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夫君的小逃妻》 分卷阅读1 粘人夫君的小逃妻 作者:闲人桃 沉湖 第一章 沉湖 这是夏天的一个雨夜。闪电不时的劈开如墨一般阴沉的天空。伴随着爆炸般隆隆的雷声,雨水疯狂的拍打着挡风玻璃。姜莓屿一边把雨刮器开到最大,一边全神贯注,忐忑不安的开着车子向前驶去。 这是一段盘山公路,虽说是盘山,因为是通往山上别墅的路,所以并不陡峭。她白天上山的时候欣赏过沿途的景致。雅静秀致,半山一面月牙形的平湖,荡漾着波光粼粼。半山上的浓荫遮蔽间,散落着一座座别墅,既安静,又俯瞰整个市区繁华。当时她还感慨,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 虽然白日里看来风景颇为雅致,让人流连,但现在是雷电交加的暴雨夜。闪电劈开夜空,霎时之间照亮前面的路,随即又沉入一片彻底的黑暗,这让姜莓屿还是觉得很有些可怕。 正当她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前方的路况时,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扫了一眼屏幕,是闺蜜谭多朵打来的。伸手用蓝牙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多朵焦急的声音:“莓子,你怎么还没回来啊,那边的晚餐会还没结束吗?” “快了快了,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莓屿一边回答,一边抬头看了看前上方的路牌——前方有个急转弯。 “你这单做的不顺利吗?怎么弄到现在?”多朵有点担忧的问道。 “今天这里客人很多,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弄完我还帮着收拾到现在。这一单工作室筹备这么久,总算完美搞定啦。”莓屿一边踩下刹车一边说。 “那就好,你回来洗个热水澡,休息几天。现在外面下着大暴雨,你开车回来时,注意安全啊。”多朵松了一口气,叮嘱道。 “嗯嗯好的!现在这边还是一段盘山公路,先不说了……” 话音未落,前方急转弯对面行驶方向忽然出现另一辆车,因为下雨也开着远光灯。光线照过来的一瞬间,莓屿眼前一片雪白,瞬间致盲。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下意识的向右闪避,猛打一把方向盘。谁知道暴雨路滑,路基侧边已经松动了。加上此时正是下坡,只听一声巨响,她撞向了右侧的栏杆。她的额头狠狠的撞在方向盘上,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时之间陷入恍惚。车子冲出栏杆,随即失去了控制,冲进了路侧的山下。她半昏迷中感受到车子下坠的力量,费力的睁开双眼,只看到面前一片黑暗。车子跌下去的一瞬间,一道闪电劈过夜空,照亮了下面幽深的黑暗,是一面湖…… “莓子,什么声音,怎么了莓子?莓子!莓子!!……”失去意识前,她听到多朵受到惊吓,急迫的吼声。随即车头已经扎入了水中,她的意识也慢慢坠入了漆黑的无底深渊,多朵的呼声也越来越遥远,仿佛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般,随即,陷入一片无边的安静,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莓屿感觉自己在冰冷的湖水里漂浮着,昏昏沉沉,飘飘荡荡。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的声音,语速很快,听不清内容。她意识涣散,无法听清内容,只是费力的睁开双眼,眼前迷蒙一片。浑身没有力气,她只能使劲眨眨眼,也只能看见一片月色的朦胧,随即她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她又听到了那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这次她的意识已经清晰很多了。她费力的集中精力去听,原来是两个女声,依然听不清内容。 她睁开眼,眼前依然是一片月色的朦胧,但是仔细看,是一顶月色的床帐。她费力的转头,看向旁边,她看到一派古色古香的景象:月色的床帐被金钩拢在两侧,透着柔和的日光。床前不远处是一个有精致雕花的圆桌,上面摆着雅致的瓷器茶具等物。傍晚的阳光从糊着月白色窗纱的镂花窗里斜斜的照进来,落在磨得光亮的青砖地板上。窗前有一张雕花镂空的梳妆台,上面一面光亮如水的铜镜,还稀疏的摆着一些瓷盒,精致的雕花木盒等。 她扫视着屋子里的一切,意识渐渐回归,她忽然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她沉入了湖里!如今竟然没有死吗?思及此,她一惊就要坐起,可是头重脚轻,浑身发软,她只是挣扎了一下,又躺回到枕头上。 她开始慢慢回溯她的记忆。她的工作室接了一单甜品餐会的活,在半山别墅里做完收工回去,结果在盘山公路上发生了车祸,连人带车,一起沉入了湖里。 那么现在自己是在哪里?看这中式装修,怕不是有好心人把自己救到了某栋半山别墅了吧? 她想到这,才略略安下心,眼睛到处打量,手指也轻轻活动着恢复体力,一动之下,才发现床单和被子分外光滑柔软,低头一看,竟也都是真丝刺绣的材质。她咂咂嘴,感慨着这家好心人还真的很有品味,复古得彻彻底底。 这时,她又听到之前混沌中听到的说话声,这次却很清晰,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当你在此伸头伸脑,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回去告诉你明珠苑的主子,我们大娘子吉人自有天象,且死不了呢!” 分卷阅读2 “李妈妈,您这就误会了。如今大娘子经此一难,生死垂危。老爷又不在府中,我们主子真真急的了不得,不然,也不会让我来触您老人家的霉头不是?”另一个颇有点尖利的女声带着点笑音说道。 被唤做李妈妈的中年女声冷笑一声,说:“如此倒是白让你主子悬心了,我们大娘子眼看大好了,请她安生等着罢。” 年轻女声非常难缠,又说:“好不好,您老人家倒是让我进去看一眼,我也好交差不是?昨儿听郎中说已然不中用了,让备下一应后事,怕临时仓促,我们姨娘担心的食不下咽,交代我必得看一眼才放心的。” 李妈妈也懒得再应付,直接冷声说:“我是大娘子的陪嫁妈妈,如今大娘子尚在病中,在这仰月阁内便由我看顾。我说不许你进去打扰大娘子安寝,你便不许进去。若不服气,你便请了老爷来处置我。”说完就不再搭理那年轻女声的缠弄。 莓屿听着外面叽叽咕咕,半晌才安静了下去,她一头雾水,躺在床上凭着自己看过的宫斗宅斗剧来分析着其中关系,不由得有点心虚——这怕不是有钱人家里的阴私,全被自己听了去?又一转念,现在还在用大娘子和姨娘这种称呼,那这家也真是够复古的了。 正暗暗想着,又听到一阵轻快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了门口,一个带着几分哀戚的年轻女声响起:“李妈妈,刚刚那边的又来了?” 李妈妈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除了那个小贱蹄子还有谁,一日三遍来打探,我已经把她赶走了,想来要消停两日了。且不管她,秋半,咱们姐儿的药煎好了吧?” “煎好了,可这药怕还是白煎了……”被唤作秋半的年轻女人轻轻的啜泣起来,“小姐虽说昨儿开始退烧了,可是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药也灌不下去,就这样躺着,郎中昨儿晚上都不看了,如今……如今怕也是熬时间罢了!” 李妈妈安慰着她说:“别说这丧气话,虽郎中说如此,从昨儿到今儿,姐儿到底还活着,兴许明儿就好了也说不定。我看着她长大,谁不说她是大富大贵的面相?我却不信她是如此薄命之人。” 秋半听得如此,依然哀哀道:“无论如何,我断然不离开小姐半步。她若真的去了,我就随她下去,到下面接着伺候小姐……” 李妈妈斥责道:“越发不像话了!如今在病人床前,如何能说这样的话?再如此说,我就要啐你了!还不快去把药端来,我想办法给她灌进去。” 秋半连忙应声去了,李妈妈却向这边行来,接着打帘子进房来了。 姜莓屿还没来得及细细分析这段话,就看到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中年妇人向自己走来。她觉得自己依然躺着不太礼貌,毕竟面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连忙努力坐起来,谁知刚刚撑起一只胳膊,来人就扑上来扶住她,惊叫道:“姐儿,你……你竟真的醒了!”说着把她一把揽入怀中,呜呜的哭起来。 莓屿分外尴尬,她勉强从这妇人的怀抱里向上看去,这人应该就是之前的李妈妈。她脑后梳着乌油油的复杂的发髻,插着一对素银簪子。身上穿着靛青的合领衫,衣缘绣着海棠花。这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旧时的妇人? 莓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微微推开她,陪笑道:“大姐,你别哭了,我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就是不知道现在这是哪里?是半山别墅吧?是你把我从湖里救出来的吗?” 李妈妈一听及此,大吃一惊,忙止住了哭声,上上下下的看着她的脸,说:“姐儿怕不是烧糊涂了?可不就是我和秋半把你从湖里救出来的么,说什么谢,醒来就好,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姐儿快躺下……”说着,她从床里拿了一个软垫塞进姜莓屿腰后,又扶着她躺下,才赶快走到门口,向外喊道:“秋半,快别管药了,姐儿醒了,快去把郎中喊来!”说完又哭又笑的走回来,端详着莓屿,碎碎念着:“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莓屿彻底懵了。这个“姐儿”和“小姐”的称呼,好像说的都是自己?认错人了?救错人了? 她顿时万分尴尬,忙推开她说:“大姐,我不认识您啊,我是姜莓屿,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姐儿,你当初掉进湖里碰破了头,流了那许多血,救上来以后又烧了三日,必定是把脑子烧坏了,我可怜的姐儿啊……”李妈妈说着,忽然一把抱住莓屿又哭起来。 正在莓屿不知所措时,只见一个清秀的女孩跑进来,梳着双丫髻,穿着浅紫的衫子,月白的裙子,不施粉黛,面目清秀。她跑进来看到姜莓屿被李妈妈搂在怀里,也泪眼汪汪的说:“小姐,您可算醒了,您这几天把我和李妈妈吓坏了!”说着又哭又笑,抹着眼泪说:“我这就去请郎中,您等着啊!”说完就一转身跑出去了。 莓屿看她也是一身古装打扮,一闪身出去了,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难道这是…… “大姐,您这有镜子吗?”莓屿急切的问道。 李妈妈太过激动,压根没想到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叠声的回答说:“有有有!姐儿莫担心,那额 分卷阅读3 角的伤不打紧,如今既醒了,日后好好照料,想必不会留疤的!”说着,抹了抹泪,一边转身去拿了面铜镜过来。 莓屿接过铜镜,光滑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她慢慢的拿起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看向镜子里的一瞬间,心彻底的凉了。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是却比自己的脸美貌许多。弯弯的柳叶细眉,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扬,却因为眼神怯生生,倒不显得妖艳,更添几分无辜。细巧的鼻子,下面却有一张圆润又肥嘟嘟的小嘴。最惊艳的是她这白腻的肌肤,仿佛牛奶里浸泡了出来的。只不过如今肌肤格外苍白,头上还缠着白布,看着活脱脱一个病西施。她朝镜子里苦笑一下,镜子里的人回报她一个苦笑。她颓然放下镜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后郎中来了,如何诊脉,如何开药,如何感慨惊奇她奇迹般的复生,她都懵懵懂懂,没有回应。她沉浸在震惊里,她,穿越了?! 江玫俞是谁? 第二章 江玫俞的身世 清晨鸟儿在外面宛转的啼叫着,颇有一丝涳濛的凉气从窗口弥漫进闷热的屋子里,姜莓屿从沉睡中醒来。她睁开眼,目之所及,又是月色的床帐。 好吧,她发了一会呆。这已经是她在这张床上醒来的第五天了。五天来,她慢慢的适应了眼前的现状,扫视了房间里重重低垂的帷幔,她又叹了一口气,她想,看来没有穿回去的可能了,或者说,暂时没有了。 她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从一开始坐起来都头晕,到现在可以在院子里四处走动。这原主本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又兼病弱,如今她竟比原主还健康些。 李妈妈看她短短时间恢复了健康,自然是非常高兴,劝着她多休息休息。可是现代的她长期泡在健身房,又跟闺蜜多朵一起上泰拳课,怎么能闲得住,但是因为这副身子底子太弱,她只好循序渐进的来,每天在这个院子里转悠,熟悉环境。 由于之前撞了头,她也顺水推舟说自己已经全然失忆,这几天也从丫鬟秋半嘴里套出不少原主江玫俞的事,大致能应付自如了。 她穿越的这个朝代叫大周,却是历史上没有的,但是看当前这饮食穿着,大致像是北宋。思及此,她不由得又叹一口气,看来穿回去的希望不大了,现代的她大概已经死了。 幸而在现代,她并没有太多牵挂。她的父母很多年前离异,又各自重组了家庭,有了孩子,应该不会为了她这个已经成年且独立的女儿太伤心。可能唯一伤心的就是同居的闺蜜多朵了吧。可是多朵啊,我还活着呢,你知道吗? 她缓缓的起床,略略伸展了一下。秋半和李妈妈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打起重重帷幔,进来伺候她洗簌。经过她这两天的侦查,知道自己住的这个院子叫仰月院,临水而建。院子建得颇大气,只是里面只有她和秋半与李妈妈三人居住。 她探得原主江玫俞从四岁开始就跟着外祖父住在梅州,李妈妈本是外祖父家的仆妇,她年轻时嫁给了外祖父的贴身小厮,不想婚后不久,那小厮就病故了,她也就成了寡妇。 外祖父看她可怜,本欲令她重新嫁人,恰巧江玫俞的母亲病逝,外祖父把她接到梅州,养在身边。这小姑娘无依无靠,李妈妈又是更顶顶得用可靠的,便令她先照顾小姑娘的饮食起居,几年下来,竟有了感情,李妈妈一心一意,处处用心,竟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细心百倍,再不肯嫁人了,只守着江玫俞过活。因此她嫁到这绫州来,万般不舍,也陪嫁了过来。这秋半也是从小陪伴她的丫鬟,情同姐妹,因此也一并过来了。 坐在梳妆台前面,看着李妈妈帮她梳头,秋半在后面收拾床铺,她不由得奇怪,光仰月院看着已经是大气豪阔,从卧室的二楼看出去,这府里也是树木氤氲,花草齐整,亭台楼阁俨然,应该是更个大户人家,为何自己这院里只有这俩人伺候? 正在琢磨,就看李妈妈轻轻拆开了她头上的白布,仔细打量着伤口。如今伤口已经结痂,可以不用再包起来了。李妈妈笑着说:“阿弥陀佛,我就说咱们姐儿吉人自有天相,眼看着这就大好了。过几日这结痂褪了,便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姜莓屿连忙切入话题,问道:“李妈妈,我着实不记得了,我当初怎么会磕破了头呢?” 李妈妈笑容一僵,叹一口气说:“姐儿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倒好,以咱们如今的境况,即便记得实情,怕也是无用。” 姜莓屿一听,这其中有内情,于是追问道:“妈妈,你还是告诉我吧,莫不是有人害我?” 李妈妈停下手里的动作,在她旁边坐下,说:“我原想着你把前面的伤心事都忘记了,也是好事。现在你身体既好了,也得把实情都跟你说了,日后有个防范。” 秋半也点点头说:“我就说,小姐还是要知道的,平白被那杨姨娘下了黑手,如今姑爷即便不理会,也要有个计较。” 李妈妈沉吟着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姐还记得老爷吗?”b 分卷阅读4 r   不管什么老爷,姜莓屿统统摇头,露出求知若渴的表情来。李妈妈也只好从她小时候开始,娓娓道来。 她原叫江玫俞,是绫州江家的嫡出小姐。江家在曾祖父一辈已是绫州的首富,她祖父早亡,父亲是嫡长子,因此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祖业,一直从商。 但是封建朝代,商人地位低下,自然想求娶一个身份高贵点的女子来光耀门楣。外祖孙家便是这样一个家庭,不算豪门大户,但因孙老爷是四品太医,医术高明,颇受人敬仰。 母亲孙氏虽未习医,那也是算得上大家闺秀了。因此父亲和母亲成亲后,颇有一段恩爱的岁月,加上江玫俞的出生,两人更是蜜里调油一般。 那时江家和盐运史石家交好,石家有个七八岁的小公子常在江家来往,聪明乖觉,年纪虽幼,已经读了一肚子的书在肚子里。接人待物更是与旁人不同,又兼形容俊俏,很受江家夫妇喜爱,两家一拍即合,当即就把刚刚出生不久的江玫俞许给了石家小公子做了媳妇。 可是世间事,不如意之十有八九,转年,石家便因上峰犯事被株连,石父葬身于刽子手,石母深受打击,一时竟病重,随石父而去。 石家原本养尊处优的小公子石牧璋年仅八岁,父母双亡,因是嫡长子,原是不能放过的,但是又因太过年幼,被发配流放,一直到十四岁,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才被放回。 石牧璋一路乞讨,几乎不曾冻饿而死,好容易辗转回到了绫州,举目无亲,忆起当日江父江母对自己的舐犊之情,遂投奔了去。 谁知这6年间,江家也是天翻地覆。母亲孙氏夫人生产江玫俞后一直虚弱,两年后又怀一胎。结果竟在二胎生子时难产而死,连同腹内小公子一起奔赴黄泉。 江父目睹妻儿亡故,竟大受打击,一蹶不振。不仅失去了好胜的心,越发连斗志也没有了,在生意上更是没法用心,恍惚中做了几次错误的决定,倒赔了一半家产进去。 那江家二房早就虎视眈眈,如今岂不正是机会?几番手段使出来,竟谋去了江父的产业,把他赶出了江府,只予他些薄田破屋度日。江父本无斗志,只好带了府里仅余的一个有孕的妾室朱姨娘,并三四个老家人,搬到后廊上一个院子里住着,勉强度日罢了。 外祖孙太医年老归乡,膝下又无子,珍爱如掌上明珠的女儿如今也去世了,留下年仅四岁的小外孙女江玫俞一人留在江家,孙太医断断不肯的。况又担心她受那二房蹉磨,就接了去,一直养在梅州老家。江父原也不舍,但是自己如今已经是虎落平阳,顾前不顾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在自己跟前,毕竟没有母亲,也无法教养,也只得依了岳丈,让他接了江玫俞去。 那石牧璋如何得知其中情由,更是不知江府如今已经易主,辗转投到江府门下,已是饥寒交迫,奄奄一息。看门小厮看他衣衫褴褛,竟连一步也不让他入内。他无奈,报了自己的出身,不想江二老爷一听,是那罪人之后,更是怕沾惹上是非,连忙命人用大棍打了一顿,扔到后巷等死。 那石牧璋倒是福大命大,这大雪天里竟没有冻死,被路过的一个陈姓富户所救,带去了徽州。他本非池中之物,这些年有了陈家作为依托,竟闯出了一番天地。苦心经营了这十四年,如今莫说徽州,绫州,便是京城,也是颇有名头的富商大贾。 大周朝的女孩十四五岁就出嫁了,但是外祖心疼这个可怜的小孙女,不舍得她出嫁,硬是留到她十八岁,此时她已然是个老姑娘了。 天不遂人愿,这外祖本是四十岁上才有了江玫俞的母亲,如今也是上了年纪,竟然一病不起,困顿之中,才忆起江玫俞的终身大事,忙使人叫了江父来商量此事。 因那石牧璋这些年颇有些名声,江父虽然困居在江府后廊,也听说了如今绫州的这位新贵,所以便把当年的婚事说了出来,又拿出当日的定亲文书和信物。 孙家外祖父本有自己中意的孙女婿人选,本来把江父叫来,无非是因为他是父亲,子女婚事必要告知他一下,不想竟有如此变故。但是他们岳婿二人皆都重诺,只好忍痛命人把文书和信物送去绫州石府,待石牧璋来尽快迎娶自己的心肝宝贝。 岂知这石牧璋也是有气性的,当日在江家受辱,如在眼前,如何还肯认这门亲。本要一口回绝,但是又忆起当日父母在世时定亲的场景,如今定亲文书和信物在眼前,不想辜负父母。 但是他又不肯给江家体面,有意要羞辱江家,遂只派了两个家丁,一顶小轿就把江玫俞从梅州孙家抬到绫州石府,侧门静悄悄的抬进去做了有名无实的正室。既无媒人,又无聘礼,那拜堂和典礼一应俱无,只扔在那里,不闻不问。 这江玫俞着实可怜,无声无息的一夜之间,她就从孙家一个未知世事的,金尊玉贵的俞姐儿,忽然变成深居后宅的石府大娘子江氏。 进门后,姑爷石牧璋只露过两面,却连一句话也不曾和她说过,一个眼神也不曾给过她。虽让她住了主母的院子,却有名无实,连个粗使丫鬟也没有配,让她们三人自给自足。幸而江玫 分卷阅读5 俞是个冷淡性子,也不计较,只是寂静无声的生活在这后院里。 这石府原是半山的一座山庄,石牧璋发迹后买了下来,倒也不常住,一年也难得回来个两三回。石府后宅有个主子娘子杨氏,是石牧璋前两年纳的一个富户庶女,虽不见得多受宠,但是因为如今石府就她一个,所以倒是娇养得穿金戴银,使奴唤婢,当家主母一般。 这杨氏本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如今忽然抬来这么一个正室娘子,如何甘愿?但是看她又是个单纯没有心地的,所以打她进门就时时来耀武扬威的蹉磨她,这江玫俞被外公娇养长大,如何理会这种后宅妇人之间的争斗,只是不理,时时受气。 江玫俞主仆本打算就这样忍耐下去,只求安身立命而已,不想来石府仅仅半年不到,梅州就传来消息说外祖辞世。 这个消息于江玫俞,如同天塌了一般。她想要回梅州祭拜,可是石牧璋不在府中,那杨氏自然不会如她的愿。江玫俞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着实乱了阵脚,既不能回去祭拜,只能日日向梅州方向跪拜哭泣,不吃不喝,几天下来竟没有捱住,数次昏厥过去。 李妈妈和秋半忧心不已,看她每天闷在屋子里呆呆的,眼看形销骨立,只好苦劝她出去走走。前几天终于劝动,秋半陪她去湖心亭看莲,她就呆呆的跟着秋半坐在亭内,也不看莲,也不看风景,痴傻一般。事不凑巧,这正是六月中,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果然暴雨突降,一时竟不歇,又兼狂风大作,还有点凉意。秋半看她呆傻的坐在亭内,又四顾无人,就让她坐着不要走动,自己回仰月院取伞。 孰料秋半取了伞,跟李妈妈一起回来,已经不见她的踪影。俩人慌了神,冒着暴雨四处寻找,都不见她的踪影。后来在湖边的荷叶丛里找到她的一只绣花鞋,再往前一看,惊骇异常。只见江玫俞面朝下趴在湖边的泥水里,一动不动。 俩人赶快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起来,头上好大一个伤口,流出的血混着湖边的污水,淌了满头满脸。她紧闭双眼,牙关咬紧,已经是不省人事,也没有气息。俩人在暴雨里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总算看她缓出了一口气。 李妈妈又喊来两个粗使婆子,二人一看是正室大娘子,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回房间,清理干净又请来郎中,又是针灸,又是灌药,直忙了一夜,不但不见醒转,第二天竟又发起高烧。 这一烧不要紧,直烧了三天,俩人不眠不休的照顾,终于烧退了,人也是烧干了。面容灰败,气若游丝,眼看着不似活人。请来几个郎中,都是摇摇头走了,临走还让府里备好后事。 杨姨娘已经托人给石牧璋带了信,让他回来处理江玫俞的丧事,自己这边也着手准备起寿材等一应事物,并让陪嫁丫鬟杏子一天三次来看江玫俞咽气没有。 谁知这江玫俞倒是真的死了,但是她,一个现代人,26岁的姜莓屿借尸还魂到了这里,成为了18岁的江氏大娘子。 这一早上听着江玫俞的悲惨人生,她数次叹气,不由得感慨这江玫俞也着实是惨,平白无故的卷入这深宅后院,还着了那只闻名未见人的杨氏姨娘的道儿。 毕竟她可是看过很多宫斗剧和宅斗剧的,一个伤心到痴呆的小姑娘,不可能下着暴雨还去湖边近距离看荷花,定是被人给下了黑手。至于是谁下的,那就要看谁是最大得利者了。 可是如今,她已经是“失忆”了,前番种种都死无对证,只好便宜了那杨氏。想来如今她没死,那杨氏必定不甘心,一定在策划着后手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江玫俞的脸,如今略微有了血色,更显的娇嫩如花朵一般。一头乌发被李妈妈巧巧的挽了乌油油高耸耸的发髻,并簪了一支白玉钗在上面,更显得脸若银盆,脖子纤细柔美。她心里默默的说:“妹子,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又这么委屈的香消玉殒了,既然我们有机缘,让我借了你的身,占了你这张美丽的脸,我会代你好好的活下去,自此以后,谁也别想伤害你了!” 这是江氏?! 第三章 这是江氏?! 她沉思间,秋半和李妈妈已经帮她洗簌完毕,给她端进了早饭,看到她坐到桌前拿起牙箸,秋半笑着说:“小姐今儿气色倒好很多。这几日都在咱自己院子里逛,趁今天天气好,又不甚热,不如早饭后出去走走?” 莓屿点头说:“这倒是好主意,咱们住到这个石府里小半年了,我还没有好好的逛过呢。” 李妈妈惦记着上次出事,连忙瞪了秋半一眼,劝着她说:“姐儿还是不要出去了,院子里转转就好。一个怕走多了身体吃不消,一个秋半也不熟悉这府里,再走丢了更不好了。” “没事的,我不走远,就附近转转,放心吧妈妈。”姜莓屿早就憋坏了,岂能劝得住,连忙迅速的吃了早饭就要出门。 秋半忙上前给她更衣。她看了一下拿来的衣物,都是月色,浅碧色这些素淡颜色,又让秋半去取了亮色的来。 秋半犹犹豫豫的拿了一套殷 分卷阅读6 红的褙子,薄如蝉翼,上面却挑了银线绣了一只仙鹤临水,姜莓屿看着这精美的刺绣,差点瞪出眼珠子。 不怪自己没见过市面,实在没想到古代有钱人的生活是如此的奢侈,正在感慨间,又见秋半取出银红的绣着百蝶穿花的裙子来给她穿了,一并连头上的钗子头面都换了个过子,才到镜前一照。 姜莓屿早料到如今自己的美貌打扮起来定然不凡,不想竟如此光艳照人,她在镜中欣赏了半天,又在已经很精致的妆容上修修改改,直到自己满意了,才昂首挺胸的出门去了。 秋半从未见过小姐如此打扮,一时也惊呆了。那些颜色衣服本来是给她做新娘子时穿的,可小姐素来寡淡,从不穿这些鲜亮的,如今失忆了,竟连性子也变了?且不说穿了这些鲜亮的衣服衬得她神采飞扬,就看她自己三笔两笔描出的眼睛,如同狐狸一般狡黠灵动,十足的美艳,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李妈妈看她孩子气的作为,不由得摇头失笑。自己亲手养大的这个孩子,如今竟有些陌生了,不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过的开心,自己便知足了。 姜莓屿出了仰月院的大门,回头望去,只见大门上洒脱“仰月”二字,气势磅礴,龙飞凤舞,就问:“这牌匾是谁写的?” 秋半也跟着抬头看了看,说:“听说这山庄当日买来后,姑爷着意重新翻建了一番,重又起了名儿,想来应是姑爷写的。”姜莓屿点头,又往前走去。 这山庄果然极大,当中一面狭长的湖,中间修着栈桥,耸立着凉亭。湖中遍植荷花,香气幽微。自己的仰月院就在湖的一边,从后面看去也是飞檐拱壁,精巧细致。想来当日也是为了这府里的主母修建的,颇有气势。她满意的点点头,一边在湖边的林荫里走着,一边四处张望,欣赏着园里的景致。 路过的丫鬟婆子无一不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碰上她的目光又连忙避开,躬身行礼就赶忙离开了,仿佛见鬼了一般。姜莓屿也不在意,她今天出来特地十分装扮,就是为了出来耀武扬威一番的。从前这府里没有她这个人,以后就不同了。反正那姓石的不在家,凭什么就让杨氏当了霸王了? 她一路走,一路欣赏着路边花草,看到开得好的玫瑰,还选了一支折来插到发髻上,引得秋半一阵笑声。主仆二人就这样一路逛去,毕竟是六月了,太阳眼看要到当空,竟渐渐热上来了。姜莓屿渐渐觉得脚酸了,想找一处歇息一下。从一座山石后面绕出来,看到前面临湖有一幢两层的建筑,比之自己的仰月院更是庄重大气,阔朗豪迈,不由得赞道:“好房子,好院子!” 又看到这屋后有湖边有块巨石,正好在建筑物的阴影里,她就疾走几步,四顾无人,就一屁股坐下了。秋半吓一跳,这小姐一向是行不露足的大家闺秀,何曾这样过,连忙上前拉她起来。 姜莓屿反手拉住她,一并拉她坐下,笑说:“好秋半,我都累死了,得坐下来歇歇。这石头还算凉丝丝,挺舒服的,你也试试!”秋半一声惊呼,差点跌倒。又担心她再跌进水里,只好无奈的蹲在她旁边,扶着她。 莓屿眺望着远处的湖面和荷花,感慨道:“我可是曾经的半马选手,现在走这点距离都累。这可怎么行,得锻炼起来了。” “啊,啥?”秋半露出呆萌的表情。自从小姐撞坏脑袋以后,整个人都变了,经常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姜莓屿忍不住哈哈大笑,逗她说些别的。主仆两人一坐一蹲,在柳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时的轻笑着。 却不知此时,旁边建筑的二楼窗口,有一双清亮的狭长凤眼在充满兴味的看着她们。这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白色绸衫,一脸似笑非笑的倜傥表情。 看了半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牧兄,我竟不知这两日你家新来了亲戚?” 坐在书桌前翻阅账本的石牧璋抬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笑一下自嘲道:“亲戚?我何曾有什么亲戚。” “那这位姑娘是谁?”华服男子双手抱胸,用下巴往外一指。石牧璋也有点疑惑,放下长斑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果然屋后石头上有两个女子。看打扮是一仆一主,那大咧咧坐在石头上的女子衣着鲜亮,应该是主子。另一个衣着简单,梳着双丫髻,应是丫鬟。那主子此刻正和那丫鬟说话,背对着这边,因此看不出容貌,只看见脑后乌油油的妇人发髻,这是已是嫁作人妇的标志了。 他也有点纳罕,这山庄何时来了陌生妇人,莫不是杨氏的亲戚?毕竟自己不常回来,杨氏有亲戚上门倒也不妨。这样想着,就有点兴趣索然,正欲收回目光,忽见这妇人正好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日影。他看到妇人的脸的一瞬,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如同有人在心口重重的一击,让他一时有点茫然。 只见她肤若凝脂,在一片浓绿的树荫里泛出半透明的光泽,竟如同天上的月华。头上的红宝石发冠折射出的光彩竟不如她那狐狸般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散发的神采。穿着的银红裙子如同一朵花瓣一样铺开在石头上,而她整个人就像花朵的 分卷阅读7 花蕊一样娇艳摄人。 石牧璋愣住了,这个妇人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她是谁?他本是记性极好的人,一个人只要见过,就会过目不忘的,府里连个丫鬟婆子他都记得,她断断不是杨氏的亲戚。可这份熟悉感,让他没来由有点慌神。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丫头也抬头看向日影,他脑中一阵轰鸣,那是后院江氏的陪嫁丫头! 那么,这妇人竟是自己的正房大娘子江氏?他努力按捺住自己的震惊,在记忆里搜寻那江氏的容貌,许是今日太过震撼,一时对之前的她竟毫无印象,只觉得熟悉。 他紧盯着江氏看,目光里带着深深的震惊和疑惑。旁边的代放归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女子,问:“你该不会也不认识吧?” 不等他回答,只见那江氏忽然掀起裙子,脱下鞋子,接着就要褪去罗袜。动作一气呵成,眼看已经露出了如玉般的一截脚踝。他一惊,从呆楞中醒来,一把把代放归推离了窗前,长手一伸,砰的关上窗子,阻隔了代放归的视线。 看着代放归一脸吃惊,他一瞬间有点尴尬。板着脸说:“不是亲戚,这是我后院那江氏。” 这下换代放归尴尬了,说:“抱歉,牧兄,不知这竟是小嫂子,唐突了!” “无妨,不知者不罪。”石牧璋淡淡的说道。心底却不如表面上平淡,如惊涛骇浪般翻滚着。 代放归看他表情平淡,才松一口气,离开窗前坐下,问“牧兄这次回来,可不是收到消息说小嫂子落水,已经不治,让你回来办丧事的吗?如今看小嫂子谈笑风生,看着气色着实不错呢。想来前番都是误会?” 石牧璋不悦,冷笑道:“昨儿我回府已是半夜,杨氏说那江氏已经缓过来了,至于恢复到何地步,她也不清楚。我本想着今日忙完去看一眼,如今看来,倒也不必去看了。” 代放归是个富二代,家里父亲妻妾不少,争宠夺爱他也见识多了,听石牧璋的语气,便知他对江氏颇有疑心,忙道:“想必牧兄以为小嫂子在装病吧?看她明媚鲜妍,全无城府,不像那等有心机之人。如若真的装病,明知你今日回府,该老实的待在屋内等你探望,何故出来游玩?” “全无城府?”石牧璋想起刚刚她忽然当众褪去罗袜,不由得咬紧了牙关。他的视线向窗户望去,窗外还能隐隐听见女子开怀的笑声。他目光灼灼,恨不得烧透了窗户纸,看看那江氏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姜莓屿看着湖水清澈,径直脱下鞋袜,把脚放进湖水里去撩水玩。踩进水的一瞬间,她舒爽的打了个寒战。 秋半被她活活吓个半死,捂着嘴把惊呼压回去,做贼一般的东张西望半天,没有看到人过来,才略略放心。如果她知道不远处的楼上,有两个男人都差点看到她家小姐的玉足,还不活活吓死。毕竟封建时代,女人的脚就如同现代女人的胸一样,不能示人的。 “小姐,你快把脚拿出来,这水凉,你身子骨还没好透……”秋半半哀求道。 “不凉,现在都夏天了。来,你也试试?”姜莓屿笑着拉她。 “不不不,我们快回去吧,马上中午了,李妈妈看我们不回去要着急的……”秋半又搬出一个大神。 姜莓屿不理她,又用脚撩水,玩了一会,秋半在旁边唠叨不休,她才不尽兴的收回脚,裸足踩在石头上,叹口气说:“那我们回去吧,别让妈妈等急了。” 代放归看石牧璋脸色阴沉如同暴雨来临,想起刚刚自己唐突,也颇为尴尬,说:“那这些账册你慢慢看,我先回了,告辞!”说完掉头就跑。 石牧璋也无心留饭,等代放归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他立刻起身,又打开窗户往石头上看去。石头上的人儿已经不见,空留一滩小小的水渍。再往前看,亦不见人影,不由得有几分失望。他看着那滩水渍,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愤怒。 这个女人,假装落水引他回来,看他不去仰月阁探望,又跑到他的屋子后面玩水来勾引他,居然如此不守妇道! 他站在窗前,看着那一小摊水渍慢慢蒸发干净,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他揣着一腔莫名的怒火,向后院大步走去。守在门口的贴身小厮石头连忙一溜小跑跟上。 第一次交锋 第四章第一次交锋 姜莓屿和秋半又贴着树荫往回走去。还没走多远,就见前面影影绰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年轻女子,五官虽不甚惊艳,但是腰身该丰处丰,该细处细,行走间摇摇摆摆,有说不尽的风情,真真尤物也。再加上珠翠满头,遍身绫罗,后面跟着四五个丫鬟仆妇,颇有些大户人家内眷的气派。 秋半忙在她耳边说:“小姐,这就是那杨姨娘了。” 其实不用她说,姜莓屿也是猜着了的。她本不想一出来就遇上这冤家,但是如今遇上了,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沉着气,淡定的站住,等那杨氏走上来。杨氏也看到了姜莓屿,不由得上下打量一番她的装扮,暗暗心惊。心说这江氏怎 分卷阅读8 么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竟让人无端有点畏惧。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才缓缓走过来,略福一福身,说道:“妾身给大娘子请安,大娘子如今大安了?” 姜莓屿还没有进入宅斗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强装淡定的点点头,回答了一声嗯。 杨氏岂是好打发的,又上前一步,笑道:“前番大娘子大不好,妾身急得了不得,又被那起子庸医挑唆,以为大娘子不中用了……” 说完故意打量了她,说:“妾身着实怕有个三长两短,府中无人主事,才忙忙的请了老爷回来,老爷也是上心,昨儿连夜就到了。想来大娘子也是见过老爷了?” 姜莓屿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出来走走,这就回去了。” 说完错身准备过去,杨姨娘又上前拦住,带着挑衅说:“大娘子如今看来是无恙了,这大毒日头的,就十分装扮了来前头碰运气,只如今没见到老爷,再晒坏了,岂不可惜?” 姜莓屿一听这话,知道她不必再虚以委蛇,也不打算给她留脸面,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于是冷笑一声,说:“你以己度人,我不怪你。你那老爷在你眼里是个香饽饽,你就抓牢了。最好别在我面前狂言诳语,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下次再跟我信口开河,我可不客气了。” 杨姨娘面上一僵,堪堪维持住假笑,不甘心的说:“大娘子在我面前,大可不必这样虚伪。我们同是石府内眷,谁不想老爷多多眷顾?如今老爷虽不正眼看你,但我还是顾惜你我一共伺候老爷的姐妹之情,肯尊称你一声大娘子,你就该知进退些!” 姜莓屿已经打算走了,听她说这些,忍不住又回头说道:“你一个妾室,和我谈姐妹之情,岂不僭越?” 秋半也气急,脱口道:“我家小姐乃是江府嫡出的小姐,如今石府的正经大娘子,你一个庶出的妾室也来跟我家小姐比肩,好大的脸!” 杨姨娘一贯看她们主仆是软柿子,拿捏惯了的,如今在众多下人面前讨了个没脸,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厉声喝道:“如今一个奴才也敢在主子面前撒泼了,我与大娘子说话,有你插嘴的地儿?杏子,给我掌她的嘴!” 姜莓屿一看她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丫头走了出来,忙伸手把秋半拉到自己身后,板着脸,攒足了气场说:“她是我的丫头,便是我的唇舌。她说出来的话,便是我的意思。你有不服气的地方,也给我忍着。忍不了,就去找你家老爷来出气,我回仰月院等着。秋半,走吧,站在这跟她们废话,白白浪费精力。” 说着,拉了气鼓鼓的秋半往后走了。杏子着实被她的气势吓着了,不敢动手。等她们走远了,杨姨娘回头狠狠的掐了杏子一把,说:“一样是奴才,我要你有何用?!”杏子仍是低头,不敢吭声。 杨姨娘只好又气鼓鼓的带了一行人向前行去。刚到石牧璋住的摘星阁门前,便见石牧璋阴沉着脸,带了小厮大步出来。看到她一行人走来,立住脚问道:“你怎么来了?” 杨姨娘忙觑着他的神色,不敢多说,连忙笑道:“妾身来请老爷到明珠苑用午膳。炖了一上午的火腿肘子,这会已经烂烂的了,老爷快请吧。” 石牧璋听了,只皱眉淡淡道:“这天气如此燥热,怎么又做这些荤腥?” 杨姨娘忙道:“妾身正想着老爷也许要吃点清淡的,也准备了梅子汤,如今也放在冰里镇着。老爷若去的慢点,怕是冰都化了呢。” 听得她如此用心,石牧璋不由得也松了神色,责备道:“你也是,交代下人做就是了,如今是我石府的姨娘,便不需你动手。” 杨姨娘看他神色松动,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把丰满的胸脯贴上去,甜甜的说:“别的事妾身自然不管,只老爷的事,妾身定要处处周到才放心呢。” 杨姨娘昨日听得石牧璋夜里到家,忙洗簌打扮了,在摘星阁中等候。由于石牧璋常年在外经商,她进门两年来,肌肤相亲也并不太多。因此越发要把握好时机,想多得些宠爱来。 想那石牧璋奔波几日,风尘仆仆一进屋,看到如此丰腴美人,罗衣半褪等候在榻,如何能不心动?少不得是一番温存旖旎。只是石牧璋自来冷静自持,即使是床笫之间也少动情,况连日奔波颇为劳累,因此并没有太多软语温存。但那杨姨娘毫不介怀,仍打叠起十二分的温柔缱绻来伺候他,其中尽心之处不由得让他感怀。 石牧璋思及昨夜情景,不由得放松了语气,朝她淡淡一笑,道:“你有心了,我这便去尝尝。”说罢揽过她的纤腰,一同向后院行去。 到了明珠苑,果然已经摆开一桌筵席,荤素皆有。杨姨娘先服侍脱去外袍,又净了手方坐下。忙又端上梅子汤来,看他一气儿喝了半碗,才松一口气,使眼色让下人都退出去,独独留下杏子伺候在旁。 杨姨娘因看石牧璋情绪不甚好,不敢提及其他,只是殷勤布菜,直待石牧璋沉默的吃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两个月我不在府里,倒是难为你忙前忙后。前番大娘子落湖一事,你捎信来说得如此严重,究竟怎么回事?” 杨姨 分卷阅读9 娘一看机会来了,岂能错过?忙放下筷子,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道:“老爷,大娘子前番在府内闲逛,不想竟失足跌进了荷花池。听郎中说,额头碰到了石头上,又兼受惊,已然是不中用了。妾身一听便慌了神,连忙给老爷带了信儿去。谁知如今老爷回来了,她竟又大好了,这各种情由,妾身实在不知啊。” “你在这石府主事,竟没有亲眼看看?”石牧璋不悦道。 杨姨娘酝酿已久的眼泪果然纷纷滚落,道:“老爷,大娘子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主子娘子,妾身只是她的奴婢而已。大娘子嫌弃妾身卑贱,不许妾身踏入仰月院,妾身着实……着实……” 石牧璋听及此,面沉似水,啪的放下筷子,问:“她竟如此磋磨你?你是我石府正经的姨娘,如何就成了她的奴婢?” 杨姨娘低着头,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杏子忙道:“老爷息怒,实在是我们主子人微言轻,大娘子一向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今日竟连大娘子身边的丫鬟都牙尖嘴利起来,狠狠的当众奚落了我们主子一番……” 杨姨娘佯装去阻止她,斥责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大娘子岂是你可以议论的,还不快给我出去!” 杏子委屈的瘪瘪嘴,躬身退下了。 杨姨娘忙回头说:“老爷也不必生气,想来是大娘子长久不见老爷,思念的紧,便想了这个法子来,引老爷回来相见。不想我竟是个实心实性的,一时竟当了真,惹老爷焦心奔波。如今老爷已经回来了,即便耽误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想来也不甚打紧。请老爷念在大娘子对您一片情深,还是从轻发落了吧!” 石牧璋已然黑了脸,半晌才说:“我素来最不喜后院有纷争不平。她来之前,你管家甚好,两年来平静无波,不曾给我添过烦忧。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我少不得要好好管一管。” 杨姨娘也假意说:“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奢望太多,只竭尽全力让老爷无后顾之忧罢了。大娘子作为正室娘子,此番实在不该如此鲁莽,当为老爷着想才是。老爷当真要惩戒她也好,只别太重了,她素来身子不好……” 石牧璋听及此,看她那温柔恭顺的模样,不由得心软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说:“你自然是懂事的,这是你的好处。” 杨姨娘羞怯一笑,轻轻的靠向他的肩膀。 我中彩票了? 第五章 我中了彩票了?! 姜莓屿虽然首战告捷,但是终究是被影响了心情。再加上天气炎热,她也无心欣赏风景,带着秋半快步走回仰月院去。 李妈妈已经在备午饭了。仰月院有自己的小厨房,每日除了府里的厨房送来的饭菜,她还会给姜莓屿再添两道梅州风味的小菜。刚刚把饭菜端上桌,便见姜莓屿和秋半回来了。脸上的神色不好,甚至有点气鼓鼓的,忙问:“姐儿这是怎么了?” 姜莓屿还没来得及说话,秋半倒是开口了:“真是晦气,回来时遇见了明珠苑那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着实气人。” 李妈妈叹气道:“素来不是如此么,今儿你撺掇姐儿出去,我就悬心这一着,果然还是来了。明儿可别再出去了,且安生待着吧。” 姜莓屿冷哼道:“我还怕了她了?因为她在我就不出门了?我偏要出门。今天我就没让她占着便宜,明日我还要再战。” 秋半一听,忍不住笑起来,把前番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李妈妈讲了,最后说:“小姐一番抢白,着实痛快,把那位气的脸都变形了,哈哈哈哈。” 李妈妈先是跟着笑了,又担忧起来,说:“姐儿,我听外面人说,昨儿晚上姑爷已经回来了。杨姨娘去侍奉他过了夜,正是得脸的时候,如今姐儿又抢白了杨姨娘,她定然在姑爷面前说道一番,怕不是什么好事呢。” “妈妈,你糊涂啊,我今日即便忍气吞声,不抢白那杨氏,她也不会说我什么好话。她随便说什么,我也不怕的。只等那姓石的来找我便是。”莓屿露出嘲讽的笑。 李妈妈忙制止她,说:“姐儿别只凭一时意气就这么想,难道忘记前番的教训了么?那杨姨娘凭什么耀武扬威,还不是仗着姑爷宠爱。如今咱们即已经是石府的人,也只好谋一谋,趁这次姑爷回来,姐儿便打点起来。若真入了姑爷的眼,圆了房做了正经的大娘子,日子便能好过点。再生个一男半女的,正室嫡出,母凭子贵,谁不高看一眼?再不至于像之前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莓屿听得直叹气。这是要她去躬身与杨姨娘争宠么? 不待她说完,就站起来,拉着李妈妈的手,认真的说:“妈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想想,那姓石的为何这样冷待我们?难道因为我不够美,不够温柔?” 李妈妈忙道:“我们姐儿怎么不美,姑爷冷待你并不为着容貌,说来说去还是江家的缘故……” “对呀,在他心里有这个芥蒂,是解不开的。即便我去讨好他,只要我一日姓江,他便不会真的放下这个心结,更不会真心 分卷阅读10 待我。” 姜莓屿停顿一下,又说:“更何况还有个杨姨娘,在他耳边一边吹枕头风,一边给我下绊子。就算做了他的正经娘子,难道就有好果子吃了?还不是要日日提防,在这深宅大院出不去。冷不防哪日就着了道儿了,前番你们也是知道的。” 秋半一听,想起那日的惨状,一个哆嗦,颓然问:“那如今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么?” 姜莓屿觉得自己铺垫的够了,狡黠一笑,道:“秋半,你别着急,听我说。其实我这次死里逃生,又把前面的事忘了个干净,也许是老天爷给我的缘法。我想过了,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过下去了,我要开启我自己的人生,自由自在的人生。” 看到李妈妈和秋半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她接着说:“外祖父只有我一个继人,如今他去了,我们大可回梅州去,总有落脚之地吧?” 李妈妈沉吟半晌,道:“姐儿可不糊涂了,何止落脚之地,当日老爷已经把他全部积蓄与你做了嫁妆傍身。如今金银首饰我皆收在顶头柜子里,田产铺子倒是在梅州。你落水前,原和我们商量过,说田产铺子我们不会经营,原想折变了现银带来的,因此番事故,倒也没有成行。” 这番话,对于姜莓屿来说不啻于现代有人跟你说你中了彩票的震撼。她激动万分,忙道:“竟有此事,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李妈妈叹气道:“我没想到你竟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姜莓屿一拍脑门,笑说:“是了是了,这么重要的事,确实不该忘记。既然有这些,我们更不用愁了。我们带着自己的钱财回去过活,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岂不自在?” 秋半是孩子心性,听到这,也兴奋的说:“我也想回梅州,虽然我从小就被卖到孙府,不知道父母在何处,但我和小姐一起长大,梅州就当是我的家。可是如今小姐你已经是石府大娘子了,怎么可以擅自回去?规矩是出嫁的女儿不能回去,况姑爷怕也不会同意。” 姜莓屿大手一挥,道:“那姓石的本身也不愿娶我,是因为有订婚文书,他担心悔婚影响名声,才被迫接我来的。你看咱们来了半年了,透明人一般。现在衙门不是允许合离吗?若我提出和他合离,他肯定一口答应。” 莓屿对此自信满满,眼看要逃出这个牢笼,去过自己古代富婆的日子,她就充满期待。自从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就中了彩票,她的心情是万分激动的。恨不得就地跪下,给老天爷来个感恩的磕头。这么多年,您老人家终于开始眷顾我了吗? 谁知李妈妈听了,一口否定:“那怎么行,合离过的妇人名声尽毁,以后还怎么见人?姐儿虽说是石府的大娘子,却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以后怎么再嫁,后半生可怎么是好?万万不可!” 姜莓屿明白李妈妈是为自己好,忙撒娇道:“妈妈你就愿意看我老死在这后院,还是愿意看我被那杨姨娘用手段蹉磨死?倒不如咱们三个回去梅州相依为命,一生不嫁,倒也可以保得平安随心。还是李妈妈看顾我够了,不想和我过日子了?” 李妈妈上前搂住莓屿,又哭又笑说:“我的姐儿这么好,怎么这么命苦啊!不过姐儿既有美貌,又有品行端正,日后定然有个明白人知道你的好。姐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老身老婆子一个,也没儿没女,这辈子就全听你的!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伺候你。” “小姐,我也是!”秋半也红了眼圈说道。 “好,咱们不做这石府的大娘子,咱们回去做孙家的小姐!”莓屿搂着她俩笑着说。 “是,小姐!”秋半又破涕为笑。 李妈妈又想了想,说:“如今姐儿既有心回梅州,生意产业上的事咱们都不懂,即便要典卖,也怕被人坑了去,大不如请教了亲家姑爷?” 姜莓屿对这些称呼简直一头雾水,问:“亲家姑爷又是哪个?” 秋半噗嗤笑了出来,道;“便是小姐您的父亲啊,江家大老爷。” 姜莓屿一愣,才想起这茬,是了,自己还有个爹在这绫州呢。之前听她们讲述的身世里,这个爹爹也算是个奇才,现在正好可以托付,忙点点头说:“是了是了,我一高兴就糊涂了。我们这几日找时间回一趟江家,跟父亲把此事详谈一下。” 三人计较已定,仰月院里顿时一扫沉闷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咱们合离吧? 第六章 咱们合离吧? 当下天气已经入伏,正午怕是出不了门了。姜莓屿这仰月院在湖上,前后通透,正好有穿堂风,倒也不是很热。况这山庄在半山腰,早晚还颇凉爽。 眼看金乌西坠,李妈妈早早的打点了晚膳,待她用过便和秋半出门纳凉去。姜莓屿就不信,一天之内还能遇上两次那个杨氏不成? 此番果然运气极好,时近月中,月亮快要圆满了,皎洁雪白,照得园子一片清明。她和秋半慢悠悠的逛了一圈,又在湖心亭赏荷塘月色。 这荷塘美景,倒让她想起现代的生活,不由得一阵伤感, 分卷阅读11 不再说话,安静的坐着。秋半也安静的给她打着扇子,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娇笑声,越来越近,眼看要走上这湖心亭来了。 这声音,不是杨姨娘又是谁? 姜莓屿心道一声晦气,站起身来就想走,想了想,是自己先来的,又安稳坐下,抬高下巴等着那杨氏上门。 谁知杨氏并不是自己来的。她挽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先走进来,后面远远的跟着三四个仆妇。这男子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只觉得仿佛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场,甚为压迫。 这二人也看到了坐在亭中的她,一时愣住了。 石牧璋在暗处,但是姜莓屿却坐在月光下。因此他一眼就看到那月华下皎洁如月的脸,上面一双凛冽的眸子如同深潭,是白日所见的明媚小脸。此刻的她卸去了那些华丽钗镮,不再做妇人打扮,单单家常的用一根金簪挽发,披下来的乌发覆住肩头,是未嫁女装扮。 他尚未开口,杨姨娘便上前一步,恭顺道:“妾身给大娘子请安,今晚妾身陪老爷赏月,不想大娘子竟在此,当真雅兴。” 姜莓屿也只好站起来,朝那黑暗中的男子福一福身,说:“原来老爷在此,那我不打扰你们雅兴了。”说完就要走。谁知刚走一步,就被一只铁钳一般的手抓住了左手手腕,随即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袭来。 “江氏,你大好了?”是低沉磁性的声音,拨动心弦。 姜莓屿的心漏跳一拍,回身站住,看向石牧璋。这下离得很近,她能看到黑暗中他棱角分明的脸。五官犀利深刻,一双鹰眼正紧紧的盯住自己。 她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哇,这种风格的型男,就是自己的菜!声音又这么好听,爱了爱了。可是忽然想到这人正是自己名誉上的丈夫,万分嫌弃自己的石牧璋,心里不由得又惋惜起来,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抬起右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石牧璋看她抬头盯着自己看,仿佛看到陌生人般的惊诧,不由得心内一阵翻腾。她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前番说你已经垂危,如今几天不见,竟这样活蹦乱跳了?” 石牧璋嘲讽的冷笑道。 姜莓屿脑中的粉红泡泡一下子全部破灭了。这什么人啊,也太恶劣了吧?她一下子甩开他的手,直问到他脸上:“尊贵的石老爷,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石牧璋不妨她忽然凑上前来,下意识后退一步,说:“你既使了这苦肉计把我唤回来,也该在我面前表演到底才是。如今几次三番的出现在我面前,你敢说你没有心机?” 姜莓屿简直无语,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人真好笑,我今晚才第一次见你,还是你自己跑来的,何时几次三番了?你这大男子主义,直男癌,有在这废话的功夫便去看病,我懒得搭理你。” 秋半一看石牧璋脸色不对,忙说:“姑爷,我家小姐着实是前番跌破了头,已经全然失忆了,冲撞了您,求您莫怪!” 杨姨娘听及此,忙插嘴道:“好你个贱丫头,在老爷跟前还敢扯谎?大娘子何时失忆,我怎么不知?对老爷大不敬便该处置,还要找这种无稽的借口么?” 姜莓屿转身面朝她,用手掀起刘海,把额角那个恐怖狰狞的结疤露出来,逼到杨姨娘面前,说:“既然说到这,那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里。你现在就给我对天发誓,说你不知道我这伤疤是怎么来的,你发誓说我这伤跟你没有关系,快啊!” 月光下那皎洁的小脸上触目惊心那么大一个伤疤,配上她狠戾的表情,颇为狰狞,杨姨娘吓得后退一步,忙绕过她跑到石牧璋身后,说:“你别血口喷人!你自己跌的伤,赖得了谁!” 姜莓屿的手依然掀着刘海转过身来,朝她走去。石牧璋一下子看到那个伤疤,不由得倒抽一口气。这伤不似作伪,再联想到她突如其来的转变,以及今日陌生的眼神,他心里对此事前后已经分明。 “江氏,你这伤……”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有点心虚,强撑着说:“竟如此严重吗?你当真已经失忆了?” 姜莓屿放下自己的刘海,在他盯视的目光里,挑衅似的认真的梳理了半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唉,说来也怪,那日我莫名其妙跌入湖中,飘飘荡荡的来到了阎王殿前。谁知阎王爷一查我的生死簿,当即就对我说,你当是个长寿的,命不该绝,回去吧!喏,我这不又活回来了。” 说完看这杨姨娘脸色铁青,又坏心眼的继续说:“我也问了,阎王爷呀,我这是被人暗害的,难道就算了么?你猜,阎王爷说什么?” 杨姨娘强撑着说道:“老爷,大娘子怕是真的坏了脑子,如今竟在这说起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了……你莫要诬赖好人,当日你自己神思恍惚跌进池子里,我在明珠苑寸步未出,你断然赖不到我身上!” 石牧璋被她们的对话搅得烦躁不已,开口说:“行了!杏子,时候不早了,送你家主子回去吧。” 杏子忙从后面走上来,扶了杨姨娘。杨姨娘也不敢再多说,就委委屈屈的告退了。 姜莓屿看这她们一行人呼啦啦一下子走 分卷阅读12 了个干净,想起杨姨娘临走时那青灰的脸,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脸。今天二战又告捷了,哪能不高兴呢。 正笑着,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凛冽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脸上,不由得有点尴尬,干笑两声道:“那个,我也告辞。” 石牧璋哪里容她就走,冷声问道:“你很得意?” 姜莓屿很谦虚的摆摆手,笑着说:“也没有很得意,一般般吧。”对,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杨姨娘一再的欺负到自己头上来,自然也不能当软柿子吧。 石牧璋嘴角直抽,他并没有在夸奖她好吗?想想她脑袋上那么大个伤口,心里不由得一紧,道:“你那伤口,我不知道竟如此严重,先前是我误会你了。” 姜莓屿默默的在心里给他加了一分,心想:知错就改,也不算太恶劣嘛。于是更加大度的说:“无妨,我也知道,现在的我健康得过分了,毕竟你是赶回来给我收尸的,如今白跑一趟,难免失望。” 石牧璋忽然胸口一阵烦闷,说:“我并没有失望。” 姜莓屿转身又坐下,笑着看向他,说:“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不信你的意思。你真的希望我康健吗?其实在你看来,我作为江氏的女儿,被硬塞给你,是多余的。我康健或者病弱,甚至一命呜呼,你都没有太大的感觉吧。”姜莓屿看得非常透,所以也格外豁达。 石牧璋被说中了心事,心里一滞。他对江家的感情是由爱生恨。幼时在江家得到的关爱越多,后来因石家失势,被落水狗一样扔出来的恨就越多。但是平心而论,这江氏那时候只是几岁的孩子,如何就该承受这些? 他看向姜莓屿,此刻她坐在泼泼洒洒的月光里,皎白圣洁如同一朵莲花,用那样平淡豁达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为何,今日他看到她,心脏总是不受控制,一阵阵的跳着。 他艰涩的说:“先前是我太忙,如今你既是我石府的大娘子,我自不会亏待你。” 姜莓屿心内暗暗冷笑,心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那是忙吗?不过自己既然决定离开,倒也不必跟他扯什么感情,因此就带着笑说:“我经此一事,看清了一些事而已,你倒也不用如此客气。既说到这,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她本打算以后瞅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合离的事,毕竟现在自己刚刚好,还得养一段时间,熟悉下这个陌生的世界,才能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可是如今这人都坐在面前了,不如直接提了吧,毕竟夜长梦多,那个杨姨娘虎视眈眈的,万一再下黑手,就悔之晚矣。 石牧璋忍住心潮起伏,只在面上故做冷淡的问:“谈什么?” “你看,你当初娶我,也是因为之前的订亲文书。实际上你是被迫的,我也是被迫的。如今我也进门半年了,咱们也并见过面,更无情分。像这般大家不情不愿的住在一个院子里,倒不如一别两宽。你反正已经履约娶过我了,不会影响你重诺的名声。我呢,也可以回去梅州过我的清净日子。我真的不想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个石家大娘子的位置正好让出来,对吧?”姜莓屿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的在和他谈离婚事宜了,这么好的建议,谁听了不得鼓鼓掌叫声好? 但是石牧璋不觉得好,他越听,脸色越阴沉。听到占着茅坑的时候,脸色已经黑如锅底。难道自己是个茅坑?更何况她江玫俞可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出如此粗鄙的话呢? “你的意思是?”石牧璋咬牙切齿的问。 姜莓屿愣是没听出他牙齿咯咯作响,轻描淡写,理直气壮的说:“石老爷,咱们合离吧!” 砰的一声,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吓了姜莓屿瑟缩了一下。她吃惊的看着他:“你不愿意?不应该啊……” 皱着眉头看了一会黑暗中他的表情,只看见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哦……我知道了,你肯定要面子,觉得合离没有面子。没关系,我不要面子,你写个休书给我也行的,我都可以的。”古代男人嘛,都大男子主义。只要能自由,带着自己中的彩票远走高飞,吃香喝辣,被休也没有关系啦。 石牧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支在柱子上的手气得直发抖。他本对这个女人很厌烦,勉强接到府里以后,压根不想看到她。甚至只要听到江氏这两个字,他就想到自己当初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出江家的大门,这种屈辱让他无法原谅。 此前虽见过她两面,都是平淡如水,木讷的低着头,一脸委委屈屈,让他更加不快。因此当时她若要合离,自然可以顺其自然把她扔回梅州,此生再也不见最好。 可是此刻,她皎洁如明月的一张小脸上,镶嵌着无比认真的盯着他看的一双清澈眸子,正露出如小狗等待食物般期待他点头,同意合离或则休妻判决的表情,他就是气得发抖。 “江氏,我看你是脑子摔坏了吧!一个女人,还是被硬塞给我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提出合离?”他口不择言的说。 “啊,对呀,我就是脑子摔坏了呀,刚刚不是跟你说过 分卷阅读13 了嘛。我也说了,你不肯合离也行,你可以休了我,七出里随便找一条就行,我无所谓的,真的!”姜莓屿无比认真。这人长得真帅,可惜年纪轻轻就聋了。想着想着就有点可怜他了。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你……你!好样的!”石牧璋气得说不出话来,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忍住不去打她那张带着惋惜的脸,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阴测测的说:“江氏,你从出生就被你父母定给我了,这辈子就是我石家的人,死了也是我石家的鬼!不管你想合离,还是想休妻,我劝你趁早歇了心思!” 说完大步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姜莓屿追出来拉住了衣摆道:“我说石老爷,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啊!别为了一时的面子,毁了你一生的幸福啊!!” 他站在原地,深深呼吸,强压下回去爆揍这女人一顿的冲动,猛的甩开她的手,快步逃也似的回了摘星阁。 姜莓屿看着他身影消失,撇撇嘴转身,一回头秋半愣愣看着她,嘴巴长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她耸肩一笑说:“切,钢铁直男,要面子!不理他,让他好好想想。咱们走吧,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 二人回到仰月院,李妈妈已经备好了洗澡水。听到秋半一五一十的讲了晚上发生的事,忍不住立时进来埋怨姜莓屿:“姐儿,就算你要合离,也得缓缓的说。你这样直接说,哪个男人受得了呢?” 秋半也说:“我看老爷那样,像是要吃人一样,吓死了!” “安啦,你们别害怕,谈生意哪有一次就成的,这不得慢慢谈,彼此试探对方的底线,才能合作共赢嘛。别管了,不早了,我先去洗澡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 第七章锻炼身体 姜莓屿倒是没心没肺,早早的洗过澡就去睡了。她决定明天开始,把这副身子给锻炼得康健强壮,再把那防身的本事也捡起来,这样在古代才能活得长久。 但是另一边的某人就不高兴了。石牧璋如同一头困兽,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咬牙切齿,看向仰月阁的方向,恨不得把窗户烧出一个洞来。他从小没有与女人相处过,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就是后宅的一个花瓶,摆着就好,有空了去欣赏一番,不应该在生命里占据什么地位,更不会被女人牵动自己的情绪。 理智告诉他,如果他同意合离,放江氏回梅州,自己后院会更加清净,他也可以心无旁骛的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再也不用想起那些悲惨的过去,不堪的过往。 可是他又一想起那张戏谑又认真的小脸,愤怒就代替了理智。江家的女人,凭什么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石家是什么地方,当我石牧璋是什么人?! 还有,别人都称他老爷,只有这江氏,称自己是“尊贵的石老爷”,听听这像什么话。这还没合离呢,就生分疏离至此?哼,想都别想! 因为睡得早,所以第二天姜莓屿早早的就醒来了。看看窗外亮的不分明的天。夏天天亮得早,目测也就早上5点的样子。正是出去锻炼的好时机,既不太热,又不会被府里来来往往的下人看到。 思及此,她迅速起床,把长长的青丝紧紧的束在头顶,没有运动服,这江小姐的衣服都是宽袍大袖。她就找来一套相对不太宽大的白色的里衣穿上,又拿出系带把手臂,脚踝和腰部的绑好,再到镜前一看,只见精干干,伶俐俐一个修长的身材立在那里,颇有几分英气。 秋半在外间榻上睡着,听见里面的动静,进来一看,吓得惊呼一声:“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秋半,你打水来我洗簌一下,我要出门运动运动。” “小姐,你这样如何出门!这里衣,里裤,出门给人看见如何是好……”在秋半眼里,穿着这打底的衣裤出去和裸奔没有什么区别。 “这怎么不能出门?这也没有露哪里,也不透明……”莓屿朝镜子里又打量了一下,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好秋半,现在还早,没人看到,你放心吧!你既然起来了,给我准备一下水,等一会我回来要沐浴的。”说完不由分说就到外面要水要青盐洗漱去了。 秋半无奈,只好给她备齐了,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洗簌好,素着一张小脸就出门去了。 这古代山间的空气很是清新,呼吸间有荡涤胸膛之感。林间还时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她抬头看这渐渐亮起来的天空,伸手伸腿,边走边放松自己的胳膊腿。又站在一棵树下,左右伸展扭腰热身了一番,开始跑步。她之前已经看好了路线,打算绕着山庄的湖水跑圈,幸亏时间尚早,还没有什么下人路过,她就放松的跑起来。 可是这副身体毕竟还是个娇小姐,跑不了多远就小腿酸疼,气喘吁吁。她就跑一截,停下来喘一会,又跑一截,又停下来喘。就这样她一路跑到昨天休息的大石头旁边,气喘如牛,便停下来在此休息一会。 话说石牧璋睡前平白动了大怒,又想起幼年情景,所以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自己流 分卷阅读14 放的时候如同一条流浪狗,被驱逐,被殴打。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这个情景了,梦里他还是那个无助的孩子,苦求着让他们放过自己。 随即他又梦见自己一身是伤,躺在雪地里,远处走来一条骨瘦如柴的饿狗,饥肠辘辘,两只眼睛冒着凶恶的绿光,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它的喘息就在耳边…… 正挣扎间,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睁眼看到蒙蒙天光里,自己熟悉的房间内的陈设,才知道刚刚不过是噩梦罢了。那喘息如此真切,让他不寒而栗。 不对,不是噩梦。他好像真的听见有人喘息? 他下床,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住。他从二楼半掩的窗口望下去,只见一个纤细利落的白色身影站在屋后的石头上,背对着这边,手扶着柳树气喘吁吁。 他只能看见她高高束起的青丝如同一挂黑色瀑布垂落在纤薄的后背上,蒙蒙亮的晨光中,她一身白色紧紧的裹在身上,正弯着腰用手去捏按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 这一番景象看得他惊诧异常,当他看明白这女子穿得仅仅一层薄薄里衣,那身段颇凹凸有致,不由得一股热流从丹田而出,早起本就昂扬的小兄弟更是蓬勃。 他立时就想出去一探究竟,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但是低头一看,自己也仅仅着一件单薄里衣,更兼下腹那一片高耸昂扬,一时竟有点尴尬。连忙回去架上取来外袍仓促套上,便下得楼来,转向院后。 等他转过来,石头上的倩影早已消失不见,恍惚是他一场梦境。他走到石头上,东张西望一番,依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回想那女子的一身素白紧绷的穿着打扮,那高高束起的长发,他不由得想起梦里那只眼冒绿光的恶狗…… 这厢姜莓屿累得半死不活,终于跑回了仰月阁,秋半正焦急的在门口张望,看见自己小姐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赶忙上前接住问道:“小姐,谁在追你?” “呼~可算跑回来了……没人追我,我在练习跑步,你别担心……”姜莓屿一边喘气,一边扶着秋半,拖着两条腿走向院子里。 “练习跑步……?为何要练习跑步?”秋半不解的问。 “为了有坏人追的时候跑得更快呀!”姜莓屿笑着逗了一下秋半,站在廊下开始拉伸。“好秋半,快别问了,帮我准备一下水,我一会要沐浴了。” 秋半半信半疑,满腹疑虑的走向沐房。 石牧璋回房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起身洗漱,站在院子里耍了一套拳。石头听见外面的声音,也便起床,到前头来打着呵欠跟他请安。他一边净手,一边说:“石头,你去把管家吴伯叫来。” 吴管家年逾半百,已经跟了石牧璋几年了。今天一看,一大早的庄主就来叫,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滚带爬的一路跑来,小心翼翼的问:“老爷,可是有什么事?” “我前番近两个月不在府中,府里可有什么事?”石牧璋斟酌着,不知从何开口问起。 “回老爷,不曾有什么大事,只一件,月头大娘子的娘家外祖过世,送来讣告,您已命老头子备了奠仪,送去祭拜过了的。” “我是问小事,譬如新买了什么丫鬟小厮,增人进口?” “不曾呀老爷,咱们府里人口少,除了明珠苑的人,外面杂使的统共就这么二十几口人,都是用老了的。大娘子半年前进府时带来了个李妈妈和秋半姑娘,其它再没有了。”吴伯冷汗直流,没有主子授意,他可不敢擅自往山庄里添人。 “大娘子……”石牧璋沉吟道。这个女人……和早上那个身影有关系吗?“大娘子经常在府里闲逛吗?” “闲逛?那可从未有过。大娘子自进府就大门不出,老头子也没有见过她,只我家里的老婆子去送过几次例银,回来也说是下人接着的,并未见大娘子的面。” 吴伯想了想又说:“大娘子进府以来身体不好,一直吃着药。因她自己懂医理,从未叫过郎中的。出来进去都是那个李妈妈使人抓药,大娘子只在院中养着。” “哦?她还懂医理?”石牧璋沉吟道,“她外祖是孙太医,想来也是。”他想到她那瘦削的小脸,想来确实是身体不好。忽然又想起她额角那块可怖的结痂,心中一凛。 “既不出门,如何会溺进荷花池,还把头碰破了?” “回爷的话,自那梅州的孙老爷辞世,大娘子就日日向梅州方向跪拜哭泣,不思饮食,竟把个身子熬坏了。这李妈妈使人出来请郎中我们才知晓,可那郎中医得了病,却医不得心。听我那老婆子说,原是丫鬟秋半苦劝她出门散心,这才肯出门几步,谁知竟跌入了荷花池。这丫鬟秋半自责不已,原是要殉主的,谁知大娘子吉人自有天象,竟又大好了。” 吴管事偷偷看着主子爷的脸色,缓缓的说。 但见那石牧璋脸色渐渐阴沉。他就住嘴不说了。 石牧璋内心五味杂陈。怨不得那江氏要合离,平白被自己接来,关在后院如同笼中之鸟,连相依为命的外祖去世也只能遥拜亡灵,那是得多么的伤心。只她如今已 分卷阅读15 经碰坏了脑子,看着也并不十分为外祖父伤心,想来也是一桩幸事。 想到这许多,他心里郁气难疏,挥挥手让吴管事回去,自己默默的吃着早餐。 吃到一半,贴身小厮石头进来,躬身说:“爷,那大娘子的父亲江老爷使人送了书信来,还是拿去烧掉吗?” 石牧璋眉头一皱。又是江家?对于这个死对头,他是没有手软的。在绫州自立门户以后,原先的首富江家就是最大的对头,这几年已经被他雷霆手段摆弄得破落了,当年的产业尽数姓了石,江家早已不复当年。 他自从抬了江氏入门,并没有和江家有过往来。江家也来过数次书信,他一次都没有看过,直接命石头拿去烧了。 由于正在心里正想着江氏的事,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朝他勾勾手说:“拿来我看。” 石头虽然吃惊,但是他跟惯了石牧璋,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性,就递了上来。 不出所料,江父在信中说,听说女儿已经嫁入石府,前不久又听说岳丈辞世的消息让女儿病危,心焦异常,宿夜不寐,已经连夜从梅州赶回来了,写信恳求他允许他前来石府见女儿最后一面。 他看完信,冷笑道:“如今他也算求到我石府门上了。他是岳丈,我不好用大棒打出,干脆还是不必来我这碍眼了吧!” 说完就把信往书桌上一丢,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第八章 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姜莓屿决定,自己当前的任务就是把身体锻炼好,把这个婚给离了。但是和这石庄主昨天已经谈崩了,这几天再去谈恐怕不妥,不如让他好好的思考思考,自己就先不去招惹,从长计议罢了。正一边吃早饭,一边出神想着,连李妈妈进来都没有发觉。 李妈妈站在她旁边,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的说:“姐儿,前面听说有亲家老爷的书信送来……“ “亲家老爷?哪个老爷?”姜莓屿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就是咱们江老爷,姐儿的亲爹呀……” 姜莓屿一听,连忙站起来问:“那信呢?” “信在庄主那里,他没有使人送来,也没有使人来告诉……”李妈妈说。 姜莓屿冷笑道:“原来他还把持着我的通信自由?也罢,我竟是他的傀儡了。”说完她又坐下来,愤愤的吃着早饭。 李妈妈也叹气,说:“如今连个书信都不能通。月头老爷辞世,亲家老爷是去梅州奔丧了的,怕不会听说姐儿的事,又赶回绫州来了吧?下月初八是咱们老爷的五七,亲家老爷定然是要再赶回梅州祭拜的,这当口几天,又见不到姐儿,又得不到信儿,不知道急得如何了呢!” 姜莓屿一听,抬头问道:“下月初八?”看李妈妈点头,她狡黠一笑,道:“那好,我不但要回绫州江府去见父亲,还要下月初八亲自回梅州祭拜外祖。” 李妈妈急道:“这如何做得到?” 姜莓屿果断的说:“我是一个大活人,想走,总有办法的。”心里加了一句,我可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斗一个古人还怕斗不过么?! 俩人正待说点什么,只见秋半急急忙忙跑进来说:“小姐,那杨姨娘在门首,说要来向您请安。” 姜莓屿皱起眉头,这杨姨娘,是吃瘪吃不够吗?随即,她又笑了。想睡觉,就有人来递枕头,这可不是天时地利么? 姜莓屿放下碗筷,净了手,走到正堂的榻上坐下,秋半才引着几个莺莺燕燕走进来。 其实这个女人要是不没事找事,自己也不会去找她触霉头,毕竟自己是要卷铺盖走人的,谁愿意去趟他们这一滩浑水。但是如今竟直接找上门来,必定不怀好意,那就得好好利用一下了。 这杨姨娘看着姜莓屿上上下下毫不客气的打量自己,气色早已不似以往那种病怏怏的,反而带着十分的生气,两只眼睛更是明亮狡黠,心里已经十分不快,上次没有摆弄死这女人,反而让她如今好端端坐在这里。还让她昨日羞辱自己两次,若再不做点什么,真当她杨氏是吃干饭的么? 姜莓屿先发制人,讽刺的笑着说:“杨姨娘,是不是昨天晚上我跟你讲的阎王殿的故事,你没听够,今天想来听个后续?” 杨姨娘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说:“妾身今日确实为此事而来。昨日听大娘子话里话外在指责妾身做了此事,此等误会着实冤枉了妾身,所以今日不得不来剖白一番。” 姜莓屿打断了她的话,说:“此事你也不用来和我剖白,明白告诉你,今日就凭你舌绽莲花,我也是不信的。有这功夫,你去跟你家老爷好好剖白一番,或许他还更信一些。或者,你跟那庙里的菩萨去剖白也行。” 看杨姨娘正要开口,她连忙又截断她的话头说: “唉,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说这些因果报应的事了,杨姨娘今天来我这里,还有别的事吗?” 杨姨娘呆了半晌,抓心挠肝的难受。 如果是从前的江氏 分卷阅读16 ,脾气和软,随她拿捏,她是不怕的。只是如今这江氏竟然像摔破了头,摔开窍一般,说话牙尖嘴利,云山雾罩,加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她竟觉得如坐针毡。 杨姨娘稳了稳心神,想起自己今天的要事,说道:“大娘子前头身体不好,加之受了这许多罪,老爷怜惜您的身子,竟把府里一应杂事都甩给我。我哪里懂得这些人情往来,前番看大娘子身体大不好,我看着实在焦心。一着急就使人去告诉了江府里江老爷。如今大娘子虽大好了,这江老爷却牵挂得紧,使人送了名帖儿和书信来,想来探望大娘子。如今书信俱在老爷案头,想来不日大娘子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真是为大娘子高兴。” 姜莓屿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明白了她的目的。她明知道石牧璋和江家有过节,特地招江家人前来探望自己,给他添个不愉快。也知道石牧璋势必不会让江家来人探望,又故意跑到自己这边来告诉这事,让自己对石牧璋心生怨恨。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不可谓不厉害。 不过幸亏姜莓屿不是江家亲生,又不打算和石牧璋长期相处,经过早上的一番计较,她已经想好下一步棋怎么走了,所以这一拳在她这里,竟是打在了棉花上。 她笑笑说:“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我现在大好了,倒也不劳动父亲大人奔波。等我再休养几日,抽空亲回江府一趟也不值什么。我们江家的事,倒是让你杨姨娘操心不少呢,谁看了不说一声辛苦辛苦?” 杨姨娘看她无所谓也不生气,不由得纳闷,这女人果真薄情寡义至此?也只好笑笑说:“妾身为主母排忧解难,是应当的。” “此话当真?”姜莓屿忽然笑着坐起来,盯视着她。 “但凭大娘子吩咐。”杨姨娘隐约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 “我目前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忧难。只是下月初八就是我外祖的五七,他生前我没有尽孝,如今去了,我势必要送他最后一程的。可是梅州路远,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我正愁没人伺候我。你既然想要为我排忧解难,不如跟我一道,去梅州他老人家灵前祭拜?”姜莓屿说完,连李妈妈和秋半也愣住了。 杨姨娘一听,顿时呆住,连忙说:“伺候大娘子是我份内之事,原我是不该辞的,但是这石府家大业大,您这一走,我这边也实在丢不得。老爷独自一人在府里,也需要有人照应……” “你说得也是。既如此,我也不好强叫你跟我去。但是你既有这个孝心,我也不好太无情。我走之后,你就在府里设一个祭台,各色供品齐全,早晚三炷香,日日朝梅州方向祭拜就是了。想来我外祖在天有灵,看到连我们石府的妾室都如此孝敬,应该可以瞑目了。”姜莓屿一边说,一边看着杨姨娘的表情变得狰狞,心里乐开了花。我就要恶心恶心你,既然你把江家小姐害死,还敢跑来和我虚以委蛇,那我就成全你的虚伪,由你来日日偿还这个债吧! 老爷,你脑子瓦特了? 第九章 老爷,你脑子瓦特了? 杨姨娘愤愤不平的走出去之后,李妈妈忧心不已的说:“姐儿也太胡闹了,让她在府里设祭台,她如何会听话去做?更何况她如若真做了,岂不是让姑爷不快?” 姜莓屿转身拉住李妈妈的手,在她身上蹭蹭撒娇道:“妈妈别担心,她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了,日后不做也不行。那姓石的,我外祖去世他都不让我回梅州看最后一眼,只让我在府里祭拜,现在更没有不让祭拜五七的道理。” “我这不是怕你惹了姑爷不快……” “妈妈忘记了吗?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他不快。最好是厌烦至极,直接一纸休书,咱们立马卷铺盖走人。更何况她日日祭拜,时时提醒,才应该更让姓石的不快吧!”莓屿笑道,得意洋洋的想,这才是一石二鸟,一招就可以恶心他们俩。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的就是我吧! 这杨姨娘出了仰月阁,停住脚,气狠狠的说:“我今日不慎,竟着了这贱人的道。”杏子说:“主子何必气闷,这事也就那位嘴上说说开心罢了。您这边跟老爷一说,还祭台呢,这么晦气必然让老爷不快,看老爷不去劈了这贱人。” 杨姨娘正是要趁机去石牧璋处烧一把火,当即带着一众丫鬟仆妇直奔摘星阁而去。及至到了摘星阁门口,看到几个小厮在廊下,就知道石牧璋正在楼上,立刻切换出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双眼浮上泪光,泫然欲泣,让杏子扶着,袅袅婷婷就进了摘星阁。 小厮看到她进来,立刻上前见礼。石头从里头出来,也赶忙两步上前,躬身见礼,请她进正堂坐下,然后上二楼去看石牧璋。 “爷,杨姨娘来了。” “这不早不晚的,她来做甚?”石牧璋不喜外人踏入摘星阁,一般都是他去明珠苑。 “杨姨娘好像哪里受了委屈来的,我看着好像……”小石头欲言又止。 “受了委屈?这府里何人会让她委屈?”石牧璋刚刚开口,忽然脑海里浮现出江氏的小脸。她之前自然不会让人受委 分卷阅读17 屈,但是看她昨日牙尖嘴利…… 思及此,他只好放下手里的书,走下楼来。 杨姨娘一见石牧璋下来,酝酿已久的泪珠终于滚落,期期艾艾的哭起来。 石牧璋上前坐在她对面,顺手端起茶杯,边喝边问:“你这是为何啊?” 杨姨娘委委屈屈的说:“老爷,妾身想着昨日和大娘子有误会,今日特地过去请安拜见,想要剖白一番,解开误会。结果大娘子反而百般刁难妾身。妾身实在不敢顶撞,又实在不能依从,只好来请老爷做主,嘤嘤嘤嘤……” “哦?竟有此事,她怎么刁难你来?”石牧璋面色沉下来。 杨姨娘一看,颇为得意,又不敢表露在面上,哽咽着说:“大娘子说初八是她外祖五七,她要回梅州去祭拜,一路上山高路远,让妾身跟着,为奴为婢的服侍她。妾身本不敢辞,可是牵挂老爷,牵挂府里诸事,实在不能啊……” “她竟要自作主张回梅州?”石牧璋面色更加沉郁。想到昨日要合离时,口口声声说回梅州,如今他不同意合离,竟又找了这个借口。梅州原只有她外祖,如今已经辞世了,现在还有什么人,让她如此牵挂? “大娘子不但自作主张,还要为妾身安排,强逼妾身贴身侍奉她。妾身虽然敬她,但是终究是老爷的人,如何能撇下老爷!” “她竟如此跋扈?”石牧璋冷冷的问。 “后来大娘子见妾身苦苦哀求于她,才松口说不去也成,但要妾身在府中设祭台,日日向梅州方向祭拜。这是我们石府,却设祭台祭拜孙老爷,这着实晦气……”杨姨娘越说越激动,差点暴露出自己阴狠仇恨的表情。这贱人一日不死,她就过不好。祭台之事,应该会踩在老爷痛点上,说完这话,她就等着石牧璋暴怒,前去掐死这个贱人。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偷偷看一眼,石牧璋脸色黑如锅底,她也就不敢再说话,静待石牧璋爆发。 石牧璋生气的点却不是祭台。之前孙老爷去世时,他没有亲去祭拜,只是派了人送去奠仪,周全了礼数,也默许了江氏在府里摆祭台祭拜外祖。这五七再摆祭台,也算有始有终,算不得大事。 他只是气这江氏不安于室,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已经姓石的后宅妇人要回家奔丧这等大事,竟不与他商量?甚至不知会他一声,自作主张就要走?是不是想趁机逃脱石府,甚至与梅州等待的某人私奔?! 他即刻就想拔腿去仰月阁质问姜莓屿,可是看着杨氏在面前抽抽嗒嗒的哭着,也只好先歇了怒火,温声安抚道:“你也先别委屈了。大娘子要回梅州的事,我还要再与她斟酌。至于祭台,即便要摆也无妨,大娘子的外祖即是我石府的长辈,祭奠一番有始有终也是应当的,算不得什么。” 杨姨娘一听连石牧璋都如此说,一时竟呆住,忘记了哭声。他竟不在意? 隐隐约约的,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自从那贱人摔坏了脑子以后,这老爷的脑子也跟着坏了? 夏凉如水,临水而建的建筑更是清凉。姜莓屿晚上沐洗过后,仅穿着抹胸和亵裤,光着脚丫子坐在二楼的凉台上,执一把团扇纳凉。今日正是十五,月色醉人,正是赏月的好时机。 其实今日跟那杨氏说,要回梅州祭拜外祖,是她 想借杨氏之口,试探一下这石庄主的态度,好知道下一步如何落棋。 按理说上午那杨氏在自己这里受挫,应该当即就去石牧璋那里告状了,为何到现在都晚上了,那石庄主还是没有来兴师问罪呢?想来他已经想开了,默许自己回梅州祭拜了。那么这次回去,最好是把全部身家带上,回去以后就不再来了,静待一张合离书即可。 这样一想,姜莓屿开心起来,她马上就要脱离这个牢笼,从穿越来这么久,连这个山庄的大门还没有出过呢,她想到马上就要广阔天地,任我遨游了,高兴的恨不得起来跳舞。 她兴冲冲的站起来,走到楼梯口,朝下面喊道:“秋半,这两天就把咱们的行装打点起来吧,最快初一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不料楼梯口黑暗中人影一闪,上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黑暗中一双眸子尤其明亮,锐利的盯视着她,把她吓得一声惊呼。连连倒退,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跌在地上。 她吓得手脚并用连连倒退,借着凉台上微弱的月光,才认出来人是那石牧璋,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爬起来,揉着屁股,口气不善的问:“你怎么来了?” 这石牧璋也被她惊叫声吓一跳。 中午陪杨姨娘用过午膳他就想来的,可是下午有两个账房来前厅谈事,他一直忙到刚才,晚膳都没用,也没有带小石头,只自己一人径直来到仰月阁。走到门口只见院门紧闭,内里一片寂静,二楼卧房还亮着灯烛,便知道江氏尚没有就寝。 抬手敲门,应门的是江氏陪嫁丫头叫秋半的,开门见是他,瑟缩了一下,怯生生的说:“姑爷,我们小姐已经睡下 了……” “那你去把她叫起来。”石牧璋才不吃这个闭门羹, 分卷阅读18 径直绕过她,向里面走去。 秋半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往里走,刚走到正厅坐下,等秋半上楼喊人,就听到江氏在楼上喊秋半打点行装,哪里还坐得住,直接上楼来。 谁知一上楼还没说话,就听见江氏一声尖叫摔倒在地,他伸手去扶,连衣角都没拉到。定睛一看,这江氏哪里成个体统,竟只穿着贴身的衣物。他习惯了夜视,这江氏圆润的肩膀在月光下熠熠闪光,莹白的肌肤光滑细腻,散发着如月色的光晕,下面露出来的一双玉足更是白皙纤细,勾魂摄魄。 老爷,别跑啊 第九章 老爷,别跑啊 他不由得一阵燥火上涌,小腹一紧,眼神也幽暗了几分,看着江氏站起来,用手轻拍着那抹胸下面鼓涨的胸脯,他眼神像被烫了一样,立刻移向远处的荷花池。 余光中看又到江氏毫不掩饰,大大咧咧的揉着屁股,不由得一股无名业火烧透了胸膛,只能恨恨的说:“你这样成何体统!” 姜莓屿被他这一声问得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抹胸,裤子,又想了想,这身在现代算是保守,但是在古代应该算是出格的吧。但是她在自己房间的凉台上消暑,没有脱光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吗? “石老爷,您为什么每天都选择夜里出现?这个时间,忽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还问我成何体统?这又是什么体统?”姜莓屿也呛回去。说完发现这石牧璋根本没有拿正眼看她,身体僵直看向远方,不由得好笑。这种冰山一般的人难得露出如此局促的一面,真的忍不住想逗逗他呢。 敢想就敢干,她回头朝楼下又喊一声:“秋半,掌灯来。”说完又坐回凉台栏杆边,带着笑意看着石牧璋。 那石牧璋身形一滞,不自觉的调回视线,月光下她的双眼入两汪清潭,明亮如星子。再往下是精致的下巴,雕刻般的锁骨……他不由自主的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秋半和李妈妈两人上楼来,四角掌了灯,摆了茶点等物,又悄悄的下去了。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和尴尬。姜莓屿大大方方的说:“石老爷,请坐。” “你……你去把衣服穿好!”石牧璋憋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必这么麻烦了,我马上要歇息了,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姜莓屿故意挑衅道。她倒是要挑战一下这个纯情古人对露肤的接受度。逗他,看他手足无措无措暴怒的样子,还是很有意思的。 凉台四角掌灯以后,周围已经亮起来了。暖黄的烛光照在她细腻的皮肤上,随着光影摇曳,那冰肌玉骨如同要融化一般。他焦躁的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盯着眼前的茶点,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冷冷的说:“听说你已经在打点行装要回梅州祭拜外祖?” “石老爷的耳报神倒是快。是的,前头我外祖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在身边,如今五七,我回去祭拜不过分吧?”姜莓屿凉凉的说,缓慢的摇着团扇,仿佛在讨论天气一样理所当然。 “你是出嫁的女儿,如今是我石府的后宅妇人,如何能轻易抛头露面?”石牧璋忽然觉得自己不甚有底气。 “对,我是后宅妇人,但是我不是你们石家的奴才。即便是更奴才,也有个丧假,我回娘家的自由还是有的吧?”姜莓屿忍不住要拍桌子了。这古人实在是冥顽不灵,她是嫁给他,又不是卖给他了。 “你独自回去,让别人看到会怎么议论?你倒是不怕流言,我却不能不介意。”石牧璋又找理由道。 姜莓屿眼珠一转,忽然笑起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眼睛问:“你这话意思是要陪我一起回去?” 石牧璋看到她突然放大的小脸,往下是…… 他连忙收回视线,抬头平视前方,如同就义一般说:“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对呀,我就知道你不会去,所以一开始也没有邀请你呀。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反正我是不介意名声的。既然你石老爷介意,合离书或者休书都可以让你从流言里解脱出来哦。”姜莓屿善意而且体贴的提醒道。 “合离你就不要想了,我上次已说得明白,不想一再跟你强调。”石牧璋咬牙切齿的说,“况且,我们没有合离,你为什么叫我石老爷?你仍是我石家的大娘子,应该叫我老爷。” “唉,又回到这个问题了。看来你思考的时间还不够。正好我回梅州几天,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清楚,好好冷静冷静。”姜莓屿大度的摆摆手,不想跟一个古人计较。现代离婚还有冷静期呢,她也很体贴的好不好。 “江氏,你到底想怎样?!你不要无理取闹!”石牧璋几乎要吼起来。这两天他简直发了过去二十多年的火,完全无法控制住情绪。 “我的诉求一直很简单啊,你是不是听不懂?”姜莓屿耐心的说,“我说,我们合离,一别两宽……” “不可能!”石牧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那么你试试休妻?”姜莓屿不死心的又提一个建议。低头看看他攥紧的拳头,又看了看他那恶狠狠,仿佛 分卷阅读19 要揍她的眼神,立马有点怂了,改口说:“行行行,先不谈这个,那我回梅州祭拜一下,这样也不可以吗?”说完,她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 石牧璋被她的示弱给噎住,一时无语。她一看,这招可以呀,立马欺身向前,双手拉住石牧璋的一只袖子摇晃着:“你看,我外祖从我四岁开始就把我接去梅州,和我相依为命,如今他撒手去了,这世上再无我可以依靠之人了。你忍心不让我去送他最后一程吗?” 说着说着,真的勾动情绪。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又有什么人可以依靠呢?在现代,也是自己一路长大,在社会里打拼生存,和闺蜜多朵互相扶持着。现在穿越到古代,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想着想着,不由得真掉下泪来。一旦哭起来,就刹不住了,更多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温热的落在石牧璋的手背上,他浑身一阵激灵,僵住不动,看向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子。 一瞬间,石牧璋胸腔里弥漫着各种情感,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女人哭的时候该怎么做。杨姨娘也哭过,但是他从没有被牵动情绪,只是不耐烦的满足她利用哭泣提出的各种要求。他一直觉得哭泣是女人的武器,是女人达到目标的手段,所以杨姨娘不伤大雅,他也算纵容。 可是今天这个女人哭的不同,她只是这样扑簌簌落泪,那眼泪就仿佛灼烧到他心里一眼,让他烦躁不安,让他手足无措。 姜莓屿哭了一会,越想越委屈,真想当即坐下嚎啕大哭一场,可是又不好意思当着这古人的面,于是丢下他的袖子,转身回房关上房门,扑到床上才尽情的哭起来。 石牧璋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又站住,在门口听到她闷闷的哭声,愣了一会,逃也似的下楼去了。 李妈妈和秋半俩人正站在楼梯口,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忽然见石牧璋冲下楼来,吓一大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尴尬的看着他。 他也很尴尬,清清嗓子,尽量保持严肃和平静的说:“那个……大娘子在哭,你们进去伺候吧。”说完又快步离开了仰月阁,仿佛有鬼追着一样的走远了。 原来是你?! 第十一章 原来是你?! 姜莓屿一向喜欢把大哭当作发泄情绪的出口。在现代艰难生活,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哭完又是好汉一条。 自从她穿越过来,第一次这么畅快的哭一场,哭完整个人很轻松,只是之前差点当着那古人的面哭,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 她起身,看到秋半端来了水,就着这水重新洗漱了,看着秋半和李妈妈关切的眼神,尴尬的笑笑说:“我是不是哭声太大了,你们都准备好洗脸水了……” “姐儿,你没事吧?”李妈妈问。“是不是姑爷欺负你了?” “他能欺负我?我这是苦肉计,不对,我这是美人计!”姜莓屿强撑面子说道。 “可是庄主走的时候,就是一脸愧疚,我们还以为他把你打哭了呢……”秋半忍不住说。 姜莓屿爆出一声大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李妈妈和秋半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开怀的笑容,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厢石牧璋又失眠了。他不知道这几天到底犯了什么太岁,自从他这次回家,就没有睡好过一夜。他洗簌上床后,在黑暗中盯着床帐,手背上还隐隐有被她泪水灼伤的温热感觉。 我是不是做错了?他问自己。为何不肯放过她? 他辗转反侧到半夜,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只要她不提合离和休妻,他其实可以放她回梅州祭拜外祖。当他这样想开以后,好像松了一口气,才恍惚的睡着了。 可是他依然没有睡太久,又被一阵喘息吵醒。他忽然睁开眼,看到室内微亮,这不是梦境,喘息声是真实的! 他立刻起身,抓起外袍就往外跑,边跑边套,心里默念,我今天一定要抓住这个妖鬼狐怪,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我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虚。 这样想着,他就加快了脚步,三步两步的奔出院子,果然在绕过楼后时,看到那个白色的纤细身影一闪而过。他疾奔过去,朝那影子扑去,把她扑倒在地,紧紧的按住。 这人倒地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呼,如此熟悉,他一愣,这是……?触手温暖柔软,不是鬼狐,及待这人满面痛苦的转过头来,这不是那江氏?! 姜莓屿今天晨跑,中场休息过,又开始起跑。刚跑得渐入佳境,忽然背后一阵大力扑来,把她整个人扑倒在地,胸部和手掌狠狠的撞在地上,险些疼晕过去,她大叫一声,好半天才缓过来,回头一看,石牧璋那张俊脸放大的出现在眼前。 她简直无语,费好大劲把身上的巨石一样呆楞的男人推开,张着两只手坐起来,发现两只手掌都擦破了皮,正慢慢渗出血来。当即疼的掉下眼泪,彻底暴走,吼道:“石牧璋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说着还抬腿狠狠的踢了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的石牧璋一脚。 石牧璋像忽然被雷 分卷阅读20 劈了,清醒过来,正想说话,只见她张着的两只白嫩手掌,上面渗出的血格外醒目,顿时心里一紧,站起来说:“你这……没事吧?” “你看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疼死我了!你是不是神经病,你干什么偷袭我啊!”姜莓屿带着眼泪,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算了,来到我房里,我给你包扎一下。”石牧璋本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她疼的面容都扭曲了,不由得又有点愧疚,伸手去拉姜莓屿起来。 “我不需要你包扎!你离我远一点!”姜莓屿恨恨的说着,自己慢慢的爬起来,浑身都疼,胸特别疼。站起来才发现,连膝盖也火辣辣的疼,她低头一看,这薄薄的裤子已经擦破了,估计膝盖也不保了。她张着两只流血的手,站着缓了半天,才颤颤巍巍迈出第一步,疼的吸气。她忍不住瞪向呆立一旁的石牧璋,愤愤不平的说:“你走开,别让我看到你!” 石牧璋看她那举步维艰的样子,再看看她破了的裤子,心里已经被内疚和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淹没了,紧紧的揪着疼。他大步跨来,不由分说抱起姜莓屿往前面摘星阁走去。她竟这么轻,这么纤细,他不由得抱得更紧了。 姜莓屿手脚乱踢,挣扎着叫道:“你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包扎,走开,走开!“ “你再动就掉下去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紧紧的禁锢住她的动作。姜莓屿看挣扎不开,只好放弃,回过头不看他。 现在的姿势太怪异了,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竟然是傻傻的支着两手,梗着脖子看着前方。她感受到两条如同钢铁一样坚硬的臂膀,紧紧的抱住她,稳步往前走,不由得觉得十分尴尬,脸上发烧一直烧到耳朵。 石牧璋感受到她的安静,低头看向她,忽然发现她莹白的耳朵变得通红,侧脸也如同晚霞一般红透,自己的心跳也忽然加速,仍佯装若无事情,向自己房内走去。 幸好这一路不长,只有几十步的距离,终于走到了摘星阁院门口。姜莓屿觉得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抬头看向前面的建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建筑就是石牧璋住的地方,怪不得他会从后面出现。想来他从窗口看到自己一身白衣从楼下跑过去,还以为见了鬼,所以才猛扑上来? 这么一想,她顿时有点尴尬。这时摘星阁的小厮已经在院子里扫洒,看到石牧璋抱着一个白衣女子进来,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姜莓屿觉得没脸见人,默默的把头转向石牧璋的胸口。 被一个古人强吻了?! 第十二章 被一个古人强吻了? 姜莓屿把头埋进石牧璋胸口以后,闻到他身上有好闻的淡淡的皂角味道,不止是单纯的皂角,还带着温暖的说不清什么味道,让人很安心。隔着薄薄的衣服,她感受到他皮肤的灼热,更加窘迫了。 石牧璋低头看到她把脸埋进了自己胸前,忽然胸口一阵猛烈的悸动,让他有点头晕目眩。他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中混着淡淡的香味。他挥去心头对那香味的猜想,大步跨进了正堂。 把姜莓屿放到榻上以后,他唤石头送来清水,取来药箱,就让石头出去了,当着石头好奇的偷瞄眼神,把门无情的掩上。 接着他表情古井无波,沉默的坐在她面前,用布巾浸了水,伸手去拉她受伤的手。姜莓屿板着脸说:“我可以自己来。” 他根本不理姜莓屿的抗拒,硬是把她的手拉过来,却又无比细致轻柔的给她把手掌上的尘沙清理干净。捏着她柔若无骨的纤薄手掌,感受着和自己布满老茧的手完全不一样的触感,他不由得又放轻了动作。 姜莓屿看着他低着头认真的清理自己手上的伤口,意外的发现他其实睫毛很长,不由得心生羡慕。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她的“丈夫”。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很帅,确实是自己的菜。如果不是目前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还真的可以撩一撩。想着想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弄疼你了?”他蓦地抬头问,猝不及防的和她专注的目光相撞,一时沉溺住了。姜莓屿赶快移开目光,说:“你也摔成这样,试试疼不疼?” 他不再说话,又低下头,继续给她处理伤口。捏着她的小手,感受她的温度,心里荡漾着莫名的情绪。 姜莓屿感受到手掌伤口被碰触时的刺痛,不由自主的往回缩手,却被他紧紧拉住,两个人在沉默中拉锯一样你来我往,这伤口清理得格外漫长。一些情感开始慢慢的滋生,这个早晨也格外和谐静谧。 终于,两只手都清理干净了,涂了药膏,缠了纱布。她看着被缠得如同熊掌的两只手,不由得失笑。自己这是什么运气,从穿来开始,头上的纱布刚拆掉两天,这手上又缠上了。 正在她盯着手掌沉思的时候,石牧璋忽然弯下腰,去抓她的脚腕。她一抖,伸手推开他,警觉的问:“你要干什么?” “看看膝盖。”他简短的说,不由分说把她的腿拉到自己腿上。姜莓屿看着白色单薄的里裤膝盖处磕破的洞,再看看自己包得如同熊掌的双手,不 分卷阅读21 再挣扎,只好随他卷起自己的裤腿。好在自己是现代女子,露个腿也不算什么,不然被人看了脚踝,还不得以身相许啊。 裤腿卷起,露出她玉白的脚踝,精致得如同玉雕。他的视线一顿,想起之前她在窗下脱去鞋袜的一幕。 卷了两下裤腿,他这才发现她竟然穿的是里衣,料子轻薄,如今室内大亮,竟隐约可见裤腿里纤细的小腿。再抬头,又看到系带绑起来的纤细腰身,显得越发鼓胀的胸脯,以及她若隐若现的领口里白皙的脖子和锁骨。想到她昨晚纳凉时的装扮,又立刻血气上涌,感受到昨日的尴尬。 “你为何穿成这样?”他咬着牙问。她就不能守点妇道吗?穿成这样在山庄里跑来跑起,和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岂不是被小厮婆子看光了? “穿成怎样了?”姜莓屿莫名其妙,低下头审视一下自己的衣服,哪里也没有走光,比昨晚的衣服保守多了好吗? “你为何出现在这?”他换了个问题。这女人好像一概脸皮厚,对男女大防好像丝毫不在意。 “哦,你是这问这个,我跑步啊!穿这样也是为了跑步方便。”她恍然大悟。 “跑步?” “对,晨跑。早晨趁太阳没有出来的时候跑步,吸收天地灵气,可以让身体更健康哦。”姜莓屿一边说,一边还夸张的比着手势。 石牧璋定定的看了一会她认真的表情,气得心肝肺一起疼。他蓦地站起来,在屋子里困兽一般转了两圈,回头一看,姜莓屿还在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江氏,难道你没有廉耻吗?你穿成这样,院子里全是小厮丫鬟,你,你,你……!”他说不下去了。 姜莓屿这下吃惊得连嘴巴都张大了。这不就跑个步么,都上升到礼义廉耻了?更何况自己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已经五点钟就出来跑了好吗?刚刚对他产生的一点点好感瞬间扑灭,这种老古板,还是尽快合离,卷铺盖走人的好! 她本想反驳几句,想想没有必要。她默默低下头,放下被他卷起的裤脚,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刚走两步,又被他一把拉住,恶狠狠的问:“你要去哪?” 她没理他,径直甩尾开他,依然往外走。他又上前,大力拉住她,说:“江氏,你给我站住!你这样怎么出去?外面都是人!” “江氏,江氏,我没有名字吗?!”姜莓屿挣脱不开,回头愤怒的问。 “你……”石牧璋一时语塞。 “你怕是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今天我告诉你,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姜莓屿,你给我记住了,日后要写在合离书上的。”她看着他又要张口,立刻接着说:“你以为你不肯合离就行了吗?你关得住我的人,一样关不住我的心!我是铁了心要合离的,你不肯合离,我就找野男人,让你戴绿帽子,看你写不写休书……”姜莓屿狠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他一把拉入怀中,炙热的唇就贴了上来。 她一时大脑一片空白,手上的两个熊掌如同投降一样举在两边,双目圆瞪,不敢置信的看着贴上来的俊脸。 我去,我是被一个古人强吻了? 永远别想合离! 第十三章想和你一起吃早餐 其实石牧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贴上去亲吻她的唇瓣,只是一瞬间的头脑一热,他就做了。碰上她柔软唇瓣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后悔,早就该这么做了,也不至于让这死丫头说出找野男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来。 只是一瞬间的接触,电光火石之间,姜莓屿就立刻推开了他,心跳如鼓,退后半步,防备的看着他,一时头脑空白,忘记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不停的说:“你你你……” “我说过,永远不会合离,你若下次再有此说,我就还这样对你。”他忽然笑了,心情很好的样子。“你要敢找野男人,我打断你的腿,你可以一试。” 姜莓屿简直无语,这是什么人,地主还是恶霸啊?强抢民女吗?他知不知道什么是人权啊? 好吧,跟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古人提什么人权。她闭了嘴,心里默默的盘算,现在我心乱如麻,且不和你计较。等我回去稳定一下情绪,再做下一步打算吧。想着就转身,还是往外走去。 石牧璋看她还是往外走,只好打横把她又抱起,放回到榻上。现在抱她已经顺手了,她都来不及挣扎,已经又被按在了榻上。 他看着姜莓屿嘟着嘴瞪着他,一副快要气炸的样子,强忍住得逞的微笑,面无表情的执拗的说:“腿还没有包扎。”说着又开始卷她的裤腿。 这人是不是强迫症啊?做事情就这么有头有尾?姜莓屿腹诽道。我都忘记了腿伤这茬,他还记得? 想归想,看他执拗的样子,也只好随他了。她赌气不看他,也不看腿,转头打量这个房间。 “我知道你叫江玫俞。”他忽然说。 姜莓屿一顿,望向他,却没有说话。 “你想回去祭拜外祖,我派人送你去。”他又说。 分卷阅读22 姜莓屿这下不得不收回视线看向他。他也抬起头,与姜莓屿视线交汇。姜莓屿调开视线,尴尬的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了一声谢谢。 听到她的谢谢,石牧璋愣了一下,低着的头微微勾起了唇角。 姜莓屿简直无语,早知道这样轻轻的亲一下就可以得偿所愿,她昨天晚上何必半真半假哭那一场?不如上去按着强吻一番,说不定有别的意外收获…… 两个人接下来沉默的包扎好了膝盖。膝盖受伤不重,一层皮破了,些微的出了点血,其实不用包扎,但是石牧璋还是执拗的给她缠了纱布。 现在的她俨然是废人一个了。俩手张着,俩腿像僵尸一样不能打弯,再看看自己这凌乱破损的衣服,简直欲无泪。 “那个,我该回去了……”姜莓屿看他打好最后一个结,打破沉默,开口说道。看他没有开口,就缓慢的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石牧璋看了她一眼,抿唇没有说话。这时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噜声,是姜莓屿的肚子在咕咕叫。饶是一个现代人,对这种生理现象接受度比较高,还是有点尴尬,她抬头飞快的看了石牧璋一眼,果然看到他眼睛里淡淡的笑意,顿时更加尴尬。 “看什么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要不是你早上好好的偷袭我,我早回去沐洗完,又用过早饭了!”姜莓屿没好气的说。 “你从何处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说辞?罢了,你坐下,我让石头传饭来。”石牧璋的冷酷面具终于出现裂纹,不禁失笑。 石头很懂事的收起八卦的好奇眼神,迅速的让几个小厮传来了早饭,又使人去了仰月阁,唤来了李妈妈和秋半伺候。 话说这厢,李妈妈和秋半自从早上姜莓屿出门后,就准备了沐洗的热水等她回来。结果坐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水都等凉了。俩人坐不住,又走出门,立在门首焦急的等待。忽然李妈妈一激灵,说:“姐儿不会又出事了吧?” 秋半听了想起上次跌入荷花池的事,都快哭了,自责道:“都怪我,不该让小姐独自出门,我这就去找她!”说完转身就跑,结果不小心一头撞进一个小厮身上。 “秋半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小厮石壮忙扶住她问。 “你可看见我家小姐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秋半急急的问。 “老爷使我来告诉你们,准备一下大娘子的一应衣物首饰,到摘星阁伺候大娘子洗簌用膳。”石壮笑着说。 秋半和李妈妈相互看了一眼,大娘子在摘星阁?洗簌用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使连声应是,急忙回去收拾了个包袱,跟着石壮一路来到摘星阁。 摘星阁里,石牧璋和姜莓屿相对坐着用早餐。姜莓屿身上披了一件石牧璋的外衣,遮住她单薄破损的衣服。因为两只手都厚厚的包起来了,只好笨拙的抓着瓷勺,用小碗吃粥。因为总是抓不住,勺子总是碰在碗上,发出噪音。石牧璋也不抬头,也没有露出烦躁的样子,只是低头安静吃粥。 石头侍立在旁,不由得偷偷看向自己的爷,这摘星阁一向只有爷自己吃住,还是第一次带女人来,而且竟然是抱进来的? 虽说是大娘子受伤了,可这收拾好了,以爷的脾气,难道不应该把她送回去吗,怎么还慢条斯理的吃起早膳了?这可是杨姨娘从没有过的待遇啊。 石头很敏感的预感到,这府里,也许要变天了。 他们沉默的吃完早饭,石头让人撤了下去,又唤了秋半和李妈妈进来伺候,才关上门出去。 二人早在门口等了多时了,一听通传立马进来,看到姜莓屿好端端的坐在榻上,虽两只手都缠着纱布,但是神色自若。李妈妈都没顾上跟石牧璋请安,只立刻扑上来问:“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石牧璋干咳一声,清清嗓子说:“你二人在此伺候罢。”说完就转身上了二楼。 他一离开,气场瞬间轻松起来,姜莓屿松懈下来,任由李妈妈抱着,在她怀中蹭了两下,说:“妈妈,我摔倒了,手和膝盖都磕破了,可太疼了!”语气中带着撒娇。 石牧璋在楼梯转角处立着,听到这句撒娇的话,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才又上楼去了。 登徒子 第十四章登徒子 李妈妈和秋半和她又闲话几句,知道前因后果之后,才都放了心。又手脚麻利的帮她重新洗漱了,穿了衣服,梳了发髻,打扮收拾停当,就扶起她,问:“姐儿,还能走吗?” “不碍事的,只是破皮而已,没有这么严重。我回去就要把这倒霉纱布拆了,这样捂着反而不好。”姜莓屿说着就站了起来,僵硬的往外走,二人赶快上来扶住。 打开门看到石头立在门外,姜莓屿就说:“石头,我先回去了,你家爷在忙,你有空跟他说一声,就说我谢谢他。” 石头说:“大娘子您别急走,我去楼上叫爷下来。” 姜莓屿伸出一只手抓住他说:“不用麻烦了,我 分卷阅读23 就走了。”说完三人磕磕绊绊,互相扶持着一径出去了。 石牧璋虽在楼上,并没有静下心来看账册,而是竖着耳朵听着楼下动静。听到楼下开门声,他悄悄的立在窗后,目送着姜莓屿一瘸一拐的被二人搀扶着走出院子,回去了。 她已经放下高束的头发,简单梳了个发髻,穿着件杏色的褙子,鹅黄的褶裙,如同一颗鲜嫩多汁的果子。石牧璋的嘴唇正要扬起,忽然的发现她梳的是未嫁女子的发髻,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不肯承认自己的已婚妇人身份么? 这样想着,本来略有扬起的嘴角又紧紧的抿了起来,他阴沉沉的回去坐下。 姜莓屿回到仰月阁第一件事就是把纱布全拆了。这大夏天包成这样,是生怕她不发炎吗? 李妈妈心疼的说:“怎么就摔成这样,姐儿明儿可不要再去跑了罢。” 姜莓屿手上动作一顿,想起石牧璋说的不知羞耻等语,又想到她的跑步路线正好经过他的楼下,就各种不自在,咕哝道:“那我就在咱们院子里跑跑算了。“ 她碍于面子,没有跟李妈妈二人说出自己是被石牧璋扑倒才摔伤的,不然二人的嘴巴肯定张得更大。饶是如此,今天她在摘星阁吃了早饭的事,传到那个杨氏耳朵里,不定怎么怨恨呢,这才是真的没有吃到肉还惹一身骚啊。 她实在不想理会这些内宅争斗,想想都心累。 因为早上受伤,姜莓屿回来没有洗澡。这夏天一日甚长,她午睡醒来,做了一会瑜伽,已经是一身的汗。所以早早的就嘱咐吃晚饭,吃完天还是大亮。让秋半备了满满一桶的温水,打算好好的泡一泡。虽然受伤的膝盖和双手浸入温水的时候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是能洗澡的舒爽还是盖过了痛苦。她舒服的泡在浴桶里,轻轻的揉着自己早上摔痛的胸,不由得抱怨起自己的倒霉。 秋半帮她把头发也细细的洗过,用布巾仔细的擦到半干,给她拿了干净的寝衣来穿上,然后回身去清理沐房。 姜莓屿松松垮垮的穿着寝衣,一边往外走,一边梳着半干的长发,刚走到正堂,冷不防一抬头,看到石牧璋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进来,差点迎头撞上。 “你这人怎么说来就来,不知道到别人家要敲门吗?”姜莓屿简直无语。幸好这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不然还不看光光? 石牧璋只闻到一阵清香扑来,定睛一看,她娇俏俏的站在那,一张小脸清水出芙蓉,散发着淡淡的粉色。一身垂顺柔软的粉色寝衣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胸前露出白皙的皮肤,更显的整个人如同一朵桃花。 下面一双玉足慵懒的的跻拉着一双软底绣鞋,头发半湿的垂在身侧,一只手正用梳子梳着。这家常却又不常见的美人出浴图让他晃神片刻,一时竟呆住了。 “你……”他目光像被烫着一眼,转向另一个方向。 “成何体统是吧?不知羞耻是吧?”姜莓屿大大咧咧的说。这次自己是真的无辜,在家好好的,被人闯进来吓一跳。 转念一想,不对啊,每次自己都是无辜的,都是这登徒子自己闯进来或者扑上来。不是说这江家小姐在山庄里住了半年,才见到石牧璋两面,都没有说过话吗?怎么自己才穿来几天,就天天招惹他上门,安安静静的过个日子那么难? 石牧璋脱口而出正要说成何体统,被她抢白了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涨红了脸。罢了,这女人好像不觉得不成体统是在骂她,何必自己在这生气。 他缓了缓语气,皱着眉头问:“你那伤,不能碰水,怎的还沐浴了?” “你来是监控我的吗?”姜莓屿问,说完灵机一动,忽然笑起来,凑到他面前,抬头盯着他问:“你是因为偷袭我,害我摔伤了,心里愧疚,来查看我的伤势?” 石牧璋看她忽然凑上来,唇瓣柔润粉红,不由得想起早上的吻,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姜莓屿看他动作,嘿嘿的笑起来。 石牧璋老脸一红,强压住心里的情绪,举起手里的药箱说:“江氏……江玫俞你莫要得意,等伤口溃烂有你哭的时候。” 姜莓屿听言,无所谓的走到后面桌子旁边坐下,把两只手一起伸出来摆在桌面上,说:“来吧。” 石牧璋默默的走过去,打开药箱。看见她那红肿的双手,立刻皱起了眉头,抬头狠狠的瞪了姜莓屿一眼,拿出药膏毫不怜惜的给她狠狠的擦着,听着她疼的直吸气,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感,嘴上说着活该,手上却放轻了力度。 擦完药,他又拿出纱布,姜莓屿赶快缩回手说:“不用包了,这样晾着好的快。” 石牧璋黑着脸,伸出手说:“拿来!” 姜莓屿就不,坐着和他僵持。 秋半收拾好沐房,走出来看到二人坐在那,也是吓了一跳,施了一礼就要下去,被石牧璋叫住:“你去厨下传晚膳来。” 秋半她们是吃过晚饭的,听说又要晚饭,就看向姜莓屿。 “你还没有用晚膳?”姜莓屿看着他。 这石牧璋自上午他走后, 分卷阅读24 就出门去了城里的商铺,午膳都没用,只略吃了一些点心茶水在肚子里。忙完一整天回到府里,一口水都没喝,提着药箱就来给她换药。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没想到她竟如此没心没肺,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们已经用过晚膳了,你要不去杨姨娘那看看?”姜莓屿又试探的问,刚刚问出口,看到他一下子黑透的脸,心想说这人估计饿急了,急忙说:“秋半,你去传一桌晚膳来,快点。” 做个米虫好像挺好? 第十五章 共进晚餐 石牧璋瞪了她一会,发现她露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真的快要气炸了。真真是自己气炸,她也不会发现吧?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看人脸色。 他闷声不语,又弯腰去抓她的腿。她推着他说:“腿已经好了,不用管了。” 他执拗的抓起她纤细的脚踝,放到自己腿上,轻缓的卷起她的裤脚。果然腿上只是略微有些红肿,看着不像手上那么吓人,又黑着脸给她擦了一遍药膏。 “石老爷,我真的很感谢你帮我上药,帮我包扎。我也不会因为你偷袭我怨恨你,不用太愧疚了。你把药膏留下就好,我会自己上,不麻烦你这样跑来跑去的。”姜莓屿又贴心的说。 “我不叫石老爷!”石牧璋咬牙切齿的说。 “……”姜莓屿无力吐槽。这时候秋半带着几个丫鬟把晚上端了上来,摆在桌上,收拾好以后侍立再旁,准备伺候二人用膳。石牧璋抬头瞥了她一眼,问:“这仰月阁就你一个伺候?” “回老爷的话,仰月阁有奴婢秋半,还有妈妈李氏服侍。”秋半福身回答。 “明日再拨些丫头与你,这大小是主母的院子,人太少看着着实不像话。”石牧璋回头看了姜莓屿一眼。 “多谢你的好意,我不喜欢人多,现在这样就很可以了。”姜莓屿说。现代的她事事靠自己,文能考大学,武能修家具家电,穿越到古代反而弄一大堆丫鬟婆子来牵制自己的自由? “你是在怪我苛待于你?”石牧璋回头盯着她,质问道。 “苛不苛待,不在于丫鬟婆子,锦衣玉食上。你知道有一种暴力叫冷暴力吗?”姜莓屿说完,想想自己真好笑,跟一个古人探讨这个做什么。立刻又摇摇头说:“没有苛待,真的不必了,我是真心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多谢石老爷的美意。” 石牧璋对于她现在奇奇怪怪的发言,都学会了不去理会,否则活活气死当场也有可能。“那就拨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来,放在在外面扫洒,干些粗活吧。”石牧璋退了一步,说:“免得你腹诽我“冷暴力”。 姜莓屿噗呲一声笑出来,发现了这古人一个优点,嗯,他还挺听劝。 这一笑如春花初绽,石牧璋心内一动,却假装不看她,说:“你太瘦了,再用些晚膳吧。”说完不由分说,给她的碗里夹了菜,自己也开始埋头吃起来。 早上和她一起用早膳时,看她安静笨拙的吃相,竟然觉得平素常吃的饭菜都变得口味丰富起来。所以今晚特地饿着肚子来给她上药,就是为了蹭这晚餐来的。 姜莓屿又勉强陪他吃了几口,看他不停的往自己碗里夹菜,就把碗重重的一放,说:“我真的吃不下了!你下次要来吃晚饭,麻烦请早好吗?”说完觉得自己好像在邀请他下次共进晚餐一样,立刻住嘴,看向别处。这会最怕突然的安静,没想到石牧璋只是愣了一下,轻轻的说了一声:“好。” 于是姜莓屿无语的看着他优雅的吃饱喝足,才放下碗筷。秋半捧了茶来漱口,净手。姜莓屿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做完这一切,就立刻站起来准备送客。 石牧璋看她没有留自己的意思,一阵无语,踌躇半天,上下打量她半天,才找到话题说:“这天气也炎热起来了,府里正在置办夏衣,明儿叫几个裁缝婆子上门给你量一下。再让铺子里送来一些首饰头面,你挑选一些。到底是我石府大娘子,太寒酸了也不成更体统。” 姜莓屿一听有新衣服穿新首饰戴,顿时脸都亮了。原本那些腹诽都立马烟消云散。她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丈夫”可是个名满天下的富豪,不如趁现在还有石府正室娘子的名头,多多的敛财,日后出去才能过得更好呀。于是立刻换了一张脸,谄媚的笑道:“呀,那可太好了,谢谢老爷的恩典!” 石牧璋看这她变化得十分险峻的笑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唇角了,说:“不叫我石老爷了?” 姜莓屿此刻谄媚得仿佛一条哈巴狗,忙说:“你自己说的,你不叫石老爷。如今你是我的金主了,你让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石牧璋听得金主二字,仿佛被人打了个大嘴巴子,不由得皱眉道:“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胡言乱语也该有个分寸!” 姜莓屿直接无视他的黑脸,说:“好了好了,反正屋内只有咱俩,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对了,既然我是石府的大娘子,那我是不是可以使唤一下你石府的下人呢?” 石牧璋被她哄得服帖,自然有求必 分卷阅读25 应,问:“那是自然,你要用谁?” “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我的?” “你是当家主母,他们自然都听你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发现我的身份还挺有用,有点激动。” 石牧璋听得直摇头。心说原来成日闹着合离,到底还是怨自己前番冷落了她? 第二日上午,果然来了三四个裁缝,带了各色尺头来给姜莓屿裁制新衣。姜莓屿十分高兴,和秋半足足选了半日,才过了定制新衣的瘾。 石牧璋又让首饰铺里送来了发簪镯子等物,又是一阵挑选,直忙活了一上午仰月院才安静下来。 她爱不释手的看这这些精美的首饰,柔滑昂贵的衣料,不由得感慨道:“万恶的封建制度啊!我已经被糖衣炮弹打败了,其实留在这做大娘子好像也不错……” 再想到石牧璋的俊脸,她觉得自己干脆放弃抵抗,直接在这古代躺平算了…… 傍晚石牧璋从外面回来,还没到晚膳时间,就径直来到了仰月院。院内静悄悄,寂无人声,他便步入正堂。正堂前后窗都开着,湖上吹来的风微微拂动着屋内的纱幔,夕阳微微的照进来,屋内紫檀桌上用青瓷养着一束荷花。一切陈设仿佛都带着她的风格,足以撩动人的心弦。 他还是第一次有时间这样打量这个屋子。他当初买下这个园子后,也是托付给代放归去整修一番,自己不曾过问。如今看来这仰月院竟如此合心意,倒要好好谢过代放归了。他不想是因为姜莓屿住在这的缘故,只看这处处都好。 正想着,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转身,正和姜莓屿打了个照面。她家常穿着粉白的褙子,墨绿的褶裙,头上斜斜一个发髻,插着一对镶着红宝石的贝壳簪子,戴着配套的红宝石坠子,更衬得她乌发如墨,肤白胜雪。 他认出这套首饰是今日特特让铺子里送来给她挑选的,如今戴上果然好看。不由得朝她微微一笑,说:“你倒是眼光好。” 此时夕阳正斜斜落在他半边脸庞上,他仿佛在发着光,眸子变成琥珀色,令人沉醉。再加上这温柔一笑,姜莓屿立刻沉醉了进去,也报以甜蜜一笑。 二人这样站着,虽然相视只有短短一个刹那,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秋半和李妈妈正好端着晚膳进来,不想正好撞上,闹了个大红脸。姜莓屿一下子从幻梦中醒来,不由得面上作烧,低头绕过他走到前头,坐在桌前顺手拿起茶水作势来喝。 他也低低一笑,跟着坐了过来,说:“你昨日让我早些来,幸而今儿赶上了你这里的晚膳。” 秋半和李妈妈相视一笑,忙摆好碗筷,伺候二人净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姜莓屿已经缓过来了,佯装生气的说:“不都说你家财万贯,怎么还这么小气,送了点首饰,就要来吃晚膳?” 石牧璋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来说:“我可不止送了点首饰,我还送了衣服料子呢。” 姜莓屿噗嗤笑了出来,如今别说首饰料子,就这一米一粮,也是他石府给的。现代的独立女性做久了,穿越回去做个米虫,感觉还挺好的? 姜莓屿笑着给他盛汤,道:“是是是,爷说的都对,何止首饰料子,连这院子也是你的,这米粮也是你的。你就是日日都来,我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石牧璋也笑了。他喜欢和她一起吃饭,就是因为这轻松又温馨的氛围。幼时和父母吃饭,规矩极大,成年后自己吃饭只为填饱肚子,和杨姨娘吃饭,她一味的觑看自己的脸色,琢磨自己的口味,难免乏味。只有姜莓屿这里,是真正可以放开戒备,放下规矩,吃一顿真真正正的饭。 “那我便日日都来。”石牧璋说。 姜莓屿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顿,望向他。他只是低头喝汤,看不出真情实感。 “日日都来怕是不行。”他又说。“我明日要进城巡店,可能需要三四天时间才回来。你的手上有伤,记得打发下人给你上药。” “嗳?”姜莓屿有点吃惊,他要出门便出门,何必跟自己交代? “有问题?”石牧璋问。 “啊没有,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姜莓屿赶快低头喝汤。想想他要是一走几天,杨姨娘难免又来烦自己。 沉默的吃到了尾声,看他情绪不错,才犹豫的放下碗筷,说:“那个,我倒是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我不叫那个。”他无语的抬起头看着她。 “好吧,老爷,你要不去一趟杨姨娘那里,跟她说一声,说你对我没有任何想法,叫她不要吃我的醋,日日来烦我?” “杨氏只是区区一个妾侍,你是当家主母,要有容人之量。只需要把她当奴婢一样使唤就是,她又怎么敢来烦你?”什么叫对你没有任何想法?石牧璋好心情顿消,闷闷的说。 你看你看,一提那个杨姨娘,他就不高兴了。那可是心尖子肉一样的人,合着自己被她欺负死也活该,就至于这样维护吗?姜莓屿在心里酸酸的吐槽着。 “噢,好吧。你吃好了吗? 分卷阅读26 吃好就可以走了。”说着,姜莓屿不由分说,使劲把他从椅子上上拉起来,往外一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甩上门,回头就上楼去了。 石牧璋全程没有摸清楚原因,只好冷着脸,看着门前紧闭的房门。这个女人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夫为妇纲,竟敢不由分说把他赶出来?但是又不好再进去与她理论,只好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回呀回娘家 第十六章 回呀回娘家 石牧璋在睡梦中猛然睁开眼,室内晦暗不明,他立刻起身到窗边向外望去,之间石头上空空如也,没有那个白色的身影。 他失笑了,这女人神出鬼没,快把自己逼出毛病来。又回身躺回床上,想到昨晚自己被她从仰月院赶出来,不由得一阵气闷。 想到自己又要出门几天,她不定在府里又作什么妖,更是睡不着了。这厢既没有由头去仰月院交代一番,又怕即便交代什么,她也不会听。只好闷闷的起床,叫了石头进来服侍洗簌早饭,打点这两三日的行囊,就出门去了。 这厢杨姨娘探得他出门去了,要两三天不归,正好趁机摆弄了姜莓屿。于是急忙梳洗好,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往仰月阁而来。 姜莓屿料的不错,这两天那石牧璋一反常态,不但留自己在摘星阁吃早饭,又送首饰又送料子,又众目睽睽之下跑来仰月阁吃晚饭,这么大的动作,岂不正好戳在杨姨娘的肺管子上? 所以杨姨娘走进仰月阁的时候,姜莓屿已经笑盈盈的坐在主位上看着她了。 杨姨娘见过礼,在下首款款坐下,笑说:“妾身听说大娘子前儿在摘星阁后面摔了?可严重吗?” “劳你关心,今天来这有何贵干啊?”姜莓屿故意不提。想来她也听说石牧璋抱她进摘星阁包扎的事了,就不说,就不说,急死她。 “倒也没有甚大事,是老爷说大娘子这里人手不够,让妾身挑选几个下人来伺候。倒是妾身不周到,让大娘子和身边的妈妈受了这些苦。”说完向后面一摆手,进来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这些都是府里用老了的人儿,如今能来伺候大娘子也是她们的福气。还不快快来拜见大娘子?” 一听说这都是用老了的人,就知道是杨氏心腹。她有意这样雷厉风行,让自己无法拒绝。姜莓屿叹一口气,这石牧璋没事净给自己添乱么这不是?这弄来六尊大佛,日日供在这院子里,可不就正好把自己放在杨氏眼皮子底下么?要是像那些宫斗剧里一样,饮食里下点手脚,那可不防不胜防吗?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进门。 “你倒是一片孝心。不过既然是你用老了的人,那你还留着用吧。你老爷也不是没钱,既然他有心给我拨人,就让他亲自去给我买几个新鲜的来。”姜莓屿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客气的。 杨氏不悦,板下脸来说:“老爷也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一向不喜铺张浪费。况他亲□□代说现成的人直接拨过来,妾身哪里敢擅作主张。” “你平时用几个丫头,几个婆子?”姜莓屿忽然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杨氏冷冷的问道,已经失去了恭敬的伪装。 “回大娘子,杨姨娘屋子里有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四个婆子,这些是进里伺候的,外加院子里扫洒粗使丫头婆子共八个。”李妈妈在旁边恭谨对答。 “这里里外外有近二十人伺候你,这是姨娘的定例吗?”姜莓屿似笑非笑的问。 “除了陪嫁杏子以外,这些下人都是我刚刚进府时,老爷看我明珠苑人少,特特赐下来伺候我的。”杨姨娘理直气壮的说。 “你一个妾侍,他就可以赐你十几个人伺候,怎的给我一个当家主母新买几个丫鬟婆子,就是铺张浪费了?”姜莓屿冷笑道,“你是想让这事传出去,这绫州城人人都知道石府宠妾灭妻?” 看着杨姨娘要张口解释,她继续说:“不必再说了,我堂堂一个主母,不会要你一个妾侍用过的任何东西,记住,是任何东西。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 说完就低下头不理她,缓缓的喝着茶。 杨姨娘被一阵抢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不甘心就走,缓了一会,又陪笑说道:“大娘子既不喜欢这几个下人,那改日再挑好的来也是一样,不值当为这点子小事生气。” 看姜莓屿不搭理她,又伸手从杏子手里接过一个锦盒,说:“大娘子请看,这是昨日江大老爷托人给大娘子捎来的书信等物,昨日原想给老爷过目后送来,一则老爷不在家,二则大娘子受伤休养,妾身着实也不敢来打扰。” 姜莓屿看着那锦盒,皮笑肉不笑的说:“哦?那今日送来,可是给老爷看过了?” “这倒不曾,昨儿老爷回来的晚,在大娘子这用过晚膳就回去歇下了,今日又早早出门,未来得及送去过目。想来是大娘子娘家之物,应该也没甚要紧的,大娘子病中定然思念家人,这信物能略疏解心结,就着紧送来了。” “秋半,接过来放那吧,总这么替我娘家操心,我倒要感谢你 分卷阅读27 了。”姜莓屿总觉得她在使诈,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讽刺她一番。 杨氏看她接了,达到一半的目的,可以功成身退了。就款款站起身告辞,姜莓屿没心情应付她,挥挥手让她走了。 等她们全部走出去,秋半就把锦盒放在桌上,说:“小姐快看,里面是什么?” 姜莓屿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封得严实。撕开一看,是一张极寻常不过的家书。估摸着江父早知道这信要过石牧璋的手,所以也是写给他的,只央求石牧璋允许自己看一眼女儿康健才能放心。 她扫了一遍信,再看底下,有一块墨玉的玉佩,不像女子所用,她不太懂古代的礼仪,怕不是每次写信都要给女婿点信物?所以又把玉佩草草的放回去,让秋半把锦盒收到书架上,等石牧璋回来给他。 接着把信抽出来又看了一遍,有点心疼江父,便对李妈妈说:“父亲也着实牵挂我,这两日趁石牧璋不在府里,我回江府一趟,看看他老人家吧。看到我如今好好的,他也可以放心了。” “能回去亲自见一下亲家老爷,自然再好不过了。多少书信也抵不上姐儿真人站在他面前来得安心。可是,我们还没有禀告姑爷就擅自出府,怕不太好吧?”李妈妈忧心忡忡的说。 “我再怎么说也是这石府的主子,出门回娘家还得看他脸色?你去叫吴伯来,我让他安排一下,明天咱就回去。” 说来也怪,近日连日晴好,一滴雨也无。这日果然又是个好天气,姜莓屿一大早便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回娘家呀。得让江大老爷看着自己在石府过的很好,他才能放心。 吴管家因知道石家和江家的恩怨,所以内心十分抗拒大娘子擅自要回江家,但是如今老爷不在府里,他到底不敢忤逆当家主母,只好安排了马车,又贴心的齐备了礼品,让府里小厮石壮和车夫一起赶车送她们回去。 等秋半搀扶着姜莓屿走出山庄大门时,一应礼品都已经装好在车上了。石壮憨厚的站在马车旁,看到她们出来,退到一侧躬身请她们上车。 这是穿越以来,姜莓屿第一次走出石府,回头一看牌匾,上面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写着雁归山庄。再往前看,一片幽静树林,远处是山下稀疏的山村。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感慨道原来这就是大周的天下吗?原来这就是大周的空气吗?在府里不觉得,出来才有穿越的真实感。 等她们三个都在马车上坐定,那车夫收了马凳,扬鞭出发。本身这山不算高,山道也颇为平缓,所以马车不算颠簸,加上有软垫,姜莓屿刚开始觉得马车坐起来不算难熬,很新奇的感觉。结果走了约莫有快一个小时,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屁股都要颠开花了,忍不住掀起车帘问:“石壮,还没到吗?” “大娘子莫急,走过这一段路就进城了。”石壮连忙回答。 “听说石府的产业都在城里,你们庄主平素就每天这样来往?”姜莓屿问,这古人通勤也太艰难了吧!来回马车上颠簸几个小时? “回大娘子的话,老爷他很少住在绫州。咱们石家的产业大部分都在徽州。当时老爷落魄,是徽州的陈老太爷施以援手,认作干儿子。咱们老爷也聪明上进,帮陈老太爷打理得井井有条。后来陈老太爷过世,但是陈府还有个老太太在世,老爷就一直住在陈府,尽儿子的孝道。” 石壮是个老实人,不知道拐弯抹角,姜莓屿这也是第一次听说石牧璋的过去,不由得勾起了兴趣。 毕竟,一个流放回来的十四岁男孩,怎么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拥有今日的资本呢?她好奇已久,也许可以学习借鉴一下,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么。 “那他既在陈府住着,怎么又回绫州置了这雁归山庄?” “老爷是绫州人,祖宅虽没了,可当初老爷的父母都葬在绫州郊外,雁归山庄不远的山上。老爷到了年纪要娶妻生子,一直住在陈府也不大像话,就置办了这产业,又接了杨姨娘进门,也算成家立业了。” 石壮说着,又叹一口气说:“大娘子别生气,这绫州也算老爷的伤心地,所以多有不愿意回来的。两年来,回来住的次数竟两只手就能数过来了。” 姜莓屿听到这些,默默的又坐回了马车里。原来,这雁归山庄竟是个守墓的所在?怪不得半年来把江家小姐丢在这里不闻不问。想来也算娶了正妻,给父母一个交代? 想想这江家小姐,原本就是父母相看好定下的,又安静得如同一汪死水,乖乖的待在这活坟墓里不出去,可不就是最佳人选么?也怪不得他不肯合离,离了以后,还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守墓人呢? 这么一想,她顿时心灰意冷。这几日的相处,让她本来已经有些动摇了,想着这样过下去躺平也不错。可是如今想想,他并不当这里是家,自己又算什么身份呢?难道她的后半生就全部埋葬在这里,日日和杨氏一样期盼着他回来么? 她还是清醒点,收拾好自己的金银细软,趁早跑路为上,这么想着,她一天都不想多待了,有点后悔 分卷阅读28 今天出来没有带上那些嫁妆,趁机溜走算了。 “你们老爷这次就是回徽州陈府去了吧?”她抱着希望问,也许时间充裕,可以今天晚上回去就打包了财宝,明天再一起卷走? “哪里,前几天老爷听说您身子大不好,特地从徽州赶回来的,这几日看来,老爷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呢。这次只是带着石头进城盘账,应酬交际几个场面上的朋友而已。在绫州咱们也是有不少产业的,老爷不曾一日得闲呢。”石壮说着,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绫……州吗……”姜莓屿希望的小火苗灭了,她已经看到前方绫州的城门。绫州不行,太近了。如果她明天卷款跑了,当天就会被抓回去…… 不小心捉了个奸? 第十七章 不小心捉了个奸…… 进了城,姜莓屿一扫心里的郁闷,开心的从车窗里看着外面的景象。这一路真的如同清明上河图里画出来的一般,路边商店邻里,商贾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景象。这种繁华和现代水泥森林,车水马龙不一样,这里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路边各种卖的吃食,她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秋半和李妈妈也兴奋的看着外面,这绫州她们也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奇。 “石壮,这离江府还有多远?”姜莓屿问。 “不远了,大娘子请再忍耐一下。”石壮以为她坐得不耐烦了,安抚道。 “那你停下来,我下来走一走。”姜莓屿说。 石壮还没有开口,李妈妈先开口制止道:“姐儿是大户人家深宅妇人,如何能轻易抛头露面,被这些闲汉看了去,如何是好?” “好妈妈,我又不走远,就跟着马车走一走,我坐这一路,腿都僵了,你就让我下去走一走嘛。”她撒娇道。 “那也不成!今日出来没有带帷帽,断断不能让你抛头露面,姐儿且再忍耐一下吧!”李妈妈苦劝。 “那妈妈去前方买个帷帽来?”姜莓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可怜巴巴的摇晃着李妈妈的手说。 李妈妈看看她祈求的小表情,又看看前方,果然有个卖帷帽的摊子,实在无奈,说:“那姐儿且安稳坐着,我去去就来。” 很快李妈妈买来了帷帽,仔细的给她戴上,才扶着她下了马车。三人跟在马车后面,开心的东张西望,慢慢的走着。 姜莓屿看到路边卖的一切都新奇,不多会,她已经买了不少吃食,虽然戴着帷帽不是很方便吃,就拿在手里,不时偷偷掀起来吃一口。 李妈妈看她还算安分,知道她只是孩子心性,想下来逛逛,渐渐的也就放心了,三个人一路走一路谈笑,好不开心。 姜莓屿正开开心心的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丝竹之声阵阵,一阵胭脂香味扑来。抬头一看,好一栋漂亮精致的临街二层小楼,牌匾上写着青鸳楼三个字,那楼上更是悬着帷幕,里面男女歌笑,影影绰绰好不热闹。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青楼?她俩眼直发光,这可是穿越必打卡的网红胜地啊!不由得在门口立住脚,向里面张望。 正在她驻足往里张望的时候,这行院的老鸨也发现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段,才扭腰摆臀的走过来,笑眯眯的说:“这位姑娘可是来找生意了?” 她一听,这是要招聘自己去做姑娘呀,忙摇头说:“不不不,我就看看。” 李妈妈和秋半赶快拉她,说;“姐儿快走,这不是好地方。” 老鸨顿时变了面色,冷哼一声,说:“你们也不用狗眼看人低,你们又怎知日后不会到我这里?我这也有不少姑娘,曾经是高门大户的小姐,换到如今也不一样一双玉臂万人枕?” 李妈妈听了气急,说:“你这老鸨好不讲理,怎敢如此说话,侮辱我家娘子?” 前头马车上的石壮看这厢起了纠纷,连忙下车去和老鸨理论,又把姜莓屿往车上引。 楼下的骚动已经引起了围观,人群纷纷窃窃私语。 “看这打扮也是良家女子,怎么和老鸨争执起来了?” “怕不是家道中落,来卖身的?” “我看她衣着不俗,不像穷人,莫不是来捉奸的?” 楼上正莺歌燕舞,几个袒胸露乳的姑娘陪着石牧璋,代放归和几个生意上的人交杯换盏,听到楼下嘈杂,有个姑娘掀起帷幕一角向下看了一会热闹,笑道:“今日奇了,竟有个小姐在门首和妈妈吵闹呢。” 代放归是个爱瞧热闹的,也伸头出去看了一眼,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连忙朝对面的石牧璋说:“牧兄,你快看下面!” 石牧璋懒得搭理他,只低头吃着茶说:“你管这些热闹做甚,这行院哪天门首清净过?” “不不不,你快看楼下那马车,那小厮,好像是你石府的……”代放归打断他说道。 石牧璋不待他说完,忙放下茶杯,打起帘子一看,可不正是石壮,他正和老鸨理论着什么,身后站着一个帏帽女子,旁边两个使女,正是那秋半和 分卷阅读29 李婆子。 他心内一惊,是江氏!她此刻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怎么会在这? 思及此,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只听那老鸨说:“我管你是哪家娘子,今日既欺到我门上,当我这行院是白开的吗?给我拿下她的帏帽,我倒要看看是怎样气派的一个娘子,和我院里姑娘比起来如何?!” 这就是□□裸的羞辱了。拿良家女子和行院的姑娘比,在这大周就是大不敬。石壮和李妈妈哪能容这些龟公近身,正拉拉扯扯对峙间,只听二楼传来一声怒喝:“我看谁敢?!”大家当场愣住,向楼上看去。 石牧璋摔了帘子,脸色阴沉狠戾的大步往楼下走去,路上遇到拦路的莺莺燕燕也是一把推开,代放归几人一看不妙,连忙跟上。 老鸨一看是他,立刻谄媚的凑上来说:“石老爷,这个女人不知廉耻,站在我这门首,不是来寻生意又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原来这石牧璋狠狠的抽来老鸨一巴掌,老鸨被打得眼冒金星,却不敢吱声,呆呆的站在旁边。 姜莓屿先是听见这声怒吼,也是吃了一惊,抬头没有看见人,就转过身来看着门口,竟见石牧璋从门里走出来。一瞬间惊讶不已,不是说去巡店么?怎么居然是来青楼找女人?所以这算是自己不小心捉了奸? 想着,不由得把前两日热起来心彻底凉了。这人把她困在那锦玉阁中等死,自己在外面左拥右抱,她竟然差点被他一时的温柔迷惑了?心里狠狠的唾骂了自己,脸上已经结了冰霜。 石牧璋两眼冒火,盯视着她帏帽后朦胧的脸,恨不得在帏帽上烧出两个洞。见她不动,就上前几步,站到她面前,咬牙切齿的低声问:“你为何在此?” 姜莓屿冷笑一声,朝他身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雕楼,然后问:“那你又为何在此?” 说完深深的看他一眼,回身上了马车,在里面冷冷的说:“石壮,我们走了。” 石壮在石牧璋杀人的眼神里把李妈妈和秋半都扶上车,然后点头哈腰的说:“爷,我们先走了……”说完不等车夫有动作,狠狠的抽了一鞭马屁股,马儿受惊,向前冲去,飞也似的从愣住的一干人等面前远去了。 石牧璋本来愤怒又尴尬的情绪因为她那声轻笑和临走那个深深的眼神而变得复杂起来,一团怒火燃烧到最后,竟然有几分心虚。 代放归轻轻的拍拍他:“牧兄,那是小嫂子?” 他忽然醒悟过来,回头唤来小厮牵马,翻身上马远去了。 代放归吃惊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捂着脸瑟缩在一边的老鸨,冷笑一声说:“我说你得罪谁不好,你可知道今日那娘子是谁啊?”说完也唤小厮牵马。 老鸨一脸无辜,说:“那是谁?总不见得是石府的大娘子吧!”代放归笑而不语,和其他人匆匆辞别,骑马去追石牧璋了。 石牧璋在前面缓慢的骑着马,街上行人商贩太多,纵马恐会伤人。他东张西望,没有看到自家马车的影子,心里的怒火和懊丧无处发泄。 这时代放归追了上来,笑着问:“牧兄,你是怕来青楼的事被小嫂子看到?” “可笑,我需要看她的脸色?”石牧璋咬牙切齿的说。“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谁敢多说一个字?况她区区一个后宅妇人,岂能过问男人在外的事。 ”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代放归看他东张西望的样子, 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不是要找小嫂子解释吗?我正好在场,可以帮你作证,你只是单纯的听曲喝茶,没有出格之处。” 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看到石牧璋冰冷的眼神扫过来,他立刻干笑两声掩饰住戏谑之意。 父女相见 第十八章 爹爹见女儿,两眼泪汪汪 经过刚刚的一场闹剧,姜莓屿逛街的好心情完全消失殆尽。一路上都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没出息,又对石牧璋恨得咬牙切齿。 这样想着,竟没发现已经到了江家门首,石壮下去敲门,一个小厮来应门,石壮问:“请问小哥,如今江家大老爷住在何处?” 小厮上下打量一下他,不耐烦的说:“大老爷住在后面的院子里,你从这巷子进去,绕到后面就是了!”说完砰的关上府门,不理了。 石壮只好又上车,隔着门帘对姜莓屿说:“大娘子,这大老爷已经搬到府后静养了,您等小的绕到后面再打问一番。” 马车辚辚的从僻静的小巷子绕到后街,竟是一个破落小院。石壮又下去打门。这时出来一个瘦弱老者,开门见一个衣着整齐的小厮,便问道:“敢问小哥找谁?” “请问老人家,这可是江家大老爷的府邸?” “倒是江家不假,你找哪位?”老者后退一步,防备的看着他。 “既是江家大老爷府邸,烦请老人家通报一声,就说江家的大小姐,如今石府大娘子回家省亲来了。”石壮非常恭敬的说。 分卷阅读30 老者一听,大为震惊的看向后面的马车,愣了半晌,才一叠声的说:“快!快请!我这就去通报老爷!”说完掉头就往回走,跌跌撞撞,看得石壮直皱眉头。 不多时,只见一个面容尚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女子,搀扶着一个消瘦憔悴的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男子一路走,一路喊:“俞儿,是我的俞儿回来了吗?” 姜莓屿站在马车外等候,远远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江父了,连忙摘下帏帽,向前几步接住江父踉跄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半跪下去,喊了一声爹爹。 江父上前抱住,泪眼朦胧的上下打量着姜莓屿,只见她唇红齿白,气色如桃花,就知道她已经大好了。再看容貌身段,竟如妻子在世,不由得痛哭起来。 李妈妈和秋半是见过江父的,以前姜莓屿住梅州之时,江父一年也去探望几次。于是也赶忙上前见礼,连声劝慰,父女俩才止住了泪。 姜莓屿没来之前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江父,见面难免尴尬生疏,没想到一见面竟油然而生一种亲昵敬爱之意,可见这就是血缘的关系了。她被李妈妈从地上拉起来,连忙笑道:“爹爹,怎么看到女儿好端端的站在这,反而伤心起来了呢?” 江父擦一把眼泪,又哭又笑的说:“为父是高兴,看你如今大好了,真的高兴……” 看门的老者和搀扶着江父的妾侍朱姨娘也连声劝慰,又说:“如今俞姐儿既回来了,该请到里面歇歇才是,如何竟站在门外大日头底下抱头痛哭?” 终于把几人劝进正房。进了正房,江父复坐到主位,姜莓屿重新见礼,又拜见了朱姨娘。朱姨娘后面站着一个怯生生的男孩,八九岁的样子,想来这是那后生的庶子。 见礼完毕,这朱姨娘又带着庶子前来跟姜莓屿见礼,姜莓屿赶快让石壮把礼物搬进来,让石壮带着庶弟到外面玩耍,那朱氏也识趣的退出去了。这才又挪到江父身边坐下,劝慰道:“爹爹不要再伤心了,女儿现在过的很好,爹爹尽可放心。” 江父已经收了眼泪,慈爱的看着她说:“俞儿,是爹爹无能,前番听说你被那混小子关在雁归山庄不得出门,后又有他们派人来说你已病危,爹爹真是心如刀绞啊……”说完拉住她的手,爱惜的摩挲着。 “爹爹莫慌,我那时只是磕破了头,他们大惊小怪。如今可不是都好了吗?” 江父撩起她的刘海,爱怜的看了她的伤疤,看看确实好了,才又垂泪道:“还是爹爹无能,竟让你平白进了石府的火坑……” 姜莓屿看着她爹,这个实际上也就四十来岁的男人,鬓角已经生出些许白发了,不由得一阵唏嘘,安慰道:“爹爹,过去的都不提了,如今都好了。刚刚我从前街过来,咱们江府果真被二房夺去了?” 江父长叹一口气,说:“我只悔当年病中,没有看出二房大狼子野心!万万不该把家业交到二房手中啊。不过这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占便占了,我也认了。可那石家小子落魄上门,他不该以我的名义,将人痛打一顿赶出去!” 姜莓屿点头不语。 江父接着说:“这赶出去,不是害了你的终身吗?!谁料到那石家小子如此有出息,竟还有今天叱咤风云的时候。不过也是报应,如今那江府也被石家小子摆弄的举步维艰,空架子而已了。这倒罢了,我只气那混小子竟然对你如此无情,听说他一直把你关在府里不得出门?” 江府又抬起忧愁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女儿,好像想找出她被虐待的证据一般。 “爹爹放心,他没有虐待女儿。如果真的像传言说的被他关起来,女儿如何今天还能出来见到爹爹呢?”姜莓屿又安慰江父道。 “既没有关你,如何我几次三番去信,他都置之不理呢?书信都不通,为父着实焦心啊!”江父唉声叹气。 姜莓屿酝酿一番,咬咬牙,说:“爹爹,女儿有个想法,想跟您老商量一下。” “嗯?我的好俞儿,你说什么爹爹都同意,只要你能过好,爹爹别无他求。” “爹爹,我跟您说实话吧。那石牧璋本就对我们江氏心怀怨恨,与我除了婚约,并没有感情,更没有夫妻之实。如今那府里也是一个杨氏姨娘把持,日日来挑衅。女儿在那里过得实在艰难。”姜莓屿想要借助江父的支持与石牧璋合离,只能把情况说得严重点。 “前番我摔破头差点丧命,也怀疑就是那杨氏动的手脚,可又苦无证据,现在不得不日夜防范,着实心累。我日思夜想,终于想出一个解脱之计。” 江父听到这,已经暴怒,狠狠一掌拍到桌子上,震得茶具一顿乱颤。 “俞儿何计,可是要除掉那杨氏?” 姜莓屿一听,大吃一惊,你们古人都这么刚的吗?或者是我铺垫过头了? 赶忙说:“爹爹稍安,这样一滩浑水,倒不值得为此摊上人命。我是想找石牧璋讨一张合离书。只要他肯合离,我即刻就可以回梅州外祖家去。” 江父一听,立刻反驳说:“俞儿不可!那合离岂是可以轻易提的?你一个大家闺秀,如果合 分卷阅读31 离,以后如何见人,如何再嫁?可不要耽误你一辈子吗?” “爹爹觉得我如今被困在深宅大院里,还要时时防备贱人暗害,就不是耽误一辈子吗?”姜莓屿又开始新一轮的洗脑。 江父半天不语,思来想去,才开口道;“话虽如此,你回梅州容易,回去之后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存呢?实在没有去处,你便回爹爹这里,虽然如今日子过得大不如前,但是有爹爹在,必不让你吃苦。” “爹爹,这就是我要求您老的事了。您如今被那江老二暗害,一身经商本领无处施展。当初我嫁去石府,外祖心疼我独自一人进那虎狼窝,把他老人家毕生积蓄与我做了嫁妆。我看那嫁妆里颇有田产铺子,女儿又不会经营,爹爹大可舍下这绫州的几间院子,与我一起回梅州,帮我经营这些产业?” 江父连忙摇头羞愧说:“当初你出嫁,原本应该爹爹准备嫁妆,可是爹爹无能,竟连一个铜板也没有拿出来。如今怎么有脸去梅州,经营你的嫁妆资产?” 姜莓屿知道这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了,古代男人动妻子嫁妆已是大忌,更何况肖想女儿的嫁妆呢? 思及此,又连忙劝道:“爹爹不可这样想,那些田产铺子都在梅州,我一个弱女子不会经营,迟早还是落到他人手中。爹爹忍心让外祖的一片心血全部付诸东流吗?爹爹如果害怕闲话,不想做那东家,那我做东家,雇你去经营可以吗?爹爹,我也只有你可以相信依靠了,嘤嘤嘤……”说着也假意哭起来。 暗暗想着,这一招肯定有用。果不其然,江父一阵心疼,连忙说:“好俞儿,快别哭了,我知道你为爹爹打算,爹爹竟还在这顾及自己的面子。就这样说定了,我豁出老脸不要,也要给我的俞儿挣出一个强硬的靠山!” 当下姜莓屿立刻破涕为笑,上前搂住江父脖子撒起娇来。 随后,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细节,姜莓屿只说石牧璋已经同意她初一回梅州拜祭外祖,江父听了又是高兴,又是伤心,约定初一在城外汇合,一起回去。 当下计议已定,朱氏才敲门进来,把各色菜肴满满的摆了一桌,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坐下用了午膳。 这也是姜莓屿第一次享受家庭的温暖,她从小父母几乎天天吵架,小学还没毕业,父母就离异了。从未这样心无旁骛的和家人相处过。她看着眼前江家的家人们,在心里问自己,我姜莓屿何德何能,竟还有机会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这样想着,几次忍不住湿了眼眶。江父只以为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心痛不已,更加温柔慈爱。 用完午膳,他们又谈天说地,说起很多童年趣事,姜莓屿统统推说不记得了,笑着听他们一一讲起。时光迅速淌过,太阳尚未西斜,石壮就壮着胆子进来,请姜莓屿回去了。姜莓屿想了想,那雁归山庄在半山腰,确实走得太晚,天黑了便不安全,于是依依不舍的起身告辞。 那江家父亲也是留恋不已,百般不舍,可是女儿毕竟已经嫁作他妇,没有强留的道理,一大家子都跟着送出门外。 姜莓屿强颜欢笑,悄悄说:“爹爹莫要不舍,莫要忘记我们前番计议。” 这江父已经懂得她话里的意思,朝她点头说:“你千万保重好自己,方才是正经!” 上了马车,她看着越来越远的破院,越来越小的江家父亲,心情忽然落寞下来。李妈妈和秋半看她情绪低落,只是在旁边轻声安慰,马车一路向城外驶去。 出了城,姜莓屿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想到自己要回去的地方,心情复杂。这雁归山庄,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有点不舍,住了这段时间,仰月阁她已经非常熟悉,也非常喜爱。山庄里的湖,景,一花一树,她也有了感情。 但是经过这样的一天,她有点畏惧了。是的,看到前路幽深,她觉得那山庄如同一个吃人巨兽,准备把自己的后半生都吞吃进去。那山庄的主人,亦是让她心寒不已,捉摸不定。 想起他专心给自己包扎的情景,那个炙热短暂的吻,那口口声声说不会合离的坚毅面孔,却出现在青楼门口,身上带着脂粉香气,她心里一阵烦乱。索性摇摇头不想了。 这一路颠簸,她今天情绪大起大落,慢慢的竟然靠着车壁睡着了。 死鸭子嘴硬 第十九章 有本事别怂 马车到了雁归山庄门口,已经暮色四合,周围的景色都看不清了。石壮刚刚把车停下,忽然眼前闪出一个黑影,把他吓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石牧璋。他立刻躬身行礼说:“爷,您怎么在这?” “大娘子呢?”石牧璋急问。不待石壮回答,他一把打起车帘,看到黑暗中姜莓屿的小脸如同一轮新升的月亮一般皎洁。她歪着头靠在李妈妈肩膀上睡着了。 李妈妈看到他正要开口,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摆手让秋半下来,随后他高大的身躯钻进马车,小心翼翼的抱起沉睡的姜莓屿,转身下了马车。李妈妈和秋半相视一眼,只好远远的跟着他进了大门。 他走得又快又稳,怀里的 分卷阅读32 姜莓屿竟一直没有醒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此刻的她乖顺得如同一只小猫,和醒着时候狡黠得让他无法招架的她判若两人。身体放下戒备,异常的柔软,带着馨香,让人不由得沉溺其中。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无端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昨天早上离开家,这女人就时不时闯入他的脑海。一直到今天中午看到她,才发现自己心里一直牵挂着她。结果今天中午竟在青楼被她撞上。 撞上便撞上了,哪个在外经纪的男人不如此,逢场作戏罢了。莫说今天只是喝酒听曲,即便是找了姑娘,她一个内宅妇人有什么置喙的资格? 可是,只要想起她那个冷冷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想追上去解释,这样想着,他又不由得生气。不由自主的丢下手头的事情便策马回转,到了仰月阁,只见空荡荡,冷清清一个院子,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不由得慌了神。 管家吴伯看他匆匆赶回来,忙来回报说大娘子一早便了江府,他松了一口气大同时,又恨不得立刻打马去把她抓回来。但是最终什么也没做,只焦急的坐在仰月阁里等着,眼看日头西沉,怕她出什么意外,又跑到山庄门口等着。终于,终于看到她平安回来了。 他这一下午的心思电转,如今看她回来便都落了实处。不由得紧紧的抱住了姜莓屿。 姜莓屿睡梦中被一双铁臂紧紧箍住,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正好看到他低下头望向她的眼神,那眼神非常温柔,温柔得仿佛是错觉。她沉溺了一下,忽然清醒过来,使劲去推他,喊道:“石牧璋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不放。”他低沉的嗓音响在耳侧。 “你放开!”她忽然想到今天他出现在青楼。那双可能抱过ji女的手,此刻正抱着自己,忽然一阵恶心,更加下死力气去推他,拼命挣扎。 没想到这个女人力气如此之大,石牧璋一时又不舍得下死手去钳制她,竟被她挣脱出来。 他赶上两步,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拉,恨恨的问:“谁给你的权利去江家?” “不需要任何人给我权利,就凭我姓江!”姜莓屿气急败坏,推又推不开,整个人被铁钳夹住一般。 “你现在姓石!”他低吼着,忽然低头吻了下来。 姜莓屿愣了一瞬间,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她立刻反应过来,狠狠的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石牧璋没想到她会有此一招,一时吃痛,松开了她。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放肆? 姜莓屿一看他松开自己,转身拔腿就跑,结果一个没站稳,踩到自己的裙角,又华丽丽的跌倒了。这下更惨,原本就受伤没有好的手掌,条件反射的撑在都是小石子的地上,疼得钻心。她立刻缩回手,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越想越委屈,干脆趴在地上哭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石牧璋看呆了。连身后赶来的李妈妈和秋半俩人也吓一跳,扑上来去搀扶她。 姜莓屿疼的直吸气,哭着说:“别动,别动,先让我缓缓……”然后慢慢的坐起身,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哭得更惨了。 石牧璋赶快蹲下去抱她,她愤怒又崩溃的用脚踹他,一边踹一边说:“你离我远点!你靠近我就没好事,你走!” 李妈妈和秋半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只是怪异的看着石牧璋,发现他嘴唇红肿流血,觉得更加奇怪了。石牧璋感觉到她们的视线,回头尴尬的厉声对她们说:“你们退下!” “可是……”李妈妈实在不放心,还想挣扎一下。 “退下!”李妈妈和秋半一抖,瑟缩着走远了。 姜莓屿把头埋在膝盖里哭了一会,哭累了才抬起头四处打量。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湖边冷冷清清,一个鬼影子也没有,只有面前蹲着的这个男人在默默的看着她,黑暗中一双眸子晶亮犀利。 “……对不起。”他忽然开口。 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大男子主义又恶劣的男人居然会主动道歉? 她没想错,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低头。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看她哭着不让自己靠近那一刻,心真的揪紧了。只要她不哭,道歉算什么呢? 看她不说话,又上前一步抱起她,小心翼翼的。这次她没有挣扎,仿佛哭累了,不说话也不动,也不看他,任由他抱着向仰月阁走去。 石牧璋就这样一路把姜莓屿抱到仰月阁,轻柔的把她放在正堂榻上,她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把头别向一边,就是不看他。 石牧璋让侍立在旁不敢吱声的秋半取来药箱和清水,又开始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听见她疼的吸气,手上动作一滞,抬头看向她。刚刚哭过一场,她现在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面无表情的坐着。 “前日的伤还没好,今日又伤成这样。留疤了有你哭的。”他嘴上说着狠话,语气却十分温柔。 “怪我了?哪次不是你伤的?”姜莓屿冷笑一声。 这女人,一定要如此得理不饶人么? 他沉默了一会,问:“ 分卷阅读33 你今日回江府省亲的事,为何不与我说?” “我父亲给我捎来的书信,你又为什么给我拦下了?”姜莓屿反唇相讥。 “你一个后宅妇人,岂可跟外人私相授受?所有的书信必得经我的手。”他冷着脸说。 姜莓屿早料到会有如此,她冷笑道:“前几天你跟我说,我是石府大娘子,我倒是白高兴一场。如今我才知道我在这石府是这个地位,连家书都没有资格看一看?也罢。”说完,她示意秋半把那个锦盒拿来,用下巴一指说:“石老爷,这是昨日杨姨娘拿来的。说是江家送来的家书,我一个后宅妇人,也不配打开,只敢原封不动的留着,等庄主回来过目。” 她阴阳怪气的一段话说完,石牧璋竟然第一次感到心虚。他看向锦盒,却不好真的打开,只好避过不谈。 看姜莓屿神色没有缓和的意思,他只好违心的让步,艰难的说:“我也不是不许你和江府来往,此番你若提前与我说你要回江府,我可以帮你打点一二,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姜莓屿冷笑道:“原来是怪我没有提前和你说,不经通报出现在那青鸳楼门口,扰了你寻欢作乐的心情了?那可太遗憾了。” 石牧璋一听,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如何知道我在那里?” 姜莓屿眼睛里只有冷漠,她回过头不看他,充满了嫌恶的说:“我不知道。我若知道,定然不会去触你的霉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忽然说,说完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我什么都没有想。你怎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算的后宅妇人罢了。” 看着她淡漠的脸,石牧璋忽然有点羞恼成怒。他何时需要跟一个女人解释这些,以前把花魁娘子叫到家里陪客也不是没有过,杨姨娘从不敢多问一句。如今自己只是在青楼喝酒,她要误会就误会罢了,一个后宅妇人,又能如何? 他赌气站起来,说:“既和你没关系,那很好。男人在外的应酬,本不需跟你多说,你歇着吧。”说完回头就往外走去。刚走出正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哐当一声茶盅碎裂的声音,他顿了一下,又往前走去。 一直到他走出仰月阁,他还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一下午都在焦急等待,等她回来质问她为何私自回了江府,回去都做了什么,并且打算勒令她以后不许出门,甚至回梅州祭拜的事也要重新考量。可是这见了面,竟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算了,竟然还跟她去解释今天的事? 我们讲和吧 第二十章 和好如初 接下来的两天,姜莓屿都过得非常平静,既不出门转悠,也没有给杨姨娘找茬的机会,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如同之前江家小姐的生活。 她额角的结疤也脱落了,留下粉红色的淡淡伤疤,敷了粉,刘海稍微遮挡也就看不到了。手掌的伤也结了疤,想来也应该很快会好。 这仰月阁仿佛是石府里的世外桃源,只要她们主仆不出门,就不会有消息进来,只隐约听说石牧璋这两天也没有出门,也不去杨姨娘处,只在摘星阁看账册。姜莓屿倒不理会这些,安心的收拾了行装,仔细的理过了所有的嫁妆和财产,规划以后的生活。 坐不住的是石牧璋,他那天放了狠话出门,第二天就后悔了。可是姜莓屿不出来,他也没有台阶下,熬了两天,他终于心生一计,叫来了石头,说:“石头,大娘子院里人太少了,你让吴伯选几个得力的下人过去伺候。” 石头得令而去,到下午就败兴而归,进来回说:“爷,大娘子说不需要人手,又把人都遣回去了……” 石牧璋无奈,想半天,问:“石头,女人都喜欢什么?” 石头心说,女人喜欢什么也不会喜欢丫鬟婆子吧?但是上面这位是爷,只好硬着头皮说:“小的也不知,不过想来,女人莫不喜欢鲜亮衣裳,首饰头面,胭脂水粉……” 这话说得石牧璋两眼一亮,想起前番给姜莓屿做衣服送首饰时她的笑脸,那时候可是连称呼都变了呢。 “石头,问问前番给大娘子做衣服的裁缝,衣服可做好了?若做好了,让她们足足再添一倍做来。” 想想又说:“你去把咱们首饰铺的任掌柜叫来,让他带着时新首饰来一趟,挑最好的带来!” 石头哭笑不得,说:“爷,那衣服要做,少不得十天半月才做得,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石牧璋双眼一瞪,问:“依你说,如今该当如何?” 石头缩一缩头,半晌不敢言语。 “爷问你话呢。” “依小的说,代爷主意多,不如您去问问他?”石头踢了个皮球。 问他?石牧璋黑了脸。问他还不知如何被嘲笑呢。少不得,只好自己想法子了。 到了传晚膳的时候,仰月院门口忽然热闹起来。一队丫头婆子拎着食盒流水般的往里送,秋半拉住一个丫鬟,问:“好姐姐,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送来 分卷阅读34 这许多吃食?” 这碧青正是前院里头等伶俐的丫头,于是笑道:“老爷前番在大娘子这用晚膳,看大娘子吃得简素,特特命我们给大娘子添菜。” 秋半看着往里送的菜,嘴里念佛,说道:“我们小姐即便是大肚弥勒,也吃不了这些啊!” 碧青朝她狡黠一笑,道:“大娘子吃不了,老爷可以吃呀,横竖不浪费便是了。” 秋半听这话,知道石牧璋晚上要过来用晚膳,先把消息放过来,怕到时候吃个闭门羹。不由得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回去跟姜莓屿讲了,姜莓屿又好气又好笑,那天放狠话出去的也是他,现在这样别别扭扭求和的也是他。她本不是小气的人,但是此事不同别的,干系到自己下半生的自由,不能轻易心软。 等菜都上齐了,人都退了出去,姜莓屿便大剌剌的坐下开始吃起来。果然刚吃几口,便见石牧璋从外面大步走来,自然熟稔得仿佛是自己的院子一般。 见她一身家常打扮,粉黛未施,便知道她仍在生气,于是陪笑道:“怎么我还没到,你就先自己吃起来了?” 姜莓屿把筷子一放,说:“爷先是说给我添菜,如今又怪我先吃。倒是让吃呢,还是不让呢?” 石牧璋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靠近她坐下,挥挥手让秋半和李妈妈出去,才拉过她的手来看她掌心的伤处。 姜莓屿触电般的收回手,说:“你吃饭便吃饭,不要动手动脚。” 石牧璋凝视着她,说:“我来并不为吃饭。” 姜莓屿心内一跳,忙又按捺住,说:“那你来做什么?” 石牧璋别别扭扭的说:“我来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姜莓屿把手伸出来,掌心向上给他看了一眼,说:“看过了吧,你可以走了。” 石牧璋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让她挣脱不开,艰难的说:“前日是我不对……”说到这,黑脸已经红涨到了耳根。 姜莓屿看他窘迫,一时心软了,忙定定神,说:“你没有不对,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做得对,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生活。我不理解,只是因为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已。”说到最后一句,竟带着十分的落寞和苍凉。 石牧璋双手轻轻的合握着她的小手,皱眉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是真心话,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姜莓屿淡淡一笑,说。也许是自己穿越回去的那天吧,如果有生之年还能回去的话。 “无论如何,以后我会离那种地方远点。”石牧璋别过头去,不看她的脸,生涩的说。这种保证他一辈子也没想过会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出口,着实难堪。 姜莓屿心内猛的一击,他可是古板守旧的古人啊!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简单的一句,却让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半晌,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的哦了一声,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递过一双牙箸说:“既是你要添的菜,今天给我吃完才罢。” 秋半和李妈妈在门外听到二人和好,相视一笑,松了一口气。 石牧璋虽然没有留在仰月院过夜,但是第二日一早就来和姜莓屿用了早饭才出府,晚上又来用晚膳,如是几日,姜莓屿还没如何呢,杨姨娘已经坐不住了。 风波再起 第二十一章 风波再起 杨姨娘觉得自己简直是见了鬼了。前番听说大娘子私自出府,还在青楼门口和老爷起了争执,回来老爷足足冷落了她两天,她还没顾得上高兴,这两个人怎么又忽然和好了呢?反倒是自己这边,石牧璋已经好多天不曾上门了。 这日一早,她探得石牧璋昨日有事出府,至晚方归,早上也没有去仰月院用早膳,还在摘星阁内,忙十分装扮了,摇曳腰肢往摘星阁而来。 摘星阁门口,小厮都站在廊下,看到她过来,纷纷过来见礼请安。见杨姨娘要进去,石头忙拦住说:“姨娘,今日老爷有客,您请先到厢房坐一会。” 杨姨娘点头,到厢房坐下,看石头奉了茶,问:“今日是谁在老爷书房里?” 石头陪笑道:“倒不是外人,原是代爷来了,正和老爷坐着吃茶呢。” 杨姨娘勉强笑着点点头,吃起茶来。 谁知道这代放归竟一直待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快到午时,杨姨娘实在等不及,就让石头去看。 代放归一句话正说到一半,余光瞥见石头在外面探头探脑,就问:“石头,你又在弄什么鬼?” 石头只好躬身进来,向代放归告了罪,又回身向石牧璋道:“回禀爷,杨姨娘一早来了,在厢房已经等了多时,催小的来通禀一声。” 代放归一听,忙站起身说:“如此说来,竟是我耽搁了,小嫂子莫要怨我才好。牧兄,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我改日再来。”说完就要出去,石牧璋拦住他,沉下脸来,回头呵斥道:“石头,你如今差事当得越发好了。” 石头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苦着脸不敢吱声。 分卷阅读35 代放归本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无事闲坐罢了,于是执意起身告辞出去了。 杨姨娘一进来,就看到石头跪在旁边,石牧璋脸色黑如锅底,忙陪笑道:“老爷,几日不来见妾身了,想是有什么要紧事绊住了?” 石牧璋只淡淡的问:“有事?” 杨姨娘不知就里,仍笑着说:“无事便不能来么?这几日老爷都陪着大娘子,怕是把妾身都放到脑后了吧。” 石牧璋不悦的道:“杨氏,你的好处便是知礼守拙,如今竟连这个好处也丢了?明知我前头有客,还往这边撞来,让外人知道了,岂不笑话我堂堂石府竟没有个章法?” 杨姨娘一听,暗暗道一声不妙,忙积聚起眼泪,戚戚然道:“并非妾身不知礼仪,着实是思念老爷。如今老爷连面也不见,想是已经厌弃了妾身?前番听说大娘子私自出府,老爷都不曾发怒,怎么到了妾身这里,竟连摘星阁也不能来了呢?” 听她提及了姜莓屿,石牧璋着实有点理亏。都是自己的内眷,一碗水即便端不平,但也不能偏心得太明显,只好略收起怒气,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大娘子出府乃是我许的,如何竟成私自出府了?也罢,这也快到午时了,外头走回去怪热的,你既来了,就留下来用午膳吧。” 杨姨娘破涕为笑,忙打叠起十二分的柔情缱绻,上前侍奉石牧璋。石头见状,连忙连滚带爬的下楼出来了。 姜莓屿刚刚踏进摘星阁的大门,便和往外走的代放归打了个照面。只见他一身月白色长袍,俊美异常,又带着一丝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气质。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用现代人的眼光给他打分,嗯不错,现在比起现代那些男团小鲜肉也不输的,眼里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 代放归也是第一次看到姜莓屿,准确的说第一次见到她的正脸,一张粉面带笑,双眼炯炯有神如同天上星子,带着狡黠,如同一双狐狸的眼睛。哪里是之前传说的木头美人? 代放归看愣住了,待看到她眼睛里的笑意,才反应过来,忙深深一揖,说:“放归拜见嫂夫人。” 姜莓屿一愣,看来这人是石牧璋的朋友了。也笑着说:“公子不要客气,我竟不知道有外客在此,见笑了。” “嫂夫人不必客气,直呼小弟名字即可。小弟前番多次听大哥提起嫂夫人,只不曾拜见,失礼了!只是如今正要仓促回去,改日必然备齐礼物,郑重登门拜访。”代放归规规矩矩的说。他可是知道那老兄的脾气,开不得玩笑的。 “既是自家兄弟,何必客套。这已经午时了,老爷该留饭才是,便有急事,也要吃饭的。”姜莓屿说着,不等代放归推辞,便唤来廊下站着的石壮,说:“你们爷呢?这都快午时了,岂有让客人空心就走的道理。这山庄不比城里,来去又有不少路程,难道让公子饿着回去不成?” 石壮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实情,急得一头大汗。 代放归连连推辞,但是看姜莓屿确实是真心相邀,又起了促狭的恶作剧心思,想着如今正好有个难得的机会,可以看看石牧璋如何在这大娘子面前做小伏低的,便停住脚步,一起看向石壮。 正在这时,楼上开着的窗户里忽然传出一声娇笑。那声音甜腻,却是杨姨娘无疑。姜莓屿顿时明白了,不由得一阵尴尬,回头朝代放归笑道:“原来老爷屋里有人,竟是我唐突了。今日果然不便留饭了,我亲自送你出府吧。”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想那刚从楼上仓皇滚下来的石头看到了二人,忙忙的上前跟姜莓屿请安。 石头是个极伶俐的心腹,如何不知这几日主子对大娘子的用心?若此时不提醒主子一番,回来大娘子生气了,又是难哄。因此他故意放大声音,道:“小的见过大娘子。” 说完怕楼上听不见,又加了一句:“代爷和大娘子有话进去说吧,在这大毒日头底下站着做什么,白晒坏了。” 果然石牧璋在楼上听到大娘子三个字,如遭雷击,一把推开杨姨娘,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前向下望去。 此时姜莓屿和代放归二人也正好抬头看向二楼。三人目光相接,神情各异。 今日姜莓屿正好也难得的穿了一件月白的衫子,和同样穿白色的代放归站在一起,同时抬起脸望向这边,竟像一对璧人。两人站的又是如此近,近得刺眼。 姜莓屿抬头看见是他,又移开目光当作没看见,朝代放归笑着说:“公子,这边请吧。”代放归狐狸一般的人,早看见了石牧璋那不善的眼神,心里万分舒爽,于是也朝她微微一笑,说:“嫂子叫我放归即可。”俩人又互相改了称呼,才并肩向外走去。 杨姨娘也看到二人窃窃私语的互动,撒娇的说:“老爷,我今日只是到了摘星阁,便被您一顿训斥,大娘子这般和客人相谈甚欢,恐不合礼法吧,老爷……” 石牧璋没等她说完,已经快步下楼去了。 不等姜莓屿二人走出院子,石牧璋已经在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莓屿果断甩 分卷阅读36 开他的手,退后一步,站到代放归旁边,才淡淡的说:“我是不该来的,抱歉,这就走。” 石牧璋瞟了代放归一眼,只见代放归好整以暇的看着二人,就差来张小板凳,再抓一把瓜子了。 他不由得几分不自在,又不肯当着他的面低头,便冷着脸说:“有事进去说,放归,你先回吧。” 姜莓屿抢白道:“不必了,你忙你的吧,我送放归出去。” 放归?都叫这么亲密了? 石牧璋眯着眼看向代放归,咬牙切齿的说:“他自己知道路。” “我不知道,还劳嫂子送送我。”代放归幸灾乐祸的说。 姜莓屿懒得搭理石牧璋,回头朝代放归笑笑说:“我们走。” “那我去送你好不好?”石牧璋危险的盯着代放归问。 代放归一看,这是真的生气了,感觉自己撩拨的差不多了,忙呵呵干笑两声,说:“我忽然想起来了,嫂子不必送了,告辞!”说完一溜烟的走远了。 因今日是六月三十,明日便是初一。姜莓屿原定初一和父亲汇合,一道回去的,因此三人这两日都忙着打点行李。她的内心是动摇的,近日石牧璋对她格外温柔细致,又让她生出躺平的心思。 因此她只简便的收拾了一些当用之物,就让李妈妈和秋半先备午饭,自己去摘星阁一趟,知会石牧璋一声,再请他晚上来吃个饭践行,不想竟兜头碰上这事。 说来也是矫情,杨姨娘本就是他的妾侍,在他房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到底在气什么?如果要躺平,必然要面对杨姨娘,乃至以后的周吴郑王姨娘的,她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么? 姜莓屿的脸通红,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胸中的怒火燃烧的。她恨自己太容易心软,明知道这是个三妻四妾的男权社会,还痴心妄想他能忠于一人。 上次看到他去青鸳楼,明明已经死心了,却就被他三言两语,一个保证就哄得又燃起了希望。如今还不是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每次都是,刚燃起希望,就被现实扑灭了。 她不看石牧璋,转身向仰月院走去,眼泪不由控制的流了下来。她不想让他看见,连忙用手在眼睛上搭起凉棚,偷偷的用手绢去擦,自己有什么好哭的呢?不争气。这就是这样的社会呀。要么忍受,要么逃离。 石牧璋看她不理自己,径直往回走,忙跟上问:“这大毒日头的,你怎么忽然到前面来了?” 见她不答,只是低头往前走,忙上前两步拦住她,才发现她原来在哭。 他顿时慌了神。这女人是水做的吗?偏偏她每次哭,他都束手无策。 可是如今又为了什么?她和代放归那么亲近的聊天,他尚且没说什么,她倒是先哭了? 你是大娘子,该大度些 第二十二章 你是大娘子,该大度些 “你哭了?”石牧璋紧盯着她的双眼问。 “没有,太阳刺眼。”姜莓屿绕开他,加快脚步往回走。 石牧璋不再问,沉默的跟着她一径走回了仰月院。 李妈妈和秋半已经备好了午膳,又用冰镇了梅子汤,等着她回来用。午膳简便,不想竟看到二人一同回来,李妈妈忙又转身,要去小厨房备菜。 姜莓屿一把拉住李妈妈,说:“妈妈,不必忙了,他不在这吃。” “谁说的?”石牧璋反而大剌剌在桌前坐下了。 姜莓屿回头看着他,说:“你这人真奇怪,杨姨娘在你房中等着,你倒是在我这浪费时间,还是快些去吧。” 石牧璋敏感的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他盯着姜莓屿问:“你是为这个哭的?” 姜莓屿被揪住小辫子,一时急了,气急败坏的说道:“谁哭了!都说是太阳刺眼。” 石牧璋站起身,从秋半送来的水盆里拧了一把布巾,走到她面前,去擦她脸上的泪痕。她别过脸去,却被他捏住下巴又扳回脸来,仔细的擦干净才放手。 “你这是吃醋了?”他语气里竟带着一点笑意。 姜莓屿如遭雷击,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说:“你少自作多情了,杨姨娘也不是第一天做你的姨娘了,我若吃醋早吃了。何必等到今天?” “你就是吃醋了。”他笑意更盛。这个认知让他一下子轻松了,于是轻轻的抱住她,温柔又带着谴责的说:“你是大娘子,该大度才是。” 如今这话,正好刺入她的心里。她再也无法忍受,直接推开了他,定定的看着他,说:“明日是初一,我一早便回梅州了,本来到前头,是想去和你禀报一声,并邀你晚上来吃践行宴的。如今你既然要在这吃午饭,就一发的给我践行吧。” 这一句话,轰的石牧璋直接从云端跌落到现实。他皱眉道:“为何是初一?谁许你初一就走?” 姜莓屿板着脸说:“你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要出尔反尔?” “我没有答应你初一就走。”石牧璋打断她的话。“初八的正日子, 分卷阅读37 你初五走来得及。初九就给我即刻回来。”这样满打满算,她前前后后要离开七天,七天已经是他的最大限度了。 回来? 姜莓屿在心里凄然一笑。不可能再回来了。 他看姜莓屿不说话,脸色冷了下来,走到桌边坐下,忍住不去看她倔强的小脸。 熬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软下语气说:“这一路山高路远,你们几个内眷出门,还需要时间好好打算。明日就走,太仓促了。” 姜莓屿仍不说话,沉默的坐着。她在等,就像买东西讨价还价,只要一方松动了,他就输了。 果然,石牧璋盯着她的侧颜半天,长叹一口气,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为何要如此倔强?” “老爷是许了么?”姜莓屿回头看向他,问。 他认输了,颓丧的说:“我不许,你肯么?罢了,罢了,我也不用午膳了,回去给你打点一下。” 说罢站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一口气,出去了。 天刚刚擦黑,石牧璋又跨进了仰月阁的大门。院子内依旧静悄悄的,一个下人也无。李妈妈正在正堂,往餐桌上摆饭菜。见到石牧璋进来,见了礼,说:“姑爷且等一下,大娘子即刻就来。” 正说着,就听到窸窣脚步声,回头一看,姜莓屿和秋半竟从外面走来,手里都提着食盒。 她竟还需要自己去取饭菜?石牧璋皱起眉头。 姜莓屿抬头看到他已经坐在榻上,就放下手里的食盒,笑说:“你来得这样巧。我刚刚去小厨房,做了点点心,给你尝个鲜。” 这态度,竟和中午完全不同,像换了个人一般。石牧璋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她一样一样的往外取。只见四样点心,都精美可爱,见所未见。 她下午让秋半把她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打点了起来,石牧璋送她的则全部留下了。看着这熟悉的屋子,她有些伤感。穿来就在这个屋子里,虽然短短二十来天,已经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再想到石牧璋,虽然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他却是她心动的第一个男人,也许是唯一一个了。临分别了,还是体面些,就当给自己留点美好的回忆吧。 她擦干了眼泪,去厨房做了点心。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下厨,颇为用心,做了那么些甜,希望借此抵消掉心里的苦。 石牧璋并不知道她的心念百转。在他的认知中,女子为男人洗手做羹汤,只是因为倾慕他。他胸中忽然充满了莫名的情绪。她明天要走,也是不舍的吧?这妮子,果然是嘴硬心软。 这样想着,他随手拿起一块品尝。他不爱吃甜的,所幸这糕点香糯异常,却不十分甜,一尝之下颇为惊艳,吃完一块又去拿另一块。姜莓屿伸手拦住说:“这些甜点餐后再吃,既然你饿了,我们先用膳吧。”说完示意秋半布菜。 这是难得的一顿吃得安静和谐的晚膳。姜莓屿也不管身边坐的是谁,吃饭就是单纯的吃饭。她就像在现代和自己的朋友吃路边摊一样,边吃边评价,吃到好吃的还热情推荐给石牧璋尝一尝,看他一脸诧异的不动筷子,就硬夹起放到他碗里,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石牧璋看着她烛光灯影里开开心心,毫不客气的吃相,不禁莞尔,摇头失笑。 他暂时忘记了明天的分别,沉浸在与她一起用餐的轻松氛围中。 用过晚餐,秋半又在二楼凉台掌了灯,摆了点心茶水就下去了,留下二人坐着看夜色中的荷塘。 姜莓屿想着明日就要远行,就像在现代时要去旅游一样期待和开心,对着外面的夜色微微笑着。石牧璋则心情黯淡下来。 “你是回去祭拜的,竟这样开心?”这笑容太碍眼,他忍不住要恶劣的打击她一下。 姜莓屿收起自己开心得过分的表情,回头在夜色里看向他。灯烛照亮他坚毅的侧脸,另一半隐在黑暗里,只有眸子晶亮,盯视着自己。 “想到能送外祖最后一程,我很满足。外祖地下有知,也定是希望我不要沉浸在悲伤里,日日和乐,他才能放心的走。“姜莓屿说。 “哼,你倒是想的开。”石牧璋无力反驳。 “这人啊,只要真心爱着另一个人,不管那人在何方,哪怕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也是真心盼望她快乐幸福的。”姜莓屿说着,看向天空。希望多朵在现代也能忘记自己,快乐的生活下去。 “爱?”石牧璋的心内受到重重的一击。 “对,父母之爱,朋友之爱,男女之爱,都是如此。我相信她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很好,她一定也只盼着我幸福快乐。”她动情的说。 “哼,不知羞耻。”石牧璋听她公然大剌剌的说男女之爱,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太狭隘了,不过这不怪你。”姜莓屿忽然怜悯的说,笑着看向他,眼中还有隐约的泪光。“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同意我回去。我知道其实做这个决定,对于你们古……估计很难。” 石牧璋心口一紧,忍不住哑声说:“你既知道,以后更该安分 分卷阅读38 !” “是是是,都听你的!”姜莓屿笑起来,敷衍道。弯腰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来尝尝这个,不是很甜,好吃的。” 他就着她的手咬了一点,故意摇头说:“不好吃,太甜。” 姜莓屿不敢置信,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难道翻车了?思及此,她把手里剩下的糕点放进嘴里吃了,奇怪的说:“这还甜?这很好吃啊,你是不是……唔……” 石牧璋看到自己吃剩的糕点她毫不嫌弃的吃了下去,粉嫩的小嘴那么的诱人,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在理智回归前,一把把她拉入怀中,嘴唇就吻了上去。 刚刚碰触到她莹润柔软的唇瓣,他多日压抑的情绪就都爆发了,想到明天她要离开,更是不舍,这一吻粗暴中带着缠绵,姜莓屿只反抗了一下,他力气太大,又温柔缠绵,让她不禁沉溺其中。沉溺就沉溺吧,反正最后一次了,她告诉自己。 像是吻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姜莓屿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石牧璋才放开了她。看着她水波潋滟的双眼,含羞带怯迷迷蒙蒙的看着自己,他浑身一阵火热,还想要更多。看到他又俯身下来,姜莓屿赶快推开他,一下子跳出很远,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 怀里一空,他看着逃开的小女人,勾唇一笑,站起来朝她走过去。看着这充满压迫感的巨大身型像山一样压过来,姜莓屿不由得后退,警觉的看着他,刚退两步,被后面栏杆一绊,向后倒去。这次摔倒石牧璋倒是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把她又拉回了自己的怀抱。 这次没有吻她,只是紧紧的抱住。恨不得把她柔软娇小的身躯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姜莓屿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她是个现代人,但是也备不住这古人不按常理出牌啊!这又吻又抱的,是喜欢上自己了吗? “真的是太甜了。”他在姜莓屿头顶隆隆的说,姜莓屿听到他剧烈的心跳,闻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心内却是一阵酸涩。她此刻终于承认,自己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你明日去梅州,处理完就即刻给我回来,不许耽搁。”他抱着她说,心里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 到家了 第二十三章 终于到家了 翌日便是初一,果然是个利于出行的晴朗好天气。夏日的骄阳一早就挂在了天空中。石壮早早的套好了两辆车,站在门口等着,小厮们一趟一趟把姜莓屿收拾好的行李搬到车上。 对于出门旅行半个月来说,她的箱笼有点过于多了。姜莓屿想好了对策,石牧璋不懂这些,若是问起,只推说女人出门比较麻烦也就是了。经过昨晚的亲密,今天姜莓屿还在想怎么面对石牧璋,幸好石牧璋到现在没有露面,倒省了尴尬。 指挥着他们全部装好车后,石头跑了过来,躬身说:“大娘子请上前面的马车,这马车原是老爷的,宽敞舒适,昨日特地吩咐拨给您用。”说完打开车门,预备扶她上车。 姜莓屿回头张望一下,见那石牧璋仍然没有出现,松了一口气,却又十分失落。咬咬牙,上车坐好。秋半和李妈妈也提着包袱进来坐定,马车就缓缓向山下驶去。 待两辆马车都消失在前方转角处,石牧璋从藏身的大门后缓缓走出来。不是不想去送,只是怕看见她的笑脸,自己临时反悔,不放她走。想起昨晚的亲密,他一阵热气上涌,表情复杂的看向马车消失的地方。 石牧璋的马车果然宽敞华丽,连软垫都更厚实,坐上去舒服极了。哼,有钱人到底是更会享受嘛,她心里默默的想着,掀开车帘看着窗外。 石头此刻在自己这辆马车前面和车夫坐在一起,石壮则坐在后面的马车外面,负责看守行李。 她本不愿让二人跟着,奈何石牧璋坚持,说石壮有功夫在身,石头精明伶俐,两人都非常得用,跟着他才放心。她也不好太过坚持,怕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时近正午,眼看快到了当初和父亲约定的地点,她决定和石头摊牌。 “石头,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大娘子有事请吩咐。”这大夏天的,在车外出了一身的汗,如今在这小小车厢里,怕女眷闻到汗味不喜,石头不敢多待。 “石头,此行回梅州祭拜外祖,我父亲一家也是要同行的。”姜莓屿说。 石头猛的抬起头来,说:“大娘子并未跟老爷禀明此事,想来老爷知道定会……” “对,我叫你进来就是此意。老爷素来不喜我江家,但是我外祖是我父亲的岳丈,没有不去祭拜的道理。因此这事我并未让老爷知晓。”姜莓屿盯着他。 “可是……”石头非常为难,此行路上发生的一切大小事,即便自己不提,也自有人禀告…… “没什么可是,过了前面的山头就要出绫州边界了吧?我父亲就在那里等我。到时候我们汇合一处,一起回梅州去,人多也更安全些。”姜莓屿说。 “石头,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这 分卷阅读39 几天不说,等我们平安到达梅州以后,你尽可以向你的主子回报。” 就只等鸟归山林,鱼游大海的时候了。 果然到了前方,见两辆小马车已经在道旁茶棚边等待了,那路边喝茶的,可不就是江父么?姜莓屿令马车停下,下来彼此见礼。因为石头和石壮二人在旁,也并没有多说太多别后事情,只是假意寒暄休憩了一会,就又上路前行。两辆马车变四辆马车,旅途也变得热闹起来。 一路晓行夜宿,竟也平安无事。颠簸了三天,再好的马车也比不上现代的汽车和高铁。就在姜莓屿吃不消,濒临崩溃的边缘时,终于远远的望见了梅州的城门。这时,在姜莓屿没有发现的地方,有几个黑影默默离去,向绫州方向而去。 孙府坐落于城内,虽然地势较偏,但是胜在幽静。孙太医归乡后,带着江家小姐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如今府里只剩几个卖了死契的老仆坚守,其他的都已经各自回家去自谋前程了。 姜莓屿下了马车,看到门首悬挂着白色的灯笼,还打着白幡,就知道已经到孙府了。前面马车上,江父在老仆的搀扶下已经下了车,前去打门。 住在门房的老张头出来应门,看到门口一字排开几辆马车,激动的问:“姑老爷,您回来了,小姐她如今……?” 江父忙安抚道:“俞儿她无事,已经跟我回来了。俞儿,快下车来!” 老张头一听,赶忙擦干眼泪往后看去,一眼看见李妈妈和秋半搀扶着姜莓屿走来,更是扑倒在地,膝行几步,哭着说:“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小姐你受苦了!” 姜莓屿一脸黑线,赶快上前扶起他,安慰一番。府里其他人听见动静,也纷纷出来抱头痛哭。姜莓屿看着这老的老,病的病,一阵心酸,不由得也哭起来。 大家抱头痛哭一场,又拉拉扯扯,互相搀扶着进了孙府,在灯下忍住泪,互相端详,絮絮说了很多离别后的事,一直到半夜才各自平复情绪,回房歇下不提。 江父带着家人住在左侧偏院,姜莓屿依然住之前的右侧偏院,靠着祖父的主屋。房间内各样陈设皆井井有条,看得出经常有人来打扫。各样装饰虽不如仰月阁华丽大气,但是胜在简约温馨。 她立刻就喜欢上了这里,东看看西看看。这里就是江家小姐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闺房呀。秋半抱着被褥进来笑道:“小姐奔波了一路还不累么?早点安置,明日再看罢。” 她笑着看向秋半说:“终于回来了,虽然累,但是还不想睡。秋半,你陪我说说话吧,你知道我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是我对这里很亲切。我想知道以前咱们都在这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吧。” 秋半放下被子,说:“那小姐先洗簌了上床,咱们在床上说,和以前一样可好?” 姜莓屿迅速洗簌回来,躺到床上等着。可是这一路奔波,一旦躺下,四肢百骸都放松开来,她竟立刻睡着了。秋半洗簌完进来,看到她已经睡着了,就吹熄了灯,在外间榻上歇了。 公子如玉 第二十四章 公子如玉 姜莓屿睡了穿越以来最好的一觉,黑甜无梦。在宛转的鸟鸣声醒来,看看外面的阳光,已经时近中午了。 她起身在这间闺房里走来走去,东摸摸,西看看。从一个人房间装饰可以看出这人的性格。她仿佛在通过这些物件和江家小姐江玫俞交流。 她的首饰衣物都素淡俭薄,不像一个大家闺秀。房间的西侧是一个书架,摆满了医术。案头还有很多她写的字帖和药方,字迹娟秀飘逸,颇有大家之风。 她懂医,还写得一手好字。姜莓屿不由得自惭形秽,自己对医学一窍不通,甚至毛笔字写得也只是小学生水平,甚至繁体字有些还不认识。这样的她,有多少在古代生活得风生水起的胜算呢? 正在恍惚间,听到脚步声,是秋半端着水进来了。看到她在看书,笑着说:“小姐还要和我说话呢,不想竟一觉睡到现在,快点梳洗起来,老爷在前面等呢。” 姜莓屿尴尬一笑了之,连忙梳洗了,转到左侧偏院。见过江父才坐下,就听江父说:“前几天有石府的人在,咱们父女也不得好好说话。如今都是自己人了。” 说着眼中泪花闪动,哽咽着说:“都怪爹爹死要面子,如若前些年就来投奔岳丈,他也不会晚景凄凉至此。” 姜莓屿安慰道:“爹爹别难过了,已经时过境迁,现下外祖已经仙逝,您在这帮他守住家业,难道不是一份孝心?”说着示意秋半取来锦盒,递到江父手上,说:“这些店铺田产都是外祖毕生积蓄,如今全部交付爹爹打理。只一件,爹爹不必有其他顾虑,安心在这就是。他日有机缘,把那朱姨娘扶了正,不为着她,就为庶弟能有个好前程。” 江父一听,更是感怀姜莓屿大度,又是一番痛哭。正在二人难分难解时,听到前面老仆人来回说:“姑老爷,姐儿,八珍堂的杜公子来了。” 姜莓屿疑惑的看向秋半,八珍堂的杜公子又是谁? 分卷阅读40 秋半悄悄附耳向她说道:“这八珍堂是梅州最大的药堂,杜公子正是他家的独子。前番杜公子自幼便拜在老太爷门下学医,如今已经独当一面了。” “那他怎么忽然来了?”姜莓屿不解。要说来拜祭,还不到五七呢。 “小姐全忘了呀?这杜公子和小姐可是……”秋半说到一半,忽然脸红。毕竟小姐已经成亲,再说这之前的事,可是要坏了名声的。 她这脸一红,姜莓屿立刻明白了,悄悄问道:“是青梅竹马么?” 秋半继续说:“当日老太爷派人去绫州寻姑爷,原想若是寻不到,正好解了这桩婚事,让小姐和杜公子完婚。可没想到竟寻到了,婚约当前,小姐只能嫁去了绫州。” “我怎么丝毫没听你和李妈妈提过这个人啊?”姜莓屿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好像是没听过这个青梅竹马的故事。 “小姐可不是傻了?我们在那石府,便是步步小心,还不得姑爷喜欢。如果让人知道这杜公子之事,小姐的名声何在?”秋半无奈的说。 “那我和杜公子到哪一步了啊?”姜莓屿大剌剌的问。 “小姐别胡说!你是大家闺秀,其能与外男私会!便是话,也没说过几句的……”秋半急忙捂住她的嘴,这个小姐啊,脑子坏了以后,说话也不知道个忌讳。 “爹爹,那要不就把这杜公子请进来?”姜莓屿看向她爹,见江父点头,就把这杜如禹请了进来。 说话间,一个青衣公子走了进来。这白皙皮肤,清秀轮廓,真真够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几个字。 姜莓屿带着欣赏帅哥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他和石牧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石牧璋从小奔波流浪,吃尽苦头,带着一种雷厉风行,坚韧凌厉的气质,一看就很难说话,就像山顶傲雪的松柏。这个杜如禹则如三月暖阳,说话三分带笑,温暖闲淡,像是庭院里的桂花树。 杜如禹一进门,眼光就不由自主的被坐在下首的姜莓屿吸引了去。半年多不见,她竟不像以前一样羞怯内敛,本分守礼,而是面带微笑,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竟让自己无所适从。 “晚辈拜见江伯父。”说着一揖到底,又转向姜莓屿,微笑说:“见过俞儿妹妹。” 姜莓屿听他这个称呼,好像咱俩很熟?那我该称呼他什么呢?不会是禹哥哥吧?想着这个称呼,她不由得一阵恶寒,打了个寒战。 “杜公子客气了,江某远来是客,以后在梅州还要仰仗杜公子多多照应。”江父和他寒暄道。 姜莓屿看他俩聊起来,自己坐着也是尴尬,毕竟实在不知道之前俩人是什么感觉,聊多了有一种抢闺蜜男朋友的感觉,就想站起来告辞。 “俞儿妹妹,你走了这半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都不肯跟禹哥哥略坐一坐吗?”杜如禹看透了她的企图,连忙出声问,那哀怨的语气仿佛自己是个渣女……?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这人,所以果然是“禹哥哥”吗…… 江父感觉到俩人之间的暗涌,感觉自己的在场略有多余,就干咳一声说:“杜公子今日既来了,就留下来用些简薄午膳,我去厨房交代一下。”说完就站起来离开了。 杜如禹连忙站起来送江父出去,屋子里就剩姜莓屿和秋半,他站在门口,久久的看着姜莓屿,那眼神看得她直发毛,看这架势,不像秋半说的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心里默默的埋怨起原身来,你看看这都是你招来的桃花债啊,还得姐姐给你摆平。 “杜公子,你有何话说?”姜莓屿直接问。 “俞儿妹妹真的跟我生疏至此吗?”杜如禹又露出那个被抛弃的表情。 “杜公子,我家小姐前段时间摔破了头,失忆了,之前的事统统不记得了……”秋半弱弱的开口。 杜如禹心疼的眼神看向姜莓屿,姜莓屿赶快掀起刘海给他看那道伤疤:“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俞儿妹妹不会这样跟我生分,都怪那姓石的,害得你好苦!”他气愤的说。 “呃,你别这么说……”姜莓屿苦口婆心的劝道,说实在的,那个石牧璋倒也没有为难她,甚至对她还挺好的,她想起那个绵长的吻,不由得微红了脸。如今自己已经离开,大家好聚好散。 “俞儿妹妹,你放心,你这次回来,我定不会再让你回那魔窟!”杜如禹坚定的说。 江父也怕他们孤男寡女相处太久,被人说闲话,不一会就派人来叫二人去用午膳,那杜如禹只好收了激荡的情绪,去了前厅用膳不提。 午膳后,江父要去处理五七需要的祭祀和来吊唁的宾客谢礼等物,就先忙去了。 杜如禹久别重逢,哪里舍得就走,坐着喝茶,竟没有离去的意思。姜莓屿就只好陪着杜如禹在孙府的后院里散步喝茶。 聊天中,她发现这杜如禹学问很是渊博,为人也儒雅有礼,不由得对他的印象改观了,油然而生几分好感。 “现在你家的药铺都是你在掌管吗?”姜莓屿问。 “每个药铺都有掌柜, 分卷阅读41 我只需要经常巡视,查账即可。”杜如禹答道。 “话虽如此,应该也不是一份轻松的活计。那你一身的医术可就没地方施展了呀。”姜莓屿有点惋惜。 “我每日上午都在八珍堂坐诊半日,也能帮上不少病人的忙。”杜如禹有点羞赧。 “真的吗?”姜莓屿用充满佩服的眼神看着他,说,“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大善。你已经有如此产业,还能坚持初心,太棒了!” “俞儿妹妹过奖了,我所有的产业,也不过仰赖祖荫。只有这治病救人,才是我平生所愿。”杜如禹真诚的说。 这句话让姜莓屿更加佩服他了。一个富二代,本来可以轻松躺平,如今还在努力,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俩人现在俨然成了知己。从近况一直聊到小时候的趣事,姜莓屿统统推说不记得了,听着杜如禹讲来,时不时爆出爽朗的笑声。 原身江小姐是跟守礼克制之人,和杜如禹确实不曾深交。杜如禹也不知道她原来是如此活泼狡黠的性格,相处起来如同多年老友,轻松愉快。因此两人相谈甚欢,迟迟不舍离去。终于到了日头西斜,江父打发人来问晚膳的事,他才告辞,依依不舍的走了。 只是痛经而已 第二十五章 只是痛经而已 初五一早,江父就要出门去把城里的四家店铺巡查一遍,姜莓屿软磨硬泡,江父终于答应带她一起出门逛逛,父女二人带着父亲的长随刘伯和秋半出门去。 梅州虽没有绫州繁华,但是也颇有些市井风貌,街上店铺林立,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姜莓屿这次出来和之前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连帷帽都没有戴,跟在父亲身后东张西望,开心的像跟孩子。江父看她这么开心自在,也只是宠溺的拍拍她的头。 这嫁妆里的四家铺子,竟都是药铺和茶铺,对于其中门道姜莓屿是完全不通,幸亏有父亲前去跟掌柜经纪,她就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喝茶等着。现在她是东家了,只需要坐收银钱就好,这可不就是梦寐以求的快乐单身小富婆的日子吗?!真的快乐赛神仙! 接下来的两天江父要么在孙府里以孝子之礼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要么就是出门巡视那几间店铺,田庄他打算五七过后再一家一家去巡。那几家店铺因为老板几次易主,且都不闻不问,早已经懈怠很久了,今日忽然来了这江老爷,少不得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放下不提。 时值最热的七月,这孙府虽是大户,但是也不用冰。姜莓屿每日早早起床便在府里闲逛,伸腿伸脚的锻炼身体,等太阳略出来点,就躲回房间去翻翻账册,或跟江父请教一下其中关窍,然后自己默默钻研。 或和秋半,庶弟等人玩耍聊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杜如禹第二天又来,带各种新巧玩意儿给她玩耍,因两人投机,竟也没有在意男女大防,谈天说地,好不开心,一时竟把绫州一切抛诸脑后。 到了初八的正日子,孙家的亲戚和宾客都来送孙老爷最后一程,江父为其全了孝子之礼,一路哭泣磕头,其哀痛之情让路人都为之动容。 姜莓屿也披麻戴孝,哀哀痛哭,一路送了纸人纸马去坟上焚烧。 天气炎热,这一排长队老弱妇孺皆有,走走停停,快中午才到了坟上。及至焚烧完纸人纸马,各种礼数都周全以后,已经到了下午,一行人又往回赶。 经过一天的搓磨,这支队伍如同斗败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半死不活的往回挪动。 这还是不最惨的,刚刚往回走不大一会,姜莓屿忽然感觉下腹一股热流,忽然明白是例假来了。怪不得一整天都小腹钝痛,她以为是天气热,外加累着了才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这当口,荒郊野外,前后左右都是前来吊唁的宾客,别说现代的姨妈巾,就连古代的月事带也没有啊。她咬咬牙坚持着,希望这个身体的姨妈量不要太大,不然就忒尴尬了。 可是姜莓屿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身体有严重痛经的毛病啊!小腹的钝痛越来越厉害,加上一天的折腾,她已经有点虚脱了,只好弯着腰,用手按着小腹,慢慢的向前挪动着。 秋半搀扶着她,最先发现了她的异样,一看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连带着嘴唇都是白的,额头上冷汗涔涔,不由得大惊失色,低声问:“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来月事了。”姜莓屿故做淡定的朝她笑笑,这一笑比哭还难看。秋半顿时紧张的都要哭起来了,到处张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忽然从队伍前面走来一人,正是那杜如禹。他们男人都走在队伍的前面,女眷才在后面,他一路走,一路频频回头,在女眷队伍里搜寻姜莓屿的身影。 上午尚且看她还能支持,到了下午已经脸色苍白,不由得忧心不已,这会看她几乎步履维艰,摇摇欲坠,立刻拨开人群,直接朝她奔来,在她晕倒的一瞬间接住了她。 一瞬间,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向他们俩。队伍最前端的江父也疾奔而来,着急的 分卷阅读42 问:“俞儿,俞儿,你怎么了?!”杜如禹思及姜莓屿的名节,赶快说:“江伯父,我看她像哀痛过度,中暑晕倒了。我来给她医治,你先把宾客都带回去罢。” 说着就开始掐姜莓屿的人中。看到大家都围拢在她身旁,江父反应过来,连忙让仆从把宾客都召集起来,告了无事,又缓慢的向前走去了。 代替石牧璋来送行的石头和石壮也在队伍里。看见主母晕倒,也是焦急万分,如今她被一个陌生男子抱在怀里,想上前去接过来,但是碍于男女大防,又不敢去碰,尴尬的站在旁边。 这边杜如禹掐了一会人中,姜莓屿悠悠醒转,睁眼看到几张焦虑的面孔,不由得郁闷。这个江小姐啊,你不是懂医术吗?怎么连个痛经都治不好啊。如今倒好,来个姨妈兴师动众的,大家都知道了,这简直就是社死…… 她朝杜如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谢谢你,我没事了。”说完就想挣扎着站起来,刚一动,杜如禹的余光扫到她裤子上的一点鲜红,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行医也有些年头了,看过不少妇科,但是这次是自己倾慕的姜莓屿,仍免不了面上一红。他朝秋半说:“你们小姐如今不能走了,我把她背回去吧。”然后压低声音说:“等我背起以后,你把孝巾摘下,给你家小姐挡一下。” 秋半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脸瞬间爆红,局促的点了点头。 石头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听外男要背自家大娘子,那岂不是要碰触大娘子身体?忙上前说:“公子,这怕不合适吧,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大娘子……” 他话音还没落,杜如禹就冷哼一声说:“你看你们大娘子还能走吗?医者面前无男女,我不合适,难道你来?”石头被他呛声,立马闭嘴,摸摸鼻子不吱声了。 杜如禹把姜莓屿背到背上,非常君子的避开她的臀部,只用手堪堪托住她的腿,这样走起来格外的累。姜莓屿也非常尴尬,几次三番要下来自己走,都被杜如禹阻止了。 就这样别别扭扭,走几步歇一下,终于走到了孙府,那杜如禹如同井里捞上来一般,浑身是汗。江父早就等在门首,连忙把他们接了进去,又安排人伺候杜如禹洗簌歇息。 一阵兵荒马乱,总算安置下来了。洗漱干净的姜莓屿别扭的裹着月事带半躺在床上,喝着秋半送来的药。 秋半手里还拿着一小盒梅子糖,等她喝完还没说话,就塞进她嘴里一颗,然后笑着说:“这杜公子还真是体贴,到底是妇科圣手。看一眼就知道小姐月期不适,开了药来,还叮嘱我给小姐准备上梅子糖,真真对小姐上心。” 姜莓屿白她一眼,说:“早前你还叫我不要说这种话,怕影响我的名声,如今倒是自己说起来了。” 李妈妈在外间笑道:“秋半原也没说错。我今日在府内照应,听说姐儿出事,急得什么似的,今儿这种事,你们两个姑娘如何能应付得了。若不是杜公子机变,怕早就传出去,影响姐儿的名声。” “不过这杜如禹人确实不错,又冷静又机智,还很绅士。”姜莓屿点点头,中肯的评价道。 李妈妈走进来,跟秋半相视一笑,又朝姜莓屿说:“那姐儿是怎么个想法?” “哈?什么想法?”姜莓屿又拈一颗糖来吃。 “如今这老太爷的事儿已了,想来明日那石头石壮就要催姐儿回绫州了。姐儿如今可改变主意了?”李妈妈问。 姜莓屿知道她说的是合离的事。 这几天在家里当米虫的日子太过舒适,她几乎都忘记了在雁归山庄的日子。忽然想起石牧璋,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摘星阁看账册,还是在杨氏那里? 想到此,她内心油然而生一阵烦闷。他在哪里和自己又有什么干系,犯不着操这个心。 她闷闷的说:“我已经想好了,这几日先称病不出,熬石头和石壮几日。这两人都是石牧璋跟前得用的人,怕在咱们这待不了太久。待他们等不及要回去,我便修好合离书,让他们捎给石牧璋。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他即便不肯,也无法了。” 李妈妈狐疑的看着她,说:“这样能行?我看姑爷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前番不是不肯合离的么?” 姜莓屿两眼一瞪,说:“他说如何便如何吗?我只不肯跟他过日子,难道他还来绑我回去?” “依姑爷那雷厉风行的性子,倒是真的有可能……”秋半弱弱的说。 姜莓屿呆了半晌,发出一声哀嚎,拿被子蒙住了头,说:“我现在还是一个病号,断然不能上路颠簸的,养好身体最起码得半年一年的。到时候他早把我忘在脑后了,想来定然无事。” 陆总镖头的提醒 第二十六章 陆总镖头的提醒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姨妈在身,她颇为安分,只在房里学看账册。那杜如禹依然日日都来,亲自煎汤送药,殷勤不已。 江父则每日奔波在外,忙于铺子的事,渐渐的拿出当日的雷霆手段,把这些都上了轨道,江父也因自己宝刀 分卷阅读43 未老,意气风发起来,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姜莓屿看了更是高兴,暗暗的赞自己此番做得对。 那石头和石壮心急如焚,一日三次向内院打探姜莓屿的身体状况,姜莓屿已经和秋半通了气,只说她前日哀痛过度,加上中暑,伤了根本,得养养才能回绫州。至于多久养好,要视情况而定。 姜莓屿还非常贴心的让秋半告诉他们,如果实在等不及,可以先回去,自己会修书给石牧璋带去。 又等了两日,已是过了十五,石头想到爷还在绫州等消息,到底坐不住了,来求见姜莓屿说要先回去报信,留石壮在此照应。姜莓屿没料到有这一招,好说歹说要让石壮也回绫州去,不想石头却异常固执,只好留下他,再想办法。 又回身让秋半拿出她冥思苦想好几天才写出来的合离书,严严实实的用信封装着,又郑重交代务必送到石牧璋手里,不能让他人看到。石头一脸苦笑,一一应下便去了。 话说这厢石牧璋自从姜莓屿走后,就开始心神不宁,总觉得此事有诈,但是又不知道状况出在哪里。吃不好睡不好,心烦意乱的过了四五天,终于等到了消息。 初五这日刚刚过了午时,他正立在窗前,看着屋后那块石头出神,忽然听见小厮来报说有得胜镖局的人求见。他豁然转身,一叠声的喊:“请,快请!”一边下得楼来。 来的是一个黑脸汉子,威猛中带着狠戾。他见了石牧璋,就露齿一笑,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调侃道:“老弟,你这趟活镖,我可是亲自带人走的,人已经平安送到,你当如何感谢我啊?” 石牧璋板着脸把他的手臂拿开,说:“快说说情况。“ 黑脸汉子顿觉索然无味,说:“你这人,总是这么一板一眼,还不如你那小娘子。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小娘子还真不是消停的,看那架势,你这是纵虎归山,放鸟归林了。” 石牧璋一听,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问:“你这是何意?” “那小娘子一出城,就和别人汇合了,你道是谁?” “别卖关子,趁我现在心情好,快说!”石牧璋咬牙切齿的说。 “切,我倒是没看出你心情好。”陆总镖头嫌弃道。心里吐槽,你现在甚至可以说非常焦躁了。“那小娘子一出城,就有江府的马车等候在城外了,然后两车汇合一处,往梅州去了。” 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陆总镖头又好心情的接着说:“这倒无妨,是她的娘家爹爹,又不是外男,你何必做如此表情?” “还有么?” “有有有!我觉得他们此行甚是可疑。若是按你所说,你那小娘子只是回去奔丧,小住几日,那箱笼行李未免过多了。于是我趁他们晚上在客栈休息,偷偷翻进去,查看了他们的行李。好家伙,竟是成箱的金银首饰和一盒子的房契地契,怕不是你的小娘子拐带你的产业逃走了吧?你说,带着这些银钱产业,她还能回来?” 看到他黑透了的脸,黑脸汉子开心的笑了。认识石牧璋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他栽跟斗,还是栽在一个小女子手里,他简直要大笑三声。于是不怕死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弟啊,我说就一个小女子,跑了便跑了,反正你有银子钱,还怕没有女人吗?” 看到他要杀人的眼神瞪着自己,他觉得自己撩拨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多,赶快说:“我先声明啊,我干的是镖局行当,本是护人周全的。但是若兄弟你要出这口恶气,我这就去把你那小娘子抓来,要打要杀你自己看?” 眼看着石牧璋的脚向自己踹来,他忙哈哈大笑,一拱手,便闪身出去了。 石牧璋紧攥拳头,浑身发抖。她带了金银珠宝田产地契?她哪里来的这些产业?定然不是自己的,因为石家的产业他藏的颇为隐秘。那必然是她自己的嫁妆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转身,疾步向仰月阁走去。门口侍立的石福和石安等人看到他周身压抑的冰冷怒气,一个个缩着头不敢动,更没有人敢跟上来。那陆总镖头声如洪钟,他们也不想听到大娘子卷了钱财逃跑的事啊! 石牧璋大步流星来到仰月阁门口,一脚踹开了大门。 仰月阁一切摆设如旧,和她在时一样。他四处扫视,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缓步上了二楼,目光在二楼凉台处停顿了一刻,想起那日的吻,立刻像被灼伤了一般,挪开了目光。推开门进了卧房,忽然一阵陌生。 是了,这是他第一次进这卧房。她在这无声无息的住了半年多,他却第一次踏进来。 他四处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想象着她或坐,或站,或走,或卧,生活在这里的样子。越想,心里越是怄气。看向梳妆台,只有一个首饰柜。打开一看,最上面便是那日她戴的一对红宝石发簪。他送的首饰,她一样也没有带走。 他又走过去,一一的打开衣柜,里面衣服都簇新,叠的整齐俨然,看来正是前番新做的夏衣,如今也都留下了。 他烦躁的在这屋子里走了一圈,终于颓然坐下,明白这女人果然使计,偷偷跑了! 分卷阅读44 过了一会,他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他想起石头石壮,这二人是他的后手,他已经下了死命令,让他二人初九把这女人给好好的带回来,且再等几日,她回来了,定要好好教训这女人,让她知道自己的底限! 他在姜莓屿卧房里坐了很久,目光无意识的四处扫视着,忽然看到书架上的一堆锦盒里,有一个颇为眼熟。是了,就是那日她说,江府递来的锦盒。他走过去,慢慢的打开,里面只有一枚玉佩。他想起洪总镖说过,这女人和江府早就有预谋,于是取出玉佩仔细翻看,这是一枚墨玉,看着不是女人的物件,应该是男人的玉佩。 他的目光逐渐狠戾,男人的玉佩?他又仔细查看锦盒,果然发现一个夹层,里面有一张工整叠起来的纸条。他仿佛预感到什么一般,双手颤抖的拿出纸条,打开一看,一时差点厥过去。 只见纸条上是一行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是诗经。 他咬牙切齿的念道:“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江玫俞,你好样的!真当我瞎了不成?当初理直气壮让我看,就是笃定我不会当场查看?” 她先是口口声声要合离,又是偷偷摸摸使计跑回梅州,竟是要与此人私奔不成?思及此,他被怒火包围,紧紧的握住玉佩,就像握住那个女人纤细的脖子。啪的一声,玉佩竟折断了。 杨姨娘有孕了! 第二十七章 杨姨娘有孕了?! 接下来的几天,石牧璋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焦急的数着日子。石头要是知道自家老爷这么焦急的想念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从初一姜莓屿离开石府开始,那杨姨娘就不情不愿的在府中摆了祭台,日日叩拜,脱簪茹素,终于熬到初八,才撤下祭台,回去好生打扮了一番,就往摘星阁而来,结果那摘星阁门户紧闭,那石牧璋听说她来了,竟连面都不见,她败兴而归,回去再做计较。 这日,她晨起梳妆,忽然想起什么,问:“杏子,今日初几了?”杏子疑惑的答:“今日十二了。” “到今日,那贱人还没回来?我听说前日老爷去了仰月阁待了半晌,气冲冲的出来,便闭门不出了。想来已经看到咱们那番心意了。”杨姨娘笑了。 “主子,那锦盒只有一块玉佩而已,真的能有大用处?”杏子半信半疑。 “你不了解老爷,他最恨的就是背叛。只要咱们咬定了那锦盒是外间传递进来,咱们没有打开过,不知里面是何物,老爷自会相信那是贱人的姘头给她私相传授之物。”杨姨娘阴狠的说。 “万一那江氏不承认呢?”杏子问。 “这种东西,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说得清?”杨姨娘笑着反问道。“即便她不知情,也定是招惹了外男才有这丑事。只要老爷相信了,这贱人就别想再回来,还能安稳的坐着正室大娘子的位子?反正这盆脏水泼上去,她就永远别想翻身了,哪个大户人家会要一个招惹野男人的贱人当主母呢?” 杨姨娘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说:“今日十二?” “是十二,主子。”杏子奇怪她为什么反复的问。 “杏子,我的月事上个月是初几来的?”杨姨娘皱眉问道。 “是初二,主子!”杏子说完,惊讶的捂住了嘴。想了一想,忽然笑起来了,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跪下向杨姨娘磕了个头说:“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怕是有喜了!主子的好日子可算来了!” 杨姨娘娇嗔的瞪了她一眼,说:“这都没影的事,你就高兴成这样了?” “杏子真心为主子高兴,这入府两年了,一直没有动静。老爷如今膝下无子,如若此番一举得男,老爷看在长子的份上,定会扶正主子,恭喜,贺喜!”杏子又磕一个头,爬起来说:“我去请郎中来!” “你回来!”杨姨娘脸上收起了笑,沉吟一番,道:“我的月信不算很准,如果是空欢喜一场,那可如何是好?” 说完又想了一会,说;“如今也只好兵行险招了。所谓富贵险中求,正是如此。你把我妆台上那个镏金镯子拿上,去把城西的卜郎中给我找来,切记,一定要卜郎中,悄悄的,快去!” 夏夜,闷热无风,唯有蛙鸣和虫鸣相互呼应,叫得人更加燥热。摘星阁二楼的书房里,只案头有一豆小烛,感觉随时都会熄灭。石牧璋坐在桌前,脸色随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变幻着可怕的狠戾。 他算定,若石头初九带着那江氏回来,十一晚间就应该到了。这都十二的晚间了,外面一片寂静,也没有使人提前飞马来报,定然是梅州出了什么变故。 他猛然站起身来,一叠声的唤楼下小厮进来,打点行装,他要亲自去一趟梅州,把那女人抓回来拷打一番。 摘星阁正一片忙乱,忽然又有小厮来回 分卷阅读45 说杨姨娘使人来请。他这当口如何肯去,只是不耐烦的说:“打发她回去,就说爷有急事要出门。” “老爷,求您去看看我们主子吧!”外面一个女声忽然叫起来,正是那杨姨娘的贴身丫鬟杏子。 这杨姨娘院子里的人一向守礼,如今竟在摘星阁大喊大叫,想来有要紧事。思及此,他皱着眉头挥手让人把她放进来。 “杨姨娘又有何事?”看到那杏子一进门,他劈头就问。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杨姨娘她……她……她有孕了!”杏子激动得颤抖,笑着说。 “什么?!”石牧璋一时呆住,愣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心情颇为复杂。终于,他摆摆手说:“竟有此喜事,快带我去明珠苑看看她。” 他自幼飘零,虽然后来得陈家相救,陈老太爷对他视如己出,他也为陈家尽心尽力。但是石家满门就剩他一个,终究要为石家延续香火。陈老太爷在时,因知道他已有婚约在身,就为他定了商铺掌柜杨家的庶女为妾,就是给他延续香火,让他后院看起来更成体统罢了。 他一心扑在外面的产业上,于男女之事并不上心,甚至可以说非常淡泊。对这杨氏并无十分喜欢,既给了他,他也好好养着便是。因为后宅只此一人,所以吃穿用度都是给她最好的,幸而这杨氏也算乖顺体贴,不曾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两年来,他鲜少回来,同房次数更是寥寥可数,因此杨姨娘一直未有身孕,不想现下她竟有了? 她这身孕,细细算来应该是得知江氏出事,初到绫州那日的事了。从那日以后,他被那江氏搅得心神不宁,没有去明珠苑留宿过。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石家的香火,既有了,自然是相当重视的。 杨姨娘此刻正躺在榻上,听丫鬟回报说石牧璋到了,连忙作势起身,被大步跨进房内的石牧璋一把按住,说:“你如今身子金贵,这些虚礼从此便免了罢。”说完带着点笑意看着杨姨娘说:“何时得知的?” 杨姨娘就势靠在他身上,羞羞怯怯的说:“回老爷的话,因这个月的月信过了几日未至,又身上懒懒的。妾身本想是因为前几天祭拜那孙老太爷劳累过度,休息两日便是了。没成想我那婢子杏子十分上心,竟请了大夫来瞧。我原说她小题大做,不想一探脉象,竟探出此等喜事……” “让你祭拜孙老爷,原是我轻率了。”石牧璋沉下脸说,“如今你只需小心静养即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妾身知道,妾身有幸身怀石府长子,不胜欣喜,定以性命去惜护这腹中孩儿。”说着,她微笑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石牧璋也将大手放在她小腹上,说:“无论男女,都是石府的孩儿,我不会亏待于他,你只需安心养胎即可。” 杨姨娘趁机委屈道:“老爷,郎中说了,妾身因为前面祭台之事,连日劳累,坐胎不稳……老爷可愿多陪陪妾身和腹中孩儿?” “前番令你摆祭台,实是不知你有如此喜事,不提也罢。既如此,我这几日便不出府,在府里多陪陪你。”石牧璋缓缓的说。 合离书 第二十九章 合离书 接下来的几日,石牧璋只得歇了去梅州的心思。不是书房看账册,见各家掌柜,便是在明珠苑中陪伴杨姨娘。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在焦灼的等着梅州来的消息。这石头办事一向伶俐,如今竟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让他不由得内心不安。 这日十八晚上,他在杨姨娘处用过晚膳,推说有事要处理,就从明珠苑出来。甫一出来,便见寥落几颗星子,四周景色皆晦暗不明。他绕着湖边漫步一会,待醒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立在仰月阁前了。 他阴沉的盯视着仰月阁的大门良久,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小厮石福。他面露不悦,问:“何事这样慌张?” “老,老爷,石头哥从梅州回来了!” 石牧璋一听,心猛的揪紧,强压住心头悸动,故做淡定的问:“大娘子也回来了罢。” “……老爷,石头哥是一人飞马回来的,已经在摘星阁等候了……”石福弱弱的答道。 果然,石牧璋恶狠狠的看向他,再也绷不住,说:“带他来见我!”说完一脚踹开仰月阁的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石头一身风尘的跑到仰月阁,看着洞开的大门,如同大张的巨口,实在不敢迈步进去。但是又不敢让主子爷久等,只好硬起头皮,慢慢的蹭进去。不进去还好,一进去之下差点吓尿。 只见石牧璋并没有在房内等他,只坐在廊下的一把圈椅里,手里把玩着日常随身戴着的玉佩。没有点灯,就着晦暗的夜色,只看见他脸色黑沉如锅底,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他自从十三岁就在石牧璋身边伺候,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杀人的表情。石头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埋着头说:“爷……爷……小的办事不力,没有把大娘子带回来,请爷责罚!” “为何?”石牧璋的声音意外的平静,竟听 分卷阅读46 不出波澜。 “爷,着实是大娘子身体不适,经不得马车颠簸,小的担心爷这边挂心大娘子,又无人伺候,所以留下石壮,自己星夜兼程飞马回来给老爷报个平安……” 石头边说,边偷偷的抬头看向石牧璋的表情。他当然知道这个当口要拣好话说,不然自己的项上人头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听说大娘子身体不适才不回来,应该不会迁怒自己吧? “身体不适?”石牧璋晃了一下神,她身体的确不好。但是又一想前番她的周全准备,又想到那块墨玉玉佩,不由得冷笑一声,说:“身体不适怕只是托辞吧!” 石头连忙磕头说:“爷,小的不敢欺瞒,大娘子的确身体不适,初八那日出城祭拜,暑日炎炎,大娘子伤心过度,又兼中暑,回程的时候晕倒在路边,在场亲眷都亲眼所见,小人不敢隐瞒!” 石牧璋一下懵了。她果然身体不适?脱口而出:“竟晕倒了?你二人是怎么伺候的?!” “回老爷,小的二人终究是男子,碍于大防,不敢靠近女眷队伍,那秋半虽说是贴身丫鬟,到底不是郎中……”石头说着,又讨好的说:“老爷且放宽心,随行的亲戚中有一位杜公子,是个神医,当场就对大娘子进行了救治,大娘子已经无碍了,只是那杜神医说大娘子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一些时日方可劳动……” “即如此,倒也不怪你,你且起来吧。”石牧璋的表情轻松一些。 石头满头冷汗,听到这话,终于松懈下来,忙又磕头道:“大娘子怕老爷担心,特地修书一封,命小人带来,老爷请过目。”说完,从怀里珍重的取出姜莓屿的信,双手呈上。 石牧璋一听这话,眉头舒展开来,带着点笑意接过信,道:“她倒是还有点良心。我要好好赏赐你的一番孝心,还知道将石壮留下,自己飞马来报。你回摘星阁好好洗簌一番,吃点东西,再到书房把这几日的事细细说与我听。” 说完,他就拿着信起身,往摘星阁走去。与来时不同,脚步颇为轻快,石头竟追赶不上,只摇头失笑。 石牧璋快步回到书房,命石福等人退下,掩了房门,才带着笑意坐下,细细的拆信。信并不厚,只有一张纸而已,他打开只看一眼,脸上的笑便凝固了,瞬间冻成了冰,黑成了炭。 只见纸上毫无章法一些大字,毫无娟秀可言,仿佛是初学字的孩童所写。细细辨认,才看清上面写着: 合离书 江玫俞,自幼聘于石家牧璋为妻。时隔多年,未见夫面。虽遵外祖之命,成就姻缘,终夫妇不相安谐,妻多过失,兼无子嗣,愧无颜面,自愿离婚求去。 愿夫石牧璋相离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下面还龙飞凤舞的签署着她的大名,上面按了红红一个指印。 石牧璋草草看完,便啪的一掌,把纸片拍到书桌上,直震得笔架倾倒,哗啦啦一阵响。他又一把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到地上,不管是毛笔,砚台,镇纸,皆跌了粉碎。 石头已经洗簌完毕,喜滋滋的跑来准备领赏,忽然听得里面一阵巨响,吓得立住了脚,问站在门口的石福:“爷这是怎么了?” 石福也是一头雾水,压低声音道:“你竟问我?方才还兴兴头头的拿着一封信进去,看着十分高兴,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一听是信,石头更是不敢动了,心里哀叹道,大娘子啊大娘子,你不能总是坑我啊,这又写了什么,激得爷发这么大的火? 我去抓她回来 第二十九章 我去抓她回来 不待他在门口阿弥陀佛的求神仙保佑完,便听到里面石牧璋一声断喝:“石头,你给我滚进来!” 石头一抖,哀怨的看了一眼石福,石福连忙缩缩头,往后退了一步。他无法,只好哆哆嗦嗦的蹭进去,看见一地的狼藉,忙跪下,把头埋在臂弯里,等着石牧璋发话。 “这信你可看过?”石牧璋开口道。并不看他,修长的手指哒哒哒的敲着桌面。 “小人万万不敢!”石头连忙撇清。早知道先看一下了,能惹得爷这么生气,烧了便是。 石牧璋依然不动声色,说:“很好。江氏在梅州,都跟什么人来往?” 一听称呼都从大娘子变成江氏,他更觉不妙,忙说:“大娘子除了初五和江大老爷去集市上逛了一日外,都在后院不曾出来,小人也不知道大娘子都做了何事。” “这几日可有人来见过她?”石牧璋问出了最想问的一句话。 “那孙老爷在世时,救治了不少人,威望颇高,这几日来祭拜的人不少,都是江大老爷以孝子之礼在接待。若说什么人见过大娘子……”石头沉思了半日,像是在脑海里过这些可疑人选,终于抬头说:“只有几个大娘子在闺中时,便随孙老爷看顾的病人,哦,对了,还有那杜大夫。” “杜大夫?”石牧璋迅速的抓住了重点。这杜大夫已 分卷阅读47 经出现两次了,他是何人? “杜大夫是孙老太爷的关门弟子,听说颇得孙老太爷的信赖。医术也很是了得,那日大娘子晕倒,就是他第一时间接住,大娘子才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在地。他把大娘子救治醒来以后,又亲力亲为,把大娘子……”石头赞不绝口,说到这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立马住了嘴,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如何?”石牧璋依然平静的问。既是男子,如何能在她晕倒的第一时间就去扶住她,必然已经窥伺多时了,想到这,他紧紧的攥起拳头,骨节都发白了。 “把……把大娘子……背回了孙府……”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一咬牙一闭眼说了出来。 想到她那玲珑的身段,贴在别的男子身上,他实在没控制住,又啪的一声拍在案上,案上已经空空如也,只震得他自己手掌发麻。 “那杜大夫说……医生面前无男女……”石头弱弱的辩解道。 “后来呢?”石牧璋咬牙切齿的问。 “后来大娘子就在府中休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人实在见不得她的面,就央人找来秋半打探,秋半说杜大夫说了,需得好好休养,让我二人且先回来。小人实在两厢记挂,就让石壮在那看着,自己飞马回来了……” “她既推说身体不适,不肯跟你回来,如何就能跟石壮回来?”石牧璋冷笑道。 “石壮留着也是无益。你且休息去,明日一早再去,无论如何给我把她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石头一脸哀怨,都快哭了,扑通一声跪下来说:“爷,不是小人托懒不去,实在在那孙府,小人根本见不到大娘子,她若执意不肯跟我回来,我如何敢……?” 说完抬头看看石牧璋的脸色,又斟酌着给他挽尊道:“想来大娘子如何舍得老爷,并不是不肯回来,确是身体不适。小人回来的前几天,那杜大夫还日日送药的调理,可见着实病体未愈……”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石牧璋猛的站起身,问:“那姓杜的竟日日前去?”此时那姓杜的,俨然在他心里已经盖上奸夫二字了。 “那杜大夫是郎中……”石头话音未落,石牧璋已经在一叠声的喊小厮进来,石头不敢吭声了。 “我要你何用?!”石牧璋恨恨的看着他,朝他踹了一脚,说:“你滚下去,别在我这碍眼!” 见石福和石安两个小厮已经瑟缩着站在门首,他吩咐道:“你们给我打点行装,明日一早跟我去一趟梅州。” 石头磕头如捣蒜说:“是小的无能,求爷绕过小的,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做牛做马伺候您去梅州把大娘子接回来!” “不用你这个废物,给我回去等着,我回来再发落你。”石牧璋又作势要踹,石头见状不妙,一溜烟的滚走了。 谁知第二日早上天气竟突然变坏了,天空中乌云密布,酝酿着一场暴雨。石福套好了马车,站在山庄门口等着,石牧璋从里面快步出来,看见马车便皱眉说:“马车太慢,牵马来!” “爷,万万不可,这路程不近,骑马如何使得!”石福急忙劝道。 “如今你来做我的主?”石牧璋冷冷的问。 石福一看,主子爷这两天心情不好,哪里还敢多说,立刻去牵了马来。 杨姨娘早起便忽然听说石牧璋要去梅州,不由得大吃一惊。前番她都反复提及祭台和有孕之事,没想到他还是要去把那贱人接回来? 她急急的洗簌了,往山庄门口而来,等她到了门口,那石牧璋已经带着两个小厮,三人齐齐的端坐马上,正准备扬鞭出发。她赶忙上前,一把拉住缰绳,带着哭声说:“老爷这是要撇下妾身去哪,妾身竟一点也不知道!” “你有孕,先回去待着,别四处走动。我去梅州接了江氏就回来,只需要几日功夫。”石牧璋皱眉道,也不看她。 “老爷,大娘子如果想回来,自然会回来,老爷何须辛苦一趟?妾身如今胎气不稳,老爷走了,置妾身和孩儿如何?”她又苦苦挽留。 “这府里众多丫鬟婆子伺候着,你只需要安心待着即可,若觉身体不适,使人随时请郎中来医治,我去去便回。”石牧璋依然不为所动。 “老爷即使不为我们母子着想,也要顾惜您自己的身子,这眼看就要下暴雨,老爷此刻如何出门,不若等天气好转再从长计议?!”杨姨娘依然不肯让步。 石牧璋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忽然莫名烦躁,回头对旁边扶着杨姨娘的杏子等人说:“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姨娘送回去,出了事情你们担待的起吗?” 说完又同后面的吴伯说:“这几日我不在,切记照顾好姨娘,若出了什么差错,我回来便把你们的皮都揭了!” 吴伯和下人连连称是,又苦劝杨姨娘回去,终于歇了这场混乱,不及回头看,石牧璋等人已经扬鞭向梅州方向赶去。 杨姨娘竟然有孕了? 第三十章他受伤了! 分卷阅读48 虽然早上出发时天气阴沉,但是这一路竟然也没有下雨。一路疾驰,到了晚上投宿客栈,石牧璋也没有放松心情,反而越靠近梅州,越是睡不着。 他其实是逃避见到江家的人的。虽然如今他在商界已经独当一面,但是在江家人面前,在心底仍是那个被弃如敝履的小男孩。但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啊。 他在烦躁中陷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他在朦胧中听见暴雨如注,打在窗棂的声音,一激灵就醒来了,只见天色已然大亮,他立刻坐起身,唤起石福石安进来服侍,打点出门。 石福又苦劝道:“老爷,如今梅州已不远了,且后面都是山路,怕暴雨难行,等雨停了再走不迟。”石牧璋听了,也觉有理,虽然心情急迫,也只能按捺住下来。 谁知这暴雨竟一直下到午时,才见小一些,那石牧璋已是一刻都不肯多等,执意冒雨前行了。 三人走的是捷径,不是官道,因此穿林打叶,刚刚下过暴雨,道路湿滑难行,进度缓慢。一直走到了天黑,还没有看到客栈。石牧璋愈发发了狠道:“这里距离梅州也就二百多里地,既没有客栈,就连夜赶去梅州再歇。” 石福石安二人如何敢反对,只能诺诺连声。又往前行了几个时辰,到了一道山涧前。这山涧本只是窄窄溪流,上面还有木桥,只如今连日暴雨,竟把个山涧冲成一条河来,上面的木桥也早已不知所踪,想来被冲走也未可知。 此时已经后半夜,虽然未再降雨,但是天气阴沉,山林之间没有月亮,更是漆黑一团。三人手执火把,也只勉强照亮前面几步之遥。石福看到前面湍急的涧水,不知如何是好了,回头看向石牧璋。 石牧璋双腿夹紧马腹,驱马往涧水里去。这马平时颇为温驯,今天竟死死不肯踏入这山涧。他喝令半晌,见马儿畏缩不前,只好翻身下马,亲自拉着马踏入那涧水中。 石福石安也赶忙如法炮制,跟着他一手执火把,一手牵马,踏水前进。这山涧如今涨水,水深已经过了大腿,上游又有湍急的水流不断冲下来,走得颇为艰难。 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石牧璋忽然听到身后石福一声惊叫,扑通一声跌入水中。他急忙回身,看到石福的身子已然顺着水往下漂去,火把照在浑浊的水面上,只看到他手脚乱动的挣扎着。 那石安已然愣住,还没明白过来,就听见石牧璋大叫一声:“石安别动!”说完立刻扑向石福的方向,想要一把抓住他。不料左腿忽然撞到一块尖利巨石,一阵彻骨的剧痛,他来不及看,忍痛向下俯冲,在水里扎了一个猛子,终于抓住石福的衣角,紧紧的拉住。石福不会凫水,但好在尚机敏,借他这一拉之力,又死死的蹬住后面的石头,竟然稳住身型。 待他从水中站起,低头惊魂未定一看,发现主子腿边竟一片暗红,连忙架住石牧璋道:“爷,您受伤了!” “不妨事,快快上岸再说。”石牧璋看他平安,才察觉到左腿已然不听使唤,但是强撑着回身牵马。那石福立刻热泪盈眶,上前扶住石牧璋,另一手牵着马儿向前走去。 此时只有石安一人尚有火把,他牵着马儿走在前面,石福搀扶着石牧璋走在他身后,主仆三人如同残兵游勇一般,终于爬上了对岸。 甫一到岸,石牧璋实在支撑不住,满头冷汗,颓然倒下。石安赶快拿火把一照,之间石牧璋左腿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经过这么久的水中跋涉,竟然还在流血。破口处血肉模糊,看他已然嘴唇发白,如此情形,想来腿骨应该也断裂了。 石福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爷这都是为了我,爷何必呢,我只是一个下人,爷如今这样可如何是好……” “别废话了,爷还没死,扶我上马,我们先进城,到了孙家再请郎中医治便是。”石牧璋痛到咬牙,一字一顿的说。 二人如梦方醒,连忙扶了石牧璋上马,又打马前行。又行了个把时辰,天竟蒙蒙亮了。再看那石牧璋已然脸色苍白,因为失血过多,开始精神恍惚了。石福石安正忧心不已,一抬头竟看到了梅州的城门。 那石牧璋终于撑到了孙府门口,勉强睁眼,看到那两个写着孙府的白色灯笼,一路硬撑的精神忽然放松,从马上跌了下去。石福下马去拍门唤人,只听一声巨响,回头一看主子已然跌在马下,不省人事,和石安二人吓得立马扑向他,扶了起来。 那孙府门房老张头看天刚刚亮,就有人来打门,絮絮叨叨的去开门。一看门外竟是这番情景,大吃一惊。因为孙老爷在世时经常救治伤患,以为是赶路的客人突发了急症,来不及细问身份,就喊来其他帮手,把石牧璋抬将进去,又急忙使人去八珍堂请郎中,一番忙乱不提。 等我亲自去抓她回来! 第三十一章 死不了…… 那八珍堂的杜如禹一听是孙府的事,自然当作自己的事一般,急忙拎了药箱,又带着两个徒弟匆匆赶来。 此时孙府门房里一团乱,石壮也赶来帮忙。一看这个 分卷阅读49 受伤的赶路客人竟是自己的主子,差点吓得魂不附体,勉强稳定住情绪,向孙府众人表明了石牧璋的身份,一时之间整个孙府都醒来了。既然是姑爷,自然不能放在门房,只好一叠声向里通传。 且说姜莓屿已经送走了大姨妈,且无人来打扰她的清净,这几天正惬意不已。这日早起看雨后天朗气清,正待起床去院子里锻炼身体,忽然见李妈妈匆忙跑进来说:“姐儿,不好了!姑爷来了!” 姜莓屿一听这话,心里一突,说不上是喜悦,还是烦恼。想来他已经看到合离书,如今竟亲自来了?怕真是来和自己兴师问罪的吧。心里虽忐忑不安,面上却故做镇定的说:“他人在何处?” “正往这后院抬过来呢!”李妈妈说。来不及解释,只听得一阵喧闹,之间石壮已经躬身进了院子,后面跟着石府的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狼狈不已,不省人事的人进来。 姜莓屿一惊,连忙跑出去一看,人确实是石牧璋不错,但是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石牧璋。面色苍白不似活人,衣衫凌乱,还有不少的泥污。左腿处更是一片暗色血污,触目精心。她忽然内心猛然揪紧,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回过神来,连忙让二人把他抬进自己卧房,衣服脱了安置在床上,自己则在门外等着。 正焦急不已,看见杜如禹带着人一阵风的走进院子来,连忙迎上前去说:“如禹,你快进去看看他。” 杜如禹来的路上已经听说受伤的是石牧璋,如今又听到她说出这个他字,不由得内心一暗,点点头说:“你放心。”说完就掀帘进去了。 江父也闻讯而来,看到姜莓屿立在门外,忙问怎么回事。她叫来石福,石福也是狼狈异常,看到她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前后后果简单讲了。知道他看了书信便拼命冒雨赶来,又是因为救人才伤到如此地步,姜莓屿心里又不由得一阵莫名的疼和愧。 江父命人带了石福石安去前院安置,又自己亲自到房内看望一番,才出来跟姜莓屿说:“俞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内情瞒着爹爹,你信里写了何事,竟让这混小子冒死来梅州?” 姜莓屿心乱如麻,只好勉强笑道:“女儿并没有事情瞒着爹爹,只是写了合离书送去……” 江父严厉的看着她,半晌才说:“俞儿,你太死心眼了。他对你不像无情无义,否则不会这样不要命的赶来。俞儿,你何苦这样逼他?” 姜莓屿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到眼下情景,只好说:“爹爹,或许他对女儿有那么一点情意,但是我却不能跟他回去。如今他既然受伤了,就让他留在孙府养伤,等伤养好了,我还是要合离的。” 江父简直无语了,看她冥顽不灵,决定激她一下,道:“也罢,现下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看他的状况极差,未必能挺过来,若因此一命呜呼了,俞儿啊,你就称心如意了?” 听到他可能会死,姜莓屿的脸刷的白了,再也不顾伪装,急问:“爹爹,他不是只伤了腿,难道还有别的伤,何至于就挺不过来了?” 江父于情感上,是个过来人。他看到姜莓屿这个表情,就暗暗的松一口气,嘴上却哀痛的说:“你也看到那许多血了,石福也说是下半夜伤的,如今就那么流了几个时辰,就算是个铁人,也流干了呀。可惜,可惜啊!” 姜莓屿一听,颓然坐下。是了,这是古代,没有输血的条件,更没有抗生素,即使挺过这一关,万一伤口感染,也是必死的。这样想着,眼泪就簌簌滚落了下来。 江父也不安慰,只坐在旁边看着。其实他进去看时,石牧璋的情况虽然差,倒也没有到他说的那个地步。况且杜如禹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倒也不急。 好半晌,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杜如禹才带着徒弟走出来,姜莓屿的双眼已经红肿,连忙站起身问;“他……如何了?” 杜如禹看了她一眼,才缓缓说:“左腿骨裂,万幸没有断开错位。不过失血过多,恐一时不能清醒。那伤口划开皮肉,深可见骨,又在污水中浸泡太久,我虽已处理过,但这大暑天气,怕不太好愈合,需勤换药。我开好了内服和外敷的药,已经让人煎了,稍后你让人给他灌下去。他竟命大,幸得素日身体强健的功劳,只不过一月内不许下地走动,需静养才是。” 听完这一长串,姜莓屿才明白他不会死,不由得又含泪笑了,说:“那他不会死吧?” 杜如禹一愣,哑然失笑,道:“他如今即使要死,也须先问问我的意思。” 姜莓屿无语的朝他白了一眼,说:“你也会说大话?” “不是大话,如今救治及时,他性命无碍,说这话不过为着让你放心罢了。”杜如禹说着,语气不由得暗淡下来。 姜莓屿回身朝江父说:“爹爹,如禹的话你可听见了?” 江父笑着点头起身,说:“听见了,侄儿好医术,有你自然一切无碍。他既然死不了,我就先回去了。真不想见这个混小子,哼。”说完就甩袖出去了。 姜莓屿只好朝杜如禹尴尬一笑。 终于,经过一早上的忙乱,呼啦啦 分卷阅读50 人都走了,秋半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放在床边,也关上门出去了,室内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姜莓屿走进内间,一眼就看见石牧璋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头发俱已清理干净,盖着她那床薄纱被。她走到床边坐下,这才仔细的打量这张脸。如同山峰一般险峻的眉峰,细直高挺的鼻梁,加上略方的下巴,仿佛整张脸都刻着坚毅二字。 昏迷中的他眉头微微皱起,凭空有一种脆弱的美感。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轻抚他的眉头。又抚过他紧闭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手指经过鼻梁,停在嘴唇上。嘴唇因为失血显出苍白干燥,划在手指上有奇异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那个吻,手一抖,正想缩回手,却一下子被一股大力抓住。她一惊,看向石牧璋的脸,只见他却未醒,只是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梦呓一般的说:“疼……疼……” 看到他从不示人的脆弱,她忽然一阵心疼。想起他漂泊无定的少年时光,不由得心软下来,连忙哄小孩一样安抚道:“别怕,别怕,你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石牧璋好像受到了安抚,终于渐渐安稳下来,又沉沉睡去。 姜莓屿屋子里躺着这么一位病号,已经没有心情再到处闲逛了,只好窝在外间的榻上发呆。那石牧璋无声无息的睡了一整天,除了给他灌药,其他的倒也不用管。 午饭后,姜莓屿去内室给他喂药,刚走近床边,就发现他脸色透出异样的潮红,用手一探,果不其然,发烧了。 这古代没有抗生素,发烧代表着有感染,非常凶险,她不敢小视,连忙让秋半打来温水,给他擦身降温。 刚刚掀开纱被,发现他里面竟然未着寸缕,姜莓屿一时之间红了脸。看着那如同雕刻般健硕的肌肉,她竟不好意思下手。 她逼自己冷静一下,心理建设道:姜莓屿你别这么矫情好吗?你在现代也是见惯风云的,也没少对着健身房肌肉男,网络遍地的八块腹肌流口水,更何况现在眼前的是个病人,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于是心一横,就拿起毛巾开始给他擦身。勉强擦完上半身,再掀起下半身的被子,只看一眼又慌忙盖上,不由得一阵尴尬。他竟是连裤子也被脱了个精光!可是看看他腿上层层包裹着的纱布,只好叹气,硬着头皮掀开被子,给他擦拭下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把一切都搞定了,自己已经累出一身的大汗。这男人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重!敲敲自己的肩背,到沐房去洗簌。 石牧璋直烧了一下午,到晚间姜莓屿已经给他擦了三四次身子了。由于石牧璋占据了她的床,眼下她只能把秋半赶出去,自己睡外间的榻。夜里又惦记他发烧的事,睡不安稳,一夜起来无数次去探他的额头,换毛巾,一直到天亮,摸到他头上微微的沁出了汗,有退烧的迹象,才支撑不住,回榻上沉沉睡去。 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三十二章 亲亲抱抱举高高 石牧璋混沌中好像闻到一阵好闻的清香。有点像仰月院二楼露台上那荷花清冽微苦,这味道那么熟悉,让他头脑慢慢清醒起来,对,是江氏身上的味道。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是银红色的床帐,身上盖着天青色的绣着荷花的纱被。 他一时有点恍惚,才慢慢忆起前番发生的一切,他记得自己一行到了孙府门前,看到了孙府的白灯笼,就陷入了黑暗。如今看来,应该是孙府了。孙府哪里?那江氏在何处? 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连忙闭上眼,假装睡着。 果然听见有脚步声走来,轻且快,是女子的脚步声。有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轻抚在自己额头上探了探,然后就拿开了。随即女子又掀开被子,在自己胸口轻轻摸索了,又探到颈后摸索。 就在他几乎忍不住要睁开眼时,忽然感觉到被子又轻轻盖上,女子好像从床边端起了什么东西,脚步声往外走去。他偷偷睁开眼,晨光中看到那熟悉的纤细身影,正是江氏无疑。 她正端着一盆水往外走,随后听见她低低的说:“秋半,把这水倒掉吧,换一盆温水来。他出了一身汗,这样睡着不舒服,我再给他擦擦身子。” 听见这话,他猛然看向被子下的自己,竟是精光的!想到她给自己擦身时看到的情景,一时之间竟黑脸爆红,这几日以来,心里对她积累的怨愤和猜忌顿时化作一片春水,轻轻的荡漾着,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他躺着细听外间的动静,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仍是姜莓屿。她并没有走向他,而是走向床对面的梳妆台,迤逦坐下,开始梳妆。 他转过头去,发现这个角度他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背影,发觉她看不到自己,就不再隐藏,一双眼睛紧紧的,贪婪的盯着她梳头的动作。对镜理晨妆,原来是这么美好的画面。晨光通过窗纸照在她的头发上,有一圈温柔的金色的光晕。她整个人仿佛在发着柔光,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美。 因为石牧璋在床上,秋半就没有进 分卷阅读51 内伺候,姜莓屿不太会梳发髻,就把长发随意的编了条辫子放在一侧,起身唤了秋半送水进来,给石牧璋擦身。 等到秋半放下水出去,掩上了门,她才一把掀开石牧璋的纱被,露出他□□的上半身来。拧了毛巾,一边擦,一边叹气说:“你啊你,到底在逞什么能呢?好好的把自己搞成这样。要是因为这个死了……” 说到这,仿佛觉得自己说的不吉利,又忙呸呸两声,在自己嘴巴上轻轻拍了拍,说:“大吉大利,童言无忌。” 石牧璋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又听她说:“如今倒好,连累我觉也不敢睡,就伺候你这死沉死沉的……”说着还用手戳了戳他的胸肌。 眼看着要擦到下身了,石牧璋再也装不下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姜莓屿猝不及防,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丰盈柔软的胸就直接压在他光裸的胸口上。 “这次,你们江家没有把我扔出去?”他哑着嗓子说。 姜莓屿愣住了,他是什么时候醒的?竟装得还像死人一般,想到自己刚刚的碎碎念全给他听了去,不由得尴尬又生气起来,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咬牙切齿的说:“石牧璋,你少恩将仇报,快放手!” “不放。”他说着,更搂紧了些。把这可恶的女人抱在怀里,竟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和满足感,不想松开。 “你来干什么?”她低低的问。 “接你回去。”他低头看向怀里被自己钳制住的小女人。 “别说大话了,你自己一时半会都回不去了。”姜莓屿忍不住嘲讽道。 “反正你哪里也别想去。”他不管,破罐子破摔了。 “石牧璋,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废掉你的左腿,你大可试试看!”姜莓屿呛声。 没想到他仿佛吃定她不忍心下手,压根不吃这套,另一只大手也过来抱住她,把她压在自己那光裸的坚硬胸膛上。 她的脸贴着那光滑的皮肤,想到目前的尴尬姿势,不由得烧得通红,可是又不忍心真的去踢那伤腿,万一不轻不重真的彻底踢断了,难道要照顾他后半生吗? “你抱够没有?!”姜莓屿到了忍耐的底线,低低吼着。却忽然感觉到身上的力量一松,她连忙坐起来,还没坐稳,又被一股大力拉下来,天旋地转,随即他炙热的唇就吻了上来,粗糙但带着野蛮和力量,仿佛一个饥渴的人找到了甘霖一般,疯狂的掠取着她。舌尖用力撬开她的贝齿,挑逗着她躲躲藏藏的舌尖。 “唔……”姜莓屿懵了,这古人什么情况啊!这是刚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样子吗? 可是随即,她就在这倾注了思念和征服的吻里沦陷了,再次。 她试着轻轻舐触了一下那在嘴里疯狂掠夺的舌尖,一下又一下,两个人的舌尖就这样如同捉迷藏一样缠绵的嬉戏。石牧璋被她这样青涩的回应撩拨得浑身燥热,一股热流冲向下腹。他的手不自觉的在她的后背摩挲,慢慢的向下,轻轻的覆在她的翘臀上,温柔的抚摸着。 大腿忽然被什么滚热的东西烫到,一瞬间姜莓屿的脑海中警铃大作,蓦地推开了他,背过身去用手背狠狠的擦拭着嘴唇。 石牧璋手中一空,才发现自己的忘情,不由得也有一些尴尬,看向她时,只见她双眼春水潋滟,两颊绯红,嘴唇更是红润,兼微微的肿起,美不胜收。 “害羞了?”他低低的笑起来,心情非常好。 “你才害羞,臭不要脸,你自己洗吧!”姜莓屿生气的一跺脚,从水盆里捞出一条布巾,直接甩在他脸上,回头就走。 买买买 第三十三章弟弟的偶像 姜莓屿一径出了内室,走到院子里去,站在桂花树下的疏影里,按了按自己通红发热的双颊,心理建设着,我是个现代人,亲亲算什么,不至于,不至于…… “小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秋半后面跟着俩小丫头,一行人端着早膳走进院子来。 姜莓屿吓一跳,转过身尴尬一笑。看了看他们端的早饭,说:“我今日到爹爹院子里去用膳,把早膳端那边过去吧。” “那姑爷……”秋半迟疑的问 “饿死他最好!”说完又想想,说:“你到前院去把石家的几个小厮叫进来在这院子里伺候吧,咱们走。” 外公的后事办完以后,姜莓屿就再三要求父亲住进了主院。又精心选了几个年轻得力的下人放在家里,这日子竟也红红火火的过了起来。 她带着下人走过来的时候,父亲正和朱姨娘,庶弟江湛清一起坐在正堂用早膳,见到她走来,朱姨娘赶快带着庶弟向她见礼。她不知道这朱姨娘对自己是个什么感情,毕竟从四岁开始就没有见过,再见已经是出嫁的女儿了,并无十分交集。见她礼数如此周全,连忙上前两步搀住,说:“姨娘是长辈,以后万万不可这样客气了。” “话虽如此,我们能有今儿的好日子,全仰赖姐儿。”朱姨娘笑说。 姜莓屿赶快笑着摆摆 分卷阅读52 手说:“这个不是我的功劳,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你我。如今这个家是爹爹做主,我们不要说这些生分的,只要劲往一处使,以后好日子有的是。”说完看向旁边的弟弟,又招手说:“清儿过来。” 那江湛清因是庶出,又在江家没落的环境里长大,颇有些畏缩,平日也不大敢说话,但是这些日子姜莓屿对他极好,所以也十分亲昵,笑着走上前来。 姜莓屿看着他极像江父的眉眼,伸手搓搓他的头说:“清儿,前番我跟爹爹说要给你聘个西席先生,你可愿意?” “清儿愿意。”江湛清答道。姜莓屿点点头说:“很好,读书可以明理,你多多读书,以后才能成为有用的人。” 江父在旁边听着,微笑点头。 江湛清却不情愿,忙道:“姐姐,我想跟着姐夫学习经商,以后也可以像姐夫一样厉害。” 姜莓屿明白他说的姐夫指的是石牧璋,一时有点愣怔。没想到这石牧璋还是弟弟的偶像呢。 “他有什么好的,你不要学他。”姜莓屿嫌弃的说。 “他很厉害的!绫州谁人不知姐夫当年小小年纪就能经商,多少很厉害的掌柜都斗不过他。现在更是商界奇才,听说那账目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动过手脚。弟弟最佩服的是他轻轻松松就把二房摆弄死,帮我报了大仇,我还没有当面谢他呢!”江湛清认真的说。 姜莓屿目瞪口呆,弟弟说的这个人,真的是早上轻薄自己的那个人吗?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这么名声在外,不由得有点改观了。 “姐姐,等姐夫醒来,我可以去探望吗?”江湛清眼睛里露出崇拜的小星星。 “不可以。你给我好好读书。读书才能明理,日后你做官也罢,经商也罢,都得先明理。”姜莓屿拍着他的头,看他不敢吱声,才噗呲一声笑出来。 “俞儿,他身体今日可好了?”江父正色说。 “嗯,早上醒了,死不了。”姜莓屿无所谓的一边吃着粥一边说。 朱姨娘在旁边轻轻笑了,取笑她说:“姑爷可不能有意外,不然咱家的姐儿岂不哭死?” “姨娘,你瞎说什么,他死了正好,我不用找他讨合离书了。”姜莓屿分外尴尬,想来昨天自己急哭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只好低着头,恶狠狠的吃着包子。 “老爷有所不知,我早起听院里下人说,俞姐儿昨日亲自照顾姑爷,不眠不休……”朱姨娘话还没说完,被姜莓屿打断说:“姨娘再说,我便不吃了!”说完撇下筷子站起来就走。 走到门口,想想现在也不能回自己院子,只好又走回来闷闷的坐下说:“姨娘不要打趣我,我今日来你们院子正是为了避嫌。” 朱姨娘正想说话,看到江父朝她使眼色,赶快改口说道:“行行行,不说,不说了。正好今日老爷要出门,姐儿正好在此歇息。” 一听江父要出门,姜莓屿来了兴致,前些天为了躲石家小厮的刺探,都装病不出,现在可不憋坏了。忙说:“爹爹,我和你一起去。”说完就各种撒娇,江父见拗不她,就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时值夏末,正好该置办秋日的衣裳首饰了,她不由得想起在仰月院的时候,石牧璋让裁缝上门给自己做衣服的场景,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这孙府里只有一些江小姐原本的素淡衣饰,加上她今日只简单梳了个辫子,头上钗镮皆无,看着哪里像个主子小姐? 江父对她非常溺爱,看她这般打扮十分心疼,只管带她去布匹店搜罗了不少桃红柳绿的鲜亮料子,又去首饰店置办了不少首饰,才动身去自家店铺。 疯狂买买买后,她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想起那石牧璋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如今不知道伤情有没有反复,晚上回去怎么面对呢? 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只见马车停下,江父说道:“俞儿,我今日事情繁多,怕要一些时候才能回去。我先让马车送你回去罢。” 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三十四章 下馆子~ 她也无心再逛,闷闷的应了一声。江父下车后,马车就转了方向,向来时的方向驶去。她掀着车帘,百无聊赖的看着街景,忽然前面店铺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原来是杜如禹。 杜如禹一抬头,也看到了马车里的她,温柔一笑。她让车夫停住马车,从车里下来说:“如禹,你这是刚刚坐完诊?” 杜如禹看到她垂下的发辫,衬着一张笑脸,显得那么轻灵可爱,于是微笑点头,看了一眼马车,说:“我正要下午去一趟孙府。如今那石老爷可醒来了?” “他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姜莓屿腹诽道,好的都能轻薄别人了。 杜如禹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刻,忽然笑了,说:“既然那边不着急,我正好饿了。俞儿可曾吃过珍馐楼? “珍馐楼是什么地方,酒楼吗?”姜莓屿有了兴趣。 “珍馐楼有个厨子是这梅州当地名厨,其中一道暗香玉 分卷阅读53 白酪更是让人赞不绝口。我便带你去尝尝?” 姜莓屿自从穿越过来以后一次也没有下过馆子,对古代的酒楼非常期待,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两个人就并肩朝不远的珍馐楼走去,车把势慢慢的驱车跟着。 到了珍馐楼,那掌柜的亲自迎上前来,带二人去了楼上的雅间,推窗可见后面一条静静流淌的河,这酒楼竟是临河而建。姜莓屿兴奋的四处打量,又把头伸到窗外去欣赏左右景色。杜如禹就安静坐着喝茶,看着她大剌剌毫不客气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不多会掌柜的又带着小二来了,摆了一桌子精致菜品,令人食指大动。菜都摆好,掌柜的躬身过来,杜如禹朝他低声交代几句,他又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姜莓屿看着他们的互动,不像是熟客那么简单,就开口询问:“你都没有点菜,就上来这些。再看那掌柜的恭顺态度……你不会是这珍馐楼的东家吧?” 杜如禹轻笑,侧身给她夹了一道菜说:“你且尝尝这菜。” 姜莓屿看他不答,也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低头吃菜,一尝之下,不由得回头朝他竖起大拇指。杜如禹见她喜欢,也是高兴,又夹了别的菜来一一推荐她吃。 俩人边吃边评价了菜,又说些别的趣事,气氛一如之前的轻松愉快,房间里不断传出二人的笑声,引得侍立在门口的小二不时的偷偷往门缝里看,这时掌柜的上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说:“看什么看,也不怕东家看见了说你没规矩。” “掌柜的,你说这东家平素不苟言笑,今日第一次带女子来这,又说说笑笑,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竟这般投缘?我看那打扮,又并未戴首饰,怕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吧?” “你莫要狗眼看人低,我看这小姐谈吐气度,怕是来路不小。”说完又正色说:“你既好奇,亲自去问!”说完才叩门进来。 杜如禹看着他手上端的托盘,朝姜莓屿笑说:“你快来尝尝,这便是那暗香白玉酪了。” 姜莓屿一看之下颇为惊艳,只见烧成梅花型的汝窑瓷盘里盛着一碗玉白的布丁慕斯一样的食物。拿瓷勺舀了一勺尝了,一股冰冽暗香让人在这夏日精神都为之一振。 她不由得赞叹,这个做得确实是很绝。杜如禹说:“这是特地收的冬日梅花蕊上的雪做的,辅以牛乳燕窝等食材炖煮,所以才得如此清冽。”姜莓屿一边在心里暗赞宋人风雅,一边细细的品着,用自己的职业习惯,慢慢琢磨怎么做出这道甜品,一道甜品吃得专注,杜如禹不由得看呆了。 吃完以后,姜莓屿问:“如禹,可否引荐我认识一下这个大师傅?我想向他讨教一二。” 杜如禹惊讶道:“你竟对庖厨之事有兴趣?” 姜莓屿故作怅然道:“失忆以后,不但把医术忘了个干净,连字都认不全了。却忽然喜欢下厨,如禹,可以吗?” 杜如禹惋惜道:“可惜了你的医术,不过这些都是上天造化。你既喜欢下厨,自然无不可的。不过后厨忙乱,且累,你去看看便可,莫要久待。”自己不便出面,便叫来掌柜的,带了姜莓屿去了。 在珍馐楼做暗香白玉酪的顾娘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果如梅花一样清瘦隽永,看到掌柜的带着一个穿着简朴的姑娘来,不由得就增加了几分好感。只露了几手,姜莓屿便知道这个顾娘子是个有手艺的,恨不得当即跪下叫一声师父。 顾娘子也喜欢她得紧,两人姐妹一般,直直的聊到下午。杜如禹又使小二来催,她才依依不舍的跟顾娘子告别,并约定以后有空就来做她的学徒。 看到姜莓屿一脸兴致勃勃的从后厨出来,杜如禹不觉好笑,道:“那白玉酪乃顾娘子的独家绝学,怎么肯传授给你?” 姜莓屿也笑道:“我俩极投缘的,不过我本不是为了学白玉酪去的。我是想学学她做点心的经验,也许日后我也要开个点心铺子呢?” 杜如禹轻笑出声,摇头叹息道:“你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如何知道做生意的事,罢了,罢了。” 姜莓屿也只笑笑,没有说话。 且说这石牧璋早上被姜莓屿撇下,本以为她害羞出去,过会便回来,没想到门一响,进来的竟是石福和石壮。他满脸写着,板起脸问:“怎么是你二人?” “大娘子让小的来伺候爷。”石壮说着端上来早膳。 “不用你伺候,请大娘子来!”他这千里迢迢来此,还没说上话,她休想跑。 “大娘子随老爷出去了……”石壮弱弱的说。这大娘子也是心大,怎么老爷还躺着,她怎么就不管不顾的出门去了? “出去了?出去做什么了?” “小人不知啊!”石壮都要哭了。 “没良心的女人!”石牧璋恨得咬牙切齿,又别无他法,只好让石壮伺候他沐洗换药用膳不提。 如今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无聊躺着。想起她早上娇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又想起这无情的女人丢他一人在此,连面都不见,又恨得牙痒痒。 快到中午他终于昏昏睡去,连午饭都错 分卷阅读54 过了。 下午他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吵醒,以为又是石福,正欲起身,只见随即房门打开,隔着屏风便看到姜莓屿带着两三个丫头走进来。 丫头手里都捧着各色料子往西屋去了,她自己则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走到卧房来。她依然穿着早上素白衣服,看到他盯视着自己,也假装没看到,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把锦盒放下。 “过来。”他开口唤道。 “干嘛?”她远远的靠着梳妆台站着,警备的看着他。 “你为着躲我,竟把我丢下,自去出门到现在才回来?”他不悦的问。 “石牧璋,你搞搞清楚,这是我家,我的卧房,我为何要躲你?”姜莓屿嘴硬的说。 说完忽然坏笑,从锦盒里拿出一根金簪,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说:“你怕是不知道,我在梅州自由自在,没有人拘着,每日都要出去闲逛一番的。你看我今天精心挑选的发钗如何?”说完又依次拿出别的来赏玩,甚至转过身对着镜子试戴那一对耳坠。 石牧璋看着镜子里她明媚的小脸,气息一滞:“这就是你逃回梅州的原因?”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姜莓屿边戴耳环,边念道。 石牧璋只是静静的听着,仿佛窥见了她的一点点内心。 姜莓屿从镜子里看到他凝重的神色,又回头桌上未动的午膳,坏笑着挑衅说:“总之,我不需要躲你。你如今这种状况,能奈我何?” 话还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那石牧璋竟然猛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作势要下床。她条件反射的上前几步按住他说:“如禹说了,你一个月内不能下地,快躺好,他马上就过来看你。” 石牧璋疼的直抽气,但是面上却不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危险的眯起眼,问:“如禹?” “啊疼疼疼……你放开我!”姜莓屿使劲往回抽手。 石牧璋一听,哼了一声,松开她问:“你出去见那姓杜的去了?” “是又如何?”姜莓屿揉着手腕后退两步,退出他的活动范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受伤了还这么大的劲。 “你千方百计回梅州是为了他?你最近都和他在一起?和你私相授受的也是他?一如不见,如三月兮?那么,你写合离书,也是为了嫁给他?!”石牧璋被新仇旧恨一起裹挟着,怒红了眼睛,每说一句,心里就痛一分。 姜莓屿朝天直翻白眼,这都哪跟哪啊? “石牧璋,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谁私相授受了,你别诬赖好人。”懒得理他。 “你还不承认?我告诉你,我只要活着,你就是我的人,想和他在一起,做梦!”石牧璋气结。 “没有的事,你让我承认什么啊?你这人讲不讲理,早知道你这样,当初就不该救你,发烧烧死也活该!”姜莓屿也被激怒了。 “江玫俞!”他怒极,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更难听的话,只是恶狠狠的用要吃人的眼神瞪着她。 弟弟的偶像 第三十五章 你要的自由,就是离开我? 姜莓屿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她倒要看看这古人敢对她做什么。这可是孙府,难道他一个瘸子还敢打自己不成? 正对峙间,只听见门外秋半弱弱的声音说:“杜公子,您且在这等一下,我进去回一声。” “让他走!” “快请进来!” 石牧璋和姜莓屿同时开口。但是姜莓屿并没有看他一眼,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如禹,我看他怕是脑子也摔坏了,拜托你来仔细帮他瞧瞧。” “你给我站住!”石牧璋低吼道。 姜莓屿回头朝他冷笑一声,径直打帘子出去了。 石牧璋听着她在门口和杜如禹交代了几句,就真的远去了,立马就要下床,可是一阵晕眩,不由得跌回床上。杜如禹缓步走进来,一身白衣如玉,风流倜傥的模样。他一看之下更气不打一处来,怒瞪着他说:“你就是杜如禹?你走,我不需要你来看!” 杜如禹在门外听到了二人的争执,却不急着解释。云淡风轻的放下药箱,浅笑着说:“石大老爷,若不是在下,你这会怕已经去阎王殿了,哪里还有这等耀武扬威的好时候。” “姓杜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石牧璋冷冷的说。 “呵,我打的什么心思?我无非看在俞儿的面子上才救你罢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杜如禹看他精神百倍,自然不用再诊脉了,又拎起药箱,转身向外走去。 “江氏是我石府的人,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你好自为之!”石牧璋阴沉沉的放了狠话。 杜如禹听及此,停下来转身说:“我不知道什么石府江氏,我只认得孙府小姐,我的俞儿妹妹。”说完,不待石牧璋开口,他就快步出门远去了。 江父傍晚到家时,发现姜莓屿靠在自己正堂的榻上,拿着一本书有气无力的翻着, 分卷阅读55 旁边儿子正乖乖坐着,在给她背书。看到父亲回来,她懒懒的说:“爹爹回来了,你不用背了,玩去吧。”说着也不起身,把书盖到脸上。 江父坐在她身旁,问:“俞儿,你这是怎么了?” 不待她回答,朱姨娘就端着茶水进来,笑说:“老爷不知,俞姐儿今天下午到院子里就一直这样恹恹的了,怕是和姑爷生气了?” 江父一听,大吃一惊,道:“俞儿,你们又怎么了?我看这混小子是要造反,先前害我俞儿担心成那样,如今好不容易醒了,还和我俞儿生气?这是孙府,可不容他放肆,待我去教训他一番。” 说完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姜莓屿只好往前一赶,拉住他的袖子说:“没有生气,爹爹,我就是不想回去。在你这情景些。” 江父看她如此,仍不忿道:“不行,他如今到了孙府,一未拜祭你外祖,二未来拜见我,成何体统?前番是不省人事也就罢了,如今既有和你生气的本事,想来已经无碍。你这就去把他给我叫来,既腿断了,爬也给我爬过来。” “爹爹……”姜莓屿一看父亲真的生气了,只好上来撒娇道:“他如今不能下床,怎么来?等他能下床再说好不好?” “俞姐儿,到了现在你就不要再偏帮他了,你爹爹是给你长志气呢。”朱姨娘看江父真的生气了,连忙劝道。 “俞儿,前番我听你说他对你不理不睬,你要合离,爹爹是没有二话的。但如今他既寻你到了这般田地,想来心里也是有你。如今他在这不尴不尬的,我定逼出他的真心话。”说完,不由姜莓屿辩解,说:“你即刻回去,只说我要见他,看他敢不来?” 姜莓屿暗暗叹一口气,安慰自己,这当爹的出马,说开了也好。这样任他躺在自己房里,也不是个事。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 想起下午自己走时,为了气他,故意嘚瑟的样子,现在再回去确实有点尴尬,她就一点点往回蹭着,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像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到自己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石福垂头丧气的坐在门口,抬头看见她回来,像是来了救星一般,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说:“大娘子,大娘子您可回来了,求求您快进去吧,爷不让小的伺候,在里面发火呢。”说完,像有鬼追着一样,一溜烟跑了。 姜莓屿目瞪口呆看着他远去,又回头看看,屋子里没有掌灯,黑灯瞎火的。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摸索出火折子,点上正堂的蜡烛,然后执着蜡烛往内室走去。 一进去吓一跳,内室地上满是碎裂的茶具碗盘,全都是汝窑啊!! 每一件拿到现代那都是稀世珍品,竟让他这样全摔碎了,心痛的简直要滴血。抬头一看那石牧璋黑着脸坐在床上,阴狠狠的盯着她。她现在已经适应他这种眼神了,壮了壮胆,说:“你生气便生气,摔我孙府东西做甚?” “我加倍赔。”他咬牙切齿的说。 “呃……你说的!我记住了,明儿就开个单子来你赔。”姜莓屿堵了回去,转身去把屋子各个角落的灯都点了起来。 石牧璋沉默着,一双眼睛随着她的动作,一直盯在她身上。姜莓屿感受到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的目光,又不好回头,只好装作不知。 “你以后不许和那姓杜的来往。”他忽然打破沉默。 “你凭什么管我?算了,我不和你吵。”姜莓屿一听他这霸道的语气就来气,想想现在不适合吵架,暂且放过不提。 “说话不允许,吃饭更不允许!”他接着命令。 “你……你这人怎么回事?石牧璋,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她深呼吸几口,按捺住怒气,把绣凳拿到床前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说。 “谈什么?若是那杜如禹的事,你趁早别开口。”他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坦然的直视自己,语气有点松动了。 “不谈他,就谈我自己。谈我姜莓屿,是一个人,是一个独立的,有自己想法,有喜怒哀乐的一个人。不是你石府后宅一个没有名字的江氏。不是你豢养的宠物,让我往东就往东,让我往西就往西。” 她一口气说出来,看石牧璋只是盯着她,并没有说话,于是接着说:“我更不是一个物件,天天悄无声息的等着你的怜悯,心血来潮就拿到手里摆弄一番,不喜欢了再撂下不提。我也想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想做的事,有想要相处的朋友。我想要自由,这个自由是我人格的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我知道我的想法对于你来说,过于惊世骇俗。但是这就是我内心的想法。“ 石牧璋盯着她良久,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了,正打算站起身来,忽然听到他说:“你和那姓杜的,到底有没有……” 姜莓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良久,终于摇摇头说:“我这么一大段话白说了,你到底还是没有明白。” “我明白的。你只要跟我说,你对那姓杜的没有心思,我便信你。”他说。 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分卷阅读56 “别说什么姓杜的了,不管他赵钱孙李,我现在都没有心思,行了么?”姜莓屿敷衍道。 “那我呢?”他又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尽释前嫌 第三十六章 尽释前嫌 姜莓屿心中一跳,忙移开视线,说:“那个,我爹爹要见见你。” 说完,果然感觉到他身体一滞。姜莓屿想,凭他对江家的怨恨,肯定不会去的。半晌,听到他说:“你把石福叫进来。” “石福?”姜莓屿好笑,这是要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么? “不然你来扶我?”说完,他蔑视的上下扫了她一眼。 “你真的要去啊?”姜莓屿吃惊的问。 “他是我岳丈,为何不去?”石牧璋冷冷的说。 “那行吧,刚刚我跟他说了你欺负我,你一会应该听不到什么好话,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姜莓屿忍不住恐吓他。说完又叹一口气,说:“石福刚刚已经被你摔东西吓跑了。 大少爷,我来伺候你吧。” 她扶着石牧璋从床上艰难的站起来,自己站在他的左手边充当拐杖。石牧璋很小心的尽量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右腿上,不去压她。 就这样一跳一跳的向前走了两步,姜莓屿发现了他的小心思,不由得一阵好笑,说:“没关系的,你就放心靠着我,我可以的。不要小看女人,女人能顶半边天。” “你又是从何处学来这些疯话?”石牧璋忍不住皱眉。 “也许是一千年以后吧。”她笑着说。 “你跟岳丈说我欺负你,我何时欺负你来?”石牧璋忽然想起这茬,忽然低低一笑,猛的把脸凑过来作势要亲上来。姜莓屿吓一大跳,避无可避,被他堪堪在脸颊上轻轻一吻,瞬间像被烫了一下,愈发连耳朵都红了。 “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她嗔道。 江父在前厅,看到两人这样互相扶持着走过来,不由得眼底露出一点笑意,随即又板起脸正色坐好。 石牧璋抬头见江父坐在上首,虽上了点年岁,依稀还能看见幼时江叔叔的风姿,不由得心底一阵柔软。但是想到后来江家所作所为,不由得内心一凛,只冷冷的说:“岳丈叫小婿前来,有何贵干?” 江父被他冷淡的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也冷笑道:“当不起你一声岳丈。” “如今令嫒已是我名副其实的石府大娘子,既便你不肯认,我也少不得尊你一声岳父。”石牧璋嘲讽道。姜莓屿听他如此说,狠狠的把他的手一推,白他一眼,兀自走到父亲面前坐下了。既然如此,就让这瘸子一条腿站着好了。 “名副其实?未必吧。臭小子,你可有三媒六聘?你可过了纳彩问名?既无聘礼,又无花轿,更不曾拜过天地,我俞儿如何就是你石府的大娘子了?我劝你莫要在此大放厥词。如今你既重伤,不利于行,我念在先妻的面子上,没有赶你出府已经仁至义尽了。”江父这一番话说出来,掷地有声,竟让石牧璋一时对答不上。 看着他吃瘪,江父心内暗自好笑,端起茶杯来挡住勾起的唇角。 姜莓屿在旁边安静的做一个吃瓜群众,不由得内心感慨,果然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啊。这爹爹分分钟就把她摘出来,如今连合离书都不需要了,直接把石牧璋扫地出门即可。虽然心里乐,表面上却不敢露出来,毕竟那石牧璋散发出的寒冷气势让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她还是安静苟着吧。 “哈哈哈哈,好的很。”石牧璋忽然狂笑起来,然后冰冷的目光射向江父,逼视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虽然瘸着腿,但是气势仍然像一座山压下来,让人生畏。 “把我赶出府?很好。这确实是你江府的做派,背恩忘义,无耻小人!十四年前,你看我石家败落,便不肯收留我,怕把你的宝贝女儿推进火坑是吗?没想到吧,我当时命大,没有被你们打死。时至如今,我们的帐也该好好算一算了。你以为以你如今的能耐,还能像十四年前一样,把我当一条死狗扔出去吗?!”他忍痛跨步上前,眼中的恨意如烈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掐死眼前的仇人。 江父虽然表面上勉强维持镇定和嘲讽,藏在衣袖下面的手却莫名的开始抖起来,一时竟说不上话。 “无话可说了吧,岳丈大人?当日你看不起我,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捻死你们江家,就如同捻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是我看在令嫒的面子上,还留着你们苟延残喘,你们应该感恩戴德!你如今跟我说三媒六聘,实在可笑至极!当初便没有三媒六聘,你们还不是迫不及待,一台小轿就把女儿送进了我石府?我有意冷待磋磨她,你们可有人敢来我面前说一个字?” 前面没有说到自己,姜莓屿尚且稳得住,如今他说出这样杀人诛心的话,把她和外祖的脸都打得啪啪响了,她岂能坐得住? 她气急,呼的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牧璋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石牧璋的脸上。一声清脆的响声,三个人都错愕 分卷阅读57 了。 石牧璋捂着被打的脸,愤怒的红着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打他的小女人,江父也是吓了一跳,心说玩大了,这下难收场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石牧璋你不要欺人太甚!睁开你的眼仔细看看,当初赶你出江府的是我爹爹吗?你既有随时捻死江家的通天本领,怎么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如今尽可使人去查问,想捻死谁,便捻死谁,大可不必看我的面子!”姜莓屿说到这,冷笑起来。 “如今既然说到我,我想问问你,难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江家女儿就嫁不出去,非要嫁你不可?实不相瞒,我外祖早就给我相看好了人家,就是那杜如禹。他哪样也不比你差,我若嫁与他,还有你什么事!但是他和我爹爹都是重诺之人,不肯背弃当日的婚约,才忍痛把我送到石府履约。这真真把我推进了火坑!可惜我那外祖,一生救人无数,临了却识人不清,还以为你是一个可以依靠,能辩是非的人。如今,差点毁了我的一生,还让你在这沾沾自喜。磋磨一个女子,你觉得脸上很光彩?”说到激动处,她想起之前被推入荷花池,若不是她穿越而来,这江家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了,不由得一阵委屈,悲从中来,流下了眼泪。 撒娇求原谅 第三十七章 撒娇求原谅…… 她不肯让石牧璋看到她的眼泪,就猛的背过身去,狠狠的用袖子擦着眼睛。石牧璋完全被她的话震慑住,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颤抖着声音问。 姜莓屿背对着他,没有说话,只有眼泪无声的掉落。 “她说的可是真的?”石牧璋又问向江父,江父冷哼一声,走下来轻轻的揽住姜莓屿,心疼的用手轻拍她的后背。 石牧璋颓然坐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姜莓屿的一番话,如同一道炸雷,劈开了他心内的混沌。回首过去,确实因为仇恨,没有去细查过江家内幕,只一发摆弄姓江的。 他恨,也是因为误会疼爱自己的江叔叔背叛自己,如今看来,竟是自己狭隘了。江叔叔还是那个江叔叔,连自己冷待了半年多,仇恨嫌恶的江氏,也是他从小就要娶的小妻子啊。 看着她默默拭泪的动作,心如刀绞,但是竟开不了口去求得她的宽恕谅解。 “爹爹,我不想再看见他,你请他走吧。我们既没有走过礼,也算不得夫妻,竟是合离书都不需要了。”姜莓屿忍住抽泣,依然背对着石牧璋,低声说。 “不,江玫俞,我……我……”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有何话说?如今话已经说开,你这臭小子,还住在我孙宅已是不妥,恐再带累我女儿名声,请速速收拾离开吧!”江父心疼女儿,也强装冷着脸说。 石牧璋看着她那决绝的背影,一时间心痛到极致。现在,他也算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心痛了。 他不顾腿伤,蓦地跪下:“江叔叔,不,岳丈大人,之前是小婿的不对,是小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竟做出这样的错事来,求岳丈大人责罚!”说完,深深的伏下去。 江父一看他堂堂八尺男儿,竟毫不犹豫的跪下,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那个狂傲不羁,手段狠辣的石牧璋?他竟肯为了女儿,做小伏低到如此地步? 他正想开口,只听那石牧璋又说:“是小婿的错,竟全然忘记幼时在江叔叔和孙婶婶的膝下承欢的恩情,一味的怨恨二老,是小婿该死!”说着,又是低低的伏下身去。 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席话又提及他去世的夫人孙氏,让江父如何不动容?他也忍不住潸然泪下,看着跪在地上的石牧璋,再也不忍驱赶他,只长叹一声,颓然坐下。 “玫俞,俞儿,前番都是我错了,我慢待于你,你怎么责罚我都没有怨言,可你难道对我全无情意?竟不曾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动情吗?如何就如此狠心,非要与我一刀两断?”他又看向背对着他的姜莓屿。 江父听他说到这夫妻间的情话,不好再继续坐着,只好轻咳了一声,擦了擦眼睛,看向跪着的石牧璋说:“前番惨痛往事,虽不是我所为,但是毕竟是我们江家对不住你。你怀着怨恨,冷待我俞儿我也可以理解。如今误会已解开,我不会揪着不放,但是俞儿会不会原谅你,那是她的决定。若她谅解你,肯跟你去过日子,你备了三媒六聘来娶,我这里定然十里红妆相送。若她不肯谅解你,也望你不要纠缠,放她自由婚配。” 说完,又叹一口气,拍拍姜莓屿的肩膀说:“俞儿,他既知错,你也不可太钻牛角尖啊!”说完就摇头出去了。 房内只剩两人,姜莓屿仍背对他不说话。其实听他前面一席话,心内颇为震动。她也问自己,是否对他毫无情意? 不是的。他如此英俊健硕,又坚韧不拔,出类拔萃。她是会心动的。她也会被他牵动情绪,也会沉溺他的吻,但是这情意不足以让她愿意交出后半生,困在那后宅里,与那杨氏,以及以后有可能有的周吴郑王氏的侍妾们去勾心斗角。 分卷阅读58 如果说起婚姻的话,她想要的是一夫一妻,一心一意。石牧璋给不了她,也许这古代的任何一个男人都给不了她。 放到现代的话,这就叫谈恋爱可以,但是结婚不行。 “俞儿,你回答我。”他执拗的问。忍痛膝行两步,疼的吸气,上前拉住她的手。 姜莓屿被他这样的示弱搅得心软,只好抽出自己的手,说:“你站起来说话。一个堂堂大男人,这样跪着也不怕人家笑话。” “我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忏悔,如何怕别人笑话?”石牧璋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你且起来吧!”姜莓屿好气又好笑,他认错倒是干脆利落。 “俞儿,我……我腿疼,起不来了。”石牧璋一看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更是委屈道。 “你……你别叫我俞儿,听着肉麻。”姜莓屿无奈,只好板着脸,俯下身去扶他起来。他身体非常沉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扛着他的手臂,扶着他往外走。 “就叫,俞儿,俞儿,俞儿……”石牧璋忽然露出幼稚的一面。 “行了行了,你还不如继续叫我江氏呢。我看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吧,如禹说过你要是下地就废了。你又走又跪的,日后成了跛子,别指望赖到我们家。”姜莓屿幸灾乐祸的说。 “就是变成跛子,也是你的夫君,你别想赖。” “你可不是我的夫君。我现在还是待嫁的姑娘,可以自由选择的。”姜莓屿说,忽然停下来,看着他说:“我看杜如禹就很好。他为人谦和有礼,又英俊潇洒,当初我外祖也看好了的,我觉得不失是一门好姻缘。” 石牧璋的好心情瞬间跌至谷底。他沉下脸,盯着姜莓屿的脸看。姜莓屿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看了一会,他忽然叹口气,说:“走吧。” 姜莓屿被他一惊一乍弄的莫名其妙,只好扶着他往自己院子里走去了。 一路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好不容易走进屋子,把他安置到榻上坐下后,姜莓屿觉得气氛尴尬,就要站起身离开。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说:“俞儿,你下手太狠了,这里是不是肿了?” 姜莓屿一阵愧疚和尴尬,弯腰看着他的脸,确实有点红,但是哪里就至于肿了? 冷不防被他一使劲拉进怀里,狠狠的在唇上亲了一下,姜莓屿立刻挣扎着跳起来,又搞偷袭,有意思吗? “你……你不要脸!” “俞儿,如今你已经被我印了章,下了定,别想再嫁给其他人了。去他的姓杜的,你以后再敢提他一次,你给我等着。”石牧璋一字一顿的,认真的盯着她说。 “我并没有谅解你!” “那是你的事,你便一辈子不谅解也无妨,我等着。我这就马上修书去绫州,备好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来抬你,你也给我乖乖等着。” 说完,又在她的腰上轻捏了一下,大手下滑,拢住她丰满柔软的臀,向自己拉过来,说:“若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就生米煮成熟饭……” 同榻而眠 第三十八章 同榻而眠 如今既解开了误会,江父自然不会再把石牧璋赶出孙府。他依然住在姜莓屿的屋子里。不得已,姜莓屿也只能收留他。 晚膳过后,姜莓屿让秋半重新铺了床,把石牧璋安置在外间的榻上。对于她的安排,石牧璋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可以说很乖巧的同意了。 石福先伺候石牧璋沐洗过后,把他安置在榻上退出去,秋半才令小丫头重新又备了热水,伺候姜莓屿沐浴。 想到房间有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姜莓屿又特地让秋半在她寝衣外面又加了件桃粉的褙子,然后上下端详自己,确认没有不端庄的地方,才走进正堂。 石牧璋正半躺在榻上,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她两颊熏得粉红,衬着桃红的衣服显得娇嫩欲滴。长发潮湿的披在身后,如墨般更衬得肤如凝脂,不由得哑了嗓音,说:“你过来。” 姜莓屿狐疑的看着他,不但没有过来,甚至还后退了一步。石牧璋不由得失笑,这小女人竟如此防备他? “你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他略有些尴尬的说。想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只看到她湿着头发,竟脱口而出。 姜莓屿犹豫了一下,略点了点头,拿着布巾和梳子走来,坐在他旁边的榻上。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心内一动。随即,拿起布巾温柔又青涩的帮她擦起头发。 他擦的非常仔细,撩动头发的时候,像是撩动两人的心弦。室内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心跳,又和谐得好像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姜莓屿觉得气氛一时有点微妙,清清嗓子,开口说:“那个……你经常做这种事吗?” 说完顿觉更尴尬了,她问这个干什么,好像她很在乎一样。又解释道:“我是觉得你做得很好,好像很熟练……” 石牧璋停顿了一下,说:“第一次。” “哦 分卷阅读59 ……”她无语了。 “我已写好书信,明日一早便让石壮送回绫州。”石牧璋忽然开口。 “那个……”她明白这下他是真的要准备聘礼,连忙转过身,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用食指按住嘴唇。 “不许说不。”他轻轻的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她一把拍下他的手,说:“你不用费心了。你忘记了,我现在孝期……”说完,满意的看到他瞬间凝固住的俊脸。 她在孝期!本朝注重孝道,父母去世要守孝三年。外祖辈也要守孝一年。 石牧璋心里凉了半截。这真真是煮熟的鸭子又飞走了。好端端已经在自己后宅住了半年多的大娘子,莫名变成待嫁少女不说,还娶不回去了? 但是孝期这个理由,确实是无法反驳。只好愣了半晌,咬牙狠心的说:“不过一年,我等得。” “我外祖于我,抚养惜护之情甚于父母,我定是要为他守孝三年的。”姜莓屿认真的说道。自己才十八岁,在现代刚刚上大学而已,且得享受几年人生呢! “江玫俞!你莫要得寸进尺!你守孝三年,我都过了而立之年了,你可曾为我想想?!”石牧璋狠狠的看着她说。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姜莓屿无辜的问。“你可以娶你的呀,天下好女子这么多,你又有的是银子,还不召之即来?你一点头,别说绫州徽州,就连梅州,甚至应天府,汴梁城,都有大把的女子排队等你挑选。退一万步说,即便不娶,你现在也不缺女人,杨姨娘还在绫州苦苦等着你呢。” 石牧璋的脸色已经黑沉得吓人,姜莓屿也不看他,从他手里拿过梳子,站起来就要走。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问:“你此话当真?” “当真。” “好!好!好得很!”他从牙齿里一个一个的挤出话来。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总是有本事能一瞬间把所有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好气氛一扫而光,让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石牧璋松开了手,没再说话,恢复了他冰冷的样子,翻身向里躺下。姜莓屿头也不回的走到内间,吹熄了灯躺下。头发尚且半干,她也懒得理会,前一夜没有睡好,这一日又累极,不多时就沉沉的睡着了。 石牧璋静静的躺在黑暗里。静下来以后,伤腿愈发疼起来,让他心烦意乱,无法安枕。这是他清醒着在梅州过的第一天,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一桩桩的想着,对姜莓屿也是一停恨,一停愧。 他原本耳力极好,听到内室传来极细微的平稳呼吸,他的心蓦地一跳。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同室而眠!思及此,他叹了一口气,再也无法安稳的躺着,悄悄的起身,忍痛拖着伤腿走向内室。 内室也是一片黑暗,他目力较常人更好,所以很轻松的辨认着床的方位腾挪过去。因尚在夏天,姜莓屿没有放下床帐,他站在床边,看她娇小的身体朝里侧躺着,月白的寝衣在黑暗中像一朵盛开的花。他的伤腿无力支撑,就在她旁边轻轻的躺下,生怕惊醒了她。 她半干的青丝如瀑,铺展在枕头上。他轻轻的把她带到自己怀里,她还是没有清醒。他轻嗅着她的清香,心底忽然沉寂下来。她即使要守孝三年又如何?自己就陪着她,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她可是从出生就已经注定要和自己共度一生,那么区区三年又算什么? 突如其来的感冒 第三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感冒 经过沉沉的一夜睡眠,姜莓屿反而感觉更累了。夜里又下起了雨,室内也颇有些凉意。她懒得睁开眼,只是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忽然,膝盖好像顶到什么滚热的东西。随即听到一声闷哼,她猛的睁开眼,吓得差点惊跳起来,面前是一张熟悉的俊脸,正露出痛苦的表情。 “石牧璋,你怎么在我床上?”她猛的坐起来问。 石牧璋弓着身子,痛得表情都狰狞了。 她也顾不上思考之前的问题,忙掀开盖着俩人的被子,向下看去,问:“我是不是踢到你的伤了?”说着就看到石牧璋捂住的地方并不是伤腿,忽然脑中轰的一声,脸色爆红。 她她她竟……! 她可不是古人,她上过生理卫生课的好吗?她想到一大早她突如其来这么一下,他的后半生幸福就有可能废掉了,顿觉对不住他,连忙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这……不对,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石牧璋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可怜巴巴的说:“外面的榻太短,我腿伸不直,疼。”他发现姜莓屿是吃软不吃硬,随时随地做小伏低,她就服服帖帖的了,因此屡试不爽。 姜莓屿一听,果然心软了,犹豫了一下说:“那你今晚睡床,我去睡榻。” “你也睡床。”他伸手揽住她,把她按躺回去。 “石牧璋,你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大防吗?前番谁说我不知廉耻的,现在又跟你睡同一张床,我名声还有吗?”她执意起身。 他忽然有点生气,一把把她拉回来,大手袭上了 分卷阅读60 ()。他本已经冷静克制了一夜,怕把她弄醒,又怕自己头脑发热做了什么,只敢把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她腰上。 如今心一横,直接上手了。这一触之下,那如同云朵一般的触感,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仿佛被一块磁石吸住,再也挪不开手。 姜莓屿脸色爆红,只好使尽全力去推他。谁知他竟闲闲的开口说:“你帮我擦身的时候,已经看了我,如今我讨回一点,也算公平。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大防,更何谈名声?” 姜莓屿气结,却不知道怎么怼回去,浑身酸痛,手也使不上力,只好一双眼睛喷火一样瞪着他。 他正得意的笑着,忽然看她不动了,又看她的脸泛出异样的红。连忙上手在她额头上一探,就发现不对劲。果然,是发烧了。 他手忙脚乱的坐起来,说:“你发烧了?” 姜莓屿身上一松,听他这么一说,也顿觉自己嗓子也疼起来,可不就是感冒了吗? “怕不是着了风寒,这都怪我。”他自责道。 这人认错都这么积极的吗?姜莓屿腹诽,嘴上不饶他,说:“要不是我睡的好好的,你过来跟我抢被子,我会得风寒?” “怪我昨天没有给你把头发擦干。”他自顾自的说,还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被子倒是帮你盖了好几次,应当不是被子的原因。” 姜莓屿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给震住了,竟忘了说话,只是看着他认真的脸。 他忙起身,一条腿跳着到了外间,对着门外唤:“来人,小姐发烧了,你们快去请郎中来。”秋半在门口一听说,吓一大跳,连声应着出去了。不多会,李妈妈也从后面匆匆赶来,进房间内照顾姜莓屿去了。石牧璋只好坐在外间榻上,看他们一番忙乱,忽然想起这番请郎中,定然是那姓杜的来,心内顿时一阵翻滚。 不多时,果然那杜如禹就提着药箱急急的跟着秋半赶来了。他来得如此之快,快得让石牧璋暗暗怀疑他一直在孙府门口蹲守。脸色遂更加难看,但也无法,站起来打算跟他进内室。 看他一条腿跳着,也要跟着自己,杜如禹无语,转过头问他:“石大老爷这腿是不想要了?” 石牧璋吃瘪,又不甘心,冷冷的说:“腿伤尚能支撑,谢你记挂。” 杜如禹记挂着姜莓屿的病情,懒得和他纠缠,转身进了内室。姜莓屿此刻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却是苍白,显出别样的脆弱。李妈妈在她身旁焦急的朝外张望着,见杜如禹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她闭着眼,听到杜如禹的声音,才睁开眼,低哑的喊了一声:“如禹,你来了。”说着就要起身。李妈妈连忙扶住,拿了软枕给她靠着,秋半已经拿了绣凳放在床前,请杜如禹诊脉。 她这娇滴滴的一声,落在两个男人耳朵里,有着不一样的内涵,杜如禹内心一荡,赶道床前说:“俞儿妹妹,你且躺着。”说完,缓缓坐下,转身从药箱里拿出脉枕来,把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一边看着她的脸色,一边细细听脉。 石牧璋手掌紧紧握拳,两眼狠狠的盯在他搭住姜莓屿的手上。那杜如禹仿佛故意气他,这脉竟搭了很久才松手,收起脉枕,慢条斯理的说:“俞儿妹妹,你本来身体就不甚好,需要好好歇息的。这几日照顾病人辛苦劳累,又兼着了风寒,所以一时发作起来。这病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倒也不是大症候,我开几服药发散一下就可大好了。” 听他这么说,石牧璋心内更是愧疚。秋半又赶忙引了杜如禹到外间奉茶开药方,李妈妈则拿了药方出去使人速速抓药来煎。 周围人的忙乱似乎影响不到杜如禹,他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仿佛品尝到什么绝世好茶一样,恨不得一滴一滴的品。 石牧璋坐在旁边榻上,恶狠狠的盯他半晌,终于熬不住了,冷冷的说:“杜大夫药方已经开过,茶也吃得差不多了,快去忙吧。” “不急,我等药抓来煎好,看她服下再走不迟。”杜如禹闲闲的开口。 “内子服药事宜自有我照顾,不劳你费心。”石牧璋都要站起来轰他出去了。 “我需要看她服药后发散情况,才好调整药方的用量,这个你也会?” “……” 又是大眼瞪小眼。 不嫁人可以吗 第四十章 一辈子不嫁人,好像不行? 姜莓屿结结实实烧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方才退烧。睁眼醒来,又见那石牧璋睡在身侧,大手搭在自己腰间。 正待发火,只见他感觉到身边人有动静,一下子惊醒,恍惚间已经把手搭上自己的脑门去探温度,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石牧璋已经清醒,看她退烧,终于松一口气,说:“你醒了,饿不饿?” 她看见他眼下青黑,满脸疲倦,更多的话说不出口,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忙起身,瘸着腿去唤了秋半进来伺候。 姜莓屿洗簌完,虽然仍嗓子痛,又兼鼻塞,但是感觉已经比烧得昏昏 分卷阅读61 沉沉的好了很多。她叹一口气,这副小身板到底不如现代时那么强壮,还需要加强锻炼才行。 她略吃了点秋半端来的清粥小菜,便吃不下了。搁下碗筷,一回头,就看到屏风外侧,石牧璋正斜靠在榻上打盹。心内一动,又跟秋半说:“秋半,你一会带人去把左院收拾出来,前几日老爷住过,想来一应物事也俱全。略收拾好,就让姑爷到那边去住。” “是。”秋半应声就要去。刚一转身,忽然听到石牧璋说:“不必去了,我就在此无妨。” “你的伤需要静养,洗簌沐浴皆需有人从旁协助,住在这院子里,石福石壮要进来伺候多有不便。前番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安排,如今既你要多休养几天,就挪过去吧。况且我又病着,这虽说是风寒,也怕过了病气给你。” 石牧璋虽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知道前番石福石壮进来伺候他沐洗,姜莓屿就需要避出去,如今她病着,又出来进去的着实不好,只好闷闷的答应了。 秋半的行动力果然不是盖的,早饭后不多会,就带了石福石壮进来,搀扶了石牧璋过去。 看着外面空了的榻,那存在感超强的人终于走了。姜莓屿松了一口气,躺回到床上。 果然石牧璋搬过去以后就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样,一直到晚上,李妈妈和秋半伺候姜莓屿服过药,她才忍不住狐疑的问秋半:“你可听到那院里有什么动静?” 秋半笑着打趣她说:“怎么,小姐可是想他了?” “你这丫头,看我不早晚撕了你的贫嘴。”姜莓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秋半笑得更开心了。 李妈妈过来,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你快去拿蜜饯和茶水来给姐儿漱口,别在这贫嘴贱舌的。”秋半笑嘻嘻的去了。 李妈妈反而缓缓的坐在床边,说:“姐儿,我这几日冷眼旁观,姑爷对你竟是真的上了心的。昨儿你烧得那样,姑爷竟是急的了不得,恨不能代你似的。你也别再逆着他,竟趁这时机跟他好好相处,得个夫妻和美,老太爷在天之灵也得告慰了!”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秋半忽然又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插口道。 “你还不去!”姜莓屿和李妈妈齐声说道,秋半才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即使他对我再好,他那石府已有个杨姨娘,我不可能和那女人共事一夫。”姜莓屿说道,想想又说:“我也不可能和任何女人共事一夫。” “这就是姐儿糊涂了,这男人,但凡有点身份,哪有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况是姑爷这样的人品相貌,这样的财力,若别人像他这样,早不知道多少姬妾在院子里了。如今姑爷统共也只有杨姨娘一个。咱们原先在石府是知道的,他对杨姨娘并不十分上心,只是当个房中人留着而已,你是正头的大娘子,何必忌惮她?”李妈妈显然已经被石牧璋的表现收服,不停的劝说。 “妈妈不必劝我,便是我以后再也不受那杨姨娘的磋磨,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去跟那些姬妾争宠。” “不是他,便是别人,你能保得哪个男人不纳妾呢?便是那杜公子,怕也是不行。”李妈妈摇头叹息。 “那我便不嫁人,我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吗?”姜莓屿无所谓的说。 “姐儿说什么胡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即便你今日不嫁人,他日上了年纪,你孤身一人如何是好?光旁人指指点点,都能戳断脊梁骨!”李妈妈是过来人,苦劝道。 姜莓屿到晚间睡觉的时候,也考虑到这个问题。这是古代,女子不嫁人在这如同天方夜谭。到时候她无所谓,她爹爹呢?弟弟呢?即使他们都不介意,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 她满怀心事的睡着了。 不多时,门无声的被推开了,一个颀长的人影瘸着腿进来了。他缓缓的拖着伤腿走到内间,熟门熟路的上床躺下,把小女人揽进怀里,在黑暗中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话说这厢,杨姨娘一看石牧璋一走几天,竟然了无音讯,内心十分惶急。正要使人去梅州探看,忽然听得前院来了徽州陈家的人,急急的求见石牧璋,立刻让人带到自己院子里来。 她本是徽州商户的庶女,正是陈老太爷把她许给的石牧璋,因此颇为熟稔。见到陈家来人正是小厮祝二,忙问:“祝二,你为何事这样急着见老爷,可是陈老太太有事了?” “回姨娘知道,此番并非老太太出事,原是我家姑奶奶和姑爷起了龃龉,如今闹得不可开交,我家老太太实在无法,这家丑又不可外扬,只得让我来请老爷去拿个主意。”祝二无奈的说。 “姑奶奶因何时不愉快?”杨姨娘又问。 “这个小的也不知啊!”祝二为难道。“老爷不在府里?” 杨姨娘冷笑一声,说:“老爷如今竟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祝二愣住,半晌才问:“老爷可在绫州城么?我这就进城去请他。” “也不在绫州城。前番大娘子回梅州省亲,哪想到竟不回来了,老爷带人去把她接回来,如今还没回转。”杨姨娘越说越气,又不 分卷阅读62 好在下人面前表现。 祝二一听,更惊愕非常。这石牧璋娶大娘子他是知道的,可是当日连把那大娘子接回府的时候,他都不曾回绫州看一眼,仍淡定的住在徽州,如今竟去梅州接大娘子了? 莫非那大娘子果然耐不住寂寞,跑了? 差点吃到你 第四十一章 差点吃到肉肉了~ 姜莓屿患风寒这几天,那杜如禹十分上心,日日来探看,加之汤药又有效用,所以五六日就好全了。 石牧璋住在左院里,中间隔着江父一家,白天不好明目张胆过来,只每晚风雨无阻的趁着夜色摸进来,又趁院子里人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就离开,着实憋屈异常。但是这几日软玉温香在怀,竟睡的格外安稳,连那时常困扰他的噩梦,也再没有侵扰过他。 姜莓屿忽的梦见自己还在现代,和闺蜜谭多朵逛街累了,一人拿着一杯奶茶,坐在商场的落地窗前慢慢喝着,看对面公交站的人们。有情侣在亲吻,还有人在告别。有带着孩子的妈妈,有拿着拐杖的白发老人。她们看着看着,多朵忽然转过头,看着她说:“莓子,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姜莓屿觉得她分外遥远,就说:“不会回来了。” 多朵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委屈自己,活着就得纵情妄为一场……”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听不见了,她的脸也越来越模糊。竟像镜花水月一般晃动着,慢慢的,看不见了。 “多朵!多朵!……”姜莓屿大叫,忽然惊醒,已是泪流满面。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个温暖的大手轻抚在自己脸上,帮自己拭去了眼泪。她回头看去,是石牧璋。 姜莓屿发现这几天夜里他都偷偷过来,早上再趁她没有起床就偷偷走掉。有两次她醒来的比他早,发现自己被他搂在怀中,也没有吵醒他,只是端详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竟升起一股奇异的安定感。 “做噩梦了?”石牧璋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磁性,温柔的问。 “没有。”她摇摇头。梦见多朵,梦见以前的生活,那是已经破碎的美梦啊。 “那怎么哭了?”他低头仔细的端详着她。 “我想喝奶茶了。”姜莓屿忽然感觉到一阵委屈和孤单,转身扑到他怀里,痛快的哭了起来。 他感到胸前的衣服被她温热的泪水浸湿,只能轻轻的抱着她,轻拍着安抚她。心里一阵疼,一阵暖。 良久,她终于从悲伤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安静的如同一只乖顺的小猫,窝在他怀里。看着他那被自己哭湿揉皱的衣襟,不好意思的抬头,猝不及防看进他深邃的星眸里,心内一动。 想起多朵说的,纵情妄为的活一场。该爱便爱,该恨便恨。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柔情,来不及多想,她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他的。 石牧璋感受到她的主动,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她笨拙的舌尖轻舔着他的薄唇,让他无法自持,反客为主,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不是第一次吻,但是这一吻绵长缠绵,让两人呼吸交缠,体温骤升。(以下是没有过审的若干情节,dddd) 室内一片春意盎然,两套寝衣早被一件件的扔到了地上。 姜莓屿正沦陷在他温柔又强势的攻势里,忽然隐约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游离的理智忽然归位,忙一把推开了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勉强不让声音颤抖,问:“谁在外面?” “小姐,是石壮来寻姑爷了,说有要事要回。”是秋半的声音。 这石壮是活的不耐烦了?某人被一把从云端拍回地面,一股怒气正无处发泄,不由得吼一声:“让他滚!” 说完又低下头来,还去寻找那馨香柔软的所在。 “爷,不是小的要来寻您,是石头带着陈家的祝二来寻你,说陈家有事要爷去呢!”石壮听见自己爷的怒吼,吓得腿一软,连忙把锅都甩到石头头上。 石牧璋眼睛里的火焰仍熊熊燃烧着,紧盯着姜莓屿粉嫩的嘴唇,黑着脸没说话,姜莓屿倒是反应快,连忙拉过纱被盖住胸口,轻轻的推他说:“你快去吧。” 他岿然不动,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烧红的脸颊,好半天,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你不许起床,我出去看看就回。” 姜莓屿没有理会他的话,看他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门,自己羞红着脸,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天,看没有什么异样,才唤秋半进来伺候洗簌。心里忍不住吐槽,这种事就是要一鼓作气,哪里还有回来补下半场的道理,多尴尬啊! 坐到镜子前,看到自己微肿的红唇,脖子上满布的 hong红痕,想到刚刚的一幕,她再次羞红了脸。秋半进来看到她这表情再回头看看凌乱的床铺,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红,朝镜中的她无声的笑了。 “你笑什么?!”姜莓屿羞恼的说。 “小姐猜我笑什么?”秋半凑上来笑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 分卷阅读63 ”她哀嚎一声,捂住自己的脸颊。 过了好大一会,石牧璋才匆匆的回来。姜莓屿已经坐在桌前准备吃早饭了,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进来,赶忙看向碗里的粥。石牧璋看着她的脸都快埋到碗里了,不由得好笑,说:“这粥这么好看么?” 姜莓屿只好又从碗里抬起头来,干笑一声说:“他们来找你,是陈家出了什么事吗?” 说到这,石牧璋刚刚好一点的脸色又沉下来,说:“陈家是出了点事,要我回去一趟处理。加上铺子里还有许多杂事,这一去可能要半个月之久……” “那你快去吧!”姜莓屿连忙挥手。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听说他要走,竟如此干脆毫不留恋? “你当真不留我?”他紧盯着她,口气不善的问。 “陈家于你有大恩,需要你的时候,你理应第一时间去。我留你干什么,你快去吧!”姜莓屿又是大手一挥,赶苍蝇一般。 “再急,这点时间还有的。方才我不是不许你起床么?”石牧璋从背后抱住她,贴在她耳朵上低声说。姜莓屿一下子从耳根红到脖子,不由自主的缩着脖子躲他的气息,道:“别闹,秋半在门口呢。” 石牧璋抬头一看,秋半已经佯装看天气,把身体转过去了。明白今天无论如何是没机会了,只好叹一口气说:“今日便放你一马,你给我乖乖等着,我一定快去快回。此番一去,怕要中秋节才能回来,唯一牵挂的是不放心你。” “我在自己家,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姜莓屿奇怪的看向他。 “就是你在这,我才不放心。你若是在石府,我便放心了。”没错,她现在不承认是他的人,这让他不放心。那杜如禹天天来,没准哪天就把她勾搭走了呢? 姜莓屿一听石府,就知道他的意思了,笑着说:“你是放心的回石府帮我收尸吗?” “不许你这么说。”石牧璋想起前番之事,心内一窒。若是那时候失去了她…… 他抱住姜莓屿,深深的,温柔的抱着。现在让他走,真的万分不舍,他从没有对一个人如此依恋过。姜莓屿推了推他,没有推动,只好随他。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在耳边,如此撩动人心。 “等我回来。”他在耳边说。在她头顶印下一吻。 “回来继续早上没做完的事。”他又轻轻说道,在她眉心一吻。 “回来带你回家。”他呢喃着,炙热的吻一路往下…… 钓鱼品茗 第四十二章 钓鱼品茗 经过一番缠绵的告别,石牧璋终于跨上马,带着人朝徽州而去。 姜莓屿去跟江父说明了情况,江父得知他有急事,倒也不计较,自去忙了。 自此姜莓屿再次回到米虫的生活,不过她已经找到了消遣的去处,日日去珍馐楼找顾娘子学习点心技艺,还把她在现代学的西点手法也教给顾娘子,又引起顾娘子的惊叹。 就这样充实的过了五六日,这日姜莓屿又早早的出门,在门口正要上马车,忽然看见另一边缓缓走来一辆马车,在她面前停住,杜如禹那清俊的面庞探出头来。她就停下来,朝他微笑了下。 杜如禹抬头便看到姜莓屿站在门口台阶的晨光里,脸色如朝霞般动人,目光如水,嘴角含笑,连发丝都散发着金黄的光晕。他内心悸动,也回以微笑。 “如禹,你今天怎么来了?” “今日不用坐诊,听说你日日去珍馐楼辛苦学艺,就特地来带你逃学放松一下。早起一看,这天气不甚炎热,来邀你出城逛逛去,不知俞儿妹妹可愿赏脸?” 姜莓屿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连忙请了他进去等,自己略做准备,跟父亲回禀一声就出来了。 江父听说她要和杜如禹出城,原是不太情愿的。他是很喜欢杜如禹没错,但如今女儿明显倾心于石家小子,他自然乐看其成。想着杜如禹平素是个稳重性子,倒也没有阻拦,点点头就让他们去了。 姜莓屿虽是第一次和杜如禹同乘一车,但因为她内心坦荡,倒也不会尴尬,况且因有秋半相陪,一路还是很轻松愉快的。 “出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她问道。 “城外的梅花山里,有处山涧瀑布,很是清凉的所在。我前几年采药时发现的,真真是消暑胜地,今天咱们就去煮茗垂钓,好好消遣一日可好?”杜如禹微笑答道。 “那可太好了,如禹甚是风雅。”姜莓屿毫不吝啬的赞道。 杜如禹含笑的看着她,目光平静温柔。 “这几日仿佛没有看到石府的人?”过了半晌,他状似无意的问。 “嗯,他有急事,前几天已经走了。”姜莓屿一语带过。 “走了?他的腿伤还需静养。”杜如禹是个医者,虽然对石牧璋颇有敌意,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病人,还是颇为担心。 “我看他这几日恢复的不错,这一番来回都是骑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姜莓屿若无其事的说。 分卷阅读64 “嗯,他应该心内有数。”杜如禹也把这个话题撇过不提,整个人仿佛也轻松起来。 半晌午,他们就到了梅花山,在山道的尽头,马车无法前行的地方下了车。车把势留在车上看守车子,杜如禹的随行小厮苍术拿着一应用具,跟随着他们往山林深处走去。 姜莓屿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体能已经提高很多了。虽然不及现代的体格,跟杜如禹的步伐倒是毫不吃力。一边走,杜如禹一边教她认识生在在树林间的药草,又说明它们的功效。姜莓屿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提出一些问题,两人笑声不断,连带着跟在后面的秋半和小厮苍术都笑起来。这一路竟也走得轻松有趣。 渐渐的秋半和提着杂物的苍术脚步慢了下去,被他们二人抛开远远一截。姜莓屿发现路慢慢的有些湿滑难行,她提着裙摆吃力的走着,好几次都差点滑倒。心里默默的想念现代的登山靴,那多防滑呀。不妨一抬头看到杜如禹停下来,朝她伸出手来,说:“不远了,就在前方。” 她也不再客气,把手伸了过去让杜如禹牵着,俩人就互相搀扶着转过一个山角,果然听到前面水声渐渐,一条弯弯的溪流潺潺,溪水清冽,清澈见底。 前方不远处一挂瀑布从高处降下,落在下面碧波荡漾的水潭里,迎面扑来清凉潮湿的新鲜空气,像瞬间走进了空调房,这是久违的清凉感觉。姜莓屿发出惊呼:“太美了!” 说完两眼亮亮的看向杜如禹说:“你竟然还知道这种世外桃源,早就应该带我来看的!”说完就松开了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向水潭边的溪流走去。 杜如禹笑道:“前番你外祖之事未完,后来你身上又一直不好。如今你大好了,以后还有更多好地方,我带你一一游玩可好?”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开心的蹲在小溪边,用手撩水玩。杜如禹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宠溺的说:“你小心点,别滑跌了。” 这一路走来,出了不少汗,姜莓屿又发现旁边的山石上有细细的山泉水流下,于是接了,洗脸。这清冽的泉水洗过,精神也为之一振。 溪水浅浅,水底都是被冲得十分圆润的鹅卵石。以她的性格,当即就想脱了鞋袜进去踩水,但是考虑现在是古代,旁边又是个男人,大家都保守,就只好歇了心思,只蹲着撩水玩。 秋半和苍术终于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歇息片刻便摆开茶炉凳子等物,请他们二人坐下来休息品茗。又在溪水冲积出来的浅滩里架起了鱼竿,准备钓鱼来烤。 姜莓屿对这一切都很新鲜,一会去看看苍术钓鱼,一会去尝尝杜如禹烹的茶。秋半则不远不近的拾了柴火送来。 时间就在欢快的气氛中流淌,不多时已经到了正午,还不见鱼儿上钩,杜如禹就让苍术把午膳摆出来。所谓午膳,其实是几盒糕点。 “今日竟没有口福吃这鱼肉了。俞儿尝尝这些糕点,虽简薄,尚可垫垫肚子。下午回城,我带你去珍馐楼吃好吃的。”他略带歉意的说。 “吃不吃鱼的倒不重要,难得的是在这美景中钓鱼品茗的兴致,我觉得咱们已经不虚此行了。”姜莓屿颇为满足的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这种风雅休闲,莫说穿越过来以后,就是在现代她也很少享受到。 阳光如碎金子般穿过树叶,撒在她脸上。杜如禹看向她,一时痴了。 仿佛凝固住的美好时光,忽然被苍术的一声:“谁在那?”给打破了。 孟青 第四十三章 烤个野兔吃吃吧 几人俱是一惊,向身后的树林看去。苍翠的树林间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是一个山户打扮的年轻男子。皮肤黝黑,高大健硕,短打葛衣上还工工整整的打着补丁。他背着一个背篓,腰间还挂着一个打死的野兔,随着他的走动晃动着。 他颇有些拘谨的看着溪边的四人,窘迫的说:“打扰贵人了,我只是路过口渴,过来汲水。” 说着就远远的绕过他们,走到山泉旁边,拿出瘪瘪的水囊来。 几人见他果然是偶遇的山户,也就放下了紧张。自去钓鱼。苍术是个小机灵鬼,跑过去跟他搭话,不一会就拎了他的野兔回来,笑说:“今日怪我,竟没有钓上鱼来,便用这野兔来补偿吧。” 秋半惊道:“这怎么好去讨要别人的猎物?” 姜莓屿噗呲笑了,说:“傻丫头,苍术必定是跟他买来的呀。” 说得大家都笑了,苍术便提了野兔去溪边收拾,动作笨拙,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时那男子远远的看到,便笑道:“小哥想是不会收拾,放着我来罢。”说完就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干净了野兔,不多时,他已经把收拾干净的野兔用木棍串起,架在煮茶的火堆上面烤起来。 秋半跑去拿来本了打算烤鱼的盐等调料,帮着他烤起来。 不多时,就传来了焦香味,姜莓屿等人不由自主的流出口水,也跑到火堆前面蹲守,和他聊着天。 杜如禹发现 分卷阅读65 他背篓里都是草药,没来由的感到亲切,就问:“小兄弟也是医家?” “不不不,我只是这山里的山户,采了草药来卖到药铺去换些铜钱。”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小兄弟怎么称呼?” “不敢称兄弟,在下孟青,正是这山下东桥村的村民。”他看这几人颇为面善和气,渐渐的话也多起来。 野兔很快就烤好了,孟青各撕了一个腿子给姜莓屿和杜如禹。杜如禹虽然自小是富贵公子,但是因为常年进山采药,也颇能吃苦,所以毫不客气,接过来大快朵颐。 姜莓屿自不必说,早已馋得不行,况这孟青手艺着实是好,野兔烤得外焦里内,咸香兼备,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孟青又给秋半也选了一块好肉,递给她。秋半去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结满老茧的粗糙大手,不由得一阵脸红,接了坐在旁边默默的吃着。 杜如禹吃罢,看他把药篓放在旁边,就走过去好奇的翻看了一下他背篓里的药草,发现有几种并不是这山里随处可见的,反而颇为难寻,怕是内行才能分辨,不由得吃惊道:“孟青兄弟既不是医家,如何识得这几种药草?” “说起来,我老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今年春上病的严重了,幸得梅州城里的孙老太爷好心救治,这才挺了过来。孙老太爷看我家道艰难,不但分文未取,还教我识得了这些药草。因为生在峭壁险滩,少有人识得,倒是比砍柴去卖更值钱些。” “孙老太爷,是哪个孙老太爷?”姜莓屿一听是外祖父,连忙问道。 “还能有哪个,自然是上个月仙去的孙老太爷啊。梅州何人不识得他?可惜我家太穷,不想让他白白看诊,本想卖够了钱,再请他来医治我的老母亲,不想竟仙去了。可惜我母亲仍卧病,我也再没有机会报答他。”孟青说着,叹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杜如禹和姜莓屿面面相觑,心里都颇受震动。这就是外祖父一生悬壶济世的好处,即便去了,依然有人惦念。 “竟有这等缘分!实不相瞒,我是孙老太爷的嫡传弟子,这位小姐是他老人家的嫡亲外孙女。如今我家太爷已经仙去,我便跟你去你家一趟,为你母亲诊治可好?”杜如禹感慨万份,真诚的问道。 孟青一听如此,大吃一惊,忙问:“阁下可是八珍堂的杜公子?” “正是。” 孟青连忙下跪说:“孟青感遇恩人之后,若得阁下救治老母亲,必做牛做马回报!”说完又朝姜莓屿磕头说:“听说小姐一向跟着孙老太爷四处行医,颇有医术,今日真是我的造化!” 姜莓屿万份尴尬,说:“那个……我前番遇险,撞坏了头,前番之事俱已忘记了。连医术……如今也是一点也无,不过我杜兄妙手回春,定能救回你母亲!” 杜如禹看天色尚早,刚刚过午时,便一叠声的唤回苍术,收拾东西准备跟随孟青下山。 孟家一行 第四十四章孟家之行 吃过兔兔,一行人就往山下走去。这东桥村在梅花山的腹地里,下山的山路更加难行,当然也是不能乘马车的。来时还好,现在下山姜莓屿已经颇有点体力不支了,一路跌跌撞撞,幸好杜如禹扶着她,倒也不至于太狼狈。 秋半体力本就不如姜莓屿,又没有人扶着,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忽然听得一声尖叫,姜莓屿连忙回头看,只见秋半已经滑到旁边的山坡下面了。 她连忙往回走,想下去拉她上来,却见那孟青已经放下药篓,连跑带扑的滑下去到了秋半身边。孟青惭愧不已,自责说:“都怪我,为了给我娘看病,劳累几位,如今更是连累姑娘受这等罪……” 说完,看秋半痛的站不起来,又说:“姑娘,得罪了!”说完一把把秋半背到了背上。这一下从未有过的柔软馨香迎面扑来,他不由得僵直了后背,不敢有多余的想法,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山坡,来到了杜如禹和姜莓屿的面前。 杜如禹查看了秋半的脚踝,果然扭伤了。给她正骨以后,仍然肿得厉害,只好跟孟青说:“孟青兄弟,她怕是不能再走了,你暂且先背着她,待下山再做打算。” 孟青连忙点头说:“应当的,应当的!”药篓交给苍术背着,他又复背起秋半。 虽然是下山,但是都是他走熟的路,因此走得非常稳当,丝毫没有发现背后的秋半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的急促跳着。 接下来又是沉默且艰难的下山路,幸而已经远远能看到那东桥村了,三十多户人家散落在山谷里,显得格外静谧。 孟家有一个不大但是颇为干净的院落,刚走到门口篱笆门前,孟青就喊道:“妹子,快些出来,家里来了贵客了!” 一个清秀的十五六岁姑娘从屋子里掀帘子出来,看到院子门口站了一堆人,愣住了。 这姑娘虽荆钗布裙,却难掩出尘的气质,个子高挑修长,皮肤略黑,闪着健康的光泽。姜莓屿目中流露出欣赏,暗想,这姑娘要是生在现代,妥妥的模特料子 分卷阅读66 啊! “哥哥,这几位是?”她急急的走过来,打开了院门。 “这位小姐是孙老太爷的孙女,这位公子是八珍堂的杜公子,他们来给娘瞧病来了!”孟青语气中带着感动。 孟怀月两眼都亮起来了,连忙上前施礼,说:“见过恩人!快请进!” 一行人到了屋内,孟怀月端上了粗茶,几人早已渴了,不由分说,连灌了几杯。孟怀月见几人毫不见外,不由得也放松了心情。 吃过茶,孟怀月带着杜如禹去了里间去给母亲看诊,孟青则拿来了祛肿消淤的药膏来,要给秋半搽上。秋半脸红制止道:“多谢孟大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孟青忽然明白姑娘的脚踝不能轻易看,也不由得红了脸,嗯了一声退了出去。 姜莓屿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噗呲一笑。她的脚底也是生疼,于是趁室内无人,脱下鞋袜一看,果然是两只脚都磨出了血泡。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疼的呲牙咧嘴。 秋半正低头擦药,听见她的声音,抬头一看大吃一惊,连忙说:“小姐,你这脚……可如何是好啊!” 姜莓屿安慰她说:“你看,我们一向同甘共苦,现在可不都瘸了。”说着想起了石牧璋,那也是个瘸子,不由得笑起来。 “小姐还笑……”秋半都快哭了,想到一会还要翻半座山出去,真的腿肚子都抖了起来。 好半晌,杜如禹才跟着孟怀月从里间走出来,面上带有沉吟之色。姜莓屿暗暗凑过去问:“怎么样,还能救吗?” “唉,命由天定啊。”杜如禹暗暗的摇头,又说:“也只能吃药维持了,状况好的话,兴许还能活个三五年也说不定。不好的话……她身体积弱已久,再加上心病郁结,怕华佗再世,也不能让她康健了。” 姜莓屿听了,心内戚然,也不说话了。 孟怀月看到他俩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顿时哭道:“杜公子,我娘如今到底怎样,求您给我个实在话……” 杜如禹看着她饱含眼泪,如同露珠般晶莹的眼睛,忍痛告诉了她实情。她一边听,一边大颗的眼泪如珍珠般簌簌滚落。听到最后,她哽咽道:“我和哥哥其实早就料到了,不过不甘心罢了。如今既杜公子也这么说,只求杜公子能尽心医治,能活一日便活一日,我们兄妹做牛做马回报您的大恩!”说完就叩头不止。 杜如禹连忙把她扶起来,说:“你不必如此,我行医救人本是天职,可惜现今亦无力回天。但是我会尽心让她接下来的日子活得舒服些。” 说完就让孟怀月拿出纸笔,开始斟酌药方。孟青已经在门外听到这番话,并没有进来,只是转身默默的出去了。 他一个人站在院子的大树下面,背对着大家,默默的从脸上拭去了什么。姜莓屿心情一阵低落,别说这是古代,即使是医学昌明的现代,也有很多无法攻克的疾病,人们依然要面临生离死别。或许医者见惯生死,能够更平和的面对这些,但是她作为普通人,还是无法避免伤感。 杜如禹表白了! 第四十五章 杜如禹表白了! 杜如禹仿佛感受到她的伤感,走过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说:“俞儿,你别太难过。至少现在,我会尽量保她过得舒服些。”姜莓屿点点头,两人一起看向孟青的背影。沉默了一会,他忽然说:“快下雨了。” 这时姜莓屿才发现真的变天了,黑云压顶,有暴风雨要来了。她慌忙站起来说:“那咱们快回去吧。”说完忽然嘶的吸一口气,脚底的水泡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了?”杜如禹连忙问,扶着她坐下。 “没事,今天路走多了,脚磨得疼。”她轻描淡写的说。 “让我看看。”杜如禹去脱她鞋子。她习惯性的往后躲,却被杜如禹抓住鞋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是大夫。” 他的言外之意是医生面前无男女。她无奈,就没有再反抗。杜如禹脱下她的鞋袜,只见白嫩的脚底上通红的水泡破了皮,惨不忍睹。 她一个大家闺秀,何曾走过这么多路?况且她一路竟也没有抱怨一声。想着,杜如禹心里一阵心疼,一阵自责。 不等他们犹豫,暴雨就哗啦啦的降下来,杜如禹看看她的脚,再回头看看不远处的秋半,好吧,带着俩不良于行的姑娘,这山路断断不能再走了。 孟青从院子里跑了回来,说:“杜公子,江小姐,这天色不早了,又下这样大的雨,山路怕是不能走了。寒舍虽然简陋,空屋子倒是有几间,如果不嫌脏,不如今晚就在此处凑合一晚吧?” 目前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姜莓屿只得点点头,说:“那就叨扰孟小哥一家了。”孟青兄妹一听他们愿意住下,立刻高兴起来,各自去收拾房间,准备晚餐。 这是姜莓屿第一次在这样的山村留宿,不免感到新奇。有一种现代时住民宿的感觉。屋子里虽然简陋得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木桌,两把椅子,但是很干净,孟怀月还非常贴心的给她和秋半 分卷阅读67 准备了崭新的被褥,杜如禹和苍术住在她们对面。 休息了一会,天就已经擦黑了。孟怀月笑着来请她们去主屋用晚膳。她母亲也因为来了贵客,勉强支撑着起来陪客。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因为长期病弱显得干枯衰老,但是还能从那病容中看到年轻时容貌应该颇为秀丽。 她看到他们前来,非常感激的扎挣着站起身来,杜如禹连忙扶她坐下。 “恩人……”她还没说话,就已经被杜如禹打断了。 “婶婶下午已经说了一筐的感谢,这会若再这么客气,我们就走了。”杜如禹佯装生气。 “婶婶,如今是您家收留我们几个,不然我们今天还不知道在山里什么地方淋雨呢。虽然如禹帮您看诊,但是我们又吃您家的,又住您家的,算是扯平了。不对,我们还赚了呢!您别再跟我们客气,否则,我们就要以为婶婶是在跟我们要房费呢,吓得赶忙要走了。”姜莓屿笑着握住她的手。 孟婶婶含着泪点头,却忍不住又被她的俏皮逗笑了。感慨道:“这么好的姑娘,这么个巧嘴,长得又这么漂亮水灵,和杜大夫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说完,一边摩挲她的手,一边笑着看她。 “我不是……”姜莓屿还没说完,就被杜如禹打断了。 “婶婶若真的喜欢俞儿,就更不该和我们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人吧。俞儿,你可是饿了,快来尝尝孟姑娘的手艺吧。” 姜莓屿也不好拆他的台,只好笑着点点头,看向他。杜如禹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贫寒的山户人家没有什么好菜,但是孟怀月的手艺很好,每道菜都做得清新可口。孟婶婶也是很多年不曾见到家里这么热闹,特别的高兴。孟家兄妹更是看到母亲开心,自己也放松了情绪,不停的布菜。大家吃得开怀,屋子里不停的传出笑声。一顿晚饭直吃到入夜时分,孟婶婶支撑不住,方才散了。 待到大家都洗簌上床后,小院里恢复了宁静。外面雨已经停了,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姜莓屿虽然累,但是竟无法入眠。这些蛙声让她想起住在仰月阁的日子。她看了看旁边已然熟睡的秋半,悄悄的起床,开门到了院子里。虽然无月,却有寥落的几颗星子。她就在廊下的凳子上坐了,抬头看着天空,想着自己穿越来以后的种种。想着石牧璋,不由得失笑。此刻他如果在的话,会怎样呢? “俞儿,你也睡不着?”身边忽然响起温柔的男声。她回头看见杜如禹也走了出来。她点点头,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说:“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过夜,感觉很神奇。” “是觉得蛙鸣太吵了吗?”他走过来坐下。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蛙鸣是好事,说明害虫少了。”姜莓屿想起上学时学过的辛弃疾的词。 “俞儿何时学会作词的,还做得这样的好词!”杜如禹赞道。姜莓屿忽然想到这个时代没有辛弃疾,顿时一阵脸红,忙说:“倒不是这个,我在石府的时候住的仰月阁,就是在一片湖上,晚上也是蛙鸣一片。” 说到石府,果然杜如禹不再说话。半晌,他问:“俞儿,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好吗?姜莓屿思考着这句话。对原身江家小姐肯定是不好的,但是自从自己穿越来以后,好像……还不错? 杜如禹看她不回答,又说:“俞儿,我前番听说他把你关在后宅,不闻不问,当真是心如刀绞。当初老爷子许你嫁给他时,我跟老爷子抗争过,可是老爷子说,人无信不立,仍执意把你送去。如今你既已践诺,又得解脱出来,我不会再让你回那火坑,俞儿,你离开他,我娶你,我会对你好,绝不纳妾,绝不看别的女人一眼,我会让你幸福!” 他越说越激动,抓住了姜莓屿的两只手,两只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这样静谧的夜色,这样真诚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人,这样令人动容的剖白,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如果此刻坐在这的是原身江家小姐,估计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可是她是姜莓屿,也只是感动了一下,就默默的抽回手,问:“你是因为我是江玫俞,才想娶我的,对不对?如果我跟你说我不是江玫俞,你还会想娶我吗? 孟家之行 第四十六章 她名节有损,我娶她! “俞儿,你此话何意?”夏凉如水,杜如禹竟因为她的话,凉凉的出了一身冷汗。 “我自从上次摔破了头以后,以前的记忆全都失去了,包括以前你我之间的感情——我甚至不认得你了。据秋半说,我现在跟以前的性格也完全不同了,不止是她,你应该也发现了,以前的我温柔娴静,懂医术,会绣花。如今的我没心没肺,不愿受任何禁锢。这样看来,岂不是只有一副皮囊和以前相同,其他全变了?你是想娶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姜莓屿暂时不想把他吓死,终于费力的圆了回来。 杜如禹忽然陷入了沉默。 是啊,他的俞儿妹妹温柔娴 分卷阅读68 静,和他讨论医术时专注的眼神,弯弯笑起的眼角。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些时光,都铭刻在他心里,那些羞羞怯怯的情态,看向他时目光里满含情意的双眼,那些属于情人之间的互动,如今全都没有了。 如今的俞儿妹妹虽然外表没有变,但是相处起来总是陌生的。性格变得直爽可爱,大大咧咧。跟他相处时,仿佛是多年的老友,对,仅仅是老友而已。没有那种氤氲着的暧昧气氛了,她是干脆爽利的。 他一直以为因为她长大了,失忆了,又在石府被搓磨了半年多才这样的,想着对她好,也许她会回到以前。 “俞儿,我要娶的是你,不管你是过去的性格还是现在的性格,我要娶的是你这个人。”他执拗的说。 “唉。或许对你来说是一样的,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过往是过往,如今是如今。如今的我,把你当多年老友,当作可信任的朋友,但是独独不能当作恋人。”姜莓屿按揉着眉心,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不伤害这个傻子。 “是因为石牧璋吗?”他问。 “不因为任何人。”姜莓屿心里暗道,穿越这事,只能怪老天爷吧? “俞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杜如禹的话在她耳中炸响。 是的,她喜欢上他了。作为现代人,她没有什么羞于承认的。 她看向杜如禹,微笑的点点头。杜如禹眼里的光亮熄灭了。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失去了俞儿妹妹,现在只有一个如同老友的江玫俞,是石府的大娘子。 一直到姜莓屿回房,他仍呆呆的坐着,看向天空。也许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想通吧。 姜莓屿回到床上躺下,她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他的这句话。她恍然发现,石牧璋对她态度的改变,就是从穿越来以后才开始的。那么,可不可以理解为,杜如禹对自己好,因为江家小姐的滤镜,而这个男人对自己好,只是因为自己是姜莓屿,而不是之前的江小姐?这样想着,她心里一阵温暖。 因为晚上睡得晚,所以第二天早上她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被空山里婉转的鸟鸣叫醒时,她还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等到梳洗完走出房间,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吃过了早饭,孟怀月见她出来,连忙贴心的给她端出了留好了早饭。 见到杜如禹,她想起昨晚的情景,略有点尴尬。杜如禹虽然眼下青黑,但是神色却轻松,笑着说:“俞儿竟也不认床,愈发睡到现在。快用过早饭,我们便回去吧,还不知道江府现在如何焦急的寻你呢。” 姜莓屿看他神色,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也朝他一笑。三口两口吃完早饭,站起来便要走。孟青过来拦住,说:“江小姐不必着急,昨日刚下过雨,山路湿滑难行,况二位姑娘的脚都有伤,如何走得。杜公子让我随他进城去给母亲抓药,我便用板车拉了江小姐和秋半姑娘去。” 姜莓屿一听,连连拒绝,但是孟青等人又坚持,只好答应。告别了孟怀月和孟婶婶,他们一行又跋山涉水的往山外走去。 这出山的路比昨日绕一大圈进山容易多了,那孟青果然有一把子力气,走路又快又稳,拉着板车竟还能把杜如禹和苍术远远的撇下去。 孰料刚出山走到官道上,就看见杜府和孙府的马车都停在那里,杜如禹连忙上前询问:“你们如何在这?” 那两个车把势正焦急的站在车前等着,看到远远的一行人走来,认出是自家的主子,连忙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说:“爷,您可算回来了,昨日走了便不曾回来,可把江老爷吓坏了!” “小姐,昨日您和杜公子出门后就没有了音讯,老爷使小的去杜府寻了几趟都没消息,急得了不得,您这是去了哪里啊?!” 姜莓屿大惊,连忙细问究竟,得知还有好几个下人仍散落在山里,四处寻找他们的踪迹,杜如禹才觉得自己轻率了。 自己到山中采药不归是有过好几次的,下人知道,也不会过于着急,但是这次带着姜莓屿主仆,怕是让孙府着实着急了,连忙让姜莓屿上了马车,急急的往孙府赶来,要去跟江父负荆请罪去。 到了孙府,江父正站在门首踮着脚张望,看自家马车回来,车前坐着杜如禹,才松一口气,阴沉着脸不说话。 杜如禹见他如此脸色,忙跳下马车要说话,江父止住他说:“回府再说。”看着姜莓屿也下了马车,才黑着脸回转身子,向府内走去。 到了正堂,杜如禹直接跪下说:“江伯父,是侄子思虑不全了!昨日在山中突遇暴雨,山路湿滑难行,没能及时将俞儿送回,让伯父悬心,请伯父责罚!”说完就拜伏在地,不再辩解。 “我一向看你这孩子周全稳重,昨日既不能回来,也该使人报个信,如何竟没有任何消息?”江父忍着怒气问。 “爹爹别生气了,昨天在山里遇见一个采药的孟兄弟,得知他娘卧病已久,是我外祖辞世前的病人。如禹一听他娘情况如今不好,便急了,当即就跟随他去他家诊断。没想到到他家以后,竟下了暴雨,着实没办法赶回来,就在孟家留宿了一晚。爹爹,您就体谅他医者父母心,不要 分卷阅读69 再生气了吧。”姜莓屿看这老爷子真的生气了,连忙帮他辩解。 “当真如此?”江父听说有这等原因,怒气略消。 “爹爹,俞儿句句属实,您不信可以去叫秋半和苍术来问,就那孟兄弟也还在府门外等着给他娘抓药呢。” 江父半晌不说话,良久,才叹一口气说:“俞儿,不怪爹爹生气,此番真的铸成大错了!昨日你和如禹出城,两府下人都知道,出城时又有不少人看见。如今一夜未归,虽然爹爹极力遮掩,但是这纸里包不住火,爹爹就怕影响你的名节!” 杜如禹一听,更是一僵。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梅州人尽知姜莓屿已经嫁去绫州石府,现在久居娘家已是不妥,又和自己一起出城彻夜不归,怕是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得出来。 “伯父!伯父,是侄儿错了!侄儿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只要不损污俞儿名节,让侄儿做什么都可以!” “别的倒还尚可,就怕此事传到那混小子的耳中……他是个霸道脾气,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样呢。”江父脸上愁云密布。他虽口口声声说女儿之前的亲事不算,到底在石牧璋面前没有底气。 “爹爹不怕,石牧璋知道了此事也无妨,若是他因此不信我,那就合离便了。”姜莓屿安慰他道。那石牧璋虽然霸道,但是她还是相信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辨是非,不受流言所扰。 “万万不可!若因此事合离,你落得什么名声?以后可怎么办?”江父急忙制止。 “伯父!若真因此事让石府误会,侄儿定然不会让俞儿受委屈,必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俞儿进府!”杜如禹膝行到江父面前,抬起头坚定又庄重的说出了自己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 江父和姜莓屿都震惊的看向他。 停妻再娶 第四十七章 停妻再娶 接下来的几天,姜莓屿被江父勒令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不能出门的日子,好像是她穿来以后的常态,于是闲不下来的她开始钻研做各种甜品来给李妈妈和秋半试吃。 “妈妈,快来尝尝我刚刚做的珍珠奶茶。”姜莓屿高兴的从小厨房端着一杯奶茶出来。李妈妈却不见高兴的神色,忧心的说:“姐儿,我今日出去,听到外面有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 姜莓屿一愣,果然爹爹担心的事要发生了吗? “他们都说什么啊?”姜莓屿好奇的问。 “还能说什么,左不过是那些闲汉嘴里胡唚罢了。”李妈妈愁眉苦脸,简直要哭了。 “妈妈,你就说给我听听嘛,我心里好有个底……”姜莓屿撒娇道。 “姐儿,梅州城很多人都承过老太爷的恩情,所以并不会说得太不堪。可是这事,即使照实说出去,我都担心姑爷知道后大不乐,更何况还有些添油加醋在里头……” “妈妈过虑了,姑爷他有自己的判断力,这个不用担心的。”姜莓屿安慰她道。 石牧璋确实是一个有判断力的人,但是姜莓屿没有想到,他那精明睿智的判断力,在他这个不安分的大娘子身上,早就完全丢盔弃甲了。 话说那日石牧璋离开了梅州,忍着一直在隐隐作痛的腿伤,一行人星夜兼程的到了徽州陈府。陈府老太太听门首小厮来报,连忙一叠声的让请进来。 他一瘸一拐的进来跟老太太请了安,两厢互相问过别后情景,才说到正题。 “老太太急召儿子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石牧璋问。陈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收留他以后,十几年来一直亲儿子一样对待,他对他们也是有孺慕之情,因此格外尊重。 “唉,说起来真真把人活活气死!”老太太想起这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太太不急,慢慢说与儿子听,什么人竟敢把老太太气成这样,儿子定不饶他的。”石牧璋忙安抚道。 “说起来还是前头老太爷识人不清,非把蓝姐儿嫁与娄家。我当时就说这娄家原本贫寒,得了蓝姐儿这门亲事,怕是要不妥。老爷说我是嫌贫爱富,怕委屈蓝姐儿,还给姑爷捐了前程。如今姑爷倒是步步高升,看蓝姐儿嫁过去十三年未有子嗣,前儿竟以无后为由要停妻再娶,把蓝姐儿给赶出府来了!”老太太说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蓝姐儿闺名唤作陈缊蓝,比石牧璋要年长两岁,今年不过三十整。当初石牧璋来到陈家时,她已经定了亲事,恪守妇道,极少出门的。自从石牧璋来到家里,她也温柔宽容,当亲弟弟一样疼爱着,所以石牧璋对她颇有感情。 石牧璋到陈家一年后,她就出嫁了,姐夫是当地一个贫寒的秀才,不知哪里竟入了陈老太爷的眼,十里红妆的陪嫁,让自己的独生女儿嫁了过去。 这娄遇廷也颇能钻营,这十几年借着陈家的财力和自己的左右逢源,倒也平步青云。如今才三十四五的年纪,已经做了知府了。 陈缊蓝出嫁后也经常回娘家的,每次回来都是朝娘家伸手要钱给丈夫疏通,石牧璋虽管账,但是又心疼她,便处处给她 分卷阅读70 方便。 至于闺阁内的事,石牧璋不便知道,也没有打听过,只知道陈缊蓝虽没有嫡出子女,但是娄知府颇有几房姬妾,也有几个庶子庶女在膝下,断断不会无后。如今以这个名头来休妻,无非是又攀上高枝了。 “竟有如此之事,姐姐现在哪里?”石牧璋怒道。 “正在府里呢,她也是伤透了心,回来已有几日了,茶不思饭不想,我实在担心。想着唤你来想想办法,怎么让姑爷歇了这个心思,破镜重圆才好?”老太太唉声叹气。 “此事我会派人细细调查一下,如今要先问问姐姐的态度。”石牧璋沉吟道。 “是了,原说你一回来,我就叫她来细细说明,如今竟气忘了。祝二,你使人到后头请蓝姐儿到前厅来。”老太太忙吩咐道。 不多时陈缊蓝就款款往前头来。她容貌虽不十分出众,但是盛在从小富贵娇养,气质是顶好的。如今因遭丈夫嫌弃,整个人都消瘦憔悴,让人望之生怜。 石牧璋看她过来,连忙站起来作揖道:“兄弟见过姐姐,多日不见,姐姐竟消瘦至此!” “牧璋,你回来了。”她强撑着微笑,走进来给母亲见礼后,坐在她身边。 “姐姐,此事到底为何,你可知道?”石牧璋问。 陈缊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说:“既是咱们自家人,我便不怕家丑外扬了。我到娄家十几年虽无所出,但是那几房姬妾出的孩子,我莫不是当作亲生一样,从无苛待。如今姑爷不知何处竟和京里的什么魏大人搭上了线,他家有个庶出女儿刁蛮任性,年过二十还未婚配,如今愿意许给姑爷,只要正妻的名头。所以姑爷就生了停妻再娶的心思,寻了名头把我赶了出来……”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啪的一声,石牧璋没有控制住怒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忍了半天,说:“竟然还有这般禽兽的事!如今既如此,姐姐可还想让他回心转意,回去重新过活?” “牧璋,你说的哪里话,他们娄家如此待我,我如何还肯回去?只不甘心,没有我们陈家,他哪来今日的光鲜?这十几年,偌大的娄府,竟都是我在贴补。”陈缊蓝哀切道。她本是最温柔和顺不过的,被逼到现在的地步,可见那娄家有多过分。 “蓝姐儿,你糊涂了!那娄遇廷再怎么说,与你也是原配夫妻,再如何闹,还有些情份在。如今让牧璋去娄府周全周全,他以后要升官发财,少不得还需咱们陈家的帮助。牧璋,你便多予他些田产铺子,他也就回心转意也未可知。”陈老太太忙责道。 “娘,那娄家是个无底洞,这些年不知道填进去多少。若再往里填,怕是赔上陈家都不够。况你说夫妻情份?我们成亲不到一年他便纳了几房姬妾,我们竟是见的少,离的多。本就没有什么情份。他又成日宿在妾侍那里,我如何能有身孕?如今以这个由头停妻,我倒正好出来,寻个干净所在!”陈缊蓝也是个有气性的。 老太太看了石牧璋一眼,又苦劝道:“这男人历来爱个新鲜,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当年你父亲也有,如今牧璋也是如此。咱们当女子的要是连这个都不能容,还如何过得?你如今已经年过三十,若因无后出来了,怕再不能婚配,后半生该当如何?!” 这一席话,陈缊蓝还未及开口,那石牧璋倒是颇有几分尴尬。他想起临走前姜莓屿站在晨光里目送自己的情景,心里一紧。分开的这两天里,她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徘徊不去了。她的一颦一笑,她睡梦中柔软的身躯,她那柔润甜美的唇…… 他在心里问自己,若先有了她,还会纳妾么?不,不会的。她已经占据了自己的全部,别的女子他都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后面陈缊蓝和陈老太太说的话仿佛远在天边,他心不在焉的听着,想着那个几百里之外的小妻子。 “牧璋,牧璋?”陈老太太在叫他。 “在。”他回过神来。 “那便依了蓝姐儿罢。只如今你看该如何办?”老太太妥协了。 “既如此说,我派人细查一下。那娄府做得出这种事,我就让他们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加倍的还给陈家。”他眼中露出狠戾之色。 晚上石牧璋仍然歇在自己院中,是自十四岁以来就一直住着的小院。从前,这里对于他来说,比绫州的雁归山庄更有归属感。 但是从这次回雁归山庄,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小妻子以后,他觉得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想着,他更睡不着了。近来已经习惯搂着姜莓屿,闻着她淡淡的发香入睡,虽然每一夜都在尽力克制她对他那致命的吸引力,他依然甘之如饴。 杜如禹有日子没有来孙府,姜莓屿忙于研发她的甜品,竟也无暇顾及。秋半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每天都会神神秘秘的消失一会。 这天姜莓屿忍不住了,悄悄跟着她,一路到了后门口。看着她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就悄无声息的绕到她身后,猛的一拍她肩膀,说:“好你个秋半,在这干什么呢?” “小姐……”她 分卷阅读71 吓得浑身一抖。 “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让我猜猜,你莫不是在等什么人?”姜莓屿坏笑着。 “小姐!”她吓得上前一步捂住姜莓屿的嘴,说,“是杜大夫,他不放心小姐,但是又担心流言所扰,不敢前来,每日都使孟大哥来探问……” “他探问我做什么?”姜莓屿奇怪道。“那孟青竟不用照顾他娘亲,日日往城里跑?” “说来,杜大夫真真是好人,他怕往来看顾孟婶婶不便,就使人在城边赁了小院,安顿了孟家三口。又让孟青跟在他身边,学着做生意……”秋半满怀感激的说。 “几日不见,他竟做了这些事?我关在府里,竟一概不知。”姜莓屿感动道。 “是杜大夫不让我告诉小姐,他说此事本是他一力要做的,为了这事已经牵连了小姐的名声,所以……”秋半嗫嚅道。 “名声什么的,我真的无所谓。你可知道孟婶婶一家如今住在哪来?我们去探望一下。” 正说着,远远的果然见孟青来了,姜莓屿就朝他招手。孟青看到她也在,不由得一僵,脚步顿了一下才过来。 秋半就说了要去探望一事,孟青自然不胜感激,自告奋勇,走在马车前带路。 构想未来 第四十八章 构想未来 孟婶婶一家的院子离孙府竟也不远。当年孙太医归隐,为了清静,就在城东买了这处宅子。出门乘马车约莫走了一盏茶功夫就到了孟家。 姜莓屿看着不大,但是依然干净整洁的小院,心里更是为杜如禹悲天悯人的善良感动。她和秋半进去的时候,孟婶婶和孟怀月母女正在里间临窗的榻上刺绣做活。孟婶婶虽然病弱,但是精神头好了很多,看到她们主仆进来,激动得热泪盈眶。 姜莓屿连忙快走两步,扶住她安置在榻上,孟怀月笑嘻嘻的见礼以后,去给她们倒茶去了。 “江小姐,上次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不想因为我老婆这副身子,竟连累了你的清静名声……”孟婶婶愧疚道。 “婶婶,我今日来就是怕你如此想。此事本跟你无关,况且我不看重这些,如禹也是不介意的,你放宽心养病便是。”姜莓屿安慰道。 “唉,杜大夫也是这么说,可是我心不定啊。我原以为你们是……不想你已有夫家。早知如此,我断断不会……” “清者自清,我不在意流言,想来我夫君亦是。婶婶不必过于忧心了,于养病不利。”姜莓屿自信道,说完又诧异,自己竟这么顺口就称了他为夫君?想到这又不由得面上一红。 “哪有男人不在意妻子名节的,若你的夫家当真信你,那也是极难得的了。”孟婶婶略有宽慰,度她提起夫君二字时颇有情意,又不由得叹一口气。这几日她冷眼看着,杜大夫对江小姐倒是用情极深,可是奈何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孟怀月进来,四人又闲话了一回家常,正待到了午饭时节,忽然听见院门一响,姜莓屿从窗口向外望去,正好看见杜如禹走了进来。 几日不见,杜如禹仍是那番翩翩公子的恬淡模样,一进来便看到她坐在窗前,顿时愣住。 孟怀月见他们来了,脸红着称去备午饭,避了出去。秋半也说要帮忙,跟着出去了。 “如禹,这几日你做了不少好事,竟也不带我?”姜莓屿隔着窗子朝外笑道。 杜如禹看她落落大方,反倒自己拘泥起来,面上作烧,三步两步进了主屋。 孟婶婶一看他来了,连忙说:“又烦杜大夫跑一趟,青儿,你去厢房收拾一下,等诊完脉便请杜大夫和江小姐去厢房休息吃茶,我把这厢乱糟糟的活计收拾一下再过去。” 孟青知道这是母亲给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忙连声应了便去。 杜如禹跟二人寒暄过以后,就坐下来为孟婶婶诊脉,姜莓屿在旁边安静坐着,看他表情专注的英俊侧颜,不由得感慨,如果他不是前身江小姐的爱恋对象,倒是真的可以发展一番。如今自己虽然和江小姐是合二为一,但是心底她对那江小姐竟如最亲密的闺蜜一般,始终是下不了手哇。 这厢忙完,二人就去了厢房对坐吃茶。 “俞儿,你今日怎么出来了?”杜如禹状似无意的问。他这几天一直在担心她的状况,如今看来她脸颊略丰润了些,好像气色也更加好了,不由得心里一松。 “我听说你这么帮孟婶婶一家,怎么能坐得住呢?如禹,真的谢谢你,做的这一切。”姜莓屿认真道。 “你为何谢我?”杜如禹也笑道。 “为你的担当呀。”她笑起来,杜如禹也摇头失笑。 饭后姜莓屿拿出自己烤的糕点给大家分享。他们从没有吃过这样清甜松软的糕点,一尝之下都赞不绝口。连素来不吃甜食的杜如禹都吃了一大块,姜莓屿笑着说:“你们既爱吃,我以后经常做了来。” “俞儿这功夫,果然是跟顾娘子学来的?”杜如禹问道。 “是的,不过如今离她的水平 分卷阅读72 还差得远呢。”姜莓屿谦虚道。 杜如禹一边品尝,一边笑说:“俞儿也不要过谦,这不像是顾娘子的做法,怕是你自己琢磨的方子吧。这手艺,竟可以出师了。” 杜如禹可是个美食家,他这么高的评价让姜莓屿很高兴,说:“你是说真的?可不许哄我。” “谁哄你,我说真的,你如今的手艺,竟真的可以去开个点心铺子了。”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孟怀月说:“若是俞姐姐开了点心铺子,我可第一个要去品尝的。” 姜莓屿笑得弯了腰,说:“好,好,第一个给你品尝,再让孟青好好学习一下掌柜的本事,我聘来做个掌柜如何?” 孟青黑脸泛红,说:“小姐取笑了,我何德何能去做掌柜,做个打杂的,把重活累活都派给我,就极好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他。。。不行? 第四十九章 姑爷……不行? 这厢娄府果然不肯回转,直接使人送来一纸休书给陈缊蓝。石牧璋待休书一到,便拿着当初的嫁妆单子,带了人大势声张的前去拜访了娄府。 娄知府仗着自己的官威,只称事忙不见外客。这些都在石牧璋的意料之中,在这社会,士农工商,商是最末一级,那娄知府便是料定他们不敢如何,才这样随意欺凌。 石牧璋此来本也是走个过场,让满城人都知道他已经休了陈缊蓝,如今陈家和娄家再无关联。石牧璋暗地里使人查遍了娄府的产业。果然娄府已将嫁妆里的金银细软挥霍大半,田产铺子更是变卖的变卖,更名的更名,无迹可循了。 他看着石头送来的账册,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他姐姐亦解脱出来,是时候开始张网了。接下来几天他各种点兵布将,每日都脚不沾地的忙活到半夜。 由于此行比预料中要棘手一点,已经到了和姜莓屿约定的半个月的归期,手头上事还没忙完。 这日回到自己的小院,仰望皓月当空,忽的想起今日已是八月中秋节。他在院中坐下,抬头看着月亮,想起六月十五那日,与姜莓屿在仰月院的二楼平台上,她仅穿着抹胸与亵裤,就那么大大方方的站在月下的情景。现在想起来,不敢相信那是两个月前,仿佛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 再想到临行那天早上,她的娇态,忽然觉得自己抓心挠肝的想她。他有点慌乱,自己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刻骨的思念,女人于他,一向是可有可无,如今他总算尝到儿女情长的滋味了。 独自坐了一会,他叫来石壮,命他去一趟梅州,先打个头阵,报更平安给姜莓屿,让她放心。看着石壮去了,才略略踏实一点,又加急处理起手头上的事来,只为了尽快结束,早日赶回去见她。 又是四五天杳无音讯。这天又是忙到半夜,才回到陈府自己的小院里,正欲唤小厮去打水沐浴,忽然见石头在前面探头探脑,便唤道:“进来。” “有何事?”他看石头进来就一头跪下,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就皱眉问道。 “老爷,是石壮回来了……”石头简直要哭,这叫什么事啊,他是不敢说。 一听石壮,便知是姜莓屿的事了。他心里一阵狂跳,只强行压抑住,表面上镇定的说:“回来便回来了,叫他过来回话。” 说完,只见石壮也哆哆嗦嗦的进来,被门槛绊了一跤,高大粗壮的身型直接扑倒在石牧璋面前。 他不由得黑了脸。“发生何事了?”声音里带着压制不住的发抖。 “老……老爷,小的此去梅州,没见到大娘子,府里人都说她日日去珍馐楼,一早便去,至晚方归……”石壮说。 “珍馐楼?”他挑眉。 “小的在府里等着大娘子,结果……结果到天黑,才见杜大夫送她回来……”石壮感受到主子越来越阴冷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石头也在旁边不敢吱声,瑟瑟发抖。 “珍馐楼是什么地方?”石牧璋咬牙切齿的问。 “是……是座酒楼……”石壮又陷入纠结。 “说清楚,你查了没有?” “珍馐楼是梅州最好的酒楼,小的找人暗暗查了,那幕后东家正是……正是杜大夫……”石壮咬咬牙说。 忽然一声裂响,石牧璋手里的茶杯硬生生的碎了。石壮和石头不敢抬头看,只老老实实的跪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子缩小到主子看不见为止。 “还有呢?”石牧璋怒极反笑,如果只是日日去吃饭,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她最好是去吃饭! 石壮干脆一闭眼一缩头说:“小的还打听到初八那日,大娘子和杜公子出城……出城……出城一夜未归……” 砰的一声,石牧璋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茶具一阵乱颤。不,他不信。 “此事你是从何处打探来的?”许是谣言,也未可知。 “满城十停人有八停都知道此事……小的担心是讹传,特特问了看门的老张头,他也知道此事,说江大老爷都急疯了,派了好 分卷阅读73 几个家人连夜去找,不想第二天杜公子一早就把大娘子送回去了……” 石牧璋双手抖得厉害,只好紧紧的按住自己的大腿,才没有失手去掐石壮的脖子。 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她前面的温柔缠绵都是装给自己看的?她如今是否一样温柔缠绵的对待着杜如禹? 想到她那温热甜蜜的粉唇,如今正被另一个男人碰触,甚至那软玉温香,抱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他目眦欲裂,双眼像狼一样发红。他如此珍惜她,竟换来这样的结果? 石壮和石头感受到这可怕的气压,恨不得落荒而逃,但是双膝又死死的钉在地上不敢动,心里哀叹。 “石头,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就去梅州。”石牧璋深呼吸着,竭力控制住双手的颤抖。 “爷忙了一天还没有沐浴更衣,不如休整一晚,明日再去?”石头劝道,可是一抬头看到他一记眼风扫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立马爬起来去收拾行李了。 他抑制住怒火,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到陈老太太院里告别,只说梅州有急事要连夜赶回,徽州诸多事务都已安排妥当,只待后效。陈老太太看他脸色不善,问:“梅州的事?可是那江氏有何不妥?” 他虽愤恨,但是不忍让别人轻看了她,便说:“劳老太太记挂,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待儿子去看过回禀。”说完跪下来磕了个头,才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怀揣着熊熊妒火,他吃不下睡不着,一夜疾驰不肯休息,马儿几乎不曾累死。石壮石头和石福三人虽困疲不堪,却不敢开口劝阻。所幸这次路上天气甚好,不曾有风雨,所以第二天下午就远远的望见了梅州的城门。 进城后,石牧璋反倒是不急了,他沉下气,才觉得饿得发慌,于是带着石福几人,找了间距离孙宅不远的饭馆进去,点了些许肉食饭菜来充饥。 石头机敏,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想打探下孙府的事,待菜全部上齐以后,假意和掌柜的攀谈了一会,才问道:“掌柜的,近来梅州可有什么大新闻?” 掌柜笑道:“倒是不曾有什么大新闻。梅州才这么大点地方,每日左不过这些人来来往往的,能有什么大新闻?” 小二路过笑道:“若说大新闻,前几日倒听说前头街上已故孙府上的小姐,如今要嫁与八珍堂的少掌柜杜大夫了?” “别胡唚,孙太医家也是你可以混议论的?”掌柜的责道。 “那孙府的小姐不是听说已经嫁人了么,怎可嫁与二家?”石头又问。 “听说那小姐原是指腹为婚的,夫家本已接去了,如今不知怎的又回来了。我家堂客听说原是那男人不行,这娇滴滴的美貌小姐过门半年多,竟没有进她房内半步,如今又放了回来。”小二一看客人感兴趣,忙又低声凑过来八卦道。 石头一听到“不行”二字,如遭雷劈,忙偷偷看向主子,只见他面色如常,但是攥着筷子的手骨节发白,竟在微微发抖。他瑟缩一下,只好硬着头皮问:“这房内之事,你家堂客如何得知啊?” “我家堂客和孙府的厨娘熟识的,那男人上个月还来过,后不知道怎的就自己走了,也不曾把小姐接走。他一走,那孙府的小姐就和杜大夫打得火热,这前番一起出城过夜,人尽皆知啊!”小二带着点暧昧不明的笑,说道。 看石头几人皆目瞪口呆,不说话,他又说:“依我说,如今眼看孙府小姐就要和杜大夫成婚了,这个倒也不算有伤风化。他们二人本就青梅竹马,这指腹为婚的夫家男人又不行,何必占着茅坑……”小二忽觉自己说的不雅,捂住了嘴,笑笑说:“几位自先用着,我去那边忙了。”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角落里的某人终于忍不住了,筷子啪的一声在他手里折断了。 姑爷好像要吃人 第五十章 姑爷好像要吃人…… 石牧璋一行人杀气腾腾的出现在孙府门口,老张头听到动静出来开门时,看见那石牧璋面沉如锅底,风尘仆仆,却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怒气,想到自家小姐的留言,更是理亏,差点腿一软就地跪下。 石牧璋只不理他,径直向里行去。虽然一瘸一拐,但是因为裹挟着怒火,如同一尊杀神。老张头硬了头皮,连忙跟上来说:“姑爷,小姐不在府内……” 石牧璋猛的站住,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老张头像被烫了一般,说:“老……老爷倒是刚刚回来……” 他脚步一转,向江父的院子中行来。 那江父听人来报说石牧璋匆忙赶回,正往自己院子中来,顿觉不妙,忙正襟危坐,勉强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等他过来。 石牧璋进了正屋,朝江父深施一礼,说:“岳丈大人,牧璋此来是要接俞儿回绫州,请岳丈允准。” 江父想到他会来兴师问罪,已经提前想好一堆说辞,结果他并未多问,只说要接走女儿? “此前已经说过,你们的亲事尚未礼成,不作数。如今你要接她,必得经过三媒六聘的。”江父清了清嗓子,勉强维 分卷阅读74 持着高傲的姿态说道。 “岳丈大人,前番俞儿与姓杜的出城之事,全城尽人皆知。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俞儿此前在我石府已是做了半年多的大娘子,绫州,梅州无人不知。前几日在梅州,我们也是日日住在一处,如今这番局面,难道岳父还能把她当作未嫁女嫁给杜家不成?若岳丈真的为她的名节着想,只有许我把她接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了局。”石牧璋冷冷的,不容置疑的说道。 江父一听,顿时哑口无言。他其实看出女儿对杜如禹无意,自己也更属意这个浑小子做女婿,本来也只是想拿捏他一下,给他个下马威而已。 如今这个局面,杜家小子已经害得女儿名声尽毁,如今由石牧璋不计前嫌来解这个局,倒是个好收尾。若真的拦着不让他接走女儿,怕以后想要台阶下就难了。 他沉吟一番,说:“牧璋,既说到这,我也不再说别的了。你从小是我们夫妇看着长大,当日既把俞儿许配给你,就是看准了你的为人。只如今不是我不想让你接走俞儿,俞儿的脾性你也知道,她若不肯,我多说也是无用。” 石牧璋原本冷窒的胸膛忽然涌上一股感动,道:“如今只要岳丈一句话,岳丈只要许了便可。” “你把俞儿接走也可,只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苛待于她。我知道你府上已有姨娘,但不许你宠妾灭妻,若再有让她委屈的,我定不饶你,你能做到吗?” 石牧璋听言,猝然掀起衣摆跪下,郑重道:“岳丈大人在上,牧璋若有违岳丈嘱咐,天打雷劈!” 从江父的院子里出来,已是日头西斜。他快步走进了姜莓屿的院子,正好秋半从里头出来,迎面看到他进来,大吃一惊,仿佛见了鬼一般。 “见……见过……见过姑爷……”她喏喏道。 “小姐呢?”石牧璋冷冷的问。这江氏出门竟连丫鬟都不带?果然是私会无疑了。 “小姐……小姐……小姐出府了……”秋半都快哭了。 “好,好得很。你去把你家小姐的行李收拾了,明日便随我回绫州。”石牧璋说完就往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一会不必来伺候了,也不要让人打扰,我有话同你家小姐说。” 秋半愣在原地,却一句话也不敢问。 姜莓屿这厢还不知道石牧璋已经赶回来兴师问罪,仍然是到了顾师傅要开始准备珍馐楼晚膳点心时才从后厨出来。今日略晚了点,杜如禹已在雅间备好了晚膳,等她用过才送回来。 在孙府门口下车后,杜如禹目送她进了府门,才令马车回转。 如今城里到处都有他们二人的流言,他也只是笑笑带过。只要俞儿不介意,他更是行得正,坐得端,何惧留言? 姜莓屿回府后,打算先回房换衣服再去给父亲请安,所以径直往后院走,一路上的下人看到她回来,都是一脸担忧的奇怪神色。她很疑惑的看着大家,想:“今天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到自己院子门口,黑暗里忽然窜出一个人影,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细看原来是秋半,就嗔怒道:“秋半你要死啊,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 “小姐,快别叫了!出大事了!”秋半又去捂她的嘴。 “什么事?” “姑爷回来了!” “……他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姜莓屿想到他,心里一阵温暖,又是一阵委屈。这一走二十多天,没有任何音讯,如今又神出鬼没的回来了? “他怕是信了外面的流言,我看脸色很差,像要吃人一般……”秋半抚着胸口道。“方才又听说他已经去前院见了老爷,怕是老爷也没有能拦住他……” 姜莓屿一听,顿时满腔自信消失殆尽,一时竟有点心虚。想想这可是古代,那古人一脑门子封建的大男子主义,听说自己和别的男人在外面过夜,岂不要气死? 虽然嘴上说无所谓,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就拉着秋半说:“那你陪我进去,有外人在他应该不会打我吧?” 秋半往后瑟缩了一下,说:“小姐,他方才特特交代了不许我们进去,说有话同你讲……” 看着姜莓屿鄙视的眼神,又说:“小姐,这是孙府,他应该不会打你……吧……” 姜莓屿想想也是,眼一闭心一横,说:“切,我和你开玩笑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会怕他?” 说完就猛的推开院门,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情迈了进去。 秋半在院子外面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有几分……悲壮……? 你们期待的圆房 第五十一章 你们期待的圆房…… 院子里没有掌灯,有微弱的月光投射进来,更显阴森。屋子里更是黑得像个魔窟。 她刚刚进屋,正转身准备点灯,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你还知道回来?” 即使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吓得一抖。回过身来更是一声惊呼,背后无声无息的站着一个极具压迫感的高大身影, 分卷阅读75 贴得那么近。熟悉的温暖气息直扑到她脸上。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一下子大腿后侧撞到桌角,疼的直吸气。 她揉着屁股下面,嗔怒道:“石牧璋你是不是神经病,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你竟跟那个野男人鬼混到现在?”他冷冷的咬牙问。 “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姜莓屿忍不住问。 “我前脚离开梅州,你后脚就跟那姓杜的好上了,我可冤枉你了?” “你胡说什么?简直不可理喻!”姜莓屿一腔思念和期待都凉了下来,已经逐渐适应黑暗的她,有点畏惧的看着他那双发红暴怒的眼睛。 看她不说话,石牧璋声音更加冰冷。他本希望她解释一下,他会相信的,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相信。可是她没法解释吧。 “你就这么喜欢他?你一定要合离,处心积虑的回梅州,为了和他在一起?”石牧璋一边问,一边觉得自己的心被撕开了大口子。他大手伸过来,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黑暗中分外明亮的双眸。 姜莓屿伸手去掰他铁一般的手,却掰不动,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发了狠,干脆不说话了。 “江玫俞,你既然进了我石府的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那执拗的眼神刺伤了他,他的理智濒临崩溃,看着那粉嫩的唇紧闭着,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带着愤怒和报复,不带任何温情,姜莓屿感到他在狂暴的索取,让她几乎窒息,他甚至毫不怜惜的咬她的唇和舌尖,让她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于是拼命去推他。 “唔……唔……你放开我!”不知道是他放开了她,还是她终于推开了他。 姜莓屿连忙后退两步,站到桌子后面,摆出警觉的姿势,随时准备逃走。 “嫌弃我?他没有这样对你过?”石牧璋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黑暗中朝她走过来。 “你简直……简直……混蛋,你别过来!” 姜莓屿又往后退,谁知一下子被矮榻绊倒,跌在地上。 她眼前一花,还未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石牧璋捞起,紧紧的禁锢在怀里了。 “我混蛋?我是你丈夫!说,你到底和他有没有私情?”他扳着她的肩膀,狠狠的摇晃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摇出真相一般。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姜莓屿被摇的心头火起,本来理亏,现在干脆心一横,破罐子破摔了,倔强的抬起头盯着他。 “江玫俞!!!”他几乎是嘶吼出声。 “你不是听了不少流言了么?你反正也不信我。对,我就是和他出城了,和他过夜了,这些日子也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做的事也全都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样。这样,你满意了吧!”姜莓屿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刷拉的裂帛之声,自己身上的一件葱绿小衫在他手里支离破碎。随即遭殃的是她的抹胸。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啊这,果然人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现在认怂还来得及吗?明明是自己的错,只要好好解释一下就行,为什么要激怒他呢? 她在心里哀嚎一声,恨死自己的倔脾气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凌空被他抱起,三步并作两步抱到内间,毫不怜惜的摔到柔软的锦被上。 她机敏异常,活像一只兔子,一跃而起。可是兔子在雄狮面前,再机敏又如何? 更何况那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它已经为这个猎物等待了太久,眼看落入了他人的口中,如何能忍?如今早已红了双眼,张开了血盆大口,预备一口就把这只柔弱的兔子吞吃入腹。 接下来不管兔子怎么反抗,雄狮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屋内穿来一声声的裂帛之声,可怜的布片飘落在床畔。 姜莓屿力竭之前在心里哀嚎:姜莓屿啊姜莓屿,你真是活该啊。第一次即便不是红烛摇曳,玫瑰花铺满床单,对方温柔且技巧很好,最好还有一杯红酒助兴,也应该像上次一样,温柔缱绻吧? 再怎么不济,也不应该是今天这样吧? 也罢,人总要为自己的鲁莽买单,至少,她很庆幸对方是他。 雄狮在暴怒中,暴烈的冲进了神秘的甬道。挤进去的一霎那,它如遭雷击,忽然定住了。前方有一层阻力,在阻拦着它继续探险。 兔子则无法承担这种狂风暴雨的掠夺,颤抖着流下了眼泪。 “你……你没有?”他结结巴巴的问,看到她的泪光,一瞬间竟慌了神。他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击中,来不及多想,因为接下来的感觉让他又丧失了理智,这是其他女人不曾给过的感觉。让人疯狂,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他疼惜的亲吻着她的眼泪,动作忽然温柔下来…… 我爱上你了 第五十二章 我爱上你了…… 经过一夜的缠绵,姜莓屿近中午才在浑身疼痛中醒来。她一边翻身,一边在心里暗暗的骂着石牧璋。刚转过来睁开眼,目光落入如星辰一般温 分卷阅读76 柔闪烁的眼神里,石牧璋正一只手支着头,侧躺盯着她看着。 她蓦地脸红了,心里一直在给自己打气,我可是一个现代人,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况且他算是一个很好的床伴,各方面都可以打上满分,不算吃亏,甚至,还赚到了。 “你看什么看!”虽然如此想,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捂他那火辣辣的眼睛。 他温柔的拉下她的手,放在唇上轻啄着,温柔的问:“还疼吗?” 她仿佛被烫到一般缩回手,尴尬的转过身去不看他。却连耳朵都红了。即使如此,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盯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他看着她圆润莹白的肩膀上那点点红痕,不由得目光变得暗沉。伸手把她揽入怀中,问:“为何要骗我?”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朵上,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了。 “你走开啦,别靠这么近。”她往床里侧蠕动着。 “别动!”他感受到那被子下面的光滑玲珑,哑着嗓子说。 她立马浑身僵硬,不敢再动。 “故意激怒我,你后悔了吗?”他又问。 “是你先质疑我的,你在心里已经认定我和如禹有私情,你都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姜莓屿在被子里闷闷的说。 “都是我的错。”他抱紧被子里的她,说:“我在徽州听说你和姓杜的出城过夜,根本无法思考别的。我承认我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昨晚你又说和他已经……”他想到那种可能,浑身一紧。 “我只要想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样子,我就嫉妒得无法控制自己,我甚至想,即使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我也不介意,我要把你夺回来,你只能属于我。”他在她头顶说。 姜莓屿被他一番剖白震撼了,不由得问了:“你是觉得我是石府大娘子,不守妇道,驳了你的面子?” 她想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带来不光彩才愤怒,还是因为她爱上别人才愤怒。他到底是为了她的身体,还是为了灵魂而嫉妒?这也许对他来说是一样的,但是对自己来说,这个非常重要。 “不管你是不是石府大娘子,你都是我想要的女人。”他的答案让她满意。看着她斑驳的后背,他又心疼道:“昨夜的事……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后悔,实际上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 “是么?有多早?你之前把我放在后院半年,不都不闻不问的么?”姜莓屿钓鱼提问。 “我承认那时候我确实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从你那次摔破头失忆以后,我发现我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你,了解你……”石牧璋说着,用力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转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上你了。”说着不由得黑脸一红。 姜莓屿被这表白给惊呆了,在现代她从学校毕业就一直忙于生计,身边虽然有几个追求者,但是并没有心情和时间去尝试爱情。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认真的,平等的表白,而且表白的还是这样一个一直视女子为附属物的顽固不化的古人。她不由得一阵感动和温暖,突然袭上来的情感让她湿了眼眶,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他看到她湿润的眼眶,一阵慌乱。这是自己别别扭扭才逼出来的剖白,竟把她吓哭了?只好瓮声瓮气的说:“反正,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也休想再去找别人,不管是姓杜的,还是什么张三李四,统统不行。” 她被他这霸道的命令又逗笑了,果然还是他。 “你跟我回绫州,回我们的家,做我的大娘子,好吗?”他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说。“不许说不好,岳丈大人都已经答应了。” “什么?爹爹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姜莓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吃惊的盯着他。 “我跟岳丈说,我们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你……你撒谎!”她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尴尬无比。 他忽然转身从床头拿过一块帕子来,坏笑着说:“如果他不信,我甚至可以把这个拿给他看看。” 姜莓屿一看,顿时脑子轰的一声,脸色爆红。那是一块洁白的丝帕,上面落着点点殷红的血迹…… 看到她的脸色,他才颇为得意的收回手帕,说:“我逗你的,这个我才不会示人,我要贴身珍藏。”说完竟塞进了衣襟里。 姜莓屿羞恼万分,翻身起来伸手去抢夺,却忘记了自己什么都没穿,就这样压着他的…… 看到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她干笑两声说:“那个……我饿了,暂且不与你计较,起来吃饭……唔……” 话音还未落,就被某人吻住了嘴唇,室内一片旖旎…… 为夫伺候你? 第五十三章 为夫伺候你? 第二天他们就收拾了行囊,辞别江父,向绫州出发。姜莓屿其实本不想这么快回去,但是架不住石牧璋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石牧璋是有私心的, 分卷阅读77 她留在梅州多一天,就会多一些和杜如禹相处的机会,所以一刻也不肯停留的。 而姜莓屿,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梅州和绫州对她来说是一样的,如今和石牧璋彼此表白了心迹,再别别扭扭的留在梅州,倒显得矫情。 她本打算让秋半去给杜如禹送一封信辞行,又怕他第二天来送别,彼此见面又添尴尬,更何况他目今仍是石牧璋心口的一根刺,不让他俩见面倒是好事。所以给他留了信,等他们出发后再让孙府的下人送去。 上马车之前,江父一行人都出来送行,姜莓屿眼睛发酸,道:“爹爹,姨娘,清儿,你们都不必送了,快些回去罢。过些日子我空了便回来看你们。” 石牧璋连忙道:“我会陪俞儿一起回来看望岳丈大人。” 江父目光扫向他揽住姜莓屿腰的那只手,不由得几分欣慰。女儿终究要嫁人,如今也算是个好归宿。 “牧璋,你要记得给我的承诺。”他向石牧璋说道。 “小婿时刻谨记,万万不敢违背。”石牧璋又深施一礼。 这俩人搞的什么名堂?姜莓屿奇怪的看向身旁的他。 经过一番告别,马车终于出发了。看着孙府的大门越来越远,消失在街角,她才怅然若失的放下车帘。 “别不舍得了,我会陪你时常回来的。”石牧璋轻轻的把她揽到怀里。 “你跟爹爹承诺了什么?”姜莓屿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石牧璋不肯说,黑脸微红。 “又想说我是后宅妇人了?”姜莓屿眯起眼睛,用威胁的口吻问道。 “我……承诺岳丈以后都会对你好,不再让你受委屈。”他认怂。 姜莓屿噗呲一声笑出来,眼睛里却又有感动的泪光。 姜莓屿仍然是坐不惯马车,只坐半天时间就腰酸背痛,石牧璋看在眼里,所以这一路且行且歇,不像赶路,竟像是外出游玩一般。天色尚不算晚,他就命人早早的投宿到了客栈,用过了晚膳就催她回房歇息了。 姜莓屿内心颇有些小感动。这个冷面古人,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可是她的感动还没有持续多大会,就被一个饥渴的身影扑倒。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让自己休息吧?! 这一路上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又只能亲亲摸摸,让石牧璋早就心痒难耐。他自己也奇怪,他本是在这方面无欲无求的一个人,即使有了杨姨娘,也是个把月才回雁归山庄一趟,即使不去明珠苑,对她也无甚牵挂。 如今有了姜莓屿,食髓知味的他却像一个初识人事的毛头小子,怎么都不够,只有抱着她温暖柔软的身体,才有那种安定,回归的感觉。每天夜里都要折腾到很晚,两人才饕足的安稳睡去。 如此过了三天,姜莓屿终于推翻了自己原来的看法,他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无公害的优秀床伴,而是个不知疲倦的打桩机…… 第四天晚上,洗漱完刚刚爬上床,就看到他又露出那种绿莹莹的饥渴眼神,姜莓屿立马说:“我累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我帮你捏捏?”石牧璋立马靠上来献殷勤。 “不要。”姜莓屿才不上当,昨天就是捏捏,然后摸摸,然后吃干抹净的。 看见他失望的眼神,她又坏心眼的说:“我对你不放心,你今晚睡外面的榻上去。”说完自顾自的面朝里躺下了。 半晌没有动静,回头一看,他果然乖乖的出去,到外面榻上去睡了。她不由得失笑,近几日折腾得确实太累,她很快的睡着了。 石牧璋也心疼她真的累了,又自责自己的鲁莽,独自在外侧榻上躺了一会。听到她的呼吸变得安稳绵长,知道她已经睡着了,又蹑手蹑脚的爬回床上,把她揽到怀里,闻着她淡淡的香味,才安然睡去。 一夜好眠,姜莓屿满足的醒来,一眼就看到枕边熟悉的俊脸。他依然在熟睡着,唇角略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样子。 她伸出手描绘着他的唇线,想起从穿越来以后,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那时候她还觊觎过他这张脸,哪想到会有如今呢? “你休息好了?”他忽然说话了。吓得姜莓屿一抖,连忙把手拿开,却被他一把抓住,轻吻着她的手心,才睁开眼,慵懒的用沙哑的嗓音说:“看样子是休息好了,现在可以伺候为夫了吗?” 姜莓屿连忙推他,说:“你有正经没有?” “那为夫伺候你吧。”他贴了上来,用炙热抵着她的柔软。 姜莓屿脸一红,推他说:“你每天都要,不嫌累么,快点起床啦。” “为夫说的是伺候你梳洗,你想到哪里去了?”石牧璋好心情的哈哈大笑,起身离开了床铺,留下姜莓屿满脸通红的瞪着他的背影。 你竟如此容不下她? 第五十四章 你竟如此容不下她? 这天下午就到了绫州,石牧璋已经提前让石壮飞马回去通报了管事,所以仰月阁早已收拾得干净利 分卷阅读78 落,又根据石牧璋的心意,添置了很多昂贵精美的摆设装饰,姜莓屿进去都震惊了,这还是之前那个冷清清的仰月阁吗? 她回头看着跟着自己进来的石牧璋,说:“行了,我已经到了,你也快回你院子里去吧,我要洗漱休息一下。” “我已经让人把我的东西搬来了,以后这也是我的院子。”他现在寸步也不想离开她。尤其晚上,没有她在怀里都无法入眠。 姜莓屿惊诧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没事吧?你还是回你自己院子去吧,让我清净清净。” “这是我石府,我想住哪就住哪,谁敢多说一个字?”他理直气壮的说。姜莓屿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呲一声笑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秋半进来说:“老爷,杨姨娘已经在门口等着拜见您和小姐了。” 屋子里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姜莓屿最不喜欢听到的人就是这个女人。她也是鸵鸟心态,既然回来,肯定要面对他的妾侍,如何躲得掉呢? 石牧璋看她脸色都变了,也沉下脸来说:“你让她先回去,就说我和大娘子刚到,还没有歇息好。晚些再来罢。” 说完又看看她的脸色,说:“晚些也不必来了,我明天得空去明珠苑看她。” 有杨姨娘这么一搅合,姜莓屿的心情明显低落下来。她径直默默的上楼去洗漱休息了。 石牧璋也有心事,他正斟酌着怎么跟姜莓屿开口谈杨姨娘有孕的事。原本在梅州,仿佛是一场只有他和她的梦,不用考虑这些。可是回到绫州,就像梦醒后回到现实。 他一边想,一边又懊恼,自己何苦要为这事烦恼呢?谁家妾侍有孕,大娘子敢有二话?毕竟生下来后若大娘子喜欢,就可放在身边养着。 可是他的大娘子,必定不会为此事欢喜吧。他想到她听到此事以后可能有的反应,心里一阵阵的闷着。 晚膳后石头说有急事,请石牧璋到书房去。石牧璋摸了摸姜莓屿的脸蛋,说:“我晚点回来,你困了就先睡。” 姜莓屿点点头,坐着没有动,目送他出去了,才唤了秋半进来。 秋半进来,脸色明显不好。姜莓屿奇怪的看着她说:“你怎么了?”秋半没有回答,摇了摇头没说话。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姜莓屿盯着她追问。 “小姐……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秋半快哭了。 姜莓屿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一沉,忙问:“你知道我其实把你当姐妹一样看待,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秋半!”李妈妈从外面进来,严厉的制止了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一回来就都不对了,这偌大石府,我就指望你们两个,如今还要瞒着我吗?”姜莓屿急了。 秋半忍不住了,说:“李妈妈,我觉得小姐早晚还是要知道的……” “知道什么?”姜莓屿追问。 “杨姨娘……她有孕了!”秋半一咬牙,说了出来。 姜莓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准确的说,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若是以前,杨姨娘怀孕和她有什么干系?可是如今,她已经决定和石牧璋过日子了,他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她在心里劝自己:“别矫情,这是古代,这是古代,这很正常……”却难掩心头酸涩,只是点点头说:“哦……那真是恭喜她了。” “小姐,你要是心里难过,就说出来……”秋半担心的看着她。 “姐儿,你别把这点子事放在心上。这大户人家谁家没有几个妻妾庶子。即便那杨姨娘有了孩子也不怕,你是正室大娘子,那妾侍即便有了孩子也是奴才,喜欢的话直接抱来膝下养着,不喜欢不理便是……”李妈妈忖度着她的神色劝道。 看她不说话,又说:“再说,依姑爷如今在姐儿身上的用心,姐儿有自己的嫡子也指日可待,届时更不必担心那庶子能成气候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反倒让姜莓屿更加郁闷。她是不可能对孩子下手的,就算是庶子,自己也不会苛待。可是从今天开始,她就要为了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争宠了吗? 石牧璋很晚才回来,悄悄的走到楼上卧房里,看到床上被子里隆起的一个人形,不由得心里一阵惊涛骇浪。他少年漂泊,居无定所,虽然后来在陈府住了十几年,却依然没有真切的归属感。 如今这一盏昏黄的孤灯如豆,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给他带来莫大的安全和温暖的感觉。 姜莓屿回到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大床上,竟一时无法入眠,辗转反侧间,听到石牧璋进来,她缓了一下情绪,刚转过身,就投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低笑着抱紧她,说:“就这么迫不及待?” 姜莓屿没有什么心情和他开玩笑,就没有说话。 “怎么了?”他敏感的发现怀里的女人情绪低落。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姜莓屿从他怀抱里挣出来,正视他问道。 “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分卷阅读79 “杨姨娘有孕了?”姜莓屿艰难的问。好吧,她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介意。 石牧璋一下子愣住,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你何时知道她有孕了?”姜莓屿问。 “去梅州接你之前。” “即使如此,你还是非要把我带回来,趟这浑水?”姜莓屿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是我的大娘子,我接你回来和一个妾侍有孕有何关系?”石牧璋皱眉问道。 “怎么没关系,我不愿意和另一个女人争夺丈夫!本来我说服自己,可以勉强不去面对,现在她有了孩子!我如何还能泰然处之?你如果在梅州就告诉我这事,我断然不会跟你回来,把自己放在如此尴尬的境地。”姜莓屿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 石牧璋定定的盯着她,问:“你若知道她有孕,就不跟我回来?” “是的。”姜莓屿不肯看他。 “你是大娘子,她只是一个妾侍,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况且肚子里也是我的骨血,你竟如此容不下她?”石牧璋也沉下脸来。 “我容不下她?你倒是先去问问她容不容得下我!当初我跌进荷花池,你没有追究过,难道心里没有过一丝怀疑?如今说我容不下她,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姜莓屿忍不住红了眼睛。 石牧璋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抽痛,语气也柔软起来,放低姿态苦劝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也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在你之前先纳了她进府,如今她又有孕,就算你不喜,也要看在我对你的用心上,不要再计较此事,好吗?” “我哪里计较了?我如今人都在这了,还能怎么办?”姜莓屿转过头去,面朝里躺了下来,眼泪簌簌的落下,消失在枕间。 石牧璋默默的在她旁边坐了一会,看她执拗的不肯回头,只好叹一口气,说:“俞儿,你自己想想吧。我今日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说完就站起来出去了。 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 第五十五章给他们母子留一条活路 由于前一天晚上姜莓屿哭到很晚,早上起来双眼红肿,精神萎靡。秋半和李妈妈见状吓了一跳,连忙给她取来冰块消肿。 李妈妈劝道:“姐儿实在糊涂,我昨晚说那些竟都白说了?如今杨姨娘有了身孕,姑爷少不得多去探望。你这厢又因此事跟他别扭着,可不是把他推去了那边?” “妈妈,你不必劝我了。他愿意去哪便去哪,当真这点情份也没有了的话,我倒是自由了。”姜莓屿蔫蔫的说。也不敷眼了,把冰块撂到一旁。 “唉,我的姐儿啊,若是以前我定不会劝你。可近来姑爷对你如此用心,你们又是这般的如胶似漆,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任性,错失了这好时机。” “妈妈,我不是任性。在这件事上,我有自己的坚持。如果他真的因此便疏远我,倒也不可惜,早点看清这个人,总比一辈子委曲求全的好。”姜莓屿叹道。 好半天没有出声的秋半,也跟着叹道:“小姐做什么决定,秋半都支持你。不过倒是让杨姨娘拣了便宜去,现在不定怎么耀武扬威呢。” 姜莓屿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来这事,说:“她如今怕更是把我恨得眼中钉一般了,少不得又要使计来暗害咱们。咱们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她。” 说罢直叹气。有气无力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实在懒得和这种女人消磨。秋半,从今日起只要杨姨娘来咱们这,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她就是了。别让她迈进这里一步,我看她还能如何。” 姜莓屿所料不错,那杨姨娘自从石牧璋去了梅州,就杳无音讯,后来她故意让陈家的小厮祝二去梅州找石牧璋,趁机又派人去梅州偷偷打听姜莓屿的消息。 得知她在梅州竟和人有私,石牧璋怒火中烧连夜赶去梅州,让她简直兴奋得睡不着。这下她那块墨玉的玉佩也不算污蔑她,石牧璋定然不会再要这个不检点的妇人。 可是派去打听后续的人还没回来,石牧璋倒是带着这个贱人回来了。这消息让杨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如何还有脸回来?石牧璋当真不嫌弃这么一个活该被浸猪笼的女人? 回来后又听说石牧璋径直搬去了仰月阁,她实在坐不住了,带了丫鬟婆子就往仰月阁而来,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她恨得差点咬碎了银牙,掐断了指甲。 晨起杨姨娘正梳妆,看着镜子里的娇美容颜,不由得又想起姜莓屿来。心头火起,抓起妆台上的唇脂狠狠的往地上一掷,恶狠狠的说:“这个贱人必须得死!” 杏子连忙走上来劝道:“主子刚刚起床,别动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如今竟让她这么得意,当初只恨没有再来一下,让她当场毙命……”杨姨娘磨着牙齿。 “得意不了了,主子难道没听说,昨晚那位就已经把老爷得罪了,本来要宿在那边的,连夜竟走了……”杏子把刚刚听来的热 分卷阅读80 乎消息告诉她。 “此话当真?”杨姨娘回头问。 “连夜兴师动众的收拾摘星阁,伺候老爷回去睡觉,直忙到三更,这还有假?” “既如此,吩咐厨房备好午膳,我上午就去请老爷来用。见面三分情,到时再好好计较。”杨姨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冷笑道。 石牧璋冷屋冷被自己睡了一夜,晨起就往仰月阁来。走到门口便看到院门紧闭,不由得有点后悔昨日不该就走。这一走,她不定怎么胡思乱想,可怎么了局?思及此,连忙上前叫门。 李妈妈来开了门,见是他来,忙道:“老爷可算来了,我们姐儿正伤心呢,我们劝都不中用,老爷快进去看看。” 石牧璋一听如此,更是加快脚步,三步两步上楼去了。 姜莓屿刚刚梳妆完毕,正待出门下楼用早餐,冷不防和他在门口迎面撞上。 一看到她红肿的双眼,他心疼道:“俞儿,你果然还在怪我?” 姜莓屿绕过他不理,径直下楼。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依你说,我该怎么办?”这语气十足的做小伏低,可以说很卑微了。 姜莓屿站住,回头看向他说:“我还没想好,你不是让我好好想想么?” “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我想让你怎么办,你便会听我的吗?”姜莓屿自嘲一笑。 “只要给他们母子留一条活路,我全听你的。”石牧璋说。 姜莓屿一僵,猛的甩脱他的手腕,说:“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恶毒的女人吗?你还是觉得是我在容不下他们母子?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你先走吧。”说完径直下楼去了。 石牧璋疾疾的跟着她下楼,看她丝毫不理自己,站了一会,也发起狠来,甩袖而去。 这一去就是三天,他再也没有踏进这仰月阁一步。姜莓屿也无所谓,每日安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早晚都在院子里锻炼,中午还加了一个小时的瑜伽,越发过得清闲。 李妈妈和秋半不如她这样沉得住气,急的偷偷叫来石头打听,得知石牧璋日日去明珠苑陪杨姨娘用晚膳,更是焦灼的不得了。 “姐儿,你就打算这样过下去了?”李妈妈看着做瑜伽的姜莓屿,她莫不是气疯了,怎么做这些奇奇怪怪的姿势。 “不急,总会有人沉不住气,但那个人不该是咱们。”姜莓屿一边伸展,一边说道。 “老爷他日日都去陪杨姨娘用晚膳,若不是顾着杨姨娘有孕,怕日日留宿那里也未可知……”李妈妈激将她。 姜莓屿忽然想起回绫州路上那几天的缠绵旖旎,不由得酸涩一笑,说:“即使留宿也无妨。这不是你说的么,男人三妻四妾的也正常。如今他为什么和我置气?还不是因为我肚量小不容人。” 李妈妈听了也只好愁容满面的叹气而已。 为夫伺候你可好? 第五十六章你是哪家的贱妾? 沉不住气的那个人自然是石牧璋。这几天他如同一只困兽,控制住自己去仰月阁的欲望,却控制不住想她。他每天都是脚步已经走到仰月阁门口,却不知道见面该跟她说些什么,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终于忍不住了,派石头去找秋半悄悄打听姜莓屿的现状。得知她每天只是在院子里呆着不出门,他又气狠狠的说:“谁还关她了不成?日日关在院子里再憋坏了。你跟她那丫头说说,叫多劝着她出来走动。” 秋半回来说给姜莓屿听,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她现在还勉强能宅得住,不能给杨姨娘陷害自己的机会。 天气已过了中秋,一日日的凉下来,姜莓屿早起翻了衣柜,哀嚎道:“女人啊,这衣柜里永远缺一件衣服……” 秋半疑惑道:“缺什么衣服?” “缺新衣服啊!更何况这些都是在梅州做的夏衣,也该早早的备起秋装了。这几天我也憋的够了,你去打听一下庄主在不在府里,如果不在,今日咱们便去城里逛逛?” 秋半好笑道:“逛逛便逛逛,何必还要打听他在不在?” “坏丫头,你快去吧,这次给你和李妈妈也多多的置办新衣料。”姜莓屿不想和他碰面,此番见面,肯定要问东问西的,不免尴尬。 秋半笑嘻嘻的去了,不多时就回来说石牧璋一早就出府了,并不在府内。一听如此,姜莓屿连声吩咐叫管事备马车,就带着二人向外行去。 冤家路窄,刚刚出院门不远,就看到湖心亭人影晃动,一堆丫鬟仆妇众星拱月的陪着一个女子坐在里面。那女子衣饰奢华精美,果然是杨姨娘无疑。姜莓屿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唉,果然又比下去了。她假装没看见,径直向外走去。 杨姨娘一看她来,连忙带人快步走来,堵住她的去路,笑着说:“妾身久未见大娘子,竟不给妾身一个请安的机会吗?” 她只好站住,说:“行了,你也请过了,让开吧,我有事出门。” 杨姨娘没料 分卷阅读81 到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一时挂不住笑容,道:“大娘子从梅州回来就闭门不出,想是身体抱恙了?” “你能盼我点儿好吗?”姜莓屿真的烦了,回头问。 “妾身万万不敢,在院里日日祝祷大娘子身体康健,能早日为老爷诞下嫡子,那便是妾身的福气了。”杨姨娘恭顺道。 这一刀子正好捅在她的心窝上,她登时变了脸色,说:“你照顾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够了,我劝你孕中少用点心眼,对孩子不好。你想要儿子是你的事,怎知别人和你一样?不必为别人操心。”说完快步离去了。 杨姨娘躬身等她走远,回头问身后的丫鬟婆子:“你们都听清她说的话了?” “没想到大娘子心肠如此歹毒,不但诅咒主子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还说不想给老爷生孩子,此事主子一定要和老爷说明,让老爷主持公道啊!”身边一个婆子凑上来,谄媚的说。 “我今日受辱,自然要好好说说的。”杨姨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 姜莓屿第二次进绫州城,确实比梅州要热闹很多。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市井的画卷,她正在画中。掀开车帘欣赏着窗外的热闹景象,她醉心不已,已经忘记了早上的不快。 不多时她们就到了绫州城最大的布庄。她们主仆三人下了马车,抬头望去,只见一座气派的四层楼房,门口匾额写着“绫州锦罗坊”几个大字,里面进进出出都是衣着光鲜,仆妇成群的夫人小姐。她前番在梅州日日看账册,如今看到这么一间店铺,不由得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看这装潢,品味,这不得日进斗金么?每日流水不知有多少?若自己也开一间,得多少本钱? 一边低头沉思,一边迈进了店铺。 店铺小二过来伺候,看她衣着不甚华丽,便隐隐有些不屑。但是毕竟见惯了客人的,倒还是保持着恭顺道:“夫人今日想看些什么料子,现有湖州刚来的湖绫,做秋装正合时宜的。还有时新苏罗,也是近日夫人太太们的心头好呢。” 湖绫价贵,苏罗精美,正适合探一探她的实力。 “哦,既如此,便都拿来给我看看。”姜莓屿哪里知道这些门道,颇为高兴的说。 小二取来几匹放在案台上,姜莓屿一看,细腻丝滑,颜色又雅致,果然是好看,她抚摸着料子,露出爱惜的眼神…… 旁边一个遍身绫罗的妇人上下打量了她的穿着,又看看她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姜莓屿奇怪的看向她,问:“请问你笑什么?” “你可知道这湖绫苏罗的价值?”那妇人问。 “不知道,不过听你这么说,应该是很贵了?”姜莓屿问道。 妇人根本不屑于回答她,轻蔑的带着嘲笑瞥了她一眼,只是跟小二说:“这匹天水碧,这匹银红都给我包了罢。” 她那不屑的态度激怒了姜莓屿,她也跟小二说:“我也要天水碧,银红,每样给我拿两匹,我拿回去给我的丫头做衣服。” 妇人顿时炸了,回头盯视着她说:“你在羞辱我?” “你也大可把布匹拿回去给丫鬟婆子做衣服啊,甚至回去给你的哈巴狗做衣服都可以,来羞辱羞辱我啊!”姜莓屿闲闲的说。 妇人伸手就要朝她脸上招呼,被小二拉住,央求道:“季夫人息怒,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这两匹不要也罢,我带您到后头库房看看刚来的时新花样。” 这季夫人可是绫州知州的宠妾,他的重要主顾之一,不能为了这个衣着普通的妇人得罪了她,连忙拉着往后走。 姜莓屿不依不饶的说:“你给我站住,有什么时新花样不能给我看看?我如今也不喜欢这两匹了,晦气。”说完挑衅的看着那季夫人。 经她这么一喊,在场的夫人小姐都看了过来。 那季夫人何时受过这等欺侮,怒道:“你是哪家的贱妾,竟如此猖狂?今日我若不让你受点教训,在这绫州当人人可欺呢!柳家的,去给我掌她的嘴,让她知道知道我们马府的厉害。”说完,她旁边那个婆子就恶狠狠的走了过来。 “你们马府的厉害我不知道,但是你敢碰我一下,今天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姜莓屿摩拳擦掌,准备操练起她的泰拳。穿来这么久,还没有练过,不知道生疏没有? 秋半和李妈妈也挡在她前面,怒视着走过来的婆子。 对她不敬,就是对我石府不敬 第五十七章 对她不敬,便是对我石府不敬 “马大人如今治府竟如此不严,容一个妾侍在此放肆?”忽然二楼楼梯口传来低沉熟悉的男声,姜莓屿抬头一看,竟是石牧璋。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他却目光紧盯着下面呆呆看向他的小女人。几日不见,她好像气色越发好了,面颊红润,目光如星辰般晶亮,只有那红唇依然丰润诱人。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还记得那天她红肿的双眼,让自己日夜悬心,而她竟如此神采奕奕,还有精神跟别人吵架? 分卷阅读82 “石老爷!”季夫人一看来人,上前施了一礼。谁不知道这石老爷是绫州的大户,财力雄厚,跟京里的大员都盘根错节。虽没有官职,但当地官员莫不仰他的鼻息。连自家老爷马知州屡次想请他过府参宴,他都没有给过面子。 “并非妾身放肆,着实这个贱人太过嚣张,今日在您的地盘闹事,若不惩戒,着实是打了石老爷的脸哪。”她愤愤的说。 “哦?你说的贱人,是指的我石府大娘子吗?”石牧璋没看她,径直下楼走到姜莓屿面前,看着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 “你怎么在这?”姜莓屿费力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几日不见,本没有什么感觉,如今一见他丰神俊朗的从二楼下来,穿过人群,目光专注的走向自己,心头竟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人群听说这个衣着普通的女人竟是石牧璋的大娘子,都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我有必要让石头带你看看咱们的产业了。”石牧璋轻轻的扶摸了一下她柔软的脸蛋,控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回头跟唯唯诺诺的跟着自己的布庄掌柜说:“我看你如今也老眼昏花了,找来的小二也是拜高踩低的?” 掌柜一听,冷汗都出来了,一叠声的叫接待姜莓屿的小二出来,劈头就是一巴掌,骂道:“叫你狗眼看人低,竟没认出当家主母,如今我也保不了你,收拾铺盖滚蛋要紧。”小二扑通一声跪下,捂着脸不敢出声。 “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此?”姜莓屿看他那可怜样,只好出言劝阻。 “既大娘子说了,你还不快谢恩?”石牧璋看都没看小二一眼。 小二一听,连忙磕头谢恩,悄悄的退下了。 那季夫人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她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今日如果真的打了姜莓屿,估计赵知州也保不住她了。她连忙上前说:“妾身拜见石大娘子,是妾身有眼无珠,冲撞了大娘子,请大娘子看在马知州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罢。” 姜莓屿还没说话,石牧璋先开口了:“马知州的面子,要马知州亲自来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姜莓屿一听,都说民不与官斗,这点小事犯不上得罪一个当官的,连忙拉拉石牧璋的袖子说:“算了算了,我毕竟没有吃亏,别计较了。” 石牧璋反手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低声说:“你求我?” “你!……那行,算我求你,息事宁人吧,别计较了。”姜莓屿无语了。 “既如此,我便不计较了。前番不知者不罪,以后若再有人敢对我石府大娘子不敬,就是对我不敬,对我石府不敬。”石牧璋冷冷对季夫人说完,就拉着姜莓屿,分开呆立的人群,往楼上走去。秋半和李妈妈一看石牧璋这么维护姜莓屿,相视一笑,放下心里的担忧,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姜莓屿被他拉着上楼,还沉浸在震惊里。这座布庄竟是石府的产业?亏她进来之前还在盘算开这么一间布庄要多少钱。这样看来,石牧璋是不是很有钱?她有那些田产铺子的嫁妆,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了,如今一看,却是傍了一个真大款? 石牧璋没有停顿,一路牵着她到了三楼的茶室,掌柜的送了茶水进来,就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石牧璋等门一关,立刻把姜莓屿抱了个满怀,在她耳边厮磨着,低哑的说:“你想好了吗?能不和我闹别扭了吗?” 姜莓屿没有挣扎,享受着他温暖熟悉的拥抱,说:“我想不好……” “若真让你这么为难,便不想了。我以后不让他们母子出现在你面前便是,可好?”石牧璋低声下气的说。他承认自己输了,这几日不去看她,折磨的是自己。 “倒也不必。她只要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为难她和孩子,以后就这样吧……”她也缓缓的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石牧璋听得胸中温暖,多日郁结一下子消散,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没有说话。 忽然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姜莓屿连忙放开了手,又去推他。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不悦的问:“何事?” 外面是掌柜的声音:“老爷,我让人带了时新料子来给主母挑选。” 石牧璋这才让他们进来。掌柜带着几个小二,抬进来琳琅满目的一屋子各色锦缎,看得姜莓屿一愣一愣的。 “若你喜欢,便都包起来。”石牧璋端详着她的侧颜。 “你带杨姨娘来也是这样财大气粗?”姜莓屿忍不住问,想起杨姨娘那一身绫罗绸缎。 “除了你,我没有带女人出过门。”石牧璋有点想笑。“你这是吃醋了?” “切,吃你的醋?”姜莓屿不承认,但是又发狠要敲诈他一笔,指着那些布说:“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几种不要,其他全给我包起来。” 石牧璋看也不看,一挥手说:“都给我送去府里吧。” 姜莓屿本想看他的反应,结果直接惊呆,想想又说:“我还要去添置首饰,你名下也有首饰铺子吗?” “衣食住行,一应俱全。你既喜欢那梅州的珍馐楼,我也可 分卷阅读83 以去买下。”石牧璋的心眼怕是只有针眼那么大。 听他提起珍馐楼,知道他还在介怀杜如禹,姜莓屿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说:“那就走吧,今日我倒要让你狠狠的出点血。” “这些是我的,便是你的,左手到右手的事,怎么叫出血呢?”石牧璋无底线的讨好着她。 “切,我信你个鬼,说得好听,你倒是把房契地契都拿给我啊?” “你真的要?”石牧璋正色问。 “我要来何用啊?不当吃不当喝,你自己留着吧。”姜莓屿挥挥手道。 接下来石牧璋果然带她去了首饰铺,胭脂水粉铺等挑到手软,到午时又带她去酒楼吃了午膳。 姜莓屿暗暗想,在现代的时候,女生血拼,男朋友都是无奈的跟着,怎么现在都是石牧璋拉着她在买买买呢?难道是在显摆自己的产业? 用过午膳下楼,石牧璋问:“你还想要什么?” 姜莓屿经过疯狂血拼,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心情大好,善心大发的说:“我累了,改日吧。” 石牧璋笑笑,说:“那我让石壮送你先回府,我还有点事,晚些回去。” 姜莓屿点点头,转身就上了马车,他忽然又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低的,暧昧的说:“若赶不回去用晚膳,也是要去你那歇夜的,你且好好等着。” 姜莓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腾的红了脸,推他一把说:“谁稀罕你,倒是杨姨娘早等着了。”说完不再理他,叫石壮快走。 石牧璋目送着马车远去,不禁失笑。石头看着主子爷那傻傻的样子,在心里暗暗摇头,这下爷算是栽在大娘子手里了…… 有本事一辈子护着她 第五十八章 有本事你一辈子护着她 石牧璋果然赶在晚膳前回府了,进来就直奔仰月阁而来。 因这一连几日都在杨姨娘处用晚膳,杨姨娘不知白日俩人已经和好,还特地备了晚膳,站在明珠苑门口翘首以待,不想下人来报说老爷已经去了仰月阁,她不由得沉下脸问:“你可瞧见老爷面上如何?” “老爷……瞧着颇为高兴……”来报的小厮道。杨姨娘顿感匪夷所思,又问:“今日可曾发生什么事?” “听前头说,今日大娘子去了咱家的布庄选料子,可巧老爷在那。后来老爷和大娘子去了楼上,再下来就都带笑了……” 杨姨娘颓然回到屋内,无力的坐下。 杏子在旁边安慰道:“主子不必忧心,那位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哄的了老爷一时,哪里能一直这么得意呢!” “就这狐媚手段,老爷就被勾了魂去了,你看他来我这用晚膳,都是淡淡的,若不是冲着这腹中孩儿,他断不会再踏进我这一步了。”杨姨娘苦涩的说。 “主子,这孩儿的事,如今老爷到底还是不曾怀疑,百般顾惜,倒是趁此机会扳倒那位,否则他日若那位有孕,还有咱们的活路吗?”杏子提醒道。 “以老爷现在对她的用心,她有孕也是迟早的事。”杨姨娘沉吟道。 “主子倒是想个法子,一下子治死她干净。”杏子阴狠的说。 杨姨娘冷笑一声:“治死她?说得容易,如今老爷在府里,咱们越发没有时机了。” 说完沉思半天,忽然一笑,说:“不一定要把她治死,只要治得老爷再也不肯见她便好。她若没有了宠爱,在这后院还不是任我摆布?老爷也不能一辈子守在旁边护着她。我们总有时机的。” 杏子忙问:“主子何意,我竟不明白。” “你竟傻了?来,我说与你听。”杏子附耳过去,主仆两个如此这般,一番筹谋放下不提。 且说这石牧璋,因和姜莓屿重归于好,俩人恨不得蜜里调油,少不得又是一番抵死缠绵,竟把杨姨娘完全抛诸脑后,只每日去看一眼便走。 不曾想杨姨娘竟也毫不介意,不但不因此抱怨,反而时时劝他多说大娘子身体不好,让他多多的去陪大娘子。如此温柔相送,还言语里处处关心姜莓屿,让石牧璋反对她多了几分关注。 转眼到了九月下旬,这日石牧璋刚刚和姜莓屿用过早膳,就见秋半进来道:“老爷,石头在外头呢,想是有事要回。” “叫他去书房等我吧。” 刚到摘星阁门口,就见代放归已经在主屋安稳坐着喝茶了。看他从后院走过来,笑道:“牧兄,前番我听说你近日和小嫂子如胶似漆,本还不信,来你屋里一看,这清锅冷灶的,果然是连屋子都不回了么?” “你有何事啊?”石牧璋装作没听到他的调侃,兀自在他旁边坐下。 “我上次说要备齐礼物来拜见小嫂子,如今履约前来,可否把嫂子请出来一见啊?”代放归指指旁边的几个锦盒。 “礼物我替她收了,人你不见也罢。”石牧璋想起上次两人说笑的情景,不悦道。 “啧,小气。见不到人,我可不能把礼物留下。我定是要亲自,当面送 分卷阅读84 给嫂子的,说不定嫂子还有谢礼赏我呢。”代放归看他脸色不好,反而故意逗他。 “你休想。今日来此,没有别的事来么?没事快滚吧。”石牧璋彻底黑脸。 “好好好,不逗你了,今日来此是有要事。”代放归觉得撩拨得恰到好处,收了戏谑,朝石头挥手。 “老爷,是咱们留在徽州的付掌柜传来消息,说如今娄府霸占着的陈家产业俱已收回,交到大小姐手里了。”石头递上一封信。 石牧璋接过,打开看过,微微笑道:“放归,总算你干了一件好事。这付掌柜果然是个得力能干的,以后就留给我用吧。” 代放归得意的摇着扇子说:“这付柳生我共事已久,我熟知他的,不然也不会借给你去徽州扳倒娄府。他老奸巨猾,虽不能和你比,倒也不输。这第一仗打的漂亮,但他在我这是个独挑大梁的,你不能这样挖兄弟的墙角吧。” 石牧璋大笑,道:“怕不是我要挖你的墙角,是这付掌柜的动了凡心。”说完把信递给代放归看。 代放归一看之下,目瞪口呆,半晌才说:“他……他竟说不放心你家大小姐,要留在徽州帮她?” 见石牧璋笑而不语,又问:“你家大小姐难道也是个绝色佳人?我那嫂子已经是个美人了,大小姐比起嫂子如何?” 石牧璋一下子收住了笑,正色道:“你逾矩了。” “行了行了,嫂子如今竟是我提也不能提的了,有本事你就护着她一辈子,别让她给别人看到我才服你。”代放归摆摆手,心里感慨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石牧璋竟然是这么一个见色忘义的人? “说起来,我这几日还是要去徽州一趟,那娄遇廷前番要给他那新夫人过礼,听说颇难为了我家大姐。过几日他们要行大礼,我怕陈府没有个当家男丁,他们又来搓磨。”石牧璋沉吟道。 “是要去的。我们也要把后手留好,再去梳理一遍才稳妥。”代放归点头,又说:“我和你一道去,我要把我家付掌柜抓回来。” 落入陷阱 第五十九章 落入陷阱 石牧璋依依不舍的惜别了姜莓屿,动身往徽州而去。姜莓屿送他出门后,回到仰月阁。秋半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笑道:“这老爷一向是个少言寡语的,怎么在小姐这里偏就这样絮叨。” “我也嫌他絮絮不休,走了倒清净。”姜莓屿无奈道。 “是呢,只交代你照顾身体就说了五六遍,他不在府里这段时间又不许你出府,倒不像这石府的大娘子,倒像是交代自己的女儿一般了。”秋半取笑道。 “你这丫头,坏的很,我懒得理你。”姜莓屿白了她一眼,又问:“前日我让你给梅州寄了家书,可收到回信了?” “还没有,想来应该就在这两日了。” 姜莓屿想念起现代的手机来,传送消息多么的便捷啊。正想着,听见李妈妈在门口和人说话,就问:“妈妈,是谁?” 李妈妈笑着走进来,回说:“是郎中,今日过府来给杨姨娘诊脉安胎,说老爷嘱咐他也给姐儿看看,调理一番,好早日有孕。” 姜莓屿闹了个脸红,啐道:“呸,他急什么,那杨姨娘肚子里现有了,莫来烦我。” “姐儿别害臊,这是老爷的心意。嫡子和庶子能一样吗?好歹老爷也快而立之年了,膝下连一子半女俱无,如何不着急?”李妈妈笑着劝道。 “即便如此,也要顺其自然,我不愿意喝那些苦药汤。”姜莓屿最烦吃药,如果不是生病,她一口也不肯喝的。 “吃不吃药不打紧,倒是让郎中进来看一眼,不然叫老爷知道了又不痛快。若开了汤药,到时候不吃便是了。”李妈妈又哄道。看姜莓屿没有说话,就招手让郎中进来。 那郎中正是杨姨娘收买了的卜郎中。四十多岁,窄脸面黄,下巴上稀疏几根胡须,更显得形容猥琐。看到姜莓屿的美貌,更是偷偷觑看。姜莓屿一看他那形态,心里便不喜。况且本身没有打算吃他的药,便说:“你既看过,按成方给我开几副调理的药便是。” “大娘子,我们医者讲求的是一人一方,还需让在下诊诊脉象,才好开药啊?”卜郎中谄媚笑道。 “不必多此一举了,我身体无恙,随便开几副药便是。”姜莓屿挥挥手。 卜郎中不再多说,拿出纸笔来开了药方,又告诉了如何煎服,就告辞离去了。 姜莓屿看着他出去,嫌弃的说:“既然做戏就做全套吧,派人去抓了回来煎,我不吃便是。”秋半应声去了。 卜郎中一出来,就被一个丫鬟拉着到了背人处,低低的问:“可被她看出端倪?”卜郎中一看,正是杨姨娘身边丫鬟杏子,□□着摸了摸她的手,说:“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么?” 杏子不敢嫌弃,只好忍着他的调戏,说:“那位可是懂医理的,你的药方不会被看出来吧?” “她竟不像懂医理的。即便懂,我这药表面上也是调理滋补的药。不过靠的是药 分卷阅读85 物相克之力来坐成有孕的假象,若非内行斟酌,定然看不出来。你家主子不也一直服用这个药,可有纰漏?”卜郎中自信答道。 “那便好,事成之后,我家主子定有重赏。”杏子道。 卜郎中越发大胆,在她胸前摸了一把说:“我到时就求姨娘把你赏给我,可好?” 杏子轻呸了一声,转身跑掉了。 秋半果然按照姜莓屿的吩咐,把药抓了来,一日两次煎了倒掉,姜莓屿也不大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第二天就收到了梅州的家书。 江父在信中说家里一切如常,知道她也平安就放心了。姜莓屿走后,江父才把她留的信送给杜如禹。杜如禹知道后来家里坐了一回,倒也没有说什么。只他那个徒弟孟青,后来又在府里后门徘徊了几次,不知何意。 姜莓屿沉思了一会,想起那几日秋半每天在后门和孟青见面,不由得忽然眼前一亮,一叠声叫来秋半,笑道:“秋半,你给我跪下。” “小姐,你莫不是疯了?”秋半无语的看着她奸诈的笑容。 “叫你跪下便跪下,如今你有事瞒我,还不快跪下交代清楚?” “小姐,你若当真想受我的跪,便跪一天也无妨,可别赖我,我与小姐日夜在一处,哪有什么事敢瞒着小姐呢?”秋半着急了。 “日夜在一处?那只怕身子在我这,心却不在吧。前番我竟没发现你人大心大,如今爹爹来信,说那孟青日日在咱们府后徘徊,跟你当真没有关系?”姜莓屿拿着信,笑着在她眼前晃晃。 秋半一听,脸色顿时爆红,连忙跪下道:“小姐,求小姐饶过奴婢,他当日虽有意于我,但是我没有应他,奴婢万万不敢逾矩,小姐明鉴!” “我又没说什么,你竟吓成这样?”姜莓屿一看她连称呼都变了,又自责起来,连忙拉她起来,说:“傻秋半,我和你玩笑呢。有人倾慕你是好事,你如今也十八岁了,难道在我身边一辈子?我早就想好了,若遇上一个对你好的,就把你风光嫁出去,我也好放心。” “不不不,我不嫁,我就守着小姐。”秋半眼泪都下来了。 “傻丫头,别这样!那孟青我也看过了,是个老实可托付的。他家人口也简单,你嫁过去不受气。等我这边安稳下来,就去信让他上门提亲。”姜莓屿温柔的给她擦去眼泪。 “小姐,我不嫁,我不放心你……”秋半哽咽说。 “好秋半,我还能吃亏吗?再说,我也没有即刻就让你嫁,只是预备着。放心,我不会让你熬成老姑娘的。”说着,又笑起来。 她是真的为秋半高兴,在这种封建社会,能自由恋爱真的是非常珍贵了。她立刻提笔给江父回信,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让他给孟青递个信,好让他吃个定心丸。 一切安排停当,她叫来小厮把信送出去,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看看秋半含羞带怯的躲在里间,就取笑道:“你现在就害羞啦?以后有你害羞的时候呢。得了,我不逗你了,今天秋高气爽,和我出去走走吧。” 秋半只好应声出来,跟她一起往院子外走去了。 主仆俩一路看着园中秋景,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了通往后山的甬道上。 “这后山我们还没去过呢,想来秋日风景不错,我们上去看看吧。”姜莓屿提起裙摆向上走去。 这山不高,但是可以俯瞰整个雁归山庄。再往后,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的山峰,想来那就是石牧璋父母的墓地所在。她远远的看着那片山峦,内心对石牧璋产生了一种怜惜的心疼。 看了一会风景,秋半就劝道:“快要黄昏了,虽入了秋,这山上还是有些蚊虫,我们快些走罢。” 杨姨娘小产了! 第六十章 杨姨娘小产了! 姜莓屿本想看看日落的,也只好点点头,两人扶持着向山下走去。山道到了黄昏,又隐在树影里,颇有些昏暗,两人小心的走着,快到山下的时候,见杨姨娘带着七八个丫头仆妇缓缓走来。 这山道窄狭,避无可避,只好站住等她上前。 杨姨娘果然款款走来,深施一礼,道:“妾身给大娘子请安。” “嗯。”姜莓屿尽量不与她说话。 “大娘子今日身体好了?竟有心情来后山闲逛。”杨姨娘忽然撕掉了恭顺的面具,问道。 “我是大娘子,怎么这石府还有我不能来的地方?”姜莓屿一向不客气。 “你竟还有脸称大娘子?你可知道当初在梅州做下的丑事都传到绫州来了,老爷能容你这贱人几日?”杨姨娘忽然靠近她,低声冷冷的说。 秋半在她身后,并没有听到她说的什么,只是保护性的把姜莓屿向后拉了一点。 姜莓屿简直被她前后两张面目惊呆,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粉味,一阵恶心眩晕,就说:“我做了什么丑事,你给我说清楚。” “你与那姓杜的郎中通奸苟合,在城外白日宣淫,世人皆知,瞒得过谁?怎么,是那姓杜的不能满足你的 分卷阅读86 □□,如今又回来勾引老爷?我早晚撕了你这贱人的脸面!”杨姨娘靠得更近,几乎贴到她脸上,阴狠狠的说。 姜莓屿被她带来的味道熏得一阵干呕,实在气急,挥手朝她脸上就是一巴掌,说:“你这种满口喷粪的贱人,实在让我恶心,有多远滚多远,别挡我的道。” 她是带了十分怒气下的手,这一巴掌定然不轻。身后的丫鬟婆子,甚至秋半都没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更没料到她会出手打人,都是一惊。秋半忙上前扶住她说:“小姐,不理她,我们走。” 可是还不待她们有动作,之间那杨姨娘竟斜斜的向后倒去,一下子摔在石阶路上,向下滚了几阶,昏死过去。丫鬟仆妇皆是大惊失色,扑了上去,姜莓屿主仆也变了脸色,呆立在一旁。 看到杨姨娘裙下蜿蜒流出的鲜血,她的头嗡的一声炸响了。丫鬟仆妇纷纷惊叫起来,七手八脚抬起杨姨娘往回跑,又一叠声的喊着快去请卜郎中。姜莓屿主仆立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 待到天黑,姜莓屿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仰月阁。李妈妈正焦灼的站在门口等着她,看她们回来,连忙上前问:“姐儿,到底怎么回事?” 姜莓屿失神的眼神看向她,问:“妈妈,你也知道了?” 李妈妈点点头,焦急的说:“方才明珠苑一团忙乱,又听说是姐儿在山上推了杨姨娘,让她摔下台阶,流血不止……姐儿,你定然不会做这种事,到底怎么回事?” 姜莓屿有气无力的走到正屋坐下,说:“等着看吧。” 就这样坐了近一个时辰,早已过了晚膳时间,外面忽然来来一个丫鬟,跟等待在门口的秋半说了几句。秋半踉踉跄跄的进来,脸色苍白的看着姜莓屿说:“杨姨娘……她……她小产了……” 姜莓屿忽然想起她裙下流出的鲜血,一阵强烈的恶心袭来,忍不住干呕起来,直吐得昏天黑地。吓得李妈妈和秋半又是倒水又是抚背,才缓过来。 她缓缓坐直,脸色苍白,但是显得眼睛格外乌黑。她镇定的看看李妈妈和秋半,说:“到底我还是着了她的道。” 李妈妈一听,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妈都不信我会推她,对么?可实际上她还是小产了。宫斗宅斗我看得多了,这点小把戏瞒得过我?你去把那个卜郎中叫来,我要细细查问。”姜莓屿道。 “姐儿这是气的说胡话了不成?什么宫啊斗啊的,也罢,我去叫人唤那卜郎中来。”李妈妈摇摇头,出去了。 秋半端来晚膳,说:“不管今日事是怎样,我是看清楚的,小姐只是打了她一巴掌,并没有推她啊。小姐别想了,快来吃点东西,这肚子空着难受,少不得要吐。” 姜莓屿本不想吃饭,但是想想,才到这就被那个女人打败了?不行,得振作起来。 可是刚刚吃了一口,又一阵恶心袭来,又吐了出来。罢了罢了,今天被贱人恶心坏了,不吃也罢。 过了一会,李妈妈回来了,说卜郎中已经出府回城里去了,一时半会来不了,明日再请。姜莓屿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甘,草草洗漱了。 第二天,姜莓屿又使人再去叫卜郎中,小厮回来说卜郎中家里有急事,无法前来。她心中暗道不妙,就让他们请别的郎中来看,杨姨娘却都拒之门外,不让他们入内。 第三日去叫卜郎中的小厮刚刚进门,姜莓屿看到他的脸色,就说:“你不必说了,那卜郎中定然还是有急事对吧。” “那卜郎中家里说,他乡下的老母得了急病,他回去侍奉汤药了……”小厮不敢抬头,道。 杨姨娘段位太高了吧 第六十一章 杨姨娘段位太高了吧! 连续三日姜莓屿吃不好,睡不好,杨姨娘裙下那摊鲜血时时在眼前,弄得她不停的恶心呕吐。心里怪自己心理素质太差,这样如何宅斗? 但是也不能这样善罢甘休,吃这个闷亏,于是让小厮去叫了另一个郎中,亲自带了他去明珠苑给杨姨娘看诊。 “大娘子,您已经害得我们姨娘失子,如今她万念俱灰,卧病在床,您就不要再来搓磨了!”杏子在门口拦住她。 “你们一丘之貉,别再血口喷人了。如果真是我害的,她为何不敢让我带郎中进去诊脉?”姜莓屿冷笑一声,逼问道。 从里面匆匆跑出来一个小丫鬟,说:“杏子姐姐,主子让您不要和大娘子争执,她要进去便进去。” 杏子哼了一声,退到一旁。姜莓屿冷冷的扫她一眼,带着一行人走进了明珠苑。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明珠苑。如果不是为了带郎中来,她压根不想踏进来。一进主屋,她就闻到浓浓的香薰味道,加上她这几天都几乎没有吃东西,登时一阵头晕目眩。她勉强抑制住呕吐的感觉,搭着秋半的手,走到里屋床前。 杨姨娘脸色苍白,头上束着抹额,显得一张脸憔悴可怜。见她进来,泫然欲泣,委委屈屈的说:“大娘子,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b 分卷阅读87 r   “都怎样了?你少在那装可怜。你这些手段,都是小儿科,别妄想我会因此着你的道。”姜莓屿冷笑。“你不是诬赖我推了你,导致你小产么?我带来的郎中正好在外面,让他进来一诊便知。” “妾身何曾诬赖你?当日你不由分说,打了我一巴掌,又顺势把我推下台阶,在场的丫头婆子都看到了!即使老爷回来,我也不怕当场对质的。可怜我那腹中胎儿,尚未成型就被你这嫡母所害,你怎么忍心?” 姜莓屿气得发抖,说:“我不由分说?你若不污蔑于我,我根本懒得搭理你!你敢把你那日说的话再说一次?” “大娘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已经被你害到这般地步了,还有诬赖你的必要么?如今我腹中胎儿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多无辜?你恨我便是,为何要加害于他?你可知道他是老爷唯一的骨血,你何其狠毒!”杨姨娘干脆哭诉道。其情切切,竟真的落下泪来。 这个女人段位果然很高啊。姜莓屿在心里暗道,冷笑说:“我不与你废话,你怀没怀孕,流没流产,让郎中一看便知。你若心里没鬼,怎么还安排卜郎中逃走了?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寻他了,等抓到他,就水落石出。如今我先和你计较眼前的事,秋半,去叫郎中进来。” 杨姨娘嚎啕大哭,坚持不肯就范,姜莓屿忍着一阵阵眩晕与恶心,跟她僵持着。那郎中一看闹成这样,知道今日之事怕不好收尾,拔腿就想往外溜。 李妈妈上前拉住他,不许他走脱。正在明珠苑内闹作一团时,忽然传来一声冷冽的怒喝:“你们在闹什么!”所有人都一瞬间静下来,看向院门口。 石牧璋正阴沉着脸站在那。他前日收到消息说姜莓屿把杨姨娘从后山台阶上推下来,导致她滑胎流产,就连夜赶了回来。一路都在思索此事的真假,想姜莓屿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但又知道她因为杨姨娘有孕而不喜,心里又有一丝疑影。这样天人交战之下,他终于赶回石府,没想到一进明珠苑,就看到这样混乱的场景。 进了内室,只见姜莓屿脸色苍白消瘦,摇摇欲坠的站在床前,床上杨姨娘奄奄一息,涕泪交错的躺着。杨姨娘一看他回来,不由分说就扑下来,哭诉道:“老爷,你可回来了,若迟来一步,怕妾身再也不得见你了!” 他只好上前接住杨姨娘的身子,不让她落到地上。看她头上束着抹额,不由得放柔了声调说:“哪里就到如此地步了,你且安生躺着。”说完抬头看向姜莓屿,目光里带着疼惜与疑问,说:“你怎么在此?” 姜莓屿从他进门,就一直看着他。见他只是望了自己一眼,就去安慰杨姨娘,心底酸涩,竟朦胧了双眼。 忽然觉察到自己来此要真相,也不过是个笑话,只是落入了杨姨娘的又一个圈套罢了。她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大娘子,你不能走……你不是要当着老爷的面对质吗?如今老爷在这,你就一五一十的把你如何羞辱我,如何怨恨我腹中孩儿,如何把我从后山台阶上推下来导致我小产,都跟老爷说明白……当日的丫鬟婆子都在,连你身边的丫鬟也亲眼所见,干脆让她跟老爷说明白!”杨姨娘有气无力的说道。 石牧璋听得这些,不由自主的看向站在后面不知所措的秋半。 姜莓屿一看他的眼神,心下一阵冰凉。回头说:“秋半,不必说了,我们走吧。” “让她说。”石牧璋开口了。语气里无怒无喜,只是平静。但也显得更加可怕。 秋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老爷,我家小姐不是那种人,她善良平和,怎么可能会谋害杨姨娘腹中胎儿,这其中一定有阴谋,老爷明察!” “你只说你看到的。”石牧璋耐心的问。看秋半不答,又问杏子:“你当日可在?” “回老爷,当日奴婢陪着主子在后山赏秋,看到大娘子从山上下来,主子怕大娘子怪罪失礼,就上前行礼。谁知大娘子竟突然发难,狠狠的抽了我们主子一巴掌。我们主子一时站立不稳,竟从台阶上跌下来,当时就出血了……我们都吓得魂不附体,抬了主子回来,立时请了郎中,结果还是没能保住胎儿……这些都是奴婢们亲眼所见,不敢隐瞒!”杏子在地上咚咚的叩头,言辞之恳切,让人动容。 石牧璋一边听她说着,一边看着姜莓屿。她好像置身事外,一脸无所谓的淡漠。他忽然一阵怒火,她当真这么狠毒吗?就这么不肯放过一个妾侍庶子吗?如今出了人命,也这么泰然处之? “秋半,她说的是否属实?”他咬牙问道。 “是杨姨娘对我们小姐不敬,我们小姐才出手打她……”秋半仍然为自家小姐鸣不平。 “那就是真的了。”石牧璋看向姜莓屿,问:“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是的,我打她了。她该打,假装怀孕争宠,又假装流产陷害我,我打的就是这个贱人。”姜莓屿冷冷的看向床上的两个人。 “老爷,这就是大娘子今日带人来我这闹的原因,她诬赖妾身假孕,可是这等大事如何能 分卷阅读88 假,如今流产也是,那血现在后山还有痕迹可循,如何做的了假?可怜我那孩子,再怎么低贱,也是一条人命,也是石家的血脉,竟这样平白给她害了!”杨姨娘伏在石牧璋的膝上哭了起来。 石牧璋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向姜莓屿。姜莓屿毫不示弱,坦荡荡的跟他对视。 “那便叫郎中进来再诊脉。”石牧璋无法忍受她那理直气壮的目光,移开视线。 郎中被李妈妈抓着,听到如此只好进来。哆哆嗦嗦诊了半天,才唯唯说道:“夫人脉相看来,虚弱无力,细而沉,像是小产后的脉象……” 姜莓屿一听,不得不佩服杨姨娘做的周全准备。诊脉素来不是很准,她既然想这招害她,之前肯定做了周全准备,吃了调节身体的中药。如今行到这里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这样想着,她不禁灰了心,泄了气。一阵眩晕袭来,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 第六十二章 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 看到姜莓屿猝不及防的晕倒,石牧璋竟顾不上还伏在腿上哀哀痛哭的杨姨娘,上前一个箭步抱起了姜莓屿。一抱之下,更觉她的消瘦,不由得心里一阵抽紧。 秋半和李妈妈也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看。 “俞儿,俞儿,你醒醒!你们这几日怎么看顾她的,她怎么虚弱至此?”石牧璋大怒。 “小姐自从前日在后山被杨姨娘顶撞不敬,怒急攻心,后来又目睹杨姨娘流产受了惊吓,一直恶心眩晕,已经三天不曾吃好睡好了……”秋半哭道。 “郎中,你过来看看。”石牧璋心疼不已,连忙抱起她,放在外间榻上,紧张的抓着她的手。杨姨娘不想有这变故,一时竟忘记痛哭,阴毒的看向外间几人。 郎中心里哀叹,又哆哆嗦嗦的过去给姜莓屿诊脉。诊了一会,猝然缩回手,磕磕巴巴的说:“这……这……夫人……她有喜了……” 听到这话,几人都如同雷劈。秋半和李妈妈立刻破涕为笑,秋半一拍脑门,含着眼泪笑道:“是我粗心了!小姐的月信已经过了七八天了,我竟忘了!如今又是恶心呕吐不止,可不是有喜了么!” 石牧璋愣在当场,晃过神来,心里的喜悦一下子把他冲垮了。他几乎落下泪来,抓住郎中的手问道:“果真吗?果真如此吗?” 郎中还未说话,就听到里面杨姨娘大叫一声:“不,老爷,不!” 说完就见杨姨娘脚步虚浮,被杏子搀扶着出来,跪倒在石牧璋脚下,说:“老爷明鉴,您离家后让我总管府里杂事,那日……那日我的丫头在仰月阁后头看到秋半在倒药渣,回来向我禀报,我担心大娘子身体,特地让丫头去取来药渣,请郎中看了……” 说完,她怯怯的看了一眼石牧璋,后者紧盯着她,等待下文。 “郎中说,这药原是吃了可以让月信不至,并有呕吐眩晕等早孕症状。如今想来,定是大娘子嫉妒我有孕,看老爷关怀备至,才吃这药来争宠……” 一席话又说得石牧璋内心冰凉。 “你别胡说!那药渣是老爷让郎中给我家小姐开的,助她有孕的好药!”秋半连忙反驳。 “那老爷可曾让郎中给大娘子开过此药呢?”杨姨娘又哀切的问。 石牧璋没有说话。他从未让任何人给姜莓屿开过药。他回头看着秋半,秋半登时跪下说:“是卜郎中,他那日来说是老爷唤他来的,给大娘子开药。大娘子怕驳老爷的面子,才肯让他进院的……” “你们也知道如今卜郎中不在绫州,便都推到他身上么?如今药渣俱在,让这位郎中再验便是。大娘子素来通晓医理,不需要郎中,也是可以开出药方来的。”杨姨娘这些说辞早就想好了,自然张口就来。 “把药渣拿来验。把仰月阁剩下的药也一并带来。”石牧璋放开了姜莓屿的手,冷声吩咐道,小厮应声而去。 室内安静非常,只有杨姨娘低低的啜泣声。他心烦意乱的说:“你且起来,去床上歇着。”杨姨娘就摇摇摆摆的起来,到里间去了。 小厮默默的拿来药渣和未煮的药,就悄悄的下去了。郎中真的欲哭无泪了,卷入这狗血的豪门恩怨里,真是无妄之灾。可是也只能上前硬着头皮检查。各种翻看,细闻,终于咬咬牙,回身道:“回老爷,此药服食后,却是有夫人先前说的,让女子有早孕征象……”他话音未落,就听见石牧璋一掌狠狠击在桌面上,吓得一抖。 “送大娘子回房吧。”石牧璋冷冷说道,再也没有看她一眼,站起身来出去了。 等众人手忙脚乱的把姜莓屿送回仰月阁,杨姨娘这恢复了寂静。杏子关上房门,进来笑道:“今日不想竟如此顺利?” 杨姨娘轻哼道:“那蠢货竟真的吃那药,还当着老爷的面装晕。说到底,还是卜郎中的药好,让人说有孕便有孕,说流产便立时流出血来。” “可那假流产的药,到底还是伤了元气,主子且得好好养一养了。”杏子担忧道。 分卷阅读89 “我一时伤了元气,能就此除掉那贱人,也不算亏。为今之计要让卜郎中走远些,莫要被他们找到,才是正理。” “当初给了他三百两纹银,足够他远走了。况这事如果露出来,他也是死路一条,他万不敢回来的。”杏子安慰道。 “那便好了。此番我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杨姨娘说着,露出欣慰的笑容。 姜莓屿一无所知的昏睡着,直到黄昏才醒来。睁开眼,是月白的床帐。她忽然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刚刚穿越来的那个晚上。她恍惚了一会,才想起前番之事。是了,她着了杨姨娘的道儿,昏了过去。 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这就昏过去了?也许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怕不是低血糖吧,她想着,挣扎着坐起来,轻唤道:“秋半,秋半?” 秋半红肿着眼睛进来,看到她醒来,连忙上前扶住,喊道:“妈妈,快把燕窝粥端来,小姐醒来定然饿了。” “怎么回事?”姜莓屿问。 李妈妈一阵风似的进来,端来一碗雪白嫩滑的燕窝粥。姜莓屿还真是饿了,伸手接过,边吃边问:“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那杨姨娘……” “姐儿且别管那事了,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那杨姨娘定然是吃了什么药,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流产一般。她这招破釜沉舟,倒是真的阴毒。”姜莓屿边吃边说,无比平静。 “姐儿,你没吃那药吧?”李妈妈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口。 “什么药?”姜莓屿疑惑的问。 “前番那卜郎中开的药。” “我又没病,喝那苦药汤子做甚。”姜莓屿边吃边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抬头问:“那药有问题?” “姐儿……姐儿……你怕是……真的有喜了……”李妈妈又哭又笑。 姜莓屿石化当场。一瞬间她想起来自己这几日一直干呕恶心,又浑身乏力,还以为被那杨姨娘气的。姨妈也过了好几天,她还想着这江小姐原本就有痛经的毛病,月经不调也是正常,独独没想到是怀孕了?! 她呆呆的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肚子,那么平坦,不敢想象里面竟然有个小生命正破土而出? “我是为这个晕倒的?郎中诊过脉了?”她惊喜的问。 “是……但是杨姨娘说你吃了那药,是延迟女子信期的假孕药……”李妈妈咬牙切齿的说。 姜莓屿愣住了,原来在这等着她呢。这一步棋下得有点大呀。幸好自己没有吃药,不然真的可能伤到腹中的孩子。 她从小自己一人孤苦,父母都不负责任。她想过有一日自己有了孩子,一定倾注所有的爱给他或者她,如今竟然真的有了。 愣了半晌,她忽然想起这孩子的爸爸。想到晕倒前他那冰冷的眼神,又想来晕倒后,他听到她吃了假孕的药来争宠,肯定更加不屑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紧。 “姑爷他……他一开始听到姐儿有孕,高兴的什么似的,可是后来听杨姨娘的,验了药渣,就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就走了。”李妈妈叹气道。 姜莓屿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仍然凉了半截。只好在心里劝慰自己,没关系,现代的单身母亲多的是,她虽然在古代,有钱有地,单身母亲怕什么。有这样猜疑的爹爹,不如没有也罢。 她情绪低落,放下了燕窝粥又要躺回去。秋半忙道:“小姐,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再吃些吧,别饿着小少爷。” 姜莓屿一听,不由得一笑,说:“怎么就见得是个小少爷了,说不定是个小小姐呢?” “小小姐就更好了,跟姐儿小时候一样,粉团团的招人疼爱,长大了还跟娘亲贴心,就要小小姐!”李妈妈一看她精神振奋,连忙顺着往下说。 “那小姐更要多吃点燕窝粥,把小小姐养得白白嫩嫩的才好!”秋半又把粥递了过来。 “嗯!”姜莓屿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眼泪聚在眼眶里,她偷偷低下头不让二人看见,终于簌簌的掉进了碗里。 新时代单身母亲的规划 第六十三章 新时代女性的生活规划 姜莓屿只为石牧璋的不信任伤心了一个晚上。想到曾经的温柔缠绵,她更添伤感,结结实实的捂在被子里哭到缺氧。但是第二天早上被窗外鸟鸣声叫醒的时候,她已经想通了。 这就是新时代女性的优势了,豁达,坚韧。尤其是当得知自己将要做母亲的时候,更迸发出一种力量。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红肿的双眼,不由得又觉得好笑。 “你就这么被一个漏洞百出的招数打倒了么?”她问镜中的自己,不,打倒她的不是杨姨娘,她从来也不在乎杨姨娘。她在乎的是那古人的看法。 她又摇头,她没有被打倒,如今为了腹中的孩儿,也得坚强起来。她唤了秋半进来帮忙梳洗,好好的挑了一套齐整头面来戴,又挑来颜色衣服穿上。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她笑问:“秋半,我是不是个漂亮的孕妇?” 分卷阅读90 秋半脸都红了,笑道:“小姐是最漂亮的,以后生出来的孩儿也一定更漂亮!” 李妈妈看她神清气爽,和前几天的萎靡比起来像换了过人,不由得笑说:“姐儿今天这气色,倒是叫我想起上次跌破头,醒来下床那日。” 她说的是自己刚刚穿来那天。姜莓屿不由得一笑,说:“是了,我昨夜想通了此事,正要和你们说。” 李妈妈一听,脸都绿了,连忙说:“姐儿万万不可再想着和离了,如今肚子里这是嫡子,虽如今姑爷不信,待日后显怀了,这些谎言自然不攻自破。若是此时和离,不但坐实了杨姨娘的诬陷,还连累肚子里的小公子出生后无名无份,遭人耻笑,得不偿失啊!” 秋半也连连跟着劝。 姜莓屿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拍着李妈妈的手说:“你放心,我不提和离。前番石牧璋说了,断断不肯和离的,提了这个反倒是让他警觉。” “但如今咱们这个境地,让那杨氏得意,难保不来害我。我一人本无所谓,但是现在有腹中孩儿,万一哪里不妨,着了她的道,岂不后悔?” 一听这话,李妈妈和秋半都沉默下来。 “如今只看他的意思。他若因此事再不来仰月阁,可见心存芥蒂,真的信了那杨氏的谎话。我就不再留恋,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至于孩子,我也想过了,不管我走到哪里去,他总归是石府的孩子。日后如果他想认祖归宗,我始终有这个大娘子的名头在,他就还是嫡子。” 李妈妈忍不住问:“可走到哪里去呢?回梅州吗?” 姜莓屿摇头说:“回梅州他一下子就能找到,断断不能回去。我听说东京极繁华,人口众多,想来大隐隐于市。我这就写信托如禹帮我在东京郊外买个小宅院,我们日后脱身,直接投奔去那里,想来石庄主断断不会去找如禹询问我的下落。即便问,如禹也不会透露的。” “小姐竟想得这样周全?”李妈妈感慨道。 “我也是为腹中孩子着想。若是小地方,多了一对来历不明的母子,始终惹眼。在东京人口繁杂,倒不会太追究一个孩子的来历。且那里天子脚下,想来能人极多,也可以有好的学堂读书。”姜莓屿很看重教育,想想自己如今的心情,和现代那些买学区房的妈妈也是一样的,不由得好笑。 看着秋半和李妈妈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又笑道:“不过以后可能要过苦日子了,你们可愿意?” 她俩忙不迭的点头,李妈妈欣慰的说:“再苦还能有今日苦?若真出去了,倒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人暗害了。心无旁骛,才是舒坦的好日子呢。” 主仆三人又说了一会计划,又取来纸笔写信筹谋,李妈妈只说是自己的家书,秘密使人送去梅州不提。 对比起姜莓屿的豁达,倒是石牧璋日子过得水深火热一般。他一面陷于对杨姨娘的愧疚里,一面陷于对姜莓屿的牵挂里。他恨着她竟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害了一条人命,又心疼她为了独占自己,竟使这些微末手段。 倒是跟他一起被叫回来的代放归旁观者清。他看着短短几天就憔悴消瘦的石牧璋,感叹了一声,道:“牧兄,我真是没想到,你也会为了女人,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你整日无事来我书房做什么?”石牧璋郁闷的扫他一眼,道:“没事快滚,让我清净清净。” “平日里佩服你行事果决,如今后宅区区两个女人你都解决不了?”代放归继续嘲笑。 “我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我一次次的跟她说过,只要留他们母子一条生路……”石牧璋颓然道。 “莫说是你,我也不信她会做这种事。”代放归点头。 “你只见她一面,又如何得知?”石牧璋皱眉。 “虽然只见一面,她的眼睛光明坦荡,不是那奸邪之人。我自诩看人很准。”代放归摇着扇子,自得的说。 石牧璋想起她那漠然但是坦荡荡的眼神,不由得心神摇动,但转念一想,又泄气道:“她的陪嫁丫头也证实了的,她自己也承认了。” “此事或许还有内情,牧兄,你当真没有发现此事有个关键的人物吗?”代放归忍不住提醒道。 “谁?” “那个有急事回老家的卜郎中。” 石牧璋醍醐灌顶。代放归看他的神色,忍不住叹气。他本是精明果决的人,但是不管什么事,只要牵涉到姜莓屿,他立马失了神智,大概是关心则乱吧。如此想着,暗暗告诫自己,一定离女人远点,不然自己好好一个风流公子,沦落成这仁兄的样子,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这就去叫人找他回来。” “就怕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回来。”石牧璋坚决道。 再次出逃 第六十四章 她又逃走了 距离明珠苑的闹剧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分卷阅读91 石牧璋果然没有露面。姜莓屿日日待在仰月阁不出门,做瑜伽的时间增加了早晚各一次,就为了能顺利生产。毕竟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一个不好,一尸两命也是常有的。 她作为一个现代女性,要把各种情况都估计到,所以从孕早期就开始科学育儿,适量运动了。因为石牧璋最近都在府里,鲜少出门,杨姨娘要坐小月子,也不敢来挑衅她,所以过得颇为自在。 她收到了杜如禹的回信,说即刻就起身去东京,亲自去选一处僻静小院,等买好之后就地等她前去。 她内心颇为感动,幸好有杜如禹这样正直可靠的朋友,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此事没有敢告知江父,否则以江父的性格,怕是会来绫州找石牧璋算账。她看完信就当即烧掉,不留一丝痕迹。 时间越来越接近深秋了,连日秋雨连绵,难得这天天朗气清,她就准备出门逛逛,给肚子里的孩子胎教一番。秋半劝道:“小姐就在院子里散散步吧,前番出门总有事发生,今天若出了门,再给那杨姨娘可乘之机如何是好?” “她不是还乖乖的坐在屋里假装坐小月子么,哪有时间出来给我下绊子。你若是不放心,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便是。” 秋半无奈,到里面拿了一领斗篷出来,给她披上。自从怀孕后,她吃不好睡不好,人已经瘦了一圈,又加上畏寒,显得人格外娇小可怜。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快走到摘星阁,姜莓屿忽然掉头往回走。她想起他曾经从窗口看到过自己,如今不愿让他再看见。 可是往前走不远,就看到石牧璋和杨姨娘二人在下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不想遇见的人,一次全遇见了,这是何等的运气?姜莓屿左右看看,旁边有个小径,就带着秋半迅速的转入了小径,向后头走去。 石牧璋也是远远看见了她,从摘星阁方向而来,心里一跳。难道她去找自己了?可是为何见到自己又避开了呢? 他看到的那个身影,如此单薄消瘦,天气还不冷,竟披了斗篷。她莫不是生病了?日日不出门,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么? 想到这,他再也无法淡定自若,撇下杨姨娘,快步向她追去。 姜莓屿越走越快,到后面几乎要小跑起来。秋半担心她跌倒,一路扶着她,嘴里念着:“小姐,慢点,慢点……” 忽然一个黑影拦住了她的路,她猛的站住,几乎要撞上那拦路之人。她立住脚一看,果然是石牧璋,忍不住心里暗暗叹一口气。 “你病了?”石牧璋问,紧盯着她消瘦又苍白的小脸,忍住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这十几日再怎么恨她,一看到她又全盘崩溃。 “没病。”姜莓屿不看他,盯着旁边的山石淡淡说道。 “那怎么瘦到如此地步?”石牧璋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上她。 姜莓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道:“我一直这样。” 石牧璋猛的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看向自己,说:“你在生气什么?你若是觉得自己冤枉,你可以解释。你什么都不说,这样避着我算什么?” 姜莓屿冷笑道:“上次我和如禹出城过夜,当时流言四起,我却一点都不担心,我觉得你会信我。可是你让我失望了。这次,你又一次选择了怀疑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难道要说,我打她的时候没想到她会滚下去流产?” 石牧璋呆了半晌,放低身段道:“俞儿,我这次真的信你是无心之失。我不怪你,我相信杨氏通情达理,也不会揪着不放,你别这样避着我好不好?”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打了她,让她流产了?我跟你说过,她根本没有怀孕,连流产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在设计我,你信吗?”姜莓屿盯视着他的眼睛。 半晌,她没有看到回应,只好凄然一笑,说:“罢了,罢了,就当我疯了吧。”说完,颓然挣脱他的双手,向仰月阁走去。 石牧璋目送着她远去,秋风鼓起她的斗篷,愈发显得她那么单薄易碎,但是他没有去追。 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秋半收到了一封来自东京的家书。姜莓屿拿到内间看过之后就焚烧了。信是杜如禹写来的,说他已经买好了小院,四处安排稳妥,他在此静候她们前来。 姜莓屿连忙让秋半简单收拾了行李,只带一些金银细软,衣物也只带了最俭薄的几件,穿上仿佛寻常妇人。 第二天一早,主仆三人打扮停当,皆在里面穿了粗布衣裳,外面披了日常披的斗篷,看着华丽体面。秋半和李妈妈都提了小包袱,以免他人起疑。姜莓屿站在屋内环视一圈,不由得凄然一笑,这个仰月阁给她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如今也是要告别了。 秋半出去让吴伯备了车马,说大娘子难得心情好了点,想进城逛逛。 吴伯听说以后,不敢擅自作主,先来回禀了石牧璋,他正在书房看账册,听到此事沉吟半天,点点头说:“那就安排我的马车给她,坐着舒服点。再让石壮跟着,寸步不离。如果照顾不周,大娘 分卷阅读92 子哪里不好了,让他提头来见。” 吴伯连忙应声去了。 他又看了一会账册,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烦躁的立起来,在书房四处踱步。想起上次带她在城里选衣料,选首饰的情景,恍如隔世。他犹豫了一会,忍不住出了摘星阁,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正好远远看见大门外,姜莓屿被石壮搀扶着登上马车。她日常裹着上次那件斗篷,背影萧索。他顿住脚步,目送着她进了马车,马车又缓缓的向山下驶去。 旅途开始 第六十五章 旅途开始 石牧璋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视野里,忽然一种窒息的感觉袭来。他捂着胸口缓了一会,才缓缓的向回走。她那萧索落寞的单薄身影,好像带着某种决绝。 他想起她含泪的眼眸,下定决心,不管找不找得到卜郎中,他今天都要去仰月阁跟她和好,再也不要这样彼此折磨了。 姜莓屿一行的马车顺利进城,她就开始掀开车窗找逃走的时机。她一路看着熟悉的街景,想起上次石牧璋带她血拼的场景,眼泪慢慢的漾上来。她努力的闭闭眼,把眼泪逼回去,专注的寻找时机。 石壮不知道她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只好带她们在城里一圈一圈的绕。布庄不去,首饰铺也不去,胭脂水粉铺也没有让停车。只让他们慢慢走,说想看看街景散散心。 这个把月他从主子爷那憔悴的脸上和阴晴不定的情绪里,已经看出他和大娘子之间的暗潮汹涌,越发的不敢置喙,怕哪句话没说好,得罪了心情不好的主子奶奶,只好缩缩头,继续往前走。 走到第三圈的时候,姜莓屿确定了目标。这是一间颇为华丽的酒楼。她戴上帷帽,才吩咐石壮停车,道:“石壮,我饿了,就在这里略吃点东西,一会直接回府吧。你先在门口候着。” 石壮忙应了,勒停马车,殷勤的扶她下车。目送她们三人进了酒楼,他就让车把势把马车停在旁边,自己靠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紧盯着门口的人来人往。 姜莓屿带着二人走进了酒楼,正是午膳时间,大堂里颇为忙碌,小二看到进来三个女子,为首的更是衣着华贵,戴着帷帽,忙迎上来伺候。她若无其事的要了一间雅间,店小二就带她们往二楼而去。 到了雅间坐好,待小二上好菜,姜莓屿才淡淡的说:“多谢小二哥,你自去忙吧,我这里有人伺候。”说完,给了他一串铜钱打赏。小二一看得了赏钱,更是高兴,道:“得勒,贵人既喜欢清净,我定不让人上来打扰,贵人好生自便。”说完就躬身关门下楼去了。 看到门关上,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开始帮姜莓屿拆卸头上的钗镮等物,又把头发草草挽了个发髻。斗篷解开,里面是褐色的粗布衣服,这样看来除了脸色格外白嫩以外,竟变成一个寻常妇人。 姜莓屿道:“我已经看好了,这家酒楼有个后门,但是咱们三个一起出去太惹眼了,要分头行动。我先出去,在后门对面的梁家车马铺赁买马车,你们二人再伺机出来,在那家汇合。” 秋半担忧的说:“小姐自己可能行?” “放心。”姜莓屿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来打开门,四处张望一番,闪身出去。 一路下楼都很顺利,出了大堂的后门,便是酒楼的院子。院子里有几个粗使的妇人凑在一起,边聊天,边在拾掇蔬菜等物,看到她出来都停下来看着她。 “你是何人啊?”一个妇人问。 “我家大娘子在楼上雅间看到后头有个糕点铺,忽然起了兴致,就命我下去买点尝尝。几位大姐忙着,我去去就来。”姜莓屿粗着嗓子道。 几个妇人看她的仆妇打扮,倒也不疑有他,回过头去继续聊起天来。姜莓屿舒了一口气,但是又不敢加快脚步,仍慢慢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一出去,是另一番景象,陷入了热闹的人群里,她忽然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她七拐八绕的走到了之前看好的梁家车马铺,店家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抬头打量她一眼,问:“小娘子要赁车马?” 姜莓屿主仆三人俱不会赶车,就问:“店家,我家大娘子使我们仆妇三人出城到青杉镇给她娘家送信,需要半日来回,可有车把势驾车相送啊?“ “这自然是有的,不过出城半日,需要二两五钱银子。” “那行,多谢店家,这就安排一位可靠的车把势吧,此行顺利,我家大娘子还有赏钱。”姜莓屿笑道。 店家一看此人如此爽快,不由得也笑弯了眼睛,豪迈的说:“得勒,我这就让人套车,小娘子在此等候。” 姜莓屿站在店铺前的旗帜阴影里,焦急的看着前方酒楼后门,不一会就看到秋半和李妈妈先后走出来,东张西望一番,看到自己就一路小跑过来。 三人聚到一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没有敢多说话,互相点点头,等着店家套车出来。 不一会店家从房后绕出来,身后跟着一辆半旧的马车。车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想来应该是店家的儿子。 分卷阅读93 “小娘子,这是我的二儿子,就让他送你们去罢。”梁家二郎连忙下车躬身行礼,姜莓屿笑着从小包袱里取出二两五钱银子,递给了店家,说:“多谢店家周全,我们晚些时候回来,大娘子还有赏。” 店家父子殷勤的送她们三个上了车,姜莓屿一行心才略略安定下来。 马车绕过后街,竟往姜莓屿来的方向驶去,她一看不对,忙问:“梁家二郎,我们这是去青杉镇方向吗?” “这位姐姐,我们从城北门出去,到青杉镇才是最近的路。”梁二郎老老实实的回答。 姜莓屿没有再说话,如果让他绕路反而令他起疑,只好安慰自己,现在换了马车,应当无碍。 正想着,马车路过前街,她一眼看到石壮还立在酒楼门口,一瞬不瞬的盯着大门看,心里不由得一阵愧疚。他把自己弄丢了,怕回去石牧璋少不得要责罚他吧。 擦肩而过 第六十六章 擦肩而过 来不及想太多,她悄悄的放下了车帘。 一路出城都很顺利。她坐的这辆马车又小又破,颇为普通,街上这样的马车不在少数,因此并不引人注目。出城后,她看着熟悉的山路,心里默想,不远处有个岔路,一边往青杉镇,一边……就是往雁归山庄。 还没到岔路,就听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她忍不住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一看之下吓得手一抖,车帘又放下了。 正是石牧璋,他骑着马远远的迎面过来。神色严峻,面容憔悴。她的心猛的一跳,秋半在旁边低低出声:“小姐,我们被发现了?……” 她立刻回身捂住秋半的嘴,屏住了呼吸。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如擂鼓,跳个不停。细思今天出门前后,并没有破绽,如何竟被发现了呢? 正在她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几乎要自己出去坦白时,就听到他的马跟她的马车擦肩而过,卷起的风掀起了车帘。可是他没有望过来,又得得得的向绫州城的方向而去。 石牧璋自从姜莓屿的马车走了之后,在家坐立难安,眼皮跳个不停,终于按捺不住,叫小厮牵了马,进城去亲自接姜莓屿回来。 如果他的心情不那么急迫,他就会发现马车路过的瞬间,带起的风掀起了车帘,里面正是那张朝思暮想的小脸…… 接下来的路就颇为平顺了,一路上主仆三人虚惊一场,已经是汗湿了后背。怕透露了行藏,没有再敢交流太多。一直到日头西斜,她们才到了青杉镇。这青杉镇不大,三人皆没来过,只是之前听江父说过这里有水路四通八达,可以通往东京的汴河。 到了一户陌生的宅子门前,姜莓屿叫住了梁家二郎,说:“多谢二郎,我们已经到了。就在此停下吧。” 梁二郎连忙勒住马,等她们三人下车后,说:“姐姐们,我在旁边候着,你们进去吧。” 李妈妈连忙笑道:“小兄弟这一路赶车辛苦,我们进去怕主子有交代,一时半会不得出来。若主子慈悲留饭,那就更晚了,我这里有五钱银子,小兄弟且去前面街上找个铺子吃茶等候可好?” 梁二郎颇为踌躇,不敢接那银钱。 李妈妈把钱硬塞进去,姜莓屿连忙说:“妈妈,前番有次来,主子爷看天色渐晚,还留宿了我们几人。如今天色亦不早了,万一主子爷留宿,可不叫这梁家二郎在门口白等吗?” 李妈妈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又笑道:“小兄弟,这倒是了。你暂且在前头街上吃茶等候,若一个时辰我们还没出来,就是主家留宿了,你自回绫州便是。太晚走夜路怕不安全,你多多小心。” 梁二郎看她们如此说,只好应了,赶车往前走去。她们三人佯装上前叩门,偷偷看着他的马车转弯不见了,连忙一路往后走去。后巷里正巧有几个孩童在玩耍,姜莓屿就上前亲切的问道:“小弟弟,你可知道这码头在哪里啊?” 小孩玩得正开心,上下看了她一眼,向前一指道:“往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说完不理她们,又跑走了。 姜莓屿三人复又前行,一刻也不敢耽误。眼看太阳已经沉入山腹一半了,若在此停留,怕夜里走不了,明日就会被追到。 到了码头,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有几个船家把船泊在岸边,正在水里洗菜准备晚饭。这里的船家都颇为清贫,吃住都在船上。姜莓屿三人挨个看了一遍这里的船,选了一艘小客船,因船工是夫妇两个,四十多岁的样子,都晒得面庞古铜,男的肌肉壮硕,女的憨厚老实。 “船家,我家小娘子北上投亲,想赁你家船只,可赁吗?”李妈妈上前询问。 两口子一看来人虽是仆妇打扮,但中间一个小娘子面庞白净,身段窈窕,气质不俗,便知道这是个乔装的大户女子。看来了大主顾,那家女人忙说:“赁的,敢问贵人要去哪里?” 为了避开追索,她们已经商量了先到应天府,再换船北上来隐匿行踪,于是李妈妈道:“要去应天府。” 船工女人略有迟疑 分卷阅读94 ,说:“应天府太远,需要三日呢。” 男人却颇为豪爽,说:“应天府便应天府,只要银子钱给够,明日就走。” 姜莓屿忙问:“大哥,此去应天府需要多少银钱?” “少了十两,这趟我们不去的。”这男人倒也不算狮子大开口。 “大哥,我们出门在外,没有这么多钱,您看我们三个弱女子,可否宽限宽限?”银不露白,尤其三个女子出门在外,只能卖惨。 男人犹豫了,他的女人一听十两银子,已是非常高兴,又怕她们去找旁边的船家,忙说:“女子在外不易,不过我们也是要养家糊口,这跑船生意着实不易……” 姜莓屿又假装犹豫半天,说:“那十两便十两吧,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我先付五两,待到了应天府,我应天府的亲戚再给你们另外五两可好?” 二人相对看了一眼,犹豫一下,点点头应了。 “那便好,我们即刻出发吧,早日到应天府,我那里的亲戚也不至于久等,你们也好早日拿到银钱回转。” 走水路北上 第六十七章 走水路北上 在银子的诱惑下,这船家夫妇二人终于同意连夜出发北上。等船缓缓驶离岸边时,姜莓屿终于松了一口气,才感觉到腹内饥渴。 她们三人从一早出发,到晚间都滴水未进,又加上精神高度紧绷,此刻感觉可以吃下一头牛。 船家夫妇已经做好了饭,虽然只有白饭和少许咸菜,简陋至此,主仆三人也是顾不得了,埋头大吃起来。 船家夫妇看着饥不择食的三人,不由得笑起来,女人问:“小娘子,你不是青杉镇的人吧,我此前没见过你。” 姜莓屿有一套编好的说辞:“大姐,我是绫州人。我家本也是殷实人家,可是我母亲因病去世后,后娘就苛待我,还为了聘礼钱,逼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我不得已跑出来,如今去应天府投我外祖家去……”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 这女人心地都柔软,听到这个故事,不由得也跟着洒了几滴眼泪,叹息一番。道:“可怜的丫头,你看着也和我闺女差不多大,竟受这样的苦。快别伤心了,你以后就叫我婶婶吧,今天婶婶没有好吃的给你,明日天亮了,让我家汉子给你捕鱼吃。” 姜莓屿含泪笑了,说;“谢谢婶婶。”大家都笑起来,沉郁的气氛一扫而光。 饭后她们三人回到客舱里安歇。因白日疲累,虽然船舱狭窄,摇晃不停,但是她还是很快入睡了,秋半和李妈妈轮流守夜,一夜安眠无话。 接下来的三天,船走走停停,因为银钱的关系,船工夫妇分外卖力,歇的少,走的多,竟很快就看到了应天府的码头。 说也奇怪,姜莓屿在石府的时候,早孕反应十分强烈,几乎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出来了,反而好了很多。甚至都不怎么晕船,倒是李妈妈晕船的厉害。秋半偷偷取笑道:“如今竟不是小姐有孕,竟是李妈妈有了。” 李妈妈奄奄一息的要撕她的嘴,几个人笑作一团。李妈妈正色道:“可见姐儿肚子里这个小祖宗是个贴心的,怕不真是个小小姐?” 姜莓屿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回望着来时的路,心里一阵怅然。 到了应天府,客船靠岸,姜莓屿先不下船,看了看码头上等候的人群,有几个衣着颇为不俗的。就向李妈妈耳语几句,李妈妈会意下船,跟船工夫妇说:“我去看看是不是我家老爷派来接小姐的人,你们且等着。若是,我便把五两银子拿来。” 船工夫妇应了,李妈妈就独自下船去了。远远的看见她跟那几位衣着不俗的家人说了一会子话,那几个人一齐向这边看来。李妈妈说完,便喜气洋洋的回来,说:“小姐快下来罢,正是咱们的人。”说完,拿出准备好的五两银子给船工夫妇,又多拿出一两碎银道:“这是我们主子爷赏的,谢你们一路关照。” 船工夫妇自然喜不自胜,千恩万谢的服侍几人下船,才掉头离开码头。 三人目送船只离去,忙转身往城里走去,打算再赁车马,直接去东京。刚走几步,被一个人迎面拦住道:“小姐留步。” 姜莓屿顿住,看向来人,之间这人二十五六岁模样,身型颀长,面容俊雅,气度不凡。 “公子,有何贵干?”姜莓屿奇怪的看着他,问道。 那男人微微一笑,道:“小姐刚刚使下人来问路,怎么这会既已经忘了?” 李妈妈尴尬的咳了一声,姜莓屿明白了,这就是刚刚那几个家人的主子。忙说:“是我们初来乍到,对应天府不熟,多谢公子告知。”说完一福身,站起来便要往前走。 “小姐是要去东京吗?”他依然不让,拦着路问。 “这与公子无关,请公子让开。”姜莓屿有点生气了。 “怎么会无关呢?刚刚小姐可是跟那船工说,在下正是小姐的人……”他目光里充满了探究。 姜莓屿一阵尴尬,这人耳力竟这样好么?于是陪 分卷阅读95 笑道:“我们主仆出门在外,怕船工心怀不轨,便告诉他们岸上有人相接。不小心拿公子一行做了幌子,还请见谅。” 这男子一看她的态度变得谦卑,才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常言说送佛送到西,我们也是要去东京,小姐三人单独去怕多有不便,不如跟我们同行。” 姜莓屿心想这人莫名其妙,又不认识他,何故这样贴上来?正要拒绝,只听他说:“在下赵见朗,小姐如何称呼?” 李妈妈低低的惊呼一声,在姜莓屿耳边说:“赵是国姓,此人怕不是皇亲国戚?” 姜莓屿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上来就招惹了一尊大佛?于是佯装不知,道:“公子不必这么客气,我们素昧平生,不便打扰,先行一步了。” 说完拉着李妈妈和秋半急急的向前走了。 赵见朗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这个小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倒是心思缜密,坦坦荡荡,有意思。 赵见朗 第六十八章 赵见朗 姜莓屿到应天府又另寻了车马铺,要租赁马车,结果车马铺老板一听要到如此远的地方,摇头拒绝道:“这时节刚巧没有空闲的车把势了,小姐不如去别家看看?” 一连问了几家,都是如此说。三人一筹莫展,在路边寻了个茶摊坐下,用些茶点休息。正在这时,一队马车经过,为首的吁停了马车,正好在三人面前。 姜莓屿抬头一看,下车的又是那赵见朗,心中叹气。我又不是如何花容月貌,这都是什么破烂桃花啊? “小姐,我这有空着的马车,可以送你们主仆去东京。”他开门见山的说。 “你为何如此好心啊?”姜莓屿直勾勾的盯着他问,想从他眼睛里看出潜在的目的。可他目光坦荡,没有丝毫奸佞在内。 “前番都说了,送佛送到西,我的马车空着也便空着。”赵见朗笑道。 “多少钱?不要钱的我不坐。”姜莓屿别无他法,眼下只有快点到了东京才放心。 赵见朗笑起来,爽朗的笑声让旁边吃茶点的人纷纷侧目。笑着笑着,看姜莓屿认真的盯视着他,说:“有意思,有意思。你看着给吧。” “十两银子,可行?”姜莓屿默默的抬高了价格,不想占他便宜。 “十两便十两,即刻就走?” “即刻就走。”姜莓屿站起身就准备上车,身后李妈妈和秋半拉住她,小声说:“我们与他不熟,万一……” “在下是当朝宗室赵见朗,家在东京汴河上游的五里亭处,不是什么浪荡闲汉,小姐尽可放心。” 姜莓屿忘记了他耳力极好,颇为尴尬的说:“那真是托你的福了,我叫梅屿,后面的路多谢关照。 有赵见朗这个富贵闲人作陪,这一路竟非常舒适,走走停停,打尖住店,逍遥异常。姜莓屿不是矫情性格,赵见朗也是不羁的性子,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竟然熟识起来。 “梅小姐,我们同行一路,我竟还不知道你的事呢。”赵见朗问道。 姜莓屿并不想说。 “唉,我的命太苦,不提也罢。”她低下头,表示出不想提的态度。 “哦?你们主仆三人独自北上,想来也是有缘由的。”赵见朗又问。 姜莓屿想想,这一路迟早要被套出话来,不如现编一套说辞来糊弄他。要是之前那套说辞,他定然会骚扰不休,不如说出自己已婚的事,让他死心。他既是宗室子弟,总不好强占他人之妻吧。 于是灵机一动,说:“我其实已经成婚了。但丈夫宠妾灭妻,因妾侍陷害,竟被休了出来。娘家我已经无脸回去,只好另觅前途。幸好东京有亲戚收留,就投奔了来。” 听说她已经成婚,赵见朗脸上果然现出失望的神情。姜莓屿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这样好的女子,丈夫定然是瞎了眼吧。”赵见朗为她鸣不平。 姜莓屿哈哈大笑,说:“对,他就是瞎了,瞎得厉害。” 赵见朗见她如此豁达,忍不住也笑起来。 有人同行聊天相伴,路途一点也不无聊,很快就望见了东京的城门。这城门和绫州城门不可同日而语,巍峨壮观。姜莓屿一行本想在城门口下车,却见城门口的官兵在一一查问车马,不由得奇怪,这是查什么呢? “梅小姐,你们的路引呢?”赵见朗从前面骑马过来,在车窗边问。 “路引……什么路引?”姜莓屿懵了。 赵见朗见她这状况,说:“你们不会没有路引吧?幸亏今日有我在,否则你们哪里能进得了城。“说罢下了马,一扭身钻进了马车里。 姜莓屿三人吓一大跳,连忙往角落里挤去。他露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连忙闭嘴。 守门官兵一一查问路引,到了他们的马车,车夫道:“这是五里亭赵府的马车,不必查问了吧。” “既是王府马车,王爷定然在车内了?”官兵谄媚道。b 分卷阅读96 r   赵见朗把车帘掀开一角,头伸出去道:“你找本王有事?” 官兵一看是皇子本尊,腿一抖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赵见朗把车帘放下,说;“无妨,走吧。” 马车又辚辚的向前行去。 待走远了,姜莓屿才收回张大的嘴巴,问:“你……你竟然是王爷?为何早些时候不说?” 赵见朗微微一愣,道:“我一见面就告诉你我是五里亭赵府了。” 行吧,她又不是东京人士,哪里知道什么五里亭六里亭,还以为他是个普通宗室子弟。 “那一路多有冒犯,请王爷不要介意。”姜莓屿悄悄的捏了一把汗。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如今已经进城,你们何处落脚?”赵见朗不以为意,问道。 “一路劳您的照顾,如今该是下车的时候了,后面的事就不麻烦您了,王爷,后会有期吧。”说完,姜莓屿就和秋半三人就要下车。 赵见朗倒也不拦着,看她们都下车了,从车窗里向外说:“梅小姐,你倒也不必躲着我,我要是想找你,这东京城才多大?”看到姜莓屿惊诧的眼神,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不必惊慌,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一路相伴,梅小姐见识广博,见地独特,倒是个巾帼英雄。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他解释道。自从听说她已有夫家,且对自己无意,他倒也不强求。自己后院美貌姬妾众多,却没有这样可以相谈的,他就当一个好友罢了。 姜莓屿见他如此坦荡,不由得笑起来,说:“好,那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到时候别说我攀附权贵便好。”说完想了想,又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他道:“这是车资,请王爷收好。” 赵见朗见她真的给了银子,也开怀一笑,收下了银子在手里把玩着,说:“那就在此一别吧,他日有事,随时来五里亭找我。”说完就令车夫继续向前走去了。 姜莓屿三人初入这繁华的国都,一时竟目不暇接。走走看看,四处打听,终于凭着杜如禹信中所说的地址,找到了一处临河的巷子。 这个巷子有四户人家的院子互相毗连,左起第二间便是她们赁买的小院。姜莓屿看到门口清澈的河流,寂静无人的巷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李妈妈忙上前去叩门,见到开门的人,不由得一声惊呼。 开门的原是孟青。他一看是李妈妈,顿时一阵惊喜,又向后看到姜莓屿和秋半,连忙一叠声的说:“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说完眼睛不由得往秋半身上逡巡。 三人进得院来,孟青关上门道:“小姐,你可算来了!师父在此安排停当,又等了两日,梅州铺子里有急事分不得身,只好赶回去,留我在此等候你们。如今你们平安到达,我也可以回去覆命了。” 姜莓屿感激的看着他说:“辛苦你们师徒了,此番全靠你们。” 孟青接了她们的行李包袱,让进了主屋。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倒是五脏俱全,主屋三间,布置得颇为雅致,各种生活用具都齐备,连东西厢房也是一应俱全,可见杜如禹的细心。 在东京谋生 第六十九章 在东京的谋生 待几人安顿下来,秋半和李妈妈各自回房洗簌收拾去了,姜莓屿才跟孟青说道:“此番事发突然,信中不便说太详细。我本来要当面跟你师父说明的,如今他已经回去,我便和你说也是一样。” 孟青连忙点头应是。 “这赁买小院,置办一应物事,花费了多少银两?” 孟青摇头说不知。姜莓屿无奈道:“你也别怕,即使你知道,我立时也拿不出许多银子来。不过你回去跟你师父说,这个银两我必定要给他的,已经麻烦他不少,如何还能占这个便宜?” “二则,我如今在这里,是打算长久在此的。你师父知道利害,必定不会把我的落脚处说给石府知道,但是怕他不妨,告诉了爹爹,日后我会写信给爹爹让他安心,要烦请你带去。” 孟青点头,半晌看姜莓屿没有其他交代,便说:“师父赁买这院子的时候也是多方考量过,这左右邻居都是本分人家,并不会过分议论。右边这家的主人还和小姐颇有渊源,他家老太爷当日和孙老太爷同在太医院共事,如今这主人也在东京独当一面,开了医堂的,和师父颇为熟识。” 姜莓屿一听,又是一阵暖流袭过。 “不过小姐不必忧心,师父并未透露小姐的身世,只说小姐是他远房的表妹,请他家多多照管,想来他家一定尽心尽力,这样师父也可放心了。” 姜莓屿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眼泪又夺眶而出。哽咽着说;“他考虑得这样周全,我竟不知该如何感谢他。” 孟青是个老实人,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好呆呆的坐着。看她半天不言语,就说:“小姐一路疲乏,快梳洗休息是正理,若无事,我这边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回梅州。” 姜莓屿叫住他,带着笑问 分卷阅读97 :“我那日给爹爹写信,信中之事,他可跟你说过?” 孟青一下子黑脸通红,只低着头略点了点。 “即如此,你们也算是有婚约在身,不算外人了。前番她被我带去绫州,想必你也怨我。如今难得见面,我便不做这个恶人了,此刻她在东厢房里,你去看看吧。”姜莓屿笑道。 “孟青不敢怨小姐,小姐对孟青是大恩,感谢还来不及……”孟青憨厚的说。 “行了行了,别急着谢,这次你还带不走她。别在我这鼓噪了,我要歇歇,你别扭扭捏捏,快去吧。”姜莓屿朝他摆摆手,站起来向里屋走去。孟青脸红着关门退出去了。 她揉着腰,在主屋里来回踱步。虽然还没有肚子,但是她现在已经有作为一个孕妇的自觉了,时时惦记着腹中的孩儿,十分小心。 她四处看着,每一处都那么称心如意。她长长的舒一口气,这么多日的惊惶奔波,终于到了她在这个世界里最安全的,无人打扰的角落。她带着纷乱的思绪躺到了柔软的床上,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可是睡了不一会,她就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绫州,石牧璋紧紧的抓着她。像是要吃人一般盯视着自己,急急的问:“俞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被那急痛的声音震撼,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发现已经是晚间了,而枕边,已经泪湿了一片。 秋半和李妈妈进来伺候她吃了晚膳,正要伺候她洗簌,姜莓屿却道:“先不急洗簌,妈妈,我们如今还剩多少银钱?” 李妈妈说:“当日我们跟着老爷从梅州去绫州时,只带了两百两在身上。在石府倒是没有怎么花用,这一路也花用不多,如今还有一百六十多两。” 姜莓屿沉吟道:“这些银两断然不够还给如禹的,况且我们接下来还要花用,眼下这情况,又不好从爹爹处拿钱。我们且规划下,如何在这东京立足为是。待日后赚了钱,再一并还给如禹。” 李妈妈发愁道:“话虽如此,小姐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如何可以抛头露面去赚钱。从明日起,我和秋半做刺绣去卖,或可赚些银钱。” 姜莓屿笑了,在她怀里蹭了蹭,说:“何必那么辛苦,我可是学了一手糕点手艺。明日开始我便做一些,妈妈拿去附近的糕点铺子和酒楼里,请他们品尝。若是喜欢了,我们便可以多做些,长期供给他们。” “可是酒楼不是都有点心师傅么,他们真的会买外面的?”秋半疑惑道。 “只要做的够新巧,他们就会要。我本想咱们自己开个糕点铺子,可是这样就难免要抛头露面,增加暴露的风险,不如就做做幕后的营销工作,也是一样。”姜莓屿自信的说。她的手艺新巧得不能更新巧了,都一千年以后的手艺了。 “可小姐怀着身孕,如何能劳累呢?”秋半担忧道。 “做做糕点能累到哪里呢?况且不是有你们两个帮我吗?出来之前我就说过,以后咱们要过苦日子了,现在你们怕吗?” “我们不怕。”秋半和李妈妈笑着说,三个人抱在一起,室内洋溢着温馨的气氛。 寻妻 第七十章 寻妻 且说那日午后,石牧璋打马进城去寻姜莓屿,可是去哪里寻呢?他在绫州城里骑马缓行,目光从人群上方扫视着,寻找那熟悉的车马。 终于,他看见车马停在一处酒楼前面,走近一看,石壮正立在门口向里张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下马问道:“大娘子呢?” 石壮一看是自己家主子爷来了,赶忙说:“大娘子带着丫鬟婆子上楼用午膳了,嘱咐小人在门口等着。这已经进去多时了,想来也该出来了。” 石牧璋心头一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进去,上得楼来。石壮一看情势不对,连忙也跟了进来。 二楼雅间都关着门,他也不管不顾,一间一间的推开查看,里面的宾客纷纷发出不满的喝声。小二闻声而来,上前拦住他说:“这位爷,敢问您有何贵干啊,有事找小人即可,不要惊扰贵客。” “方才可有一个年轻夫人,带着两个仆妇进来?”石牧璋问。 “啊,您说的是那位夫人啊,她们已经来了多时了。在里面第二间,不过她已经吩咐了不许打扰……”小二话还没说完,石牧璋已经大步走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小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桌上的菜纹丝未动,室内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石牧璋一下子慌了神,双眼被急怒熏红,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直接把他提起来,问:“她们人呢?” 小二吓得语无伦次,不停挣扎着,凌空踢着双脚道:“大爷,大爷,小的实在不知啊……大爷快放手……” 石牧璋看他憋红的脸,松了手。 小二连忙边咳边说:“大爷,那位夫人交代了不许打扰,小人实在不敢进来啊!小的也不知道这人是何时没了的……” 石牧璋撇下他,转身下楼,目光在大堂里吃酒划拳的宾客身上一一 分卷阅读98 扫过,看到后面大敞的房门,就和石壮径直向后走去。小二不敢怠慢,忙快步跟上。院子里几个妇女看到他们忽然出现,不由得露出好奇的眼神。 “你们几个,可曾看到一位夫人带着两个仆妇从后门出去?”小二忙问。 妇女们纷纷摇头表示没见。一个妇女说:“没见过什么夫人,倒是见了一个颇为白净的仆妇,往后门出去买糕点了。” 石牧璋一听,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心知定是姜莓屿无疑。他又是生气,又是担心,从后院出来,看到面前人来人往的街道,脑子不由得嗡嗡作响。 石壮此时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果然把大娘子弄丢了,回去还能活着吗?连忙说;“爷,想来她们刚刚走不久,我去糕点铺问问。” “不必去了,她必然不会去糕点铺的。”石牧璋咬牙切齿的说着,目光在两侧的店铺里逡巡着,随即他看到了旁边的粱记车马铺。 车马铺此时只有一个老婆子在看店,看到带着一脸煞气的石牧璋过来,一时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才可有一个女子来赁车马?”他恶狠狠的问。 “……老婆子不知啊……” “你不是这店家么,如何会不知?”石壮也急急的问。 “老婆子是来帮忙看店的,前番掌柜的在这,他应该知道……” “掌柜的呢?”石牧璋问。 “掌柜的看店里忙不过来,亲自去送客人了。”老婆子哆哆嗦嗦的说。 石牧璋不理她,径直往店里走,老婆子看他凶神恶煞,不敢阻拦,只说道:“大爷,掌柜的当真不在……” 石牧璋还没走到后院,就看到停在后院的马车。又小又破,好像在哪见过。 他脑中灵光一现,想起进城时擦肩而过的马车。正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车,好像连上面的商号都一样。他又转身回来,问:“你家掌柜的去哪送客人了?” “去……去城西……” “今日可有出城的客人?” “前番我在后院,好像听掌柜的喊二郎出城送人……”老婆子说。 “出城去哪里?”石牧璋追问道。 “这个老婆子真的不知啊……” 石牧璋回到酒楼门前,纵身上马,朝来时的路飞驰而去。石壮一脸懵,不知所措的也叫上呆立在旁的车把势,急急的追去。 石牧璋一路疾驰,来到了城外遇到马车的岔路处,勒住马,犹疑了片刻,就朝马车远去的方向追去。 他的心里一团乱。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要逃走?整件事他到底哪里做错了,让她这样筹谋着要远离自己? 疾驰了近一个时辰,他停了下来茫然四顾。前面是几条岔路,她是一个没出过门的大小姐,有哪里可以去?定然是回梅州了。他立刻朝梅州方向疾驰而去。 可是走了不久,他混沌的脑海忽然被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她既然筹谋得如此周全,就是不想让自己找到,如何还会回梅州? 他颓然停下,又掉头往回赶。不多时,在半路上遇上追来的石壮。他说:“你去梅州一趟,看看大娘子回孙府没有。我去别处找寻。”说完就策马走了。 石壮听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主子爷一阵风的走了,他连连叹气,只好和车把势继续赶路。 石牧璋又回到当初的岔路口,夕阳西下,暮色渐渐的笼罩了前路。他的内心一阵彷徨,一遍一遍的问:“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到底为了什么?” 正当这时,远处的昏暗里缓缓的走来一辆马车。他眼前一亮,正是下午擦肩而过的那辆! 他急扑上前,叫道:“俞儿,俞儿!”驾马车的小伙子奇怪的看着他,说:“大爷想是认错人了?” 石牧璋急忙掀开车帘,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车厢,如同酒楼空空如也的雅间。他颓然放下车帘,问:“你是梁家车马铺的?” “正是。” “你是送了三个女子?去了哪里?” “你是谁啊?”梁二郎奇怪的问。 “快说!”石牧璋没有那耐心跟他解释。 梁家二郎倔脾气也上来了,说:“这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石牧璋气得想杀人,只好放缓语气说:“那个年轻的夫人是我的大娘子,前番和我拌嘴,气得带着仆妇出走了。如今天黑了,再找不回她,万一出了事,如何是好?” 这几句期期艾艾,带着忧心的真情实感,梁家二郎不由的被说动了。 “怪不得我始终觉得她不像仆妇,原来是个主子娘子。她们往青杉镇去了,即是你的娘子,你应该知道她娘家吧,就那个门口有大槐树的高门大户。”梁家二郎好心的说,又驱车走了。 她竟决绝至此? 第七十一章她竟决绝至此? 石牧璋立刻打马前往青杉镇。夜里看不见路,但是他还是尽力奔驰着。行着行着,他忽然一阵茫然。近几个月来,他好像时 分卷阅读99 常这样奔驰在夜里,心里揣着对她的牵挂。她就不能安生点吗? 到了青杉镇,已经很晚了。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他竟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镇子很小,只有两间客栈,他一一去探查了,没有。 等他出来,夜已深了。他失魂落魄的骑着马走在空荡荡的上,问自己:她来青杉镇做什么?定然不是来此过夜的。那就是途径这里。青杉镇有个码头,是了,她是想走水路。 他又拨转马头,向码头疾驰而去。 因为已经半夜,码头上的船只有十几条都泊在岸边。船家都歇了,四下里一团漆黑。他下了马,走到最近的船边,朝船上唤道:“船家,船家可在么?” 船家已然歇息了,被这声音吵醒,颇为不悦,问:“何事啊?” “今晚可曾有三个女子搭船走水路?” “哪天没有女子搭船啊,你莫要在此聒噪,我要歇息了。”船家在被窝里不耐烦的说。 “是两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婆子,船家若是看见了,在下有重谢。”石牧璋连忙说。 船家一听,只好打起精神来,爬起来打开船舱,抬头看着他问:“你说的女子我倒是见了,晚饭时候已经走啦。” “去了何处?”石牧璋心底蓦地一沉。 “那倒是不知。她们搭的是马家夫妻的船,连夜就走了。你若是想知道,就在此处等着马家夫妻回来一问便知。”船家哈欠连连。石牧璋连忙递上一块碎银,又问:“她们走了多久了?你当真不知道去了何处?” 船家一看见银子,顿时精神一振,道:“多谢大爷,走了有几个时辰了,去哪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看她们是向那个方向去了。”说着向北指了指。 石牧璋看向一片黑暗中的茫茫水面,被一阵无力感击溃。 直到天明,疲惫不堪的他才回到雁归山庄。石头一天没有他的消息,早已急得团团转,看到他这样颓废的回来,连忙端来了膳食和洗簌的水。 石牧璋匆匆收拾完毕,勉强吃了些膳食,就往后院仰月阁而去。仰月阁一切如旧,连桌上的茶水都放得好好的,仿佛主人只是出去散步而已。他缓步上楼,来到卧房。 梳妆台上他陪她挑的胭脂水粉和首饰都还原样摆着,衣柜里他们一起选的衣料做成的衣服也都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他一一抚过,她又是什么也没有带走,决绝至此吗?顿感目中酸涩,颓然坐在床上。 床上的被子丝滑馨香,是她的味道。他看着这张留下无数欢爱的大床,不由得喃喃道:“俞儿,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代放归听到消息赶来时,摘星阁里冷冷清清,找来小厮一问,才知道石牧璋从早上进了仰月阁就没有出来,他就在石头屁股上踹了一脚,说:“快去把你主子爷请回来,我们想办法找回嫂子要紧。” 不多时,石牧璋昏昏沉沉的回来了。代放归看着他冒出来的青灰色胡茬,不由得好笑,说:“牧兄,一个女人而已,跑了就跑了,何至于此啊?” 石牧璋抬起头,怒目而视。 “行行行,我不逗你了,我来此就是和你从长计议,怎么把嫂子找回来,她一个弱女子,如今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搓磨,万一再遇上个坏人……” 石牧璋忽然浑身一震。 “你快点好好振作起来,石头,给你家主子爷洗漱沐浴,再弄八碟八碗菜来,让他好好的吃一顿饭。”石头领命而去。 “你现在有什么线索?”代放归正色问。 “我昨夜追索到青杉镇码头,知道她已经买船北上。至于去了哪里,还需船家夫妻回来才能探到消息。”石牧璋勉强道。 “好,嫂子随身可有银两?” 石牧璋才发现自己对她了解的太少。她此行连衣服首饰都没有带,哪里有银两呢? 吃过饭,洗簌收拾了一番,他总算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后面的布局。 他沉吟道:“她一个弱女子,没有什么朋友交情,无人可靠。可靠的只有梅州的岳丈大人。看来这事还是要落到梅州去,我需要亲去梅州一趟。放归,徽州的事你帮我继续盯着,我可能需要一些时日。” “只怕你那岳丈也不知情。”代放归不抱什么希望。 “他即便一时不知情,也会有知情的时候。她如今只有岳丈一个亲人,岂有不跟他联系的道理?我便在那里久住,也要追到线索。”石牧璋露出坚毅的神情。 他挥手叫来石福,命他带人即刻去青杉镇码头蹲守一对姓马的船家,探听他们把人送往何处。 一切安排停当,代放归忽然问:“牧兄,你可知道嫂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躲起来的?” 石牧璋露出苦恼的表情,说:“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前番我与她说,我并不计较杨姨娘失子一事,她竟说,她竟说……” “我跟你说过,她根本没有怀孕,连流产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在设计我,你信吗?”他蓦地想起她的这句话,还有说这句话时候那悲哀苍凉的眼神。 不可能, 分卷阅读100 当时他觉得这种事太过荒唐,可是此刻心里竟然有点动摇了。 “说什么?”代放归问。 “那个卜郎中找到了么?如今恐怕他才是问题的关键。”石牧璋忽然眯起眼睛,冷冷的说。 “前日我的人探得他的落脚点,可是过去捉时竟被他逃走了。这个卜郎中,看来有很大的问题。”代放归道。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到他。” 真相大白 第七十二章 真相大白 石牧璋到了梅州,此时石壮已经把姜莓屿离家出走的消息送去了,孙府上下一片忙乱。江父正要亲自到绫州找石牧璋要人,不想他竟亲自撞了上来,不由得大怒,哪里还肯见他,只让家人用大棒把他赶了出去才罢。 他仍不甘心,本想滞留在梅州守株待兔,却听到石福使人来传信说那船家夫妇已然归来,百般打听才知道姜莓屿一行人去了应天府。 他再也待不住,便让石壮带人在孙府门前蹲守,自己带了石头往应天府而去。 在应天府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了几日,一无所获,他心灰意冷之际,又收到代放归的消息,说卜郎中抓到了。他又立刻赶回绫州去。 连日奔波和巨大的心里压力,竟让他在归途中病了一场。烧的人事不省之际,反复的叫着俞儿,让伺候在旁的石头都闻之落泪,忍不住埋怨起姜莓屿的狠心来。 到了绫州,他便直奔代放归的府中。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代放归直接把卜郎中锁在自家的地牢里,却也不审问他,只待石牧璋回来。 但是代放归看到石牧璋那胡子拉碴的憔悴病容,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这是怎么了?如今都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代放归端详着他道。 “那姓卜的在哪?”他不理,径直向里走去。 “在地牢,我特地留着等你回来审。不过你怎么沦落到如今地步了?”代放归还在纠结他的外表。 石牧璋只是不理,一行人来到地牢,把那姓卜的拖出来,摔在地上。只见他手脚皆绑着,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却落魄得如同丧家之犬。 “说吧。”石牧璋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语气平淡,却带着浓浓的杀气。 “你……你……你不能杀我,杀人是犯法的!”卜郎中瑟瑟发抖的叫嚣着。 “你怕是不知道我的手段吧?”他忽然残忍的笑了一下。 卜郎中被这一笑,差点吓得尿出来。他自然是听过他的手段,黑白两道通吃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别跟他废话,直接问他便是,不老实立刻拖出去打死喂狗。”代放归在旁边端详着自己的指甲,闲闲的说, “我说,我说!是杨姨娘,都是她,她给了我三百两银子……” “杨姨娘到底有没有身孕?”石牧璋问,心不由自主的揪紧了。 “没……没有,她让小的开了推迟信期的药,假装有孕,后来又让小的开了可使下漏出血的药,假装流产……此事跟我无关,我不知道她要这药何用啊!”卜郎中话未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旁边的椅子应声而裂,那石牧璋已经像一尊杀神一般立在自己面前,俯瞰着自己,吓得更是抖做一团。 “很好,很好。你这脏药,也给我大娘子开了么?” “是……是……是杨姨娘叫我去的……让我说是老爷派来给她开助孕方子的……大娘子定然会服用……”他偷偷的往后瑟缩着。 “大胆!”石牧璋目眦欲裂,浑身气得发抖。 他想起那天忽然昏倒的姜莓屿。她已经被那药折磨的恶心呕吐了几天,整个人都消瘦苍白。她是真的想要和自己有个孩子,才会着了那贱人的道,连自己也被他们蒙蔽了! 他再也坐不住,呼的站起身来,说:“放归,把他送去州府衙门吧。还有那杨氏一起送去,我石府后院容不得这样恶毒卑鄙的女人。” 代放归鄙视的看着地上苦苦求饶的卜郎中,微微一笑说:“好,我马上去办。”说完朝后面招招手,黑暗里就走出来两个壮硕的家丁,把那哀嚎的卜郎中拖走了。 石牧璋回头叫过石头,说:“石头,你即刻去把杨氏送走,我回去不想再看见那个女人。另外,你亲自带着我的帖子去给州府的南大人,就说这二人皆是我的心头毒刺,务必好好照顾,我不想听到他们活着出来的消息。” 石头暗地里抖了一下,忙躬身应着,出去了。 代放归哈哈大笑,说:“牧兄,这才是你。前番竟然会被这么拙劣的手段蒙蔽,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石牧璋颓然坐下,说:“如今真相大白,我却更加愧疚。一而再,再而三的负了她,如何还有脸面见她?” 搞事业 第七十三章 开始搞事业 石牧璋颓然回到雁归山庄的时候,杨姨娘已经被捆走了。石头办事非常利索,连明珠苑都已经收拾干净上了锁。 分卷阅读101 他没有理会这些,只是径直走去了仰月阁。 连日奔波让他疲累不已,在摘星阁却无法成眠,只有来这仰月阁,躺在姜莓屿那挂着月白床帐的床上,才能获得片刻的安慰。他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般的躺在上面,睡着了。 江父自从得知姜莓屿离开绫州不知去向以后,急得寝食难安,想派人去找,却不知从何处着手。这日刚刚早起出门,就在门首看到杜府的马车。他心里有气,脚步不停,就向自家马车走去。 杜如禹从车上下来,疾步走上前来,说:“伯父留步!” 江父不耐烦的说:“你有事便说,我还有急事。” 杜如禹干脆拉住他的袖子,低低的说:“伯父,我前日开了个安神的方子,你且看一看。”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一张纸来。 江父觉得诧异,左右看看无人,只好接过。打开一看,脸色大变,忙塞进袖子,转怒为喜道:“正好我这病需要你仔细看看,快进来,帮我诊诊脉。”不由分说,一把拽过杜如禹的手,匆匆进了孙府。 一到主屋坐下,江父立刻屏退左右,问:“你知道俞儿下落?” “不敢隐瞒伯父,俞儿正是侄儿安排的落脚之地。”杜如禹恭敬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俞儿现在在哪?你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父急了。 “伯父莫急,听侄儿慢慢道来。”杜如禹上前给江父倒了杯茶,复坐下说:“那日侄儿收到俞儿托人送来的信,说自己在石府被杨姨娘暗害,不愿再与她纠缠,要脱身出来,寻一个清净地方。怕回到梅州,那石庄主再寻了来,因托侄子在他处赁买一个小院安身。” 江父一听,眼睛一瞪道:“她遇到如此难处,竟先去找你?我这个爹爹还在呢!” “俞儿正是知道伯父关心则乱,若是托了伯父,伯父在明处,不管是赁买院子还是探望她们,都不免惹眼。因此才托了我,又怕伯父担心,特特托我来禀告一声。” “那如今她在何处?”江父忙问。 “她如今很安全。但是在何处,我暂时不能告诉伯父,望伯父见谅!俞儿说现在石庄主定然四处寻她,伯父一旦有动作,她就白躲了。伯父放心,我帮她细心挑选的小院,清净又安全,隔壁就是医堂,定然不会有事。” 江父不禁潸然泪下,说:“我的俞儿受苦了!那姓石的混小子,我定要找他讨要个公道!你跟俞儿说,即便不让我知道她的落脚地,也要给我来个书信报平安,不要让我担心。” 杜如禹一一应了。江父忽然又想到一事,说:“俞儿如今怕是没有银两傍身,那赁买院子,你支了多少银钱出去?你便照实说来,这是我们江家的事,到底你出了力,不便再让你费了钱财。” 杜如禹笑笑,道:“伯父言过了,那小院我出面购置的,房契也是我的名字,如何让伯父破财?” 江父眉毛都立起来,说:“这像什么话!我江家的女儿,如何能住你杜家的房子?你如今不要我的银子钱,日后俞儿还是要给你的,难道你让她到时候为难不成?” 杜如禹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笑道:“是侄子不妥了,待我下次去,便把房契过给俞儿。” 江父看他执意不肯收钱,就到里间,取了一叠银票来,道:“侄儿,这是一千两银票,你且带去给俞儿傍身。嘱咐她若有难处,一定跟爹爹张口,万万不可苦了自己!” 杜如禹忙应了,双手接过。 然而,等一个月后,这叠银票送到姜莓屿手中时,她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她们主仆安稳下来后,就开始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来。 姜莓屿的创业之路没有一开始想的那样通畅,她先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和配方,做了四款糕点,个个精美异常,让李妈妈带了去附近的酒楼去给掌柜的试吃,结果都被拒绝了,连门都不得入内。于是她只好自己出马。 这日她又做好糕点,让李妈妈提着出了门。路过几个酒楼,她看了门头和装修,皆不满意。快到中午,才行至这汴河边最大的酒楼,名唤樊楼。 她淡定的走了进去,要了二楼雅座。小二殷勤的带她们主仆上楼。她左右看看,这家酒楼是真的规模很大,若是在这打响第一炮,那后面就简单了。于是在雅间坐下,点了樊楼的几道名菜,又令李妈妈把糕点都摆出来,一桌华丽精致的席面就呈现在小二面前。 这小二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但是第一次见这糕点,惊异异常,忙问:“请问贵人,这糕点来自何处啊?” 姜莓屿淡淡一笑,道:“这是梅州城有名的梅记点心铺做出来的糕点。” 小二笑道:“贵人说笑了,这梅州据此数百里之遥,如何这糕点还如此鲜嫩精致?” “实不相瞒,梅记的大厨正是我的姐姐,如今在我府中,摩拳擦掌,要在京中闯出一条路呢。” 小二听到此,唯唯笑着退下了。 “姐儿,这样说可能行?”李妈妈担忧道,前几天她闭门羹已经吃怕了。 “放 分卷阅读102 心,能行的。”她拍了拍李妈妈的手,安抚道。拿起筷子,开始淡定的吃起菜来。果然,刚吃几口,就见酒楼掌柜的带着小二前来叩门求见,姜莓屿微微一笑,让他进来。 打响第一炮 第七十四章 打响第一炮 “拜见贵人,小人是这樊楼掌柜郭不弃,此番扰了贵人清净,实在该死。不过小人听小二说您带了极时新的糕点,竟是见所未见,只好腆着老脸前来一看究竟。”这郭掌柜是过极圆滑的,进来就是躬身作揖。 “郭掌柜客气了,糕点都在此,请郭掌柜品尝。”姜莓屿递了一盘上来。 郭掌柜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细细的品尝了。一尝之下双眼一亮,赞不绝口,问:“这糕点如何竟做得如此绵软轻盈呢?竟像云朵一般。” “郭掌柜有见地!此糕正叫云朵糕。至于如何做到,得问我姐姐了。”姜莓屿信口胡诌。 “妙,妙极!”郭掌柜夸道。姜莓屿顺势递了另一盘来,他又尝了,惊诧异常,问:“这糕如何带着浓浓茶味,如此清香扑鼻,却又清甜绵软?” “此糕唤作抹茶蛋糕,正是适合餐后消腻。” 一连吃了四样,皆赞不绝口。全部品尝完后,他坐下来,问:“贵人今日来此,定是有别的目的吧。” “郭掌柜精明!我这姐姐不肯抛头露面,但是这手艺又不肯埋没。此等时新糕点,若放在寻常酒楼,怕也少有人能识货,只有你这樊楼,来往宾客俱是贵客,她便做了,放你樊楼来卖,可好?” 郭掌柜的生怕她们去了别的酒楼,忙道:“可这师傅若是不来,我们每日供给不定,若做多了或做少了,可如何是好?” “掌柜可知道一个词,叫饥饿营销?说的便是每日少做点,总有人吃不到,这样就会被人惦念甚至抢购。我们可以先做点,赠送给宾客做伴手礼,待大家吃过再来樊楼时,我们就每日定量。若来晚了便吃不到,让人牵挂。” 掌柜的沉思片刻,说:“这糕点如此新奇,定然会受宾客欢迎。就按你说的办,每日早起送来。只一件,这糕点只能放我樊楼售卖,不得再供给他家,贵人可答应?” 姜莓屿笑道:“这是应当的。” 接下来就是谈一下价格,数量的细节。姜莓屿考虑到目前人力缺少,就定了先做两种糕点,每种每日一百份,别的日后再谈。 谈妥了二人便签了契书,约定七天后开始供货,掌柜的爽快地付了五十两定金。姜莓屿自然又非常大方的送了他们三日的试吃,掌柜的更是喜不自胜。 此行算是满载而归。回到家,姜莓屿直呼腿疼,秋半忙过来给她按腿。三个人看着契书和定金,都兴奋不已,这是她们凭自己的双手挣的第一份银子,也代表着她们新生活的开始。 第二天姜莓屿就带着李妈妈去找了面粉,鸡蛋,牛乳等制糕点的商贩,约定了此后每日送来定量的货品,一切准备停当,她开始细心的教二人如何制作糕点。 一连几天忙下来,到了交货的日期,樊楼一早派了车来接货。看着一车的糕点被拉走,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觉得腰酸腿疼。连日来的劳累袭来,她一个小孕妇,还真是有点吃不消呢。 因为有事忙起来,心无旁骛,她仿佛回到现代时,自己独立支撑那个小小的烘焙工作室的时候。有时候赶订单,累极了就在工作室睡一会,竟也觉得幸福。如今她又沉浸在这种忙碌里,倒是可以偶尔忘却绫州种种,石牧璋也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了。 半个多月过去,她的“梅记糕点”果然如她所想,在樊楼被人热捧,每天一百份,不到中午就被抢购一空,樊楼甚至因此更加生意兴隆。郭掌柜托人带了话来,想让她每日每样再加两百份,她只答应先加一百份。 如今怀孕已经满了三个月,胎象稳固了,但是凭她们三人,每日都累得腰酸腿痛也做不了许多。更何况李妈妈担心她累着,不停的劝她去休息,让她因为产量不足,不胜其扰。 这天早上的货取走以后,姜莓屿又揉着腰回到卧室,忽然听到有人叩门的声音。李妈妈去开门,竟是杜如禹。于是连忙往屋子里让,姜莓屿听到说话声,出来一看竟是杜如禹,不由得开心的笑起来。 这是上次离开梅州去绫州后,第一次见面。不想竟是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面。 “俞儿……你怎的瘦了这么多?”杜如禹看她消瘦却红润的面颊,不由得一阵心酸。 “如禹,你来了。”姜莓屿连忙把他往屋子里让。 “上次没有等到你,幸而孟青回去,说了这里的情况我才放心。俞儿,那石府……”杜如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如禹,绫州的事,我日后有空慢慢说给你听。你可安抚了我爹爹?他必定着急。”姜莓屿急急的问。 杜如禹便从她走后开始讲起,到这次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说了一遍,包括江父用大棒把石牧璋赶出去的事,听得姜莓屿又哭又笑。 “这一千两银 分卷阅读103 票是伯父托我带给你的,若是不够了,我下次再带来。伯父叮嘱,可万万不能苦了自己。”杜如禹又取出银票,放在桌面上。 姜莓屿热泪盈眶,说:“爹爹真好,不过我目今不缺银子,缺的是别的。”说着,就把自己创业的事说了。 杜如禹听着听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长大了嘴巴。 “当日在梅州,你跟顾师傅学糕点,我以为你不过一时兴致,不想你竟有如此能耐!”他感慨道。 “如禹,你也跟其他男子一样,认为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应该做这些粗笨活计么?”姜莓屿问。 “不,我是觉得你这样太辛苦了。老爷子在梅州留下的产业足够你花用了,你自来没有干过这些,如今更是累得如此消瘦……”杜如禹心疼道。 “外祖父的产业,自然要留着,我自己有了想做的事,累也开心。”姜莓屿一说起自己的事业,更是眉飞色舞。 杜如禹看她如此高兴,也只好为她筹谋道:“你若当真想做,凭你们主仆几人怕是不行。我明日去牙行,另买一处小院,再买几个厨娘来。你只需要做出配方即可。” “如此可太好了!这里的门道我都不懂,幸好有你。”姜莓屿笑得眼睛都弯了。 说完,又想起前番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不由得感动道:“如禹,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这个院子,你为我安排得如此妥帖,当真大恩,不知道如何回报才好。” “俞儿何必说这些外道的话,即使不凭你我一起长大的情分,若当日没有老太爷对我的教诲,我如何能有今日?如今他去了,我替他照顾你,本也是应当的。” 站稳脚跟 第七十五章 在东京站稳脚跟 姜莓屿让秋半把自己的积蓄都取来,加上桌上的银票,一起推给杜如禹道:“如禹,我知道给你银两,你肯定会生气。但是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业,请给我一个实现自己的机会吧。这些一共是一千五百两,你拿去买院子,雇厨娘,还有现在这个院子的典资,或许不够,日后再还罢。” 杜如禹一听,大笑道:“俞儿如今也自己做生意了,怎么连行情都不通?买院子雇厨娘,如何需要这些银两?只六百两已是足够了。” 说完看姜莓屿不信,只好摇摇头说:“你若不信,我办好此事便把契书都带来与你看。” 姜莓屿也不由得笑了,两人又商讨了后续细节,已是到了午膳时节。姜莓屿道:“既你来了,我今日做个东道主,请你去樊楼吃些好的。” 杜如禹说:“那却之不恭,我便沾沾光了。”说罢两人就收拾出门,带了秋半和苍术等人,乘了马车往樊楼而去。 樊楼的掌柜一看是姜莓屿来了,少不得是一番殷勤伺候,捧得如同财神一般,更是让杜如禹刮目相看。待菜都齐备了,二人才复又坐下,安静的聊了起来。 “俞儿,你对石府那里,以后怎么打算的?”杜如禹犹豫良久,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姜莓屿收起笑容,叹了一口气,落寞的说:“若说打算,我其实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不过如今我既然出来了,便不想再回去了。” “你孤身一个弱女子,总不能这样一直过下去……”他欲言又止。 姜莓屿明白他的心意,他是好人,但是不应该在自己身上再耽误时间了。于是她笑了笑,伸出手腕来,说:“如禹,我最近身体不适,你正好在此,帮我诊脉如何?” 杜如禹一听,立马正了神色,伸手搭脉。一搭之下,他更是登时愣住,惊诧的看向姜莓屿。姜莓屿微笑点头,说:“如何?” “俞儿,你竟……你自己也知道了?”杜如禹结结巴巴的说。 “我知道,我出来之前就知道了。”开玩笑,我可是新时代女性好不好。 “那你还这样劳累奔波?!”杜如禹露出担忧责备的表情。 “那你看了,胎象还好么?” “……这倒是没有大碍。目前看来胎象很好,你身体也颇健康。不管怎么说,以后你还是要好生养着,可不许再这般劳累了。”杜如禹无奈道。 姜莓屿笑着说:“如禹,你放心。我想要这个孩子,所以一定不会让他出意外的。” “这事他可知道?孩子出生以后要有名份,否则怎么抬得起头?” “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后半生即便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我也甘之如饴。如禹,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哥哥,才没有隐瞒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姜莓屿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杜如禹呆了半晌,才点点头说:“我懂的,俞儿。我会把你当作妹妹一样,全力惜护。如今就等我这小外甥出生,叫我舅舅了。”说着两人都笑起来,内心一片阔朗。 接下来的几天,杜如禹到处奔走,果然把糕点的生产作坊和各样物事都齐备了。姜莓屿又和他一起精心挑选了几位可靠利落的厨娘,见诸事齐备,都上了轨道,杜如禹才放心的返 分卷阅读104 回梅州,去跟江父汇报她的近况。 姜莓屿又制作了几种新品,也供给了樊楼。有其他的酒楼也慕名而来,她又为他们量身定做了糕点。一时之间,京城饕客都以买到梅记糕点为风尚,一时竟让她们的小作坊顾客盈门。 随着天气渐冷,转眼已到了年底。姜莓屿的肚子如同吹气一般鼓了起来。但是由于她一直忙碌,倒也不显笨重,仍十分灵巧。年底正是糕点的旺季,她每日在作坊和家里往返,倒是过得十分充实,暂时忘却了烦恼。 除夕的前几天,她已经给各家掌柜和左右邻里都送了丰厚的节礼,又给自家的厨娘们都包了厚厚的红包,让她们各自回家与家人团聚,这才关闭了作坊,回去和秋半李妈妈关起院门来,预备一起包饺子,庆祝自己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 李妈妈还在厨房剁饺子馅,就听到叩门声。她狐疑的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披银裘的华贵公子,身后一溜仆从,都捧着礼盒。 “请问公子是?” “你家梅小姐可在家?”男人一边说,一边掀下斗篷的兜帽。李妈妈不由得一惊,竟然是三皇子赵见朗! 她连忙见礼,把他往里请。 天气冷,屋子里烧了炕,暖融融的。姜莓屿穿了家常衣服正坐在炕上,听见外面李妈妈的声音,就从炕上下来。从糊着薄纱的窗棂里看到一个华服男子带着一排仆从进来,几乎以为是石牧璋找来了,一时之间心脏砰砰直跳,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手足无措之际,只见那人站在廊下并不进来,李妈妈进来回说:“姐儿,王爷来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竟没来由一阵失望。忙一叠声让请进来。 赵见朗掀帘子进来,一边卸下银裘,一边笑说:“你这里倒是舒适得很。” “赵公子,你竟真的找到这里来了?”姜莓屿示意秋半接过狐裘挂起,自己过来亲手倒茶。 “你这小院虽不好找,但是你本事大。我府里家眷连日命人去樊楼买云朵糕,竟都买不到。我就使人查了查,没想到有意外收获,是你在此弄鬼?”赵见朗笑着上下打量她,目光不由得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片刻。 姜莓屿也发现了他的目光停留,也笑道:“并不是弄鬼,正好有这手艺,少不得拿出来养家糊口罢了。你看如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总得找个生计才是。” 赵见朗露出激赏的眼神,赞道:“梅小姐确实胆量见识都过人,实乃奇女子也。” 想了想,又说:“如今你既将为人母,叫你梅小姐已是不妥,叫你梅娘子罢了。” 姜莓屿豁达一笑,说:“王爷爱叫什么便叫什么。今日是除夕,你一个堂堂皇子,难不成要来我这寒舍过年?” “我昨日才探得你在此落脚,想你初来京城,这过节难免凄凉,来帮你增增人气,还不快谢我?”说着,他一挥手,仆从们便把各色锦盒端了进来,满满的堆了一桌。 姜莓屿目不暇接,本张口就要拒绝,赵见朗顺手打开给她看了,并不是太过贵重的礼品,无非是节下的点心吃食,并一些锦缎玩意。知道他特意送来这些,就不好推辞,便笑道:“好,好,我便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你吃现包的饺子如何?” 赵见朗也哈哈大笑,说:“那再好不过了,却之不恭,快些端上来罢!” “你倒是急嘴,可惜饺子还没有包。若你不急着回去,我们一起包饺子可好?你不会包我可以教你。” “我今日能得梅娘子亲自传授厨艺,这满京里知道了,岂不艳羡?快快备水来!” 几人当即真的包起饺子来,室内暖意融融,笑声盈盈,室外无声的下起了雪。 宝宝出生了 第七十六章宝宝出生了 杜如禹自从上次回了梅州,把这边的事一五一十都跟江父说了,江父高兴得无可不可。 尤其听说姜莓屿已有身孕,更是坐不住了,当即就逼杜如禹说出她们母子的落脚之地,要亲去探望。杜如禹好一顿安抚,并承诺他小外孙出生后许他去见,他才作罢。少不得又反复叮嘱了杜如禹一番,叫他好好劝着姜莓屿看顾好自己的身子和小外孙,杜如禹又一一应了。 大家都沉浸在一团欣喜的气氛里,只是不含石牧璋。 他又来了梅州两次,都是连孙府的大门都没有跨进去一步,只好败兴而归。仍然令石壮带人在孙府门口蹲守,自己则带着石头在应天府掘地三尺。 代放归对于他这种不管不顾的行径很是鄙视,只要他回到绫州,就抓着他碎碎念,劝他干脆放弃,他也只是不理。但是三个月过去,已然是杳无音讯,代放归看他虽然落拓,倒也没有耽误正事,因此也懒得再管他,随他去了。 这日,石壮回来汇报孙府近况,每日都有何人进出等等。他心不在焉的坐在书桌前听着,忽然听到一个人名,顿时眸光一沉,抬起眼来,问:“岳丈近日身体抱恙?” “江老爷几乎每日都出门,并不 分卷阅读105 曾看他有何病痛。”石壮回答。 “那这个姓杜的是否来得太勤了点?”石牧璋目光变得阴沉。想了一下,道:“石头,收拾一下,跟我再去一趟梅州。” “是!”石头转身就走。 “且站住!如今我去梅州太过打眼。你带人去梅州打听一下,那姓杜的近期有没有去外地,都去了哪里。”石牧璋冷冷的说到,目光里充满了阴鸷。 没想到那杜如禹也颇为狡猾,行踪诡秘不定,一直到年底,他竟一直按兵不动,这厢石牧璋也急不得,只好按捺住心情,仍回应天府去寻。绫州这边,只让管家带着下人好生照管着仰月阁,自己竟在应天府置办了房产,住了下来。 转眼年后,冬去春来。因为日日有事忙,姜莓屿竟很快就到了产期。李妈妈和秋半早已为新生儿做了许多衣服被褥,趁这日天气晴朗,就一总洗了,晾晒在院子里。 三人看着几乎晾满小院的衣服,内心都充盈着满满的幸福。 “姐儿如今眼看就要临盆,万事都要准备妥帖才好。”李妈妈扶着大腹便便的姜莓屿到廊下坐着。 “妈妈,你们已经准备得非常妥帖了。”姜莓屿看着一院子的衣物,露出幸福的笑容。 “下午赵府荐来的产婆就要来了,安排她们住在东厢房里就好。”姜莓屿又想起一事。 “说起来,王爷倒是想得周到,这几位产婆听说都是极老道的,伺候过宫里的娘娘,真真是可靠。”李妈妈又笑道。都说女人生孩子在鬼门关走一趟,如今有这可靠的产婆,可保无虞了。 “说来好笑,王爷还等着孩子出生,认他做干爹呢。”秋半捂嘴笑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如今有了王爷做干爹,谁敢说一声咱家小小姐的闲话?”李妈妈也应和道。她们最怕的就是孤儿寡母被人折辱,如今后台也算硬了。 三人头日还在廊下吃茶说笑,不想到了第二日晚间,姜莓屿腹中的胎儿就发动起来。幸而产婆皆在,一应事物俱全,经过一夜惨痛,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婴。 李妈妈和秋半看着产婆抱出来的哇哇大哭的婴儿,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姜莓屿劳累过度,已经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非常安稳,直待到中午才醒来。睁开眼就看到秋半带着微笑坐在她旁边,不由得也轻笑道:“听说是个男孩?倒让你们失望了。” 秋半连忙喊了李妈妈道:“妈妈,快把小少爷抱进来给小姐看看,小姐辛苦了,这么个大胖小子,差点要了小姐的命去……”说着眼圈都红了。 李妈妈乐呵呵的抱着孩子进来,放到她枕边给她看。小小红红的婴儿正在熟睡,胖嘟嘟的小脸,小嘴还不停的咂巴着。 姜莓屿心里盈满了感动。她轻轻抚摸着婴儿,眼泪竟掉下来了。 “姐儿别哭,坐月子最忌讳掉眼泪。”李妈妈忙劝道。 “我不是哭,是实在高兴。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孩子,竟然是我生出来的。”她又含泪笑道,亲亲的亲吻着孩子额头。 “没想到咱们日日盼着生个小小姐,竟到头来盼了个小小子。这孩子竟十足十的像他爹……”李妈妈说着说着,立马停住嘴不说了。 姜莓屿抱着仔细端详,怎么都看不够。这孩子的轮廓当真像极了石牧璋,他那挺立的鼻梁,坚毅的下颌,这孩子竟完整的继承了来,思及此,她的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涩和感动。 秋半连忙转移话题,说:“小姐也该给小少爷起个名字才是。” 姜莓屿歪着头,沉思了一会,说:“我也不奢望他日后能有顶天立地的成就,只要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日日平安喜乐就好……贱名好养活,就叫乐儿可好?” 李妈妈和秋半连连点头,念了一遍:“乐儿,石乐儿,好听!” 姜莓屿纠正道:“妈妈,错了,如今是姜家的孩子,应当叫姜乐儿的。”说罢,三人一起笑起来。 李妈妈伸手接过婴儿,对他笑着说:“就叫乐儿,再好不过了!我亲亲的乐哥儿,你快快长大,长大孝顺娘亲呀。” 亲亲外孙子 第七十七章 我的亲亲外孙子 姜莓屿秉承着要建立母婴亲密关系的现代思想,坚持母乳亲喂,没有雇乳母,靠自己和李妈妈秋半三人照顾着乐儿。 乐儿很是健壮,加上是母亲亲自照顾,自然无病无灾,每日吃饱就睡,也十分省心。姜莓屿现在有子万事足,每日逗弄儿子,听听作坊里管事厨娘来汇报进展,很快就到了乐儿出生百日。 那赵见朗早就迫不及待了,几日前就派人送了口信来,要给乐儿在樊楼摆筵席请客,并认作干儿子。姜莓屿哭笑不得,回说百日太小,况正是暑热天气,不便出门。 那赵见朗收到回信,干脆迫不及待的跑来看干儿子。一看粉团团的一个婴儿,更是爱不释手,抱着不肯还给旁边扎着手等着的李妈妈。姜莓屿在旁边笑道:“你自己也要有自己的亲儿子了,如何还来馋我的儿 分卷阅读106 子。” 赵见朗的一个侍妾也是临盆在即,姜莓屿常常给她送滋补糕点,因此知道。 “我要先抱抱孩子练手,不行么?再说了,不管我有多少个儿子,这乐儿可是我唯一的干儿子。”赵见朗的注意力全部在乐儿身上,都懒得看她一眼。 姜莓屿无奈的摇摇头,回头去收拾他送来的许多贺礼并婴儿用品,恨不得要堆满乐儿的婴儿房。 姜莓屿经过锻炼,已经恢复到了孕前的身体状态,可以行动自如了。经过生产,她已经不是那个单薄消瘦的少女,曲线变得更加明显,目光温柔平静,又平添了一种动人风情。 她不放心自己的事业,每日都要到作坊里去巡视一番。这日她刚和秋半从作坊回家,还没进院门,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她想起院子里只有李妈妈和乐儿在,心里猛然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往院子里跑去。 刚进院门,就听到主屋里传来一阵阵欢笑声。那笑声如此熟悉,竟是…… “爹爹!”她推开门大叫道。 屋内抱着乐儿一脸满足的江父回头看向她,也站了起来,笑着说:“俞儿!你这臭丫头,瞒得爹爹好苦!” 他身后站着杜如禹和孟青,都笑着看向她。 她的眼泪又夺眶而出,一下子扎进江父的怀中,呜咽的说:“爹爹,俞儿也想你,你们怎么来了?” 江父也含泪带笑的摸着她的头,说:“都当娘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姜莓屿破涕为笑,坐直了身子,从他手上去接乐儿。结果江父竟牢牢抱着不松手,道:“我听说乐儿出生,就急的抓耳挠腮,这不,一直忍到了百天,才逼着如禹带我来看看。我的亲外孙,可想死外公了!” “爹爹有了乐儿,竟不疼女儿了?”姜莓屿见状不满道。 “乐儿如今是我的心肝命根子,你这个一天到晚不听话,一跑就找不到影的臭丫头哪里能比啊?”江父说着,在乐儿脸蛋上亲了一口,逗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姜莓屿忽然想起什么,问:“如禹,你们这么多人从梅州来这,会不会太显眼了?” 杜如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俞儿放心,此番不是临时起意。我已筹划很久,辗转了三个地方才到此地,不会被人发现的。” 姜莓屿点点头,又向他们说:“真是为难你们了。爹爹这一路旅途奔波,太辛苦了。” “再辛苦,看到你和乐儿都这么好,什么都值了!”江父抱着乐儿,呵呵笑着说道。 几人热络的聊着别后的种种事情。大家伤感一回,感慨一回。江父本来是要看一眼他们母子就回梅州,可是着实不舍得乐儿,硬是赖了半个多月。梅州的生意已经是等不得了,杜如禹也是诸事缠身,他们才依依惜别,登上回程的马车。 且说大半年没有消息的石头忽然探知了江父和杜如禹不约而同的离开了梅州,来不及向石牧璋禀告,就命人追查他们的去向。不想他们狡猾异常,派去的几个人竟半路跟丢了。 石头惊慌不已,连忙回去禀告了石牧璋。石牧璋一听他们行踪如此诡秘,立时想到这二人定然是去见了姜莓屿,于是顾不上责罚石头,立刻奔赴梅州而去。 待江父回到梅州时,便见石牧璋带人牢牢的守在孙府门口,看见他的马车过来,就立刻上前拦住,说:“求岳丈大人垂怜小婿,告知俞儿去向!” 江父一看他,不由得一惊。这一年不见,他竟如同换了个人,瘦了一圈不说,又连日没有刮胡子,如同野人一般。 他看到那坚毅的轮廓,立刻想起乐儿,十足像极了他,不由得爱屋及乌,心疼起他来,于是放柔了声调,说:“你跟我进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石牧璋连忙跟他进了府门,走进正堂。 见江父只是慢条斯理的坐下,朱姨娘见他们回来,本欲多问姜莓屿的情况,一看石牧璋在这,连忙住嘴,只好劝道:“姑爷已经在门首等候多日了,且去洗漱休息一番,再来见老爷罢。” 江父冷哼一声,说:“你且去东院收拾收拾再来,我不愿见你这可怜巴巴的样子。” 石牧璋只好按捺住心头激荡,去了姜莓屿当日的院子洗漱。这里一事一物都按当日摆设,他想起那日的激情,不由得红了眼眶。 待他沐洗完毕,又刮了胡子,换了衣服才来前院书房去见江父。江父本也是风尘仆仆,刚刚洗漱好,神清气爽的坐着喝茶。看他进来,就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又恢复了神采,不由得感叹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石牧璋只是低头不语。 “你那日接俞儿走,曾对我发了毒誓,说要对她好,断断不会宠妾灭妻。可是才好了几日,就把我俞儿搓磨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石牧璋仍是低头不语。说什么都像在辩解,而他有什么可辩解的呢? “你如今有何面目来?若是来打探我俞儿的下落,我便是死在你面前,也休想我告诉你。”江父冷哼道。 石牧璋走到他面前, 分卷阅读107 猝然一跪,说:“岳丈,求您告诉小婿,俞儿如今可好?” “好,她很好。” “小婿并不敢奢望岳丈告知俞儿下落,只要听她还好,小婿就满足了。小婿自己做下的错事,自会承担,小婿相信总有一日会把她找回来的。”石牧璋深深一拜。 这一拜,倒让江父柔软的内心触动了。他始终记得七八岁的石牧璋在自己和妻子膝下的样子,当作自己儿子一样疼过的孩子,如何忍心看他受这样的折磨呢? “你且起来,跟我说说当日到底怎么回事。”江父长叹一口气,伸手示意。 石牧璋乖乖站起来,一五一十的把当日的实情跟他说了。 江父听得怒火中烧,骂道:“这杨氏贱人,当日便搓磨我俞儿,俞儿不屑与她计较,不想她竟如此恶毒,罪该万死!现在那贱人在何处?莫非还在你石府后宅?” “那卜郎中交代实情以后,小婿就把她一并送官去了。州府大人按律打了二十大板,因她素来体弱,竟死在了府堂之上。”石牧璋毫无波澜的说道。 江父愣了一愣,知道那州府一向仰仗石牧璋的鼻息,不是他授意,如何就在堂上区区二十大板,就把人打死了?想想他也是被贱人蒙蔽,又是恨,又是解气,道:“即是如此,死了便死了。一个妾侍而已,再纳新人便是。” “小婿已经发下誓愿,此生只有俞儿一人,再不另娶。”石牧璋坚定的说。 江父看他说的真切,差点脱口把乐儿给说出来。连忙说:“你即便这么说,也休想我告诉你俞儿下落。今日你把事实原委跟我坦白,说明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但你和俞儿之间的事,需得俞儿点头才行。你若有本事自己找到她,便自去找,我不拦着。” 石牧璋听此话,知道江父已经原谅自己了,于是深深一拜,站起身离去了。 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七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日徽州城的陈大户家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宾客们纷纷盈门道贺。不远处茶摊上的人看着这边热闹,有好事的就问:“陈家今日是办什么喜事啊?” “你不知道?是陈家的大小姐喜得贵子,办百岁宴呢。”知道内情的茶客乙说。 “那陈家大小姐年岁不小了吧?”茶客甲又问。 “那可不,早些年嫁与先前的那个娄知府家,十多年都没有生出孩子,被娄知府一怒之下休了出来。不想这招赘了女婿,才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儿子。啧啧,可知那娄知府果然是个克子的。”茶客乙感叹道。 “这我也听说了,娄知府把这陈小姐休了以后,又娶了京里哪个高官的老闺女,结果进门不到一年就把两个庶子都搓磨死了?”茶客丙也加入八卦的队伍。 “我听说不是那续弦搓磨死的,是娄知府犯事被抓了以后,那续弦卷了财产走了,两个庶子是活生生饿死的?”茶客丁说。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是娄知府怕牵连家人,自己勒死的?”茶客乙打断他们。 其他人听了,都啧啧叹息,不由得感慨这陈大小姐有福气,在娄知府犯事之前就脱身出来,如今还再嫁良人,生了大胖儿子。 府内均是来道贺的宾客,在偌大的庭院里摆开十几张桌子,各种酒菜流水般的往上端,丫鬟仆妇小厮穿行其中,划拳行令的,谈笑风生的,上面又有一个戏台,一班小戏咿咿呀呀的唱着给台下助兴,一派热闹景象。 正堂里一桌却颇为安静,石牧璋默默的喝着酒,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热闹。 “这个付柳生,如今可算得意了。”代放归闷闷不乐的看着外面春风满面,正在四处敬酒的男子。 “你就别抱怨了,他如今虽然不做你的掌柜,但是却有了自己的家,你该为他高兴才是。”石牧璋斜了好友一眼。 “是是是,你自然高兴。他如今入赘了陈家,挑起了这边的大梁,你倒是乐得清闲自在。”代放归白了他一眼。 “我是为我大姐高兴,受了这些年罪,总算有个归处。老爷子在天之灵也该放心了。”石牧璋又喝一口酒。 “牧兄,这都几年了,你看,连你家大小姐都有儿子了,你也该放下了。再娶一房……”代放归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他冰冷的眼光直扫过来,只好又闭了嘴。 “行行行,我不提了行吗?来来来,咱们去敬老付一杯。”代放归连忙转换话题,拉着他起身。 看到付柳生过来,石牧璋也收起黑脸,端着酒杯站起来道:“姐夫,恭贺你大喜。”说完就一口喝尽了酒。付柳生呵呵一笑,说:“同喜同喜,今日我这边忙,你们远道从绫州赶来,着实怠慢了。” “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外道的话做甚啊?”代放归也端起酒笑道。 喝过酒,付柳生又道:“牧璋,你一会别急着回去,我忙完有事找你。” 石牧璋点点头,说:“无妨,你自去忙。”b 分卷阅读108 r   待晚间宾客都散尽了,付柳生又在内府摆一桌酒席,只招待石牧璋和代放归二人,陈缊蓝也出来作陪,四人因经常相聚,所以倒也彼此亲熟,彼此聊了一回。 石牧璋对这热闹颇有点心不在焉,便问:“姐夫,你找我何事?” “此事说来有趣,前番我和蓝儿去京城游历,在那有名的樊楼里吃酒。他家糕点做得时新精致,清甜蓬松,蓝儿甚喜。一问之下,说是一家叫“梅记”的糕点铺子供的货。” 付柳生说着,又殷勤的给三人布菜。陈缊蓝笑着接下去道:“那樊楼掌柜的说,那梅记糕点原本竟是梅州的糕点铺子,如今颇受追捧,在好几个州府都开有分铺。我着实喜爱那糕点精致可口,就想在徽州也开一家。因就辗转许久,前日才找到梅记的掌柜商谈此事。不想那孟掌柜一听是要开在徽州,竟断然拒绝了。” 石牧璋一边低头喝酒,一边凝神听着她的话。听完才问:“姐姐可问了那孟掌柜为何不在徽州开么?” “怎会不问,可那孟掌柜嘴严得跟蚌壳一样,我几番追问之下,他才说是东家的意思。蓝儿本意只是想在徽州做这时新糕点,不想被他们这样拒绝。我反被他们勾起了兴致,非要去东京找他家东家作成此事。”付柳生接话道。 “想来那东家定是有内情的。”石牧璋淡淡道。 “是的,听说那东家梅娘子颇有些手段,到东京短短两年,便做起如此大的家业,我也实在想去拜会。只如今东哥儿刚刚百天,我走不开,便央你……”付柳生还没说完,就被石牧璋一把抓住手腕,问:“你方才说,那东家叫什么?” “人都称她梅娘子,不过少有人见过……”付柳生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梅娘子?那梅记是梅州的糕点铺子?她到东京两年……”石牧璋一字一字的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代放归听他说完,双眼一亮,大叫道:“牧兄!” 石牧璋看向他,说:“她给我做过那样的糕点。”就是她回梅州的前一天,他们两人同吃的那块糕点。 代放归大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付柳生夫妇面面相觑,心说这两人莫不是疯了?忙问:“牧璋,怎么回事?” 石牧璋冷了几年的脸,忽然带上一丝微笑,道:“我那逃走的大娘子,闺名叫做江玫俞。” 付柳生夫妇更迷惑了,说:“你是不是找她找魔障了?” “不,那么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放归,我即刻就启程去东京,告辞!”说完站起身来就要走。 代放归一把拉住他的衣服,道:“牧兄别急,此等好事为何不带我?且等我一起。” 付柳生夫妇看着吃了一半的酒菜,又看了看远去的二人背影,不约而同的说:“疯了,疯了……” 樊楼 第七十九章 樊楼 八月中秋节,东京城内的一个大宅子里,姜莓屿晨起就开始带着丫鬟仆妇忙里忙外的准备过节的膳食等物。 今天中秋节,家里格外热闹,因为江父又来探望自己的亲亲外孙了。过去的一年里他因来过几次,每次都赖下个把月不走,所以乐儿跟他很是亲近。看着爹爹含饴弄孙,祖孙和乐的场景,她不由得微笑起来,回头又去厨房看菜。 秋半跟着她走进厨房,笑道:“小姐,你且歇歇吧,我来看着就行了。”一年多的时间,秋半倒是丰腴不少,带着点少妇的娇羞。 年前孟婶婶病重,离世前叮嘱孟青务必热孝期间把秋半迎娶进门,不可再因守孝,耽搁秋半三年。孟青含泪应了,如今他们已经成婚,秋半肚子里也已经怀上了小婴儿了。 姜莓屿在赵见朗的帮助下,重新购置了大一点的宅院,又精心挑选了几个得力的丫鬟仆妇,现在她身边的淡月和飞痕,就是稳妥又本分的好丫头,不但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还能帮着李妈妈照顾乐儿。 如今孟青夫妇正住在她的偏院。孟青肯干又牢靠,脑瓜子很好,她的梅记糕点铺在其他州府开了分铺,都是他去调停,来往奔走,竟十分妥帖。秋半留在此处,互相有个照应,他也放心。 姜莓屿佯装生气,推着她出去,说:“你这刚刚有孕,快去歇着吧。”看秋半不肯,她叹一口气说:“那行,你去叫怀月来盯着,我去休息还不成?” 二人来到主屋,只见乐儿正骑在江父背上,把江父当作小马来骑,小嘴里念叨着:“驾!驾!”江父开心的驼着他在地上到处爬,这个场景惊得二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姜莓屿连忙叫道:“乐儿快下来!你外祖腰不好,仔细累着!” 江父抬起头,责备道:“别胡说,我的腰很好!乐儿好不容易才肯骑我这老马,你自去忙你的去。” 姜莓屿无奈失笑,仍上前去,抱下胖嘟嘟的小奶娃,温柔的说:“乐儿,那是外祖父,不是马,你若想骑小马,再长大一点,让你干爹带着去骑好不好?” 乐儿重重的点 分卷阅读109 头,说:“娘亲,我要骑马……”一岁多的娃,说话尚不清晰,带着奶音,格外惹人喜爱。 “等乐儿八岁,干爹就送你一匹枣红小马可好?”门外忽然传来赵见朗的声音,随即他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乐儿高兴的挣脱了姜莓屿的怀抱,朝他跑去,结结实实的抱住了他的大腿。 “干爹!”乐儿是真的跟他很亲。 江父连忙爬起来去见了礼。虽是乐儿干爹,毕竟是王爷之尊,其敢怠慢? “呀,王爷,今天大过节的,你怎么来了?”姜莓屿微微施礼后,笑着问他。 “今日我在樊楼请客,邀了不少朋友客人,因也带了盈儿出门。这孩子是第一次出府门,有点惧生,我便亲来接你和乐儿过去,让他们两个孩子一处作伴玩耍,岂不热闹?” 这赵盈儿便是赵见朗的妾侍所生的女儿。因他尚不曾娶妻,又只有这一个孩子,这个女儿便他的心头肉一般。 更因为娇养得粉雕玉琢,连官家对这个孙女都喜爱的不得了,不但亲自赐名,还时时叫进宫去亲热,连带着看这个平素浪荡淡泊的儿子都顺眼许多。 姜莓屿一听,忙推辞道:“你知道我素来不喜这种场合,况我身份尴尬,去了岂不为你增添烦恼?”她前番听到有一些隐约流言,说她是赵见朗豢养的外室,乐儿也是他的私生子,赵见朗为人风流不羁,自然无所谓,但是她害怕人言可畏,正努力避嫌,怎么还可能跟他去见外人? “你我光明磊落,何苦自寻烦恼?”赵见朗无所谓的说。 “你是男子,自然无所谓,我孤儿寡母本就容易惹人侧目,再有这流言,我岂不更难?”姜莓屿不平衡的说。 赵见朗见她如此认真的神态,只好退让道:“你执意如此,我便带了乐儿去吧,可好?” 她因他时常接乐儿去他府中与盈儿作伴,倒是十分放心,点点头便要打发他去,江父却不乐意了,他不舍得乐儿。 “乐儿,你跟干爹走了,外祖父怎么办?”他可怜兮兮的问乐儿。 乐儿小脸上现出犹豫之色,不由得停下脚步。 “老爷子尽可放心,我午膳后便送乐儿回来,不耽误晚上你们一家团圆赏月。”赵见朗不容乐儿犹豫,一把抱起就往外走。 姜莓屿忙叫住他道:“王爷留步,我且打发李妈妈跟你们一同去,好照顾乐儿。” 赵见朗笑道:“我们王府竟没有个可以看顾孩子的婆子么,盈儿定然已经等不及了。你且放心,午膳后定然完璧归赵。”说完一径出门去了。 石牧璋一行人日夜兼程到了东京,他一路焦躁,到了东京反心情平静下来。他素日在京有不少好友旧故,更有产业在此,倒也常来。但这两三年间,因姜莓屿的事挂心,倒是没有心情在此逗留,每次都是忙完便匆匆回去,竟没有想到自己苦苦寻觅的她竟会在此。 他们此次来是私事,并没有告诉京中故旧接待,自行找了客栈住下,洗漱休息过后,第二天一早便收拾停当,一行人往樊楼而来。 樊楼距离客栈颇有些路程,一行人到门首时已是上午时分。只见樊楼门户大开,宾客进出不息,颇为热闹。石牧璋一行也便进去,递了名帖儿,让小二拿去给掌柜的瞧。 掌柜的方才正看着人手布置三楼的雅间,前几天三王爷府里就来人订了三楼,要举办宴会待客,他可不敢怠慢。布置完下楼时,又叮嘱楼梯口的小二在此等候,不许放外人上去。一切安排停当以后,正待去后厨巡视一圈,便见小二匆匆上来,说有客人求见,还带来了名帖。 他打开一见,忙匆匆下楼来,见到石牧璋便一叠声的说:“小的有眼无珠,竟不知是石老爷前来,多有怠慢!快请进雅间说话!”说完作揖便往里请。 代放归惊道:“嗳?掌柜的,你如何认得他?” 掌柜的陪笑道:“小人哪里高攀得上石老爷,原是我家主人与石老爷有旧,经常提起他的。” 一行人进了雅间,掌柜的亲手奉茶陪坐。问道:“敢问石老爷是找我家主人?“ 石牧璋挥挥手说:“掌柜的不必客气,你家主人可在京里?” “可巧了,主人前几日方回京来,今日有贵客在此做席,主人也要陪客,想来即刻就要到了。您不妨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家主人来了我请他来见。” 说毕便唤来小二摆上茶点等物,又陪笑说:“石老爷,此乃我樊楼的名点云朵糕,您几位先略尝一尝,我后头还有些琐事,便不打扰了。” 石牧璋一听如此说,也不好强留,挥手让他自去忙了。 “原来这就是引你我前来的云朵糕啊……”代放归伸手取了一块,左右端详着。 乐儿你好,我叫石牧璋 第八十章 乐儿你好,我叫石牧璋 石牧璋看着他手里那块糕点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闪烁不定。 他想起那晚那个吻。两年过去了,仿佛仍在昨天。她那温热的呼 分卷阅读110 吸,柔软的唇瓣…… 门外忽然热闹起来,楼下像是来了一队车马。随即就听见掌柜的带着小二将宾客迎进门来,脚步杂沓,先是男宾的声音,随即是一阵女子衣裙和丫鬟仆妇的细碎脚步上楼去了,想来便是那在此做席的贵客已到。 又过了片刻,便听到有人敲门,石头去开了门,只见掌柜的陪着一个三十多岁,面色白净,体态略丰,非常和气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看到石牧璋,连忙上前大笑道:“老弟,真的是你!郭掌柜跟我说你来了,我还不信。你怎么竟有闲情来我这,可有什么大事么?” 石牧璋微微一笑,上前叉手道:“樊兄,实没有大事,只是近日来京办事,听说樊楼如今在京城酒楼里一枝独秀,风头正劲,便想向你讨教一二。” 樊瑾大笑起来,说:“你莫要诓我,你还需什么讨教,我这些微末技艺还是跟你讨教来的。”说罢便请几人入席,寒暄起来。 石牧璋想直接问糕点之事,又怕太过刻意反引起他的注意,只好跟他先聊些近况,京中故旧的现状等等。 正聊着,又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上来,一个男子在门口问:“掌柜的,你家老樊可来了?” 掌柜的忙道:“回王爷的话,东家早来了,正在二楼和旧友说话,我去叫他出来。” 樊瑾不待他进来叫,忙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走边道:“王爷莫急,小人在此。” 听得是王爷,石牧璋等人也站起来预备拜见,只见门开处,外面站着一个俊雅风流的年轻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 樊瑾上前引荐了石牧璋等人,几人连忙见礼。赵见朗本是豁达性子,笑着让几人不必客气,然后把乐儿放下来说:“郭掌柜,你先把乐儿送到楼上,同盈儿一处玩耍。” 郭掌柜的应声过来抱他,却见乐儿抬着小脸朝石牧璋看去。石牧璋这才看见他的小脸,白嫩嫩粉团团,十分招人喜爱,最关键的是这小脸竟如此熟悉! 他定定的盯住这张小脸,还不及反应,却见这小娃娃往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角,伸手要抱抱。 代放归在旁边惊奇道:“这便奇了,竟也有小孩子喜欢你这张黑脸?”说得赵见朗哈哈大笑,说:“着实奇怪,乐儿一向不愿跟生人亲近,如今却如此情态?” 说完又说:“乐儿,你且跟郭掌柜去楼上找盈儿妹妹玩,好不好?” 乐儿就是不肯,抓着石牧璋的衣摆不肯撒手。石牧璋一时心头柔软,就躬身抱起他。一阵柔软的奶香袭来,让他心神一荡,不由得仔细盯着他的小脸看着。 “也罢,不想乐儿竟是跟你有缘,若不嫌弃,可否同本王一同用膳?”赵见朗笑着招呼。 “小人还有事在身,不便打扰王爷,若王爷垂青肯赏脸,改日小人定亲做一席来邀。”石牧璋朝他躬身,想把乐儿还给他,不想乐儿竟反身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石牧璋一惊之下,连忙紧紧的抱住孩子,不知该做何反应。 樊瑾反应倒快,忙对赵见朗说:“王爷楼上还有客人,不若您先上去,稍后郭掌柜把这孩子送去如何?” 赵见朗见乐儿死死巴住石牧璋,也像见了旷世奇闻一般,不由得失笑,点点头说:“那好,一会便送上来罢。”说毕,又捏捏乐儿胖嘟嘟的小脸,说:“好你个没心没肺的小崽子,亏得本王这么疼你。”说着,哈哈大笑上楼去了。 石牧璋抱着乐儿,温柔的问他:“乐儿,你叫乐儿对吗?”这语气让旁边的代放归睁大了眼睛,和石头几人面面相觑。 “嗯嗯,你叫什么名字?”乐儿口齿不清的问石牧璋,一双小肥手把玩着他的衣领。 “我叫石牧璋,乐儿,你今年几岁了?”石牧璋用手轻轻的握住他捣乱的小手。 乐儿歪头想了想,忽然瘪着嘴哭起来,说:“我……我不知道我今年几岁……” 石牧璋吓一大跳,连忙安抚他,可是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急出一身的汗。 郭掌柜连忙上来,哄着乐儿说:“乐儿,你盈儿妹妹在楼上呢,我带你去找她玩好不好?” 乐儿听如此说,才止了哭声,转身让郭掌柜抱着上楼去了。临走前还用水濛濛的大眼睛看着石牧璋,朝他摆摆手。 那眼神甚是熟悉。他怀中一空,不由得几分失落,回头问樊瑾:“这孩子甚是可爱,是王爷的子侄辈?” 樊瑾笑道:“倒是王爷从前一个故人的儿子,王爷与他交情甚笃,便认了干儿子,常常带着玩耍的。” 代放归说:“王爷倒是很疼他。可见与那故人关系匪浅。” 樊瑾也笑着点点头,又说回前话,并不再提姜乐的事,代放归也不好再问,只好闭了嘴。 蹲到了! 第八十一章 终于顿蹲到你了! 经此一闹,石牧璋走神了,眼神不时往楼上看去。可想到此行的目的,又开口道:“樊兄,你这樊楼的糕点,听说是梅记糕点铺供的?这偌大樊楼,竟没有糕点 分卷阅读111 师傅么?” 樊瑾道:“糕点师傅自然是有的,不过这梅记的点心做得着实是好,当日那梅娘子拿来一些,郭掌柜一尝之下,赞赏不已,就跟她订了契。如今来樊楼的食客都喜欢梅记,竟把我自己的糕点师傅闲着了。” “这梅娘子看来是个有能耐的,如今在京中也给好几个酒楼供货了吧?”代放归套话道。 “这也无妨,她给每家做的都不同,宾客根据口味选择,倒也不影响我们的生意。”樊瑾道。 “这倒是好,我在各州府也有几间酒楼,不知樊兄可愿引荐一二?”石牧璋问。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问郭掌柜,这一向都是他在和梅娘子接洽。”说完,他挥手叫小二来,去请郭掌柜。 郭掌柜匆匆跑来,听说是要找梅娘子,便笑道:“如今那梅娘子倒不大理事,梅记竟由她的掌柜孟青管着呢。既石老爷有意,我便约了孟掌柜来细谈?” 石牧璋向代放归扫了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石兄这几日在东京还有别的事,到时就由我来接洽,劳烦郭掌柜了。” 郭掌柜唯唯点头,托还有事要忙,便退下了。 石牧璋看打探不到什么内幕,又随便聊了一回,才推说还有要事,两人告辞出来,那樊瑾只是不肯放人,让小二安排一桌酒菜,吃罢才出得门来。 直到上了马,代放归才说:“那个乐儿颇为古怪。” 石牧璋看向他,问:“你此话何意?” “我看他便觉得熟悉,一直在想这感觉从何而来,直到方才你抱着他时,我细看他,竟有七八分像你。”代放归说完,不由得又摇头失笑道:“难不成我也疯了,你何曾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石牧璋也失笑,道:“我倒是真的很喜欢他。” 一行人正欲离开樊楼,只见一个小厮从立马跑出,到等候在门口的一辆马车前,道:“王爷方才吃了酒,不便送小公子回去,已使了两位妈妈相送,你即刻绕到后门去接。车把势一听,连忙驱车往后赶去。 石牧璋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驱马也绕到后门。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只是看一眼那白嫩嫩的小脸? 代放归也要跟来,他便回头说:“我只去看一眼便回,你带人去其他酒楼寻访一下。”说完便策马走了,石头等人立刻跟上。代放归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嗤笑一声道:“怕不是馋儿子了?看见个奶娃娃就挪不动脚了。也罢,正事要紧,我们走吧。”说着拨转马头,回身往来时而去。 石牧璋刚到后门,果见两个老婆子抱着粉团团的乐儿上了王府的马车,随即马车便缓缓的往城西走去。 石牧璋不由自主的驱车跟着马车,跟了几步,忽然醒悟过来,不由得笑自己被一个奶娃娃迷惑了心智,只好拨转马头,带着石头一行回去了。 不想代放归晚间带来消息说,其他的酒楼掌柜也只是认得孟掌柜,并不知道梅娘子现居何处。石牧璋沉吟半天,道:“既她每日送糕点到樊楼,明日我便早起,跟着樊楼取货的马车,便可顺藤摸瓜了。” 代放归一拍脑袋,道:“说得极是啊!不过这梅娘子不知何时才会去那糕点作坊,怕是要颇费些日子了。” 石牧璋失落一笑,道:“好歹找了两年,如今总算有线索了,便是等上几日又何妨?” 第二日一早,石牧璋果然带人跟了樊楼的马车,找到了姜莓屿的糕点作坊。原来竟是一处院子,他们隐在暗处观察了一会,见一早就有附近农户送来牛乳鸡蛋等物,又有酒楼取货的马车,来往有序,络绎不绝,不由得心里暗暗惊叹,她一个后宅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能耐,且又能运筹帷幄,着实佩服。 找到院子的激动,被蹲守两日都没见人出现的失望给击败了。幸而樊瑾使人来客栈找他们,说郭掌柜已经约了孟青来樊楼相谈,请代放归前去。 代放归就依计行事,去樊楼见了孟青。因石牧璋担心说出绫州或者徽州,让孟青警觉,便只说了应天府的酒楼。因代放归一直处理各种商场上的事宜,谈吐颇为内行,出价又合理,再加上是樊楼牵的线,孟青丝毫不疑有他,颇为爽快的和代放归订了契。 石牧璋让石头暗中跟踪孟青,不想樊楼地处闹市,车马难行,竟又跟丢了。他又不忍苛责,只好按捺下心情,继续等待。 每次都是这样,眼看要抓到她了,却又错过。这种明知她在眼前,却捉摸不到的感觉,让他心急如焚,但也无法,只好回到糕点作坊继续等待。 又等了三日,终于在这天的上午看见远处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停在院子门口。等了一会,不见车上有人下来,反从院子里走出两个四十来岁的管事婆子,带着账册等物上了马车。 石牧璋内心一阵悸动,知道这是管事要和东家报账了,立刻暗暗跟上。 这一路让他心情颇为忐忑。等了三年,今日竟要找到她了。她还在怨自己吗?他该说些什么? 不及他多想,马车已经到了一个宅子门前,两个管事婆子进了院 分卷阅读112 子。他呆立在院子外面,揣着一颗悸动的心,听着里面的动静。初时院子里安安静静,良久才听到有脚步声,那两个婆子又出来,他忙避到一边。待两个管事婆子上了马车远去,他又听到院子里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笑道:“嫂嫂,你道好笑不,老爷子如今竟也跟小孩子一般。” 另一个女子也笑道:“谁让乐哥儿是老爷子的心尖子肉呢,如今这大晌午的,又要到哪里去给他买糖人?” 这个女子的声音竟非常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到哪里听过。 第一个女子开口了:“哪里是要糖人,无非是让老爷子带着出去逛罢了。也罢,我便贴身跟着,这一老一小,着实令人不放心。” 说罢就听见里面又出来一阵脚步,有小孩子的笑声,含糊不清的喊着:“外祖父快点,外祖父快点,我要糖人,我要糖人!”随即是一个男人的低笑,说:“别急,别急,仔细跌倒!” 石牧璋听了这番对话,心中如同惊雷滚过,一时竟不知道身在何处。那甜甜的奶音,是樊楼所见的乐儿,而那男人的声音,竟是……是江父! 重逢 第八十五章 重逢 忽然一声门响,就看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出来,背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奶娃娃,竟没有注意到他正站在前面。后面跟着的两个女子也带着笑意跟着他,可随即抬头看见他,笑容瞬间凝固了。 不待她们开口,江父和乐儿也发现了他。顿时也愣在当场。一时间大家都静静站着,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没有人说话。 乐儿好像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回头看看外祖父,又看看石牧璋,忽然格格的笑着扑了过来,嘴里说着:“抱抱,抱抱!” 石牧璋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躬身把那小小的身躯抱起来,温柔的朝他一笑。 江父叹一口气,说:“你果然还是找来了。” 石牧璋声音颤抖,说:“乐儿他是……” 江父没有说话,此事院子里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爹爹,你别由着乐儿胡闹,快回来,吃过午饭再出去逛吧!” 是姜莓屿的声音,他听到这声音,一时疑心是在梦里,又知道是现实,心脏抽着疼。 大家都是一片沉寂,姜莓屿觉得奇怪,就走过来打开门,向外看去。 门外,石牧璋抱着乐儿,深深的看向她。她变了,变得丰润了,带着少妇的柔美温柔,透出一股独特的吸引人的魅力。脸上带着他不曾见过的浅浅的笑,但是那双眼睛依然如星子一般闪烁。她还是他的俞儿。他不由自主向前走一步,叫了一声:“俞儿!” 听到那仿佛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姜莓屿也愣在当场,笑容在她脸上凝固,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心脏不由自主的抽痛起来。他憔悴了些,消瘦了些,带着郁郁寡欢的气质。此刻他抱着乐儿,两张相似的脸庞望向自己,竟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她没等他开口,竟直接转身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微微发抖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许逃了三年,逃避已经成了习惯? 石牧璋看到她关门,心中一痛,向前跨了一步,脱口而出:“俞儿!” 江父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伸手去抱乐儿,说:“乐儿,走,外祖父带你去买糖人。” 乐儿竟抵御住了糖人的诱惑,摇摇头说:“我不要!” 后面跟着的秋半也反应过来,笑着跟乐儿说:“哥儿,你若再不去,卖糖人的就走了。” 乐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石牧璋的脖子,让江父抱着。江父路过石牧璋身边,说:“进去吧,站在外面,成何体统!” 为了给他们空间,秋半回头走到门口,说:“小姐,我跟着一起去照顾哥儿。”半晌,听见里面穿出姜莓屿低低的一声:“嗯。” 秋半犹豫了一下,又说:“小姐……给他开门吧。”说完就回头朝等在前面的孟怀月走去。 石牧璋久久的站在门前,久到让姜莓屿以为他走了。正想打开门看看,忽然听到他压抑的声音,说:“俞儿,乐儿他……” 她忽然自嘲的笑了。他原来不是为自己来的。但是乐儿,他也别想带走。 她转身开门,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强忍着心里的悸动,说:“他与你无关,是我跟别人生的。” 他忽然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她。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熟悉的让他心痛。这种感觉他魂牵梦萦了两年,甚至曾以为永远找不到她了。 姜莓屿挣扎了一下,他却抱得愈发紧了,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俞儿,你不适合说谎。”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 姜莓屿闷在他怀抱里,一时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忽然想起这是在门外,万一有人路过看到…… 她又开始挣扎,低低的说:“你放开。“ “不放。”永远不放了,他心里默默的说。 “这是外面,会被人看到。”姜莓 分卷阅读113 屿急得跺脚。 “看就看,我抱的是自己的娘子。”石牧璋看到她急了,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姜莓屿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狠狠的踩了一下他的脚,他吃痛,手一松,她就灵活的解脱出来。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退到门里,又要去关门。 哪想到石牧璋动作更快,一只手迅速的抓住门,被她猛的一关,狠狠的夹了一下。他疼得吸气,但还是没有放手。 姜莓屿看到夹伤了他的手,心立刻软了下来,但是嘴上却不肯示弱,说:“谁让你把手伸进来,活该!”说完也不理他,兀自向屋子里走去。 石牧璋连忙挤进门来,紧紧的跟着她,低头看着她乌黑的头发,已经梳成了妇人发髻,插着一支精致的珍珠宝石步摇。小巧白嫩的耳垂,点缀着如血的红宝石耳坠,随着她走动来回晃动着,就像他此刻的心。 “你进来做什么?”姜莓屿回头冷冷的问。 他立刻举起自己的手,说:“手疼。” 他知道她一向吃软不吃硬,所以装起可怜来。 姜莓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是态度已经不像之前冷淡了,只是头也不回的走到了主屋里。 石牧璋跟了进来,四处环顾了一下,这就是她和乐儿住了两年的地方?这就是两年来他魂牵梦萦想找到的地方?如今已经在这了,却有一种不真实感。 姜莓屿背对着他站在屋子里,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设想过很多重逢的场景,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俞儿,你好狠的心。”他竟滴下泪来。 姜莓屿浑身一颤。 “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心痛,你为何如此狠心,就这样一走了之?” 姜莓屿被他的深情低哑的嗓音迷惑了神智,一时竟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她又何尝不想他?但是想到他之前一次次的辜负了自己的期望,她又心硬起来,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心软。 姜莓屿冷笑一声:“劳烦石老爷记挂了。” 石牧璋绕到她面前,贪婪的盯着她的脸,想把过往的时光都追回来,想从她脸上看到情意和不舍。 “我知道你还在恼我,但是你怀了乐儿还偷偷逃走,一走就是两年,对我这样的折磨煎熬,可够还了?” 姜莓屿抬头看到他的眼泪,内心更是震撼不已。别过头去,说:“乐儿不是你的……” 还没说完,就被他大力拉入怀中,封住了嘴唇。 这一吻激烈又缠绵,直诉说了他三年来的思念与不舍,又带着微微的惩罚,罚她如此狠心,如此嘴硬。 良久,他才放开快要窒息的姜莓屿,在她耳边低低的道:“乐儿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休想抵赖。” 他不是你爹 第八十三章 他不是爹爹,别瞎叫 “你这狠心薄情的女人,真真狠心,说走就走,非要逼我发疯么?”他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的嘴唇,想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全部发泄出来。 “我当时若不走,你还能见到今日的乐儿?”姜莓屿推开他,直盯着他的眼睛,逼问道。 “杨氏当初假孕,你信以为真。而我因为早孕,吃不下,睡不着,晕倒在你眼前,你却看都不看一眼,听信谗言,污我假孕。从那一刻起,乐儿便跟你没有关系了。”姜莓屿重新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心里仍像刀绞一般痛。 “俞儿,当日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你可愿意给我弥补的机会?”石牧璋诚恳的问。 姜莓屿忽地笑起来,看向他说:“弥补?你怎么弥补?我这两年的委屈愤恨,谁给我弥补的机会?若你真要弥补,那便去把杨氏带到我面前,让她给我磕头赔罪,磕到头破血流,我满意为止!” “除了这个,别的我都可以满足你。”石牧璋听到杨氏二字,恨得磨牙。 “你果然还是护着她?”姜莓屿一听,气得柳眉倒竖,站起来就把他往外推,说:“你给我出去,别站脏了我的地!” 石牧璋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说:“她早已成了白骨一具,如何还能来磕头?” 姜莓屿一听,顿时愣住。她断然没有想到石牧璋竟然真的舍得处理杨姨娘,一时有点心软。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背过身去说:“即便如此,没有了杨氏,再来周吴郑王氏,也是一样的。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弥补了,我和乐儿如今过得快慰,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不会有了,不会有任何人了,俞儿,我此生只有你一个。”他又从后面贴上来,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缠绵的说:“你也休想再逃走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你知道,我若想走,没有人能关住我。”姜莓屿被他这样的表白拨乱了心弦,只好没甚底气的说。 “没有人要关你,你下次若要走,带上我和乐儿。”他卑微道。 姜莓屿听了,正待说话,听到外面传来门响,是江父一行人回 分卷阅读114 来了。她连忙去掰开他环住自己腰的手,却像钢铁一样纹丝不动。 “你快放手,他们回来了。” “我不放,你答应我再放。” “那你就抱着吧。一会乐儿看到我被你抱着,定然要哭的。”姜莓屿忽然嘴角一勾,说道。 石牧璋一听乐儿会哭,立刻怏怏不乐的松开手,说:“他都亲近了你这些日子了,他爹抱一下也不行?”姜莓屿没搭理他,绕过他到门口,看着乐儿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嘴里说着:“娘亲,爹爹呢?” 听到这脆生生的爹爹,石牧璋心头一颤,差点掉下泪来,连忙过去伸出手去抱他,说:“爹爹在这呢,爹爹好不容易找到乐儿,再也不走了。” 姜莓屿撇撇嘴说:“乐儿,他不是爹爹,别瞎叫。” 跟着进来的江父干咳了一声,说:“俞儿!你怎可对孩子撒谎?” 姜莓屿瘪瘪嘴,没再说话。 江父看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知道女儿还没有别扭回来,便说:“俞儿,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有误会也都解开了。当年他也是被贱人蒙蔽,如今已经知错了。我看这混小子这几年过得也着实可怜,你便谅解他吧。“ “爹爹既然觉得他可怜,爹爹谅解他便是。”姜莓屿看也不看抱着乐儿,朝她讨好笑着的石牧璋,赌气出去,往自己卧房去了。 秋半带着丫鬟把饭菜摆上桌后,就要去叫姜莓屿来吃饭。江父制止了她,说:“她自己静静也罢,乐儿饿了,我们且自先吃吧。”说完就伸手去接乐儿,不想乐儿竟不肯放开石牧璋,一叠声的喊着:“我要爹爹喂,我要爹爹喂!” 石牧璋宠溺一笑,向江父告了罪,才抱了乐儿坐下。江父板着脸看他笨拙的动作,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石牧璋第一次照顾小孩子,手忙脚乱,不是把饭菜洒了,便是把碗打翻了,一顿饭竟折腾得人仰马翻。江父只在旁边慢条斯理吃自己的,并不去插手。且等到乐儿吃饱了,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李妈妈上前接了来,说:“姑爷慢坐,我带乐哥儿消消食,便要午歇了。” 石牧璋看看他打着哈欠的可爱模样,笑着点点头,一直目送他们出去,看不见了,才调回视线,冷不防对上江父的眼神,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去,低低的叫了声岳丈大人。 “你怎么不问我乐儿的事?”江父问道。 “小婿今日之前,实不知道已有乐儿……”石牧璋谦卑的回答道。 “当日俞儿怀着乐儿从绫州出来,落脚之地连我也不肯告诉。竟直等到乐儿百天,我才探得她在京城。你如今喂乐儿吃顿饭都如此人仰马翻,可知当时她怀胎十月,独自生产的难处啊?况你看乐儿如今养得壮实,并不知当初他只一个小猫大小的可怜样。想我俞儿,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江父说着说着,不由得鼻酸。 石牧璋也是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最要紧的,在外人看来,乐儿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因王爷疼爱,时常带在身边,也有不少难听的流言。你若不改当日的疑心脾性,便也不用留在此处了。”江父道。 赖着不走了 第八十四章 赖着不走了 “今日我既又重新寻得他们母子,定是以命相护,必生死不离的。前番种种,都是我的过错,以后万死不敢了。”石牧璋低下头,带着哽咽说。 “唉,也罢,你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江父说完,就站起来出去了。 石牧璋现在找到了妻儿,十分知足,前番焦急的高悬的心已经放下,遂决心在此住下,直到他的小妻子回心转意,肯跟他回去为止。下午他就回了客栈,跟代放归汇合,说明了情况,又让石头收拾了他的行李等。 代放归听说这其中变故,惊得嘴合不拢,半晌才问:“你说的乐儿,可是那日在客栈,王爷身边的乐儿?” 石牧璋无奈回头说:“你已经问了三遍了。” “哈哈哈哈哈,世间竟有如此巧的事,那日我便说,这乐儿和你颇为相似,又第一眼见着,便要你抱着。如今看来,果然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代放归抚掌大笑。 “我如今不会再离开他们母子一步了,你把这边的事料理清楚便回去罢,石头同你一道,有事他会来报。” 代放归一听如此,头摇的拨浪鼓一般,说:“不不不,我还没有见到嫂子和小侄子,我不回。” “待我带他们母子回去,再见不迟。”石牧璋没好意思说出自己被拒之门外之事,只好应付道。 “嘿嘿,牧兄,如今你尚做不得嫂子的主吧?”代放归一脸坏笑,专门往他的痛处戳,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嫂子心里有气,不让乐儿认你?” “放肆!我是乐儿亲爹爹,是她的夫君,这女子出嫁从夫,岂有不认之理?”石牧璋强撑着面子。 “我这嫂子可不是那种没有见过市面的后宅妇人,如今她可是炙手可热的梅娘子,即便不认你,你也莫可奈何。”代放归凉 分卷阅读115 凉道。 抬眼看见石牧璋的黑脸,只好又陪笑道:“行行行,那我便收拾好回绫州去,静待你把他们母子哄骗回来。” 姜莓屿独自在房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两年过去了,做了母亲的自己已经脱去了稚气。她想起石牧璋的表白,不由得心头一跳,怎么过了两年,还会被他牵动情绪?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一向在感情上都自诩镇定淡泊。如今三番五次的为了这个古人打破平静。 如今他既然找到自己母子,自己也没有太过惊讶,其实内心里一直在等着他寻来吧?以后怎么办呢?再逃到哪里去呢?还是就此躺平,跟他回去呢? 正在沉思,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原来是秋半端来了饭菜。她看到姜莓屿坐在镜前沉思,笑道:“小姐,你还没见姑爷喂乐哥儿吃饭的样子呢,第一次看到姑爷这样手忙脚乱的,倒真是个慈父了。” “方才是他喂的乐儿?”姜莓屿问。 “可不是么,乐哥儿喊着要爹爹喂,竟连外祖父都不要了。到底是血浓于水。”秋半笑道,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斟酌的说道。 “哼,小没良心的,我们辛辛苦苦带大,他倒是好,抱一抱就拐走了。”姜莓屿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乐儿的成长中不能缺少父亲的角色,以前都是赵见朗扮演,但是这是古代,毕竟人言可畏…… “小姐,姑爷到底是乐哥儿的亲爹爹,这样父子天伦,我们旁人看了都感动,你不要再这样别扭了。”秋半过来,轻轻的按着她的后背。 看她不说话,秋半又说:“小姐,当初咱们出来是为了你和乐哥儿不受那杨姨娘的陷害,如今都好了,为乐哥儿想,到底还是有亲爹爹才好。” “好秋半,我知道你是为我打算,怕我和乐哥儿在这没名没份,遭人非议。但是一时让我放下过去,跟他重修于好,我做不到。”姜莓屿反手握住秋半的手,朝她勉强笑道。 “小姐,我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这几年虽咱们也过得很好,又有了这么大的家业,但你独自一个人带着乐儿,终究不算了局。” 姜莓屿在房里躲到了下午,实在憋不住,才出了房门往主屋而去。还没到主屋,便听到乐儿的哭声,李妈妈和淡月在旁边苦劝。 “乐儿,你怎么了?”姜莓屿进去,抱起乐儿柔软的小身躯,温柔的帮他擦着眼泪。 “娘亲,爹爹走了……”乐儿抽抽嗒嗒的说着。 姜莓屿心一沉,往室内环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石牧璋高大的身影,他果然走了?既然如此,走了便走了。她赌气想着,回头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说:“我带乐哥儿歇过中觉,他睡醒就要找爹爹,跑到正房看不见人影,就立时哭起来,这已经哭了好半天了,怎么都劝不好呢。” 姜莓屿心里忽然憋了一股气,便跟乐儿说:“乐儿,不许再哭了,爹爹走便走了,你还有娘亲,还有李婆婆还有几个姨姨,咱们一起生活不是很好吗?” 乐儿把小脑袋埋进她的胸前,抽泣着说:“乐儿喜欢爹爹,不让爹爹走。” “没有爹爹,乐儿还有干爹呀,干爹一样疼乐儿,对不对?”姜莓屿一阵心酸,安慰道。 “干爹便是干爹,跟亲爹爹能一样吗?”门口忽然传来石牧璋低沉的声音,屋内的几人都看向门口,只见他手里提着包袱,大步走进来,往桌上一放。长臂一伸,便伸手抱过乐儿。 乐儿一见他回来,立刻破涕为笑,胖乎乎的小手臂搂着他的脖子,说:“爹爹回来了,爹爹不走,好不好?” 他宠溺的看着这个小奶娃,心底发酸,柔声道:“爹爹不走,爹爹永远不会离开乐儿和你娘亲。”说完,又带着笑意看向姜莓屿。 姜莓屿看他又忽然出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由他把乐儿抱了去。现在又看他们父子之间亲密的互动,油然而生一种温暖的感觉。感受到他投过来的视线,连忙看向他拎来的包袱,转移话题说:“你这是什么?” 石牧璋抱了乐儿蹭到她面前,说:“我的行李。” “你把行李拿到我这里做什么?” “我要住在这里。”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为什么?” “我的妻儿都在此,我不住这,住哪里?”石牧璋带着霸道和讨好反问道。 李妈妈和淡月听了他这蛮不讲理的话,都笑了出来。李妈妈朝淡月招手,二人就识趣的退了出去。留他们一家三口在里面好好说话。 姜莓屿冷哼道:“这是我梅宅,我不许你住。” 石牧璋倒也不为她冷冷的语气着急,只看向乐儿,问:“乐儿,娘亲要把爹爹赶出去,不让爹爹跟你们住一起,怎么办?“ 果然,乐儿立刻就哇一声哭起来,说:“娘亲坏坏,娘亲,不让爹爹走……” 姜莓屿顿时无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你卑鄙!” 他只不看她,无辜的看向儿子,说:“乐儿别哭了,既然你娘让爹爹走,那爹爹这就走,明日 分卷阅读116 再来看你和娘亲。”说完就佯装要放下乐儿。乐儿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的巴住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姜莓屿,哭着说:“娘亲,娘亲,乐儿不让爹爹走……” 姜莓屿叹一口气,不悦的说:“你不让他走,便和他住吧。”说完一指门外,说:“那里是乐儿的屋子,你自己把行李拿去。” 果然,石牧璋还没来得及露出计划得逞的笑意,就愣住了,倒是乐儿很高兴,挣扎着下来,小手拉着他往自己房里跑去。姜莓屿看着他临走哀怨的眼神,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王爷要娶她? 第八十五章 王爷要娶她? 姜莓屿似乎高兴得太早了。晚上她给乐儿洗漱好,抱上床后,乐儿已经昏昏欲睡了。她转身就想出去,却被乐儿的小手紧紧拉住,软软的说:“娘亲,不要走。乐儿要娘亲一起睡。” 往常她就会一并上床,把乐儿哄睡再走,有时累了,甚至会陪他睡一夜。可如今石牧璋正等在旁边的榻上,那么个大男人,存在感过于强了。她感觉如芒在背,只叹自己草率了。她有点尴尬的回头说:“你去客房睡吧,今晚我陪乐儿。” 石牧璋正专注的看着母子俩温情的一幕,一听又赶他出去,如何肯答应,想也不想的说:“不,我就在此处。” “你……”姜莓屿正想说话,回头看看乐儿已经困得点头,眼睛都闭上了。就不再理他,翻身上床,侧着身朝里,轻拍乐儿的小身躯,轻轻的哼着歌哄他入睡。 这一幕让石牧璋动容。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朝思暮想的背影,如今更加玲珑有致。洗过的乌发拖在床边,垂在床边。他想起那丝滑的手感,清香的味道,以及她的雪肤细腻,柔软丰盈……这一切因为他时常想起,丝毫没有陌生。他不由自主的下了榻,轻轻的走了过来。 姜莓屿闭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哼着歌,已经快要把自己也哄睡了,竟没有察觉他的靠近。直到忽然有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上来,腰肢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她才一机灵,睁开了双眼,就要挣扎。 他牢牢的搂住她的腰身,头埋在她颈后的乌发里,细细的嗅着她的清香,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别动,小心吵醒乐儿。” 她僵着身子不敢再动,任由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炙热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肌肤。石牧璋没有再动,只是静静的搂着她,感受着她的曲线和温度。这么几年的焦虑,奔波,提心吊胆一下子全部烟消云散,他仿佛到了最安全的港湾,竟深深的沉入了梦乡。 姜莓屿僵了半刻,没有等到他的进一步动作,正要转身,却听到他沉沉绵长的呼吸声。 他竟睡着了?!姜莓屿有一瞬间的错愕。她在他怀里艰难的转身,看向他的睡颜。他这几年变得消瘦憔悴,但是依然丰神俊逸。那轮廓坚毅俊朗,十成十的遗传给了乐儿。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动了,他仿佛怕她走掉一样,又收紧了手臂,紧紧的贴着她。乐儿在旁边也充满依恋的,紧紧贴着她,姜莓屿看着左右一大一小紧贴着自己,睡得正香的两个人,无奈的朝天直翻白眼。 这两人倒是睡得安稳,姜莓屿被夹在中间,又思绪翻涌,一直熬到后半夜,趁他睡沉了松手,才偷偷起床,溜回自己房中。经过一日的情绪起伏,又熬了半夜,直困得倒头就睡,及待睡醒,已是日上三竿了。她懊恼的起身,听到动静的淡月忙进来伺候她梳洗,笑道:“昨儿我在这等着伺候娘子安寝,竟等到三更也没见人,想是又在乐哥儿房里睡了,怎么今天早上反又在房里了?” 姜莓屿尴尬的笑笑,转移话题问:“乐儿今天怎么肯开恩,让我睡个安生懒觉?”平时他一早醒来,必定是要来骚扰自己的。 正在后面整理床铺的飞痕起身笑道:“乐哥儿一早就来了,是姑爷怕他来打扰娘子好梦,带了他出去逛去,到这会还没回来呢。” 姜莓屿听到这,便没有再说话,只微笑点点头。淡月从镜中看她脸色道:“娘子,以往我和飞痕只道姑爷苛待娘子,以为他是一个如何凶神恶煞之人,如今见了,不想姑爷竟是这般体贴娘子,又疼惜乐哥儿,真真是个极好的夫君呢。” 姜莓屿撅起嘴,老气横秋的说:“唉,你啊,还是年轻。” 正说着,秋半从外面进来说:“小姐,王爷忽然造访,好像有什么急事,此刻正在前厅等待。”姜莓屿一听,忙起身收拾停当,往主屋行去。 赵见朗见她进来,就示意秋半等人出去,才愧疚的说:“梅屿,我怕是对不住你了。” 姜莓屿一听此话,纳闷的问:“发生了何事?” “前番父皇和母妃为我议亲,说定了安太傅的二女。那安二小姐从小娇宠坏了,脾气比公主还大些。我如何肯依,这大小姐要是进门,还有盈儿的好日子过么?我不情愿,便一直没有应下。不想安太傅爱女心切,听信了坊间流言,前日向父皇上了折子,说我行为不端,在民间已有外室,且育有一子,请父皇为他做主。父皇面上挂不住,当即大怒, 分卷阅读117 要即刻……即刻……”赵见朗犹豫着说不下去了。 姜莓屿越听越心凉,听到此处,忙问:“即刻要怎样?” “即刻要去母留子,派人处死你,再把乐儿接进宫里管教……”赵见朗一咬牙说了出来。 姜莓屿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不待她有反应,赵见朗忙上前扶住她说:“别怕,梅屿,我已经跪求父皇收回成命。但是如今此事传播得京城里尽人皆知,无法收场,有碍皇室名声。父皇让我……” 姜莓屿急道:“让你做什么,你一气儿说完,别吊人胃口!” “让我娶了那安小姐,再把你们母子接进王府,纳你做个姬妾。以你我的交情,我如何忍心你白白被流言害死?我只好勉强答应了父皇,择良辰吉日娶那安小姐,再纳你进府去,了结了这些流言,父皇才作罢。” 姜莓屿恨不得再昏过去一次。去母留子?若是两年前的她,是不怕的。死便死了,说不定还穿越回去了呢。但是如今她有了乐儿,有了这一世的牵挂,她想看着乐儿长大成人,想长久安稳的活着。 至于进王府做个姬妾,她更是不肯。即便赵见朗纳她进去做个摆设,那王府后院姬妾成群,明争暗斗,只会比石府难处百倍。 她愣在当场,半个身子都麻了,第一次感受到封建社会制度下,平头百姓的弱小与无助,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赵见朗一看她哭了,忙强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是名义上纳你进去,给你和乐儿一个名分。进王府后,你若不肯,我不会碰你一指头。你我和如今一样,我保你和乐儿在王府衣食无忧。” 这段话说得姜莓屿哭得更厉害了。她知道赵见朗是个君子,并不贪图女色,但是石牧璋昨天已经找到了自己母子,现在带着乐儿去了王府,依他的脾气,势必要闹个不可开交。和王权斗争,他们都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 赵见朗又拉过她的手,劝道:“这已经是如今能做的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对于你和乐儿来说,反而是个好事,你们只是换了个地方住,其他照旧。乐儿也不会再被人耻笑,你该高兴才是。” 说完,又落寞的说:“我何尝又愿意呢?那安小姐……不提也罢。” 姜莓屿知道自己和赵见朗都是流言的受害人,只是不管什么时代,流言对于女子的伤害都是最大的。她也不好怪罪赵见朗,只有自己吃下这个苦果。 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八十六章 我们到此为止吧 正不知如何开交,忽然听外面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和男人爽朗的笑声,随即石牧璋一矮身形,进得门来,肩膀上坐着乐儿。父子俩的笑容在看到屋内的两人后凝固住了。石牧璋脸色阴沉下来,目光从他们紧握的双手转移到姜莓屿流泪的脸蛋上,变得更加幽暗。 乐儿连忙挣扎着从他肩膀上下来,朝赵见朗跑去,嘴里叫着:“干爹,你来了!” “你怎会在此?”两个男人同时发出疑问。 姜莓屿在石牧璋的目光下忽然感到心虚,忙抽出手,背过身去偷偷拭去了眼泪,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两个男人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 姜莓屿皱起眉头,问石牧璋:“到底怎么回事?” 石牧璋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搓着,仿佛在擦什么脏东西,又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哭了?” “没有。”她连忙别开了脸。 “梅屿,他到底是谁?”赵见朗伸手抱过乐儿,狐疑的看着他们二人之间诡异的互动。 “他……他是乐儿的爹爹。”姜莓屿想从他的大手里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可是某人攥得死紧,她根本无能为力。 “我是乐儿的爹爹,是她的夫君,王爷又怎会在此?”石牧璋不悦的问。想到刚刚那一幕,实在太灼眼了! 赵见朗的表情简直非常精彩了。他先是吃惊,又是恍然大悟,接着又是非常吃惊的说:“啊?梅屿,你先前说的那个宠妾灭妻的瞎眼男人,便是他?” “宠妾灭妻?瞎眼男人?”石牧璋一听,更是阴沉的盯视着姜莓屿,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 姜莓屿一看,莫名的更加心虚,只好避开他的视线,朝赵见朗点点头。 赵见朗见她难得的怯懦样子,不由得有几分心疼,便对石牧璋说:“既是如此,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难怪当日乐儿就对你格外有缘。不过,既然你当日已经休了梅屿,如今你们便无关系,你在这梅宅亦不合适,请你出去吧。” 石牧璋阴沉的目光在他和姜莓屿之间来回扫视,企图弄清楚当下的情况,终于咬牙切齿的说:“我想王爷误会了。我和俞儿如今还是夫妻,倒是你,如今出现在我家,才不太合适吧!” 姜莓屿尴尬一笑,跟赵见朗说:“王爷,你今天说的事情我已经知晓,请你先回府吧。待我再好好想想,再从长计议。”说完就伸头叫李妈妈来把乐儿抱走,要送赵见朗出去。 分卷阅读118 赵见朗一看赶自己出去,顿时急了,道:“梅屿,你别害怕,今日由本王为你做主。如今你与过去身份不同,是我王府的人……” 姜莓屿一看他说出此事,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说:“王爷,你还有事,我送你出去,此事容后再议,走走走。”说着,拖着他就往外走。二人就在石牧璋要杀人的眼神里拉拉扯扯的出去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赵见朗,送他上了马车,她一时不敢回房面对石牧璋,只站在门前,看着马车消失的地方发愣。 忽然一声阴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舍不得他?” 姜莓屿一抖,回头看向石牧璋。石牧璋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腕往屋子里走去。她也不敢反抗,只好乖乖的跟着他回了房。 石牧璋在她面前停下,拉着她的双手,让她面对自己。调整了良久呼吸,终于艰涩的开口道:“俞儿,前番几次你与我生分,都是因为怪我不听你的解释,如今我就在此,你解释给我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莓屿看着他到现在看到依然会心动的俊脸,认真到带着祈求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感动。他看到了自己和赵见朗在一起,听到了赵见朗的话,明明已经气炸了,竟还能生生忍下,这样好言好语的跟自己说话。换作以前,断不会如此。这是他为她做的改变,是他这样一个极端大男子主义的古代男人做出最难的转变。 她忽然觉得委屈和恐惧,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头扑进石牧璋的怀抱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石牧璋把她结结实实的抱住,轻抚着她的背,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良久,姜莓屿才渐渐的稳定了情绪,平静下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艰难的问:“牧璋,那份合离书还在吗?” 他浑身一紧,双手抓住她的肩膀,问:“你是何意?” “牧璋,我们……到此为止吧。” 石牧璋蓦地石化。 “谢谢你牵挂我这么久,谢谢你给我乐儿这么好的孩子。我们也许真的山穷水尽了,你回绫州去,忘了我们,重新娶妻生子吧。”姜莓屿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却故做平静的说。 “除非我死。”她听到石牧璋说。 “除非我死。”他又说。“你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都休想再逃开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得发疯,不能没有你,这两年我已经受尽了一生的煎熬,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你究竟为什么要一再的这样对我!”他的双眼猩红,不由自主的拼命摇晃着她的双肩,嘶吼着说。 姜莓屿被摇晃得泪水簌簌落下,她被这话打动了,她多想说我也是,但是被泪水哽住喉咙,说不出口。 石牧璋又狠狠的把她揉进怀里,说:“你跟我说这番话,是王爷来此的缘故?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说与我听,我是你的男人,你全部交给我来处理。” 交给你来处理?你有几条命可以跟王权抗衡? 姜莓屿苦涩的想着。 然而,不需要她亲自告诉,第二天满京里人都知道素来浪荡的燕王爷要娶亲了,娶的还是安太傅的二女儿安淮珠。 一时之间满城人都在议论此事,此刻,坐在樊楼二楼临窗的代放归得了石牧璋的消息,打问王爷近日的动作,因此非常尽力尽责,正趴在窗口,竖着耳朵听八卦。 因今日天气晴好,雅间开着窗,隔壁的谈话声音略大点,他便能听得一清二楚。只听隔壁有个食客道:“听说那安家小姐蛮横霸道,王爷素来不喜,这婚事已经拖了好久,怎的王爷又允了?” “你难道不知王爷有个外室,养在城西一座大宅子里?那外室颇受宠爱,已经育有一子了。王爷竟也不避嫌,时常带着那私生子四处游玩,满京城谁人不知啊?”食客乙带着轻浮浪荡的口气说道。 “我也听过一些影儿,不想竟是真的?” “那还有假?听说当今圣上听说有此事,龙颜大怒,当即要处死那外室,把这皇室血脉接进宫里养着。” “这也有几分道理。那外室贫贱,如何能做得王妃,养育皇家血脉啊?不过听得王爷十分宠爱那外室,岂肯干休?” “说的便是此事了,听说是王爷苦求圣上,圣上要他娶那安小姐进府,才许留外室一条性命,准她带着私生子入府,做个侍妾。” “如此说来,那外室好造化!平白的进了王府,做了贵人。” “造化个屁,那等富贵人家与你我不同,此番那外室若真的入府,少不得要母子分离,那私生子定然要养在嫡母膝下。你想想那安家小姐,可是好相与的?早晚要搓磨那孩子。可叹,可叹!” “话说回来,那外室必然有十分姿色,几分手段,否则怎么拢得住王爷的浪荡性子?只怕床笫之间也颇有手段,只恨我们不能一见……”这话越说越低,开始不堪入耳了。 代放归听得心寒半截,正待伸长脖子听下文,只听砰的一声隔壁门响,随即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看你们是活得腻烦了?竟在此议论王爷家事,空口白 分卷阅读119 舌,污言秽语,走,跟我见官去!” 随即隔壁响起桌椅翻倒,男女喝骂之声。代放归忙走出雅间,到隔壁门前瞧个究竟。一看之下不由得惊艳,只见里面一个高挑女子,一身伶俐的男装打扮,皮肤微黑,却显得明眸皓齿,气质不凡,此刻正拉着一个矮小男子的衣领往外拉扯,并有一个黑壮男子拉着另一个男子,两男子又怒又急,正在挣扎。 他不由得叫了一声:“孟掌柜,竟是你?” 那黑壮男子便是孟青了。他一听此话,回头一看是代放归,忙放开手里的男子,道:“今日且放你一马,再让我兄妹听到你们在此污言秽语,定然不饶!”说完示意后面的孟怀月也放开另一个食客。 二人得了自由,愤愤不平又不敢多说,忙收拾了落荒而逃。 孟青走过来作揖道:“原来是代老板,不知您在此,实在让您见笑了。” 说毕,只见代放归双眼钉在孟怀月脸上,忙干咳一声,把孟怀月往后一拉,说:“今日出来的久了,铺子里还有事要处理,这便告辞了!”说完拉了妹妹就往外走。 代放归察觉自己失态,非常尴尬,忙回礼道:“那便改日再见,孟掌柜好走。” 孟怀月跟着哥哥出去,又看此人颇为俊俏,不由得又回望他一眼,正和他的目光相撞,忙低头出去了。 那一眼,让代放归心潮激荡,忍不住跟了两步,直到二人转出酒楼,他才回过神来,想起前番之事,忙忙的结账去了。 火起 第八十七章 火起 此时樊楼的三楼,亦有一双玉手,狠狠的把一个茶杯砸到地上,吼道:“贱人,贱人!” 旁边的丫鬟婆子俱不敢出声。看着自家小姐双眼冒火,俏脸扭曲,更是你推我攘,让别人出头去劝阻。 半晌,有个胆大的丫头上前劝道:“小姐息怒,何必为了一个贱人动气?她早晚要撞到小姐手里,到时候随便摆弄了便是……” 此人正是安淮珠,只见她露出阴狠的表情,说:“早晚?我一刻也等不得了!我这等身份,竟要和那贱人和她生的下贱坯子一同进王府,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如今我受的屈辱还少么?!” 丫鬟不敢再劝,只好噤声。 “只要她活一日,我便一日不得安生。春儿,你去把刘四儿叫来,就说我有话吩咐。” 丫鬟忙点头去了。不多时,便有一个形容猥琐,满脸横肉的男子躬身进来,跪下问道:“小姐找小的来,有何吩咐?” 安淮珠一笑,说:“你附耳过来,我交代你一宗差事。”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代完毕,刘四儿便又躬身出去了。 话说这厢,孟怀月回到梅宅,气得无可不可,秋半也听她说了这些传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也不敢去跟姜莓屿说。 她这两日来心如死灰,两日不曾好好吃饭睡觉,形容憔悴。她也知道街上的传言必然不会好听,但是也不想去打听,只破罐子破摔般等待命运的裁决。 石牧璋想来也听说了这些传言,从昨日一早出门,便没有再回来。姜莓屿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又是忐忑,又是心寒,又松一口气。 这日早上,江父又忽然说梅州有急事,要匆匆赶回,姜莓屿无奈,只好帮他打点了行装,送他回去。这样忙碌了一天,到了晚间,她哄睡了乐儿,便心事重重的回房上床去。刚要朦胧睡去,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门响,睁开眼一看,竟是石牧璋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她佯装睡着,不做反应。半晌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随即他竟脱衣上床来,轻轻的搂着她睡下了。 她内心一阵酸涩,也只好任他搂着,不一时竟睡着了。 连续两三日都是如此,他天不亮就出门去,到夜间回来,搂着她入睡。虽然偶尔也按捺不住,偷偷的亲她摸她,但是也都忍住了,并没有十分逾矩的动作。 这日乐儿到了晚间,不知道为何,竟一直哭闹着要爹爹,不肯入睡。姜莓屿无奈,只好抱着他在房内踱步,轻声安慰着他。一直熬到子时,石牧璋还没有回来,乐儿也累极,沉沉的睡去了。她不放心,便在乐儿身旁合衣躺下,刚刚合眼,又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她道是石牧璋回来了,便没有睁开眼,仍朝里躺着。 可是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她正欲回头查看,忽然闻到一股甜香味,十分怪异,紧接着她便浑身酥软,头脑一阵眩晕,她心里一阵奇怪,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她的意识便沉入了黑漆漆的虚无里。 天不亮,街上的人尚还在睡梦中,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纷纷出来瞧时,才都知道梅家走了水,纷纷赶来救火。火是从乐儿住的偏房里烧出来的,想是夜里没有灭了灯烛,燃着了床帐。这一起火,火势借着风势,竟连着烧了毗邻的几间屋舍,把梅宅烧的跟座火焰山一般。 那从偏房逃出命来的李妈妈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和几个丫鬟哭喊着要冲进火场去救主人,被邻居们拉住,如 分卷阅读120 今这形势,哪里进得去? 偏孟青这日又不在家,独留秋半和孟怀月在东跨院里,等两个女子跑来的时候,已经是房倒屋塌,眼见着已无人声了。又是一番悲痛挣扎,要去火场同归于尽,路人一拥而上,纷纷抱住她们,拖离了火场。这一番恸哭,所见之人莫不动容嗟叹。 到天明火灭下来,就剩余一些断壁残垣而已。丫鬟婆子皆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跪在砖瓦砾前哀哀痛哭。只听说那梅娘子和孩子已经双双殒命,待官府来看的时候,只剩一大一小,两具焦黑尸体而已。 赵见朗听得此信,连衣服都没顾得穿齐整,骑着马就来到了梅宅前面。哪里还有什么梅宅,仅有一片瓦砾场而已。听说梅家母子的尸体已经被官府抬去义庄,要择日安葬,他万万不信。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母子俩,竟这样突然去了?又去义庄看过尸体,才信了。一时心内大恸,竟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厥了过去。 他不信是灯烛点燃床帐引发的大火,疑心有人暗害,便当即去求了当今圣上,要彻查起火的原因。圣上一看他如此悲痛,不忍拒绝。更何况让梅氏携子入府,乃是他特特允准的,如今若真是被人暗害,那岂不是打了他的脸?那梅氏的儿子,再不光彩,也是皇室血脉,自己的亲孙子,竟这样平白死了,如何说得过去? 因此圣上命了大理寺着重调查此事,赵见朗方流泪而去。此后他如何悲痛,如何为母子俩收敛了厚葬不提。 偷天换日 第八十八章 偷天换日 姜莓屿在沉睡中依稀听到水声。她费力的想睁开眼,竟是徒劳,眼皮竟如千斤沉重。她静静的躺着,听着水声,半晌想不起自己在何处,为何来此? 随着回忆的片段慢慢的衔接上,她想起自己是穿越了,来到了这个不知道何时的朝代。她想起了仰月院,想起了石牧璋,想起了乐儿……她忽然一激灵,挣扎着睁开眼。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人脸,是个中年妇人,看穿着打扮是个仆妇。她并不认得,一惊之下,她开口问:“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乐儿呢?” 仆妇一看她醒了,忙笑道:“娘子可算醒了,方才便看你睡不安稳。娘子别急,哥儿已醒了,如今和老爷在一处呢。” “老爷?哪个老爷?快去带我看看乐儿!”姜莓屿抓着她的手急急的道。想是石牧璋来了,她要去问个清楚。 正在此时,她听到一个男声道:“俞儿,你醒了?乐儿,快去看看娘亲。”这声音如此熟悉,竟是江父! 不是石牧璋,她有些失望,一瞬间又打起精神,扎挣着坐起来,喊着:“爹爹,快些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父带着乐儿躬身进来,她才发现这是一间狭□□仄的房间,正轻轻摇晃着,原来是艘客船! 乐儿看到娘亲,高兴得扑了上来,说:“娘亲懒虫,叫不醒!” 她眼含泪花,使劲抱着乐儿,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看他安然无恙才放心,哽咽着问:“爹爹,你怎会在此?这是哪里?” 江父朝仆妇挥挥手,仆妇便带着乐儿退出去,到外面玩耍去了。他这才坐下,叹一口气说:“此番惊险,多亏了牧璋周全。” “到底怎么回事?” “那日牧璋听说了王爷要纳你进王府的事,便来找我商议对策。我们想了许多方案,皆不稳妥。谁料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江父说着,略略停顿,又娓娓道来。 原来石牧璋在京中有不少朋友,正巧有一个叫张尹的,素日是个浪荡性子,那日在花楼饮酒时,碰上一个叫刘四儿的流氓混混。此人滥赌,且眠花宿柳,素日都不做正经事,结果那日竟拿了大把的银两来挥霍。那老鸨便调笑道:“刘四儿你这破落户竟也有发达的一日?又是从哪弄来这些银子钱?” 那刘四儿醉醺醺的道:“你莫要狗眼看人低,爷此番得了个大差事,待我做成此事后,必把你院里最红的姑娘全包了!” 老鸨听了,不屑道:“你这些年如此这般说了多少次了,却也没见你拿出钱来。如今一下子拿出这些钱,怕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刘四儿嘿嘿一笑,道:“富贵险中求,妈妈竟不知道这个道理?” 便有和他相熟的瓢客凑上来笑道:“四哥,在哪里得了这巧宗,也提携提携兄弟?” 刘四儿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低低道:“五里亭上王府的事,你也敢打听?” 别人没有上心,倒是这张尹把此事放在心上,知道石牧璋在暗中查问王府相关之事,忙命人偷偷告诉了石牧璋。石牧璋得信,哪里肯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忙命人跟踪了这刘四几日,发现他竟买了不少火油硝石等物,又去梅宅外面转悠了两天,便知道这里面有大阴谋。于是便操动京城的关系网,顺水推舟布了一个局。 果不其然,昨晚刘四儿果然带了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潜入了姜莓屿的院子。幸而石牧璋早有准备,把母子二人救了出来,连夜送上回梅州的船。 分卷阅读121 “爹爹,你不是前几日就已经回梅州了,怎么会在此?” “牧璋知道这刘四儿迟早下手,但不知是哪日,便早叫我在这预备着接你出去了。”江父颇为赞赏的说道。 “那……他人呢?”姜莓屿迟疑的问出这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江父叹一口气说:“此番在圣上和王爷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乃欺君之罪,实在凶险。他还需在京中周全收尾,要我亲自带你和乐儿回梅州才放心。” “偷梁换柱?”姜莓屿忽然意识到,他们母子救出来了,家里如今怎样了? 江父笑着安慰道:“这场大火必须得烧,还得烧得不引人怀疑。因此并没有告诉李妈妈和那几个丫头,只在起火的时候使了点法子,把她们都惊醒了,如今她们都无碍了,你尽可放心。” “那我和乐儿房内……”姜莓屿心一直往下沉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莫非另有一对母子替自己去死了? 江父沉吟了一会,说:“原是乱坟岗上找来的曝尸荒野的可怜人。如今虽说委屈他们,但也能得王爷以姬妾之礼珍重安葬,多少算是弥补吧。”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他……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很凶险?”姜莓屿知道,在古代欺君之罪可不是玩笑。 “你不用担心他,只要你和乐儿平安,不被人起疑,他就应当无事。”江父又安慰道。 船两日后到了青州,几人又辗转了马车,晃悠两日,终于到了梅州。孙宅自然是回不得了,因王爷是知道姜莓屿底细的,因此做戏要全套,江父还要在孙府再为他们举办丧礼,因此母子二人就先安置在孟青孟怀月兄妹的小院里,待江父再赁买合适的院子。 姜莓屿倒是不计较住的地方,一心担忧京里的情况。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多么在乎石牧璋。他不但是自己的丈夫,更是自己在这一世的依靠。 那日他说:“我是你的男人,你全部交给我来处理。”她原本不信,那日他也没有多问,却自己去默默的做了这么多的事。 越想,就越心焦。偏偏京里一点消息也无,仿若石沉大海一般。就这样从九月一直捱到年底,此时她心里已经不止是牵挂了,还有深深的思念。 我等他一辈子 第八十九章 我等他一辈子 年底二十二这日,天降大雪。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只有姜莓屿的小院冷冷清清。乐儿有婆子带着午睡,她无心过年,坐在临窗的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一株梅树。 忽听一阵门响,新雇来的婆子去应门,原来是江父来了。他以往因没有石牧璋的消息总是显得忧心忡忡,这次来却一反常态,显得喜上眉梢。 姜莓屿忙忙下榻去迎他。等他进屋,一边帮他拍打肩上的落雪,一边迫不及待的问:“爹爹,可是有消息了?” 江父笑着说:“我的女儿如今是一心只有那个混小子,不心疼爹爹了?这大冷天的过来,怎么也不说给爹爹倒杯热茶?” 姜莓屿一阵脸红,忙去倒了茶递给他,又问:“爹爹,快别卖关子,可是有好消息了?” 江父正色说:“那混小子的消息倒还是没有,不过你也不用难过,你与他到底没有过礼,不算正经夫妻。你如今还算未嫁女,可以自由择婿。为父想着你这样独自一个人带着乐儿过活,也委实不像样子,今日竟有一个陈大户带了媒人来提亲,他家少爷仰慕你已久,愿娶你过去,做正室娘子,待乐儿也如亲生。为父帮你相看过了,竟是个难得的良配,便应允了。年后不宜过礼,因让人看了黄道吉日,婚期就定在二十六。这还有三日时间,你快准备起来吧。” 姜莓屿听着他说,越听越吃惊,听到后面不由得跳起来,问:“爹爹,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这丫头,竟是被我惯坏了,怎么能这么跟爹爹说话呢?”江父虽然嘴上生气,依然乐呵呵的说。 姜莓屿可没有心情跟他计较,语无伦次的说:“爹爹,你莫不是糊涂了,我是……我是……我早就嫁给石牧璋了,你难道不知?如今连乐儿都这么大了,我如何就是未嫁女了,我如何就能自由择婿了?” “话虽如此,这姓石的混小子一点消息也无,你难道等他一辈子不成?如今这陈家……” “爹爹!莫说陈家,就是王爷,我也是不肯的!你如今到底怎么了?” “你竟肯等他?”江父正色问。 姜莓屿审视着自己的内心,半晌,才郑重的说:“爹爹,此生我只等他一个。他一日不回,我等他一日,他一年不回,我等他一年。他若此生再不回来,我便一个人过一生,也算不得什么。” 江父诧异道:“你竟如此坚决。你不恨他了?“ “我并没有真的恨他,即便那时候他不信任我,护着杨氏,我也只是为了保着肚子里的乐儿才离开绫州。我从不恨他,他是我的男人,是乐儿的爹爹。只要他能平安回来……”说着,她竟滴下泪来。 江父呵呵一笑,大 分卷阅读122 声说:“好,好,好。你可听见了?” 姜莓屿一头雾水,正待要问,忽然听见窗外熟悉的低沉男声说:“听见了。” 说完,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掀起门帘,弯腰进来了。是他,是石牧璋。 姜莓屿愣在当场,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直到她被一股大力拉进了一个钢铁般的胸膛,撞疼了鼻尖,她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 江父见二人这等情景,呵呵一笑说:“我有几日没见乐儿了,我去看他。”说完站起来就出去了。 石牧璋静静的,紧紧的抱着她,两人没有说话,但是仿佛说了很多。姜莓屿只把脸埋在他怀里,哭了个痛快。 哭完,她仍然不好意思抬头,想起之前跟江父那些信誓旦旦的话都被他听了去,更是羞恼,不由得推了他一下,嗔怒道:“你既平安回来了,如何不直接出来,还躲在暗处听人墙脚?” “是岳丈大人不许我来见我的新娘,他说,断断没有婚前男女私自见面的道理,怕不是吉兆。”他带着笑意,细细的看着她。 “新娘?什么新娘?”姜莓屿更是糊涂了。 “你休想抵赖,今日岳父大人已经应了我的提亲,如今竟连聘礼都收了。你说,父母之命,你还逃得了吗?”他低低的笑道。 “你提亲?不是什么陈大户么?” “确是陈大户,徽州的陈大户。” 姜莓屿反应过来,不由得红了脸,转过身去不理他。 “你说说,如今可还抵赖得了?岳丈说了,二十六方是接你过门的好日子,还要让我苦等三日。我着实是等怕了……” 他从背后抱着她,把头埋进她颈后的青丝里,去嗅那熟悉的清香,又一下一下的轻啄她雪□□嫩的颈。他魂牵梦萦的味道,如今真切的在怀中了。 姜莓屿久未人事,分外敏感,一下子红了耳根,躲着他密密的吻,勉强克制道:“既然婚前见面不是吉兆,你快走吧。” 石牧璋哪里还等得,把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边走边低沉嘶哑的说:“此时我不是你的未婚夫陈家少爷,我是你的男人,乐儿的爹爹……如今,我就要尽为夫的职责了。” 洞房花烛 第九十章 洞房花烛 二十六这日一早,姜莓屿就被婆子唤醒,开始梳妆打扮了。她带着疲惫且朦胧的睡意,迷迷糊糊的坐着,心里却在抱怨着那个吃干抹净溜掉的男人。 难道分别了这两年多,他没有女人么?竟那样……那样不知克制,说好了婚前不能见面的呢?三天竟有两天在床上折腾她。要不是他需要回去准备接亲事宜,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否则怕是现在还在她床上呢。 想到这,她不由得双颊绯红,更添了几分新娘子的娇艳。她想得过于投入,竟没有注意给她梳头的已经换了人。待她抬头看向镜子里,不由得惊得站了起来。 赫然是李妈妈正带着满足且喜悦的笑容,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妈妈!”姜莓屿直接投进她的怀抱,哭了起来。 “我的傻姐儿,今儿是大喜,万万不能哭。如今咱们娘儿们又在一处了,可不是该高兴?”李妈妈笑着,却流下泪来。 “是该高兴,是该高兴。秋半呢?”姜莓屿向后望去。 “秋半还在京里,如今她肚子大了不方便,孟掌柜时时陪着,你且放心。” 姜莓屿含泪笑了,说:“我竟糊涂了,是了,等她平安生产再见不迟。看到你们都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主仆俩,不,母女俩正絮絮叨叨的说着别后的事,便见喜婆进来催道:“娘子快些吧,迎亲的轿子眼看就到门口了!” 二人才如梦方醒,急急的打扮了,披上盖头就出门。 由于他们这次成亲要避人耳目,因此姜莓屿便改姓“姜”,从如今住的这小院出嫁。她自然非常高兴,可以改回自己的名字,仿佛也是找回了自己的人生一般。 因王爷知道石牧璋和梅娘子的关系,不但他知道,京里许多人都知道。因此石牧璋只以陈家少爷的身份下聘迎亲,要把新娘接到徽州。只如今眼看要年下了,来回奔波多有不便,便“借”了素来有交情的孙府安置。 这样一来一往,姜莓屿竟是从这栖身的小院,嫁到了自己长大的闺房。 婚礼热热闹闹办了一日,全城人都津津乐道那陈家的豪阔,竟花那许多聘礼来迎娶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惹得未嫁的女子们纷纷羡慕不已,只盼自己也能得这么一个富贵夫家。 孙家更是摆开了流水席,热闹非凡。姜莓屿坐在自己的闺房里,从盖头下面看着洒满喜床的花生桂圆,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的那夜,也是在这张床上……她不由得好笑,又一阵感动。这一切仿佛宿命的安排。 宾客闹到很晚方慢慢散了,石牧璋被石头和石福架着抬回了洞房。姜莓屿看他一身酒气,笑着摇摇头,让李妈妈和丫鬟们打了水来就自去歇息,自己亲自给他洗簌收拾。 分卷阅读123 谁知待房内人走尽了,她去绞了巾子来给他擦脸,一转身只见他一双黑眸正紧盯着她,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点酒醉之像? 看着他炙热的眼神,她不由得红了脸,说:“你没醉?” 他嘶哑着嗓子说:“我装醉,他们才放过我。若是真的醉了,今日洞房岂不可惜?” 这个色魔,她心里暗暗吐槽,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含羞带怯的一句:“可惜什么,又不是没有过……” 说完脸更红,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 石牧璋深情的凝视着她,说:“可惜没有看到你穿着大红喜服,嫁给我的样子。如今看你一眼,我心里总算稳妥了。俞儿,我的俞儿……” 说着,就把她往床上一拉。她忙撑住自己不倒到他身上,说:“你……你放开,还没有喝……合卺酒……” 为什么都是她在主动啊?! 石牧璋一下子想起来,连忙坐起来说:“是了,是了,是为夫的错,这可万万耽误不得。” 说完忙倒了酒,与她吃了。刚一吃完,就把酒杯一扔,说:“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安置吧?” 姜莓屿更是红透了脸,半推半就的被他拉上了床。于是,红帐低垂,红烛摇曳,床板嘎吱嘎吱直响到后半夜…… 元宵节后,石牧璋便带着姜莓屿和乐儿返回绫州石府去,江父自然是万般无奈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嫁出去的女儿,便是人家的人了,只好唉声叹气的送他们远去。 姜莓屿时隔两年多,又回到仰月院,吃惊的发现仰月院大不一样了,多了许多东西,不再空空荡荡的了。 “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她嫌弃的看着书房里多出来的如山的账本问。 “全都是我的东西,我已经搬过来住了。”石牧璋得意洋洋的宣布。 “你不是有摘星阁住着么,那多宽敞,你挤到我这里,乐儿住哪?” “乐儿住摘星阁去,以后那就是他的院子了。我就和你住这里,以后日日在一起。我的任务实在艰巨,不得不提上日程。”石牧璋贴着她,在她身上嗅来嗅去,低低笑道。 “乐儿还那么小……”姜莓屿抗议道。 “不小了,他在这影响我完成任务。”石牧璋不由分说,把她扑倒在床上。 “你有什么任务?”姜莓屿诧异的问道。 “乐儿如今姓姜,算作你们姜家的血脉。你还得为我石家生几个小鬼头,还有徽州陈家……这么多孩子要生,我们得抓紧时间……” 姜莓屿一听,恨不得双眼一翻昏厥过去,忙使劲推开了他,说:“我可没有时间生孩子,我的糕点铺如今孟青管着,我总不能做个甩手掌柜吧?” “你有男人,我会帮你管的。”他才不让她溜走。 “你要是卷了我的钱跑了怎么办?”姜莓屿不吃这套,不都说,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么? 石牧璋听及此,叹一口气放开她,走出房去了。 她顿时石化,这男人心眼怕是还没有针眼大吧?这就生气了? 正想着,只见他又搬了口箱子回来,放到桌上说:“娘子,这是我的全部身家,如今全部交给你掌管了。这样你尽可信我了吧?” 姜莓屿大惊,忙走过去查看。满满一箱的各种房契地契,田产铺子,银票等等,让她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你的?”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傍了个富翁…… “本来还能更多,这次在京里上下打点,花了十万两,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赚回来。”石牧璋不以为意。 姜莓屿倒抽一口气,惊道:“十万两?我糕点铺开了两年,还没挣到十万两!”想着不由得心疼起白花花的银子来。 自己要是不跑京城惹出这祸事,只安静的苟着,这银子还是自己的,也不用白白的给那些人打了两年多的工。 石牧璋仿佛看出她的想法,便揉揉她的头,说:“以后别再意气用事了,有事便跟我说。不许再逃走了。花钱不算什么,白白的浪费了两年多时光,煎熬了那么久,真真不值得。” 姜莓屿听得心内酸涩,又不肯认输,只好换话题说:“今天可是你交给我的,以后这些都是我的了,不许反悔。” 石牧璋好听的轻笑起来,一把抱起她,把她按在身下,说:“我连人都是你的了,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么?” 说着,呼吸逐渐沉重起来,室内的温度也缓缓升了上去…… 剧终…… 号外!号外! 我又开了新书 名字暂定《土匪夫君的小哭包》 讲述了一个霸道糙汉和他抢来的小媳妇的故事 依旧是甜宠 虐度嘛,和本文差不多~小虐怡情内种~ 敬请关注~ 番外:喜宴 第九十一章 番外喜宴 阳春三月的一日,梅州城分外热闹。今日梅州的孙府有大喜 分卷阅读124 事。 有外地客商路过张灯结彩的孙府门前,好奇的向里张望着,被门口站着迎宾的石福石安热情的拉进去,一叠声的道:“今日我们府里有喜事,主子请了流水席,过往宾客尽可来沾沾喜气的!” 不知情的路人听得此话,都跟着进来道喜,一时之间院子更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常。 有个不知情的外地人拉住帮忙的小二问:“敢问小哥,今日是何喜事?” 这个来帮忙的,正是那旁边饭馆里八卦的小二。他一见有人问,顿时八卦的心思又起来了,笑道:“此话说来就长了。这孙府啊,本是我们梅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他家仙去的老太爷可是伺候过圣上的太医,告老还乡后还在我们梅州悬壶济世,救了不少人呐。我们梅州人,谁不念他的恩情?” 看他说得热闹,旁边不明就里的人纷纷凑过来听个热闹。 小二一看满桌人皆放下筷子,聚精会神的听着,更是来了兴致,唾沫横飞的说:“说来可怜,偏生这样的好人,竟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小姐,嫁到绫州的江家后,生了一个女儿便年纪轻轻的去了。孙老太爷心疼外孙女,便接来住着,从小在我们这,看着长大的一个娇小姐,出落的那简直,端的是个美人坯子!老太爷过世后,这小姐也出嫁了,如今他家管事的是他的女婿江老爷。谁知,这小姐本是出嫁了的,想来她那男人不中用,后来却不知怎的又被王爷看中,做了他的外室,还生了一个儿子呢。” 外地人一听,惊得无可不可,忙拊掌道:“竟有此事?那可确是大喜事了。来来来,干杯!那这小姐果然国色天香了,今日或可一见?” 小二一听,把他酒杯一按,道:“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哪里是造化?竟是孽缘了。王爷本要娶安太傅的二女儿做王妃的,如今有个外室,且又生了儿子,此等受宠,那安二小姐岂是容人的?竟使了手段,把这母子俩活活摆弄死了。” 满桌人听了,一时纷纷嗟叹。 “这江老爷也是颇受打击,连日闭门不出。直到去年年底,当今圣上裁决了此事,把那安小姐并手下一干人等都关进大牢,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才见江老爷露出点笑模样来。” 满桌人忙忙朝天作揖,道:“皇上圣明!” “那如今又是做的什么喜事?”有个路人问。 “今日乃是三喜临门。当日那小姐在时,颇有两个姐妹,如今她既走了,江老爷便一发将这两个姐妹都认做干女儿。这认亲之礼,便是今日一喜。他一个干女儿已然出嫁,前番得了一个千金,如今也是江老爷的外孙女了,正是要满月的时候,此乃今日二喜。另一个干女儿今日要许给我们梅州的八珍堂少掌柜,乃是定亲礼。可不是三喜么?” 众人听了,纷纷举杯同贺。 后花园的一角,孟怀月收拾齐整往前面而来,一身娇俏的桃色衣裙更衬得她面若娇杏,目似秋波。刚一转过转角,就被一个黑影忽然拦住。她吓一大跳,定睛一看,不由得怒道:“你又拦着我做什么?” 拦着她的正是代放归。他紧紧的盯着孟怀月,道:“我不许你和他定亲。” 孟怀月伸手推他,道:“要你管?你且回府去应付你那些姨娘便罢,何苦来招惹我?” 代放归只是不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男声,道:“你放开她!” 两人一起回头,看到来人貌比潘安,风度翩翩,正是杜如禹。代放归不由得冷笑道:“原来是你,既你在此,我正好告诉你,怀月我要定了,你还是趁早歇了心思吧!” 杜如禹并不生气,依旧温和带笑的说:“我看歇心思的是你吧。今日乃是我二人的定亲宴,眼看木已成舟,你该去为我们敬一杯喜酒,祝我们百年好合才是。” 代放归目光凛冽的看着孟怀月,说:“你当真要嫁给他?” 孟怀月骄傲的抬起头道:“不用你管。” 代放归冷笑两声,说:“好,好,那今日大家就都别安生了,怀月,你等着。”说完转身出去了。 听及此言,孟怀月不由得焦急道:“杜大哥,他不会找人来闹吧?” 杜如禹笑弯了眼睛,说:“你如今知道着急了?那你又何必激怒他。” 孟怀月红了眼眶,道:“我知道他风流成性,屋子里颇有几个姿色绝佳的姨娘……我的身份,如何能进得了代家,既进了,他三日好两日不好的,我岂不……岂不……”说着竟落下泪来。 杜如禹收起笑容,道:“你不要妄自菲薄,如今你哥哥是名满京城的梅家糕点铺大掌柜,你又是江伯父的干女儿,石老板的小姨子,如何就进不了代家了?” 说着,看她真的哭了,只好叹一口气,道:“怀月,我一直当你作亲妹妹看待,如今也不得不劝你一句,莫要钻了牛角尖,不要学你那姐姐,看看平白吃了多少的苦?” 说完摇头叹气而去。 “怎么就不能学我了?!”姜莓屿只听到他最后一句,急急的走出来质问道。可是杜如禹已经走 分卷阅读125 了,她只好看向孟怀月,问:“你这是怎么了,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可不作兴哭的。” 孟怀月忙收了泪,勉强笑道:“长姐,你快去找姐夫说一下,那代放归今日怕不安生,让他多劝着些……” “他敢,今日是我请的客,他若扰了,看我不揭他的皮。怀月,快别哭了,吉时快到了,别让爹爹等急了。” 说着,姐妹二人便往前头走来。 不料前头忽然大门洞开,一队队小厮抬着系红绸的箱笼走了进来,宾客皆惊,连正堂坐着的江老爷,石牧璋和孟青等人都愣住了。 不待他们发问,只见打头的一个管家带着一个媒婆打扮的妇人走上前来,妇人开口便道:“江老爷大喜!今日我替我家主人上门求娶贵府怀月小姐,聘礼都带来了,请老爷允准。” 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虽然是个干女儿,他这几年却当亲女儿一般看待。如今被媒婆争抢,到底还是有面子的。江父站起身来,对着他们打量一番,问:“你是哪家的?” “我家主子正是绫州代府,我家主子爷仰慕怀月小姐已久,求老爷开恩允准吧。”媒婆笑得像一朵花一般。 一听是他,满座寂然。江父回头看像孟青,孟青则看向石牧璋。石牧璋一脸黑线,这代放归又搞什么鬼? 眼下外面都是好奇八卦的眼神,江父忙命他们先进主屋,把门关上,隔断外间的视线。 正待室内鸦雀无声时,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脆生生道:“我不嫁他,你们把贺礼抬走!” 说罢,孟怀月走了出来,旁边跟着姜莓屿伸手去拉她,竟拉不住。石牧璋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出来,就朝她招手。 姜莓屿看拦不住,便不再理会,走到他身前坐下,石牧璋自然的把她揽入怀中,笑道:“他也有今日,痛快!” 当日嘲笑自己为情所困,如今自己也尝到个中苦楚了吧? 两人正看戏,忽见代放归也从后面走了过来,朝上深深一拜,道:“江伯父,小子和怀月乃是两情相悦,求伯父允准,求孟大哥允准。” “两情相悦?”江父又看向孟怀月。 “怀月,我已经遣走了府里所有的姨娘,以后此生,只你一个。你便应了可好?”代放归卑微的说道。 孟怀月一惊,含泪道:“你竟……你竟……” 姜莓屿一笑,说:“爹爹,现在外面都是宾客,您快去招待招待,我们去看看秋半和孩子。说罢,使眼色把屋内的几人纷纷叫走,独留孟怀月和代放归在屋内。 走出来后,姜莓屿忽然笑了。 “笑什么?“石牧璋低头问,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杜掌柜,到底是娶不到江家的女儿,不知道气得怎么样了。”石牧璋一想到杜如禹吃瘪就高兴。 “你的心眼怕是连针眼大都没有。”姜莓屿终于把心里这句暗戳戳的话说了出来。 “心里装满了你,便着实没地方了……”石牧璋现在随口就是土味情话,但是仍让姜莓屿面上一红。 姜莓屿撇开话题,道:“别管别人了,你倒是往徽州去个信儿,叫石头把乐儿带回来,爹爹想他了。” “好,不过能不能接回来我却不敢保证。乐儿如今在老太太跟前是个命根子,老太太一天也离不了的。乐儿也是乐不思蜀,老太太捧着,那日还说要把长姐家的焕姐儿定给他做媳妇呢。” 焕姐儿便是陈缊蓝和付柳生的千金了。 “焕姐儿还不到一岁呢!”姜莓屿抗议道。 “你定给我的时候,也不到一岁……”石牧璋说着,轻轻的抱住了她,四顾无人,便把嘴唇印了上去…… 全书完…… 号外!号外! 我又开了新书 名字暂定《土匪夫君的小哭包》 讲述了一个霸道糙汉和他抢来的小媳妇的故事 依旧是甜宠 虐度嘛,和本文差不多~小虐怡情内种~ 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