烟味道。 玉伶不敢贸然为自己辩解,似乎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现下只求今晚能活着,她是真的非常害怕谢沛,不管什么时候。 熏呛喉管的阵阵烟气好似在为她倒数秒时,等谢沛抽完烟,估计就全完了。 可玉伶毫无办法,谢沛没那个意思,她现在连看都不敢看他,怎么可能敢去勾引他。 更不用说他都知道她和陈一乘上过床,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偏爱他们认为干净的女人。 就算谢沛曾有过那个心思,大抵也早就歇了。 “……你让我很难办啊。” 谢沛幽幽缓缓说出的一句话已经让玉伶回神的瞬间就紧张到了极点。 “江哥也做东国人的生意。” 谢沛已经抽完了烟,似是开始对玉伶交代他所做的决定,可他平静的语气所说的事情好像又和玉伶八竿子打不着一边。 “东国人狎妓,喜欢尤其听话的女人。” “不会洋文不打紧,他们也喜欢哑女。” “但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娼妇既不听话,又不是哑巴,你可知东国人希望江哥如何做?” 玉伶已经完全没有想要敷衍谢沛的意思了,绷紧的心和渗出的冷汗已经完完全全让她明白—— 她惹到他了。 江雍不在,她的什么都是他谢沛说了算。 她知道谢沛在用他的方式让她懂规矩。 只是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如他所说的那样做,玉伶没那个底气去猜想谢沛仅仅只是威胁她而已。 江雍手下的妓女有几多? 正好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玉伶默声摇摇头。 她在派乐门有所耳闻,说起东国老板折腾女人的花样……几个接过很多男人的头牌姐姐们都说承受不了。 “剪了舌头拔了牙齿,叫你既不能哼叫也不能咬人,那几个东国人可不干女人的逼。” 谢沛直白地说着让玉伶毛骨悚然的话。 她甚至在想,江雍是否真的为了他的生意而按照那些东国人的要求,把他手底下的某个妓女变成了那副人鬼不分的模样。 若是没有,那现在是不是正缺这样一个去招待那些东国人呢? 玉伶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谢沛的话已经把她完全唬住了,他本来就像是会替江雍去生生拔掉人家姑娘牙齿的人。 她害怕到都有些在发抖。 玉伶咬紧牙关,尽量不要让打颤的牙齿影响她说出的软声软语,轻轻道:“……玉伶会听话的。” 不过从傍晚开始玉伶就没吃过饭,又被陈家兄弟轮番作弄,现下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可她的肚皮不这样认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响亮的声音在这僵持的氛围里只持续了几秒钟,但玉伶相信谢沛绝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登时红了脸,极端的恐惧和尴尬又似是让她在此时彻底崩溃。 谢沛还没说话,她便大哭起来,直拿手绢擤鼻涕。 颤声颤气的哭泣混着她失控之后断断续续的控诉: “连饭都不给我吃就逼我上床……不是我愿意的,呜……” “都欺负我,就欺负我一个人……我能怎么办啊?!” “我听话的嘛,我在听,我又不喜欢陈家人,我不乐意去,你不叫我去,谁愿意去了?!” “个个都在耍流氓,我不愿意,不愿意——” 玉伶胡乱发泄一通之后终是认了命,她攥紧手中沾满鼻涕眼泪的手绢,视死如归地对谢沛说道:“你要拔我的牙,剪我的舌头,拔了剪了便是,只是我不给东国人操,我自行了断!死都不给!” 玉伶哭肿的眼睛这时只看到后视镜中谢沛似是在憋笑的表情。 柔和许多,好像第一次见他这般看她。 他果真笑着回了句:“谁说要拔你的牙,剪你的舌头了?” 谢沛说的可能在当时存在过,被称为盲妹(Mekuraimoto),不仅是拔了牙齿,还会人为戳瞎(大部分)或者天生失明,既不是艺妓也不是舞妓,是一种性奴隶,弄瞎就是为了不让她们挑客人或者逃跑,拔牙是为了防止咬伤男人,另一种说法是这样口交时会有更多快感。(copy) 54.引狼 玉伶走后的阴暗小巷里更是无声沉寂。 陈一瑾坐上车,这时陈一乘敲了他的车窗。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降下玻璃,先发制人地对陈一乘说道:“我不回去,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和你说。” 陈一乘对弟弟别扭的态度不恼不火,陈一瑾的臭脾气犟起来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叮嘱他:“那你必须想想,如何给姜家一个体面的交代。” 陈一瑾听完,没有任何表态,甚至都没看陈一乘。 “怀瑜……你和那甄家姑娘,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陈一瑾沉默了几秒,用疏离的语气回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 玉伶在听了谢沛嘴中似是玩笑一般的话后,当即就止住了泪。 虽说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敢相信而呆呆愣愣,但她懂得见好就收,怕哭多了谢沛对她不耐烦,再来吓唬她。 可玉伶还是想找谢沛要个口头保障,软声道:“可不能骗我哦……” 谢沛已经发动了车的引擎,准备带她离开港口,也不知要去哪,他的嘴里仍然是那副轻浮的声气,说道: “你要是和男人跑了,不管是陈家的还是李家的,我当然会收拾你。” “要是能乖一些,听进话,那便无事,如何?” 未干的眼泪还挂在玉伶那肿眼皮的睫毛上,她胡乱拿手背擦干,忙不迭点头说道:“……那我就偏听沛爷的话了。” 后视镜里的谢沛仍然笑着,他笑起来才会把他冷峻凌厉的面容柔和些许,只是他时常板着脸,没个笑意,大抵全是凭他的这张脸去唬人。 玉伶突然觉得谢沛没有她印象中的那般可怕了。 也许今晚不知道哪里正哄到谢沛心上,他想寻她的开心,又听他问道:“江哥的话难道你就不听了?” 玉伶没忘记她还有笔钱在谢沛那里,她也要问他那些港商的事情。 看男人眼色行事她是会的,于是玉伶故作讨好,顺着他的心意,开开玩笑活松气氛,说道:“不听了,就跟着沛爷,您说什么,玉伶就做什么。” “哦?江哥过几天回来,你可要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玉伶乖乖认输:“我不敢惹雍爷,他笑面不笑皮,我怕他呢。” 踩一脚再捧一手的功夫玉伶也是有的:“……沛爷对我好多了。” 谢沛并不领情,开车时眼睛看向前方的漠然表情让玉伶瞧着似是完全识破了她的口蜜腹剑,他浑不在意还啐她道:“你这卖乖讨巧又惺惺作态,大腿再敞开了让人操干,陈家那两个没在女人堆里钻过的哥哥弟弟可是被你这般哄得心花怒放?” 玉伶已经看出来她的一点点假情假意都会被谢沛直截了当地挑明嘲讽。 大抵他是真的见惯了作为妓女的她们脸上流眼泪,手里却捅刀的叁般两样罢。 她就当谢沛不喜她的做作,那何苦费那些劲装来哄他呢? 于是玉伶不想再矫情,顿了顿对他直接说道:“沛爷……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谢沛没回她,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开车。 他要是傲起来,玉伶当然不敢冒着胆子向他搭话。 眼见着他方才的好心情仿若昙花一现,玉伶觉得他的心思和江雍的某些时候一样,万般难猜。 玉伶甚至都在想,她是不是不该这样直白,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她侧过头看向车窗外,后视镜里并不在看她的谢沛都被心虚的玉伶避了去。 只是这车在她语毕后调头,在往派乐门的方向开,她识得路,毕竟夜蝶租的公寓就在那附近。 …… 下车之后的谢沛走在玉伶前面,玉伶忙跟上他。 明明是回自己的家,玉伶恍惚间在想她是不是跟着谢沛来错了地方。 楼道里灯的光亮被谢沛的身型遮去了大半,在他身后的玉伶被掩在他的影子里,看自己脚下的台阶全是黑漆一片。 这次是玉伶主动开门迎他进家。 谢沛往小客厅里一站,玉伶都觉得天花板都似是被他的身高拉低了,毫无理由地紧张起来,边走边说:“……我去给您沏茶。” 匆忙躲进厨房里的玉伶才喘过一口气。 她听见客厅桌椅拉动的声响,知道他应是坐在了餐桌前。 夜蝶从不会把她的那些老板往家里带,会客要用的沙发茶具一律没有,仅剩的这点春茶还是玉伶之前一时兴起买来喝着玩,喝不完又晒干存起来的。 明摆着不就是上床这点事,她泡茶作甚呢? 果然还是没能把自己摆在一个只需要翘着屁股给男人操的妓女的份上。 大概是陈一乘说的那句要娶她的戏言抬了莫须有的身价…… 玉伶摇摇头不再想陈家的事。 宁愿坐在厨房的矮凳上傻等着的玉伶没有出去和谢沛说话的打算,她凝视着炉上正烧着的水壶,抬眼看见橱柜里还剩一把干面条,整个晚上没进食的玉伶才感觉到胃腹空空,想了想还是窜出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轻声唤谢沛道:“沛爷,我在给您烧水泡茶……” 她话还没说完,谢沛打断她:“那不然你躲这半天是在做什么?” 谢沛似乎无时不刻都知道她的想法,他现在挑破了她的小心思,玉伶窘然到耳朵有些发烧,怯生生地继续说:“我还想煮面条,就拿葱油拌个面,您……要吃吗?” 谢沛再次沉默,玉伶躲开他的视线,看着他自顾自地点烟。 他深吸了一口才和着烟气对玉伶说了一个什么情绪都没有的字:“去。” 玉伶如蒙大赦,转头回厨房的架势简直就像是见了鬼。 她不得已再次出来的时候,来回几趟端了热茶,两碗面。 谢沛看着自己眼前还没有他巴掌大的一个小碗盛的一口面,掐灭了还没抽完的半根烟。 坐在他对面的玉伶迫不及待拿筷子吃了两根面条,根本不看他。 “你把老子叫上来就是看你吃面喝茶的?” 谢沛突然的冷语冷眼都差点把玉伶手里的筷子吓掉了。 玉伶没想拐弯抹角,但她也提不起理直气壮的气势,委屈地小声说道:“……就不能吃饱了再干活吗?” 谢沛和她对视了几秒,他那直勾勾又凶巴巴的眼神怵得玉伶都在想他是不是要打她了。 但他也只是把他身旁的那把椅子拉开,说道:“坐过来。” 玉伶当然听话照办。 只是她刚绕到谢沛那边,根本他没想让她坐在椅子上,拉着她的手往怀里一带。 55.桌前 穿着鹅黄长旗袍的少女被谢沛拉近,踉跄几步,发丝飘散,扑到他怀里无措时马上环住他的脖颈,简直像是投怀送抱。 高跟鞋的鞋跟踢中了谢沛身边那把刚刚被他拉开的椅子,当即侧翻,哐当突兀一声,房间重回寂静。 只有外面的街道吵吵嚷嚷,派乐门的舞池散场就在这个时候。 可玉伶浑然不觉。 谢沛在用他粗糙的指腹摩挲她的唇,垂眼的沉沉眼神正盯住她,好似不会放过她。 他这时的低音哑声莫名让她战栗,说道:“……拿对付陈家兄弟的那套来哄我?” “把我叫上来,跑得却比兔子都快,在耍我?嗯?” 玉伶的眼睛好像时刻都是湿漉漉的,明亮的眼底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轻轻蹙眉便看着委屈极了,抬眼垂眸间的秋波又似是欲言又止般的无声勾引。 倒让谢沛更想折腾她了。 他还就喜欢她哭。 最好是操她的时候哭得娇声吟气。 玉伶微微张嘴,似是想要说话。 可是她一张口,谢沛按住她唇角的手指压入她的嘴中,抚过她的牙齿,按住她的舌。 “沛爷,要现在干……” 谢沛大抵是真的不喜欢被玉伶牵着鼻子走,就着她这句模糊断续的话,就着她说的这个点,接上说道:“干你。” 手指再一进一出带走玉伶口中的些许津液,一点黏糊的水声。 “绕那些虚的假的还不是操逼的事,少在老子面前玩把戏。” 谢沛冷漠地说出这句话。 玉伶的嘴半张着,下颌正被谢沛用力捏住,根本不能偏头避开他这骇人的眼神,可她嗫嚅说着的不是求饶也不是好话,而似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我饿……” 她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一般只眨了眨眼睛,眼睛里好似有泪半落不落。 明晃晃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纯是她真到不能再真的绝活。 但骗不了他。 谢沛手里加重力道,玉伶闭眼蹙眉。 视线之下的微启的粉唇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在水光里隐约不清的舌的轮廓;还有仰头看他时那纤长白皙的脖颈,润白的珍珠耳饰匿在发间,疏疏漏漏一点红赧耳廓的娇羞颜色。 她在用嘴呼吸,贴合身线的旗袍所显出来的乳儿正稍起稍伏。 当然她也能用这副纯洁的模样转个弯再说出恰到时机的浪话。 “想要……” 操。 就是骚货一个,浪死了这小蹄子。 ……真他妈的好看。 谢沛突然低头凑近,抬起玉伶的下颌就咬住了她的唇。 是真的啃咬,和上次一样。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足够的理由推开谢沛。 玉伶颤颤地伸出舌尖去碰触谢沛的唇,手从他的脖颈处慢慢向下滑过,又在指尖处稍稍用力,让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她的意图和轨迹。 她的柔荑停在已经能明显触到硬度的性器上。 却不再用力按压,只用指尖隔着布料轻轻刮蹭,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痒意。 玉伶像是想要先交出一点点他会喜欢的筹码来乞求他的怜惜。 可这大概只会点燃谢沛的兽性。 谢沛将玉伶抵在餐桌边缘,唇一刻都没分开过。 即使玉伶已经尝到了唇被咬破的丝丝血味,呜咽几声却换来更像是撕咬一样的吻。 他会舔舐她的下唇,会轻咬她的舌尖,更会像是想要吃了她一般狂风骤雨吮吸吞咽他能从玉伶这里得到的一点点血液和津液。 谢沛把她给予他的那些暗示一并全都加深。 他的手直接扯开她领口的几颗衣扣,一边探入一边用手背挣开其余的阻碍,盘扣绷开的细小声响听得玉伶心惊又不自禁燥热。 玉伶终是在他用力一把捏握住乳肉的时候嘤咛一声。 宽厚的手掌所带来的力道会让她感到清晰的痛感,但他粗糙的掌心擦揉乳尖所带来的快感也是同样迅猛。 她的感官好像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但突然的刺激又能一下让她心颤着吟叫。 嘴上被他侵占着,乳儿被他玩弄着,旗袍裙摆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卷到腰间。 她正跨坐在谢沛腿上。 玉伶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是听到他在解开皮带锁扣的声音。 刚解开就拉着她的手环握住他的阴茎,比她的手要热上几个度的硬物似是把温度从她的掌心传到了全身,最后全汇在身下,带出一股粘稠的热流。 谢沛用她的手上下撸动几次,这才松开了玉伶的唇。 但谢沛也没有离她太远,停留在她的唇角,喘息间夹杂几个情欲里挣扎着的字符:“……想要?” “求我操你,或者自己坐上来。” 一如既往的命令和高高在上的语调。 但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抚到了她的腿间,单手隔着衬裤就能覆住她的阴阜,掌心指腹不需用力就能让玉伶感受到不容忽视的、正被人觊觎的强烈感觉。 玉伶看着谢沛近在咫尺的眼睛,手里握着的是他坦诚赤裸的欲望。 血气旺盛的搏动,单手环不住的大小,真是可怕的物什。 她所能看到的、闻到的、感受到的全都是谢沛强势的气息。 玉伶没有动作,口中同样带着情欲的涩声像是挑衅一般回道:“……面快冷了。” “哈呀——” 谢沛的覆住花穴的手指用力向上刺入,把衬裤那一块湿透的布料一并捅入。 他这不留情面的欺占动作似是在告诉玉伶他唯一仅剩的一点点耐心。 可玉伶却突然不服输起来。 他不是惯会讽刺她吗? 她就还要用这些他看不入眼又不屑到极点的伎俩来绕他、吊他、耍他。 玉伶用手学着谢沛的撸动的动作,不仅没一点气力,而且口中还装模作样,娇声说:“沛爷……好大,玉伶怕疼呢……” “要不下回……” 玉伶当然知道她的话说不完。 谢沛直接把她反身压在桌面上,和上次一样。 他抬着玉伶的腰臀,连她的底裤都没脱,拨开穴口的那点布料就直接扶着自己的性器往里顶入。 他的动作是急切的,他的进入却又是缓慢的。 一点一点被扩张的感觉让玉伶闭眼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你让老子等了一个晚上,这笔账要不要算?” “是不是觉得老子比江哥好糊弄?还是陈家的那两个男人让你得意忘形了?!” “……真他妈紧,骚得命都不要了,欠操的婊子。” 56.桌上 玉伶的大腿完全合不上,而且还以夸张的角度大开着,若不是她尚有一些压条跳舞的功底,被谢沛这般强行掰扯开来的大腿在完事后许是连腿根都要酸痛许久。 不仅是他的手强压在大腿内侧,那已经进入体内的硬物像是在她腿间钉了一根相配嵌合的卯榫,挣脱不得,也决卸不下去。 谢沛沉腰深顶了一记,听见玉伶也好似来了感觉一般拉长媚声轻颤吟哦一刻。 她夹得紧,刚进去时暖热层迭,紧得都快把他挤了出去,可进去后又吸住不放,舒放吸夹间全是酥到背脊的莫大快感。 她的身体和她这心口不一的调调如出一辙。 挑着逗着,搔着痒着,叫你忍不住弄到手了还要叹一句来之不易,尽想着怜她惜她。 淫水滑腻,体香脂暖。 做作矫情的腔调和那些娼妇没个两样,只想把他当狗一样哄和骗,看不入眼是真,可她这媚骨天成让他连讽她都成了一种乐趣。 谢沛俯身抱住玉伶,阴茎在深处小幅抽插。 他带着沉重气息的吻落到她的发间。 大抵谢沛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喜欢玉伶包容着他的欲望,也喜欢鼻尖萦纡的是她身上好闻的淡淡女子香气。 可谢沛的吐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让玉伶听来像是一头趴伏在她身上正蓄势待发的野兽。 也是他这瞬间让玉伶完全无法区分的温柔与蛮野的边界。 被谢沛占有之后心中狂跳悸动的感觉让玉伶在此时回头看向他。 楚楚的眼神,何其无辜,何其天真。 好似她要靠这眼神来怨他,是他污了她。 玉伶此时檀口微张,牙齿轻咬下唇,舌尖从唇边轻点勾过,缓慢的动作让谢沛在光下看清那点津液的明亮,贝齿的雪白,被他咬伤的红色旎唇。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意味。 可她还能偏偏用这幅单纯的表情做出如此淫浪的动作。 谢沛搵住玉伶的双腮,因为欲望而晦暗的眼睛好似永远停留在了玉伶的这张脸上,再挺腰深顶,看着她的眼底闪过泪光仿若,听着嘴里溢出一声乞怜娇鸣,哑声说道:“……真会夹,天生的婊子。” 她听后果真委屈起来,娇气到说不得骂不得一句,眼中含泪,滑出又正好落到他的手边。 真不知道江哥从哪家弄过来这么个娇娇。 倒是便宜陈一乘了。 玉伶的衣裙在谢沛稍稍耸动时摩擦桌面,撑着桌面纤细的手肘已经擦红;他捏住双腮的手也好似在跟着摩挲体味她细腻的肌肤,强迫她看着他。 蓦然间再垂首咬住她的唇,掐拧她腰间的软肉。 谢沛嘴中尝到了血腥味。 玉伶的哭吟已经不仅仅是呜咽了。 她真哭得凶了,倒又觉得她可怜可爱起来。 谢沛松了力道,任由她垂首闭眼,抽抽噎噎。 玉伶感觉到的那物粗大,血脉偾张,每次都要入到最里不说,里面宫口处的软肉也让他顶着蹭着,似痛似痒,当真磨人。 谢沛并不如陈家兄弟孟浪,动作是蛮野的,他一口下来早已见血,但身下却尽是缓着慢着来。 只是这放慢了的一进一入好似每下都能让玉伶细细感受,交合的水声仿佛因此而留有绵长不绝的余韵,一声一声,黏黏稠稠,暧昧荒淫。 可并不猛烈的冲撞带来的快感却已经让她晕晕旋旋,连周围的光亮好似都在她的眼泪里变得黄黄朦朦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有的只有快到极乐之处时的迫切。 ……不要停。 ……好舒服。 “嗯……啊……” 谢沛的手即使松了些劲,他在抚过她的身体时还是会揉捏搓握,暖热的手和她体内的肉茎一样,好似要在她的身上留下无数个烙印。 他的手最后停在了她的腿间蕊珠处。 起初碰到时只是轻轻拂过,只是应和抽插时的微末抚触。 但这已经是多余到让玉伶承受不了的快感。 玉伶的手蜷缩握拳又伸展摊开,嘴里的呻吟渐渐高亢。 谢沛在这时突然用整个手掌覆住她的花阜,食指和中指夹住那颤巍硬挺的蕊珠没动,就连抽插都停了下来,听他冷声说道:“……都被人操肿了还能浪得起来?” 紧接着玉伶感觉到自己的耳廓被他咬了,见没见血不知,疼是火辣辣的疼。 “可是陈家兄弟俩轮着干你?勾了弟弟引哥哥,玩得开啊你。” 玉伶没作声,连哭声都没有。 可身下穴内仍然吸夹着,谢沛知道她快到了,愈发紧致难缠,像是一定要吸出他的精水来。 骚起来没人媚得过她去。 谢沛抱着玉伶的手在收紧。 玉伶不知他这时候生气起来要如何安抚,反正她说什么在他那里都是错,还是玉伶喘不过气了才嘤嘤哭道:“……我没有,沛爷,没有。” 模糊不清,她根本不想解释。 谢沛的指节使劲夹紧那颗小小的阴蒂,再拧动拉扯,所用的力道不留丝毫情面。 玉伶惊叫出声。 可她竟然直接泄了身。 谢沛拔了出来,看着那翕动红艳的穴口被他入得还未能闭合,高潮时漫出的水液正顺着她红肿的腿心,顺着花缝蕊珠滴落到地面上。 欺霜赛雪的皮肤现在正如桃花般红丽,就连被摧残蹂躏之后的那处仍然娇颤可人。 谢沛看了一瞬,阴茎对准穴口,盯看着她的那处是如何再次把他的肉茎吃入。 手上揉捏着她绵滑的臀肉,却不时落下响亮的一记巴掌。 再来的时候已经是能把玉伶整个身体都摇散的大力撞击,全部退出再迅速插入,好像连他的囊袋都要一并挤进来,拍打在她的腿间。 可这肉体的碰撞声都快把玉伶的吟哦声盖了过去。 她完全不知道谢沛还要做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又把她抱起来啃咬她的唇,身体摇晃到连这个吻都好像要被他叼走嘴上的一块肉。 手肘许是已经在桌上擦破皮了,他的手摸到哪里就会在哪里又掐又拧,玉伶只觉全身都疼。 今晚的夜如何能这般长,长到黑到好似完全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光亮。 57.恩客 谢沛大抵是玉伶遇过最不好敷衍的恩客了。 客厅里,浴室里,她的小卧房里,似是到处都留有欢爱的痕迹和味道。 玉伶的哭泣在谢沛面前毫无用处,好话软话一概不听,她只能当他自有一套玩女人的规则,并不会轻信她,也不会怜惜她。 就算玉伶已经无法站立,喉咙都嘶哑到无法哼出一声,谢沛仍然有在她身上释放不完的精力。 头昏头晕与淫乱极乐并没有明确的界限,玉伶记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有最后他叫她一声“乖囡”时,才在她空空的脑袋里留下了一点点模糊的记忆。 他说:“……歇几天再来找我,乖囡。” 玉伶记得她当时累到连摇头都做不到,又或许是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太温柔,她不想拒绝。 反正记不清了。 还记得当时她正敞开大腿斜躺在她的那张小床上,身上脸上的精液能让她闻到浓郁的腥麝味道,所幸余光还能看见窗外蒙蒙亮的天。 玉伶睁眼坚持目送谢沛离开她的房间,酸涩的眼睛再次流泪时已经很疼了,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自嘲的笑才阖上眼,即刻昏睡过去。 …… 夜晚时分,派乐门开场的西洋音乐还没响起,于虹妍又一次风风火火走到姑娘们的化妆间。 开门便问:“舜英呢?来了没有?” 正在给一个舞女化妆的青莺放下手中的粉扑,迎上去回道:“于经理,舜英妹妹近期都不来了。” 舞女小姐们全都知道玉伶自上次接过尹禹巳就没回来陪过一次酒,有底气这般干的,也只有那位尹大公子舒服了出手阔绰些罢了。 于虹妍看了青莺一眼,眼珠转过,心下了然,可还是皱了眉。 再扫视一圈这房间里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说道:“谁今晚去招呼尹家的公子哥?点了舜英,她又不在,来几个妹妹顶她。” 于虹妍说完,气氛安静了几秒。 一个嘴快的舞女回道:“虹妍姐姐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上次又不是没试过……” “尹公子裤子不脱,酒也不喝,现下正新鲜呢,人不对如何能哄上床呀。” 她这话说得直白,几个女声附和着调侃她是个“不害臊的小骚蹄子”。 那舞女只掩嘴轻笑,眉眼弯弯,继续道: “哎,青莺,你可知舜英做什么去了?尹大公子撒钱来了她都不在,偷得这会儿懒,惹火了可要够她受的。” 那个舞女许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补了一句:“……你现在去把她叫过来,指不定哄一哄就赚够本再歇他十天半个月的。” 青莺转过身去,继续替旁人上妆,嘴里回道:“舜英妹妹自夜蝶姐去了后……就一直身体不好,许是病了,在家将养着。” 病了不干活,签的身契继续翻番,有的舞女还假惺惺地替玉伶感概几句,说她命不好。 可一说起夜蝶,被她曾压过好几头的舞女们更愿意调侃她,只是嘴上唏嘘不已。 到现在都还有几个老板念着她的好,来问过,甚至还有一位东国大老板把她的身契买走了。 可这活着的时候不买,死了才念旧情,男人怎么尽做这种屁用没有,光感动自己的事儿。 当然这夜场里也不缺喜欢倒贴巴结男人的舞女,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于虹妍已经带了两个舞女离开了房间。 像尹禹巳这种有体面身份,年轻英俊招姑娘欢喜,又出手大方的客人自然是哄着宠着,就怕他万一哪天不来了。 不过于虹妍知道得罪一个娇养惯生的少爷不打紧,这种公子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家里管严了,叫回家同太太和和美美,无事发生。 可得罪一个黑白通吃的老板的后果连她自己都不敢想,一想就头疼。 现下夹在中间难做是难做了些,但也得硬着头皮做。 其实也怨那江老板,他的暗娼都是不在场子里接客的,他指谁便接谁,只有玉伶来这边晃了一圈,小姑娘长得漂亮便惹人注意,还惹了她的一棵摇钱树,叫人惦记上了。 于虹妍亲自带着人去了尹禹巳再旅馆部订的房间,还是上次的那一间。 两个舞女连门都没进,尹禹巳好像就打算站在门边把她们打发走。 “嚯,舜英又不在?想是那天我让她陪了次酒,还是我难得能碰上她?” 两个舞女站在于虹妍身后,听了尹禹巳这话连腔都不敢搭一句。 于虹妍自是赔笑,让两个小姑娘抬头给他看,她们也是尹禹巳喜欢的那种嫩生调调,希望他能看上眼。 哪想尹禹巳并不领情,直接问于虹妍:“她被谁包了?和谁好上了?” “……陈家的?” 两个舞女一听这陈姓,面上不露声色,连妆都没化几笔的脸颊摆的都是无辜干净的表情。 心下却来了精神,这锦锡陈家不就那一家。 虽说从没听过那陈家的什么风言风语,但现在不就有了吗? 于虹妍当然不认,混这种场合的她早就不会轻易被别人套了话去,中规中矩地回:“舜英妹妹身子弱,时常生病,上次来就接了您,旁的人一概没见没接,连酒都没陪过。” 这时一旁新来的小姑娘忍不住想和尹禹巳说话。 即使今天恐怕勾搭不上,那也得给他留个印象,玉伶既不来接尹禹巳,那机会自然是落到她们头上。 她出声时小心翼翼地掐着温婉温柔的声气,帮腔说道:“瑶芳刚来不久,没见过舜英姐姐,没说上话,姐姐们都说她病了。” 尹禹巳看向自称瑶芳的舞女。 瑶芳…… 一朵白色的小花。 小姑娘受不住被男人这般直勾勾地打量,脸上熏红,不知所措。 于虹妍嗅到一点苗头,顺水推舟,说道:“瑶芳刚来,不会看眼色,尹大公子莫怪……” 尹禹巳的视线从瑶芳面上移开,看起来没有多在意,打断于虹妍说道:“行了,就她罢。” 可他的话口突然又转到玉伶身上:“她要是指望陈家,你得和她说一句,莫要白日做梦了。” 于虹妍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尹禹巳要真对玉伶上心了也不好,口中试探回道:“呀,您可不要说陈家,于婆我都没门道和那大军长说一句话,舜英一小丫头哪来的能耐,又从何说起呢?” “……舜英妹妹什么时候病好了,可要知会您一声?” “不必。”——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58.古怪 姜嫣自小到大因为姜母的懦弱而要强惯了。 姜家几个姨太太的明争暗斗她能摸清套路;暗地里找人麻烦、戳人脊梁骨的事她也做得出,而且还能做得滴水不漏,叫几个妾吃了亏还哑口无言。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如陈一瑾这般明目张胆地让她难堪。 她姜嫣有不错的家世,有姣好的样貌,要说配不起陈一瑾,估计姜立荣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要早知陈一瑾有相好的小姐,她怎么可能会往他身上贴,自找没趣不说,掉价的可是她。 如今这事都抬到明面上来说了,媒人来过,那陈一瑾也来见过她,还是他约的地方,现在姜嫣不愿放过陈一瑾更多的是因为不甘心和自己的颜面而已。 这回是姜嫣主动来找的姜舒。 尹禹巳难得在家,姜嫣觉得奇怪,姜舒也觉得蹊跷,自上次他夜不归宿去找了那什么甄家的江小姐之后,衬衫上那些凌乱的口红印记和脂粉味道让姜舒见到闻到还恼火了一阵。 可最近尹禹巳出去些时候又会自个儿回来,连着好几天如此,日日在家过夜倒叫姜舒在瞧尹禹巳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只是姜舒敢肯定自己的丈夫并不是幡然醒悟,浪子回头。 尹禹巳根本碰都不碰她,趁着他在家,姜舒曾委婉地向他提过公婆催着要孩子的事,可尹禹巳也似是没多少兴趣。 不过他待在家找一群狐朋狗友搓麻将可要比出去和野女人鬼混好太多了。 姜嫣找来的时候,姜舒正当着她的贤惠太太,刚给尹禹巳的那几个朋友换过茶水。 姜舒把未出嫁的妹妹领到卧房,听她一路等不到坐下来就开始说陈一瑾的事情,姜舒暗暗不安。 姜嫣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姐姐详细说了。 眼见着妹妹说到后面都有些哽咽,姜舒一向见不得姜嫣受委屈,更何况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欺自己的这位小妹,连她都还要向姜嫣讨主意,现在妹妹却因为陈一瑾还掉了几滴眼泪。 姜舒直劝姜嫣不要再理陈家弟弟,告诉陈家是她这顶好的嫣嫣小妹看不上陈一瑾,再让姜立荣另给姜嫣找个好人家。 只是姜舒在心里叹道:陈一瑾的脾气果真古怪。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和姜嫣说起那天在市区碰到陈一瑾的事情。 这时姜嫣才说起她真正在意的地方:“怀瑜哥哥有喜欢的人,可他不愿意告诉我。” “我只想看看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位小姐,我尚在闺阁不方便露面行事,舒舒姐你要帮我。” 姜舒犹豫间有些心不在焉,回道:“你们同一年纪的小姐们不都认识吗?你有没有听谁说过哪家的小姑娘和陈家弟弟走得近?” 姜嫣摇头。 陈一瑾出国好几年,又不知何时归国,之前尝试结姻说媒的人家因为等不起他全都作罢,那些小姐们要嫁人的早就嫁了,现在就是知道陈一瑾身边没有旁的扯不清的女人,姜家才想着撮合姜嫣和陈一瑾。 姜舒看了妹妹的态度更是心神不定,连姜嫣都没有耳闻,她现在愈发担心陈一瑾是和某个夜场里的女人不清不楚了。 甚至……那天她一眼看去没怎么留意的那个穿白裙的小姑娘就是妹妹在找的人。 和自己的丈夫裹缠不清就算了,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嫖娼没个定数,女人如衣服想换就换。 可是娼妇妓子怎能和自己清白的嫣嫣小妹作比? 一个是天上的飞凰,一个是泥里的土鸡。 脏得要命的小娼妇这辈子都不能洗刷干净,见了就污眼睛。 陈家弟弟要真如妹妹所说,视一个妓女为意中人,那简直太荒唐了。 御之大哥怎么可能会放任弟弟如此行事,一点点闲言碎语传出来都会有辱家风,尽是家丑,应早早插手让其断个干净。 即使现在还说不清道不明,姜舒仅凭借自己紧盯尹禹巳的经验和直觉,只想着妹妹决计不能嫁给陈家的弟弟,可不能再走她的老路。 于是姜舒想先试试姜嫣的态度:“要是陈家弟弟断不了忘不掉,小妹可另有打算?” 姜嫣似是完全不把姜舒的这个问题放在心上,随意回道:“那女人要是比我好个千百倍,既不如她,认输便是;但要是比我不得,我怎会把陈家让给她?” 姜舒听来,眉头紧皱,妹妹不会服软的性格在这时倒让她担心又头疼。 她许是才明白妹妹的性子是真的和她大不相同。 陈一瑾现在就对妹妹这般不客气,她要真成了陈家人可不任由夫家欺弄? 姜舒又问姜嫣道:“到时丈夫不爱不喜,小妹就算嫁去陈家,如何能开心呢?” 姜嫣讶异地看着姜舒,似乎在惊讶已经嫁人的姜舒怎么还能这样天真,说道:“姐夫不在乎舒舒姐,那姐姐讨好公婆便成贤妻,管姐夫诸多反倒成下堂妒妇;怀瑜哥哥不在乎我,那我也不喜欢他,得了孩子傍身即可。” “加之陈家大哥明事理,讨好了他难不成陈家还能因为旁的女人撵我出门?” “……整天闲散只用花钱的太太难道还不好做,还不开心吗?” 姜舒彻底不说话了。 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那小妹当真是只认陈家弟弟了?” 可姜嫣接下来的话甚至还把姜舒吓了一跳:“其实罢,御之大哥也不是不可以,爸爸说司令在医院吊命,最近御之大哥去医院多了,军部的风向都不一样了。”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打开,尹禹巳走进像是来拿什么东西,只和姜嫣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姜嫣有了念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叫住尹禹巳,问他道:“姐夫……你有没有听过陈怀瑜近来和哪家姑娘走得近?” 姜舒一看尹禹巳挑眉的表情,知道他来了兴致。 只是不知道这兴致关乎什么。 尹禹巳摆着和姜嫣打招呼时柔和的微笑,回道:“嫣嫣这是在问陈二少有没有萍水之交的情妹妹呢?还是真在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姜嫣道:“走得近的就是了,近了就有情,有情那便是喜欢的。” 尹禹巳蹙眉想了想:“……我不知道算不算,大概晓得有这么一个。”——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59.诡梦 属于画室的那股松节油的味道仍然浓郁,甚至还有一些平常闻不到的栀子花的香味。 只是这时更混了一些酒气。 画室内四面的透亮的落地窗已经完全用窗帘掩上,外面不知是白昼黑夜,当然也没人在乎。 画布前的陈一瑾正凝视着一张线条凌乱的草稿,能从一些圆润的弧度和落笔来大概辨认出一个女性的轮廓。 他的身旁原本放着一些颜料画笔画刀的小桌上正摆着一些酒瓶,一个还剩一口酒水的圆酒杯。 画架正前有一个用绒毯铺垫过的小方台,洒满了已经完全盛放的栀子花。 这种花本身味道浓烈,香腻蜜甜,侵心占神,但却生的是一副纯白干净的模样。 现在那里只差一个坐在花簇里的人。 陈一瑾每天都会更换这些脆弱的花。 就像他每天都期待着他能在那个咖啡厅见到她,或者她能在某个明媚的午后到这里来找他。 现在…… 现在,现在…… 陈一瑾心底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她已经选择了。 陈一瑾伸手触摸画布上那炭笔留下的线条,指尖擦过,只带出如晕染一般朦胧但却看来肮脏的痕迹。 漠然严冷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泄露他的任何想法。 只是喝酒之后的他,面上微红,身体燥热,袍装的领口被他自己扯开,凌乱到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一样。 突然,他拿起一旁的裁纸刀,狠狠戳在画布的正中央,木制画架从而发出的脆弱响声似是在诉说它完全不能承受被陈一瑾如此粗暴对待。 他伸手握住裁纸刀,半天没动,手并没有多用力,而后只是轻轻地滑动,把他的那副草稿一分为二,就这样飘落在地面上。 现在分开来看,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想画的到底是什么了。 陈一瑾随即起身喝完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醉意朦胧的他起身时便感到有些眩晕,撑住小桌深呼吸几次,才摇摇晃晃走到隔壁的休息室,倒在床上,阖上眼。 嘴里胡言乱语: “玉伶……伶伶……” “喜欢……” “不怪你,才舍不得怪你,好喜欢你……” “为什么是大哥?为什么是陈御之……” …… 陈一瑾看着眼前的香炉拱门。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的身后全无光亮,能看见的只有香炉内那线香燃烧的火星,还有寺前山门的灯笼夜灯。 他不信这些,知道自己在做梦。 只是连这梦都让他到了佛寺香坛,似是在急着叫他好好清心冷情,不要再鬼迷心窍。 落花无情,流水再有意,还不是连那花的香气都留不住半分。 还不如早早忘却,做回陌路人。 只是她大抵欢喜得意极了,说不定眼巴巴地跑去自家大哥身边,莺言笑语,两情相悦。 横竖与他无干。 陈一瑾绕过佛寺山门前的香炉,经过了庭院里正在扫地的小沙弥。 这座寺庙不大,僧侣不多,他不知自己要往哪里走,随意信步。 见一个房门正打开的房间里奉有一桩小佛像,一旁的蒲团上正跪着一个礼佛念经的小尼姑,蓄着头发,但大部分都规整地敛在僧帽里。 他想着既来了此地,跟着拜一拜总是不会出错的。 正当陈一瑾跨过门槛,房间内那背对着他的小尼姑没有回头,却对他说道:“施主,这间禅房并不待客。” “拜佛烧香请前去大雄宝殿,理禅留宿请先与主持交言诉过。” 这甜腻娇气的声音他怎能不熟悉。 只是现在听来有种佯做虚伪的端庄而已。 “……玉伶?” 陈一瑾几步上前看清了她的侧脸,说道:“果真是你。” 他早已经熟悉了会在梦里梦见她的情状。 要是算上梦里欢好的诸多次数,她早就被他里里外外玩了个遍。 现在她穿的宽大直裰灰色长衣将她的窈窕身形完全掩住了,长发挽在布帽里,叫人一眼看去只有她那闭着眼的清丽侧颜。 ……还有严实领口处露出的一节令人遐想的白皙脖颈。 简朴素雅,没有一点寻常旖旎,甚至她都阖眼没看他。 可她身上还有哪处他没见过。 他看见她这张脸就能想出她乳房的姣好形状,两点可人的乳尖,水流个不停的暖穴。 陈一瑾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玉伶,她似是惊讶至极,忙睁眼惊慌地看向他。 她的眼尾天生微微上挑,自带媚气妖意。 一睁眼看向他、满眼都是他时就仿佛变得狐媚又勾人。 只看着他的玉伶又怎会用这双美丽的眼睛去看别的男人。 刚才想要忘却她的那些浑话在见到她的这一情动的瞬间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未娶,她未嫁,如何不成? 自家大哥这么多年一个女人都没娶,何能娶她,何谈对她负责? “施主,你怎么……” 玉伶的话还没说完,被陈一瑾强行拉起来的她又似乎没能站稳,跌倒时往他怀中倒去,就连她头上的僧帽都在这时掉在地上,青丝散落,拉扯间早已不成体统。 可这在陈一瑾看来,就是她的欲擒故纵,她的口是心非,她的故意为之。 不然一开始为何她要给他一颗糖。 为何她要答应让他为她作一副画。 为何要和他温情一晚。 为何要叫他“瑾哥哥”。 ……可为何她转眼间就对陈御之投怀送抱。 不该是这样的啊。 陈一瑾抱住玉伶便反身压在身后的门扉上,凌乱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处,仰起的美丽弧度将玉伶口中的吐息一并变得沉重,同时混着陈一瑾在情欲里的哑声胡话: “我怎么?” “……我他妈想操你。” “来了这么多回了,吃鸡巴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了,你装什么装?你能不知道?!” 可玉伶在此时剧烈挣扎起来,即使她不能完全挣开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乱舞的手在陈一瑾脸上留下几道血痕,踢蹬的腿也在用尽全力去顶开他的身体,就连眼里都是源源不断的泪,她大哭道:“妾此身此般已许了青灯,不作他想,施主自重!” 陈一瑾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鸷至极,冷哼一声。 他用力强硬压住玉伶,把她的双手覆住拉到头顶,膝盖也分压住她的双腿。 “甄玉伶——” “你给陈御之干过多少回了,为何一次都不能依我?!” “连做梦都不给我上,你为了谁守这身?你说啊!” “甄玉伶……玉伶,你的心也太狠了……” 60.谬妄『po1⒏mоbi』 陈一瑾怀中的玉伶似乎在此时安分下来。 她的眼神可以在情动的时候媚眼如丝,也可以像现在这般含情脉脉。 只是他从未在清醒时见过她眼里含着对他的柔情的时刻。 玉伶伸手,纤细的手指只有冷凉如珠玉的温度,轻抚他脸上刚被她挠出的红肿血痕。 她问道:“……瑾哥哥喜欢玉伶吗?” 陈一瑾看着此时的玉伶。 她仍是一副慌措的模样,不像以前春梦里的她,会任他摆弄。 现在她不愿和他上床,可嘴里却又在问他的心意。 她似乎不想让他完全绝望。 刚刚闻到她脖颈间的熟悉香味时就硬了,于是陈一瑾顺势顶蹭她,回道:“你觉得呢?” 玉伶在他的梦里很容易动情,就和梦醒之后碰到的她一样。 就算这满含欲望的顶弄隔着彼此间的层层衣物,她也能娇羞迷离,脸即刻飞霞促红,口中哼出模糊的一声嘤咛。 一听她这声音,陈一瑾便深吸了一口气。 眼里能看到她身上穿的保守直裰,可他只看她这张脸;鼻尖能闻到线香烧灼出的檀香气味,可他也能从这里面辨出玉伶身上好闻的味道。 更不用说他们身后那座正笑看一切荒唐的小佛像。 可陈一瑾根本不在乎。 他只要玉伶。 他只知道自己身下那物更硬了。 他就喜欢这种由玉伶而起的身不由己。 ……她再乖一点就更好了。 ……她要是能像对待陈御之那般待他就好了。 陈一瑾的唇再次贴住她脸颊边馨香的肌肤,移到她的唇角,轻吻间又继续低声说:“……我能不喜欢你?” “看到你都硬了无数回了,想你想得心都颤了,只有你不想见我,不要我的时候,我还要多喜欢你?” 但玉伶的面上的表情突然稍显哀怜,凄凄说道:“可是玉伶已经了却俗世俗情,定会……负了瑾哥哥。” 陈一瑾突然放开了玉伶。 有些腿软的她在他松手后站不稳便用手扶住门框,看着陈一瑾转身,毫不犹豫地把那桩小佛像摔砸在地上,好好的笑面玉佛就此变得七零八落,连头都在地上滚了几圈,不见了笑脸。 碎裂的声音震天响,他好像要叫所有人知道。 可陈一瑾回头时并没有看见玉伶惊慌讶异的表情,她反倒轻笑着,朝他伸手。 那股子狐媚劲又来了。 陈一瑾明明知道她许是在耍他玩,可他就是移不开眼,不想错开玉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再次走回玉伶身边,将她拦腰横抱而起。 她也乖顺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睛仍然看着他,嘴里佯装惊呼一声:“……呀。” 娇娇俏俏的。 他像是做了一件世人都会指责他的事。 但是玉伶喜欢。 他知道的。 他便做了。 陈一瑾抱着玉伶转身走进禅房里面的床榻,还没将她放稳便借势压住她,重新吻住她,不会放开她。 玉伶稍稍挣扎。 青丝如云瀑,面颊若桃粉。 系扎腰间的络穗在她的挣扎间松散,圆润白皙的肩头半露,连乳儿都露出半边。 她伸手捧住陈一瑾的脸。 再次唤道:“瑾哥哥……” “你这般行事,叫玉伶今后如何做人,哪还有玉伶的容身之地呢?” 陈一瑾拿手掀开玉伶的衣襟,一手握住她的乳房,些许乳肉夹在他的指缝间,小巧的乳尖同时硬起,他轻蹭到一下便能听见她同时口中溢出的娇鸣。 他继续反客为主,用手指按住玉伶的唇,轻轻覆压,撬开一些便将手指伸入她的唇齿间。 进进出出,水声淅沥,仿若抽插。 陈一瑾直盯着面露淫媚的玉伶,沉声回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玉伶犹疑说道:“可是……” “那我便把这座庙烧了,说你闲话的人都杀了。” 玉伶似是被他厉声说出的狠话吓到了,身体轻抖发颤。 陈一瑾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顺着发丝抚摸到她的耳廓,轻轻揉捏,语气宠溺:“坏事我来做,你只需跟我回家,日日陪我,如何?” “可御之哥哥那边……” 陈一瑾的一切动作都在此时停了下来。 他的脸变得像是叁伏时的晴天,稍不注意就会落下瓢泼阵雨,雷暴闪电之时甚是吓人。 陈一瑾冷声重复着玉伶口中的称呼:“……好一个御之哥哥。” “你是不是就是喜欢他?是不是就是喜欢陈御之?!” “他的年纪都能做你爹了,甄玉伶你喜欢他什么?!” “……去他妈的哥哥,甄玉伶你陪的是我,现在要操你的人是我,是陈怀瑜!” 陈一瑾开始撕扯玉伶身上的衣袍,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和刚才那桩佛像被砸碎的声响同样刺耳。 刺耳到他听不清玉伶的回应。 或许是他不想听。 或许是她不想说。 陈一瑾分压住玉伶的双腿,湿透的美丽花瓣正落入他的眼中,泛着水光,一如既往地勾人且淫靡。 他对前戏不再感兴趣,释放出自己的欲望便想直接捣入。 哪想玉伶愈发不配合了,抽抽搭搭地开始哭,挣不开也蹬着腿,嗓道:“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喜欢御之哥哥,干你什么事?和你陈怀瑜没关系!” 陈一瑾将玉伶翻了个身,她没说完的那些刺人的话全埋入了枕芯,他也不用见她那看着他却想着陈一乘的脸。 他握住她的耻骨,固定住了便沉身顶入,久违的温暖和巨大的快感差点让他完全失控。 “好啊,你喜欢他,我操干你,我还要当着他的面上你。” “让他好好看看你被我操到发骚的样子,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 陈一瑾被休息室的电话铃声吵醒。 梦里好不容易得来的欢爱才刚开始,他不耐烦地坐起身,眼神简直能杀人。 陈一瑾接起电话,连嘴皮都不想动,只听得对方说道:“陈二少?这边是尹孟晦。” 孟晦是尹禹巳的表字。 陈一瑾没回,尹禹巳知道对方在听就继续说道:“晚上可有空?” “没有,老子和你不熟,别打了。” 陈一瑾说罢便猛地扣上电话,回去床上倒头继续睡觉。 只是他这回怎么都睡不着,那个梦自然是续不上。 脑子里反复想的是他最后对玉伶说的那两句话。 “……我还要当着他的面上你。” 何其荒唐。 她要是真喜欢自家大哥,成全他们便是了,强求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一瑾扶额,翻了个身,他觉得自己的酒是清醒了,但人好像还没清醒。 最后他起身重新走到画架旁,捡起那落在地上变成两半的草稿,仔细粘合后放在了一旁——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61.新客 玉伶最近的确不去派乐门,她想自己大概是成为了谢沛的“利民公司”的兼职员工,而且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她就当这钱抵了她不去上工所罚的月钱还有那加过的身契。 一开始她日日都没去派乐门转而歇在家里,一面安慰自己是在听谢沛的话,可一面又愈发担心自己的身契滚太多还不上。 玉伶因为这个钱的头疼问题还去偷偷找过青莺,试探问了于经理有没有找她,青莺只说谢沛在派乐门按她的名结过两月的钱,叫她不必担心这些。 还提了一嘴尹禹巳。 玉伶的心本来放回了肚子里,谢沛闷着做事让她白担心一场。 可她一听尹禹巳,心里“咯噔”一声,但青莺转口说有个叫瑶芳的舞女成了他会在派乐门点来玩的新宠,玉伶这一上一下的心终于安稳了。 所以玉伶光记着谢沛让她歇几天再去找他,她为了表明自己是真的学会了乖乖听话,身上那些痕迹见好了便去他的赌场找他。 不过她却见不到谢沛,他似乎忙得很,没有闲工夫空下来逗她见她,又许是欢情一夜之后就忘了她。 玉伶赶着不用应付他的档口,想把江雍给她的那笔钱结了,可管账的人却说谢沛不让她支这笔钱,让她亲自去找他说。 所以,糊里糊涂的玉伶现在既见不到她的两个老板,还得给其中一位打白工。 而且,当玉伶晓得自己连那屁股晃了一夜的上床都是她自作多情地白搭上去的时候,怄气怄得快要吐血。 她现在只知道周六那晚的谢沛叫她来见他的确不是为了上床,而是想让她跟着赌场的庄荷学发牌。 玉伶近来还能没上手,正跟着场子里的几个荷官,帮他们管杀管赔。 不过暗地里的好处大抵是有的,又或许是上次她在赌场门口嚷了自己是谢沛的马子,赌场里倒是没人欺负她。 客人们的调戏有之,只是带她的几个女庄荷还有场内的女公关比她还要放得开,还没有人惦记上她这个老是低头端茶送水、不会看人脸色又总是一言不发的瘦弱小妹。 甚至还有几个客人以为她是可怜见的个小哑巴。 谢沛手底下的人都跟着谢沛管她叫“伶子”,几个姐姐下班的时候会带她去吃半夜还在开的馄饨小摊。 玉伶现在听他们叫惯了,“舜英”这个名想来别扭极了。 …… 天刚擦黑,玉伶吃过晚饭,间休回工时间还没到便在休息的隔间里听两个公关姐姐说闲话。 她们当然好奇玉伶和谢沛是什么关系,熟了些便问过她好几回。 玉伶不敢瞎侃,谢沛折腾人可是往死里折腾,精力旺盛。 他之前说过敢骗他就把她干死在床上…… 她现在是信的。 谢沛这样的男人真真可怕。 于是玉伶实话实说,告诉她们自己本来是江雍的人,现在不知为何被谢沛要了过来,没能入门就先做一些杂工。 她们许是觉得蹊跷,说从没在谢沛身边见过像她这样的小丫头,不过江雍那边的女人的的确确多一些也杂一些,她们跟着谢沛混,和江雍见得不多,也不懂老板们的心思。 说话间,有人推门进来,玉伶见到了本应在派乐门的青莺。 这里是谢沛的地盘,房间内的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青莺道:“雍爷回来了。” 眼睛看的是玉伶。 玉伶看见她自是了然她是来找自己的,回道:“知道了。” 和两个姐姐交代几句,叫谢沛知道自己不是无故旷工,便和青莺走了。 玉伶路上小声问青莺:“今晚如何安排?是要见谁?” “……雍爷没说。” 玉伶犹疑不定的心在出了赌场后就更慌了,是江雍的司机来接她,和第一次见陈一乘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什么打扮装饰都没有,她身上穿的还是赌场里上工时的黑底勾金花短款旗袍,裙摆只堪堪包住臀部,胸乳处开襟绣黑纱,隐约露出一些雪白的肤色和暧昧的轮廓,简直暴露到没有一点端庄可言。 更重要的是,就她现在这幅模样,大抵一看就是夜场里的女人吧…… 但江雍时刻游刃有余,她慌个什么劲呢。 车上独坐在后座的玉伶看着外面快速后退的暗色天际,没有月亮的夜晚倒是让她想起了月色下的陈一乘。 见的是他就好了…… 这样能让他早些知道自己是个贱生唬骗人的婊子,就不用再骗他一回又一回了。 …… 车最后停在了港口的别墅区,玉伶记得周六那天晚上的陈一乘把车开进了这边。 停车后便有院护上来接车开车门。 玉伶留意到司机一路上瞟过她几眼,下车前便好声好气套他话道:“这位哥哥,江老板……今晚要待什么客?” 这会儿司机不看她了。 好在他仍回了她的问题。 “姓孙,听雍爷提的……”他似是觉得这个答案不好,又补了几句,“他们吃过饭了,这是雍爷的宅子,许是叫你来陪着玩会儿牌。” 并不是陈一乘。 玉伶下车由着院护领她进大门,高跟鞋踩在鹅卵石子路上还险些崴了脚,好在庭院一路都有和脚踝一般高的小夜灯,照得连漆黑的鱼池边都和白天一样清澈见底。 进了门,玉伶来不及打量厅堂的装潢,只见另一个男人抱着一把琵琶朝她走来。 玉伶接过抱在手里。 她喜欢琵琶,这东西拿到手里便全心满意只注意它了,脚跟着她身前的男人往前走。 带着淡淡香气的红花梨木琴身,琴头嵌翡翠雕牡丹,丝弦还是天然少见的黄金蚕丝,手感细腻柔和,比家里的那把要好过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玉伶这片刻的兴致在她走上楼梯后便消失殆尽。 想来她今天是过来作陪献唱的。 不过这真真比虚情假意地陪男人跳舞好多了。 带玉伶过来的男人只把她领到二楼的一扇门前,替抱着琵琶的玉伶敲过门后便默声离开了。 来开门的是江雍。 他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这种无言的抚慰总是会让玉伶感到无措。 就像第一次见陈一乘的时候,满厅的人都在看迟到的她,江雍面上柔和的笑在那一瞬间让她认为她能倚靠的只有他。 是的,玉伶不觉得对她笑的江雍在把她当妓女看。 这难道……就是所谓男人欺耍骗弄女人的把戏? 62.待客 同一个夜晚,还在军部的陈一乘接到了家宅的电话。 “大少爷,真是叨扰您了……” “什么事?” “您能去看看瑾哥儿吗?他近来酗凶酒,不吃饭不听劝,拿酒当饭也不是像他这般喝的呀……”陈家平时照顾陈一瑾起居的娘姨也是没办法了才打电话来找陈一乘,只管夸大了说,“您要是忙我就和您说一声,瑾哥儿许是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我一老婆子说话不中听劝不了他,想来还得是您去照看照看他。” “嗯,我会去和怀瑜谈一谈。” “……过几天我要离开锦锡,帮我盯着怀瑜。” “晓得了,大少爷。” 陈一乘挂了电话后便叫参谋主任进来,同样吩咐让他留意陈一瑾。 同时参谋也带给陈一乘另一个消息:“军座,关于甄小姐的行程……” “按照您的要求,属下去了汾山女校,问了校长也问了讲师,他们都说没有一个叫甄玉伶的女学生。” “放学后也没见江家的车过来接人……甄小姐似是不在汾山上学念书。” 参谋看不出陈一乘此时的心情,但瞥见他严肃冷漠的表情也只顿了顿继续问道:“……属下可要继续去其它女校探问?还是直接和江家联系?” “查甄玉伶这个人。” …… “金陵城外凤凰台;” “秦淮河畔白鹭洲;” “江南锦绣呀……” “山外雨青天半落;” “水中影白衣二分;” “顾见只怜呐……” 琵琶的文曲大抵如此哀怨凄婉,不过玉伶年轻,加上唱腔的莺语燕声,吐词的吴侬软语,耳朵里听着缓缓小调,看的尽是她这个人。 司机没有骗她,江雍今晚的确是在招待一位孙姓客人。 是民新报的主编孙褚晟先生。 她抱着琵琶进来的时候,听见他们还在讨论一些西国的文学史,好像是在讨论某个外国人的诗。 只是有些不对劲。 玉伶说不上来为何,她的每一步好像都踩在江雍给她画好的界限里,他知道她的所有事情。 她当然是见过这位孙先生的。 他是尹禹巳的朋友,玉伶第一天晚上陪尹禹巳喝酒的时候见过他,是尹禹巳带过来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当时他有人作陪,玉伶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她只当孙褚晟和尹禹巳是蛇鼠一窝,生的是俊秀的文气模样,可玩起女人来都是同一个花花肠子。 但更让玉伶对孙褚晟感到不屑的是—— 他的报社是亲东派,就连玉伶这个小姑娘都被街上游行的学生宣传过他曾写的一篇关于“大东亚共荣圈”的文章,采访的是东国领事馆那新上任的尾崎领事。 玉伶没看过那天的报纸,只记得那些学生口口声声骂孙褚晟是走狗。 近来被抓的学生不少,请愿被开枪打死的有之,是国民政府下的令,东国宪兵队也抓走好些,直言那些游行的学生是有知识的暴徒。 玉伶一个没读过书的娼妇只能同情惋惜那些勇毅到往枪口上撞去的学生,联想起派乐门那位严声说了不服侍东国人却被打死的舞女。 她自认为没有奋身向死的硬骨气,可余下的都是靠记念夜蝶来尚且偷生罢了。 玉伶的曲目音缓调轻,并不影响江雍和孙褚晟继续谈事,他们大多在讲一些诗词小说,没有生意上的话头,更没有说起东国领事馆。 玉伶便自娱自乐,但是唱着唱着倒真的哀情起来。 她的视线在此时对上了江雍美丽的蓝色眼睛,他转过头在看她。 一如既往的深邃面容,好似海面的淬蓝虹膜。 玉伶左手捺弦时擦出了一个错误的品位虚音。 江雍做了手势让她停唱收琴。 玉伶心虚,第一个念头想的就是他许是听出来了,完全没想过江雍是如何知道她会弹琵琶,她自己又是如何默认江雍会音律的。 大概是因为她在楼下厅堂里晃眼瞬时看见了别间里的一架筝……或者是琴。 这会儿他们终于打算玩牌,那个司机也没说错。 看来他是真的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她了。 他们两人玩梭哈,压真钱做赌注。 玉伶在江雍的示意下硬着头皮头一回做庄荷给他们管筹码发明暗牌。 现在想来,她去赌场大抵也是江雍授意的,和谢沛无关。 只是她还是个半吊子,刚拆封的新牌有滑手的塑封,加上她洗牌时的指尖在抖,有几张牌险些弹出去。 不过孙褚晟明显是记得玉伶的,只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暗牌,再抬眼看向她。 玉伶不会出千不记牌,不知他牌的好坏,可这时孙褚晟对玉伶笑着说道:“舜英小姐不仅酒量好,舞跳得纤丽,琵琶也和人一样曼妙,怪不得巴内特先生包了你的场。” 他这一顿夸赞堆得玉伶不仅心情不好,而且还头皮发麻。 江雍便顺着孙褚晟的话问:“孙先生如何知道她的酒量?她在我面前装作喝不得几口便醉了。” “我那尹同窗在打牌时说起她的好,我见过当然知道他所言不虚,能喝的。” 孙褚晟说起尹禹巳就似是开了一个新话头,看着玉伶继续道:“孟晦近来见不到你,和我们念叨几回,今天叫我偶然碰见了……” “那我得说一句——” “舜英小姐不要不念旧情啊。” 要不是玉伶知道尹禹巳有个叫瑶芳的新欢如今宠在身侧,她许是会真的担心尹禹巳惦记上她了。 现下只想啐咬这笑里藏刀的孙褚晟一口,叫他在江雍面前瞎说话。 不过玉伶面上却赔笑,乖乖递牌,还没回他便听得江雍说道:“这我还是头一回听。” “尹大公子要是喜欢,让舜英跟着去便是了,横刀夺爱的事我是做不来的。” “巴内特先生当真大方。” 说话间,江雍已经输了几局,孙褚晟这话更像是赢了钱的感慨,似是和玉伶不相干。 不过玉伶听孙褚晟说话就感到心累,他的话都是绵里藏针,她现在认为文化人侃天还真不如谢沛那直白带脏的嘲讽。 玩了一段时间后,两人乏了,江雍输了好些给孙褚晟。 送走孙褚晟的时候,他的话题再次转到玉伶身上:“巴内特先生既然这么大方,何不让舜英小姐陪我几天?” 江雍笑道:“孙先生赢了我的钱银还想要我的女人,这生意还真是难做。” “我现在喜欢她喜欢得紧,孙先生让我几天。” “……只是孙先生得和尹公子说好,不然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要把舜英送给谁。” 依偎在江雍身边的玉伶没有能主动插话的时候,他全替她挡回去了。 临了时,玉伶也只对孙褚晟不要钱似的甜甜笑了笑。 63.哑谜 玉伶跟着江雍返回了之前的棋牌室。 他们仍然坐在那张四方牌桌前,玉伶在庄荷的位置,但她明白现在并不是在玩什么游戏。 粗糙的绒布桌面上散着还未收拾的牌,和玉伶现在的心情一样凌乱。 她的视线停在牌堆上面,那有一张拓印而成的纸。 这拓片是军部的军政升调令,写了一些人的名字和职位,玉伶对其中几个略有印象,拓片上还有司令的方印与签名。 江雍的手置在牌桌边缘。 他的手指修长白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光下有着柔和的光泽,和他的外貌相配,都很好看。 玉伶莫名想象出了他手拨十叁弦,或是指飞钢琴键的时候。 她的思绪在乱飘,内心隐隐不安。 似乎这张纸片是一条不归路的开端。 “陈一乘那里现在有一份类似的升迁革职令,还未公布。” 江雍温润的声音像是刚才她曾弹过的琵琶,有着柔和入耳的轻缓音调,但玉伶知道他是在交代让她吊着陈一乘这些时日的真正目的。 “……伶伶能去看一眼吗?” 玉伶听完只觉不可思议,荒谬到她都突然想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要知道她和陈一乘现在的关系最多算是露水情缘,她何德何能让陈一乘心甘情愿告诉她一个军机,她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玉伶沉默良久,回道:“玉伶当然愿意为雍爷做任何事情。” “可玉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娼妓,陈军长那种人物、他的那种做派……如何会荒淫到让一个女子进军部?又如何能从他那里窃得如此重要的情报?” 她只差直接脱口而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不可能做到。 陈一乘根本不是会让她胡来乱来的人,一点点不自然的蛛丝马迹都会让玉伶感到来自陈一乘如芒在背的审视,更别说要去军部,还得偷东西。 她能轻而易举得手的……只有那床上的事。 但是,在床上提起军部这个话题都会让陈一乘即刻警觉,说不定裤子都没提就干脆给她一枪,喋血床榻。 玉伶自认为从来都没有想明白江雍到底在做什么。 她看见坐在她对面的江雍将手交迭,拇指与食指轻轻拧动了一下他手中的扳指,然后听他说道:“道理虽是如此……” “但首先,这不是一份机密要紧到需要仔细小心到极点的东西,只是一张决定了某些人生死喜乐的纸,陈一乘只需要代替何司令在恰当的时机公布出来而已。” “我的人在军部并没有找到这份文件,而伶伶把它当成一张延时的行政命令就好。” 江雍和谢沛从表面上来看,应是与军部这种地方扯不上干系。 就如他所说,那张纸虽然不是军机要密,但那张纸上面的人一定想知道自己的结局。 难道是军部有人出钱委托江雍这种生意人来做这件事情? 玉伶懵懂推测着,甚是迷茫。 “……那雍爷可知道那张纸现下在何处?” “在陈一乘的私宅里,那里全是他自己的人。” 江雍说完却突然把话题一转:“伶伶,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可以与夜蝶有关。” 玉伶猛地抬头看向他,凝视端望许久。 她不想骗陈一乘的那点小心思一下消失殆尽。 男人有什么所谓? 玉伶再次出声时连声音都颤抖了:“雍爷,这句话……玉伶记着了,可玉伶能当真吗?” 她一头撞进江雍的淡漠的视线里。 隐约明白江雍已经想好了所有,算计着陈一乘也算计着她。 所以从容自若的江雍回给她一个熟悉的微笑,轻声道:“当然,这次伶伶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会告诉你。” 玉伶用力点点头。 “陈一乘临时受命接管了渠县集团军的海训,他五天后会离开锦锡,伶伶可以试着从他那已死的未婚妻入手。” 江雍看着玉伶严肃到不言不语的神色,她现在许是为了夜蝶都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付出真心真情的时候才最是可爱呢。 江雍对玉伶笑道:“放轻松一点,不用偷东西也不用照什么照片,记几个名字就好。” 可玉伶离开时,江雍的人却给了她一台相机、一卷胶卷、一枚发夹,还有一份军部长官的名单。 …… 谢沛在玉伶走后进了棋牌室。 江雍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庭院里的车灯闪亮,打火启动,片刻便驶离了。 “江哥,那批货已经给陈一乘了。”谢沛同样走到窗前,余光看见车最后离开庭院时的一点点光亮,“……我认为她做不了这件事,陈一乘已经有所察觉,你在让她去送死。” “这的确是临时的机会,也是临时的计划。” “当下让她去尹禹巳那边确实更好,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江雍接过话题,也接过谢沛手里的烟,继续道:“陈一乘的人开始在查她,他对她有疑心却也上心,可她为了夜蝶绝对不会对我背叛倒戈,还有哪个人比她更适合做请君入瓮的主角吗?” 火机“咔嚓”点燃烟头,烟雾缭绕中的平静蓝色眼睛似乎多了一些诡秘和狡黠,江雍深吸了一口才看向谢沛:“还是说……阿沛舍不得她?” “……阿沛,她会没事的。” 谢沛沉默着点完烟才说道:“完事后把她的身契转给我,让她到我这边来。” 江雍似是在和谢沛说话是才会露出一点真性情,他讽道:“哦?阿沛莫不是被她迷住了?” “没玩腻而已。” 江雍只笑:“你这话不能让她听见了,她对男人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说来当真是美色误人,陈一乘是如此,那位老板也是如此,尾崎亦是如此。” “……阿沛大抵如此罢。” 江雍侃完谢沛,又随意叹道:“本想她大概是成不了陈一乘的事,去尹禹巳或者孙褚晟那边也尚可,哪知两边现在都想吃了她,事情太过顺利反倒算是骑虎难下了。” 谢沛在江雍面前脾气好,任他调侃,回道:“没有关系,孙褚晟会帮我们拖一拖,尹禹巳现在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自然是优先陈一乘。” 江雍摇摇头,也不知是不赞同谢沛的哪点说法,只回:“尹禹巳虽不喜欢瑶芳,但现下很难塞女人,所以还得是孙褚晟。” “横刀夺爱这种事情可是他的癖好,只能先给尹家找点事做,让那大公子莫要惦记我们的伶伶。”——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64.谈心 画室里仍然能闻到馥郁的栀子花的香味。 陈一乘到这里来找自家弟弟时,还没见到他的人,便先闻到了那透过房门的娇嫩花朵气味。 参谋主任和陈家的娘姨反馈给他的东西大抵一致,说陈一瑾早晨会去租界里的一个咖啡厅小坐些时候,然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里,晚上回不回自宅看心情。 不去找那甄家小姑娘也不去港口的江宅,也没见别的人。 看似没什么问题。 “大哥来我这里还真是稀客啊。” 陈一瑾把门打开后,轻飘飘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而陈一乘只在画室刚装修完备的时候来过这里。 那是一个相似的午后,陈一瑾带着他在画室里乱转,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关于画展的话题。 现在他们沉默着,面对面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陈一乘身着深绿军常服,袖口规整,熨贴妥服;陈一瑾仍然穿着他喜欢的白色衬衫,袖子挽起到手肘处,腰际胸口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是溅上去的颜料色块。 “我几天后要去渠县管海训,怀瑜跟我去吗?” 陈一瑾随意把腿搭在茶几上,看起来甚是没有耐心来应付陈一乘,回道:“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下海玩水早就不需要你看着我了。” “我不去,去了还要和你们一起喝酒吃饭调作息,县里什么都没有,烦。” 陈一乘听完并没什么表态,而是转了话题直接说道:“你还在介意那天晚上的事情。” 陈一瑾顿了顿,眼睛没有看陈一乘,反而怪腔怪调说了句:“那不然呢?” “我约出来的女人跟你跑了,大哥你截我的胡就罢,你快活一晚上还搂着她反过来训我,真真是讲道理的人才干得出的好事。” 陈一乘自然是早就过了会和弟弟吵架拌嘴的年龄,他也一直没有和陈一瑾闹过太多矛盾。 弟弟愈大,他的言语也渐渐变成点到即止,可这次陈一乘直白地问他道:“怀瑜当真喜欢那甄家姑娘?” 陈一瑾得了他的道理,站了他自认为的上风,但他听了陈一乘的问题却不说话了。 再次出声时还是刚刚的那副不饶人的腔调:“她次次见我都恨不得大吵一架,我喜欢她才有鬼了。” “大哥你总给我介绍婚事,我说了多少遍不喜欢那些大小姐,难道我还不能自己随便找个看着顺眼的?” 陈一瑾的话听起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不喜欢她还要找她,甚是怪异。 陈一乘默声,若有所思。 但他的面上总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供窥探,继续问道:“那怀瑜近来酗酒是为何又为哪般?” “我没喝。” 陈一瑾也没管这句话过没过脑子,当即反驳出口,又补说道:“大哥,你信亲弟弟还是信那老是乱管闲事的娘姨?” “不想画喝点酒也要拿到你面前说,当真烦人。” 陈一瑾瞎说几句是真,可也是烦了陈一乘没完没了像训话似地问他。 距那晚虽说已经过去好些时日,陈一瑾的心情只能说不坏,但他现在却被陈一乘高高挂起的态度搅得极度焦躁且郁闷。 于是先发制人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我倒是想问大哥,你到底在和她干什么?” “你还能喜欢一个比你小了整整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就仗着你军长的位置欺她一个看到你就说不出话的丫头片子?” 陈一瑾如发泄一般语如连珠,说完竟然还自己气上了。 玉伶对陈一乘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酒局初见时她的拘泥和羞赧全是因为陈一乘,自家大哥说句话都要连连看他好几眼。 和表哥吵架跑出来找的还是陈一乘,甚至这一通安慰哄意还直接把她骗到床上去了。 陈一瑾的确从没有想过陈一乘还能有玩女人的一天。 他当然知道自家大哥曾拒绝过很多姑娘小姐。 小的时候他见过很多次,看着陈一乘拿着何家小姐的旧照片说着忘不了未婚妻的鬼话来退拒各家媒人,现在他那些躲媒人的套路不说有十成是从自家大哥那里学来的,那也有八成。 只因为他没有一个早薨的未婚妻。 可陈一乘现在玩的是玉伶,陈一瑾一想到这里便不知为何一刻都不能忍,心火直窜头皮。 陈一乘安静地等着弟弟说完,没有打断他的连声质问。 参谋那边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陈一乘并不打算对弟弟说绝话,只是想在离开锦锡前叮嘱他几句,于是避了他的问题,温声道:“你既不喜欢甄家姑娘,那就莫要再去找她,不要插手她的任何事,也不要去港口。” 陈一乘也清楚自家弟弟不喜旁人约束他太多,眼见陈一瑾想开口驳他,继续道:“等海训结束……” 不过话还没说完,陈一瑾登时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呛道:“我为何不能去找她?!” “大哥你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是吧?你都不在锦锡,难不成还怕她和哪个男人跑了?” 陈一乘蹙眉。 可陈一瑾又突然冷静下来,许是气极,严声质问道:“你到底对她是怎么想的?你就打算让她跟你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混下去?” “怀瑜,她和江雍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但陈一瑾完全气上了头,他没听到他想听的话便一概听不进去,只认为他这个大哥有担当了这么多年竟然会对一个小姑娘的问题避而不谈,胡乱说道:“没那么简单?她和Fernando的关系能有你们之间那么龌龊吗?Fernando还能承认是她的表哥,供她吃穿给她找老师,你又是她的什么?” 陈一乘似乎并没有被弟弟愈发收不住的情绪所激怒,可音调还是冷了下来:“参谋主任会在我离开期间代管家宅,你有事尽管找他。” “姜家还在等你的正式答复,知道自己不是小孩了也应该知道如何体面做事。” “我再重复一遍,你既不喜欢她,就不要再招惹她,也不要和江雍扯上任何关系。” 陈一瑾听罢直接起身,离开会客室往里走,根本不再和陈一乘多说一句话—— 这里大哥要是没起疑心,会对弟弟说玉伶会成为他的大嫂。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65.雀望 翌日清晨。 陈一瑾原本对玉伶主动来找他这件事不再做任何指望。 她和他约定的日期早就过了,他应是明白玉伶是存了心不来见他。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每天早上来这租界里的小咖啡厅晃一圈,顺带出门的时候让人把画室里的花给换了。 侥幸那么片刻,想到玉伶许是会来找他。 她可能在忙课业,忙到没有闲功夫想起他的事。 可退一步说,她为何不来买咖啡和可颂了呢? 难道她突然顿悟,和他一样觉得这家店的咖啡很难喝所以换了地方? 还是她又和谁家的小姐约好了,要去哪家店尝试新烘焙的面包糕点? ……他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久到他没有恰当的理由,只想无缘无故地去找她。 久到他看见咖啡厅里推门进来一个像是她的姑娘,心就猛然跳动,手握紧了杯耳。 不,那不是一个像她的姑娘。 看清了。 就是她。 倏忽间直冲脑门的心动感觉让他下意识以为玉伶就是来找他的。 浑然忘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第一个念头—— 他觉得她是故意等到过了约定的日期才来这家咖啡厅,怕撞上他,做贼心虚,眼下却被他抓了个现行。 ……其实就这样看看她也好,至少自己是开心的。 他还能拦着她买咖啡和面包么? 不找他也罢。 …… 玉伶一走进这家咖啡味道浓郁的咖啡厅就和陈一瑾对上了视线。 还和以前一样,玉伶仍然认为咖啡豆的味道太浓会让她有种窒息感。 她永远都不会喜欢咖啡这种苦涩到像是在喝药的饮料。 ……或许现在胸闷难受只是因为她要做一档子亏心事罢了。 玉伶和陈一瑾谁都没有先说话,还是他先别过眼睛,不再看她了。 陈一瑾似是没什么变化,那晚的事情过后他竟然还会来这里。 干净清爽的白色衬衫,没有褶皱的黑色西裤,腕上名贵的手表和毫无折痕的皮鞋无不在透露着他就是个娇养的少爷。 只是玉伶对他戴着金色细框眼镜来看报纸的淡漠模样有些陌生了。 玉伶当然不是来买咖啡和面包的。 她就是来碰运气找陈一瑾的。 所以她径直向他走去。 玉伶站在陈一瑾身边,可他仍然不看她,也不出声说话。 要是以前撞上他,估计他们都该吵起来了,而且肯定是他兴师问罪起的头。 但玉伶瞧着陈一瑾的视线也没怎么移动,好像在非常专注地看报纸上的某篇文章。 这劲头在玉伶看来,她要是贸然出声说一句话都是打扰了他。 眼下柜台那边的侍应生和厅里的客人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不理人不言语的陈一瑾让她有些尴尬,好像他不识得她一样。 于是玉伶小声唤他:“瑾哥哥……” 她早就想好了一通歉语谗言,没人了就全说给他听。 至少得先让她认个错,哄一哄他。 玉伶是真不想从陈一乘那边切入,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从陈一瑾着手。 五天时间太过匆忙,而且现下已经过去毫无进展的几天。 陈一乘的锐利和他给人的那种压迫感绝对会让她做任何亏心事都做得无所适从。 但陈一瑾应是短期内不会离开锦锡,玉伶自认为利用陈一瑾来成事应是赢面大一些。 只要他还喜欢她。 不过她这算是利用他一回又一回,心里稍感亏欠。 陈一瑾终于短短地回了句:“何事?” 这冷冰冰的调调叫玉伶听来还以为她在和陈一乘说话。 玉伶对陈一瑾突然冷漠的态度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刚进咖啡厅时感受到的热切仿佛是她自作多情一般。 她只低声对他说:“……作画的事,还算数么?” “甄小姐难得想起来,真叫我受宠若惊。” 陈一瑾说完便把报纸合上,取下眼镜别放在上衣口袋里,然后站起身。 玉伶听他还有心思来反讽她,当下便松了口气。 可是他站起来就像是要离开的架势。 咖啡没喝几口,话也只撂了半句,连报纸都被他搓皱了。 玉伶当真认为他今天奇奇怪怪,像是要叫住他似的忙说道:“要是你不想画了,那我可就回家了……” 陈一瑾这才看向她。 不戴眼镜的他连那最后一丝儒雅气质都没了,定定的眼神看得她的心不知为何感觉毛毛的。 难不成他还在气头上…… 陈一瑾的确不像那天晚上暴躁又失控,要是他摆出那种势头,恐怕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扭头跑了。 送死她是绝对不会送的。 “谁说不画了?甄玉伶你都走到我跟前了又说这些那些,还想耍我?” 然后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往外走。 挣是挣不开的,越挣他就会越用力,以前早就见识过了。 陈一瑾拉扯的手劲很大,玉伶只能踉跄几步跟上他。 他今天的脸变得好快,突然间叫她全名还让玉伶以为他要当众不留情面地说她几句。 却不想语气也没那么重,更像是心情不错时的揶揄。 她在心里叹了几句,没打算和他在外面吵。 …… 陈一瑾的车在街边不远处,车上陈家的司机已经习惯等他些时候,平时算好时间打个瞌睡,一般睡醒时这二少爷就喝完咖啡回来了。 哪想今天只听见“砰”的一声,车门打开关上,司机刚睡着没多久就被这声音吓醒,冷汗出了一身。 然后一个清脆的女声恼怒说道:“陈一瑾你松手!” 司机下意识朝后视镜看去。 只见自家二少爷把一个俊俏的姑娘推进后座。 她身着灰底的格纹长旗袍,原本斜放在胸前的长辫子扬起甩到了身后,惊呼一声。 而后自家二少爷挤着她上车,坐在她身边。 说句不好听的…… 简直像是土匪恶霸强抢的派头。 还好大少爷没见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再把身体往车窗边挪了挪,生怕再碰到他。 “去画室。” 司机早就睡意全无,他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插嘴问,但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一听到陈一瑾的命令就立刻打火启动车的引擎,不再偷瞄了——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66.奶茶 这间看起来像是商铺的二层门面已经被改过了,一楼好像无法打开,陈一瑾带着她从一旁的侧门上楼。 玉伶下车后仍被陈一瑾牵着手。 她拔高音量的凶话没什么作用,让他松手也不松,似是听不进她的任何话。 最多换牵她的另一只手。 玉伶可算是明白了。 陈一瑾他还就是这个牛哄哄的臭脾气,她之前还担心他会不会受挫难过,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她想多了。 随他罢。 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玉伶自然熟悉这栀子花的味道,家里的那几朵刚刚萎谢不久,她又在街上随意买了些花苞插在家里的水瓶中,这个季节应该就是这种花香味。 二楼的房门似是没有关,只见一个人抱着一大盆花丛房间内出来,正好碰上玉伶和陈一瑾。 那些全是完全盛放的栀子花,稍稍蔫软,要是沾水还能活上好几天。 他对陈一瑾颔首说道:“二少爷,花已经换好了。” 陈一瑾点头,拉着玉伶进了画室。 …… 进门便是会客室。 玉伶还没坐下,陈一瑾便对她说道:“要喝点什么?茶?大叶青心硬枝都有,还是咖啡……” 他像是报菜单似的说了一长串,甚至后面还说了些洋文酒名。 要说她的确知道陈一瑾嘴里刚说的那些酒种,毕竟在派乐门里,老板们要喝哪种酒都是应有尽有。 只是这大早上喝酒也忒奇怪了。 玉伶对他突然转变的热情接受无能,回道:“不用了……我不是来做模特的吗?” 但陈一瑾的兴致似乎很高:“我专门买来一种叫‘鸡尾茶’的东西,小姐们最近都喜欢喝这个玩意儿,玉伶喜欢么?” 他让玉伶坐在沙发上,自己往那边的茶水间走去,边走边说:“你偏好加什么?买的时候那老板说可以加柠檬或者牛乳,我这就只有两样。” “牛乳罢……” 玉伶忐忑地做完选择。 她不知道自己会得来一杯什么样的茶。 四周看了看,里面的空间似乎更大,这里本身许是一个颇有规模的商铺。 和陈一瑾张扬的性格不同,这边的装潢看着非常沉稳简洁,同色系的落栗墙漆,沙发套桌连着窗帘的色调都很相近,只有顶部的吊灯有着纯白的灯罩,白天开灯又拉着窗帘的时候会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不时陈一瑾便回来,在她面前放了一杯加过牛奶的热茶。 玉伶只留心了那斗彩瓷的茶杯,胎质轻薄细腻,釉质莹润如一。 这是身为娼妓所拥有的察颜观色的本能,她明白这里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和陈一瑾一样昂贵。 陈一瑾靠坐在她身旁,催促道:“尝一尝。” 玉伶端坐着浅浅抿了一小口,感觉像是喝了加过许多糖又带了些许茶香味的牛奶,只是有些过于发甜,玉伶皱了一下眉即刻松开。 她还没说话,就听得陈一瑾说道:“我不喜欢这东西,加牛乳加蜂蜜还加糖,没什么茶味,喝着太腻。” 他似是把她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玉伶只能应和道:“……的确太甜了。” “果然……那你应该早早和我说,我不加糖便是。”陈一瑾站起身来不知要做什么,话和说不完似的喋喋叨叨,“可你们姑娘家不就是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吗?不喜欢hot chocolate?” 玉伶没有机会插嘴。 陈一瑾在自说自话:“我只记得你喜欢mocha,还以为你不喜欢喝没甜味的咖啡,就以为你喜欢甜的东西……” “我去给你换一杯罢。” 他终于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这样下去,今天怕不是来给陈一瑾做模特的,而是在这看她喝茶陪她聊天来着。 玉伶忙抓住陈一瑾的衣袖,阻止道:“不必了,你坐下。” 陈一瑾不吭声了,真乖乖坐下来。 玉伶稍稍挪位,和陈一瑾隔开一段距离,正色看他,说道:“你先详细说说,我要怎么做?” 可陈一瑾却避开了她的视线,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你不高兴了么?” 陈一瑾不像以前那样胡搅蛮缠还真是让玉伶颇感意外,她预先准备好的那些讨好他的说辞似乎派不上用场,而且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态度倒真让玉伶信了他大抵是喜欢她的,心里不忍有之。 玉伶回道:“为何会不高兴?本来就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应是早点来找你。” 陈一瑾听罢沉默许久。 然后问玉伶道:“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这问题当真古怪。 不就是做到自己说过的话么? 难不成还能扯到睹什么物思什么人? 玉伶自然是不会告诉他关于江雍的那回事,只说:“就想起你来了,恰好有空便来找你呗。” “言而有信,就……晚了点而已。” 哪想话语刚毕,陈一瑾突然伸手抓住玉伶的手腕,猛然拉近了便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身体在拥抱中相贴,他正垂首看她,鼻尖都快撞到了一起,他呼出的一点点温热鼻息拂在玉伶面上,微痒到像是被他此刻的呼吸搔到了心。 玉伶闭眼,他这一眨不眨的眼神看得她只想跑。 又听他轻轻道:“……这可是你说的。” 玉伶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陈一瑾在说什么,只想挣开这无缘无故的相拥,拿手推他的肩。 陈一瑾原本环住腰际的手迅速上移,他像是非常熟悉应该如何反制玉伶,用力环住她的双肩,不让她挣扎。 这种熟悉的强势感觉让玉伶的心都提了起来。 一个轻飘飘的吻在措不及防间擦过玉伶的唇,被警觉的她慌张避开,忙说道:“陈一瑾你放开我,我说什么了?是你说的要画画又怎么……唔……” 她实在是高估他了,她还以为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看来和东源大酒店的那一次区别不大。 这在玉伶的意料之中。 只是今天她应该是不会咬他了。 陈一瑾贴住了玉伶的唇就马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加深这个吻,舌尖碰她,用牙咬她,千方百计势要叩开她的唇。 玉伶紧闭着嘴的呼吸频率被这吻的潮湿温度点燃从而急促起来,胸前深吸呼气时的起伏全贴在他的胸膛。 更何况陈一瑾一边轻咬舔弄她的唇,一边低语道:“是你的说想我了。” “……我也想你。” “好甜……好像还可以。” 这是一个梦,主动来找他玉伶是他的又一个不想醒的梦。 赶紧咬他一口,或者扇他一耳光,痛醒罢休。 不然停不下来了。 鸡尾茶的确在当时有海报hh,那张海报上说里面有十八味茶,来自广东湖北湖南台湾等等地方,包装上有只大红公鸡,加柠檬或者加牛奶饮用,宣传语是“甘香滑”“不寒不凉不燥”,的确很受太太小姐们的欢迎(copy) 只是小陈加糖加太多了,把伶伶齁到了。 67.哄意 玉伶死命咬牙叫陈一瑾没能强吻得逞。 可他似是不在意,在她唇边流连片刻便下移吻咬着她的下颌,用力吮吸她脖颈上的肌肤。 陈一瑾的呼吸声很沉重,他的每次沉长呼吸都贴住了玉伶的皮肤,似是在嗅闻她的味道,又好似只是太过热切而已。 他着急靠近她,她下意识地躲,直至整个人缩到沙发的一侧,无路可退。 陈一瑾现在当然不会放过玉伶,她自己送上门来还不自知地说一些让他歪想遐想的话。 还作劳什子画? 当然是干她啊。 玉伶躲着,他便追着,最后变成他一条腿分在玉伶双腿之间,把她压在沙发的扶手上,重新吻上她的唇。 衣物在皮质沙发上摩擦出的清晰声音和喟叹喘息声交混,听见便会面红耳赤。 玉伶在不自知地嘤咛一声后,陈一瑾仿佛从她这里得到了什么许可鼓励,用牙咬解开了她脖颈处的几颗盘扣,从而露出一片雪白肤色;他的其中一只手已经覆住了她的左胸,毫无章法地搓揉按捏,俯视的角度已经可以窥见衣襟里面一点点圆润可人的弧度。 陈一瑾使力不知轻重,痛感抵过被强迫时仍能感受到的丝丝快感,玉伶在这个时候回神,掰开他的手,然后双臂交迭护在胸前,斥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好一个轻薄人的无赖!” 虽说今天可能躲不过要和陈一瑾上床,但也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算要给他也必须让他焦灼躁动,惦记到心里,如此才可能拿捏住他的真心。 陈一瑾听罢不语不犟嘴,用手扯开自己的衬衣,玉伶眼见着几颗纽扣当即绷坏,他脱下随意甩到一旁。 上衣口袋里的眼镜不知掉在了哪里,“哐当”响了两下没了声,也不知镜片是否摔裂;衣袖则当即浸入他给玉伶泡的那杯鸡尾茶里,吸出一片脏脏的褐色水渍。 陈一瑾眼里只有正脸红着还在大口喘息的玉伶。 而她在东瞟瞟西看看,就是不看他。 嘴上不留情地啐骂他是流氓无赖,可她的唇已经被他咬肿了,说几个字还要喘上好几声;不敢看他的眼睛含着点点楚楚的泪意,似是在怨为何要轻薄欺负她。 但就算是耍流氓,她也让他耍过好几回了。 可怜见的。 也可爱极了…… 放了她? 不可能的,放了她谁又来成全他? 陈一瑾倏忽捏住玉伶的脸颊,强迫她看着自己。 玉伶的视野里现在只有他精壮的上半身。 上次在那昏暗的客房里没有怎么看清,只记得他身上哪里都很硬,像是块烘热到快要把她烤干的石头。 现下这会客室里的吊灯全都打开了,逆着光俯看她的陈一瑾更多了些狂野的味道,浅浅阴影中的肌肉形状仿佛因此被勾勒描框,一块一块,呼吸起伏,看上去全是能让玉伶感受到的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他的确好看。 玉伶垂眸,掩了自己这一刹那间似是被他迷惑的错觉。 但这视线往下,看到的景象已经让她的脸都好似发高烧似的烫了起来。 他的平整西裤已经在和她纠缠时多了许多褶皱,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原本量身定做的西裤可不会考虑像他现在这样勃起的时候会不会仍然合身适体,只见裤子之下那物高高隆起,周围的布料似是被它顶着扯着,完全拉平,就连他的皮带扣都被顶出了些上翻的角度。 它和陈一瑾是一样的作风,同样的迫切。 自己的身体却好热好热。 玉伶的任何小动作自是没有逃过陈一瑾的眼睛,她从上看到下,全都看了一遍,看到耳尖都红透了,才假惺惺地闭眼装羞,一声不吭。 他今天真的可以和玉伶在这里厮磨一整天。 所以不用那么着急,她跑不出他的地盘。 陈一瑾握住玉伶的手,覆自己的欲望之上。 她仍然想着挣脱,明明她都知道自己做不到。 嫩滑绵白的柔荑,衣襟半开的美人。 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按压摩挲她的手,玉伶的白和布料的黑对比,磨蹭间的快感似是比以往的春梦要迅猛好几倍,陈一瑾喑哑低喘了一声。 “你别发出这种声音……” 玉伶在这时忽然出声,掐着委屈的腔调,幽怨地看着他,手还被他强迫一下一下抚慰自己的性器,看似不乐意不愿意,但在陈一瑾看来全是欲拒还迎。 她就专精这一套,挠人心痒,勾人难耐。 上次说什么让他快些回来的话都恨不得让他立刻抛却所有和她缠绵。 要是早知道会被自家大哥截胡,还不如直接在那包厢内操她入她。 说不定要真那样做了,还能叫大哥来看一看他到底是如何干她的…… ……太荒谬了。 陈一瑾猛然醒过。 哑声回道:“为何不行?你摸我的鸡巴真的很爽啊……” “别瞎说那些……” 这种时候的陈一瑾怎么可能会听玉伶的话,他把皮带卸了,拉开裤链时她又不死心地想要挣脱,却被他强行按住环握刚释放出来的阴茎,还带着她撸动几下,专门喘给她听,甚至还说道:“你要是亲亲它,我会更爽。” 光是想一想就更硬了。 只见玉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视着他。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又不是没梦见过玉伶伏在他身下张嘴舔弄的骚浪模样。 只是现在一切皆为真实,他本意也只是想调戏她而已。 要是玉伶真的这样做了,说不定他没挺过几下便在她嘴里直接射了。 在她面前不能那般丢了脸面…… 可他的喉结却控制不住滑动几下,陈一瑾主动岔开话题道:“……湿了吗?” “肯定湿了吧?是不是亲你的时候就湿了?” 玉伶不答。 他这才俯身下来,吻住玉伶一直用嘴呼吸半张着的唇,在她快闭嘴咬到他的时候控住双腮,把舌伸进她的嘴里。 手则沿着玉伶的腿往上,她不说话那他一摸便知。 可玉伶在这时回应似的吮吸他的唇,舌尖挑了那么一下。 陈一瑾被她这倏忽间措不及防的主动和勾引直直懵塌了半边心,身体莫名僵硬,嘴上得寸进尺:“……在勾引我?” “分开腿给我看一眼,是不是已经湿得想要了?” “你都摸到我硬得不行了,我好想操你……” “我想了好久了……你不吃那便让小妹妹吃一吃,咬它一咬好不好?” 玉伶伸手按住陈一瑾满嘴荤话的唇,唤他道:“瑾哥哥……” 她的话说了个半截就感觉到陈一瑾在分掰她的腿,忙夹紧阻止他的动作,口中连声说:“可是……” 这个“可是”也没能说完,只听陈一瑾打断她说道:“可是什么可是?我都忍不住控制不了了,让我进去,别折磨我……” “那个……月事来了。” 玉伶抱着歉意笑了笑—— 作者:小陈—— 小陈:给老子滚!!!! 作者: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陈:……(骇人的眼神) 作者(小小声):她是骗你的^ ^ 小陈:????!!!!!!! 小陈:你他妈怎么不在上面说你在这里说?!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68.明诱 陈一瑾安静地趴伏在玉伶的颈窝处,不再动作,也不说话。 他正固执地紧紧抱住她不松手,但身体的重量并没有全压向她。 现下的室内只剩刚刚看似激烈的情绕所留下的丝丝喘息的余韵。 陈一瑾像是一瞬间全泄了气,浑身上下只有他那物仍硬着顶蹭住她的大腿内侧。 玉伶尚在思量她是不是耍他太过了。 可她又不是不会给他…… 玉伶伸手抚上陈一瑾的后颈,回抱住他,轻轻唤他:“……瑾哥哥?” 声音好似还蕴有情潮,尾音轻颤轻挑。 但这并没有讨好陈一瑾,他反而狠狠咬了一口玉伶的耳廓,她没防备,吃痛惊呼一声。 耳朵皮肤薄,被咬之后立刻红烫疼痛,玉伶感觉自己仿佛还没能从刚才炽热的情动里缓神过来。 腿间湿滑,她在骗陈一瑾,但骗不了自己。 他依然趴在她身上不起身不抬头。 玉伶沉默观望,她还不敢招惹眼下看起来捉摸不定的他。 陈一瑾良久后才闷在她脖颈处小声说道:“甄玉伶,玉伶……你故意的吧?故意的是吧?” 听来好不委屈。 明着是在指责她,可这声气已经告诉玉伶,他让步了。 “谁叫你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还不能防着……” 陈一瑾在此时起身看她。 明亮的眼睛在如此之近的距离间只让她看见他眼底满满的自己。 玉伶没能把自己的话说完,声势弱了下去,毫无底气。 陈一瑾伸手从她的眼尾轻轻抚到耳际,低声道:“好美……” “故意诱我,故意馋我,叫我抱着念想,又不与我餍足。” “……真真坏透了。” 他就像一只被绑在藤条上亟待剥皮放血的病狗,见到无情抛弃他的主子还能甩舌头摇尾巴。 ……真真没救了。 陈一瑾说罢起身。 玉伶只见他快速穿好裤子,还是能看见没有完全软下去的那物顶着裤子的狼狈样。 而衬衣沾了茶水,他许是不想再穿,便光着上身拉她起来。 然后摆了副正正经经的严肃表情,对玉伶说道:“月事期间绝不可行房。” 又强调了句他以前读的半截军校里面有军医护理的理论来以示权威。 可这事又不是她起的头,陈一瑾这教训人的派头在说谁呢。 玉伶只当他在啐他自己。 还好他还是她印象中的陈一瑾,严肃不到片刻又诡辩道:“今天不成,那这就是你欠我的,你得还我一次。” 玉伶在这时主动凑近,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抱住他,脸贴住他的胸膛,听见了剧烈而有力的心跳声。 陈一瑾身体的温度仍然比她要高出许多。 但他似乎对这个突然的拥抱有些无所适从,手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不敢抱她,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陈一瑾顿了顿竟呛她道:“……撒娇有什么用?我不吃这一套。” 玉伶收紧了手,用发顶蹭他的肩。 陈一瑾按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狠下心推开她,又换了个说法,别扭地说道:“你欠我的哪一样作过数?欠着也是欠着,你什么时候再想起我了再说就是。” 玉伶在此时仰头,用唇轻吻了他喉结。 低低的声音带着她的暖香旖旎,唤他:“瑾哥哥……” 气息微微拂过,她甚至还伸出舌尖顺着他吞咽滑动的轨迹轻点舔舐,继续道:“那种事情……如何能说一次就一次的?” “做尽兴了,你开心了,不就好了吗?” 陈一瑾抱住玉伶,然后把她拉离,似是颇为愤恼,皱眉训她道:“你是不是就仗着我不能对你怎么样所以不要命地勾引我?!”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玉伶,仿佛是生气了,冷声道:“我送你回家罢。” 但玉伶看着他身下鼓鼓囊囊的一团就知道了他的口是心非,一边伸手解开剩余的衣扣,一边挑眉笑道:“今儿不画了么?” “今天作罢。” 他的回答干净利落,但却连回头来看她一眼都不敢。 玉伶忽然觉得陈一瑾有几分可爱。 他甚至还继续用这种冷冰冰的语调催促道:“你穿好衣服我就送你回家。” 玉伶解完衣扣,又把湿透的衬裤脱掉,藏在他的衬衫之下,再掸好裙摆。 然后回道:“好了。” 陈一瑾回头看见的便是含春此景。 松垮的旗袍堪挂在肩头,乳儿露了开襟的那边,腰际往下尽是半遮半掩。 他的视线似是因此钉在了玉伶身上。 然后朝她走近,居高临下。 陈一瑾深吸了一口气,厉声说:“甄玉伶,你是不是当真觉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玉伶抬头仰视着他,湿漉漉的眼眸里显露的全是佯装出来的懵懂。 她顺手把搭在胸前的辫子散开,方才遮住了他稍稍能窥见的一些风光。 让他看见了又藏起来,勾起他火热烧燎的欲望却又对他不管不顾。 她明明就在玩弄他,就差脸上露出戏谑狡黠的哂笑,笑他看见她眼里心里就只有她。 可是玉伶的眼睛还是那样澄澈,她的表情还是那样无辜,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还疑惑地问:“瑾哥哥这般问来是何故何意?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陈一瑾的表情忽而变得阴鸷。 玉伶敏锐地察觉到他应是真的生气了。 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是不是不应被她这般逗弄。 见风使舵玉伶肯定是会的,现在明显形势不太对劲。 她的手摸到胸前的衣扣就马上扣好,嘴里忙说道:“我错了,瑾哥哥莫要和我一般见识……呀!” 视野倒转,玉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一瑾横抱而起。 他抱着玉伶大跨几步穿过一条过道,用身体撞开休息室的门,把她扔到床上就即刻欺压上来。 陈一瑾把玉伶的衣襟彻底掀开,嘴里含住她的樱果就是一顿啃咬吸吮,狂风骤雨般的所作所为让玉伶一头扎进情欲里,迅猛的快感全都变成了她嘴里的娇鸣。 他的手在胡乱抚摸搓揉她的腰腹,重新被他释放出来的欲望也再次蹭着玉伶的大腿,玉伶听得 他沉重的喘息,他间断的低语: “玉伶……陪我,陪我……” “帮我射出来,我不对你做什么,你帮我,帮帮我……” “我好想操你,我想你想得要死了……” “你就是在磋磨我,你是不是都知道?!你都知道……” 玉伶捧住陈一瑾的脸,看着他满含情欲浑浊彻底的眼睛,贴吻住他的唇,用一点点气音悄悄说道:“……下次不骗你了。” 69.极乐(po1⒏υip) 休息室的厚重窗帘被完全拉上了,就算是白天也昏暗无光,只有偶尔风吹动窗帘所漏进来的丝丝光亮让玉伶看清了此时陈一瑾面上的表情。 不可置信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正涌动着的某种炽烈感情好像是这簇洒进室内的微光,在这黑暗里只容许玉伶看清它。 可她并不想读懂它。 真心真情全是虚情假意换来的,她不能要,也没有资格要。 陈一瑾愣神半天,才迟迟问了句:“……何意?” 他想要更多,并不仅仅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所以明知故问。 玉伶轻松挣开陈一瑾的桎梏,朝床头方向挪了挪。 眼见陈一瑾想要欺身抓她压她,玉伶伸腿用膝盖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他靠过来,嘴里却蜜声柔语道:“还不懂么?” 她如是反问他。 陈一瑾眼里的玉伶好似和梦中对他千依百顺的她完全重迭。 她的旗袍已经从肩头滑落到了手肘处,浑圆的乳房上红樱两点,黑发散落几丝,雪脂玉滑。 她的裙摆顺着她抬腿的动作挂在了腿根,阴影处本该什么都看不真切,可她动作间腿心的那点点水光却完全抓住了他的眼睛。 竟然什么都没穿…… 到底是什么时候脱掉的…… 好骚。 “你……” 陈一瑾真面对这样狐媚的玉伶时,突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见她的红唇轻启,舌尖若隐若现。 玉伶把抬起的腿放下,手指却从自己的胸乳缓慢流连至自己腿间,拨弄乳尖翘立,朦胧水声悄逝。 她在故意做给他看,故意弄给他听。 玉伶转而跪在他身前,调皮地将指尖的滑腻水渍从他的胸前划到他的唇角,上挑的眼尾全是妩媚的笑意,这才娇娇地拉长尾音唤他: “瑾哥哥……” “来吗?” 生怕勾不走他的魂。 陈一瑾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回想要做出吞咽的动作,可是热燥干涸的喉口只让他感觉到艰涩的微痛,还有自己的心随着她的挑逗而猛然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玉伶再耍他几次,玩他几回又有什么所谓。 管她和大哥之间有什么,管她喜欢谁,他要且只要她。 陈一瑾迅速握住玉伶作乱的手,拉到她的头顶,俯身下来狠狠咬住她的唇,压住她的人,潮热黏腻的亲吻间已经把她纳入身下,再把她的腿完全分开,蓄势待发的那物早就硬到了极致,烫烫的温度擦到花蕊都让玉伶一阵战栗。 阴茎在湿滑的腿间顺利来回蹭弄,经过穴口微入却又不入,速度稍快一些便能听见和交合一样的水声。 他在主动折磨自己,明明已经可以浸入温香软玉里,却还贪心不足,哑声问她:“伶伶,伶伶宝贝,想要吗?” 玉伶紧紧抱住陈一瑾,唇齿任他舔舐亲吻,舌尖任他纠缠吮吸。 她似是想要用这种亲昵的行动来透露自己的诚意,嘴里不停地因为他顶到了阴蒂而哼哼出声,蹙柳眉而眼迷离。 他快忍不住了,许是等不到她说些淫言浪语就想直接捣进去。 她的穴口吸住龟头不放,紧致而带来的快感已经窜上尾脊,身体早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但陈一瑾现在却固执地想要等到她嘴里对他的渴望,就如同他渴望着她。 仿佛他们的关系在此之后会变得不一样。 “好宝贝,说句想要我就给你,说一声好不好?” 玉伶却在这时挺腰,让他的肉茎插入,一点一点被他插入的感觉已经舒服到让她什么都忘了,嘴里胡乱喟叹道:“我可以自己来……” “喏,进来了……嗯……” 陈一瑾真没有想到玉伶会如此主动。 心里刹那间满溢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自己快疯了。 头脑一片空白,身体遵循想要交合的本能和追求快乐的欲望,他就着玉伶挺腰的姿势捏住她的臀直接全部顶入,甚至还把她的双腿抬高架在肩上。 “呀——” “不要不要这样,太深了啊……” 陈一瑾这猛的一撞顶到了花心,又不知擦到了肉壁的哪里,玉伶只感受到身体发麻,但极乐随至,一切雾雾蒙蒙,好热好热。 热到她快喘不过气了,热到她快溺死在这快感里了。 陈一瑾似是尤觉不够,小幅抽离又狠狠捣入,而且还顺势俯身下压玉伶的腿,比方才入得更深,一撞两撞间都快要顶开宫口。 “不要?自己吃进去的,叫得这般淫浪是不要的意思?” 陈一瑾的视线落在他和玉伶结合的地方,稍稍退出就能看见带出的一点点软肉,紧得不像话,才刚进去就仿佛想要榨出他的精水,他用力掐揉了一把玉伶的腰,啐道:“真骚……你知道会被我干还赶着送上来,是不是就是想要?” 玉伶当然会让他满意,放开的呻吟里夹杂的全是她的顺口而出谄语:“嗯……要瑾哥哥……” “好深……好舒服,只要你,只要瑾哥哥,想要……” 陈一瑾当即骂她是个小狐狸精,是个欠操的浪蹄子。 可他的声也变了调,闭眼连喘了好几次才稳住呼吸,又道:“……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陈一瑾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温柔什么怜惜,只管大幅迅速抽插,只想听她那快要迫近尖叫的呻吟。 他无法做到惩罚她伤害她,只是要以此来宣泄他在等她时的寂寞,他看到她和自家大哥亲昵时的妒忌,他在无数个春梦里得到过她的空想。 当然还有她今日不知缘故的昭然若揭的玩弄与肆无忌惮的引诱。 玉伶不知道自己脸上这时流过的到底是自己的泪水还是汗水,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狂野的陈一瑾,闭上眼睛感到的是他给予的快感。 全是他。 发丝粘在颊边,淫咛音色沙哑,身下在努力接纳包容他,甚至全身都在都在跟着这抽插的节奏颤晃,连腿都快要被他压到了头顶,只为了在这狂放颠颤的间隙里吻她的眼角,吻她的唇。 似是从没像这样享受过从一开始就高高在上和被真诚取悦的肉欲和性爱。 自是快乐至极。 仿佛连高潮时的快感都翻了番,玉伶意识到的时候只感觉到身下好似失禁一般一汩一汩地淌水,全身痉挛麻软,尖叫时又被陈一瑾捂住嘴,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和承受不了的愉悦感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陈一瑾纵容着玉伶的挣扎和狼狈,她紧紧地抱着他,依赖他,甚至抽泣着在他身上抓挠出许多血痕。 等玉伶从高潮里缓了缓,他才放下她那早已绵软无力的腿,用最普通的男上女下姿势拥着她看着她,温柔抽插缠绵许久,才在吻住她的时候全射给了她。 玉伶只记得陈一瑾说了好些情话,但她一句都没能记住,也一句都没回—— 小陈没有这么快满足的hh,所以还有一些第二轮的肉渣 70.迂回 陈一瑾把射了之后还没有完全疲软的性器仍埋在玉伶的身体里,侧身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完全囊括在自己的怀里。 现下鼻尖能闻到空气里的一些腥麝精液味道,并不好闻,但这是他给予玉伶的气味,心里只觉莫名满足。 陈一瑾似是变得柔和许多,一边整理着玉伶耳边汗湿的发丝,一边轻声问她:“你的月事到底是什么时候?” 喉咙有些刺痛,玉伶只简短答道:“几天前刚过。” 陈一瑾默默想了她和自家大哥上一次的那天周六,又记起他近期会因为海训而不在锦锡的事,叮嘱玉伶道:“那这个月若是没来,你要和我说。” 玉伶觉得身体乏累,闭眼休息,噤声不再回。 可陈一瑾又重复了一遍,似是一定要让她听进去:“没来的话,我们就去看医生,有了也好早点定下……” 玉伶出声打断他的话:“你先出来。” 陈一瑾不依,甚至还按住她的腰往穴内再次顶送几下,强硬道:“都射进去了,不要也得要,这笔账怎么着都得算到我头上,我又不耍赖。” 玉伶开始掰弄他箍抱住她的手,并不愿意让他这样抱下去。 陈一瑾反而抱得更紧了,温存的时候当然是一刻都不愿和她分开。 无奈的玉伶只能说:“我想去浴室……” 这个要求自然是合理的,情热过后彼此的汗水体液交融,贴在皮肤上,黏黏糊糊,陈一瑾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他喜欢抱着她,只要抱着她拥有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当然也没忘记上次放了她去浴室,结果人一溜烟就没了影。 她得一直陪着他。 陈一瑾将玉伶抱起,射入溢满而出的精液随着他抽离的动作滴落了一些在湿了一大片的床单上,留下今日情色暧昧的痕迹。 …… 陈一瑾把玉伶放在了冰冷的石质盥洗台面上,转身往浴缸里放水。 回头时,只见她的腿一放下,身体一立直,就想要从台面上跳下来,可她腿间却因此有醒目的白色精液漏出,甚是淫靡。 心火再起,陈一瑾走到玉伶面前,将她的腿抬起分开,不让她脚尖落地。 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身下。 手指顺着小腹下滑,触碰已被擦红的蕊珠,闭合的花缝流着精液混着淫水,就像是他自渎后射到了一朵娇嫩红粉的花瓣上一样。 玉伶拍开陈一瑾的手,板着脸别过头,还抱住双膝不让他这般看下去。 陈一瑾想俯身吻玉伶,却也被她慌忙避开,他开始有些焦躁:“……怎么?爽到了就不认了?” 玉伶不答。 陈一瑾干脆直白地告诉玉伶:“等我大哥海训回来,我就和他说我们之间的事。” 玉伶这才看向他,面上是一副不可思议且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当即拒绝说道:“……不要。” 陈一瑾再次强行分开玉伶的双腿,用手指勾出一丝精液晃到她眼前,似是威胁又似是在陈述事实:“这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玉伶垂眸,不像以前那般和他吵嘴,安静片刻转回陈一乘的话题,问陈一瑾道:“你大哥他……是不是有过未婚妻?” “我表哥说他为了她至今未娶,是不是真的?” 语气低落,眼里似有泪光点点,很明显能看出来她对此耿耿于怀。 这次换陈一瑾沉默少时,然后他用力掰住玉伶的下颌,眼神骇人:“甄玉伶,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算是明白为何她今日如此反常了。 为了另一个男人到他这里来找安慰,爽完了还翻脸不认人,甚至都不与他温存就开始问起别的男人。 陈一瑾避而不答,转而厉声问她:“你喜欢陈御之?是不是?!” 玉伶咬唇看着他,眼里的泪在这时滑到他的手边,温热但却让他寒到了心底。 无声对峙。 还是玉伶倔强地回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和你有无干系?” 陈一瑾冷哼。 刚刚重新勃起的性器就着精液的润滑再次插入湿热的甬道,玉伶皱眉呜咽一声,不知哀喜。 他似乎只是为了占有,进入了却又不动,又或许是玉伶没有方才那般湿润,可这亲密的动作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冷声冷调:“和我没关系?这他妈能和我没关系?!” “我操着你的逼,我是你男人还和我没关系?!” “甄玉伶你就别妄想了,何家的大小姐是你这辈子都比不过的人,陈御之根本就不会娶你,我也决不会认你这个和小叔苟合的大嫂!” 玉伶对陈一瑾如此乖戾的言行而感到心痛。 她转而靠在他的胸前,不想让他看见她此时不忍心的表情。 念着夜蝶,片刻间想了她与她的时光。 嘴里还是选择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我为何比不过她?那天晚上他说喜欢我……” “瑾哥哥,他说过喜欢我的……” 玉伶仿佛真的因此而伤透了心,在陈一瑾怀中哭泣。 瘦削的肩在颤抖,她的眼泪滑过他的左胸,正直直滴到他的心上。 果真是陈一乘骗了她,他那顶好的大哥在玩弄一个喜欢与否都分不清的小姑娘。 或许他只是没有先于陈一乘对她说一声喜欢。 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方才的燥郁全化为了绕指柔。 陈一瑾伸手抚摸着玉伶散在背后的头发,搂着她的腰,贴住她的耳朵轻声说话,似是在哄她:“玉伶……若是我说喜欢你,你信吗?” “不信。” 她的否认毫不犹豫。 玉伶对他和陈一乘真真是两幅面孔。 陈一瑾接住玉伶的话继续道:“既是不信,那你为何要信我大哥?” “那天晚上我看着他也是用这个姿势在浴室里操你,他说的喜欢你就信,何故不信我?” 欲望渐渐上头,花穴里的软肉绞得他心神不宁,他知道她也开始有感觉了。 陈一瑾让玉伶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肉茎退离进入,缓慢地抽抽插插。 她的腿和胸乳也在颠颠颤颤,和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景象更是相像了。 “我听见那天你直说‘不要’,可是他让你爽到了?” 玉伶嘤嘤出声,连连摇头。 “那再喷一次水给我看……”陈一瑾说话间已经开始喑哑喘息,“你被他操喷过么?和他上床能比我舒服么?” 陈一瑾的污言秽语让玉伶一句都不想回,只哼道:“可我第一次是和他……” “嗯啊……” 陈一瑾狠狠顶了玉伶一下,突然变得不好相与,抱着她的手像是紧紧捆住她的粗绳,似是要将她就此扼死。 “我也上过你,难道我不是你男人?” “你不信我就别信陈御之,我们既为兄弟,那自然是一丘之貂。” “啊……好紧,小狐狸精夹射了一次是不是还想要?今天操你操个够……”——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71.反误 浴缸里放水的声音都没能掩住玉伶的高亢呻吟。 这种掺杂感情的爱欲似是能透过无情的表皮,从她的身下传达心底,从而给予这个正占有着她的男人以最热烈的回应。 陈一瑾嘴里说的喜欢,她如何会不信呢? 莫要变成恨就好…… 她不想再玩弄谁的感情了,只这一次,也就这一次。 为了大姐也好,为了什么都好,不要让她再做这种事情了…… 但是身体所获得的快感却不是这般告诉她的,她的身体很享受这种践踏感情的欺骗与明知故犯的背叛。 即使她和陈一瑾根本不算什么,她和陈一乘也没有说定什么。 ……真真是婊子贱人无情无义啊。 陈一瑾坚持仿着这个玉伶与陈一乘交合过的姿势让她再次高潮,能蒙蔽一切又无以复加的快乐让玉伶沉沦,半睁着眼睛的她看向希冀于用这种粗暴性爱来惩罚她的陈一瑾。 玉伶用手撑在台面上,已经快要撑不住的她将头往后仰去,靠着被蒸汽熏热的镜面,媚眼如丝。 现在的她浑身在发颤,不想这么快就结束第二次的陈一瑾在她高潮最紧致的时候抽离,看着她身下尚在翕合的红艳穴口流出许多清液,带出甬道内仅剩的精水,在台面上蔓延,就此拉成细丝而滴落。 她甚至还在用甜甜腻腻的声音讨好他:“哈啊……瑾哥哥,真的好厉害……” 想要再次射满她。 玉伶的视线刚从陈一瑾愠怒别扭的表情移至他的身下,那勃发挺立到腹部的肉茎只堪堪晃过一眼。 当她能再次看清时,已经是镜中趴伏着的自己和站在她身后的陈一瑾。 腿脚悬空够不到地面,陈一瑾正抬着玉伶的腰腹,而滚烫的性器则在她的臀缝间滑蹭,滑到穴口便顺势挤入,却又不完全插入,拔出而后再进。 看似纳不下的花穴在努力吞入它的阴茎,穴口处一点点薄薄的皮肤全都撑到了极致。 轻轻顶她一下,她的胸乳便在镜中晃晃荡荡,淫艳靡媚。 真他妈刺激…… 腿间的娇软早就被他撞红擦肿了,像是一朵已经被暴雨冲刷过的花,两片花瓣就快要过水凋零,但见只怜。 可穴内的软肉无时不刻都能吸得欢又咬得紧。 就和她一样,什么时候都是美的,美到只看她一眼就勾走了魂,想的念的全是她。 玉伶看着镜中似痴似狂的陈一瑾,他仿佛对这种插而不入的游戏非常欢喜。 只是她真的快撑不住了,手臂和腿根直发酸又无气力,他这样插个半满生生徒增空虚,玉伶怏怏唤他道:“瑾哥哥,进来罢……” “别这般作弄我,真的好难受……” 陈一瑾这种时候自然是大方的,只是玉伶方才气得他头脑发昏,干她几下才又乖了起来,他倒还想逗她一逗,况且他的嘴什么时候都不饶人:“难受?你都喷了两回还难受?” “就是不能让你爽,爽到了就嚷别的男人来故意气我。” 他自说自话想起刚才她为陈一乘的那点破事儿而伤心难受的模样,又把自己气着了,手起手落往玉伶臀上突然来了一巴掌,因着心疼她没敢多用力,但是声却听得一清二楚。 玉伶撇嘴委屈地看着镜中的他,泪光仿若,装得可怜巴巴,但吸住他的媚肉却好似报复性地夹了他一下,爽得头皮发麻。 骚狐狸精就是她这样的。 教训她都还得把自个儿搭进去。 可他又能把她怎么办呢? 她一哭,他也难受得紧。 只能嘴上不痛不痒地说她几句:“他说喜欢你,你就赶着贴上去?我说喜欢你,怎么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对我小鸟依人?” “……就属你最没良心。” 玉伶在镜中和他对视,感受到他彻底退了出去,面上的表情复杂到她现在无法读懂。 但她知道陈一瑾在等她求他。 可她是真不想在这时和他唇枪舌战,手臂都软到直打颤了。 玉伶只能试着说道:“瑾哥哥,我们去浴缸里……水快满出来了。” 陈一瑾转身去关水,玉伶忙从盥洗池的台面上跳下来,却又站不稳差点歪坐在地上。 眼见她这般娇而无力的模样,陈一瑾将玉伶抱至温暖的浴缸里,从身后抱住她,那物抵住她的背脊,并没有急着侵犯她,而是继续道:“想他干什么?知道他有过未婚妻还想着他,自找难受作甚?” 玉伶似乎听出来一些他想要说服她的用心良苦。 可她这时却起身跨过陈一瑾的腿,坐在他身前,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不说话。 陈一瑾默默回抱住她。 她许是又哭了,脖颈处温热的水大抵全是她的眼泪。 陈一瑾听不见她的哭声,心也同样拧着痛,柔声安慰道:“好了,乖乖宝贝莫要哭了,别再找他别理他就是了……” 但玉伶却突然出声,戚戚唤他道:“瑾哥哥……” “嗯?” “要是我说喜欢你,你会信么?” 陈一瑾捧住玉伶的脸,盯看了好几秒,一口气都差点没从那狂跳着的心边喘过来,僵硬地问她道:“你说什么?” 他这瞬间的欣喜若狂让玉伶犹觉愧疚,但她还是重复道:“我说喜欢你……唔……” 对待男人就不能一次性把他们喜欢的都给了,能有多模糊便说多模糊,他们会自己想着想着就当真了。 玉伶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一瑾故意打断了。 他啃着咬着她的唇,是真的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吮吸嗫咬的力道让她都感觉到自己的唇已经开始肿痛,她推搡他的肩,纹丝不动。 良久陈一瑾才松开她,视线好似就此永远停留在她面上,凝视着她,但是他却哑声说了句:“你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可玉伶在此时抬臀,手扶住他的性器想要直接坐下去,但入了个头便被他控住腰不再让她继续,听他讽道:“当真难受?这么想要?都自己往这鸡巴上坐了?” “要是这样呢?我要是吃着你的……这个,说喜欢你,你信是不信?” 玉伶好似在说赌气的话,却又话不成句,直接扭腰挣开他欲拒却没用力的手,猛然一坐到底,溅起的水花都让她没能睁开眼睛。 只听得陈一瑾重重喘息一声,又往她屁股上来了一巴掌,狠狠搓揉她的臀肉,然后啐她怎么能骚浪成这副德行,继续道: “信,我他妈当然信!” “甄玉伶你把我当狗耍了我都信,你为何不能信我也喜欢你?!” “玉伶,伶伶宝贝,你说什么我都信……” “别管陈御之了,和陈怀瑜在一处不好么?” 小陈的这次H到此为止…… 72.家宅(po1⒏υip) 那天的玉伶的确没做什么模特,和陈一瑾荒淫一整天。 她还是后来佯装生气,说这里痛那里疼,到最后都不搭理他了,他才收敛好些,想起了在她看来根本不是正事的正事。 陈一瑾为她量了尺寸,说什么要给她订做衣裙,下次来画室换给他看。 还同她做了些许等价约定。 玉伶的要求是让陈一瑾带她去看陈一乘未婚妻的旧照片,以及陈一乘留有关于她的一些遗物。 而陈一瑾的要求则是让玉伶看过之后不能再和陈一乘独处,做他随叫随到的模特,她还必须陪他去见那姜家小姐。 玉伶皆应。 那天若不是江雍的人来画室接她,怕是陈一瑾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 翌日。 陈一瑾如约来港口的江宅接玉伶,带她去陈家家宅。 他虽说好久不回家了,平常都是一个人住在那江边的别墅里,家宅里从小照顾他的娘姨会过来打理起居,但如今这自家家门口也和军部哨岗一样站了几个兵还真让他看了个稀奇。 陈一瑾让陈家的下人把车开走,他和玉伶一道下车。 他随意和一个兵搭话才知道,这代管宅院的参谋主任在帮着陈一乘翻修清理观园里的水池假山,叫了几个兵过来搬建材。 也不是什么大事,陈一瑾带着玉伶往里走。 但是玉伶却被其中一个年轻士官拦住了,说是参谋主任的意思,来客需上报姓名门户以作备案。 陈一瑾听罢,登时就黑了脸,没好气地呛道:“是我姓陈还是那许参谋姓陈?我请什么人来还要让一个外人知道?” 说罢就扯住玉伶,几步踏进大门。 玉伶惴惴不安地回头看了看那几名身着整齐军装还配着枪的士兵,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陈家的家宅不知有多少院落,想来祖上也是人丁兴旺,只是如今住在这宅子里的除了陈一乘就没有别的陈家人,进进出出虽有下人,但终归落得冷清。 玉伶从进来开始就暗暗记住了途经的每一处,但她没想到陈一瑾直接带她去了她最想去的地方。 她本以为旧照片这种私密的东西会被陈一乘放在卧房或者别的不会被客人瞧见的位置,哪知陈一瑾带她来的是陈一乘平时在家处理公务的书房。 难不成这就是为何江雍要让她从何小姐切入的原因? 书房有偏厅用于会客,装潢没有任何西洋气,只有宽大书桌上的机械吊表和手摇电话是洋货,其余装饰一概从简。 只见那何家大小姐的相框在立在陈一乘的书桌上,在他的笔筒边,手起笔落,抬眼便能看见。 照片里的姑娘正处二八年华,长长的两股辫子顺在身前,身着的是女校的校服,正站在一片花田的田埂处,笑得腼腆且娴静。 玉伶觉着这种气质她曾经只在夜蝶身上见过,一举一动全挑不出错,大家闺秀想来都是细细教养过的,当然看着尽是温婉大气的派头。 她这种冒冒失失又爱顶撞人的性子大抵真如陈一瑾所说,就算她要与这何小姐作比,怕也真是比不过的。 陈一瑾见玉伶盯着照片发呆,说道:“我见过何姐姐几回,她总生病,要见她也是大哥带着我去医院里。” “我小时候不懂事,老说她皮包着骨头看着好吓人,大哥便不再带我去了。” “这……大概是她没生病还在上学的时候照的,我觉得她不长这模样。” 陈一瑾这话不知是想夸她比这何小姐长得好看还是什么,许是想宽慰她,怕她难过伤心而已。 玉伶不语,凝视许久便抬头仰看着天花板,眼泪没掉下来。 她瞥见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保险柜,显眼却不好下手。 玉伶只希望那张纸不在里面,不然她那支小夹子可撬不开这种锁。 陈一瑾见她这幅表情便拉着她往别处走,岔开话题对她道:“我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怎的总是喜欢自找难受?” 然后他顺手从书架的高处拿下一本相册,给她看他儿时的照片,又说了他小时候硬要在冬天的时候吃西瓜,既哭又闹,那还是头一次陈一乘差点拿皮带抽他一回。 总算把玉伶的眼泪哄了回去。 陈一瑾拉着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走到耳房时看见一把立在支架上的黄檀木琵琶,眼见着就是贵到她摸一下都会很兴奋的好货色。 “这便是我大哥留着的唯一的遗物了。”陈一瑾边说边窥着玉伶的神色,生怕她又哭起来,“我没听过何姐姐弹琵琶,我只知道大哥说这把琵琶是她的。” “我也会弹……” 玉伶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陈一瑾听得她这不服输的声气,只觉她怎么能这般倔强,不见棺材不掉泪,可心里酸得要命,便嘴快说道:“你会弹又如何?何姐姐是何司令的女儿,我父母见过,我大哥也同意,两人只差最后走走过场的婚礼。” “……他除了那句‘喜欢你’,还给过你什么?” 玉伶垂眸咬唇。 陈一瑾说完就知道自己说太过了,忙圈抱住她,哄道:“玉伶,是我不好……你好过她百倍千倍,我宝贝你都来不及呢……” “咱们不看了,我带你去我的院子,给你看点好玩儿的,如何?” 玉伶挣开陈一瑾的怀抱,固执地重新走回刚才放有相片的书桌。 果然陈一瑾开始谈一些有的没的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他以前帮过陈一乘整理审批过文件,因着陈一乘本是希望他进军部谋职,让他着手学习处理这些事项。 顺带提到一些关于行政令、拉练筹备、集训考核的文件都在这边。 大抵是想在玉伶面前炫耀陈一乘会的东西他也能指手画脚一番。 玉伶其实只需要他说起行政令的这句话,和江雍提供的口头情报一致。 临走前,她不经意地问起陈一瑾关于那个保险柜的事,陈一瑾只回说他以前顽皮,随手拧过保险柜的锁,错了会一直报警,但他从没见陈一乘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玉伶没打算今天毫无准备地动手,便让江雍的人早早来陈家家宅接她,避过陈一瑾隐晦提起想和她再一起回画室的事。 所以陈一瑾无奈送她上车,叮嘱她说过几天他会再来接她,让她和他一起见姜小姐。 …… 参谋主任在玉伶走后截到了同样准备开车离开的陈一瑾。 “军座留过话,让二少爷不要和江老板以及甄小姐有来往。” 陈一瑾狂妄惯了,除了陈一乘还真没人能管得住他。 更何况他现在看不惯自家大哥做出来的腌臜事,陈一乘要来干涉他也会被他呛声几句,决不会服管教。 陈一瑾只把这句话当成鸡毛令箭,回道:“许参谋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还就把话放这,我周六要用家宅招待姜小姐,你让大哥的那些兵哪来的回哪去。” “还有,许参谋你尽管告诉我大哥,我日日都会去找甄玉伶,就要和她待一处,他管不着也别想管。”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73.维艰 玉伶上车后,江雍的司机绕过派乐门附近的街区,没让她下车,而且还接上了青莺。 看来今日江雍还有别的事要交代她。 青莺在车上和她闲聊,说起尹禹巳的事。 本来玉伶的心在去过陈家家宅后就心神不定,青莺一起这尹公子的话头更是让她头疼。 “瑶芳……哎,也不知道说她是命好还是不好。” “……有了。” 玉伶缓缓神才明白过来青莺在说什么,大喜过望,看来尹禹巳的事是彻底和她没关系了。 她又问了一遍:“是尹禹巳的?” 青莺回道:“瑶芳才来,只被那尹公子包过场,能不是他的吗?” “不过他的太太没生养不好相与,尹公子恐怕也不会要这个孩子,为难的都是女人罢了……” 玉伶为着自己惊喜片刻便心存疑虑,也在心里为瑶芳叹了一句命苦。 她上次陪尹禹巳的时候,他既不内射,还会让她喝药,如此防着婊子上位,何能让瑶芳有这个孩子的? 许是尹禹巳这次果真栽在了女人身上罢…… …… 到了港口边的江宅,司机让玉伶先下车,领着她穿过庭院的石子小路。 这还是上次被她一声“哥哥”就能骗到几句话的那位司机,他如今已经学会主动悄声对玉伶道:“舜英小姐,雍爷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 玉伶对他笑了笑,不要钱一般说了句甜腻腻的“谢谢这位哥哥”。 可她的心已经被江雍的如此这般、各种事情整得七上八下,烦不胜烦。 玉伶在一楼客厅见到江雍时,还是柔声唤了他一声“雍爷”,但却拘谨地离他远远的。 江雍并不如那司机所说看上去心情不好,反而对玉伶招手,让她到他跟前来。 玉伶只能听话地坐在他身边。 可江雍却将手覆在玉伶的手背上,仿佛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 他用轻缓的力道,温柔地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 玉伶忙抬头看向他,无措的眼神已经把她的心情全都泄露了。 为什么江雍无论何时都能如此平静?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什么都在计划之内又势在必得的神情? 似是置身事外,只看旁人全被他耍得团团转。 就算玉伶深知这一点,但她却无法反抗。 别过头去,玉伶逃开他的视线,嘴里依循身体怯弱的本能,只想快些说点什么:“雍爷,玉伶认为已经可以了……” “伶伶把陈家的弟弟哄到手了?”江雍在说话的时候放低了声音,好似只把这些话说给她一个人听,“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不少呢。” 玉伶的眼睛现在看见了他的袍装衣摆碰着他们交握的手,而耳中所听到的平平音调让玉伶分不清江雍到底是在夸赞她的效率还是在讽刺她会耍弄男人。 温热的手心,缥缈的暧昧,这次是江雍在靠近她。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玉伶没有像是在陈一瑾身上发掘掌控乐趣的快感,只有无以迭加的惶惑。 因为江雍并不喜欢她。 他和其他所有她接触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不会对她的外貌流连,不会被她的身体迷惑,更是不喜欢她这个人。 他当然也不会任由自己屈服于那所有牲畜都有的交配本能。 玉伶深呼吸几次才能稳住声线,实话实说: “是的,他带我去了陈家的书房,只要我能再次去陈家家宅,应是有些把握得手。” 江雍将一簇发丝从玉伶的辫子里挑出,勾缠在手指间把玩,对玉伶道:“陈一乘早已有所察觉,或许已经做了些准备……我无从得知,伶伶还要再去吗?” 果然。 江雍的这句话似是印证了她在陈家就涌起的强烈的不安感觉。 但只要是与夜蝶有关的,只要是与她有关的…… 玉伶莫名有了勇气回望江雍如深湖一般看不透的眼睛,坚定回道:“雍爷既是没有笃定地命令玉伶不要再去,那便是希望玉伶去搏它一搏。” “玉伶自知无法拿捏陈一乘,但戏耍陈一瑾不能说探囊取物,也能说十拿九稳……” “要是雍爷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找些许女人去试探有提防之心的陈家兄弟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何不让玉伶为您了却一桩心事?” 玉伶说罢,勇气也一并耗尽,指尖在颤抖。 她并不知道陈一乘会对她如何,就算是陈一乘在请君入瓮将计就计,别无选择的她只能尽力完成她应该做的事,同时保证不会出卖江雍。 最差的情况不就是一枪毙命,或是头撞南墙,就当是去陪了夜蝶,算是遂了她的半个心愿。 江雍在此时轻吻了玉伶的额头,轻轻拥她入怀,没有任何的侵犯意味,他似是自然而然地想要用这种模糊界限的方式来抚慰她。 他的手在一遍一遍拍抚玉伶的后背,低语道:“伶伶,你会安然无虞的。” “记得用我给你的相机,提讯室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江雍的只言片语已经为她提前预划好了几天后的未来,同时也向她暗示了陈一乘的态度。 或许……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知道了被她欺骗彻底的陈一乘,而且还是要把她当成一个下贱娼妇来公事公办的陈军长。 心中无由怅然,双手回抱住江雍。 陈一乘所给予过她的怜惜与柔情本就不是她应得的。 玉伶点点头回道:“雍爷……玉伶决不会出卖您。” 只要你能遵守说过的话。 江雍抚摸着她发丝的手顺着面颊的轮廓抚到她的下颌处,抬高些许,在玉伶的不可置信中吻住了她的唇。 “……闭上眼睛。” 沉沉的音色仿若妖精嘴里的魅语。 玉伶听话照做,任由江雍身上熟悉的沉香气息裹缠在她的鼻尖。 他的吻和他对待女人的方式一样缱绻,玉伶自认为从来没有这般溺于一个简简单单的亲吻中。 什么都不想的话,身体所能感觉到的只有他虚妄的小心翼翼,让她幻想出被他珍视的错觉。 从来如此。 她顺势倒在沙发上,由得自己躺在江雍身下。 但江雍这时却松开了她,她也好似惊醒一样忙推开他。 还是像以前一样点到即止,江雍拉她起身,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意思,说道:“那我期待着伶伶能早点回到这里来找我。” “到时候一起去游船如何?伶伶之前想去的。” …… 玉伶整理好仪表匆忙离开后,青莺这才走进别墅,对江雍说道:“雍爷,照片您要过目吗?” “不必,把舜英和瑶芳的照片洗好了一并匿名送给姜太太。” “雍爷,其实她为了夜蝶姐应是绝对不会……” “陈家兄弟任意其一她不能选也不能给她机会去选,与其让阿沛来做,还不如我早些动手……她的退路只能是我。” 74.序幕 玉伶让江雍用学业的借口回绝了陈一瑾接下来几天的一切邀约,只应承了周六那天陪他见姜小姐的饭局。 自觉愧疚的她当然不愿意面对在她身上付出真感情的陈一瑾。 她只希望这件事了结后,他能认清她是一个婊子的事实,把错都归给她,继续过他无忧无虑、只用每天想想画什么的少爷生活。 很快便到了周六傍晚。 青莺为她梳妆,穿的也是江雍为她置办的丝绸旗袍,发饰耳环项链全都是他送来的。 玉伶做的便是在他送过来的珠绣手包里放上他送给她的那台相机,以及在青莺挽好发髻后让她将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发夹别入发间。 陈一瑾一向早到,所以玉伶也提前在江雍那边等他。 玉伶瞧着他不带司机只身开车过来,便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还没打开后座的门就听见他说让她坐前面来。 上车后的她首先被陈一瑾指责一通: “你是不是这几天都躲着我?我每次找你的电话总是转给了Fernando,怎么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话都不和我说一句?” 玉伶看向他,凝视片刻,倏忽间很快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然后才嗫嚅说道:“就是故意躲你……上次在你那待了太长时间,被表哥盘问许久,不好敷衍,问得好烦。” “而且近来课业也多……” 陈一瑾被玉伶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软化了半边心,完全没听进她在说什么,懵懵的头脑回神过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作甚要亲我?” 用手抚触被玉伶吻过的地方,他的脸蓦然有些发烫,好似连心都烧了起来。 陈一瑾忙掩饰道:“亲我一下就能抵账的吗?我有几天没见你了?” 玉伶娇娇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了,嘴上仍不服输:“就这一下,你爱要不要,旁的一概没有。” 陈一瑾得了这意想不到的好处当然要得寸进尺,拉住玉伶的手,哄道:“乖乖宝贝晚上莫要早回去,陪我些时候好不好?” 玉伶白了陈一瑾一眼,根本不理他。 而陈一瑾也不打算开车,就掰弄把玩着玉伶的手指,嘴里连连嘟囔道: “好不好?” “可不可以?” “应了我呗,陪陪我……” 玉伶对如今都会以撒娇的形式来耍赖皮的陈一瑾从来都毫无办法,呛道:“陪你?你这架势都恨不得要把我强留在你家一整晚。” 陈一瑾理直气壮地回:“岂止一整晚,我想你日日陪我,夜夜和我睡一处。” 玉伶瞪看着什么时候都不会自知理亏的陈一瑾,好半天就说了一个字:“你……!” 陈一瑾瞧见玉伶不知是被他气红还是羞红的脸,他见过俏皮可爱的人儿只有她这么一个。 他突然唤她道:“伶伶宝贝……” “别这样叫我。” “……我硬了。” “臭流氓!” 陈一瑾另派司机去姜家接姜嫣,他自己一路上和玉伶磨磨蹭蹭,又把车开进一条没人的巷道里,亲她吻她几次才作罢。 到了陈家家宅,因为观园趁着晴天在翻修不方便待客,陈一瑾把玉伶带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小院里。 虽然这是陈一瑾口中的小院,但屏门厢房正房耳房一应俱全,庭院里还栽种了些许槐花树,正值花季,开得满树梨白。 陈一瑾指着树下的秋千,对玉伶道:“那是小时候大哥为我架的秋千,伶伶想玩吗?” 玉伶还没表态,陈一瑾就拉着她强行坐到了秋千上。 他的大意是说让她在这边随意玩一会儿,到处逛一逛,他先去见那姜小姐,一开始打官腔谈两家的关系对于玉伶来说肯定过于无聊,到吃饭的时候会让下人过来接她,不会让她为难。 玉伶一概应下。 事情似是顺利得不可思议。 …… 姜嫣已经在饭厅外的会客堂上座,见到陈一瑾时,抬杯抿茶,端柔地唤了陈一瑾一声“怀瑜哥哥”。 两人从陈一乘以及姜立荣开始谈起。 陈一瑾心里始终惦记着玉伶,怕她觉得无趣,自己这般撂着她是不是怠慢了,没想和姜嫣费太多弯弯绕绕,直接说道:“姜小姐聪敏慧灵,毓秀兰心,怀瑜自知般配不上,你我的婚事媒姻就此作罢,而且我已属意……” 姜嫣却在这时打断陈一瑾的话:“属意?嫣嫣恰巧听来一些碎语……不知怀瑜哥哥喜欢的可是这位小姐?” 她从手包里拿出几张照片。 切入的视角是窗边的偷拍,起手第一张便是玉伶和江雍并坐在沙发上。 陈一瑾虽说不懂那些妯娌门道,但他仍看出来姜嫣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在针对玉伶。 面色当即冷了下来,问道:“姜小姐这是何意?” 姜嫣把第一张照片抽走,回道:“你的情妹妹……不仅骗了你,而且可不止你一个男人呢。” 第二张便是他的玉伶正被江雍搂抱着。 第叁张的角度有些微妙的变化,依然能看出来两人当时在拥吻,似是吻到了情难自禁的地步。 所以才有了第四张照片—— 他的玉伶被江雍压倒在了沙发的扶手边。 接下去的事情当然不言而喻,也没必要拍了。 “她可是Fernando的表妹……” 陈一瑾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几张照片,眼睛好似不会眨了,嘴中喃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怪不得江雍不让玉伶见他。 原来是他自己对玉伶下手了吗? 还是…… 姜嫣的清脆声音在此时此刻好似早晨闹得人睡不着觉的鸟鸣,不堪其扰,只剩厌烦。 她驳了陈一瑾的话:“表妹?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夜场里卖身陪笑的娼妓。” 语气甚是轻蔑。 陈一瑾登时起身,站起来时连椅子都带倒在了地上,发出吓人的巨大声响。 他死死盯住姜嫣,啐道:“你他妈给老子再说一遍?!姜立荣教你把婊子妓女这种话挂在嘴上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姜嫣被陈一瑾可怕的眼神吓到有些发抖,但她自认为挑开说明了这点,就算陈一瑾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会知道这种女人不能再有任何牵扯,继续振振有词,“她勾搭了我姐夫,姐夫在她身上花钱不少,又夜夜不归宿,姐姐只能以泪洗面……” “如今她不讲情义转眼间为了钱又攀上别的老板,勾叁搭四,怀瑜哥哥莫要被她骗了去,可要清醒些!” 陈一瑾拿了桌上的照片就要往外走,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姜嫣,冷声威胁道:“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她要不是……我会让人教你做一回婊子。” 他应是想去找玉伶。 可是当陈一瑾走到门口,一开门便被两个扛枪的士兵拦住了。 其中一个端着冷漠的套话调调,对陈一瑾说道:“军座军令,二少爷与姜小姐皆不能踏出这会客室一步。” 75.入套 玉伶从陈一瑾的院落去到书房没费多少功夫,摆设都和上次她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自知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今晚要是与陈一瑾见到那姜家小姐,姜家人十有八九会捅穿她与尹禹巳的事,玉伶完全想象不出陈一瑾会用何种态度对待她。 而且江雍还用提讯室来提醒过她,陈一乘就是要抓她再来书房的这一次。 与其面对失控的陈一瑾,玉伶甚至更愿意面对提讯室的各种冰冷的刑罚或审问。 没有下次机会了。 玉伶别开从头发里取下的黑色发夹,扭动转开了大桌下方书柜的锁。 她已经明白今天当真是请君入瓮,将计就计—— 一层一层的柜子里早就分类放好了各类各式的文件。 玉伶凭着那张烂熟于心的政令拓印,很快找到了江雍要的那张尚未公布的升迁调职令。 细细看过一遍,再原物放回。 用脚凳在书架高处取下陈一瑾曾给她看过的相册,拿相机照了许多照片。 然后走出书房的门。 任由几名士兵箝住自己,收走了自己的手包。 他们简单搜身报明没有私藏枪械,把她的手包递给了一个被唤为“许参谋”的人。 玉伶用尽全力挣扎,脸上不知道是流出的冷汗还是自己的眼泪,颤声嚷道:“放开我!” 押解玉伶的士兵更是用力,将她的手压制于身后,身体都快跪伏在了地上。 玉伶顺势趁着夜色把手心里已经掰弯的黑色小发夹抛滚到花坛后面,似是认命一般不再哭喊。 许参谋的注意力全在她的手包里,取出她的相机后,冷面命令道:“押走。” …… 陈一瑾方才的厉声威胁是真的把姜嫣吓到了。 什么叫“让她做一回婊子”? 家里面的那些庶母顶天了使一些不入流的龌龊手段,暗讽却不敢明嘲。 眼泪瞬间“啪嗒啪嗒”地掉在桌面上,姜嫣一个十几岁被哄着宠着长大的小姑娘何曾受过这种明晃晃的委屈与侮辱。 陈一瑾和门口的两个兵起了争执,他们拦他不住,又赶过来几人,眼瞧着陈一瑾已经不是气急败坏了…… 简直是在发疯。 模糊视野的眼泪装着门口乱作一团的境况,姜嫣开始有些莫名害怕陈一瑾。 直到争执忽而停了下来。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来人走进这会客室才让姜嫣看清楚,心神无主的她大哭唤道:“御之大哥——” 陈一乘身着训练时才会穿的深绿短袖汗衫,臂膀的肌肉紧实精壮;下着长裤,脚蹬作战黑色长靴,海训期间人人都穿这么一套。 但他不笑时的厉威与肃严会叫人一眼看出来他的资历与压服人的魄力。 陈一瑾跟在陈一乘身后,耸肩整理着在刚才的争执里弄皱的衬衫,手里扔攥着姜嫣带过来的那几张照片,看向她的视线仿若刀光,好似要靠这眼神来杀人。 陈一乘对姜嫣说道:“姜小姐,今日是我们轻怠了。” 陈一瑾听姜嫣一直哭哭啼啼心里就烦得要命,插嘴道:“怠慢?她说闲话编排人姜立荣怎么不管管?他不管当然是轮到我这种外人来管。” 姜嫣不敢把视线放在陈一瑾身上,看向陈一乘,转而对他委屈泣道:“御之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舒舒姐为了那位小姐的事把我叫去尹家好几回,次次都是因为姐夫在她那里不回家……” 眼见着陈一瑾要出声再说什么,陈一乘用手势让他不要再插话。 没有什么变化的平静表情根本看不出来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陈一乘似乎也对姜嫣的眼泪无动于衷,冷淡地对她道:“姜陈两家的婚事作罢,我这弟弟脾气不好,让姜小姐见笑了。” “还请姜小姐回去和政委好好说说今天的事,不然政委倒卖军部石油的事情我可不能保证何司令不会知道,姜小姐也能再说一个好人家。” 姜嫣抬眼看向陈一乘,失魂落魄到似是连哭都忘记了。 陈一乘抬手招了一个兵进来,说道:“送姜小姐回去。” 姜嫣前脚刚走,陈一瑾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会客室,迎面差点撞上走进来的参谋主任。 参谋主任面色凝重,没和陈一瑾打招呼就对主位上的陈一乘道:“军座,人已经在书房抓到了,在押往军部提讯室的路上,她带了相机。” 陈一瑾方才察觉到今晚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几步上前,似是要确认自己的猜测一般,问陈一乘:“大哥,你突然回来是为了……” 陈一乘微微颔首,认同了陈一瑾没有说完的半截话。 “大哥,让我见她,我要见她,我要见甄玉伶!” 陈一乘示意参谋主任把会客室以及里面饭厅的旁人全都清了出去。 这才回道:“怀瑜,事关军部,事关情报,不要冲动蛮缠。” 陈一瑾垂头撑着会客室的桌面,沉默半晌。 此时的室内什么声音都没有,这灯光明亮之处也似是永远融入了无边压抑的黑夜里。 良久,陈一瑾出声,用听不明情绪的语调幽幽说道:“大哥,你都知道了,你全都知道了……” “那你可知她骗了我多少?” 陈一乘不语,看着游心失意到极点的陈一瑾,漠然的表情里终于透露一些不忍和担忧。 他本不想让自家弟弟这么快知道,姜嫣的插手让今晚的事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她是不是和那尹家的纨绔有过关系?” “她和江雍到底上没上过床?” “大哥……大哥,你告诉我,她是不是一个给了钱就可以随便上的婊子?!” 陈一瑾垂首的视线尽是落在他手里已经被他快要搓揉成废纸的照片上,气血上涌,冲得他的头脑发昏发晕,几下把照片全撕成了碎片;手握拳锤至桌面,低咆一声,脆弱的木板像是他手里的纸片一样当即断裂拼不成型。 他抬头看向陈一乘,哽咽道:“大哥,你可知我对她……” “我喜欢她啊,大哥,我真心喜欢她……” “大哥……我费尽心思讨她的欢喜,到头来狗屁不是,你总是对的。” 陈一瑾既哭又在笑,哭自己也笑自己,眼泪把眼睛酸红了都不掉下来,看着可怜极了。 陈一乘从未见过像这样难过欲绝的陈一瑾。 他一向高傲飒意的弟弟不应该是这幅模样。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默声等陈一瑾发泄完,陈一乘才说道:“事情的定论得等到审问结束,我会一并把结果全都告诉你。” 陈一瑾听到陈一乘的这句话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抱了些莫须有的念想,问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大哥,不要为难玉伶,她那么乖,她都傻到让你抓了现行,她自己一个人能做出这些事来吗?” 陈一乘看着情绪反反复复到无法思考的陈一瑾。 ……如此也比方才那个鬼模鬼样好过些许。 于是宽慰自家弟弟道:“莫要想她的事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临时回来一趟,今晚得赶回渠县,要用什么吃什么尽管吩咐下人。” “你和她的事到此为止,怀瑜……下次不要这般感情用事了。”——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76.迷心 玉伶的眼睛被蒙上了。 她只知道自己在上车下车,前面有人带着她走,走进一个房间后便听见一个女人亮声说了句: “例行搜身换衣。” 她感觉到自己的旗袍被强行扒了下来,首饰发饰一并卸下,连里面的内衣底裤都被脱了个精光,玉伶就此换上空空荡荡的宽大麻布长衫,应是这边女囚的通码囚衣。 手和脚被戴上了对于她来说相对沉重的铐锁,举起手来不久便会觉得酸重,抬脚走路也迈不出大步。 在为她拆掉发髻披散头发时,那个女人凑近低语说:“舜英小姐,计划有变。” “军座令下,他要亲自提你是问。” 玉伶的心好似在这一刻完全拧紧,拧到揪到极点然后变得粉碎。 陈一乘不是应该早就离开锦锡了吗? 早知如此,那她何苦要绕着弯去招惹陈一瑾啊?! “莫要慌张。”那个女人察觉到了玉伶的僵硬,也看见了她额头渗出的细密冷汗,“还是按照雍爷的意思,审问后只要舜英小姐能回到收押的监室,雍爷的人自会带你出去。” “只是这回审的人做不了手脚,而且军座要上测谎机,我这边只能尽力而为。” “我给你上仪器也会给你上一层热凝胶,胶质未凝固前不能绝缘、不可使皮电波动平稳,血压脉搏还请舜英小姐平心静气,自行斟酌何时说真话,何时说假话……” …… 玉伶从未觉得能有一天会像今天这般难熬。 蒙住眼睛的眼罩被取下,玉伶眯眼半天才适应过来这室内充足的光线。 眼前即是冰冷的铁栅栏,对桌目前还没有人,但是已经摆好了一沓写满字的纸。 身旁是那位为她换衣又上测谎仪的士官小姐。 带着军帽的她盘发利落,身着军装的身姿飒爽,但她现在已经不再看玉伶了。 玉伶知道她不仅是依了江雍的命令来帮自己,更是要顺了江雍的意思来监视她到底会不会出卖他。 左手被固定她所说的仪器上,现在的指腹掌心尚有滑腻黏着的液体。 因着脱了之前的几层衣物,单薄的麻衫让裹住胸前的测量管围像是一根死死捆绑住她的细绳,有些喘不上气;而左臂的衣袖则被挽至肩头,将血压计固定于此。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五花大绑之后要去放血、过热水、还要烧掉一层毛的死猪。 玉伶的眼睛还没能在这室内打量片刻,铁门被骤然打开的声响让她的心跳急剧加速,仪器因此发出了清晰的警告声。 士官小姐再一次用眼神安抚她。 陈一乘看见便是这般可怜的玉伶。 她在发抖,嘴唇泛白,视线跳跃落不到一处,看到他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像是一只受到巨大惊吓随时都会逃跑的小兔。 如果她没被锁住的话。 现下手绑脚缚,倒真真是一副怜怜兮兮到可以为所欲为又无法反抗的乖乖模样。 陈一乘拉开玉伶对桌的座位,正对着她坐下。 女士官从仪器前站起身,向陈一乘行了端正的军礼:“军座,随时可以开始无关性测试以作对照。” “不必。” 陈一乘的声线如以往一般沉稳粗砺,现在的冷冷冰冰里只剩完完全全的陌生感。 他转而用这种疏漠的语调唤玉伶。 “舜英。” 玉伶的心在这一刻完全坠沉,什么都不剩了也捞不起来了。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毫无意义的往时温存。 她已经打好主意,该骗他也是骗,该坦诚也应坦诚,半真半假时全看陈一乘自己信哪边是真亦或假。 也只能这般博弈了。 玉伶稍稍挣扎,脚上的铐锁碰撞发出声响,她颤声道:“不……我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仪器尖锐的警告音打断了。 玉伶看着陈一乘蹙眉,他在随手翻着他肘边的那迭纸,并不看她。 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她就是认为他已经对她失望至极了。 手心里的滑腻感在渐渐减弱。 玉伶垂眸,低声回道:“是的,军座。” 这时的铁门再次被打开,不久前没收了她的手包的许参谋将一个黄色信封置于陈一乘面前,说道:“军座,相机里的照片都洗好了。” “书房清查没有物件文件遗失,保险柜没有撬锁痕迹与警报记录。” 陈一乘听罢拿起信封,玉伶突然出声阻止道:“不要!” “请您不要看……” 都快带了哭腔,可是玉伶不知为何却哭不出来,只把脸急了个通红。 “照片与你的江老板有关?” 陈一乘的只言片语已经向玉伶透露他大抵把她和江雍的关系彻底捋清了,她再在他面前作明显的假、装虚伪的掩,应全都是笑话。 她是真的佩服他,知道她彻头彻尾的欺骗竟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 玉伶沉默,想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脸,铐锁沉重且连接着被固定的左手,她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信封被撕开的无情且清晰的声响像是在赤裸裸地撕开某个人的心。 一开始看着只是为了练手而照的一些奇怪的杂物风景,并不在陈家。 而后一直看到底,只有一个人。 他自己的照片再被照进相机里,画面上的人看着仍然要年轻许多,才记起自己已经好久不照相了。 还是怀瑜小的时候每年要拉着他照相留念…… 弟弟大了,不愿做这些事了也就不再照了。 现在从她这里看到这些被重新拍过一遍的旧照片,一时还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这还真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所能做出来的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事。 陈一乘把照片整齐地塞放回了信封里,再次问玉伶道:“江雍的目的?” “玉伶……不,舜英不知。” 玉伶垂头丧气,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左手的掌心已经是粗糙的磨砂质感,且她并没有听见仪器的声响才敢继续道:“江老板不信任我,我只是一个他指了谁便要去陪谁的妓子,不值得他说那么多。” 她并不知道陈一乘会不会相信她的话,至少现在那台测谎仪在把她的话当成真话。 陈一乘换了一个说法继续问道:“为何要利用怀瑜?” 玉伶抬眼看他,却又慌忙垂下,开始无声啜泣。 “江老板似是在找一副徐士礼的字画,命令我接近陈一瑾,说可能在您的书房里,我不知道……我也没找到……” “可他对我很好,我也不想骗他误他……都是我的错……” “军座,求您不要让我再见到江老板,我今天自作主张照了……”玉伶的哽咽顾及着在场的其他人,陈一乘为了自己的脸面想必不会让无干的人知道他与她的那些糟心事,话只说一半就转了话口,但看过照片的陈一乘定是知道她在说什么,“我回去肯定会被江老板指去服侍东国人,谢当家的说了我要是吃里扒外就会拔掉我的牙,剪我的舌头,再扔给他们要做生意的东国老板……” “军座,我没法……我没法不去做这些事……” “要不您给我一个痛快罢……我好怕他们……” 玉伶说着说着倒真的共情起来,说话断断续续抽抽噎噎。 谢沛曾威胁过她的话让她记忆犹新,这种寒到骨子里的恐惧让她想装也没法装得这般如真共假。 她的想法很简单。 而且江雍对她的要求已经够低了—— 只要陈一乘没法无情到把她当场射杀这里,等她被收押至到监牢或是被他放虎归山反钓江雍,都算得手了。 江雍只要她在看到那张纸之后好好活着,其余的事情都是他在做,他当然胸有成竹。 可他会被陈一乘怎样报复,与她并不相干。 玉伶只会带回江雍需要的那几个名字,以及对等的,他必须告知她想知道的关于夜蝶的所有事情。 不然他永远都别想知道她今天到底在书房看到了什么。 77.强盗(po1⒏υip) 时间过了午夜时分,派乐门的夜舞会仍是这个点散场。 只是今晚的于虹妍怎么都没想到,她刚从派乐门的后门离开,撞上的两个兵什么话都不说,架着她就往路旁的车上走。 要不是看着他们都穿着军装,这般阵势都让她以为她是不是得罪了某个吃黑混白的流氓头子。 于虹妍自认为她的关系还稳不到军部去,嫖娼在那里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要是军统尚能有些说法,可军部的人她是真没惹过也从没想过要强做他们的生意。 被两个兵夹在后座中间的于虹妍当然还是认出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正在抽烟的军部长官。 她不知道要问什么,她也不知今日这事从何说起,只道:“陈军长,今天这……?” “把甄玉伶的身契拿过来。” 被烟气熏过的沉沉嗓音说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命令。 于虹妍听罢愣神好一会儿。 怎么连个价钱都不谈就直接管她要姑娘? 还真没碰到过要从她这里强抢妓女的事。 玉伶跟的是江老板,也许久没回这派乐门了,怎么这事就找上她了呢? 得说玉伶这小蹄子漂亮是漂亮,可怎么就惹到了陈一乘了呢? 她这边要是把身契给了他,转眼她要如何跟江雍交代? 于虹妍估摸着她吃力不仅讨不了这陈军长的好,江老板还得扒她一层皮。 横竖就是她夹在中间万般难做。 于虹妍只能先打打马虎,绕着说:“呀,陈军长,我这的姑娘不是这般待客的,哪天我让玉伶去见您,您看看……” 陈一乘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抽了半截的烟,抬手稍稍示意。 于虹妍看着那微弱的火星,不知怎的,话就梗在了喉咙里。 后座的兵当即拔枪上膛。 当无眼的枪口对准脑袋的时候,自然是保命要紧。 果真是个流氓头子,穿了军装还不如那些黑混的讲套路好说话。 “我……我明天就让人把她的身契送到您府上去。” 于虹妍让步了,脑子里面想的全是回去后把江雍拉下来,她可不想一个人担这份账。 哪知枪口隔着头发抵住了头皮,冰冷寒心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陈一乘缓缓道:“现在拿过来,赶时间。” 他赶时间像是在催她的命。 于虹妍只能交代了身契放的位置,把钥匙给了座前的司机。 希望这陈军长能记起来把钱给她,不然她这白送了一个姑娘,另一个不好糊弄的老板也要唯她是问。 这倒霉事怎么就全摊在她头上了呢? 时运不济,真真晦气。 这时的于虹妍听到陈一乘的声音就恍觉自己得了那厥心痛,她也算是老了,这般吓她几吓当真是提心吊胆到都快晕死过去。 他问道:“甄玉伶在这里都接过谁?” 于虹妍在心里啐陈一乘,玉伶被江雍包了出台许多月,他这问题问她还不如直接去问江雍,甚至青莺都要比她知道得多。 回肯定是要回的,她也就按照记过账的实话实说:“只接了尹家的大少爷,那位很是中意她呢。” 于虹妍本想说几句那位尹公子为了玉伶买了不少酒水捧场,找她扑空了多少次,自家的姑娘那都是有能拿出来炫耀的本钱的。 卖货当然要会吹嘘,卖女人也是一个道理,玉伶十成十的美能在于虹妍这里说成百千倍。 但她瞥见陈一乘明显阴恻的表情也就乖乖住了嘴,生怕头上的这一枪打进她的脑子里。 不过罢…… 男人找女人,还能因为什么? 不外乎就是要么喜欢她,要么想上她,抑或者两者兼有之。 喜欢的话还听不得不是自己的姑娘和别人好。 男人都是这人模狗样。 “从今往后你这里没有舜英这个人,甄玉伶亦是。” 于虹妍当然是惯会看眼色的妈妈,顺从应下。 这身契都给了他,她再说玉伶是她的姑娘,那不是自己找枪子儿吃吗? 讨回本钱的事就只能指望着那位照顾玉伶的江老板了。 …… 玉伶的眼睛再次被蒙上了。 她只记得临走前那位士官小姐对陈一乘说会写好测谎仪的总结报告,陈一乘没再问她任何话。 他许是有了定论。 但是已经成了,这对于她来说甚至有些易如反掌,男人在某些时候逼良为娼或者劝妓从良的心会不可思议地旺盛勃发,第一次陈一乘会信了她不太经得起推敲的可悲故事,这回九成真的装假她也有五成的把握他会再次相信。 事不过叁,她也才骗他第二回而已。 只是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还活着,江雍的人会带她离开。 心情骤然轻松。 而且有人把她的脚镣解掉了,手铐换了方式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如此身体还算是落得轻省。 不过囚衣空空荡荡,前面的人可能带她走出了提讯室,午夜的温度让她感到有些瑟冷寒凉。 紧接着她知道自己又上了一辆车。 后座颠簸,不知开去哪里,似是和来时的路不一样,放松之后整个人都感觉疲累异常。 反正下车时会有人叫她,也会带着她走,她靠着这车玻璃睡一会儿应是不打紧。 只是当她几次被颠簸的路震起、磕到下巴额头而惊醒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在车上睡了很久,车一直在开。 被蒙住眼睛的她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车上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前面的司机回道:“去渠县,在跟着军座的车走。” 玉伶慌了起来。 要真去渠县,这已经开了大半夜的车都不知离锦锡有多远了,忙说道:“如何会去渠县?你们为何不关着我?” 许是她这问题问得太过古怪,那司机想了好半天才回:“军座在渠县管海训,我也不知为何他要带着小姐你。” 玉伶顿时睡意全无。 这下她要如何同江雍的人接头? 陈一乘根本不把她收押在军部的监室,这般带着她都像是要把她别在裤腰带又放在近跟前了。 她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啊…… 犯得着如此防着她吗?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78.无常 在这个夜晚无眠的不止玉伶。 江雍身着睡袍,走到卧房隔间接起了电话。 “如何?她人呢?” “江老板,军座把人带走了,我们没接到舜英小姐。” “带走了?” “是的,从提讯室带走了,在军座的车队里。” 江雍听罢不予置评,直接挂断了电话。 片刻不到,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雍爷,于婆我和你说,陈一乘今天晚上来我这里抢女人。” “我的老天爷,他这大半夜到底是在发什么癫?!吓得我……还一分钱都没要到,雍爷您看这得如何是好?” 于虹妍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着急又尖锐的音调听得江雍直蹙眉,把电话拿远了些,干脆地打断她:“怎么说?” “哎哟!雍爷还不明白吗?陈一乘把甄玉伶的身契抢走了,明着抢的啊!” 江雍一句话都没回,猛地扣上电话。 面上肃冷的表情和早上的深秋时节有几分相似,都寒到快要结了一层霜。 他坐在桌前,双手在桌面交握,想要下意识地拧动扳指,却没能在拇指处摸到温热的玉质。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准备就寝时已经取掉了。 “还真是自有一套勾钓男人的好手段呢……” …… 车一直在颠颠滚滚,让玉伶在极度混乱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入睡不得,看来果真是在去往乡下县里的路上。 下车后,玉伶能闻到咸腥的海风气息,能听到微弱的潮浪声,这里定是离海很近了。 不过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把此时海浪的拍打声掩了过去,听起来像是军队里天还没亮便会响起的起床号角。 玉伶站在原地,没有人把她的眼罩卸下来,双手依然被反锁在背后,更没人有指示她往前走,但她能察觉到周围有一个一直不说话的人。 风大了起来,原本就凌乱的长发被吹得四处飘散,长及膝盖的麻布长衫也时不时被吹起。 里面什么都没穿,已经过了精神紧绷期的玉伶顾及的是这宽大的衣物在风里会衣不掩体,可被反剪在身后的手却压不住身前的衣摆。 这时突然双脚离地,玉伶吓得惊叫一声,缓神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横抱起来了。 对方做这个动作做得轻而易举,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捞住她的膝盖内侧,顺手还压住了她刚刚被吹起来的长衫衣摆。 玉伶下意识地挣扎,这种力量感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对方就是一个现在可以对她肆意妄为的男人。 她弹着腿扭着腰,万分不配合。 甚至还仰头胡乱狠狠咬了一口,也不知咬到他的哪里,嘴里舔到了一点点血腥味。 但此时贴近之后,从腥腥海风里区分出来的微弱且熟悉的木质香气已经让她明白过来抱着她的是谁了。 心中对这种亲昵的行为稍感震惊,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玉伶有那么片刻的安分,陈一乘应是这般抱着她走进了室内。 可她还是选择装模作样地问道:“……是谁?” 陈一乘似乎并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 玉伶在眼前一片漆黑的境况里完全察觉不出来这时的陈一乘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谁?要做什么?……放开我!” 随即又开始扭动挣扎,她只能靠这些动作来试探他。 陈一乘仍然沉默,但把她放了下来。 身体所能感觉到的棉质布料触感告诉她,自己应是被他放到了床上。 不安与心慌。 莫名的危险,本能的怯弱。 这怕不是要私下里找她算账? 玉伶顾不得在陈一乘面前还有没有一个女子应有的端庄形象,反剪在身后的手让她保持不了平衡,在床上朝背离他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跪行,希冀着从床的另一边下去。 但这床有帷帐,又或许是她没有找对方向,最终她缩在床脚,嘴里重复地问他到底是谁,声音都跟着心绪颤颤抖抖。 玉伶不敢背对着陈一乘,固执地背靠帷帐,就算看不见也要看向他的方向。 仿佛因此而多了几分什么用都没有的底气。 年轻俏嫩的小姑娘在害怕着他,急促地呼吸着,胸乳在薄薄的布料之下起起伏伏,手腕卡戴着挣不脱也逃不掉的铐锁。 宽松不合身的长衫领口在她的动作里歪斜,半露白玉香肩;黑布眼罩在虽说遮住了那双水灵的眼睛,但衬得唇色樱红,一张一合间,贝齿小舌如花中蜜蕊;紧紧并拢的双腿只能让她面前的男人看到衣摆以下的小腿和未着足袜的莲足,冰肌玉骨。 更不用说他曾尝过的甜头与滋味。 姜家的小女儿说她的姐夫为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夜夜不归宿。 怀瑜说真心喜欢她,费尽心力只想讨她的欢喜。 他就单单这样看着她,便信了。 但她本应该是一个在这个年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和他不会有任何牵扯,好好说一个与她相配又疼她爱她的夫家。 江雍如何狠得下心来去指使利用她来做那些下作事。 她执拗地问了许久,他不答也就咬着唇不再吭声。 跑不脱的小可怜儿。 ……骚浪勾人起来如何忍得住不干她。 房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动静。 此时传来突兀的敲门声,玉伶听出来这声音离这个房间还有些距离,可能这个卧室在里间,来人说了短短的一句话没能让她听清。 但她听明白了话语间的恭敬语气,再次确认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绝对是陈一乘。 他应是当即离开,走去应付那人。 玉伶选择继续歪歪扭扭地跪行,终于爬到床沿,脚踩到了床前的绒毯。 虽然玉伶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也不能跑到哪里去,但她就是无法乖乖地在这种不安里坐以待毙。 可她还没能站起身,陈一乘很快便回来了。 玉伶刚踏到地面的脚忙缩了回去,好似被他抓住了什么苗头,既心虚又害怕。 陈一乘不愿在她面前承认坦白,她也不好意思挑明,摸不定猜不透他的态度的她只能观望,小心翼翼地颤声问道:“您可以和我说一句话吗?” “我好害怕,我……” 玉伶的话没能说完,她被陈一乘揽腰拉近。 这回他也坐在了床边,把尝试逃跑的她箍在怀里,手掐按住她的耻骨,已经提前防着她像之前一样不安分地扭动。 玉伶只能感觉到紧绷的气氛,而且他的手一用力便有些疼,让她愈发惶恐。 她听见陈一乘应是把什么瓷器放在了床头,磕出来清脆的响声。 而后她的唇边感受到了一个像是调羹的铁器,试图挤入从而撬开她的嘴。 玉伶没法不从。 他要是想强迫她,她又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玉伶顺着陈一乘的意图张嘴,陈一乘似是怕她不配合还揾住了她的双腮,防止她的唇再次紧闭不开。 然后他喂给她一口…… 甜甜的糖粥?——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79.失态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玉伶已经惊讶到连吞咽都忘记了。 昨晚的她确实没能吃上陈一瑾要她一起和那位姜小姐用的饭。 此时嘴里甜丝丝又暖融融的味道似是浸进了她的心。 可这个像是在照顾一个孩童的举动既怪异到无法言喻,也让她不得不感受到他带着强迫意味的体贴。 玉伶在他喂来第二口的时候突然将脸偏躲了过去。 吃东西她完全可以自己吃,玉伶无法理解陈一乘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要是真待她好,那为何要这般绑住她的手,蒙住她的眼,还不同她言语? 陈一乘捏住玉伶脸颊的手开始用力,他想让她屈从。 玉伶撂腿蹬地,当即挣开他的怀抱,许是同时碰到了他的手,勺子落地“哐当”滚了几下。 但她没能好好站稳,绑在身后的手属实让她保持不了平衡,歪走几步后迎面倒在地上,还好膝盖和下巴只是磕在绒毯上,并不怎么疼,可这样缚手使得她连想要站起身来都费劲。 陈一乘看着躬倒在地上的玉伶。 她在尝试用手肘和膝盖找寻支撑点从而再次站起来,没有放弃过她的抵抗。 她正翘着臀,掀开她的长衫就可以直接干她。 “为何在我这里还不安分?” 陈一乘终于说了一句话。 意料之中的冷冷语调,像是在训教斥驳她的一切所作所为。 玉伶在失败过一次后选择趴在地上,蜷起膝盖,不再他面前做狼狈的尝试。 “……军座?”玉伶唤他的轻柔嗓音好似都能委屈到掐出几滴眼泪来,“我们不在锦锡?对不对?” 她一听见他的声音便使得拧紧的心骤然放松,这像是破冰松动的迹象,他现在愿意同她说几句话。 于是玉伶连忙把自己最想要的全盘说出:“我……我想回去,我想回锦锡。”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这般得寸进尺,明明是她骗他在先,她却突然希冀着知道一切的他会同意她的请求。 他既不给她一个死的痛快,就肯定会把她摘走拿远,她这种身份的女人只会抹黑他的声望与地位。 毕竟一个骗子与婊子又有什么值得他去费心思的呢? 玉伶的心绪混乱,她经常在陈一乘面前无法好好思考。 他现在很古怪,她似是也跟着一起变得奇奇怪怪。 “回去?回你的江老板那里?回你做舞女的夜场?” 冰冷的声音尽数把问题全都抛回给她。 陈一乘才意识到玉伶许是真的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她现在的逃避与疏离像是在说服他曾见过听过的全是她的逢场作戏。 她定是对许多男人说过那些话。 不然为何那姓尹的小子要天天找她,自家弟弟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忤逆他。 他还真不相信,她要是像现在这般倔强地拒绝那些男人,他们还能赶着倒贴上去。 现在挑明扯白了,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她就是在把他当成一个和其他男人无异的恩客,需要他的时候万分可人,不要的时候也能像这样连抱一下都不肯依了他。 只是她真该明白她现在必须讨好的到底是谁。 陈一乘把玉伶从地上抱起,直接卷起她的衣摆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女子腿间的软肉绵滑娇嫩,而他的动作太过急切,腿缝刮擦过皮带的铁扣,疼得玉伶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眉毛就直接紧攒在一起。 近了之后,陈一乘才接着刚刚话口继续问厉声问她:“……你想回去找哪个念念不忘的男人?还是哪个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的客人?” “那些男人是不是给你钱让你觉得他们好?是不是死都要跟着傍着你的那些老板?!” 玉伶从未听过陈一乘一次性对她说了这么多话。 心下震惊。 不仅是因为这些质问来得莫名其妙,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她已经坐在了一个硬物上面。 陈一乘果真非常介意她身为一个妓女的事实。 不过他竟然还会想要和她上床…… 他的手从她的腰际下滑,不再固定按住她的耻骨,而是掐握住软滑的臀肉,宽大厚实又带着暖热温度的手只让玉伶感觉到不言而喻的侵犯意味。 这似乎已经超出了玉伶的认知,她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想要上她的陈一乘会同时想要扼死她。 照理来说,一个厌恶到想要杀死某个女人的男人是不会想和她再上床的。 ……矛盾。 玉伶听见了他在解开自己的皮带,锁扣发出清脆的响声,抽离时又发出清晰的布料摩擦声,像是在给玉伶最后的机会读懂她身前的男人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可这没有半分旖旎氛围的情欲与她无关,她都有些害怕他到无法湿润。 陈一乘没有给玉伶那么多时间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仿佛只想在她身上单方面地发泄,不会看顾她的想法。 玉伶的臀被他单手抱起抬高,扶着自己的欲望从她腿间擦过找准了并没有做好准备接纳他的穴口,仍然尝试强行顶入。 就连她的身体都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一样骗了他,往时淫水滑腻,一入便绞得死紧,如今也在拒绝他。 玉伶在此时此刻根本无法思考,除了疼还是疼。 被陈一乘抬高的身体又因着他的松手从而下坠,如此入不得也被他堪堪插进一个头,他的尺寸就算是湿透了也得适应些时候,现在这如热铁一般的粗大性器撑得痛得玉伶冷汗直冒,火辣烧灼仿若烙刑的痛感不比破处的那天少,不自知的眼泪已经把眼罩完全浸湿了。 她当然明白现在得为了这点不必要的苦头来讨好他,从而让他不要这般凌迟她。 玉伶嘤嘤哭道:“军座……军座,不要这样,我帮您弄……” 她这样熟练地说要帮他才让他更加失控,他或许还没查清楚她曾如此帮过多少男人。 陈一乘似是浑然不觉,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他在反反复复尝试,可能弄出了一些水,比一开始入得容易好些,整个龟头插入后不再退离,而是让玉伶顺势慢慢往下坐,总算是让她全都吃了进去。 玉伶已经完全不吭声不说话了,死命咬着唇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只剩急促的鼻息和渗透眼罩从而流到下颌处滴落的眼泪。 她的身体自是比她更要懂得如何讨好男人,就算她不愿意也开始泌出一些淫水来让她更好地包容接纳他。 私处似乎已经痛麻了,好在陈一乘进入了之后并没有着急耸动,这种插入以示占有的方式陈一瑾曾让她见识过。 玉伶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安慰自己,他对她还尚存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惜,所以在等她适应。 哪想他在这个时候撕扯着她的长衫,想要脱掉却卡在她身后锁住手腕的铐锁那里,他今日仿佛没有多余的耐心,直接粗暴到把她身上仅能蔽体的衣物撕裂,甩在了地上。 她真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陈一乘。 是的,她仍没见过,他不让她看见。 80.乱意 眼前的小姑娘似是没有变化。 疼也好,倔强也好,一如既往,宁愿自己咬牙忍着,哭得惨惨兮兮也不轻易讨饶。 许是受过诸多苦楚,无父母无兄姊庇佑,她早已习惯这般忍让了。 明明知道这个年纪的她作为娼妓只有被男人利用玩弄的时候,何能怨她逢场作戏又虚情假意? 要怨也只能怨他没有像那些男人一样给过她许多钱,她也没从他这里拿到过什么东西,所以分不清谁是真的想要对她好。 尖锐的疼痛缓过劲后,钝钝麻麻的感觉里混着能让玉伶体味到的丁点愉悦,这大概是她的本能。 陈一乘似乎在凝视着她,纵使她现在浑身赤裸,他的手却在触碰擦拭她脸上的眼泪。 粗糙的指腹轻轻滑过皮肤,不知为何只在心上留下细腻的触感。 玉伶将脸轻轻贴近他的掌心,稍显依偎。 她现在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招惹激怒了陈一乘。 只能如此来循序渐进地安抚他。 可这时锁铐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双手骤然轻松,她原本已经习惯后背着的手自然垂到身前时,才反应过来是陈一乘把手铐取掉了。 “……军座?” 咬唇太久,玉伶那娇滴滴的声音不仅憋足了哭腔,还在唇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她并没有贸然自己动手摘下眼罩,她明白男人有时的让步绝对不是放肆的许可。 试一步走一步准不会出错的。 陈一乘把她的手握住,牵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抱住了她。 唇与唇的温柔相贴,彼此气息交缠的时候,才让玉伶恍觉不久前把她强上的陈一乘好似是她昨夜累极而眠所做的一个噩梦。 身下体内的那物炙热又撑胀,他此时抽离所拉扯带来的轻微痛感正明明白白地告诉玉伶,她经历的一切皆为真实。 硬挺的那物抵在她的腹部,火热勃发却不再侵犯她。 现下陈一乘贴唇而发出的低沉柔声好听到玉伶几乎快要放下了所有防备。 身体开始有些燥热。 他问:“和怀瑜上过床吗?” 玉伶听清话意方才警觉惊醒。 身体先于她的意志而虚伪,她环住了他的脖颈,以示好来作掩饰假。 陈一乘昨夜也问过她为何要利用陈一瑾。 她已经察觉出来陈一瑾是他的底线,他或许能忽视她曾和一些老板客人寻欢作乐,可他似是绝对不能容忍她和陈一瑾上过床。 玉伶不语,只微微摇头。 她其实并没有想好,如果再有一天见到已经知道她是娼妓的陈一瑾,她要如何面对定是想要把她千刀万剐的他。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是不会容许她彻头彻尾的哄骗、谎言、与利用。 “那天你们在画室做了什么?” 陈一乘在轻轻啄吻她的唇,在背脊的手穿插进发丝里,轻抚她的背。 玉伶的眼睛再次湿润。 陈一乘的怜惜总是能做得如此昭然若揭,让她无法抵抗。 他的声音沉着有力,一旦放轻便是显而易见的温柔与珍视。 玉伶会在心里记着陈一乘的好,但她嘴上仍要骗他:“我们在画画……” 为了让这个谎言更为真实,她主动交代了一些实话:“我一开始在咖啡厅碰见他的时候,他就说想让我做他的模特……” “他说了好多回,我在那个咖啡厅也碰到过他几次,次次都说这个。” 玉伶认为自己就是改不了这样用真来混假的鬼话去骗男人。 在男人面前只会顾着自己,而在夜蝶面前只会顾着她。 陈一乘在这时把玉伶的眼罩拿了下来。 果然是天刚亮的晨间,蒙蒙亮的光让他成熟英俊的面容半陷阴影,他的颌线处有一处小小的新鲜血痂。 玉伶仍在思考陈一瑾的事,眼睛里蓦然间装了满满的他,还叫她愣神凝视了他半晌。 这种对视好似要把她的半边心也一并拉入无底的黑暗,共同沉沦。 然后陈一乘主动垂首吻上了玉伶的眼角,吻去些许未干的眼泪,柔声道:“……不必回去了。” 玉伶的手收紧交握在他的脖颈处,不知陈一乘这句话到底是何用意。 “你的身契在我这里,往后不用担心旁的人会欺你侮你,怀瑜亦是。” 玉伶下意识垂眸,浑身僵硬。 眼泪模糊了视野,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犹如那厚重到载不动水的雨云,从而连绵不断地洒落。 玉伶的心已经恬不知耻地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可她还是问了出来:“军座……为什么?” 何必呢? ……她不值得啊。 他避而不答,只反问道:“还哭呢?赎身了不好吗?” 陈一乘转而把她平放在床上,穿好了自己的裤子。 他看着玉伶连眼睛都不眨的讶异表情,瞪圆的眼眸里装着明亮的泪水,满溢了才堪堪滑出,甚是伶仃可怜。 陈一乘再次擦去玉伶的眼泪,叮嘱道:“你自己记得把床头食盒里的东西吃了,军队里按点供餐,要是过了时间,我不会让人给你另开小灶。” 说罢便站起身,似是要走。 玉伶什么都没想,忙起身下床赶了几步从身后抱住他,当他无奈地要转身应付她时,玉伶又连忙用手勾住他,仰头吻到他的脖颈。 她犹觉不够,努力踮脚吻上他的唇,主动伸出舌尖去轻点触碰他的唇缝,想要加深这个吻。 哪想陈一乘却拉开了她,好似刚才强迫她的是另一个男人。 只听得他冷静沉声拒绝道:“我得去场上看一眼他们的晨训。” 玉伶没想顾及那么多时,她的脾气大抵是执拗的,不达目的决不认输罢休。 她定定地看着陈一乘,故作委屈模样,口中唤他的调调却甚为甜腻:“陈叔叔……” “玉伶喜欢……” “玉伶喜欢您。” “玉伶最喜欢您。” “玉伶最最最……嗯……” 陈一乘抬起她的下颌便续上了之前的那个吻,咬住她的唇,透过她微张的口抵住她的舌。 这般湿吻着又后退着,玉伶再次倒在了床沿。 陈一乘的手臂撑在她的耳边,他的眼睛好似就此蒙上了一层暗色薄纱,浑浊且深不见底。 而自己又盛装在他的眼里,仿佛永远都跑不出去了。 他哑声问她:“叫我什么?” “……再好好叫一声让我听听?”——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81.迷情 玉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蹦出了喉咙。 也不知为何需要这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只是她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感情涌动时刻的亲密无间,浑身都在发烫,涸热到快要在他面前死去。 玉伶没想偏过头避开陈一乘此时只看着她的视线,可紧张到好似快要窒息的感觉还是迫使她闭上了眼睛,只能嘴上不服输:“还要怎样唤您?以您的年纪,难道玉伶不该叫您一声叔叔吗?” 陈一乘俯身靠近,吻上她。 他想用舌撑开玉伶的唇,这种时候她又开始闪闪躲躲,方才调皮的舌尖缩了回去,甚至可能还想咬他一口。 勾了人就想跑是她一贯的招数。 陈一乘的手从玉伶的脖颈处流连到她的胸乳,指腹擦刮过已经翘立的小小蓓蕾,听得她从喉口模糊嘤咛一声,然后突然把乳肉捏握在掌心里,用力搓揉那软软滑滑的一团。 玉伶无法自已地把唇张得更开,似是想要呼吸换气,却被他得了空,把舌送到她嘴里,勾着缠着吻到分不清彼此,吞的咽的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推过来的津液。 她当真是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仿佛乐得此刻就好,双手捧住陈一乘的脸,也试着去回应他。 陈一乘的呼吸渐重,而玉伶也娇娇嘤嘤,混着朦胧的水声,暧昧不清。 这种潮溺的拥吻过后,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亲昏了头。 而陈一乘还能和她讲一番并不正经的道理:“照理来说,你可以唤怀瑜为哥哥,我又是他的大哥,哥哥的哥哥如何成了叔叔?” 玉伶一概不听,她现在也听不进去。 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知是挑衅还是放肆,不屑地撇嘴,故意再次唤他:“就是陈叔叔……” 陈一乘无声轻笑了一下,玉伶没看见,她只用余光看见他把上半身的深绿短衫脱掉扔在了一旁。 她的确是个小姑娘,但她又不是不经事,可是心却因此毫无理由地在乱蹦乱跳。 陈一乘再次俯身压向她的时候,玉伶忙伸手抵住他的肩,慌张问道:“……您现在脱衣服作甚?!” 他还真顺着她的意思起身不再压住她,只是他根本没回玉伶的话。 可玉伶却听见他在解皮带的动静,下意识撑起身体就往床里面爬,也不知道是要躲他什么,怕是唯恐泄漏了自己现在的情迷意乱。 她不敢回头看他。 方才那么一瞬间她第一次看到陈一乘赤裸的上半身。 宽阔孔实的肩,带着色差的晒痕横亘在膨起硬朗的肌肉轮廓上,好似被他贴身抱住就会感到非常安稳,已经足够她恍神很久了。 失心的玉伶在她的脚踝被抓住的时候回神,缩腿蹬他不成,陈一乘也没想放开她。 玉伶着急说道:“陈叔叔不是还要去管什么晨训?何故要抓我?” 他似乎没听进去玉伶的劝阻,也仿佛忘了自己刚才拿这句话来推拒她。 陈一乘上床裸身抱住同样赤裸的玉伶,在她身侧,在她耳边沉声问道:“……当真喜欢我?” 玉伶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转而趴在床上,将脸埋入枕芯,不言不语。 “刚刚说得那么起劲,叫叔叔也叫得欢,现在这般是在闹什么娇娇脾气?嗯?” 玉伶突然间只想问他低语的声音怎么能那么好听,捂耳不听都能直接传到她的心尖。 他的手在拨开她背脊散开的头发,温暖的手从她的肩头一直往下轻抚,触一下她便颤一下,满心全意地去感觉他那温柔到都不像是在调情的爱抚。 只是在陈一乘快要触碰到她身下时,羞得连脸都在发高热的玉伶从枕芯里抬头,按住他的手,嗔道:“到底还去不去了?衣服脱了,裤子也不穿,摸来亲去的,陈叔叔如此怎么连个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陈一乘只笑。 这笑里满溢了他的纵容,玉伶挪不开眼睛。 然后他侧身揽住玉伶的腰,膝盖轻顶便分开了她的腿,拉近时他那热烫坚硬的性器滑入她的腿间。 因着方才情动时湿得厉害,他这动作带出些许淫靡的水声,还顶到了探出花瓣的蕊珠,玉伶闷哼娇吟一声。 “好湿……”他这一声轻叹带着滚热的气息吹拂在玉伶的耳边,甚至还在缓慢耸腰蹭那颤巍敏感的阴蒂,“都这般坦诚相待了,那自是硬得去不了了。” “想入你。” 玉伶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颤气,这样轻蹭阴蒂的快感都让她好似踏在云端,只感觉到身下又泌出些许水液,穴内的软肉抽动,已经很想要了。 但她就是不想承认,背过身去,最后一次提醒他:“到时候您莫要怪玉伶误了您的正事。” 哪知他直接把玉伶的一条腿抬起,唇吻着亲着她的耳廓脖颈,轻声道:“……误了便误了。” 甚至身下勃发的肉茎抵住穴口,开始尝试挤入。 陈一乘听见玉伶抽气喘息的声音,阴茎进去一点点便死死绞紧不松口,忍住想要直接一插到底的想法,手横在她的胸前揉捏那颗小小的乳珠,再给予她一些快感,好让她快些吃进去。 可还是心疼她,问道:“还痛吗?” 玉伶摇头,嘴里已经变成莺啼的娇声还在说:“晨训的事情……真的不打紧么?” 陈一乘现在觉得在她这里,怕是那个什么狗屁晨训比他还重要了。 昨天回去锦锡前就考虑到可能会迟一些,早就交代好了,不过如今回来了理应是要去的。 可现下的玉伶既润滑到这般试着插入也不痛了,陈一乘干脆就孟浪些,挺腰捣入,穴内的软肉见势马上攀附吸夹,爽得他喘出一口气才回道:“我可没想做你的长辈,也没想去那个晨训,就想操你。” 玉伶回给他一声娇鸣,身体在他怀里轻颤。 陈一乘没想再忍了,开始进出抽插,许是顶到哪处让玉伶有了许多快感,她猛地抖了一下,甬道内里也紧紧吸住,霎时的快感使得他停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臀肉,啐道:“夹鸡巴得这么紧……可是喜欢?” 玉伶胡乱呜咽道:“喜欢……好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谁?” “喜欢您,喜欢陈叔叔……” 陈一乘大抵知道了玉伶的敏感之处,故意慢了下来,就只磨磨蹭蹭那一处,他也是真想教会她不要再叫他什么叔叔,哄道:“喊御之哥哥,好乖乖来我叫一声,听话。” 哪知玉伶如此也好似非常有感觉,颤声颤气不说,还语不成调地直接满足了他:“御之哥哥……嗯,喜欢御之啊……” “不要顶那里,好哥哥,不要呀——” 拉长的破碎尾音听起来媚极惑极。 这突然间的高潮让玉伶的甬道抽搐蠕动着爱抚穴内的茎身,似是步步紧逼他一定要和她在此时一起到达顶点,夹得他直接啐了一句:“骚是真的骚……” “插都插不了几下直喷水,好一个娇娇的妖精。” 理智被完全抛却后,陈一乘把玉伶的腿直接抬起掰折,方便他的竖捣直入;每顶一下都要玉伶完全包容着他顶到尽头的欲望,既快又猛,甚至恨不得连那两个拍在腿间的囊袋都要一并挤入;漫出的水液抽插一次便带出一些,水声淅沥,顺着他们交合的地方滴在床单上。 玉伶只感觉到自己在被陈一乘完全支配着,她心甘情愿如此,高潮几回都分不清东西南北,嘴里哼着叫着的呻吟被颠颤迅猛的节奏连连打断,时不时想起来唤他一声“哥哥”还要被他啐骂几句,深顶几下。 陈一乘在占有她的身体,在吻着他能触碰到的她的每一处,心隔着胸膛都好似贴在了一起——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82.起意 陈一瑾第一次在自己曾住过十几年的院落里一夜无眠。 许是酒还没醉,许是没见到她的人。 辗转反侧,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玉伶只是单纯地接近他、利用他,然后他来落得一场空。 玉伶明明已经答应了他,不会再和陈一乘有任何来往的…… 眼看着她已经快要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陈一瑾更不愿意相信单纯的她竟然会是一个混迹夜场又勾搭了许多男人的娼妓。 她那个不饶人的脾气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一句都说不得尽要怼回去,怎么可能会八面玲珑地去服侍各色男人? 可那些照片该如何解释。 她和江雍在接吻,一个年纪同样可以做她爹的男人。 而且自家大哥已经抓了她的人,他当然知道哥哥的处事方式,肯定有把柄佐证疑点在手,不然也不会去针对她一个小姑娘。 但自家大哥又为何会和她纠缠不清…… 陈一瑾倒在床边,如此来来回回想了一个晚上,蹊跷古怪,怎么都想不明白。 除了玉伶还是玉伶,想着她也只有她。 陈一乘说要审她,陈一瑾就只能联想到玉伶慌乱到不知所措而哭泣的模样,肯定被吓到话都说不出一句。 心在揪拧着疼,见不到她又知道她可能在被人欺负就更疼了,像是被生生剜走一块肉,滴着血不结痂也好不了了。 昨夜的他一开始慌了心、昏了头、又气急了神,后面越想就越觉得他应该跟着去的,就算是拉下脸求陈一乘也应该去的,自家大哥要是公事公办,她一个没人护着的小姑娘怎么经得住那些厉声严词的审讯? 天刚大亮,陈一瑾便主动去军部找许参谋。 参谋主任把陈一瑾带到陈一乘办公室外的会客间里。 坐都还没坐下来的陈一瑾就语如连珠,忙问道:“甄玉伶人呢?你们审了她多久?谁审的?有没有为难她?” 他其实还想问她有没有哭,只是在外人面前他要收敛许多。 许参谋看着陈一瑾满眼血丝又带着些许酒气的模样,更不用说现在这个着急上火的劲头,他把陈一乘的行事风格贯行彻底,先劝道:“二少爷何不先回家好好休息?冷静了才好说事。” “我怎么不冷静了?大哥都说了要全都告诉我的!” 陈一乘的确留了口信。 许参谋无奈只能去拿调查的卷宗和今早刚审批下来的测谎机总结报告。 他把几个文件袋交给陈一瑾,然后走出会客间,顺便带上了门。 许参谋可不想正撞上陈一瑾的倔脾气,他见了谁都冲得不知天高地厚,眼下凑到他跟前许是只会吃他一顿臭骂。 而陈一乘又宝贝这个唯一的亲弟弟,陈一瑾要是在军部乱来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希望这个祖宗发火归发火,可不要失态丢他大哥的脸面。 许参谋在外面等了些许时候,没听见里面的动静,本想借着换茶水的档口进去看看陈一瑾的情况,没想他自个儿先出来了。 陈一瑾看上去比刚来的时候要镇静许多。 他冷声问:“甄玉伶在书房照的照片呢?她照了什么?” 那份照片只有陈一乘看过,他也拿走了,许参谋实话实说:“军座带走了,没给我们备案记录。” “……胶卷倒是还在,二少爷要是想看,我可以让人洗了午后送到画室去。” 陈一瑾点头,继续问道:“既审完了,那她现在被关在哪?探监是个什么说法?” 许参谋迎着陈一瑾的视线,似乎头一回感受到了与陈一乘相似的压迫感,回道:“军座也带走了……” “何意?” “军座把甄小姐带着去了渠县。” …… 早晨的情事过后,玉伶在陈一乘的训导下把食盒里温凉的糖粥与小菜吃完了才睡过去。 而他似是真的要去忙,只来了这样一回,后面就算硬了也只抱她说了会儿话,看她吃完东西便离开了。 玉伶浑浑噩噩地睡着,梦到帮夜蝶穿上胸衣的场景,自己低头想要亲吻她的唇角,却又被她劝止。 蓦然惊醒。 日头正高,许是快接近午时,玉伶慌忙起床洗漱洁身,床头有一迭陈一乘拿来的衣物。 玉伶翻起衣服下面的暗红色肚兜马甲还有一条绸质长亵裤时,又记起梦里的夜蝶。 她的文胸和短衬裤全是夜蝶置办买来的洋货,说女子就该昂首挺胸,小马甲那种穿来压胸束腰的东西就是拿来祸害女人的。 不过她还能指望陈一乘一个男人懂女子的那些时髦派头吗? 将就穿穿罢了。 外面应是一套这边海训的套服,和陈一乘身上的那一套非常相像,只是靴子应是女靴,而男装的尺码还是有些不合身,深绿的短衫和下面的裤子都稍显宽松。 然后玉伶在这个独院里晃了一圈。 有东西两厢,一边储物,一边是临时办公的书房。 而正房带着一个小耳房,两房两张床,都是卧室,她睡的是里面耳房的这一间。 装潢简洁,床单被套一概是军队里惯用的墨绿色,可能陈一瑾曾跟着陈一乘来过,她还在耳房发现了一个闲置的画架。 许是正午饭点到了,院子大门处有人扣响门环。 但陈一乘还没回来,玉伶考虑些时候,还是选择了孤身开门。 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士兵,和玉伶穿的是一样的套装,年纪可能比陈一瑾还要小,可他看起来要比她精神整齐多了,正提着一个有几层的食盒讶异地看着玉伶。 玉伶也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面面相觑。 “你……” 他应是不知道如何称呼玉伶,“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玉伶已经尴尬到似是连气都喘不出来,忙说:“我……我是军座半路买回来照顾他起居的小丫鬟!” 而他也把脸涨红了,移开视线不看她,只道:“那这位姑娘……你把早上的食盒拿来给我,这是午饭。” 玉伶忙不迭转身回去拿来给他,又从他手里接过新的食盒。 但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玉伶也不好关门撵他走,他憋了半天终于说道:“衣角要压在裤子里,裤脚收在靴子里,头发不要散着,要挽好露耳朵,最好剪短发……” “……军座看到了会训你的。” 玉伶终于知道他为何在脸红了—— 敢情他以为她是刚起床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过来招呼他了。 这下更是让玉伶感到无地自容,连声应下也连说谢谢。 “……姑娘真是客气了,要如何称呼姑娘你?” 此时一辆车开了过来,玉伶顺着车来时的方向,看到远处有一些营帐还有很多士兵的身影,推测可能连这个独院都在所谓集团军的营地里。 玉伶还没回她的名字就见陈一乘从车上下来,脸红的小士兵忙低头问了声好,就提着食盒像是逃命一般匆匆走了。 83.色害(po1⒏υip) 被刚刚的小士兵挑叁拣四后,玉伶只觉在陈一乘面前浑身不自在。 她正扶着门框,身着套服的她的确显得整个人英气很多,但她本就柔弱,衣物宽大,风再吹起青丝几缕,只见这不成体统也别有一番慵懒的美丽风情。 怪不得刚刚那小子眼睛都看直了。 玉伶在这时把门微微合上,大半个身子都快猫在了门后面。 陈一乘走近,眼看快要关门藏到只剩半张脸的玉伶,不说话光眨着那双水灵的大眼睛盯看着他,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撑着门扉,笑着侃道:“你这是不乐意我回来?还是要赶我出门?” 玉伶不开门,转而从门缝里向陈一乘伸手。 他自是握住,然后攥在手心。 玉伶在拉他,稍稍用了些气力。 陈一乘顺从地被玉伶拉进院子里,由她牵着走。 原本走在前面的玉伶忽的放下手里的食盒,抽回自己的手,回头转身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陈一乘当即将玉伶抱起,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仍是在调侃她:“这是在绕着弯在向我撒娇?” 玉伶并不承认:“哪有,明明我不乐意军座你回来,还要赶你出门来着。” 但她并没有什么底气,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说话都是闷声闷气又怪腔怪调的。 可爱倒是真的可爱。 陈一乘单手抱着玉伶,另一只手捡起她扔在地上的食盒,无奈地叹了句: “……胆子是愈发大了。” 陈一乘已经用过饭,所以仍是他看着玉伶吃东西,吃完饭后玉伶便问他这边该如何洗澡。 早晨她去院东圊边打水洗漱的时候,发现没有浴室且只有冷水,匆促擦了身体,依然觉得不爽利。 想来是乡下县里属实不方便,男人在热天冲凉也不打紧,可能给陈一乘修个独院都是把最好的全留给他了。 “有几个集体澡间,吃完饭要是想去就带你过去。” 陈一乘在用手梳弄着玉伶的长发,大手轻轻穿入她的发间,一下一下像是在给一只脾气不太好的小猫顺毛。 玉伶的发饰头绳发夹一并全留在军部的提讯室了,想编个辫子还老是散开,换床单时她还在嫌自己的头发碍手碍脚。 刚才恍眼看营帐那边尽是男人,玉伶蹙眉还没说话,陈一乘应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道:“澡间本是晚饭后到熄灯前开放,白天没人,午休期间各班清点人数,更是无人会去也不可能去。” “你平时要是想用,就挑着午休的点去罢。” 于是玉伶简单收拾碗筷漱口后便跟着陈一乘从独院后门出去,穿过一条小路从海滨走。 陈一乘说他经常饭后到这边无人的沙滩上来散步,要是陈一瑾跟着他,偶尔也会在这边搭个棚画一下午的画。 正午的海边日头正毒,玉伶贴在陈一乘身后,心安理得地靠着他那宽阔健实的背来挡太阳。 他们进入一幢平房,有很多只用竹帘遮挡的隔间,最里有一间稍大的浴室,应是留出来给上级长官用的。 陈一乘掀开隔帘,让玉伶走进,对她说道:“可还记得来时的路?洗完不要晚回去,会撞上一堆要下海的混小子。” 玉伶顺从应下,说自己记得,会早点回去等他。 不过她当然不是打的真真听话的算盘。 眼下只用讨好陈一乘这一个男人,自是容易许多,做那只仰望、只喜欢他一人的小女子又有什么难的。 她必须找机会从集团军的营地出去,就得找空档记这营地里的路,避这里所有向着陈一乘的兵卒。 必须回锦锡,她得见江雍。 ……而且陈一乘并不避讳内射,这里也没有江雍给她的避孕汤药,玉伶有些担心和他相处些时候会惹上麻烦。 玉伶这般出神思索着,从镜前经过,却从镜中看见陈一乘已经放下隔帘,靠在墙边对上了镜中她的视线。 正午的光从高高的小窗里透了一簇进来,洒在他的胸前,面上仍像早晨她见过的那般陷落在阴影处,依然是那种成熟到看几眼便会心跳加速的俊朗,可他的表情却又冷静沉稳到根本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 她还以为陈一乘已经走了,不知他在那里默声看了多久。 玉伶一向怕被他看穿心思,掩饰着混乱的心情,疑惑地唤他:“……军座?” 陈一乘径直走向玉伶,他看着镜中的她,躬身抱住,头靠着她的肩,霎时的吐息全拂在她的耳边,身体莫名轻轻颤栗。 玉伶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耳廓开始发烧。 不知是因为他呼吸时所带出的他的温度而渲热,还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对他的亲密有自然而然的反应。 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陈一乘沉声问她道:“在想什么?” 玉伶摇摇头。 他又问:“方才和他说了些什么?” “……谁?” 玉伶说完才察觉陈一乘可能在问那个站在门口和她小话一阵的小士兵,实话实说:“他指点我的衣服穿得不合军座您的规矩。” 陈一乘听后并没有回她,也没继续再问。 可他环在她腰际的手从她并未扎在裤子里的短衫衣摆处探入,隔着肚兜握住了其中一边的胸乳,像是把玩一般缓缓按压揉捏。 他似是不再关心玉伶到底和那个小士兵说了什么,转而撩开她脖颈处的长发,吻着轻叹了句:“伶伶平时会擦用些什么?” “……好香。” 陈一乘的声音带着些许欲望的喑哑,直接吐词在玉伶的耳边,叫她蓦然咬牙死死闭上眼睛,可指尖还是在颤抖,没有什么力,但伸手按住了他抚在胸前的手。 哪知他的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向下,隔着亵裤覆住了她的柔软之处。 玉伶不敢睁眼看镜中正被他上玩下弄的自己。 陈一乘的指节蹭过花瓣之中的蕊珠,缓慢且有意为之,一点点的痒意让玉伶忍不住出声嗫嚅道:“军座,您怎的……?” 不是早晨刚来过一回吗? 陈一乘直截了当地把玉伶的手反牵到自己的身下。 然后他把玉伶的脸颊捧住侧向自己,贴吻住她的唇,从呼吸间模糊地说出了只让玉伶听见的两个字: “……硬了。” 84.惘过 玉伶当然懂得她应该也必须让自己的老板与客人满意。 现下陈一乘是她唯一的老板,也是唯一的客人。 按照道理来说,她顺是要顺了他的意,同时也得保证她的买卖能继续做下去。 派乐门的姐姐们曾说过宁愿把情呀望的放在钱上也不要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没有心的女人才会让男人把他们的心捧给你。 连青莺都说过男人不会对婊子负责。 夜蝶不喜欢男人自有她的道理。 所以……玉伶不想做高看自己的猜测。 她的身契在陈一乘那里,在早晨那昏头的一瞬间让玉伶恍惚认为陈一乘许是对她有那么点捏不住的情意。 他的温柔从一开始就让她无所适从,迷心迷情还迷她这个人。 但冷静片刻,想来不过是陈一乘顾忌她的娼妓身份,花钱养在身边封口,再反过来试探江雍,还能当个消遣的小玩意儿,再用赎身的甜言蜜语来哄她安分罢了。 也有姐姐说过娼妓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多,胸膛里唯一的那颗心和口袋里仅剩的一沓钱,有其一便够一个婊子对一个男人不求回报地死心塌地。 或许对她有过真心的男人……只有陈一瑾。 可他对她的义无反顾如今也怕是没了。 ……是她对不住他,玩弄感情招人记恨厌恶,他要对她如何怎样,是他的理所应当,也是她的无话可说。 玉伶垂眸,在陈一乘想要加深这个吻时稍稍避了去。 这是下意识的拒绝,玉伶没能藏好自己的心思。 又或许是陈一乘太过纵容她了。 可孩子终归是个撇不下的大麻烦,她不能怀孕。 陈一乘自是察觉到了玉伶的闪躲,并不是以往惑人的欲擒故纵。 他很快收了他的亲昵,松手起身。 陈一乘应是不会像陈一瑾那般穷追不舍,也不会半强半迫,他清晨时的失态只是玉伶仍没摸透原因的昙花一现。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把手再次轻轻地插入玉伶的发间,粗糙的掌心指腹贴抚着她的头皮。 明明是柔缓的动作,可玉伶并不敢回应镜中他的视线。 玉伶只能妄想出他那无言的警告,不知为何的如芒在背。 或许不应该这样冲动地推拒他。 正如他所说,她的胆子是愈发大了。 偶尔的试探只会让玉伶更加迷惘,她似乎看不清温柔表皮下的陈一乘,也从未看懂过他的想法,甚至可能因此得不偿失。 玉伶主动握住陈一乘暖热的手,仰头踮脚吻住他的喉结。 他没有躲开,而是轻而易举地让玉伶得手了。 却没有给她回应。 玉伶环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左胸心脏处,腻声轻语唤他:“军座……” “玉伶身下……有些肿了,还有些疼。” 她只管掐着委屈的调调,迂迂回回地来解释自己刚刚的抗拒。 陈一乘将手搭在玉伶的肩上,指尖从她的肩头一路流连至脖颈,抬起了她的下颌。 脸颊尚遗桃红绯色,眼眸且含秋波潋情。 然后她这般凝视着他,眼中只有他,启唇怯怯说道:“您能不能……” 陈一乘在看她话语间隐现的一点点贝齿与小舌。 她继续道:“能不能帮玉伶……” 似是故意话不成句,这般来引他诱他,叫他现在想的起来的只有她。 和第一次的那天晚上一样,他现在能想的全是要对她做的。 玉伶的呼吸有些急促,明明话没说完,倒是自己先羞上了,移开视线又闭上眼睛,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耳根。 上过一次当的陈一乘当然不会让玉伶得意。 她说不出来便等她说出来。 哪想玉伶直接环住他的脖颈,小跳一下横冲直撞地直往他脸上亲。 陈一乘下意识接住然后抱紧她,如此她像是挂在他身上,找到机会狠狠碰吻了他的唇。 玉伶都似是听见了并不存在的牙齿碰撞声。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报复还是什么。 谁叫他不低头,谁叫他不说话,想亲他都亲不到。 而自己的唇应是磕肿了,她只觉生疼。 可是她都这般主动了,他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不过事情做到一半就放弃可不是玉伶的规矩。 方才恨不得把陈一乘当成一堵墙来撞的玉伶又蓦地柔和下来,伸出一点点舌尖来描他的唇形。 看来这便是喜欢犟脾气的小妖精的全部招数了。 半生不熟,用一回还要练两回,他算是摸透了。 但玉伶又在此时无声地用一些朦胧的气音在他唇边说道: “御之哥哥……哥哥……” “帮玉伶看一看……可好?” ……骚货。 不仅骚得不行,还浪得欠操。 玉伶突然间只感觉到自己像是被陈一乘提了起来。 刚刚根本不给予玉伶回应的他这时把她的两条腿捞起来架在手肘处,一个转身便压在了墙面,连那挂在墙钉上的镜子都震了几震。 她的腿间正被他坚挺的欲望抵蹭着,甚至他还就此顶了几下,隔着彼此的几层布料都能让玉伶感受到那肉茎可怕的硬度与大小。 甚至那物的强势侵略意味叫她还以为他就打算这样捅进来。 玉伶能分心的时刻只有这么一瞬。 陈一乘含住了她忘记收回去的舌,同时也强迫她把嘴张到最大,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撞到了他的牙齿。 他的呼吸从鼻尖口中渡出,这种急促的气息里带着他喉口溢出的一点点沉声喘息,听得玉伶心都在发颤。 更不用说她的舌现在稍躲一下,都会被他追到自己这边,勾住了又重新缠吻着。 玉伶换气不成,合嘴不成,吞咽也不成。 来不及咽下的津液从嘴角溢出,狼狈且淫靡。 陈一乘只想让她接受他的一切。 他本来就是一个强势的人,只有他兴起想对她做任何事的时候,当然不容许她的拒绝。 可这个想法也只存在了那么堪堪的几秒钟,这种亲密到让玉伶无法思考的吻很快夺去了她全部的意识,任他纠缠侵犯,任他的气息与自己的交融。 身下已经湿了个彻底,亵裤湿粘在腿缝,乳尖在随着他的动作而时不时蹭着肚兜的光滑面料。 ……痒。 ……又想要了——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85.口欲 海风吹进来会搅响竹帘,偶尔似有水声滴答响起,可能是哪个隔间的水没有关好。 要是玉伶一个人在这里,应是会担心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但现下的她觉得自己是听不见的这些杂静的。 因为陈一乘在对她说: “脱掉。” 毫不拖泥带水的命令,如果不看他身下顶起的那一个非常明显的隆起,她还以为他要把她当成手底下的一个兵来训教。 玉伶被陈一乘放在一张可以置物的长条矮凳上,正仰头看着他。 这个小姑娘其实在见到他的每一次都会这般仰望他,甚至有时看着看着就红了脸。 玉伶乖乖照做。 只是脱衣的动作全是缓着慢着来,脱了上半身的短衫,却不解里面的肚兜。 这是她简单的试探。 陈一乘走近,逆着光的高大身形站在玉伶身前似是一个逃不出的黯色牢笼,他的眼里有欲却似没有情,连清晨午时的表面宠溺都没了。 玉伶看不明白,他许是在生气,她只能读出他想让她听从他、仰仗他。 她一直都没有摸清楚陈一乘到底什么时候会给予她无底线的温柔,什么时候又会强硬到几乎要胁迫她。 “继续脱。” 玉伶听话地把裤子连着里面的亵裤一起脱掉,整张脸已经红到像是被并不存在的蒸汽熏热所发的红潮。 她紧紧并腿端坐着,通体的白加上肚兜的红,细腻的肌肤在窗下正午的阳光里好似绣粉的光滑丝绸。 而她的手则不知所措地无处安放,最后堪掩住小腹,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想让他看一看。 “军座……我……” 她经常反悔,特别是在让他上勾以后。 所以她在继续怯怯说道:“能不能……不看了?过个小半天应该就好了。” 陈一乘冷声平静地反过来问她:“你觉得呢?” 玉伶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但她的身子在往后仰,半个背靠在冰冷的墙面,脚踩在长凳上,然后慢慢分开双腿。 原本置于小腹的手似是不自知一般从身下抽离滑过,吐水泌汁的花缝在她的指尖留下滑腻透亮的淫液,顺着她抬手的动作拉出一条短到很快便断了的丝线。 花好像还未完全开放,但已经霜打雨欺,早就被他晨时不知节制地抽插狠撞蹂躏过了头,花瓣花蒂红得在水中颤巍,依然晶亮可人,那粘在花上的淫水都好似带有甜味的蜜。 她的美丽躯体在时不时轻颤,仿佛在怕他,又好像迫于他的强行压制而无法反抗。 明明是她勾引他在先,现在他找她讨要好似还是他的错。 燥热地烦。 玉伶在这种被陈一乘直视打量的羞臊感中几乎快要窒息,可是身下却似有些许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乐趣,她能明显感觉到穴内软肉的蠕动,在当着他的面推出一些汁水。 也许是在讨好他。 可她是真的万万不敢睁开眼睛,只觉自己已经等不到他说出的下个命令,就快要死了。 好在陈一乘在这时出声道:“转过去,跪好。” 玉伶如蒙大赦,连忙合腿转过身去,直立着身子乖乖背对着他跪坐在长凳上。 哪想并没有这么简单,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触到了粗糙的布料。 下意识回头看向陈一乘,才发现他在用膝盖顶她的臀肉。 他似乎连命令她的耐心都没有了。 玉伶把脸贴在刚刚用背靠过的温热墙面,闭眼顺着陈一乘的意思抬臀。 心在忐忑中坠沉,她已经很久没有应付过这样冷漠的他了。 好似初夜那晚她面对的冷冷冰冰的他。 “嗯……” 玉伶闷哼了一声。 自己的阴蒂被陈一乘忽地捏住了,他还稍稍用力拧了一下。 痛过后又留有不可言喻的痒意,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无声深呼吸了几回。 但陈一乘并不给她时间适应,用指尖和指节的上的粗糙薄茧继续来回拧动掐弄,频率很快。 “哈啊……” 玉伶已经完全顾不得那么多,敏感的蕊珠被他如此拿捏玩弄叫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无以迭加的快感,意识全都集中到身下,指甲和掌心在难耐地摩挲墙面,眼角在渗出眼泪,一遍一遍享受这种微痛带有惩罚性的刺激,口中回给他饕足的娇鸣。 意识在快要迫近高潮的时候模糊,穴口在翕合,眼见着便是熟到湿到能一插到底然后又死死绞住不松口的势头。 陈一乘在此时再次出声:“翘高一些。” 无法思考的玉伶放低了身子,为了享乐而听从他的话语。 然而玉伶那快要满溢的期待与愉悦被陈一乘轻松加注满足,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比她此时迟钝的意识要反应更快,尖锐颤叫一声,失控地抽噎哭泣,无法顾及身下失禁一样的感觉。 喘息挺过高潮后,玉伶才迷迷糊糊察觉到陈一乘刚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用牙咬了她的阴蒂,舌尖抵住然后轻捻,灵活且迅猛。 这到底是他的责难还是他的取悦? 陈一乘会取悦她才真真是一个荒谬的想法。 可玉伶分不清。 ……因为真的好舒服。 但陈一乘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他的舌比她的身体温度还要高,糙质舌苔从阴蒂舔到穴口,混合吞咽的水声,令玉伶的心颤了也麻了。 在他猝不及防用舌尖插入的时候,玉伶终是再次尖叫呜咽一声来暗示她完全承受不了这种放低身态后对她肉体情欲上的趋奉。 玉伶仓促挣扎起身,腿软身软,没站稳时手在乱舞,手腕不知撞到哪里,蓦然生疼不说,只见淋浴的水即刻喷洒而下,原本半跪在她身前的陈一乘被正正淋得浑身湿透。 她仍在大口呼吸,瘫软在长凳上,看着光下水幕里的陈一乘,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轻声唤他:“……军座?” 陈一乘起身关水,把淋湿塌软的头发往后拨弄,额边的水顺着他刚硬的轮廓直直滚落。 水珠好像在他的肌肉上跳动,勾出了他的身形与力量,也描出了他的野性与欲望。 他用舌舔了一下唇,暗沉的眼睛看的仍然是玉伶。 她只读出了意犹未尽……以及他像是在把她看作捕兽夹上那跑不脱的断腿小兽,仅剩肆意妄为的危险与蛮野。 86.色授(3k) 不知为何,玉伶头一回在陈一乘身上察觉出了他想要干死她的意图。 和谢沛的狂放有些相像,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某个时刻惹到他了。 明明他现在只是站在她面前,并没有做什么会让她疼啊痛的事情。 但又不完全相似,即使陈一乘刚才跪在她身前舔弄,他也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俯视掌控她的军长、客人、以及老板。 他应是不会像谢沛那样叹她一句“真他妈的好看”,然后操干她到天昏地暗,活过来都像是没了半条命。 “来。” 陈一乘此时出声的嗓音粗砺且喑哑,打断了玉伶的胡思乱想,带着她无法抗拒的柔和,就好像她听见了就一定会被蛊骗上当一样。 玉伶的确听话地站起身来,但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既说了你的穿着不合我的规矩,”陈一乘把玉伶的手握住,让她从自己沾湿的胸前抚到皮带的扣锁处,“那你来脱,脱一记一。”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记得那名和她多说了几句话的小士兵。 玉伶开始掰扯皮带的锁扣,他的那物都硬到勃动时会隔着裤子蹭到她的手心。 ……不知陈一乘如何能忍这么久,玉伶是真的叹服他的耐性。 她把皮带卸下后,扯出压在里面的衣角,陈一乘顺从地按照玉伶的意思抬手让她脱下套头的短衫。 只是他的动作牵带着他胸前以及手臂上的肌肉,无法忽视的跃动力量感在如此之近的距离里看得玉伶连眼睛都好似在冒热气。 她已经受够了,她不想再猜测陈一乘到底在想什么了。 讨好了他,让他射了快活了不就完事了吗? 这么明显的道理……她刚才在死脑筋地妄想些什么? 玉伶自作主张停下手里陈一乘命令她脱衣的动作,转而吻上他胸前的水珠,吮吸着用舌尖卷入嘴中,然后用牙咬住他左胸上的那粒硬珠,学着刚刚印象中让她爽到意识模糊的方式用舌尖抵住,上挑吸刮。 陈一乘呼吸间胸膛的急促起伏被玉伶捕捉察觉,但同时他也把她的下颌捏住抬高,用了些力道,许是不满她此时的任性与妄为。 玉伶一向擅长摆出无辜的表情。 方才高潮时的泪水还沾在睫毛和眼角处,看向他的眼神何不可怜且惹人怜? 在他还未开口说那些狗屁命令前,她先放软了声音唤他:“军座……” “玉伶真心喜欢……” 她似是在他极具压迫与审视的目光里难以自处,连话都梗在了喉口,不管不顾地紧紧抱着他。 刚刚的那些彷徨与委屈全都化作眼泪,压低声音,再加点蜜语,轻轻说道:“玉伶只有您,只有您了……” “好害怕……是玉伶不配……”玉伶用发顶轻轻蹭他的肩头,任由她的发丝贴在他半湿的躯体上,仿佛因此能更靠近他,“您可以掐我打我,可以骂我是婊子,怎样都好,玉伶无怨亦无悔,命和人都是您的,您一个人的。” 她似是没有了法子,也似是再也承受不了他的冷漠,只言片语把以前的那些个男人对待她的残忍方式一一吐出,从而期待他能如法炮制地在虐待她之后再放过她。 陈一乘在这时有稍许的迟疑。 但他还是抱住了玉伶,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柔和到不可思议的吻。 嘴里并没有让步:“……就只会说些漂亮话?” 可语气和他的吻一样温柔。 玉伶自是能明白这一戳就穿的妥协。 果然是没有心、不在乎就能轻易摸透男人,只要抓住他们的欲望就好。 管他为何放任失控又若即若离,与她再无干系。 玉伶的手在慢慢往下,指甲在他紧绷的皮肤上放缓了游移的节奏,仅仅只为了撩拨,只为了听他性感的粗沉呼吸声。 隔着裤子按住他的欲望,轻压钝揉。 然后玉伶挣开陈一乘的怀抱,跪在他身前。 拉开裤链的指尖在颤抖,陈一乘忽的握住她的手,问道:“帮别的男人做过吗?” 玉伶抬眼看他,突然间的无措全落在他眼底,为了掩饰又连忙低头,她慌乱地回:“没有……” 甚至还加了句:“要是做得不好,您……可要教教玉伶。” 陈一乘的手落到玉伶的发顶,看见她泛红到似是要滴血的耳廓。 她一直都很可爱。 理应是疼着爱着,捧着手心里的娇娇宝贝。 ……如果她真的很乖的话。 不过玉伶还当真指望陈一乘能教她怎么做好让他满意的口活,这样就不用陪他做个全套,射在嘴里也比射在下面好。 她的指尖再怎么抖,还是把他的肉茎从裤子里拨了出来。 昂扬到直直挺立至腹部,勃起后的青筋盘绕,刚弄出来的那一瞬间都差点弹到玉伶脸上。 近跟前看着这玩意儿还是让玉伶无端端地想要退缩。 既粗又长,她单手都握不过来还要往嘴里放,怎么看都是在折磨自己。 陈一乘看着玉伶呆愣到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茫然又惊措的小模样叫他好像是在逼纯洁的她去做一些腌臜的事。 揉了揉她的头发,哄道:“不必了,站起来趴到墙边让我入一入,完事了好回去。” 玉伶固执地摇摇头,从毛发间的囊袋开始轻触,尝试将其中之一含在嘴里。 陈一乘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想学着用牙齿嗫咬的意图,先阻止道:“……不要咬,再轻一些。” 他的声音似有柔情,像是在还有多余的耐心来细细教导她,但他语毕时长长的吐息已经向玉伶泄漏了他的快乐。 玉伶听从着他的话。 没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那些毛发擦到脸上让她感到稍稍扎人的刺痒,另一只手得握着他的阴茎,不然茎身会蹭到她的鼻尖和额头。 其实没什么,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样而已。 但他不让她咬,含着的时候只用舌上下来回翻舔嘴里的那滑溜溜的肉球,还能无聊地在心里叹了句他身上还能有这样柔软的地方。 陈一乘将手插入玉伶的发间,夹起几缕头发见她蹙眉又松开了。 他本不想太过冲动,但移不开视线的他耐不住还是抓着玉伶另一只握住茎身却不怎么动的手,带着撸动了几下。 她非常不熟练,不知轻重让痛大过乐,可他似乎已经分不清这种爽到尾脊的快感到底因何而起了。 只能凭着本能沉声对她说道:“舔一舔鸡巴。” 玉伶松口,似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开始盯看着她手里的物什。 “舔一下。” 他在忍不住强迫她,闭眼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玉伶委屈着哑声道:“……好像变得更大了。” 但她似乎是害怕她的拒绝会变成一开始的那种紧绷氛围,又赶紧双手握住来回撸动以示讨好。 莫名地心软。 “起来罢。” 他好像从没在这样几秒之间说过这样前后不一的话语。 可是这小妖精还是选择张嘴把龟头含入嘴中。 不过她的嘴张得不够大,完全是贴刮着牙齿吃入的,敏感的部位被她这样鲁莽地吃进嘴里只能说是痛过之后爽得不行。 还得好好教。 ……但不是现在。 “再张大一些,不要碰到牙齿,好乖乖……” 只见她顺从地把嘴张到最大,口中泌出一些津液让他感觉更加润滑了,她主动往里面含入了一些,包住了整个前端。 陈一乘没再犹豫,克制不住深顶一下直接顶到了玉伶的喉口。 她还在想着那前面渗出来的清液怎么这么腥,陈一乘这突然的动作让她吃进快叁分之一,下意识干呕着退拒。 陈一乘哑声劝道:“够了。” 玉伶眼角已经被眼泪泡得通红,鼻尖也好似大哭过后红得醒目,但她并没有吐出来,缓了缓便慢慢地上下来回吞吐。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青涩了,但淫靡骚浪得不行,已经完全满足不了现在的他了。 陈一乘按住玉伶的发顶,开始主动提速,捣弄津液的“咕叽”水声和她呜呜咽咽的抽泣像是在无言谴责他对一个小姑娘做出这般禽兽的行为。 但是停不下来。 陈一乘一遍一遍在这种抽插的节奏里抚摸玉伶的发顶,喘息的声音听得她好似能靠他的这种嗓音达到高潮,他此时的失控让她身下在控制不住地吐水兴奋着。 “都叫你别吃了,还含着我的鸡巴不放?”陈一乘嘴上还没放过她,喘着还要啐骂她,“骚货,是真的骚啊……” 她不知道他要这样插多久。 玉伶只觉得脑袋嗡嗡,嘴早就酸了麻了,多余的唾液在顺着嘴角溢出,流过脖颈流过胸前,好像都不会闭嘴了。 她能感觉到嘴里的那物还在涨大,可她的嘴已经无法再张得更大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射出来啊? 光着听他粗声粗气的调调……不是应该很喜欢吗? 但陈一乘在此时突然抽了出来,抱起玉伶前进一步就压在花洒处的墙上,抬高臀部都让玉伶的脚碰不到地面,膝盖分顶开她的腿就直接竖捣直入。 还没反应过来的玉伶被这霎时间的占有刺激到尖叫出声,破碎又沙哑。 她甚至都还没找到支撑点,他这一猛地插入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抵按到墙面上,慌乱间她的手肘又撞到水阀,冷冰冰的水洒到背上,叫她蓦地吸紧了体内的肉茎,身体都冷得跟着抖了几抖。 “操……真他妈会夹。” 陈一乘只啐了玉伶这一声,直接被她这样毫无防备地夹射了。 就是要这样。 全都射给她,射满她。 87.妥协(po1⒏υip) 浑身酸软,腿酸腰酸嘴更酸。 玉伶裸身趴在那张长矮凳上,冲刷而下的水溅至情冷冰凉的皮肤,凌乱的发丝散至地面,已经由冷转热的水也好似暖不了她的身。 并不属于她身体一部分的精液被推挤出体外稍许,她能感觉到像是月事期间下坠从而流出的一大团污血。 不知为何,她只想哭。 玉伶转而捂住脸,泪水在这一瞬间渗出指缝。 水声稀里哗啦,她没指望这水声能把她的哭声掩过去,她只是忽然忍不下去了。 陈一乘在此时把玉伶抱起来,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又把她额前的发丝拨开,只见那双美丽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何故要哭?” “是我让你难过了,伤心了?这般委屈?” 玉伶别开头不去看陈一乘眼下带着些许柔情纵容的目光,咬牙想把泪憋回去也还是收不住,干脆地哭嗓道:“军座,军座……” “这样我会怀孕的,我不能……呜……” 陈一乘把玉伶拢入怀里,环住她瘦削颤抖的肩,沉默半晌,轻拍她的背。 等她平复了些,低声回道:“陈家难道还养不起你和几个孩子?” “……还是你在担心我不会给你一个名分?” 陈一乘说的确实是一个女人会在乎的东西,他都考虑到了。 可这些都不是玉伶在担心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见玉伶不出声不回答,陈一乘继续道:“我既然之前说过会娶你,那就不是诳语,会说到做到。” 他的语气平静且沉稳,好像完全没有担心玉伶的过往会对陈家或者是他的军长身份带来什么影响。 或许他早就考虑好了该如何解决这些麻烦。 无从得知。 他应和江雍一样会算人也会算心,更懂得选择于自己而言更好的。 那为什么……? 玉伶的泪愈发收不住。 管他是甜言蜜语,还是情欲里余留的飘渺温情,他对她已经够好了。 她能把夜蝶的事情和他说吗? 她能去赌一把他的心,赌他可以为了她去蹚夜蝶的浑水,甚至可以为了她去搅合东国使馆或者港商黑帮的事吗? 要真能如此,她十辈子过来全给他做牛做马又何妨。 事实便是—— 她没那么重要。 女人于一个握权的男人而言,家世可以助他仕途平青云,外貌最多锦上添繁花,可有可无。 长得比她娇比她媚的女人多了去了,有一朵花就可以在兴起时有两朵叁朵,谢了厌了换掉就好。 只怕到时候连个葬花地都没有,要是他绝情到只让狂风吹她去了,尸骨没存到悄无声息,那真真是什么都落个虚剩个无,全是她的一场空。 如此看来…… 她手里正攥着江雍想要的东西,那她和自己老板的交易不是比陈一乘本就抓不住还会突然变脸的怜惜要可靠百倍吗? 更别说要是跟了陈一乘,她还得日日夜夜面对一个想要剜剐她的陈一瑾。 不过现下他既愿意对她好,求他些无关紧要的事应是十拿九稳。 玉伶在陈一乘怀中轻轻点头,回道:“玉伶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底子,劳军座淘神费心,是玉伶配不……” 陈一乘打断了她:“没必要自轻自贱,不要再说这种话。” 他甚至抱着玉伶起身,让她在水下润湿发丝,取了香波给开始给她洗头发。 玉伶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是洋货,想着陈一乘应是有些少爷架子在身上,也早已用惯了贵的,只是不比陈一瑾那般时刻嚣张外露罢了。 有一些泡沫顺着额际的水流进了左眼,有些酸痛,玉伶紧闭着一只眼睛回头仰看这般和她亲密相处的陈一乘,哼道:“陈叔叔,疼……眼睛睁不开。” 陈一乘满手泡沫,空不下手,只回:“自己擦了去。” 玉伶没动作不抬手,仍这样一只眼看着他,再次娇声道:“……疼嘛。” 他无奈冲了手,帮她抹眼睛。 玉伶顶着头顶的一团泡泡贴身抱住他,把他的手拿到自己的腰际,强迫他反过来抱着她。 陈一乘叹了口气。 她就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给了她一分颜色都会骑到头上来开个染缸。 不过陈一乘依然纵容了玉伶的调皮行径,无奈说道:“怎么?还有哪里疼,还是又有娇娇脾气撒不完?” 玉伶把耳朵贴近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轻声道:“怕痛……就害怕……” 一点点的女子香气好像就此抚过他的心口。 微痒。 陈一乘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连她自己都还只是个随时可能犟脾气的小姑娘。 又许是她弓影杯蛇,他承诺过的东西她没拿到手里便不会安定,总是比同年纪的小女孩要顾忌更多,情有可原地还不够信任他而已。 “顺其自然罢,往后的不再逼你便是,不要就不要。” “……想着什么直接和我说,莫要绕着弯哭一场来叫我心疼。” 陈一乘这话只让玉伶放了半个心。 这两次她也没办法,她现在还能说让他在这乡下找人去给她要碗避孕汤药么? 怕是嫌避到那种程度,他先发起火来,倒是她的得不偿失了。 见好就收罢。 玉伶仰头吻他的脖颈,把头发上的泡沫蹭到他脸上,甜甜腻腻地唤他:“……御之哥哥。” “真好。” 她说罢就感觉到他又勃起了。 面对面抱着时,那物一硬起来便抵住了她的腹部,根本无法忽视。 ……叔叔年纪的男人都是这般精力充沛的吗? 陈一乘抬高玉伶的下颌,试探着低头吻住玉伶的唇,这时说出的几个字全混在他的呼吸间: “再来一回?” 玉伶撇嘴,不躲他就这样硬碰硬地回:“哪里都痛,陈叔叔如何能这般折腾人……” 陈一乘含住玉伶的唇,亲到吻到她在止不住地后退着,被他锢在墙面的一小方地盘里,才反过来指责她:“……乖乖若是不勾我,我如何硬得起来?” “配合点,我快些完事,不然等会儿抱你回去,再去管事训话你要拖我迟去一个钟。” 这如何能怨到她头上。 玉伶还真是头一回觉得陈一乘怎么能和陈一瑾一样不讲道理。 陈一乘刚说完就把玉伶抱了起来,分开她的双腿架在手肘处,对准穴口蹭出一些淫水后便着急往里挤入。 她算是知道男人那劲头上来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玉伶蹙着眉,本身没有那么湿,但身下尚有些余在里面的精液,他这样慢慢顶进来倒也不是特别疼,只能在嘴上不痛不痒地忤逆报复他:“……我才不要陈叔叔抱我回去。” 她说罢就感觉到原本陈一乘落在她肩头的轻吻变成了啮咬。 “小妖精还想被谁抱回去?巴不得碰上一群男人见着你被我干到路都走不了的模样?” 玉伶一听这声气就明白可不能再招惹他,怯声回:“就不能背我回去吗?” “……嗯啊,轻点。” “好哥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太深了……啊……”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88.暗涌 江雍在早晨约见过于虹妍后,午时回自宅,在院里看见谢沛的车。 开窗后的客厅弥散了一些厚重的烟气味道,谢沛沉默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用手落弹烟灰的时候才抬眼看向江雍。 江雍坐在他对面,说道:“阿沛都应知道了罢?” “……我一早就说了伶子做不了这件事。” 江雍也顺手把谢沛扔在桌上的烟盒拿起,在桌面上轻敲一下抖出一根烟,点燃吸入一口后夹在指间。 这才回道:“眼下是有点麻烦。” 谢沛似乎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就一直没能冷静,现在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谢沛问道:“江哥难道就没有想过在和陈一乘摊牌前的后路吗?就没有想过伶子根本回不来吗?” 江雍无言,兀自抽烟。 “的确不能在她回来前直接找陈一乘摊牌,这次的结果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眼下就算有八成的把握也决不能冒险,就是这样才麻烦了。”江雍认同着谢沛的话,吸进嘴里的一口烟直接烧去了一大截,“珠港的林老板已经就位,尹家那边也同意调利息,只差尾崎主动上勾,还有陈一乘……” “没时间了。” “得让陈一乘吃下这个闷亏,不然……” 谢沛并等不到江雍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他:“江哥不觉得这样耍陈一乘会让伶子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还是你认为让夜蝶那个女人去糊弄陈一乘就一定会让他乖乖配合我们?!” 江雍的眼睛似是和缭绕的烟雾融为一体,是一种诡秘的蓝。 呼出一口缓缓的烟气,江雍平静地回:“阿沛应需冷静些。” 谢沛直接把没抽完的半支烟掐灭在已经有一小堆烟头的烟灰缸里,啐骂道:“操他妈的那个于老太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杵一杆枪的场面没见过?!几句话就能把东西交出去也是见了他妈的鬼!” 然后站起身,对江雍说道:“我带人去渠县。” “伶子回来之后让她跟着我,她的什么事都归我来管。” 谢沛很快离开了。 江雍同样把没抽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承受了一些力道的脆弱烟头在他指尖弯折压瘪。 …… 玉伶在回到陈一乘的独院后又睡了一整个下午。 要是照着这个节奏来,恐怕她日日都无事可做,光陪着陈一乘上床然后便像这般睡成死猪一头。 起床后的玉伶照着那个小士兵说过的话,衣角扎进裤子里,裤脚收在靴子里,然后把束不起来长发拨在耳后。 这套是陈一乘新给她的,尺码要更小更合身,穿起来对着镜子一看,原本蔫气疲累的自己果然要精神很多。 挺胸收腹、端正仪态之后好似也能去院坝里学着那些兵装模作样地跑两圈。 她默认自己是不被允许出去的,即使陈一乘并没有对她说过这种事情,也没有让人来看管她。 可这个独院都在集团军的营地里,她这样一个女人走去一个地方的下一秒钟估计就记录备案了,只要陈一乘想知道便能随时知道,她无法贸然行动的同时也根本没有禁她锢她的必要。 以前听一个被某个军部长官赎身又回来派乐门继续上工的姐姐侃天,说她的那个老板抓她偷男人都让他的兵把她出门的时间记录到了分和秒。 ……当真可怕。 日影西斜。 玉伶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走了两圈后便听见有人敲门。 她是想再见到中午那个别扭的小士兵的,叫他看一眼还有哪里不符陈一乘的规矩,好好改了来讨她的这位老板的欢喜。 可开门时见着的兵已经不是那一个了。 来人的年纪应是比陈一瑾要大些,可能二十好几,是年轻的。 但持重内敛,面无笑意,目不斜视,只和玉伶淡淡打了声招呼就把食盒递给她,然后接过玉伶提前收拾好的午间食盒。 不过他也像正午的那个小士兵一样拿完东西还没走。 玉伶自然不好搭话,便等他先起话头。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珊瑚和贝壳串起来的小手钏,递给玉伶的同时忙说道:“这不是我送的!” “……我是有爱人的。” 他自顾自说罢也不看她,一步并作几步地离开了。 玉伶茫然地看着手心里粗糙的小饰品,提着食盒转身回了院子。 饭菜仍然是一个人的分量,玉伶从西厢搬出一套小桌椅在院子里布完菜,又小坐等到天擦黑之时。 陈一乘没有回来。 玉伶一个人吃完饭就趁着暗沉的夜色坐在院门口的石台阶上等他。 她注意到近边有几个相似的独院,可能都是像陈一乘这样的长官住的地方。 玉伶跳起来试着看屋里,也全无光亮,人应是都还没回来。 远处的营地偶尔嘈杂吵闹,号角放的乐声也舒缓好些,想必是饭后间休的时候,人在穿来往去,不知晚间还会不会有训练。 玉伶记下今日去澡堂的路,后勤小兵送餐的时间,以及陈一乘今日出门归家的时刻。 自觉进度缓慢,不知何时才能回锦锡。 总不能这样偷闲陪睡等到陈一乘海训结束罢? 玉伶想起夜蝶的事便有些焦急烧心,于是强迫自己仰头看着天空,什么都不想,就专注地数星星。 数了好长时间,看着有几颗特别亮眼的星移了方位,弯月都躲进了半边云里,陈一乘还没有回来。 玉伶都在想她要不要回去先睡了。 但这时她听见有几人走近的脚步声。 通往这边的乡里小路全无路灯,只靠月光照夜路,这下月亮没了半边,到处都是黑漆的树影摇曳,回过神来的玉伶倒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不过她还是装作在数星星,假意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走过来的那几人里应是有人发现了这台阶下坐着一个人,玉伶听见他说道:“军座,二少爷这回跟着您过来没有?” “没呢,怀瑜不愿来,嫌这嫌那,比姑娘家都娇气。” 玉伶听见陈一乘的声音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她是在想要不要马上跑回院里躲着。 她还没厚脸皮到认为自己是陈一乘能带出去的女人。 玉伶犹豫这么几秒,他们已经踱步到近跟前了。 陈一乘站在拘谨的玉伶身边,对其余几个同样看起来有些长官派头的人说道:“这步就不散了。” 他们应是都看见了玉伶,估计也全当没看见。 玉伶已经尴尬到只差没提前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何苦要这般倒贴等他回来呢? 能讨好他的事情又不止这一桩。 哪知陈一乘在这时对他们说道:“这是我家的小姑娘,先和她一处回去了,你们自便。”——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89.端倪 “军座这是……好事将近?” 其中一个人问陈一乘道。 玉伶听着这飘忽的语调,想必是他们今晚在一块吃饭喝酒,再一同散步回来醒醒酒气。 不过旁的几个人都没敢问陈一乘,她估计问话的这人许是喝多了。 玉伶没去看他的表情,一直低着头。 她用余光看见陈一乘勾住她想要背在身后的手,反牵在自己手里,然后听得他随意回道:“先不要声张,到时候再请你们过来吃酒。” 陈一乘说罢便拉着玉伶往里走。 刚带上院门,玉伶便被他横抱而起。 她的心被这一吓直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们还没走远,也没敢叫出来。 靠近贴身之后,玉伶又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气。 ……还有一点点淡淡的酒味。 玉伶环住陈一乘的脖颈,只悄声问道:“……军座莫不是喝醉了?” 陈一乘却反过来问她:“吃饭了没有?” 玉伶壮着胆子唬他道:“没……” “为何不吃?” 陈一乘的语气在这一刻严肃起来,短短的几个字听来就像是训话与管教。 玉伶把这全都推给他,就怨他:“陈叔叔自己这么晚才回来……” “玉伶腿都蹲麻了还是等不到您,想见见不着,找又不知去哪找,就要和您一起吃的嘛……” 陈一乘听了直接抱着她往外走。 玉伶不知他要去哪,忙攥紧了手里能拧起来的一小片布料,怕他是真的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着急道:“哎!陈叔叔这是要往哪去?” “去后勤处,找个炊事员给我的乖乖下碗面。” 玉伶是真觉得他喝醉了。 早晨才叮嘱过她,说要是过了时间不好好吃饭,决不会给她开小灶来着。 这出尔反尔的速度快赶上陈一瑾了。 天很黑,这会儿月亮全躲在云后,连一点光晕都不见,仅剩的丝丝的光亮还是她留在卧房的那盏煤油灯透到这院子里来的。 玉伶凝视着陈一乘暗色里刚硬的轮廓,低声道:“……不去了,可好?” 她说完也没管他听没听见,唇贴着他的脖颈就轻吻了一小下。 想勾住男人,不需要嘴上强求什么虚情假爱的,让他心疼着就够了。 陈一乘驻了脚步,抱住她肩头的手蓦然收紧。 霎时间的沉默只让玉伶听到了他心口处隔着衣物的心跳声,还有桠枝在夜风里吹动交响的沙沙声。 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比他的要快。 刚刚在台阶处听见他沉沉音色时就这般在跳了。 陈一乘在此时垂首吻住了玉伶的额头。 温热的唇好像要把这种悸动的感觉就此封存,同他的纵容与宠溺一起。 他是真的对她很好。 那些个姐姐口中的荒唐男人好似不是他这样的。 陈一乘的声音把玉伶的心神强拉了回来:“乖乖这是和谁学的?犯错了不好好认悔,反倒学了些贿赂收买的伎俩?” 他一边端着这并不严肃的训人派头,一边向下吻着,亲到她的鼻尖时用呼吸时残余的气息带出一句短短的威胁:“……回来再收拾你。” 音量几乎轻到闻不真切,这句话明显就是专门凑近了只说给她一人听的。 陈一乘的话语让她无法抗拒,直直传入耳朵,使得耳廓骤然生热从而浑身躁动,似是什么妄念涌动之后再也回不了头的事,都局促到让玉伶转过头把脸埋在他胸前,生生压下这种感觉。 她真怕他这样抱着她出门耍酒疯,被人看去了尽是他的笑话,可明天醒了应要全怪在她头上。 于是玉伶改了话口,但声如蚊呐:“我吃过了……” “乖乖的这句话可当真?” 要玉伶装个乖卖个巧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这不用伤筋动骨又事半功倍的活计自然要学到家,甜腻的声音里又夹一些俏俏的撒娇调调:“当真!当的真真的,才不骗您……” 甚至还能提前备着他发作,先倒打一耙:“玉伶想您呢,谁叫您这么晚才回……就故意说来让您多想着我。” 陈一乘听完却古怪地沉默片刻。 玉伶原本就摸不着他的心,现在他喝多了酒就更是捉不透认不清了。 陈一乘抱着她往东厢的临时书房走去,脚步平稳,一改方才的套数,只静气说道: “陪我看会儿书罢,醒醒酒。” 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呢? …… 玉伶点燃桌前的煤油灯。 陈一乘说要她陪他看书,她就老实地坐在了和桌后的陈一乘正对着的另一个位置上,估计是留给来客谈事用的,手旁还有一方可以放置茶盏杯皿的小桌。 玉伶看着他从身后的架子上随意取下一本书,问她是否识字。 “稍能看得懂几页报纸。” 玉伶实话实说。 “我这里只有本折子戏,其余的……你这种姑娘家应是不爱看,拿去打发时间。” 陈一乘说着把书推到桌沿,玉伶顺从拿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意翻了起来。 他不说话,她也不言语,安安静静地当着他的陪读小书童。 这种只有几个小故事的话本子写了一些极富盛名的几场戏,锦锡的大戏院里面大抵每周都会轮着唱,多数讲的也是些苦命的美妓章台与不遇的书生才子之间的郎情妾意,再到功成名就之后的负心负情与香消玉损。 玉伶不爱看这些,同为娼妓的她只觉得那些为了一个穷书生就要死要活的女人是真的可怜,也是敲不醒救不回的傻。 可能这些故事都是男人写的,他们偏好女人为了情爱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其实罢…… 看这话本子还不如悄悄摸摸偷看陈一乘。 玉伶把书拿起,用手时不时翻动假装自己在读,但眼睛全是透过书的装订线缝在看灯下的他。 煤油灯的火星映动在他漆秘专注的眼睛里,就像是她刚刚数了半天的那空中的繁星。 戏折子里面说的目似朗星的男子可能就是他这样的。 玉伶这般出神想着,能模糊轮廓的光影叫她蓦然间想起陈一瑾的眼睛。 心被吓得抖了几抖,马上把那个能预见到对她要杀要剐的男人抛掷脑后。 ……可能这就是负心汉的乐趣与折磨。 许是玉伶因为盯看他而忘了翻页,陈一乘抬眼,透过那狭小的页缝看穿了她的别有用心。 玉伶没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他既然发现了就光明正大地把书放在小桌上,撑着下巴理直气壮地迎向他的视线。 “这才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玉伶仍然在卖力地讨好她的老板:“陈叔叔如何能说是玉伶心不在焉呢?我的心一直在您身上,光想看着您,这书自然是看不进了呀。” 催小陈弟弟来的,他真在路上了,这回ing的时候就过来坏他哥的好事。 90.魂与 陈一乘用手轻拍了一下他身前的桌面,对玉伶说道:“过来。” 短短的两个字品不出什么情绪,是他一贯说话时干脆利落的腔调。 玉伶当然听话地起身,乖乖走过去。 只不过堪堪走出几步,又折回来拿了那本她不爱看的话本子抱在胸前,像是拿了个挡箭牌。 陈一乘现下面上毫无笑意,玉伶方才嘴快说了那些轻浮的话,他现在的态度才让玉伶意识到他可能不爱听。 不然为何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就又变了脸呢? 玉伶站在桌子的角边,不敢走到他的跟前。 只听得陈一乘像是先生在考问上课根本没听的学生一样,问她:“刚才读的什么?” 玉伶胡掰:“读了虞姬剑舞折柳腰,甘为霸王身向死。” 陈一乘伸手抓住玉伶抱在胸前的书,抢了去随意翻了翻,再扔回给她,说道:“翻开,唱几句来听听?” 他定是没有找到,知道她在这里瞎说歪扯。 玉伶吐了吐舌头认输。 他现在许是无聊到想要认认真真抓她的小辫子。 可她又不是个说戏的粉头,既记不住词曲也不会唱花腔。 见玉伶不说话,只摆出这耍赖的调皮把式来糊弄他,女儿家这些难得的洒脱要是被他管没了又是他的迂腐,陈一乘叹了句:“今晚是不是坐在那台阶上喝西北风喝多了?胆子大到人都在飘了?” 玉伶听了只想笑,但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陈一乘也不是真的在讽她训她,话里只有他无奈的放任。 不过她既扰了他看书写字,当然也是有备了些能哄他开心的后招,委屈哼道:“是玉伶的不好,不懂事……您可要宽待些。” “玉伶虽比不得那虞妙弋倾城善舞,但还是能柔腰走个几步,反弹琵琶给您添个趣。” 她说完又自觉不妥。 一提起琵琶便想起那把何小姐留在陈家家宅里的黄梨木琵琶,可能这是陈一乘的伤心事。 她自知现下在陈一乘面前说话是愈发肆无忌惮地不过脑子了。 玉伶懊悔时移开视线,只用余光瞟他的表情。 似是没什么变化。 甚至他还伸手拉她,把毫无防备的玉伶一把拉到身前,她踉跄一步直接歪坐在了他的腿上。 陈一乘的手顺势环到玉伶的腰间,垂首时话语的温度吹过她的脖颈和耳廓,说道:“回去后找人给你做几身衣服,再好好给我跳一回。” 他的音色粗砺,压低后的轻语让她的身体窜过一阵麻意,又像是撩拨似的微痒。 玉伶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她这急速跳动的心,心猿意马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下回再跳的话,这回要做什么?” 她回过神来又开始在心里啐骂自己傻。 他都说了要看书要写字,她这不是没话找话吗? “……乖乖为何又在脸红?” 陈一乘似是把注意力全放在玉伶的别扭劲上了,没留心她在说什么,只吻落至她的发顶,收手将她圈紧。 玉伶现在正跨坐在他的腿上,臀部顶蹭到什么物什已经不言而喻。 脸变得更烫了。 似是热到胸闷气喘,玉伶立刻下意识地偏头避过他想下移至她脖颈处的吻,连声掩饰说道:“陈叔叔,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可移开视线的她看到的也只是墙面上的两人交迭重合的影子。 玉伶的下颌被他强行摆正,一眼沉入他的视线里,仿佛再也跑不掉也逃不了了。 他道:“看着我,好好说。” 陈一乘可能是记了她的什么仇,好似要靠这眼神来警告她不要再瞎扯胡掰,她得说一个让他信得过又喜欢听的,不然…… 玉伶不敢往下想,稍稍想一想便有暖流从腿间泌出。 “我,我在想……” “呀……一定要看着您说吗?” 陈一乘的手劲代替了他的回答,他不松手强硬如此,下颌有些微疼。 他就想玉伶这样一直注视着他。 玉伶说话的声音本来就没有底气,而且此时的身体似乎快要热到把她的喉咙都烤干了,喑涩的蜜气调调听着全像是狐狸精夜半勾人苟合的媚语:“我想说那虞姬对霸王情痴……也就这点玉伶不甘让她,我的命是您的,自然也能做到‘贱妾何聊生’。” “一死全无惧,一心只为君。” 她强撑着根本就不存在的魄力,说完便泄完了气。 可闭眼逃避的刹那就感觉到他的唇欺吻上来。 这是一个轻柔的吻。 没有唇舌纠缠,有的只是简单相贴。 但他身下硬挺的那物似是在告诉玉伶他的表里不一。 这个吻即刻松开,陈一乘抚摸着玉伶的脸颊,看着她澄澈眼底的自己,看着什么都没做却已经开始小口喘息的她,哑声道:“乖乖这是在毒咒我娶了你便要意气将尽,护不得你还要狠心逼你殉情?” “那何苦要往我这个火坑里跳,要不要我给你做主再许个良人?防着我活不了几天让你生生做了孀妇?” 玉伶哪知他是这样钻牛角尖来曲解她的话,忙回道:“不不不!玉伶只是……” 陈一乘在这时用手指按住玉伶的下唇,打断了她的话。 摩挲着,沉默着,凝视着,良久才说: “……陈御之定不负你。” 这句话在这么一瞬间里好似没让玉伶听个真切,但她又好像已经把这句话的字字都刻在了心上。 恍神里全是他性感又喑哑的沉声许诺。 一遍又一遍地在虚妄里重复。 叫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此时此刻能念的望的全是他。 陈一乘将指尖顺着玉伶的下唇顶入她的齿间,抚过牙齿与舌苔,退离时勾出一丝津液。 他的另一只手隔着玉伶裤子的布料覆住她的腿间的软肉,轻声问她:“……湿了吗?” 玉伶看着他在用手指捻动从她嘴里挑出来的水液,懵懵撞撞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也想不了。 本来就已经湿了的她,一听见他的话,看见他的动作便如同本能一样又泌出了一汩水。 这种从一开始就不受她控制的情欲让玉伶既渴望又害怕。 她想不明白该用什么态度来看待这种身不由己。 玉伶也没想欲拒还迎,她只是不知如何是好:“陈叔叔,今天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陈一乘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教训她:“乖乖今晚等我诱我又满口甜言蜜语,安的是什么心?” 他的手摸到玉伶腰间的软皮带就开始拉扯,无措的她想按住他作乱的手却被他反过来用力压住,又继续管教她:“怎么?光想着勾引人却没想过会被我干?” 说话间陈一乘直接把玉伶的那条皮带扯断了,他根本没想好好解开扣锁。 玉伶扭腰挣扎,可蹭的那么几下让她感觉到他的那物更硬了,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在火上浇油。 她稍有迟疑,停顿片刻,他便得了手。 陈一乘探入玉伶的亵裤内,摸到满手滑腻。 “……都这么湿了。” 陈一乘一口吻到玉伶的耳边,可他此时似是已经摒弃了他的温柔与怜惜,这力道好似要把她的耳廓咬个牙印来做个记号。 “还以为我这乖乖不情不愿,顾忌你这里疼那里痛的,不碰你便是。” “可是眼下都骚得到处是淫水……早就想要了不如让我好好干你几回?” 91.前夕 玉伶蹬掉了脚上的靴子,陈一乘却趁势踩住她的裤脚,抬高她的臀,让她坐在桌上的同时也让她的裤子像是擦树皮似的被他刮扯掉了。 他的急切不言而喻。 ……也许是因为他的似醉非醉。 陈一乘俯身捧住玉伶的脸,衔住她的唇就一顿狂风骤雨的啃咬,毫无节奏但却足够热情,他的舌在一下一下直直顶弄她的上颚,犹似觉得不够深,继续迫使玉伶张嘴,他的舌尖都快顶到了她的喉口,把她的那些短促鸣叫全都变成了破碎不成调的黏糊水声和暧昧喘息。 玉伶没有思索该如何回应他的间隙,可能陈一乘已经足够了解她,所以他能掌控她的一切。 头仰得不够高,或是稍有闪躲,身体就会被他收紧箍抱着,舌插在她的嘴里往下压着,掠气夺息,偶尔能让玉伶感觉到微弱的窒息感。 她连陈一乘什么时候把裤子解了都不知道,还是身下那敏感充血的阴蒂被他的性器撞到了,身体不可控地剧烈抖了一下才让她反应过来。 这个绵长的吻还没结束,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玉伶只有这种极端的刺激与快感才能把她勉强拉回神来,然后又被陈一乘重新按回情欲的深池里。 如此起伏累积。 玉伶能感觉到他的肉茎在她的腿间蹭了一些水之后,突然把她的腿抱起抬高,他在顶入的同时也在把她的身体拉近。 桌上的那本方才被他翻看的书现下被这无章法的动作扫在了地上,夹在书里的钢笔一同重重摔掷于地面,这声响听来就像是再捡起来也只会是一支卡水写不出字来的废笔。 但正紧密结合的他们谁都没听见,室内的这一刻只有一声沙哑的喟叹还有一声拉长变调的娇喘。 陈一乘将玉伶占有后好似才放下他那迫切的心,想起来一开始被他抛却的温柔与怜惜,松开玉伶那被他啃咬到微肿的唇,而后只一下一下轻轻啄吻,身下应和着这亲吻的节奏,缓慢地在内里稍稍耸动抽插。 如今从未有过的快乐好像都是从她这里得来的。 玉伶的腿再次被他抬高,架在肩上,这个姿势也因此而入得更深,仿佛能把一些没有言说的炽热情绪向彼此推心坦诚。 又听得她在迎合他的动作而哼出的一声不一样的娇吟,尾音在妩媚上挑。 她就是一个妖精,能勾得他想着念着,也能叫他为了她毫无顾忌地放肆冲动着。 无论他现在对她如何怎样,她都能包容鼓励他的所有掠夺与侵占。 神魂颠倒也不过如此。 好像醉得愈发厉害了。 玉伶下意识地想用手臂撑住腿被抬高而顺势后仰的身体,却左手撞到桌上的一摞书,右手撞到他的笔筒墨盒,这种本来就严肃到只干正经事的地方自然不会容得下玉伶几乎快要靠到桌面的上半身,一下稀里哗啦的巨大落地响声都把她吓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把什么东西推到了地上,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一概不知。 玉伶突然紧张至极,抬眼看向陈一乘。 身下却感觉到他拔出一些又狠狠入她一记。 “东西……啊,都掉……” 脚背都快绷直了,身体开始酥酥麻麻,一旦入得深了就连高潮都好似来得要快些。 玉伶勉强把自己只用来呻吟的嗓子憋住声,差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一乘的眼里现下只有青丝散落在桌面的她,刚才突然紧紧吸夹了他的鸡巴的她。 玉伶的身体随着他的进出而颠颤,脖颈处的薄汗使得她粉白的皮肤在光晕下如同细腻的白玉,窥得一处便想知全貌。 闭眼仰头、喘息鸣啼时的她全是一副淫媚的娇娇模样。 陈一乘好似根本没听见玉伶在说什么,只道:“脱了去,上衣。” 玉伶全靠双手来强撑着自己这堪堪晃动的身体,如何能在这时空得下手来脱衣。 而且他一直这样细细慢慢地研磨,偶尔捣弄深顶一下,这缓慢累积的快感一旦满溢便是拉不回来的失态与极乐。 “我……啊,御之哥哥,玉伶,玉伶要到了……” 陈一乘没达成他的目的,便连带着把玉伶的架在他肩上的腿一起俯身下压,让她完全躺在桌面上,她刚才担心的那些东西甚至都被他自己嫌弃碍了事而动手扫到了地上。 他明明都听见了玉伶渴求的话语,却停住不动,转而伸手抓住她的上衣衣角,掀开便是晃眼的暗红肚兜,和那布料之下已经翘立的蓓蕾。 她许是没有系紧,一点点乳肉隆起的轮廓暴露在肚兜边缘,半遮半掩。 陈一乘一口吻在她的胸上,扯住她的短衫直直脱了去,隔着肚兜咬住了小小的乳珠。 玉伶听他模糊哑声说道:“这回依了我。” 她没听明白,她现在也没那个精力去思考那么多,只想让他快些动一动。 “乖乖让我射里面好不好?都几次了也不差这一回,以后不再这样了……” 玉伶迟疑地摇摇头。 也不知伏在她身前的陈一乘看没看见,心燎火燎的她对陈一乘现在的出尔反尔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午时都应了她,不会逼她的…… 陈一乘可能因为喝了酒而忘记了这些答应过她的事,又哄她道:“好乖乖……我今年叁十又七,也该成家了……” 他说罢又上吻玉伶的唇,身下就是不动,让玉伶卡在这半乐之处,似是一定要借此达成他的目的。 玉伶垂眸。 只轻声回道:“您醉了……” 陈一乘应是还想再说什么。 可这时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是有人在叩响院落里的那扇大门的门环。 玉伶慌措地看向陈一乘。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他的面色能差成这样,就算是在审讯她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好似要作势吃人。 她突然能在陈一乘身上看到些许陈一瑾的影子。 外面的来客锲而不舍,仍在敲门,玉伶劝道:“军座,有人来找您了……” 陈一乘抽身退离,整理衣着,在叮嘱她穿好衣物后就出了书房。 …… 陈一乘开门便看见陈一瑾打算指使面色为难的司机继续敲门。 陈一瑾扫了一眼陈一乘下颌处的小伤口,平静问道:“大哥刚才在干什么呢?” “难不成是被哪只小猫抓了咬了,见不得人还要迁怒来骂你这至亲的弟弟一顿?” 说完他就动手把门推开,自顾自地走进院子里。 陈一乘把陈家的司机打发走了。 陈一瑾却在那人走后不依陈一乘的做法,说道:“大哥把他支走了,谁来帮我搬东西?” “我另一车的画具没人搬,要不大哥过来帮我做做苦力醒醒脑袋?” 那个小伤口是玉伶早上的时候咬的。 92.哄闹 陈一乘只平心静气地对陈一瑾道:“那些东西明天再搬,你去找科长,让他给你拨一间空的宿舍将就住一晚。” 陈一瑾没提他半夜赶来渠县的原因,根本没就寝的陈一乘也没对他解释为何迟迟才出来见他。 两人似是都心知肚明。 “我为何不能住在这院子里?大哥把我的那张床让给谁了?” “……还是你私心不想让我见到你这里藏的什么东西?” 陈一瑾那装模作样的好脾气只能坚持那么含沙射影的几秒钟,根本不再看陈一乘。 他见西厢留了灯,说完径直几步走去书房。 陈一乘伸手拦陈一瑾,却也被他用力别过,根本拦他不住。 他一打开门,就直直对上玉伶的视线。 书房乱作一团,什么书啊笔的全都在地上,干净到离奇的桌面和这鸡飞狗跳的场面看得陈一瑾血气上涌至脑门,太阳穴突突地跳。 似是都有一口血梗在心口,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更不用说看见了刚穿上一只靴子的玉伶,她正在把裤脚压紧,想收在靴子里。 她坐在桌后的位置上,深绿的短衫抱在胸前,陈一瑾只见她半裸的肩头和肚兜的系带,以及她正光着的另一只脚。 玉伶瞥见陈一瑾的表情由骇人转至诡异的平静,甚至都不再看她。 身上穿的可能还是昨天来江宅接她的那一套。 他的眼睛有一些明显的血丝,像是气极之后的怒目圆睁,又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玉伶只消看一眼便心慌个不停。 她的身体无由地因为恐惧而发抖,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了,本能地想躲他。 好在这时陈一乘跟着进来了,只身挡在玉伶身前。 玉伶快速地套好了上身的短衫,眼下也顾不得穿得到底成不成体统了。 陈一瑾坐在与他们相对的位置上,幽幽说道:“我还以为大哥在这夜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在偷摸着狎妓。” “还玩得挺开的,大哥今天真叫弟弟开了眼界。” “……大哥玩够了没?既作了榜样,不如叫弟弟也学来玩她几个晚上?钱多付她些,婊子挣谁的不是挣?” 玉伶的头脑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有设想过会在此情此境中再次见到陈一瑾。 如此直白讽刺她的陈一瑾……她以前没能想象出来,不过现在他倒是直接让她见识到了。 这样其实才是对的。 都是她的自作自受,骗人骗情的那一刻就应想过会有被羞辱报复的那一天。 因果如此。 她只希望这样发泄后的陈一瑾心里能快慰好受,这样她才能偿还他些许。 陈一乘把身后的玉伶牵至身前,把她不敢抬头的怯弱表情收至眼底,紧紧环抱住她的肩,似是无声安抚。 然后厉声阻止陈一瑾连声说这些无当又荒唐的话:“怀瑜,收敛你的措辞。” 陈一瑾把陈一乘的训教口吻根本不放在心上,只看着玉伶依偎倚靠着陈一乘那不言不语的可怜委屈样。 她正无措地用手指勾住仅能触碰到的陈一乘腰间的皮带,仿佛这样便有了安慰。 陈一瑾冷哼一声,继续讽道:“大哥,你眼下难道要为了一个娼妓把你亲弟弟赶出门?” “我都嫌她脏,你竟然还下得去手。” “就算大哥你饥不择食,你还不能凭着你军长的位置亵玩几个良家女子?何苦把钱花在这种被别人玩透了的女人身上。” 可真当陈一瑾说了这些话的时候,玉伶又只觉怅然,心里戚戚。 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她在此时插话道:“东厢还有两床被褥,我去铺了睡地上就好。” 玉伶明明知道这是她应受的,可下意识的难过让她在这种紧张的场面里多撑不住一秒,不明情绪的眼泪瞬间满溢在眼眶。 ……她就是个无情无义又自私自利的婊子。 所以也只是找了个借口逃避,玉伶说完便挣开陈一乘的怀抱朝书房外跑了。 陈一瑾看着玉伶跑开的背影,别开视线硬生生地压下想要站起来的想法。 “说够了?!” 恍神过后的陈一瑾便听见陈一乘这样一声斥责意味的低吼。 陈一瑾垂首不语。 玉伶不在了,他像是连说句话的兴致都没了。 陈一乘踢开他脚边的那些杂物,走到陈一瑾身前。 仍然是方才严厉的语气:“我什么时候教过你用侮辱旁人的法子来发泄取乐?这叫下作和犯贱!” 当然还听得出陈一乘话语里非常明显的愠怒与忍无可忍。 陈一瑾好似置身事外,什么都没听见,陈一乘说的什么话好像都是对着另一个人在说。 他只用手在那小桌上撑着头,漠然地看着门的方向。 直至陈一乘用笃定的语气对他说道:“我会娶她过门,她是你大嫂。” 陈一瑾这才即刻猛地站起身来,都带翻了椅子。 “我不许!” “你有提前和我说吗?!我不同意!不同意!决不!” 陈一瑾的吼声好似把外面树上睡着的鸟都吓醒了,振翅拍打树枝,和着几声凄厉的鸦鸣。 安静之后只剩萧索。 陈一乘的本意就只是通知自家弟弟而已,又不是在征问他的想法。 而且自家弟弟现在这幅油盐不进又根本不清省的神情叫陈一乘看来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只想离开书房去看玉伶。 哪知陈一瑾在此时伸手拦住他,甚至还几步抢到身前阻了他的去路。 “大哥这是何意?你揣着葫芦还要给你亲弟弟卖假药?”陈一瑾再次说话时的声气已经非常冷静了,只是仍改不掉他的明嘲暗讽,“让我叫她大嫂?你叫我不要感情用事,你和她上床又是几个意思?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父母要是知道你活了半辈子来明媒正娶这样一个女人,明年拜祭说给他们听怕是要把他俩直接从棺椁里全都气活了!” 陈一乘面不改色,只回:“我和她交心交意,娶她是对她负责,父母见我成家也必定欣慰。” “主意已定,多说无用,让开。” 陈一瑾仍然没让步,反而怪腔怪调地重复着陈一乘的话:“好一个交心交意。” “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什么勾魂药?她说什么你信什么?” “陈御之你都叁十七了,不是二十七更不是十七!她要嫁还能嫁给你一个大她几辈的老男人,她能喜欢你什么?!就指望你先她几十年死了,再揣着你的钱去养别的小白脸!” “……还是,这是大哥的好心意,怕怀瑜娶不到贤妻,想着日后把自个儿相中的年轻媳妇指给弟弟来做小老婆,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哥之前让弟弟不要感情用事,自己转眼吃独食,注定了要被弟弟狂喷的…… 弟弟口不择言,一视同仁,伶伶和大哥谁都没放过。 93.静诡 陈一乘扶额,只觉得陈一瑾说话是眼见着一句比一句难听。 根本就没有和他争论的必要,歪理一通,瞎说八道,越说越来劲,就怕没人和他较嘴。 上学时连教书的先生都被他气昏了好几个,年年告状不少。 如果是一开始喝醉了撞上这样言而无当的陈一瑾,恐怕这会是他第一次打他这唯一的亲弟弟。 不过要不是尚余了些酒劲,方才也不会和自家弟弟多说那么几句,叫他有了现在这样的一根筋。 陈一乘轻拍了陈一瑾的肩,劝道:“到此为止,今日你先去休息。” “明天再来和我谈,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一瑾拍开陈一乘的手,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好似随着陈一乘的劝慰而消失殆尽,可他似乎也等不到明天,只沉声说:“这是甄玉伶欠我的。” 陈一乘注意到陈一瑾在此时移开视线的闪躲,知道他在欲言又止。 可自家弟弟现下不修边幅,额际有一些凌乱的发丝顺着他垂首掩饰的动作而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似是因此而有些窥不明白他的想法。 陈一乘回道:“那些卷宗你应该看了,她也有她的苦衷……” 可陈一瑾却打断他,也没说玉伶到底欠他什么,只道:“你大可娶她。” “大哥已立业,成家好事作双,怀瑜自然全心全意支持,也会谦让尊爱嫂嫂。” 陈一乘意味深长地看着陈一瑾,等他说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下一句话。 “但我有个要求,以后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管。”陈一瑾抬眼看向陈一乘,音调淬冷,表情漠然,“甄玉伶还得是我的模特,我的画已经作了底稿,半途而废不得,你把她借我几次。” 他突然停顿片刻,放柔了声音,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说道: “……大哥,我不能没有她。” 陈一瑾没有看顾陈一乘到底会如何理解他的话。 但陈一乘却不假思索,爽快应下:“我会让人陪她去你的画室。” 而陈一瑾似是完全不在乎会不会有别人在场,语气开始轻佻起来:“无所谓,全凭大哥的意思。” “叫多少人陪她都行,画画而已,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 玉伶从东厢的小库房里搬出来两床被褥,铺一床睡一床,就在正房陈一乘卧室床边的绒毯上,打算靠着他的床睡。 而陈一瑾曾住过的里间本是陈一乘默认让她睡的地处,现在她更是去都不敢去了,打好地铺后就去洗漱。 期间又听得陈一瑾像是咆哮的那几声吼,不知道他们是打起来了还是吵起来了,声势骇人。 她如今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准备,陈一瑾对陈一乘不管说什么都可以,只要陈一乘不杀她。 若是把她扔出去还真遂了她的心愿,趁着赶早市的人搭个牛车回锦锡,再让江雍把钱账给全结了。 所有事情到此结束,她和陈家人再无瓜葛。 身契在陈一乘手中的她在这般做着白日梦。 ……要是真能如此就好了。 玉伶缩在地上的被子里,一动不动,心惊睡不着。 又起身把油灯灭了,重新缩回去,抱成一团,看着格子窗户上摇曳的树影发呆发愣。 ……她是不是应该郑重地同陈一瑾认个错? 不过他大概不想再见到她了罢。 一个傲生娇气的大少爷被她耍玩了一通,没把她剥皮抽筋都算好的了,还指望他有难得的耐心来听她唧唧歪歪?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她是真的认为她不该骗陈一瑾,他和所有的事情本就不相干,拉他下水的的确确是她的错。 玉伶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情绪反复。 明明就这样干躺着,却还是觉得头脑晕晕乎乎,什么都想不明白。 直到房门被打开,玉伶连忙闭眼装睡。 她只听得陈一瑾说要去洗澡,而陈一乘也应了句同去冲凉,然后两人拿了些衣物便一起离开了。 刚刚那些毁天灭地的动静好似全是她的幻听。 兄弟俩仿佛没吵过也没争过。 要是没她在这里,说不定一直他们之间一直会是兄友弟恭的样子。 玉伶接着忘我神游,等不到他们回来便先听着这海边夜里的风声睡着了。 …… 回来时,陈一瑾看都没看睡在床跟前的玉伶,对陈一乘摆手后就走进里间,顺便放下了这两间卧室之间的隔帘。 而陈一乘则坐在床边,垂首凝视着玉伶睡着时乖静的侧颜。 明显还是一个稚嫩小女孩的她,在这种熟睡后不设防的境况下,只有与之相配的纯真与无辜。 陈一乘起身灭了煤油灯。 而后单膝跪在她身边,在黑暗中伸手轻触她的脸颊。 是细腻绵软的触感。 摸起来像是一片未长成的雏羽,轻轻搔一下触一下便足够让他心痒,同样也能让旁的男人如此。 他早知自家弟弟对她上心上情。 陈一瑾的气急败坏是因为她,顶撞拂逆是因为她,失心作痴到口无遮拦还是因为她。 自家弟弟在认识她之后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是为了她。 玉伶一向睡得浅,陈一乘轻缓至极的触碰还是让她从梦中转醒,神志不清,朦胧间只轻轻哼了一个字:“……谁?” 陈一乘没再动作,她醒了这么片刻又睡了去,浅浅的呼吸洒在他的掌心。 恬软中混情添意的嗓音,当然是好听的。 娇喘呻吟时更是妩媚多情,她只消喘出被撞碎的那么几声就好似让他有了被她夹到快要射了的极端快感,鼻尖似是能闻到她身上发汗发情后的惑人香味。 但现下她却认不出来他是谁。 黑夜中,床榻边,欲海里。 或许也曾有别的男人这样触摸她。 缠绵失控地拥吻她。 肆无忌惮地操干她。 所以认不出来他是谁。 这时,里间从隔帘下方渗出来的灯光也灭了。 陈一乘的手突然用了些力,捧住玉伶的脸,顺势向上抚摸到她的耳廓。 玉伶惊醒,试探着唤道: “……军座?” 玉伶看着眼前的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轮廓。 唤出这么一声后,又感觉到他在用指甲挠刮她的耳廓上的软骨,带了些力道,微疼。 她抿出一些说不明的惩戒意味。 玉伶开始不确定眼前的人是陈一乘还是陈一瑾——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94.纵欢 玉伶认为自己现下完全清醒,而且是被吓醒的。 她按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这样搓揉她已经有些发疼发烫的耳朵,嘴里还是轻声讨好唤他道:“……哥哥?” 玉伶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自认为不会出错的称呼。 她试着抬手去碰他,可是却被他避过,移开了脸。 玉伶挣开他的手,坐起身来。 可是他马上便趁机隔着玉伶胸前的肚兜握住了左边的乳房,又绕到背后直接把肚兜的系绳给扯断了。 微弱的绷断声好似一并敲击在她的心上,乱跳着的心都慌到快要蹦出喉咙。 肚兜被他扯下扔在了一旁,他用指尖在胸乳上流连,然后用两指夹住敏感立起的樱果,稍稍拉扯。 玉伶皱眉小声哼哼。 应是陈一乘。 陈一瑾不会有这么多耐心来惩罚玩弄她。 他的作风是硬了就要千方百计地往里面顶,不管叁七二十一。 “……御之哥哥,疼……别这样弄。” 玉伶刚说罢,他便松手,起身走到窗边点灯。 应是调了棉絮浸油的深度,如豆如萤的微弱光亮好似要把整个房间都渐渐沉浸拉入黑暗里。 玉伶就这样看着背着光的陈一乘。 他身着丝绸质地的黑色西式睡袍,开襟从锁骨露至半边胸膛,肌肉隆起处加深阴影,暗色的光将一切朦胧之后还让玉伶在恍惚里看到了像是陈一瑾的不羁。 这一瞬间,玉伶还真以为自己猜错了,眨了几下眼睛才定心定神。 他既是自威自厉的军长,同时也是一个可以无法无天的陈家大少爷。 火光闪动,他的影子乃至光影的轮廓都晃了一下,就像她现在不安分的狂跳着的心。 陈一乘在生气。 她见他这种只凝视着她,却又没有其它多余表情的模样,便这般猜测着。 得了,哄罢。 不管他们兄弟之间说了什么,错都在她,只要陈一乘还愿意同她说话。 可正当玉伶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用余光瞥见了里间已经被放下来的隔帘。 ……陈一瑾。 玉伶踯躅了这么一刻,陈一乘从窗边向她走近,直接把她从被褥里拖出,架着抱着去了他睡的大床上。 然后放下帷帐,轻纱的帐布缓慢落下,把原本就弱的黄朦灯光又隔去了一层。 就此封闭到像是只有他和她的这一片蕞尔之地,又像是他给她上了一把不容许她逃走的锁。 玉伶屈起膝盖,抱住自己的腿,掩了自己赤裸的上半身,更是把头埋住,不敢再看他平静却又明显暗涌着什么的脸色。 她听见布料摩挲的声响,应是陈一乘把他身上的睡袍扯掉了。 陈一乘在玉伶身前,把她的下颌强行抬起来,问道:“……怕我?” 趁着这问话的间隙,陈一乘直接用膝盖挤入玉伶腿间,分开了她的双腿。 玉伶摇摇头,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湿润,涌上一些不会落出只蕴在眼底的眼泪,看着他却不说话。 她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陈一瑾听到他们的任何动静。 明明应该为了讨他的欢喜而说一些好话馋语,但她现在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一乘继续向玉伶靠近,她的背已经抵在床头,双腿被他压制身侧,然后又开始扯她的亵裤。 玉伶顺从地让他把自己剥了个干干净净。 陈一乘不再说话,双手撑在玉伶身旁,用力将她的腿分开压别到极致,似是啃咬一般吸吻了一下她的脖颈,亲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 明显比她的体温要高的性器擦过大腿内侧,玉伶闭眼屏息,却还是在他就这样尝试插入的时候闷哼出颤颤乞饶的那么一声。 转瞬即逝,甚至都有些轻不可闻。 她还无法接纳他,害怕他的时候就是纯粹的恐惧,催发不了任何的情欲。 陈一乘试了几次后仍然无法进入,他退开而后命令道:“自己掰开。” 玉伶将眼睛死死闭着,颤抖的手指慢慢地伸到自己身下,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当着他的面分开蚌肉,似是毫无羞耻心。 她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可她湿润不了,只希望听话能够让他选择早点结束。 经不得一点摧残的娇花已经在刚才疼痛的尝试中擦红。 玉伶的手指葱白,被她自己敞开的穴口软肉粉泽娇嫩,蕊珠在急促的呼吸起伏间轻晃,好似雪中透淫红,就是折花之时。 他不折,也有旁人惦记着。 陈一乘用手撸动茎身几次,再次靠近玉伶,将龟头蹭入穴口。 玉伶疼得蹙眉,指尖仿佛因此痛没了劲,他这般进入一点后便松了手,转而咬唇抓拧着身下的床单。 却仍然深入不得。 玉伶好怕陈一乘没了耐心而直接贯穿她,现在这样已经像是在她下体里强行别入了一根卯刺,他每试着更深一些便会擦出火辣辣的痛感。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的温热感觉才让玉伶意识到陈一乘此时想要上她的决心。 可他又退了出去。 痛感骤然轻缓,玉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先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 陈一乘伏在她身下,暖热的口腔都快要覆住她的整个阴阜,灵活的舌舔弄那么一下就让她浑身战栗。 玉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现在的注意力只在身下,感受他的舌挑拨她的阴蒂,偶尔牙齿的刮擦会让这与情无关的欲和快感骤然上升,身体剧烈抖动。 重复着刺激着,越来越快,自己捂住口鼻的玉伶都已经有了窒息感。 这具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愉悦快要到顶峰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克制不了了。 玉伶终是在陈一乘最后猛地含住吮吸阴蒂的时候到了高潮,放声颤叫了出来。 瞬时失禁的淫水浸湿了床单,陈一乘起身吻住玉伶的唇,把他还未吞入的淫液全都推到玉伶张着大口呼吸的嘴中,又在她下意识顶舌吞咽时缠住她的舌,吸着咽着,又把他度与的水液全夺了回去,一并吞下。 这般夹带淅沥水声的潮热亲吻好似缓慢的抽插。 陈一乘这才松开玉伶的唇,喘息一声,问她:“……叫这么大声?爽了?” “想要?” 玉伶的脑袋还在懵懵转转,看着颌边还在滴着她的淫水的陈一乘,点点头。 “说出来。” “要御之哥哥……” 玉伶喘息着同时又在压低声音,做着毫无意义的补救。 陈一乘扶着阴茎抵住翕动的穴口,上下滑动沾了许多水,再次问她:“要谁的鸡巴操你?说明白。” 玉伶迟疑那么一刻,陈一乘就用手指掐捏她刚刚到过高潮的阴蒂,仍然非常敏感。 “要……玉伶……要御之哥哥的鸡巴操……啊——” 他的插入毫不犹豫,玉伶觉得自己整个人在此时此刻都快要被他顶穿,破破烂烂。 而这时里间的隔帘被掀开,玉伶用余光看见一个人影快速走过,推门出去了。 95.妄欲「po1⒏homes」 陈一瑾从一开始就没能入睡,一夜无眠加上颠簸一天的疲惫都不能让他合眼坦然睡去。 昨天早上还主动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玉伶转眼间就在他大哥的怀中,还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 一切快得像是幻觉。 他甚至都好似幻闻出了这薄薄被褥上面属于她的香气。 闭眼用被子捂住头,深深呼吸。 就是她的味道。 仿佛安心很多。 这种随时幻想着有她在身边的感觉让他绝望到无可救药的同时又窃愉着这种古怪的身不由己。 虽然她现在的确和他只有一帘之隔,但他却不能再去触碰她。 陈一瑾伸手摸到了他压在枕头下的照片。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想看见照片上的陈一乘。 但摩挲着照片的棱角就好似在摸着什么锋利的刀刃,直直划破心尖,会绞痛,会清醒。 她骗了他,所有。 可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件事是真实的。 她是真的喜欢陈一乘。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陈一乘在,她就只看着他,只依偎他。 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看他。 就连羞辱她…… 她都不会像之前那样娇声娇气地驳他几句,也不再急急啐骂他,她已经完全不想敷衍他了。 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了,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可这时窜入鼻尖的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他的玉伶,叫他现在心痛了想回头了,又立即断然地再度沉溺进去。 ……已经硬了。 想操她。 好想。 让他亲一下罢。 不济抱一下也行。 她是娼妓有什么所谓,她被别人上过又有什么所谓。 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利用他再接近陈一乘了,她不会哄他,不会和他上床,他没用了。 婊子当真心狠。 可他仍然喜欢她啊…… 好喜欢…… “……哥哥?” 陈一瑾听到这声模糊的轻唤便立刻坐起身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可还是能听见像是发疯一般急促凌乱的心跳声。 玉伶此时的呼唤好像是听到了他强烈需要她的龌龊想法,并甘愿抚慰他。 缓神片刻,翻身下床。 仿佛有了不管不顾的勇气。 “……御之哥哥,疼……别这样弄。” 外面的灯随即亮了。 只有他这边依旧黑到只能看清边界,却不能逾越。 陈一瑾的手覆在隔帘上,但现在似是连掀开它的一点气力都没有。 听着偶尔响起的布料摩擦声。 听着自家大哥连床事都在像行军令一样命令她,如此不解风情。 没听到她的回应。 不,听到了…… 她的一声短促鸣叫,不知哀痛喜愉。 她的一声颤颤娇吟,高潮情不自已。 “要御之哥哥……” 手不由自主地握拳,捏紧用力之后无助抖动。 “要……玉伶……要御之哥哥的鸡巴操……啊——” 这双腿此时此刻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走出去之后下意识匆匆看了一眼帷帐后面交迭喘息着的两个人影,以及一件被扔在地上的断绳肚兜。 不作任何停留,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冷风灌面,心凉彻骨。 关上门时还听得一句哑声喟叹:“乖乖好夹,喜欢我这样干你?” 陈一瑾连忙把门带上,关门的声音许是掩住了玉伶的回答。 他不想听见。 ……他害怕听见。 …… 午夜的水应是最为刺骨寒凉,陈一瑾迎头浇下一盆冷水的时候,冷得他认为自己已经清醒了。 屋内的两人似是在他出门后变得愈发明目张胆。 特别是玉伶,他都能从她变了调的拉长呻吟里想象出那一刻她爽到快要尖叫的淫媚表情。 她很快乐。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颌线滴落,湿透的睡袍紧贴着皮肤,浑身上下都在夜风里被带走仅剩的温度。 又冷又痛。 再鬼迷心窍也该醒了,那不是他的女人。 他的大哥在这般告诉他。 陈一瑾抬头,正看见微弱月光下晾在院子里的小衣,晾得不高,藏在树后。 是临时牵的一根绳,他以前没见过。 上面晾的是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 蓦然想起不久前在书房里见过的、她身着肚兜露着肩头的错愕模样。 要是他那个时候就把她抱来强行入她几回呢? 气急败坏的人会不会就是他这假意自持又装模作样的大哥了呢? 陈一瑾伸手把微潮的肚兜拽下,凑近轻闻。 侵入鼻尖的皂角味道好似要把仅剩的一点点她的乳香掩过,但湿气未散,只凝浅香,就为了抓住这丝丝快要飘散的香气而用力嗅闻,闻到一点便满足一点,身体开始反常燥热。 甚至这潮潮湿湿的感觉都让他幻想出了她的软娇滑腻,与她交合时的体液相融,粘稠不分。 陈一瑾把玉伶的肚兜覆至身下,裹住他那硬到不行的阴茎。 这才闭眼仰头,喉结缓滑,叹息一声。 这时房内的玉伶似是又要到了,开始连连乞饶:“哥哥,好哥哥,不要了……那里,受不住……” 陈一瑾趁着这媚声撸动几次。 却无声啐道:“真真是个浪货骚货……” “骚到有人干还不够,硬要叫来勾别的男人。” “贱人。” “婊子。” 他手中的动作随着玉伶的声线起伏而时快时慢,像是为了抓住迎合她被抽插的节奏,闭眼控制不住地说出一声:“……可为何要一而再地勾我。” “婊子我喜欢,骚货也喜欢。” “我……啊,想插你。” “让我入一入,操操小逼,好不好?伶伶宝贝……” “我好喜欢你,喜欢你,伶伶,宝贝,我的……” 玉伶的呻吟越来越高亢,陈一瑾撸动的频率也随之加快。 好似她真的在他的身下,不知饕足地吞吸他的性器,她能享受到的快感全都是他给予她的。 前端已经因为这幻想而出的绝望快感泌出了些许清液,沾在丝绸质地的肚兜上,让他的动作更加顺滑;而这被他不断搓揉着的一方小布料也染上了他高热的体温,更是如真混假,给予他此时能得到的最大的快慰。 “忍……忍不了,好爽……”陈一瑾呼吸声愈发粗重,也是愈发口不择言,“伶伶宝贝,爽吗?瑾哥哥插你插得爽吗?!” 此时的玉伶真的尖叫一声,吐词时好似连最后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呀——” “到,到了……要……” 陈一瑾急促地喘息,在玉伶高潮的这一刻全射在了手中的肚兜里。 “御之哥哥……不行了,不……啊……” 玉伶仍在娇吟着语无伦次。 陈一瑾板着脸冷漠地将那件沾满他精液的肚兜重新挂在玉伶曾晾晒的地方。 然后从后门走出独院。 他完全不知道他们还要做多久,出门时又听见玉伶呜咽断续的呻吟。 至少若是他的话,绝对会把她狠狠折腾整整一个晚上,射到她装不下,直直往外淌他的精水。 陈一瑾坐在沙滩边某个碎掉的小礁石上,撑着头看着暗色的天际海角,吹风到天明之时,身体还是滚烫,涨起来的冷冷海水淹没了他的下半身。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96.浑病 玉伶知道昨夜的陈一乘在她身上发泄情绪要多于想要她的情欲。 头几回是他怎么开心怎么来,腿被他弯折到极致以求全根没入的猛烈进出,后来还是她没声没力到只出缓气了才捡起他忘到脑后的温柔,开始柔声哄着她,顾及她的感受慢慢来。 可那时的玉伶只望着床帐顶部晃动的光影发呆,累极的身体只有在高潮的时候才能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做着最后无力的摆尾;也只有他想吻她时,玉伶才看向他,强迫哑痛的喉咙唤他一声“御之哥哥”。 当然她也不想和他再提孩子的事,下身穴内的黏糊体液早就不知道是她那已经被捣成白沫的淫水还是他的精液了。 陈一瑾到底回来没有,玉伶不知道。 模糊的记忆里只有陈一乘揽着她睡觉,固执地抱她靠在他的怀中,甚至还不许她背过身去。 清晨的玉伶实在是无法起身,好像才刚刚入睡天就亮了,听见起床的陈一乘叮嘱她要吃点东西。 她又开始浑浑噩噩地睡。 直到日上叁竿,玉伶醒了就坐在空荡的大床上出神,什么都好像没想,只消磨了些时光。 可这时房门打开,玉伶隔着帷帐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然后径直倒在了地上。 吓得她忙掀开床帐,看见倒在她昨夜打的地铺上的陈一瑾。 他的睡袍还在滴水,连鞋都没穿,沙子沾得到处都是,看得玉伶心惊额跳。 更别说他看着就红烫的脸。 玉伶伸手轻触,立刻就知道他烧得厉害。 她迅速穿好衣服,想把陈一瑾拉上床,奈何他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属实太过为难玉伶,就只能暂时委屈他睡在她铺在地面的被褥上。 陈一瑾已经完全不省人事,玉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身上湿透的睡袍扒下来,又找来干毛巾替他稍稍擦身,盖好被子,蹲在他身边掖被角。 正当玉伶打算出门弄水打湿毛巾来给他敷额时,陈一瑾突然醒来,强睁着眼睛,伸手使劲拽住她的手腕。 “伶伶……” 他扯着像是破了洞还会漏风的喉咙这样唤了她一声。 陈一瑾的眼睛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明亮且清澈。 以往她很容易看穿他的想法,甚至有的时候他会直接堂而皇之地告诉她,相当理直气壮。 这时他的黑色眼眸好似被他高热的体温蒸出了一层薄薄的雾,他似乎在迷茫,但专注凝神看着她的眼神仍然真挚纯粹。 她很熟悉这种目光。 玉伶霎时间想流泪。 她拧动手腕,不想让陈一瑾这样触碰她。 不是觉得羞辱,也不是觉得厌恶,只是有种心都塌了的无措感觉。 玉伶轻松挣开。 但陈一瑾又转而开口道:“……是我不好。” 玉伶垂首偏过脸,没有回应他。 可这破碎到不成声气的几个字不是她想不听就能听不进心里去的。 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起身往外走了几步。 蓦然回首,又正对上陈一瑾看向她的视线。 仿佛他就是在等她这一刻回眸看他的这一眼,又好似她什么时候回头,他都在那里看着她等着她。 玉伶捂住脸跑了出去。 陈一瑾将眼睛再次阖上。 已经看不到她的背影了。 似乎她就这样永远走了。 …… 今日陈一乘回来得要早好些时候。 玉伶刚给熟睡的陈一瑾湿敷上冷毛巾。 陈一瑾眼见着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他回来早些也省去了她想去找他的麻烦。 玉伶一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便跑到院子里,冲到陈一乘跟前,他把她直直抱了个满怀。 “乖乖不多睡一会儿?”陈一乘把玉伶抱起,将她跑来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可是想我了?一回来就在找我?” 但此时此刻的玉伶明显没去留意那些个旖旎氛围,她只担心陈一瑾现下病得昏头昏脑,怕晚了都救不回来,忙道:“军座,您去看看二少爷,他病了,烧得厉害呢!” 陈一乘把陈一瑾重新挪到床上,出门叫了军医过来看看情况。 好在只是受凉受寒。 但医生还是唠叨几句,说吃完药要是到晚间还没退烧,赶不回锦锡就得去县城里的小医院找大夫打针留院,海训的医务处大多备的是跌打损伤的药酒膏贴。 玉伶搬了个矮凳坐在床边,对陈一乘说道:“军座您尽管去忙,这边我可以一直守着。” 陈一乘瞥了一眼已经开始发虚汗的陈一瑾,紧闭眼的他连呼吸都是瓮声瓮气的,又似是睡得非常不安稳。 坐在床沿的他替自家弟弟擦过脸上的汗,用水沾绢帕去润他的唇,然后再次给他掖好被角。 起身时说道:“他自己半夜要乱跑,灌风还下海,不知他要闹腾什么,活该受的。” 玉伶想起昨晚的淫乱情事。 陈一瑾没跑到床边朝他们叫嚣扰了他睡觉就已经很稀奇了,陈一乘还能倒过来说是他这弟弟自作自受。 果然这兄弟俩的口是心非还有振振有词都是有根有代的。 只是陈一瑾真的一夜未归,又去了海边,着实让玉伶有些后怕。 陈一乘此时示意玉伶跟着他出去。 两人站在院子里,他对玉伶道:“你不必守着怀瑜,我会让人过来看着,等会儿午休结束,你下午跟我走。” 对男女关系敏感的玉伶自然明白陈一乘想让她避嫌。 昨夜被折腾了一宿不就是因为陈一瑾对他说了些什么,眼下孤男寡女他怕是又开始不乐意了。 随他罢。 这叔叔年纪的人闹别扭……拧的还不是他自己。 玉伶本就不打算和陈一瑾再有任何瓜葛,自然是打了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的念头。 早点把事情翻过了篇,是陈一瑾的皆大欢喜。 她也会替他高兴,甚至想着他最好能赶紧娶个太太回家陪他顾他。 玉伶顺从地应下陈一乘的话,走到他身边主动抱住他,轻声说:“能跟着军座,玉伶去哪里都好。” 陈一乘的手落至玉伶的发顶,温柔地梳着她的头发。 良久才低声随意叹了句: “……最恼人的又不是我这讨嫌的弟弟。” 玉伶在他的怀中抬头仰看着他,端了最诚挚郑重的语气说道:“劳军座费心来照顾玉伶,自当一心一意百倍偿还,旁的人玉伶一概不在乎。” “玉伶的心里从一开始就只有您。” 然后任由陈一乘审视她,垂首吻住她的唇。 柔和到不带情欲的吻,能感受到的除了他的怜惜便是他的怜爱。 ……这样大抵算是哄好了罢? 97.佯和 因着陈一乘说这午后的小院里会有几个医务兵过来照顾陈一瑾,玉伶想起她晾晒在院子里的小衣,怕旁人看见,早早收起来。 洗了再穿似乎是多此一举,玉伶今早急忙换衣的时候才注意到陈一乘给她备了好多套。 玉伶解了晾绳,取下来的亵裤已经干了,可绸质的肚兜却意外地摸起来硬硬的。 翻过来一看,全是些干涸硬质的乳白色的斑和点。 玉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确认陈一乘没在附近。 陈一乘现在应是在卧房里,看能不能等到陈一瑾醒来,醒了好让他用些餐食。 玉伶盯看那些斑痕半天。 这怕不是…… 玉伶才明白过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想起以前她帮夜蝶丢掉的许多旗袍上面就有这玩意儿,说是难洗,强行搓来坏的都是自己的衣裳,不如直接扔了好。 脸青一阵白一阵之后又开始莫名燥红。 他真是作践自己的时候都改不了耍流氓,还留在这里存心故意地叫她知道。 玉伶把这件肚兜暂时压在东厢的一个储物柜下面,得找个机会像是处理那贝壳手钏一样埋了。 可不能让陈一乘瞧见。 他看起来是个作风大气果断的军长,却也是个心眼小脾气燥还记仇的,气着了不爽利尽来折腾她,怕是又哄不好不说,横竖倒霉的就她一个,也不见他去为难别人。 …… 玉伶近来被陈一乘指给了一个通讯处的女指导员,在跟着她练写字背诗书。 陈一乘早晨午后前脚刚走,这位姨就会过来,同她在院子里讲书,陪她练字;晚上陈一乘还会考她学了些什么,抽查抽问,也会顾及病中的陈一瑾,这几晚就是清清白白地抱着她睡觉,难得舒适。 玉伶乐得去学,这种监视她的法子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日日听故事打发时间也快。 但陈一瑾这大病一场好似替了一颗心,不像他这个人。 他能起身了也是早出晚归,背着他的画架子不知去哪搭个棚画画写生,偶尔玉伶撞上他早回来,也是点头就过,不多说一句话。 不是那种眼高到看不起人,也不是故作的疏离冷漠,就是萍水之交的彬礼,倒真像是个有教养的官家少爷。 只是这教玉伶的刘姨怕是错以为她是陈一乘指给陈一瑾的弟媳妇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每次陈一瑾要是在家就会故意叫他到跟前来,许是乐意看他俩多说几句话。 不然陈一瑾就匆匆忙忙走了,根本不带搭理人的。 可就算他被叫过来,也就点到即止地写几个字,讲一两个典故,没有刘姨乐见的那种隐晦之中的郎情妾意,哪怕是一方有意,都恁是没瞧出来个一星半点。 这日下午。 刘姨刚对玉伶讲完魏王曹丕和鄄王曹植的世子之争,后曹丕篡了献帝皇位自己做了皇帝,几乎要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赶尽杀绝,数度贬黜。 刘姨说到这里便打住不说了,转而问玉伶:“……小丫头可是不喜欢那位弟弟?” 她突然这般问来还叫玉伶在想曹植的事情,回道:“怕是曹子建做了皇帝也不一定比他哥哥差罢?” “呀,不是,我说的是这陈家弟弟。” 玉伶愣愣神,才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 但玉伶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陈一乘都没和这位刘姨说她是他的女人,她自然也不会添油加醋。 于是只摇摇头。 可能是出自自个儿喜欢撮合青年人的兴趣,刘姨鼓动玉伶道:“女追男隔纱呀小丫头,你的模样我都觉得标致,这弟弟不可能不喜欢你。” “军座是怎么和你说的?他都把你俩放到一个屋檐下了,天天看都还能对不上眼?怎么就不成事呢?” 玉伶只差哭丧着脸。 她和陈一瑾要是成了,明知故犯地给陈一乘戴绿帽,这怕真是哄他不得,还要扒她一层皮来再送她上西天。 这时有人敲门,时间到了下午晚餐的饭点。 刘姨利索地收拾了她的小包,走之前还叮嘱玉伶道:“我看着你俩般配呀,成了叫军座早点抱侄子帮你俩教养小孩,给军座找点事儿干,你俩快活就行。” “说起来你要是不生,军座又没太太,这陈家的人如何多得起来嘛?” 她许是意识到自己在信口开河,低声补救道:“你可别在军座面前叨我的这些话,不中听不中听,就为了你好而已。” 玉伶摆着讪笑,一句话都没接,只保证自己不会在陈一乘面前胡说,把刘姨送到门口。 她本来已经习惯来送食盒的就是把手钏硬塞到她手里还声称自己有爱人的那个班长,可今天她又一次见到了对她曾脸红着指指摘摘的小士兵。 刘姨也瞧着今天换了个人,但没怎么留意,许是赶着去吃饭,送出门就走了。 他好像仍在脸红,又好似只是落日的光打到了他脸上而已。 玉伶接过他递来的食盒。 “……这位姑娘。” 他叫住玉伶却又没说话,酝酿犹豫了小半天才继续道:“上次的东西……就是那个手链,你收到了吗?” 玉伶点头。 紧接着他又从裤兜里掏出另一串相似的手钏,攥在手心里,断断续续地对玉伶道:“我这还有一串……是一对来着。” “……赠与姑娘可好?” 玉伶都愁着要怎么扔掉上一串,正正好这正主找来了,她要不还是老老实实物归原主的好。 于是玉伶对他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罢转身去了树后她埋东西的地方翻找之前的贝壳手钏,可突然怎么都找不到了,越急越翻不到。 许是真的不见了。 她无奈净手走回门边,却发现背着画架的陈一瑾靠在门扉上,正在问这个小士兵要找谁。 眼见着她刚走过来,这个小士兵就抬眼直直看向她,要找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玉伶按下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不安感觉,撑着平稳的声线,对他说道:“……我没找到,下回再说罢。” 那个小士兵也不难缠,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玉伶走在前面,陈一瑾关上院门后跟在她身后,隔了远远一段并不暧昧的距离,这几天都是如此。 “玉伶。” 陈一瑾突然唤她。 玉伶停住脚步。 “他方才在问你找什么?” 玉伶刚刚在陈一瑾没问之前就在想若是他问起来到底要怎么糊弄过去,还没想好他就真问了。 还好他的语气很稀松平常,听起来只是随意问问。 玉伶已经快要习惯他这种端正谦和的说话声气了。 可正当她侧身看向陈一瑾的时候…… 她那藏好的手钏被勾在他的食指上,轻佻地耍玩了两圈。 98.怪怪 陈一瑾就这样让那手钏在玉伶面前晃过这么一眼,便随意收起来放回了他上衣衬衫的口袋里。 他正戴着眼镜,许是画画的时候一概戴着,忘记摘下来,最近她时常见到他文文气气的谦逊模样。 可现在的玉伶发了冷汗一阵,光瞪看着他,眼睛都好似不会眨了。 愈看愈觉着他是有备而来,是她的大意,他在迷惑她。 他发烧时说的胡话如何能当真呢? 她还能指望一个心高气傲的少爷来屈尊原谅她一个娼妓婊子? 春秋大梦是做不成的,自己都不能心安理得的事还指望人家能不计前嫌? 陈一瑾再次柔声问了一遍:“他方才在向你讨什么?” 明明他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玉伶这次却听出了故意以及威胁的意味。 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他:“二少爷要杀要剐就直说了罢?” 陈一瑾却摇摇头,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除了漠然就是平静,好似是玉伶会错了意。 他道:“刚病了一场觉得嗓子不舒服,想去县里的市集逛逛,买些梨回来让人煮糖水来喝,玉伶要去吗?” 中规中矩的话,甚至还在征求她的意见。 ……这其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说不定可以跑脱回锦锡。 玉伶把食盒放在她刚才练过字的小桌上,故作心虚,抬眼看他又跳移,嘟囔道:“有什么好去的……” 再轻咳一声掩过,正声专门说给他听:“军座让我去,我才去。” “那好,我今晚同大哥说。”陈一瑾爽快地应下了,却又转了个话题,“我还没吃饭,今天懒得过去饭厅了,和你一起吃一些可好?” 玉伶点头不语,布菜。 陈一瑾去了他自己的卧室把画架放好,出来和玉伶面对面沉默着用饭。 就连陈一瑾碰过的菜玉伶都不再夹第二回,反正她是横竖不自在,总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想不明白就心慌意乱。 饭后陈一瑾帮着玉伶收拾碗筷,还帮着她把桌子抬回储物的东厢。 玉伶在东厢外等到他放好,见他出来好像要回卧房去了才敢进入放椅凳。 但陈一瑾在她走进后又折返,站在东厢的房门口,把门关上了。 玉伶背靠着柜子,警惕地看着陈一瑾。 同时在心里算着陈一乘今天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不喝酒不侃天的话,估计也快了。 “二少爷这是要作甚?” 玉伶先端了架子,冷声冷调。 陈一瑾用淡淡的语调回:“想和你说几句话。” 他和她仍然保持着几步的远远距离,让她这般如临大敌好似在自作多情。 东厢的杂物多灰尘多,尘埃正涌动漂浮在从小窗透进来的几簇夕阳金光里。 但这并不干净的光却照不到角落里的玉伶,也照不到背靠门扉的陈一瑾。 “伶伶……” 陈一瑾突然这般唤了她一声。 可这比骂她是个婊子还要让她难受。 陈一乘和陈一瑾,这兄弟俩一个不给她好死的痛快,一个不给她报复的利落,弯弯绕绕矫情许多,叫她看不清还好似要把自己搭进去。 玉伶垂首不应,由着背后的长发落至胸前,看着陈一瑾朝她走近了几步。 走至她身前,他试着把玉伶紧张到握成拳的手反捏在自己的掌心里。 “二少爷。”玉伶终是在陈一瑾想要把她拉入怀中的时候出声,“玉伶现在已经不是娼妓了,军座买了我,不再卖给任何人。” 玉伶说完甚至还把他未牵住的另一只手横在胸前,硬生生地想要和他隔开距离。 “伶伶一直以来想要什么?钱?名分?” “……陈御之能给你的,陈怀瑜如何不能给?” 玉伶听来,属实摸不着头脑。 他一开始抓住她的小把柄似是要威胁她就范,可现下却好似在和她谈什么条件,明明她连叫嚣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他要是真像以前那样强硬着来,气力拼不过,道理讲不通,根本逃不脱的。 陈一瑾在这时牵着玉伶背过身去,让她趴在柜面上,而他则在她身后用手撑着柜架,没继续说刚才的话题,转而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伶伶让我抱一会儿,可好?” 若有若无的气息已经把玉伶的耳朵吹红了。 他先说了这样一句请求,然后才把撑在玉伶头顶的手缓缓下移。 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却仍在描绘她的曲线。 玉伶在这种没有任何接触的暧昧里甚是迷茫。 只能遵从自己的本心,诚心诚意地对他表露歉意:“……瑾哥哥,之前的事都是玉伶的错。” “玉伶可以补偿你,但请不要用男女之事作挟,玉伶现下是军座的人。” 背过身去的玉伶看不见陈一瑾的表情,不知他的想法。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他,可他却突然把他戴的眼镜挂在了她的脸上。 镜框温热,骤感晕眩,视野模糊。 然后玉伶的双手被陈一瑾握住,拉至头顶。 陈一瑾早就放在她腰侧的手横揽住她的腰,强迫她翘臀,正好抵住了他已经勃起的下体。 这瞬时强势又侵略意味十足的动作却到此为止了。 玉伶被吓到急速跳动的心好像就此卡在喉咙里。 而陈一瑾只是这般将脸埋入玉伶发间,深吸了一口气才轻声说道:“再叫我一声。” 玉伶不配合了,咬牙不语。 陈一瑾把玉伶压好的短衫衣摆从裤子里抽出,在她的腰腹往上移,温暖的手一寸一寸缓慢摩挲着,直到游移到她的后背,把肚兜的系绳给解掉了。 事情到此,已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 陈一乘要是突然回来,解释不清是个问题,而且她今晚怕是不用睡了,迟早被他干死在床上。 而且陈一瑾眼下又忽地强硬起来,死死在柜面上压住玉伶,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他还顺便抓握住了其中一边的胸乳,用指尖掐住敏感的红樱,用了些力。 玉伶皱眉短促呜咽一声。 好疼。 “……想补偿我?” “甄玉伶你异想天开怎么不先过过脑子?!我陈怀瑜缺你什么东西,还要求你什么东西?!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这个人!” 他突然暴起的音量把玉伶的脸都快吓白了。 可他倏忽间又似乎冷静了下来。 只柔声道:“伶伶宝贝来告诉我……” “喜欢陈御之吗?” “宝贝可要对我说实话。” 缠绵的气音在她耳边,是暧昧的威胁。 如此反复无常里叫玉伶明白他已经不是那个听她几句软话就会对她心疼百倍的陈一瑾了。 拒绝自然是要拒绝到底,她绝不会拿上床这种事来作补,现在扯不清以后就更是别想理断。 玉伶下了狠心,说道: “喜欢。” “我第一次在报纸上见到他就喜欢他了,那时我还不是夜场的舞女,快满十六岁,在咖啡厅碰见过你几次,没说过话。” “初次能和他……真真是玉伶的万幸,一辈子都记着。” 99.怪怪 玉伶既说得出,那自然也预着承受陈一瑾的暴怒与羞辱。 其实她冲动了话也说重了,方才全在想叫他和她断个干净。 莫要在这里掐死她就好。 其余的…… 就权当作还债,她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但陈一瑾听罢却放开了玉伶,摘走他的眼镜,冷冷淡淡地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给过你机会了。” 然后走出东厢,留她一个人歪坐在地上。 当玉伶整理好衣服从东厢出来的时候,陈一乘还没有回来。 晚风习习,舒适微凉,带走了方才的燥意和情热。 院子里只剩夜幕降临前的寂静,偶尔能听见陈一瑾在屋内摆弄纸张画笔的声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玉伶坐去独院门口的台阶上,孤身等陈一乘归家。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陈家兄弟俩现在没一个好糊弄的。 …… 晚间熄灯就寝时,陈一乘果真和她说起去县里集市的事情,但她也没见今晚这兄弟俩说过什么话。 他问她是否想出去玩。 玉伶枕着陈一乘的手臂,就拿指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沿着他的脖颈轻刮,去追他上下偶尔滑动的喉结,腻了又在他的锁骨颈窝处画圈圈。 他把玉伶调皮的手指攥住,再次问询根本不吭声的她:“是想去又不敢说?” 可玉伶仍然不言不语,只拿发顶轻轻地蹭他的下颌。 “……这又是在撒哪门子的娇?可是有事要求我?” 玉伶若即若离的引诱意味不言而喻,陈一乘试探着把手搭在她的耻骨上,见她没躲也没避,便继续道:“乖乖何不说来听听?” 哪想玉伶这时突然挣开翻了个身,背过去似是完全不想搭理人。 她自是知道陈一乘不喜她这般背对着他睡,强势得不行,不知是什么怪癖,反正尽想着自个儿欢喜。 陈一乘果然开始不乐意,叫她转过来。 玉伶不动。 他心情不错时并不会强迫她,而是像现在这般主动靠近她,揽着抱着,又贴住她的脸,轻声问道:“难不成是我哪里得罪你这倔脾气的乖乖了?可是在记我的仇?” 玉伶这才拧拧巴巴地说了句:“……我想让您陪我一起去。” “陈叔叔忙得不行,哪里顾得上你的乖乖呀,哼。” 玉伶这发着嗲又耍脾气的怨声载道叫陈一乘听来便亲了她几回,笑着哄道:“等海训忙完了,我专门带你去舟县泡温泉,不带怀瑜,可好?” “这回你要是想去就去,尽管多买些女孩子家要用的耍的,怀瑜忙他的就是,你别理他。” 陈一瑾不就说他要买几个梨,又有什么好忙的。 许是没对她说实话。 玉伶得了准许,却也仍要装些表面上的骄纵,只轻飘飘地回了两个字:“好呗。” 听起来甚是勉为其难。 玉伶似是忽地想起什么,又转而威胁道:“我要是买些糖回来,陈叔叔可不许不吃!” 陈一乘听了玉伶的话也颇为无奈:“要我吃糖做甚?小孩子的玩意儿,我和你一个年纪不成还吃什么糖?” 他这般用年龄压她又变成玉伶的不乐意了。 手脚并用,用手肘撞他,脚反过来踢他,甚至还弹腰挣扎,反正是不让他抱了。 却挣不脱,陈一乘越抱越紧。 玉伶哼了一声,呛道:“就是要用我的糖来甜倒您的牙,叫您记着您对我说过的话。” 而后用细细小小的声音说道:“……玉伶想您呢。” 声音小到只让陈一乘听见,说着又把他的手拉到胸口,按住自己的心。 玉伶渐感陈一乘的呼吸沉重,如此贴身相抱,她知道他早就硬了。 不过玉伶想着他这几天都是在顾及陈一瑾,没有动手动脚而已。 但今日他似是被玉伶勾得有些耐不住了,又似是想要对她透露几分他的欲求不满。 陈一乘拨开玉伶耳际的发丝,轻咬啜吻着,压低声线,呼气时才吐出几个轻轻的字:“日日见我,如何还会想我?” “……哪里想了?” 背对着他的玉伶又开始沉默,就叫他这般自个儿念着心里痒。 真真是娇娇的妖精一个。 她默声半天,都像是把他撩拨了又不顾他而自己睡着了。 妖精都是这样心狠心坏还叫人喜欢得紧。 可她这时突然小声唤他道:“……御之哥哥。” 陈一乘没应她。 只是分不出心来而已。 他感觉到玉伶的手在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指尖轻挑轻拨,明明在怯弱地颤着,却又十分大胆。 她的目标非常明了,触到了昂扬至腹部的坚挺性器便当即环握在手。 然后嗫嚅道:“……这个。” 陈一乘直接把睡袍解了,顺势在她手中迅速顶蹭几下。 身体和喉咙燥热干涸得厉害,喘出一口哑声粗气,才问她道:“怎么?” “想……” 玉伶现下仿佛故意只把话说成个半截,声音绵绵软软。 可她又怕他不明白,还堂而皇之地牵着他的手到自己的双腿之间,让他摸得浸湿亵裤的滑腻。 玉伶瞬时被陈一乘翻了个身,还把枕头拿来垫高了她的腰。 亵裤被匆促地扯到大腿根,他在俯身压她时用嘴咬住玉伶背后肚兜的系绳,拉开解掉。 嘴里在含咬着系绳说话时,把他的声气渲得颇为愤恼,好像在咬牙切齿: “想被我操?” 陈一乘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性器用前端去蹭腿缝间泛滥的淫水,蓄势待发。 玉伶开始求饶:“别说出来……” “你还知道有怀瑜在?”陈一乘抵住穴口,吻着玉伶散在背后的头发,舔舐着她的背,“知道还勾我,明知故犯,过上加错,要罚。” 玉伶仿佛默认了一般,怏怏求他道:“御之哥哥可要轻点……” “别扰到他了。” 哪知陈一乘反手捏住她的臀肉便是一个猛入,玉伶尖叫到一半又强迫自己咬牙闭嘴。 “骚呢……水好多。” “早让我知道,我也让你晓得我有多想你……” …… 第二日一早,玉伶和陈一乘一同起身,他帮她穿衣穿鞋,她再把他送出院门。 陈一瑾昨晚安安静静,早上和平时一样在陈一乘走后晚个半小时起床,再次问玉伶今天下午是否要和他一起去市集上。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依旧客客气气。 玉伶觉着愈发古怪,这试探似乎什么结果都没有,没摸清陈一瑾的主意不说,甚至连个边都没有估摸出来,只能希望他别坏了她的事。 她道:“去的,二少爷什么时候打算出发了,知会玉伶一声就好。”——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100.怪怪 这巴掌大的一个小县就靠着夏天分来部队海训的时候才闹热些,士兵每周分班次有个把小时的轮休,全往这里挤。 渠县有的茶馆烟馆可不比锦锡的装潢要差,只是这茶和烟喝着抽着怎么都少了些钱的味道,原是这边的人不如锦锡纸醉金迷,连吹捧的话都说得少了那么几分颜色,没味道。 这家小茶馆并不是最惹眼的那家,但在二楼的几个包间都开了大窗,高处眼宽,要是喷了迷彩漆的军车路过,一眼就能看见。 “沛爷,线人递话来,说是军长今天下午要出车。” 谢沛包了这里最大的雅座。 他正斜倚在靠窗的榻上,随意屈起膝盖来靠手抬烟枪,仍然是在吐出烟气时才说出沙沙的几个字:“……有女人吗?” “有两叁个,都在同一辆车上。”垂首应答的那人窥着谢沛脸色,顿了顿才谨慎提议着,“沛爷,要截车吗?” 谢沛单手抬起旱烟杆,凑近唇边轻吸了一口,不语。 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走进来的人向谢沛说道: “雍爷过来了。” 跑堂过来新加了一套烟枪烟丝,不过进来的江雍却似乎没有抽烟的心思,直接问谢沛:“阿沛可是打算明着抢人了?” 谢沛看向窗外,将暗色烟气仰头向外吐出,回道:“江哥,这件事是我一人做一人当,不会牵扯到你。” “不过江哥既过来了,有什么事就直说罢。” 江雍坐在谢沛对面的位置上,表情难得严肃,正色道:“只要做了万全的准备,明着来也不是不可以。” “但有更好的法子。” 谢沛仍然看向窗外。 “渠县是集团军的地盘,对上地头蛇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劣势,阿沛这几天撒线不也只能摸到外围?陈一乘的心思发细,抢人怕是正中下怀,我们想盯着他,他许是早就将计就计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谢沛只回:“伶子等不了那么久,不可能等到海训结束再回锦锡较量。” 江雍摇摇头,继续道:“阿沛迷乱了心,不要忘了伶伶其实很聪明。” “陈一乘到现在都还没动手而是静待时机……就说明我们仍能信任伶伶,继续让她来做,我很放心。” 缭绕烟雾里,把江雍平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染上了烟气,明明是劝服的腔调,却听来莫名压迫旁人:“抢人得算是我们的理亏,陈一乘正等着这个光明正大的由头把枪抵在我们头上;要是伶伶能自己跑出来,是她的意愿,我们最多算是接应而已,但这是陈一乘自己的纰漏与错算,能争取一些谈判上的余地,少搭上几条兄弟们的性命。” …… 午休完,陈一瑾当着陈一乘的面主动要求和玉伶分车而坐,说他要去见人办事的地方带着玉伶不方便。 既是不方便,那还叫她作甚? 玉伶只差把陈一瑾的胸膛剖个洞,看看他的那颗心到底在琢磨些什么有的没的。 心里隐隐不安。 陈一乘便指了两个医务处的女兵陪着玉伶同去逛街,她们叁人坐同一辆车。 临走前,陈一乘还叮嘱自家弟弟要在天黑之前回来,晚上有个饭局,对方本来是预着陈一瑾到的隔天就想请他来着,可他病了好几天,现在终于又把这件事再次提起,选了今日。 陪着玉伶的两个士官姐姐是活泼的,一路上爱说话;却也是精明的,没问玉伶与陈家兄弟的关系。 她们正在说麻酥糖的话题。 道是黑酥糖里面有猪油丁,是咸口的;而白酥糖里面搀花味糖,是甜口的。 各有风味,就和粽子里面包咸肉还是包豆沙一样,说起来可能会吵个不停。 玉伶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就问她们这市集上有没有卖这麻酥糖的。 这种小点心应是寻常见,随便跑几家卖小零食的小铺子,总能买到。 所以一到市集上,她们的车就和陈一瑾的那辆走的是不同的方向,就带着玉伶去找这麻酥糖。 玉伶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老板的车开着只为了她去买一包糖。 可她要买的却不是正经的麻酥糖,而是白酥糖里面混猪油丁的古怪搭配,一问好几家都说没有。 玉伶有些失落。 ……大抵今天是跑不脱了。 这两个姐姐说起话来是好相处的,但明眼见着就是来监视她的,甚至都还配着枪,有正经人出来逛街还要往裤兜里揣一把枪的么? 晃了一大圈,本就没多大的渠县也没剩几家卖小食的商铺了。 可在一家茶楼斜对面、连块招牌都没有的小铺里,真让玉伶问到了。 这还是她们坐车缓慢经过的时候,玉伶看见摆在外面铁盒里的油纸糖,才让司机停车下来去碰碰运气。 只听那老板道:“这种麻酥糖要买的人少,我得去翻翻看还剩几多,小姐稍等。” 那两个姐姐正在讨论怎么真有这种奇怪的糖卖。 玉伶也和她们侃天,说是她老家乡下里卖的糖就是这个口味,不怎么好吃,但好久不吃,就特别想。 可她已经紧张到手握拳直出汗,借着打量店铺,随意看了看周围,却好像没见到谢沛手底下眼熟的人。 转眼间那老板出来了,对玉伶道:“没了,卖光了。” “那……” 玉伶正打算继续追问,但对方打断她说道:“最近炸虾片卖得好,小姐要不要买点回去?一次性买九两给您打个对折。” 说罢还给玉伶做了个“九”的手势。 玉伶点点头,回道:“那就称九两罢,有些多,会不会潮?” “只要姑娘闲下来,吃得快嘞,就不会潮。” “我怕是吃不了那么快……” 玉伶在侧身接过炸虾片的时候,闲聊时用纸袋掩着,另给老板作比了一个手势。 于是玉伶买了一包快一斤重的半价炸虾片。 那两个姐姐还问玉伶要不要继续找麻酥糖,毕竟她这一根筋从出来开始就贯彻到现在,似是非常执着。 但玉伶只道:“哎,这虾片买多了,吃不了也快回去了,就不找了。” 甚至给她们一人分送了一些。 回去之前,玉伶还买了一些姑娘家要用的脂粉香膏。 横竖是花陈一乘的钱,陪睡许多天,她只把自己当成个败家娘们而不是贤惠小姐,才不给他省钱,县里没用过的小牌子也尽挑贵的买,算作自己的工钱。 不过…… 这出来一趟,还真没碰到陈一瑾,连回去的时候都没和他的车一道,不知他买到了他想买的梨没有。 希望没买到。 101.骤雨(po1⒏homes) 天擦黑,陈一瑾的车才拐回集团军的营地里。 他并没回陈一乘的独院,而是直接去了后勤处的招待所,今晚约着在那边喝酒吃饭。 陈一瑾在招待所的门外碰到了正在等他的陈一乘。 自家大哥对他说道:“已经玩够了罢?” 陈一瑾反问道:“她乖乖回来了?” 陈一乘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回道:“不然呢?想买糖没买到,就找个麻酥糖找了整整一下午,才勉为其难地买了一包虾片和一些胭脂水粉,姑娘家的娇娇劲头还能做什么?” 陈一瑾没有和自家大哥并行,而是站在他身后,明确地否认了他的话: “……不可能。” 陈一乘不答,直接走进招待所然后上楼了。 陈一瑾看了一眼乌云压盖的天。 晚间怕是要下大雨。 今晚在场的还是管海训的几个长官,只是陈一瑾临时过来了,给他足足的面子专门就着他的喜好来布置菜式。 所以说是在请陈一瑾吃这个饭,实则还是军部的几个长官在拉关系。 因着通讯处的刘指导员最近在教玉伶,陈一乘也把她一并叫过来喝酒。 陈一瑾已经很久不坐在陈一乘手旁的位置了,只因为玉伶曾说过他这般是在贴挂着哥哥。 推脱几番后,众人按照职位落座。 陈一瑾正对着主位的陈一乘,身旁坐着那位刘姓指导员,而玉伶则仍然被自家大哥藏在家里,不会让她来这种插诨打科的场合。 酒过叁巡后,有人趁着酒劲口不择言,问起陈一乘关于玉伶的事,甚至冒着胆子称呼玉伶为“小太太”。 但这似乎并不是马屁拍在驴腿上,陈一乘喝了对方敬来的酒,算是默认了。 然后众人起哄,包厢内吵吵嚷嚷。 陈一瑾旁边的刘姨听来眼睛是瞪了又瞪,转了又转,这才低声问她身旁仿佛置身事外的陈一瑾:“哎,敢情那小丫头不是你哥哥说给你陈二少的小媳妇啊?” 陈一瑾似是有些喝多了,颊边耳廓脖颈一律都在泛红,眼睛也只盯着一处发呆愣神,无神又无光。 别人吵闹敬酒没到敬他这里来,便安静地一个人喝着闷酒,半天才模模糊糊回了句: “我也以为是我的。” “啊?”刘姨是真没听懂陈一瑾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话,仍嘀咕着,“我觉得你俩般配呢,还好没说给军座听……” 陈一瑾听罢登时起身,还把身旁的刘姨吓了一跳。 可他什么都没说就直直出门,半晌拿了瓶洋酒回来。 倒了满满一大杯,说是今天见了国外念书时的同学,对方送的,拿来敬自家大哥和未在场的小嫂嫂。 甚至为了彰显诚意,让陈一乘喝这看起来度数不高的花哨洋酒,自己则回了满满一杯白酒。 然后有人开始催陈一瑾也赶紧找个姑娘,指不定到时候可以和这小太太一同娶进陈家,妯娌作伴,好事成双。 陈一瑾一概笑着应下,说回了锦锡就依自家大哥的意思,该相看谁家的小姐就去看,也应当安定下来了。 …… 玉伶见外面开始飘雨了就躲回卧房内,一边试着今日买的那些香膏,一边等陈一乘归家。 雨愈下愈大,倾盆瓢泼,雨滴砸在地面的声响像是要砸出一个深坑来,偶尔斜着落来的雨水也似是连窗户都要一并砸了。 估摸着等会儿还得电闪雷鸣,眼见着院子里的树都吹断了一些枝桠,这种天气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她叹气几声,心情还算不错,今日总算有些进展。 至少给谢沛的人递过话了。 只是下次怎么出这集团军的营地还是个问题。 这时玉伶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她刚取了伞打算去院子里迎他们兄弟俩,一开门就看见陈一瑾半拉半揽着陈一乘,司机为他们撑伞送到房内。 司机走之前对玉伶道:“……军座喝多了。” 陈一瑾把陈一乘放到正房的床上,然后回他自己的卧房换衣服去了。 玉伶觉得有些古怪,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近来好像一直没断过。 陈一乘平时也会有饭局,但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这般喝到脚步虚浮的时候。 好在他仍有些意识,不吐不乱来,玉伶帮他脱衣换衣还算配合。 “乖乖……” 陈一乘似是在强睁着眼凝视床边正担心他的玉伶,固执地唤她,断断续续,一声又一声。 “在呢在呢,不走。” 玉伶不知为何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在哄他。 他的表情要比以往柔和很多,已经没有那种迫人的冷漠气势了,就是那种纯粹到满心满眼只有她的怜爱目光。 陈一乘这时突然扯住玉伶的手,把坐在床沿的她拉了下来,抱她在胸前,好似这才安心稳意,闭眼轻声说了句: “我的乖乖……可喜欢了……” “是百分万分的喜欢。” 玉伶的心就此停跳了那么一刻。 而后剧烈跳动,仿佛是在应和他的这句话,叫她的心再也不属于她自己。 僵硬片刻,默默抱住他的肩,温柔地抚摸他那已经被雨水溅湿的头发。 但却没有回应他。 此时隔帘响动,应是陈一瑾出来了。 玉伶想起身却被陈一乘抱得死死稳稳的,只听得陈一瑾走近的声响,方才陈一乘说的那两句话已经把她的脸闹了个通通红,尴尬着忙掩饰说道:“……呀,军座是真的喝醉了。” “二少爷能帮玉伶一把吗?我起来去给军座倒杯水。” 可陈一瑾一句话不说也不回,走近之后也坐在了床边。 玉伶抬眼回应陈一瑾看她的视线。 这兄弟俩的性格好似一下互换了,陈一瑾酒后的冷面冷眼看得她直直发憷,甚至她蓦然读出了些无情和危险。 玉伶完全是出于自保的下意识,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从陈一乘的怀中挣脱出去,只为了躲陈一瑾。 但陈一瑾就着这个玉伶被陈一乘箍抱住的别扭姿势俯身,用力捏住她的下颌,脸慢慢凑近,盯看她片刻就咬上了她的唇。 是真的在咬她。 “……唔。” 玉伶尝到了嘴唇被咬破之后的血腥味和陈一瑾嘴中残余的酒精味道,反过去咬了一口他试着递过来的舌,这才叫他吃痛稍稍退却。 她这时终于挣开了陈一乘的怀抱,慌忙起身。 还来不及看陈一乘是否醒着,又被陈一瑾勾住腰直接带到了他怀里。 玉伶已经有些着急慌乱到上头,干脆嚷了一声:“陈一瑾你喝多了别在这里耍酒疯!” 哪知陈一瑾仍然不言不语,动手扯她的外衫,玉伶不配合脱不下来便粗暴撕拉。 脆弱的短衫瞬间变成几块再也穿不出门的破布条。 玉伶眼见他这个劲头像是拉不回来的疯,急火攻心,空出手了用力扇了他一耳光。 清脆响亮的声音被外面的磅礴雨声完完全全掩盖。 可玉伶认为自己已经下了十足十的力。 她见陈一瑾有一瞬间的恍神,伸手抚上了自己被她打过的左脸,缓缓说道:“大哥他这会儿还醒不过来,没关系的。” 玉伶这下才能好好站起来,但上半身只剩个肚兜,衣冠不整,呛他道:“你们哥俩要是喝醉了就都好好歇着,别来折腾我!” 陈一瑾似乎异常冷静,只回:“我可没醉,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药,药效定性四个小时。” “伶伶宝贝,我可以干你至少四小时,大哥醒了再另算。”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102.绵绝 章前阅读提醒:含强制,微虐身,作者个人觉得有些虐心。 屋外开始轰雷电闪,突兀响起的巨大声响让玉伶的腿直发软。 浑身无力又或许是因为她在面对如此陌生又危险的陈一瑾而已。 玉伶是真没想到他能这般对待他的亲大哥,脑子里的想法和闪电扯出的白光一样,什么思绪都霎时而过,无影无踪,想不清也理不断。 她用手扶住床头的小桌,不想看他,垂首只轻轻喃出一声: “……你怕不是疯了。” 陈一瑾仍然板着他那冷漠的表情,玉伶说什么他就回什么,语气平平:“我没疯。” “但你认为我疯了也尚可,本来就是因你甄玉伶而起的事。” 但他又蓦地柔和下来,对玉伶柔声道:“宝贝,伶伶宝贝,陈怀瑜喜欢你……真真好喜欢呢。” 玉伶捂住耳朵,不听不闻,也一句都不回。 陈一瑾走到她身前,抱住她的肩,好似又变了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向她发泄道: “是大哥有错在先……” “是他抢了我的人。” “是我先认识的你!” “我有说错吗?甄玉伶你说我哪句话说错了?!” 玉伶抬眼讶异地看着前后不一的陈一瑾,仿佛这是第一次看清他。 一字一句,音调缓扬而后高亢,让玉伶只觉毛骨悚然。 然后顾不得自己现在有没有个体面,转身就往打算往房外跑。 心中虽说已有预感,但似是要在今晚此时一并兑现。 原本预着陈一乘会在,陈一瑾成不了什么事。 可现下就算陈一乘在她眼前,她想躲也躲不了。 如此绝望。 陈一瑾迈出一大步拉住玉伶。 他早知她就喜欢像兔子似的跑,狡兔叁窟,抓不住她一回两回,这第叁回难道还抓不住么? 陈一瑾抓住玉伶便反手把她压于地面的绒毯。 玉伶的膝盖和手肘就这般突然砸在地毯上,纵使有绒布隔挡却也像是直接磕在了冰冷的地面,疼得她霎时惊叫了一声。 她认为现在的自己狼狈到好似趴在地上的一条狗。 而且伏在她背后的陈一瑾呼吸声沉重,叫玉伶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什么野兽的喘息,他给玉伶的感觉不是想要奸了她去,而是想要把她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可他的语气却又是温柔缠绵的,他在把一些玉伶完全不想听的话一股脑地全吐给她听。 “伶伶,我好想你……”陈一瑾借势把玉伶完全覆身压住,急呼促吸,全是在嗅她身上的令他心颤不已的好闻味道,“让我入一入,我的鸡巴可念你的穴了,吸得我好爽……” “钱我给你,我也娶你,陈怀瑜这个人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 “陪我,伶伶宝贝你可要一直陪我……我想你想得心里好酸好痛……我撑不下去了,我好难过……”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好想哭,你根本不管我,我病了死了你都不管我不看我,你根本就不想要我……” 他这般语无伦次地说着浑话瞎话,热烫的气息带着酒意洒落在玉伶光裸的背脊后颈,叹息一声便让她颤抖一次。 陈一瑾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拉着玉伶的腰间的软皮带,扯断了就急急褪她的裤子,坚硬的性器一触到那绵滑软嫩的臀肉就像是非常有感觉似的兴奋跳动一下,顺着臀缝就本能地轻蹭轻顶,想要找到那让他万分销魂的隐秘之地。 可玉伶没湿,陈一瑾这半疯半癫的状态不比面对陈一乘的漠然与强迫,但同样只让她剩了恐惧和害怕。 果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玉伶感觉到他的阴茎抵住了毫无湿意的穴口也要铆劲硬戳硬顶,瞬时而起的热肿火辣的痛感逼出了她的眼泪。 玉伶大声哭嗓道:“……疼!别这样,好疼!” 从来没有应付过这样的陈一瑾。 就算她在哭,就算她在痛,他依然没有放弃继续用这种折磨彼此的方式来尝试结合。 陈一瑾已经变了。 玉伶六神无主,尖锐的痛感压迫她的头脑,无法思考。 她侧头看向床榻上的陈一乘。 却只能看见他垂于床边修长的手指。 可就算如此,她也能倏忽心安。 但紧接着泪眼将视野朦胧,什么都看不清了。 玉伶朝着陈一乘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哭喊道:“军座……” “哥哥……呜,御之哥哥,御之哥哥!” 这时覆压在玉伶身上的力量骤然轻松,身下不再承受那根本无法纳入的性器的磋磨。 但陈一瑾转而用膝盖跪压着她,连带着被他反剪在背后的手一同用力压住,她根本扭动挣扎不得。 “好宝贝叫他干什么?”陈一瑾抬手搵住玉伶的双腮,挡住她的视线,似乎要好好看看她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娇模样,“你当真是个婊子?在床上乱叫别的男人还能让你拿到几分银钱?” 玉伶的眼泪粘在睫毛上,眨眼之间便是涌泪的模糊与满溢的酸楚,她现在被迫只能看着陈一瑾。 她自知如今补救应是无济于事,还是选择屈辱地讨好唤他道:“瑾哥哥……” 可她信口拈来的那些情话软话却像堵在了喉口一样说不出道不透,只这般叫了他一声便抽抽噎噎到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哟,这会儿才想起我来了?” “我又不是鬼迷心窍的陈御之,你叫几声哥哥可唬不到我。” “昨晚求着他操你,今天想起我了都还湿不得,骗谁呢?!” “骗我?甄玉伶你还想骗我!真真无情无义心狠绝情婊子一个!” 他这般说着吼着,一声一声吓得玉伶的肝都在颤。 只感觉到他的手在用力,彻底把她的嘴掰开,而后往她嘴里倒了一堆苦涩的粉末。 玉伶呛咳,来不及吞咽的粉末像是要从她的鼻腔里喷出,干呕几声又急着猛咳,咳得连肺都在耸动疼痛。 她是不是要死在这个雨夜里了…… 好讨厌下雨…… 可就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陈一瑾又松了箝制她的力道,坐在地上抱她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甚至还轻声哄她:“伶伶,我的宝贝……”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再打我一巴掌,咬我几口好不好?” “伶伶宝贝,你不喜欢陈御之都心甘情愿勾他,你再像上一次那样勾我一回可好?” “伶伶宝贝,你说过喜欢和我上床的,你说过喜欢的……” “我记着呢,你说的什么我都记着……” 玉伶耳边只有陈一瑾永无止境的絮絮叨叨。 脑袋似是愈发不清醒了,嘴中的苦涩味道在慢慢变淡,身体也随之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一样燥热无比。 陈一瑾说她不喜欢陈一乘。 她连这点都没骗过他去。 全都完了——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102.祸首 陈一瑾似是完全不在乎玉伶会不会给他回应,固执地紧紧抱住她。 也渐觉她的身子在发烫。 他怀中的玉伶已经安分下来。 甚至还在此时难耐地轻轻哼出颤颤的那么一声,娇滴滴的,他喜欢的。 “热……” 陈一瑾环抱在她腰间的手这才有了动作,却还是先征求着她的意见:“那瑾哥哥帮你脱掉,可好?” 他一松手,玉伶便软软地靠在了床头小桌的桌脚边,完全没有坐相。 两条腿随意打开屈坐着,方才被他褪到腿根的裤子还是在那个位置。 只是玉伶这副迷离的模样,倒像是在主动开腿供他赏看。 她已经热到在大口喘息,眼睛半睁,时不时看向他的游移目光像是狐狸的狡黠媚眼。 薄汗渗出粉润的肌肤,把几丝散在脖颈处的头发一并沾湿,发尾延伸进了歪斜的肚兜里;身下花缝处的蕊珠因为情动而坚硬,每呼吸一次就颤动一回。 刚刚被尝试强行插入而红肿的穴口仍紧紧闭合着,但在黄黄昏昏的光下映出那么一点点晶亮,此时已经渗出蜜液,内里的穴肉收紧蠕动一下便推出些许,像是什么桃花嫩粉的小泉眼。 他盯着她看的这会儿功夫,她坐着的绒毯已沾上了一些淫水,暗暗的那么一小片。 可就算这样看着她也好似要欲火焚己身,还没插她入她,龟头前端都已经兴奋到泌出了些许清液。 玉伶似是不满陈一瑾的无动于衷,再次哼着催促道:“……热呢。” 然后看向他,美丽的眼睛注视着他,启唇轻唤:“瑾哥哥……” 陈一瑾无声喘出一口浊气,喉咙干涸刺痛到像是喝了无数杯辣喉燥喉的酒,如今不醉也似是要在这旎色氛围里浑醉了。 他把自己身上的睡袍一把脱掉,握住胀痛的性器快速撸动了几下,缓缓欲望,才再次问她道:“瑾哥哥帮宝贝把衣物脱了去,可好?” 玉伶撇嘴,横了他一眼,娇气地嗔道:“方才就说要脱,看我许久不动作,瑾哥哥这到底是要做甚?” 陈一瑾朝着玉伶跪行几步,俯身吻住她的唇。 当男性的狂放气息包裹她的时候,满足地喟叹一声,热烈地回应他的吻,主动与他唇舌纠缠。 她的手无处安放,在煽风点火地肆意在他的身体上抚触轻按,时不时拿指尖描他的肌肉轮廓,再用力一压,留下几个浅浅红红的指甲印。 而陈一瑾同样如此,扯着玉伶身上仅剩的衣物,肚兜扔了,亵裤撕了,似是恨不得再多长出几双手,于她的身体上下来回抚摸,停下来只顾一处又好像怠慢了另一处,总不得好法子满足不了。 一吻既过,玉伶好似高潮过一般在急促呼吸。 她伏在他的肩头,主动抱住他,不放开他,啮咬他的唇,轻轻说:“瑾哥哥,还是很热……” “玉伶可瞧见了……” 陈一瑾把她拉入怀中,贴身紧紧抱着,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任她引诱他。 反正迟早是要死在她床上的。 要是她能一直待他如此,今晚就是死在她身上又何妨,至少乐极悦极,有什么不好。 他轻描玉伶的眉眼,看着她泛着浅浅情动秋波的眼底。 那里有他,她的心里也应是有他。 春情春景美人于怀,唯心唯身大梦一场。 怎样都好。 他只要玉伶,只要她,谁都不能抢走她。 去他妈的哥哥,去他妈的陈御之。 陈一瑾看向玉伶的目光几近痴与迷,似是醉到神志不清,又似是被催情的反而是他,良久才哑声回了句:“……我的宝贝看见什么了?” “那个……那个呀。”尾音上挑沙软,勾魂的狐狸精说起话来应是都媚不过她去,“好大,硬着呢……瑾哥哥让玉伶再看看,好不好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难耐地在他怀中扭动,腿间滑腻的淫水全被她这般蹭在他腿上,就是故意在来来回回在挑逗那抵在彼此身体之间的昂扬性器。 陈一瑾拧了一把玉伶的臀肉,听她媚叫呻吟一声。 最近时常忍耐,看得见吃不着不说,他那大哥干她还要故意让他听着,就连她几天不做也耐不住想要。 横竖是他们之间的情趣,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可就算是条狗,估计已经饿得涎水四溢,早就魔障开始乱咬人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 现下明明抱在手里了,忍不住了,他却还能做作说道:“不说明白,如何能让你看?我怎知你要看什么?” 玉伶快速地亲了他一下,然后从他的唇角缓缓亲至他的耳边,只用一点点气息将无声的语句吹入他的耳中:“想要瑾哥哥的……” 玉伶柔软的浅香发丝垂至他的胸前,搔得痒,是心里痒。 ……他好喜欢玉伶的主动。 这样勾他都快勾射了。 她顿了顿,稍稍起身拿膝盖顶了顶他身下的硬物,继续道:“大鸡巴呀……” 陈一瑾当即咬了一口玉伶的锁骨,她这妩媚潮湿的气音甚至都给予了他快要射精的无边快感,闭眼喘出沉长的一声,然后忘我颤声叹道: “好……好骚。” “……一会儿干死你。” 玉伶只勾唇轻轻笑,这狐媚劲和春梦里的她不相上下。 当然他已经快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了。 陈一瑾松开玉伶,又恋恋不舍地抓揉了几下她胸前的滑软的两团,就此放任她。 哪知玉伶直接趴伏在他身前,用湿漉的眼睛看向他。 “你……” 陈一瑾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发顶,心里期待无比,明明想得不行,却在此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想像大哥那样命令她,他的宝贝自然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玉伶明明只是这般仰视着他,可他的气都已经大喘了好几口,似是在吊命,像是活不过今宵。 只见她用双手捧住自己其中一边的乳房,用乳尖去触那昂扬性器的前端。 陈一瑾只消这般看了一眼,便闭眼仰头,哑声低叹,身体颤抖,喉结在不住地滑动,连性器都勃动到跳了几跳。 又纯又骚…… 感觉真的要射了…… 因着兴奋得不行,前端泌出的清液滑滑溜溜的,蹭到硬起的乳尖,微痒,玉伶也呻吟一声。 然后低头。 像是尝味道一般,想用舌去舔一舔。 可她刚刚张嘴,舌头都还没伸出来,陈一瑾控住玉伶的头便是一个深顶。 “唔……!” 一股一股的精水直接射在了玉伶的喉口,她干呕着吞咽着,含着他的肉茎吐都吐不出来,被他按得死死的,眼泪都呛出来了,眼角通红。 射完一回的陈一瑾好似才后知后觉自己对玉伶做了什么。 连忙抱她起身,吻她的唇,慌慌张张用舌去细细舔舐她嘴中的每一处,想用这种方式清理她嘴中的腥麝味道,又用手去轻拍她的背。 怕她怨他,怕她再也不理他。 可此时的玉伶心里好像只有陈一瑾,稍稍挣开他的怀抱,转而用指尖去触他的眼角,沾上了一些温热的液体。 她蹙眉,似是在担心他:“瑾哥哥。” “这是……哭了么?” “可不许哭,不要哭,不难过哦……玉伶做得不好吗?” 陈一瑾没有躲开,也没有掩饰。 反而再次拉她入怀,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放肆抽泣道:“伶伶……宝贝,我的……”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如果能早些……你就不必受那些委屈,你永远都是我的娇娇宝贝,我疼你宠你,都是我的错……” “你杀了我罢,我对你如此……牲畜不如,何德何能……” “不然,不然……” 雨势不歇,暴雷不止,永夜黑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