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怕你呢》 分卷阅读1 《我才不怕你呢》作者:应见月 文案 江雾喜欢付闻屿很久了。 但付闻屿人狠性子冷,向来没什么人敢招惹。就江雾头铁,非要违背本性装软妹去追。 然后碰了一鼻子灰。 于是她不干了。 把自己作没了的付闻屿开始心慌,放下身段对江雾嘘寒问暖。早餐给她带,皮肤给她买,家送她回,还发奋图强就为了跟她分到一个班。 江雾冷眼看着,没有任何表示,还了他一鼻子灰。 最后付闻屿实在忍不住,把江雾堵在墙角,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江雾仰头看他,面上带着盈盈笑意,“这种情况,你还得红着眼睛跪下,说把命给我。” 付闻屿:“……” 《被人按在墙上亲不如把人按在地上揍》《傻白甜什么的都是假的》《高端猎手之间的较量就应该有来有回》《实在不行打一架算了》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爽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雾,付闻屿 ┃ 配角:预收文《室友对我蓄谋已久》见专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装不下去就别装了 立意:好好学习共创未来 第1章 应见月 六月初,北岛市一中。 夜风带着最后一丝凉意拂过树梢,将那上面的蝉吹得懒散,连叫声都倦了几分。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之前就已经有人陆续进入教室。每个年级都是老师口中的“关键阶段”,蝉可以偷闲,他们不行。 但江雾显然认为自己是个例外。 别人都在拼搏,就她蹲在人工湖旁的冬青丛中跟四处巡逻的教导主任斗智。 蹲了半天,教导主任才终于走远。江雾急不可耐地跑向湖边的凉亭,坐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开始挠腿上那几个被蚊子咬出的包。 “叫你跟我去图书馆躲着你说懒得走,现在舒服了?” 刚听见开头两个字的时候,江雾被吓得抖了一下,但她很快认出是陆东池的声音,也就没搭理他。 一盒清凉油从陆东池手里飞过来,砸到江雾的脑袋上。 虽然这力道不重,但江雾还是倒吸一口凉气,“你他妈小心点,爷前两天刚打的耳洞。” 就算护理到位,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可江雾依然惦记着另外两个朋友打完耳洞又流脓又发炎的惨状,她紧张。 “所以你没事弄这个干嘛,学校又不让,到时候被发现了还不是得叫家长。” “校规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江雾说出了她的至理名言,“别人不敢干的事情,我干了,这就是不良少女这个身份的核心。” 陆东池嗤之以鼻,“是,别人不敢惹的张祺你也惹了。你刚才在小树林里跟他打那一架,就这一会子功夫都快传遍全校了。” “放屁,”江雾懒懒地把腿伸直,脚后跟搭在地上,身高优势显露无遗,“明明是他惹的我,谁让他欺负女孩子被我撞见了。还好意思自称校霸,什么东西。” 她掏出手机,来回翻着微信对话列表,“真晦气,本来说好到湖边开黑的,被这孙子打乱计划了——白京昀怎么还没回来啊。” 陆东池和白京昀赶到的时候,江雾已经把张祺和他那两个跟班小弟放倒了。但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江雾他们才刚出小树林,就碰上了班主任。 于是无辜的白京昀被带去训话到现在。 江雾和陆东池跑得快,逃过一劫。 “他说不定先回去上自习了,毕竟他暗恋的隔壁班班花成绩不差,”陆东池遥遥望向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说起来,高二就分科了,你选什么啊?” “分科?”江雾茫然地眨眨眼,一副与教育脱节的样子,“不是说取消了吗?” 陆东池挠了挠脖子,像是被江雾带懵了,“通知没下来啊,总得先考虑一下吧。” “那我选艺术,不管文理应该都没那么难,”江雾答得果断,似乎早就考虑过了,“我哥有个朋友就是学表演的,以后打算进军娱乐圈来着。” “就你还搞艺术?”陆东池这句话伴着他的嗤笑脱口而出,“你能干嘛,当功夫巨星吗?” 江雾沉思片刻,“也不是不行。” “别,”陆东池突然害怕,“别往心里去,别当真。” “在聊什么啊,畅想未来?”白京昀从两人身后冒出来,在中间挤出自己的位置,将一罐冰可乐贴在江雾热得通红的耳朵边上。 “小心你爹刚打的耳洞。”江雾一个激灵避开,再次强调。 “你这几把耳洞就拿个透明棒子堵着,打了有什么用?”白京昀吐槽。 “你别管。” 江雾拿过白京昀手里的冰可乐和烤肠,先把烤肠放到一边,然后了然地把可乐罐口对准白京昀,才拉开拉环。 “呲”的一声响起,白京昀迅速往后闪,想陷害陆东池,但江雾反应极快,手腕跟着而一转,可乐泡沫不负众望地喷到了白京昀脸上。 分卷阅读2 “我操——” 陆东池淡然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白京昀擦脸,江雾吸着可乐,“你看,喝前摇一摇这个恶作剧玩多了,遭罪的就是自己了。” 白京昀把纸巾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扔进几米开外的垃圾桶中,“真是个大恶人。对了,我刚才听围观的人说你一打三的样子可帅了?用了什么招儿啊,教教我呗,我也想这么帅。” 江雾拿出烤肠,“一会儿再说。” “听说张祺能在一中这么嚣张是因为有后台,”陆东池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多了一个什么麻烦都还没弄明白,你们就有心情在这讨论招数?” 白京昀自觉地伸手给自己拿了根烟。 江雾则吊儿郎当叼着烤肠的竹签,“他有后台,我就没有吗?” “哦对了,你的后台,”白京昀咬着烟嘴,含糊不清道,“这会儿估计正到处找你来着。” 江雾缓缓转过头,看白京昀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京昀目光躲闪,“班主任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才刚到就看见你已经跟他们打完了,我没掺和……然后她说她要打电话叫你家长来一趟。” 小树林是监控死角,无凭无据的,根本没办法说理。更何况在他们班主任眼中,只要动手打架就是错了,不管谁先挑事。 江雾把嘴里的竹签吐掉,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来,过来。” “干嘛啊——”白京昀磨磨蹭蹭走到江雾面前。 江雾抬腿作势要踢白京昀,白京昀侧身闪过,紧接着就条件反射般要还江雾一脚。 江雾迅速上前一步,一手抄抱白京昀的膝弓窝处,另一手抓住他的小腿,转身的同时手上用劲搬压,把他摔到了草地上。 “不是要我教你吗?”江雾说,“会了?” 观战的陆东池这才把烟点上,“多半是废了。你说你一女的怎么能这么厉害啊,那个英雄救美的程咬金真就把你激励成这样?” 听见后面这句,江雾沉默了。 那个让她变得“这么厉害”的人,她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了。 “小祖宗,我不是故意要供出你的,”江雾此刻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分不清她是在放空还是在生气,白京昀只能苦着脸小心翼翼解释,“上回我爸就说了,他再被叫去喝茶一次,我就得转学。我和阿池可是你的左右护法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折损一员大将对吧?” “江雾!”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把江雾即将骂出口的脏话堵了回去。 江雾先替自己默哀三秒,才视死如归地回头挤出一个笑,“晚上好,程女士。” 程昕今天一身香奈儿,头发是刚烫的微卷,如果不是处在盛怒之中,她看上去应该是优雅并且极具韵味的——就像她“程家大小姐”以及“江太太”这两个身份的具象解释。 也只有江雾能让程昕顾不上维持自己的形象。 她踩着细高跟鞋快步走到江雾面前,狠狠拧着江雾的耳朵,“你给我过来。” 江雾被拖得脚步踉跄,又不得不紧跟着程昕以降低那阵拉力,“小心我……” “刚打的耳洞”在说出来之前及时收住。 陆东池和白京昀也不敢帮腔,只能默默目送这对母女走远。 “小心你什么?”程昕甩开江雾的同时还顺势扯了一下她的耳骨,“现在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当上校霸了是吧,硬气了,打架没完了?” “你听我解释……” “我明天就给你办转学,”程昕不由分说,“去北高,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呆着,我倒要看看你是校霸还是我是校霸。” “妈——” 程昕冷着脸,“要么直接到国外去。” 江雾从小就被放养,当初她决定到一中来,程昕也懒得搭理。如果不是因为被请家长的次数太多,估计程昕也不会插手。 不管小孩子原本怎么能闹,在大人做好决定之后,他们都是没有发言权的。 北高和国外,江雾当然选北高。 留下来赖着或许还有机会,出国彻底见不到左膀右臂才是无聊至极。 程昕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好给江雾转学也是一秒也不肯耽误,第二天就办好了全部手续,连期末考试也没让江雾参加,就把江雾关在家里闭门思过。 然后九月一号那天才像押犯人似的把江雾送到了北高二年级一班班主任面前。 程昕的日常就是开会考察开会考察,如果不是有课题要做,在北岛大学就基本见不到她人,更别说附属的高中部这边。 班主任还挺惶恐,觉得能让程昕亲自带来的人必定需要特殊关照,“您放心,我一定……” “一定要管教好她,该罚就罚,不用顾及我的面子。”程昕说。 班主任还没反应过来,程昕就又叮嘱江雾:“不要打架。” 说完她转头走了,留下江雾和班主任面面相觑。 “你……”班主任迟疑着开口。 江雾望向程昕的背影,“我想去做个亲子鉴定。” 班主任默了默,“进去吧,自己找个座。” 北高的学习氛围比一中浓厚。来这 分卷阅读3 里的人大多都是冲着北岛大学去的,而那边与国际接轨,考察方式与传统高校相比更加超前且多元化,不加倍努力就没办法跟其他那些基础牢固的富家子弟竞争。 同样不想努力的江雾拎着书包晃进教室,径直走到第二列的最后一个座位坐下。 挑最后一排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第一列旁边就是后门,开小差容易被老师逮到,第四列则在墙角,不方便出入。 要不是第三列被人占了,江雾倒也有可能去那里。 她拿出课本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班主任离开之后她就忍不住东张西望,周围的人却都在看书,单人单桌的,也不太好意思交流。 观察片刻,江雾锁定了右侧那个正在做题的女孩子。 “夏卉?”江雾仔细辨认着对方校徽上刻的名字,“问你个事儿。” 夏卉闻声抬头,却没说话。 “你们这儿,”江雾斟酌片刻,“谁是扛把子?” 跟乖宝宝们估计没什么共同语言,还是得找同类一起玩。 夏卉刚要开口,目光就偏了偏,从江雾脸上移到了窗外的走廊。 差不多同一时间,教室第一排也传来一阵骚动。 江雾跟着看向走廊。 路过的男孩子正低头看手机,只露了个侧脸,江雾的心却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哦这位啊?” 语气中还带了点儿喜出望外的意思。 “你们认识?”夏卉诧异道。 江雾连连摇头,又急切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夏卉犹豫了几秒,还是不太敢提,“付……那个……嗯,闻屿。” 江雾一愣,“哪国人啊,这么长。” 夏卉:? “嗷,付闻屿,”江雾在书上记了几笔,抬头接着查户口,“哪个班的?” “八班的,”夏卉周到地解释,“就是吊车尾那个班。” “那他,”江雾紧张地攥着手里的笔,“有没有……” 她像是不太好意思,以挤眉弄眼代替了后半句话。 夏卉有点儿迷茫——但并不是因为无法意会江雾的肢体语言。 程校长亲自送到班级门口的大小姐,不想着好好学习,上来就打听那位小霸王的感情状况? 这一见钟情的速度这么快的吗。 不过说归说,小霸王的颜值倒是和人一样能打。夏卉从高一刚入学就知道这号风云人物,听说之前有不少女孩子追,抽屉里的零食奶茶电影票从来没断过,更夸张的手机游戏机都有。 但那些东西全都被他让小弟们拿回去物归原主了,还顺便“温馨提示”她们以后别再送。 “应该是没有的吧。”夏卉推测。 江雾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嘴角疯狂乱他妈上扬。 忍了一会儿,她掏出手机,开始在三人小群里@白京昀。 “这周末出来一趟,我请你吃火锅。” 白京昀发了个惊恐的表情,“我不去。” “我想感谢你,”江雾接着打字,“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转学到北高。” “对,所以我不敢接受你的邀请,我怕你给我下毒。” 江雾沉默片刻,“我的意思是,托你的福,我在北高见到程咬金了。” 群里安静了三分钟。 白京昀:“?” 陆东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全架空,城市学校均与现实无关。 大量私设,接受不了就算啦。拒绝ky,弃文不必告知。 写文图个开心,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第2章 “程咬金”这个代号是陆东池给付闻屿起的。 两年前江雾还在上初二,学校离家比较远,所以她一直都是自己回去的。 并非江家请不起司机,而是程昕从来就不爱主动插手江雾的事。 一天两天还好,久而久之,江雾这样的就很容易引起那些无业游民的注意。 江雾至今还记得自己被几个混混堵在街角时那种惊慌又无措的感觉。他们的目的也不只是要钱这么简单,有那么一两个实在下流的,说话间已经试图对江雾动手动脚了。 走投无路的时候,江雾听到这些人身后传来冷冷一句“让开”。 为首的混混回过头,江雾也借着这阵空档看见了单肩挎着书包、神情极不耐烦的付闻屿。 少年长得清俊,但脸上却仿佛明明白白写着“不好惹”三个大字。 “谁啊这?”混混头子流里流气地打量付闻屿,还伸手想拍他的脸,“毛都没长齐就这么横?” 付闻屿侧头避开,正要拉过江雾,手背却在半空被混混头子打了一掌。 “别坏了哥几个的好事。” 付闻屿眼神一凛,深觉被挑衅的混混头子就按捺不住了,一拳朝他挥过来。付闻屿反应极快地拦下,另一手把书包扔到江雾怀里。 江雾被付闻屿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紧接着他的校服外套又被扔了过来,精准地罩住了她的脑袋。 付闻屿的声音 分卷阅读4 隔着布料传进来,朦朦胧胧让人听不真切——“去角落里呆着,害怕就别看。” “那什么时候能看啊?”江雾不过脑子地问了一句。 付闻屿似乎是笑了,“那你默数五分钟吧。” 江雾听话地缩到墙角,开始默念秒数。 她确实害怕,但也做不到完全不看,只能掀起付闻屿的外套一角往外打量,颇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 付闻屿的出拳和躲闪都十分干净利落,江雾有好几次都看得呆了,差点忘记自己的计时进度。 磕磕绊绊数到两百五十六,混混们就都倒地了。 付闻屿揉着泛红的指关节走向江雾,捞起自己的衣服和书包,看都懒得看那些人一眼,“走了。” 江雾迟疑片刻,几步追上去,“你是哪个班的啊?” 校服是她学校的样式,但上面没有校徽。江雾甚至偷偷翻了口袋,却只翻到一张小抄。 付闻屿回头看江雾,江雾则在这一瞬间丧失了和他对视的勇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总得谢谢你吧?” 付闻屿像是不想多说,“以后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在那之后,江雾就没再见过他。 陆东池还试着帮江雾打听过,但毕竟是一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人,再怎么打听也是徒劳。为此陆东池还不止一次吐槽,“你就只知道他帅?还能打?就完了?爷也又帅又能打啊,阿昀也不差啊,那你说这上哪儿找去。” 江雾也不止一次“抱走付闻屿”,“闭嘴,你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为了方便称呼,陆东池就给这位半路杀出来的英雄取了“程咬金”这个名儿。 和他的形象极其不符,但江雾抗议无效。 找这个人费的工夫太大,导致江雾一度以为那天发生的事情是她在做梦,更离谱的类似于“天神下凡”的想法她都产生过。 “呜呜呜,原来他是真的下凡了。” 江雾颤抖的手在对话框中打出这行字。 白京昀:“??” 陆东池:“?” “不是吧,”白京昀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你现在要对人家下手了?怎么弄啊,你又不了解他。” 江雾:“@陆东池,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 陆东池:“……” “我得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江雾认真道。 “结果他说你们只能做兄弟。”白京昀还挺会押韵。 三秒后,白京昀的聊天界面。 “您已被江雾移出群聊”。 白京昀:“……” 他没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 现在的江雾和两年前是一个天一个地。为了突然“消失”的付闻屿一句“保护好自己”,就像有什么信念在支撑一样,她报班练到今天这种能把同龄男孩子放倒的程度。没转学的时候她也是被人表白过的,然而那些人在无意中看到她出手之后,都变成了她的小弟。 虽然把白京昀踢了出去,但江雾其实也有这样的顾虑。 大家都喜欢温柔可爱的妹妹。 江雾是大哥。 大哥咬着笔盖,有些犯难。 班主任逛了一圈回来,发现江雾表情纠结,于是凑过来关切地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江雾抠抠脑壳,“北高分班是按照成绩分的吗?” 班主任点头,“现在就是用高一的综合成绩分的班,从一班到八班,一班上面还有两个特训班,以前你哥哥就一直在里面,没掉下来过。” 特训班得是考上去的,就算程昕再厉害,也只能把江雾塞进一班。 班主任原本以为江雾是个连一中都压不住的小祖宗,已经打算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没想到她会问起分班的事情,他还有点欣慰,“你从现在开始努力还是可以的,你们家的人底子都不差,下次分班说不定你就能到特训班去了。” “那,”江雾眨眨眼睛,“我要是交白卷,能到八班去吗?”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不变的道理。 班主任不知道江雾的小心思,表情从欣慰转为迷惑。 甚至还有点窝火。 夏卉在他再次开口前及时晃晃自己手里的卷子,“老师,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班主任这才暂且放下江雾这边的事儿,转身关注夏卉。 北高的试卷都是本校老师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魔鬼题目,一讲就是大半节课。其他人都在自习,只有江雾借着班主任背对自己的便利在玩手机。 夏卉把题解出来之后,下课铃也响了。江雾头一个窜出教室——躲班主任还是顺便的,她主要是想看看她向往的八班怎么走。 跟出来的夏卉很快在走廊尽头找到江雾,“这边是六班。” 江雾还怪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 “这不废话,你都在那研究一节课了,”夏卉走到江雾身边,示意江雾一起下楼,“八班在下面,挺顺路的,什么时候去都行。” “不行吧,得等考完试呢。”江雾皱眉。 两个人所认为的“去”很明显不一样。 “那你也不能当着老王的面说你想去八班啊,”夏卉耐心道 分卷阅读5 ,“除了特训班的班主任以外,整个高中部就他最在意学习态度了,你这样像跟他叫板似的。” 江雾很快明白夏卉口中的老王就是她们班主任,于是点点头表示理解,“行吧,是我大意了,中年人压力大,应该挺在乎谁的学生比较出息。” “知道就好,”夏卉说,“我带你随便转转吧。程校长就在大学部,你之前不在这边上学就挺奇怪的,难道也没来玩过吗?老王家两个小孩儿对北高都比你熟。” 江雾不知道怎么答,只是干笑两声。 北高的地盘虽然是从大学本部那边分出来的,但面积也还算大。教学楼实验楼一类的建筑外观挺有代表性,夏卉介绍了几句,江雾就记住了,“有点累,不想走了,请你喝杯奶茶吧?” 夏卉抬手一指,“最近的便利店在前面,不过这周围的椅子都坐满了,想歇会儿就只能去旁边的体育馆。” 江雾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就算夏卉说只能坐台阶上她也不会介意。 两人买了奶茶出来,到体育馆的观众席第一排坐下。 这里冷气开得足,一口加冰的奶茶喝下去,江雾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胳膊还在半空中没放下来的时候,就被夏卉轻轻戳了戳。 江雾转头,“怎么了?” 夏卉也没敢说话,默默指向正前方。 体育馆在平时上课的时候会被划分成很多个区域,有打球的有跳操的还有练瑜伽的。此刻她们面前不远处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几个好动的男孩子正在上面跃跃欲试。 付闻屿站在边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淡漠的样子和两年前江雾见到他时相差无几。 当然这样的神态也依然像在脸上写了“是个大佬”几个字。 “课程表还没排出来,估计他们就是先来玩玩。”夏卉说。 “他看起来还是很不好惹呢。”江雾嘀咕。 付闻屿身边的朋友才懒得管他好不好惹,突然间对他就是一个侧踢。 付闻屿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出,抢先一步抬腿,勾起脚尖的同时外翻,随即向下截击。 “啊轻点轻点疼疼疼——”主动进攻的那个人抱住小腿,像《猫和老鼠》里边的汤姆一样左右横跳,“你好狠的心!” 旁边有人很不给面子地嘲笑,“选课的时候不是还说要跟付闻屿学学吗,挨这一下都经不住?” 咬着吸管的江雾有点儿操心,“还跟他学?刚才他重心就没放在左腿上,也没向左移位,不注意这个细节其实很容易摔的……”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刚才还在打闹的男孩子们也齐刷刷地看向这边。 接触到他们的目光,江雾茫然问夏卉:“怎么了?” “没怎么,”夏卉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只是你好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啊?”江雾抬高了嗓门,满脸惊奇地看着夏卉,“你还懂散打呢?天呐,你也太厉害了吧。” 夏·被迫背锅·卉:????? 第3章 在脑子想清楚应该怎么应对之前,夏卉的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她一把拽起江雾,在那群人的目光洗礼中逃出了体育馆。 好像再晚一步她们就会被吃掉。 跨到门外的那一刻,夏卉很明显松了口气。江雾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是干嘛啊?” “你是干嘛啊?”夏卉反问,“你对他指指点点就算了,还推到我头上?我可不想被他记住,不然下一个住院的就是我了。” “哎呀他不会把你怎么着的,”江雾拍拍夏卉的肩示意她放心,“但是什么叫住院的?” 夏卉看向身后的体育馆,在确定没人追上来之后松了口气,“之前有个人不知道怎么惹了他,被他打到进医院了。高一刚开学的事情吧,闹得挺大的,看见那个场面的人都说蛮惨烈。” “那照你这个说法,”江雾说,“我听着像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 夏卉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是被冲昏了头脑。” “我没有,”江雾嘀嘀咕咕,“付闻屿本来就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哪种人,你们又不熟,”夏卉看江雾的眼神明显是觉得她无可救药,“你知道我们私底下都怎么形容想追他的那些人吗?” “怎么?” “嫌命长。”夏卉认真道。 江雾:“……” “不行,”江雾抄着手,“从今天开始你得收起对他的成见。” 夏卉沉默片刻,“怎么收?” “首先从尊重做起,”江雾煞有介事,“别总是他他他的,人家没名字吗?来跟我念,付闻屿。” 夏卉:“……” “这是什么表情?”江雾皱眉看着夏卉,“认真点,付、闻、屿。” “有事吗?”付闻屿的声音从江雾身后传来。 江雾回过头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场面。但少年眼神淡然,仿佛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啊……”一向骚话多的江雾忽然开始结巴,“没,没事,是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在告诉她——对吧?” 江雾转头,却发现夏卉已经 分卷阅读6 很怕死地跑远了。 就挺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 幸好付闻屿没有追问,只“哦”了一声就接着往前走。 江雾不知道去哪,干脆慢悠悠跟在付闻屿后面。 两年前付闻屿救下她之后,两人也是这样一起离开那条巷子。 “没什么反应啊,”江雾盯着付闻屿的衣角小声地自言自语,“可能早就不记得我了。” 她忽然悲从中来,重重叹了口气。迎上付闻屿疑惑的目光,她又挤出一个笑,“顺路。” 付闻屿没搭理她,到便利店里买了瓶饮料。江雾靠在门边喝她还拿在手里的那杯奶茶,在看清付闻屿手里的饮料包装之后,她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写了个“苏打水”。 这还是跟陆东池学的。他追人就爱这样记人家的喜好,到了“送温暖”的时候不一定能玩出什么惊喜,好歹不会踩雷。 江雾没追过人,但和只会在对方面前耍帅的白京昀相比,她还是选择相信陆东池。 付闻屿拧开瓶盖,路过江雾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还顺路吗?” 江雾拿手机的手一抖,“不顺了不顺了。” 她目送着付闻屿往体育馆的方向走,没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直勾勾看着人家不合适,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转身准备回教室。 还没走几步,侧方就跟上来一个人。江雾余光瞥见那人气势汹汹的,便稍稍往旁边避出一段距离。但那人也接着转了方向,目标明确地撞向江雾的胳膊。 江雾的奶茶杯盖戳出的口子大,被人这么一撞,里面的奶茶也跟着荡出来,在江雾洁白的校服衬衣上留下一片污渍。 那人停下脚步,“哎呀——” 江雾面无表情一翻手腕,将剩下的奶茶泼到了对方的裙子上。 不多不少,刚好吸干,没给今天扫地的人添麻烦。 “哎呀,”江雾接过这句台词,语气平淡,甚至有点干巴,“我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茶里茶气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那种意味就变成了“你还敢怪我不成”。 找事的女孩子应该是早就在脑海里把原本的场景演练了一遍,至于眼前的失败,她好像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站在原地结巴了半天都没憋出什么来。 “裙子不去处理一下?”江雾提醒,“我可是要去一楼厕所洗洗衣服了。” 对方冷哼一声,识趣地朝另一栋教学楼走去,暂时避开江雾。 江雾这才翻了个白眼,顶着烦躁的表情走进厕所。 上课铃已经响了,厕所里没什么人,只有对上课铃声免疫的江雾在努力地搓洗衣角,然后取下洗手池旁的吹风机吹干。 这一套下来已经过了半节课,为了不影响老师的讲课节奏和大家的思路,江雾迟到的时候依然是很有“素质”地从教室后门溜进去。 而这个进去的时机江雾也把握得很准。在物理老师写完板书转身的前一秒,她已经稳稳地坐到了座位上。 夏卉停下抄笔记的动作,转头看江雾,“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被打了?” 江雾瞥她一眼,想起这人刚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的“塑料行为”,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别管。” “我是真怕啊,”夏卉小声说,“本能反应,你总不能怪我吧。” 话音刚落,教室前门就传来一声“报告”。 江雾抬头认出了来人,手里的笔差点被她当作飞镖扔过去,“这玩意儿怎么在我们班啊?” “你说郁檬?”夏卉眨眨眼,“她怎么你了?不会刚才你是跟她干起来了吧?这大开学的。” “她撞我,奶茶洒我衣服上了,”江雾给夏卉大致描述了一下操场上发生的事情,“然后我把她裙子泼了。” “这就是大哥的女人们吗。”夏卉嘀咕。 “什么?”江雾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声音。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低头看看座位表,“江雾——” 江雾坐直了身子,冲物理老师挤出一个灿烂的笑。 物理老师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也不想浪费时间,“我们接着讲下一页……” 江雾扯下草稿纸一角,在上面写了句“什么叫大哥的女人们”,然后揉成团扔给夏卉。 夏卉很快把纸条扔回来,江雾展开,就见皱巴巴的纸上多了一行“郁檬喜欢他好久了,之前跟你说送游戏机的那个就是她”。 江雾嗤之以鼻,把纸条撕成几瓣。 难怪付闻屿从走廊经过的时候郁檬那边也发出了点动静。 当时江雾还没注意到她,她倒是先盯上江雾了。 “她的东西不是被退回来了吗,但付闻屿刚才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江雾说。 在她看来,“还顺路吗”就是还要不要一起走的意思。 “你拉倒吧,”这回换夏卉嗤之以鼻了,“人家故意说的反话呢,让你别当跟屁虫烦人。” “不可能!” 夏卉懒得试图叫醒装睡的人,反手给她编起了今晚的做梦素材,“那好吧,按照这个进度来看,他明天肯定要跟你表白。” 江雾:“呜呜呜,太感动了。” 夏卉:“ 分卷阅读7 ……” 这句简单的素材不知道被江雾的思维发散到了哪儿,接下来她就开始托着腮发呆,一直“感动”到放学。 江雾对放学铃声还是很敏感,第一个音响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拎着收拾好的书包往外冲了。北高的老师从不拖堂,但看到江雾窜得这么快,还是有些诧异。 夏卉一句“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啊”刚说到一半,江雾的身影就消失在楼梯拐角。 “算了,没救了,”夏卉背好书包,“看这速度估计是追梦去了吧。” 江雾冲到一楼,最后几级台阶她干脆直接蹦了下来。在余光瞟到刚从教室后门出来的付闻屿之后,江雾又轻咳一声,拉拉书包肩带,老实走路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 几个男生跟到付闻屿身边,“今晚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啊,吃个饭就回家。” 吃饭倒是正合江雾的意。 毕竟“喜欢吃的东西”也在观察范围内。 她故意放慢了步子,等着那群人先走,然后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 才刚走过学校前面的那条大路,江雾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江霁初。 老王所说的那个上高中的时候一直在特训班没掉下来过的、和她一个妈生的哥哥,江霁初。 “干嘛啊?”江雾对他一向不是很有耐心,“忙着呢。” “你有什么好忙的,你在打架啊?”江霁初也挺暴躁,“我搁北高门口等你快半小时了,你不是一放学就跑的那种人吗,今天怎么没影儿呢?” “你等我干什么,”江雾莫名其妙,“你不赶着喝酒去吗?” “这不是你好不容易来北高了,我得尽尽地主之谊,让你感受一下被接送的滋味吧。” “不必,”江雾并不是很想配合这个人,“我真还有事,我挂了,一会儿跟丢了。” “跟什么?”江霁初很快抓住重点,又很快联想出最符合江雾作风的可能性,于是语气里都带了憋不住的笑,“不会哪个倒霉小孩才开学就被你盯上了吧,你是跟踪狂吗?” “闭嘴吧,我他妈这是顺路!” 恼羞成怒的江雾吼完这句,一下把电话挂了。 但还是为时已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这江霁初,”江雾气笑了,“死期到了。” 学校的位置虽然比较偏,但前面不远处还是有几条商业街,专门做学生的生意。江雾不爱住校,但家里又没人管,所以她一直都是自己解决了吃饭问题才回去。 她径直来到小吃街上,随便挑了点炸串就边走边东张西望,想再找找那些人。 但却在一条巷子前碰到了郁檬。 郁檬看起来有点紧张,就像刚撞上什么事似的,慌慌张张从巷子里出来,手里还握着手机。 对上江雾的视线之后,郁檬回头看了巷子一眼,转身跑了。 “什么毛病啊。”江雾抱着她的炸串走到巷子口。 “……行了别打了,一会儿伤得太明显他该反咬咱们一口了。” 是江雾放学的时候刚听见过的声音。 在付闻屿身边的人里。 江雾抬眼看去,就见付闻屿最后踹了躺在地上的那人一脚,“回去告诉跑了的那个,他的账明天算。” “算什么账?”有人在江雾身后厉声问,“都别想溜啊,我记得你们,全是八班的。这才出校门多久啊就在这打架?像话吗?还有那个棕毛,怎么回事,说了多少次不能染头发了?” “嚯,”站在付闻屿右边的棕毛还吊儿郎当的抱着胳膊,“教导主任他老人家又来了——老师,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这是自来棕。” “我管你自不自来,先给我过来!” 角落里缩着的那个瘦小的男生此时抱着书包从旁边偷偷离开。自来棕想拉他,“不是,你走了谁帮我们解释……” 付闻屿虚虚挡了一下,“算了,解不解释都一样。” 他率先朝教导主任走去,干脆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还是真坦荡。 但在看到江雾的时候,付闻屿稍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是你告诉老师的?” 江雾举着一根芝士棒,露出迷惑的表情,“我连他是谁我都不……” “江雾?”教导主任终于发现了她,几步上前挡在她和付闻屿之间,“别在这儿呆着了,快回家去。” 付闻屿:? 江雾:“……” 她这才认出眼前这位是她妈的老同学。 一声“叔”卡在喉咙口,也不知当叫不当叫。 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 江雾:叔,你把我桃花挡了。 第4章 江雾看得出,这位教导主任是挺想送她回家的,但碍于另一边还有那几个问题少年要处理,所以他显得有点为难。 “那我先回去了,”江雾既不想失了礼貌又急于逃离这个让她尴尬的场面,“您忙吧。” 虽然这样说听着就更像是她打的小报 分卷阅读8 告,但她也来不及再补救,抱着炸串转身逃了。 回到家的时候东西正好吃完。江雾把垃圾扔在门口,刷开指纹锁。 门一开,客厅里挂着的红色横幅就让她脑瓜子嗡嗡响。 “热烈庆祝江雾再次成为小爷的学妹。” 落款:全世界最帅的江霁初。 江雾:“……” 全世界最会整绝活的江霁初算是江雾不愿出国的原因之一。 全名“北岛大学附属高中”的北高,和江霁初所在的北岛大学只有一墙之隔。没了左右护法,至少还有个江霁初来填补江雾的精神空虚。 这两人的年龄差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 江雾四年级的时候他初一,江雾初一的时候他高一,江雾高一的时候他大一。 两个人在同一个学校的时间只有小学那短短三年。 江雾郁闷了挺久的。 “所以你今天大发慈悲接我放学就是因为这?”江雾踢掉脚上的鞋。 “对啊,”江霁初坐在地毯上冲她翻白眼,“特意给你准备的惊吓,想亲自带你看来着。” “你真的是凭自己的实力考上北岛大学的吗?”江雾发出内心深处的疑问,“你居然还是从北高特训班毕业的?” “爷当年可是北高特训班的种子选手,当然正儿八经自己考上的,不然还能让我们家程女士开后门吗?”江霁初义正严辞,“大学校长办这种事被发现是要下台的。” 江雾盘腿坐到江霁初身边,细细打量这位当年的北高特训班种子选手。 种子选手在刚过去的那个暑假天天开跑车出去蹦迪,要么就是带朋友回家开黑,日子过得活色生香。 而江雾却只配呆在家里刷程昕给她搜罗来的题。 “这些是当代大学生该干的事情吗?”被嫉妒迷了眼的江雾决定教育江霁初。 江霁初开了电视准备打游戏,正在挑游戏卡,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不然呢?” “你得好好读书啊!” “我不,”江霁初背靠着沙发,懒洋洋地,“我是高等教育的漏网之鱼。” “你不是,”江雾认真道,“你得继承家业。” “你好好读吧,你来继承,”江霁初按着手柄,“到时候记得给我买信托,每个月按时打钱就行。我不想努力了。” 在继承家业这件事情上,两人与众不同地将谦让这一传统美德发扬到了极致。 江雾气死了。 “还有,你别整天打架,”江霁初盯着游戏画面,嘴里还在念叨江雾,“都什么事儿啊。你妈昨天跟我说了,要是你到了北高还闯祸,家长会就让我去开。开什么玩笑,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我没整天打架,”江雾耐着性子,“至少今天没打。” “那今天光跟在人小男孩屁股后面转了呗。你除了这两件事以外还能干嘛?” 江霁初说这话的语气挺真诚,好像这也是他内心深处的疑问。 江雾面无表情,照着江霁初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江霁初“嗷”了一声,“在打怪啊!别烦我。” 江雾也不是不讲道理,坐在一边想着先等他打完再算账。但等着等着她又想起一件要紧事,突然好声好气叫了声“哥”。 江霁初被这稀有称呼吓得一哆嗦,“有话直说,别客气。” 于是江雾直说了,“怎么追人啊?” 江霁初短暂思考了一下,“你追人?” 江雾点点头。 “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江霁初往另一边挪了挪,“你追人——” 江雾期待地望着江霁初。 江霁初:“……隔座喜马拉雅。” 然后他成功收获一顿暴打。 “不是,就他妈你这种跟个悍匪一样的,”江霁初揉着自己红肿的额头,“谁愿意被你追啊,嫌命长?” “这不是巧了吗,”江雾一拍江霁初大腿,“那人命硬!人家都说追他的才嫌命长。” 江霁初:“……” “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认真地说完这句,转过身就要接着打游戏。 “别啊,”江雾挡到电视机前,“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呢。” “我没告诉你吗?”江霁初反问。 两人对视了三分钟,江雾猛然醒悟,“你是说不当悍匪吗?” 江霁初按住她的脑袋把她往旁边推,“爬开。” “真就软妹吃香?”江雾犯了难,“那我要怎么才能不当悍匪啊?” “去洗洗睡吧,”江霁初劝道,“说不定梦里实现了呢。” “好吧。”江雾心事重重地起身。 江霁初目送她上楼,连游戏都顾不上打了,“不是吧,真去睡了?哪头野猪给我家小白菜下了蛊啊,等我有空去会会他。” 江雾也没说能不能去,转身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但她这天晚上睡得不踏实。梦里有只野猪拿着根打架用的棒球棍在追她,野猪还一直问“是不是你把教导主任叫来的”。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呜呜呜呜……” 第二天早上在教室里补觉的江雾哭唧唧地醒过来,随即就是一 分卷阅读9 阵烦躁。 “操了,怎么还是这个梦啊——” 江雾的懒腰伸到一半,目光和讲台上的老王对上。她胳膊在半空中僵了僵,又犹豫着放下。 “要不,”老王掂着黑板擦,“你出去清醒一下?” 这个说法算很客气的。江雾初来乍到,也不想让老王为难,于是顺从地站起身,直接从后门出去了。 北高的绿化做得很好,这个点正是空气最清新的时候。江雾在走廊上深吸一口气,把那个懒腰伸完,视线从远处的大学部移到脚下那片深绿,最后落在一楼外面的空地上。 那里也杵了几个人,在罚站。 付闻屿站得还算直,戴着耳机,一副“凡尘俗事都与我无关”的样儿。自来棕靠着旁边的树干打盹,身子一晃一晃的,每次快要摔倒的时候都会晃醒,然后站好接着犯困。其他人也东倒西歪,看他们迷茫的表情就知道都是还没清醒就来受罚了。 江雾胳膊肘撑在护栏上,双手托腮看向付闻屿,“出来罚站还有这种福利吗,这角度还怪好看哎……” 话音刚落,就见晃来晃去的自来棕突然重心不稳,猛地栽到了付闻屿身上,然后又吓得赶紧弹开,“错了错了哥,我不是故意的。怎么他妈还没下课啊——” 他仰头打了个哈欠,正好和楼上的江雾对视。 “是她!”自来棕小心翼翼地扯扯付闻屿的袖口,语气却是掩藏不住的、莫名的兴奋,“昨天放学那个告密的!” 付闻屿抬头的那一瞬间,江雾猛地蹲了下去,让墙体把自己完全挡住。 那个纠缠了她一整晚外加早上半节课的噩梦重新涌上心头。 “还说什么今天肯定跟我表白,”江雾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奋笔疾书的夏卉,“她也太毒奶了吧。” 这一上午,江雾都用来思考该怎么跟人家解释不是她告的密了。 最起码的好印象得留点儿不是。 但一直想到中午放学,江雾都还没个头绪。 “走啊,吃饭去了,”夏卉敲敲江雾的桌角,“你放学不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吗,今天怎么了?” “今天累了,”江雾抛出这个不明不白的借口,随即诧异地看着夏卉,“你怎么光找我啊,没别人和你一起玩了吗?按道理说转学生一开始是最容易被排挤的啊。” 更何况还是她这样的转学生。 “对,我就是怕你被排挤。”夏卉随口应付,然后拉起江雾的手就往食堂去。 楼下那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江雾路过八班的时候还往里面看了看,没见着他们人。 “他们放学只会跑得比你快。”夏卉贴心解释。 “我突然没想明白,”江雾说,“他们是怎么进得了北高的。” 夏卉瞥她一眼,“你当时不也进了一中吗。” “我那是考上去的啊,”江雾此刻替自己正名的样子跟江霁初没什么区别,“他们也是吗?” 夏卉突然不出声了。 “你别这样,我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我就是好奇而已,想知道北高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招生标准……”江雾还在解释。 但目光一转,她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自来棕。 自来棕扛着个扫把,旁边堆着刚扫好的落叶。本来正要把落叶铲进垃圾桶里的,看到江雾之后他活也不干了,用扫把头指了指她们这边,“那谁,过来一下。” 夏卉权衡片刻,撒开了江雾的手,“我去食堂等你。” 江雾满头问号地看看跑远了的夏卉,又再看看自来棕,发现后者的扫把依然指着这边,“我?” 自来棕“啧”了一声,“不然还有谁?” 江雾往他面前挪了几步,“昨天真不是我告诉老师的,我就碰巧在那儿。” 树荫下乘凉发呆的付闻屿在这时被旁边人摇回神,眼中是带着倦意的懒散,“扫完了?” “不是,你看林睿,”那人指了指自来棕,“又在为难小姑娘了。你说他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取向不同,这么好看的妹妹他都能对人家凶起来?” 付闻屿的视线跟着移过去,忽视了举着扫把的林睿,径直看向江雾。 北高女生的夏季校服是短袖白衬衫和膝盖以上的短裙,偏偏江雾的身高和长相更出挑,单拎出来给不知情的人看的话,大概不会想到她身上穿的是校服。 “有这么巧?”林睿不依不饶。 “啊,”江雾压着脾气,“那不然呢?” 这句话也许不是出自她的本意,但从来没人敢这么质问她,她也并不擅长解释什么。 付闻屿微微眯了眯眼,更仔细地观察江雾的神情。 像一只即将露出獠牙的小狐狸,又出于什么原因把自己封在了猫咪的躯壳里。但肉垫下的爪子还是蠢蠢欲动的,好像随时会亮出来把人抓伤。 付闻屿低笑一声,几步走过去,“干什么呢?” 江雾回头见是他,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真不是我……” 付闻屿还比她高出一个头,从他这个角度看,她纤长的睫毛遮去了眼中的情绪,显得委委屈屈。额前的碎发看上去毛茸茸的,被风吹得直颤,仿佛能挠到人心上。 分卷阅读10 “你走吧。”付闻屿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真的吗?”江雾还有些迟疑。 付闻屿瞥了眼堆在地上的落叶,“不然要和我们一起罚扫吗?” “那不用了,”江雾连连后退,语气像是在跟他客气似的,“我走啦。” 被晾在一边的林睿这时候才敢出声,“哎,你就这么放她走了?你不是最讨厌告密的人了吗?” 付闻屿皱眉,“她都说了不是她。” “拉倒吧,她跟我说的明显就是假……” “她是跟我说的。”付闻屿有点不耐烦。 林睿:“啊?” “又不是跟你说的。”付闻屿说。 第5章 江雾来到食堂拿了份饭,才离开点菜窗口没几步,不远处占好了位置的夏卉就冲她招手。 “这么快就放你走了?”夏卉看江雾的眼神都变得敬佩起来,“看那男的气势汹汹的,我以为还得警告你一顿。” “对啊,”江雾还挺自豪,“付闻屿让我走的。” 脸上分明写着“虽然不太舍得走但还是要乖巧可爱刷点好感不是”。 经过短短半天的思考,江雾决定听江霁初一句劝,先把悍匪这个标签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夏卉上下打量江雾,眼神纠结。 “有事吗?”江雾咬着汤勺,眨眨眼。 付闻屿那群人就在这时走进了食堂,看样子应该是罚扫完了。 或许是大佬的气场太过强大,食堂里一下子安静了。挤在最角落的点菜窗口前东张西望的那些男生仿佛有所感应,纷纷给付闻屿让出一条道。 “屿哥中午好!屿哥扫地辛苦了!!” 江雾的汤勺“啪”一声掉到了碗里。 “不辛苦,”付闻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全是林睿扫的。” 林睿正在敲带头喊口号那个人的脑门,“有病啊这么招摇?一会儿又给教导主任听见了,嫌老子被罚的不够?” 夏卉给江雾递了张纸巾,让她擦掉溅到脸上的汤汁,“不用这么震惊,习惯就好。” 江雾用纸巾盖住自己此刻郁闷的表情。 倒不是震惊,而是她想起自己在一中当大哥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一定是白京昀没教好那群小弟。 于是江雾拿出手机,把白京昀拉回三人小群里,开始喷他。 “其实也没事,”夏卉低头夹菜,捡起刚才的话题,“就是觉得你一个敢往郁檬身上泼奶茶的人,到那谁面前又可可爱爱,挺奇的。” “那不废话,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不都是可可爱爱的,”江雾一顿输出之后点开备忘录,又探出头去仔细辨认刚路过的付闻屿餐盘里的菜,“我和郁檬之间可没有爱情。” “你和他之间难道有吗,单向还算不上爱情吧,”夏卉看着江雾认真地在备忘录里写上“云吞面”,惆怅地摇摇头,“你这股劲儿要是能用在学习上,应该不愁考不上本部。” “单吃云吞面也太寡淡了,得配上烤鸡腿才是绝。”江雾说。 “要好好学习啊,”夏卉再次强调,“男人都是屁,最后还得靠自己。” “没事的,家产有我哥继承,”江雾依然把希望放在江霁初身上,“我负责混吃等死。” “行吧,”夏卉叹了口气,“但你好歹也上心一点儿,今早上老王说了,我们第一次测验定在8号。新学的东西不多,啃老本的考试,但是会关系到给每个人制定的教学计划。” “啊?你们北高还给人单独制定教学计划呢?”江雾傻了。 “你以为呢,”夏卉吃着菜,含糊不清道,“这还是你妈的主意。管本部又管我们附高,太厉害了。” 江雾微微一愣,“是吗。” “你不知道?” 江雾像是突然丧失了说话的兴致,只摇摇头,又接着吃饭。 学校对考试安排之类的事情一向积极,消息才刚放出来不久,座位表就已经贴在楼下的宣传栏里了。 午休过后,睡眼惺忪的江雾被夏卉拉到一楼去看所在考场。江雾心不在焉,打着哈欠往宣传栏斜对面的八班里瞄。 他们讲台后边的荧幕上还在放电影,从下面的人紧张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个惊悚片。几个男生戴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面具到处乱窜,吓得胆小的同学连连大叫。 还有人把第一排课桌敲得梆梆响,“谁他妈把老子的洗面奶换成脱毛膏了,老子眉毛都缺了一块!” 林睿坐在课桌上捧着手机狂按,惊慌的模样让人以为他在玩恐怖游戏,“救我救我啊啊啊啊啊李修博救我!小心李白小心李白!!” “小心你妈李白,那他妈是我们的李白!” 第一排课桌继续梆梆响,“到底哪个孙子害了我眉毛,别被我逮到!” …… 群魔乱舞,好不热闹。 江雾的眼神都变得羡慕起来。 “别看了,他们班的人要么是交了巨额赞助费要么是有一技之长,对考试都不太感兴趣的,现在里边全是人,你能找到他?” 江雾的目光早就锁定了靠着椅背淡定听歌的付闻屿,“最后一排最里面 分卷阅读11 那个不就是吗。” 夏卉难以置信,“怎么做到的?” “俗话说得好,”江雾正经道,“‘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夏卉:“……” “你说这样的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江雾像是在问夏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没人成功追到过他,所以没人知道,”夏卉自觉接话,“但我猜这样的王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不好吗?”江雾反问。 “……” “恭喜你,”夏卉看完座位表,从人群中钻出来,“要和王一起考试了。你坐他前面。” “我吗?”江雾又惊又喜地指着自己,“我?” “至于的吗,”夏卉翻了个白眼,“这要换了别人,说不定都想弃考了。” “这考场怎么排的啊,”江雾一副被大奖砸中的样子,“随机的话也太有缘分了吧。” 江霁初的新消息刚好从江雾手机屏幕上跳出来,“怎么样,对座位安排还满意吗?” 江雾打出一串问号,“你排的?” “对啊,十点之后没课就去你们教务处玩了一下,刘叔叔让我帮着弄,还给我发了两百块钱红包。” “合着北高和北大都是你家呗?”江雾吐槽,“但你又怎么知道的他?” “刘叔叔跟我念叨的啊,说逮到他们几个打架的时候你也在旁边,还让我监督你,怕你被带坏了,”江霁初说,“刘叔叔怎么还不知道你自己就是个万恶之源?” 江雾:“?” 江霁初:“小付我也看见了,长挺帅的,不难猜到。” 江雾美滋滋,一句“你以为呢”刚打到一半,江霁初的气泡又弹了出来。 “但跟你哥比起来还差点。” 江雾删掉刚打的字,又发了个问号。 考试那天,所有教室的书已经全部清到了仓库,课桌椅也摆好了。江雾早早来到学校,径直往她所在的考场去。 江霁初把她安排在第一桌最中间,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对此他的说法是“反正你面对老师你也不会紧张,照顾一下别的孩子”。 令人意外的是付闻屿来得也挺早。但他正低着头闭目养神,好像来早点就是为了补觉。 他后面坐着跟林睿一起打游戏的李修博,后者看起来没那么淡定,正顶着一副冒死的神情用笔戳付闻屿的背,“怎么办啊,又是跟那些垫底的一个考场。” 付闻屿头也不回,“我们不也是垫底的吗。” “你出成绩回家都不会挨打的吗?”李修博诧异,“你家这么不讲究这个?” “你家这么讲究也没见你考得多好。” 李修博:“……” 在看到进门的江雾之后,李修博眼睛亮了亮,再次拿起笔戳戳付闻屿,“快看快看。” 付闻屿不耐烦地睁开眼睛,随即皱着眉回头,“别逼我在考场上揍你。” 李修博默默指向江雾。 付闻屿看过去,就见江雾小心翼翼地冲他招手。 付闻屿的表情有些许松动,接着也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认识了?”李修博莫名其妙,“都能打招呼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人理他。 “也挺好,”李修博继续自说自话,“这样你可以找机会看看她的答案,听说人家刚从一中转过来,女孩子嘛,学习应该不差。” “这次考试关系到每个人近期的学习计划,都认真点啊,”监考老师抱着未拆封的试卷袋走进教室,“别想整些歪门邪道。特别是你们这个考场的,要上厕所赶紧去,一会儿交卷铃响之前一个都不准离开。” “什么啊,还搞歧视的?”李修博嘀嘀咕咕。 监考老师面无表情盯着他,“这位同学有什么异议吗?” 李修博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监考老师心里的不满并不比李修博少。在座的考生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高二八班的,这个八班又比其他年级的八班更“野”,平时路过都觉得乌烟瘴气,像怕撞鬼似的恨不得飞着离开,今天却得在这群人面前坐上几个小时,挺晦气。 她拆着试卷袋,目光一转,看到了第一排最中间的江雾。 大学本部程校长的千金。 监考老师得到了些许安慰。 有这种来头的人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她甚至觉得江雾就像一个冒着金光的法宝,镇住了这满屋子的煞气。 但试卷发下去半个小时后,“法宝”还是一字未动,只抱着胳膊跟她大眼瞪小眼。 眼睛都瞪酸了。 就他妈邪门。 “你不会写吗?”监考老师终于忍不住做了个口型。 江雾点点头,又摇摇头。 虽然这些题看着是比一中超前了一些,但江雾也并不是完全不会。 只是为了去八班,她不能写。 就这么一动不动也挺煎熬的。 透过监考老师身后那块漆黑一片的多媒体屏幕,江雾看见后面的付闻屿已经趴着睡了,看样子是懒得煎熬。但李修博还不死心,一直在那抓耳挠腮,四处寻找机会,被监考老师警告了不下十次。 在最后十五分钟 分卷阅读12 的时候,监考老师被主任叫了出去。 李修博把握机会,照着付闻屿的椅子就是一脚。 “李修博你是不是活腻了——” “一会儿再死,一会儿再死,”李修博双手合十拜了付闻屿几下,“你快看看你前面那个的答案,十五分钟来得及。” 江雾从屏幕里看到那两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自己,后背不由得一麻,随即低下头去。 “快抄啊,等下老师就回来了。”李修博催促。 “算了吧,”付闻屿又趴下了,“你在答题卡上踩一脚说不定还能蒙个十几分。” 李修博:? 然后他就把答题卡扔到了地上,紧接着“啪”的一脚。 “要我帮你也踩踩吗?” 付闻屿:“……” 将这些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江雾心情复杂地熬过这十五分钟,终于在交卷之际忍不住回头。 付闻屿的答题卡上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连个脚印都没有。 江雾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好好学习啊。” 付闻屿刚要收起他拿来装样子的笔,听见这话,他的表情是难得的迷茫。 我? 好好学习?? 你卷子上写没写东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雾:我交白卷是为了谁啊(惆怅) 第6章 这次考试持续了几天,江雾就跟轮换的监考老师们对视了几天。 程昕把江雾送到学校的时候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自然有记得她的,而这样的事情多半也会在老师之间传来传去,最后飘到程昕耳朵里。 但江雾一直没有等到程昕的电话。 甚至连让江霁初来教育江雾几句,程昕都懒得。 学校就这么点地方,藏不住事。还没过多久,办公室里闲聊的话题就有了新方向。 “怎么回事儿啊,我以为好歹是个贴心小棉袄呢,现在这种情况也太微妙了吧。” “也不是那种大号练废了开始练小号的啊,江霁初多优秀,从小当成准继承人培养的。我前两年带他的时候……” “可能就是不小心,那什么,然后又没舍得,才生下来的吧。反正前面有个哥哥顶着了,小公主当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江雾踹开办公室的门,一声“报告”,窸窸窣窣的讨论戛然而止。 江雾无视了投向她的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径直看向老王,“您找我?” 老王刚喝完保温杯里的茶,正要去续水,“哦对,你过来把这些表填了,有些信息之前收集的时候你还没来,”他指指自己的椅子,“坐这儿吧,我等会有课。” 江雾也没跟他客气,过去坐下了。在拿起笔即将填表的时候,江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王老师,我刚来还不太清楚,我们北高,生源质量是不是怪好的?” 老王一愣,“是啊。” “那怎么,”江雾的目光落在空白的资料表上,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有的教师素质跟不上啊。” 先前讨论的那些老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对面的办公桌传来一声突兀的轻笑,但隔着磨砂的玻璃挡板和两盆小绿植,江雾看不清是谁。 老王用保温杯口指了指江雾,最后却没指责她,只一副“收拾你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妈算了”的表情,转头招呼其他老师,“走了走了,差不多上课了。” 没人乐意跟江雾计较。吵不吵得过另说,主要是怕拉低自己的“档次”。 于是有课的都提前走了,没课的也假装有课暂时避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江雾也终于有心情填表了。 但填着填着,她还是觉得有点吵。 不是什么嘈杂的动静,而是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和她自己写字的频率对不上。 江雾默默停了笔,响动还在继续。 是从面前的挡板后边传来的。 江雾坐直了身子,探出脑袋,隐约瞧见一点头发。天花板的灯在那上面投下一圈细微的光,看着就挺干净清爽,想让人伸手去揉一揉。 头发的主人还在奋笔疾书,没有注意到江雾鬼鬼祟祟的动作。 江雾又一点点从椅子上起来,手肘撑在老王那堆教科书上。视线越过挡板的那一刻,即将到嘴边的惊呼被她硬生生变成了吸气。 付闻屿正低头在纸上写东西,长篇大论的,洋洋洒洒占去快一页篇幅。江雾辨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从他紧抿着的双唇来看,该是十分认真。 在她准备仔细研究付闻屿所写的内容的时候,付闻屿就警觉地把纸盖住,然后抬起头。 江雾像是被撞破什么亏心事一般揉揉鼻尖,不自在的模样尽数映在面前那双澄澈的眼睛里。 “……嗨,”她挤出一个笑,“好巧哦。” 付闻屿从书堆里扯出一本杂志,将他那龙飞凤舞的字盖住大半,“是挺巧。” “你写什么呢?”江雾问。 付闻屿没说话。b 分卷阅读13 r 两人僵了半天,空气似乎都有了些凝结的意思。 江雾犹豫着坐下,刚要再次开口,挡板那头就传来付闻屿闷闷的一句“没什么”。 他结束得倒是挺快,说完这句话又刷刷几笔,然后站起来,大致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走了。 江雾也没心情填这堆枯燥的表格了。她探出头,确认付闻屿是真的离开之后,就偷偷绕到对面办公桌边,伸手想去翻那些文件。 “你怎么在这儿?”一位年轻女老师拎着奶茶进门,走向江雾面前的办公桌。 她不在刚才嚼舌根的那群人之中,跟江雾说话的语气也还挺熟络。 江雾莫名有些紧张,“我……来填几个表,笔掉到这边了,就过来捡一下。您是八班的班主任吗?” “对,我叫岑悦,你叫我悦姐就可以,”岑悦说,“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 江雾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她没来得及下手的那堆文件。 最上面那张纸,顶头是“助学金申请书”几个大字。 “最近在忙助学金的事儿,”岑悦在办公桌前坐下,“相比之下我们班还是挺多的,要挨个审核,还挺头大。” “之前我听说北高全是有钱人啊,各种二代,什么的。”江雾说。 “是啊,但程校长这几年不是在改革吗,想多给其他人一些机会,八班就是这样被分出来的。那些孩子皮是皮了点,心思却不坏——你想想能进北高的再差又能差到哪去,没有成绩也有特长啊。可惜其他老师的偏见还是有点多了。” “但其实带这样的班还是很辛苦吧?”江雾回想起八班那群魔乱舞的场面。 “不辛苦。”岑悦喝了口奶茶,淡然的神态跟他们班那位“王”还有几分相似。 江雾油然而生一股敬佩,岑悦的形象在她心中顿时高大起来。连称号她都替人家想好了,“不辞辛苦培育祖国花朵的辛勤园丁”。 “反正工资少不了我的。”岑悦接着说。 江雾:“……” “你不是还要填表吗?”岑悦提醒,“去吧,要是你们老王进来看见我在和你闲聊,他该对我有意见了。” 但现在已经临近放学。江雾挑最后一节课过来就是为了光明正大把这节课逃了,好更早地跑路。 她不紧不慢地把剩下的表填完,在还剩五分钟的时候跟岑悦道了别。 从办公楼走回他们的教学楼,放学铃声正好响起。江雾连书包都懒得上去拿了,抬脚就往学校门口走。 八班的放学果然跑得快。江雾刚转过身,就看见林睿在前面顶着他那头棕毛蹦蹦跳跳,时不时撞到旁边的李修博,然后被李修博踹一脚。 付闻屿落在他们后面几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就那副谁也不爱的样子。 这样的“常态”在此时的江雾看来却有点心疼。 “助学金申请……”她喃喃自语,“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个?应该不只有我吧,好像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样子。” 说着说着,江雾猛然抬头。 这不就是传说中那种表面坚强内心脆弱的大佬吗! “啊,太惹人怜爱了。”江雾忍不住感叹。 …… 偶然发现的这个“秘密”让江雾的心情有些沉重,也顾不上跟在他们后面观察了,直接回了家。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今天摆在玄关地毯上的除了江霁初那双招摇的限量款球鞋之外,还有程昕的细高跟。 江雾迟疑的动作像以为自己进错门了,“你妈回来了?” 江霁初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起泡酒,回头看江雾一眼,又给她拿了罐可乐,“惊喜不?” “惊喜个鬼,”江雾穿上自己的拖鞋,“刚交完白卷没几天,不会是回来骂我的吧?” 江霁初上下打量江雾,“什么意思,我给你安排的风水宝座你就是用来交白卷的?” “不是啊,”江雾说,“我就是想去八班而已。” 江霁初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雾眨眨眼,说这话的语气还挺理直气壮。 江霁初转过身去拧瓶盖,头顶仿佛写着“这人没救了”,“你有没有搞清楚,分班是期末的事情,你现在交这个白卷有什么意思呢?” 江雾沉默片刻,“草,我忘了。” 江霁初一时无言。 “她回来干什么来了?”江雾看向通往别墅二楼的楼梯,“今天没会开还是没晚宴参加啊,奇了怪了。” “不知道,反正看她状态不太好,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你的事儿,”江霁初说,“除非你到了被全校通报之类的,那种给她丢人丢大发的程度。之前被请家长她都忍了那么多次才让你转学的,你说是不是。” 那确实是。 以江雾闯过的祸来看,交个白卷都算事小的。 表面上看程昕对她的容忍度是高,但换个角度,也能说明程昕不在乎。 对于被骂什么的,江雾并不算害怕,反而会有些期待。因为这种时候程昕才会比平时稍微关注她那么一点儿。 也不是她不想好好学习,但跟江霁初这种天赋流选手比起来,她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 分卷阅读14 就显得很不值一提。程昕是看不到的。 就还不如打架。 江霁初把开好的可乐塞进江雾手里,又拍拍她的脑袋,“没事,别多想。” 江雾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可乐之后岔开话题,“我今天发现那谁好像怪穷诶。” 江霁初不假思索,“养他!” 江雾迷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学习这么好吗?”江霁初突然问。 这题江雾倒是会,“因为这方面的基因在生你的时候用完了,一点儿没给我留。” 江霁初连连摇头,“因为我想给你做个榜样,这样以后你接管□□的公司,我就能跟着你喝点汤了。” 江霁初用酒瓶碰了一下江雾的可乐,仿佛两个人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那谁没家底没资源的,光靠他自己多半是折腾不出什么东西来。你不如当个小富婆,养他就完事——所以能从明天开始天天向上吗?” 得。 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这个破事儿。 “那也太久了,”江雾说,“不然我从明天开始养他好了。” 江霁初:? 作者有话要说: 江雾:感谢我哥给我提供全新思路 第7章 有了新思路的江雾欢天喜地回到房间,准备先跟自己的左右护法打几局游戏再从长计议。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他们三个人雷打不动的开黑时间。现在江雾已经转学了,为了避免生疏,线上的交流更是不能少。 陆东池一向守时,江雾刚上线,就见他的头像已经亮着了。 江雾点进陆东池开好的小队,“白京昀呢,又鸽了?” “等一下吧,”陆东池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雾莫名其妙,“我今天为什么不能这么早回来?不一直都是这个点吗。” 陆东池还没说话,队伍列表里就跳出白京昀的头像,“来了来了——江雾怎么在啊?打十一个人也这么快的吗?” “打什么十一个人?”江雾一脸茫然。 “你没被堵到?”白京昀的语气听起来比江雾更茫然,“我今下午听说张祺要带十个人去北高找你报仇啊。” “我怎么没听说,”江雾抓住了重点,“你想害我?” “没啊,我以为陆东池告诉你了。”白京昀说。 陆东池沉默几秒,“我以为白京昀告诉你了。” 白京昀:“在发现我们其实都没告诉你之后好像已经晚了,所以寻思着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你应该也打得过。” 江雾:“……” “你不会只是碰巧跑得快吧?”白京昀夸张地抬高了音调,仿佛在说“别让我看不起你”。 江雾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给白京昀一拳,“你这不废话吗,三五个还行,十一个不得要了我的命?” “看张祺那个样子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然你这段时间就让你哥接送吧。”陆东池说。 “大学的课有一节没一节的,时间都不一定跟我们对得上,”江雾说,“而且要是他接送的话我就不能跟付闻屿一起走了。” “人家想和你一起走了吗,你就跟。”白京昀不屑道。 江雾:“给爷爬。” “反正这段时间你小心一点,”陆东池还是不太放心,“除了张祺之外还有蛮多你惹过的人,一听说你转学了就想着为难你,专门盯准了你单枪匹马的。我和阿昀前两天刚被警告,也不好逃课出去,只能放学再看能不能快点赶到了。”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江雾像是根本没把这群人“寻仇”的事放在心上,说话的语气还是带笑的,“这张祺还怪看不开哈。明明是他在小树林里强迫女孩子跟他去看电影,把人家吓哭了,我说他两句他还急眼。” “他这人,一直觉得自己是校霸,今天勒索这个明天挑衅那个的。一中那么多好孩子,谁跟他计较,能忍都忍了,也就你嚣张,还替别人出头。”白京昀说这话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责怪。 “你向来不插手他的事情的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陆东池也没想明白,“怎么那天就打起来了?” 江雾撇撇嘴,“谁让他把女孩子弄哭了,我就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 她说着说着火就上来了,还不由自主地掰起了手指关节,“我跟他说别欺负人家,他让我别越界?说什么‘老子不想打女人’,那这话我能听吗,我就给他来了句老子想打狗。” 陆东池:“……” 白京昀:“……” “但是是他先动手的啊!”江雾理直气壮,“也是他先欺负的别人,关我什么事,他玩不起?” “你跟他讲这个也没用啊,”陆东池叹气,“他是那种跟人讲道理的吗?就别说他了,小树林那种监控死角,大家各执一词的,老师都不带信的,打了就是打了。” “那我跑呗,”江雾懒洋洋倒在椅子上,“你们也说了不止张祺那伙人,别到时候几个队碰面了一合计,直接组成一个团,我还活吗。” 队伍语音静了一会儿,好像都在为江雾 分卷阅读15 默哀。 江雾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弹起来,“对哦白京昀,你之前不是说你再被请家长你就得转学吗,你再去打两架啊,说不定就能转到北高了。” “我不,”白京昀这次拒绝得比任何时候都快,“隔壁班班花还在呢。” 江雾:? “别想了,”一向担任着“军师”这个角色的陆东池也不赞成江雾的想法,“我们三个从小玩到大,家长都知道我们是一伙的,要转学也得是把我们拆开了转。除了北高以外还有二三四五六中,一直排到三十七,没准转得更远,到时候见面才是真的困难。” 江雾像被泼了盆冷水般恹恹地,“行吧。” 跑就是了。 刚来北高的时候程昕就特意叮嘱过江雾“不要打架”,在江雾看来,那大概和最后通牒是一个意思。至于如果打架再被程昕发现会怎么样,江雾也摸不透。 但即使程昕不说,江雾自己也觉得在北高不太方便打架。 这跟本部校长是她妈、种子选手是她哥没什么关系。 主要是北高的校服短裙太束手束脚了。 之前在一中还有裤子可以选,但北高校服是每个学期专门定制一次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购买渠道。程昕也没问过江雾愿不愿意,一开始扔给她的就是裙子。 仿佛扔给她一个封印。 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天下午临近放学时,江雾看着自己的“封印”,惆怅地叹了口气。 “哟,”夏卉还挺意外,“怎么了这是,还有三分钟放学了你这么难受?” “你看今天的夕阳,红吗,”江雾面带忧伤地抬起头,四十五度角望天,“是流血的天象。” 夏卉:“……” “这短裙,这小皮鞋,”江雾接着自说自话,“多淑女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得动。” “跑什么?”夏卉问,“追梦吗?” 江雾摇摇头,“逃命。” …… 那群来寻仇的人动作确实快,铃响之后江雾第一个冲出教室,在快到校门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几个眼熟的蹲在路口了。 有因为调戏女孩子被江雾揍过的,有因为抢别人钱被江雾揍过的,还有因为揍别人而被江雾揍过的。 总之都是被江雾揍过的。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各自的跟班,加起来差不多二十个。 “真组团了?这怎么打?”江雾傻眼了,“白京昀当是拍电影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是穿着裙子的好汉。 江雾果断转身,朝另一边的侧门走去。 蹲在外面的那些人里有眼尖的已经发现了江雾,正招呼同伴追上来。好在校门口值班的保安负责任,几个人拿着警棍把他们拦下了。 那些人见直接闯进来行不通,又猜到江雾是想从另一条路走,就都从外面往侧门绕。 江雾出了侧门,知道他们会从大门那条路过来,她只能朝另一个方向跑。但她对北高附近还不太熟,绕了两圈却来到了他们身后。 落在后面的人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对其他人喊:“这边!” 江雾仿佛听到什么起跑口令似的,在他们转头之前就窜了出去。 侧门这边连出租车都很少,零星路过的几辆也都是有客的。江雾没办法,只能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想看看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或是捷径。 但看手机太过影响跑步的速度,江雾还没计划出最佳路线,身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近。 她心慌之下拐过面前的街角,一头扎进了第一间铺面,然后反手把升到一半的卷帘门又拽了下来。 江雾紧张地贴在旁边听外面的动静。那群人路过这边,没看见江雾的身影,商量了几句就分头去找。几分钟之后,外面才彻底安静。 江雾稍稍松了口气,来不及多想就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水,一边喝一边要转身跟人家说谢谢。 但在看清那人的面容的时候,江雾刚到嘴里的水险些喷到对方脸上。 她凭借着求生欲硬生生压住这股冲动,把水咽下去,接着又缓了一会儿,“你怎么在这?” 付闻屿已经坐回了椅子上,“这应该是我问你吧。” 江雾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陈设。 擂台,地垫,还有随处可见的沙袋。 都很眼熟。 林睿和李修博也在,那两人刚戴上拳套,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像是没反应过来。 夕阳透过后面那扇窗口照进来,三个人都逆着光,乍一看像是在拍什么热血少年主题的海报。 只有江雾,像只刚从虎口逃脱又误入狼窝的小白兔。 她有点进退两难,只能没话找话,“是散打馆啊。” 并不是疑问的语气,毕竟她为付闻屿学这个学了快三年,她所在的俱乐部也算是她的快乐老家。 付闻屿却没有细究,“怎么,要报名吗?” 明明他只是随口一问,江雾的表情却复杂起来。 她又想起了岑悦办公桌上的那堆助学金申请书。 “你……”江雾的语气犹犹豫豫,带了点试探性,“是在这,打工,吗?” 分卷阅读16 林睿“噗嗤”一声笑了,又自觉地用拳套捂住嘴。 “是,”付闻屿坦然道,“在当教练,勤工俭学。” “那报一个吧。”江雾果断道。 养他,从让他赚提成做起。 付闻屿压根没想到自己在江雾心里惨成了什么样子。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放到桌面,指尖轻轻点了两下,“把基本信息填了,明天开始可以来试课,觉得有意思再谈学费的事。” “试几节啊?”江雾问。 付闻屿停顿几秒,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随便吧,反正喜不喜欢很快就能感受到。” 江雾“哦”了一声,弯下腰开始填表。 林睿还在那边“警告”她,“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啊,你可别传出去。” “那肯定的,”江雾毫不犹豫,“不然你们能放过我吗。” 她把填好的表小心往付闻屿那边推,“你再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付闻屿粗略瞥了一眼,点点头。 江雾往后挪了两步,“那我走了?” “干嘛,你磨磨蹭蹭是想等我们留你吃晚饭吗?”林睿不解。 付闻屿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像没说过这句话似的转身捶起了沙袋。 但江雾已经在他们眼神交流的间隙离开了。 付闻屿骂了一句什么,站起来就要跟着出去。 “怎么了啊祖宗?”林睿抱着沙袋探出半颗脑袋。 李修博给了他一巴掌,“你没发现她来的时候就被人为难了吗。” 林睿一愣,“啊?所以呢?” 付闻屿已经走到了门边,“名都报了,不能不管她吧。” 林睿沉默片刻,“听听这糟糕的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嘎好,今儿被逮去改了个文名,野不动了orz 第8章 江雾还没走几步,路上就开来一辆空的出租车。她赶紧伸手拦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生怕晚一步就会被人抓住似的,头也没敢回。 付闻屿追出来,见江雾上了车,他又退到墙角,避开后视镜。 江雾正忙着在群里报平安,没工夫看后面,“我真服了啊,你们猜今天来了几个人,加起来有他妈二十个,我们打世界boss的时候组团也就这个数吧。” 白京昀:“你在救护车上发的消息?” 江雾:“?” 她字也懒得打了,直接按下语音按钮,“我给你一刀。” 白京昀:“那没事了。” “我顶不住,我今天跑得人麻了,你们明晚得来接应我才行。”江雾说。 那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陆东池才回她:“行吧,正好明天下午大扫除。” “那你刚才怎么跑掉的,这么多人,”白京昀对江雾有关于打架这方面的事情一向好奇,“讲讲,我学学。” 江雾想了想,觉得对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碰巧闯进付闻屿的散打馆了,门一关就躲过去了。” “他的散打馆?”白京昀惊了,“他的??那你赶紧闯进人家心里啊,当个老板娘。” “他给人打工的,”江雾补充,“你说话再这么油我早晚刀了你。” 白京昀又是一句“那没事了”。 “但我觉得你这段时间可以继续躲在他那里,”陆东池说,“我大概打听过了,不是北高小霸王吗,让人闻风丧胆的,谁敢惹。不过这人感情史倒是一张白纸,还行。” “我躲他那里,那多给他添麻烦啊。”江雾答得很快,像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接过这个麻烦的陆东池和白京昀:“……” “你好了吗?”陆东池突然问。 “等一下,冲个水就出来,”白京昀还在抽空打字,“走走走,吃火锅去了。” 江雾:“?” 江雾:“那我退群?” 那两人像约好了似的,都没再回江雾的消息。江雾盯着司机师傅的后脑勺看了几秒,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让人家绕到一中去找他们算账。 但现在这个地方离家已经不远了。江雾低头看看时间,还是作罢。 她正要退出微信,通讯录那栏就突然出现一个小红点。 在“与山”这个ID下跟着的验证信息是简简单单的“付闻屿”三个字。 江雾猛地蹦起来,头一下子撞到了车顶。在司机师傅诧异的目光中,她像怕这个好友申请会被吞掉似的赶紧点了通过,才顾得上揉脑袋。 “怎么会加我好友啊?”江雾小声嘀咕。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悬着,迟迟没想好该说点什么。 付闻屿很快就发来消息:“你在报名表上留的号码,搜到的。” 紧接着又是一句:“方便联系。” 江雾纠结半天,回了个“这样啊”。消息发出去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跳有多快。 但江雾很快又犯了难,“这会不会太冷漠了?” 司机没给江雾思考的时间,把车停在山庄前面的路边,“你自己走吧,上次我来过, 分卷阅读17 门口的警卫不让外来车进去。” 江家所在的九汀山庄是北岛市南边有名的富人区,与之齐名的只有遥遥相对的北海岸。两个地方的门禁都很严格,即使是步行进入,也要在入口通过人脸比对。 江雾早知道有这回事,也没说什么,下了车就自己进去了。 刚到家,江雾鞋也没顾得上脱,直接冲上楼,“江霁初江霁初!人呢!” 找了一圈,才在程昕的卧室门口发现他。 “干嘛呢你,”江雾飞奔过去,“快快快,来教我怎么回消息。” 江霁初慌慌张张对江雾做了个“嘘”的动作,耳朵继续贴着门缝,嘴上却不饶人,“你们小学老师没教会你打字?” 江雾见他这么紧张,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哪他妈是打字,是回复的内容!” 江霁初诧异,“没教造句?” “滚啊!” “小点声!”江霁初恨不得扑过来把江雾的嘴捂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江雾一脸迷惑地走过去,学着江霁初的样子把耳朵贴在门边。 “哎呀没你的事,”江霁初想把江雾推开,“你下去吧,我等会再去找你。” 江雾刚要跟他打起来,卧室里就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江雾吓了一跳,想抬手敲门,却被江霁初拦下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程昕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到现在还在英国……七月底江霁初过生日的时候你也没个人影……” “七月底,都差不多两个月以前的事了,”江雾嘀咕,“我生日也快到了她怎么不说?” 江霁初沉默不语。 “但爸爸为什么总往外跑啊?”江雾突然问,“别人家都是两人一起的啊,我们家怎么着,男主国外女主国内?” “你说话呀。”江雾用肘子捅了江霁初一把。 江霁初这会儿才像被惊醒般猛然回神,“你刚才说什么,回消息是吧?” 江雾静静地瞧着他。 江霁初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抓起江雾的手腕就拉着她往楼梯走,“那男的给你发什么了,下去我看看。”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江雾老老实实跟着江霁初下楼,和她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相去甚远,就连说的话听着都沉稳了许多,“多大的事儿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江霁初的语气里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你知道什么了?” “在程女士心里我就是个坏小孩呗,”江雾还挺坦然,“又能闹又不是老师们的宝,哪能跟你比,她关注你多一些也是正常的。不过你放心,就这点小事还影响不了咱俩的关系,家产什么的我也不会和你争。” “家产是不是我们的还不一定。”江霁初脱口而出。 但他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两人下楼梯的脚步声已经盖去了大半,江雾没听清,“啊?” “我说你手机呢?人家现在有没有空搭理你还不一定。” 江雾迷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了?” 事实证明江霁初也不是那么的关心。 在看完那几句简单的对话之后,江霁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算了,不回就不回吧。” 江雾:“……” 这样子别说像,那是实打实的敷衍。 “就高冷一点也没事,咱不当舔狗。”江霁初补充。 “你舔君月姐的时候呢?”江雾试探着问。 “你给老子闭嘴!” …… 江霁初在外面花天酒地多年,见过的套路数不胜数,在他眼中像江雾这样的小孩子都还嫩,把戏都是他玩剩下的。 但江雾却觉得两人差三岁,刚好一代沟,于是对江霁初的意见还是持保留态度,决定过后参考一下既同龄又同为一“霸”的陆东池和白京昀的意见。 在那之前,江雾还是先把付闻屿的对话框置顶外加强提醒了。 然而快一天过去,付闻屿都没再发来消息。 江雾上课玩手机的时候总想等着手机震动,和白京昀他们打个副本都心不在焉。在被白京昀骂了三次之后,她终于切出去把付闻屿的置顶和强提醒取消了。 但这样一来她又开始怕错过付闻屿的消息,玩得比之前更加心不在焉,只想快点结束战局。 最后送了个团灭。 白京昀:“心中有了男人的江雾连刀都拿不稳?人间真实。” 江雾还没来得及打字喷他,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白京昀匆匆忙忙发了个语音:“最后一节课大扫除,我和阿池先逃了,北高门口等你。” 北高的时间安排和一中是一样的,还剩一节课才放学,江雾也不急,退了游戏就趴在桌上接着刷手机。 没过多久,她后背就被人戳了戳。 江雾回过头,见夏卉正指着她的手机屏幕,“谁啊,盯个对话框盯这么久。” 江雾赶紧把手机扣到桌面,“没谁啊,发呆呢。” 夏卉反应极快,“你不会加了那谁吧?” 这语气既兴奋又紧张,声音还不受控制地抬高了。正走过来找人的郁檬脚步一顿,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们在聊什么。 分卷阅读18 她紧接着上前两步,路过的时候趁机撞了一下江雾的桌子。 江雾被桌沿磕到了肋骨,疼得表情都扭曲了。她也不多废话,随手抓起一本书就往郁檬背上砸。 “你干嘛呀——” “我干嘛?”江雾反问,“这要是在一中你放学是跑不了了你知不知道?” “江雾!”在后门找同学训话的老王正在气头上,几步上前捡起地上那本书,“这里是北高,少拿你在一中的那一套来对待同学!出来站着,站一节课!” “您能讲点道理吗,明明是她先……” “谁先你也不能这样,我这段时间忍你很久了,出来!” 江雾没再说话,踹开课桌拎起书包出去了。没在走廊罚站,而是直接往楼梯口走去。任凭老王在后面怎么大喊大叫,她都懒得回头。 没到放学时间是出不了校门的,江雾没来得及跟门卫搞好关系,下楼之后就坐在操场一角的树下犯难。 思来想去,她给重新被置顶的付闻屿发了条消息。 “你平时逃课吗?” 付闻屿回得很快,话也不多,“看心情。” 江雾紧接着问:“怎么逃啊?” “给门卫发烟,碰上不好说话的就□□。”付闻屿说。 江雾坐直了身子,“墙在哪?” “学校东北角。你要来?” “要来?”江雾盯着这两个字念了一遍,“要来是什么意思,他在那边吗?” 想到白京昀的“你们只能做兄弟”和江霁初的“你追人隔座喜马拉雅”,江雾犹豫了。 最后她决定无中生友,“我帮一个朋友问的。” 付闻屿:“哦。” “会不会聊天啊。”江雾小声逼逼。 她站起来活动筋骨,一看时间还剩十几分钟,就打算先去便利店买杯奶茶再到校门口等着。 从入学到现在,江雾对学校的环境熟了许多,从教学楼后面抄了近道过去。路过八班的时候她还往里看了一眼,付闻屿的位置就在窗边,离她不过短短几步,但他人果然不在。 班里还是群魔乱舞的,课桌椅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只有付闻屿的座位还整整齐齐,好像周围有个结界把这些人隔开了。 江雾收回目光,把书包往肩上一甩,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路旁的树后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付闻屿这会儿不在教室啊,你不敢跟他碰面,现在从窗口给他扔进去不就完了?” “不行,里面还有那么多人,要是弄丢了他没拿到我怕他找我麻烦,我都拖这么久了……” 他们提到的名字成功吸引了江雾的注意。她默默探出头去,看见两个男生躲在树下偷偷摸摸往八班张望。 其中一个手里还捏着几百块钱。 江雾呆了,“保护费?都什么年代了北高还兴这个?” 第9章 放学时间快到了,江雾来不及找那两人问个究竟,匆匆忙忙跑进便利店要了三杯奶茶,提起袋子就往外冲。 陆东池和白京昀还挺守时,江雾到校门口的时候见这两个人已经在门卫室旁边站着等了。屋里只有一个保安在值班,烟灰缸就摆在窗沿,里边是三颗刚熄灭的烟蒂。 看起来他们三个聊得还不错。 “出来挺早啊,”白京昀迎上来,“我以为你得在什么地方偷看你那暗恋对象上体育课呢。” “这种行为已经过时了,”江雾把奶茶和书包都扔给白京昀,“我刚入学那天就已经看过了。” 白京昀:“……”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我体育课还没个着落,明天得问问才行。”江雾说。 “听说你们体育课可牛了?我程阿姨把大学那套搬过来了是吗,马术击剑橄榄球什么的,好像还能到大学部的后山上打高尔夫?” 虽然程昕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大学部,但高中这边也是当作预备军培养的。她上任之后就改了不少制度,体育课只是冰山一角,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和其他学校不一样的地方。 “都没什么兴趣,”江雾淡然,“这些东西老早就陪江霁初一起练过,玩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和我妈商量一下,加个茶艺,那我必头一个报名。” 其余两人沉默不语。 “那不然你就报个散打,我记得应该有,”白京昀嘬着他的手捣柠檬茶,“也是个你能偷懒的,而且说不定你那暗恋对象也在。” “再说吧,”江雾示意他们赶紧走,“这些课早就安排选修了的,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名额。” 他们事先跟保安打下了感情基础,又只差这三两分钟的,提前带着江雾出去也不碍事。陆东池走在前面,稍稍挡着江雾,“今天来找你麻烦的人不多,听说十三中那边有群架来着,应该都过去了。” 张祺这个最难缠的和他的小弟们都不在,剩下那零星几个成不了什么气候。这些人也没想到陆东池和白京昀会来,三人一同路过的时候,他们怂得连头都不太敢抬。 “也太爽了吧,”江雾感动得几乎落泪,“这一瞬间好像又回到我们称霸一中的峥嵘岁月了。” “醒醒,只是因为人 分卷阅读19 少,”白京昀不给她做梦的机会,“这要是再碰上一个团,估计我们得一起跑。” “那我们的人呢?”江雾问,“我本来也是想着你们能带人过来啊。” 说到这个白京昀就心痛,“还不都是因为你转学,他们都觉得连大佬都这样了,凝聚力不行,十个有八个都改邪归正好好学习了。剩下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阿池。” “我就这么倒了?”江雾难以置信。 “没事,”白京昀大力拍拍江雾的肩,“现在面前不是有一片新的江山等着你去打下吗,振作起来。一般小说里主角换了新地图都是会历练会成长的,相信你也可以。” “可是这片江山,”江雾忧心忡忡,“是付闻屿的。” “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白京昀义正严辞,“想想那天输掉的晋级赛。” “……” 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陆东池:“今晚吃什么?” “往前走有几条街,可以去看看,”江雾大致指了个方向,“上次我去的时候就我自己吃炸串,这回挑个安静点的店,我们坐下来从长计议。” “计议什么,如何称霸北高吗?”白京昀满脑子都是打下江山。 江雾差点被他带偏,张嘴刚想说什么,又稍稍顿了一下才组织好语言,“计议那谁。昨天跟我哥提了一嘴,然后我哥让我不能太放低自己,你们觉得呢?就平时的聊天,还有相处,之类的。” 白京昀毫不犹豫问:“你俩哪来的相处啊?” 江雾上去就是一脚。 陆东池谨慎地先避开几步,“确实,你应该先考虑这个。” 有的话陆东池说出来就是不一样,江雾也不得不冷静下来,“那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陆东池反问。 “我在观察他啊,就像你追别人那样,”江雾如实相告,“准备日常送送东西,看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的。” 白京昀毫不留情,“真土。” 陆东池和江雾纷纷侧目。 “哎呀我是说,”白京昀赶紧解释,“这种做法也得分人不是。他身边又不缺平时给他送这送那的人,这套路人家见多了,早就麻木了,拒绝你都不带眨眼的。” 江雾做了个递话筒的动作,“那你指教一下?” “想办法接近他,”白京昀挤眉弄眼,“最好是有个什么借口能让你们天天凑一块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天天一起打架。然后你也别太主动,先端着点,完了还要让人有保护你的冲动……” 难得白京昀有个像模像样的建议,而且还比江霁初的敷衍要详细许多,江雾也听得一愣一愣的,“管用?” “大佬的标配不都是小白花吗,你要是不这样,上去跟人先打一架,那得成《水浒传》了。” “没机会啊,”江雾抓抓头发,“借口也没想……” “机会来了!”白京昀突然猛地把江雾往前一推,随即拽着陆东池躲到旁边。 江雾刚才光顾着和白京昀说话,没注意看四周,现在她才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小巷子里,前面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付闻屿,李修博,林睿,还有快放学的时候她在八班旁边碰到的那两个男生。 说怕被付闻屿找麻烦的那个看样子是鼓足了勇气,正把手里的钞票递给付闻屿,“确实是拖得有点久了,不好意思……” 付闻屿还没说话,指尖刚碰到钞票一角,那人就立马撒手,火速朝付闻屿鞠了个大躬,然后拉着同伴一溜烟跑了。 这副样子像极了拖欠保护费怕挨揍。 江雾呆站在原地,还是不敢相信。 付闻屿把钱塞进口袋,转头瞥见一旁的江雾,原本放松的眉头随即皱起。 他往这边走了几步,“最近好像总能碰到你。” 这语气意味不明,江雾辨不出是闲聊还是警惕。 “你有事吗?”付闻屿接着问。 江雾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最近总能碰到你”是巧合而非刻意。如果提问的是她,她也会觉得对方说什么都像在欲盖弥彰。 “嗯……”江雾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有。” 付闻屿静静瞧着她。 “就是想问问你,”江雾急中生智,抬起头真诚地看着付闻屿,“能当我的保镖吗,有工资的。” 一边的林睿傻了。 他捣捣李修博的胳膊,悄声问:“你知道现在刮的是什么风吗?” 李修博看了眼远处飘扬的国旗,“西南风。” 林睿认真地摇摇头,“是血雨腥风。” 李修博:“……” “乖乖,混了这么久,你见过谁跟付闻屿提这样的要求?” 付闻屿的眼神也是一瞬的茫然,“为什么?” “因为总有人会在放学之后为难我,”总在放学之后为难别人的江雾开始即兴发挥,“我没惹过他们,是我朋友惹的,但是他们也不放过我。在我转学之前我朋友还能罩我,现在我只能自己躲着。” “所以那天就躲进散打馆了是吗?”付闻屿饶有兴致地接话。 江雾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觉得你很厉害,所以才会有这么个念头……而且这样的话, 分卷阅读20 你能多一份工资拿,就不用去勒索别人了,这个行为不好……” 后面这几句说得语重心长,字里行间全是“我觉得你还能救”的意思。 听见“勒索”这个词,付闻屿有些意外,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但那点笑意又很快被他压下去,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行吧。” 林睿腿一软,“他说什么?” 李修博很配合地重复,“行吧。” 林睿猛地揉了揉脸,抬手指向那两个男生刚才跑走的方向,又不敢多说,只能张牙舞爪地比划。 ——明明是他们欠钱不还,怎么就勒索了! “他连这都懒得解释?如果是我,我高低得跟她理论两句。”林睿说。 “这就是没有女孩子找你说这些话的原因,”李修博认真道,“哦,可能还有一点是你打架太菜了。” 林睿:? “好家伙,她这个思路清晰啊,要拿下这片江山得先拿下江山的主人是吗?”躲在角落的白京昀也惊呆了,“又能端着又能让人保护她,真把我的话落实得这么周到?” “别的不说,她是真能编,”陆东池说,“程咬金居然也信?估计是没见过这么骚的套路。” 白京昀叹了口气,“女人的鬼,骗人的嘴。” 陆东池:“……” 而那边,江雾才刚回过神来,“你这是答应了?” “是什么难事吗?”付闻屿反问,“谁会和钱过不去。” 一副只要钱到位别的事都不是事的样子,彻底坐实了江雾对他“领着助学金的同时勤工俭学还勒索同学”的印象。 江雾从这一路的猜想到达成最终目的,每一个环节都太过顺利,她却没有任何怀疑,只当自己是料事如神,还要给付闻屿提“入职要求”,“那你从明天开始就要保护我了,放学得跟我一起走。” 付闻屿抱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好。” 江雾眼珠子一转,“不然上学也一起吧,毕竟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堵我。” “行。” “在学校的时候没事也得带我逛逛,”江雾继续得寸进尺,“就当是让我多了解北高,而且转学生容易被针对,以防万一。” “可以。” 江雾顿时觉得自己拿捏了。 林睿则已经听麻了,往后再避几步,像是怕接下来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上一个对他提这么多要求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最后进了医院的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 江雾:疯狂试探 第10章 结果江雾不但没变成第二个住院的人,还毫发无伤地脱离了“虎口”。 晚上睡觉前,她给付闻屿发去九汀山庄的地址,别的什么也没说,但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付闻屿很快回复:“知道了,早上七点到。” “八点才上课他七点就能到这?”江雾嘀咕,“起这么早吗,难不成他还有习武晨练?” 但她没敢问,还像努力克制自己打字的冲动一样把手机扔到了三米之外的懒人椅上,接着倒头就睡。 被人找麻烦和接近不了付闻屿这两件事同时解决,江雾心里压着的石头也落了地,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偏偏手机放得远,早上闹钟响了三轮才把她吵醒。 江雾爬到床边,伸长了手去够椅子上的手机,点开一看,七点十分。 像遭了当头一棒,江雾顿时清醒了,迅速从床上跳下来穿衣服洗漱。下楼之后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又过去了十分钟。 江霁初还在餐桌旁吃面包——对于十天有九天都是晚出早归的他来说,能在这个点坐在这里属实是一大奇迹。 “急什么,你不如从二楼窗口直接飞出去算了。” 江雾龙卷风一般绕过餐桌,从上面掠走两份早餐,“要迟到了能不急吗!” “迟到对你来说是什么大事吗?”江霁初回头看看窗外,“今儿太阳打哪边出来?” 江雾懒得解释,“今儿不一样——往后也不一样。” “真这么紧张我就送你啊,我今天也是早上八点的课,”江霁初往咖啡里扔了两块糖,不紧不慢地搅着,“别人家哥哥都送妹妹上学的。虽然经常是你出门的时候我才刚喝完酒回来,但我也想在你这儿偶尔当个人。” 江雾并不打算领他这个情,“不必,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江霁初:? “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江雾没理他,把书包甩到后背的同时踹上了门。 九汀山庄里住的人没几个懒的,多数也都是这个时间出去开始这一天的工作。江雾走在路上,身边开过的豪车已经有三辆跟她鸣笛打招呼。 分别是上市公司总裁,娱乐圈当红小花,某集团太子爷。 都是江霁初认识的人,后两位还都是他发小,要是日常碰面,江雾得叫一声哥哥姐姐。 一个个有钱又努力,江雾想想自己破例早起的原因,自愧不如。 但走到付闻屿面前时,江雾还是拿出了她作为雇 分卷阅读21 主的自信:“嗨,保镖。” 付闻屿:“……” “你想走着去还是我们打个车?”江雾问。 付闻屿还是打算顺着她,“都行。” 等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发消息催江雾,好像很快进入了角色,有那种当保镖的自觉。 江雾自然不会放过独处的机会,“那走吧,这时候出发也不晚。” 付闻屿没说话,领着江雾往前走,看上去轻车熟路的,不知道是提前查过路线还是怎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也没什么话说。 就像两年前的那个傍晚。 江雾不愿再让时间就这么浪费,正默默地绞尽脑汁找话题。但还没等她想好要说些什么,付闻屿就先一步问:“你为什么不自己打车?” 江雾一愣,“啊?” 付闻屿接着补充,“既然这么怕那些人在路上找你麻烦的话。” “哦,”江雾的反应还算快,“没用的,他们有的人还会骑机车,之前我就遇到过,跟在车后面追的,看着可吓人了。” 江雾感情充沛地胡编乱造,那语气听起来真真儿的,“所以我觉得打车治标不治本,得找个厉害的人才能把他们镇住。” 付闻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诶,你怎么没问工资啊?”江雾突然想起这一茬,“这么爽快就过来了,你不怕我骗你?” “你不敢吧。” 江雾:“……” “所以,”付闻屿很配合地问,“你打算给多少?” 江霁初每个月光是拿去快乐的钱没有七位数都下不来,平时也看心情偶尔给江雾分点零花钱。但江雾年纪还小,程昕又不太搭理她,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花销也是被控制住了。 思来想去,江雾决定先试探一下。 “你之前勒索别人,一个月能拿多少?” 付闻屿沉默片刻,还是顺着她的话接,“一千?” 江雾松了口气,“问题不大,我给双倍。” “随便你,”付闻屿说,“只是以后不要到处说我勒索了。” “这是自然,”江雾大手一挥,表示理解,“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道改正就行。” 付闻屿:“……” “哦对了,我带了早餐,”江雾的手绕到书包里翻了一圈,抽出一个纸袋,“全麦切片和一小瓶鲜榨果汁,应该是我哥今早上起来弄的,虽然我也没尝过不知道能不能吃……” 付闻屿伸手去接,但纸袋刚碰到他的指尖又晃了回去。 他诧异地回头,却见小姑娘抱着纸袋缩在他身后,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角,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是被吓到了。 付闻屿再往前看,一群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正坐在街边,有几个人的棒球棍横着架在双肩,手腕跟没骨头似的搭在上面,看着流里流气。还有几个人眼神阴鸷,手时不时摸向腰部和裤腿,不难判断是藏了刀。 九汀山庄离一中远,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是昨晚打完群架从十三中的方向过来。 那场群架开打之前林睿倒是问过付闻屿去不去,付闻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和他无关的事情,他原本也不愿意掺和。 “你认识?”付闻屿低声问。 江雾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事,”付闻屿拿过她手里的袋子,“跟我走,他们不会怎么样。” 这些经常在学校之间混的人没一个不知道付闻屿的大名,也就江雾之前没怎么张扬,活动范围仅限一中,又是专门针对学校附近那些社会青年,所以圈子并不重叠。 现在看见一中的人在付闻屿路过时都大气不敢喘一下,江雾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昨天“招保镖”的行为有多不要命。 想想也是,这些人哪怕带刀,也会碍于处分而只用来达到恐吓的效果。付闻屿光凭拳头闹出的那档子事,跟他们就不是一个级别。 江雾正想着,就走到了张祺面前。 张祺这才看清是她,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通乱揉之后,他难以置信地用手里的棒球棍指向江雾。 付闻屿眼风一扫,张祺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就不受控制般将棒球棍往下压,气势也随即弱了下去。 江雾忍不住瞥向张祺,眼角那点笑意有些藏不住,但面上还是稳着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张祺只想用棒球棍打自己的脑壳。 居然被她狐假虎威到了! 奇特的是那个虎看着也挺乐意? 这世界魔幻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张祺。日常在教学楼底下罚站的林睿在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后,他的瞌睡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谁失了智?”林睿问。 “当两个人都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李修博小声逼逼,“答案一般是第三个人。” “真给人当上护花使者了啊?他堂堂付闻屿?”林睿眼睁睁看着他的老大跟着江雾走上楼,几分钟后又下来,“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刚过来的付闻屿没听清,“你有问题?” “你真这么从了那个黄毛丫头啊?”林睿痛心疾首,“为什么?就因为她妈是校长吗?可是这也不能让你评上三好学生 分卷阅读22 啊!我们正是事业的上升期你知道吗,有多少人在对你的校霸之位虎视眈眈,你知道吗!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温柔乡最终会成为刺向你的刀!” “吵什么呢?”四处巡逻的教导主任冲这边吼了一嗓子,“又是你林睿!站着不舒服就拿扫把扫地去!付闻屿想和他们聊天是吧,那你也别进教室了!” 付闻屿:“……” 他给林睿递了个“放学别跑”的眼神,压着火气站到旁边,“心情好陪她玩玩而已,别多想。” 林睿探出脑袋去看教导主任的动向,看了一会儿又把脖子缩回来,“那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付闻屿抬起头,视线落在四楼某一处。 “再说。” 他视线所及的那个班里,江雾刚在位置上坐好,正拿出书本准备装装样子。 老王像往常那样背着手四处走动,检查每个人的学习情况。到江雾这里时,他只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连她书拿倒了都懒得提醒,冷哼一声就走了。 看样子是还记着她拿书砸郁檬的“叛逆表现”。 江雾一向有仇必报,也不盼着老王的理解或是原谅,反而又还他一声冷哼。 老王在前面两个位置的地方猛地回头,“诶你这人——” “江雾?”一个女老师敲了敲门,“你们班的江雾在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雾无视了老王,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是教学秘书,”女老师看着还算和蔼,“之前体育选修的时候你没在,现在系统已经关闭了,你看看你想报哪一门课,我从后台给你加上去。” 她边说边翻着手里的资料,“马术是去年刚开的新课,反响不错。像高尔夫这种你应该经常接触,想偷懒可以选一选。如果喜欢冒险的话,今年有个帆船——” “老师,”江雾按了按手指关节,“有散打吧?” 教秘的动作有明显的迟疑,“你确定吗?” 第11章 江雾摸不着头脑,“还能有什么不确定的吗?” 教秘斟酌片刻,“没什么,只是这门课有不少八班的学生在上,你想好就行。” “那不能再好了。”江雾说。 教秘沉默着在本子上记下江雾的学号和课程。 难怪来之前程校长就跟她打过招呼,让她不要太在意,这小姑娘想上什么课都不奇怪。 但看江雾乖巧地鞠了一躬、跟她说“谢谢老师,麻烦您跑这一趟”,她又觉得可能人家只是想追求自己的爱好而已,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夸张。 于是她提醒了一句:“没事,你们班也有个女孩子选了这门课,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 成功选课的江雾心情颇好,回到座位之后就迫不及待问旁边的夏卉,“今天下午有体育课是吧?” 夏卉看了眼课表,“怎么了你,这么激动。” “我选好了呀!”要不是碍于老王还在,江雾就要拉着夏卉的手开始蹦跶了,“刚才教秘来了你没看见吗,我跟她说我要去散打班。”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上课了?” “是吗?”江雾一愣,随即又惊又喜,“真的?” 夏卉没明白她的意思,“这还能假?” 江雾高兴得摇头晃脑,拿出手机开始喊人打游戏。 然后连败一早上。 江雾对她那两位队友绝望了,转头招呼夏卉去吃饭。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江雾发现夏卉平时是真没人找,所以她一开始担心的她“横插一脚”之类的狗血三人友情故事并没有发生。 从夏卉的日常用品来看,江雾也能判断夏卉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所以被边缘化也是情有可原。 北高的这一风气,江雾早就听江霁初说过。那些人并不是单纯的势利眼,而是他们更希望自己结交的都是家境相当的朋友,这样会有更多可利用的资源。 所谓的“圈子”,从一开始就划好了。 如果江雾没在入学那天就和郁檬结下梁子,且没有程昕的身份在上面压着的话,她说不定也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但她向来“叛逆”,又知道自己和他们玩不到一起,有个能结伴吃饭偶尔说说话的人也挺好了。 “哎,”排队的时候,夏卉戳了戳江雾的后背,“我听说今天上学是那谁送你来的啊?” “没有啊,”江雾嘴上不承认,身体还是不自觉地颤了颤,“谁跟你说的?” “今天我们班值日生坐我另一边,她们倒垃圾回来的时候聊天我听到的。” “你信她们瞎编呢,”江雾稳住心绪,“就是刚好碰到而已,我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 “我就说嘛,你们进展怎么可能那么快,”夏卉一副自己料事如神的样子,“听她们说的跟真的一样,狗都不信。” 江雾干笑两声,“是哈。” 她自然不会为了自己在夏卉面前的这一点面子而说出“你们所谓的大哥现在是我的保镖”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了,大哥的面子才是真的没了。 江雾有被自己的懂事感动到。 “哎哎哎,来了来了!”夏卉突然用气音在江雾耳边喊,这回 分卷阅读23 戳她后背的力度也大了不少。 这反应江雾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来了,但她正忙着跟食堂阿姨说要哪块炸猪排,“来呗,又不是没见过。”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这么飘。”夏卉说。 江雾也就是嘴硬,点完菜之后,她还是忍不住看向食堂门口的那个身影。 果然走到哪儿都带着气场。 只不过在林睿那张牙舞爪的肢体语言示意下,今天没人敢再大声喊那些中二又沙雕的口号了。 江雾知道“江湖规矩”之一是不能跟不良少年们长时间对视,不然情况很有可能演变成“再瞅一个试试”之后的场面。所以她很快收回目光,端着阿姨给她打好的饭找座位去了。 靠窗的位置都已经被占满,江雾绕了一圈,只能回到餐厅最中间的双人位。坐下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招呼夏卉,桌对面就被人放了个托盘。 还是一碗云吞面,但这次应该是凑巧加了个她说过的烤鸡腿。 侧面传来林睿他们阴阳怪气的“呜呜呜”和“哦哦哦”,这阵起哄如同辐射般从这个中心点向四面八方散去,引得吃饭的众人纷纷回头。 江雾如坐针毡,脚已经往旁边跨了一步,就等着站起来,“不然我换个位置,你们坐这?” 付闻屿已经在削竹筷上的倒刺了,“没事,你坐,我只是想给你讲讲散打馆的时间安排。” 江雾只好把脚收回来,像被老师叫去谈话那样认命地坐好。 然后低下头,陷入绝望。 这么大块炸猪排,当着他的面,怎么啃啊。 “……不过工作日我们也只有放学之后有时间,我建议你最好下午先吃点东西,到那边以后……”付闻屿说着说着发现她神色不对劲,“江雾?” “啊,”江雾戳着碗里的青菜,“你接着说。” “练完再吃晚饭,”付闻屿耐着性子,“你觉得呢,是日常这样练还是想报周末班?周末的话强度更大一些,因为只有那两天。” “就周一到周五吧。”江雾说。 日常的话还能一周多出五天的课后相处时间,周末两天跟这一比,明显划不来。 付闻屿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后看向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雾迟疑地眨眨眼睛,“谁带我?” “我带,”付闻屿不假思索,“我有运动员证,放心。” 这话一说出来,江雾更不放心了。 不放心的是自己的小命。 虽然她之前的教练也是国家级运动员,但人家毕竟不像付闻屿这样难以捉摸,不需要江雾去把握那个度。 付闻屿没察觉到江雾的忐忑,“没问题的话下周一放学就可以过去。” “在我去之前,”江雾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付闻屿迎上她的目光,见那里边满是郑重,他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你说。” “就是,”江雾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我是你的甲方爸爸,可以吗?” 付闻屿:“……” “那我就当你默认记住了,”江雾端起托盘开溜,“我先走啦,朋友还在等我。” 然而夏卉并没有在等江雾,而且已经把饭菜吃完了一大半。 看江雾逃出生天般坐过来松了口气,夏卉还挺诧异,“人家都自己送上门了,你怎么还跑了?”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江雾的脸颊憋得通红,“在那呆了不到十分钟,旁边那些人的眼神都快把我洞穿了。之前没女的跟他坐在一起吃过饭吗,这位王是个寡王?” “怎么,”夏卉舀起一勺汤瞧着江雾,“你不寡?” 江雾费劲咽下一口猪排,“呱啊。” 夏卉:“……” “不过确实,”夏卉看起来还挺担心江雾的安危,“你又是新一轮的焦点了。刚才郁檬路过我这边的时候,我发现她看你那眼神,啧啧。” 江雾继续专心致志地啃猪排。现在她背对着付闻屿,很是肆无忌惮,毫无形象可言。 “她说要找机会收拾你呢。”夏卉再次提醒。 “让她收嘛,”江雾神色自若,“这人就是不长记性,给她多在我这吃瘪几次她就知道该不该惹我了。” 夏卉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行吧,那你到时候自己看着办。” 江雾没细想夏卉的话,还在乐滋滋地喝柠檬茶,“走,好好午休,下午该上体育课去了。” 九月底正是北岛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烈日的炙烤下,蝉的叫声都变得有气无力的。地面涌起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远处的景物都跟着虚晃起来。 这样的天气,睡午觉变成了一种折磨。江雾醒来的时候觉得太阳穴都快炸了,眼神恍惚地看着夏卉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白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夏卉也没打算藏,“鞋啊。” “散打还要穿鞋的吗?”江雾摸过刚化完冰的柠檬茶,把布满水珠的杯子贴在自己额头,“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夏卉上下打量江雾一眼,“多半是你疯了。” 还有十五分钟上课,大家都在提前往体育馆赶。江雾离开教室的空调就更是受不 分卷阅读24 住,拽着夏卉拖拖拉拉地落在后面。只有在走出树荫的时候她才会提起精神跑几步,跑到下一片树荫又停下,像在跑毒进圈。 “长痛不如短痛,能直接一口气跑到体育馆去吗,”夏卉看不下去了,“那里的空调应该也开好了。” “不太能,”江雾表情痛苦,像在饱受折磨,“我怕我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路上。” 以防她真的死路上,夏卉只能陪着她慢慢走。 “呀!”江雾的步子猛地一顿,“我忘了给他买水了!” 说完这话,她就开始往便利店冲。那速度要是放到四百米短跑中去,拿个第一也不过分。 夏卉:“……” 就挺无语的。 江雾买完水出来,只看到夏卉走进体育馆大门的背影。上课铃已经响起,她跟着跑过去,进门的时候却见夏卉在瑜伽垫上换鞋。 夏卉面前立着老师带来的一台电视,屏幕上赫然是“形体初级训练”几个大字。 “什么玩意儿?”江雾傻了,“那我们班另一个选散打的女的是谁?” 第12章 话音刚落,换好训练服的郁檬就拿着两瓶果汁从更衣室里出来,径直走向这边。 江雾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太阳穴好像都跳得更厉害了。 她转过头,见夏卉正往这边张望,于是她就冲夏卉挤出一个充满疑惑的表情。 ——你不是说我们可以一起上课吗? 夏卉摊开手,一脸茫然。 ——对啊,体育馆就这一个,可不是一起上课吗。 江雾:“……” 郁檬走到付闻屿身边,给他递去一瓶果汁。付闻屿一手拿笔一手拿点名册,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要接的意思,“郁檬是吧?下一个,江雾,来了吗?” 江雾勉强打起精神举手,“来了。” “你的训练服——”付闻屿用笔头指指自己的书包,“林睿你拿给她。下一个,陈杭……” 江雾顺着付闻屿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个黑色的双肩包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郁檬没成功送出去的那瓶果汁。 动作倒是快。 “神经病吧,玩体能的时候买个这,”江雾小声嘀咕,“黏糊糊的,狗都不喝。” 趁着林睿还在翻付闻屿的包,江雾悄悄摸过去,把自己手里的运动饮料放在旁边。 但就这两个瓶子齐刷刷地摆在这对峙,江雾看着也觉得尴尬,于是想想又跑到体育馆侧门的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 林睿翻出训练服的时候江雾刚好回到这边,他抬头看见那瓶水之后还皮了一句:“不会是给我的吧?” 江雾没多想,“也行。” 林睿喜滋滋地接过,“可以啊,你很懂……” “林睿,”付闻屿凉凉道,“瞎了吗,找个衣服要这么久?” “啊来了来了。”林睿赶紧把衣服扔给江雾,放下矿泉水过去帮忙。 铺垫子还要几分钟时间,江雾趁机去换了衣服,回来却见郁檬站在那两人中间,好像在争论什么。 江雾渐渐走近,先听见的是付闻屿的声音,“都已经分组上了两节课了,你现在才提?” “就是上了两节课才知道不合适啊,”郁檬的语气听着是很明显的七分撒娇三分耍赖,“我现在就想去你们那组,我想跟你练,大家都说你厉害。” “但是每组的成员已经定下来了,”付闻屿不为所动,“不好改。” “现在不是又来一个吗,“郁檬指着江雾,“反正你们组少一个也是要她去填,直接把我们俩换一下就行。” 江雾还没来得及说话,付闻屿就抢在了前头,“郁檬你跟着林睿就可以,林睿拿的等级证和我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较厉害这种说法。” 郁檬急了,“怎么没有了,谁不知道林睿那次去考证是因为参加的人少才捡漏上去的啊。” 在一整个散打班的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林睿顿时不乐意了,撸起他不存在的袖子就要上来,“不是你这人怎么……” “够了,”付闻屿沉声提醒,音量不大却威慑力十足,“不想上可以出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郁檬的,冰冷的眼神让郁檬先是一愣,随即她就红了眼圈。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她抽抽噎噎地想解释。 付闻屿却没耐心听,但好歹还是压着脾气,“你要不到旁边去哭完了再回来。” 这话一说出来,郁檬哭得更厉害了。 江雾则扶了扶自己那险些惊掉的下巴。 居然忍心说出这样的话,难怪他是个寡王! 活几把该! “怎么了这是?”体育老师从另一边走过来,“让你们自己先组织起来就闹成这个样子?付闻屿,我们这个班本来女生就不多,你别又把人家吓跑了啊。” 付闻屿毫不在意,“随便她。” “那什么,”江雾小心翼翼地举手,“我去林睿那组也是一样的,我没关系的。” 付闻屿瞥她一眼,“你确定?” 江雾点头,眼神坚定。 反正她已经练了两年了,基础早就打得扎实,就算 分卷阅读25 林睿再误人子弟又能把她误到哪去。 哭唧唧的郁檬也不怎么哭了,看江雾的眼神倒是诧异。 “我以为多厉害,”江雾笑吟吟地冲她比口型,“还是输在格局。” 这句话一下子把郁檬的火点着了,但她这一时半会又不能怎么样,只得憋着一股气到付闻屿身后排好队。 “这才对嘛,”林睿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些许慰藉,“在哪一组不都是一样的吗,反正前面有老师把关。” “是没什么不一样,”付闻屿的目光在嘚瑟起来的林睿身上上下打量,最后却突然落到了一边的江雾脸上,“我只是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已。” 恐怕在场的人里只有他和江雾两个人知道,“鱼”和“渔”分别对应着“保镖”和“打架实力”。 江雾一愣,“原来你说得出这么有文化的话?” 付闻屿:? 这些人都没见过有谁敢对付闻屿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个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就连体育老师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俩,想知道付闻屿会怎么应对。 只要别再把人家弄哭就行。 付闻屿沉默片刻,“我中考语文148。” “哇,”江雾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讽刺,而是纯粹的惊喜和敬佩,“这么厉害。” 体育老师“噗嗤”一声笑出来。 付闻屿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把点名册交给体育老师,“人都到齐了,上课吧。” 体育老师把点名册卷成一个圆筒,反手用这圆筒拍了拍付闻屿泛红的耳根,“有这么热?” 付闻屿闪慢了一步,没避开,“烦不烦。” “行了,”体育老师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都站好,先热个身再复习一遍之前的动作。新来的那个谁,江雾,跟不上可以慢慢做,不急,别受伤。” 付闻屿他们跟体育老师应该是有共同语言所以走得近,相处起来更像好兄弟。但这老师在得知付闻屿和林睿都拿了运动员证之后,却没满足他们想偷懒的心,而是把他们拎出来充当助教兼组长,好让自己安心做个甩手掌柜。 整个散打班分了两组,排成两个4*3的方块队,付闻屿和林睿站在队伍最前面带着大家热身。体育老师拉了张垫子,坐下之后就开始刷短视频,偶尔抽空看队伍一眼。 热身过后就是前两节课所教的基本拳法。这些东西江雾练了上千遍,干脆在队伍的最后面浑水摸鱼。 几个短视频刷完之后,体育老师站起来拍了拍手,“差不多了,今天给你们讲一下腿法的素质练习。” 他走到付闻屿和林睿前面,“跟我一起做,先下蹲——” 前面的人纷纷矮了下去,江雾也不得不跟着深蹲。 “起的同时做踹出去的动作,”体育老师踢腿的同时跟着解说,“再蹲再踹,再蹲,然后鞭腿……” 初学者都表现得有些吃力,但江雾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条件反射般踢腿出去又收回,动作十分迅捷,那阵力道也在空气中破出短暂的风声。 条件反射过后,江雾才想起来自己不应该这么表现,顿时一阵心虚。 还好她在这个位置没什么人注意,队伍最前面也没有全身镜,不然如果让付闻屿这个“内行人”看到,一定会知道她在装。 那样的话,连他会说什么她都想到了,比如“你这样还要保镖吗,不然你来保护我算了”之类的。 该说不说,这人的直男发言是真的挺毒。 “蹲下,蹬腿,”体育老师还在前面领着,“再蹲,再蹬腿……好了,这是一套组合,可以让你们的腿部力量得到提升,以及锻炼腿部的肌肉群……” 江雾听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在体育课上犯困也是没谁。但这些知识她早就了解过,让她来她说不定还真能给大家整上一段。 江雾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视线扫过右边的时候,她看见郁檬正表情认真地听着体育老师讲课,跟练也很努力地做到位,比前面那些动作稀稀拉拉的男生好上许多倍。 也就是这一瞬间,江雾对郁檬有一点点的改观。 认真地在做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事情,就像这两年来的她自己。 “好了,”体育老师结束了他的一轮教学,“你们一起练几组,然后放松一下。这个强度不能太大。” 接着他就喝水去了,把控制场面的差事又交给了付闻屿。 江雾在付闻屿的“监视”下痛苦地练完了这几组——倒不是因为难,而是每个动作出去前她都要思考怎么做才能显得她像个新手。 最后就导致她动作的连贯性都受到了影响。付闻屿抄着手站在旁边看了半晌,最后发出一声叹息,走了。 江雾:“……” 眼看着付闻屿走向他放书包的地方,江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还忍不住吸了口气。看着付闻屿的手在半空犹疑片刻,最后从三瓶饮料中拿起她买的那瓶,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本来是想偷懒才选的这个课,这样的一轮折磨下来,江雾反倒觉得更累了。 付闻屿喝水意味着中场休息,大家也都纷纷散去。而他刚才那声为江雾而发出 分卷阅读26 的叹息像是给了郁檬莫大的鼓励,只见她满怀期待地走向付闻屿,好了伤疤忘了痛似的,“听说你们在学校外面的散打馆兼职,我想报名可以吗?” 第13章 林睿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可以!” 付闻屿和郁檬齐刷刷看向他,只不过一个眼神是想笑,一个眼神是诧异。 “为什么?”郁檬问。 林睿脸上写着“因为你把小爷惹了你心里没点ac数吗”,嘴上还要一本正经:“因为名额有限,报名已经在前两天截止了。” “你跟我开玩笑呢,”郁檬莫名其妙,“这怎么可能名额有限?” “真的啊,这一期早就开课了,你现在才去,那前面的进度怎么办?你跟不上还怎么学?想换组也迟一步,想报名也慢半拍,要是大家都等你,这浪费掉的时间你赔啊?”林睿说得头头是道,“一人一节课,四十人就是四十节课,这都不会算吗?” 郁檬被他数落得满脸通红,但还不肯放弃,“我不信,你们老板呢,我要跟他谈谈。” 林睿迅速瞥了付闻屿一眼,像在等着他对口供。 付闻屿无奈接话,“我们老板,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到。” 这话顿时让江雾脑补出一个白发苍苍的武功高人形象。 “你带我去也不行吗?”郁檬问。 “都说了人满了,”林睿继续他的表演,“又不缺你这一个两个的,还费这劲带你去见老板呢,我们老板可忙了。” 郁檬没再说什么,冲林睿翻了个白眼,到一边休息去了。 达成目的的林睿暗喜,凑到付闻屿旁边跟他窃窃私语。没一会儿,体育老师就把付闻屿叫过去说事情,林睿四下看看,往江雾这边走来,“哎,降落伞。” 江雾迷茫地指指自己。 “对啊,”林睿贴心解释,“转校等于空降,空降等于降落伞,这个称呼多可爱。” 江雾默了默,“有事吗?” “他让你放学别走。” 这个“他”倒是不用林睿解释,两人都心知肚明。 江雾条件反射,“干嘛,要揍我?” “你这脑袋瓜子在想什么……”林睿的音量不自觉地抬高又立马被压下去,他紧张地看向郁檬,见她没反应,才又往江雾身边挪了两步,“一起去散打馆啊,本来七点半开课的,先提前给你补一下之前教的东西。” “这么贴心啊。”江雾捧场道。 “那是,”林睿做作地“啪啪”捶了胸口两下,“职业道德我们一直有。西侧门等你。” 能和付闻屿一起走,江雾对放学的期待值变得更高了。体育课过后的那两节课她都如坐针毡,频频盯着墙上的钟看。 旁边的夏卉多少能猜到是为什么,最后几分钟还贴心地给江雾倒数。 “三,二,一……” 江雾拎起书包飞奔出去。 西侧门是离散打馆最近的一个门,外面相对来说比较偏僻,没有商圈也没和什么主干道相连,所以放学从西侧门出去的人不多,正好也不容易让郁檬发现。 但这家散打馆没在学校里宣传,按照这个地段来看,凭它一个馆摆在那儿应该是招不到多少学生的。 “你们老板怎么想的啊,挑这样一个鬼地方,”江雾边走边跟他们闲聊,“又不在学校里打广告,生意怎么做得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林睿答题的自信就好像他是老板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我们老板追求的是心中的那片净土,什么商不商业的不重要,酒香不怕巷子深。” 江雾很懂这话里的弯弯绕绕,“简单来说就是玩票。” 林睿看江雾的眼神立马变成了欣赏,“聪明人。其实之前我们也有商量过,让付闻屿去学校里拉客……” “那不行!”江雾嘴比脑子快,立马反对。 林睿身子一晃,险险避开付闻屿呼过来的一巴掌,“哦不是,招生。那肯定不行啊,我们深入讨论之后觉得到时候来的说不定全是他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女孩子家又菜又爱打,碰一下就这疼那疼的,我们也不想头疼。” 付闻屿面无表情,“我没有莺莺燕燕。” “这不是打个比方吗哎呀!”林睿撇嘴,“小气鬼。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就让降落伞报名了呢。” “那天你没看到吗,”付闻屿瞧江雾一眼,“跑几步就喘成那样。女孩子练这些本来就不指望拿来实战,主要还是体能,打不过起码也要跑得过吧。” “那其他的女孩子呢,”林睿试探着问,“就不管了吗?” 付闻屿懒洋洋地,“这个只是碰巧而已,其他的也管不过来。” “我管得过来!我可以!”林睿积极举手。 一直没说话的李修博接了句:“我也可以。” 后面几个边走路边开黑的这会儿也暂时从他们的世界里出来了。 “还有我。” “我也我也!” 付闻屿不留情面,“滚。” …… 来到散打馆的时候不到六点,七点半才正式上课,现在还没什么人。林睿和李修博到储藏室去搬用具,那几个开黑的则自觉找 分卷阅读27 了个角落窝着继续开黑。 就算凑成一堆没什么正事可干也要凑成一堆,就好像这样获得的快乐是多倍的快乐。 付闻屿却没去凑热闹,而是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训练服扔给江雾,“你先去换上。” “这一天几套啊,还得背回家。”江雾忍不住说。 “下午那套是学校的,”付闻屿懒得废话,“赶紧。” 江雾只得拿着训练服进了更衣室,把身上的校服裙子换下来。 她出来的时候步子倒是挺轻快的,还忍不住开始摇头晃脑。前台整理资料的付闻屿抽空瞥她一眼,不是很理解,“换个衣服有这么开心吗,不是嫌多?” “对啊,”江雾弯腰系鞋带,“比起穿裙子,我宁愿多这两套。” 付闻屿没说话。 “不喜欢穿裙子。”江雾又嘀咕了一遍,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两年前在巷子里被那群小流氓围堵的时候,她穿的就是裙子。 这件事连给她选了这套校服的程昕都不知道。 江雾系好鞋带,站直了身子看向付闻屿,付闻屿却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要是准备好了,”他头也不抬,“就自己先去热身,然后照着印象把今天上课练的东西先过一遍,做完了我们再往下学。” “唤回记忆”的计划失败,江雾蔫了吧唧地走到角落,开始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林睿搬完东西无所事事,转了一圈也没人搭理,于是出门去了。十几分钟后回来,手上多了两个奶茶店的袋子。 他把其中一袋扔进开黑的那群人之中,然后招手示意江雾过来休息。 “半小时了,差不多了,”林睿扯开袋子,“奶茶还是果汁?” 江雾随手指了一杯,林睿连着吸管一起递给她,两人拿着奶茶坐到地上。 “刚才看你俩聊的不太好啊。”林睿说。 江雾咬着吸管,“啊?” “是不是有点儿挫败,”林睿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没事,你这情况已经很好了,其他那些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的甚至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上。” 吸管“梆”的一声从江雾的齿尖弹回原状。 “啊?” 林睿以为江雾不信,“真的啊,我从认识他到现在,什么场面没见过。那些也在追他的女孩子……” “别别别,”江雾怕一些话从林睿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我没在追他。” 林睿诧异,“那你来干什么的?” 江雾思忖片刻,“来扶贫的。” 林睿:? 不远处的付闻屿抽空瞥了这边一眼。 江雾别过脸去,避免两人视线交汇,又不自在地喝了一口奶茶,然后岔开话题,“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嗯?”林睿一愣,伸出一只脚拍拍面前的地板,“嗐,还不是在这认识的。初中时候的事情了,那会儿放暑假我闲着没事就过来练练,玩儿得挺开心的,结果有天一个憨憨站在旁边瞅了我几分钟,说我动作错了,我不服,就让他过来跟我切磋。” 说到这,林睿吸了口他的乌龙奶盖,接着深沉地叹气,“没想到,切磋一整天,被放倒一整天。” 江雾点头,“可以想到的。” 林睿急了,“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觉得你这个反应是在配合我吧?” 江雾无辜地眨眨眼。 “算了,”林睿大手一挥,“懒得跟你计较。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他挺有意思的,就是不爱和人交流。”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意思?” 林睿捶捶胸口,还是那副做作的样子,“用这里感受。” 江雾:“嗑到了。” 林睿闻言左右打量江雾,“磕到哪儿了?没看到淤青啊。” 江雾酝酿片刻,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跟你说不明白。” “问题不大,以后我们聊着聊着就都明白了,”林睿喜滋滋的,也不知道他在乐个什么劲儿,“你也挺有意思的,刚开学那会儿我老想着是你跟教导主任告密,但今天体育课你帮我解围,我又突然觉得那件事应该和你没关系。” “你来这儿确实挺好的,”他拍拍江雾的肩,“你知道之前大家都管这里叫什么吗?” 江雾洗耳恭听。 林睿:“少林寺。” “……” 江雾正要笑出声,付闻屿就正眼看向这边,“挺闲啊林睿,还没聊完?” 林睿紧张地坐直了,“聊……聊完了。” 付闻屿漫不经心地活动着手指关节,“那就过来练练。” 作者有话要说: 过来练(受)练(死) 第14章 晚上的练习结束后,付闻屿把散打馆留给其他人收拾,自己则按照约定把江雾送回家。 江家的别墅一楼灯火通明,院子里近门的一边停着江霁初那辆在北岛出了名的保时捷911——出名并不是因为它有多贵,而是它在去年上了两次新闻,第一次是江霁初入学的时候开着它在围满记者的校门 分卷阅读28 口来了个骚气的漂移,第二次是达成了保时捷在本市的首撞。 首撞那回算是丢了个大脸。他们的父亲江晟那几天正打算回国,看到新闻后硬是取消了这一计划。程昕还没收了江霁初的车钥匙,过了三个多月才还给他,并且自动忽略他所有关于“隔壁发小都在开兰博基尼了我也要”之类的请求。 人在车在,江霁初今晚少见的没出去花天酒地。 江雾哼着歌进门,就看到他正扛着三个纸箱往储藏室挪,脸上是痛苦面具。 “什么东西啊,”江雾走过去,“坚果麦片?” “来来来,搭把手,”江霁初龇牙咧嘴,“你西洛姐刚代言的,品牌方送了她一车,她说快吃吐了,往我们家扔点。” “这东西拌点酸奶我觉得还行啊,”江雾说,“正好我可以下午吃——我报了个新的散打班,晚上的。” 江霁初挪进储藏室,把箱子重重地顿在地上,叉着腰上下打量江雾,“之前你一直跟的那个老运动员一对一教学就不去了?你可是求了你妈半年她才给你找的。怎么,现在这个班是那男的也在?” 江雾从旁边拿了把剪刀开始拆箱子上的胶带,“你别管。” 这个反应让江霁初一下子了然,“行行行,你把这些都带走,全拿去跟你对象一起吃了吧,我才懒得管。” 江雾抬起剪刀尖,对着江霁初刚弄的新发型上下比划,“什么对象,别乱说话。” 江霁初冷哼一声,走了。 江雾在储藏室整理坚果,连带着付闻屿那份拿了几天的量,又觉得这样零零散散的不太好看,于是回房间翻出一个纸袋,把要给付闻屿的那几包放进去,然后一起塞进书包。 但上学的路上江雾忘了这回事,课前拿书的时候,一包坚果跟着被抽出来掉到了地上,她才拍拍脑门。 “下课得去一趟才行。” 旁边的夏卉被这阵动静吸引,“什么东西啊?” 江雾往她桌上放了一包,“坚果,我觉得还可以,你尝尝?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带。” 夏卉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包装袋,“这不是最近演校园剧火了的那个西洛吗,超市里没见到她代言的这一批上架啊。” 江雾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能随口敷衍,“是吗。” “你没看那部剧吗?”夏卉说起这个还有点激动,“快去看快去看,她和许一尘真的太配了,不良学姐和腹黑学弟,特别带感,还有前两天戏外举办活动的时候他们在红毯上的互动,尘埃洛定是真的!” 江雾嘴角抽了抽,“拉倒吧,人家男朋友……” “啊?”夏卉手里的坚果袋子掉到了桌上,“她有男朋友了?” 那可不,男朋友还是江霁初那位开兰博基尼的发小。 看夏卉一脸“我嗑的cp难道要be了”的绝望,江雾有些不忍,况且没公开的事情她也不好“造谣”,“我是说没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也别太认真,演员嘛,下一部又不知道跟谁合作了。” 夏卉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再说什么,只藏宝似的把那包坚果放进了书包里。 下课后,江雾提着纸袋直奔一楼。八班依旧群魔乱舞,他们今天搞的节目是桌游,教室中间几张桌子拼成了一片,十来个人围坐着开起了狼人杀。 另一批人则聚在第一第二排看夏卉刚提过的那部校园剧。 付闻屿还在“王的故乡”静静坐着,也依然戴着耳机,像一股清流。不知情的人朝里看一眼,多半会以为他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好学生。 江雾在后门探头探脑,想喊他又开不了口。班里的人不管是玩游戏的还是看剧的,一个个都沉浸其中,没功夫管这边的江雾。 江雾想了想,打算绕到教学楼后面。 郁檬和后桌结伴从便利店回来,刚上两级楼梯,又退下来往这边看,“她又去八班干什么?” “送零食吧,”后桌说,“刚还看见她拿给夏卉了,好像是西洛代言的那个坚果来着,现在还没有卖的,不知道她怎么会拿到——你前两天不是看了剧还跟我说喜欢西洛吗?说不定江雾有路子诶。” 郁檬冷哼,“这东西我才不稀罕,上市了谁还买不到?也就夏卉那种人会要。” 她眼珠子一转,拉起后桌的手,“走,过去看看。” 江雾很快来到付闻屿所在的这一侧。他正懒洋洋地靠着墙壁发呆,连窗外站了个人都没察觉。 江雾轻轻拍了拍付闻屿的肩。 付闻屿回头见是她,有些意外。他摘下一边耳机,“怎么了?” “给你的,”江雾把纸袋伸进去,放到付闻屿桌上,“下午可以泡酸奶吃,然后再去练散打。这个还挺耐饿的,也不容易胖。” 不远处的郁檬抄着手满脸不屑,“狗都不吃。” 下一秒,付闻屿就点点头,“谢谢。” 然后把袋子收进了抽屉。 “他没还回来!”后桌惊了,死命摇着郁檬的手臂,“零食你也送过啊,怎么那时候他就不要?你的游戏机他都没收,这个坚果也不是什么宝贝啊。” 郁檬气得狠狠一跺脚,猛地甩开后桌的手,“别说了,你烦不烦?” 在 分卷阅读29 江雾听见动静回头的前一秒,郁檬又迅速跑到了楼体侧面。 但看见那急匆匆追上去的后桌,江雾也明白了七八分。她却不动声色,转头冲付闻屿笑笑,“那我走了,放学见。” 郁檬比江雾早一步进教室,坐下来之后还是怒气冲冲的。江雾走到前门的时候见郁檬正盯着这边,脚也放到了课桌旁,一副蠢蠢欲动的姿态。 于是江雾步子一转,经过走廊,从后门进去了。 夏卉还在微博刷她cp的超话,抽空看了江雾一眼,谁知这目光一下子竟移不开,“你居然把东西送出去了?” 江雾摊手,“真的很难吗,我已经在怀疑你之前说那些话的真实性了。” “我骗你干嘛,”夏卉急得手机都放下了,“你也不看看郁檬气成什么样了。那副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碰上你送东西那个场面了吧。” 江雾也有点想不通,“那他是为什么收下了,因为我和他熟吗?” 她沉思半晌,十分有自知之明,“好像也不是很熟。” 夏卉更找不到别的理由,“可能是碰巧饿了吧。” “哦对,”江雾小声嘀咕,“可能是怕我一气之下不给他开工资。” “你说什么?” “没啊,”江雾拿起书,看夏卉的眼神无辜,“我也饿了,中午吃什么?” …… 虽然北高的食堂很大,菜系也丰富,但窗口数量毕竟有限,江雾的胃口又被江霁初这个小少爷带刁了,小吃还好,正经菜式就不得不多出一些要求,所以“中午吃什么”一直都是江雾在学校的一大难题。 最后依然遇事不决炸猪排。 江雾很快打好饭,找了位置坐下。夏卉还在窗口前挑挑拣拣,磨蹭半天才往这边走。 林睿带着一行人端了托盘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么占了江雾周围的两三个桌,都坐下之后还正好留了个空位。 按道理说那应该是给来迟的付闻屿的,但林睿紧接着又脱下书包,“啪”一声扔在了那个空出来的座位上。 李修博瞥他一眼,“你疯了啊大中午背什么书包?” “你居然不知道我今早上没来?”林睿反问,“你不爱我了?” 李修博:“……” 打好饭的夏卉和付闻屿一前一后走过来。看见这样的情况,夏卉反应迅速地转了方向,“我突然想起社团的学姐要找我聊聊,我先去了。”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没了。 江雾看看碗里那块刚啃了两口的猪排,又看看前一秒刚坐到她对面的付闻屿。 “我走?” “猪排终结者”随口问。 江雾用筷子小心地把猪排扒拉成小块,“没事,你好好坐着。” 林睿似乎对自己造成的这个情况还挺满意,正在隔壁桌一边夹菜一边做作地干咳。江雾不由得瞥他一眼,计划着等自己藏不住实力之后也找他“练练”。 她的目光转回来,落到付闻屿面前的托盘上。 还是一份清淡的云吞面。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整个北高食堂最便宜的小吃。 “你总吃这个没什么营养的吧。”江雾说。 付闻屿掰筷子的手一顿,随即用力过猛,其中一根筷子末端劈了。 他沉默着用那双不对称的筷子捞起几根面。 江雾自知失言,也没敢再说话。 旁边的林睿开始嘻嘻哈哈地跟其他人说自己刚到学校就被班主任找去谈话的事儿。 “下午物理课没意思,逃了呗,我刚在办公室顺了悦姐的电影院钥匙,去整点有意思的片子看看。” 众人纷纷同意。林睿还不忘转过头来问付闻屿,“去吧?” 付闻屿本来就不是觉得物理课有意思的人,“去呗。”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逃课。”江雾小心翼翼。 “可以可以!”林睿答应得爽快。 付闻屿抬头看江雾,仿佛刚才没有被冒犯丝毫,“但是他们要看的片子不适合你。” 江雾还挺好奇,“是什么啊?” 付闻屿欲言又止。林睿在旁边狂拍桌子怪叫,“让她去让她去!小女孩子该长点见识了!” 第15章 林睿这么一说,江雾还有点儿紧张。 “我真的能去吗?”她再次向付闻屿确认。 付闻屿思索再三,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算了,你要真想来就来吧。” 正好八班物理课的时候一班是自习,老王有事请假没来巡逻,江雾从后门溜出来轻而易举。 其他人都在楼梯拐角等她。一班往上是特训班,再往上则是实验室,然后才到影院所在的楼层。 这栋楼的影院是偶尔给学生放松用的,老师人手一把钥匙,但它的使用频率并不高。 林睿开门的动作却很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干从岑悦那边偷钥匙这事儿。 影院虽然不大,设施却很齐全。进去之后林睿自觉跑去调试设备,其余人则齐刷刷在第一排坐下。 江雾跟在他们后面晚了一步,进门一抬头就看见第一排几乎坐满了,但还留了两个空位。 一个上面扔 分卷阅读30 了林睿的水杯。 另一个是付闻屿左边。 江雾:“……” 不得不说,这些人也是自觉。 林睿在等开机的时候瞄了江雾一眼,见她还站在门边,立马挥手招呼:“别愣着呀,反正都是自己人,快坐,好戏要开场了。” 大家都在第一排,江雾也不好意思躲到后面去,正好付闻屿左边那个座位已经是第一排的最左侧,于是她硬着头皮挪过去坐下。 付闻屿也没什么反应,正从口袋里摸出他的耳机。 “你不看吗?”江雾轻声问,“戴着耳机还怎么听得见。” 付闻屿刚要说话,音响里就传来《奇迹再现》那阵慷慨激昂的前奏。 紧接着是中气十足的男声:“就像阳光……” 以林睿为首、除付闻屿和江雾之外的众人:“穿破黑夜!” 音响:“黎明悄悄……” 众人:“划过天边!” 付闻屿和江雾陷入沉默。 林睿已经开始手舞足蹈,“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 “所以,”江雾斟酌半天,“这就是不适合我的片子?” 付闻屿的表情看上去很是一言难尽,“那不然还能是什么?” 看着其他人兴高采烈的样子,江雾有些不忍,刚想跟付闻屿说要尊重他人的喜好、看不起也不必诋毁云云,结果付闻屿很快就来了句:“这不两岁的时候就看完了吗。” 江雾即将到嘴边的劝说又被咽了回去。 得,没想到这位也相信光。 看江雾欲言又止,付闻屿倒先问了,“你想说什么?” “就……”江雾吞吞吐吐,“有个事儿,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付闻屿懒得废话,“说。” 江雾神色正经,“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奥特曼。” 付闻屿右边的李修博听见这话,“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胡说!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奥特曼!” 林睿:“对啊怎么可能!” “胡说!” “要永远相信光!” 江雾甚至没顾得上看付闻屿的反应,就被这群耳尖的人反驳了个措手不及。她抬手捂住脸,“有有有,我错了行吧,你们接着看。” 付闻屿难得被逗笑了,但笑声太轻,江雾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阵风波过后,其他人又都认真看起了奥特曼。正是和怪兽交战的激烈时刻,林睿的手机却突然接连跳出几条消息,伴随着不间断的提示音。 “干嘛啊林睿?” “这种神圣的时刻你是有什么紧急任务要处理吗?” “赶紧关静音,不然你爬出去。” 林睿低头看了眼消息,随即站起身,看样子是想去控制台按个暂停,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一念头,径直朝付闻屿这边走来。 来的路上还不忘把刚才吐槽他的人挨个打一掌。 付闻屿正撑着脑袋犯困,连抬个眼皮看林睿都挺费劲,“怎么了?” 林睿弯下腰来,在付闻屿耳边神神秘秘耳语一番。 付闻屿微微皱眉,“为什么?我们一直和那些人没有交集啊。” 这下林睿没说话,只是迅速瞥江雾一眼。 凭着兄弟多年的默契,付闻屿一下领会了林睿的意思,又像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悟了,随即稍稍坐直了身子,“随便吧,反正他们这样也是自讨苦吃。那边几个人?” 林睿比了个数字。 付闻屿没多想,“那我和你就够了,李修博都不用去。” 李修博还沉浸在奥特曼的剧情里,听见自己名字被点之后过了几秒钟他才回过神来,“啊,去哪?” “没你事,你接着看吧。”林睿说。 李修博问那句话的时候连头都没舍得转一下,此时更是往中间又靠了靠,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真就我们俩吗,我觉得不够保险啊。”林睿压低声音。 “这些人,”付闻屿扫了一眼右侧,“最近进教导处太频繁了,再惹事就过了。不像你,有个当教导主任的表舅。” 林睿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行吧,那让他们安静一段时间。” “你先把钥匙给我,我得送江雾,怕被人跟了不好。” 江雾突然被cue,还没反应过来,“啊?” 林睿却已经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抛到付闻屿手心,随即冲付闻屿坏笑,意味深长道:“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付闻屿果断踢出一脚,被林睿嬉皮笑脸地闪开。 江雾刚才也被打怪兽的场面吸引了注意力,没仔细听他们说了什么,这会儿她才抽空看走位风骚的林睿一眼,随口说了句:“其实这段时间下来,我感觉你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 “有没有不都一样吗,”付闻屿把钥匙放进口袋,“反正那些人都怕我。” “是有什么误会吗,”江雾托着腮,目光还停留在面前的荧幕上,话也说得像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和‘那些人’解释一下。” “没有用,”付闻屿说,“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 分卷阅读31 他看向江雾扑闪的睫毛,“你可能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话说得云里雾里的,江雾没太明白,也找不到发问的点,只得冲付闻屿笑笑,“那是不是还有你的功劳啊?” 付闻屿一怔,视线稍稍下移,对上江雾的双眼。 那双眼笑得弯弯的,眼神明亮,像一对月牙。 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放学还是在西侧门等我。” 江雾一向有提前收拾东西的习惯,放学后她依然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本以为会比付闻屿快,谁知道刚出西侧门,转头就看见付闻屿坐在机车上等着了。 江雾的脚步一顿。 付闻屿余光瞥见是她,就放下了手机,“上来啊,我骑机车不吓人。” 江雾犹犹豫豫,“这不……鬼火少年吗?” “我已经把声音改小了。”付闻屿语气淡淡。 “你的车啊?”江雾问。 付闻屿也没打算瞒,“林睿泡妞用的,我借一下,这样能回去快点。” “改都改了,这是把这车当你自己的了吧大哥,”江雾忍不住吐槽,“林睿怕是该哭了。” 她都没意识到付闻屿话里那个重要的点,谁知付闻屿想想又自觉补充一句:“我用这车没有他那个意思,就只是……单纯地,借用。” 江雾这才反应过来这辆机车在林睿那儿的用途,一下子红了脸。她看向别处,手不由自主地捋了捋头发,“我知道。” “那上车吧。” 江雾迟疑着上前两步,“你开这个没问题吗,我们不会被交警拦下来吧,到时候……” ——恐怕就会像江霁初那样上新闻,丢江晟的老脸。 付闻屿面无表情将头盔抛给江雾,“我成年了。” 这个回答让江雾猝不及防,“啊?” 付闻屿没再说话,在发动机预热的时候空拧一圈油门,机车紧跟着发出一阵轰鸣。 江雾赶紧戴好头盔跨坐上去,手扶在车的两侧。 车开出去之后她却坐不稳。付闻屿已经为了照顾她而放慢速度,但她还是一晃一晃的,偶尔拐个弯还会被那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一跳。 在下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江雾终于深吸一口气,默默抓住付闻屿背着的书包。 重心前移,江雾坐得安稳了许多。付闻屿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江雾却不敢抬头。 抬头就是后视镜,后视镜里则是他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睛。 这样的事情,江雾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北岛四面环海,夏季却闷热。路面被太阳炙烤了一天,傍晚的风挟着积攒的热气涌来。 江雾面前那件微微鼓起的白衬衣上有着清新干净的浅淡香气。风把这阵香气烘得更加明显,再拂过她的脸颊,就像带上了天边的火烧云。 十分钟后,机车在九汀山庄门口停下,江雾还愣愣地坐着。 付闻屿反手敲敲她的头盔,“到了。” 江雾猛地抬头,懵了。 “怎么回来了?” 付闻屿像是不想多说,“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散打馆了。” “那你……” 江雾还没问出口,身后就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喇叭声。 这一听就知道是出自谁。 门口的几个保安也被喇叭声吸引了注意,纷纷往这边看。江雾赶紧用书包挡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她匆匆道。 在江霁初摇下车窗开始逼逼之前,江雾迅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于是江霁初的发言就被关在了车里。 “不是吧江雾,真玩起早恋来了?” 第16章 江雾抄起抱枕就往江霁初脸上砸。 “玩你大爷。” 江霁初就像站在被猪拱得一片狼籍的白菜园跟前那般痛心疾首,“不是吧江雾,你就这点出息?你刚照镜子了吗,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娇羞成什么样子吗,现在上了我的车开始这样跟我说话了?” 江雾面无表情,“我不上你的车也这么跟你说话,你忘了吗。” 江霁初深沉地叹了口气。没过多久,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头,“你之前不让我送你上学,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人吧?” 江雾以沉默当作默认。 “我服了,”江霁初表情复杂,“你就这么喜欢体验生活吗?你宁愿坐个万把块钱的机车,也不愿坐爷的保时捷911?” “你别说话了,”江雾把江霁初扔回来的抱枕举在两人中间,试图做个隔断,“那是我和他说好的。” “什么啊,接送?”江霁初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问,“你们之间是有什么奇怪的交易吗?” “不是你给我提供的思路吗,说养他,”江雾轻描淡写,“我就让他给我当个保镖,正好以前惹过的那些人总是追到北高来,你妈又不让我在她眼皮子底下打架。” “哎,真好啊,小男孩儿真明智,”江霁初装模作样地摇头感叹,“年少便知软饭香。” 下一秒,江雾手里的抱枕又砸到了他脸上。 “不过说到打架这事儿, 分卷阅读32 ”江霁初顿了顿,“你真的别闯祸了,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得深思熟虑一下,别让你妈整天操心了,知道吧。” 江雾懒洋洋躺在座椅靠背上,“她操什么心,真要为我的事操心也只是怕丢了她的脸。” 江霁初没再说话。车开进院门的时候他才转回原来的话题,“意思是那男的明天早上还得来接你啊?” “不知道,”江雾心不在焉地翻着聊天记录,“他没回我。” 屏幕上一个个绿色气泡,全是江雾发出去的消息,问他在哪,今天什么事这么匆忙,明天早上还来不来,都没得到一条回复。 江霁初瞟了对话框一眼,表情是于心不忍。 江雾:“有屁就放。” 江霁初伸出手,“啪嗒”一声替江雾按下安全带锁扣。 “你像只鱼儿在他的池塘。” …… 像是应了江霁初这句话一样,付闻屿一整晚都没回江雾的消息。 早上江雾起得还挺早,但江霁初依然快她一步,在她下楼的时候他早餐已经吃了一半。 江雾诧异,“你最近挺勤快啊。” “这不是最近大家都挺忙的吗,除了我,”江霁初切着吐司,“没人一起喝酒,不就只能老老实实上课去了。” 他把煎蛋和培根夹进去,放到面前那唯一一个袋子里,“你今天拿一份就行,塘主应该不会来了。” 江雾拿咖啡的手在半空中一滞,“什么意思?” “我刚问了大门的保安,说没见着他人。” 江雾差点把咖啡泼到江霁初脸上,“还问保安,你生怕你妈不知道是吧?” “着什么急啊,我又没说他是谁,就说是我学弟而已,”江霁初气定神闲,“那本来他也是我学弟,又不会供出你。” 江雾翻了个白眼,扯过纸袋就要走。 江霁初赶紧站起来,“你等我一下啊,我送你。都这个点了,他真来不了。” 江雾没听,偏要到山庄门口等着。江霁初的车经过她面前的时候喇叭狂响,她也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最后迟到了一节课。 江雾拎着早餐和书包垂头丧气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老王正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 “……这种时候,同学们,这种时候!就体现了我们画辅助线的……”老王使劲拍了拍黑板,“重要性!” 紧接着他手一转,指向门边的江雾,语气瞬间从激情转换为冷漠,“先在外边站着。” 江雾:“……” 她把书包甩上肩头,来到后门的走廊角落,背对着老王,悄悄打开装着吐司的纸袋,一边吃一边欣赏北高的清晨风光。 “我真操了,昨天晚上估计是我今年最倒霉的一晚上。我就想不明白……” 林睿的叽叽歪歪由远及近,成功煞了江雾眼中的风景。 他正在跟旁边的付闻屿吐槽着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个,都这个点了才从校门口的方向过来。 江雾放下吐司,开始打量这两人。 书包都是只搭着一边肩膀,背得松松垮垮的。领带也没有好好整理,那个打得敷衍的结歪七扭八地挂在胸前。衬衣和裤子上还有明显的污渍。 再细看,两人都顶着乌青的眼圈,脸上和手臂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这种状态,江雾还挺熟。 她把纸袋一收,转身正要下去,老王就适时地从前门探出半边身子,“进来吧。” 江雾只能硬生生地调转方向,回到位置坐好。 老王的讲课节奏没被打断丝毫,此时依旧慷慨激昂。只是可能手拍得疼了,现在换上了教鞭,噼噼啪啪的,拍得一晚上没睡好的江雾头疼。 她试图吊着精神跟夏卉说话,但每次一转头,老王都像刻意提醒她似的,提高声音的同时拍得更用力。 江雾的思路被打断数次,终于憋出一句:“你几岁了?” 夏卉也不敢正眼看她,只往这边转了转眼珠子示意自己知道她在和谁说话,“十七。” “我也十七啊,”江雾活像在和人尬聊,“高二不都十七吗。” 谁知夏卉也接得上,“绝大多数十七吧,也有上学早的十六,十八的在我们这儿比较少见。” “那为什么八班那位说他成年了啊,”江雾依然没想明白,“十八岁应该高三啊,他上学晚还是怎么,留级了?” 夏卉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要不是老王还在上面讲课,她大概就要扑过来捂住江雾的嘴了。 江雾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憋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终于问:“是因为打架那件事吗?” 夏卉膝盖一软,差点给她跪下了,“以后别问这个了行吗?如果你想我好好活着的话。” 江雾一时无言。 “也别问他本人,”夏卉再次提醒,“就当他是上学晚就行。” 江雾只得点头,从包里翻出手机,“下节课要是老师问的话,你就说我去校医室了。” 刚才进教室前的最后一眼,江雾看到林睿指了体育馆的方向。 她下到一楼,在八班的门口往里看,那两人的位置果然空着。于是她去校医室刷了纱布和一些治跌打 分卷阅读33 擦伤的药,在登记表上留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就往体育馆走去。 大早上的,体育馆的大门还紧锁着。江雾绕到侧门,只见一把开了的铁锁挂在门上。她使劲推了推,却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风把旁边的窗吹得吱呀作响。江雾看了那扇窗一眼,伸手轻轻一拉。 竟然开了。 江雾:“……” 掩耳盗铃一般的手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出自林睿。 江雾轻而易举地从打开的窗户翻进去,落地之后拍拍手上的灰,贴心地把窗也给锁上了。 她一回头,就见坐在垫子上的那两人正齐刷刷地盯着这边。 半晌,林睿才干笑一声,“哟,来客了。” 江雾拎着装药的袋子走过去,也不跟他们弯弯绕绕,“昨晚打架去了啊?” 一说到这种事情林睿就来劲,“那可不,说出来都怕吓到你,我们二打十!可激烈了!” 付闻屿轻飘飘地瞟林睿一眼,林睿立马心虚似的安静了。 江雾从袋子里翻出生理盐水和棉球,蹲到付闻屿面前,“洗洗。” 付闻屿却没反应。 江雾只得自己拧开盐水,把棉球沾湿,二话不说按到了付闻屿手臂的伤口上,还在他躲开之前先一步警告:“别动!” 林睿被江雾吓了一跳,“你这么凶的吗?” “也不看看这有多脏,”江雾带着脾气,擦拭的力道也不由得重了些,“一晚上过去都发炎了。” “这种小伤都不算什么,”林睿大大咧咧的,“你是不知道对面那帮孙子有多怂,还他妈带个棒球棍,把付闻屿揣兜里的手机给砸了……” 付闻屿再次给林睿一个眼神。但林睿话不说完又忍不住,于是声音压得跟蚊子嗡嗡一样小,“不过还好有手机挡着,不然少说也得青一片,严重的该骨折了。” 那个碎了屏的手机就放在垫子旁边,江雾看了一眼,憋了一早上的气忽然消散了。 林睿像是领悟到什么似的,“哦对了,我手机也没电了,充电器没带,昨晚我们在散打馆相依为命过的——你别误会哈。” 江雾把盐水和棉球丢过去,“管好你自己。” 上药的时候,江雾终于有心情观察付闻屿的表情。 他一直没说话,却不是因为在犟些什么,反而在江雾看来还有点委屈。 他也不打算为昨晚的事情开口解释。 毕竟是“传说”级的人物,北高扛把子,随便一打几,沾了药水的棉签戳上伤口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谁碰上谁不害怕。 而撇开这些不提,那点细微的情绪就这么藏在他眼底,像脆弱的泡沫般一触即破。 江雾低下头,默默给他涂药,又突然想起出来之前夏卉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大家都不敢追问的事,他身边的朋友挨个警告过所有人的,谁都不许再提。” 第17章 没过几天,江雾就看见付闻屿用上了崭新的手机。 她回家后还忍不住跟江霁初嘀咕:“这大几千的,不得是他两个月工资啊?打个架成本还挺高。” 江霁初正在翻杂志,连抽空看江雾一眼都不舍得,“怎么的,你心疼你就给他多涨点。” 江雾眼珠子一转,“那你帮我跟你妈说一声,零花钱也给我涨点?” “拉倒吧,”江霁初嗤笑,“这要让她知道你是为了拿去养小白脸,她能把你扔进陵江。” 在进陵江和就这么凑合过之间,江雾选择了后者,然后开始安慰自己的良心。 “算了,他打着两份工呢,应该混得挺好的。” “打着两份工”的付闻屿甚至还能在体育课的时候给老师打下手。 体育老师这回闲下来却破天荒地没刷小视频,而是背着手围着他们的队伍转悠,“都给我认真点啊,期末考试的形式我已经确定好了,就按分组来实战对打。还有,你们校运会也快到了,身体素质要跟上才行。” 付闻屿打架受的那些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郁檬的消息不知怎么的没那么灵通,这节课上课之前江雾才看见她急慌慌地给付闻屿递药。 结果自然是被拒绝。 郁檬一向没那么容易放弃,课间一到,她又开始往付闻屿跟前凑。 江雾一边擦汗一边看郁檬表演。付闻屿心不在焉地按着手机,按几下又看看四周,像是在发消息让人去解救他。 郁檬上次那一哭就够让他们头疼,这回没人想再摊上这么个事儿。但来自付闻屿的压力又摆在那里,他们一个个也是面露难色。 林睿轻手轻脚路过江雾身边,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瓶水,以为江雾没注意到他,正准备偷偷摸摸离开,却被江雾先一步叫住。 “我那天忘了问,你们那一架是跟谁打的?” 林睿像是被抓包似的心虚地笑笑,“就一群小喽啰,不值一提。” 江雾几下折起毛巾,“哪儿的小喽啰?” 林睿踌躇片刻,先是看看付闻屿那边,又再看向江雾,“那我偷偷告诉你吧,是一中的人。” “一中?” “对啊,”林睿拉着江 分卷阅读34 雾往外走了几步,“听付闻屿说是你朋友以前惹过的是吧,找茬找到你身上。那天就我和他去了,他让我别告诉别人来着。你一个女孩子家摊上那些混混,传出去又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反正我们就这么给你挡下了。” 这倒是出乎江雾意料,“他想得这么多呢?这服务也太周到了。” “那不然呢?”林睿睨着她,“你那天在体育馆还那么凶,我都差点看不下去。” “他也没跟我说啊……” 江雾虽然是在反驳,声音却渐渐弱下去。 “打个架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说的,”林睿潇洒地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多他们一中那几个也不算多。总之这个麻烦算是我们替你接了,你以后不用管,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就当是我们散打馆在保护新学员就行。” 另一边,付闻屿应付郁檬应付得没什么耐心了,破罐子破摔一般不想再跟她多话,径直朝林睿走来。林睿赶紧闭嘴,装作无事发生,笑嘻嘻地迎上去。 江雾跟他们也算混熟了,此时自然而然地跟着往外走,又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付闻屿:“她找你说什么了?” “不就想让我拿她那些药吗,”付闻屿都懒得详细描述,“我没拿。” “那人家得多伤心啊——”林睿阴阳怪气地感叹,“贵的有游戏机,便宜的有水,你是一毛都不要。受了这么久这样的打击,是我我估计天天到家就得哭。” “这么久是多久?”江雾问。 付闻屿没说话,林睿则掰着手指头在算。 “很久吗?”江雾扯了扯付闻屿的袖子。 本来是很无意的一个动作,付闻屿却像怕被碰到似的迅速甩开,“你烦不烦?” 林睿掰指头的动作僵在那儿,表情是很明显的“对谁都这么凶难怪你他妈一个风云人物连一件绯闻都没有过”。 江雾也难以置信,“你凶我?” 她说这话的尾音微微发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得哭出来。 林睿不想被扯进这样的场面,转身迅速逃离了战场。 付闻屿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江雾正色道:“你现在是我的保镖,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注意言行和态度。” 付闻屿:? “警告”完毕,江雾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远之后,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师,”即使那边的人看不到,江雾还是面带笑意,语气也像受到了表情的感染一般欢快,“之前不是说我周一到周五没空过去了吗,您看周末行不行?还得考级呢。” 她看向不远处拉起的校运会横幅,微微眯眼的模样与猫科动物伸懒腰时如出一辙,“好呀,那就这么定了。” 一年一度的校运会也算是北高的传统。天气还热,游泳和帆船之类的项目是最先报满的,其次就是北高独有的那些特色运动。室内项目的报名人数也不相上下,但田径有关的报名表上却只有寥寥几个名字,连开赛的最低要求都够不着。 校方虽然嘴上说着理解,但还是不能免俗地在各个班级发起动员。 每年的这个时候,学校领导都在为长跑的人报不满而头疼。江雾记得以前江霁初还在北高的时候就经常被程昕抓去填位置,哪里缺人他就要出现在哪里。篮球赛他打过,长跑他跑过,游泳他游过,主席台他也坐过。 什么传说中全能的学生会会长,都是被程昕逼出来的。 但江雾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点上去,她觉得按照程昕对她的放养态度来看,多半是已经忘了北高还有她这么个人。 所以她也没报任何一个项目,运动会前一天还跟陆东池和白京昀打好了招呼,让他们两个来北高串门。 一般在举行活动的时候门卫都会比往常松懈,今天还来了电视台的人,运仪器的拍视频的打杂的,根本来不及挨个检查。江雾又借来两套北高校服,从付闻屿说过的东北角围墙扔出去给他们换了,再从大门混进来就是轻而易举。 白京昀大摇大摆地走在北高的操场上,“这出了名的太子学校就是不一样,连空气都他妈是甜的。” 江雾嗤之以鼻,“土狗。” “我就又土狗了?”白京昀扬起胳膊作势要给江雾来一下子,“您三个月前不还是一中学子?” “你这技能前摇动作能不能小点,”江雾一边配合地躲开一边提醒,“别把衣服给抡脱线了,我借的别人的。” “借谁的啊,”陆东池低头翻看胸前的校徽,“我操,付闻屿?” 白京昀一惊,随即又开始贫,“一中校霸穿着北高校霸的衣服,还怪给劲,我好像可以开始脑补了。” “他还能把衣服借给你?”陆东池擦擦校徽上刻着的名字,似乎不敢相信,“这什么进展,你没在群里说过啊。” “没空细说,最近太忙了。”江雾敷衍。 “那你不把他叫出来见见,”白京昀怂恿道,“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我们四大校霸的正式会面。上一次还不是为了帮你,不然估计我都能上去跟他拜个把子。” 江雾在去校门口接 分卷阅读35 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给付闻屿发过消息,问他要不要出来一起玩玩。据她所知林睿那些人都参加了好几项比赛,不出意外的话,付闻屿也是自己一个人在教室里呆着。 白京昀话刚说完,江雾的手机就震了震。 付闻屿的回复出现在屏幕上。 “在哪?” 白京昀傻了,“随叫随到?这个保镖当得这么称职?我觉得不应该吧,我们校霸不要面子的吗。还是你这人真有什么奇怪的魔力,我怎么没发现?” “别的不说,你是真的看不起我,”江雾翻了个白眼,“之前还说我送东西的招数不行,上次我给他买药他就用了啊。还有上上次的零食,上上上次的早餐……” 江雾数着数着就迷茫了,“还怪简单的诶?” 白京昀不屑,“还不是因为他缺钱。” 江雾想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那他怎么不要别人的,就要我的。” 白京昀和陆东池沉默片刻,然后两人对视,随即又齐刷刷看向江雾,异口同声道:“你这个发言真的像条鱼。” 这个观点像和江霁初说好了似的。 江雾气得不行,“高端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你们懂个屁。” “好好好,行行行,”白京昀连连点头,“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江雾冲过去就要揍他,但余光瞧见付闻屿的身影后,她举起的拳头又立马收回去。 付闻屿一路小跑过来,快到的时候才慢走了几步。他一靠近这边,江雾就又变回了那副“猎物”的样子,抬头冲他笑,“来啦。” 他看起来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找我?” “怕你一个人在教室呆得无聊,想带你认识一下,”江雾指了指旁边的陆东池和白京昀,“都是我的发小。” 陆东池自觉地打招呼,“嗨,程同学。” 江雾的笑僵在嘴角。 第18章 白京昀也给整懵了。 没想到向来细心的陆东池也有嘴瓢的时候。 付闻屿一怔,“什么程同学?” “啊,”陆东池很快反应过来,“你听错了,我说付同学。” 付闻屿看向江雾,语气满是不确定,“我听错了吗?” 江雾当然不可能爆出陆东池之前起的那个外号,于是连连点头,“听错了啊,哪来的程同学,没有程同学。” 付闻屿的目光在他们三个人脸上梭巡,奈何他们都理不直气也壮,装得跟真的似的,付闻屿也只能将信将疑,暂且按下这件事,“你们想去哪?” “运动场到处都是人,没啥意思,”白京昀打了个哈欠,“逛两圈找个地方打游戏?” 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后看向付闻屿,补充道:“最好是没人知道的那种秘密基地,摄像头也够不着的,有吧,校霸?” 这倒是问对人了。付闻屿二话不说,带着他们就往偏僻处走。 路上零零星星还会遇到几个人,都是只认识付闻屿的,经过的时候视线相对了还会冲这边点点头。白京昀顿时有了一种自己也在北高称王的错觉,走路的步子都飘了起来。 “你们想玩什么啊?”他接着找话题,“要不吃鸡。吧,刚好四个人。” 江雾:“……” 陆东池做了个“嘘”的动作,“文明你我他。” 白京昀很快反应过来,随即大剌剌地把胳膊搭在江雾肩上,“又没别人,阿雾不也听习惯了。” 付闻屿微微转头,看向江雾这边。 “别啊,”江雾迅速往旁边跨了一步,一副要和他们撇清关系的样子,“我可不习惯。” 这突然的举动让白京昀胳膊一晃,人也跟着歪了歪。 “行啊你——” 这语气意味深长,不难听出那“为了一男的你倒是能装”的言下之意。 江雾还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秘密基地”离东北角那个可以翻出去的围墙不远。这周围一片原先是足球场,在新的足球场建好之后就荒废在这里,已经长出了半人多高的杂草。 付闻屿带着他们从旁边的小路穿过去,尽头是几座废弃的小木屋。 “本来这里是休息室的,这个足球场不用之后就拿来放一些闲置的器材,”付闻屿说着掏出钥匙,打开其中一间的门,“这间被我们重新整理过。” 屋里还挺干净,进门靠墙的地方摆着两张沙发,茶几另一边还铺了地垫,上面是没来得及收拾的飞行棋和纸牌。屋子中间有个书架,再往里则是橱柜,橱柜里放了几盒泡面和火锅底料。 “乖乖,”白京昀四处打量,“这一看就知道是你们平时逃课开party的地方。” “有些年头了吧?”陆东池问,“我记得之前听人说过这边要拆掉,然后挖人工湖还是游泳池来着。” 付闻屿刚拉开储物柜,听见这话,他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像没什么事一般从柜子里拿出几听可乐,“十几年了吧。” “这书架上都是什么啊?”白京昀这会儿逛到了里面,“《感染病学》?恐怕连高中生物都没学明白呢看得懂这东西吗……卧槽!” 他一回头就看 分卷阅读36 见旁边摆着的一副人体骨架模型,吓得猛地弹到陆东池身后,“好家伙,这屋子还挺多元化。” 付闻屿看白京昀一眼,没说话。 “白京昀你能不能过来坐好,”江雾看不下去了,“不是说要打游戏吗?” “啊对对对,”白京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坐到沙发上,“那上线吧,打雨林怎么样?资源多玩着爽。”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纷纷拿起手机进入游戏。队伍一拉,四个角色显示在屏幕上,段位居然不相上下。 付闻屿不由得瞥向江雾。 江雾这位“刚枪王”干笑两声,“我这……都是他们带上去的。” 陆东池和白京昀也跟着干笑,没说他们其实是江雾带上来的。 游戏开始,飞机很快飞到了训练基地上空。这是这个地图人最多的一个地方,基本上是落地就开打,哪怕手里只有一个平底锅也得干。 队里三个人都选了跟随白京昀,白京昀早就蠢蠢欲动,看准了位置就按下跳伞,“冲!” 入耳是一片混乱的枪声和脚步声。所幸白京昀选的这栋楼还没被人占领,迅速搜刮物资之后,队里每个人都有了基本的装备,正准备一起打出去。 江雾在楼梯口摸了颗烟雾。弹,白京昀和陆东池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楼梯跳了下去。后面跟上的付闻屿停在江雾身后,“等一下。” 江雾:“啊?” 付闻屿没再说话,江雾操纵角色转头,就看见他的角色脚边多了他扔出来的二级头和二级甲。 江雾默默捡起来,看着付闻屿换上她刚脱下的一级头甲。 “你们快点啊卧槽!”白京昀被手榴弹炸了回来,在旁边怪叫,“游戏里也要当保镖?这么敬业的吗?” 脚步声已经在屋外四处围绕,付闻屿沉默着往外扔了两颗烟雾。弹,给自己的枪上满子弹之后就从窗口翻了出去。 白京昀本来打算在楼梯占据地形等人进来打埋伏,付闻屿这一翻给他看愣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跟。还在犹豫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一连串的枪响,队伍频道里付闻屿的血条也下滑了将近一半。 江雾是第一时间跟着付闻屿翻出窗外的,但烟雾太大,她只能凭着感觉给贴着墙根匍匐的敌人补几枪,捡了两颗人头。 听见外面的战况实在激烈,白京昀终于结束他的挣扎,跟着陆东池冲出来,“爷来救你们!” 烟雾渐渐散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成堆冒绿光的盒子。 还有端着枪愣住的江雾,以及在不远处的铁丝网下整理装备的付闻屿。 “我们恐怕是来舔包的。”陆东池说。 白京昀兴奋地在那些盒子之间跳来跳去,“之前怎么没觉得这游戏是他妈个寻宝游戏啊!” 完了还不忘勾搭付闻屿,“大腿,加个好友吧,有空带我。” 付闻屿语气平淡,“出去加。” 白京昀捡完装备,去路边找了辆卡车,狗腿地开进来停在付闻屿身边,还按了按喇叭。 付闻屿却走到江雾身边,扔下自己刚搜到的三级头和三级甲才开门上车。 “社会我屿哥,”白京昀说,“人狠话不多。” 他在地图上做了标记,开着车直奔安全区。 离他们最近的圈边是一座山头,来的路上都没听见什么动静,白京昀以为安全了,在山脚下了车就往上跑。谁知碰上了专门趴在草里蹲人的“伏地魔”,对着他就是一通扫射,其他三人还没来得及救他,他就已经没了。 江雾也不擅长在这样的地形作战,找掩体的时候就被两颗手榴。弹炸倒,紧接着又被补了几枪,在白京昀之后变成了盒子。 白京昀没了骨头似的瘫坐在沙发上,“自从上周升到这个段位,这游戏是越来越难打了。” 他接着转头吐槽江雾:“你怎么也没了,全队防装最厚的就是你,你就这样送?咋的,紧张啊?手抖?” 江雾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意思大概是“以后还想不想上分了”。 白京昀冷哼一声,捧起手机开始从付闻屿的视角观战。 陆东池也还活着,此时正跟着付闻屿躲在山坡的石头后面,用倍镜观察着草丛的情况。就算发现了敌人的位置,在付闻屿发话前他也不敢乱动,生怕暴露位置。 付闻屿算准了路线,往上面扔了几颗烟雾。弹,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冲过去,朝预估的位置开枪,先把两个人打残。 另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躲在树后面侧着头往这边扫射。在被发现位置的时候还上蹿下跳的,一边避开付闻屿的子弹一边还能持续输出。 付闻屿扔出一个燃烧。瓶,封住那人左侧的走位,又从右边逼过去。 那人也选择了跟付闻屿正面对抗,一连串的子弹往这边打过来,每一枪都命中。 付闻屿在同一时间对准对方的头部打了几枪,枪声停息之后,那人随之倒地。 而付闻屿的血条也差点见底。 “卧槽,”观战的白京昀有点坐不住,“太稳了吧,又中弹又有后坐力,你这准星居然一点都不飘的?” 然后他下一句就是:“什么挂啊,我也买一个。” 付闻屿给自己 分卷阅读37 打了个急救包,补满子弹,“走吧,三号。” 陆东池赶紧跟上。 江雾往白京昀面前放了罐可乐,示意他闭嘴。 她就坐在付闻屿旁边,都不用从自己的手机观战,转个头就能看到“现场”。 付闻屿的手确实稳,并且每个按键之间的衔接和子弹打出去的伤害都被他计算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个操作是多余的。 “突然想到最近挺火的那个挑战视频,”江雾说,“什么‘拿手术刀的手’,镜头一路拍下来都不带移位的。” 付闻屿抿了抿双唇,没说话,继续专心操作。 “怕是打架打出来的稳吧,”白京昀伸长脖子看了这边两眼,“估计平时锤人的时候也像这会子扫射一样有气势。” 陆东池也不算菜的,但现在却怕自己无意间的动作干扰了付闻屿的发挥,根本不敢乱动,就像个挂件一样跟在付闻屿后面跑,完全变成了付闻屿的医疗兵,只负责给他递药。 决赛圈的几场激战过后,两人成功获胜。紧张观战的白京昀一下子蹦起来,“观众席太过瘾了吧,我下一把能落地成盒吗,我还想躺着看大佬操作。” 陆东池则重重呼出一口气,“我服了,我得缓缓,刚最后那波有点刺激。” “走啊,一起,”白京昀搭着陆东池的肩,又招呼另外两个人,“出去吹吹风,看着快下雨了。” 门口的台阶刚好容得下他们四个。都坐好之后,白京昀十分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细烟。 江雾这才知道他在问付闻屿秘密基地的时候为什么要强调“摄像头够不着”。 这要是被监控室里的老师看见了,估计他们的程阿姨都不想护着。 “换了个薄荷的,清淡,”白京昀抽出三根,先给付闻屿递过去,“来哥们儿。” 付闻屿都没正眼看那些烟,“不抽。” “啊?”白京昀悻悻地收回手,“没看出来啊。” 江雾也挺意外,“你不是说你逃课的时候会给保安发烟吗?” 付闻屿神色淡淡,“别人会发。” “哦我懂了,”白京昀咬着烟嘴,“一般去打点的都是我们这些当小弟的,哪用得着大哥出面。”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江雾。 江雾则还他一个白眼。 打火机响了两声,白京昀和陆东池轮流把烟点上,一阵浅淡的烟雾随即飘飘悠悠地扩散。 付闻屿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来,又顺手拽了拽江雾的头发,“走。” 第19章 这突如其来的一拽让江雾不自觉地“嗷”了一声,“干嘛啊,没事儿,我都闻习惯了。” 付闻屿已经板着脸坐到了沙发上,“过来。” “咋的,”白京昀看戏般望过来,“当个保镖还顺带关心健康的?” 江雾刚想再跟付闻屿反抗几句,布满阴云的天空就突然响起爆炸般的雷声。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进屋里,“白京昀你又发誓了?” 白京昀:? 还没几分钟,这雨就像泼水似的下了起来,屋前的空地上很快积了一片水洼。陆东池和白京昀还没舍得进来,但也挪了位置,坐到最上边的台阶。 “运动会估计也暂停了吧,”江雾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一半。” “你操什么心,”白京昀在那边接话,“这种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再下那么几场,天也该凉了,到那时候才是一下雨就停不了。” “要是放学还没停的话叫我哥过来接我们算了——”江雾说着打开微信。 付闻屿的消息恰好弹出来。 “程同学是谁?” 江雾:“……” 她迷茫地看向付闻屿,后者却认真划着手机看新闻,好像前几秒发消息的人不是他。 江雾只得在对话框里打字,“我哪知道啊。” 付闻屿的手机震了一下,接着他很快回复:“我听到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江雾的手机也是“嗡”的一声。 她快绝望了,继续从微信上回他:“真的没有程同学。” “那他们为什么会认错?”付闻屿敲键盘的速度跟他刚才打枪的速度一样飞快,“你也带着他们见过吗?也是你的保镖?” “不是啊!你在想什么!” 两人打字的嗒嗒声和手机轮番震动的声音交织,引得门前坐着的另外两个纷纷回头。 “请问,”白京昀试探道,“刚喝下去的可乐是把你们毒哑了吗,不能用嘴说话?” 江雾:“……” 付闻屿:“……” “这雨下得,”陆东池身子往后倾,手腕撑在门槛上,“跟阿昀挨他爸打那天一样大。” 白京昀:?? “那他妈是哪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雾赶紧接话,试图转移付闻屿的注意,“应该是你跟我们打赌输了穿女装、用摆在你家茶几上的口红礼盒化妆、化完才知道那是你爸准备送给你妈的纪念日礼物那天。” “我没有!”白京昀捂着耳朵,像听见唐僧念咒的孙悟空那般表情痛苦地疯狂摇头,“全他妈是阿池的馊主意,我怀 分卷阅读38 疑他平时没事也在家穿女装!” “你放屁,”陆东池踹过去一脚,“你当时不是答应得挺痛快吗?八成是你早就有这个想法,到了那天才终于有了一个正当理由。” “滚啊!你少来!你也就这几年装得正经了点,你忘了你在老家村口炸牛粪的事情了?那天你爸打你你裤裆子下的雨不大?” “我炸你的头!” …… 江雾笑得肚子疼,转脸就把这两个队友卖了,跟付闻屿详细讲了那几件事。 付闻屿很配合地笑笑。 但也只是“配合”,情绪并未到达眼底。 江雾缓过来之后意识到这一点,正要开口,白京昀就抢在前头问付闻屿,“小时候你爸也经常打你吧?” 付闻屿身子一僵,嘴角的笑也一点一点收起,“什么?” “你爸啊,”白京昀说,“看你现在这么能打就知道你小时候肯定比我们还皮,叔叔应该没少揍你——他不会自己就是个武术教练还是怎么的吧?平时回去都把你逮着练一顿?” 付闻屿低垂着眼帘,“没有。” “啊?”白京昀没察觉到不对劲,“你以前不挨打的啊?” “想不起来了。”付闻屿语气淡漠。 这疏离又抗拒的态度让气氛一下子凝住。 江雾赶紧拿起一罐可乐递给付闻屿,“你别理他,让他说他自己的……” 付闻屿却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个突然的动作带得江雾手里的可乐掉到了地上。红色的铝罐滚过半个屋子,在地面碾出一阵闷响,撞到对面的柜角才停下。 付闻屿看都没看那边一眼,径直出门去了。 “哎——”白京昀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指向付闻屿的背影,“这雨都没停……真有事假有事啊,别是脾气大吧?” 陆东池转头看向正在弯腰捡可乐的江雾,“你男人跑了。” 江雾:? 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准,“那我去追?这儿也没伞啊。” “别去吧,”白京昀吐了个烟圈,“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卑微。” 江雾把目光投向陆东池。 陆东池难得在这样的事情上跟白京昀达成共识,“我也觉得。看你这副样子平时就没少向着他。你该干嘛干嘛啊,我跟你说他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你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江雾傻眼了,“你们在人家的地盘抽烟喝可乐就说出这样的话?脸呢?” “你看你看,”白京昀夹着烟的手这回指向了江雾,“说什么来着,这胳膊肘拐得是真的快。他一天也没为你干点什么啊,说是保镖,打架了吗?不就靠刷脸,白领你那份工资。那我们来这里坐坐又怎么了。你别太真情实感了,现在的小男孩儿都精,圈钱的多了去了,就喜欢盯准你这样的小富婆。” “现在又不是你想抱大腿上分的时候了?”江雾说。 “这谁抱得动啊,”白京昀一脸牙疼的表情,“聊天聊得好好的,都不知道哪儿惹到他了就翻脸了。这要是一起上分,我不小心送了,我都怕他顺着网线过来砍我。” 江雾试着抓住一些重点,“不是你问他小时候有没有被打吗?” “哦对,”白京昀拍了拍脑门,“难不成是从小被家暴,有心理阴影?完了呀江雾,看他现在这个战斗力和臭脾气,以后结了婚不得鸡飞狗跳的?” “没事,”陆东池淡然,“以她的实力也可以在家里摆个擂台,两人闲得慌了就上去比比。” 江雾:“……” “但我总觉得是因为别的,”她托着腮侧头看向屋外灰蒙*****想看更多精彩小说,欢迎加入我们小说群~群号:739543054******蒙的天,“他应该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白京昀盯着她看了三秒,跟陆东池下结论:“恋爱脑。” 陆东池默默点头。 江雾还在走神,没搭理他们。 记忆中发生一些事情的时候好像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江雾同样记不清。 正如白京昀所说,这场雨过后,气温果然往下降了一些。到了傍晚风一吹,穿着短袖短裙的江雾就有些顶不住。 付闻屿没回消息,放学之后江雾是跟其他两人一起走的。还好陆东池爸爸在附近开会,顺便开车过来接了他们,江雾才得以吹上暖气。 “给了钱的保镖,”白京昀闲闲地在后座翘起二郎腿,“还没我叔靠谱。” 江雾还没来得及动手揍他,陆父就回过头,“阿昀今天又偷偷抽烟?小心我告诉你爸。” “别别别,”白京昀赶紧放下他还没翘够的二郎腿,在自己的大腿上冲陆父哐哐磕头,“在戒了在戒了。” 求饶之余,他抽空瞥向陆东池,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又他妈是老子一人被发现了”。 陆东池拍了拍自己书包网兜里的口香糖和香水,一脸“难道我忘了给你用吗”的疑惑表情。 白京昀:“……” 江雾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类似于“小心我告诉你爸”的话,好像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 分卷阅读39 说了也没用,谁都不知道江晟还能不能想起他有这么个女儿来。 其他两家离得近,江雾先被送回了山庄。进门之后她看见地上摆着的那双高跟鞋,破天荒地先喊了声“妈”。 “我校服外套放在哪啊,别跟我说你们北高没这玩意儿。” 江霁初站在二楼楼梯口,“别叫唤了,校服外套之前不是给你放衣帽间了吗。” “我跟你说话……”江雾抬起头,楼梯口却又空无一人,“了?” 她跳上沙发裹起了毯子,“太吓人了,怎么跟闹鬼一样。” 还好这时候白京昀弹了群语音,张罗着要开游戏。江雾戴上耳机,听他在里面鬼吼鬼叫,才没觉得家里有鬼。 几局打下来,江雾的肚子也开始叫了。她抬头看看楼上,那两个人却没有要出来吃饭的意思。 江雾这才觉得不对劲。要是放在平时,她在语音里说话的声音这么大,程昕早就该冲下来骂人了。 “快点啊,就差你了,”白京昀还在催,“干嘛呢?” “吃饭去了。” 江雾匆忙丢下这句,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厚重的长绒地毯把她的脚步声完全吞没。整个二楼只有程昕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江雾缓缓走近,从门缝里看见江霁初搬了张椅子坐在程昕床边。 “……我的意思是,都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你实在没什么留情面的理由。” “我还是不想做这个决定,”程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 “你不能光看以前,”江霁初耐着性子,“四十多岁了怎么还跟十四岁一样天真?出轨这种事情是可以原谅的吗?”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江霁初开口打断,“还是财产分割的问题,是吗?你不想就这么认输。那女的明里暗里挑衅了你那么多年,儿子都跟江雾一样大了……” 被提到的江雾腿一软,扶住门把手才堪堪站稳。 但这个动作也让门往里推开了。一丝突兀的消毒水味冲进江雾的鼻腔,激得她眼眶发热。 她的目光投向噤了声呆呆望向她的那两人,“是在说爸爸吗?” 屋内一时静极。 江雾用力扯出一个笑,“应该,不是吧?” 第20章 关于江晟的记忆,江雾只有有限的那么一点儿。 奶奶还在的时候,江晟远没有现在这么忙,经常是一家四口回江家的大宅子里探望。那时候保姆们常说江霁初和年轻时候的江晟很像,以后找个世家千金结婚,也和父母一样登对。 江晟的眼里却不太有江霁初。公司总部落成的时候江雾才六岁,江晟却抱着她出席发布会,让她亲手剪彩。他从国外出差回来,淘来的稀奇东西只给江雾一份。那年在老宅,同样是把祖传的古董花瓶打碎了,江雾一点事没有,江霁初则被罚在雨里跪了一夜。 江雾那匹养在马场的纯血马也是江晟精挑细选送给她的,还给它取名江岚。江霁初为了拥有一匹马,得连着求程昕四个月。 以前就经常有人说江晟迟早会把江雾这个小公主宠坏。但他们还没操心多久,江晟就开始了他的“忙”。 这一忙就是十年。 十年里兄妹俩一直是由程昕带着,江雾见江晟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也正是因为见得少,跟一直不大在意她的程昕相比,在江雾心里,江晟就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存在。 却没想到不是她以为的救命稻草。 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屋里没有人回应江雾,江雾却知道这阵沉默代表着什么。 她腿脚发软,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靠到墙上。 程昕看似正紧盯着被子上的花色,实际眼神却失去了焦距。手里的那只玻璃杯被她紧紧捏着,捏得指关节泛出青色。 江霁初的神情是少见的慌乱,刚站起来又犹豫着坐下,不知道该顾哪边。 几分钟后,江雾闷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离婚好了,妈妈,”她抬头看向程昕,“江霁初说得对,这种事情没办法原谅的。” 程昕还有些意外,“你怎么……” “‘儿子都跟江雾一样大了’,”江雾一字一顿地重复这句,“他不只是背叛了你,还有我和我哥。” 前不久她问过江霁初的“他到底在忙什么啊”,此刻也有了答案。 “你先出去吧,”江霁初终于走过来,揽着江雾的肩,替她拉开门,“给你点好外卖了,一会儿记得拿。” 江雾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任由江霁初把她推出房门。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江霁初和程昕在屋里又说了些什么,江雾没再听清。 所谓的“外卖”是山庄旁边的酒店送来的四菜一汤。都是江雾平时爱吃的菜式,但今天她却没有胃口,几乎是只喝了一点汤就回房间了。 她浑浑噩噩的,裹起被子就缩在床角发呆,天快亮的时候才撑不住睡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江家的老宅,只不过这次失手 分卷阅读40 打碎花瓶的是江晟那个与她素未谋面的儿子,却换她跪在大雨里。沉闷的雷声仿佛贴在耳膜上敲出的鼓点,把人磨得头痛欲裂。 手机的震动声很快把江雾从浅眠中惊醒。新消息一条接一条的,是白京昀在群里不停地@她。 说是今天轮到一中办活动,什么校园歌手之类的,他们俩搞了个组合报名上去,一个人弹吉他一个人唱歌,让江雾翻墙到一中去看。 “毕竟是你曾经的江山,不回来瞅一眼不行吧?” 江雾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依稀想起上课的时候听老王提过北高的老师今天要集中到大学部去开会,于是在群里回了个“1”。 她下楼的时候程昕的鞋已经不在玄关的地毯上了,估计是赶着去组织会议,江霁初则刚拿了车钥匙要走。 在听见江雾的动静之后,江霁初回头等她。江雾随手从桌上拿了片面包,拖着沉重的步子过去穿鞋,然后径直走到院子里拉开江霁初的车门。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默契地对昨天晚上的事情避而不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江雾戴上耳机开始听歌,靠在座椅上嚼着面包,眼神放空。 跑车开出九汀山庄的时候,她也没看见路边倚着机车的那个人。 早自习刚开始,老师们就都去集合了。江雾没什么看书的心思,玩手机的时候白京昀又给她发了一堆布置活动场地的视频,搞得她按捺不住,收起手机就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她还记得之前付闻屿跟她说过的翻墙地点,也很快找到了学校东北角。这一片离那个荒废的足球场很近,课余时间都不会有人来,更别说是争分夺秒的早自习。 围墙不算高,对江雾这种“业务熟练”的人来说没什么难度。她把带跟的小皮鞋脱下来,和背包一起甩到墙外,然后徒手攀上粗糙的墙壁。 这一块的墙身被人抠出很多个小坑,看样子他们是没少从这边出去。江雾用脚尖踩着小坑上去,手刚扶到墙头,就依稀听见一阵窸窣的响动。 她有些分神,没注意到墙上还插了些透明的玻璃碎片,翻上去的时候手掌一压便是一阵痛楚。她条件反射地松开手,身子却重心不稳地往前栽。 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江雾连明天的新闻都想好了,什么“花季少女因父出轨郁郁寡欢选择轻生,留下母亲与不成器的哥哥相依为命”之类的。 但在那声闷响过后,江雾睁开眼,付闻屿那张面无表情的臭脸却撞进她的视线。 她还来不及进行思考,付闻屿就很是迫不及待地收起胳膊,把怀里的她扔了。 扔了。 江雾:“……” 所幸她反应够快,及时扶着墙站稳,才没有摔第二次。 刚才丢过来的东西都堆在付闻屿脚边。江雾跨过去一步,踩上自己的鞋,一边调整鞋子的系带一边没话找话:“你干嘛去?” 付闻屿也不打算跟她藏着掖着,“去打架。” 这样的直白让江雾沉默几秒,“哦。” 付闻屿看看面前的围墙又看看江雾,“你呢?” 江雾这才想起自己翻墙被他抓了个现行,生怕他突然来一句“你这么野不像是需要保镖的样子”,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支支吾吾半天,“就……去找朋友玩。昨天那个,你见过的。我这翻墙技术确实是不怎么熟练哈,见笑了。” “那不也是翻了吗,”付闻屿抓重点不知道抓到哪儿去了,“为了去找他们牺牲还挺大。” “啊?”江雾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付闻屿转头要走,走出去两步又补了一句:“般配。” 江雾在原地愣住。 般配? 和白京昀般配还是和陆东池般配?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谁,江雾都觉得自己有被侮辱到。 于是她冲着付闻屿的背影诚挚地问候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付闻屿充耳不闻,在前面走得飞快。 很明显的“还是打架要紧”和“懒得跟你逼逼”。 江雾气得在半空中朝他那边踹了一脚,“这莫名其妙的脾气发给谁看啊!” 陆东池那句“我跟你说他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你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和江霁初说过的“咱不当舔狗”回响在耳边,江雾拉紧书包,决定跟这个人冷战。 她打车来到一中,在外面商场的洗手间里换上那套旧校服,又把校徽别在胸前。都不用那两个人出来接,自己就轻轻松松混进了校门。 江雾对一中比对北高还要熟,过了保卫处就径直往礼堂走。才刚拐过那棵他们之前经常在下面罚站的大榕树,江雾就看见张祺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从教学楼出来,朝可以翻墙的那个小角落去。 像这种集体活动的大日子必出妖事,以往带头作妖的江雾见惯不惊,只是在树下绕了一圈避开那群人的视野,等他们完全看不到这边了才冒头。 白京昀抽空过来接江雾,一见面他就做作地撩他那缀满亮片的头发,“帅不帅?” 江雾关注的重点并不在他身上,“我刚才看见张祺了。” 分卷阅读41 “对啊,听说又要去打架来着,”白京昀的消息依然很灵通,“但是老子他妈的在问帅不帅。” 眼见敷衍不过去了,江雾才勉强瞟向他,“还可以吧。” “唉,我知道,你就是心里觉得帅死了,嘴上开不了口而已。” 白京昀说着话又习惯性地想把他的手搭到江雾肩上,江雾却预判到了,成功避开。 “干嘛啊?”白京昀照着江雾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亲兄弟走到今天变得这么陌生吗,碰都不让碰?昨天在北高也是——程咬金该不会吃醋了吧?你在怕他?” 听见某个关键词,江雾一下愣住。 想起付闻屿刚才无情地把她扔掉的举动和那句阴阳怪气的“般配”,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管那叫吃醋?” 那还真是别人吃醋要哄,他付闻屿吃醋要命。 “哪?”说到这样的话题白京昀就来劲儿,“真吃醋假吃醋?不会吧,堂堂北高大佬就这么被你拿捏了?” “不行吗?”江雾虚张声势地反问。 白京昀认真摇头。 “不行,你不配。” “……” 第21章 为了证明自己配做那个“拿捏北高大佬”的人,第二天蹭江霁初的车上学的时候,江雾特意说了句“从山庄后门走”。 “啊?”江霁初嘴上在问,手却老老实实打了方向盘,“为什么?” 江雾看着付闻屿微信发来的那句“出门了吗”,也不打算回复,“不为什么。” 早自习过后,迟到的林睿和李修博依然在一楼的绿化带旁边罚站——这仿佛是他们的日常。如果哪天这个点看不到他们在那里站岗,恐怕整个北高的人都会不习惯。 江雾去打水的时候顺便探头下去瞧了一眼,果然没见着付闻屿。 并且这肯定不是因为他来早了躲过一劫。 江雾撕开豆浆粉的包装袋,将里面的粉末倒进杯子里,嘴角因为幸灾乐祸而控制不住地上扬。 但还没高兴多久,交作业回来的课代表就走过来敲敲她的桌子,“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干嘛啊?”江雾看着自己刚搅拌好的豆浆,脸上是对去办公室这件事毫不掩饰的抗拒。 课代表懒得搭理她,“去了不就知道了。” 转过身后还小声补了句“找你能有什么好事”。 江雾偏偏不急,靠着椅背慢悠悠地吃完了自己带的早餐,在上课铃响之后才插着口袋吊儿郎当晃出教室。 办公室里的老王已经等得面色铁青。江雾的半边身子刚出现在门口,老王就迫不及待地拍桌子,“你一天天的像话吗!” 江雾这一路上都摸不着头脑,现在进了门也还是懵的,“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老王把手机摔到面前的教案上,点开相册翻给江雾看,“现在还会翻墙了是吧?好事不做,净把这些坏风气带过来?” 那几张照片按顺序排列,是江雾脱鞋扔包翻过墙头的整个过程。 “‘带过来’?” 江雾第一反应是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她反而想问问老王,他对北高的学生都这么自信吗。 “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江雾贴心地守住了老王这份自信。 接着她小声说:“其实也不是现在才会翻墙。” 老王又把桌子拍出一声巨响。对座正在批作业的岑悦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但也不好说话。 “很光荣吗,江雾?会翻墙很光荣吗?”老王痛心疾首,啪啪敲着面前的台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半年多就要高三了你知道吗?你有没有点危机感?你以为进了北高就能直升本部?你还要和多少人竞争啊!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并且是自主学习。老师不在的时候别人都没放松,你倒好,就这么翻墙出去了?要不是郁檬来告诉我……” 江雾的耳朵动了动,“郁檬拍的照?那她当时到那边干什么去了?” “你管人家干什么去了,”老王抬高嗓门,“人家最起码没像你一样翻墙出去!” 江雾正想再说点什么,办公室门口就被人敲了两下。 “悦姐,”付闻屿的声音在江雾身侧响起,“我来交作业。” 江雾刚要看过去,却想起自己正在拿架子,于是头转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继续转回来盯着老王。 但那声原本是要向付闻屿发出的冷哼却没收住。 在老王眼里,就变成了对他的嘲讽。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江雾语气干巴巴的,像个没有感情的认错机器,“我错了,我不应该翻墙。我败坏了北高的风气,我对不起您。” 这话一说出来,要是再接着批评就怎么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 老王被她气得脑瓜子疼,连连挥手赶人,“回去写份三千字检讨。” 这样的惩罚对江雾来说也不算大事。 谁知她刚要点头,老王就接着说出下一句:“让你妈签了字再拿来给我看。” 江雾这头是点不下去了,又继续盯着老王看,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是你不做人 分卷阅读42 了还是你不想让我做人了”。 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江雾拿了份关于翻墙的检讨去给程昕添堵,那很难不上演“母慈女孝”的场面。 “有问题?”老王问。 都到这种地步了,江雾也不好跟他硬碰硬,只得先应下,“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拉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江雾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反正江霁初的字是程昕教着练出来的,到时候让他帮着签个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她刚走到外面的窗边,余光就瞥见刚才一直在旁边观望的付闻屿上前一步。 “老师,墙是我让她翻的。” 江雾闻言一个急刹,险些崴了脚。 她赶紧抬手按住窗户,那声震响却让正在喝水的老王视线越过保温杯沿扫过来。 付闻屿却没回头。 江雾不敢久留,站稳后匆匆忙忙撤了。飘进耳朵的最后一句话是老王问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付闻屿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江雾没听清。 但他们的交流应该不是很多。江雾才走到教学楼底下,就收到了付闻屿发来的消息。 “检讨你不用写了。” 江雾脑子有些混乱,边上楼梯边敲着键盘,毫无思绪地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付闻屿也许是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知道她在看,于是又接着给她发了几句。 “我和林睿他们一人凑几百字就行,你认识的人不多。” “今天早上没看见你。” “放学还去散打馆吗,你有几天没来了。” 江雾什么都没回,把嗡嗡震动的手机塞进裙子口袋。 路过教室前门的时候,江雾特意往郁檬的位置看了一眼。郁檬正在抄黑板上的笔记,看见江雾走过来,她还心虚似的用左手支着脸,挡住江雾那看死人般的眼神。 夏卉对江雾被抓出去教育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看江雾回来了也没说什么。倒是江雾一坐下就忍不住发起对话,“我真就想不明白了。” 夏卉没打算等着听她接下来的话,淡然道:“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江雾:“……” 她盯着郁檬的后脑勺看了足足十分钟,“她抓我的把柄怎么就抓得那么勤快呢?” “不是早跟你说了吗,”夏卉头都不抬,“她多喜欢那谁啊,说不定比你还喜欢。” 都被江雾教育这么久了,“那谁”在夏卉这里还是不敢提。 江雾自然知道“那谁”是谁,于是“啧”了一声,“到底多喜欢啊,我跟人八字都没一撇的就这么针对我,别的那些喜欢他的人也被她这么搞过吗?” “我没跟你说过吗?”夏卉翻书的动作有片刻停顿,“她被那谁救过。” 江雾一下坐直了,“她又被救过了?” “对啊,”夏卉仔细回忆着那点八卦,“听说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会儿没上高中呢,她放学回家的时候碰上流氓了,刚好那谁出现,顺带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听了这耳熟的剧情,江雾有些混乱,一下搞不清自己被救的那天是魂穿郁檬了还是付闻屿那段时间真的像个街霸一样在那条路到处巡逻打流氓。 “不能这么巧吧。”江雾喃喃自语。 “怎么?”夏卉终于正眼看她,“你也被救过?” 从江雾的沉默中,夏卉得到了答案。 她嘴角抽了抽,“你搁这跟我玩儿真假美猴王呢?” …… 心情郁闷的江雾一放学就去了散打馆。 只不过这散打馆不是付闻屿所在的那一个,而是之前她一直跟着的教练开的。 这教练曾经是运动员,拿过不少奖,并且轻易不收徒,退役之后只想安安静静当个老板而已。当初程昕给他打电话磨了好久,他才答应一对一带江雾。 虽然已经上了点年纪,但教练的身手还是非常敏捷。刚抓到江雾心不在焉的一刻,他就抬腿一记飞踢,一脚踹到江雾的护头上。 江雾的格挡晚了一步,“疼啊!” “你他妈还知道疼?”教练一开口就十分暴躁,“实战的时候你觉得对手会管你疼不疼?就你这样跟个沙包一样愣在那,早他妈倒了八百回了。” “沙包”在他们口中除了代表挂在场馆里被人锤的那个练手道具以外,还有首写字母那另一层意思。 “我早就跟你说过,教你的时候我从来不奢望你有多高尚的想法,什么体育精神啊什么拳头只出在赛场上啊——我就想着平时你能保护自己就行。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儿……” 江雾咬咬牙,趁教练说话的空档开始还击。 结果她那比同龄人快出许多的动作都被教练一一闪过,后者还一点面子不给地嘲笑:“还真是,一段时间没见,退步不少。” 退步就要挨打。 针对江雾这种早就完成系统学习的,教练的教学方案就是让她挨打。 能躲过算及格,能还手算进步。什么时候还手成功了,就相当于这个阶段她领悟透了。 几个小时下来,江雾的训练服都湿到能拧出水了,才堪堪摸到及格的门槛。 教练脱下护手扔到她脚边,“明天接 分卷阅读43 着来。” 刚转过身,他又想起一码子事,“前几天刚见着你哥,他说你在学校附近又报了个班?图什么,离得近?” 江雾没说话。 教练冷笑一声,开始评价“同行”,“有一说一,这样看来,那边的人不行。” 江雾:“你说得对。” 反驳有什么用呢,反驳还不是要挨打。 但这一轮遭虐下来,江雾也痛快许多,换下脏掉的衣服就回了家。 江霁初和程昕的车又罕见地停在了院子里——如果按照最近的频率来算,其实这个画面倒也不算罕见了。 仿佛有预感,江雾开门的时候脸色往下沉了沉,刚才那点来之不易的痛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昕果然坐在客厅。 茶几上的白瓷杯里,红茶已经少了一半。杯口没有一丝雾气浮起,看样子早已凉透。 程昕瞥江雾一眼,拿起手机调出相册,然后摆在桌上。 江雾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照片。 “你能不能,”程昕的语气疲惫又失望,“别让我丢脸。” 第22章 江雾手里的衣服没拿稳,跌在玄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让你丢脸吗?”她镇定自若地弯腰捡起衣服,“没事啊,楼上不还有个让你骄傲的人吗。” “江雾!”程昕捏紧拳头,留长的指甲也狠狠嵌进肉里,“你再这样,你觉得我还会管你吗?” “很奇怪,”江雾很快收起了原本想道歉的心思,“你居然会觉得你管过我。”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江雾说着就想笑,“从我小学一年级开始你就这样了。那时候我早餐没吃好,上课饿得肚子疼,啃了口蛋糕吧——大概是蛋糕,家长会的时候老师点名说我上课偷吃东西,然后你就说我让你丢脸了,从那以后家长会你再也没去过。” 江雾踢掉脚上的鞋,把脏衣服扔到沙发扶手上,“我也有不那么让你丢脸的时候。我高二之前没掉出过年级前十,中考好歹也是全市前一百。但是跟一路保送的江霁初比,确实入不了你的眼。” “后来我就觉得,大概是要做点跟他不一样的事情,总之不要追着他的步子跑,你才会注意到我。但可能你都没关注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闯祸、开始学会打架的。” “我被请家长了你才会在那几天多留意我一点吧,但就拿翻墙这个事儿来说,”江雾翻起被玻璃划伤的掌心给程昕看,“你没问我为什么想出去,出去干什么。北高的那块地方你规划过,说想重建,那你肯定是知道墙上有玻璃的,但你也不会关心我有没有受伤。你在乎的永远是‘丢脸’,而不是‘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霁初还在北高的时候逃课被你碰到,你让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就一直想不明白,既然非要这样区别对待,”江雾的眼睛已经红了,但语气还是很平静,“当初为什么生我呢?” 程昕没说话,静静地盯着江雾看。 但她的神情是放空的。仿佛不是愧疚,而是真的在思考江雾的问题。 楼上的江霁初好像预料到了这两人会起冲突,就在这时候开始扯着嗓子喊妈,“竞赛报名的这个曾获奖项要填哪几个啊?” “你之前要是拿过类似的奖你就填进去——” 程昕嘴上已经回应了,又放心不下似的,踩着她那两万一双的毛绒拖鞋匆匆上楼。 “对我就没这样过,”江雾倚着沙发淡然道,“可能在江晟之前,你就已经丢下我了。” 程昕的步子稍稍一顿,却没有停下来。 “但我还是希望你们离婚。” 江雾对着程昕的背影说。 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 随着江霁初的房门关上,家里的动静也小了下来。江雾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满不在乎地侧过头嗅了嗅自己的肩膀,被汗味惹得直皱眉。 她回房间泡了个热水澡,顺便打开手机。 屏幕上还有付闻屿今早上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只不过江雾一直没点开。 “昨天的事,抱歉。” “抱什么歉,”江雾靠着浴缸自言自语,“抱歉把我摔了还是抱歉说我和那两个狗东西般配?校霸道歉都这样不明不白的吗。” 最终她什么也没回,截图聊天记录发到三人群里之后就把手机扣在了一边。 但洗个澡的功夫,江雾又想起那两人的参考意见没什么明显的作用,于是想去找江霁初聊聊。 江霁初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江雾以为程昕已经走了,也懒得敲门,抬手就要推。 程昕的声音却隐约从里面传来,“……算了,我再坐会儿吧,也不知道江雾在干嘛,要是出去看见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 江霁初早就习以为常,“你那是跟她沟通得少了,还得慢慢开导。” “她刚才问我为什么生她的,”程昕说着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头疼,“我都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她。要不是当年为了留住你爸……” 江霁初很明显地愣住,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原因。 “那他知道吗?” “如果不 分卷阅读44 知道的话,”程昕的语气还算笃定,大概是出于这些年来对江晟的了解,“他以前会对江雾那么好吗?他就是觉得亏欠了她。” 这回江雾没有闯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家的。 外面的温度已经能呵气成霜。但圣诞节早早开始预热,街上也是人来人往。爱热闹的大都是小孩子,有骑在爸爸肩头去摸圣诞树上的礼物的,有牵着妈妈的手在等路边的糖炒栗子的。 江雾盯着他们看了几秒,被刮过来的一阵冷风吹得瑟缩起来,又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真是操了,”她收起羡慕的眼神暗骂了句,“也不知道江霁初下跪的那天是不是这么冷。” 天色渐暗,罩在头顶灰蒙蒙的一片。江雾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家里那两个人好像始终没发现她不见了——又好像发现了也默许她大晚上的不回去,总之人没死都不是事儿。 可能死了也不是事儿。 毕竟只是棋子变成的弃子而已。 江雾深吸一口气,感觉什么地方被堵上了。 心口,鼻子或眼睛。 绕了一大圈,江雾又没出息地往九汀山庄走。天已经彻底黑下去,她远远看见山庄门口的路灯下停了辆机车,边上站着的人身穿北高校服,指间亮着一点星火。 要是把他单拎出来看,长相和气质都不像坏人,反而干干净净的,容易叫人误以为是三好学生的类型。 但这样的人越和一些叛逆的东西沾上边,就越会让人感觉到危险。 江雾放慢步子走过去,“来找谁?” 付闻屿淡淡瞥她一眼,“看你没回消息。” 江雾心虚得视线飘忽不定,最后落在付闻屿夹着的那根即将燃尽的烟上,“手机没电了——你不是说你不抽烟?” “没抽,”付闻屿把烟头甩进一边的垃圾桶,“烧着玩。” 他怀里抱着一个头盔。江雾不把自己当外人,取下后座系着的另一个戴上,“走,去哪都行。” 大冷的天,路上很少有他们这么疯的。在不限速或者没有摄像头的区域,付闻屿一次次提速,好几次跑直线的时候几乎把油门拧到最大。 江雾最开始还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后来双手只能用来扶着付闻屿的腰——明明已经紧紧贴到他后背,却始终不敢抱上去。 即使她已经看到白京昀在群里说“我觉得当大佬的一般不这样说话”。 “他是不是喜欢你。” 江雾隔着头盔看向右侧灰褐色的海,眼眶忽然承载不住那片湿热的重量。 过了好久,付闻屿才察觉到不对。停下车一看,江雾的头盔面罩已经被她呼出的热气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汽。 付闻屿替她摘掉头盔,她立马低下头去,却还是抽抽噎噎的,长长的睫毛被打湿得三两根聚成一绺。看那神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付闻屿抬起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戴着手套。给她擦擦脸也不是,放下又略显尴尬。 他前后看看,顺势拍了拍江雾的脑袋,随即下车朝路边的便利店走去,很快带了包纸回来。 江雾的脸上全是泪水,风一起就被刮得生疼。她把外套的领子竖起来挡住半张脸,看付闻屿抽出一张纸巾,也不展开,直接往她眼皮子底下按。 厚厚几层纸隔开了指尖与皮肤的触感,江雾却仍然往后避,又滚了几滴泪。 和小孩子一样,本来已经快好了,一有人安慰就哭得更厉害。 手里的纸越擦越湿,付闻屿很快又抽了一张新的。动作虽然生疏且笨拙,但还算有耐心。 江雾不停地眨眼,每眨一次都有眼泪掉下来,仿佛在跟付闻屿较劲似的。 最后是他先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 “那换个地方哭行吗,”江雾把袖子往下拉,手也藏了进去,“我好冷啊。” 她的嘴埋在竖起的领子下面,说话瓮声瓮气的,软绵绵拉长的尾音听起来像在撒娇。 付闻屿忍不住低声笑了,刚要说点什么,她垂下的手就无意中轻轻碰到他的掌心。 这样的接触让他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面色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这反应让江雾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下了车就独自往前走。 付闻屿的神情是少有的慌乱,“我不是故意的。” 江雾没回头,“就因为你是无意的。” 付闻屿久久说不出话,只跟在江雾旁边走着,手一次次下定决心般地伸出来,却又不碰到她。 走了好一段路,他才转回去拿车,然后追上江雾,开着大灯远远跟在她后面。 刚才跑了一圈,这个地方已经离九汀山庄不远。江雾很快走进大门,始终没有转头去看身后的那束光源。 别墅一楼的灯是开着的,江雾站在院子的铁门外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碰巧江霁初出来倒垃圾,拉开家门看见江雾就是一愣,“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眼见江雾不想说话,甚至还有再掉头走的意思,江霁初赶紧过来拽住她,“回去啊,妈出去开会了——你怎么哭成这样?跟她吵个架不至于的吧。” “不至 分卷阅读45 于的吧”说到一半,江霁初的语气明显有些发虚。大概是想起上次江雾推门进去的前车之鉴,他眼神也有意无意地瞟过去观察她的反应。 江雾没提这个,只是吸吸鼻子,“我失恋了。” “哦,”江霁初松了口气,“那正常。” 江雾:“……” 第23章 见江雾不说话,江霁初又战战兢兢关心了句:“为什么啊?” 江雾沉思良久,想不到更好的措辞,“他不让我碰他。” 果然,江霁初惊恐倒退一步。 “啊?碰他?你个老色批!” 江雾:“……” 心梗。 第二天放学,江雾存心躲着付闻屿。为了不在半路被他拖去散打馆,她盯上了旁边收拾书包的夏卉。 “你去哪儿啊?”江雾撑着脑袋看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带上我呗。” 夏卉从来没见江雾这么乖巧过,反而有点害怕,“没……不去哪。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里的矛盾自然没骗过江雾,“不是说不去哪吗,什么事啊?” 夏卉直白道:“没你的事。” “你带带我吧,”江雾抱住夏卉的胳膊,“我不想回家,去哪玩带上我嘛——” 夏卉狠狠打了个寒战,撩起袖子看刚起的鸡皮疙瘩。 在她看来,江雾撒娇等于猛男撒娇。 最为致命。 然后江雾就如愿以偿,跟着夏卉走了。 结果却是坐在一家便利店的椅子上喝奶茶,看夏卉在收银台后面站岗。有客人来的时候扫码收钱,闲下来就偶尔清点货架上的东西。 重复且枯燥无味的工作,看得江雾直犯困,甚至趴在桌上睡了好几觉。 终于熬到换班,夏卉端了两份杯面过来放下。江雾拿起叉子搅了搅还没泡开的面条,“你这样算不算童工啊?” “我舅舅的店,”夏卉说,“我来帮帮忙赚点伙食费而已。” 看江雾欲言又止,夏卉就笑,“大小姐没见过勤工俭学的啊?” 江雾咬了咬叉子,“也不是完全没见过。” 她想想又说:“只是没想到你也得这样。” 夏卉伸直酸痛的腿,“可能在北高确实就是比较少见吧。” 毕竟是白京昀口中的“太子学校”。 “那你爸妈是干什么的?”江雾问。 “我妈就一公司的普通职员,我爸……”夏卉虽然没打算瞒着,但说话时却没有直视江雾,而是盯着自己面前热气腾腾的面,“在局子里蹲着呢。” 江雾一下愣住。 “你不知道?”夏卉比她还惊讶,但很快又想起来,“也对,你跟班里其他人没怎么玩儿,没传到你耳朵里很正常。” 看夏卉是这样的态度,江雾就试探着问:“为什么?” “卖假烟,”夏卉轻描淡写,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跟他说过别干,他不听。做这个来钱快,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我们也想过的。所以现在除了我妈上班以外我还得干点什么,先凑够钱把他赎出来要紧。” “难怪。”江雾喃喃自语。 她之前给付闻屿带零食的时候,郁檬是说过“只有夏卉会要”之类的话来着。 “什么?” 江雾赶紧摇头,“就是在想,你好像确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我是从八班考上来的啊,”夏卉用叉子戳着汤里的葱花,看它们沉下去又浮上来,“本来大家都知道送进八班就是要花一笔钱的,后来我爸这件事再被扒出去很正常。” 她玩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就趴到桌子上,“可能考上大学就好了。” 江雾学夏卉的样子趴着,“那样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不知道,”夏卉虽然这么说,但语气还是带着隐含期待的笑意,“但是不都这么说吗,我们这个阶段实在找不到办法的时候,唯一的路就是这条,改变命运远走高飞什么的——” 她的那股子兴奋很快又淡了下去,“好像跟你说这个没什么意思,像你这样的,这些事情应该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江雾连连摇头,桌上的东西都被她的动作晃得抖了几下。但她说话的声音却有气无力,“不是的。像我这样的,拥有的东西都是父母给的,其实还是活在掌控之中,他们说收回就收回了,我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夏卉还挺惊讶,“你现在又是这样想了吗?你也太善变了,刚入学的时候不是满脑子那谁?” 她说到这个就开始滔滔不绝,仿佛记仇似的,“我那时候还跟你说好好学习呢,你理我了?每天放学就往楼下冲——就算不是放学,课间之类的自由活动时间不也那个样儿……” “现在知道了,”江雾赶紧让她打住,“没一个好东西。” 江雾心里也明白自己在同家境的同龄人中算是不务正业那一挂的。 当然,这里的“同龄人”,白京昀和陆东池首先排除在外。 江霁初之前还说,“富二代”会变成贬义词,就是他们仨这种吊儿郎当的人的功劳。 夏卉把自己的面往前推了推,让两个杯子轻轻碰到一 分卷阅读46 起,“那就为远走高飞干杯。” 飞是要飞,但目前的课也是要脚踏实地上的。 包括体育。 离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体育课的考试却说要提前。 提前的原因,体育老师也说得明白。在接下来各科都要紧张复习的日子里,他得开始“生病”了。 江雾再怎么不想见到付闻屿,也不得不在考试这天来到体育馆。 付闻屿照常在队伍最前面点名。前面的人都过得很流畅,轮到江雾的时候,却偏偏没了声儿。 付闻屿还没太在意,只当她没听见,耐着性子又点了一遍,“江雾?” 江雾正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好像入定了一样。 付闻屿放下点名册,抬起头直勾勾看向这边,“江雾。” 沉下去的声音冰冰凉凉,颇有些暗示“事不过三”的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样的压迫下,江雾勉强哼唧了一声。 “怎么回事儿啊?”林睿凑到付闻屿耳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不想和你说话到这种程度了?你也太讨人嫌了。” 付闻屿把点名册扔到一边的垫子上,“一会儿分组对打,我和你先来。” 林睿:? 他默默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记事本,随便翻开一页就开始写字。 付闻屿的视线越过林睿的肩膀看过去。 “12月10日,天气阴。记付闻屿不知道第几次公报私仇要揍我。” 再往上也还有。 “12月8日,天气晴。付闻屿把我的机车开走了,害我早上迟到。他来得比我还迟居然错过了罚站时间,气。” “11月20日,小雨。运动会付闻屿居然不打算参加,篮球赛估计又要输给六班,烦得一批。” “10月17日,晴转多云转晴。付闻屿这狗贼改装了我的排气管,以后再也不是鬼火少年了。” 付闻屿:“……” “行了,都别闹了,”体育老师在最前面拍手,“两两分组,把你们这段时间学会的东西都打给我看看。要求不高,动作标准就行,下个学期再进阶。付闻屿,你和林睿先示范一下,后面那两个女生——江雾和郁檬是吧,你们就一组了,不然等会说男孩子欺负你们。” 付闻屿和林睿的示范,自然是在林睿的哀嚎声中结束。 体育老师拿着评分表,笔尖在空白处停顿出一个洇开的墨点,迟迟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两位拿了运动员证的人打分。 最后他胡乱写了一个99和一个98,“这个示范你们看看就行,别学了。” …… 江雾在后面坐着跟白京昀打游戏,打完两局才点到她和郁檬。 两人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且眼神都蜻蜓点水般接触到又立马收回,各自去做准备。 江雾一直那么心不在焉的,反倒是郁檬显得更加胸有成竹一些。 体育老师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些小孩儿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影响不大,他也就没管。现在也是,吹了开始的哨声之后他就叼着哨子抄着手坐在椅子上看戏。 女孩子嘛,打架扯头花的,真正动起手来也跟猫挠的差不多,问题不大。 谁知郁檬出人意料,上去就是一阵快攻。这样的招式还不在这学期学过的东西里面,原本以为只需要敷衍了事的江雾也是一愣,只得格挡着退到角落,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装傻,还是该用自己的技术还回去。 内行人是看得出来别人练没练过的。郁檬这个样子,八成也在校外报了个班。 但就练了这点时间,还不够跟江雾抗衡。 江雾闪身避开一个在她眼里是慢动作的踢腿,决定以防御为主凑合过去——不这样的话,解释自己的真本事似乎要更麻烦一些。 郁檬却把江雾的手下留情当作是认怂,越发穷追不舍。出拳还不够,腿上的攻势也多了起来。 江雾侧过身子,想挡下一记横踢。但位置有偏差,郁檬那一脚重重踢到了她翻墙那天被划伤的掌心。 就在江雾疼得分神的时候,郁檬迅速蹲下身,用上了她才看过一次示范的扫腿。 江雾脚踝受击,重心不稳,向后倒坐在地上。 体育老师急促的哨声响起,江雾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刚要站起来,就听见蹲在一旁的郁檬说:“你根本不配。” 是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但郁檬看着的人却是不远处的付闻屿。 “对,我不配,”江雾懒洋洋起身,语气竟有几分随和,仿佛在敷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不稀罕了。” 腿在摔倒的时候被拉得有些疼了,江雾却满不在意,一瘸一拐地朝体育馆大门走去。 付闻屿刚要去追,体育老师就用评分表挡在他面前,“诶你帮我统计一下,排个名。” “这波啊,”林睿嘀嘀咕咕,“这波是新招式,叫棒打鸳鸯。” 付闻屿面无表情举起评分表,“老师,林睿说他少我一分不服,想再打一次。” 林睿:“我他妈没有!” 第24章 骑机车兜风那晚江雾本来就冻着了,接着又是 分卷阅读47 在体育考试刚出完汗的时候往外跑。不知道最近是心情影响了身体素质还是怎么,总之一顿操作下来,江雾成功变成了重感冒。 怕在期末这种特殊时期连累那些优等生,江雾上课都戴着口罩。但捂着的大量二氧化碳让她脑子昏昏沉沉,只知道趴桌子上睡觉。 老王知道这种状态难受,也难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雾连睡了几天,体验确实不错——如果没有时不时从窗口吹进来的冷风的话,或许会更舒服一些。 但教室里的暖气开得足,其他人呆久了都会闷,江雾也不好说什么,只一次又一次地默默拉下自己头上那顶毛绒帽子。 平常课间那点动静江雾已经习惯了,睡意丝毫不被影响。今天走廊外面却比以往吵闹,好像是别班的过来了,要找什么人。 江雾闭着眼睛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拽,让它捂住耳朵。 谁知左侧突然“啪”一声巨响,轻而易举穿透了那层毛线织物。 江雾先是忍不住皱眉,身体才晚一步感受到原本不断吹进来的冷风停住了。她吃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走廊上站了个瘦高的身影。 从那刚收回的动作来看,刚才窗户那声巨响,不出意外该是他的手笔。 但江雾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把脸埋进臂弯。 坐窗边那人叹了口气,像是敢怒不敢言,但举动也没认怂,又把窗口打开了。 没过多久,又是一声关上的“啪”。 那人耐着性子再次把窗推开。 三十秒后。 “啪!” “什么意思啊?”这回教室里的人忍无可忍,拉开窗口就骂,“你一个别班的来关我们的窗干什么?” 接着是付闻屿凉凉的声音:“我冷。” “你又不在这坐着你冷什么?” “我这不是在外面跟人聊天吗,”付闻屿耐心跟他扯皮,“对流把风吹过来了不知道?” “什么对流不对流,你八班的学渣你跟我说对流,里面的人不要透气的啊……说话归说话你进来干嘛,老师说过不能串班的!你还想打架不成?别以为你是所谓的校霸我就怕你……” 然后是一阵桌椅碰撞的响动。 骚乱持续了好一会儿,上课铃声才响起来。老王跟平时一样踩着点准时进教室,定睛一看,手里的书就摔到了讲台上,“付闻屿!谁让你把棒球棍带学校里的!把你班主任叫过来!李嘉豪你也来办公室一趟,怎么连你都开始惹事!” …… 动静渐渐小下去之后,刚睡着的江雾又悠悠睁眼,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 夏卉在旁边支着个脸瞧她,“哟,你肯醒啦?” 江雾没力气跟她怼,只能小声哼唧,“干嘛阴阳怪气的。” “为了让我们公主睡个好觉,那谁可是费了大劲了。” 江雾在桌上趴了一会儿,记忆逐渐被她找回来。她吃力地转头望向窗边那个空着的位置,思维又有点不听使唤,“我听见谁说付闻屿把棒球棍带进来了?他把李嘉豪打住院了是吗?” 夏卉嘴角抽了抽,指向高处的气窗,“他用棒球棍把上边的窗捅开了。不是要透气吗,这样风也吹不到你。” 说完她又添油加醋一句:“我可能对他误会有点深了,这是什么硬汉柔情——你都不知道刚才郁檬的表情有多难看。” 江雾现在见不得夏卉夸付闻屿,“就这叫硬汉啊?” 夏卉条件反射,“那不能软吧。” 江雾:“……” 冷冷的车轱辘在她脸上胡乱地碾。 头更晕了。 看她这几天病得实在惨,江霁初也有些于心不忍,放学把她接回家之后就说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我感觉你已经到了要住院打两天吊瓶的程度了,”江霁初开始凭自己多活了三年的经验给她进行初步诊断,“万一是什么流感的话,保不准还得隔离。” “那不行,”江雾裹着毯子吸鼻涕,“住院太耽误时间了,我还要学习呢。” “你要学习?”江霁初难以置信,“我都多少年没听到过这话了。你知道从你嘴里说出要学习这句话就像什么吗?” 江雾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 但江霁初最会的就是自己接茬,“就像我说我不去蹦迪。” 江雾瓮声瓮气,“倒也不用拿我跟渣男比。” 江霁初:? 就冲这句“渣男”,江霁初气得挂断了刚拨通的家庭医生的电话。 然后还让江雾在第二天失去了早餐。 种种与此类似的行为让江雾可以肯定,自己和江霁初绝对是亲兄妹。 她用围巾遮住嘴和冻疼了的鼻子,惨兮兮地走向校门。 付闻屿和林睿跟两个门神一样杵在那儿。说他们像在罚站,他们又吊儿郎当的,时不时东张西望。说他们在帮保安大哥看门,路过的那些认识他们的人又一个个点头哈腰,差点不敢进去。 江雾一见这两人就脑瓜子疼,正想着是不是该麻烦江霁初他老人家再把她送到侧门,回头一看,他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屁股车尾气。 江雾只得不情不愿地转头,却被不知道什么时 分卷阅读48 候堵在她面前的付闻屿吓得一抖。 还好这动作幅度不大,不算丢人。江雾又把围巾往上拽一截,恨不得把眼睛都挡住,然后想绕过付闻屿进去。 结果付闻屿也跟着横跨一步,再次挡到她身前。 江雾想了想,选择后退。 于是付闻屿又往前逼近。 “他妈有完没完?爷都要冻死了,”林睿在不远处大喊,“天刚亮就在这等着了,就为了跳个华尔兹是吧?” 江雾额角冒出一滴冷汗。 敢情这两人起了个大早就是来堵她的。 付闻屿难得没回嘴威胁林睿,而是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塞到江雾怀里。 江雾垂着眼帘瞧里面的东西,没说话。 “给你冲了感冒灵,应该还是热的,”付闻屿硬邦邦地解释,“别的药自己看说明书。” “哦。” “你吃早餐了吗?”付闻屿问。 没耐心等回答,他又从书包里摸出面包和牛奶,一并塞过来,“吃了早餐过半个小时再吃药。” 牛奶也是温温热热的,但那一瞬间的短暂触碰让江雾感觉到付闻屿的手有点凉。 大概是早上跟林睿骑机车来的时候冻到了。 江雾甩甩昏沉的脑袋,那句“谢谢”刚到嘴边,付闻屿就转身走了。 走得飞快,跟身后有鬼追似的。 路过校门的时候还没忘把咋咋呼呼的林睿拎着一起走。 “就没了?”林睿不甘心地回头,活像一只在瓜田里上窜下跳却没吃到瓜的失望的猹,“你们之间的交流就这么点吗?那看来你俩不太合适啊。” 付闻屿一巴掌挥向林睿的后脑勺。 林睿“嗷”了一声,紧接着发现新大陆,“卧槽,你耳朵好红!” “红你妈,滚。” “不过话说回来,”林睿也是贱兮兮的被付闻屿骂惯了,说话的时候又不计前嫌地把胳膊搭在付闻屿肩上,“她之前不是在追你吗,怎么现在变成你追她了?” 付闻屿照常蹙眉避开身体接触,“哪有什么追不追的。” 林睿眼珠子一转,“您不会想说你们俩是传说中的双向奔赴吧?” 见付闻屿不说话,他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可别真这么认为啊。人都不朝你奔了,还双向,醒醒吧。” 付闻屿:“你皮又痒了是吗?” …… 江雾和往常一样从后门进的教室。路过走廊尽头的垃圾桶的时候,她拿着早餐的手在桶旁边晃了晃,随即指尖一勾,把即将脱离的袋子又旋回来。 再气也不能饿了自己。 夏卉正托着腮用目光迎接江雾进门,两人一对视,她就露出八卦又了然的笑,“舍不得扔呗?” “谁稀罕了,”江雾嗤之以鼻,从袋子里拿出面包和牛奶往旁边一推,“你想吃你拿去。” “可不敢,”夏卉赶紧躲开,好像江雾推过来的是个炸·弹,“大佬的东西,我就这么随随便便吃了,会折寿的。” “命硬”的江雾沉默着把吸管插进牛奶盖。 她的注意力还没法集中,顾着吃早餐就不太能听进去刚进教室的老王说了些什么。 就这么磨磨蹭蹭吃了一节课,临近下课的时候,江雾才见老王低头看了眼手机,随即迅速往这边一瞟,给她一个眼神,“程校长让你去她大学部办公室一趟。” 江雾面无表情,“怎么她没存我号码吗?” 声音不大不小的,但刚好能让老王听个大概。 老王也摸不着头脑,“你问我?” 江雾没搭理他。 照这拧巴的脾气来看,她得确实是程昕亲生的。 但目前江雾最烦的也就是这一点。 可人在屋檐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雾把吃东西剩下的垃圾收好,准时准点地去了。 别人进程昕的办公室之前都是轻轻敲门,诚惶诚恐,江雾倒好,一记飞踢把门踹开,好像这门是她教练给她举着的靶子。 程昕正在整理文件,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了,也开门见山,“寒假的补习班我给你报了。” 江雾的气势在她发愣的那一瞬间有片刻凝滞,随即慢慢弱下去,“什么补习班?” 她这个反应却不出程昕意料,“你们班主任不是应该跟你们说了吗,你听课听到哪里去了?” 江雾:“狗肚子里。” 第25章 程昕把文件夹盖上,抬起头静静看着江雾。 江雾倔强地迎上程昕的目光,“我不去。” 程昕就像没听见她这话,“那地方在城东,离九汀山庄有一段距离,到时候我让司机接送你。” “我不去。”江雾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过完下个学期就高三了,你上一次考试成绩什么样还要我提醒你吗?”程昕十指交握,摆出要跟江雾长谈的架势,“又不是让你去做什么坏事。江霁初前些天跟我聊到你的时候还说你打算好好学习来着,我也是为你好……” “是为我好,还是怕我下次考试考差了,或者升不到本部,又给你丢脸?”江雾毫不客气地回怼,“不是有江 分卷阅读49 霁初吗?公认的太子爷摆在那儿呢,让他去争好了,反正他什么都比我厉害。我一个用来抓住江晟同情心的工具人,你有什么好操心。” 在程昕发火之前,江霁初适时地从外面推门进来,“妈,庆典活动的方案和预算我做好了,你看一下。西洛那段时间档期满了,当不了特邀嘉宾,不过小雨还是可以独奏……”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江雾使眼色。江雾虽然不服气,但还是翻了个白眼,趁他给程昕讲方案的时候出去了。 走廊尽头有间会客室,程昕经常在那里接待客人。除了谈话用的茶几桌椅外,还有棋牌桌和台球这些娱乐用品。 江雾听江霁初说过,他和他那几个朋友没课又懒得跑出去玩的时候就会来程昕的会客室,把门反锁了在里面喂喂鱼打打台球。 仗着自己这趟来大学部是有“正当理由”,江雾也不急着回去上老王的课,而是拐进了会客室,关上门就把台球摆到了桌上。 以前白京昀他爸谈生意的时候到处跑,不是太重要的场合就会带着他们仨。有的客户就爱玩这个,还不忘多开一张桌子给小孩子折腾。江雾跟白京昀学了点皮毛,偶尔打打倒也有模有样。 虽然太久没玩,动作有些生疏,但江雾一杆子下去,球在撞到桌沿之后还是顺利滚进了洞里。 白球位置不动,江雾来回走了几步,物色接下来要被她打进去的球。好不容易选到一个,刚在桌面搭好手势,江霁初的声音就从窗外传来,“你一天就不能学些正经东西?” 江雾手一抖,没掌控好力道,白球被球杆挑起,紧接着在桌上跳了一下,只滚出去几厘米。 江雾就像没听见江霁初说话,自顾自重新找好位置,拉开球杆后稳稳击中白球。前面的球受到这股撞击之后,顺着笔直的一条线进洞。 “勉勉强强,”江霁初从角落里拿出另一根球杆擦了擦,走到险险悬在洞沿的白球旁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把它打回桌子中央,同时碰到的两个球一前一后进了两边的桌洞,“就是说比起我,还是差远了。” 江雾:“……” 这方面她骂也不知道怎么骂。毕竟眼前这个让她想一杆子捅死的人,不管是正经的东西还是不正经的东西,会的都比她多。 她对着白球又是一杆。这次准头对了,但是力度不行,几个被撞散的球在桌上有气无力地滚出去一小段距离,没有进洞。 江霁初再次出手,桌球“啪”的一声,震得江雾耳朵发酸。 “反正你自己知道了之后应该也想报名——那天不是脑子抽了跟我说要好好学习吗,”他终于把话题绕到他进来的目的上,“她给你报了你就去呗,逆反心理怎么这么重。” 江雾弯腰瞄准,“什么事情都轮得到她来安排吗?” “话不是这么说……” “我的出生也是被安排的,”江雾打完自己的那一次,把球杆绕过后颈,吊儿郎当搭在两边肩膀上,“从她怀我的目的,到现在为了不丢她的脸而给我转学给我报班——我这条破命真是被她安排明白了。” “你熬过这一年半,考上北大不就好了,”江霁初开始拿出全国统一的骗小孩子读书那一套,“上了大学谁还管你。” 江雾一个白眼,“我疯了才留在北岛大学,在她眼皮子底下。我哪怕去南州呢。” “这不说习惯了——南州就南州,一个道理。现在的问题难道不是你翅膀没硬起来吗。” 江雾低垂着眼眸,似乎觉得江霁初说的有道理。 “话说回来,他们不打算离婚是吧?” 江霁初在这件事上的心思大概和江雾是一样的,一提起来他就郁闷得扔球杆,“劝不动,一天天烦得要死。” “那行,去就去吧,但是有个条件,”江雾也懒得废话,“我得搬出去,我不想早起。” 江霁初瞥向她,那眼神分明是“这点理由就完了吗之前那谁来接你的时候你不也起挺早的”。 江雾不自在地别过脸,“主要是这个家我实在呆得犯恶心。” “那你搬出去你住哪啊?房产证我可都偷出来看过了,咱们家在城东没房子。”江霁初实诚道。 江雾轻飘飘看他,什么都没说,不出三秒他就懂了。 “行吧,我给我那些收租的朋友都打打电话问一下。” …… 不得不说江霁初在这方面还是有点用,要租的房子在江雾期末考结束之后就立马有着落了。寒假第一天,他就开着他那辆曾经达成全市首撞的911把江雾送到她的“新家”门口。 动作之迅速,很难说其中没有“快滚”的意味。 “行李你慢慢收拾吧,”江霁初把大包小包扔到江雾脚边,接着丢过来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随便花,自己注意安全,有事千万别给我打电话。” 江雾:? 她对江霁初的脑回路已经习惯了,“不过密码为什么是你的生日呢?” “因为这他妈是老子自己攒的钱。”江霁初没好气道。 要搬出来这件事江雾没亲自跟程昕打招呼,只觉得江霁初应该会代为转告。但程昕既没阻拦,也没像江霁初这样大大方方甩出 分卷阅读50 一张卡,估计是不太赞成却又懒得说。 江雾对这种状况还挺满意。 这个小区不算大,条件跟住了一群官员明星企业家的九汀山庄比更是差远了,但好就好在离补习班近,正好满足江雾“不想早起”的愿望。 补习班开在另一个小区里,据说是北高以谁的私人名义买下了几层楼,每层又都全部打通,拿来做成大教室的样子。在这种地方进出,也不算太招摇。 上课第一天,江雾难得准时出发。路上遇到几个拎着书袋子的同学,要不是眼熟还真看不出是来干嘛的。 正准备走到教室所在的楼栋底下,江雾就见门禁边上摆信箱的地方蹲了几个人,头顶还烟雾缭绕的。路过的三好学生们生怕冲撞了这些瘟神,恨不得绕着走。 江雾刚靠近,就听到林睿的抱怨,“九点上课,也没比在学校的时候好到哪儿去啊,早知道不来了,老子提神的烟钱都要比学费贵了。” 江雾用围巾遮住口鼻,正要跟前面的人一起绕着走,眼尖的林睿却率先跟她打招呼,“哟,降落伞也来了。” “早。”江雾匆匆敷衍点头,加快了脚步。 偏偏林睿不识趣,抬手招呼站在不远处一棵树下吹风的付闻屿,“走了啊,还等谁呢。” 前面几个刚进电梯的见状,关门键都快按烂了。江雾几步追上去,电梯门却在她鼻尖前无情地合上。 她也不敢回头,认命地站在原地等着。 两分钟后终于来了下一趟,最前面的江雾率先进电梯,那几个人紧跟着进来,接着自觉且熟练地往两边让出一条道,给付闻屿空出位置。 江雾在同龄人中已经算高挑的,但这一箱子的人都比江雾还高出至少一个头。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电梯里没人说话。就连平时最吵嚷的林睿也默不作声,目光在江雾和付闻屿身上来来回回,一副看戏的神情。 到达楼层的一声“叮”让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失望,“没劲。” 教室里的人看见这样的场景却来劲了。 “你看我早就说她不简单吧,三两下就跟他们混一块儿了。” “这是什么,传说中的‘女大佬和她的五个保镖’?” “笔给你,你来写。” “哪大佬了,平时看着也不吭声啊。” “装的吧。” …… 讲台上收拾东西的老王突然抬头,“吵什么,不然你们来讲?” 刚才还在议论的人纷纷打开书本自习,假装无事发生。 “你们几个后到的赶紧找位置坐下,”老王扶了扶眼镜,视线落在付闻屿身上,接着一句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年年报班,年年在八班。” 林睿小心翼翼拽付闻屿袖子,“哥,他骂你。” “那要上去揍他吗?”付闻屿问。 林睿:“打扰了。” 空出来的位置只剩最后一排。他们都忘了,对于北高这些学习怪物来说,他们的“按时到”就等于迟到。 夏卉在微信上口口声声跟江雾说自己来得早,结果也只占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双人座。她招手示意江雾过去,“你坐里面。我这几天开了中药来着,估计跑厕所跑得勤。” 林睿那几个人在夏卉旁边的四人座坐下。付闻屿迟来一步,没反应过来,看看已经被填满的最后一排,又看看夏卉前面那个空位,一时无言。 夏卉有点紧张,还以为付闻屿是在给她使眼色,赶紧抱着书给自己换到前座,“茜茜,你这没人吧?” 突然“被卖”的江雾一个激灵,“干什么呢,我这也没人!” 下一秒,付闻屿的书包就“咣”一声扔到了夏卉给他空出来的桌上。 第26章 如果现实中能像在游戏里一样发信号。 那江雾现在肯定狂点“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可惜夏卉感受不到——或者说她没那个胆子去感受。为了让江雾死心,她还积极地冲老王举手,“老师这题我会!我上去做!” 用行动告诉江雾“我顾不上你,你死了这条心”。 江雾陷入绝望。 付闻屿根本没注意她们这些互动,往桌上一趴就要睡下。 “夏卉你来做这题,其他人自己在草稿纸上演算。我昨天已经在群里跟你们说过要预习,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按照试卷的结构来看,”老王拿着卷成筒的课本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在逛到付闻屿身边的时候突然往桌上一敲,声音也跟着拔高,“这!是一道送分题!” 江雾一惊,笔在草稿纸上划出长长一条黑线。付闻屿沉着脸坐直了,倒也没有要跟老王硬刚的意思。 他睡着的时候还没什么,坐起来就让江雾很不自在。她胡乱写了几个公式,抬头看向老王,期待他赶紧讲题好转移注意力。 付闻屿就撑着下巴打量江雾。只见她蹙着眉,对眼前的题一筹莫展的样子。一双卷翘的睫毛像犯了倦的蝶一般缓缓扑扇着,再往下是泛红的鼻尖。 视线往旁边稍稍移去,触及她滑落到耳边的碎发。她的耳垂已经恢复得白嫩干净,被碎发遮去部分的银 分卷阅读51 色耳钉细看是一只小猫的样式。 付闻屿的喉结微微动了动,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直到江雾意识到这道直勾勾的目光,将要回头之际,他才轻咳一声,抢在她开口之前问:“第几页?” “啊?”江雾迟疑地来回翻书,“应该是二十一页吧。” 答完这句她才想起来她不应该搭理这个人,于是又接着看黑板。 态度转变之生硬,付闻屿瞧着都想笑。 “你写的第一个公式没用,”他说,“得套用第二个。” “你怎么知道?”江雾忍不住问。 好歹当年是市前五名进的一中,总不能北高卧虎藏龙,轮得到一个八班的吊车尾来碾压她。 结果付闻屿敲敲自己翻开的那一页,“最后面答案有写。” 逛到另一条过道的老王耳尖,“付闻屿,把你答案给我撕了交上来,我说刚才怎么数半天少一份。” 江雾:“……” 罢了。 男人靠得住,那什么会上树。 林睿他们几个眼睁睁看着付闻屿把答案交上去,仿佛目送“全村的希望”走向破灭。 付闻屿没把这当回事,交完答案面色如常,回到江雾旁边坐下了。 江雾依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左手托着脸颊,尽可能减少和付闻屿的目光接触。米白的针织衫松松软软地裹着她,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毛茸茸的,像只闹了情绪不爱搭理人的兔子。 “还在生气吗,”付闻屿用笔杆戳戳这只兔子,“因为那天的事情?” “哪天?”江雾反问。 其实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在体育馆说笑的时候扯付闻屿的袖子他都不让,翻墙那会儿还把她扔了。 那天他条件反射般地缩回手,也像极了她小时候想跟程昕亲昵,程昕却一次次避开她的样子。 说嫌恶或许严重了一些,但至少是实打实的拒绝。 江雾一向知趣。 “我不是……” “故意不故意的无所谓,”江雾打断他的话,“不重要,反正我们不就一普通的雇佣关系吗,没好到什么事情都要解释的程度。” 本来付闻屿话就少,被江雾噎了这么一下,更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隔了一条过道的林睿还竖着耳朵听,李修博悄悄踢他一脚,“咋啦?” 林睿做了个“嘘”的动作,用气音说:“两口子吵架呢。” 李修博惊讶地瞪大眼睛,“吵什么了?” “不知道,”林睿伸长脖子看了眼付闻屿的表情,又迅速缩回来,“只看出来老大快气死了。” “还有这种事?” “你们最后一排吵什么呢!”老王抄起油性笔盖就往这边砸。 笔盖被抛得稍微高了些,林睿低头躲过,随即露出得逞的笑容。 但下一秒,撞到墙上的笔盖就反弹到他后脑勺上。 林睿:“草,晦气。” “谁先说话的,给我去外面罚站!” 林睿和李修博好一顿眼神交流,鞋底子在地上犹犹豫豫地摩擦,却没人先站起来。 教室里的气氛即将陷入冰点。 老王张嘴正要开骂,付闻屿就先他一步踹开课桌,从后门出去了。 假期补课也是争分夺秒,老王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勉强压下了自己那股火,继续讲题。 直到课间,夏卉才转过头来跟江雾说话。但她不敢碰付闻屿的桌子,只把自己的椅子往斜后方挪了挪,好离江雾近一些,“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这种情况。” “没什么情况,”江雾懒得计较,“一个位置而已。” 夏卉认真想了想,“要不下午上完课我带你去老市区吃糖炒栗子吧?那边有家老字号,可香了,天冷的时候最适合吃糖炒栗子了。” “老市区?”江雾终于肯抬眼看夏卉,“是叫什么刘家吗?” “对呀,”夏卉激动地点头,“你也去过?” “天冷的时候最适合吃糖炒栗子了”,这句话以前江晟经常跟江雾说。不知道他是自己馋还是真想让江雾感受一下这种简单的快乐,大冬天的一拍脑门就开着他的劳斯莱斯带江雾往老市区去了。 刚炒出来的栗子在暖黄的灯光下呈现出诱人的色泽,装在牛皮纸袋里折好后捧在手中,温热香甜的味道还能透过纸袋钻进鼻子里。 在江雾的印象中,江霁初一次都没跟着去过。 她一直以为冬天的糖炒栗子是江晟对她的偏爱。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他那另一个已经和她一样大了的儿子去吃糖炒栗子。 “去过,”江雾吸吸鼻子,“不想去了,太远了。” “啊,那好吧,”夏卉还有点可惜,“那我看看哪天路过再给你带吧。” “没事,”江雾知道夏卉想哄她,“你也不用特意路过。” “……不是我想找你茬,”老王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既然选择要来就说明你还有得救,那要好好听课,对吧?在最后一排更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整天吊儿郎当像什么样子。还有你那帮兄弟,你给我管好了……” 付闻屿心不在焉, 分卷阅读52 整个就属于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在这几个人的“重点位置”辐射范围内的江雾和夏卉怕被老王突然想起来,即使是课间也不敢在他余光之处交头接耳太久,于是讲了几句也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但在郁檬去洗手间回来路过最后一排的时候,江雾还是喊了她。 “干什么?”郁檬一见到江雾就没什么好脾气。 江雾并不在意这个,开门见山道:“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吧。” 郁檬一脸诧异,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听完训话回来的付闻屿就拉开椅子坐下了。 座位后面还有一定的空位,足够江雾绕出去。她不想解释太多,刚站起来,跟在付闻屿后面进来的老王就卷起书敲了敲她的脑袋让她坐下,好像在打地鼠。 “这风水宝地还是你自己占着吧,郁檬在第二排,你还想打人家位置的主意?” “不一定谁想打谁位置的主意呢。”江雾小声嘀咕。 老王一向烦她,“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什么时候你能有郁檬一半优秀,我讲台都让给你坐。” 老王的狠话都说到这份上,郁檬也不好再拂他面子说自己不介意和江雾换位置,只能走了。 江雾看着郁檬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生怕付闻屿感受不到她的遗憾似的。 两人各怀心事上完一天的课,江雾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到点就背起包往外溜。 付闻屿更是干脆,连东西都不收拾了,跟在江雾后面走出门。 补习班比平时在学校上课内卷更严重,其他人都还留在里面刷题,只有林睿他们几个追上来,“这么早干什么去啊?” “那你们回去做题啊。”付闻屿说。 这几个人里也就他算自愿,其余都是被家里人死马当活马医,逼着报名来的,太早回去也不是个事儿。 “哦——”林睿瞟向走在前面的江雾,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二人世界是吧,终究是我们多余了。” 付闻屿给他递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李修博同情地上下打量林睿,“我觉得你要是想活到明天……” 林睿:“做题去了,告辞。” 趁他们磨叽的功夫,江雾窜进了电梯,开始疯狂按关门键。 这下她突然体会到了早上先进电梯的那些人躲瘟神般的心情。 但在电梯门合上之际,付闻屿一脚跨进来,毫不留情地粉碎了江雾的希望。 “回家吗?”付闻屿问。 江雾充耳不闻,他也没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出补习班所在的小区。 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江雾才看着路面上付闻屿的影子说:“你以后不用跟着我了。” 那道影子应声停下,江雾见状,竟也鬼使神差地站定。 “什么保不保镖的,”江雾紧接着开口,像怕他先问“为什么”似的,“本来就是一时无聊脑子抽了想出来的,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也难为你陪我玩这么久。”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没再有动静。 江雾也不期待什么,抬脚正要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 “这不江雾和付闻屿吗,最近可真连体婴啊。” 付闻屿往那边瞥了一眼,“不跟着你,可能有点难度。” 江雾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张祺领着他一群小弟浩浩荡荡往这边来。她顿时忍不住翻了个毫不遮掩的白眼,“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光用来记仇了。” 这“仇”都能追溯到她转学之前了。那会儿因为张祺在小树林里欺负女孩子,江雾看不惯,跟他打了一架,最后捅到教导处才被迫转学。 江雾没找他算账都算好的,他反而还阴魂不散。 张祺很快走到两人面前,仰着头用鼻孔看人,“双剑合璧呢,搁这?” 付闻屿侧身把江雾挡在后头,“没完了是吧?” “没完?”张祺来气了,“谁没完了?上次我要找江雾好好理清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瞎掺合什么?搞得老子最后在医院浪费一下午。” “还好你去医院去得及时,”付闻屿淡淡道,“不然那点伤口该愈合了。” 第27章 江雾“噗嗤”一声,又不小心被呛到了,咳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张祺,“不好意思,我一般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她说着揉揉鼻尖,“除非实在忍不住。” “我也说过我不打女的,”张祺一拳挥过来,“除非实在忍不住。” 江雾早有准备,刚要后仰避过,付闻屿的反应却比她更快一步,在半空中就把张祺的拳头拦下了。 “之前不是说了,”付闻屿有些不耐烦,“她的事找我。” “行啊,”张祺也是火气大,“这儿人多,去旁边巷子。” 付闻屿就没怂过,立马跟着张祺走了,一句话都没跟江雾交代。 江雾在原地陷入迷茫,“怎么打架还得靠抢的?” 虽然始终相信付闻屿的名头不是虚的,但江雾还是不忍心让他一个人面对这群人。 于是她掏出手机给林睿发消息,“你们大佬要跟人干起来了。” 林睿秒回三个问号,一 分卷阅读53 看就是没在好好刷题,“又要干起来了?在哪?” 江雾发了个定位。 “来了来了,”林睿很是积极,“你也在那边吗?” 江雾没理解他的意思,“我该在吗?” 林睿大概是在跑步,气喘吁吁给江雾发了条语音:“你别在了,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剑的速度。” …… 最后打成什么局面也没人跟江雾汇报,第二天上课其他人倒是都来齐了,唯独缺了付闻屿一个。 上午排的依然是老王的课,他一边讲一边不时瞟向江雾身旁那个空着的位置,好像有火又不知道往哪里撒。 江雾偶尔被老王的目光扫射到,也是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了半节课,她终于趁老王写板书的空档侧过头去,“林睿!” 林睿做了个“啊”的口型。 江雾指指付闻屿的座位,刚要开口,讲台上的老王就猛地转身,吓得她赶紧坐直了。 又憋了五分钟,才等到老王再次写板书。江雾赶紧转头问:“这人去哪儿了?” 林睿摊手,表示不知道。 “没被打住院吧?”江雾想起这个古老的梗来。 话音刚落,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就砸到江雾桌上。江雾又被吓了一跳,回身拿起笔装样子,才发现某个大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 接二连三的惊吓让江雾有些缓不过来劲儿,直到那股熟悉的甜香绕到鼻尖,她才定睛看去。 是一包糖炒栗子,牛皮纸袋上印着红色的“老刘家”。 “卧槽,”林睿没忍住,“好香啊。” 江雾迅速把纸袋塞进抽屉,但上面的老王还是看向了这边,“什么香?谁把零食带进来了?” 这点味道传得不远,没在教室引起什么骚动,老王却因此注意到刚坐下的付闻屿,也懒得管香不香的事儿了,“你,出去楼梯间站着。” 付闻屿起身的时候瞥了林睿一眼,那阵压迫感让林睿不敢抬头。直到他出了门,林睿才小声问李修博:“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修博:“你说呢?” “……” 香甜的气味不断从抽屉里飘出来,江雾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还温温热热的纸袋,眼神复杂地看向旁边那张被拉开的椅子。 老王讲课被打断之后进入状态也快,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江雾表面坐定,手却在下面忙活,把那些栗子一颗颗剥开,再趁老王不注意塞进嘴里。 到了下课的时候,栗子还剩江雾事先分出来的半包。她把纸袋折好,打算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放进付闻屿抽屉。 谁知林睿没事干,一直盯着江雾这边看。大概是猜到了江雾的想法,他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江雾拿着袋子的手刚伸出去,余光就瞥见林睿那意味深长的鬼样子。 东西还没放下,她又默默收回来。 没吃到瓜的林睿很失望,“你就给他呗,又能怎么着。” 江雾没搭理他,注意力集中在从付闻屿抽屉里被纸袋扫出来的一个小物件上。 那是一个红色的十字徽章,两棵金色麦穗呈“V”字形将它托在中间。麦穗下则是一块长方形的小牌子,牌子上刻着两行小字。 江雾弯腰捡起,看清了那上面的内容。 北岛医科大学。 付见川。 江雾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只手就迅速夺走了那枚徽章。 江雾抬起头,正好和付闻屿四目相对。他眉头紧皱,眼中透着江雾许久没见过的、陌生的警惕。 他沉着脸坐下,把徽章塞进口袋里,语气有些生硬,“别碰我东西。” “谁稀罕碰了,”江雾气不打一处来,“它掉地上我还不能捡起来?” 付闻屿没再说话。 江雾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惹了一肚子火,更没心思听课了,把书往桌上一立就掏出了手机。 白京昀和陆东池这两个闲人在游戏里是在线的状态,看样子应该刚打完一局出来。看到江雾上线,白京昀马上发来组队邀请。 “怎么我们小阿雾这个点还能来啊,不是在补习班度过快乐假期吗?” 江雾:“给爷爬。” 白京昀也不急着开局,还在给江雾打字,“我们三连跪了,你这好几天没玩了行不行啊,要不叫个腿子吧。” 江雾:“你还认识哪个腿子?” 白京昀没回话,不知道在那边忙活什么。 半分钟后,付闻屿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嗡”一声震响。 江雾顿觉不妙,瞟了一眼付闻屿解锁后点开的对话框。 一个占了小半张屏幕的游戏链接弹出来,下面跟着一行“万水千山总是情,开黑没你我不行”。 对话框上的备注赫然是“白京昀”三个大字。 江雾:“……” 她在队伍里连发三个问号,“怎么还偷偷加了好友啊?” 白京昀纠正:“光明正大,谢谢。” 江雾:“我退了。” “别啊,能赢,”白京昀还以为是上分不上分的事儿,“这可是个全能补位大爹。” 付闻屿的头像在好友栏一侧亮起来。 江雾还忙着敲键盘 分卷阅读54 。横屏打字太费劲,她也专注,打完一行发出去,才发现付闻屿已经进到队伍里了。 她刚发出去的那行字也明晃晃地在聊天窗口里挂着。 “啊呜啊呜:那让他去上路,我去下路,我们能不见就不见吧。” 付闻屿:“……” 一直没说话的陆东池:“江雾这手速,狗看了都摇头。” 江雾:??? 这两人倒是真狗,进了游戏之后仗着被分到一二楼,也懒得沟通,直接秒选下路双人组。白京昀接着抛来一个理由:“这是我和阿池能掏出来的最强组合了,是不是很有诚意。” 匹配到的唯一一个路人选了个混子上单,江雾只好锁下中路法师,把打野位留给付闻屿。 这两个位置少不得要一起配合打出优势的,正好破了江雾“能不见就不见”的愿望。 但她在游戏里也不想搭理付闻屿,开局就没帮他守野区。直到对面三个人快把付闻屿追到她中路塔下了,她才慢悠悠走过去,想意思意思丢两个技能。 结果付闻屿先一步被对面打野击杀,江雾一个位移冲进人堆,来不及回撤,又被中路一套带走。 白京昀:“草,这不就是经典的中野联动一死一送。” 对手扩大优势的能力很强,就像滚雪球一样,很快影响到了白京昀和陆东池所在的下路。 白京昀连死三次,开始狂点对面那个拿了四个头的中单,“我们家法王怎么回事,bp的时候秀的战绩呢?开局亮的标呢?我晋级赛啊,能不能别搞。” 江雾不想搭理他,专心刷自己的经济。然而对面在地图上视野开阔,能做的事情更多,江雾发育期间还是被人杀了两次。 白京昀继续点对面中单,“皮肤压制是吧,人家是传说,你就一史诗。” 江雾打开信息面板,屏蔽了白京昀在局内的所有消息。 五分钟后,她终于凑够钱掏出自己那件关键装备,并发信号示意,人也跟着坐直了。 游戏里她的角色来到付闻屿所在的草丛,两人潜伏片刻,配合着秒掉了对面的两个脆皮,收获一大笔赏金,接着趁白京昀在另一片野区被人追杀的功夫去偷了条龙,才让接连推过来的兵线有所缓和。 “我去单挑另一条,”付闻屿突然开口,“你把中路线推过去,然后在红buff旁边的草丛等着。” 江雾刚要跟他对着干,又想起扳回局面还是从两人真正配合开始,于是也就没说话。 比起输给对面的传说皮肤又被白京昀阴阳怪气,倒不如暂时不和他计较。 “对面三个半血,”付闻屿补充道,“蹲得到的话,你操作不出问题可以全杀。” 江雾咬咬牙,忍着没怼他。 付闻屿仿佛在玩声控游戏,江雾才在草丛里站了不到十秒,那三个还剩一半血条的英雄就抱团往这边走来。 江雾沉住气,等他们走到自己的技能范围内,随即冷静地按出一套连招。伤害炸开后,屏幕上跟着跳出她斩获三杀的通报。 白京昀的角色顿时停住不动了。 就算江雾把他屏蔽了,也能猜到他正在发一些类似于“卧槽”“牛啊”“666”之类的废话。 接下来就是正常推进,水到渠成。 游戏结束后回到组队界面,白京昀就迫不及待开始互动,“小翻盘局还是有点意思,但以后晋级赛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别玩我心跳了好吗?” 这话刚发出来,就见江雾和付闻屿双双退出队伍。 白京昀:? 下来逛了一圈并没有抓到人开小差的老王心满意足转身,江雾才得以松口气,在群里给他们发了句“老师来了”。 陆东池:“你永远不知道你的队友在经历什么。” 旁边的付闻屿在老王走后也接着按手机,江雾不知道还要不要玩,就打算先把那些游戏奖励领了。 几天没上线,邮箱里一水儿的未读邮件。江雾随便点了一个,结果跳出来就是收到礼物的信息。 是刚才一直被白京昀念叨的传说级皮肤,附赠的信件开头还顶着付闻屿的ID。 后面是寄语。 “上分之路一起加油哦o(*≧▽≦)ツ。” 江雾:“……” 第28章 这颜文字。 狗看了都摇头。 感受到江雾的迟疑,付闻屿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个和他的大佬气质极度不符的“o(*≧▽≦)ツ”明晃晃地挂在屏幕上。 他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这个寄语是系统给的,我就随便一选。” 江雾:“哦。” 退又退不回去,她只能点了领取。 白京昀意犹未尽,给江雾发来一条消息:“还打吗还打吗?” 江雾把手机放进抽屉。付闻屿见状,也退了游戏。 锁定的屏幕上开始不断弹出消息,不用看都能猜到是白京昀接二连三的问号。 江雾盯着正在擦黑板的老王发了一会儿呆,“以后别给我买什么东西了。” 身边的人没回话。 江雾往旁边看去,先是见付闻屿在课桌上交握的双手还有些泛红,大 分卷阅读55 概是骑机车跑了大老远去买栗子被风吹的,冻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视线再往上移,江雾才注意到他脸上还有轻微的擦伤。 昨天打架之前倒是干干净净。 江雾眼神一软,却又很快恢复如常,语气生硬地接着说:“反正花的也是我给你开的工资。” 转账记录都在对话框里,每个月千儿八百的,江雾觉得拿来换自己不和那些人浪费时间打架也值。 倒是陆东池经常吐槽,“要不是少几个零,看上去还怪像养了个小白脸。” “那不就相当于我免费给你当保镖,”付闻屿说,“你也不亏。” 江雾皱眉,“可别吧,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一份更有‘钱途’的兼职。” 表面语重心长为他好,实则迫不及待想撇清关系。 付闻屿一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也懒得再搭理。 但这天放学,他还是和江雾一起拎起书包。 班里还在卷,进了电梯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不是说了,”江雾像在和电梯按键说话,“不用跟着我。” 付闻屿看着电梯门,“顺路也算跟着吗?” 江雾不想跟他废话,攥紧背包的带子,在电梯到一楼开门后从他旁边挤出去,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极了逃命。 刚冲到小区门口,江雾就看见一辆崭新的跑车招摇地停在路边。车漆是骚气的淡粉色,驾驶座摇下一半的车窗,后头是江霁初那张戴着墨镜的脸。 江雾一时无言。 不过说实话,这车的颜色跟他放一块倒是毫不违和。 江雾走过去,“你妈升官了吗,怎么还同意你换车了。” 她绕到车前方一看,车牌也是新的。 “北A?JW886”。 江雾:“……” “为了你被逐出家门,”江霁初敲敲方向盘,“特意买了个车庆祝。” “你那个911,”江雾从小被他一张胡言乱语的嘴骗到大,已经习惯忽略掉他的废话,“又送进修理厂了是吧。” 江霁初诧异地“诶”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我关注了北岛的本地新闻公众号,”江雾看江霁初的眼神透着一种看傻子的怜悯,“就你们这群人,一身素材,有什么事是藏得住的。” 这个公众号刚做起来,还在引流阶段,正经的东西不爱写,每天除了发一些城建相关的通知之外,下面附带的链接就全是小道八卦。海岛城市地方小,江霁初这帮富二代闹出来的动静又大,经常容易成为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江霁初吹了吹额前的碎发,“人红是非多,公众号写写怎么了。” “哎,也是,”江雾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再为这种丢人的事红下去,你爸更得仔细考虑财产分配的问题了。” 江霁初:“草,早晚给这公众号端了。” 仿佛变脸大师。 “你不是不想继承家业吗?”江雾问。 “那他妈跟之前能一样吗,咱俩之间选一个我肯定把麻烦事推给你,现在外人都快骑头上了,再不动点心思,怕是车都修不起。” 江霁初说着开始摸下巴酝酿,“恐怕还得问问西洛,她经纪人没少跟媒体打交道,不知道端这公众号五十万下去行不行。她今天的戏排在几点来着,我等会先给她发微信……” 酝酿了半天,他才想起江雾还在外面站着,“你愣着干嘛,上车啊。” “上车干嘛?”江雾反问,“我得回我的新家做题呢,走两步就到。” 补习班对她来说就是能听老师讲课,或多或少还有个监督作用,其余的时候人多也不自在。这两天她到家之后试着自己刷题,状态倒是还不错。 “赶紧上来,”江霁初也忽略了江雾的鬼话,“带你吃顿火锅去。我今天下午没课,大老远跑过来容易吗,才说几句话你就想让我走?” 江雾对江霁初身边那些人的情况了如指掌,“既然西洛姐进组了,那淮哥该是去陪她了吧?诺姐和乔让,估计一个在给老师打工,一个在准备司考,”她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样一看,江霁初你真是个……” 江霁初挑眉,“什么?” “游手好闲的孤儿。” 江霁初气急败坏,“给老子滚上来!” 这样的“备胎”,江雾也给江霁初当习惯了,于是绕到副驾准备上车。但车门一拉,座位上那厚厚一沓崭新的工具书就成功打消了江雾坐进去的念头。 “这什么啊?”她伸手扒拉了几下,“高中知识清单?真题汇编?必备范文?学霸笔记?” “哎呀你动作轻点!”江霁初护住最下面那个结实的牛皮纸袋,“别把北高密卷一百套弄坏了。” 江雾终于憋不住了,“去你妈的一百套。” “这还真是用你妈的关系收集来的,”江霁初认真道,“外面卖的那些还不一定整理得这么全,大概只有四五十套这样。” “……” 江雾默了三秒,“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 好像这个举动能让这堆玩意儿凭空消失似的。 “火锅你自己去吃吧,”江雾隔着车窗 分卷阅读56 说,“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饱了。” “你想得美!”江霁初开门下车,逮住江雾就把她往副驾驶塞,“不吃火锅也行,你哥的心意你必须带走。” 江雾扒着车门框,“谁能想到我哥的心意是要我死。” “少在这放屁,”江霁初试图把江雾的手掰开,“我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也得……你给我松手!这可是新车!” “我不!放我出去!” 场面陷入混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江霁初光天化日之下拐卖妇女了。 江雾还在挣扎,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一下把她拽了出去。 “你谁啊?”来人语气不善。 江雾听这声音耳熟,站定后一看,付闻屿正挡在她前面。 江霁初干笑一声,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你又谁啊?” 他去北高办事的时候远远见过付闻屿几次,也听说过付闻屿的一些光荣事迹,倒不是真不认得,只是很少有人这么跟他说话,问的还是他是江雾的谁。 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就挺无语的。 两个人几乎平视,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主动解释,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气氛倒是拉满了。 江雾看他们瞪得眼睛都快冒火星子了,赶紧插到两人中间,把江霁初护在身后,“干嘛啊这是——” 付闻屿的视线落到江雾身上,难以置信。 这眼神像是在说“老子他妈次次护着你你现在居然在护别的男人”。 江雾眨眨眼,“这是我哥。” 话音刚落,很明显能感受到付闻屿那股烧到一半的火瞬间走弱。 但他还有点不放心,“真的?” “能是假的吗?”这一问问得江霁初也有些怀疑了,“一个妈生的啊,怎么我俩长得不像?” “挺好的,”江雾嘀嘀咕咕,“可千万别像你,最好你以后的孩子也不像你,要像你还了得。” 江霁初:? 他照着江雾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这就给爷套上虚空绿帽了是吧?” 江雾委委屈屈躲到一边,“早知道刚才让你被打死算了。” 看他们的相处模式确实像兄妹,付闻屿也没再追问,跟江霁初说了句“抱歉”就转身要走。 “哎,”江霁初的气也消了大半,“赶时间吗?没事干的话和我俩吃个火锅去啊,嘶——”他拍开江雾拧他胳膊的手,“你干嘛!” “他赶时间!”江雾压低声音,“人还想考医科大呢。” 付闻屿没回头,“不了,谢谢。” 江霁初目送付闻屿走远,才猛然从发呆中惊醒,“你说他?医科大?” “对啊,”江雾想起那枚校徽来,“北岛医科大,还收藏了校徽呢,估计天天激励自己。我之前还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补习班……” 江霁初抱着胳膊,“能想办法叫醒他吗?” 江雾:“啊?” “还以为那学校什么混子都能进啊?”江霁初翻了个白眼,“他真考上了,我这辈子不敢去看病好吧。” “要不你大点声,”江雾怂恿,“让他听见,现在就把他叫醒。” “不了不了,”江霁初连连摆手,“我怕他回来打我,你保护不了我——妈呀冷死了,”他哆哆嗦嗦拉开车门,“这小付也太冷了,比你淮哥那个逼王还冷。人家医院现在都要微笑服务,他能吗?往那儿一站跟个阎王似的,我要是病了见着他我都寻思自己该去准备骨灰盒了。” 江雾:“……” 第29章 为期一个月的补习很快结束,江雾收获了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一大摞习题册,以及满课全勤奖。 全勤奖是夏卉帮老师发的,就一本笔记本做个象征,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她发得也敷衍,逛完全班之后回到位置上坐下,才把最后那本放到最后一排的江雾桌上。 江雾把笔记本拿过来打量。黑色的封皮是用小羊皮做的,触手细腻绵软,里边的纸张也质量上乘,每页纸还都镶着金边边。 “唯一的败笔,”江雾合上笔记本,敲了敲封面烫金的“北岛大学”四个字,“别说这是激励作用,难道北高人都有同一个梦想吗,为什么不能给我发一本南州大学的?” “你一个北岛土著小富婆,家里有车有房的,还有个亲哥罩着,至于自己跑到南州去遭罪啊?少得了便宜卖乖。”夏卉头也不回地吐槽。 “那还有医科大选手呢,人家也不想去本部啊——”江雾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桌子,“哦,医科大选手没满勤。” 医科大选手这几天都没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也依然不见个人影,据说放在这的东西还得托林睿他们帮忙带走。 人不在,夏卉也敢转过来趴他桌上跟江雾说悄悄话了,“这人怎么了?” 江雾冷漠,“我哪知道。” “不会是被你拒绝惨了,一时想不开吧?” 这话江雾听着奇怪,“什么叫被我拒绝惨了?” “你拉倒吧,别装,”夏卉不屑,“当我聋了啊,之前不还给你买皮肤吗,每天放学又死跟着送你回家的,还天天带早餐——”b 分卷阅读57 r “哪有天天。”江雾打断夏卉的话。 至少最后这几天都没有。 早餐这事儿江雾也像送她皮肤和送她回家一样拒绝了,但付闻屿也像处理这另外两件事一样,没听。 带都带了,江雾拿去扔垃圾桶也不是个事儿——前几次倒是真扔过,然而后面照样带,再扔下去江雾也心疼浪费,只好吃着。 吃也吃习惯了,付闻屿突然没来的那天还打了江雾一个措手不及,让她饿了一节课,最后还是夏卉给掰的半个煮玉米救她一条狗命。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没早餐吃的那天,”夏卉阴阳怪气,“大概是你最想他的一天。哎,要我说,还是大佬心思深,养成习惯了突然给你来这么一下,你就知道他的好了。” 江雾:“……” “你也不问问人家出什么事儿了?” 江雾很快替人家答了,“能出什么事儿。” 好友倒是没删,但挂在那里也像个摆设,没人主动说过话。 夏卉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啧”,“你好像个渣女啊。” 江雾面不改色,“明明是他先渣的我。” 夏卉震惊,“啊?” 江雾:“没事,你听错了。” “主要是他这性子,一对比就觉得太可怜了,”夏卉对付闻屿表示十分同情,“要不是你们在这个角落坐着,藏得深,他这种离奇的舔狗行为就要被传遍整个年级了——你之前不是还交白卷想去八班吗,看你做题把这黑眼圈做的,八班真不打算去了?” “家产要紧,”江雾拿起笔,“情感是刺客的第一大忌。” 夏卉沉默片刻,转过身去,“那你月考加油。” 放假前的那次期末考,江雾还是吊儿郎当的,没真正用什么心思,这就直接导致她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还是跟付闻屿分到一个考场。 吊车尾聚集地,监考老师眼中的垃圾场。 江雾掐指一算,她跟这群人在垃圾场沉沦也有三四次了。 预备铃响后,江雾走进考场,就见靠门第一列第一排的林睿在跟他身后的李修博交头接耳。 “怎么办,这次坐这么靠前,我抄监考老师的卷子去啊?” “你在其他班还认识什么人没,看谁的监考老师好说话,让他带小抄出去上厕所去。” “谁他妈认识啊,认识的都在这扎堆了。” “不过咱上了一个月补习班,怎么说也该有点进步,不至于还垫底吧。” “也是。” 江雾听得满头冷汗。 这两人在补习班的学习属于自我感动式学习,每天往那一坐,课本一摆,拿出手机就开战。别人上了一个月的课,他们上了一个月的分。 江雾前两天还看见了,两人现在已经不能在王者里双排了,而是分别在冲巅峰赛。 “那照这么说,下次考试我们应该不至于还在这个考场了。” 卷子还没发,林睿就开始畅想未来。好像受了这一个月学习气氛的熏陶,他们就能从“不在这个考场”开始一路蜕变,最后成为高考状元似的。 江雾忍不住说了句“够呛”。 林睿没听清,“啊?” 江雾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紧要关头打击别人的信心,“我说加油。” “一定一定,”林睿憨兮兮地,“你也加油。” 江雾:“好的好的。” 两人一顿商业客套,在监考老师拿着卷子进来之后江雾才赶紧溜回自己的座位。 最近神龙不见首尾的付闻屿倒是早就坐到了江雾前面——在江雾看来这位置排得还是挺侮辱她的,说明上一次考试付闻屿还比她高出一些分数。 不过江雾心知肚明,是自己没好好发挥出来。 第一科是语文。拿到试卷,江雾先大致浏览了一遍,开考后果断先挑了那些简单的背诵默写写上,再去研究别的题。前面的付闻屿虽然中规中矩按照顺序来,但写字的动作倒也没停过,这让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江雾还挺迷茫。 但一想到他曾经放过一句“我中考语文148”,江雾就释然了。 啃老本这事儿,她到现在也还在干。 假期刷题的时候江雾经常偷懒不写作文,上了考场一下子要憋出这么多字,难免有些匆忙。最后写到手都发酸,后面的字迹也有些潦草,才勉强压过800字及格线。 还剩最后十分钟,江雾检查完之后放下笔,才发现付闻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坐定。 她忍不住探头瞧了一眼,他的卷子还翻在作文那一面,按照最后空出的那几行来推算,大概千字出头,字迹也比她的工整许多,从笔锋能看出来练过。 江雾受到了冲击,“还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 但这猛如虎的操作,到了下午就不见踪影。 下午是数学,江雾虽然不太擅长,但按照之前在一中的情况来看,用心挣扎一下还是能勉强写完。 她咬着笔头想大题思路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前面的座位还空着。 付闻屿没来。 江雾莫名其妙,抬眼看向门边的林睿和李修博。两人在刚才的一顿抓耳挠腮之后已经认命了,此刻正瘫 分卷阅读58 在椅子上放空自我,没心思跟她眼神交流。 “还有半个小时,”监考老师拍了拍手,把发呆的江雾唤回神,“会写的抓紧时间。” 江雾只得把这事暂时放放,和监考老师要了张新的草稿纸。监考老师顺带拿着铅笔下来,把付闻屿卷子上的“缺考”那一格涂满了。 后面的考试他也是来一回不来一回,很放飞自我的样子。 搞得江雾摸不着头脑。 北高的改卷速度很快,所有考试结束第二天就出成绩了。就算只是普通的月考,总成绩排名也依然会被公布在楼下宣传栏。 江雾本来懒得去挤这一遭,想等着兼职参与阅卷的江霁初把成绩告诉她,但夏卉还是把她拽下去了。 其实她自己的估分技术就不错,等江霁初的消息也只是等个不出意料的证实而已。和夏卉下楼一看,果然和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中等偏上,如果分班的话,大概也就是二三班的水平。 “啊,好险好险,”夏卉拍着胸口,“我能照这样下去保住一班就不错了,就不求特训班了。” 转头看见旁边不说话的江雾,夏卉又过去拉她,“没事,还有这么长时间呢,你调整好状态,问题不大的。” “我无所谓啊——” 江雾还没说完,肩膀就被林睿拍了一下,“考多少啊?背着哥几个逃离垫底考场了?最后一张成绩单上没看见你。” “你呢?”江雾问。 林睿还挺骄傲,“二百四十八!比上次高了八分!” 看样子是觉得补习班确实有用。 江雾叹口气,“我的零头而已。” “你考一千二?”明明知道是假的,林睿还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您就是高考改革者?” “你们头儿考了多少啊?”江雾突然想起这么个人来。 林睿先是看了看四周,才凑到江雾耳边,说话的时候还用一只手挡着,神秘兮兮的,“二百五。” 江雾:? “不信你去看啊,我不是骂你,”林睿还是不敢大声,“就排我前面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二百五。我觉得能掐这么准也是不容易,倒像个可塑之才。” 江雾沉默片刻,转身给江霁初发消息,“你说考个二百五能上什么学校?” 江霁初看样子是闲着,很快回她:“你二百五?” 江雾发去一个问号。 江霁初还挺认真,“不能吧,我记得不止这个数啊。” 江雾正想着怎么骂他,他又自己醒悟过来,“不会医科大考了二百五吧?那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江雾:“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叫醒他啊,现在总该是时候了吧?” “……” 第30章 “但想想以前,”江雾看向林睿,“他好像也没缺考过,都挺给面子的啊。” “我哪知道,”林睿这个小弟当得很有分寸感,“他又没跟我们说干什么去了,谁敢问啊。大佬的事我们一向懒得管。” 是懒得管还是不敢管,江雾心知肚明。 一班也不是全员都能保持稳定。除了江雾,成绩下滑的还有另外几个人。回到教室后,老王难免一通阴阳怪气。 但重点针对的依然是江雾这个关系户。 “发挥失常的就先不说了,自己把错题整理好。那些本身就没有能力的,就算凭运气走到今天,也会被实力败回去。” 江雾抄着手稳坐在她的最后一排,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老王,嘀咕的口型也毫不避讳,“直接点我名得了呗,当什么谜语人。” “郁檬这次还是挺不错的,尤其物理这块,”老王别的不说,拉踩这方面是一绝,“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明年的竞赛了。这个周期很长,应该提前下功夫。” 郁檬开心得猛点头,“我会努力的!” 江雾忍不住“啧”了一声,白眼翻上天花板。 “行了,这两节课你们先自习吧,把刚发下去的试卷都再看一看。” 老王刚说完这话,就见江雾迫不及待站起来要从后门出去。要说刚才他只是冒了点火星子,那现在就该窜明火了,“你又干什么去?!” “上图书馆啊,”江雾无辜地眨眨眼,扬起手里那本夹着一叠卷子的书,“也没别的,就觉得那边空气稍微好点儿。校规没说自习不能去图书馆吧?” 老王指着江雾,手指哆哆嗦嗦的,半天憋不出一句,最后抓起手机冲出去了。 “他是不是又要给你妈打电话了啊?”夏卉都要摸透了。 “打吧,反正我妈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江雾干巴巴道,“区区一个电话已经影响不到我了,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已经和我的刀一样冷了。” 夏卉:“……” 老王一走,江雾就更不用顾忌了,本来只是抱了本书,现在连书包都带上了,大有在图书馆呆到放学的架势。 高中部和大学部的两座图书馆都是建校起就有的,虽然年代久远,但据说在程昕上任那年,江晟就以自己的名义捐款翻新过。这件事在当时还传得沸沸扬扬,说这两人是强强联手的 分卷阅读59 夫妻典范。 以前的那些好和现在一对比,那种明显的割裂感总是让江雾想约江晟见一面,然后把他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图书馆里的人不多,江雾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却没那么快进入状态。往旁边一张望,却见“许久不见”的付闻屿正坐在她左侧看错题。 这比江霁初宣布戒酒都来得让她震惊。 为了尽量减小邻座之间的影响,北高图书馆的椅子都摆得疏散些,中间空出了差不多两个座的距离。江雾正琢磨着要不要偷偷起来溜了,付闻屿就正好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和她对上。 江雾鬼使神差地默默坐好,“巧啊。” “巧。”付闻屿淡淡的。 虽然不想没话找话,但江雾还是忍不住好奇,“你之前考试怎么没来?” 付闻屿接着看题,“家里有事。” 江雾想他一个刚升学就得去填助学金申请的人,平时又各种兼职,家里出什么事自然也要他亲自照应,没什么毛病。 这一脑补她又有些心软,没像江霁初说的那样“叫醒他”,冷战的心思也暂时抛到脑后,“成绩排名我看了,感觉你要是上点心不至于还跟林睿一样垫底的,毕竟你才考了两门……” 付闻屿没说话。 江雾咽了口唾沫,“他们交的赞助费不少呢,家里怎么着都会给他们留有后路的,你应该是凭体育特长进来的吧,确实要好好珍惜机会才是……” 付闻屿沉默片刻,似乎有点想笑,但又很快压下去,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你说是就是吧。” “那,”江雾又动了恻隐之心,“我们班主任刚发了大题的答案,你有了吗?” 付闻屿状似无意地翻了翻卷子,顺势把底下的几张答案压严实,脸不红心不跳,“还没有。你给我讲讲?” 江雾一句“我借你看看”刚到嘴边就被硬卡回去,“啊?” 付闻屿早就准备好了理由,“老师不是经常说教别人的同时也是在复习?” 江雾勉为其难,“也行吧。” 就算重新说上了话,江雾也还是惦记着付闻屿不愿跟她接触那回事儿,于是只把自己的卷子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笔尖点上去,显得扭扭捏捏,“这个,设穿出时产生的热量为Q2,然后根据动能定律……” 付闻屿很给面子地支着下巴看江雾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然而直到讲完一个小节,他都没什么回应。江雾这才想起来转头问他:“我说得够明白吗?” “离得有点远,”付闻屿老实道,“听不太清。” 江雾信以为真,“你早说啊——” 看她那站起来的架势,还以为她要直接到付闻屿旁边给他讲。 结果她只把椅子往左挪了十公分。 付闻屿:“……” “这样能听清吗?”江雾问。 “你说呢?” 于是江雾再挪十公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好了,下面要用到牛顿第二定律……” 付闻屿伸手抓住江雾的椅背,往自己这边一拖。 只差那么一点,江雾就要连人带椅摔进他怀里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江雾几乎尖叫出来,但想到这里是图书馆,她又生生压成一声闷哼。 心脏在胸腔里突突跳动,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因为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你干什么!” 付闻屿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书,把它扔到江雾面前,“看你挪椅子费劲,帮你一把——这是什么?” 书正好翻开在封皮后的那一页,江雾龙飞凤舞的签名下面,是工工整整的“付闻屿”三个字。虽然字的写法不同,但依然看得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是上学期的老课本了,江雾拿来复习用。时间太久远,她也忘了这回事。 大脑宕机三秒她才想起来,开学第一天她问过夏卉,付闻屿叫什么名字。 而当时她手边正好是这本书。 这两个名字这么挨在一起,任谁看都觉得暧昧至极。 江雾当机立断,拿起笔在付闻屿的名字上一阵猛涂,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付闻屿在旁边静静瞧着她,见她眼神慌乱,嘴唇紧抿,一抹绯红染上原本白嫩的脸颊。 一直涂到那一小块黑印几乎穿破纸张,江雾才心满意足,抬起头若无其事问付闻屿:“刚才讲到哪儿了?” 付闻屿倒也配合,“牛顿第二定律。” “哦对,那个公式是这样子的,然后代入……”江雾在纸上写着写着,突然又停住,“你刚才不是说没听清吗?” …… 日子越往后,那些人留在教室学习的时间越长。北高的分班制度拿捏住了绝大部分人的心理,虽然教学资源不会有明显的倾斜,但班级的气氛依然是一个重要因素。 像八班那种群魔乱舞的,常人受不住。 江雾自习课的时候不爱在班里呆着,反倒像是和付闻屿养成了一种默契,两人常在图书馆碰面。 不过即使碰面他们也不经常交流,大多数时候还是各干各的,时间到了就一前一后回家。 江雾的这个“家”依然是她寒假在 分卷阅读60 外面租的那个房子,程昕没发话让她回去,她也懒得退,就这么赖着,搞得江霁初闲来没事想找她玩还得专程开车绕到北高门口蹲点。 那辆招摇的骚粉色“JW886”让江雾更出名了,想躲都没处躲。每次她看见都打算绕着走,然而江霁初总是比她快一步,用大灯把她的身影锁住,紧接着开始鸣笛,一顿操作行云流水,如同抓贼。 今天也不例外。 江雾在喇叭声中木着脸上了车,像被绑架似的不情不愿。 江霁初不爽,“有必要吗?” “有的,”江雾认真道,“我烦你。” 江霁初:? “你还烦我?”他难以置信,“我天天开跑车接你多给你长脸啊,你看看你家小付,还得挤公交,终究是他高攀了。” 以往他都是跟林睿那帮人一起走,今天自己挤公交是有些反常,但江雾也没往心里去。 车从学校路口拐出去,两旁也逐渐热闹。商家并不放过任何一个怂恿人们消费的机会,这会子铺天盖地宣传的,是“父亲也需要关爱”。 江雾这才想起一茬,“上个月母亲节你陪你妈过了?” “对啊,”江霁初打着方向盘拐弯,“那天不是问你了,你说大喜的日子就不必出现给她添堵了。” “怎么样?”江雾随口问。 “挺好的,”江霁初如实说,“没见着你她挺开心的。” 江雾:“……” “怎么父亲节也能送康乃馨的吗?”江霁初岔开话题,“这整条街都在卖。” “要有机会的话,”江雾口无遮拦,“我可能想给他送白菊。” 江霁初呛咳一声,“没事,长兄如父,爷带你去吃蟹宴,别想那王八蛋了。” 螃蟹是江雾的最爱,以往她在听到的那一刻就激动起来了,今天却还是恹恹的看着窗外。 车拐上主路,从付闻屿所在的那辆公交旁驶过。车身亮着的始末站信息在江雾眼前一晃,随即两辆车就在分岔路口往不同方向前进。 与吃蟹宴那家酒店所在的市中心不同,南山公墓荒无人烟。 不是扫墓的时节,一般人对这一带也是能不来就不来。付闻屿却不见避忌,下车后径直走进墓园,轻车熟路找到那个位置,然后半跪下去,将墓碑前的区域打扫干净,放上刚才在门口买的一束白菊。 “妈妈前段时间生病住院了,所以清明的时候没能来看你,”他声音低低的,被微凉的晚风吹得浅淡,“不过我把她照顾得很好,医生也说没什么大毛病,你不用担心。” 没有人回应。 “休学一年回来,其实我也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总想就这么算了,”付闻屿说着就笑,“挺没出息的,是吧。但想想你没完成的事业,还有我要保护的人,好像又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能你会怕我走了你的老路——我也不确定你是怎么想的,”他抬手抚上墓碑,笑完的声音更显委屈,“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指尖触及之处,是刻在碑上的那个名字。 付见川。 第31章 在升高三的这个节骨眼上,别的学校那叫一个紧张,抓完早自习抓晚自习,学生课间上个厕所都跟打了鸡血一样飞奔的,在老师的疯狂洗脑之下恨不得把一分钟挤成两分钟用。 北高的分班计划明摆着要比外校更卷,但领导层提出的娱乐活动也是一股清流,说是要劳逸结合,于是在别人都做卷子做到快要疯魔的时候,北高的野营安排上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是可去可不去的,自由报名,”老王照常在讲台上啰啰嗦嗦,“不过我还是主张大家都去。我承认平时我抓你们学习抓得有点紧了,你们也应该借这个机会放松放松,别整天绷着神经……” “去吧?”夏卉期待地看着江雾,“只有高二有这个活动诶,我还没入学就听说了,期待好久了。” 江雾不是很感兴趣,“去不去都行。咱班这氛围,估计也不会好玩到哪去。” 初中的时候她也参加过学校组织的野营,那时候她和白京昀还有陆东池是班里的“三巨头”,凝聚力不错,一趟下来倒是挺开心。 想到这,江雾突然问:“能带家属吗?” “啊?”夏卉眨巴眨巴眼睛,“八班的人能去的呀,平时也就是提到成绩的时候多少会对他们有点看法,活动方面北高又不搞歧视,不用你带。” 江雾:“……” 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家属”是她那两个逆子,而不是付闻屿。 “那不去的人来我这报名,”老王为了省事另辟蹊径,“五分钟后截止,不报名的我就默认去了,到时候直接把大名单交上去。” 江雾撑着脸在卷子给出的图上画辅助线,没起来。 五分钟过去,只有零星几个人跟老王报名说不去了。老王一一记下之后开始看表,“还有最后三十秒。” 门口突然被人敲响,“报告,我来收野营名单。” 江雾听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就见江霁初的狗头从外面探进来。 令她感到无语的是他引发的那阵小骚动。 “哪个班的 分卷阅读61 啊,好帅。” “高三的?感觉在我们这边没见过。” “这学期刚转过来的吗?谁去打听一下。” “他好高哦。” …… 江雾每听到一句,就翻一个白眼。 江霁初肯定又是闲着无聊回来串门来了,刚好被负责组织活动的哪个老师逮到,给他发点奶茶红包叫他帮忙跑个腿。 “来得正好,”老王把名单递过去,“拿去吧。” “日用品和帐篷每人一套,从学校的经费里出,吃饭什么的也全包了,让他们带点换洗衣服就行,”江霁初交代,“对了王叔……王老师,这次我们还有个互助活动,就是分营地的时候一班和八班,二班和七班这样凑对,放松之余还可以多多交流,带动一下学习氛围。” 老王拿着名单的两根手指一下子捏紧了,“什么?” 一脸“搞活动就搞活动何必让那群妖魔鬼怪来祸害我辛勤培育的好孩子”“这学习氛围能带动我头都给你砍下来当凳子坐”“策划活动的人想创新想到阴间去了”的神情。 江霁初很会看脸色,立马像怕他反悔似的先一步把名单抽过去,“大概就是这样,我先去收其他班的了,打扰啦。” 走之前还不忘跟江雾进行一个简短的对视。 江雾从抽屉里掏出手机,还没点开微信,江霁初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你们这边的小孩怎么回事,现在都没人认识我了?我作为曾经的学生代表,照片不是正贴在宣传栏里供人瞻仰吗?” 江雾:“大二的老东西,谁想认识你。” “高三,刚才有人说我高三,我听见了。” “你那张照片早就被撕下来换上新一届学生代表的了。”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江雾想了想,补充道:“好像是我撕的。” 江霁初:? “我就不该帮你。” “帮我什么?互助这个馊主意你出的?”江雾很是敏锐。 “你管这叫馊主意?” 江霁初的反问很明显是不打自招。 江雾:“我他妈谢谢你。” 出发的日子定在三天后的周五,夏卉这会儿已经逛起了线上超市,盘算着要买什么吃的。 “你要带什么啊?”她随口问江雾。 江雾正在收拾抽屉,“五三和错题本,你呢?” “酸辣粉,牛肉干,海苔。” 一阵沉默之后,两人面面相觑。 江雾:“那我带自热火锅和薯片吧。” 夏卉:“那我带英语范文?” …… 周五上午,四辆双层大巴早早就在北高门口等着了。每辆车七十来个座位,两个班加上带队老师刚好能坐满。 江霁初昨晚又心血来潮,打算第二天接江雾去学校,说反正他也要上早课,不如早点起床绕过去带江雾。然而他喝到凌晨三点才回家,江雾一大早买了早餐蹲在路口等着,直到两份都被她吃完,她也没看到那抹骚气的粉色。 最后她给江霁初发了五个字。 “早晚杀了你。” 原定八点出发,江雾八点零五赶到,校门口只剩一辆大巴车。老王掐着表守在车头,一见江雾就扯开嗓子喊:“跑快点,这都几点了,再过两分钟我们都走了。一个人被你耽误五分钟,六十九个人你自己算算耽误了多长时间……” 江雾捂着发痛的胃爬上车,坐在最前面的八班班主任岑悦还冲她点了点头。江雾出于礼貌回了一个笑,却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车厢里吵成一片,紧跟在江雾后面上来的老王都没被放在眼里。 “都安静!”老王大喊,“江雾赶紧找位置坐下,马上开车了。” 江雾原本以为还得按照班级分上下层的座位,但一路过来发现串座的不少——多数是男生。就像林睿这时候嚎一句“路上开黑吗,我玩打野”,不管哪个班的都能凑上去问问,撞了游戏位置的又和其他人商量着组队,一个座位换了四五轮。 放眼望去,只有最后面的角落剩下一个空位,还是靠过道的。那一块的人也不吵不闹,都在干各自的事。 江雾正好图个清净,挪了过去。 胃疼让她无心关注多余的事情,也没功夫思考为什么明明在同一辆车里,这个角落却像与世隔绝一样。 直到坐下来的那一瞬间靠窗的人回头,江雾的脑子才渐渐连上线。 她看看付闻屿,又看看最前面还站着的老王旁边那个副驾驶座,陷入沉思。 但付闻屿只是打量了她一眼,调整好自己的耳机之后又侧过头去。 江雾偷偷摸摸给夏卉发消息,“你说老王会答应和我换位置吗?” 夏卉从江雾前面探出脑袋,直接说了句:“我觉得不会。” 江雾惊得抖了一抖,“你在这?” 夏卉把一包海苔扔给江雾,缩回去按手机,“他们说反正在补习班的时候我们也坐过付闻屿前面,已经演练过了,应该不怕。” 江雾:“……” 付闻屿在这种人多的场合总是戴着耳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江雾见多了,倒莫名觉得他更像网上说的那种避免和人交流的社恐 分卷阅读62 。 “不过也没人敢和他交流。”江雾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 江雾明显感觉到身侧的空气一凉。 “没什么啊,”她马虎眼打多了,现在张口就来,“我在唱歌呢,我的梦想是当个rapper,你不知道吧,哈哈。” “……” 趁他沉默的功夫,江雾赶紧掏出自己的耳机戴上,也开始装聋作哑。 常听的助眠电台一打开,就是主播在用软毛刷子模仿下雨的声音。江雾和以往一样试着听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切换掉。 她不喜欢雨天,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雨声听了心里发闷,且这一点很多年来都无法克服。 下一个频道则是海浪的声音。北岛三面环海,又有江水穿城而过,这样的声音已经刻进了在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每个人的DNA里,江雾听久了也麻木。 篝火声,太热。 风声,太空旷。 最后江雾登上北高的官网,找到老王前阵子上示范性公开课的视频,听了不到两分钟就成功打起了哈欠。 郊区的路颠簸,大巴车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江雾起初还有点意识,每次快挨到付闻屿的时候都能一个激灵坐直了,但后来眼皮子和脑袋都越来越沉重,渐渐地失去了控制。 她头发丝刚碰到付闻屿的袖子,付闻屿就立马往窗户那侧避了避,谁知她的额角跟着贴了上来,紧接着是侧脸。 付闻屿一下僵住。 薄薄的衣料抵挡不住她脸颊上的温度,那阵温热仿佛会顺着胳膊往上爬似的,很快就燎到了他的耳根。 付闻屿静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自在,小心翼翼地想把胳膊往自己这边收。 睡熟了的江雾却跟着倒过来,甚至这点不安稳还让她有些不满意,又在他衣服上蹭蹭,像只黏人的猫咪。 付闻屿叹了口气,把窗帘放下,再低头看江雾一眼。 光线暗下来,她浓密的睫毛就显得更加漆黑。一缕发丝垂在她脸上,呼气的时候被轻轻吹起,随即又很快回落,起起伏伏的,猫尾巴一样在人心上挠痒痒。 拉窗帘的动静让夏卉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是瞳孔地震。 平时只知道这位大佬冷冰冰凶巴巴的,然而现在他看江雾的眼神——说含情脉脉倒是夸张了,不过至少用得上柔软这两个字。 但在感受到夏卉的目光、抬头看她时,付闻屿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神色。 “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夏卉赶紧连连摆手,也不敢大声说话,“打扰了,你们继续。” 第32章 山路崎岖不平,车碾到一个坑就得晃几下。 江雾睡得再熟也顶不住接二连三的晃动,醒了却还有些意犹未尽,打算接着闭目养神。 刚闭了几秒钟,她才发觉不对,立马坐直了,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发现有口水,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不敢直视付闻屿,只是偷摸转了转眼珠子,见他正望着窗外发呆,肘关节撑着窗框,松松握着的拳头轻抵着下巴,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于是道歉刚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正好老王在前面拍了拍车上的话筒,“大家注意,落霞山就快到了,一会我们从前往后按顺序下车,不要拥挤……” “来打龙来打龙!别他妈去追人了!”林睿游戏打得忘我,“打完龙一波了!快点!” “林睿!”老王对着话筒吼,激起的蜂鸣声拉得很长,在车厢里回荡,“干什么呢你!” 林睿不出声了,但几秒钟之后,他那个位置传来一声微弱的游戏音效:“Double kill!” 像是他最后的倔强。 车一停,老王和悦姐就一起组织学生下车找场地搭帐篷去了,那些个开黑还没推上高地的依然在车上恋战,司机师傅也没法儿,只得下车点根烟等着。 但没多久,他们就被郊区的网速卡崩了,一个个收了手机骂骂咧咧下来。 落霞山是北岛的一个自然生态景区,只开发到一半。山脚下的湿地公园有一大片草地供人野营,除此之外半山腰还有真人CS的场地,背面的山谷据说也能漂流。 排队领物资的时候林睿就不停地伸脖子往前面张望,“没橡皮艇啊?之前谁骗我说能去漂流来着。” “那得是漂流点给你发吧,”李修博看林睿的眼神总像看傻子那般同情,“而且估计不能漂了。这么多人,这天气看起来也不太行,要是出什么事学校可赔不起。” 这种集体外出的活动,学校确实最怕出事。老王发东西给每个人的时候都要复读一遍“搭帐篷不要超出红线范围,写了名字的牌子记得挂门口,手机设置好紧急呼救,每两个小时在班级群里签到一次”,最后林睿看不下去,不知从哪掏出来个喇叭给老王录了音,摆在边上循环播放,老王才得以喘口气。 林睿对搭帐篷的地点也颇讲究,只见他举着手机在草坪上转悠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信号满格的地方,然后激动得像只兴奋的大马猴,“这边这边!李修博赶紧过来,咱做邻居——付闻屿人呢?” 瞧了半天,才 分卷阅读63 发现付闻屿找了个没人的僻静角落安顿了。 林睿一声“啧”,“这他妈是要过野人生活啊?信号都不要了。” “他刚跟我说了,”李修博拖着帐篷过来,“嫌你吵。” “行吧,我懂,”林睿也坦然,“爱淡了。” 江雾和夏卉离得近,搭帐篷的时候也还能闲聊几句。林睿这边闹出的动静大,夏卉忍不住跟着看了远处的付闻屿一眼,“他怎么跑那边去了。” “还挺自觉,”江雾并不在意,“他要是在人多的地方,估计没一会儿人就少了。” 夏卉露出她招牌的八卦神色,“你不去陪陪?” “我陪什么?” “果然无情,”夏卉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枕着人家胳膊睡了一路,怕是都给枕麻了,下车就翻脸不认人。” 江雾觉得自己晦气就晦气在,想忘记的事情总会有人跳出来提醒。 她手搭凉棚看看发灰的天色,“今天天气不错。” 夏卉见好就收,“是不错。” 帐篷都弄好后,老王把两个班的人都集中到一起,按照惯例讲了一遍活动安排和注意事项,最后撂下一句“明天早上七点按时集合,要徒步”。 众人刚要散去,反应过来后就齐刷刷顿住,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啊”。 老王没有理会,拍拍屁股离去,深藏功与名。 林睿往草地上一瘫,“就把我们骗过来军训呗?” “早点睡吧今晚,”李修博说,“感觉还有点晕车的后劲。” “少给我装,开黑了,”林睿掏出手机,转头招呼没走远的江雾,“你去哪?来玩啊。” 江雾扬了扬手里的练习册,表示自己没空。 林睿沉默片刻,“付闻屿呢,怎么又不见了?” “我在问呢,”李修博低头按手机,“他说他在帐篷里背一下英语,吃饭的时候再喊他。” 林睿麻了,“不是来放松的吗?把我当猴耍?别人就算了,他俩最近这是干嘛,约着转性了?” “你不能学着点,就知道说别人?” “我学了呀!”林睿理直气壮,“我最近看直播学了一手身法猴,这不是要带你们飞吗,你赶紧上号。” …… 有了第二天要徒步的压力,晚饭后大家都早早进各自的帐篷休息了。 北高在花钱这方面从不吝啬,从帐篷到床垫的用料都是最好的。但江雾从小也算娇生惯养长大,这样的环境还是睡不习惯,翻来覆去半天,看老王的讲课视频也不管用,干脆爬起来打着手电做起了物理题,熬到后半夜才有困意。 天刚蒙蒙亮,老王就站在营地中间吹喇叭,和公鸡打鸣一样准时。江雾昏昏沉沉,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脑袋,想接着睡。 没一会儿,夏卉就来扒拉帐篷门,“起来了,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你们先去吧。”江雾含糊应道。 “那怎么行,要排队等人齐的,”夏卉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老王叫我去帮他带队呢,你快点啊,我先替你瞒着,不然一会你又要被他骂。” 夏卉这学期当了纪委,这种时候肯定得帮老王管着,顾不上在江雾这里耽误太久。 江雾心里有数,也就多赖了五分钟,估摸着还跟得上队伍的尾巴。 在她起来收拾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你还没好吗?” 江雾一听是郁檬的声音,就不太想搭理。 谁知郁檬直接把帐篷的门帘掀开,“跟你说话呢,班主任叫我来最后检查一遍有没有人落下,再不抓紧时间我们可先走了啊。” “走呗,”江雾压着脾气,“我能跟上。” 郁檬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叮嘱:“你就顺着上山的路一直往前,到岔路口的时候往左走,今天是我们先去玩真人CS。” “知道了。” 郁檬也懒得废话,放下门帘追上队伍。 老王见她回来,还特意把她叫到前面去问:“刚才夏卉说人齐了,你有没有仔细看,营地那边确定没谁了吧?” 郁檬面不改色,“没了。” 夏卉瞥她一眼,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没说话。 这个“徒步”是老王吓唬他们的,听着厉害,实际上也就只需要走个两三公里到半山腰的真人CS场地。有的班是去湖上划船,有的班则是在草坪上烧烤,活动都是错开的,不会那么拥挤。 到了岔路口,就有一块木牌插在路边,上面写着“落霞山真人CS野战俱乐部”,箭头指向右。 “好累啊,”老王旁边的郁檬开始抱怨,“老师,听说今天四班五班是去烧烤,我们一会儿上去有什么吃的吗?” “我打听过了,上面也有烤肉,等会玩完了可以休整一下,”老王说着看了身后的队伍一眼,“昨天在车上还闹,现在怎么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的?这才几步路。” 郁檬来了精神,开始逆着队伍小跑,一路给其他人打鸡血,“老师说了上去吃烤肉,大家都动作快点,快快快,加油。” 把人都往前赶之后,郁檬来到那块路牌旁,发现路牌纹丝未动。 “调皮归调皮,” 分卷阅读64 她自言自语,“没想到还都挺有素质——那只能我自己来了。” 路牌在泥地上插得深,要拔起来很是费劲。郁檬试了半天,最后只能勉强把它转一转。虽然仔细一看有点歪,但还是指向了她跟江雾说的左边。 江雾不是没觉得郁檬去找她那一趟不安好心,本来到岔路口之前她已经决定往右走,但在看到路牌之后又不由得停下脚步。 “真往左吗?” 两条路看起来都差不多,且人也走远了,听不清声音,判断不出哪边更荒僻。 江雾犹豫片刻,掏出手机想问问夏卉,但信号格却是空的。 “算了,”江雾拉紧书包带,“这种事情应该不至于骗我。” 左边的路走下来,因为没有对比,江雾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真人CS她是和白京昀他们玩过的,有的场地比较平坦,有的又是在山上,这边看着也算正常。 但加紧脚步走了十几分钟,江雾还是没听见人声,也没见着什么和俱乐部有关的设施,石子路反而越走越窄,最后竟只剩泥巴。 江雾终于意识到要回头,可弯弯绕绕半天,却找不到原路,两边的景色反而越看越陌生。 她忍不住骂了一句,开始试着给夏卉发消息。 然而通话信号连一格都没有,更别说网络信号。 江雾不死心,接着发短信。她没留夏卉的手机号,只能发给不知道在哪潇洒的江霁初和陆东池,大致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短信却也在打转,一副卡在半空挤不出去的样子。 山里变天快,乌云没多久就压了下来,还伴随着沉闷的雷声。带着泥腥味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更显得四周阴森森的。 江雾抱着胳膊,有些不知所措。 第33章 组织活动的时候是有人特意看过天气预报的,当时这两天显示的还是晴,却没想到这么不可控。 江雾怕在树底下站着会被雷劈,赶紧在雨变大之前凭着那点印象找到了刚才路过的一个山洞,将就着钻了进去。 山洞不知道有多深,江雾也不敢往里看,勉强在洞口捡了些枯枝树叶堆成堆,留下一根最粗壮的自己握着,其余的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着了,防蛇虫鼠蚁。 外面那些细弱的树在大雨中摇摇欲坠。江雾盯着它们晃动的枝桠发呆,晃神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什么张牙舞爪的鬼怪,又忍不住后退两步。 江雾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下雨,只觉得这样的天气总是将一股子凄惨渲染到极致。每次细想,印象最深刻的却都只是江霁初在雨里罚跪那晚。 要说心疼江霁初,那是绝对不至于。 江雾莫名叹了口气,稍稍收敛混乱的心绪,继续尝试紧急呼叫。 听筒里一片静谧。 都说六月的雨来得快去得快,这次却下了足足一小时还不见停,但好歹有逐渐变小的趋势,江雾的焦躁也随着减轻了一些。 她调出手机的报警器,又怕很快没电,只敢让它每隔十分钟响一会儿。 熬到雷电平息,雨声也弱了下去,江雾还是按捺不住,扑灭火堆打算再出去碰碰运气。 小雨淅淅沥沥,掩盖了路上传来的脚步声,江雾没注意听,冲出山洞才猛然看到身侧的人影,吓得她脚下一滑。 “鬼啊!!!” “鬼”眼疾手快地抓住江雾的胳膊,帮她稳住重心,她才不至于摔倒。 江雾惊魂未定,看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之后她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付闻屿上下打量江雾,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伤,“到了活动场地没见到你,想着你可能迷路了,就下来看看。” 江雾觉得有点神奇,“你也能找到啊?” 付闻屿沉默片刻,像是不太想回答江雾的弱智问题,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地上有脚印,后来下雨了看不清,就听着你那个警报声过来了。” 想想他又添上一句:“你也不算傻。” “注意你的言辞,”江雾正色道,“我在一班,你在八班,这句得是我来夸你。” 付闻屿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江雾识相地快步跟上去,自觉钻进他的伞下。 伞笼罩出的狭小空间牢牢圈着两人,细碎的雨声就隔在头顶。地上的松针落叶被水浸湿,散发出清冽的香,江雾却依然闻到一阵带着体温的干净衣物的味道。 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低头看路,也压根不质疑付闻屿的方向感,只闷着头跟他走,好像这些事情交给他就没什么不放心。 果然,在山上兜转了一会儿,那块指路的木牌就出现在眼前。 江雾这回看出了不对劲,“我刚才来的时候它明明说往左——” 付闻屿还没来得及解释,江雾就发出了她的灵魂疑问,“是不是鬼打墙啊?” “我建议你背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付闻屿诚恳道,“对你这种半小时内觉得自己见了两次鬼的人特别有用。” 江雾:“哦。” “这块木牌被动过了,”付闻屿最终还是决定挽救玄学少女,“换了个方向,所以你才会走错。” 分卷阅读65 “谁这么无聊……” 话说到一半,江雾就顿住了。 “反正不是鬼,”付闻屿领着她走上右边那条路,“人比鬼可怕。” “你好像经历很多。”江雾随口说。 “一般。” 走到这边,江雾的手机终于有了一格微弱的信号,陆东池的电话也得以趁这空档插进来。 “我他妈给你打了二十几个电话都没打通,什么意思啊,真被困在山里了?还活着吗?” “活得还可以,”江雾收拾心情勉强接了他的梗,“现在找到出去的路了。” 听见这边的脚步有些杂乱,陆东池也能猜出个大概,“你和谁在一块儿,小程吗?” “什么小程?”江雾脱口而出。 付闻屿握伞的手微微收紧。 “啊,不对,说错了,”陆东池支支吾吾,“是付闻屿吧。” 江雾这才反应过来陆东池的口误。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真是他过不去的坎儿了。 “好像有人给路牌动了手脚,”江雾简单解释,“他来找我的。” “这么一说他救了你的狗命两次诶!”陆东池忽略了有人动手脚这件事,欣喜地抓住另一个重点。 江雾:“……” “上回就不说了,这次多吓人啊,你联系不上外面,自己在山谷里乱转会是什么下场?”陆东池庆幸之余也忍不住替江雾分析,“又下雨,冻坏饿坏都是轻的,别到时候滚下去了,搜救队找到你的时候你都凉透了。还有之前咱仨一起看的韩剧,山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变态杀人魔,现在女孩子失联的新闻又那么多,卧槽……” 陆东池说的这些江雾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想过,虽然听着有些夸张,但并不是完全没可能。 现在跟在付闻屿旁边是安全了,却反而让江雾后怕起来,不由自主地拽住了他的背包带。 感受到这阵轻微的拉力,付闻屿往这边瞥了一眼,见她睫毛耷拉着,眼底雾气蒙蒙,发梢也被雨水沾湿,松松散散地搭在肩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到底没忍心说些什么,雨伞又往江雾这边偏了偏。 “还好他找你了,这不是已经到了可以拿下的程度了?”陆东池想不通,“之前你还说他拒绝你还是怎么?我这一看感觉他挺在乎啊。” 怕陆东池的瞎逼逼传到付闻屿耳朵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江雾赶紧挂了电话。 真人CS俱乐部的标志已经出现在眼前,江雾趁着还是两人独处,先说了声“谢谢”。 但紧接着就是“可是我真没钱给你开工资了”。 付闻屿被这句话噎了半天,最后叹口气,“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 “啊,”江雾一愣,“不然呢?” 付闻屿气笑了,不再说什么,把伞往江雾这边一扔就自己进去了。 其他人都在搭了大棚的烧烤场地里坐着,吃着东西还不停往外张望,时刻关注雨势。他们身上穿着俱乐部准备的迷彩服,脸也涂上了五颜六色的油彩,看样子像是玩到一半不得不回来躲雨,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睿头一个注意到付闻屿,激动地冲他挥动手里的玉米棒子,“快来,给你留了点,下一批还没烤好呢。” 等付闻屿走过去,却是郁檬第一个迎上来,“你去哪儿了?我这边有五花肉和鸡腿,装好在餐盒里了,你……” 付闻屿没搭理她,径直走向林睿。 “哎——”郁檬想去拉付闻屿,却又不敢,余光瞥见安然无恙的江雾收了伞进来,就更是迟疑,手也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你这样,”付闻屿停下脚步,冷冷看向郁檬,语气很明显是压着怒意,“和之前欺负你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郁檬愣怔片刻,眼圈很快红了。 江雾离得近,听见这话也只是偷摸扫了这两人一眼。 一个看似委屈,一个明着冒火。 谁都惹不起。 只有林睿还敢掏出他私藏的食物乐呵呵地招呼付闻屿,“你再回来晚点就凉了,赶紧吃,一会雨停了还有下半场。我可跟一班的人吹了牛逼,说你玩这个无敌,等会别丢我的脸。” 付闻屿没心思吃东西,只从林睿那儿拿了瓶水。 “怎么了,”林睿悄声问,“你跟降落伞约会去了还不开心?” 他压根猜不到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两人几乎同时消失又同时出现,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被狗咬了。”付闻屿言简意赅。 本该是不识好人心的那层意思,林睿却愕然,“还有狗敢咬你?那得是个藏獒吧?” 付闻屿:“……” 被暗骂的江雾:“……” 夏卉过来把江雾带到另一边角落,“你没跟上吗?老王点名点了两次我都说你上厕所去了,这要再来一次估计就瞒不住了。” “本来能跟上的,”江雾说,“谁知道有人跟我说往左,路牌也被放反了。” “什么?”夏卉很快猜到缘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吗?我去告诉老王。” “算了吧,”江雾拉住她,“你觉得老王信谁,多半会说我迟到了还 分卷阅读66 诬陷别人。” “那也不能就这么——”夏卉看了江雾一眼,欲言又止,勉强坐下了,“我刚泡了酸辣粉,你先吃吧,都快中午了。” 江雾吃东西的时候夏卉也没闲着,拿了包纸巾仔仔细细给她擦头发,像对着让自己操碎了心的闺女似的边忙活边念叨:“我就说了让你早点起来吧,早知道她没安好心。我还瞒着他们说你来了呢,你要真出事我成什么了,要不是那谁回头找你……” “哎,你说——”夏卉神神秘秘凑到江雾耳边。 江雾吃着吃着就开始发呆,夏卉说了什么她也没仔细听。直到夏卉一胳膊肘捅过来,她才吓了一跳,扶稳手里那个装着酸辣粉的纸桶,“啊?是挺好吃的。” 夏卉沉默片刻,“我说他是不是喜欢你。” “下半场吗?我不玩。” “……” 第34章 六月底,北高的期末考在紧张的气氛中结束。但总排名出来之前,几乎所有高二学生的心都是悬着的。 北高老师的“阅卷超快buff”偏偏在这时候失效了,磨磨蹭蹭好几天都没出结果。一班的学委——也就是郁檬,被大家催着去问了老王几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有些事情比较难处理,再等等”。 “听说有人作弊来着,”夏卉又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这一消息,自习课上鬼鬼祟祟跟江雾汇报,“校方还在调查。” “这有什么好调查的,”江雾迷茫,“直接逮林睿呗,哪次考试没见着他抄了。” “不一样,他那小打小闹的,再怎么抄也是在最后面那几个位置来回,”夏卉表情严肃,把这件事说得神乎其神,“你想啊,都要调查了,不得是影响总排名的大事?” 江雾想不明白,发消息问江霁初:“你是不是没钱喝酒,来北高偷了考题拿去卖了?” 五分钟后江霁初回:“卖你大爷。” 就为了这档子事,学校还发了通知,说总成绩在暑假结束后公布,开学第一天再按照名单分班。 江雾有内部消息,知道自己还在一班。全班三十五个人,她排三十四,是写错一道选择题就会被叉出去的惊险。 但好歹还是凭自己的本事名正言顺留下了,摘掉了已经扣在她头上一年的“关系户”帽子。 高三在另一栋教学楼,开学这天江雾连楼下张贴的名单都懒得看,直接大摇大摆上楼走进一班,挑了和之前一样的座位坐下。 夏卉也是刚到,正在江雾前面擦桌子。比起隔了一个过道,这样说话方便多了,江雾一伸手就能戳到夏卉的背,“我上来的时候怎么感觉公告栏那边挺热闹,有什么大事吗?” “不知道啊,”托江雾的福,夏卉也提前得知自己在一班,“我也没去看就直接上来了。” 话音刚落,楼下又是一阵轰动,依稀可以听见几句“卧槽”“真的假的”“活久见”之类的词汇。 江雾刚要出去看看,脚伸出去还没站起来,就见付闻屿出现在外面走廊上,并且越走越近,最后从后门进来,把书包扔到她旁边那张靠门的课桌。 一系列操作惊呆了教室里的所有人。 江雾偏过头仔细看了看后门门框,确定上面挂着的是“高三(一)班”后,才敢试探着问付闻屿:“你是不是……走错了?” 付闻屿还没说话,林睿就领着八班的一大伙人哀嚎着冲过来,“我们屿哥怎么突然就走了啊,为什么要丢下我们,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付闻屿捏紧拳头,像是在忍,“奔丧是吧?” 林睿声泪俱下地控诉“渣男”,“本来以为我们能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你走得这么不声不响,当真是一个在畅想未来,一个在计划离开……” “就算我告诉你,”付闻屿不解,“你能考上?” 林睿愣怔三秒,随即嚎得更惨,“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你……” “吵什么吵,上课铃响了没听见?”老王在楼下抬头冲这边吼,“又是八班的是吧?升了高三还不安分,都给我站着别动,等我上去记名字!” 眼见老王走进楼梯口,刚说完“我就是要跟着你”的林睿头一个跑得无影无踪。 几分钟后老王回到班里,抓不到那些人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就只骂了句“兔崽子”,没有太过追究。 “咱们这次分班,人员变动不算太大,”老王在讲台上扫视全班,“升到特训班的就是班长和团支书,以及瞿敏、梁嘉歆,填补他们这四个空缺的分别是二班的蒋云嵩和赵恬恬,五班的周园,还有……” 老王特意看了看这边的角落,似乎还不敢相信。 “八班,付闻屿。” 教室里一片骚动,那些人议论之余还纷纷回头看,迫使离付闻屿最近的江雾连带着受了一通目光洗礼。 江雾也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你就是被改卷老师怀疑作弊然后被校方调查的那位?” 付闻屿大方承认,“是。” “你真就……”江雾难以置信,“清清白白?” “那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付闻屿反问。 “害,”江 分卷阅读67 雾尴尬地挠挠头,“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你正好考了三十五名?” 八班总分二百五的吊车尾,能压线挤进一班已经算他中了大奖。 付闻屿瞧了江雾一眼,好像不太忍心告诉她,“……三十五名是周园,我是十八。” 宛如晴天霹雳,给江雾劈傻了。 “你十八?” 我他妈三十四,你敢十八??? 听出了这层意思,付闻屿开始解释:“前面我要是不休学的话,你们高二的时候我就该高三了,要是那些题我还不会做,那我是不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 “你不是不会做?”江雾想起他每次考试都在“垃圾场”坐镇的样子,“你是懒得做?你图什么?” 付闻屿沉默片刻,“最后一个考场,好睡觉。” 江雾:“……” 她开始深呼吸。 深呼吸五次之后,她还是憋不住气,把物理书摔到了桌上。 坚硬的书脊正好敲到桌面,“啪”的一声,讲台上的老王抖了抖,图也跟着画歪了。 “江雾,”老王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的动静,“你又闹什么脾气?” 江雾面无表情,“手滑了。” “上课要有上课的样子,”老王拿起板擦,“你能侥幸留在一班就应该好好珍惜,那么多人比你成绩好还比你努力,你看看人家付闻屿,那才叫黑马,人家骄傲了吗?” 好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雾咬紧发痒的牙根,使劲磨了磨。 上完这节课,老王还不急着让大家自由活动,而是说新学期的班干部还没定下,就用这十分钟竞选。 “可以自荐也可以他荐,但是理由要充分。” 原先的班长和团支书都去了特训班,这两个位置虽然抢手,但很快就从上去竞选的人里投出来两个公认的组织能力强的,过程还算顺利。 “接下来该到学委了啊,大家抓紧——” 老王话刚说完,郁檬就抢先举手,“我想继续当学委。” 这次分班她考了一班的第一,差点就是特训班的种子选手。这手一举,那些还在犹豫的人就彻底打消了念头,该看书看书该做题做题,仿佛已经默认了学委的竞选结果。 “郁檬上学期这个学委还是当得不错,学习成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老王正在铺垫,猛然看见最后一排还有一只手举着,不由得皱眉,“江雾你凑什么热闹?” 郁檬回过头,满眼轻蔑地看着江雾,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江雾靠着椅背,手还没舍得放下来,“不是自由竞选吗?我也想当。” 老王耐着性子,“那你的理由是什么?” “郁檬的进步不大,说明学习方法有些问题,”江雾明摆着是在添乱,但还说得有理有据,“我上一次考试的成绩只能去三班呢,现在还在一班,这提升了百多名的,不能胜任吗?” 郁檬皱眉,“那照你这么说,周园还是从五班考上来的,进步更大,就让她当好了。” “啊?”突然被点到的周园战战兢兢,“我还是不了……” “说的也是,”江雾像突然被指点了那般恍然,“那确实轮不上我,不是还有个付闻屿吗——” 她随口喊出这个名字的头铁行为让一些胆子小的人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可以推荐别人是吧,”江雾眯起眼笑笑,“那我就推荐他好了,从排名最末尾升上来,比我们都厉害多了,就是不知道郁檬肯不肯。” 郁檬死死瞪着江雾,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谁知老王还真仔细思考了江雾的话,“好像也是,付闻屿这回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不过你能耐心解答同学们的问题吗?” 江雾低下头,肩膀因为憋笑而一颤一颤的。 能才见鬼了。 “不好意思,”付闻屿稍稍停顿,似乎看了一眼江雾这边,“我可能没办法胜任。” “没事没事,你平时自己多注意,好好融入集体就行,”老王对这匹成功通过校方调查的黑马很是宽容,“那就还是由郁檬担任学委一职。” 郁檬还是没说话,大概还有些不爽。 江雾闹完这一出倒是爽了一点,勉强能心平气和地做练习册了。 处在两座“大山”前面的夏卉压力颇大,头都不敢回。 她并不是很能理解江雾的这股火气。 付闻屿也理解不了。 一上午他都时不时转头看江雾,每次转头都想说点什么,最后又作罢。 江雾感受得到从身侧投来的目光,却只是埋头做题,熬鹰一样比谁更撑得住。 放学去食堂吃了午饭回来,江雾接着拿起笔。 晚一步从后门进来的付闻屿终于忍不住了,“你又怎么了?” 这个“又”,直接让江雾把刚拿起来的笔给摔了。 她神色平淡,“没怎么啊。” 付闻屿侧着坐在椅子上,正对江雾,“不是生气了吗?” 就在这时,夏卉颤抖着将批好的物理卷子放到江雾桌上,“你的。” 接着给付闻屿递去另一份,“这是你的。”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那份写着付 分卷阅读68 闻屿名字的物理卷子从江雾面前晃过,她瞥了一眼上面比她高出的十几分,“你听了我的话认真学习,我还给你讲了那么多物理题,现在考成这样我应该为你骄傲为你自豪。”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付闻屿真没辙,“那要不我也给你讲讲错题?” 毫无疑问,这句话是继出成绩后的第二次打脸。 但付闻屿却并未发觉。 江雾咬牙盯着自己书包带上多出的一点线头,突然踢了踢夏卉的椅子,“有剪刀吗?” 夏卉惊恐万分,“不至于,真不至于。” 第35章 江雾这几天都很烦躁。 她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北高向来藏龙卧虎,每次考试超过她的人多了去了,没有规定说这些人里不能有付闻屿。 但江雾偏就想起,似乎每次她为了付闻屿的事情生气,都是因为自己本不该自作多情。 付闻屿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理解不了江雾的想法,所以他放学还是照常问:“我送你回去?” 江雾也就照常答:“不用。” 前面做题的夏卉手一抖。 想他付闻屿称霸北高三年,从来没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江雾果然命硬。 付闻屿今天不想就这么放过江雾,刚跟着站起来打算要个说法,江雾却早早反应过来,泥鳅一样往旁边一窜就溜掉了。 在夏卉看来,这是明显的火上浇油。 但江雾也算事出有因。 她今天约了原来那个一直带她的散打教练,加强训练倒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情绪。这要是被付闻屿发现她之前都是装的,那她这命估计也硬不起来了。 教练和往常一样准备好护具等着江雾。江雾进门后扔下书包,径直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什么也没说,迫不及待拉开架势。 教练没明白她的意思,“想怎么打?” 江雾:“往死里打。” …… 出汗的确能让人心情放松。一通受虐下来,江雾调节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和教练道了别。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活动手腕,背包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丝毫不见平时在付闻屿面前那文静的模样。 “哟,这不江雾吗。” 路过一条僻静巷子时,江雾听见这阴阳怪气的一句,紧接着是流里流气的口哨声。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啊,”张祺从暗处慢悠悠走出来,“你处的那对象呢?” “这大夏天的,”江雾跟他说话从来不知道客气,“怎么你还满脑子对象不对象的,现在连季节都不分了吗?” “少他妈废话,”张祺开始挽袖子,“赶紧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我可不吃他那一套,跟我说什么你的事找他就完了,我告诉你,没完。我和他的梁子也算结下了,但今天还是先跟你了了。” “你这么闲啊,”江雾嘴上说的像在推辞,手却早就把书包甩到了一边的地上,“按理说你也该开学了——怎么,高考没考好?总不能职校都上不去吧。” 这话不知道戳了他哪个跟班的肺管子,人原本在角落里蹲着的,突然就窜出来从背后踹了江雾一脚。江雾的心思还没从垃圾话上面收回来,没太注意,这一下直接让她重重地跪倒了。 坚硬的水泥路面瞬间把白嫩的膝盖擦破,粗糙的沙粒混着灰尘嵌进血肉里。 江雾咬着牙站起来,冲下手的那人挥了一拳。那人侧头想躲,江雾却很快收起这个假动作,抬腿将他踹翻在地。 “先撩者贱,”江雾说,“不知道以你们的智商能不能明白。” 她还手就相当于“战斗”开始,其他人没心思再扯皮,一个个捏紧了拳头冲上来。 有江雾在一中的各种事迹在,他们面对她时根本不会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态。而江雾也完全不需要这些,几年的训练下来,出手甚至比他们还要干脆利落。 膝盖上的伤口撕裂开来,血流的痕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江雾却好像感觉不到痛,眼神和动作都是一致的果决,仿佛要遂了张祺那个“赶紧把事情解决”的愿。 比起最后在地上躺着哼哼唧唧的这群人,唯一站着的江雾只剩狠厉。 “从一开始错的就他妈是你,”江雾把地上那件脏兮兮的一中校服踢到张祺脸上,“现在服了?” 张祺眼睛周围一圈青紫,但他还是倔强地瞪着江雾。 话却不敢再说一句。 “本来也没想下这么重的手,”江雾从包里翻出湿巾,借着昏黄的路灯把手上的脏污擦拭干净,“偏偏最近心情不好,你们非要撞枪口。” 正说着话,身后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江雾以为是漏网之鱼,不耐烦地皱起眉,在那个人影逼近之际把湿巾一扔,背着身就准确无误地擒住了对方。 那人却立马识破江雾那即将使出的过肩摔,江雾反而被掰着肩转过身去。但江雾反应也很快,站定之后照着他的小腿骨就来了一脚。 听见那声吃痛的闷哼,一股不详的预感才涌上江雾心头。 她后退一步,开始打量面前那个单膝跪地的人。b 分卷阅读69 r 在看清是谁后,她忍不住接着后退,却很快踩到一个软物。 “操你妈,”张祺哀嚎,“老子的手——” 还好江雾没用尽全力踩上去,感觉到之后也撤得快,不然对张祺来说真是雪上加霜。 付闻屿缓了好一会儿,扶着旁边的墙站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江雾看了一通,看得江雾心里发毛。 终于,他憋出一句:“你还挺野。” “你才他妈知道啊?我操,”张祺还躺在地上骂,“我就他妈想不通你怎么罩着她,原来你一直没看出来?我真服了,北高一哥看人的眼光就这?” 江雾和付闻屿齐刷刷看向张祺。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 张祺就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瘫着了,一副“老子就这破命一条随你们怎么糟蹋”的样儿。 “不用我跟着,”付闻屿的目光重新落到江雾身上,“因为自己也能打,是吧?” 江雾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付闻屿也想不通,“那之前又是为什么?” 张祺翻了个白眼,“这都不知道,那他妈的不就是……” 江雾干咳一声,再次瞥向张祺。 后者识时务地没把“在想法子追你”说出口。 “你……”江雾心虚地看着付闻屿被踹的地方,“还能走吗,要不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去?”付闻屿瞧了她膝盖一眼,“你这样怎么送我回去?” “可以的,”江雾坚定地点点头,“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 付闻屿:“……” 看来这风水转得有点厉害。 连江雾都能带伤送他回家了。 “不必了。” 江雾听了这话,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失望,反而如释重负,“那我们各走各的,能不见就不见吧。” 付闻屿还记得这耳熟的说法。在补习班打游戏那会儿分路,她就说了句“那让他去上路,我去下路,我们能不见就不见吧”。 好像他们之间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都打算这么解决,以不变应万变。 付闻屿沉默几秒,“也行。” 这种撒谎被抓包的场面对江雾来说太过尴尬——更何况她还把堂堂一北高扛把子踢跪下了。就算他不计较,江雾也想赶紧忘掉。 偏偏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一早,江雾刚进校门,就明显感觉到向她投来的目光变得多了许多。 但在她抬头的瞬间,那些偷摸着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又神色如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北高不比在一中,江雾已经低调很久了,远远没到转学以前那种谁见了她都能打声招呼的地步。 今天这种情况,确实诡异。 江雾给白京昀发了消息,问他是不是张祺来北高给她宣传什么坏事了,在楼底下站了半天却没等到回复,只得先进教室。 夏卉一反常态,没在早读前抓紧时间背单词,而是飞快地敲着手机键盘,看样子像是和什么人在群里讨论事情讨论得激烈。 讨论半天,她才发现江雾来了,于是转头问:“你还家暴啊?” 白京昀的消息这时候才跳出来。 “没啊,听说这兔崽子上医院去了,哪来的工夫安排你。” 江雾木然地看向夏卉。 “他们都说你让他,”夏卉小心翼翼指了指付闻屿那个还空着的位置,“给你当街下跪。” 江雾:“……” 她瞟了一眼夏卉没锁屏的手机,见上边那个眼生的几十人群里还在弹消息。 夏卉也不瞒她,直接把手机摆桌面上了。 江雾放了书包坐下,开始翻聊天记录。 跳到本群最开头,就是一个名叫“无情干饭机器”的人的开场:“话不多说,我先上图。” 江雾点开下面跟着的那张照片,画面赫然是她昨晚把付闻屿踢跪下的时候。 偏偏拍摄者找的角度讲究,不知道是太暗了看不清还是怎么,地上歪七扭八躺着的那些人居然没被拍进去。 【无情干饭机器】:我昨天晚上在长泙巷二里看到的,付闻屿给一女的跪下了!!!应该是他们班的吧,以前没分班的时候好像也经常看见两人在一块儿,修成正果了这是? 【无情干饭机器】:震撼我妈xdm,谁能想到北高小霸王背地里是这个样子,我寻思被家暴了呢是咋。 【LHX】:来了来了。 【一条酸菜鱼】:卧槽? 【乌龙奶盖】:然后呢然后呢? 【王者cpdd】:这群有瑶吗?我国服露娜。 【无情干饭机器】:而且!付闻屿居然没恼!!我都打算给那个妹妹叫救护车了,可他居然是心甘情愿的!! 【无情干饭机器】:对了微信群聊有匿名没啊,别他妈明天我被埋了。 …… 【逢考必过】:我觉得付闻屿不该是个舔狗。 【七棵橘子树】:他不是分到一班了吗,估计也是冲着那女的去的吧?为了她废寝忘食什么的,经典戏码。 【有一说一确实】:@无情干饭机器,到底真的假的啊,你不是在编吧。 【无情干 分卷阅读70 饭机器】:我操,绝对真的啊,我亲眼看见的好吧,最后付闻屿还送她回家了,但是她好像还在生气,一直没回头,付闻屿就默默跟着。 【一条酸菜鱼】:啥啊,跪完了还送她回家?大佬属实卑微了。 江雾划屏幕的手指一顿。 昨天晚上她过了那股劲儿之后才发觉膝盖实在太疼了,注意力也被分散不少,要不是看了这些人说的,她还真不知道付闻屿跟在后面送她回去了。 【王者cpdd】:没看出来啊,这女的这么有手段。 【那我懂你意思了】:她以前一中的,你玩不过。 【桃汁椰椰】到底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谁带我去围观一下? 【王者cpdd】:开眼了。 【吴彦祖北岛分祖】:确实,谁能想到付闻屿是个惧内的。 好一个“惧内”。 江雾面无表情把手机还给夏卉,“这样的群应该不少吧。” “有挺多人听完之后又自己拉群接着传了,”夏卉诚实道,“你想进去聊聊吗?或者辟个谣?” “……”江雾拿起学生卡,“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买早餐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堆八卦群真的起了效果,江雾每路过一个班都觉得里面的骚动比平时要明显许多。 最不避讳的还得是林睿。高三的八班和高二一样,都被安排在教学楼一楼最角落。江雾刚走下最后一级楼梯,就正好撞见林睿和他的三五个小弟。 没等江雾打招呼,林睿就给他们使了眼色,几个人紧接着齐刷刷冲江雾点头—— “嫂子好!” 第36章 江雾惊恐地后退一步,“没必要,真没必要。” “都已经这样了,”林睿语气真诚,好像和江雾说的是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咱也想不到别的称呼了。你是头一个把他收拾得这么服帖的人,真的。” 江雾刚要解释,就听见教导主任在那边吼:“管谁叫嫂子呢,真当自己在混社会了?又是八班的是吧,给我过来!” 教导主任和程昕虽然是旧识,但对江雾不算了解,自然不会认为是江雾的原因。在他眼里,这种情况就是自家姑娘被一群混小子欺负了,需要他出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雾没再跟林睿搭话,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匆匆挥了挥手算作道别。 刚转过身,江雾就看见付闻屿正慢慢悠悠往教学楼这边走。 一副腿脚不太利索的样子。 和她一样。 江雾在和付闻屿的目光对上的瞬间低下头,心虚地贴着墙溜了。 生怕他讨说法,江雾一早上都戴着耳机上课,头发还刻意散下来挡住耳朵,很明显的“就当我是个聋子别找我说话”。 并且她还为放学做了打算。 那就是给江霁初发消息,主动要求他来接她。 江霁初回了句“正好”。 江雾顿觉不妙,“你正好要来暗算我?” 江霁初:“?” 十分钟后他才解释:“你那膝盖不是流脓水了吗,大热天的发炎遭罪,我顺便带你上医院看看。也别等晚上了,中午放学我给你们老王打电话帮你请个假。” 江雾:“真贴心。” 贴心得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在挖坑。 江霁初把江雾带到北岛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看病的医生也是他们的老熟人了,一见到江雾就笑,“又打架了?” “什么又打架,”江雾坐到医生面前的椅子上,自觉把膝盖递过去,“我都一年没打了。” 医生拿棉签探了探伤口周围,“一年没打也该记得打完把伤处清理干净啊,这么多沙子灰尘,不发炎才奇怪。” 他转身去拿生理盐水,“又是你哥陪你来的?” “是啊,”江雾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脚丫子,“爹不疼娘不爱的,可不得我哥带我来吗,嘶——” “忍着点儿,”医生用沾了盐水的棉签仔细把伤口里的脏东西挑出来,“一会儿消毒更疼。今晚回去观察一下有没有什么变化,万一继续感染的话再用抗生素。” 江雾洗澡的时候还刻意不让水冲到伤口,医生这会子却彻底清洗了一遍,疼得她直冒冷汗。 见她紧咬着牙不出声,医生就笑,“小姑娘还挺能耐。” “谢谢您了。”江雾哆嗦着踩到地上,腿紧接着一软,还好及时扶住医生的办公桌才没有摔倒。 江霁初就在走廊上靠着墙玩手机,余光见江雾一瘸一拐出来,也懒得搭把手,反而略带嫌弃地瞥她一眼,径直朝电梯走去。 江雾:“……” 亲哥行为。 她习惯了。 进了电梯,江霁初却按亮八楼的按钮。 “不是去停车场吗?”江雾茫然。 江霁初没说话,电梯门开后领着江雾出去,把她带到一个病房前。 “你妈前两天高血压犯了,”他拧开门把手,“去看看吧。” 在门刚开启一条缝的瞬间,江雾倒退一步。 “还是算了。” 江霁初轻轻把门带上,“又怎么?” 分卷阅读71 “我这不是……”江雾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又指指自己惨不忍睹的膝盖,“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没干什么好事,这种时候就别给她添堵了。” “你知道真正给她添堵的是什么吗?”江霁初淡声问。 “不是我吗?”江雾坦然道。 江霁初沉默片刻,“你知道她高血压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 “你也不打算问。”江霁初抢在江雾前头说。 “确实,”江雾透过磨砂玻璃窗看着病床上那个忙着敲笔记本电脑的影子,眼里却空空的,“我五岁的时候发高烧,吃什么吐什么,是奶奶带的我。十三岁练散打扭伤,躺了十天半个月,她打电话骂我,说我活该。前一阵儿重感冒,别人给我送的药。” “你小时候和淮哥抢游戏机打架,破了点皮她就着急忙慌带你上医院了,”江雾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向江霁初,“你觉得我会在乎她高血压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雾——” “要是出事的是你,我倒会多问几句,”江雾并没有被制止,反而更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不吐不快,“毕竟连医生都知道每次受伤是你带我来。不过以后不要再拿这个当借口了,我怕我会觉得你的关心是有目的的。” “谁在外面?”程昕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江霁初来不及跟江雾解释,推门进去了。在程昕看过来的时候,他及时关上门,挡住了江雾。 听见门从里面扣上的声音,江雾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自己下到一楼。 医院分了三个院区,江雾所在的这个是总院区,最近正在扩建,拆了不少东西,场地围起来之后余下的路也是弯弯绕绕。江雾想从另一边的侧门出去打车,转了半天,却走到一栋待拆的楼前。 江雾对这栋楼还有些印象,记得这是给某个科室专门分出来的地方。小时候来看病,大人都会特意交代一句不要靠近这边。 那个年纪的小孩都不太会记得大人不让自己做一些事情的原因,只是靠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来加深对那些事的恐惧,从而“听话”。 但江雾活到现在,早就戳破了大人的许多谎言,渐渐不再把他们的话当作权威。 楼前的公告栏已经锈迹斑斑,旁边立着一块院区地图。江雾走过去,掏出手机拍下地图,正准备仔细研究出去的路,余光却瞥见公告栏里一个眼熟的名字。 从下往上,分别是“付见川”“副主任医师”“感染科”。 最顶上那张泛黄的照片,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带笑意,目光含有仁厚慈悲,但更多的却是坚毅。 江雾愣愣地盯着那熟悉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砸到脚上,她才猛然回神。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刚才给江雾处理伤口的医生匆匆路过,上下打量她几眼,“迷路了?正好我去院办取材料,你跟我走。” 江雾迅速捡起手机,吃力地快步跟上去,“梁医生,付见川是感染科的副主任吗?” 梁医生步子一顿,“你问这个干嘛?” “就……”江雾支支吾吾,“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想问问。” “还问什么呢,人都不在了。” 江雾一不留神踩到了地上的碎石,脚崴了一下,牵扯到膝盖上的伤,疼得她猛吸气。 “啊?” “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梁医生叹了口气,瞟向江雾,“你那会儿不就屁大点,你怎么认识人家?” “等一下,”江雾有些缓不过劲来,“是我理解的那个‘不在了’吗?” “现在都在隔壁分出一个独立的感染中心了,他要还在,以他当年的才华,走到今天也是个高层,”梁医生说着就摇头,“可惜。” 江雾久久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为什么啊?” “意外。”梁医生言简意赅。 江雾却听得出来,这简单的两个字下面还藏有一些东西,他不愿意说。 江雾也没再追问。 和梁医生在医院门口分开,江雾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拨通了江霁初的电话。 “干他妈啥?”江霁初压低声音。 “你有没有在这个医院混的朋友……” 江霁初看样子还在气头上,不等江雾说完,就直接甩了句“没有”。 江雾静了静,忍着没挂电话,“帮我打听个事儿吧。” 说这话时,江雾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她已经尽量往下压,但江霁初还是有所察觉,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怎么了你?” “问一下十多年前感染科的付见川,”江雾揉了揉眼睛,“是怎么回事。” 江霁初一愣,“咱家可不兴这样啊,怎么也得是他家先叫人打听我们程校长和江董的来头吧,江雾你倒追真的要有个度……” “江霁初,”江雾木着脸喊他,“我没在开玩笑。” “行行行,”江霁初连连答应,听着却像他日常对江雾的敷衍,“帮你问,行了吧。先挂了,你妈还让我给她找论文呢。” 江雾只认识江霁初这么一个路子广的人,就算真是敷衍,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 分卷阅读72 等到第二天上学,江霁初那边还没动静。 江雾心不在焉听了老王一节课,临近下课的时候扭头一看,才发现左侧的那个座位还空着。 座位的主人大概是请假了,不然按照老王的脾气,早该阴阳怪气起来了。 江雾摸出手机给林睿发消息,“你屿哥呢?” “咋,他没来上课吗?”林睿从来都是秒回,“今天我们一起来的啊,不在教室估计就在老地方吧,早听说那边要拆,好像通知又下来了。” “他这么喜欢那里?”江雾问。 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一分多钟,最后林睿却只发来一句“不知道怎么说”。 江雾把手机揣进兜里,从后门出去了。 那个荒废的球场依旧没人打理,疯长的杂草几乎要比江雾高。按照学校领导层传出来的意思,多半是要在拆旁边那些老房子的时候一起把草地翻开,所以没必要浪费人力去清理。 江雾来到那间木屋前,见门口没锁。她刚要走上台阶,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显示是江霁初的来电。 江雾只得绕到一边接起电话。 “你可给我多出点难题吧,这什么神仙啊,问了一圈都没打听到。” 江雾了解他,知道在有结果之前他不会废话,“那你最后问谁了?” “你妈。”江霁初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江雾:“……” “还是老熟人呢,”江霁初接着说,“咱妈以前还在北高当教研室主任的时候,付见川是校医,后来才考上的北岛医科大。那时候条件可艰苦了,北高的老球场你知道吧,校医室以前就开在那边上……” 江雾用鞋尖捻着地上的泥,听江霁初扯了一段从程昕那儿听来的旧事。 “后来呢,”她轻声问,“怎么去世了。” “她没说,”江霁初有些遗憾,“也不让我多问,只说他们家孩子可怜,小小年纪就……” 江雾没再听下去,上前推开虚掩的门。 第37章 听见这阵动静,半躺在沙发上的付闻屿回过头。 屋外刺进来的光让他微微眯起眼睛,在看清来的人是江雾后,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反而有些茫然。 就像一只困顿的小兽。 江雾本来有很多话要问,现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最后还是付闻屿打破僵局。 “你怎么来了?” 江雾垂下眼帘,很快找了个借口,“老王叫你回去上课。” 付闻屿皱眉,“我跟他请过假了。” “回去上课吧。”江雾重复了一遍,抬头想看他,视线却不自觉被桌上的校徽吸引过去。 付闻屿没再说什么,抓起那枚校徽放进口袋,随即站起身,跟在江雾后面走出木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操场,江雾假装自在,走得懒懒散散,付闻屿则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看看,”路过的人迫不及待地用胳膊肘子捣同伴,“走前面那女的就是江雾,你不是说没见过吗。” “啊,她敢走前面?”被捣的人惊了,“你不说我以为他俩各走各的呢,原来是一起的啊?” “说是一起的又离得有点远,各走各的又不太像,怪别扭。” “可能那一跪还没能让她消气吧——现在是怎么,把逃课的大佬给抓回去了吗?” “有内味儿了。” …… 老王刚从教室下来就碰到了这两人。他看见付闻屿还觉得奇怪,“你不是请假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被打脸的江雾若无其事地往旁边绕,一步两个阶梯飞快逃离,连膝盖上的伤都顾不上了。 付闻屿勉强冲老王笑笑,“我……想上课。” “好,”老王朝付闻屿投去赞许的目光,“这觉悟很好,比那个江雾好多了。” 已经窜上二楼的江雾听了后半句,堪堪停下脚步,从楼梯的护栏缝里盯着老王的后脑勺,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脱下鞋子往那砸。 但她最终还是收起了这份心,赶在付闻屿之前回到教室,开始整理自己的抽屉。 这阵叮叮当当的动静让前面的夏卉忍不住回头,“你干嘛?” 江雾没理她,转身把江霁初买的一摞工具书砸到付闻屿桌上。 付闻屿刚进门,还有点懵。 江雾:“给我学!” 夏卉:??? 她低头给江雾发微信。 “这又是什么套路?你不想努力了,想让孩子他爸努力?” 付闻屿拉开椅子坐下,“你又犯什么病?” 江雾的眼睛跟着向下瞟,“没啊。” 他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看得出是在摸那枚校徽。 “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了?” 没头没尾的,江雾却明白他的意思。 但她还是那句“没啊”,并且说得更理直气壮了一些,“我只是怕你下次考试考不过我。” 付闻屿一声嗤笑,没说话。 江雾磨了磨后槽牙,“什么意思啊?” 仿佛下一句就是“实在不行出去打一架” 分卷阅读73 。 离得近的几个同学听出了这个味道,想回头看热闹又不敢,只能使劲转眼珠子转到抽抽。还有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找好角度从镜子里偷瞄这边。 付闻屿随手翻开一本工具书,有意无意地瞥了江雾一眼,江雾便想起她柔柔弱弱找保镖的那档子事儿来,于是干咳一声,安静坐好。 这节课是自习,江雾和夏卉约了一起做一套题,做完再交换着改。 夏卉的速度比江雾快,早十分钟完成了,就开始转过来跟江雾扯皮。 “这太阳好大,你午睡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晒得慌?” 北高只有住校的人午休有地方睡觉,其余都是在教室趴桌子。夏天正午的阳光刺眼,窗帘也没有遮光层,拉上了也像个摆设。 江雾正低头看着自己握出的左手定则,把空出的选择题补上,“没有啊。” “没有吗?”夏卉挠挠头,“我坐这个位置都不敢面朝窗口睡,一中午下来脖子都僵了,你在后面就没感觉?你眼皮子这么厚吗。” “真没有,”江雾瞟了眼讲台上的时钟,抽出草稿纸一角,“你能不能转过去,我还差两题,你是怕我分比你高吗?” 夏卉默默坐正了,在前面无聊地转着笔。 转了两分钟,她又偷偷摸摸回头,“哎。” 江雾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夏卉做贼心虚般迅速瞥向付闻屿,见他没注意这边,就拿手挡着自己的嘴,压低声音对江雾说:“今天你们俩值日,你知道了吗。” 江雾这下顾不上她最后一道题了,茫然看向黑板一角。 “值日生”那一栏下明晃晃写着她和付闻屿的大名。 “能改吗?”江雾问,“这学期生活委是谁来着,王金宁?” “这改啥呀,历来值日不都这样,班里就四组单座,每天轮两个,昨天是我和他前面的周园,今天可不就轮到你们了。” 江雾在草稿纸上胡乱写了个公式,又很快涂掉。 夏卉的表情一半同情一半看戏,嘴上还要安慰,“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摆摆桌椅擦擦黑板,地有清洁阿姨扫,你不用绝望。” 江雾:“我看起来很绝望吗?” 夏卉:“还可以吧,也不是太绝望。不过你都是能让他下跪的人了,你怕什么。” 江雾:“……” 北高下午五点半放学,但高三绝大多数人都会留到六点。排名高的这几个班更是自愿的卷,六点半甚至七点都还有人在座位上坚持。 不过今天的值日生有点特殊,大家也都很给面子,放学铃声一响就自觉离开了教室。不到十分钟,一班已经空了。 付闻屿开始系窗帘,江雾则合上练习册,起身去找板擦。 两人各干各的,全程毫无交流。 北高值日生的工作确实轻松,早在放学前就有阿姨把走廊扫了,连垃圾都不用他们倒。摆桌椅倒是费些时间,不过十几分钟也足够完成一切。 偏偏老王这时候找了过来,“江雾,忙完了到办公室来一下。” 听他这语气严肃,江雾以为是什么大事,跟着去了。谁知刚进门,老王就指了指角落摆着的扫把,“把这边扫一扫,刚才拆了点东西,有些脏了,清洁阿姨都下班了。” 江雾嘴角抽了抽,拳头捏紧又松开,最后还是过去拿起扫把。 “扫仔细点啊,”老王拿着保温杯在旁边指指点点,“这些碎纸屑,还有那边那些胶带,粘地上的你记得抠下来。” 江雾的注意力都在压着脾气上了,没看到垃圾铲的手柄是坏掉的,才握上去就被划了一下,手掌立马多了一道血痕。 听见她抽气的声音,老王往这边瞧了一眼,“怎么扫个地你都……” “我来吧。” 江雾还没回头,手里的扫把就被付闻屿拿走。 “他又没让你过来。”她小声嘟嚷。 老王刚要再说点什么,坐他对面的岑悦就抢在他前头挑起别的话题,“王老师,物理竞赛您有想法了吗?要带几个人啊?” 见老王有了要说道一番的架势,岑悦立马给江雾递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 江雾退到门边,听见老王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还能带几个人啊,这些学生一届不如一届,又不是特训班的好苗子……我们班也就郁檬还不错,再加上新来的那两个,蒋云嵩和赵恬恬,也差不多了。不过你带八班你还考虑这个?不是更没人选了。” 岑悦尴尬地笑笑,“是。” 这个竞赛江雾从去年就听他们说起,也上官网了解过,知道它含金量高,只不过她关于竞赛的知识都是初三的时候去补习班混来的,对真正参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回到班里,一屁股坐在课桌上,拿着手机又再查了一会儿,正打算问问江霁初,打扫完的付闻屿就从后门进来,“走吧。” 江雾把手机倒扣在腿上,“去哪?” 付闻屿看了一眼她垂在一旁的那只被划伤的手,“校医室。” “啊?”江雾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掌心摊开,“你说这个?不用去啊,才多大点……” “别废话,”付闻屿往楼下操场望了一眼, 分卷阅读74 “校医六点下班,还有不到十分钟。” “就这一条口子而已,我前几天膝盖都那样了我还没……”江雾嘀嘀咕咕,但余光瞄到付闻屿沉着脸,她还是从桌子上跳下来,“行吧。” “垃圾铲有铁锈,”付闻屿紧紧跟在江雾后面,像怕她跑路似的,“万一破伤风呢。” “你这意识,可千万要考上医科大——” 江雾轻飘飘接了这句,又突然怕他误以为这里面带着嘲讽的意味,于是语气往下压了压,“没别的意思,我说认真的。” 付闻屿随口应了声“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敷衍。 校医室果然还开着门,只不过里面的医生已经准备下班了。看见他俩进来,他脱到一半的白大褂又被他披回去,“怎么了这是?” 江雾转头看付闻屿,付闻屿和她对视几秒才反应过来,和医生解释:“她手被生锈的东西划了一下,您给看看。” 江雾乖乖递出自己的手。 “好家伙,”医生戴上眼镜,眯着眼仔细打量那道口子,“你不说我都差点看不清,我以为来看膝盖的——这还没她膝盖上那两块严重,消个毒就差不多了,别耽误我下班。” 江雾给付闻屿递去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 医生掏出棉签和碘伏,一边给江雾处理一边絮絮叨叨,“还年轻,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过这男……”他微微停顿,“同学当的,恐怕比亲妈还上心。” 这一顿,江雾就知道那个被硬生生改成“同学”的词儿原本是什么。 她手颤了颤,没敢说话,却能明显感觉到脸在发烫。 付闻屿干咳一声,转身出去了。 江雾处理完伤口走出校医室,见他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她反倒吓一跳,“你不是先回家了吗?” “等你一起。” 江雾有些犹豫,“我……” “不是要你给工资。”付闻屿抢在她前头。 江雾眨眨眼,“那你就更用不着送我了呀。” “谁送你了,”付闻屿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我是看你这么能打,说不定你能保护我呢。” 江雾:? 第38章 竞赛报名还有两天截止的时候,江雾还在纠结。 报名的门槛并不高,是个高中生就行,对其他方面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至于之后能走多久,就全凭本事了。 老王早在报名通道开启那天就带着郁檬那几个人提交信息了,这段日子郁檬也没少装模作样,老师一走她就开始哼哼唧唧地抱怨。 “好累,每天上新课做练习不说,还得抽出时间准备竞赛,太难了。” “到底多难啊?”有人忍不住问。 “早在暑假的时候王老师已经让我们看了无数本力热电光原的教材了,”郁檬懒洋洋敷衍,“现在每天都要看四大,还要整理反思本——哎呀说详细了你也不明白,你现在好好考试就行,想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就在报考大学的时候选专业。别像一些人,考试都考不明白,更不用说去比赛了。” 后面这话一说起,她就有意无意瞟向江雾这边。 江雾每次听到,都大大方方一个白眼回过去,也不接话。 但不得不承认,郁檬这样是挺搞心态的。 托老王平日里阴阳怪气的福,江雾在一班的人缘一般,聊得来的也就夏卉一个。然而夏卉这性格就觉得自己去了也是当分母的结局,报名进行得火热的时候她提都没跟江雾提过一句,江雾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也就没考虑她。 但这件事,江雾一个人是做不成的。起码要跟郁檬一样组个队,才有老师肯费心思指导。如果是那种单纯凑人头划水的,以北高老师的傲气,那是看都不会看一眼——毕竟北高的教学进度在整个北岛是出了名的快,大学的课程早就已经在接触了,老师们单拎出来也几乎都是能当集训教练的水平。 而这些学生的路子又野,多数是稳稳继承家业的,要么就是有另外的安排。偶尔有那么几个想走一走竞赛就只能自己找老师带,学校并不会特意组织。 “你想报就多问问几个同学呗,找那些厉害的,厚脸皮试一下怎么了,”前两届金牌选手江霁初说得轻飘飘的,“机会难得,就当锻炼了,没人觉得你能和我一样拿个名次回来,放心吧。” 江雾:“给老子爬。” 她把江霁初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手机反扣在抽屉里,人趴到桌面上。 现在是午休时间,教室前后两个门都关着,也没人说话,但窗外持续不断的蝉声穿透进来,偏在开了空调的屋子里搅出几分炎夏的烦躁。 大家都对这个声音免疫了,很快进入梦乡,江雾却闭着眼睛换了好几个姿势,把腿伸出去又屈回来,胳膊摆了几次也都觉得不太对劲。 她缓了好一会儿,突然睁眼坐直了。 这诈尸般的举动把旁边的付闻屿吓了一跳。 江雾本来还没注意到他,但窗外的光亮忽然晃了她一下,她便不由自主往他那边看,就见他正举着一本书,投下来的阴影刚好在她趴着睡的那块地方。 然而下一秒,付闻屿就把书扔到了课桌上,动作 分卷阅读75 之快,让江雾不禁怀疑自己想多了。 “你在干嘛?”她压低声音问。 付闻屿面不改色,“伸懒腰。” “你伸懒腰举着书伸,”江雾手肘撑着桌子,手背托腮,侧过头满脸疑惑地打量付闻屿,“不累吗?” 付闻屿看都没看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雾又趴了下去,“那行吧。” 她也没继续睡,反而一直瞧着付闻屿。趴着的这个角度几乎能看到他的正脸,毫不遮掩的直视,让人躲都没法躲。 直到付闻屿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江雾才再次开口。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虽然声音很轻,但听得出她是十分认真的语气。 付闻屿的喉结微微一动,“什么?” “就是……” 江雾开了个头,却欲言又止。 付闻屿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说接下来的话,但他也不敢看过去,就一直这么干坐着。 江雾踌躇良久,最后叹气,“也不是什么大事。” 付闻屿盯着桌上的笔,“你说啊。” 江雾又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你想不想参加竞赛啊?” 付闻屿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肩膀也往下沉了沉,“你只是想问这个?” “对啊,”江雾像是早就打好了草稿,现在一股脑儿全给他倒了出来,“其实不用本班的老师带,我们可以去找悦姐,你在八班的时候她不是也挺照顾你的吗,我觉得她人还不错,说不定会答应。而且你理论知识应该挺强,我实验成绩不错,我们还算互补。如果拿到名次的话申请大学还能加分诶,我查过了,北岛医科大和南州大学都可以……” “你想去南州?”付闻屿突然问。 江雾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啊。” “为什么?” 两座城市隔了一千五百多公里,这个“为什么”,夏卉问过,江霁初也问过。 江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立马回答付闻屿。 “反正就是很有帮助,去试试吧,”她打算囫囵过去,把话题绕回原来的地方,“说不定咱俩成了呢。” 这话说出来,她才意识到有歧义,于是赶紧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把这件事情做成……其实我们也不是很菜,对不对?” 付闻屿没附和。 江雾转念一想,又有点泄气,“好像郁檬问过你要不要进她那组,你要是参加的话肯定他们能帮到你更多……你还是去问问老王愿不愿意收你吧,他最近看你还挺顺眼的,你不用管我了。” “什么时候去找悦姐?” 江雾丧丧的,付闻屿这话她也没听得太清楚,“你说什么?” “下午放学我和你一起去吧,”付闻屿接着说,“时间不多了。” “真的?”江雾有点激动,一下子没控制住说话的音量,被吵醒的几个人纷纷回头,她又赶紧趴下。 “真的吗?”她悄声再问了一遍。 付闻屿迎上她充满期待的目光,盯着她扑扇扑扇的卷翘睫毛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点头。 江雾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但惦记着还是午休时间,只能把脸埋进臂弯里来回蹭,头发也被抖得松松散散的,让她看上去像只正在钻洞的松鼠。 付闻屿像是被她感染了,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般接着看书。 这一下午,江雾都没心思上课了,注意力只在时钟上,仿佛盯着它它就能走得更快似的。 终于熬到五点半,江雾一个箭步冲出去,在物理组办公室门口堵住正好想踩点下班的岑悦。 “悦姐!” 岑悦早就眼熟江雾,看她出现在办公室也是习以为常,“又被你们班主任叫来喝茶了?进去吧,他还在里面。” “不是,是有事找你,”江雾神秘兮兮地从窗口瞄了眼办公室,把岑悦拽到走廊角落,“那个竞赛,我们组缺个你——你考虑一下?” “你们组?”岑悦的视线转向江雾身后慢悠悠跟过来的付闻屿,“就你们俩?” “总不能还有林睿吧。”江雾说。 “刺头二人组吗?”岑悦半开玩笑道。 “哎呀说什么呢——”江雾还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说他们“刺头”还是抬举了。 “你们有把握啊?”岑悦没当回事,说话的语气像敷衍的闲聊,“我才刚来不久,教学经验没你们班王老师丰富,他的组员又都是……”她看了看江雾和付闻屿,点到为止,“也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他们了,恐怕连初赛都过不去。” “你本来就是研究这个的呀,你的知识储备能比老王差到哪儿去,”江雾拽住转身想离开的岑悦,“而且我哥是他们那一届的金牌,有参赛经验,我妈还是博导呢,你应该听他们说过的——” 其实江雾也有点心虚。有参赛经验的那位没怎么和她交流过经验,是博导的那位则对她一直都是放养。提这两个人就像壮胆似的,再没有别的用处。 “那你有什么?”岑悦果然这么问了。 江雾眨眨眼,“ 分卷阅读76 我有他们的buff。” 一直没说话的付闻屿这会儿忍不住咳嗽。 岑悦推开江雾的手,“别闹了。” “真的,”江雾还不死心,“你之前不是说过八班的孩子都有潜力吗,你看看付闻屿,现在不是冲到一班来了吗,没什么不可能的,对吧。而且老王那么打压你,你不想干点什么打打他的脸吗?” 岑悦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江雾接着加码,“你办公桌上的台历,是马尔代夫吧?我们进复赛的话就有马代十日游诶,机票食宿全包,导游还很帅……” 岑悦:“走。” 江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去哪?” 岑悦已经冲出了老远,“去机房报名啊,还等什么!我明天就去申请实验室!” 江雾和付闻屿对视一眼,赶紧跟上去。 “真的假的?”趁岑悦不在旁边,付闻屿忍不住问。 江雾:“啊?” “马代十日游,”付闻屿说,“导游还很帅?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雾这才反应过来,答得也坦荡,“你说这个啊,当然是假的,进复赛的人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不这么骗她,她能下定决心吗。” 付闻屿:“……” 第39章 报名结束后就是预赛。比起那些早有准备的人,江雾这种一时兴起才参加的就显得不是那么游刃有余。 但好歹她还有基础在,勉强能挤进复赛。 “你自学能力还是过得去的,只不过要抓紧时间,”江霁初难得这么正经,“现在主要是多刷题,把你的思路调整到竞赛模式上,提高正确率。” “我们老师也这么说,”江雾一边戴着耳机跟他打电话一边翻聊天记录,“让我去刷‘题选’和‘难集’来着。” “你要是冲着决赛去的你就好好刷,我记得你妈办公室书架上有这两本,应该都是新版的,你去偷吧,不用买了。” 江雾不知道自己报了名还通过了预赛的事情有没有传进程昕耳朵里,反正程昕是没过问。 “别一会儿我在办公室碰上她,多尴尬。” “不会的,”江霁初打了包票,“她刚上医院拿药去了,你现在过去来得及。” 江雾:“……” 江霁初人在大学部,按理说他去偷应该更方便些,但他却以放学还有饭局为由拒绝了江雾的这个请求,江雾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过去。 正是下课时间,办公楼里也有老师出来走动。江雾出了电梯,迎面碰上两个眼熟的,和她们打了招呼就匆匆往程昕的办公室走。 “听高中部的同事说她过初赛了,”其中一个老师压低声音说,“来找她妈指导的?” “拉倒吧,以前江霁初比赛的时候都没被指导过,别说她了,”另一个人像是已经在各路小道消息中摸透了这一家子,“程姐多忙啊——哎你知道吗,我听说她老公找的那个小三想把孩子带回来……” “什么意思啊?逼宫?江霁初这个儿子也不差啊,天晟集团这么容易给出去吗?” “你小点声……” 江雾靠在走廊拐角,听这两人的声音渐渐淡下去,才面无表情地转身。 这样的流言,从她进了北高起就没断过。对她而言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身处舆论最中心的程昕又要怎么应对。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江雾把密码锁的盖子推上去,没怎么思考就输入了江晟的生日,果然听见“嘀”的一声。 江雾随之叹了口气。 屋里空无一人,东西在主人离开前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红木办公桌后面是占满一整面墙的书架,江雾走过去,隔着玻璃仔细打量。 就算和程昕再生疏,江雾也好歹知道她是学天体物理的。江雾见过江霁初的某个朋友,和程昕同样一个专业,每天的日常就是读文章,编程,处理数据。周而复始,枯燥又漫长。 书架上那些厚重的文献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不难看出程昕这些年里曾经触摸过它们上万遍。 江雾找到自己要的书,拉开柜门,却鬼使神差地取出旁边的另一本翻开。 那是最基础的教材,扉页上写了一行字,笔墨已经晕得有些模糊,但不难看出程昕的字迹娟秀。 “只可惜我读不懂宇宙,也永远无法逆转时间。” 江雾的鼻子猛地一酸。 她把书页合上,像被烫到了一般匆匆把它塞回去,抽出自己的那两本题集。 付闻屿的消息正好从手机上弹出来。 “你人呢?” 江雾吸吸鼻子,把书抱在怀里,低头敲键盘,“大学部,过来拿点东西。” 付闻屿也没多问,只一句“那我在校门口等你”。 江雾看了眼时间,才发现早就放学了。 哪怕最难缠的张祺已经解决了,付闻屿还是一天不落地送江雾,也不说图什么,问就是随口敷衍的“我觉得你更能保护我”,说得跟真的似的。 但还有竞赛的关系在,路上正好可以交流,江雾也就随他了。 这种时候的大学校门最是拥挤,然而江雾还是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那儿 分卷阅读77 的付闻屿。在形形色色着装各异的人里,就他一身北高校服,白衬衣明明很普通,偏又最显眼。 离他越近,江雾的步子就放得越慢,最后莫名生出一股不好意思的感觉来。 “你来了啊,”她不自在地挠挠头,“我以为你说在北高的校门口等我。” “都一样。” 十几分钟的路程,要赶在江雾到之前就在这等着,只能是跑过来的,却被他说得轻描淡写。 江雾轻咳一声,没有多问,“对了,我今天整理了往届决赛的实验题,晚点发给你,你回去仔细看看,到时候可以参考着训练。” 付闻屿正在低头看手机,江雾的话只听进去一半,“嗯。” “你在敷衍我——” 这句话刚说出来,江雾就意识到味儿不对。 偏偏付闻屿还一边回消息一边耐着性子说“我没有”。 江雾沉住气,“实验培训今年不知道还有没有班可以报,有的话我们就去熟悉一下仪器和出题风格……” 她瞟向付闻屿的手机屏幕,看到的是林睿的微信头像。聊天界面里一大片绿,几乎全是林睿发来的消息,非常符合他平时的狗腿形象。 但这会儿聊的东西好像并不是平时吹的那些牛逼。 “我操,你上哪去了?你要不在学校的话这一时半会也别回来了。你猜我看到谁了,他妈的杨昆颉!这傻逼搁校门口杵着呢,堵你来了!” 付闻屿回的是“出院了吗”。 林睿:“这他妈缠着绷带又拄着拐的,我看着像精神病院在逃,我哪知道是不是正经出院。赖着你家要了这么多营养费,给老子死了算了,大晚上真他妈晦气。本来之前那件事就不是你的锅,你都休学一年了,他还没完了?” 付闻屿:“你先别管了。” 他把手机放下,江雾在他看过来之前赶紧移开视线,“……不过你也不用在这方面投入太多时间和精力,万一影响理论的备考就得不偿失了。” “好。” 江雾看他心不在焉,也不再说什么,沉默着跟他走了一路,临近分别的时候才再次交代,“我到家就把题发你,你得抓紧时间好好看啊。” 付闻屿点头答应。 江雾最近很拼,除了吃饭睡觉以外都在准备复赛——睡觉的时间都被她压缩了三分之一。前两天她还把自己学吐了,差点被付闻屿抓去医院。 白京昀不理解。 “就算上不了什么好学校,咱家大业大,读个普本还怕没钱花吗?” “你不配说话,”江雾只有在刷完一套题之后放松的间隙才有心情回他几句,“连付闻屿都开始搞事业了,你在干嘛?大家都是校霸出身,就你没走上正途。” “你说他?他今天游戏在线一晚上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雾:“?” 过了一会儿,白京昀发来一条语音。 江雾点开,就听见他在那边鬼哭狼嚎,“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带妹,不愿别的女人见识你的走位……” 末了还添油加醋一句:“你去照照镜子,看一下自己头上什么颜色。” 江雾:“……” 她不信邪,登上了游戏,一看列表,付闻屿的头像果然是亮着的,并且还在对局中。 白京昀游戏里的消息气泡很快弹出来,“我没骗你吧?怎么回事儿啊,说好的一起努力,他先离你而去?” 江雾还在打字,白京昀的组队邀请就递了过来。 江雾立马接受了,想着开语音骂他更方便,谁知刚进队,就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说:“是要打娱乐局吗?是的话我可就练英雄了。” 经典奶狗音让江雾忍不住咳嗽,接着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问问陆老板,”白京昀接话,“他人呢,怎么没进来?” 陆东池这才出现在队伍里,“慕白说他网有点卡,等他切个WiFi——阿雾来了啊,点了两个陪玩,给你上大分。这个是故里,国服李白,没来的那个慕白是个法王,你就躺好吧。” 江雾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怎么了,”白京昀理直气壮,“他能找人开黑,你不能快乐一下吗?我们都给你安排好了。咱说还是兄弟比男人靠谱……” 故里轻声一笑,“原来还带了个妹妹啊。” 江雾被这没过变声期的初中生声线搞得莫名不爽,“叫姐姐。” “好好好——”怎么也算半个老板,这要求故里自然顺从。 陆东池正等着拉人,偏偏这时候付闻屿打完一局,状态和刚上线的慕白一样是正常在线,ID又都是两个字,陆东池眼一花,把付闻屿拉了进来。 正赶上故里掐着他的奶狗音:“姐姐~” 江雾忍着笑,勉强违心地夸了句:“可以。” 她正戴着耳机整理混乱的书桌,没注意到付闻屿的头像出现在队伍里,只听见陆东池嘀咕“完了完了小程来了”。 江雾这才看向游戏界面,慕白却已经在前一秒进队了,她就更是摸不透陆东池的点,“你说什么?” 新消息从左下角弹出,边上跟着付闻屿的头像。 江雾顿觉不妙,胆战心 分卷阅读78 惊地点开。 付闻屿:“原来你好这口?” 第40章 江雾还没解释,系统就为他们匹配到了对手。她只得接受对局,暂时把付闻屿的事情放一边。 头两局打得还算顺利,后面几局却全是劣势。 “怎么回事啊,”故里的夹子音都快夹不住了,“今天怎么老排到上官涯和花亦啊?还有那个萌萌橙子酱,他们组队开黑的吗?” 前两个网名江雾听过,依稀记得是排得上号的射辅组合。 “萌萌橙子酱是谁?” 故里在聚精会神地蹲草丛,慕白在赶去支援,两人就像怕被对面听见似的不敢出声。 白京昀和陆东池一上一下忙着清兵,也没动静。 江雾莫名其妙,“说话啊。” “哎呀就是最近很火的一个教学博主,专门玩婉儿的,”白京昀说,“技术这么好的女孩子不多见,受欢迎也是正常——你别多想,没有说你技术不好的意思。” 江雾:“……” 前几局她在中路对线“萌萌橙子酱”,确实感觉技不如人,但并不是被全面碾压,猥琐一点发育起来倒勉强能打。让她心烦的是对面的打野,仿佛开了挂一样总能摸透她的打法,经常在她前去支援的路上堵她,还一堵一个准。就算她留了个假视野,装作要去上路,实则往下拐,那打野也能准确地守在下路草丛给她惊喜。 于是江雾只能乖乖把中路让给慕白,自己选了蔡文姬。 然后倒在澜的刀下。 “我真服了,说好的官配呢,怎么追着我砍的时候都不带犹豫的——” 江雾打游戏没有注意别人ID的习惯,对她来说不管叫什么,都不过是打爆和被打爆这两种结局。 但这会儿她对对面打野的怨念拉满,拖着镜头往那边一跟,才注意到他头顶明晃晃的“与山”两个字。 把他和那个在中路乱杀的“萌萌橙子酱”联系到一起,江雾终于悟到了白京昀唱的“深夜带妹”和陆东池点这两个陪玩的用意,以及他们刚才为什么沉默。 然而这一晚上,他们被堵了几局,江雾就掉了几颗星。 第二天江雾气势汹汹冲进教室,打算来场真人solo。 某位打野气定神闲坐在位置上看书,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 江雾在过道上站定,抬脚踹了一下他的课桌,余光瞥见他在看的是她发的题,气不过,紧接着又是一脚。 两声巨响让其他人纷纷回头,见这两尊大佛又僵持上了,也没谁敢说话。 付闻屿把课桌摆正,“你想干什么?” 江雾:“线下互砍。” …… 付闻屿刚要说话,林睿就着急忙慌地从走廊上冲到一班后门,“走走走,去实验楼,”他扒着门框喘气,声音却还记得压低,“他说你把他拉黑了,你不去见他他就上班里来闹。” 付闻屿面无表情,“让他来啊。” “神经病啊!”林睿急了,“你以为他不敢吗,疯批一个,要是真来了怎么给你泼脏水你都不知道。那件事好不容易没人提了,让他来,你在一班的好日子还过不过了。” 林睿说着偷偷瞄了被晾在旁边的江雾一眼,江雾有所察觉,目光迎上去,却见林睿慌张低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付闻屿思忖片刻,终于起身,临走前还不忘跟江雾打声招呼:“要打架等放学,现在没空。” 江雾:? “还他妈得预约是吧?” 付闻屿没接话,从后门出去了,留下林睿尴尬地给江雾陪笑脸。陪着陪着他也顶不住,像怕被江雾迁怒似的一边冲她敬礼一边后退,最后也溜之大吉。 江雾越想越郁闷,憋着一股气没处撒,于是她也赶在老王到班里之前逃了这节课。 实验楼离他们的教学楼不远,付闻屿前脚刚上去,江雾后脚也踏上了楼梯。只是她不知道他去了哪一层,从东边楼梯一直爬到楼顶都没见到他人。 江雾在上面吹了一会儿风,稍稍平复了心情,绕到另一边想下去,却忽然听见付闻屿的声音依稀从楼道里传来。 “……该做的我都做了,你住院的时候要钱我也给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雾迟疑着放慢脚步,最后悄无声息停在门边。 回应他的是一个男声,“该做的都做了吗?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脑震荡的后遗症就不说了,我的腿伤更严重,一辈子的事情,这才多久,你就觉得你该做的做完了?” 江雾小心翼翼探出头,从楼梯护栏的间隔中勉强能看到说话的那两人。付闻屿居上,对面的男生拄着拐棍,与他隔了两三级台阶,颤颤巍巍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往后滚下去,让人忍不住捏把汗。 回想起那天林睿给付闻屿轰炸的消息,江雾认出男生是他们口中的杨昆颉。 付闻屿的语气还算冷静,“是你自找的。” 杨昆颉忍不住笑出声,握着拐杖的手跟着他笑的幅度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有些癫狂,“确实,是我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可是你看有人信你吗?要是大家都觉得是我自找的,你还会休学,还会被排挤?你把 分卷阅读79 我‘打’到住院的事情,北高现在应该还在传吧。” 江雾浑身一僵。 付闻屿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无所谓的。” “可不得无所谓吗,”杨昆颉还在笑,“从小到大都这样,是个人都该习惯。你别以为这些事情能完,你爸……” “别提他,”付闻屿终于直视杨昆颉的眼睛,“你没资格。” “怎么了?”杨昆颉反问,“一个庸医而已,死了也是活该——”他微微后仰,瞧着付闻屿已经举起的拳头,“打呗,再让我从这里滚下去一次,这一年的传言也不算冤了你。” 江雾顾不得许多,快步奔下去,还差最后几级台阶的时候险些崴了脚。那两人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杀出来,均是一怔。 江雾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你在这啊,悦姐急着找你呢,说是有关于实验方面的问题要讲。” 杨昆颉饶有兴致地打量江雾,眼中如同蛰伏着毒蛇。 付闻屿这会儿并不想配合她,“你别……” “走啊,都说了时间很紧——”江雾抓住他握拳的那边手腕,“你不毕业了?” 说后面这句话时,她迅速看了杨昆颉一眼,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如果付闻屿那一拳真的打下去,那确实不用毕业了。 杨昆颉冷眼瞧着江雾抓着付闻屿的那只手,“不容易啊,付闻屿,居然肯让人碰你了——不怕自己有‘毒’了?” 付闻屿听了这话,立马想把手抽开,江雾却死死攥着不放,使劲把他拖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啊?”刚下到一楼,江雾就把他甩开了,“想打架找我不好,去捶沙袋不好,要上这种人的当?” 付闻屿揉了揉泛红的手腕,“和你没关系,你别管这件事。” “那你上去吧,”江雾气得声音都大了许多,“把他打进医院,然后你再休学一年——我忘了,北高打架情节严重的第二次是直接开除的,那用不着休学了,医科大也不去了。” 旁边路过的人眼看又是这样的场面,都忍不住跟同伴交头接耳。 “来了,家暴。” “别乱说,这明明是‘家教’。” …… 付闻屿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江雾就站在旁边盯着他,好像等着看他怎么选。 最后付闻屿转身往和实验楼相反的方向走,只撂下一句“你别去招惹他”。 江雾恨恨地磨了磨牙,抬脚将路上的一粒石子踢向付闻屿的背影,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林睿的电话。 足足等了半分钟,林睿才在那边接起来,“上课呢——” 江雾抬头看了眼太阳,仿佛在确定它今天是从东边出来,“你还会上课?” “你妈过来检查你没听说啊?”林睿恨铁不成钢,“真行,真是亲闺女。别的不谈,我虽然人在八班,但也得给兄弟的岳母一点面子……”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江雾打断他的胡扯,“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林睿一愣,“我真没想打爆你来着,是付闻屿说一定要赢,让我拿出实力来,不然就要我好看。” 江雾:“啊?” 林睿:“啊。” 江雾:“……昨晚跟我对线的那个‘萌萌橙子酱’是你?” 林睿:“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江雾陷入沉默。 等理清了思绪,她才再度开口,“关于你是女装大佬这件事我们先不提,我是说杨昆颉。” 林睿又是一声迟疑的“啊”,“你都知道了?” “刚才他们在实验楼被我碰上了,我听到的。” “你就说恶不恶心吧,”林睿像是早就憋坏了,“那逼杨昆颉的是真的有病。以前他爸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在外面瞎混给自己混出艾滋来,进医院确诊之后整个人就疯魔了,开始报复社会,人家付叔叔多无辜,要被他连累……” 开头就是这么大的冲击,江雾的手机险些掉到地上。拿稳之后,她胡乱应付了句“对啊”。 “关键杨昆颉家还到处造谣说是医生自己不干净,我操,你都不知道付闻屿小时候多可怜,那会儿没一个小朋友敢跟他玩的,都说他有传染病。每次有什么牵手做游戏的活动,谁碰他一下都觉得自己要死了——也别怪他现在这个性格,这种事搁谁身上谁不自闭?” 林睿说着说着就气上头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还好他没走歪路,经历了这些事他也见不得别人被欺负,我们其他几个以前都是那种挨揍的,他碰上了就帮我们揍回去,一来二去的才玩到一起,不然不都憋死了。” 江雾久久说不出话来。 “杨昆颉这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解决,他多多少少沾点心理变态了,一直想把付闻屿往死里搞,谎话说久了恐怕他自己都信了,真觉得是付叔叔把他爹治死的啊。妈的气死我了,想起一次我就得气一次。” “别说了,”江雾也不想再听,“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啥?”林睿懵了,“卧槽,你在套我话?你可别传出去啊,我会没命的!” 江雾挂了 分卷阅读80 电话,在操场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班里。 付闻屿正在翻真题,余光见江雾坐到位置上,他也没正眼看过来,“热光近几年考得越来越普物化,内容也太多,你之前已经过过一遍,复习的时候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江雾只是呆呆地望着桌上的书。 付闻屿忍不住转头,“听见了吗?” 江雾没敢看他,眼眶里的眼泪却越盈越满,最后兜不住,“啪嗒”一声落到裙子上。 付闻屿的眼神明显慌乱,却也不敢问原因。怔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拿笔戳戳前面的周园。 周园胆战心惊回头,生怕是自己哪里惹到了他,“怎……怎么了?” “有纸吗?”付闻屿问。 那阵紧张让周园一下子没听清,“什么?” 付闻屿耐着性子,“纸。” “哦哦哦——”小姑娘颤抖的手在书包里来回翻找,从两包纸巾里挑了没拆开的那包,极有眼色地替付闻屿把它放到了江雾桌上,然后迅速转过身去。 江雾还算给面子,把纸抽出来用了,但还是不想说话。 中午放学,付闻屿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把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扔到江雾桌上。 “这是什么?”江雾随口问。 “你自己看看——”付闻屿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接下来半句他把语气放缓了不少,“不就知道了。” 江雾把盒子打开,见里面挂着一对耳钉。用来做坠子的宝石是静谧深邃的蓝,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波光粼粼的海面。 江雾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别总是乱……” 付闻屿早猜到她要说什么,“路上捡的。” 江雾:“……” 听见动静转过来围观的周园忍不住问:“哪条路上捡的?” 付闻屿:? 周园满脸期待,盼着付闻屿会看在那包纸的交情上回答她,“你告诉我呗,我最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了,我也去捡一个。” 第41章 付闻屿:“……” 江雾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是被压制了啊?” 付闻屿冷着脸把他刚才在看的真题堆到江雾桌上,“三天之内把这十套题做完,悦姐让我监督你。” 江雾的笑凝固在脸上。 付闻屿慢条斯理地收拾余下的书籍,“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压制。” 托这两位魔鬼的福,江雾在复赛中发挥得还算正常,但她也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本来能有工夫参加竞赛就是因为自己的学习进度超前,说白了是得益于吃老本。要和其他学校那些从高一就开始专门学竞赛的人比,她还是觉得悬。 决赛名单出来那天,是江霁初最先把文件发给江雾的,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积极。 江雾一看江霁初发来表格,就知道自己稳了。但她明显感觉到江霁初想表达的不止这些,于是点开了名单。 北岛代表队共有十八个人,北高就占了七个名额,最大的竞争对手一中则是六个,其余五个分别在稍逊一筹的二中六中和十一中。 十一中只有一个“独苗”,看上去显得格外扎眼。 江雾退出名单,给江霁初发去一条消息。 “江樊?” “牛啊,我妹,”江霁初回复,“果然眼光毒辣。” “我知道那女的姓樊,”江雾说,“听自己家八卦听来的,绝了。” 之前的传说是这母子俩被江晟养在国外,什么时候转回十一中就不得而知了。但在众人对学校的认可度来看,被放在那边算是委屈了江樊。不过没明目张胆地把他塞进北高,也说明江晟还有些忌惮。 “那你知道你现在的重任吗?”江霁初问。 江雾自然领会得到他的意思,“我先去一趟大学部。” 程昕这个时候正好在办公室,但也是刚收拾完东西正要出去的样子。看见江雾推门进来,她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有什么事晚点再说,我现在要去开会。” “没什么大事,”江雾在办公桌前拦住程昕,“两分钟。” 程昕难得耐着性子瞧江雾。 江雾开门见山,“旧球场旁边那排房子,能不能别拆?” “你说什么呢?”程昕几乎忍不住要伸手摸一摸江雾的额头,“项目文件都发出去了——” “江樊和我一起进决赛了,”江雾拎出这件事,“你不是最在意我会不会给你丢脸吗?如果这次我赢过他,就当作给我一个奖励,不过分吧。留几个破屋子而已,又不是留整个球场,你有办法的。” 程昕沉默半晌,“是因为付闻屿吧。” 江雾的心猛地一沉,“什么?” 程昕的眼神轻飘飘的,但明显已经洞悉一切,“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要不是我在,之前那件事他可就不止休学一年那么简单了。” 江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程昕拿起自己的Birkin包,绕过江雾走到门边,步子稍作停顿,“你真赢了再说吧,别的事情也不是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好好上课,毕业之前别让我听到你早恋的消息。”b 分卷阅读81 r “谁早——” 江雾回过头,程昕却已经消失在门边,在她后面闯进来的是气喘吁吁的江霁初。 “你怎么来了?” “你们没吵起来啊?”江霁初看看江雾,又看看走廊上远去的程昕,表情不知道是惊喜还是诧异,“你也不说你来这边干嘛,我怕你把你妈气死,就来看看。” 江雾:“……散了吧。” 江霁初横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有件事我早想跟你说了,她真没你想的那样不在乎你。你搬出去的时候那笔钱,其实是她给的。” 江雾回想起江霁初豪横地给她甩银行卡那个画面,迟钝地眨眨眼,“不是你的私房钱吗?” “我不这么说你会用吗?”江霁初反问。 “那谢谢她了。”江雾敷衍道。 高三体育提前结课,下午最后一节就是考试时间。江雾来到体育馆,就见付闻屿早早拿着名单在场地边上等着了。 考察模式还和之前一样,两两分组对打。人到齐之后,付闻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和林睿,姜泽和李修博,纪远洋和徐易……江雾和郁檬。” 在一边划水的体育老师猛然想起了什么,溜到付闻屿身旁,“要不给江雾换一个对手?她去年对上郁檬都那么惨,我怕这回她会被打哭。” “她被打哭?”付闻屿瞥江雾一眼,“那让她跟我一组。” “也不必,”体育老师往后挪了挪,“要出人命的。” 付闻屿:“……” 有前面的事情在,这次又对上江雾,郁檬自然倍感轻松。 到今天这个地步,江雾的实力早就不用藏了。她也没叫人失望,短短几招就让郁檬倒在了地垫上。 除了付闻屿和江雾本人以外,其他人,包括躺着的郁檬,都懵了。 “这算结束了吧?”江雾试探着问。 “结……”体育老师结结巴巴的,“结束……结束。” 郁檬翻身坐起,“一个体育课而已,等着吧,竞赛你不会再走多远了。” “等着呢,”江雾从容地活动手指关节,“总得一样一样跟你慢慢来不是,我又不急。” 郁檬气不过,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就冲过去找付闻屿。付闻屿已经整理完了,正戴着耳机站在体育馆门口,没听到动静,等看见郁檬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像被吓到似的后退一大步。 从门边路过的人也惊了,一步三回头,又偷偷摸摸暗示自己的同伴,“这是还恐起女来了?” “不啊,你看江雾在后面呢,这两人好像一直不对付,他怎么敢跟这女的说话。” “真够‘惧内’的哈。” …… “你是不是故意的,”郁檬抬头看付闻屿,又是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她也练过了,但你还要这样?” “公平竞技,”付闻屿淡然道,“别想太多。”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喜——” “所以你就要一直针对她,”付闻屿适时地打断郁檬的话,“想办法排挤她,甚至把她丢在落霞山,对吗?” 郁檬憋着一股气,也不为自己辩解。 “很久以前你被那些混混为难的时候,我帮你解围,你说是身边的人把你骗到那边,”付闻屿情绪冷静,但这样说出来的话却远比激烈的言辞更能直刺进人的心里,“那天我问过你,你变得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此时的郁檬却和那天一样保持沉默。 “如果是因为我,那就更不应该。” 付闻屿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江雾,见她脚步轻快,他的眼神也柔和许多。 那点藏着的秘密仿佛一触即破。明显至此,郁檬竟不敢再问。 “走吗,”江雾还差几步才到,却早早开口跟付闻屿打招呼,“去趟便利店?想喝个奶茶。” 付闻屿迎上去,“你别今晚又睡不着,开始熬夜打游戏。” “说到打游戏——” 江雾正要好好跟付闻屿掰扯清楚他组队堵她掉星那件事,付闻屿却很快反应过来,先跑没影了。等江雾追到便利店,他却递上来一杯奶茶,及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江雾今天心情好,没打算跟他没完没了地计较,就喝着奶茶安安静静走在他旁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状况显得十分自然,没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江雾奶茶喝到一半,转头看向正在想事情的付闻屿。 “到现在为止,竞赛方面好像也不需要时时交流了。” 付闻屿“嗯”了一声。 “为什么还要送我回家?别说你真要我保护你——” 江雾直勾勾地盯着付闻屿,明显是在告诉他,那个说烂了的理由她不信。 付闻屿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小声嘀咕:“你不是不敢穿裙子吗。” 江雾费了老大的劲才听到一半,“你怎么知道?” 那都是几年前她被混混堵街角留下来的心理阴影了。 付闻屿很快恢复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管我怎么知道?” 江雾也没恼,反而更仔细地打量付闻屿,好像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花儿来。一直盯到付闻屿 分卷阅读82 耳根泛红,她才像实在想不通一般,“我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你。” 这个付闻屿熟。 竞赛之前就是,搞得跟多大的事儿似的。 但即便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付闻屿这会儿还是不免松了松领口,“你又想问什么?” 江雾瞧着他,暗暗咽下一口唾沫,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我们便利店的奶茶是不是用的奶精啊,怎么喝了想吐。” 付闻屿:“……” “说话呀,”江雾偏要满脸无辜,“那不然你以为我想问什么?” 灵魂反问,憋得付闻屿接下来的一路都不想再说话。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郁闷的。 晚上刷题的时候,静了几个小时的江雾突然发来一首歌的链接。 “你听听这个。” 付闻屿回了个问号才点开链接。 是陈奕迅的《失忆蝴蝶》。其实他很早就听过,但直到江雾发过来,他才有心思仔细看一看歌词。 “言尽最好于此,留下什么意思。让大家只差半步成诗。”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不用沦为伴侣,别寻事惹非。” 付闻屿默了四分钟,反手把它转发给林睿。 “你听听这个。” 林睿:“?” 林睿:“这意思是没有开始就不存在结束啊,就是没有未来呗,到此为止呗。你凉了,宝。” 付闻屿:“?” 第42章 江雾早上哼着歌进教室,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付闻屿脸上挂着的那对黑眼圈。 “昨晚打游戏的人是你吧。”江雾揶揄道。 她刚才哼的歌付闻屿听到了半截,听出来还是那首《失忆蝴蝶》,他也不接话,周围的气压还变得更低了。 林睿鬼鬼祟祟从走廊上摸过来,蹲在门边敲敲付闻屿的椅子,“我百度搜了一堆,都给你打印出来了,你别自己在那做阅读理解了,一二节是自习,你好歹先睡一会儿吧,补了觉再研究这个。” 江雾看向林睿塞给付闻屿的那叠a4纸,赶在它们被收进抽屉前捕捉到几行字。 “陈奕迅失忆蝴蝶这首歌的潜在含义是什么?如果我们终究没办法在一起,那就当彼此都是失忆蝴蝶,没必要留下恩怨,往事皆成云烟……” 江雾:“……” 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开口解释:“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这谜底即将揭晓的关键时刻,老王背着手慢悠悠从前门进来,开始他一贯的早自习巡逻。 林睿赶紧猫着腰贴紧墙根溜走,江雾也不好在老王眼皮子底下说太多,只得先翻开面前的书,正经坐好。 老王在教室里逛了一圈,绕到江雾旁边,见她一副发奋图强的模样,他本来已经走开两步,又忍不住退回来酸道:“你可以啊。” 竞赛开始之后他就没空找江雾的事了,一直憋到江雾像匹黑马般冲进决赛,也该是有些憋不住。 “当然可以了,”江雾一个劲儿在草稿纸上演算,头都懒得抬,故意做出一种老王再多说两句就是打扰了她的样子,“托您的福嘛。” 老王果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走了。 “仇”都一一报了,江雾看上去舒坦得很,做题的状态也是极好。 但付闻屿却如坐针毡。 下课铃响之后,他终于熬不住,转头对江雾说:“你跟我出去一下。” “等我做完这道……” 付闻屿倾身抽出她的笔扔到一边。 面对这明显的挑衅,江雾抱着胳膊看了他几秒,“走。” 一副“教室里确实不方便发挥有种出去单挑”的架势。 付闻屿也不磨蹭,立马站起身,领着江雾来到楼梯间,紧接着反手把厚重的防火门关上。 “真要在这打啊?”防火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被惊醒的江雾反而迟疑起来,“这里回音有点大吧,楼上楼下可都能听见,闹出去不好。” “你什么意思?”付闻屿冷声问。 “啊?”江雾茫然抬头,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被付闻屿堵在墙角的一个状态,“什么我什么意思?” 熬了一个大夜,此时的付闻屿有点暴躁,“你倒是给我详细说说失忆蝴蝶到底他妈怎么个失忆——” 听了这话,江雾却忍不住笑出声,“没有失忆不失忆的,我就是觉得好听,想让你也听听。” 完了还无比真诚地加上一句“真的”。 付闻屿气不打一处来,“大晚上给我发这首歌,你就只是这么想的?你明明知道……” 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江雾正好装不知道,“什么?” 付闻屿压下内心的那股火,“能做的我都做了,到今天你还不明白?” 江雾靠着背后的墙,一条腿微微屈着,模样懒散,“不明白。” “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江雾稍加思索,“要不你红着眼睛跪下,说把命给我?一般这种情况,到最后都少不了这个环节的。” 付闻屿:“……” “是因为那个小程吗?”他突 分卷阅读83 然问。 所有江雾这么为难他的原因他都想过了,最终还是逃不掉这个“原来你他妈的心里有别人”。 江雾又快憋不住笑了,“哪有什么小程,那是……” 一提到这个,付闻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身边到底有哪个姓程的?” 江雾正想着要怎么跟他解释“那是你自己”,思路被这么一打断,她脱口而出:“我妈。” …… 一顿沉默过后,付闻屿转身走了。 江雾站在原地挠挠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付闻屿也不知道。 他铁青着脸回到座位上,却没心思做题,烦躁了半节课,最后摸出手机,在抽屉底下点开游戏。 白京昀这个常驻人员依然在线,就好像健康系统对他无效似的。看到付闻屿头像亮起来,他就发来了组队邀请。付闻屿戴上耳机,选择接受。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白京昀在队里敲字,看样子也是上课不方便说话,“大早上的,不正好是奋斗的时间?” 付闻屿:“没心情。” “咋啦?”白京昀关切道。 毕竟是带他上了大分的腿子。 如果换做是江雾在他面前蔫了吧唧的,他大概只会来一句“别他妈给老子装,起来嗨”。 付闻屿思前想后,想出来一个自以为比较委婉的说法,“我有个朋友,和喜欢的女孩子闹了点矛盾。” 白京昀静默片刻,“闹矛盾归闹矛盾,沟通还是最要紧的,你有没有问过江雾的想法。” 付闻屿:“我他妈问了啊,她又不告诉我。” 白京昀:“……所以您这位朋友是?” 付闻屿:“……” 情感交流到此结束。 和白京昀双排了一上午,战绩虽然漂亮,但付闻屿还是觉得憋屈。 “实在不行,”一旁的江雾拿卷子对着答案,幽幽道,“咱们打一架吧。” 付闻屿这一天天的也是被气上头了,有这样的要求他自然答应。下午一放学,他就把江雾带到了他那个闭门多日的散打馆。 太久没开店,关门前最后一个走的人也不记得是谁了,但看样子应该是走得匆忙,地上凌乱堆着的一些用具都没来得及收。付闻屿径直过去,抬脚将它们踢到角落。 正在换鞋的江雾看不下去这种“没素质”的行为,“你当这散打馆是你家开的啊?” 她随口这么一问,付闻屿也就随口一答:“是啊。” 江雾宛如遭了雷击,拎着一只鞋单脚站在门边摇摇晃晃,险些摔倒,“真的假的?” “也不赚什么钱,”从付闻屿的语气里倒是没听出瞎编的成分,“正好有这个兴趣,就开着玩儿。” 江雾想起自己当时可怜他在外打工,还在他“拉业务”的时候一把子支持,一时间难以接受。 “我之前是在你这儿充了个会员吗,给我退了吧。” 听着像是“我的钱不能就这么喂狗了”。 付闻屿冲她露出职业假笑,“这位同学,是这样的,我们这边要退全额的话还需要你先上满八十个课时,不愿意来的话,”他从前台抽屉里翻出自己的教练证甩到桌上,“我们也可以安排教练给您上门服务——不对,教学。” 江雾:“你自己听听这上满八十个课时的退款条件和上门服务符合开馆的逻辑吗?” 付闻屿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作为老板还不能瞎编吗,要什么逻辑。” 江雾扔下书包,磨了磨牙齿,“来。” “怎么打?”付闻屿像江雾的教练那样习惯性地问,“点到为止还是……” 江雾:“往死里打。” …… 半小时后,胜负还没分出来,两人却都累得够呛,一前一后大汗淋漓地躺倒在垫子上。 江雾望着天花板,想起很久以前不知道是白京昀还是陆东池说的,什么结婚以后在家里摆个擂台,也不用吵架,有事就上去切磋一顿—— 她抬起手臂,从下巴往额头上擦,好像这样就能把全脸的燥热给抹去。 “这里真是你开的?”江雾偏头看向不远处躺着的付闻屿,“你不是还得拿助学金吗,哪来的钱折腾这些?” 付闻屿莫名其妙,“什么助学金?” “我刚转来北高的时候就看见了,”江雾说,“我被叫去办公室填表那次,你在写助学金申请书。” 付闻屿想了半天才终于有点印象。 “……我那是在写检讨。我暑假作业真被狗撕了,悦姐不信。” 江雾更迷茫了,“那你藏着干什么,咱当校霸的写检讨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而且我们当时又不熟——” 她想了一会儿,似乎不太确定,“是不熟吧?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付闻屿的耳根泛起一抹红。 “那你觉得我没钱就算了,”他岔开话题,“为什么还那样帮我?” 江雾坦然道:“我是女菩萨。” 回答的速度之快,让付闻屿猝不及防。 知道自己这早就想好的借口又把人噎住了,江雾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红透了的耳朵瞧,“你也没和我解释呀。我不都跟 分卷阅读84 你说过了,你总不出声,容易让人误会。” 付闻屿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解释没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道,“他们只相信自己最初听到看到的。” “我不,”江雾轻声说,“我想听你说,我不要一直问。” 她不确定付闻屿有没有听出来她意有所指。 只是他最后依然选择了沉默。 第43章 临近毕业,整个高三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虽然有后路的人占多数,但也都是对名校有追求的。这段时间无论上下课,整栋楼除了笔在卷子上划过的沙沙声和空调外机运作的声音,就再没有别的动静。 教室里太过沉闷,江雾刷完一套题,刚想出去透透气,就见夏卉步履匆忙地从前门进来。 江雾已经很了解夏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什么八卦可以听,“你去了趟洗手间又打探到什么了?” 果然,夏卉坐到椅子上转过来,先看了付闻屿空着的位置一眼,才神秘兮兮对江雾道:“之前被他打住院的那个人回来了。” 江雾手里转着的笔一滞,“你说杨昆颉?” “你知道啊?”夏卉问出这句,想想便是一脸“你俩关系这么特别你确实应该知道”的表情,“好像是要回来参加高考来着,说这老长一段时间也耽误不少,不想留遗憾。付闻屿应该被老王叫去办公室了吧,可能得打些预防针,怕他们再打起来什么的。” “不想留遗憾?”江雾听笑了,“狗都不信。” 还不清楚来龙去脉的夏卉听得茫然,“为什么?” 在高考之前,竞赛拿了一等奖的付闻屿还有一场保送生考试需要准备。杨昆颉早不回来,偏挑在这种紧要关头,除了搞心态,江雾想不到别的理由。 她从付闻屿抽屉里翻出一本笔记本,拿着去了办公室。 付闻屿果然站在老王桌前,看样子是刚被训完话。老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叶渣子还没来得及吐出来,江雾就突然从付闻屿身后探出头,“王老师早。” 老王吓得把茶叶渣子咽了回去,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到脸都憋红了才缓过劲儿来,“江雾,没看出来你还想在毕业之前带走我的老命。” “不至于,不至于,”江雾轻轻把笔记本放在老王桌上,“付闻屿错题本忘交了,我给送过来。” 说话间她环顾四周,在六班老师那儿看到了杨昆颉。 碰巧杨昆颉听见动静也在往这边看,却在和江雾对视的前一秒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一副谦逊的样子听他班主任说话。 他的拐棍倒是没再拄了,只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病弱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产生几分同情或是可怜。 “送了就回去呗,”老王开口赶人,把江雾的思绪召回来,“你还想在这陪他站着不成?” “这就走,”江雾难得给老王赔笑脸,“您辛苦。” 转身的时候,她在杨昆颉的余光里悄悄往付闻屿手心塞了颗糖。 这个课间刚过,江雾就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验证。 “我是杨昆颉。有空聊聊吗?” 江雾通过了验证,“聊什么?” “之前我们在实验楼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杨昆颉说,“感觉我们还挺有缘份,就当是认识新同学了。” 江雾面无表情打字,“我没兴趣认识新同学。” 对方也懒得再绕,“那你应该有兴趣了解付闻屿的一些事情。” 江雾不再回话。 没过多久,微信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下课之后在旧球场见吧,我喜欢当面说。” 旧球场打算在六月底动工,改成一个小园林。和世界上所有学校一样,人一毕业就开始改建,生怕这一届享受得到似的。 那排小木屋在江雾的努力下得以保留,改建的时候会被圈起来翻新造景。虽然她最后只拿了个铜牌,但好歹是把什么都没拿的江樊比下去了,程昕也难得尊重她的想法一次。 江雾不用问就知道,这么大的旧球场,杨昆颉会把见面的具体地点选在小木屋前。 她穿过几乎被杂草吞没的小径,果然看到杨昆颉独自坐在门口的阶梯上,一只手正伸进口袋里摸着什么东西,看到江雾出现,杨昆颉缓缓站起身。 “好久不见。” 他笑不达眼底。江雾也没忘记在实验楼初次见面时那毒蛇般的眼神。 “你想和我说什么?”江雾问。 “倒也没什么,”杨昆颉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抱着胳膊细细打量江雾,“你看起来和付闻屿关系不一般,我就是单纯好奇,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这么没有防备。” 江雾懒洋洋道:“是个同样能把你打进医院的人。”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杨昆颉忍不住笑出声。 “也是,我怎么没想到,他喜欢野的。” 江雾皱眉,“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我寻思着你应该不喜欢他。” 杨昆颉收起脸上的笑意,“何止是不喜欢。” “但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江雾说,“不 分卷阅读85 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都请你先放一放。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再闹大什么事,对谁来说都不值得。” “我确实对他先放一放了,这不是来找你了吗——”杨昆颉说到一半又开始笑,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神经质,“难得有一个他在乎的人,找你比找他有意思多了。” 江雾叹了口气,“他又不欠你的。” “他不欠我?”杨昆颉猛地往前一步,“他怎么不欠我?是他爸没把我爸救回来,这笔债要还的。” “直到今天都没找到根治艾滋病的方法,更别说十几年前,”江雾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跟这样的人交流让她觉得无比乏力,“你爸当年因为报复事件被判处故意杀人罪,只不过消息闭塞,人们多信传言,你们就往付家泼脏水,日子久了连自己都信了是吗?” 杨昆颉有些惊讶,却丝毫看不出他的心虚。只见他再次把手探进口袋,嘴上还试图转移江雾的注意力,“你还调查过?” 江雾点头。 “既然你知道付见川是怎么死的,”杨昆颉关注的重点似乎总和常人不一样,对自己家造谣污蔑这一点只字不提,“那你想不想知道,要是你也被我用同样的方式来一下,付闻屿会变成什么样?” “他爸爸很爱他,他不会走错路的,”江雾一字一句说得肯定,“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和你不一样。” 而这一字一句,都精准踩在杨昆颉的雷点上。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针筒,猛地往江雾这边扎,像一条蛰伏许久突然窜起的响尾蛇,丝毫看不出先前那病弱的模样。 江雾早有防备,转身要跑,却不小心踩到石子崴了脚。 她踉跄几步,眼看着要摔倒,却在这紧要关头被人抓住胳膊,一把拽到身后。 “林睿你小心——” 江雾紧张地看过去,却见付闻屿抬腿踢向杨昆颉的手腕。 那年她什么都不懂,在街角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 一声骨头错位的异响过后,针筒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到杨昆颉身后的泥地上。 林睿这才从草堆里窜出来,一脚把针筒踢远,“拍到了拍到了!他妈的老子都拍到了!” …… 最后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 一个带走江雾,一个带走杨昆颉。 虽然江雾强调了十遍自己没事,但还是被押去做了全身检查。 闻讯赶来的江霁初在外面徘徊,江雾一出来,迎接她的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江霁初恨不得把刚挂断的手机砸江雾脸上,“学了点花拳绣腿的功夫就什么人都敢去招惹了是吧?这么能耐?人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倒好,敢拿这种主意?要弄他你不会跟我说吗?整个北岛还有我动不了的人,要你自己去冒这个险?” 江雾一下子被他的几连问给砸懵了,“好像也是哦,你这个大少爷明显更社会一些。” 江霁初咬着牙,“你他妈的……” 见他扬起巴掌,江雾赶紧闭着眼睛躲开。 旁边等着的付闻屿却上前一步。 “别别别,这可是大舅子啊,”林睿抢先一步挡在付闻屿面前,“惹不得惹不得。” 付闻屿的气也还没消,“你倒挺厉害,她让你做什么你都敢做。” 从知道杨昆颉为了诬陷付闻屿可以不惜让自己滚下楼梯开始,江雾就知道,林睿说的他有病,恐怕不止是单纯的吐槽。 在来之前她就给林睿发了消息让他跟着。 劝说杨昆颉是假,下套是真。 “那没办法啊,”林睿也委屈,“他明显拿准了对江雾下手才能打击到你,我们还能左右他的想法吗。” 付闻屿捏紧拳头,仿佛要跟谁打一架这事才算完。 “你怎么跟警察说的?”他没好气地问。 “我就说那块地儿是咱的老地方啊,高考压力太大我去那边散散心,刚好碰到那两人,我以为小情侣吵架,觉得有意思就想录下来发群里,没想到录了个这……”林睿支支吾吾,“他们应该信吧,不还有视频呢吗,再翻翻说不定还能找到学校监控。” 江霁初扬起的巴掌也没落下去,最终只是屈指敲了敲江雾的脑门儿。 “你把我气死算了,”他说,“你妈也知道了,你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她交代。” 江雾唯唯诺诺,跟旁边没消气的付闻屿递了个眼神,就被江霁初拎回了江家别墅。 一进门,江雾就听到程昕在跟谁打电话。 “……他已经成年了,如果罪名不足以让他判刑的话可以考虑精神病院这条路,但是不能让他拿精神病当作借口。你好好打点,这件事不会轻易算了。” 她放下手机,拿起面前的白瓷杯,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红茶。 从江雾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鬓角的几根白发,尤为刺眼。 江雾从江霁初身后探出半张脸,弱弱叫了声“妈”。 程昕瞥过来一眼,江雾想象中的第二场臭骂却并没有降临。 “明天拍毕业照了,”程昕语气淡淡,“今晚好好休息。” 分卷阅读86 第44章 江雾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付闻屿出现在同一张毕业照上。 更没想过毕业照上会添个程昕。 本来只是高中部的事情,谁都没料到她会在百忙之中大驾光临。 并且只有一班有这个荣幸。 大家都簇拥着她坐到第一排最中间,江雾却趁乱溜到倒数第二排,离倒数第一排最边上的付闻屿还有两三个人的距离。 她以为她这点私心没人注意。 “都站好,笑一个,”摄影师开始捣鼓相机,“三,二——” 突然一股力把江雾往后拽。她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地跟着倒退,站到第二排最旁边的位置。 “一”过后,画面定住她微微惊讶的神情,和付闻屿那只抓着她胳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毕业了毕业了!”还没轮到八班拍照,林睿却不在教室里自习,早早出来凑热闹,见一班拍完了就手舞足蹈地蹦到这边,“明天周末,要不咱今晚喝酒去吧?去不去?” 付闻屿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情愿,“随便吧。” “江雾去不去?”林睿转头问。 碰巧和将要离开的程昕四目相对。 林睿秒怂,“可以吗大佬,不对,校……校长。” “都要毕业了,”程昕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管不了你们。” 于是在这样的默认之下,江雾晚上顺利出了门。 本来她是打算让同样要出去喝酒的江霁初送她一程,然而江霁初瘫在沙发上开黑,动都懒得动,“你清醒一点,这刚九点,十一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正要上楼睡觉的程昕:“你今晚不用回来了。” 江霁初低头打游戏,嘀咕了句“我倒也没怎么回来过”。 江雾:“……” 谁知她刚出家门,就看见付闻屿和林睿的机车一起杵在大门外。 很是明目张胆。 “你要来怎么也不发个消息啊,”明明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江雾却做贼心虚般回头看看程昕刚站着的地方,“等多久了?” “刚到,”付闻屿跨上机车,“走吧,他们在催了。” 江雾小心翼翼坐上去,却牢记着他的雷区,身子绷得紧紧的,根本不敢碰到他。 相比之下,付闻屿却没那么“贴心”,一路飞驰,丝毫不见减速。 在某次转弯之后他一个急停,江雾一下没撑住,脸猛地磕到他背上。 “我不是故意……” “到了。”付闻屿淡声说。 江雾探出头,从后视镜里打量他的表情,“啊?” 他又再重复了一遍,“到了。” “哦哦哦——” 忙着倒酒的林睿看见路边这两人,忍不住发出嘘声,“有完没完啊,赶紧下来,别他妈在老子车上秀了,恶心死了。” …… 不知道是不是有谁的遗传因素在里面,江雾和江霁初一样,挺能喝的。 每次干杯都是一口闷,时间长了也不见她有什么异样。 倒是身边的付闻屿没怎么喝,总是小口地敷衍过去。 “好家伙,”林睿打量一眼付闻屿的杯子,“搁这养鲨鱼。” 江雾歪头看他,“没事,喝不了就别喝。” 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谁说我喝不了了——” 逞能的后果,就是最后只能低着头蔫在椅子上。 这一下搞得其他人都茫然了。 林睿想不通,“这也没人说过一个当大哥的会一杯倒啊。” 江雾也是哭笑不得,招手叫人上了杯浓茶,哄付闻屿勉强喝下一点,“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付闻屿这时候却不讲道理,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我不回。” “你也别送,你送啥呀,女孩子家,”李修博开始指点江山,“让林睿送就完了,他有车,他有布加迪威龙。” 江雾知道这两人脑子都有点麻了,说的这些屁话自然不能听,“你们再喝点也差不多了,我先带付闻屿到前面路口打个车,林睿你喝了酒也别骑机车回去了,看看附近有没有停车场,或者就锁地铁口也行,明天再过来拿。” 一顿安排,倒是更像个大哥。 江雾已经站起来了,正要接着把付闻屿拎起来,衣角却先被他拽住。 “你别走。” 周围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看戏般瞧着这两人。 江雾只想挖个洞把付闻屿埋进去。 “走啊,”她踹了付闻屿的椅子一脚,“你跟我一起。” 付闻屿低着头不说话,好像消化她这句话也需要时间似的。 江雾等了他半分钟,他才缓缓站起来,但看上去也是不情不愿,“那走吧。” “黏黏糊糊的,快给老子爬,”林睿受不了了,“都别回来了。” 江雾也怕再拖下去付闻屿又会做出什么毁他大佬形象的事情来,赶紧拎着他走了。 这条街摆满了宵夜摊,出租车不好进来,只能走到路口再看情况。 付闻屿步子拖沓地跟在江雾身后,说的话还是那么没头没尾的,“我想回学校。” 分卷阅读87 江雾也肯理他,“回学校干什么?” 谁知他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吃云吞面”。 江雾以为他是喝完酒饿了,于是看了一眼路边冒着氤氲热气的汤锅,“这家有,要给你买吗?” 话刚说完,她又像怕这样问他会不好意思说要似的,换了个肯定的句式,“给你买一碗吧。” 付闻屿却抬手一指旁边的玩具摊,“我想要奥特曼。” 江雾:“……” 已经确定了这个人是在胡言乱语,她也懒得再搭理。 往前又走几步,身后却没有了动静。 江雾回头一看,见付闻屿背靠着路边的梧桐树,眼神有些放空。 “我记得你说云吞面没什么营养,但是以前医院门口有个面摊,他下了夜班经常带我去,”付闻屿语速缓缓,“世界上确实没有奥特曼,可他会扮成奥特曼陪我玩。” 江雾自然想得到这个“他”是指谁。 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付闻屿打断她的话。 江雾沉默片刻,耐着性子朝他伸出手,“走吧,我们先不在这儿了。” “去哪?”他问。 “去哪都行,我陪你一起。” 付闻屿盯着江雾看了半晌,终于肯握住她的手。 却在江雾毫无防备的时候把她猛地往自己这边一拉,直拽进怀里。 江雾的脑子里“嗡”一声炸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街上人流熙攘,但这一刻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从没跟人有过这样的接触,付闻屿的身体本能般地有些僵硬。缓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放松下来,将下巴抵在江雾肩上。 “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听着很是委屈,“包括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这件事。” 在江雾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也并不是偶然,而是他一直跟在她身后,随时准备出手保护这个从小到大被家里忽略的倒霉蛋。 江雾睁大了眼睛。 “我们早就见过的。”他接着说。 那分明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天,但总有那么一个人在同一天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是在付见川的葬礼上。 作为曾经的同事,程昕也带着江霁初和江雾来了。 从付见川的病出现症状开始,付闻屿班上就流言不断,被排挤惯了的付闻屿性格也渐渐有些孤僻,这样的场合更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除了看向付见川遗像的时候会显露出悲伤的神色,其余时间都是满脸警惕。 程昕交代江霁初“看好妹妹”,随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江霁初在那个年纪也有些玩心,对葬礼这件事尚有钝感,不过几分钟就和几个同龄的男孩子聊起来了,一下忘了还有个江雾。 别的世家千金或被爸妈牵得牢牢的,或有保姆带着,就江雾自己在那乱逛,跟个没人要的小孩似的。 付闻屿看在眼里,却暗自祈祷她不要逛到自己呆着的这个角落。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江雾很快注意到这个同样“没人要”的小孩。 她上前一步,付闻屿就退后一步。 一直退到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付闻屿的手心都攥出了汗,“你别过来。” 江雾听话地没再往前,只是撇撇嘴,声音软得像只小猫,“别人都有人一起玩儿,就我们两个没有,不是正好……” 话说到一半,她才注意到付闻屿红肿的眼睛,也很快明白过来。 “走吧,”她朝付闻屿伸出手,“我们先不在这儿了,不然你会更难过的。” 付闻屿看着她的手,迟迟不敢牵上去。 几天前班里组织做游戏,有个女孩子和他分到一组,到牵手的时候却退缩了。 “不会有事的,牵个手而已,”老师在旁边耐心哄她,“别听其他人乱说,你们是好朋友呀。” 小女孩战战兢兢地抬起手,轻轻碰到付闻屿的指尖。 “你完了!”旁边传来的声音尤其刺耳,“他爸爸有病!你这样也会被他传染的!” 小女孩终于绷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件事最后以她被闻讯赶来的家长匆匆带走潦草收场。 而面前的江雾也盈了一包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她的手还倔强地举在那里,却因为酸痛而微微晃动。 付闻屿终于妥协,“去哪?” “去哪都行,我陪你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人群,径直来到门边。 江雾推开厚重木门的那一刻,阳光正好破开云层照射下来,笼住他们小小的身躯。 付闻屿手心的暖意,却是面前牵着他的江雾给的。 仿佛上天赐予他的另一束光。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写完了差不多溜啦!!后面是番外=v= 第45章 番外 一年后,江雾以上一届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回北高做了个动员演讲。 程昕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只不过她是来撑场面的,不需要发言,就坐在第一排 分卷阅读88 最中央看着。 江雾没提前知道这回事,往台上一站才直勾勾对上程昕的目光。她有点心慌,但还是硬着头皮翻开面前那份已经背得差不多的演讲稿,没怎么看就讲完了全程。 下去之后,她被安排坐到程昕旁边。 “我没记错的话,”程昕检查了一下自己面前那个摆着装样子的麦克风,确认是关着的才继续说,“同样的稿子,四年前是从你哥嘴里念出来的。” “……”江雾咬了咬嘴唇,不敢看程昕,“反正这些高三生也不是四年前的高三生。” 打个鸡血而已,换汤不换药,拿江霁初当年的演讲稿来用用也不算什么大事。 程昕倒没多计较,“听你们导师说你最近很忙。” 江雾心不在焉地低头看手机,“还好吧,就是写个新的演讲稿这种事比较懒得做。” 付闻屿刚才每隔五分钟就发来的“好了吗”“到你了没”“什么时候结束”她都没来得及回。 他们约好中午到北岛医科大食堂吃饭,尝尝新出的烧鸡。 之前填志愿的时候,江雾挣扎了一天一夜,最后决定留在北岛大学,提交过后却突然觉得不妥,给付闻屿打电话说了,才把同样挣扎了一天一夜、选了南州医科大并且即将点确定的他拦住。 否则今天尝的就不是烧鸡。 而是异地恋的苦。 “前两天听实验室的人提到的,”程昕说,“你分析数据熬了个通宵。其实不用像初中高中那样什么都要赶进度,做不完先放着也没事,身体要紧。” 江雾回了消息,把手机反扣到桌面上,“你这么关心我,是因为觉得我的表现还有让爸爸动摇的可能吗?” 程昕难得露出懊恼的神色,但也仅有一瞬。 所有的纠结,最后都归于一句“我只是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她以为有了江雾,江晟就会多一重顾虑,却没料到男人在这样的事情上可以做到这么绝情。 没人能确切地形容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江雾到底算什么。 偏偏江雾的性子比她还倔,就算四周满是污泥,也依然张扬肆意,非要开出一朵花来。 程昕冷眼看了这么些年,也终于生出几分心疼。 “那就像以前那样对我吧,”江雾轻声道,“我也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没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我小时候想牵你的手,想让你多关心我几句,注意力从江霁初身上给我分过来一点,就这么简单,你都没理会。现在我已经不打算要了你才给,”她抬头看着演讲台上慷慨激昂的教导主任,眼眶湿润,却没掉下泪来,“没意思的。” 程昕久久说不出话。 “对了,乔让哥不是开始接触一些案子了吗,我问过他,”江雾还是没看她,“他说非法同居或者重婚罪什么的,如果你搜集了证据去告的话,他们跑不了。拖这么久了,到底要不要离还是看你。” 程昕十指交握,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让江樊永远是小三的儿子,也挺好。” “随你,”江雾趁大家鼓掌的时候弯着腰起身,“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礼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出去之后又往外走了一段,江雾才觉得好些。 江霁初淘汰下来的跑车被她停在校道边上——就是那辆骚粉色的“JW886”,现在换她本人开,嘲讽的效果更是拉满。 但江雾也不太讲究这个,有得开就行,反而不是很理解江霁初那种跟换手机一样的换车频率。 医科大离北高不算远,江雾十分钟就到了,正好赶在午饭前。 付闻屿在校门口站着等她,还抱了一团什么东西。 江雾走近之后才发现那是只兔子,红眼睛,白色的绒毛,在付闻屿怀里一颤一颤的。 “好可爱——”江雾的声音都软了起来。 “可爱吧,”付闻屿慈爱地瞧着那只兔子,“我也觉得很可爱,就带来给你看看。” 江雾撸兔子撸了半天,抬头看向付闻屿。 “你看它的眼神怎么这么温柔,”她突然冒醋,“你都没这么看过我。” “它过不久就要死了。”付闻屿惋惜道。 江雾:“……” 她默默收回撸兔子的手,“不必这么看我了,谢谢你。” 趁着离放学还有几分钟,两人赶到食堂,成功买到了最近很是抢手的烧鸡。 付闻屿习惯性地带着江雾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还没吃几口,就见一个人端着盘子风一样窜过来,“这他妈实验做到一半你跟老张说去领兔子,结果是为了提前吃饭是吧……卧槽,好漂亮的妹妹——” “我女朋友,江雾,”付闻屿面不改色,“这是钟隽,和我一个班的。” “打扰了打扰了,”钟隽尴尬地笑笑,在付闻屿旁边坐下,“没见过世面,原谅一下。江雾是吧,久仰大名,哪个学校的啊?” 江雾扒拉着碗里的饭,“北岛大学。” “牛啊!”钟隽语气夸张,“你俩应该高中就认识了吧,就那种传说中的学霸爱情呗?” 自来熟的程度跟林睿不相上下。 说起来林睿也只是考 分卷阅读89 了个外地的普通学校,但他比较花哨,现在正在当游戏主播。感谢榜一大哥刷火箭的时候,语气倒是比钟隽更夸张。 江雾还没来得及回话,钟隽又接着说:“我跟你说,你男朋友在这老受欢迎了,就平时下课的时候,其他班多少大妹子都故意路过,拼了命往里看,我坐他旁边我都跟被针扎似的……对了,我们宿舍那个梁靖,”他用胳膊肘捣了付闻屿一下子,“之前有段时间他不是炒鞋亏了吗,你也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渡过这个难关的吧?” 付闻屿瞥他一眼。 “他他妈的去卖你的手机号!哈哈哈哈哈哈卧槽,五十块钱,卖出去一次能活一天,真他妈笑死,不过后来那些人学聪明了,半价倒卖,他也赚不到多少了。” 付闻屿:“……” 江雾默默低头,忍住笑。 倒是终于知道她查付闻屿微信的时候那堆没通过的好友验证是怎么来的了。 “高中的时候没这情况吗?”钟隽这才开始好奇,“你们以前不得在班里或者学校当个什么啊,有那种光环加持,不是更恐怖?” “以前吗?”付闻屿淡然,“当校霸的。” 钟隽的勺子“啪”一声掉到了碗里。 江雾终于笑出声。 “又打扰了,”钟隽哆哆嗦嗦捡起勺子,“原来是校霸爱情。” “你好好吃饭吧,”付闻屿劝道,“别噎着了,我不是很想在食堂给你来一套海姆立克急救法。” “你来呗,你年级第一你怕啥——” “我让梁靖那个不及格的来吧,”付闻屿望向打饭窗口,“他就在那边。” 钟隽赶紧喝了口汤顺顺气,“啊真香。” …… 江雾下午没课,也不急着回去,吃了饭就跟着付闻屿在学校里逛,从食堂逛到他们上课的教学楼,又从教学楼绕到宿舍,还在实验室底下晃了一圈。 “够了吧?”付闻屿问,“我平时也就去这几个地方,该看见你的那些人也都看见了。” 被看穿小心思的江雾摸摸鼻尖,“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付闻屿也懒得进一步拆穿。 江雾偷偷打量他的表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就笑。 “犯病?”付闻屿果然问。 “你以前不这样的,”江雾说,“跟钟隽吃完饭我才想到,你以前从来不会跟别人开玩笑,也不爱说话。” 付闻屿沉吟片刻,“我奶奶也这么说。” “啊,”江雾一愣,“你回去看她了?” “我上周末就去了,我跟你说过,”付闻屿无奈,“算我求你的,长点记性,别到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来又说我不跟你报备我不在乎你了不爱你了……” “嘘嘘嘘——”人来人往的,江雾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忘记两人小时候见过这件事动不动就被付闻屿拿出来酸,江雾在记性这方面一向理亏,也不好跟他较真,“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她想见见能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人,”付闻屿垂眸看着江雾,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江雾的脸微微一热。 程昕和江晟对她都是放手不管的,在这种人生大事上江霁初更是提不出什么意见,倒是付闻屿那边,自打家里人知道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就时不时催一下,也不说别的,就单纯想见见,但每次江雾都以要考试或是实验忙推脱过去。 付闻屿早就猜到她的想法,“还有别的理由没用完是吧?” “不是理由,我真没准备好……”江雾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要是他们问到我家人的态度什么的,我怎么回答啊,”想到早上跟程昕说的那番话,她有些泄气,“我感觉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拿什么去见。” “有我,”付闻屿沉声道,“江雾,有我就够了。” 第46章 番外 即便有付闻屿的定心丸,江雾还是犹犹豫豫,从大二拖到大四都没敢给个准信儿。 又一年寒假将至,身边的人都有些按捺不住,经常凑在一起交流过年去哪玩,只有江雾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稳如泰山地看书备考,好像她所在的星球没有这个盛大的节日。 去年春节程昕一时兴起,带了兄妹俩去新西兰泡温泉,整个旅程要么是她和江霁初交流,要么是江雾和江霁初交流,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压根没见着。今年她大概学聪明了,懒得再计划,早早以国外有研讨会为由飞走了。 江雾看完一个章节,拿出手机打算放松一下,朋友圈一刷就看到江霁初在组团。 “大年三十蹦迪,初一车展,初二飞东京,初七夏威夷,冲的dd。” 江雾:“d。” 十秒钟后江霁初回复:“小孩子不能去。” 他一天到晚净整些花活儿,江雾怕自己玩不起,确实不怎么想去,起个哄而已。 陆东池忙着打理他爸给他的新公司,白京昀早不知道上哪潇洒去了,听说期末考试都不打算参加。这些人都指望不上,江雾也预料到了自己过年的结局。 整个就是孤苦无依。 但 分卷阅读90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于是给付闻屿发了消息。 付闻屿正准备开会,手机连上投影仪后他清清嗓子,“关于抗逆转录病毒药物加烟酰胺这一治疗方法的观测……” “小付,”护士长在外面招手,“出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付闻屿顺手把手机揣进口袋,起身走到门外,“怎么了?” “后天不是有个进社区的义务问诊活动吗,周医生没时间,你有空的话去顶替一下?” “可以,”付闻屿毫不迟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特别准备什么,基本都是你们学过的东西,实在不行还有主任在……” 刚提到这个,主任就从会议室里逛了出来,见付闻屿就在门边,他有些欲言又止。纠结片刻,他还是用端着保温杯的那只手碰碰付闻屿的胳膊,“那什么,你宝贝找你。” 付闻屿茫然,顺着主任指的方向往会议室里看去。 他的手机还在投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误触到了微信,屏幕上的PPT变成了备注为“啊呜宝贝”的聊天界面。 “你们家过年没有离开北岛的打算吧?” “我好苦,这帮人几乎全走了,你要是也不在的话就没人陪我了。” “呜呜呜。” “在吗哥哥。” “你在干嘛?” “你是不是也要跑路,在想该怎么跟我交代啊。” “QAQ。” “人呢???” “卧槽,全是我在给你发消息,我好像个舔狗。” “渣男!!!!” …… 付闻屿红着耳根,匆匆回了句“等我忙完”,就赶紧切到PPT,回会议室里把汇报做完。 散会的时候已经接近饭点,付闻屿一边跟江雾解释一边下楼,舔狗一样给她发了更多的消息,她却报复般地一条没回。 同宿舍的梁靖追过来搭上付闻屿的肩,神秘兮兮道:“我刚才下去帮忙搬隔离衣的时候,在大门口旁边看见一个美女。” 梁靖看上的美女多了去了,付闻屿也没当回事,只惦记着江雾有没有回他信息,“那怎么了,想追就追吧。” “可能不行,”梁靖惋惜道,“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漂亮归漂亮,但那娘们儿像是来医闹的,身上要没点Chinese KongFu,估计降不住。” 付闻屿:?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学校的附属医院刚独立出来的感染中心,医院食堂只有一个,设在旁边的总院区。出了感染中心的大门,付闻屿一眼就看到江雾坐在绿化带旁边的椅子上。 果然杀气腾腾。 “怎么样,”梁靖挤眉弄眼,“还能追吗?” “你这辈子就别想了——下辈子可能也有待考虑。” 付闻屿撂下这句,径直朝江雾走去。 梁靖还没反应过来,“那你他妈怎么就上了啊?” 江雾则气鼓鼓地等着付闻屿走到她面前,即便他站着她坐着,气势上她也没输掉半分。 付闻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未拆封的医用口罩,撕开包装替江雾戴上,低头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 “以后没事别来这边。” “怎么,”江雾瓮声瓮气道,“碍着你给我的头发染色了吗?” 她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身后的绿化带,“你看这俩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像?” 付闻屿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耐着性子解释:“感染中心太脏了。非要查岗的话,可以去马路对面的奶茶店蹲我。” 他知道江晟的事情让江雾总会少一些安全感,但他一向坦然。 “谁稀罕查岗了。”江雾嘀咕。 付闻屿并不拆穿她的前后矛盾,“走吧,带你吃饭去,食堂有你爱吃的菜。我昨天尝过了,阿姨手艺还可以。” 还没走两步,就碰见主任从门口出来。见付闻屿带着江雾,他一下了然,“你宝贝都追到这儿来了?” 付闻屿尴尬得不知道往哪看,“您少调侃两句吧。” “什么意思啊?”江雾小声问。 付闻屿把投屏的事说了,“而且我们主任是个大嘴巴,估计不出三天全院都能知道。” 他侧头瞧一眼心虚了的江雾,“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你不用再跟着我把整个医院逛一圈。” 江雾把口罩往上拽,像是恨不得把全脸挡住,“你也少说两句。” 食堂设了员工餐厅和外来人员餐厅,平时一到吃饭时间,大家都是往那边走的,今天的医院门口却有些热闹。 一辆救护车停在急诊科楼前,车顶的警示灯还没关上,一闪一闪的,晃得人心慌。 付闻屿把江雾往自己身边拎,怕她在混乱中被撞到。江雾顺势挽住付闻屿的胳膊,却还是忍不住转头,看着几个医生把担架从救护车上抬下来。 躺着的人的面容在一件件白大褂的缝隙间一晃而过,看得并不真切。 “哎,”钟隽突然从两人身后冒出来,吓了他们一跳,“刚听围观的人说,好像是天晟集团的董事长诶。” 江雾抓着付闻屿袖子的那只手猛地一紧。 付闻屿拍拍江雾的手背,淡声问:“ 分卷阅读91 出什么事了?” “这你问我?我一不在急诊科二不开救护车,”钟隽不知道江雾和那位“天晟集团董事长”有什么关系,话也说得有些口无遮拦,“干饭去呗,反正食堂这种地方总能吃到更多的瓜。” 等到了食堂,付闻屿却挑了个角落的双人座,让后来端着饭过来的钟隽一个急刹。 “行呗,这两年你们感情是越来越好了,连我都容不下了是吧。” 江雾低头回信息,没功夫理他。 江霁初也是刚通过江雾得知江晟进医院的消息,但他却并不在意,“没什么大事就不要烦我,我在跟销售聊订台。过年你留在北岛的话,还有个江樊可以跟你商量什么时候拔氧气。” 完了还阴阳怪气一句:“咱爹就是有远见,连我没时间这点都想到了,多生一个多方便。” 江雾:“……” 付闻屿放下手机看向江雾,“问了急诊科的老师,说是脑出血,还在抢救,上救护车的时候好像情况不太好。怕他们忙,我没问得太仔细,不过会不会有后遗症也难说,还得看出血量和出血部位。” “没事,”江雾夹了块排骨,“你也不用管,江董家大业大,会有人给他安排好的。” 程昕那边不必说,她自己也想开了不少,虽然不打算离婚,但她在这几年里还是慢慢进行了一些财产转移,避免同样享有继承权的江樊一下子捞走太多。更何况集团里还留有她的亲信,江晟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江樊想上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雾早就知道程昕是要把重心放在江霁初身上,她也不会去和江霁初争。并且程昕也说过到时候会让江雾啃啃信托,江雾只需要专注自己的事情,也乐得轻松。 一顿饭出来,刚才停救护车的地方也安静了。 江雾打算送付闻屿回感染中心再开车回学校上课,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那头标志性的金色头发很是扎眼。 江雾听江霁初提过,也看过照片,哪哪的混血她不记得,只记得江霁初说多年前这个人闯进江家跟程昕叫板的时候也是这么骚气。 江雾放慢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嗡嗡震动的手机,和那个女人同时把手机放到耳边。 对方甚至没确认她到底是不是江雾,“你爸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你们家一个人都联系不上?” “联系上了又怎么着,还要我们去照顾吗,”江雾气定神闲,声线似乎还有点儿甜,“樊阿姨,这种情况显然是在给江樊表孝心的机会呀,端屎端尿的活儿,我们怎么好意思和他抢呢。” 樊芷兰很明显被江雾噎得不轻,只见她肩膀都被她呼气的动作带得耷拉下去,“你妈的电话是忙音,不管怎样,她总得过来看看吧?” “我妈在探索宇宙的奥秘,”江雾说,“人对她来说已经不好看了。” “遗嘱呢,”樊芷兰冷声问,“这总不能不看了吧?” “您别按捺不住啊,抢救还没结束呢,这话听着多丧气,”江雾停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再说了,您旁边那个给您披衣服的男的,要是让我爸认识了,那遗嘱多半还得改呢。” “你——” 在樊芷兰回头之际,江雾适时地把付闻屿拉到树后面。 付闻屿放下手机,看样子是已经把照片拍好了。 “可别狗急跳墙在我们北岛最大的医院里动什么手脚哦,”江雾接着交代,“法治社会了。” 她挂掉电话,付闻屿在旁边问:“你打算怎么办?” “把照片发给江霁初吧,让他找我妈商量去,”江雾神色淡然,“翻盘点都给他们拿到了,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摊上更多。” 江霁初收到了照片,头一个找的还是江雾。 “笑tm死,一报还一报?我开始怀疑江樊到底是不是你爸的了。” 江雾回了句“等你爸醒了你去问问他”,消息发出去之后,她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付闻屿适时提醒:“叹气有可能会导致碱中毒。” 江雾:“……” “我就是觉得,”她这回谨慎地叹了个小的,“看他们这样,我也有点累了。” 付闻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举到江雾耳边,“你来接。” “啊?” 江雾还愣着,就听见电话那头付闻屿的妈妈谢云亭笑着问:“小雾喜欢吃什么菜?” 平时她们偶尔也会打电话唠嗑,江雾今天脑子混乱,以为只是平常的闲聊,“有肉就行呀,我不挑的。” “那我定菜单啦,红烧肉香煎鸭甜酒鱼卤三鸡,这些你都爱吧?到时候记得跟付闻屿回来哈。” 江雾又懵了,“啊?” “啊什么啊,付闻屿都跟我说了,你年夜饭一个人吃怎么行,过来和我们一起守岁。” 谢云亭说完又怕江雾误以为她太强势,于是在后面加了声“乖”。 挂了电话,江雾还是茫然。 “你套路我?” “我没有,”付闻屿一本正经,“是你自己答应的,和我没关系。” 第47章 番外 大年三十的下午,江雾拿自己的奖学金买 分卷阅读92 好礼物,就开着付闻屿的车到医院门口等他下班。 谢云亭没事干,早早就给江雾发消息。 “你来了也不用紧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念叨你好久了。” “小姨一家也是今天回来,表弟和你们差不多大,有得聊的。” “四个老人出门不方便,菜我是让隔壁山庄的酒店做好送过来的,你们快到的时候记得跟我说。” “我刚查了一下导航,一个多小时呢,你别开车,太累了,让付闻屿开。他要是想偷懒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骂他。” …… 付闻屿也挺自觉,来了就拉开驾驶座的门,把江雾赶到副驾驶。 两人要去的地方是北岛城郊的清江别墅。平时大家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只能让四位老人在那边养老。请了保姆照顾,加上附近也有疗养院,老人的日常起居总的来说还算方便。 车开出去一段路,江雾才想起选音乐电台。付闻屿看她捣鼓那些按键,冷不丁问:“月亮湾的那套房子你喜欢吗?” 江雾手一抖,音响里传来一阵刺耳的沙沙声。她赶紧按了静音,“什么?” “我们才搬进去几年,不过我妈经常在外面工作,也没怎么住过,”付闻屿看着前方的路,“她前两天跟我说,你要是嫌弃的话,到时候就再买新的。” 这话说完,四周安静得出奇,但奇怪的暧昧感却在封闭的车里显得愈发浓重。 江雾轻咳一声,“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你觉得是什么时候?”付闻屿反问。 江雾默默坐直了,和付闻屿之间又多空出一小段距离。 等红绿灯的时候,付闻屿转头看向江雾,“在想什么?” “就突然想起来,月亮湾离九汀山庄也有差不多十公里吧,”江雾岔开话题,“上高中你接送我的时候,怎么说顺路呢?” 瞥见他通红的耳根,江雾知道这有来有往互相让对方害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终还是没有再酸一句“大佬的小心思可真不少”。 付闻屿不说话,伸手一按,让频道跳到正确的电台,然后专心开车。 到达清江别墅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付闻屿开着车从大门进去,拐过弯后车灯一扫,就看见谢云亭带着两个老人在院门外等着。 “那是爷爷奶奶。”付闻屿说。 江雾也心急,没等车停稳就开门下去了,“这么冷的天怎么在外面站着啊——” 奶奶却把怀里的热水袋塞给江雾,“这一路冻坏了吧?” “奶奶,车里有暖气呢,”江雾哭笑不得,“我不冷,您自己拿着。” 奶奶摸一把江雾的手,立马嗔道:“你这手冰成什么样了还说不冷,快进去。” “外公外婆在里面包饺子呢,”谢云亭自然地搂过江雾,“爷爷奶奶眼花,又有手抖的毛病,帮不上忙还不想老实呆着,早早就说要出来等你们。” 说是“你们”,但刚从后备箱搬出东西来的付闻屿已经被这四个人忘在身后。 他只能自己跟上来,“看样子也不用介绍了吧。” “哎呀之前开视频都打过照面,肯定认得,小屿的女朋友嘛,”谢云亭说,“是吧,爸妈?” “啊?”奶奶乐得合不拢嘴,“都结婚啦?” “奶奶,还是女朋友呢。”付闻屿耐心纠正。 “什么时候领的证呀?”奶奶好奇道。 “你们别理她,她最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耳聋,”一直没说话的爷爷在旁边解释,说罢又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年轻人,“结了得有两年了吧,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江雾:“……” 付闻屿:“……” 谢云亭的笑也快憋不住了。 只有奶奶一本正经:“我看你才聋。” 江雾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催婚。只不过她早知道过节回来必然逃不过长辈这一关,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时候倒也坦然,只说看两人要不要继续深造再做决定。 谢云亭也没什么意见,说尊重他们的选择,上前一步开了门。 家里的窗花早已经贴上,暖黄色的灯一照,过年的氛围就体现出来了。外公外婆带着两个保姆和小姨小姨夫在客厅包饺子,沙发上的表弟正翘着二郎腿等春晚。麻将台在旁边摆着,稍远一些的厨房里烧开的汤锅正冒着氤氲热气。 明明是很平常的场景,江雾突然置身其中,却有些局促。 “陆柯惟,过来帮我搬东西,”付闻屿把她挤进去,开始使唤表弟,“你姐姐给你带了礼物。”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快无聊死了,”陆柯惟拖鞋都没穿好就踉踉跄跄奔过来,“什么礼物啊?” 付闻屿不假思索,“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陆柯惟:? “我他妈的大一了!” “陆柯惟!”小姨夫的警告非常及时,“谁让你说脏话了?” 陆柯惟梗着脖子,“我大一了!” 像是在强调他的人身自由。 小姨夫抄起擀面杖指向陆柯惟,陆柯惟赶紧闭嘴,殷勤地接过付闻屿手里的大包小包。 江雾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东西,老人家的是 分卷阅读93 按摩仪泡脚桶一类保健用品,妈妈和小姨则是包包和化妆品。虽然拿捏不准小姨夫的喜好,但托江霁初弄来的茶叶和几件文玩看样子倒是没出错。 “对了,”江雾翻出最角落的那个箱子递给谢云亭,“您之前不是说加班的时候低头看东西太久了会很累吗,这个理疗灯可以试试,不然颈椎病严重了就更麻烦了。晚点让付闻屿帮忙装好,他们医院也有。” 谢云亭眼睛都红了,“我就说还是养个女儿好,我们家这俩男孩子没一个贴心的。” 不贴心的陆柯惟拆了自己的礼物,立马蹦过来想跟江雾贴贴心,“呜呜呜呜这个鞋,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你可太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姐,不,亲嫂子。” “她可太能了,她还能带你上王者。”付闻屿说。 “真的吗?”陆柯惟眼睛都在冒星星,“我晋级赛打了五次了都上不去,我都麻了。来来来,一会下饺子还要时间,我们先打一局。” 看着陆柯惟把江雾拉走,谢云亭凑到付闻屿耳边,“这么懂事的女孩子,你一定得好好对人家。” “这要你说啊,”付闻屿收拾着满地狼藉,“我都把卡给她了,现在你和医院给我打的钱全在她手里,要怎么用随便她,我每个月就只有吃饭的八百块。” “你们食堂菜色好还便宜,八百块少了吗?”谢云亭翻了个白眼,“当年我和你爸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每个月才五十块钱,他还不是全给我了。家庭传统而已,骄傲什么。” 付闻屿:“……” 饺子很快包好,加上谢云亭在酒店订的菜和奶奶炖的骨头汤,凑成一桌年夜饭。 饭桌上其乐融融,没人挑起那些令人尴尬的话题。 陆柯惟也在北岛大学,细聊才得知江雾是自己的学姐,连连说难怪觉得眼熟。 “要是有合适的小姑娘,记得给我们陆柯惟介绍一下。”小姨特意交代。 陆柯惟接着定标准,“要温柔的。” 小姨:“要彪的,镇得住他的。” 陆柯惟殷勤地给江雾夹了只大闸蟹,“看你的了,恩人。” 结果饭后打麻将的时候,他就从他的恩人那儿狠赢了一笔。 付闻屿看不下去了,让江雾起来,“没人治你了是吗,陆柯惟?” “先,先说好啊,”陆柯惟刚才还在飘,付闻屿语气一认真他就紧张到结巴,“打牌归打牌,别再说出去教我练散打。” 谢云亭开了两瓶红酒,在旁边看着他们闹。 麻将局结束,大家又到壁炉旁边嗑瓜子聊天。老人家熬不了夜,早早去睡了。等到红酒喝完,其他人也有了倦意。 “每年都说通宵,就没一次成功过,”谢云亭说着就笑,“行了,去睡觉吧,明天还说到江边烧烤呢。小雾去睡付闻屿房间,让他去客房。他床舒服。” 谢云亭早就把房间收拾干净,床品也换了新的,江雾不好推辞,乖乖答应。 付闻屿先上去洗澡,江雾在楼下陪谢云亭又聊了一会儿,等红酒的后劲上来觉得头晕,才回到房间里休息。 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江雾不好意思躺下,只能强撑着坐在床沿。 谢云亭布置房间是费了些心思的。除了点上助眠的香薰蜡烛外,落地窗边的木架子上还摆了一瓶新鲜的花。江雾拨开枕头上堆着的那几个毛绒公仔,意外地发现下面藏了两个红包。 从厚度来看就知道挺有分量。 “应该是妈妈和小姨的,”付闻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浴室门口,身上裹着白色浴袍,只擦到一半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见面礼。” 江雾被他吓了一跳,又不敢看过去,“知……知道了,你洗完了就出去吧。” 付闻屿偏要站那儿慢条斯理地擦头发,也不说话。 江雾只能扒拉着那几个公仔,让自己有点事做,显得不那么尴尬。 扒拉了一会儿,她的视线被床头小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小熊挂件吸引过去。 “这不是……” 付闻屿这下急了,冲过来要抢江雾拿到手里的那只小熊。 江雾先是往背后藏,又在他伸手往她身后探的时候绕到前面,环住他的脖子。 这动作有点大,本来就喝得发晕的江雾也控制不住地往后倒。 付闻屿被带得重心不稳,最后单膝跪在床沿,手臂撑在江雾脑袋两侧,才没有压下去。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还带着温热的潮意,将江雾轻轻笼住。 江雾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忽然笑了。 “我初中的时候挂在书包上的小熊诶,”她眨眨眼睛,“是你捡走的。” 付闻屿抬起手,本想挡住她那在他看来过分露骨的眼神,最后指节却只轻轻停留在她泛红的脸颊,“嗯。” 江雾仔细算了一下,“好多年了。” 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她从哪一年开始算起。 “等你硕博连读毕业,”付闻屿低声说,“我们结婚吧。” “好呀,”此时的江雾看上去又软又乖,“可是那个时候的你在干什么?” 明明知道这只是她喝多了随口问出来的话,付闻屿也耐心答:“在医院,一边给人治病一边研究怎 分卷阅读94 么更好地给人治病。” 他顿了顿,“像他以前一样。” “这是你想要的吗,”江雾认真地看着付闻屿,眼里映着天花板上暖黄的灯光,“要是抛开这些事情,单说你自己,你也会这么选择吗?” “我会,”付闻屿吻了吻江雾的额头,侧躺着将她拥进怀里,“但如果不是重新遇见你,我可能不会有信心。”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的梦想早已经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都市啥的没有啦,溜了溜了,感谢大家的陪伴,我们下一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