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梦》 春梦(一) 叁十六度的烈阳下,程溪云正躲在铺子里的阴凉处,头顶的吊扇已有了好多年岁,吱吱嘎嘎又勤勤恳恳的转着,像个朴实忠厚的老人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程溪云整个人猫在一个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书的封面有些老旧,是山水的描画,连书纸也是泛黄的,透出年华的味道。 来来往往的顾客看到程溪云都会同她讲上几句,例如,“哟,小程子回家啦,学校又开始放假啦!” 这个时候,程溪云便会从书中短暂的抬起头,乖巧,笑吟吟,且模式化的对着提问者回答:“是的,伯伯/婶子,前几天刚回来。” 程溪云今年二十岁,大二,在省会城市上大学,每年寒暑假便会回到这座小城。她的父亲陈伟是当地的一家饮料酒水经销商,青年丧偶后便再未婚娶,还把女儿的姓氏改成了爱人的程姓,以此纪念亡妻。无数的媒婆踏平了他们家的门槛,想给陈伟做媒,都被陈伟拒绝了,他说,“孩子还小,不适合再婚。” 这样一拖,便从青年才俊到了中年大叔的年纪,程溪云知道,什么孩子太小,都是父亲陈伟的借口,她被父亲当成挡箭牌,隔绝所有的桃花姻缘,只因为他对她母亲念念不忘而已。 陈伟是既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将宝贝女儿拉扯成人,等程溪云上了大学后,媒婆们又开始纷至沓来,是磨破了嘴,讲干了口水,陈伟就是不松口,说是女儿不同意自己再婚。 婶子姑婆们转而看向了在一旁的程溪云,眼神里尽是不懂事责备的意味。父亲陈伟在后面双手抱拳向她示意救命,程溪云只好含泪背上黑锅,将责备照单全收。 下午一点,日光最为毒辣的时候,有个男人突然闯进程溪云的视线,原本她正沉浸在小说的情节里,与主人公共通心神,只是因为长期的低头,导致脖颈颈椎有些不适,她尝试着做些伸展运动来舒缓一下不适感,就这么一眼便看见了正在搬运酒水的男人。 程溪云一眼便认出他,是去年夏天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不似少年穿白衬衫的清纯,也不似精英穿白衬衫的贵气,而是难以言喻的荷尔蒙。在此之前,程溪云很难将充满荷尔蒙的男人与清冷禁欲的白衬衫联系在一起,也无法想象那样的男人穿着是什么样的风景。 似乎给情欲蒙上了一层神圣不可侵犯的枷锁,而男人浑身喷发的性吸引又不断的让人神魂颠倒,去犯罪,去脱下他身上白色的衬衫,好去瞧一瞧衬衫底下暗藏着的健壮身段。 程溪云的脸瞬间就红了,好在这样的高温下还可以掩藏自己不断翻涌的内心。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宽大的运动短裤,搬运中,裆下一团似有似无的被勾勒出让人脸红的形状,硕大可观的突起。 他的衣衫逐渐被汗湿透,后背从肩胛处开始向下晕染出一大块深色,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衣服的质量都不太好,面料薄的可怜,程溪云甚至能看见他精壮的窄腰在衣服下诱人的摆动。 春梦(二) 湿透的短袖和记忆中的白衬衫合而为一,唤起了程溪云藏在夜最深处的秘密。 狭窄,积满灰尘的储藏室里,一对男女忘情的呻吟着,紊纷的呼吸,交缠的唇舌和狂乱的心跳,是此方寸间最动人的音律。粗糙的手掌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而被触到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着,释放出一种危险却诱人的信号。 男人一手扫过桌子上的杂物,双手托起女人浑圆的臀,然后轻轻地将女人抱到桌上,接着男人低下高傲的头颅,湿热的唇瓣覆上沟渠。即便隔着软绸的布料,女人仍是被吻的动了情,腿心处流出醉人的蜜液。布料瞬间被洇湿,由一个小点向外晕开旖旎风光。 舌尖破开柔软的穴口,灵活的舔舐,蜜液像是汩汩的溪水,不断的从穴口深处淌出,无穷无尽,仿佛没有尽头。在柔软的舌头和锋利的牙齿侵袭下,阴唇变得又红又肿,凸起的小肉核上带着淫靡的水光,亮莹莹的。 女人提起脚尖往男人裆部踩了踩,硬邦邦的,如同一块顽石。而男人因为女人的挑逗,再也无法自持,将充血的阴茎抵到湿漉漉的穴口,龟头在阴唇上反复的磨擦打圈,就是不进去。一阵酥麻感从女人的腿心漫开,痒意已经吊到了嗓子口,女人见男人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好伸出手握住了炽热的肉棒,带着它往自己泥泞不堪的腿心处送。 仅仅是龟头挤了进去,女人的下体已经感受到异物感,甬道里面的爱液更是汹涌,阴茎就像是进入小湖一般,在里面游刃有余的进行着抽插动作。等阴茎整个进入后,女人的小腹开始有些胀痛,是欢愉也是痛苦。 茎身被软肉绞住,动弹不得,男人的额上冒出一层密汗,舒服的难以言喻。男人的手掌抚上女人凸起的小腹,强忍着,冲破层层迭嶂,做着最后的冲刺——“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我爱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走过路过没遇过,回头转头还是错……”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扰破了旖旎的梦。程溪云睁开眼,烦躁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李雨荷,程溪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程溪云接通后第一句话便是朝那头不耐的喊道:“李雨荷,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那头的李雨荷还真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回答她:“还不到十二点,你平常这个点不是都还没睡么。” 程溪云被堵的哑口无言,“难得睡个好觉,这个点打过来,什么事啊?” “我有男朋友了!”李雨荷的声音有些颤抖激动。 “恭喜你,你终于要有性生活了。” 对面那头传来娇羞的笑声。 “做爱是什么感觉啊?” 程溪云是她们宿舍最早脱单的,也是最早品尝情爱滋味的人,小姐妹们有什么恋爱问题都会请教程溪云,在她们眼里,程溪云就像是神农尝百草,第一个吃螃蟹的勇者,虽然结局惨痛,仍不能撼动程溪云在她们眼里的地位。 程溪云回想起刚才的梦,美妙绝伦,眼前只是浮现几个片段,她的下体竟然再次分泌出潮腻的液体,程溪云伸手往下面一模,湿的不成样子。 “爽。”程溪云将千言万语浓缩成一个爽字。 对面的李雨荷若有所思的挂断了电话。 深夜的蝉仍在辛勤的忙碌着,鸣声不止,伴着星和月,程溪云带着独属于她的春梦,再次进入梦乡。 春梦(三) 程溪云偷偷的瞄他,男人却突然转过头,对上了程溪云探索的眼神,后者慌乱的别开眼,将注意力放回自己面前的书籍上。 程溪云听见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最后一双白色的板鞋闯进她的眼底。程溪云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张棱角分明,干净帅气的脸庞。 她听见他说:“hi,方便借下洗手池,让我洗把脸吗?” 男人脸上汗涔涔的,冒着豆大的汗珠,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在梦中,他的脸又烫又红,不仅如此,连他的背脊也是汗淋淋的。 程溪云窘迫的咽了下口水,然后结结巴巴的说:“在 在 楼上。” 父亲陈伟和男人一起站在柜台处算着账,程溪云故意一眼都没瞥,眼睛虽然盯着纸页上的文字,心思却全然飘到了男人身上。他的话很少,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礼貌的回复父亲的询问。 程溪云等男人走后,迫不及待的趴到柜台上,翻出刚才的单据,上面只有两个字,程溪云只能认出男人的姓氏—原来他姓许,只是后面一个单字却怎么也看不出,笔法实在太潦草。 程溪云默默的猜着,在脑海里排序着一切有可能的字,只是怎么组合怎么怪异。程溪云看了一眼外面的父亲,又立马摇摇头,总不能向父亲打听,这样一来,她的小心思就公之于众了。 尽管如此,程溪云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至少现在已经知道了男人的姓氏。 几日后,程溪云收到了高中好友陈蝶的信息。 “小云云,你看QQ群了吗?后天,晚六点,凯悦大饭店,同学聚会!” “你去吗?” 果然,人生中躲不掉的叁件事,毕业,社会,以及同学会。程溪云本身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在家都躺了这么多天,的确快发霉了,出去转一下活动筋骨似乎也不错。 于是程溪云删去了聊天框里的字,爽利的答应了。 “去!” “不是吧,你就这么去吃饭?”陈蝶看着眼前穿着T恤裤衩,素面朝天的程溪云吼道。 “不然呢?”程溪云惬意的从床上翻了个身,拇指不停的在屏幕上划着。 “拜托,这不是单纯的饭啊,要见那么多老同学,可不得美美的出现,悄悄的惊艳全场。” 程溪云将陈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紧身短上衣,黑色小皮裙,前凸后翘,脸上是时下流行的纯欲妆,星眼柳眉,唇红齿白,万千风情皆在举手投足间。 程溪云朝着陈蝶翘起大拇指,说:“绝!你美就够了,我做个咸鱼就好。”说完,程溪云又在床上了滚了一圈,调整着最舒适的姿势,美滋滋的刷着搞笑视频。 陈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狠下心一把把程溪云拖去卫生间洗漱,接着从她的衣柜里挑出一条方领的白色连衣裙扔在程溪云身上,就差手把手帮她把妆画了。 春梦(四) 离晚上六点还有一刻钟,包间里人头攒动,时隔两年,一眼望过去,还是熟悉的脸庞。脱离了少年时期的稚嫩,又不似成人那样世故精明,眉眼仍是神采飞扬的样子。 “溪云!陈蝶!快来,坐这里!”张梦茹热情的朝她们挥手。 张梦茹,陈蝶和程溪云,自高中同班后,就形影不离,哪儿都能看到叁个人黏在一块,人称六班铁叁角。不过自从毕业,张梦茹去了北方上学后,节假日便很少回来,叁个人的关系似乎也没有从前那样紧密。 但是,这并不阻碍叁个人重逢后再次成为“好朋友”。 饭后,班里的活跃份子提议去附近新开的KTV唱歌,程溪云吃完饭后有些发困,本来想早点回去睡觉,却硬生生的被拉去充数。 杯筹交错间,原本酒量就不好的张梦茹很快就不省人事了。而陈蝶竟然见色忘友,拍拍屁股跟着体育委员走了,留下手足无措的程溪云。 “梦茹,你家还在鹊桥街吗?”程溪云伏着身子,在她耳边问道。 程溪云曾经去过一次,不过时隔多年,她也不确定梦茹家有没有拆迁,或者搬走。 “那,有谁能来接你吗?” 张梦茹喃喃的说了一句,程溪云没怎么听清,凑到她唇边,才听见。 “我—表哥。” 程溪云借着张梦茹的手指,轻而易举的解开了锁屏,她打开电话簿,一个一个往下翻着,终于看到了可疑的目标,备注名为:许阁—表哥。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您好,我是张梦茹的朋友,我们现在在岭南天地,她喝醉了。请问,你能来接她吗?” 几秒后,电话那头才有所反应,是很好听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缓缓的从另一头传来。 “谢谢你,我十分钟后到。” 随即,电话就被挂断。程溪云咋舌,可真是有效率。程溪云十分艰难的扶着张梦茹,一步一个脚印好不容易才将人带到大楼门口,刚喘一口气,一辆双排的深绿色皮卡停在了她们面前。 程溪云抬头瞥了一眼,好巧,跟梦里的帅哥同款车型。下一秒,一张熟悉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从驾驶座上下来的男人不就是前几天来自己家买酒的帅哥! 原来那个字是,阁,许阁。 许阁礼貌的同程溪云点了点头,然后将张梦茹打横抱起,快走到车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说:“可以帮我开下车门吗?” 程溪云按照他的要求开了车门,看着许阁小心翼翼的为梦茹系上安全带,程溪云觉得自己此时站在这有些尴尬,转身就要离开。不料竟被许阁叫住。 “你是回家吗?” 程溪云疑惑的点了点头。 “上来吧,送你回家。” 许阁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程溪云心里雀跃不已,明明心里早就翻江倒海,面上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敢在后视镜里偷偷的看他。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只有后排喝醉的张梦茹,时不时的讲几句梦话。或许是程溪云的视线太过热烈,许阁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偏过头看她。程溪云立马心虚的别过头,装作看车窗外的风景。 春梦(五) 程溪云洗完澡后还是坐立难安,虽然知道张梦茹现在醉的不省人事,根本不会回她的消息,她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点着。 “你什么时候还有表哥了?” “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亲表哥?” “不是那种好哥哥好妹妹的哥哥吧?” 许阁刚把张梦茹背在身上,她身上的口袋都太浅,手机怕是要掉出来,所以许阁只好用手拿着。手机在手心里连震好几下,他怕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便扫了一眼屏幕。 信息一条一条跳出来,像激光枪一样,连绵不绝。 “你哥多大?” “结婚了吗?” “有女朋友了没?” “手机号码给我!” “速度!” “他喜欢什么样的啊?” “你也太菜了,醉成这样,下次少喝点。” “醒来别忘记把联系方式给我。” 许阁看着这一长串的发问,脑海里浮现出女孩清冷的面孔。是她吗?原来她话这么多的么? 第二天临近中午,张梦茹才从醉酒中醒来,头疼脑裂,酒后的余感太猛烈,她发誓再也不喝这么多了。点开微信,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十条信息,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屏着呼吸颤颤巍巍的点开了聊天框。 下一秒她愤慨的朝着那头吼道:“靠!我还以为世界末日来了!” 程溪云顺利的从张梦茹那里拿到了许阁的电话号码,也知晓了一些基本情况,比如他单身。接下来倒是为了怎么联络他犯起了难, 毕竟她想睡他心思比起和他谈恋爱的想法迫切多了。 晚八点的肥皂剧里正上演着女主在酒吧喝醉,被猥琐男人揩油的戏码,毫无意外的被及时赶到的男主救走…… 不得不说,现在的电视剧可真扯,放现实里早就被居心不叵的肮脏男捡尸了。程溪云不以为然的调了台,下一秒灵光一闪,联想到昨晚许阁抱着梦茹的动作,要是怀中的人换成了自己,自己再主动一些,酱酱酿酿的,可不就手到擒来了嘛。 虽然老土,但,真香。 程溪云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条浅灰色紧身针织连衣裙,布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出引人遐想的曲线。衣服上的吊牌还没拆掉,这是程溪云的前男友送给她的,可惜还没等她穿上,两个人就吹了。果然还是男人更懂男人,程溪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蜂腰削背,风情尽显。 这下,不怕鱼儿不上钩。这都不行,那肯定是鱼的问题。 晚上十点,程溪云趁着父亲睡着了,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打个的直接到了酒吧,车上的司机老是透过后视镜偷偷的看她,程溪云烦躁的瞪回去:“师傅,你这开车不好好看路,老往后瞟是什么个意思。” 司机嘿嘿的笑了笑,终于把视线从程溪云身上挪走。程溪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程溪云点了一杯由琴酒调制而成的马丁尼,搁在桌上,却不喝。拨通了许阁的电话,捏着嗓子故作娇俏的对那头撒着娇:“表哥,我的头好晕哦。” 许阁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以为是打错了,刚想挂断,突然想起来昨晚在张梦茹手机上看到的微信以及少女微醺的脸庞。 他好笑的问了一句:“你喝酒了?” 程溪云嗯了一声:“一点点。” “我头好疼,你要来接我吗?” 好一会,对面都没什么反应,程溪云隔着手机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布料磨擦着皮肤的声音。 她有些丧气。 夜里十点半许阁已经躺下了,就在快要梦游周公时被一阵铃声打断。这个点把他叫去,大家都是成年人,许阁自然猜出程溪云的计划。可自己要是不去,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愿看到。于是一边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一边问她。 “在哪?” “Tequila Bar。”程溪云报出自己的坐标。 “十五分钟。” 春梦(六) 程溪云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计算着时间,还刷了一会微博,等到差不多时,从自己的链条包里拿出腮红补妆,在脸颊处重重地扫了几圈,看上去是异于常态的红,像是在烈日下被烘烤过,像是酒后毛细血管扩张的红,正是她要的效果。最后将桌前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喝的太早酒气就没了,现在喝,嘴里还有芬芳的酒味。做戏,就是要全套。然后装作醉酒的样子往桌上一趴,等待着鱼儿上钩。 结果鱼儿还没出现,一群臭鱼烂虾倒是围了上来。程溪云感觉到一只手在她裸露的肩背上游走,恶人的声音凑到她耳边:“妹妹,喝醉啦?哥哥带你回家怎么样?” 猥琐男的手慢慢往下滑,即将碰到柔软的乳肉。 许阁怎么还不来! 程溪云额上的青筋冒起,就在她要发飙时,头顶上方传来低沉凛冽的声音。 “离她远点。” 许阁一把护住程溪云,带着她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一双星目怒视着心怀不轨的男人。由于许阁身高块大,再加上刚才那一喊,一时间还真把男人吓住了,男人连忙道歉跑掉了。 许阁见男人走了,才放开程溪云,伏低身子在她耳边问她:“醒了吗?还能走吗?” 程溪云这才缓缓的抬起头,微睁着眼睛,像是真喝醉了一般,口齿不清的说:“你来了,我的脚好软,浑身都没力气。” 许阁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开,紧身裙将那对浑圆紧紧的桎梏在胸前,针织的面料显得格外澎湃。他很难将程溪云现在的模样和之前穿着宽宽大大的T恤和运动裤,手里捧着书,十分痴迷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程溪云以为许阁会抱着自己,抑或是背,结果他只是将她扶起,搀扶着她的臂膀将她带出去。她有些失落,事情好像并没有照着她的计划行进。 许阁健硕的手臂总是贴上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他朝着始作俑者看过去,后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回事,双眼迷蒙的看着别的地方。 他把程溪云塞进副驾驶,说:“安全带。” 程溪云装作没听见一样:“什么?” 许阁又重复了一遍:“安全带。” 程溪云这才慢慢悠悠的拿着安全带的带子往锁扣上插,叁下四下,就是对不上锁扣。 许阁头疼的倾过身,离她极近,甚至还能闻见她嘴里浓郁的香气。他拿着安全带成功的替她插进锁孔。 就是现在,许阁将要离去时,程溪云微微侧了头,柔软的唇瓣擦过男人的脸庞,留下嫣红的印记。 许阁在那一瞬间慌了神,浑身僵硬。这场事故很快被他抛之脑后,他十分冷静的同她说道:“喝醉了?那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许阁说完拿起手机,佯装着拨着电话号码。 程溪云一瞬间就清醒了,她皱着眉握住许阁的手腕阻止他打电话。 “我没醉。”程溪云没好气的说道。 许阁笑了笑故意逗她:“神经病患者都说自己没病,喝醉的人也都说自己没醉。” “我真没醉,你别给我爸打电话。” 春梦(七) 程溪云略带焦急的用手抹去了脸颊上的红晕,可能是有些用力,这回,白皙的肌肤上是真真切切的红了。 “你看,我真没醉。”程溪云是真的怕许阁打给她爸,毕竟在父亲眼里,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不是很想父亲知道她的另一面,比如穿成这样故意引诱一个男人。 程溪云看许阁没什么反应,便探过身去抢,一个抢,一个躲,慌乱与挣扎中,程溪云败下阵来,手掌无意间撑在一块炽热软绵的地方上。 许阁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就黑了,他抬手打开了程溪云越轨的手,将手机扔到了车后座,然后一言不发的发动了车子,疾速驶离。 程溪云讪讪的收回“罪手”,脸上却溢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总算也将了他一军。 程溪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越来越蔫,这一路上都是她熟悉的街景,往前开一公里,右转路过一个公园,再往前就是她家了。 她的计划还是落了空。程溪云转头看了看许阁,他仍是一副严肃冷淡的模样,专心的开着车。 莫非,他不喜欢性感的,喜欢单纯的? 车子很快便到了程溪云家楼下,许阁有些冷酷的对她说:“下车。” “哦。” 程溪云不再挣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这个晚上,对于她来说太屈辱了,她都这么主动了,许阁却像个出家的和尚一样,不为所动。不会是不行吧? 过了今晚,程溪云决定放弃这条鱼。毕竟世上男人千千亿,何必为了一条鱼而放弃整个鱼塘呢。 许阁看着程溪云走远的背影,僵硬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他扫了一眼被她柔软的掌心触摸过的地方,要不是自己一路攥着拳忍着,真不晓得要出什么洋相。 蝉鸣不止的夜晚,许阁久违的做了一个梦,梦里少女泪眼婆娑,唇上水光艳涟…… 陈伟正在一楼的柜台里算账,突然听见楼上一声哀嚎,连忙跑上去,看到却是一片废墟,灾难程度比肩地震后的惨状。一米二的窄床上被堆成了小山丘,什么破铜烂铁都往床上堆,连地毯都被掀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陈伟以为家里进了贼,被翻的底朝天。 程溪云呆坐在地板上,哭丧着脸说:“爸,我的手链不见了。” 那是程溪云十八岁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价值不菲,她也很喜欢,一直以来都很小心的保管着。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事啊,囡囡,爸爸再给你买一个。”陈伟安慰着女儿,在他的理念里,女儿就是要富养的,更别说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宠爱极了,物质上从不亏欠她。 “赶紧收拾一下,乱的像个猪窝一样,爸爸晚上就带你去商场,你再挑一个新的戴。” “哦,我要出去一趟,冰箱里有水饺,中午记得自己煮来吃。” 程溪云无力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惨状,心中一阵悲鸣。适逢手机响了一声,程溪云又从一片废墟里找出手机,竟是是一条好友申请的信息。 昵称是简单的一个X,头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许阁?他还找我干嘛? 春梦(八) 程溪云通过好友申请后,那头很快就发来信息,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正是她掘地叁尺都未见的手链。 “你的?” 程溪云还没有回复,那头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在副驾驶座位上找到的。” “哦。”程溪云决定冷酷到底,谁让他昨天那么不解风情。 许阁看着这个哦字,陷入了沉思。这是什么意思? 他试探的问她:“那我怎么还给你?” 程溪云看了眼身后的废墟,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来我家,现在。” “二十分钟。” 许阁真的很守时,二十分钟后,他真的准时出现在了楼下。程溪云在楼梯上探出头,依然保持着冷酷的模样,本着字能少就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原则,朝许阁喊着。 “上来。” 许阁看着眼前像是被自然灾害席卷过的房间,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手链。” 许阁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他竟然还给手链找了个礼盒装着。程溪云取出链子往自己手腕戴着,单手操作有些困难,捣鼓了好一会,都没成功。 程溪云朝着许阁的方向伸了伸手,示意让他帮忙。许阁走近几步,略微低着身子,帮她锁上链扣,他的拇指无所避免的碰到了程溪云的手腕,是细腻,潮热的触感。 程溪云在家里的穿着很随意,吊带背心和宽松的短裤,怎么舒服怎么来。两个人站的极近,许阁个子又高,高出她一个头还多,只是垂着眼,也能看见她丰满的胸部和乳间的沟壑,他别开眼,想速战速决解决手链。心乱了,手上的动作自然也是磕磕绊绊的,越急越慢,好一会才把手链上的扣子弄好。 许阁呼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却被程溪云叫住。 “等等。” 许阁转过身看她。 “把这里收拾好了再走。” “什么?”许阁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 “要是你早点说手链在你那,这儿也不至于这么乱。” 程溪云是故意的,虽然如此蛮横的开口,但是她也没想过许阁会真的留下来,满足她无理的要求,整理好房间。 所以当她看到许阁坐在床边,一件一件迭好摊在床上的衣服时,她有些不自在的舔了舔唇。可说出去的话再收回,多没面子。于是,程溪云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支在椅背上,沉默的看着许阁收拾。 许阁看着粗粗糙糙的,没想到做家务倒是一把好手,折迭后的衣服被码的整整齐齐,像是百货店里作展览一样。当他拿起一件灰色针织的衣服时,程溪云在他脸上看到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她疑惑的盯着衣服,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昨晚让她蒙羞的裙子! 可恶!程溪云慌慌张张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往许阁的方向冲去,试图从他手中夺下昨晚的狼狈。伸出的手已经抓住裙边,脚下却因为地上的阻碍被绊倒,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倒下去,重重的压在了男人身上。 程溪云只觉得男人的身体很硬,她像是扑到了一大块石头上,身上硌得发疼。她趴在男人身上,明显的感受到了男人胸膛的起伏,耳边,他的呼吸声似乎重了一些。 春梦(九) 程溪云抬起头,对上许阁的眼睛,四目相对,暗潮涌动。许阁的眼睛很好看,是内双,眼皮上有一层窄窄的褶皱,睫毛也是出奇的秀气,比女孩子的睫毛还要长,还要浓密。鼻子挺拔如峰,嘴唇更是娇嫩,像是果冻一般,看上去十分可口。 许阁看到程溪云跌倒,向自己扑过来,双手下意识的伸出接住她,幸好她没事,只是自己变成了肉垫被砸的不轻。两团软绵绵的酥乳与自己相贴,他甚至还能感受到乳头在他身上的剐蹭。好像起了一把火,烧尽了他的荒原。 是许阁先逃走的,他推开程溪云,落荒而逃了。 程溪云看着许阁仓促退盾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她找出与张梦茹的聊天框,愤慨的打出一行字。 “你确定你哥性取向不是男的!!!” 几天后,许阁再次来到程溪云家进酒,他刚想跟她打招呼,不料程溪云看见他起身就走。许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摸出手机,给她发了信息,像是石沉大海,一连好几天都没响应。 许阁突然有一种被打入冷宫的感觉,明明之前那样主动的是她,现在不理不睬的也是她。 直到几天后,又是深夜,被同一个电话号码吵醒,许阁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上面跳跃的是程溪云的名字,他马上接通,生怕下一秒对方会改变主意挂断。 “喂?” “张梦茹喝醉了。”那头背景音很嘈杂,音乐震耳欲聋。 程溪云的话很简短,似乎多说一个字都让她难受。不过短短几个字,许阁已经会意。 “在哪里?Tequila Bar?”许阁问她。 程溪云突然没了声音,反而是张梦茹的声音响起,看来她喝的不少,说话已有些大舌头了。 “表格,窝们在夜奔啊,你快点来啊。” 许阁还想说什么,电话被猝然挂断。许阁听着那头的忙音,有些失落油然而生。 等他到了夜奔的门口时,程溪云她们已经等在了门口,只是,张梦茹看上去并没有到喝醉的程度。程溪云今晚穿的比上次还要清凉 吊带裙的款式,将大半个玉背都露了出来。有男人上前同她们搭讪,看上去相谈甚欢,而后男人拿出手机对着程溪云的手机扫了一下,等屏幕跳出通过的验证信息后,男人才朝她们挥挥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 “表哥!这里。”张梦茹朝着深绿色的双排皮卡喊着。 许阁快步走向她们。 “走吧。” 张梦茹和陈蝶对着程溪云道了别,就要往车里走。许阁愣了愣,转过身问她:“你不回去?!” 程溪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后方屋檐下的男人。许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来刚才搭讪的男人并没有离开,只是走到了别处,和几个男人一起吸着烟。 许阁心里一紧,咽喉没来由的肿痛,他想他可能是瞬间上火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关你什么事。” 许阁被堵的说不出话,气冲冲的离开了。 春梦(十) 程溪云说的没错,他没有资格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她的私事。他们笼统才见了几次面?说到底不过是眼熟的陌生人。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做,怎么选她自己应该都有数。 许阁透过后视镜看着衣着性感的程溪云,看到男人朝着她走来,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并着肩重新进了“夜奔”的大门,直到身影完全隐于门后,许阁才重重地踩下了油门。 一开始张梦茹和陈蝶坐在后排还嘻嘻哈哈的,说着俏皮话,过了一阵似乎也感受到了车内的低气压,两个人渐渐的收了声。张梦茹看着后视镜里的许阁,一改以往冷冷淡淡的模样,此时神情冷峻,像是西伯利亚上随时袭来的暴风雪。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许阁如此严肃。 “表哥,怎么了?” 许阁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张梦茹,语气颇为古怪:“你们,不管她吗?” 陈蝶和张梦茹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反问许阁:“她?” 许阁左手食指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些无奈的回答:“程溪云,就这样不管她,可以吗?” 陈蝶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许阁是把她当小绵羊了:“没事,我看那哥们人长得挺帅的,而且如果小云云不愿意的话,她早跟我们一起走了。” 许阁若有所思的应着:“是嘛。”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换目标了,所以自己只是被她玩厌惨遭丢弃的玩偶么? 这么想着,许阁心里有些发堵,好比热锅上的蚂蚁,烦躁充斥着大脑,眼前全是先才程溪云冷漠的眼神。许阁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脚下的油门轰得更快了,原本平缓行驶的车子突然提速,让后排没有防备的两个人狠狠地朝前冲了几下,慌张的扣上安全带。 等送完两个人,许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他的心底很不安,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仍能做很多事情。临近十二点的街上,即便是繁华的市区也没什么车子了,只有街边的路灯照亮男人的前方。许阁一路超速疾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赶回夜奔,他的头有些疼,这一路估计得吃下不少罚单。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他压缩到十分钟,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昏暗迷离的灯光,以及拥挤的人群,都让他感觉不适,他看着男男女女脸上极度亢奋的神情,他就像是误入光怪陆离的异世界的闯入者,与这里格格不入。 灯光实在是太暗了,适合调情却不适合找人。许阁远眺全场,都没能寻到程溪云的半点踪影,他只好一桌一桌的走近,一桌一桌的排查。空气太闷了,混合着酒味和香水,这味道不大好闻。他实在太讨厌这种场合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程溪云会喜欢这里,明明,糟糕透了。 程溪云坐在角落里的卡座,许阁刚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回来。而且,他看上去很着急。程溪云的嘴角在黑暗中愉快的上扬,看来没有不会上钩的鱼,除非是诱饵还不够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