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娇》
第001章 雪中来客
这恐怕要算是曦国近十年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了。
它于夜间悄悄地来,当人们于清晨打开门窗往外看时才惊讶地发现它的造访。
雪瑟瑟地下着,轻柔如鹅毛却又壮观无比,使连绵的远山、树林和地面如披上了一件皎皎的银装,天地的界限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这雪中的世界透出一种妙不可言的、宁静的美。
“驾”的一声长喝,一辆马车在车夫的驾驶下飞快地往郊外驶去。
这是一辆小型的四轮马车,车夫是个广额阔面、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而他驱使着的这匹马一身黝黑、四肢强健,那疾驰起来时鬃毛飘飘的英姿、踢踏有力的脚步声都在显示它是一匹善跑又能干的良驹。
“吁”的一声,车夫让马在一座造型别致的园子门外停了下来。
由于有屋檐挡住,门楣上的“梅园”二字滴雪未沾,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小姐,梅园到了。”车夫转过头来对着马车里的人恭敬地说道。
“好!”一个清雅的女声应道,随即,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了一点点,一位年约十四五岁、一身丫环打扮的女子先探出头来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轻提裙摆跳下了地。
立即,一阵刺骨的冰冷透过皮靴传到她的身体,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这么冷的天小姐缘何要到这里来呢?她不禁在心里想,但她知道小姐做事向来不事声张因此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事先解释缘由,所以她也就没敢多问了。
丫环将手伸到门帘里面,体贴地说:“小姐,积雪有点深,你慢点儿。”
“嗯!”那女声又应道,随之将一只纤纤玉手放在了丫环的手上,稍一借力,便轻巧地步下了马车。
这是一位与这丫环的年龄相当的女子,怀抱着一把古琴,体态窈窕、气质脱俗。下得马车,女子仰头望了望北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位被他们称为小姐的女子姓沈,名喜臻,年方十五,脸如莲萼,绛点红唇,肌肤胜雪,那双眼睛明亮有神,生机冉冉,仿佛汇聚了世间一切美丽又神奇的东西,配上她那一身的风雅和一颦一笑间散发的抓人魅力,尽显绰约风姿和万千风情,令人如沐春风,一见难忘。
“小姐,还是日落之时来接你吗?”这位名叫阿贵的车夫毕恭毕敬地问,一边将放在他身侧的食篮递给丫环。
以前,小姐每逢来梅园都是叫他在日落之时来接她回去的,她每次来也都是只带上香儿丫头。
按理说,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出门是得派几个人照顾着的,但由于她会武功,又不喜身边总是围着一大堆人,因此家人们倒也尊重她的意愿,每每要出门时都由她自己决定随行的人选。
“今日可能得晚一些,天全黑之后你留意一下天空的北边,等到看见第一颗星星出来时你便出门吧。”喜臻笑答道。
“好的。”阿贵爽快地应道。小姐善观天象又料事如神,既然她这么说,那么,今晚的夜空会有星星便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
“那我先回去了。”阿贵朝她微微一鞠躬后便跳上了马车。
“小姐如果晚归的话,夫人该又担心了。”丫环说。即使夫人向来放得开手让小姐去做她想做的事,但天下父母心,如果未出阁的女儿晚归当然难免会担心。
不过呢,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小姐武功了得,又懂玄术,因此即使大家对她的安危偶有担心但也不至于到忧心的地步。
“不怕,我来之前已经跟母亲交待过了,那时你正在厨房里帮陈妈准备我们的吃食呢。”喜臻温言答道。
“哦。”丫环放下了心,上前去开梅园的门。
梅园乃当今圣上感念喜臻的阿爹护国有功所赐,之前一直有园丁照管,但前几日那园丁请假回老家过年去了,因此园门是上着锁的。
待香儿将门打开,喜臻便踩着积雪缓步走了进去。
即使走在堆满积雪的路上,喜臻的步态依然轻缓而端庄,长长的裙摆拂过雪地,如一片缓缓移动着的花海。
丫环将大门锁上后也赶紧跟上来。
然而由于积雪有点深,她走得倒是格外的吃力。
喜臻回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轻轻一个飞身来到她的身旁,左手扣住她的腰,右手抱着七弦琴,略一运功,两人便像鸟儿般飞了起来,飘飘然地往园后方的凉亭飞去。
到得凉亭外,喜臻一个完美的侧空翻,两人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的香儿尚有几分惊魂未定,但喜臻却神色如常,连大气都不曾喘一下。
梅园依山而建,虽然不大,但格局却极其雅致,处处可见设计者的非凡品味。
这凉亭建在梅园的最高处,从亭子里往外看,全园的风景尽收眼底。
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红的、粉的、白的开满了枝头,满园子都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好一幅‘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的繁盛景象!
喜臻将琴轻轻地放在石桌上,在它前面的矮木凳上端坐了下来。
丫环则忙着生炉火和烧茶水。
然而,端坐在琴前的喜臻并没有马上抚琴,而是阖目端坐,像在冥想,又像在仔细地倾听着什么。
香儿识趣地退到一边,安静地候着。
约半盏茶功夫后,天空忽然大放晴,明晃晃的阳光从高空照进凉亭里,那光亮正好照在喜臻的身上,有如淡淡的光环,越发衬得她清丽脱俗。
喜臻睁开了那双清亮无比的眼睛,轻抬素手,开始抚琴。
“叮~~”的一声长音响起,像春雨过后般令天地间忽然变得无比的清净怡然又韵味悠长。第二个音、第三个音接着响起,一会如溪水叮咚,一会又如山间鸟鸣,转眼间又像潮汐奔涌或者仙女起舞,尽现万般诗意。
一曲完毕,外面的雪正好停了,阳光越发显得透亮。
喜臻望着那澄澈的天空,满脸的镇定。
天象如此之壮丽,来者非同一般也。
灵占上显示的具体方位是在这里,时间是在今日午时,如今午时已到,那关键之人应该很快便会出现了,她必须要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一旦机缘错失,她的全盘计划便得推后,而她要完成这任务的时间有限,所以每一个灵占上显示的契机她都必得牢牢地把握住,才会有可能赢得这场挑战。
只是这个人,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是男是女?是敌是友?她对此也充满了好奇。
在这个朝代,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是一名穿越女,因此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穿越而来的目的,只有她自己一清二楚,并且无时无刻不在用心地筹划着。
转眼十年了呢!她思绪幽幽。
十年前,她的导师简教授计划从八位即将毕业的学生中挑选出一位最佳人选来接受一项命题任务的挑战,而挑选的标准便是让八位学生接受一份三百道题的选择题测试,从中选出分数最高的一位来接受挑战。
答完那三百道题后,喜臻被简教授告知获得了这次挑战的机会。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简教授设定的完成期限是三天,并且是以穿越的形式,不过简教授做了补充——这里的三天等同于那里的三十年。因此她穿越到这个朝代后可有三十年的时间来完成。若能挑战成功,她将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和这套系统所带来的版权税收的50%。
酬劳的刺激当然有,但她更看重的是这命题本身所传递的意义和它对人超乎寻常的考验,因此她没有犹豫多久便欣然接受了这项挑战。
签完相关安全和法律的合同之后,她在简教授和同学们充满鼓励和祝福的眼光中躺进了简教授设计的那套穿越机器中,魂穿到了一位五岁的小女孩身上。
巧的是,这个小女孩的名字也叫喜臻,虽然姓氏不同,但却让穿越而来的喜臻很快便融入到了这个新的角色中。
从穿越到这里起,她白天一切如常,夜晚则出没无常,神秘莫测。
如今,已经十年过去了。
十年的韬光养晦,对她来说,不多不少,刚刚好。
“香儿,去扫一下这条路上的雪吧。”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喜臻指着通向大门口的这条路对香儿吩咐道。
“好的!”香儿马上领命行动。
“哒哒哒”,此时,离这约莫十多里远处,那白皑皑的雪地上出现了两人两马。
喜臻的琴声再起。这次她的琴风一变,旋律骤然变快,那气势瞬间有如千军万马在行军作战,旋律激越中不失沉稳大气,充满了大将之风。
香儿一边扫着雪一边聆听着这气势磅礴的琴音,因此并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走在前面的是一匹纯白色的骏马,马上坐着的男子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但见他鬓若刀裁,面如冠玉,朗眉星目,雄姿英发,身穿米色长袍、外披玄色鹤氅、脚配棕色刺绣马靴,整个的装扮看起来十分的简洁大方,但又处处透出其非凡的衣装品味。而且,虽然年纪轻轻,但看起来沉稳刚毅,颇有强者气势。
紧跟其后的是一匹棕色的马,同样健壮威风,马上的男子约三十来岁,阔脸宽额,浓眉大眼,紫髯如戟,虎背熊腰,身穿蓝色长袍,外套深紫色大衣,举手投足间霸气十足。
从两人策马的姿势来看应都是善于骑射之人。
这条路可通往京城,如果是北边的来客便可从这里经过。但是由于这条路接壤的北边多高山峻岭,因此此路段多为崎岖险路,往日里经过的人极少,更何况这满天飞雪的时候了。
两骏马一路疾驰,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梅园的这条支路上。
很快,马上的两人便听到了梅园里传出来的激越琴声,这琴声让他们不由得全身一震。
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旋律啊!
他们不由得停下脚步,侧耳聆听起来。
瞬间,那旋律一转,立即从激越变成了温柔,仿佛月夜皎洁的月光、恋人间的呢喃轻语和温柔的清风,如歌如述,沁人心脾,这美妙的旋律如一汪清泉般流过他们的心头,扫去了他们旅途的疲困。
“小王爷,这人的琴艺和你的倒是有得一比!”那位三十来岁的男子由衷道。
“咳咳,我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了啊,以后别在称呼前加个‘小’字了。”那位年轻公子强调道,但并未回应他刚才的话。
“好的,王爷。”
“嗯,这听起来就舒服多了,韩将军。”清平王笑了。
“不知这抚琴之人是男是女。”清平王无疑也大受震撼,不由得在心里猜测。不过,不管这抚琴之人是男是女,总之这人的琴艺无疑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同为精通琴艺之人,自然格外珍惜知音,因此他勒马驻足,凝神倾听。
而韩将军显然不太想在此多逗留,因此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挑起的话端。
正在此时,一只灰毛的狐狸从树林中窜了出来,停留在离两人不到半丈远的地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他们。
韩将军立即朝它竖眉低吼:“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否则休怪我的大刀无情。”说罢朝它扬起手中的大刀,那狐狸受了惊,呼啦一声便逃进了树林里。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狐狸都敢出来扰人。”韩将军转头朝清平王陪笑着说。
“反正大白天里不会有鬼魅,不必害怕。”清平王显然已被那琴声所吸引,因此并没有要马上离开之意。往常进京,他从不走梅园这条支路,但今日里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要有点改变,便走了这条路。路况虽然艰险了许多,但却可以比平日节省半天的时间,因此,现在离他与光昭帝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好几个时辰。
既然还有半天的时间,加上他又不太喜欢呆在宫里,倒不如进去会会这位抚琴高人,增长一下见识。
想到这里,清平王顿时有了决定,于是他对韩将军说:“韩将军,麻烦你去帮我叩叩门,就说是途经这里的路人想要进去讨碗热茶喝,看看里面的人什么反应。”
“这……小……王爷,还是别了吧?”韩将军面露难色。好不容易将清平王安全护送到了这里,眼看离京城也不过还有几十里的路,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现任何闪失。
“韩将军多虑了,以你我的武功难道还怕会遭人暗算么?况且,人家也不知道我们是何人呀。”清平王浅笑着说。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你不去敲那我就去敲咯。”清平王说罢欲跳下马来。
“别别别,还是让我来吧。”韩将军赶忙制止他,翻身下马,上前去轻轻地叩了几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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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神玄之音
正好扫雪到了门口处的香儿这会儿便将这叩门声听得清清楚楚了。
她当下一惊,赶紧停止扫雪,敛声屏气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然而,除了敲门声之外又并无其它声音传来。
她暗自思忖:这会是谁呢?阿贵已经得了小姐的吩咐,因此是不会这么早来的,难不成是夫人来了?也不对,夫人的腿脚不利索怎会大雪天的跑来?况且,早上出门前小姐便跟她交代过,她没理由还跑来的呀。
那还会有谁?香儿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究竟来,因而心里更加害怕了。
门外的人又敲了敲,从这敲门声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香儿想去征询一下小姐的意见,但听小姐正弹得起劲,又不忍心去打断她,便朝着门外轻声地问:“请问是何人?有何事?”
“两位过路人,由于四肢僵冷艰于前行,特想向你们讨碗热茶喝。”韩将军答道。
原来是路人,香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决定先向小姐请示一下,毕竟小姐才有决定权,于是她向着门外说:“请稍等,我先向我家主人请示一下。”
“好的。”韩将军答道,回头向清平王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香儿将扫把和铲子放到一边,提着裙摆跑到喜臻的身边,在她耳朵边轻声地说了几句。
“让他们进来吧。不过,在他们进来之前,我们应该到客厅里面去。”喜臻镇定地说,抱着琴站起身来。
香儿点了点头,提着烤火炉跟了去。
从凉亭走下十多级石阶,便到了庭院的西门,院子里有一间长方形的会客厅。会客厅又分成两个部分,由一排纯白色细竹疏编的屏风从中间隔开,而在屏风之外还挂了一层纯白的纱帘,因而外客厅的人无法清晰地看得见内客厅里面的人,只能看得见其影影绰绰的轮廓。
香儿暗赞小姐的机智,毕竟,她一个大家闺秀是不适合与陌生男子这般单独相见的。
喜臻坐在了珠帘里面的客厅,示意香儿可以去开梅园的大门了。
“我家主人答应接见你们了。”没开门之前香儿先朝外面轻声地通报,也顺便探探那人是否还在屋外。
“好的,谢谢你!”屋外的人答道。
香儿将门打开,看向门外的人,那一瞬间,她又惊又喜,险些失态。
本以为是山野乡民,没想到竟然是两位仪表堂堂的公子,尤其是那位年轻些的,气质高贵逼人,一看便知不是来自寻常人家。而且他也随身带着琴,想必也是一位喜爱音律之人,难怪他们会冒昧地求见了。
“你们从哪里来?”双方行了见面礼之后香儿问道。
“喏,那边。”韩将军伸手指了指北边,大而化之的回答。
“是要到京城去吗?”香儿又问。
他点了点头。
清平王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热茶已经备好,两位公子请随我来。”香儿笑着朝他们微微一施礼,走在了前面。
进得客厅,香儿一边招呼他们到凳子上坐,一边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倒茶。
清平王将琴放到凳子前的桌子上,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敏锐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旋即,他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客厅靠门的这端,另一端则由一排屏风加白色轻纱从中间隔开,在屏风后面,隐隐约约端坐着一名女子。
原来是位女子!清平王的神色微微一动。
这个答案,一半在他的意料之中一半在意料之外。
听音辨人,能弹得出那般恢宏气势之旋律的女子可是极其少见的!
他朝着她拱手作揖:“闻音惊艳,冒昧打扰,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韩将军望着屏风后面那女子美丽的倩影也是满眼的惊艳,也赶忙朝她拱手作揖:“我是跟着我家主人来的,搅扰姑娘了!”
“雕虫小技而已,多谢赏识,两位公子请坐吧。”屏风后面的女子说,那清雅的声音令他们顿觉天阔云舒,海平浪静,舒坦得很。
清平王整理了一下衣衫,端正地坐下。
韩将军则在他的左侧坐下。
由于隔着竹编的屏风与轻纱,他们看不清她的容颜,但透过这些隔碍物,她那在他们看来模模糊糊的轮廓反而有了一种梦幻又诗意的美。
她坐在一张矮凳子上,身前的长形矮桌上摆着一把琴。她的姿势端庄,体型窈窕,单从那身影看已经这般仪态万方、风姿超然,不知容颜又该是怎样的美法了。
他们不由得浮想联翩,满心好奇。
在这个朝代,尚未出嫁的女子是不允许与陌生男子单独见面的,因此,她隔着屏风接待他们倒也得体。
她的得体让他们自然地对她生出几分敬重之意。
香儿拨了拨火炉里的火,又加了一小袋子木炭进去,便识趣地退到一边守候着。
几杯热茶下肚,他们原先僵麻的四肢渐渐地灵活起来。
喜臻又叫香儿给他们温了酒。
“这酒乃我家的陈年老酿,名叫‘七里香’,加入了桂花、梅花与陈皮合酿,因此香味浓郁,清心怡神,两位公子若喜欢,不妨多喝几杯。”喜臻说。他们或许看不清她的面容,而她却是能将他们看得一清二楚的。
没有人知道她在看见清平王那一刻内心里受到的震撼。
“那就多谢姑娘的款待了!”清平王笑着说,遂与韩将军品起那壶‘七里香’来。
果然,这酒入口生香,妙不可言,加上温过,因此几杯下肚之后便将他们旅途的劳累给驱得一干二净了。
温酒暖胃活血,而且酒性易散,对于冬日出远门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礼遇。他们从心底里感谢喜臻的厚待。
有诗曰‘温酒浇枯肠,戢戢生小诗。’喝了温酒的他们也忽然诗性大发,想要在美人面前卖弄一番。
“喝了姑娘的热茶和温酒,无以为报,想献上一曲聊表心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清平王望着屏风后面的美丽身影问。
“好啊,我看公子也带着琴来,倒是希望有幸一饱耳福。”喜臻笑答道。
“那我就献丑了!”他淡然一笑,轻抬起手,开始弹奏。
他抚琴的姿势宛若世外高人,且指法灵巧、优雅又变幻莫测,随着他的手指的起落,一连串美妙的音符便如泉水般涓涓流出。
透过他的琴声,喜臻仿佛看到了浩瀚的大海、寂静的山林、皎洁的月亮、湍湍的溪流和湖中的睡莲。琴音袅袅,如梦似幻。这人,这琴声,这意境,使她不由得想起嵇康的‘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来,她的心里又惊又喜,眼眶湿润,差点要流下泪来。都说弹琴之人最惜知音,如今她终于遇到知音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抚琴和应。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她不想打断他的完美演奏。
忽然,他的琴声一转,旋律立即从原先的清幽恬静转变成了大气磅礴,将喜臻带到了滚滚黄沙、万马奔腾、地动山摇、潮鸣电掣的气氛当中。随着他指速的变快,屋子内似有一股疾力在冲腾,震得桌面上的杯子摇摇欲坠,就连屋顶上的瓦片也跟着抖动不已。
坐在他旁边的韩将军和一侧的香儿的脸上也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的指速快得使他们根本看不清他的手指,只见琴弦上纷繁闪过的虚影。即便弹奏着这充满杀伤力的旋律,但他的神色却沉稳如常,不见一丁点的慌乱。
这般出神入化的琴技,这般风姿高迈的形象,将屋子里的三人都深深地吸引住了。
紧接着,轰鸣的雷声、咆哮的海浪、凌厉的飕风也从他的指尖传出,一时间,使人感觉整间屋子摇摇欲坠,也许下一秒便该得倒塌掉了。
香儿感到莫名的害怕,她赶忙望向小姐,却发现小姐依然平静地端坐着,身体连轻微的抖动都没有。
小姐,小姐真是不同寻常的一个人啊!香儿在心里感叹。
当大家以为这房子下一秒就可能会倒塌时清平王的琴声又忽然变柔和了下来,随着这温柔的伸展,使人仿佛看到了明亮的阳光、广阔的草原、肥壮的牛羊和悠闲的牧民,大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香儿望向小姐,发现小姐换了个姿势,但依然端坐如佛。
随着一声浑厚的尾音落下,清平王放下了双手,闭上眼睛调整心息。
“此曲只应天上有啊,妙,真妙!”韩将军激动地鼓起掌来。
“公子的琴技已经炉火纯青,我佩服至极!”喜臻由衷地说。
“姑娘过誉了,接下来我们共谱一曲如何?”听得她的声音,清平王睁开眼睛来,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她的模样变清晰了点。
“好啊!”
“那就请姑娘先起个头吧。”
“好!”
喜臻也不承让,抬手便弹了一段清风般温柔的旋律,他也立即以一段充满诗意的旋律相和。
接着,他们又和应了几段,皆是轻柔如风的旋律。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愉悦的气息,大家顿觉神清气爽、全身舒畅。
“接下来的可能就比较大动作了,公子请好生接招。”喜臻说,随即右手一抬,又快速地落到琴弦上,只听“呯”的一声,有如陶瓷杯子掉落到了地上并被摔得粉碎,让站在一侧洗耳倾听的香儿也忍不住惊讶地朝里面瞧了一下。
“呯”的一声之后,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她的指尖发出,仿佛山崩地裂。轰鸣声越来越大,啪的一声,竟将窗户给轰然震开。
香儿见状,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清平王微微一笑,手掐琴弦,微微一抖,“咚”的一声如坠重物于地下,让坐在他身旁的韩将军下意识地以为是屋顶有重物跌落下来,慌忙四看。
紧接着,他的右手在琴弦间起起落落,一阵阵刀光剑影的声音传来,听得三人心里阵阵发毛。
整间屋子瞬间充满了腾腾杀气。
天啊,这两人是要厮杀一番么?香儿赶忙紧紧地捂住自己那随时会发出惊呼的嘴。
喜臻右手一勾,一琴弦立即传来剧烈的抖动,她接着再用左手朝另一根琴弦用力一猱,顿时,满屋子都强烈地震动起来,她两手如着魔般飞快地抚着琴弦,不多时,屋内外皆有雷声轰鸣,紧接着,两道红光咻地从她的双手发出,“嘭”的一声便将她的琴弦点燃了。
看得这阵仗,清平王的心里也暗暗地吃惊,但他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慌乱。
那些红光随着她双手的移动而移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有如两条火蛇在嬉戏,又有如燃烧着的鞭炮,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她的指速越来越快,旋律也越来越激昂,只听得‘嘶、嘶、嘶’的三声,他发现她的整部琴都燃烧了起来,随即那琴又如一道橙色的火焰般腾空飞起,在接近屋顶的地方飞快地旋转着。顿时,地动山摇、电闪雷鸣,原本明亮的屋内忽地变得昏暗,只有那把燃烧着的琴是唯一的发光物。
清平王看呆了,韩将军和香儿也看呆了,三人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那把燃烧着的琴竟自动发出了声音,让三人不由得心里一紧。
“叮……嘟嘟…….叮”琴在屋子上空一边旋转一边发出不同的声音,在旋转了七圈之后便安安稳稳地降落在了喜臻的面前。
琴弦上的火光瞬间消失,外面轰隆的雷鸣亦随之无声,一片寂然......
他们发现那琴弦依然完好无损,但却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琴在她的手里简直比暗器还要厉害啊!清平王在心里惊叹。
看来她不仅精通音律,还深谙玄学与武术之道,懂得如何呼应和运使天地之气,而这种人,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但是,要达到这般水平,除了天赋秉异之外,没个几十年的潜心清修恐怕也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她说话的声音却那么的年轻!
清平王双眸中的火光跳动不息,心弦也被拨动着。
这声音、这身影、这才艺,皆属女子中之极品啊!清平王虽非轻浮孟浪之人,但面对着她却忍不住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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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惊鸿一瞥
良久,清平王从座位上起身,对着白纱后的美丽身影拱手一揖道:“姑娘之琴艺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小生佩服,佩服!”
“公子不必自谦,其实我们不相伯仲,至于我这最后一招,也只不过是练久了所致,不算得什么。”
他微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而他的心,正如不系之舟般被她吸引着。
太阳落山了,夜幕渐渐降临。
香儿点起蜡烛,为三人添了茶,又识趣地退到了一侧。
韩将军几次用眼神提醒清平王——该走了。
清平王也知道自己该得道别了,但是他的心却还舍不得离开,因此他假装在专心地品茶。
屋内的炉火太温暖,檀香也太好闻了,最主要的是——那个端坐在屏风后面的女子,她太有魅力了。他是那么地想要一睹她的芳颜。
“时候不早了,两位公子想必也应该继续赶路了吧?”喜臻开口说道。她很清楚,自己穿越来这个朝代的目的并非谈情说爱,如果轻易地动感情,显然并不利于那个任务的完成,因此,她必须得按捺住内心那汹涌的思潮,始终保持冷静。
“啊,是呀,时间过得真快,那,就此别过了,但愿它日,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吧。”清平王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朝她行礼道别。韩将军也立即站起身来。
“我到外面等你。”韩将军看出清平王对这女子动了情,因此朝喜臻拱了拱手,走出了客厅。
“夜路难走,加上雪地湿滑,这盏灯笼就送给公子照路吧。”喜臻点亮了一盏灯笼,从屏风的左侧将它递给清平王。
“好的,多谢姑娘!”他笑着走过来伸手接过,在他接过灯笼的同时他这只手瞬间使力,试图将她拉向他。
然而,她的手却以奇快之速从他的手心逃脱,随之回力一推,将他推开,然后无比优雅地转过了身。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瞥见了她的脸,那是一张鲜花般美艳的脸,他的心跳顿时凝住。
以他的武功,很少人能从他的手掌心逃脱的,她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将自己的手抽出去的?看来她果然是会武功,而且还十分了得?他不由得暗暗地吃惊。而最值得欣慰的是,他看见了她的容颜,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但已经足够他反复回味了。
他的心在狂喜,仿佛遇见了一件稀世之宝。因此在辞别时他的心中生出了浓浓的不舍。
香儿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
灯笼的灯光映照在清平王那男子气的脸上,更添几分温暖气息,香儿时不时扭头偷看他,直感叹造物主对他的偏爱。
这般良人,与我家小姐真是绝配!香儿暗自想到。
到达门口时,清平王回头问香儿:“你家小姐长住在这里吗?”
“不,偶尔才来。”
“梅园是你家小姐的吗?”
“嗯。”
“你家小姐贵姓?”
“很抱歉,我恐怕不应该再说太多了,请体谅!”香儿沉吟了一下答道。
他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再见!”他朝她挥了挥手,敏捷地跃上马背。
星星从北边出来了,一颗、两颗、三颗…….很快便挂满了北边天空。
在冬夜,能看到这么多星星是极其稀有的事,因此清平王觉得这是十分奇妙的一天,这次进京的心情也比往时要好了许多。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忆起她那鲜花般的容颜,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驾”的一声,前面一辆马车朝着这方向疾驰而来。
不消说,这赶马车的人是要去梅园接他的主人了。清平王和韩将军赶忙拍拍马头,让它们闪到路边,以便这辆马车能顺利地通过。
同时,清平王朝车夫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车夫阿贵不知他为何人,为何这么晚了才从这里经过,但见他对自己这么一个下人都这般恭敬有礼,便也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再扬长而去。
听得阿贵驾马而来的声音,喜臻和香儿一人抱琴一人提食篮从园子里走了出来。
此时,夜空中的星星在闪烁,雪白的大地上一片静谧。
“不知那两位策马经过的公子是不是小姐今日晚归的原因。”阿贵望着美丽的小姐在心里想。
马车在雪地上飞快地跑着,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他们便回到了沈府。
沈府坐落在京城西郊,面积不大,靠山而建,由喜臻的娘亲杜七娘掌家。
由于喜臻的阿爹沈志豪在她穿越来这里之前已经过世,因此杜七娘年纪轻轻便独自掌起一个家,逐渐养成了男子般硬朗干脆的性格。如今,喜臻的大哥和二哥都在边疆任职,所以杜七娘便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宝贝女儿的身上。
听得马车的声音传来,杜七娘赶忙叫贴身丫环扶着她到门口来迎接。
杜七娘的左腿今年夏天摔断过,加上这个腿的膝盖处原来就受过伤,因此现在都得叫丫环扶着走路。
见喜臻回来,杜七娘忙拉过她的手问:“路上没啥事吧?”
“没事,娘,有阿贵和香儿在,我安全着呢。”喜臻拍着杜七娘的手背答道。但并没有跟母亲说起遇见那两位公子的事。
“见你回来娘也就安心了,早点吃饭休息吧。”杜七娘满眼关爱地望着女儿说,又交待了管厨房的陈妈几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冬日气候冷,一到晚上,杜七娘那单薄的身子骨便扛不住,所以总是早早便睡下。今日要不是等喜臻回来,她恐怕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姐,我给你留了三个馒头、一小碟尖椒炒肉丝,你看够了吗?”陈妈从厨房里跑出来问喜臻。
“够了。尖椒炒肉丝热一热便好,那三个馒头麻烦你把它们切成薄片,加香油和胡椒油,
用温火煎,直到两边微脆即可。”喜臻一边放下古琴一边吩咐道。
“好的。”陈妈旋即进了厨房。
不一会,陈妈便端着煎馒头片和尖椒炒肉丝进了膳房。
煎馒头的香味和肉片的香味夹在一起,飘满了屋子,令香儿和陈妈都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
喜臻夹了一夹尖椒肉丝放在一片馒头片里,又在上面盖上一层馒头片,递给了香儿。
“尝尝吧。”喜臻对她说。
“好的,谢谢小姐!”香儿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
喜臻接着又弄了一个递给陈妈,说:“陈妈也尝尝吧。”
“小姐对我们真好,谢谢小姐了!”陈妈一脸的受宠若惊,赶忙伸手毕恭毕敬地接过。
“真好吃!”香儿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朝喜臻竖起大拇指。
“嗯,小姐随便一个想法都能做出一道美味的饭菜来,真让我这乡村愚妇大开眼界!”陈妈也是满脸的赞叹。
“小姐,这道吃食可有出处?”香儿好奇地问。身为沈家的千金小姐,平日里除了弹琴便是看书,又没有亲自下过厨房,怎的小姐就懂那么多门道呢?所以香儿很是好奇。
“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喜臻笑答道。在穿越来这里之前她就很喜欢研究食谱,且常在周末自己动手做,因而知道哪些调料和哪些食材是绝配。
“小姐真是个有心人,又那么会过日子,哪家公子娶到你都是家门之大幸!”陈妈望着喜臻由衷地说。
喜臻笑而不语,开始专心地吃她的晚餐。
然,虽有美食在前,但她吃得却是极其克制。
人太胖会影响思考,更有碍美观,所以她很注重保持体型。
“陈妈,明日里就照着这个做法做几个给我娘吃吧。”待陈妈收拾碗筷时喜臻吩咐道。
“好的,我猜夫人吃了也会赞不绝口的。”陈妈笑着退下。
“香儿,你也去休息吧。”喜臻望着已有倦态的香儿说。
“好的,热水已为小姐准备好,请小姐早点沐浴休息吧。”香儿行礼告退。
“嗯。”
喜臻走进沐浴间,缓缓地宽衣解带。
沐浴,更衣,就寝。
午夜时分,喜臻起身,手脚麻利地将长发扎成男子的发髻,又穿上一身黑色的男装,轻手轻脚地出了闺房。
她轻轻一跃,便跃过了高墙,以箭一般的速度朝着数里远的一座山头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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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神秘高手
这是一座被群山簇拥着的小山,一座黄墙黑瓦的寺庙坐落在山顶上。
喜臻如飞鸟般轻快地掠过茂密的树林,无声地落到了寺庙的门口。
就在此时,寺庙里有人点起了烛火,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朝着喜臻作揖道:“沈姑娘里面请!”随即领着她进了寺庙。
客厅里端坐着一位年约七十来岁的白发老道,他穿着一身有黑色包边的白袍,双眼微闭,神态安详。
“师傅,我今日遇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沈喜臻朝他行礼后道,不需要讲太多的细节,她知道以他的能力是一定很清楚她所指之意。
“嗯,那会是一个以后跟你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玄机道长用平静如水的声音答道。
“哦?那是敌还是友?”喜臻侧头笑问。
“你觉得呢?有区别吗?”玄机道长捋着胡子笑眯眯地反问。
沈喜臻忽有所悟,会心一笑。
“阿臻,八十一招玄术的前八十招我已经传授与你,今日我将教你最后一招。”玄机道长望着她一脸笑意地说。
“徒儿诚心求教!”喜臻赶忙危襟正坐。
玄机道长喝了一口蓍草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龟壳和三枚铜钱放到桌面上。喜臻赶忙凑近去看,但见龟壳的背上刻着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上古文字。
“《洛书》曰:‘灵龟者,黝文五色,神灵之精也,能见存亡,明于吉凶。’你看,它从正面看像一个太阳,从侧面看上圆下方,又像极了天地,因此被誉为太阳之神、通灵之物,能传达天地之意,所以人们常用它来问卜重大的事情。”
玄机道长一边说一边将那三个铜钱放进龟壳里去。
“这么神啊,那它跟奇门遁甲术比哪个更厉害?”一听说能传达天地之意,喜臻马上想到了先前学过的奇门遁甲术,忙问道。
“各有各厉害,奇门遁甲术用来夺天地之势,但龟壳灵占则是传达天地之意,同样都取意于天地数象,只是各自的目的不同罢了。”
“明白。”
“凝神调息,吐纳真气,灵窍打开,运气通神。”玄机道长坐如雕佛,朗声说道。喜臻立即按照他的提示端坐调息。不一会儿她便打开了灵窍,让自己的神识与天地之气融合成了一体。
“阿臻,将你想要问卜的话默念三遍,再捧起龟壳轻摇三下,然后将龟壳里的铜钱倒出来。”玄机道长说,喜臻点头照做。
她问得很虔诚,因此一脸的肃穆样。
“铜钱的正面为阳,反面为阴,将倒出来的铜钱的阴阳面记录下来。”玄机道长说。
喜臻听命照做。
玄机道长看了一下结果,捋着胡子沉思了一会儿,望着喜臻语重心长地说:“阿臻,舞台已搭好,该你上场了,你浮生中的六劫也将陆续到来,里面的每一劫都可能随时要了你的命,请务必好自珍重、小心谨慎。”
“我定会小心应对的。”
“好!阿臻,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路都要靠你自己去闯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教你怎么看这个卦吧。”玄机道长遂伸出手来指着铜钱的阴阳面跟她一一讲解。
玄机道长讲解得很仔细,她听得也格外地认真,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便将里面所涉及的知识和秘诀都牢记于心了。
“那么,是从北边着手吗?”喜臻望着那卦象问玄机道长。
“没错,阿臻真聪明!这个卦象还显示北边即将有一场战争,阿臻看出来了么?”玄机道长又问她。
“看出来了。”
“告诉我你的推断根据。”
喜臻指着卦象所指的方向和所处的位置向他仔细讲解。
听完喜臻的讲解,玄机道长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阿臻的水平比为师的还高呢,竟然能精确到某个地区去了。阿臻啊,这一场战争便是开启你跌宕起伏的人生之旅之门,从今往后,你的路就靠你自己去走了。”
“徒儿谨遵师傅之教诲,会小心谨慎地走好每一步的。”
“还有,占卜师为他人占卜等同于泄露天机,久而久之便会反作用于自己,所以你断不可拿它来帮助无德之人,否则那会对你造成伤害,且容易招来灾祸。即便是帮助有德之人,也要有所节制,还应收取相应的报酬,从中拿出一部分去做布施,以化灾祸,明白吗?”玄机道长望着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徒儿明白,徒儿答应师傅:一定不会轻易使用它们的。”喜臻赶忙郑重承诺。
“那么,也该是我们师徒二人告别的时候了!”
“什么?师傅…….”喜臻大惊。
玄机道长微笑着说:“机缘到了”。
“那您将去向哪里?我们还能再见面吗?”这个消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喜臻跟随玄机道长学习玄术已十年,心里早就将他视为亲人了,哪里舍得他忽然离开?
“为师以四海为家,所以哪里都有可能去,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不过不会很多了。”玄机道长微笑道。
“那是什么意思?”喜臻不解。
“我们最多还有几次见面的机会。”
“师傅,这…….”
“阿臻,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始便会有终,我们的缘分已经够深了。”
“那么,在分别之后,我该如何联系得上您呢?”
“不需要联系,我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
“师傅…….”喜臻望着玄机道长,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还记得十年前,当她刚穿越到这里来时,她这身体的原主是一位到了五岁还不会说话的小女孩,杜七娘曾找过无数的医生和江湖郎中来给她诊治,但都没有办法找出她不会说话的原因来,自然也没有办法让她恢复说话的能力。直至有一天,玄机道长来到沈府,说要给大家看看相,杜七娘于是热情地招待了他。
当他第一眼看到沈喜臻时,脸上惊喜万分,对杜七娘说:“你这女儿非凡物也!”
杜七娘大惊,忙问原因,玄机道长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等她长大之后你自然便会明白。现在,她的体内还有些魔障,需要借助一点神力来驱除。”
说罢,玄机道长朝着沈喜臻的脸上轻呵了一口气。
喜臻那小小的身躯随即剧烈地扭动了几下,接着便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娘!”
看到喜臻恢复了说话能力,杜七娘喜极而泣,当即跪下拜谢玄机道长,并要赠送厚礼给他,被他婉拒了。
在送别道长时,道长回过头来语重心长地对杜七娘说:“你这闺女天赋秉异,若是教好了,它日定能成大器;若是没教好,却也可以是一代枭孽啊!”
听得道长这番话,杜七娘顿时喜忧参半,赶忙向他恭求良策。
道长淡然一笑说:“她的秉性有如一匹野马,管制得太多反而会磨灭掉她的灵性,也会增加她的叛逆心理,所以尽量顺着她的秉性来加以培养便好。”说罢,他瞬间便没了踪影。
“阿娘,您放心,我能分辨是非黑白,定然不会走上邪道的。”五岁的小喜臻将白胖胖的小手放在母亲的手心,无比肯定地说,杜七娘俯头看着乖巧可爱的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从那之后,喜臻经常会在夜里做同样的一个梦,在梦里,玄机道长以及他住的地方总会无比清晰地出现,于是她便派人到处去打听,终于打听到了玄机道长的住处,它竟然与她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且离沈府不过几里远。
于是,喜臻说服了母亲,让自己得以出门去见他,并很快便得到了玄机道长的首肯,成为了他的门下弟子。
得知玄机道长愿意收喜臻为徒,杜七娘又喜又忧,喜的是女儿这般好学上进,但是,她不太赞成女儿去学习玄术与武功,因为,在这个朝代,女子懂得这些可不见得是件好事,所以,这又不免让杜七娘为她的选择而担忧。
不过,杜七娘也没有忘记玄机道长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所以她的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最终还是允许了喜臻去拜师。
如此,沈喜臻每隔三天便会到玄机道长那里去学习半天,转眼便过去了十年。
前面五年,她还安安分分地享受被人接送的服务,后面五年,由于她习得了高强的武功,可以直接飞着去了,因此便不再需要人接送了。加之由于她已经是一名少女,为了避嫌,她不再在白天出门,而是在夜幕降临之后才独自飞身上山去见道长。
如今的她,不仅在玄学五术上造诣高超,还精于武功、韬晦术与兵法,因此能夺天地之造化、掌宇宙之规律,会调兵遣将也会飞檐走壁,能有这般成果,除了自身的禀赋和努力之外,玄机道长的悉心教导最是关键!
师傅,如今我刚成材,正准备着回报您的培育之恩,您却说要走了……
喜臻望着玄机道长,心潮起伏,感激和不舍的泪水从双眼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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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因缘散聚
“师傅,可否到寒舍吃顿饭再走?我想我娘也会很舍不得您离开的。”喜臻赶忙转身抹掉眼泪,望着玄机道长那仙风道骨的身影问。
“不了,阿臻,我不善道别,你帮我转告你娘一声吧。”玄机道长扭头冲她笑道。
“徒儿领受了您十年的悉心教导,怎么报答都不为过,请让我为您好好地送送行吧。”喜臻言真意切地坚持着。
玄机道长会意一笑,满脸温和地望着她说:“阿臻对为师的情义为师心领了,修道之人不拘泥于这些,你大可不必因此而心生不安。”说罢,玄机道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椭圆形木盒子来。
“阿臻,你命中的六劫劫劫皆险象环生,为师也常担心你的安危,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最后会如何还是要看你的造化,这个盒子,你不要打开它,随身带着便好,到了晚上尤其不能离身。”玄机道长说罢,将它递给了喜臻。
“是护身符吗?”喜臻一边接过一边好奇地问。
“可以这么说,不过,它并不仅仅是一个护身符这么简单,这个你以后慢慢便会知晓了。”
喜臻忙行礼道谢,并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那么,我们就此告别吧。”玄机道长的手上忽地变出了一把拂尘,他用拂尘轻轻地拂了一下喜臻的头部,喜臻只觉一阵清凉之意从头顶往下传,浑身顿感无比的舒畅。
“阿臻,再会!”玄机道长笑意盈盈地说。
“师傅,再会!”喜臻忙压抑着满心的难过挤出满脸的笑容来。
玄机道长用拂尘朝寺庙轻轻一点,整间寺庙便立即消失无踪了。
他微笑着转身飞身而去,那蓝袍少年也紧跟而去。
师傅……喜臻立即飞身追去,然而玄机道长和那蓝袍少年却转眼消失了。
喜臻含泪遥望,久久不忍离去。
良久之后,她回看这空荡荡的山头,过往十载里与他专心切磋的景象就仿佛是一场梦般,只有她身上所拥有的灵力告诉她那是真切发生过的。
师傅,好好保重!喜臻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说。
远处,暗黑的天际渐渐有了明光,天快亮了。
她纵身一跃,如鸟儿般轻快地飞向山脚,又以水上漂般的速度快速地掠过原野,朝着沈府飞去。
回到房间后,她麻利地换上睡袍,钻进了被窝里。
很快,她便进入了梦乡。
她口袋里的那个小木盒在被窝中透出微微的白光,然而她睡着了,因此并不知晓。
…………………………………
却说清平王和韩将军自别了喜臻之后便直往京城赶去,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皇宫门前。
望着那气势巍峨的城门,清平王在心里道:“娘,我又来到了您避之莫及的地方,虽然我和您一样不喜欢它,但是,我并不畏惧它。不过,娘,您说在皇宫一定要谨言慎行才能保命,这点孩儿会谨记的。”
“王爷,这次进京你准备逗留多久?”跳下马后,韩将军问他。
“要视情况而定,你跟我进宫面圣领赏后就回家去见妻儿吧,等我定好哪天要回去了便会差人通知你。”
“好的,那王爷不需我陪在身边么?”韩将军又问,他在护送清平王进京之前得吉娜贵妃千叮万嘱,她要他一定要保护好清平王,所以他认为自己跑回家去见妻儿独留下清平王一人在宫中于良心上有点说不过去。
“不必,我自己会小心应付。如果我这么大一个人连自己都保护不好那就真是妄为娘这十八年来对我的培育了。”清平王语气铿锵地答道。
“那好吧,那你记得要处处小心,不怕忠臣,就怕小人。”韩将军轻声嘱咐道。
清平王点了点头。
守卫将城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
紫宸殿近在眼前了,清平王竭力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然脸上却闪过一丝踔厉无畏的神色。
每次进京都难免提心吊胆,这跟他的身世有关。
清平王名叫楚子厚,乃光昭帝的第二个孩子,今年十八岁,从九个月大时起便生活在边疆,直到现在。
作为二皇子,缘何小小年纪便要远离宫廷和京城呢?这就不得不提到他尚在襁褓时发生的那件事了。
十九年前,泖国带十万大军入侵曦国的北疆,那时,光昭帝的身份还只是曦国的太子,临危受命与三位大将军一起带八万精兵、分四路迎击敌军。
由于敌军人多且善骑射,在对战了半天之后曦军便力尽神危,被逼到了一处山谷里。
眼看着全军将要覆没,大家都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忽然,四队由边疆牧民组织起来的人马带着各种独创的夺命武器、牵着藏獒从山谷的四个方向包抄下来,将敌人打得个措手不及、鬼哭狼嚎,最后只好乖乖地举手投降了。
太子因此而重赏了这些牧民,并认识了其中一位美丽姑娘拉扎吉娜,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堕入了爱河。
那时的光昭帝已经娶妻并有了一个儿子,所以拉扎吉娜只能以妾氏的身份跟他回京。回京不久,她便怀上了他的孩子。
也就在那一年,老皇帝因旧病复发骤然离世,作为早已内定好的继承人人选,身为太子的他顺利地登上了皇位,号曰:光昭帝。
他的正房妻子文慈被册封为皇后,大儿子楚子灿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太子,而拉扎吉娜则被册封为贵妃。
新帝上任不久,他和拉扎吉娜的孩子便降生了,是个儿子,他甚是高兴。在这孩子百日生辰时,光昭帝请来了曦国最著名的天文师和相士来为他相命。当占卜的结果出来时,天文师和相士皆大吃一惊,碍于文慈皇后在旁,又不敢明说。皇帝见状,便知这小孩定有些异于常人之处,遂叫皇后等人先退下。
“启禀皇上、吉娜贵妃,此子龙睛风目、日角龙颜、奇骨贯顶,乃天命之相也!”相士无比兴奋地说。他当相士四十余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贵重之相,因此难掩满心的兴奋。
“从八字来看,此子四库齐全,厚土载德,印星强旺。从天干地支来看,此子气贯八方、文武兼备,能主仁义之真极、宰天地之中气,命格贵不可言也!”天文师也满脸喜悦地说。他看天象、排天干地支那么多年,命格组合得这般好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
皇帝大喜,重赏了他们。
不久之后,‘二皇子乃天子之命’的说法便传到了文慈皇后的耳中,皇后大为不悦,且越想越恐慌。
“明明我的儿子楚子灿才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之选,怎可容他一个二皇子给乱了气候?”皇后在心里愤愤不平地说。
从那之后,文慈皇后表面上对拉扎吉娜母子关怀备至,心里却是有了极重的芥蒂。
有一日,拉扎吉娜在猛然回头时发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心里登时打了一个冷颤,抱着孩子的双手也不由得一紧。
同为女人,而且是皇帝的女人,皇后的心思拉扎吉娜怎会看不出来?因此她为自己和儿子的安危而忧虑不已。
而皇后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古怪,让她越发觉得不安。虽然明知皇上会保护他们,但她知道皇上每天还要管天下百姓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后.宫,而后.宫又是文慈皇后掌权之地,因此她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
心里怀着恐惧自然是很难活得开心的,拉扎吉娜不久之后便积郁成疾,竟吃什么药都不见效了。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和儿子都会有危险,她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逃离。
作为在边疆那无拘无束的环境中长大的女子,她并不羡慕皇宫里的生活,若不是出于对皇帝的敬与爱,她倒是宁愿一直留在边疆的。
如今,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心里一旦有了决定,她便巴不得能马上离开皇宫,因此行动起来也十分之迅速。
她先是向皇帝表明了自己不想给皇后和太子增添困扰、不想看到它日兄弟相残的景象的意愿,然后才说出自己想要带楚子厚回边疆的打算。
“这样对子厚好,对太子也好,臣妾愿竭尽所能将他培育成人。以后,只要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们可以永不踏出边疆一步,且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好边疆,皇上,臣妾得您宠爱已是此生最大荣幸,不敢再奢求其它,只求您这一件事,还望您成全。”她俯伏叩首,含涕恳求。
皇帝听了她的这番话后久久不语,怆然泪下。但他的心里也很清楚,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确实是个两全之选。所以,他最终含泪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
三日后,光昭帝设宴恭送吉娜和楚子厚,并派最信任的将军和精兵一路护送他们回疆。同时,皇帝下旨赐给他们封地、军马和为他们建立府邸,以便他们可以在那里安静富足地生活下去。
但,为了表明自己和儿子无心于与太子争天下的决心,拉扎吉娜婉拒了皇帝的旨意,而是选择了与她的爹娘住在一起,并让楚子厚过普通牧民一般的简朴生活。
如此,皇后对他们的戒备才得以松缓了下来。
俗话说:心可御万物,既然对方没有这个心,那么,文慈皇后的担忧也似乎应该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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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皇家子事
在拉扎吉娜和楚子厚回边疆的次年,一位名叫董婉的昭仪为光昭帝诞下了一名男婴,光昭帝因此有了第三个儿子,这便是三皇子楚子尧,董婉也从昭仪一跃升为了贵妃。
皇帝添丁,几人欢喜几人愁。个中滋味,自不在话下。
转眼间,楚子尧也十六岁了。
由于对拉扎吉娜和楚子厚这母子两心怀愧疚,光昭帝一直想找机会来补偿,因此,在楚子厚的十七岁生日时他封楚子厚为清平王,特赐半个省的封地、赏银两五车,并将该辖地的军政大权也一并授予了他。
对于领地不大且国力也不怎么强的曦国来说,这算十分丰厚的封赏了。尤其是赋予了二皇子辖地的军政大权,使他如今不仅仅有王爷的头衔,还有一定的实权了。
办完这件事,皇帝觉得心安了不少。
而文慈皇后、董贵妃也都不敢说什么,毕竟,楚子厚和他的娘为皇室内部的稳定做出的牺牲已经够大,如果她们连这一点都想不通的话就未免太不识大体了。
至于太子楚子灿和三皇子楚子尧,他们没有听到过那个传言,因此心里对楚子厚没半点的偏见,倒是十分乐意他常回京城来的。
如今,楚子厚已经长大成人,皇帝要求他每个季度回京城一趟,表面上是为述职,实则是希望和这个儿子有多点见面交流的机会,他想看看这个儿子是否真的如当年那天文师和相士所说的那样具有天子之能。
皇帝的这个要求便是楚子厚这次进京的原因。毕竟,即便贵为王爷,若没有皇帝的命令,他是不能踏出自己的封地一步的。
而对于楚子厚来说,虽然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跟他谈及当年相师说的那些话,也没有讲起过宫中的任何人和事,但他还是从点滴的了解中拼凑出了母亲当年离宫的原因。
他很生气,也有点不甘,但生气不如争气,从此,他勤练武功、熟研兵法,博览群书,广交良友,还从娘亲那里学到了独门的解毒术,为的便是不要让自己它日被他人所牵制。
所以,他每次进京的具体日子也从来不会事先声张,只秘密地告知皇帝一人知道。
紫宸殿就在眼前了,屋里传出温暖的烛光,隔着窗纱都能使人感觉得到里面的豪华气派,楚子厚略一踌躇,走了进去。
光昭帝已经等在里面了,见他进来,脸上笑开了花。
韩将军领赏之后便出了宫。
光昭帝示意楚子厚坐到他的跟前来,楚子厚恭敬从命。
才刚坐下,文慈皇后、董贵妃、楚子灿和楚子尧便前脚接后脚地走了进来。
光昭帝的神色一凛,略有不喜,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楚子厚倒是一脸的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一样,因此赶忙起身落落大方地向他们行见面礼。
“刚听下人们说的,我也猜测你这段时间要来了,哟,三个月不见,你看起来又成熟了不少呢!”文慈皇后望着楚子厚满脸亲切地说。尽管她的心里并不太乐意楚子厚进京来,但也深知要在光昭帝的面前表现出一国之后该有的胸襟和样子来。
“而且越来越有草原汉子的风范了!”董贵妃也笑着说,望着玉树临风的楚子厚,难掩满脸的惊叹,心想:要是他是我的儿子就好了!
“皇后、贵妃娘娘过誉了!”楚子厚微低下头恭敬地答道。然后从行李包里拿出一大包东西放到桌子上,说:“这是我娘亲托我带来给大家的,请笑纳!”
说罢,他亲自将大包裹的结打开,将里面的小包裹一一分给他们。
不过都是一些北疆的特产罢了,但对于一直生活在南方的他们来说却是极其珍贵之物,因此大家顿时笑逐颜开。
“吉娜贵妃真有心,你回去时请一定要代我问候她,请她回宫里来走走,转眼已经十八年没见了呢,甚是想念!”文慈皇后佯装一脸感慨地说。
“是呀是呀,吉娜姐姐也真狠心,竟然一走就是十八年,我连她人长什么样都不曾知道,是该回来走走了。”董贵妃也马上接着话说。
“何止是你们想念她,朕也时常会想起她来呢,厚儿呀,你这次回去就好好地劝劝她,叫她哪时回京城来走走吧。”光昭帝也顺着她们的话说。
“好的,儿臣定会将大家的心意转达给娘亲的。”楚子厚笑答道。心里却知他们必定是会失望的,因为他那倔强又任性的娘可是打定了一辈子都留在北疆的主意了。
大家各自就座。
“二弟,明日上午我们在尚书房见,好好地切磋一番诗文如何?”楚子灿与楚子厚相邻而坐,拍着他的肩膀问。
“那就有劳太子多多指教了。”楚子厚朝他点了点头。
“太子哥哥,我也要去。”楚子尧立即接话。
“那就一起来吧。”楚子灿侧头望了一眼楚子尧说。
光昭帝看到他们三兄弟感情如此之好,顿感宽怀,捋着胡子点头微笑。文慈皇后和董贵妃也陪着笑。
由于文慈皇后和董贵妃在场,大家难免一番家长里短,文慈皇后更是话中有话,机心暗藏,但楚子厚皆一一应对,不曾见一点的慌张,众人暗暗惊叹。
“时候已经不早,大家都退下吧,朕想单独和清平王聊几句。”光昭帝故意打哈欠道。
大家遂起身告退。
临出门时,楚子灿又回过头来对楚子厚微笑了一下,提醒他别忘了明日的约定,楚子厚笑着点了点头。
屋子里只剩下光昭帝和楚子厚了。
父子相见,本应该有许多话可说,不知为何却被一阵的拘谨所代替。然而,即便是不说话,看到楚子厚在自己的身边,光昭帝的心里也是十分之高兴的。
“厚儿,给朕弹一首《临江仙》1吧。”光昭帝笑着打破沉默。
“好的。”楚子厚随即拿出那把古琴,开始弹奏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
备注:1出自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当年,从岳麓书社版《三国演义》的卷首中见到它,瞬间爱上。
第007章 暗自打探
楚子厚一边弹一边唱,他深情的唱腔配上深沉又不失悠扬的曲调使整首曲子充满了恢宏的时空感,无所抑扬却又彰显力量,仿佛大悲喜过,一身情怀,令倾听着的光昭帝也不由得双眼湿润,回想起了自己这四十二年的风雨人生来。
国人皆艳羡他,以为他江山美人、名利权势皆随手可得,享尽人上人之福气,又有几个真的懂得他内心里的压力、焦虑与辛酸?
曦国国土面积不大,综合国力也不强,一直被泖国、贡国、球国和张斯国这四个邻国虎视眈眈,目前,除了张斯国的综合国力与曦国相当之外,另外那三个国家皆是泱泱大国,尤其是贡国,领土整整有曦国的三倍大,所以光昭帝整日心忧曦国的国民与江山,就连梦里也时常梦见山河破碎、生民涂炭的伤心景象。
一个小国的国君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大陆上只能扮演人轻言微的角色,因此不仅得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过活,还得时时刻刻警惕强敌的入侵,这种感觉自是不好受。
一曲完毕,光昭帝眼光灼灼地望着楚子厚说:“厚儿,朕有时也好想做个无事一身轻的临江仙啊。”
楚子厚将琴放下,朝着光昭帝毕恭毕敬地说道:“父皇雄才大略、治国有方,如今正当壮年,气魄非凡,再执政个几十载是完全没问题的。至于父皇所羡慕的超然生活,只要父皇想,也总有一天是会实现的。”
“是么?只要朕想,就真的可以实现么?”光昭帝伸手端起茶来小啜了一口,望着楚子厚问,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现在无疑正是父皇的黄金时期,太子也在不断地成熟当中,当有一天,您觉得是时候将江山交予他时,您便可以安心地做临江仙了,届时,儿臣愿意经常去陪着您。”楚子厚说。
尽管楚子厚将话说得滴水不漏,但这些话在光昭帝听来却不太满意。光昭帝知道楚子厚是个聪明人,因此,要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能让人抓住把柄的话是几乎不可能的。光昭帝对这个儿子既感到欣慰又有隐隐的失落。
“呵呵,是呀,太子确实是在不断地成熟当中。”光昭帝笑着说。确实,楚子灿的才华与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光昭帝对他也充满了期望。
只是,他对楚子灿也总有些不够满意。
“至于北疆,儿臣定当尽心守护,万死不辞。”楚子厚当即跪下信誓旦旦地说,这么说一半是表忠心一半是有信心,更是为了让光昭帝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皇子并没有逃避该负的责任,也算是侧面回答了光昭帝先前所提及的问题。
“嗯嗯,北疆紧邻泖国,泖国与我们的关系又一直得不到改善,因此更需你等小心应对才是。”
“儿臣明白,儿臣会尽心尽力的,请父皇放心。”
“如今北疆的军兵人数有多少了?”光昭帝对每个地区的军兵人数都一清二楚,但他想试探一下楚子厚,因问道。
“回禀父皇,有二万三千五百名了,过完年儿臣计划再招进三至五千名,并计划成立两个精兵训练营。”说罢,楚子厚从口袋中拿出一封申请信来递给光昭帝。
光昭帝当即展信来看,见他将具体规划写得十分的详细清楚,责任也都能落实到位,甚感欣慰,当即盖章批准。
“很好,你尽管照办就是,若届时北疆的兵种招不够这个数你便写信给朕,朕会从其它地方帮你调配的。”
“这太好了,多谢父皇!”楚子厚大喜过望,赶忙叩谢。
“厚儿啊,你再过两年便满二十岁了,在我们曦国,男儿二十便应成家立业,届时朕想宣你回京来辅助朕,你看可好?”
“孩儿这边问题倒是不大,就怕娘亲不肯。”楚子厚思索了一下之后轻声答道。
“朕已经任由她留你在身边十八年了,如今你已长大成才,怎可还由着她那般任性?届时朕自会去信跟她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好的。”
“身为国君之子,不帮忙辅助国家怎么像话?”光昭帝佯怒道。
“父皇说的是。”楚子厚赶忙附应。其实,父皇之心忧他何尝不懂?只是因为母亲曾切切嘱咐过他,千万莫要在宫中强出头,因此总是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对国事的殷切关心。反正还有两年的时间,姑且先答应父皇,等回去之后再跟母亲细作商量吧。
见儿子答应了,光昭帝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眼看光昭帝的神色好转,楚子厚立即转换话题:“父皇,儿臣今日选择了从及云坡那条路进京,途经一园子,但见里面梅花满园,香气浓馥,好不令人心旷神怡!”一边说一边观察光昭帝的神情。
“及云坡的梅园吗?嗯,那曾经是先皇的度假之地,后来朕将它赐给了前节度使沈志豪。”光昭帝笑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楚子厚立即想到了什么,不禁两眼发光。前节度使沈志豪的事迹他早有所闻,据说他当年带着重病出兵,独自一人将敌军引入边疆腹地,后被敌军的毒箭射死,却给了我军从四面包抄下来的机会,最终得以保住了一个州。
如今,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北疆都护府任职,大儿子沈喜斌任副都护,二儿子沈喜聪任司马,楚子厚与他们也偶有接触。
虽然他与那女子只有匆匆的一面之缘,但那女子的脸部轮廓与他们倒是有几分相像,因此,他推测,她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亲妹妹。
“朕记得前节度使沈志豪的那两个儿子好像在你的管辖区内任职吧?”光昭帝又问。
“正是,都在都护府里,且都是军事天才。”楚子厚忙答道。
“嗯嗯,既然是军事天才那就好生培养吧,曦国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呢。”光昭帝听了颇感欣慰,因嘱咐道。
“那是自然,既然聊到他们,儿臣忽然想到他们两人皆常年驻守边疆,不知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好像还有一个娘和一个妹妹吧。”
楚子厚的眼睛更亮了。
“怎么?”光昭帝望着他的脸笑问。他很少见楚子厚有这般神情的。
“没什么,为他们高兴,即使没有了父亲,起码还有母亲和妹妹,挺好的!”楚子厚赶忙掩饰兴奋正色答道。
“嗯嗯,倒是。”光昭帝点了点头,掩嘴打了个呵欠。
“时候已不早,儿臣该告退了,父皇也早点歇下吧!”楚子厚赶忙站起身来。
“好的,去吧。哦对了,厚儿,这次你多住几天再走吧。”
“好!”楚子厚沉思片刻后点头答道。
楚子厚这次竟然破天荒地愿意在京城多住几天,这让光昭帝的心情大悦。
“那明日记得上朝。”光昭帝笑着提醒。
“好,儿臣记住了,对了,父皇,儿臣这几天能去藏书阁里看书吗?”
“当然,皇宫里哪个部门你想去都可以去,但不能给他们添乱。”光昭帝爽快答应。
“那是自然,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去吧。”
楚子厚于是抱着琴退出了紫宸宫,跟着张公公回了自己的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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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开始行动
回到寝房,楚子厚以光昭帝已答应许他去皇宫中的任何部门为由让张公公带他到档案库去,又成功说服了档案库的管理员,得以看到了北疆官员们的档案资料,从中得知了沈府的地址和家庭成员的情况。
按理说,这种资料在他管辖的北疆也有一份,只是他想在回北疆之前就有所着重地看一下,因此便立即行动了。
知道了沈喜臻的身份之后,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里渐渐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计划着,脸上虽不动声色,心跳却是快了好几拍。
一宿无梦。
四更一过,楚子厚立即起来,洗漱,更衣,吃早点,然后在张公公的带领下往朝殿走去。
光昭帝因为楚子厚的到来而比往日更显精神抖擞、言语轻快。
文武百官看到楚子厚时大多也是高兴的,因为每次清平王回来都能让皇帝的心情大好,而皇帝的心情好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许多,因此大家也都希望他能常回京走动。
当然,在大臣们眼里,太子楚子灿温文尔雅、满腹经纶,清平王楚子厚气宇轩昂、文武双全,三皇子楚子尧浓眉大眼、豪爽风趣,每个都很讨人喜欢。
光昭帝从座位上俯视着这三个才貌双全的爱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的目光停留在楚子厚身上的时间尤久。
厚儿,相貌真如占卜师当年所说的一样呢!
朝间,太子楚子灿对大臣们的进谏和汇报都积极地发布个人意见,意见中肯、见地深刻,使得光昭帝和众大臣皆连连点头。
光昭帝有意拿几个问题征询楚子厚的意见,不过楚子厚都佯装不太懂的样子,因此并没有给出什么让人信服的建议来。
光昭帝虽然略感失望,但也知道他极少参与朝事,或许是有想法也不敢轻易地说出来,因此也没有苛责他半句。
至于楚子尧,由于年纪尚小,所以光昭帝并没有问他,他也就不敢随便发言了。
退朝之后,楚子厚便去了尚书房赴楚子灿和楚子尧的约。
从护国公柳世镶那里得知楚子厚在朝殿上并无任何过人的表现,文慈皇后微微地笑了笑:“算他有几分自知之明。”
“据说皇上要他留下来多住几天,他答应了,皇上还特批了他可以到各个部门去走动。”柳世镶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文慈皇后顿时神色一变:“那么,舅舅,马上派人去监视他,如果他胆敢有任何放肆之举,帮我出面送他几句警训。”
“诺,臣这就去办。”柳世镶赶忙领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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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喜臻便跟母亲讲了玄机道长离开的事。
杜七娘听了也很感诧异:“怎么忽地就走了呢?我还以为他会一直住在那里呢。”
“师傅说是因为机缘到了。”喜臻答道。
“唉…….”杜七娘轻叹了一声,许多话都停在了嘴边。玄机道长是喜臻的恩师和贵人,喜臻跟着他学习她也感到放心,因此早已视他为自己的亲人。如今他忽然便走了,杜七娘的心里自然也是十分之不舍的。
但是,她也深知修行之人并不受俗世人情所牵绊,他们的去留也并非她这等俗世之人所能左右得了的,因此,她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今日怎么安排?看书还是练琴?”杜七娘望着喜臻柔声问。
“上午看书,下午练琴,晚上陪娘说说话。”喜臻答道。
“好,那我们一起吃早餐吧,今天陈妈做了你最爱喝的紫薯红豆粥。”听得她这般安排,杜七娘欣慰地笑了。
“好的。”喜臻遂搀扶着她往膳房走去。
吃过早餐,喜臻便进了书房。
沈府的书房很大,里面有藏书将近万册,全都分类摆放着,因此整个书房显得整齐又壮观。
喜臻在书桌旁坐下,并没有马上读书,而是叫香儿拿出文房四宝来。
香儿立即照办。
“小姐是要写诗还是写信?”香儿一边研墨一边问。
“写信。”喜臻笑答道。
“哦。”香儿很想问她是不是写给沈喜斌和沈喜聪,如果是的话香儿很想叫她帮捎几句话给喜聪哥哥。
是的,香儿一直在心里暗暗地喜欢着喜聪哥哥,虽然明知自己的身份配他不上,但也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心想要为他做些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比如一句问候的话,一个小小的绣花钱包,一条自制的汗巾。
“我这次不是写给两位哥哥,是写给一位你不认识的人,谈一些要事。”喜臻已了知她的心事,笑着解释道。
“哦,知道了,小姐不用向我解释,小姐尽管按你的意思行事就好。”香儿慌忙回应,生怕被她看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事。
喜臻笑而不答,闭眼沉思。
不一会儿,香儿便研好了墨。
“小姐,墨可以用了。”香儿朝正在沉思中的喜臻轻声地说。
“香儿,去帮我叫阿贵到书房来一趟吧。”喜臻一边说一边提起了笔。
“好的。”香儿领命走了出去。
不到半刻钟,阿贵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你找我?”阿贵望着喜臻恭敬地问。
此时,喜臻正好将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里。她朝他点了点头,一边用浆糊细心地将信封封好。
“这封信,请帮我将它亲手交给龙字号商队队长刘奄辰。现在便去吧。”她语气平静地说,将信件递给了他。
沈府里的下人并不多,阿贵为人忠厚老实又能干,所以喜臻但凡有重要的事情都是派他去办的。
“好的。”阿贵答道,他从小姐的语气中听出这信的重要,因此他的神情也立变凝重。
这是阿贵第二次去龙字号商队在京城的驿站了,那地方位于西莫街东边的尽头、南北路口的交接处。
阿贵从沈府策马奔驰而来,大约需花两刻半钟。
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情景。
那是一年前的春日清晨,小姐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纯白的男装,要他陪她出门一趟。他们来的便是这里,见的便是刘奄辰。从刘奄辰当时的神情来看,阿贵可以断定那也是小姐和刘奄辰的首次见面。他们相互打完招呼便进了会客厅里去密谈,他便留在外厅安静地等着。当他们从客厅走出来时,他发现小姐的神情一如往常般平静,而刘奄辰看小姐的眼神则从当初的警惕、惊讶变成了亲切与钦佩。
由于曾经来过,这次阿贵很顺利地便见到了刘奄辰。
龙字号商队队长刘奄辰是一位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蓄着好看的八字胡,别看他的外貌如儒雅书生,实则是一位能随时随地杀人于无形的武林高手,据说他使用的武器大到长枪大刀,小到飞花细叶,无不出神入化、所向披靡。
阿贵将沈喜臻写的那封信交给了刘奄辰。
刘奄辰立即将信打开,但见雪白的信纸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四句诗:冰河之下涌暗流,云岸对面黑鸟啾,边山腹地杀气腾,更衣易脸出北探。
刘奄辰也是读书人出身,所以他在看了这首诗之后便立即明白了喜臻的意思——她要他帮忙打探泖国的动静。他不禁暗叹她的神机妙算,竟然能将他回京的时间掐得这么准,而且知道他即将要出发到泖国去。
他随即将信折好放进了口袋,对阿贵说:“替我回复你家小姐,就说我今日午后便会启程,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会第一时间告知她。”
“好的,那我先告辞了。”阿贵向他抱拳道别,策马疾驰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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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琴台姐妹
阿贵马不停蹄地赶回沈府,直奔小姐的书房。
小姐的书房是开着门的,他远远便看见了小姐的闺蜜江唯白的身影,遂赶忙停住脚步,准备稍后再来。
喜臻已经发现了他,立即叫住了他并起身走出书房。
“禀报小姐,信已经送到了刘奄辰队长的手中,他说今日下午便会启程,一有消息会马上知会你。”阿贵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嗯嗯,辛苦你了!”喜臻点了点头,微笑着转身进了书房。
“莫非臻姐姐又派人去干什么大事了?”江唯白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打趣地问。
江唯白乃大理寺卿江平叔的女儿,年方十五,长着瓷娃娃一般的小圆脸和樱桃小嘴,嘴角不笑都能露出两个小酒窝来,且肤若凝脂,体态窈窕,用‘娜娜纤腰柔若柳,夭夭笑靥媚如花’来形容她最合适不过了。
江家与沈家是世交,且江唯白与喜臻皆拜前宫廷琴师温思伯为师,因此两人关系极好。江唯白只比喜臻晚生一个月,所以总是亲密地称呼喜臻为臻姐姐,喜臻则称她为白妹妹。
“哪里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出去捎个信罢了。”喜臻笑答道。一边在她的身侧坐下,抓着她的玉手又接着聊起天来。
“对了,妹妹,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去看望老师了,不如明早一起去看看他?”聊了一阵子家常之后喜臻话锋一转道。
“好啊,想必这次老师又要考验我们的琴艺了。”江唯白欣然应之。
“怕什么,你每日都练习,自然不会荒废,倒是我时常偷懒,实在愧对老师的一片苦心啊!”
“噗,以你那七窍玲珑心,就算一年不练也不会比我差。”江唯白忙说道。
“得得得,你啊,都快要把我捧到天上去了。你呢,也别老是妄自菲薄,要多看到自己的优点,我的好妹妹。”喜臻连连拍着她的手背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眼见到了午休时间,江唯白便起身告辞。
将江唯白送出门之后,喜臻立即叫来管家刘叔,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刘叔,帮我到集市上去买这三样东西各二两,买的时候顺便跟卖家们了解一下石流黄和土硝的进货渠道。”
管家刘叔赶忙接过那张纸条来看,但见上面写着:石流黄、土硝、木炭三种东西。
“好的。”刘叔立即领命而出。
一个多时辰后,刘叔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他将问得的消息和数据全都写在纸上交给喜臻。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喜臻笑着说。
“小姐客气了。”刘叔立即退了下去。
喜臻在书桌前坐下,凭着穿越前在科技书上了解的信息画了两种在这个朝代尚未有的军事武器图,并附上了详细的制作方法。
然后她将纸装入信封锁进了抽屉里。
次日一早,她便坐马车去了琴师温思伯的家。
进得门,她发现江唯白已经到了,正和老师在交谈,她赶忙向老师施礼问安,又向唯白打招呼。
一番见面礼后,三人在琴房中坐了下来。
温思伯七十多岁,白胡,白衣,如幽谷隐士。他曾是赫赫有名的宫廷琴师,先后任先帝和当今圣上两代国君的琴待诏,并以其精湛的琴艺和非凡的艺术表演手法而成为一代大师,跟随者不下数百人。后来年老辞职,隐居城郊乡野。本想就此清淡过余下的人生,不想却在十年前因沈喜臻抱琴前来求师并被她的弹奏所打动而破例招收了她。一年后,沈喜臻推荐她的闺蜜江唯白来拜师,江的琴艺同样令他大感震惊,因此便一并收为门徒,将自己的毕生经验传授与她们。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江唯白先前的琴艺也是喜臻教的。这是后话。
“既然都来了,那为师就要好好地检验一下你们的琴艺了,谁先来?”温思伯笑望着两位爱徒问。
“长者为敬,臻姐姐先吧。”江唯白客气地说。
“好。”喜臻微微一笑,整衣正坐,两手从容抬起,清脆的琴声便如泉水般倾泻而出。
这琴声时而婉转温绵时而高荡起伏,时而如鸣佩环时而如珠落银盘,忽又如群群白鹤飞,浩浩江河流,群仙翩翩舞,旋律悠远壮阔,情感收放自如,其意蕴之美,之自然,仿若通神。
一曲完毕,尤余音袅袅,引人神往不已,温思伯与江唯白细细地品味着,良久才回过神来,立即热烈地鼓掌。
“那么,该我献丑了。”江唯白笑眯眯地说,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抚琴演奏。
江唯白弹的又是另一番情调。如果说喜臻刚才那一曲尽显清朗和禅意,那么江唯白的这一曲则如春日的原野,能让听者仿佛看到了蝴蝶在花丛中拍着翅膀飞,鸟儿双双对对在树梢飞旋,孩童欢快地在草地上嬉戏,整个曲调明丽得若有暖阳照在身上。
当她演奏完毕,温思伯和喜臻都由衷地为她鼓掌。
“嗯嗯,你们两个果真用心,学成一年了,功夫不但没有退步反而越见长进了,为师甚感宽慰!”温思伯捋着白胡子一脸满意地说。
“若论意境与情怀,恐怕还是臻姐姐的略胜一筹。”江唯白谦虚地说。
“若论妙趣与人间味,则是白妹妹的功力更甚了。”喜臻笑应道。
“所以说呢,一个有出世的高妙,一个有入世之雅趣,你们两个各有所长,合在一起便是天衣无缝、人间稀音也。”温思伯一脸快慰地说。
“还不是因为老师的琴艺太高,做学生的不敢毁您声誉,所以才不敢不努力钻研。”江唯白甜笑着应。
“妹妹说的极是,老师之造诣于我们有如高山之顶,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因而不敢不努力。”喜臻也由衷地说。
温思伯宽怀安坐,微笑不语。
“那么,老师,已经很久没听您弹琴了,今日可否也弹奏一曲让我们饱饱耳福?”江唯白笑望着温思伯问。
“好啊,今日得你们前来,顿觉蓬荜生辉,精神抖擞也!”温思伯欣然应允,招手叫书童去取他那把曾名震京城的瑶琴来。
温思伯抚琴时神态高迈,琴声如诉,旋律时而出世时而入世,切换之间不着任何痕迹,曲毕依然有妙音萦绕耳边,令人沉醉不已。
喜臻和江唯白皆深敬他的琴技,自觉穷其一生也难望其项背,因此每次听完他的弹奏都会觉得自己又领受了一次灵魂的沐浴,顿觉自我境界也提升了不少。
少顷,喜臻向温思伯问道:“老师,能跟我们讲讲您当年在宫中任琴师的事吗?”
这是喜臻第一次向他问起宫廷之事,他微微一愣。
而江唯白显然也对皇宫里的事甚感兴趣,因而帮着喜臻说:“是呀,是呀,老师您实在是太低调啦,我们跟着您学习了这么多年,却还没有听您说起过任何关于您当年当琴师时的事迹呢?今日既然臻姐姐问道,我也很想听听。”
说罢,江唯白望了喜臻一眼,满脸心照不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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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耳听八方
温思伯顿时肃颜道:“皇宫之地乃政.治之中心,隐藏着多少荣辱、恩怨和硝烟啊,你们年纪尚轻,以为那是个可以开眼界的地方,但我要提醒你们,那个地方远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是问问而已,老师莫要动气。”喜臻赶忙缓和气氛。
“是呀,老师,臻姐姐只是问问而已,再说了,我们也都…….不是贪慕虚荣之人。”江唯白也双眼怯怯地安抚着温思伯的情绪。
看到两位爱徒都吓得不敢再言,温思伯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度了,便笑着说:“由于我只是一名琴师,在宫中属可有可无之角色,因此在里面倒也尚算安稳地过了几十年。但是,那几十年里的每一天也依然是过得小心翼翼的。”
“徒儿明白了。”喜臻答道。
“皇宫里就真的那么恐怖么?”江唯白小声地问。
“皇宫它本身不恐怖,恐怖的是人心罢了。”温思伯幽幽地说。
“哦。”江唯白答道。望了喜臻一眼,发现后者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未见任何的慌乱。
“唯白,你的阿爹没有跟你说起过官场上的事么?”温思伯望向江唯白问。
“阿爹极少跟我说工作上的事,但我能从他每日回家的神色揣摩一二。”
“嗯,看来你阿爹也是为了你好啊。至于喜臻,我就不问了,我知你家的情况。”
“是,师傅,我对官场上的事也知之甚少。”
“如此甚好,女子家,安生点好。”温思伯展颜微笑道。不过他也很清楚,喜臻这丫头不是一般的女子,因此也肯定不会像其他女子般肯安安生生地过日子的。
“以你们的才貌,嫁户殷实人家过上富贵尊荣的生活是完全有可能的事,还是尽量别想着和皇宫这种地方扯上关系了。”随后,温思伯又温言补充说。
两人听了连连点头,不敢再提跟皇宫有关的事。
此时,已到中午,仆人进来告知就餐时间到,温思伯便留她们共进午餐。
在曦国,虽然并不提倡未婚女子到外面与别人进餐,但由于他们是师生关系,因此倒也合乎情理。
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因为做得很可口,因此三人吃得很是尽兴。
饭毕,三人又喝了几杯菊花茶,眼看着又到了午休时间,两人不敢耽搁老师休息,遂起身告辞,并约好等老师后院的梨花开时会再来。
喜臻和唯白各坐自家的马车回家。
进得家门,管膳食的陈妈妈立即迎出来问:“小姐可有吃午饭?”
“吃过了,陈妈,麻烦你帮我泡一壶罗汉果茶端到我书房来。香儿,阿贵,你们快去吃饭吧。”喜臻一边回答一边吩咐道,说罢,提着裙摆便往书房走去。
很快,陈妈便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进来。
待陈妈将茶放到桌面上后,喜臻朝她招手道:“陈妈,我有个事想问你,你先将门关上吧。”
“好的,小姐。”陈妈当下一惊,不免忐忑,赶忙去将门关上,再小心翼翼地走到喜臻的身边来。
喜臻招呼她坐下,她便怯怯地坐下了。
“陈妈,我记得你曾说有个堂侄在翰林院任编修,是吧?”
“是,都过去好几年了,亏小姐还记得。”陈妈听她问起自己的侄子,当即满面笑容。她立即记起三年前她来沈府应聘厨房杂工时的情景,那时虽然是杜七娘面试的她,但小姐也在旁边帮忙过目,那时小姐问过她一句‘可有什么亲戚在京城?’她便回答了‘有个堂侄在翰林院任编修’没想到小姐还记得这件事,令她顿觉心里暖烘烘的。
“嗯,那他现在还在那里任职吗?”
“在,他人挺机灵的,又好学,如今已升为史官修撰了。”提起这个堂侄,陈妈顿觉脸上有光。
“很好!我这有一封信,想请你转交给他,你应该有办法见到他吧?”喜臻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
“当然,我一般隔几个月便会与他见一次面。只是…….不知小姐找他有何事?”陈妈试探着问。
“我有事相求于他,由于我没办法进宫,所以想请他帮个忙。以他的聪明才智,这件事应该是不难办到的,事成之后我定会重赏他。”
“危险的吗?”陈妈虽然知道小姐做事有分寸,但皇宫之地非同寻常,那可是一点闪失都犯不起的。
“不会危险,只不过需要略施小计和嘴皮罢了。不过这事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哦,好的。”陈妈喜滋滋地领命去了。
陈妈见到侄子武长青之后便将他拉到一侧,从口袋里拿出喜臻交来的那封信递给他,小声地说:“这是我家小姐叫我交给你的,你快看看里面说了些什么罢。”
“沈小姐交给我的?”武长青满脸惊讶,但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将信打开来看:
大人见信好!
素未谋面便请您帮忙真是冒昧,不过由于皆是些机密要事,因此也不便直接去见您,望见谅!言归正题,我想请您帮我了解一下康州、靖州和临州这三个地方的军事库里目前所拥有的兵器种类及数量,至于个中原因请恕我只能以‘跟国家安全有关’来回答,但肯定不是去干坏事,请大人放心,且一定要保密。
另:还想请您帮忙了解一下出使各国的使节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家宅住址。
后者可稍缓,前者尤急也,有劳了!
武长青看完信之后神色顿变严肃,但细细寻思后又能隐隐理解她的初衷,因为这三个州皆紧邻北疆,而他知道沈小姐的两位哥哥又正好在北疆任职,那么,事情便不难理解了。
他早就听陈妈说起过这位沈小姐,说她见识非凡,又有稀世之才,乃女中豪杰之类,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我家小姐叫你做什么?”陈妈赶忙问。
“你家小姐还真是不同凡响,关心的都是些女人不感兴趣的事啊!姑妈您回去复她吧,就说我定当全力以赴帮她去办,等了解清楚了便会给她捎信去。”
“好的,你放心,我家小姐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她能让你去做就定然是心中有数的,你尽管去做好了,只是千万别声张。”
“这我知道,您放心吧。”
两人又聊了一阵家常,见天色渐晚,便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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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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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兄弟比武
感谢岁月海萌的pk票,大苹果的平安符,以及众位亲们的长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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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楚子厚退朝之后便去了尚书房和楚子灿、楚子尧见面,三兄弟久别重逢自然分外高兴,顿时像有谈不完的话似的。
今日,尚书房里的大学士和下人们已被楚子灿叫退,如今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因此谈话也特别放得开。
几杯热茶下肚之后,大家又喝起了腊酒。
微醺之时,楚子厚从尚书房的窗台上望向不远处的宫殿,忽觉那豪华的宫殿和那些精美的雕饰就像一场梦般,在他的眼前慢慢地幻灭,幻灭,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他不止一次看见过幻灭,因此他并不沉迷于浮华。
看见楚子厚双眼迷离地望着不远处的宫殿发呆,楚子灿立即提议大家吟诗作对,大家当即响应。
借着微醉,大家倒是文思如泉涌,写起诗来竟都文采飞扬、诗情四溢。
一番文比下来,三人的诗文都各具特色,不分伯仲。楚子灿觉得还不过瘾,又提议比武,大家同样积极响应。
几轮武斗下来,楚子厚渐渐占了上风,但他总是在即将赢了的时候故意失手,因此最终由楚子灿胜出,楚子尧排第二,他垫底。
“二弟,你好不够义气,为何要故意让我?”楚子灿满脸不悦地问道。
“太子哥哥此言差矣,我并没有故意让你,我那时只是忽觉浑身不受控制似的,可见这乃天意。”楚子厚温言抚恤。
“好,且当那一招是你失手,那我们再来比一轮,可好?”楚子灿提议。三人中他喝得最多,此时显然已经半醉,因此走路都略显踉跄。
楚子厚微低着头沉思了一下应道:“好!”,说罢提起木剑站起身来,朝着练武场里的楚子灿走去。
“二弟,男子汉大丈夫,要打就拿出真实本事来实实在在地打,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半分,你也别让我半分,能做到吗?”楚子灿双眼炯炯地望着他问道。
“嗯。”楚子厚朝他点了点头。
“好,三弟,给我们拿酒来。”楚子灿向着楚子尧站的地方说。
“这…….太子哥哥,你还来真格的啊?”楚子尧呆着不动。
“当然是真的,快拿酒来,啰里啰嗦的像个男人吗?”楚子灿不满地说。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们拿酒来。”楚子尧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桌子上提起酒壶便朝楚子灿扔去:“太子哥哥,好生接住。”
“行。”楚子灿身子微微一跃,右手一伸,便将酒壶轻松地接住了。
他打开壶盖仰头痛喝了十多口,将壶盖拧紧扔给楚子厚:“二弟,剩下的你全喝完它。”
“嗯。”楚子厚也不推搪,咕噜咕噜地便将那剩下的半壶酒给喝光了,酒壶也随之被他抛出一里远。
“接招吧!”楚子灿大喝一声,手提木剑朝楚子厚直直地刺来。楚子厚神色一凛,快速地躲过,并旋即做出迎击的姿势。
楚子灿刚才扑了个空,这次进击时便不再直取而是采取迂回战术了。只见他声东击西,每每即将要进攻时却忽然改变方向,尽显莫测心机。
楚子厚知道他曾师从曦国有名的剑士学过击剑,因此不敢轻敌,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动作。
正因为楚子厚的小心谨慎,楚子灿数个回合下来也没能占上风,越发觉得浑身的不痛快,遂收起花招,直接对击。然楚子厚的剑法也毫不相让,且由于他在草原中长大,体型和力道上都比楚子灿略胜一筹,因此总是轻易地便躲过了他的进攻。
看见弟弟总是采取闪躲的方式,楚子灿不由得大怒。
“如果剑在手中却无半点杀戮之气,那真是侮辱了剑。”楚子灿朝他冷喝道,随即叫他进攻。
楚子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并没有进攻。
“**的是懦夫吗?”楚子灿快要气炸了,提着剑就朝他飞扑过来,眼看那剑锋就要刺中楚子厚的右眼了,楚子厚一个侧空翻躲过并使力将剑一挑,楚子灿手中的剑顿时被震飞。
楚子灿随即轰然倒下,楚子厚大叫一声,飞身过来将他抱住:“哥哥,你没事吧?”但见他的左手背上已被擦破了一大片皮,鲜血正冉冉而出。
“哎呀!”楚子厚惊呼,立即撕下衣袖上的一块布来帮他包扎。
“哥哥,对不起!”
“比武难免会受伤,这不能怪你。”楚子灿推开了楚子厚,自己站了起来。
“我陪你回去吧?”楚子厚望着他的背影问。
楚子灿头也不回地朝他摆了摆手,在他的随从的陪同下径自走出了练武场。
楚子厚忧心忡忡地走回茶亭里,看见楚子尧还坐在那里,便在他的身旁坐下。
“二哥别太担心,太子哥哥不是小气的人,况且他也说了比武受伤在所难免,自然不会在皇后面前说你半句不是的。”楚子尧拍了拍楚子厚的肩膀说。
“嗯,走吧,我们也回去吧。”楚子厚朝他笑了笑,起身走出了练武场。
那日下午,楚子厚哪也没有去,就呆在房子里看书,直到晚膳时间,才出门去给光昭帝请安。光昭帝邀请他共进晚餐,他摇了摇头,回房去了。
“清平王今日怎么啦?情绪似乎很低落呐。”光昭帝忙传照顾楚子厚的张公公过来问话。
“回禀皇上,今日下午清平王和太子在练武场比武时不小心误伤了太子的左手,恐怕是因这件事而心生不安吧。”
“哦?那太子的伤势严重吗?”
“不太严重,划破了皮而已。”
“哦,那有什么?子厚真是太…….你快去传他来,朕要和他好好地聊聊。”
“诺!”张公公立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张公公独自回禀道:“清平王已经睡着了,奴才特地来向您请示一下,是要叫醒他么?”
“那算了。”光昭帝略显失望地摆了摆手。
次日早上,在上朝前,楚子厚便亲自去了东宫见楚子灿,问他手上的伤好点没有。
“好多了,小事而已,二弟莫要放在心上。”楚子灿笑答道。
原来他回到东宫后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在练武场上的表现有点过了,子厚毕竟无心伤害他,自己受伤究其原因也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这般冷静反思过后,他便有点懊恼自己在弟弟面前的不成熟表现了,因此决定今日一定要好好地缓和一下兄弟感情。
“那就好。”楚子厚见哥哥对昨日之事并不介怀,便放下了心。
“嗯嗯,走,我们一起上朝去。”
“二弟,五月二十八日乃我的二十岁生日,次日便是我娶妻的日子,届时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哦。”楚子灿拍着楚子厚的肩头说。
“嗯嗯,哥哥娶妻我当然不能错过。”楚子厚笑应道。
“话说,你可千万得回来啊,那未来的王妃可是一位绝色美人哦。”楚子尧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两手搭在两位哥哥的肩上说。
“三弟真夸张,每次提起月谣时都恨不得把所有的赞美都用上。”楚子灿佯怒道。
“哎哟,不敢不敢,我这不是见二哥回来,而且他还没见过花姑娘,所以才这么说的嘛。”楚子尧赶忙鞠躬求饶。
“行啦,我还不了解你吗?”楚子灿脸上依然不依不饶,心里却是早已原谅了他。
“哥哥,不是我吹牛,听说花姑娘明日会进宫来见皇后,你今天的精神头都比平日里要好呢!”楚子尧又说。
“得得得,三弟说话总是这么的不正经,二弟,我们别理他。”楚子灿说罢拉着楚子厚的手就快步走。楚子尧一点也不恼,笑眯眯地紧跟上。
“对了,二弟,你长期不在京城,竟然连月谣都还没见过,说起来也真是我的错。明日花家会进宫来与我母后商谈婚礼细节,届时我也会到场,你若无事,明日午后便可到东厢湖那条桥上的凉亭里等我,我送月谣出宫时会从它左侧的花媞路经过,届时你便能见见她了。”
“这…….哦,好的。”楚子厚答道。虽然听三弟说那位女子很美,自己也难免很想见一见,但一想到那是未来的王妃,便没有要去一窥芳颜的兴趣了。但既然哥哥有此提议,那也就尽管去见见好了。而他的心里,却忽然想起在梅园中见过的沈家小姐来。
沈小姐,真的是人间极品呢!想到她,楚子厚便立即想起了自己昨天的那个计划,于是一边往朝殿走一边在心里斟酌着,哥哥和弟弟之后说了什么话他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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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易容入探
上完早朝,楚子厚便跟光昭帝请示说想出宫去走走,光昭帝怜他久居塞外,对京城的情况了解不多,因此欣然应允。但要求他一定不得惹是生非,而且要尽早回宫来。
楚子厚当即答应了。
才出得宫门不远,楚子厚便发现背后有人跟踪,当下在心里冷笑:我正要易容呢,你跟得正好!随即纵身一跃,闪进了一条巷子里,然后快速地朝不远处的一间破庙飞去。
到得那破庙里面,他立即躲进佛像后面,三两下便易容成为了一个满脸皱纹、胡子花白的老人,又接着换上一套黑布衣,拿出一只罗盘,一瘸一拐地从右侧门走了出去。
那跟踪他的人钻进寺庙里到处寻找,找了一大圈都没发现人影,大感奇怪。忽地想起刚才走出去的那老人,顿时大悟,急急地从右侧门追出去。然而,哪里还有人影?只得怏怏地回去给护国公复命去了,还不敢明说是自己追丢了,只说是才一出宫门便不见了人影,护国公气得大拍桌子,但已于事无补,这是后话。
楚子厚依着前日从档案库里了解的信息,边走边寻,不到一个时辰便找到了沈府。
此时太阳已西斜,明晃晃的光芒斜照在沈府古朴的墙壁上,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楚子厚先在沈府的四周观察了一番,然后又回到正门前,高声哟嗬道:“看风水咯,看天、地、人合,消灾化煞,查阴阳忌讳,助兴旺发达…….”一边唱一边故意拉长尾音,声音又高又亮,一里之内都听得清。
杜七娘向来信风水,听了顿来兴致,忙叫管家老刘去开门相请。
楚子厚见有人出来,立即装做正好路过的样子缓步往前面走去,老刘赶忙追上去有请,楚子厚当即答应,跟着老刘进了沈府。
杜七娘已经在客厅里整装等候。
见进来的是位一脸皱纹、胡子花白的老者,杜七娘心里的敬意更甚,赶忙请他帮忙看看沈府的风水。楚子厚装做内行人一般拿出罗盘来测了测,朗声说道:“贵宅背山面水,藏风聚气,乃少见的风水宝地啊!”
杜七娘听了很高兴,又叫他看看庭院以及院内各房的布局。
听得府上来了风水师,香儿也很想看,喜臻便许可了她,她立即从书房跑了出去。
楚子厚往庭院走了一圈,感叹道:“此庭院造型周正且向阳,既通风透气又能藏得住财气,甚妙甚妙!”
杜七娘的脸上遂笑开了花。
他又看了看整个府邸的布局,抚掌称赞道:“贵宅每间房子的格局都周正,没有怪里怪气的尖角,而且门向设计得也好,想必屋子里住的人也是极其和气的。”
“确实,家里的人极少闹矛盾。”杜七娘笑应道。
“不过呢,从整所房子透出的气场来看,贵府的人丁不算很旺,夫人,敢问您有几个孩子?”
“回大师,三个。”
“都成家了没?”
“大儿子有婚约了,但尚未成婚,其他两个尚未有婚约。”
“哦,怪不得人丁不算很旺,但你们这里正气昭昭,定然是可以出将才的。”楚子厚听了心里一喜,随即安抚道。
“大师厉害!”见他说得这么准,杜七娘顿时满心钦佩。
“您那另外两个孩子是男是女?”
“一男一女。”
“哦哦,您的儿女们都能成才,且光宗耀祖。”
“是吗?何以见得?”杜七娘忙问。
“从夫人的面相看出来的,夫人的眼下方宽厚饱满,为女中福相,可见子女皆很聪明孝顺,有所作为。”
“那真希望能承您贵言!”杜七娘笑逐颜开。
“夫人大可放心,您有子女福,你们家的风水也很好,就等着尽享天伦之乐吧!”说罢朝杜七娘拱手道别,杜七娘赶忙差人给他送上银两,他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得知沈喜臻尚未有婚约,他非常高兴,觉得这一趟来得太值了,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没有看见喜臻,不过作为名门闺秀,她自然不会轻易地走出来见陌生人,因此他也不敢奢求太多。
“小姐,那人很灵的呢!”香儿提着裙摆跑进来说。
“他长什么样?穿的什么衣服?”喜臻放下书本笑问道。
“胡子花白,满脸皱纹,一身黑布衣。”香儿答道。
“嗯,他还挺会易装!”喜臻窃笑。
“易装?”香儿瞬间睁大眼睛。
“嗯嗯,我已经知道他是谁。”
“小姐…….”香儿不解。
“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的。”
“那就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不,他没那么老。日后你便知,现在不宜多谈他。”
“哦,好的。”香儿强压住满心的好奇,闭上了嘴。
楚子厚出得沈府立即找了一处无人处将妆容给易了回来。
眼看天色将暗,他怕父皇担心,因此直接回宫去了。
回到宫中,天色已经全黑,光昭帝早已吃过晚饭,这时正在沐浴,因此楚子厚在沐浴间的门外给他报了个安,便回房去了。
回得房中,他见桌上留着一封信,立即展开来看。
原来是大将军姬庆和大理寺卿江平叔二人邀请他到醉仙楼喝酒,他见皇帝已睡,自己又尚未有睡意,这两位大人皆以清正廉明、恪尽职守而著称,倒是值得一会,因此楚子厚跟张公公交代了一声,换了一套便衣,直奔醉仙楼而去。
姬庆和江平叔这两人平日里交情极好,对‘二皇子乃天命之相’的传闻也早有所闻,他们仁慈忠厚又锐意创新,对以护国公柳世镶、宰相纪成藩这些守旧派的诸多专制做法都很看不惯,因此倒是很愿意和楚子厚搞好关系,以备它日不时之需。
楚子厚并未曾和他们有过深入的交流,因此对他们的了解也不多,所以这次单独赴约时心里也是留了个心眼的,并随身带着剑和解毒.药。
见得楚子厚进来,姬庆和江平叔忙起身相迎,一番寒暄之后各自就座,两人执意让楚子厚坐上位,楚子厚沉吟了片刻,坐了上去。
“不知两位大人找我来有何事?”楚子厚开门见山地问。
“实因微臣两人仰慕清平王已久,难得清平王这次在京逗留,所以微臣们觉得不应该错过与清平王喝喝酒的良机。”姬庆赶忙拱礼答道。
“是啊,早就听闻清平王在北疆的英名了,难得见面,我们好好地喝几杯吧。”江平叔笑着举杯道。
“惭愧惭愧,两位大人才真的是朝廷之人才呢,我无德无才,岂敢担当这般盛誉。”楚子厚一边谦虚地应着一边端起酒杯,同时故意弄洒一些落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则快速地从口袋中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连着手掌覆在那酒上,发现没毒,遂放下了心。
“哟,好巧好巧,竟然见到你们!”一个五十来岁、胖乎乎的男人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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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各有目的
三人定睛一看,来者乃当朝宰相纪成藩,不由得大惊失色,赶忙起身相迎。
“好巧啊,宰相大人。”姬庆强压住无奈打招呼。
“确实是巧,老夫正想来喝几杯呢,没想到会遇到三位,一起喝如何?”纪成藩笑问道。姬庆和江叔平顿时在心里叫苦不已。楚子厚或许不太了解纪宰相,但他们两个对他却是太了解了。
只要在京城做官的人都知道纪成藩老奸巨猾,爱财如命,且极会见风使舵,但他表面上又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因此大家背地里都称他为‘笑面虎’。如今他来,显然并非什么巧合,而是有人透露了风声,这样一来,大家想跟楚子厚套近乎都套不成了,自然心里不爽。
但他毕竟贵为一国之相,他们也不敢公然得罪他,便赶忙连声说:“哪里哪里,宰相愿意加入,我们高兴都来不可及呢。”遂纷纷起身给他让座。
楚子厚也将座位移了移,以便他可以加进来,也顺便改变一下自己原来的位置,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局促了不少。
“哎哟,可千万别因为老夫的到来而影响了各位的兴致,这又不是在朝殿上,大家都自然点,自然点哈。”纪宰相说,一边招手叫店小二加了两壶温酒来。
“来来来,今晚我们把盏言欢,一醉方休!”江平叔事先端起酒杯,众人也纷纷端起酒杯。
几杯温酒下肚,原先紧张的气氛便缓和了许多,大家便边吃花生米边聊天。然而,虽然大家都喝了些酒,不过都没有醉,因此言语还是十分克制的。
朝中的大官们都混成了精,谁是敌是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分辨清楚的,因此大家表面一团和气,心里却是各怀主意。
“清平王今年十八岁了吧?”宰相抓着楚子厚的右手笑眯眯地问道。他那圆乎乎的脑袋配上这咪咪笑的表情越发显得憨态可掬,使得楚子厚忍俊不禁,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是的,宰相大人。”楚子厚脸色平静地答道。
“可有婚约了?”宰相又问。
楚子厚不答反问道:“宰相难道是想给我做媒?”
“实不相瞒,老夫有一小女儿名叫纪腼腼,极其乖巧贤惠,若清平王不嫌弃的话,我们结成亲家如何?”
楚子厚呵呵地笑了笑,并不作答。
“宰相大人,我记得您的小女儿好像才十二岁吧?”姬庆似笑非笑地接过话来说。
“嗯,是,也不过才比清平王小六岁而已,有何不妥?”纪宰相一脸笑意地望向姬庆问。
“恕我斗胆…….”姬庆正想说下去时忽见楚子厚以眼神示意他打住,便赶忙停住了。
“宰相大人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婚姻之事关系重大,须得经由父母同意且八字相配才可,我最近这一两年还没有娶妻的意愿,因此也断不敢自作主张答应您的请求,所以还是算了吧。”楚子厚朝纪宰相拱手赔礼道。
纪宰相听了也呵呵地笑了几声,摆了摆手说:“无妨无妨,老夫也只是问问而已,问问而已。”
探得楚子厚并无与自己结为亲家之意,纪宰相的心里不免失落,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纪宰相一共有四个儿女,前面三个都长相奇丑,只有这最小的女儿长得貌美如花,所以他曾试图将小女儿许配给太子楚子灿,却被光昭帝和文慈皇后一口回绝了,如今,他又想着将她许配给楚子厚,没想到还是被拒绝,心里自然不是很好受。
而姬庆和江平叔则是如释重负,毕竟,若是楚子厚跟宰相结成了亲家,那问题就复杂多了。
酒过三旬,四人皆已微醉,楚子厚起身向大家告辞,先行回宫去了。
次日上午,文慈皇后从探子那里得知楚子厚跟纪成藩、姬庆、江平叔三人曾聚首过,当下大怒,立即传她的舅舅柳世镶进宫来商量对策。
护国公柳世镶一听得这消息也是满脸的紧张,当即说:“臣明日便给他一个警示。”
柳世镶当年曾跟随先帝出生入死,征战四方,才换得今天的功高位尊和不受‘禁止外戚专权’这一条国策的限制,如今只余一心愿,便是要看着楚子灿登上皇位,因此自然不会容忍楚子厚有得势的机会。
他辞别皇后之后便回了府,静等明日退朝后去教训楚子厚一顿。
却说午饭过后,楚子厚忽然想起昨日答应太子哥哥的事,赶忙来到东厢湖的那条桥上。
东厢湖离皇后的宫殿很近,所以楚子厚难免紧张,深怕会在这里碰见她。
桥上有一个凉亭,楚子厚遂站在凉亭边上,静静观察着来去的人。
不一会儿,花媞路的那头便传来轻轻的说话声,楚子厚顿觉自己站的地方太过显眼,遂躲到凉亭后的那棵大树下,从枝叶的缝隙中朝那边看。
但见楚子灿与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五个宫女。
与楚子灿并肩而行的女子无疑便是大学士花贤的女儿花月谣了,虽然隔得有些远,楚子厚也能隐约看出花月谣是位脸型姣好、姿态端庄的妙龄女子,当他们走得越来越近时,楚子厚也看呆了!
果然,花月谣不仅有闭月羞花之貌,还有着令人一见难忘的优雅气质。
她一边轻抬莲步一边和楚子灿轻声地说着话,她的声音柔美,语词得体,听得楚子灿连连点头。
从楚子灿看她的神色来看,显然也是十分倾心于她的。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楚子厚在心里说,微微一笑,从另一个方向轻轻地走了。
哥哥真好!一出生便有了太子的名分,如今又有了这般完美的未来王妃。楚子厚一边走一边想,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并不嫉妒哥哥,反正他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那个女子却是比花月谣还要明艳动人的呢!想到这里,楚子厚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次日早朝过后,柳世镶专门在楚子厚必经的道上将他截住,满脸威仪地说:“清平王,你来京城已经数日了吧?”
“是呀,不知护国公有何指示?”楚子厚已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一脸淡定地问。
“俗话说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北疆是敌人最虎视眈眈的地方,可得好生管理才是啊!”
“这个不劳护国公担心,北疆乃我管辖之地,一切后果我自然会负,您这般紧张倒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你既知要尽责,可不能只停留于嘴上。”
“护国公难道没有听说过‘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话吗?”
柳世镶气得胡子直竖,强压住浑身的颤抖说:“那老夫倒很想见识一下。”
“好啊,您可以慢慢等着瞧,最好把身子养好点。”楚子厚微微一笑,朝他行了一个拱手礼,便跟他擦肩而过了。
“这人好狂的口气,我得早早跟子灿提个醒才行。”柳世镶当下自想,立即去了东宫找楚子灿。
“什么?竟有这说法?”听得柳世镶跟他讲起当年的那些事,楚子灿也大吃一惊,满脸苍白,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踱着步。
“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说法,所以当年文慈皇后才会那么忌讳吉娜贵妃,吉娜贵妃为了自保,才会主动提出要带他回边疆去的。”柳世镶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皇宫不住偏要到那环境恶劣的边塞去生活呢,护国公,这件事您怎不早点跟我说?”楚子灿满脸的不悦。
“回禀太子,老夫不敢啊,文慈皇后也不允许我跟你说,如今,老夫也是冒着要被皇后批评的风险来跟你说的呢。”
“行了,我知道了,若无其它事,您先退下吧。”楚子灿朝柳世镶摆了摆手。
柳世镶遂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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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悄悄来过
又一日上朝,楚子厚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太子哥哥对自己的态度之不同,当下便知应是柳世镶那老家伙又去跟他说了些什么,因此退朝之后也就识趣地径自回房去了。
这并非表示他就怕了这些人和这些是是非非,只是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罢了。
他忽然觉得,管好自己的嘴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各怀目的的地方。
而这一天,楚子灿也破天荒地没有邀请他到东宫去探讨诗文,他也乐得清静,吃过午饭便到藏书阁里找书看去了。
在看书的空儿,他的心里忽然间隐隐地不安,想到自己已经在京城呆了五六天,想必让娘亲很挂念了。
那日傍晚,楚子厚去见了光昭帝,表明了想次日回北疆的意愿。
光昭帝一愣,满脸不舍地问道:“才住了几天而已,缘何那么急着走?北疆那边有事吗?”
“并无它因,只是觉得该回去了。”反正也没有别的理由,楚子厚干脆如实说来。
“好吧,朕知道你肯定又怕你娘担心了,那就回去吧,明日离宫前到朕这里来一趟。”
“诺,感谢父皇,那儿臣先下去了。”楚子厚立即行礼退下。
交代了人去知会韩将军后,楚子厚摊开纸写了一首诗。他一边写一边微笑,难掩满心的甜蜜。
写好之后他将之揣进口袋里,静等黑夜的来临。
待得夜色全黑,楚子厚便出了宫。
出得宫门,他立即往左拐,但他并没有马上飞着走,而是负手而立,冷声说道:“识相的就别跟着过来,否则休怪我剑不留情。”
那个人已经跟踪了他多日,他很清楚那是文慈皇后和柳世镶派来监视自己的。他已忍他多次,这次不想再忍。
黑暗中那人犹豫了一下,嗖地飞身离开了。
楚子厚静站在原地仔细地倾听了一阵,听得那人已经离远,这才纵身跃入前方的一条小巷,换上一身黑衣,戴上假胡子,朝着沈府相反的方向飞去。
飞出约莫两里远,他又从另一个方向直奔沈府。
这个朝代的人都喜欢早睡,因此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喜臻也不例外。
楚子厚轻轻地跃上沈府的高墙,暗运轻功来到离沈喜臻闺房最近处,将那首诗揉成一个小圆球,看准了她那并不完全关紧的窗户,抬手欲扔,却又忽然间停住了。
因为,他觉得这么做有失妥当。
他怕她会认为他行为鲁莽、有失体面,他怕她会因此而生气。
因为喜欢,所以更要尊重。
于是,他又将它放回了口袋里,满怀深情地看了看那扇窗,由于此时内外皆一片黑暗,他自然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的。
‘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给你写诗的。’他在心里说,轻轻地转身,再次跃过那高墙,朝皇宫的方向飞去。
就在他飞身到来之时,喜臻已经醒来,觉察到了外面的动静,她不动声色地从屋顶上那特制的出口飞出了屋顶,在屋顶上观察着他。
她观他的气场和身影,便已知他是那日梅园所见之人,再一卜其去向,乃宫廷之内也,便已经将他的身份猜测到了七八分。
如今,除了他的名字尚未知道之外,她对他的情况已了解不少。
至于他的名字,只要她想知道,也不会太费周章,只是她不需刻意去查,因为这个人在未来还会与她有交集,这是命运的安排。
喜臻躺回了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想——自己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始终是要回去的,而今出现的这个人,却又像是为她专门匹配的人选一样,她担心自己以后会管不住自己的心,会感情用事,那样反而会坏了大事。
只是,凡事皆有两面,万一他是能助自己完成任务的人呢?想到这里,她又忽然间释然。然而,出于自己的特殊身份考虑,她可不想在最后伤了人家的心。
唉,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起伏的感情,闭上眼睛数羊,不一会儿,终于睡着。
当她醒来的时候,陈妈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递给她一封信,说:“小姐,这是上次你托付我那堂侄去办的事,他将答复写在里面了!”
“好的,谢谢陈妈!”喜臻立即展信看。
但见里面详细写上了她要的数据,也写上了出使各国的使节之名字和他们的家宅住址。
只是,那三个州的军事器材比她想象的要少许多,不过这也不要紧,她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喜臻重酬了陈妈和她的堂侄,然后又将自己穿衣的尺寸告知香儿,叫香儿到布庄去给她做五套男装。
香儿欣然领命而去。
看到喜臻这般安排,杜七娘便知她又准备着干什么大事去了,便笑着说:“臻儿呀,三个孩子中你最像你爹,满脑子都是计划,从不肯让自己闲下来。”
喜臻笑。
香儿拿着新做好的五套男装回来时,看见喜臻坐在书桌前对着一本书轻声地念着,然那发音又极其古怪,因问道:“小姐,你读的是啥书?”
“泖语书。”
“泖语?泖国的语言吗?”香儿惊问。
“嗯嗯。”喜臻一脸平静地答。
“小姐,你学这个来干什么?”香儿忙压低声音问。
“将来会有用,你把衣服放下便去厨房帮忙吧。”喜臻说。
“好的。”香儿知小姐做事不喜欢多做解释,因而也不敢多问,遂领命退下。
韩将军一大早便进了宫,等候楚子厚启程。
光昭帝设了酒席恭送他们。席间也有文慈皇后、董贵妃、楚子灿、楚子尧、宰相纪成藩和护国公柳世镶。
这些人全都是守旧派的,光昭帝目前也是倾向于亲近守旧派。
楚子灿本来想推病不来给他送行的,但转念一想,毕竟兄弟一场,怎可因当年相师的一句话而坏了两人的感情?因此最终还是来了。只是因得知了那件事,楚子灿看楚子厚的眼神便复杂了许多。
楚子厚也觉察出了哥哥对自己的态度的转变,不禁在心里苦笑一声:看来人言可畏啊!以后,自己和哥哥就再也不能像往日那般亲密无间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难过,因此席间一言不发,只是喝酒,到了即将要启程时,才说了些互相保重的话。
出了宫门,楚子厚和韩将军便坐上了马,一路朝北疾驰,这次,楚子厚依然要求从梅园那条支路走,韩将军也欣然同意。
只是,这一次,梅园的门是从外紧锁着的。楚子厚勒马停在那门前,想起那天和沈喜臻见面的情形,嘴角又露出了一抹微笑。
沈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而且,我不会让这一天来得太晚。
他再次凝望了一眼那门楣上的‘梅园’二字,想象着以后和她在里面共抚琴的情景,心里顿时像喝了蜜般。
看见楚子厚的脸都红了,韩将军便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位姑娘,便问到:“王爷,你有没有打听那位姑娘的身份?”
“打听过了。”
“哦?”
“她乃前节度使沈志豪的女儿。”
“沈志豪?这不是都护府沈喜斌的阿爹吗?”
“正是。”
“那,王爷,她有婚约了吗?”
“尚未。”
“啊!那太好了,王爷,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会回去跟娘亲商量,也跟她的两位哥哥谈一谈,我想要娶她。”说这句话时,楚子厚一边微笑一边红着脸,幸福的心情满溢于表。
“挺好,挺好,王爷与她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也这么想,沈姑娘乃风尘外物,人间稀有,我若能娶得她,此生无憾矣。”楚子厚一边笑着说一边拍马前行。
“那是,那是!”韩将军也赶紧跟上。
两人两马很快便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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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多方部署
三日后的傍晚,喜臻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男装,并叫香儿和阿贵做好出门的准备。
这才刚吩咐完,门外便有人求见了。
喜臻忙叫管家请他进来,一边吩咐陈妈准备茶和水果。
“刘队长回到京城了,说有要紧的事,不方便信里说,要你马上过去一趟。”来人在客厅里见着了喜臻,直奔主题。
“好的,我们马上出发。”喜臻跟杜七娘打了声招呼,便和香儿、阿贵、来人一起出了门,直奔龙号商队于京城的驿站。
她一下马车,刘奄辰便请她进了客厅。
“情况果然如沈姑娘所料,他们准备行动了。”刘奄辰轻声地说,神色略显紧张。
“几时行动?”沈喜臻一脸镇定地问。
“本月二十至二十五日。分水陆两路,从北疆的南北两端和江上同时进攻。那时正是北风最盛的时候,他们想借北风之势渡江过来。”
“嗯嗯,他们的人马共有多少?”喜臻一边问一边盘算着,今天已经是一月七日了,也就是说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了。
“陆路六万,水路四万。”
“明白,刘队长,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喜臻立即提笔写了一封信,连同她早前写好的那封一起装进一个信封里,派流星马急送北疆。
“此事事关重大,不禀报朝廷么?”刘奄辰有点不放心。
“不,曦国所有的军兵加起来也才十六万多一点,即使有民间组织加入,最多也不过二十来万人,由于分布得散,短时间内很难组织调度到位,而我们只有十二天的时间来准备了。再者,若将此消息一公布,必将惊动全国,等同于牵一丝而动全身,更易引起他国的乘虚而入。”
“那么,你的意思是…….”
“敌人的十万大军显然已经是有备而来,所以我们这次不能蛮干,只能智斗,我自有妙计,你只管配合我就好了。”
“不需要让朝廷调兵遣将吗?”
“不需要,只需北疆和它附近地区的军兵们配合就好了。”
“沈姑娘,这么大的事怎可由你一人承担?”
“放心,我只做有把握的事。”沈喜臻微微一笑,继续沉着部署:“你立即准备好一大笔银两,我们要将泖国市场上的石流黄和土硝尽可能地一扫而空。”
“好的,那两样东西在泖国倒是卖得便宜。”刘奄辰马上应允。
“所以你算一下大概要多少银两,尽量备足点。”
“好的。”
“由于这次需要运大批的货品,所以需要比平日多一倍的人随去,而且全要会武功且脑瓜子灵活又可信的。”喜臻吩咐道,刘奄辰忙点头应允。
“我回家跟母亲交代一下便回来,今晚我们需要连夜出发去泖国,请刘队长这边做好准备。”
刘奄辰再一次点头并恭送她出门。
当得知喜臻要去泖国,杜七娘惊讶不已,忙劝阻说:“臻儿,你可知那是个什么地方?你若是去的话无疑于送羊入虎口,你知道吗?”一边说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娘,还记得您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您说人生会有许多的坎要过,这便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坎,我要跨过它,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
“可是,那么危险。”杜七娘的脸色都变了。
“娘,有些时候我也会问自己,那些看起来那么艰险的路是否一定要走,能不能绕路或者退缩,可是最终我发现,有些路我必须要走,不能逃避,走过去了,才有可能看到希望和未来。”那一瞬间,喜臻的眼神中有一种冉冉的光芒,那种光芒使杜七娘相信她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那么……”杜七娘掩住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担忧。女儿竟然要跑到敌国去,这得冒多大的风险啊。
喜臻立即紧紧地抱住她,眼眶也禁不住涌出了热泪。她当然理解母亲的心情,但是她还是得去。
杜七娘最终还是答应了,并为她准备了充足的盘缠。
于是,喜臻便和刘奄辰的商队一起连夜离开了京城,直奔泖国而去。
却说流星马一路急赶,三日半后便到了北疆,将喜臻的那封信交给了沈喜斌,沈喜斌当即将信打开,但见里面有两封信。他立即拆开上面的那一封来看,但见上面写道:“哥哥,本月二十至二十五日,陆路六万,水路四万分别从北疆的南北两端和江上来攻,战略我已经部署好,请打开第二封信。
沈喜斌当即打开第二封信,共有三张纸,其中两张画的是兵器制作图,一种叫火药箭,一种叫火药包,并附有详细的制作方法。
另一张纸上咋一看去是空白的,但纸上却散发着淡淡的醋味。沈喜斌拿起来仔细地观察了几遍之后忽然眼睛一亮,立即点起一盏灯,将这张信纸靠近烛火边微熏,很快,上面的字迹便显示出来了。但见上面写道:“敌军人多,我们的人马远远不足,因此只能从武器和计策上着手,你可立即请示你的上头,调动人力物力来生产这两种武器,它们不仅有强大的杀伤力,还能威慑到敌人,因此能大大地增加我们的战斗力。另,康州多产木炭和石流黄,可去信到那里的兵营管事,请求立即全州购进并帮忙急造,争取五日内造好三万个,剩下的木炭连同他们兵营里的五百支长戟、一万支箭、一千把剑和三百个盾牌一起借调过来、又从靖州和临州各借调箭一万支、长戟两千,连同全部军兵一起借调过来。这些须在一月十八日前全部准备就绪。
你不必担心材料的问题,这几日内,便会有一大批石流黄和土硝陆续运到你们那边,你们只管找人来制作便好,争取在开战前做好十万个以上,多多益善。
另,一月十八日前,请在赤灵山上用赤土建一高九尺、宽二十四丈的三层式坛台,制青旗、皂旗、白旗、红旗各七面,黄旗六十四面,届时我有用。
还有,从一月十五日开始至开战前,每日派两个信得过的人于正午时分到边关口一趟,届时邻国这边会有我们的人与他们接应,将这边的情况随时告知你们,接应的暗号为xxx。”
看完这封信之后沈喜斌大吃一惊,再回看了一遍,便知战事是肯定会发生的了。
由于妹妹曾叫他将北疆的地形图寄回去给她,所以妹妹对北疆的地形了解得一清二楚,她说要在赤灵山上建坛台,可见是要施法夺天地之造势了。从字里行间,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妹妹已经提早做了部署和准备,心里既欣慰又不免担心,毕竟,这可是事关国家安危的大事啊。
他不敢怠慢,立即叫弟弟沈喜聪进来密议,又派了细作到泖国去打探。
“显然,妹妹已经料到调动全国的军兵非明智之举,所以她提倡用新式的武器来弥补我们兵力物力之不足,并亲自作法夺天地造化,又在泖国安插细作做内应,三管齐下,胜数倒也是有的。”沈喜聪看了那两封信之后连连颌首道。
小时候,他们哥两都不太理解妹妹为何要去学习法术,如今看来竟是派上大用场了呢。
“嗯嗯,我也赞成她的做法,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向清平王请示去。”沈喜斌说。清平王昨天晚上从京城回来了,现在去找他正合适。
“好的。”沈喜聪立即起身。
沈喜斌遂将信装入口袋里,和弟弟一起去厚王府找楚子厚。
第016章 无名细作
却说楚子厚回到北疆时已是深夜,因此只和母亲问了个安便睡下了。由于长途跋涉,四肢劳累,所以他睡得很沉,一觉便睡到了次日天亮。
清晨,仆人在外面报告说有人在客厅求见,楚子厚赶忙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三两下穿好衣服,去了客厅。
来者正是沈喜斌和沈喜聪,从他们的神色来看似有十分要紧之事禀报,楚子厚立即请他们就座,端听汇报。
沈喜斌先将事情原委汇报了一遍,又将沈喜臻写的信呈上去。
“沈姑娘会玄术?”楚子厚看信之后忙问。
“嗯,她从五岁开始便拜师学习了,也会兵法。”沈喜斌忙答道。他知道,如果不把这些说出来,清平王是不可能相信她说的话的,也不可能相信她懂调兵和布阵。
“哦,怪不得。从信里面看她应该会来,需要派人去接吗?”楚子厚又问。即使面临着这么大的事,他的神色也是沉着镇定的。
“不必,她会武功,且显然她会易装而来。”沈喜聪答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楚子厚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有底。他当即叫人按照信上说的方法制作了几个火药箭和火药包来做测试,发现其声如雷霆,又快又响,确实是极具攻击性和威慑力,当即批示军事库秘密制造,又命专人从市面上购进其原材料。同时紧急调度北疆周边城市的人力和物力,又安排人秘密地招兵买马和给光昭帝送信。
不过半天的时间,他便将大部分事项都安排落实好了。
清平王年纪轻轻便这般沉着老练,这颇让沈家兄弟大感吃惊,而且清平王对沈喜臻信中所讲的任何内容都积极响应,可见他是认可她的建议的。然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女子,缘何他就那么相信她呢?关于这一点,倒是让这两兄弟略感意外。
然而清平王的心里却清楚得很,只要自己协力合作,这个女子的计策是行得通的。
沈喜臻大胆,楚子厚也大胆,不过都胆大心细,精于谋划。如此一来,这场即将到来的战役反而因为他们的大胆而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见楚子厚这般镇定地安排着一切,沈家兄弟原先那悬着的心也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眼下,楚子厚只有一个担心的问题了:她所说的安插在泖国的细作,不知是否安全可信,也不知能力如何。然而这点十分重要。
但既然是她这般机智的女子所策划,他相信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他又马上派了三名细作潜入泖国去暗查。
然后,清平王便和沈家兄弟一起上了赤灵山,安排人按照喜臻信中所说的朝向建造坛台。
而至于吉娜贵妃这边,也立即开始和北疆的族亲们开会商讨支援了。
整个曦国依旧与往日一样,不见任何的慌乱。
泖国的国君和众大臣们得知曦国对此事毫无戒备,顿时喜上眉梢,仿佛胜利已经在握般。
四天后的傍晚,刘奄辰一行人马进入了泖国的国境,到得泖国后,立即分成八个小分队,各自直奔分配好的集市地,离曦国北疆近的当晚便将购得的石流黄和土硝运回国,直奔北疆去。剩下一些离得远的则分批运回,但全部要在三天内完成,因为再久一些恐怕会引起泖国人的疑心。
三天后,已经到了一月十四日,将大批量的石流黄和土硝调度回国后,喜臻叫刘奄辰只留下两位熟悉泖国国情的人听从她调配,其他人则全部回国去。
刘奄辰便按要求留下两位队员给喜臻调度,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泖国。
喜臻将一人(阿甲)安排在关口处,由另一人(阿乙)带她去泖国的军营。
即将到达军营大门前时,两人停了下来,闪入旁边的一个路口中,喜臻指着这路口处的一棵大树对阿乙说:“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太阳出来之后便来到这里,我会在树上系一条彩色的小丝带,若是黑色的,则表示增加了军兵,白色表示今日一切如常,绿色表示增加了陆地武器,蓝色表示增加了水兵武器,具体增加的数目我会以特殊符号写在彩带上。黄色表示在这里等我,要见面说,红色表示请立即回曦国去,记住了吗?”
“记住了!”阿乙连连点头。
“行,你回到边关口和阿甲会合去吧。”
“那你呢?”
“我时而会在军营里面,时而会在外面,你不用担心我,快走吧。”
“那沈姑娘请多保重!”阿乙领命离开。
喜臻随即给自己白净的脸上添上了浓密的胡子,又将帽子拿掉,使头发披散下来,提着剑,来到了军营前。
她在军营前一边踏罡步斗,一边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军营里面便走出来三个穿着盔甲的彪形大汉,他们一脸警戒地望着她问:“干什么?不知道这是机密重地吗?”
“我当然知道啊,大人,我这不正在召遣神灵,为我泖国国民祈福吗?”沈喜臻一口流利的泖语,听得那三个大汉毫无疑心。
“去去去,要作法到寺庙作去。”其中一名大汉不耐烦地说。
“实不相瞒,我刚才从这里经过,但觉这四周煞气腾腾,便掐指算了一下,发现这里面有一位重要人物得了重病呢,但我也知此乃军营重地,不能擅入,遂在此给他作法以助其祛病也。”
三位大汉面面相觑,满脸惊讶,因为他们的大将军樊曙最近确实患有严重的头痛病,经常头晕目赤,逢太阳下山便会昏迷,但由于战事在即,他又是主将,因此每日都强支病体来营坐阵。
“我有办法治好他的病。”喜臻无比肯定地说。
看着这半疯半癫的人,三位大汉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位便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他又出来,说:“我们将军想请你进去一下。”
“嗯。”喜臻借着披散的发掩饰着计划得逞的表情,提着剑跟他们走了进去。
见着大将军樊曙之后,喜臻立即将他的病症给看了出来,并给他开出三服药,他才服下一服便觉头不疼脑不晕了,当即大喜,重赏了她。
沈喜臻又表示自己会玄术,愿意为樊曙卜一卦。樊曙由于头痛病转好,心情也大好,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沈喜臻遂问了他的生辰八字,拿出龟壳和三枚铜钱来,在桌子上凝神占卜。很快,她便将他的身世、生平所经历过的灾劫皆一一给算了出来。樊曙大惊,又细问她的出身,她早已有备而来,因此回答得头头是道,樊曙对她遂不再生疑,将她留在了自己的门下。
于是,这个军营里便多了一位名叫‘无名’的小厮。
第017章 水陆之战
刘奄辰按照喜臻的吩咐将大量的石流黄和土硝运往北疆,立时,北疆这边便有沈喜斌安排的人来接应了。
“沈大人叫我问你一下,沈姑娘有没有跟你来?”沈喜斌派来的人附在刘奄辰的耳边轻声地问。
“她和我一起去了泖国,将这些东西购进之后她又留了下来。”刘奄辰答道。
“啊?那她岂不是很危险?”来人大惊。
“她自有主张,请别担心。对了,她吩咐说除了她的两位哥哥和你以外,别跟其他人讲这个事。”刘奄辰又轻声吩咐道,接应人忙点头。
其实刘奄辰的心里也同样很担心。
因为只身潜入敌国军营这种事情就算叫他一个堂堂汉子汉去干也不免惊慌和退缩,这沈姑娘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到三天,沈喜臻便将泖国军营里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她每日都将探得的消息以彩带的方式系在那棵大树上,由事先安排的接应人将之传达给北疆派来边关接应的人,又由此人转达给清平王和她的哥哥。
“这细作还真厉害,竟然敢潜入泖国的军营里。”清平王暗暗地吃惊,心里同样有几分隐隐的担心。
喜臻这几日里已经迅速地得到了樊曙的信任,因此但凡军中大小事务他都在她的面前部署,不曾有所忌惮。通过这几天的了解,喜臻知道泖国的军兵皆已准备就绪,而且人数也比之前探知的要多出两万多,还得知了他们的行军路向、武器装备以及大概的行动时间。喜臻将这些信息通过绑在树上的彩带一一传达给了北疆。
十九日,泖国的国君亲自到兵营来给大家打气,又和军官们开会秘议,一直闭门开到下午。开完密会之后,国君回皇宫去了,但留下了一队人马来做协助。
樊曙叫上沈喜臻一起到江边视察水势。
时北风正盛,江上云雾笼罩,根本看不清对岸的情况。
“大人,小人今晚想在江边扎寨,一边夜观天象,一边为我军祈福,您看可好?”沈喜臻一边观察着江面一边向樊曙将军请示,樊曙见识过她的法术,觉得也没啥不妥,便答应了,并依她的要求在江边搭起了一个高台,让她坐在高台上作法。下面则由二十个士兵守护着。
入夜时分,她以高台上风大天寒为由,叫士兵们给她准备一个火炉、一捆干木棍和一堆干禾梗,士兵们赶忙照做。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夜已深,士兵们皆晕晕欲睡,忽听得江上一阵大风吹来,吹得高台上面的炉火霹雳啪啦地响,他们担心喜臻的安全,遂派一人飞身上来查看,但见高台上用干禾梗扎起一个草人,外面用衣服包着,远远看去如真人无异,他顿时大惊,再一看江面,但见江水滔滔,浓雾弥漫,隐隐有一身影驾着一小木排飘飘而去。
他立即通知其他士兵们,但无奈风高浪急,谁也不敢跳河去追,遂派人回营地去禀报,无奈那人才刚走几步便觉得头皮微微一麻,整个人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其他士兵也随之一个个倒下。
他们皆中了喜臻的独门神针,起码得昏迷三天三夜才能醒过来了。
而此时的喜臻,已经驾着小木排逃得远远的了。
不一会儿,她便到达了北疆的岸边。她来不及将衣服和胡子去掉,便直奔赤灵山去。
赤灵山新建的坛台上,沈喜斌和沈喜聪正在坛顶上往四周眺望。
“还没见妹妹来,也不知是不是路上遇到了麻烦。”沈喜斌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眼看明日就是二十日了。”沈喜聪也一脸的担忧。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啦?”随着一声熟悉的玩笑声,沈喜臻白衣飘飘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妹妹!可把你给盼来了。”沈喜斌惊呼,和沈喜聪一起迎了上去。
“我说了我会来就一定会来的,哥哥们放心!”沈喜臻调皮地趴在他们的身上说。
“第一层东边插七面青旗,布苍龙之形,北边插七面皂旗,布玄武之势,西边插七面白旗,造白虎之威,南边插七面红旗,呈朱雀之状。第二层插六十四面黄旗,布六十四卦卦象。最上面一层立四人,手执长杆,杆上插鸡羽以招风信,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1”眼看天色已不早,喜臻立即安排大家帮忙布阵。
布置好现场之后她便下去沐浴更衣去了,两位哥哥也立即回厚王府禀报。
得知喜臻已到,楚子厚非常高兴,想去见她一面,被沈喜斌阻止住了:“王爷,妹妹马上便要开始祭风了,而我们也即将要领兵出战,还是等战后再见面吧。”
楚子厚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只好强压住想要见一见她的冲动,和众位将军一起到兵营调兵遣将去了。
然而,即使没有见到她,但由于得知她的到来,楚子厚也觉得满身是劲,调动起兵将来更是沉稳老练、果敢利落,天尚未全亮,全军的部署已经安排妥当。
朝廷派来的援兵昨日也已经到达,不过不是很多,只有两万多。这是楚子厚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场仗不能以人数来取胜,只能智取。
沐浴更衣之后,沈喜臻赤脚散发,缓步走上坛台,在坛台中央焚香敬祭,仰天祈祷。
两个多时辰后,东方渐白,新的一天到来了,战争也即将到来了。
却说樊曙将军一大早便起身指挥水军们上船,然而来到江边时却发现不见了‘无名’的身影,那二十位守护高台的士兵虽然没有丧命,却是迷迷糊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樊曙当下大惊,隐约觉得事有蹊跷,然此时的江上北风狂啸,云雾笼罩,最是适合泖兵渡江了。况且十二万大军已全部准备就绪,容不得再临阵退缩,因此樊曙下令一切行动照旧。
天色越来越亮,江面上的浓雾却丝毫未退。樊曙已经上了最大的那条船,就等着时辰一到,全军出发了。
卯时一到,战鼓响起,樊曙剑指苍天,大喊一声:“冲啊!”一时间,水路两军便各提武器飞一般地往北疆方向进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陆地上便传来火药的爆炸声和泖兵们呼爹喊娘的叫声。水军这边尚行到江的中央,听得这叫喊声也大为吃惊,才醒悟到原来北疆那边早已有备而战,然而,此时要退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只好一鼓作气地向前冲。
忽然间,江面上狂风大作,风高浪急,原来的西北风竟然变成了东南风,使得他们的船只无法继续顺风前进。
这本是西北风强盛的时节,缘何忽然刮起了东南风?泖军百思不得其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赶忙叫人降下船帆,以降低被风吹退的风险。
正在此时,他们听得船帆上传来扑扑扑的声音,抬头一看,船帆上起了火。同时,东南风持续大作,呼啦啦地朝泖军的船只吹过来,风大火大,很快便将他们的船给烧着了,顿时,江面上一片火光。
紧接着,利箭如雨般射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吓得泖兵大惊失色、屎尿并流,慌忙搭弓回击。
但由于曦军的武器更具威慑力,所以泖军只折腾了一阵子便失了斗志。
樊曙已被利箭所伤,加之旧疾复发,当即晕了过去。
这场仗如果输,他这条老命便保不住了,他心急如焚,却又有心无力,躺在船舱里面哀叹连连。
东南风越刮越盛,一时间风浪窜起人头般高,泖军的四十多艘船皆如不系之舟,在风浪中失去了控制力,士兵们要么被利箭所伤,要么被颠簸堕海,一时间满军狼藉。
而由沈喜斌兄弟带领的军兵们依然士气高涨地发着火药箭。
泖国水兵持续到下午时便失去了攻击力,纷纷弃船而逃。陆兵见水兵已逃,也立即往后撤退,傍晚时分,双方都停止了战斗,大鹿江上的东南风又缓缓地弱了下来,江面上的船只已经随波飘走,江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边境地带也没有了厮杀声。
清平王和众将士们在高塔上插上了代表胜利的旗帜。
很好!你可以不投降,我也不需要战俘,你只要不来侵犯我的领地就行!
这是清平王的意愿,也是沈喜臻和她两位哥哥的意愿,所以他们没有派兵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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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借鉴了诸葛亮七星坛祭风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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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她回去了
一场战事一天结束,许多地方尚且不知有此事。
原本毫无胜算,最终却大获全胜,全北疆的人都瞬间沸腾起来。
人们议论纷纷,说那江面上的浪有数丈高,说那风就像忽然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说那爆炸声如何的响天彻地,说到最后,人们不禁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都是巧合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还没有知道真相,没有知道那原来出自一个女子的精心策划,更不知是她祈的风。
如今,江面上风平浪静,对面的敌国一片萧瑟惨像,曦国人的心里痛快极了。
十九年前被泖国打死了的无数英魂,今日终于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沈喜臻望着恢复平静的江面,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龙字号商队的人已经在城门外等着她了,这是她早就做好的安排。
她极目眺望了一下北疆四面的景色,将一封信交给坛台上手执旌旗的人,叫他帮忙转交给她的哥哥。然后,她下了坛台,和龙字号商队的人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
战事一结束,清平王便直奔赤灵山坛台。
他要见沈姑娘!
这个想法使他越接近坛台时心情越激动,他不得不停下来稍稍按捺住了才踏上阶梯。
然而,当他到达时,却只看见沈喜斌和沈喜聪。
“你妹妹呢?”清平王问沈喜斌。
“她已经跟着商队的人回京城去了。”沈喜斌答道,将手里的信递给他看。
清平王赶忙展开来看。
信是沈喜臻写的,信中说她正和龙字号商队的人员一起将从泖国购进的大批量石流黄和土硝运送回京城,并叫他们代她问候清平王和转达她没有亲自告别的歉意,还附言叫他们尽可能多制作点火药箭和火药包,以备不时之需。
“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庆功宴都还没有参加。”清平王喃喃地说,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失落。
是的,这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只要事情完成了她便会马上离开,她不想和任何人有感情纠葛。
她就这样走了!仿佛没来过一样,走得那般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感情。清平王顿时觉得心里很空,很空。
“战事胜利了,要向皇上禀报一声了。”清平王轻轻地说,走下了坛台。沈喜斌和沈喜聪赶忙跟上。
回到厚王府,清平王立即叫人召集大家在十里坡举行大型的庆功宴。
一时间,十里坡上人潮涌涌,欢声笑语连遍天。
父老乡亲们也纷纷拿出自家的特产来慰劳军兵。
此时,人们才渐渐地知道这场战争的胜利与一个女子的策略有关,只不过这位女子已经离开了北疆回京城去了。
清平王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人群,心里却并没有很开心。
这胜利的时刻,他多么想和她一起分享啊,可是她不在,她离开得这般干脆。
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是那么的有限。
庆功宴完成之后,清平王请沈家兄弟到厚王府来。
“这次胜利,你们的功劳很大,你们的妹妹功劳尤其大,所以我会如实向父王禀报,要他为你们行功论赏。当然,我也要重赏你们。”清平王对他们说。
说罢,便叫人将准备好的赏银和礼物端上来。
一番重赏之后,清平王让他们坐下来喝茶。
清平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伤心,他在心里不断地问着一个问题:她知道我就是曾经在梅园见过他的那个人吗?她到底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为何不留下来见一面再走?
如果不知道,又为何要走得如此匆匆?这究竟是她的性格使然还是别的原因?
“沈姑娘,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楚子厚装做对她一无所知般地问她的两位哥哥。
“聪明、有想法,心地善良。”沈喜斌说,又觉得自己的妹妹其实并不那么好形容,她不是一个能轻易读懂的人。
“安静,有胆识,且很低调。”沈喜聪补充道。
“果然!”楚子厚喝了一口茶,淡淡地答道。
沈家两兄弟为了避开妹妹早早离开这个话题,立即进谏了如何巩固边疆的建议。
“这两种武器我会申请大量制作的。”楚子厚笑着说。
作为一个并不强大的国家,武器就必须要足够厉害才行,这一点他是有充分认识的。
而他也不由得又一次在心里钦佩沈喜臻的足智多谋。
护城河边会建立起高墙,会加强守卫,士兵的人数会进一步增加,训练会接着加强。这一切他都会有条不絮地部署着。
由于这场战事取得了胜利,他治理边疆的信心也大了许多。这其中的缘由,更多的是因为受沈喜臻的影响。
她一个女子家都能有这般的谋略和胆识,自己一个堂堂汉子汉怎么能甘于落后?况且他还想着要娶她的呢。
不过,她才十五岁,按照曦国的政策,还得再过三年才能成婚,这样也好,他便有更多的时间来了解她了。
却说沈喜臻跟着龙字号商队的人一路往京城赶,四天后便回到了家。
见喜臻平安归来,杜七娘便知北疆安全了,两个儿子也安全了,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不叫丫环搀扶,自己就慢慢地走出门来迎接。
这些日子里,由于三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杜七娘没少操心,并且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单薄的身子是件累赘事,于是每日勤奋锻炼双脚,如今竟然能在没人搀扶的情况下慢慢地走路了。
她相信再勤加按摩和锻炼,不出半年便能正常走路了。
“打赢了吗?”杜七娘轻声地问。
“嗯,赢了。哇,您能自己走路了呢,真棒!”沈喜臻笑着答,一边叫香儿去准备热水。
“损伤严重吗?”杜七娘又问。
“敌军可能死了四五万人吧,我军不过三千人。”沈喜臻又淡淡地答道。
“怎么打的?”
“用了点新武器和法术。”
“哦哦,看来你又出手了。”杜七娘斜眼看她说。
沈喜臻冲她点了点头,便进了沐浴间。
明日,她要陪母亲到郊外去走走,这么好的天气,何忍负春.光?
躺在不大的浴池里,喜臻一边享受着温水的抚摸,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战争告一段落了,而这也仅仅是她挑战任务的开始而已,她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沉思着,回忆着,过往的一切仿佛像是做了个梦,而梦里的她像她又不像她。
时光一点一点地过去,岁月不等人啊。
想到那艰巨的任务,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立即睁开眼睛,从浴池中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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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艳惊朝殿
素手一拉,棉质花裙便裹上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她将腰带一束,又将衣领和裙摆理了理,便在房子的临窗处端坐下来。
双掌合十,凝神调息,默念灵章,半盏茶的功夫后,她觉知到了天地之气。
她的全身顿时拥有运使天地之气的法力。
即使是已经学成了玄学五术,喜臻仍然每天勤修不掇。
她很清楚,若要保持实力便要不断地寻求进步,若没有进步,则分分钟都有陷入被动局面的可能,所以她对自己目前的能力始终保持着谦虚和警醒的态度。
“师傅,北疆打了胜仗,但愿这是好的开端。虽然我不知您现在身在何方,但我相信我们的神意是相通的,您定也会为我而高兴的吧?”喜臻朝着玄机道长当日离开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说。
得知喜臻回来,江唯白连夜赶来探望。
“听说你去了泖国,我担忧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又不知该怎么样帮你,我跟阿爹讲,跟老师讲,要大家看看有什么办法帮到你,大家都说莫要过于担心,说你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可我还是很担心。”江唯白紧抓着喜臻的手,说着说着便喜极而泣了。
“傻丫头,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喜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
“嗯嗯,你现在成大英雄了呢,不仅为父报了仇,也为曦国雪了恨,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江唯白由衷地说。
喜臻笑而不语。
捷报很快便传到了京城,光昭帝和文武百官皆大悦。
光昭帝立即下旨叫楚子厚、沈喜斌、沈喜聪和沈喜臻到京来受赏。
由于并不知道沈喜臻已经回到了京城,所以圣旨是直接送到北疆去的。
“这沈家人还真有将门之风,竟然连女子也懂兵法和谋略。”
“可不是?想当年,他们的父亲沈志豪,那也是从未打过败仗的。”
群臣们轻声地议论着。
光昭帝捋胡微笑,为曦国有这样的将才而倍感欣慰。
当然,他对楚子厚用人的眼光也很是赞赏。
由于沈喜斌早有婚约在先,所以他向楚子厚请假说想趁着这次回京顺便连同婚事也办了。楚子厚当即同意。
哥哥结婚,弟弟当然也要参加,所以沈喜聪也趁机向楚子厚请假,楚子厚同样欣然同意。
而最让楚子厚感到高兴的是——他很快便能见到沈喜臻了。
由于她来北疆时他没能见上,如今就更加想见了。
他在心里已经想好,这次见面他一定要单独和她聊聊。
因此,他这次进京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到得京城,已经是傍晚,他们三人立即去见光昭帝,光昭帝亲自在宫门外迎接,并与他们共进晚餐,又问为何不见沈喜臻,他们赶忙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那么,明日上早朝时你们和她一起来吧,朕要好好地谢谢她。”光昭帝说。
“诺!”沈家兄弟齐声回答。
见天色已晚,两人便告辞回家去了。
两个儿子都回来了,而且是载誉而归,杜七娘自然喜不自胜,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他们更是数度开心到掉泪。
“聘礼我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你到姬家去请期了。”杜七娘握着沈喜斌的手说。
“好的,娘,我明日便请人看日子,日子一定好就马上去请期。”沈喜斌忙说。
“这个月有好多适合结婚的日子,所以大家都不用担心。”沈喜臻笑着说。
“是啊,妹妹懂得这些,何需请人再看。”沈喜聪接话。
“还是请懂行人看一看吧,毕竟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沈喜臻赶忙说。
大家笑着点了点头。
姬家和沈家是将门世交,大将军姬庆和节度使沈志豪早就有结成亲家的意愿,因此在沈喜斌四岁、姬月莲刚出生时两家便拿这两人的八字去合,得知非常适合婚配,因此早早便定了娃娃亲,换句话说,沈喜斌和姬月莲早早便是两家大人心目中的一对了。只是后来因为沈志豪去世,沈喜斌在外求学,后又被派去边疆任职,所以才将婚事一推再推。
如今沈喜斌23岁,姬月莲也19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属于大龄未婚人士,所以两家人也都认为要赶紧帮他们把婚事给办了才好。
由于明日早上要上朝,所以沈喜斌决定下午到姬家去请期。
“妹妹,明日便要进宫面圣了,你紧张吗?”临睡前,沈喜斌跑来书房问喜臻。但见后者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
“不紧张,哥哥,去睡吧。”喜臻抬头冲他笑着说。
“好,不紧张就好,反正有哥哥在一旁,你不要担心。”沈喜斌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皇宫中,光昭帝已经睡下了,文慈皇后那里,护国公柳世镶还在和她商谈着什么。
“这次北疆一战,清平王在当地的名声大振,皇上也势必会为他加功进赏,我们要想办法打压打压他才行。”文慈皇后一脸不悦地说。
“怎么打压?人家确实是有功,文武百官也肯定是站在他那边的。”柳世镶低头沉思。
“打压人不一直是舅舅的强项吗?”文慈皇后反问。
“微臣尽力而为便是。”柳世镶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也不一定就要明着打压他,先顺着民心把他捧一捧,再来个出其不意。”文慈皇后又微笑着说。
“诺。”柳世镶忙点头应道。
次日一早,沈喜臻便和两位哥哥一起进了宫。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说完全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不过她并不慌张,一切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神色很是从容。
她的长裙翩飞如蝶,在一大群清一色的男人中显得尤为亮眼,文武百官皆朝她看过来,并掩饰不住满眼的惊艳。
宣布文武百官进殿时,喜臻静站在门外等候。
不一会儿,便听到宣她进殿的声音。
她遂大大方方地朝里面走去。
文武百官在宫门外等候时已见过她,如今见她缓缓地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更觉她朗如明月、艳比鲜花!而且神色之间从容淡定,一看便知精神不凡。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风仪,让文武百官们也顿觉开了眼界,都不由得在心里揣测:“不知谁家公子能有此福分了。”有些人甚至自个打起了主意来。
除了文武百官之外,光昭帝和他的三个儿子也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虽然曾经与沈喜臻有过一面之缘,但由于当时只是惊鸿一瞥,所以看得并不怎么仔细,如今在明亮的殿堂上看见她缓缓地走来,有如雪中红梅般的明丽动人,楚子厚的心跳也瞬间加快。
她像一只春天的彩蝶,为这深沉沉的皇宫增添了一抹轻盈。又像宝石般耀眼,令人无法转移视线。
楚子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将视线投往他,然而她没有,她的眼睛始终平视着前方,步履始终端庄舒缓,仿佛所有看过来的目光都是不存在的一样。
其实,她还是注意到了他,从眼角的余光中,她知道他正在凝视着自己,她的心跳在加快,但是她竭力地控制着这起伏的心绪,装作对他一无所知。
公子,请原谅我吧,我不能,不能动感情,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
楚子灿虽然已经有花月谣这般美貌温雅的未来王妃,但见到沈喜臻时也觉如沐春风,百花失色。
而楚子尧则觉得眼前人彷如画中走来,飘飘若仙,竟像不真实的一般,令他神思恍惚,惊叹不已。
即使是见过三千佳丽的光昭帝,也对眼前人升起满心的赞叹——拥有着这般美貌,而且还有勇有谋,应该好好地重用起来才行。
晨光照在喜臻的花裙上,像无数翩飞的彩蝶,赋予了这沉闷皇宫盈盈的春意。
江山静好,美人妖娆,光昭帝的眼睛越过她望向外面,顿觉整个曦国都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这是朕见过的最美的春天了,光昭帝望着不远处那满树的蔷薇和朝殿堂缓缓走来的沈喜臻在心里暗暗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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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才撼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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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很宽,从殿门口到光昭帝的御座前是一段不近的距离,沈喜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在不断变幻的晨光中,仿佛从一个世纪走向另一个世纪,有好几次,她都灵魂出窍般想起了穿越前的一些生活片段,以及导师简教授在她穿越前跟她说的那些话:“你要去跟最强的人、最难的事打交道,所以你必须得很优秀,内心很强大,然而,拥有才华并不等同于成功,还必须有保护和施展这份才华的能力,江湖凶且险,要有谋当刀,请记住我这句话。”
沈喜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师缘,不论在现代,还是穿越到这个朝代,她都能遇到良师,如果没有他们的悉心教导,她恐怕根本不会有今天这般的境遇,那么,眼前的光昭帝无疑便是她目前要面对的最强的人了,然而,她有信心能和他好好地打交道。
向光昭帝行过跪拜礼之后,她被光昭帝赐座。
“朕真没想到你一个才十五岁的丫头便有这般的头脑和见识,朕为曦国有你这般的子民而深感荣幸。”光昭帝望向她,用充满肯定的语气说。
她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国君原来也可以有这般温暖和优雅的声音,她为曦国的子民而高兴。
“皇上过誉了,国家之事匹夫有责,臣女也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要说成事还是靠大家的团结合作。”她赶忙站起来答道。
见她小小年纪说话就这般稳重得体,光昭帝连连点头,赞赏之意满溢于表。
光昭帝随即下旨封沈喜斌和沈喜聪为忠武大将军,官至四品,赏马车三辆,马九匹,金银若干,布匹半车。
沈喜斌和沈喜聪当即领赏叩谢。
“沈姑娘,这次北疆打了胜仗,你的功劳最大,告诉朕,你想要些什么?”光昭帝双目炯炯地望着她问,文武百官也全都望向她,等待她的回答。
沈喜臻微微一笑,答道:“臣女不敢邀功,若能得这一千八百本书便很满足了!”
说罢,她从口袋中取出一沓纸张,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上了一千八百本书的书名。
护国有功,不要钱财,不要美宅,只要一千八百本书,这样的人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因此朝殿上立即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楚子灿也跟楚子厚说:“这沈姑娘有点意思哈!”
楚子厚回应道:“嗯,可见是个有精神追求的人。”
光昭帝一看那书的名单,发现有一部分是经典著作,一部分乃市面上已经绝版但藏书阁里还有的,内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什么样的都有。
“朕曾听你的两位哥哥说你从小爱书如命,今日看来果然不虚,你这要求朕许可了,不过由于其中有些书即使藏书阁里也只有一本,所以只能找人抄录一份给你了,工程浩大,因此得分批给你。”光昭帝说,并将书的名单转交给了藏书阁的人,叫他们马上去准备。
沈喜臻赶忙道谢。
“朕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制作这两种武器的呢?”光昭帝接着问道。
其实这些都是沈喜臻在穿越前曾从书上学来的,因此并不算是什么独特的创造,只是又不能明着说,便答道:“臣女某日梦见一本神奇的兵书,里面有讲到这两种武器,便试着自己做,不想竟真的做了出来。”
“哦?那沈姑娘这梦做得可真妙啊,哈哈哈!”光昭帝大笑,文武百官也跟着笑。
“俗话说‘强国先强兵’,如果我们的武器跟上来了,战斗力也就跟上来了,所以臣女又设计了一种武器,希望连同那两种一起得到大量的生产,这样,军兵的人数不必再增加,但战斗力却可增加整整三倍。”喜臻说罢又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来。
“哦?”光昭帝眼睛发亮,立即叫人将那张纸转交上来。
但见在那雪白的纸上画着一辆两个轮子的小车,车上装着一个长形的筒管,一侧又附有详细的制作流程以及功用说明。
“这叫青铜炮,是在火药的基础上加以延伸的一种武器,它的攻击力比火药大,一对十人、二十人都不是问题,而且由于它的底部加入了车轮,因此能上山下坡,穿林过坳,使用起来十分之方便。”沈喜臻解释道。
光昭帝将它传给大臣们看,大臣们皆目瞪口呆,一片惊叹。
一个女子竟然会发明武器,这可真是前所未闻的事啊!可惜她是女的,不然定然被皇上重用起来了,因此大家又不免为她感到可惜。
“朕会叫人做来实验看看的,如果可行,定然会大批量生产。”
“由于泖国市面上的石流黄和土硝已经被我们抢购一空,所以我们只需要再购进相应的木炭便可以大批量地生产了,只是这些武器的制作原理一定得保密,不能让其它国家知道,否则就等同于制造强敌了。”喜臻又说。
“嗯嗯,沈姑娘英明,朕很佩服你啊!”光昭帝笑着说,立即给她重赏,并示意她坐下,她照做了。
这时,她才留意到楚子厚正坐在自己的正对面。
他朝她望过来,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能与她这般近距离地接触,另他顿感眼福匪浅,精神振奋,
她进殿之后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佩服她的胆识和谋略。谁说女子不如男?在这满朝的文武百官中,她一个人就能把大部分人给比下去了。
他望着她,心里顿时有千言万语想要说。
她朝他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他的注视,之后,她都没有再看向他。
“总有一天,我会完完全全地走进你的心里的。”楚子厚在心里暗暗地说。
“沈姑娘,朕听说你拜了前宫廷琴师温思伯习琴,琴艺已经达出神入化之境,今日给大家献上一曲如何?”光昭帝满脸期待地问。
“虽跟了名师,但尚未学到他真本领的十分之一,真是惭愧,既然承蒙皇上抬爱,臣女就献丑一次吧。”沈喜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答道。
立时,便有两人将一把古琴给抬了上来。
沈喜臻端坐在古琴前,素手轻抬,妙音顿生。
一曲完毕,满堂皆惊。
过了好一会儿,殿堂上才响起热烈的掌声来。
“沈姑娘之琴艺果然人间稀有,妙哉妙哉!朕的次子清平王也擅琴艺,有空时你们可以好好地切磋一下,清平王,和沈姑娘认识一下吧。”光昭帝朗声说道。
楚子厚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出列,朝着沈喜臻微笑行礼道:“清平王见过沈姑娘!”
沈喜臻也赶忙起身回礼:“民女沈喜臻见过清平王!”说话间心脏已经扑通扑通地跳动得厉害。
“沈姑娘,既然你有这般出色之琴艺,又饱读诗书,朕想请你进宫来任宫教博士,教一教宫女们书、算和众艺,你看可好?”光昭帝忽然话锋一转道。
立时,文武百官又一阵窃窃私语。
要知道,能进宫来任宫教博士的人可都得博学高才、技艺非凡,因此能胜任者一般皆已四五十岁,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子,能胜任得了吗?
虽说她很博学,也有才艺,然而因为只有具备一定级别以上的宫女才有机会学习书、算和众艺,而宫女们进宫时已经十四岁,熬到升职一般都得三两年,也就是说沈喜臻教的基本上都是年纪比她大的人,她能管得住她们么?
文武百官感到惊讶,楚子厚也心情复杂,他并不希望她卷入宫廷是非当中。
只有楚子灿满心的欢喜。
此女有谋有识,又才高八斗,有她相助,何愁江山不稳?想到这里,楚子灿倒有了些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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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宫廷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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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喜臻望了望两位哥哥,见两位哥哥投来的眼光皆充满信任,便站起来不惊不慌地答道:“承蒙皇上抬爱,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由于臣女家有病弱老母亲,两位哥哥又常年在边疆任职,所以臣女想请求仍住自家,只按时进来授课,您看这样可好?”
沈喜臻的这番请求也正好将沈喜斌和沈喜聪的担忧给减掉。他们都知皇宫之地非同寻常,所以心底里是不赞成妹妹进宫来的,但既然妹妹得皇上的赏识,也是他们沈家的光荣,况且,以妹妹的才学,养在深闺中确实是有点浪费了。
光昭帝微微一笑,朗声答道:“可以,这没有问题,具体的授课事宜呆会会有人跟你详细讲的。”
沈喜臻赶忙谢过。
皇上遂叫人领她去掖廷局。
掖廷局隶属于内侍省,乃皇帝之近侍机构,负责管理宫廷内部事务,习艺馆便属于其中一个部,内设有宫教博士十八人,分别掌管经学、史、楷书、庄老、太一、篆书、律令、吟咏、飞白书、算、棋等,如今沈喜臻加入,则主要是传授琴艺,又适逢讲授经学的那位博士因家事请辞,因此她也附带教授经学。
得知沈喜臻是皇上钦点的人选,给她带路的女内官柳晴娘也不免对她生出几分尊敬,一路表现得极为客气。
“沈姑娘,小人姓柳名晴娘,是专门负责习艺馆杂碎事务的,您以后有啥不明白的或需要的尽管吩咐。”招呼沈喜臻在习艺馆坐下后,柳晴娘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同时叫宫女将一个小册子拿上来。
“这小册子里面有您授课的具体内容与要求,沈姑娘博学高才,想必皆是极易做到的事。”
喜臻笑着接过,打开来细看。
里面写着授课的内容和对应的时间。
“那么,沈姑娘准备哪天开始进宫授课呢?”柳晴娘又小心翼翼地问。
“后天开始如何?”沈喜臻想了想,抬头问。
她得好好准备一下。
“好,后天正好是十日,也好计算工勤,此后,您每日早上辰时进宫授课,午时课毕,会有一顿免费午餐,餐后你便可以回家了。对了,每隔七天可以休息一天。您对这个安排还满意吗?”柳晴娘贴心地问道。
“暂时没有意见,以后有再提吧。”沈喜臻答道。
“虽说大部分时候是给宫女们授课,但是皇后和贵妃也时不时会来检查或者坐下来听一听,所以请沈姑娘要准备得充分点,言行举行也要谨慎些。”柳晴娘又补充道。
“嗯,我知道了!”沈喜臻笑着点了点头。
柳晴娘又跟她讲了授课时的礼仪。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柳晴娘亲自将沈喜臻送到宫门口,又温声嘱咐她届时要准时来,要记住那些礼仪。
沈喜臻一一答应下来。
回到沈府,杜七娘忙叫陈妈给她端上饭菜。
“哥哥们还没回来吗?”沈喜臻问。
“尚未,估计是被哪位大人请去吃饭了。”杜七娘说,一边给沈喜臻捋了捋那微微起皱的裙角。
“今日第一次面圣,感觉如何?”杜七娘随之又问。毕竟,能见到当今圣上是极其不易的事,她活了将近四十年,都没见过。如今三个孩子都有机会面圣,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还不错,娘,对了,圣上请我进宫去任宫教博士,后天便要开始授课了。”沈喜臻云淡风轻地说。
“哦?”杜七娘又惊又喜,接着神色便黯淡了下来。
“那也就是说你要到宫里面去住了吗?”杜七娘紧盯着她的脸问。
“不,我请求住在自家,皇上答应了。”
“哦。”杜七娘的脸上又露出了笑意。她知道宫教博士每日都得跟宫女们接触,而后.宫又是最易生是非的地方,因此她又不免为女儿担心。
“臻儿,那你日后可要处处小心了,那个地方,有好有不好。”
“嗯,娘放心,我一不喜惹是生非,二行得正坐得正,三与她们又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你也别想得太简单,有时候你不惹事,但是别人偏要惹你呢,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种人我也有办法对付,娘莫要担心。”
“我之所以对你一向放心,就是因为你够聪明机智,心地又好,可是在后.宫那种复杂的环境里面,光有聪明和善良是远远不够的,你要多留个心眼。”
“嗯嗯,我记住了。”沈喜臻连连点头。
话说,泖国在打了败仗之后国君立即问责樊曙等众位大将军,却被告知:樊将军已经自尽于江边。
戎马半生,战绩赫赫,没想到会败在曦国人的新式武器和那场人为的东南风上,樊曙将军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无颜面对死去的将士们,也无颜面对国君与百姓,便索性自结了自己的生命。
泖国国君念在他多年护国有功的份上厚葬了他。
一代英将就此黯然退出自己的人生舞台,国人闻之唏嘘不已。
得知喜臻进宫受赏并且被受聘为宫教博士,江唯白就像是自己得赏了一般高兴,次日一早便来沈府恭贺喜臻。
“我正准备今天去跟你说一声呢,没想到你正好来了。”沈喜臻立即拉着她的手走进书房,又叫香儿准备香茶和水果。
看着昔日的伙伴如今一跃成了皇上钦点要见的人,又不仅有护国功臣的成绩,还有了一份不知让多少人艳羡的工作,江唯白不禁感概万千,在替喜臻高兴之余又不免为自己的平淡生活生出淡淡的哀怨。
在曦国,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每日除了绣绣花、读读书,弹弹琴之外,并没有太多其它的事情可做,因此日子是过得十分清淡无趣的。
若是安于现状倒好,偏偏江唯白也是个对自己有要求、对未来有追求的人。她虽没有喜臻的胆识,但是却和喜臻一样并不甘心于闷在深闺当小姐,总想着能多接触外面的世界,能和更多优秀的人做朋友。
“宫中危险,日后你要多加小心,若是在里面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我倾诉吧,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忙,但却很乐意当你的知心姐妹,分担你的心事。”江唯白切切地嘱咐着。
“嗯嗯,我若是遇到什么委屈自然会找你倾诉,平日里你若觉得无聊,可来我家借些书去看,我会跟阿娘打好招呼的。”沈喜臻笑说道。她知道江唯白也爱看书,虽然痴迷的程度比不上她,但也算是女子中文采较突出的了。
“自然,我要看的话不会客气的。对了,上次在你这里吃过一种叫桂花茶饼的点心,可以将做法告诉我吗?”江唯白又问。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写给你。”沈喜臻立即拿出纸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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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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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江唯白之后,喜臻去了琴师温思伯的家。
“老师,我即将要进宫去当宫教博士了。”喜臻恭恭敬敬又小心翼翼地向他禀报。
她知道老师不希望她跟宫廷扯上关系,所以说话的声音非常轻。
当然,她也做好了无论老师支持与否也依然要去的心理准备,只是,她还是希望能得到老师的支持。
温思伯听完微微一笑。
这个看起来还有点纯真的少女,十年前她来向自己拜师学艺时是不是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他不得而知。
但他早就看出她不会走寻常路,因此她这么说时他并不觉得奇怪。
望着拘谨的喜臻,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好啊。”
老师的态度有点出乎喜臻的意料之外,因此她又问:“老师会祝福我吗?”
“当然。”温思伯不假思索地答道。
看见喜臻依然不太置信地看着他,他又补充道:“小臻,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你做的决定也都是你深思熟虑过的,所以,无论你要去哪里,老师都会为你祝福的。”
“谢谢老师!我有空会来看您的。”沈喜臻这才放心地起身告辞。
三日后,辰时,沈喜臻在皇宫门前下了马车,抱着琴往宫里走去。
宫女们已经听说了沈喜臻的事迹,都纷纷期待着能一睹芳容。
沈喜臻要上的第一堂课是琴艺,因此上课的地点在琴房,宫女们已经到齐,正等着她的到来。
沈喜臻抱着琴缓步进来,立时,十多双眼睛便齐刷刷地看向她,同时,一阵低低的惊叹声在人群中响起。
才艺高也就罢了,还长得这般美貌,这就不得不让人在羡慕之余又生出几分嫉妒来了。
行过师生礼之后,喜臻开始讲课。
今天,喜臻讲了琴的种类、琴的音色、弹琴的心态、环境和指法。她讲解得十分认真、详细,并时不时地向宫女提问。
由于她分析得很深透,但又不会使人费解,宫女们听得也十分入迷。
一堂课完毕,大家还意犹未尽。
行过礼后,宫女们纷纷离开了教室,喜臻也进了休息间。
柳晴娘赶忙给她端茶递水,又叫人端上午餐来。
“皇后得知您今日开始上课,特别吩咐厨房给您加了菜,您看还合胃口不?”柳晴娘一边说一边为她装饭。
听说是皇后特意吩咐的加菜,沈喜臻的神色一凛。在穿越来这里之前,关于宫廷斗争的戏她看得太多了,而今,这代表着后.宫最高权力的皇后竟然亲自吩咐下人给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内官加菜,这就不由得令她生起警觉心来。
“哦,请替我谢谢皇后!”沈喜臻简单地答道。
皇宫里的饭菜虽然丰盛,色香味也都具备,但她吃起来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因此只是随便夹了几夹菜,就着那一小碗饭吃了便放下了碗筷。
“就饱了么?”柳晴娘问。
“嗯,我平时在家也是吃这样的量。”喜臻笑答道,起身抱琴准备回家。
“其实,沈姑娘也可以把琴寄放在这里,就免得来回地拿了。”柳晴娘建议。
“不,我平日里又喜欢弹弹琴,而且只喜欢弹这把,还是拿着吧。”喜臻朝她笑了笑,走了出去。
当她走到皇宫的中央位置时,她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紫宸殿,再走不远,又看到了东宫,她望向它们微微一笑,缓步走向宫门。
宫门外,阿贵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小姐,家里来了贵客。”阿贵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对喜臻说。
“哦?是哪个?”喜臻笑问。其实她今日一早便占了一卦,知道今日下午会有贵客来访,因此心里早已有所准备。
“小姐猜一下,这人从来没来过我们家的。”阿贵故意神秘兮兮地说。
“没来过的?那我猜不着。”
“反正我先卖个关子,回去你自然就知道了,而且,我感觉他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好的。”喜臻笑。
进得家门,香儿便凑上她的耳边轻声地说:“清平王来了,就是上次在梅园见过的会弹琴的那位!”
“哦,我知道了!”喜臻应道,将琴放回琴房后便到客厅里去。
按理说,她一个黄花闺女是不需要出来见客人的,可是清平王认识她,她不进去打声招呼就说不过去了。
当她走进客厅时,客厅里的三人同时将眼睛转向了她。
“民女沈喜臻见过清平王!”沈喜臻朝着楚子厚侧身行礼道,又朝两位哥哥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姑娘不必客气,请坐!”楚子厚甜笑着应道,从她进来那一刻开始,他的心跳便不自觉地加快了。
我终于可以近距离地和你在一起了!今天,我一定要把握机会和你好好地聊聊,楚子厚在心里说道。
沈喜臻神色安静地在离他一丈远的凳子上坐下。
一时间,大家又都不知该谈些什么了。
“北疆这次能打胜仗,多亏了你,那日怎么走得这般匆忙呢?”清平王双眼无比温柔地望向她问道。
这并非一个好回答的问题,因此她的两个哥哥都满心担忧地望着她,随时准备着帮她解围。
喜臻笑了笑,正准备回答时楚子厚忽然说:“沈姑娘,可以带我到庭院里去走走吗?”
所有人皆一愣。
喜臻说:“好,清平王请!”说罢,站起身来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哥哥知是清平王想单独和妹妹说说话,因此也都识趣地留在了客厅里。
“清平王好像挺喜欢我们妹妹的,他看她的眼神很灼热。”沈喜聪附在哥哥的耳边说,他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得见清平王的正脸,他看得出来那眼神里面的情意。
沈喜斌当然也看得清楚明白,因此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都小心翼翼,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以清平王的身份,要娶妻也得经过那最有权势的几个人同意才行。
在他们的了解中,清平王是个不会轻易表露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人,唯独在看见沈喜臻时,他像春天的花遇上了春风一般整个人都生动活泼起来,这种感觉不是喜欢是什么?
沈府的庭院很大,里面种植有各种各样的花,沈喜臻和杜七娘都是爱花之人,因此花了不少心血来设计这个庭院。此时正是春天,庭院里的碧桃、迎春花、连翘、黄馨、海棠、樱花、紫玉兰和水仙皆盛开着,香气浓馥,姹紫嫣红。
清平王时不时侧头望着身旁的沈喜臻,越发觉得在花丛中的她明丽动人,顿时心里泛起一波波的悸动。
“沈姑娘。”他开口打破沉默。
“清平王请说。”喜臻微笑着回应。
“还记得在梅园中抚琴的事么?”
“当然记得!”
“那么,去北疆时你知道我就是曾在梅园见过你的那个人么?”
“我也同问。”喜臻笑答道。
“知道。”楚子厚想了想,答道。
“我也一样。”
楚子厚眼睛一亮,随即意会,抿嘴微笑。原来,当我悄悄地打听你的身世时,你也在用你的办法打听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的心狂喜不已。
想起那些想念她的夜,真真是‘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啊!
即便觉得她有时像个谜,但当她在他身边时他还是会有一种异常笃定的感觉,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依然可以无惧无怨、勇往直前。
她的身上有一种使人安静的力量,他从这力量中获得了勇气。
“上次我离开京城时又特意从梅园那条路经过,那一晚,我整夜整夜地梦见你。”他伸出手来抓住她端放在膝上的双手说。那一瞬间,喜臻的眸子里泛起了淡淡的水雾。看着他那双握着自己的完美的手,顿感有一股电流传通了她和他,她红着脸,壮着胆,回握着他的手。
那一刻,天地很静,很静!
他和她都觉得——他们的命运是相连的。
“你看这些花,每年的春天它们便会如期开放,不早也不晚,只要时间到了,无论任何阻力也无法阻止它们开放。”过了一会儿,喜臻仰望着那些花说。
楚子厚顿时领悟。
“以后,我可以写信给你吗?”楚子厚双眼灼灼地望着她问。
“如果您有心事想向我倾诉的话,当然可以。”沈喜臻沉思片刻之后答道。
“好的,那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写信,你看,那一枝花开得多俏啊!”楚子厚指着头顶上的一枝碧桃说,喜臻赶忙抬头去看。
满满一枝红艳艳的花,朵朵妩媚娇艳,热烈得就像她十五岁的生命般。
“是的,真美!”喜臻望着它惊叹。
“不过,在这些花中,依然属沈姑娘最美!”楚子厚痴痴地望着她的侧脸说。
他是多么、多么地想要在她明媚的脸颊上亲一口啊,可是他又担心这会冒犯到她,因此只是深情地凝视着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她扭头朝他微笑,正好对上他的眼,在他那灼热的双眸中,她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他的一腔情意。
他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她,仿佛受到了极致的吸引,脸慢慢地,慢慢地朝她凑过来。
沈喜臻顿时满脸飞红。(我的小说《贵女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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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花下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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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厚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神情,试图从中找到与他有关的部分。
然而,她的每个神情都似乎与他有关,又与他无关。他望着她,揣测着她的所思所想,久久不愿移开自己的视线。
其实,楚子厚本质里便是个大胆的人,虽然之前由于自己身份的缘故处处小心克制,但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倒是很愿意表现得勇敢直接一些。
“沈姑娘,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看见沈喜臻涨红着脸,知她被他看得满身局促,他笑着端正坐姿,转换话题。
“说起梦想,倒是简单,不过是想有一技之长,得一良君,相亲相爱地过完这一生罢了。”
“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不难做到的吧?”
“也不尽然,人生在世,个人的意志常常得受环境的约束,要活得如意可不容易。”喜臻想到二十年后自己便要离开这里的事实,整个人便又清醒了几分。
那时候,自己在这个朝代也才三十来岁,他也还不到四十岁,如果早知必定要分离,是否还要沉迷进去呢?
她也在问自己。
玄术包括山、医、相、命、卜,作为精通玄术之人,她早已看出他有王命之相,只是他现在还没有途径将这种能量释放出来。
现在的他,有如潜龙,还需要经历许多世事的考验,才能腾飞起来,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并非爱情,而是政.治上的、人事上的磨砺。
“作为二皇子,你喜欢你的身份吗?”她问他。
他的神色略微变了变,不,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喜欢,最近这几年才渐渐学着接受这个身份的。
“还行吧,人的生命受之父母,这是没得选择的。”他说,轻轻一笑,仿佛这是个不足为道的事情似的。
“是的,王爷是个聪明人,未来定会一片光明的。外面有点冷,我们回屋子里去吧。”
说罢,她轻轻地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双手,站了起来。
回到客厅,杜七娘、沈喜斌和沈喜聪都在,看见两人微笑着进来,他们忙点头打招呼。
“我听说王爷喜欢吃桂花糕,我叫陈妈给你做一些,请你务必要尝尝再走。”杜七娘笑着说。
“好的。”楚子厚正巴不得能多在沈府待一会呢,因此满口答应。
“加些雪梨膏、梅子酱和蜂蜜进去。”喜臻又补充道,陈妈笑着领命而去。
“我只知桂花糕里有饴糖、熟粉和蜜桂花已经十分美味,若加入这三样不知味道又是怎番的好了。”楚子厚笑说道。
“妹妹最喜欢在看似普通的食物里加入几味调料,使味道提高一个级别。”沈喜聪答话道。
“哦,原来是沈姑娘自己的创意?”楚子厚大为吃惊。
“小心思而已。”沈喜臻忙谦虚地回应。
没想到像她这般聪明娇俏的千金小姐也会有这般心意,楚子厚对她的敬慕又不知不觉间增加了几分。
不一会儿,陈妈便端着做好的桂花糕进来了。
楚子厚立即拿起一块来,但见糕体金黄,柔软且有弹性,入口一股清香,细嚼甜中带酸,香里带凉,顿觉满口生津,胃口大开。
“嗯,这味道真好!”楚子厚边吃边赞。
“那王爷就多吃点!”喜臻笑着说,大家也都会意微笑。
喜臻又叫陈妈多做一些给楚子厚带回去吃。
于太阳落山时分,楚子厚起身告辞,众人遂亲自恭送他上轿。
在启程之前,楚子厚又深情地回望了一眼喜臻,才将帘子放下。
这一眼,不但喜臻看得清清楚楚,杜七娘和两个儿子也看得清楚楚楚。
像清平王这般出色的男子,能得到他的喜欢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啊,不过他们发现喜臻的神色虽然也难掩喜悦之意,但却是十分之克制的。
“清平王看你的眼神可真温柔!”待进到屋子里之后,香儿无比艳羡地对喜臻说。
喜臻笑而不语。
等到太阳下山,喜臻便叫阿贵准备马车,她要到江府一趟。
“我去见见唯白。”喜臻跟母亲及两位哥哥说。
大家知她和唯白感情好,也不阻拦,便由着她去了。
去到江府,正好碰上江平叔从宫里回来,喜臻赶忙朝他行礼,并说:“江伯伯,我有一事想和您聊聊,不知您有没有时间。”
“有啊,臻儿有啥事尽管说,来来,我们到客厅里去说吧。”江平叔笑着说,立即领着她往客厅里去。
喜臻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一直很欣赏她,因此也很乐意和她聊聊天。
“江伯伯,请问你知道曦国现今最具口才和威望的使节是谁吗?”喜臻坐下后便直奔主题。
“哟,我就知道你会关心这些大问题。”
“有兴趣了解了解。”喜臻一脸谦虚地答道。
“嗯嗯,据我所知,最有资历和口才的要算是李长生了,他出使过贡国、球国与张斯国,谈成过好几项合作项目。前年也出使过泖国,但听说泖国国君很傲慢,叫他从小门进去,他后来还是忍着气进去了,不过事情却是谈掰了。”
“是吗?不过没事,我们暂且由着它,看它能傲慢到几时。”
“可不是,不过据说贡国的国君也很傲慢,但是他却肯听众臣的意见,因此贡国才会一直这般繁荣昌盛。”
“嗯嗯,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多跟这些强国合作,加强利益来往。”
“拿什么去吸引人家?说句实话,咱们曦国没有几样东西是人家看得上眼的。”
“我自有办法,这也是我这次来找您的原因,我想请您帮忙将李长生使节请到府上来,然后我们三个见一面,我有些事情想托付他。”
“这样啊,不过我跟他不太熟,不知道他是否肯赴约。”
“不怕,您尽管差人去请便是,如果不行,就直接说是我有事找他。”沈喜臻镇定地说。
她独创三种新式武器、运用法力让江面起风的事迹如今正在民间疯传,她相信这位使节不会只当她是一名闺阁千金来看待的。
假如他都不愿意来,她也有其他办法见到他。
“好,我明日便差人去请,有消息了会立即叫人去通知你的。”江平叔说。
喜臻忙谢过他,起身欲往唯白的闺房去,不想唯白正好来到了门外,便复又坐下。
“臻姐姐自从进宫授课之后越来越像见过大世面的人了,真是羡慕!”江唯白在喜臻的身边坐下,又望了望江平叔说。
“不同人有不同的活法,你只管好好读书弹琴便是。”江平叔望向她笑说道。
“琴谈得再好,书读得再多,可没人欣赏不也是很无聊的事么?”江唯白回应。
“它日嫁得好郎君,不就能与他分享了么?”江平叔好言安抚。
“阿爹,您就会哄人,那万一找了个不懂欣赏的呢?”
“得得得,白儿是块宝,阿爹又怎会不知道?它日你要嫁的人若是不懂得欣赏这些的,阿爹也是不会答应让你嫁过去的。”
“阿爹,这可是你说的,它日我嫁的夫君可不能不通琴棋书画。”
“当然,阿爹啥时候骗过你?”
“臻姐姐,以前我就很好奇宫中的生活,如今你在里面任职了,可得好好地跟我讲讲这宫里的事了。”江唯白又转身拉着喜臻的手说。(我的小说《贵女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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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众人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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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妹妹,你想进宫么?”喜臻望向她忽然问道。
江唯白和江平叔皆神色一惊。
“是这样,我目前同时教授经学和琴艺,而它原本是一门一师的,所以正好可以申请加人。我知白妹妹琴艺高超,如果妹妹有心想进宫去见识一下的话,我可以去问问习艺馆的管事,看看能不能连你也招收进去。”
江唯白满面笑容地答道:“若真能进去见识见识倒是好,阿爹,您觉得呢?”
“丫头,宫廷那地方不适合你,你不像臻儿这般有胆识,阿爹担心你在那里被人欺负了,或者闯祸了,那可是连阿爹都未必保护得了你的。”
“如果我也像臻姐姐一般住在自家,只是该上课时才进宫,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江唯白满脸自信地说。
“宫中之人毕竟比较复杂,有时候不是你惹别人,而是别人惹你,总之阿爹不太赞成。”
看见江平叔比较反对,喜臻赶忙说:“江伯伯说的也是,那这事就当我没说过吧,况且之前老师也反对我们和宫廷扯上关系,老师和江伯伯皆是在宫廷中任职多年的长者,他们的话是值得斟酌的。”
“哦,好吧。”江唯白没有再说什么,撇着嘴低下了头。
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太开心,江平叔忙说:“这事阿爹会再考虑。”
“哦,谢谢阿爹。”江唯白的脸立即转晴,拉着喜臻的手便往闺房走去。
“你看,我阿爹阿娘总是不放心我,你阿娘和两个哥哥都那么放心你。”江唯白撇着嘴说。
“他们是觉得你比较娇弱,难免会担心点,我稍微懂了点武功,所以家里人相对会放心一些。”喜臻笑着宽慰她。
“唉,早知我小时候也去学武功好了。”
“噗,其实女孩子也没必要学那个,我是因为很感兴趣才去学的。”
“好吧。”江唯白不太甘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告别。
第二天进宫授课,喜臻发现宫女们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们对她的才艺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原先的那一点点不服也渐渐地消失了。
得知这位新来的宫教博士不仅经书讲得好,琴也谈得好,文慈皇后和董贵妃决定也来听一听。
这日一大早,她们两人便在沈喜臻进宫之前便来到了习艺馆,喜臻一进来便看见了她们,赶忙行跪拜礼。
“沈姑娘长得可真是貌若鲜花啊!”文慈皇后望着喜臻满脸笑意地说。
“是呀,年纪轻轻就这般优秀,再大些可就不得了了!”董贵妃也附和着说。
“多谢皇后和贵妃的抬爱,上次皇后吩咐厨房的给民女加餐,民女一直没找到机会向您亲自道谢,今日就正好可以向您道声谢了。”说罢又朝她行礼。
“那算什么事呢,别客气,以后你要想吃什么尽管给柳晴娘说,宫里头的食材比外面的相对要齐全些。”
“多谢皇后!”喜臻没敢多说什么,抱着琴在自己的座位上端正地坐下来。
不一会,宫女们陆续进来。
因为有皇后和贵妃在场,大家皆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倒是喜臻始终保持从容淡定,把整堂课讲得顺畅又生动,文慈皇后听了也连连点头。
下了课,文慈皇后问她:“你母亲身体可好?”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挺好的,谢谢皇后!”
“你可有婚约了?”
喜臻略一迟疑,轻声说:“因为年纪尚小,所以还未曾张罗此事。”
“嗯,沈姑娘美丽大方又满腹经纶,定要配个同样优秀的人才行。”
喜臻不敢多言,微笑谢过。
文慈皇后又吩咐厨房的给她的午餐加菜,吩咐妥当之后便和董贵妃离开了习艺馆。
众宫女赶忙行恭送礼。
等宫女们都退下去之后,喜臻招手叫柳晴娘近身。
“晴娘,你在宫里可有些走得近的朋友?”
“有一些,不过平日里大家都忙,并不常常能见面,多谢沈姑娘关心。”
“日后,我也是你的朋友了,希望我们能愉快地合作。”
“难得沈姑娘看得起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呢,放心吧,沈姑娘,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的呢。”
“好!”
说话间,厨房的便将午餐给端了上来,两人便停住了说话,张罗起吃饭的事来。
饭毕,喜臻又和她聊了几句,便起身告别,回家去了。
回到府上,正好看见姬将军在,赶忙行见面礼。
“姬将军来和我们商量你大哥和月莲的婚事,日期定好了,就在这个月的十八日。”杜七娘对喜臻说。
“将军好!”喜臻笑着说。
“臻儿好,半年不见,越来越有出息了呢。”姬将军一脸笑意地朝她点了点头。
想着很快便要结成亲家,大家皆满脸欣喜的笑。
“对了,这是月莲送给你的。”姬将军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折叠得十分整齐的手绢递给她。
喜臻接过打开一看,但见洁白的手绢上用绣花针绣着数朵嫣红的牡丹和几枝绿叶,红绿相衬越发生机盎然,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月莲嫂子的手艺真好!请将军替我谢谢她。”喜臻抚摸着那绣上去的花与叶由衷地说,又从书房里拿出一盒新近买的胭脂交给他:“这个,请帮我送给她吧。”
“好!”姬将军笑着收下,告辞而去。
喜臻进房去将琴放下。
听到新房那边传来说话声,便知是大家在帮忙布置哥哥的新房了,遂朝那边走去。(小说《贵女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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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密会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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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右边移动一点,再移一点,嗯,行了!”
喜臻还没进门便听到了喜斌精神抖擞的说话声,她笑着走进去,看见喜斌、喜聪正在忙着布置婚房,屋里还有几个女方派来帮忙的人。
婚房里的家当全部都是新买的,窗户上和大门上也漆上了大红色,看起来甚是喜庆。
杜七娘在一旁专心地剪纸。
大家的脸上都充满了欢欣。
喜臻心头一动,朝他们走过去。
“娘,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臻儿,过来剪纸吧,那些力气活就留给他们男人干啦。”杜七娘忙朝她招手。
“好的,娘。”喜臻遂坐在杜七娘的身边,拿起剪刀剪大红‘双喜’。
“你跟着看,跟着学,到你结婚时就什么都懂了。”杜七娘笑着说,喜臻听了脸上顿时飞红。
“娘,我的还早着呢。”
“也不早了,你现在十五岁了,还有三年而已,前几天关娘还和我谈起你的终身大事来呢。”
“娘,可千万别给我定婚哦,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喜臻忙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间一到就要去完成,还要什么心理准备?再说,到了这个年纪,也应该有这个打算才是。”杜七娘还保留有老一辈的传统思想。
“总之我自己会打算好,也会和你们商量,就是请您千万别帮我私定人家。”喜臻又说。
“好好好,你的脾性娘还不清楚吗?不过呢,你确实是可以考虑这件事了。”杜七娘望着她语重心长地说。
喜臻只得点头。
“后日,女方家便会派人来铺房,十八日便是你大哥大婚的日子,你跟宫里请了假没?”杜七娘忽然想起这个,忙问。
“我昨日已经请好了,一共请三天。”
“哦,那就好。”杜七娘安了心。喜臻做事向来妥帖,所以杜七娘对她也很放心。
正忙着,管家进来对喜臻说:“江府派人来传信给你,叫你今晚过去一趟。”
“知道了,谢谢刘叔!”喜臻顿时大喜。
“又去和唯白玩?”杜七娘问。
“嗯。”喜臻朝她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喜臻便去了江府。
江平叔和使节李长生已经在客厅里等着她。
这是喜臻第一次见曦国使节李长生,但见他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眉目俊朗,儒雅大方,那八字胡修整得一丝不苟,就像画上去的一样。
这般精致出众的面容,出使他国倒是不失体面,沈喜臻心定了不少。
双方行过礼后,大家就座。
“我前天刚从张斯国回来,就听说我们打了胜仗,还听说是沈姑娘发明的新武器和祈的东南风起了大作用,便心想那一定是个很不一般的女子了,今日一见,果然有女中豪杰之风范!”李长生望向沈喜臻说,难掩满眼的敬佩之意。
“大人过奖了,小女愧不敢当。实不相瞒,这次见李大人是因我有些事情相托,而且也只有你去做才是最合适的。”
“哦?请说说看?”李长生满脸好奇地问。他已经听江平叔说起过她,知道她志向远大,且心怀天下,如今倒是很有兴趣见识一下。
“如今泖国打了败仗,必定会伺机报复,他们国力比我们强,这次的失败又还不至于伤到他们的根,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恢复元气,所以我们应该赶紧争取盟友,拉拢人心,巩固中央利益,而最好的方法便是——派人出使贡国、球国和张斯国,与他们谈合作,形成利益联盟。”
“嗯,沈姑娘说得有道理,我今日在朝上也提到了,不过众臣意见不一,所以皇上叫我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他,届时他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李大人请放心,我自有办法让那些反对的官员都闭上嘴。”喜臻微笑着说。
“愿闻其详!”李长生肃容端坐,洗耳倾听。
“两位大人也知道,我国盛产茶叶、丝绸和大米,球国盛产木材和松香,张斯国盛产铁器和陶器,贡国盛产铜和葡萄,那么,我们可以与这几个国家联合起来形成一个经济流通的关系,让彼此之间的商品可以顺利来往,互补稀缺。接着,我们可以派人到球国去学习木艺和肥皂的制作方法,到张斯国去学习工艺和陶艺,到贡国去学习最先进的制酒术。同时这几个国家也可以派人来我国学习丝绸的制作方法。这样一来,四个国家便都解决了内需和内耗的问题,使彼此的工、商和农业都能得到长足的发展。”沈喜臻说道。
李长生和江平叔听了连连点头。
“这样做还有两个用途——孤立泖国,届时,泖国就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了。而其它三国由于和我们有商贸、人才的流通,形成了无形的牵制,他们自然也不敢轻易地发起战争。”沈喜臻又补充道。同时拿出一份计划书来。
计划书上详细地罗列了合作的条约、预期效果以及操作方法。
“妙啊,这样一来,不但本国的经济能力加强了,其它三个国家的经济能力也同时加强,双双得益的做法恐怕是没有人会拒绝的。”李长生望着那份计划书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个想法他以前不是没想过,但具体的实施方法却是远不如沈喜臻想得细致可行,正因为这样,他每次进谏都招来不少大臣的反对,如今看着喜臻的这份极具说服力的计划书,对她顿时敬佩得五体投地。
“事不宜迟,李大人明日即可将这个计划呈交上去,届时即使还会有人持反对意见,以您的口才,那也不足为惧了,您只管争取出使的机会,剩下的一切就交由我来帮忙部署吧。”沈喜臻又说。
“嗯嗯,那我现在就回去做准备,江大人、沈姑娘,李某先告辞了!”李长生将那份计划书郑重地装进口袋,朝着两人行礼说。
两人也立即起身回礼,并目送他离去。
“臻儿有这般谋略,不当军师真是可惜了!”江平叔笑着说,亲自给喜臻添茶。
“江伯伯过奖了,时候已不早,就不耽搁江伯伯休息了,喜臻去和白妹妹打声招呼去!”
“去吧,她正说有好吃的要给你呢。”
望着沈喜臻离去的身影,江平叔在心里暗赞——这个沈姑娘无论遇多大的事、见多大的官都能面不改色、从容淡定,还真是不一般!(小说《贵女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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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四国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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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李长生在上朝时便按照沈喜臻所给的建议向光昭帝上交了一份计划书,里面详细阐述了出使各国的目的及其实施方法。
这是一封论据充分且切实可行的计划书。
光昭帝看完之后甚是满意,又给文武百官传阅,大部分人也都表示赞同,只有三两个守旧派的人尚有些犹豫,但都被李长生轻松地说服了,因此最后一致通过——三日后,曦国的使节便会带着丰厚的礼物出使这三个国家,与他们谋求更长远的合作。
由于这次出使的意义重大,光昭帝亲自设宴恭送使节们,众位使节看皇上如此重视此事,心里很受鼓舞,皆表示愿竭尽全力达成合作。
光昭帝也对各国接下来的反应充满了期待。
转眼间,沈喜斌成亲的日子便到了。
这一日,沈府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从清晨到傍晚,欢声笑语不断。
直到晚上,众客人告辞之后,沈府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婚房内,19岁的姬月莲身穿大红嫁衣,头盖红色盖头,端坐在鸳鸯凳上,静等沈喜斌进来。
虽然她曾经与沈喜斌见过几次面,但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因此她也不知现在的沈喜斌模样有没有变,对现在的她是否满意。
作为将门闺女,姬月莲从小习武,加之身段高挑,看起来颇有几分男子的飒爽英姿。但她也精于女红,知书识礼,不失名门闺秀的温婉妩媚,因此甚得杜七娘的喜爱。
今日是她大婚,她一扫往日的飒爽,尤添几分女子的娇羞。
她的母亲在她出嫁前曾跟她说,嫁为人妇,要学习大地,默默努力,柔韧坚强,尽职尽责。
所以,她常想象着自己就是大地,夫君就是苍天,默默地期盼着能成为他心爱女人的那一天。今日终于盼到了头,她又像个小女孩般又怯又慌。
听得那脚步声传来,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红盖头被轻轻挑起,她明媚如花的脸庞便露了出来,他俊朗周正的五官也立即映入她的眼帘。
看见他直直地望着她,她羞红着脸微低下头,整颗心也都快要融化在他的目光中了。
“莲妹。”沈喜斌望着人比花艳的姬月莲,无比深情地叫了一声。这一声,满含着这十多年来他对她的情意。
借着红蜡烛发出的光,姬月莲的脸庞就像熟透的桃子般一片嫣红,看得沈喜斌的心狂跳不已。
“相公。”月莲轻声地应着,感触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莲妹别哭。”他赶忙伸出手来替她擦眼泪。
“我不是哭,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低下头来凝视着她的脸柔声地问。
“因为觉得能够嫁给相公很幸福,所以才会忍不住流眼泪。”
“我也早就想当你的相公了呢!”说罢,他朝她轻轻地伸出右手。
她妩媚一笑,带着新婚女子的娇怯,将手放到他的手掌上,由他牵着缓缓地走向婚床。
五日后,沈喜斌和沈喜聪便要回北疆去了。
新婚夫妇要分离自然是格外的不舍,一大早,姬月莲便起来为沈喜斌张罗行李,尽管心里有万般的不舍,但她表面上却表现得十分的洒脱和镇静。
沈喜斌知她心里难过,便走过来从背后轻轻地抱着她说:“我会给你写信的。”
姬月莲紧抓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
又一天,上完课的喜臻发现有一位公公正在休息间等着她,忙向他施礼。
“这是太子托小的交给你的。”邓公公将一捆包扎得很严实的书递给她,笑着说。
“这?”沈喜臻犹豫着没有接。
“太子说你爱好读书,所以便想送些书给你。”邓公公笑眯眯地说。
沈喜臻想了一想,遂笑着说:“那请公公替我谢谢他!”一边伸手接过。
回到家中,她将那一捆书的绳子解开,发现共有十本,诗歌、小说、传记皆有,且都是经典的版本。
她拿起一本诗歌走到窗前阅读,心里同时在沉思着。
太子给她送书,用意如何?
以前,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付出足够的毅力,事情便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来发展,如今看来,也总会有许多不在意料之内的事情发生呢。
喜臻将思绪从远处拉回,轻叹了一口气,将那本诗歌放回了桌面上。
次日,她便带上了自己精心制作的两盒点心进宫,叫柳晴娘帮她送到东宫去给太子。
这是作为答谢他送她那十本书的礼物,也是她的一个巧妙安排。
食物吃完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样也省得引起他人的议论,毕竟,贵为太子,如果被别人得知他私下里和一个女子关系暧昧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当喜臻授完课走出习艺馆时,她远远便看见了太子,他在她必经之路上等着她。
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了官服,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在明亮的阳光下,那面料精致得似乎要发出光来。
他望着她,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她远远地便朝他行礼,走得近些时,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忙恭恭敬敬地说:“谢谢太子昨日赠的书,每一本小女子都很喜欢,小女子不知道太子喜欢什么,只好自作主张地做了两盒点心作为回赠,不知是否合太子的意?”
“点心很好吃,谢谢沈姑娘!”太子满脸微笑地说。
“谢谢太子的抬爱,小女子受宠若惊中!”
“沈姑娘客气了!我一直很敬佩沈姑娘这样的女子,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能和太子做朋友是小女子的荣幸!”
“你说的啊,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哈。”楚子灿一脸笑意地说。
沈喜臻笑着点了点头。
“时候已不早,小女子先告辞了!”沈喜臻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大有想要和她聊一番的打算,遂赶忙寻理由开脱。
见她惊讶且紧张,太子也不勉强,很大度地让她走了。
………………………….
俗话说,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球国、贡国和张斯国的国君果然都很乐意与曦国形成商贸与人才上的合作关系,并爽快地签订了相关合作条约。
而且,由于得知曦国新近以少胜多打了胜仗,还发明了新式武器,这几个国家也对其心存畏惧,不敢轻易造次,因此对出使而来的使节也很是客气。
这三个国家的国君也都问到了那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使节们的回答很统一:方法不是不可以透露,但得签署两国之间永不发起战争的条约才行。
这样的条约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地签署,因此这件事也就暂且不提了。
但由于签了商品和人才流通的条约,这四国的关系皆大有改善。
在这之前,四国之间虽然也有一些商贸往来,但由于限制较多,所以在商业流通方面一直未成气候,如今由于新条约的作用,四国之间的大部分资源都能广泛流通,一个新的局面很快便形成了。
在第一批送出国去学艺的人即将出发前,喜臻准备了三个锦囊,叫阿贵秘密送往李长生的府邸,通过李长生转交给这三队外派学员的队长。
“小姐说,请您转告他们,让他们在那边安顿妥当之后再打开来看,并按照上面的提示秘密行事。若他们能按照上面的提示去做,她保证他们可以在他国平安过日且步步高升,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取他国的最新政.治动向。”阿贵对李长生说。
李长生见识过喜臻的机谋,自然对此深信不疑,立即照办。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曦国现在终于有扬眉吐气之感了,光昭帝也觉自己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
李长生和其他几位使节获得了光昭帝的重赏,但李长生很清楚,这些功劳里少不了沈喜臻的那份,因此在退朝后便到紫宸殿来见光昭帝。
“实不相瞒,微臣这次的出使计划能成功与沈姑娘的帮忙大有关系。”
“哦?”光昭帝微微一惊,放下了手上的茶杯。
“前些日子,臣刚从张斯国回来时曾去江平叔大人的府上拜访,适逢遇上来江府找江小姐玩的沈姑娘,遂聊了一阵,她得知我乃使节,便给我提了不少关于外交方面的建议。”
顿时,光昭帝满脸震惊,他没想到,那个会制作武器、会玄术,还弹得一手好琴的小女子居然还懂经济。
“此女子可真神奇!”光昭帝捋着胡子赞叹道。
“她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儿的见识,皇上不妨时常听听她对局势的看法。”李长生又进谏道。
“嗯,朕知道了。”光昭帝示意他退下。
李长生遂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小说《贵女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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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太子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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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经学的沈喜臻正在休息间里吃午餐,一位面相庄严且慈祥的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
柳晴娘见了他忙行礼道:“刘公公好!”
沈喜臻也赶忙起身行礼。
她听说刘公公乃光昭帝最信得过的人,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圣上想请沈姑娘过去一趟。”刘公公对沈喜臻说。
听得这话,柳晴娘一脸的惊慌,她赶忙望向沈喜臻,却发现后者镇静如常,心里顿时又安定了不少。
“圣上有说找我何事吗?”这话喜臻明知没必要问,但还是装作疑惑地问道。
“我看圣上的神色,应该是好事。”刘公公一脸内敛的微笑。
“好的,我这就去。”沈喜臻遂跟着他往紫宸殿去。
午后的紫宸殿明亮且清净,刚用过午餐的光昭帝正坐在椅子上缓缓地喝着茶,听得刘公公的汇报,光昭帝朗声说道:“让她进来。”
随即,刘公公便领着喜臻进了紫宸殿。
一番礼仪之后,光昭帝让喜臻坐下,又让刘公公退下。
“沈姑娘,朕听说出使三国的计策中也有你的功劳,可是真的?”光昭帝望向她问。
“回禀皇上,那不过是因为臣女某日正好遇见李大人,又得知他乃曦国的使节,所以便将心中的想法与他说了一说而已,不敢邀功。”
“不,你的功劳大着呢,如今,贡国、球国和张斯国都愿意和我们通商,很快,我们曦国的手工业、制造业便都要兴旺起来,与这三国的关系也将走得更近,你这是救了整整一个国家啊。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喜臻微微一笑,无比平静地说:“若皇上愿意,可否先将这次的赏赐留着,等臣女多立几次功之后再给一个大点的?”
光昭帝听了捋胡微笑,知她接下来还会有计谋可供,遂点了点头说:“好。”
“多谢皇上!”沈喜臻赶忙起身行礼致谢。
“对了,朕很喜欢听你弹琴,你以后每日下去都来紫宸殿给朕弹一曲如何?”
“承蒙皇上抬爱,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也是你的才华使然,不必客气。你先退下吧,明天下午见。”光昭帝笑容满面地说。
“好的,明天下午见!哦,对了,皇上有指定曲目么?”
“不必指定,把你擅长的曲目都释数奉上吧。”
“好的。”
喜臻遂向他施礼,翩然退下。
这天,太子楚子灿到皇后的殿宫去请安,顺便跟她聊聊天。
“母后,可有帮儿臣问了她的事?”楚子灿问文慈皇后。
“问过了,尚未有婚约。”文慈皇后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茶后慢慢地答道。
楚子灿微笑。
“此事并不好办,太子,月谣和你的婚事乃文武百官皆知之事,且你也早就认可了她,如今这沈姑娘才学皆比月谣高,恐怕也不会愿意屈当你的妾。”文慈皇后看见太子高兴的神情,忙提醒他。
“月谣姑娘这边儿臣是铁定要娶她并给她王妃的名分的,沈姑娘这边,由于她才十五岁,尚有三年才到成婚年龄,所以儿臣现在只是想先和她联络好感情,看看她的想法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么被动的事情是你一个堂堂太子应该做的么?”听说太子要跟沈姑娘慢慢培养感情,文慈皇后原先平静的神情立即涌起一丝怒气,吓得楚子灿赶忙说:“母后息怒,请听儿臣将想法跟您一一道来。”
看见儿子这般在乎她的意见,她心中甚喜,遂笑着说:“好吧,那你告诉母后,你准备怎么做?”
“母后也知沈姑娘智谋双全,是个难得的治国之才,它日儿臣若能得她相助,曦国的江山也无愁不得繁荣,因此,就算给她王妃的头衔,儿臣也是肯的。如今儿臣与月谣有婚约在先,儿臣当然也不想负了月谣的一番情意,所以一开始时恐怕还是只能给沈姑娘一个太子侧妃的身份。”
“但问题来了,一,这事还得经过皇上同意。二,我已经说过,以那沈姑娘的才情,她恐怕不会愿意屈当太子的侧妃。三,即使她愿意,但俗话说:一山不能藏二虎,月谣和她日后恐怕也很难处,你可知后.宫不和也能动摇江山?”
“母后您怎么忽然糊涂起来啦?这三个问题里只要第一个问题解决了,其它那两个问题便都不是问题了。”楚子灿哭笑不得。
“那么,你觉得皇上同意的几率大吗?”文慈皇后朝儿子微微凑过来,小声地问道。
皇上的心思高深莫测,她可不敢保证这事能谈得顺利。
想当初,皇上就是因为曾和月谣的阿爹花贤一起打过江山,彼此有一份深厚的兄弟情谊,才早早就为太子和花月谣定下这门亲事的。
自然,皇上对于太子和花月谣的婚事是绝对保护的,那么,即使皇上同意他娶沈姑娘,也就只能给沈姑娘一个侧妃的名分了,凭她对沈姑娘的初步了解,她不认为这沈姑娘能轻易地同意,哪怕来自皇上的命令。
毕竟,这沈姑娘太机智了,皇上也未必能说服她。
况且,这沈姑娘会玄术。一想到这个,文慈皇后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个会玄术又善机谋的女子日后万一得了势、起了坏心,那岂不是会对太子乃至国家的安危造成威胁?
再者,以太子的温和秉性,真的能降得住沈姑娘吗?
因此,在文慈皇后看来,这种能呼风唤雨的女子其实更适合当同谋而不是成为一家人。
但她也不忍心辜负了太子的一番心意,便问他:“灿儿,你真的很喜欢她吗?还是只是觉得她能助你谋天下?”
“说句老实话,这两者皆有。母后,您还记得吗?关于二皇子命相的那件事。”
文慈皇后脸色一黑,忙问:“谁告诉你的?那种事怎么能相信?”
“护国公告诉儿臣的,您不就一直在担心着此事吗?”
“胡说,你母后我根本不当它一回事,你也别被这种事给困扰,要记住,你是太子,是曦国未来的国君,这是不会改变的。”
“母后,就算是这样,有个提防也是好的,试想想,如果儿臣娶了沈姑娘,她的玄术不正好能帮到儿臣么?”
文慈皇后当然不是不晓得这一点,但凡事皆有两面,她还是更担心喜臻的玄术会对太子造成威胁,因而淡淡地说:“那你想母后怎么帮你?”
“孩儿想请母后到父皇那里说一说,看看父皇的意见。”
文慈皇后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太子立即噤声。
“好吧,母后明日会帮你问问。”她沉吟了一下后答道。
“多谢母后,那孩儿先告退了。哦,对了,母后,明日是您的生日,孩儿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出戏,明日晚上就请您移驾到琉璃宫来观赏吧。”
“好,亏你还有这份心,不枉我疼你一场。”文慈皇后顿时笑颜逐开,乐呵呵地说。
楚子灿也笑着退了下去。
“明日是皇后的生日,趁着这个日子请她去跟皇上说,事情想必会顺利很多呢。”在回来的路上,张公公安慰着一脸凝重的太子。
“但愿吧。”楚子灿淡淡地笑了笑,缓步往东宫走去。(小说《贵女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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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两种心思
感谢何处是酒家打赏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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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皇后的生日。
一大早,整个皇宫的人便忙开了。
这一天的早朝照常举行,上完早朝后,光昭帝收到了清平王自北疆捎来的信。
光昭帝将它打开,发现里面又分了两封:一封是恭祝皇后生日的,没有密封。另一封则注明由皇上亲启,是密封着的。
皇帝看了看给皇后那封的内容,便让刘公公将它送去给皇后。
待得刘公公出去之后,他将另一封信拆开来看:
父皇:
见信如面!母亲托我问候您!祝您龙体安康、万事如意!
父皇,儿臣回北疆已有些时日,心里却还时时想念着远在京城的你们,这次给您写信,是有一事相求:早在一个多月前,儿臣回京城时选择了走梅园那条支路,因被梅园里的琴声所吸引而认识了沈喜臻姑娘,儿臣对她一见钟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后来,北疆战事得她的帮助反败为胜,儿臣对她的爱慕又平添了几分,儿臣认定,她便是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妻子之选,因此上次回京受赏时儿臣又特别去了沈府一趟,了解到她仍未有婚约,且能感觉得到我们是彼此有意的,便萌生了要与她缔结姻缘的想法,特向父皇请示,望得父皇恩准。
儿臣楚子厚恭上
看完信,光昭帝微笑,暗赞楚子厚有眼光,他也正想给他们赐婚呢!
他将那封信放进了书房的抽屉里,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正思索间,刘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皇后的生日宴马上要开始了。”刘公公朝他毕恭毕敬地说。
“好!”光昭帝笑着起身,阔步走出紫宸殿。
宴会在皇后所住的慈元殿内举行。
文武百官和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花月谣皆在场,喜臻也被受邀来为皇后弹琴助兴。
花月谣早就听闻喜臻的事迹,心里也特别想见一见她,因此这次进宫来还特意带了见面礼来。
看着端坐在台上为大家演奏的喜臻,花月谣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艳的神色,她没想到沈喜臻还这么年轻,且这般娇媚,她一时间还无法将眼前这个鲜花般的少女与大家口中那个有谋有识的传奇人物联系起来。
花月谣看向太子,发现他正望着台上的喜臻入神,且同样是满眼的惊艳和欣赏,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一边暗自调整心神,一边继续观赏。
宴会完毕,花月谣来到喜臻的身边,向她恭敬地行礼道:“花月谣见过沈姑娘。”
喜臻发现来者脸如牡丹,腰若杨柳,嘴角含笑,步态端雅,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忙起身回礼。
“早闻沈姑娘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深感荣幸!”花月谣又笑着说。
“花姑娘过奖了!”喜臻浅笑回应,又觉得似乎应该主动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便问道:“花姑娘可是大学士花贤的千金?”
“正是,沈姑娘认识我爹?”花月谣忙问道。
“尚未见过,只是早闻大名。”
“谢谢沈姑娘!”
花月谣接着从口袋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说:“我听闻抚琴时焚香能增添气氛,所以就准备了一点檀香,望沈姑娘笑纳!”
喜臻忙摆手:“才和花姑娘认识,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
“不过几盒檀香而已,加之我有心想和沈姑娘交个朋友,这就当是见面礼好了。”花月谣说罢,主动将那几盒檀香放到了喜臻的手上。
好在喜臻早有准备,因此她一边收下花月谣的檀香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一把新作的折扇,笑着递给花月谣。
“这是我新近做的,希望花姑娘喜欢!”
花月谣接过,轻轻地打开,立即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上面画着一树热烈开放着的梅花和一个端坐在花下抚琴的美女,梅花的红与女子衣裳上的蓝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显得它精美夺目,意境幽雅。在扇子的一侧还提了一首诗:溪源新腊后,见数朵江梅,剪裁初就。
花月谣也饱读诗书,这首来自周邦彦的《玉烛新》也是她的最爱,因此她脸上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美的扇子,做工美,画美,诗美,字体也美!”
花月谣拿在手中细细地欣赏着,由衷地赞叹着。
“花姑娘喜欢就好!”
正在此时,一名宫女走过来对花月谣说:“皇后和太子请您到屋里去坐。”
“好的,我马上就来。”花月谣满脸笑容地对那宫女说。一边转身面对着喜臻说:“我有点事先告辞了,再会!”
“再会!”喜臻忙说。
花月谣朝沈喜臻妩媚一笑,转身离去。
喜臻将檀香装进口袋,往习艺馆走去。
…………………………
傍晚,慈元宫内,护国公柳世镶和文慈皇后在密谈。
“这万万不可,皇后,一来,太子已经有婚约,二来,那位沈姑娘会玄术,随便作一个法就能置人于死地,怎敢让她跟太子挨太近?”听完皇后的讲述,柳世镶立即反对。
“我对此其实也是有所顾虑的,但是灿儿似乎很喜欢她,认为她能助他巩固日后的江山。”文慈皇后说。
“屁话,若是需要她辅助江山大可平日里多与她往来,向她询问意见即可,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娶回家呢?”
“娶回家又有何不妥呢?”文慈皇后又问。
“会法术的女人留在未来国君的身边,皇后你觉得心里踏实么?除非是她对太子一心一意,然而,你能确保她对太子一心一意么?”柳世镶压低声音问道。
文慈皇后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是呀,如果还不确定她的心思,哪里敢将这样的女子留在太子的身边?
如果是平常人的身份,要探知对方对自己是否有好感还比较容易,可是对于像太子这个手握着未来国君的权利的人,要分析她人对他的真正心意就比较难了。这也是为何皇后一直坚定不移地认可花月谣是未来王妃的身份的原因,因为花月谣对太子的感情是从小就有的,是能让大家信服的。
而喜臻和太子恐怕也就只在殿堂上见过一面吧?谈何感情?
即使就算是第一眼印象不错,也绝对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
因此被柳世镶这么一说,文慈皇后立即清醒了过来。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029章 乘机进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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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文慈皇后来紫宸殿找光昭帝,将太子想娶喜臻为侧妃的想法告知与他。
光昭帝听完大吃一惊。
“太子跟沈姑娘?”光昭帝双眼灼灼地望向文慈皇后,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不置信。
这正合文慈皇后的心意,因此文慈皇后说:“臣妾初听时也觉得有点吃惊,心想他们两个彼此了解不多,加之沈姑娘又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觉得还是应该从长计议的好。”
光昭帝立即想到了清平王给自己写的那封信,如今太子对沈姑娘也有此意,这事情就变复杂了。
看见光昭帝欲言又止,文慈皇后一时也搞不懂他的心思,因说:“给皇上添心事了,真是臣妾和太子的不该。”
“眼看灿儿和月谣的婚事快近了,这事就等他成亲之后再说吧,朕记下来了。”光昭帝淡淡地说。
“如此甚好,多谢皇上了!”文慈皇后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忙行礼谢过。
“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光昭帝又故意用手捏了捏脑门说。
“那皇上就好好地歇一歇吧,龙体要紧。”文慈皇后立即识趣地退下。
光昭帝换了个坐姿,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朗声叫张公公进来。
“到习艺馆去拿宫教博士的名册给朕看看。”
张公公立即照办。
看了沈喜臻的生辰八字之后,光昭帝吩咐张公公:“明日一早派人去请云天师进宫,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诺!”张公公马上领命退下。
却说当喜臻从宫里回家时已经是傍晚,发现杜七娘和姬月莲正等着她回来,且两人的脸上都透着欢喜的神色,不禁生起好奇。
“清平王给你来信了。”杜七娘说,一边从口袋里将那封信掏出来。
喜臻当即心头大喜,忙接过,当着两人的面将它打开。
“当清晨的风吹过原野,我在想你。当午后的花香吹进窗台,我在想你。当夕阳染红了天边,我在想你。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寂静欢喜,幸福绵绵。你既像见过大世面,又有着孩童般的清纯,从内心到外在都同样精彩迷人,我深爱这样的你。你有如一道最耀眼的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无论我睁眼还是闭眼,都能觉知到你的光芒。我想抓着你的手,站在山巅,一起看尽这人间的美景。我想每天睁开眼睛时便能看见你美丽的双眼,甜蜜幸福地开始一天的生活。我愿把我的一切都交出,放在你的手上,如果你也能将你的心交出,我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多希望你能成全我的这个梦。”
看着这段话,斟酌着每个字的意思,喜臻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是情诗?”姬月莲问她。
“是一段话。”喜臻答道。
“那估计也是跟情诗差不多的了,不然你的脸怎么忽然红了?”姬月莲打趣地说。
“清平王可真是个千里挑一的人物,臻儿若能和他缔结良缘,为娘那真是睡梦里都会笑醒的呢。”杜七娘也笑着说。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喜臻忙娇嗔道,走到杜七娘和姬月莲的跟前坐下,和她们喝起茶来。
三人正说话间,江唯白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妹妹来啦,快进来坐。”喜臻忙走出来相迎。
“臻姐姐,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江唯白附在喜臻的耳边轻声地说。
“好的。”喜臻立即起身,拉着唯白的手对杜七娘和姬月莲说:“娘,嫂子,我和白妹妹有些私事要聊,先回房里去了。”
“去吧去吧。”两人忙朝她们挥手道。
进得喜臻的闺房,江唯白难掩满脸的兴奋,对喜臻说:“臻姐姐,我阿爹同意让我进宫去当宫教博士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明天便跟习艺馆的管事申请一下,看看她的意见。”
“好的!”江唯白紧握住喜臻的手,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一样,喜臻也知唯白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因此已经想好了明日该怎么做才能确保唯白能顺利进去。
送走唯白的时候已是夜晚,喜臻在房里凝神端坐,占了一卦。
看得那卦象时,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次日,喜臻在授完课后便跟习艺馆的管事做了申请,管事忙说:“如此甚好,不过我还得向上面请示一下,看看上面的意见。”
“好的,那就有劳管事了!”
喜臻略作休息,抱起琴往紫宸殿去。
现在,她每天上午给宫女们上课,下午给光昭帝弹琴,日子过得倒是充实。
进得紫宸殿,她远远便看出今日的光昭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忙微笑着走上前去向他行跪拜礼。
见喜臻来了,光昭帝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听她抚琴,他总能得到短暂的平静和快乐。
一曲完毕,看见光昭帝的心情已经转好,喜臻不慌不忙地问:“皇上,请问那三种兵器开始生产了么?”
“已经在大批量生产了,沈姑娘。”
“如此甚好,那么接下来便要整改兵制了。”沈喜臻接着说。
“整改兵制?”光昭帝略感吃惊,望着她问。
“嗯嗯,俗话说强兵富国才能使国家立于不败之地,我们的兵制还有很大的完善空间。”
“那沈姑娘说说看。”光昭帝对这个话题大感兴趣,立即抖擞起精神来。
“臣女的建议是:派重兵压境、筑堡垒、建城郭,挖城池以及建立常备军。从上次北疆的战事来看,眼下,我们边境地带的军兵人数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们应该先派大量的精兵入驻边境地带,然后在边境地带筑起坚固的堡垒,加强边境地带的防守能力。接着,我们建立常备军,以作后备力量,可随时听从朝廷的调配。然后,我们在每个城市建立城墙和挖深城池,加强城市的防守能力。”
听喜臻说完,光昭帝不自觉地变了神色。
“告诉朕,要如何建立常备军?”光昭帝问。
前面那几项他都很了解,‘建立常备军’这一项他倒是首次听说,因此他想了解得透彻些,以便准确分析。
“具体的做法便是——先制定相关的征兵政策:要求有两个儿子以上且其中有尚未成家但成年了的男子的家庭派出一个来加入常备军的队伍,接受专业的军事训练,同时,国家应给与他们一定的物质奖赏,以达到供需互补的效果。然后,以三年为期,三年期满,他们要回去的可以回去,想继续留下的便要接受一系列的考核,能通过的便留下来,并有继续晋升的机会。”喜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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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天师相命
感谢大爷是色猫打赏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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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建议朕认为还有待商酌,如今我们招兵采取的是“世兵制”和“考核制”两种,这两种制度都能保证招收的兵种是利于上战场的,而如果从百姓中每家每户招收一名,则必定会导致良莠不齐、能力悬殊的现象,而且还要支付他们相应的物质补助,这不等于在花钱闲养着一批人么?”光昭帝望着她满脸疑惑地问。
“非也,常备军的目的在于应急之用,也就是说——哪里需要他们他们就去哪里,并不像正编兵一样只为作战而存在。而我们接下来的建城郭,挖城池这些工作就正好需要用到他们。”喜臻不慌不忙地答道。
光昭帝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倒是不错的建议,组织他们办事比组织百姓办事要有效率得多。”光昭帝点了点头说。
“而且,他们所领取的报酬也远比正编的军兵低,因此消耗国库的资金份额并不会很高,但能做成的事却很多。再者,他们的服役期为三年,经过三年的训练,他们必定也都能具备相当的作战经验,届时万一哪里有作战需要,他们又能随时派上战场。”喜臻接着说。
“那么,筑堡垒、建城郭,挖城池,全都是得花大钱的呢,这其中的任何一项要实施起来恐怕都会让曦国本来就不宽裕的经济雪上加霜啊。”光昭帝又顾虑重重地说。
“不,它们并不是同时进行的,为了达到缓步完成的效果,臣女写了一份计划书,请皇上过目。”喜臻说,一边从口袋里将之拿出来。
光昭帝又大感吃惊——原来她早就策划好了,一边暗赞她的才干,一边又隐隐生出畏惧之心来。
因此,当她将那份计划书递给他时他竟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但是,作为见过大世面、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狭隘,像喜臻这种人正是治国的稀有人才,不好好利用不是浪费了吗?因此忙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计划书。
他翻开一看,但见上面写着:以半年的时间完成重兵压境,接着以半年的时间完成在边境筑堡垒的工作。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与三国通商的收入也回笼了,届时便拿出这部分收入来招收常备军。招收完常备军我们便开始建城郭和挖城池。接着,在每座城市的地下挖掘四条地下隧道,便于紧急情况下的人物、财物的疏通。
同时,由于军兵人数的增多,军事管理的责任也将加重,因此建议皇上每年对军事管理者举行一次考核,让能者上,不能者下,任人唯贤,如此便能有好的军风军纪。
接下来便是关于建立常备军的详细实施计划……
来回地看着这份计划书,仔细地斟酌其中的意义,光昭帝发现里面的每一个建议都那么合理、及时且有说服力,光昭帝对她的敬佩之意又顿时增添了几分,望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赞赏。
“建议是不错,除了重兵压境这一条朕认为是必须的之外,其它的还是缓一缓再算吧。”光昭帝说。
曦国人口少,财力物力也不多,他不想太劳师动众。
但当然,他也认识到若办了这些事所能带来的长足好处,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大费周章地干罢了。
他是个容易满足的国君,正因为这样,他的眼光也放得不太长远。
“臣女觉得,太保守反而可能连老本都保不住,方向对了,努力便会有结果,方向错了,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依然会有灾祸。俗话说众志成城,关于资金的问题,臣女认为可以让每个城市的富翁们捐出一笔钱来,还可以到民间去筹款,由老百姓自愿捐赠,只要您下旨,这种造福百姓的工程相信是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的。”喜臻说。
“嗯,这倒是个办法。”光昭帝内心的那一点迟疑和顾虑终于没有了。
以上的大部分建议他都曾听大臣们提出过,但是却还没有一个人能将它们如此系统地提出,并且还给它们排好了顺序,使他听完之后顿时有了要马上执行的冲动。
“很好!朕明日便叫人去统计一下这几个项目所需的银两,等数据出来了朕便跟大臣们商讨,届时也会宣你上朝,大家一起讨论之后再做最终决定。”光昭帝微笑着说。
这么大的举措是必须得经过大家同意才能实施的。
“好的,多谢皇上!对了,皇上,臣女有一事相求。”喜臻听得光昭帝这么一说,心里已经有底,因此立即趁着这个机会提江唯白的事。
“请说。”
“臣女有一闺中好友,她乃大理寺卿江平叔的女儿,我们同拜前宫廷琴师温思伯为师,她的琴艺与臣女的不相上下,适逢习艺馆那边尚缺一位宫教博士,所以臣女斗胆推荐一下她,望能给她一个机会。”
听说是江平叔的女儿,光昭帝点了点头,说:“明日叫她到习艺馆去见管事吧,如果能通得过管事的考核便可录用,如果通不过那朕就没办法咯。”
“好的,多谢皇上。”
“不过有话在先,即使她被录取了,每日下午来给朕弹琴的依然得是你,不是她。”
“臣女明白。”
谈完这些严肃的话题,两人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
光昭帝望向她笑问:“沈姑娘,你平日里看很多跟政.治有关的书吗?”
“也不算多。臣女只是想到了这些问题所以就跟皇上说一说罢了。”
光昭帝笑,又问:“沈姑娘,你有意中人了吗?”
喜臻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答道:“臣女相信姻缘天注定,常言道:强求的东西难长久,因此没有费心去强求,当它要出现时臣女会知道的。”
这真是很妙的回答,既巧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婚姻不想由他人做主的意愿,光昭帝又一次被她的机智所折服。
“朕差点忘了你会玄术这回事,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给你认为合适的人吗?”
“是的。”
“那朕希望你早日遇上他。”光昭帝又微微一笑。
“谢谢,希望承您贵言!时候已不早,臣女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臣女先告退。”
“嗯,去吧。”
沈喜臻立即抱着琴走出了紫宸殿。
走到接近宫门口时,喜臻看见刘公公领着一个人阔步朝这边走来。
那人正是云天师。
喜臻与他擦肩而过。
同是精通玄术之人,喜臻立即觉知了他的身份。
喜臻冲他微微一笑,继续走路,云天师也在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大吃一惊,有句话差点要脱口而出。
待得走出数丈远,云天师问刘公公:“刚才那位女子是谁?”
“乃前节度使沈志豪的女儿沈喜臻,现任宫教博士。”刘公公答道。
“哦,她的事迹我听说过。”云天师顿时笑容满面。这女子的面相可是难得一见的贵重之相啊!
进得紫宸殿,云天师立即朝光昭帝行跪拜礼。光昭帝对他笑脸相迎,并叫刘公公退下。
光昭帝将楚子灿、楚子厚和沈喜臻的生辰八字皆写在一张白纸上,对云天师说:“请大师帮朕看看此女子与他们中的哪一个更适合缔结姻缘。”
云天师看了看这三个人的生辰八字,立即摊开一张白纸,在上面快速地排算起来。
光昭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静等他的答案。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云天师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云天师拿着那张纸走到光昭帝的跟前,指着其中的一个说:“与他不太合适,虽然也没有很冲,但是却互不能成全,空留遗憾。”接着他又指着另外一个说:“与他倒是天作之合,但是过程可能会比较曲折,甚至会有刀光剑影,但若能一一冲过,会是极好的姻缘,而且还能对国家的未来有利。”
光昭帝望着那些数据,点了点头。
云天师乃曦国最有实力的相师,百算百准,因此他排算出来的数据是具备说服力的。
送走云天师之后,光昭帝提笔写了一封信,并将之密封好。
“这封信,派人送到沈志豪家给杜七娘,记住,要亲手交给杜七娘,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上。”光昭帝吩咐刘公公。
“诺!”刘公公立即领命照办。
很快,那封信便由派去的人亲手交到了杜七娘的手上。
杜七娘收了信之后便按照他的吩咐悄悄地将信收藏起来,入夜时分,她才在自己的房间里将它打开来看。
当她一看下面的署名乃当今圣上时,吓得赶紧跪下。
她是跪着看完那封简短的来信的。
看完之后,她的神色非常凝重,她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复杂,可是,为了女儿的安全和幸福她必须得配合皇上的意思,且不能声张。
她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锦盒里,然后连锦盒一起锁进了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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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御前军师
感谢偶西邪恶滴人和雪沐衣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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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喜臻便直接去了江府找江唯白。
“皇上和管事都答应让你进宫去面试了。”进得江唯白的闺房,喜臻直奔主题。
“真的?太好了!”江唯白喜出望外,但很快,她又隐隐生出担忧来。
“臻姐姐,你当初是因为护国有功加才艺超群才得以进宫去授课的,我只有琴艺拿得出手,他们真的愿意招我吗?”
“白妹妹,虽然很多人都会弹琴,但要能弹成你这样的可就凤毛麟角了,你是有天分的,以你的琴艺当她们的老师绰绰有余,还要担心什么呢?”喜臻安慰道。
江唯白点了点头,暗骂自己的胆小,在琴艺上她确实从不怀疑自己的实力。
“明日早上我来陪你一起进宫,届时你只管用心地弹,其它的事都莫要操心。”
“好的,谢谢臻姐姐!”她望着喜臻由衷地说,从心里面羡慕喜臻,觉得喜臻活得从不违心,也从不庸人自扰,若自己也有喜臻这般的勇气和见识,或许也早就不用呆在闺阁里了。
如今,庆幸的是,终于托喜臻的福,有机会去接触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了,想到这,她不由得朝喜臻投去感激的眼光。
“姐妹一场,何须客气?说不定以后我也会有求于你呢。”喜臻笑答道。
“嗯嗯。”江唯白连连点头。
“时候已不早,我先回去了,明日见。”
“好的。”唯白忙起身送她出门。
次日一早,沈喜臻亲自到江府,和江唯白一起进宫。
在习艺馆的管事面前,虽然心里很紧张,但当江唯白的双手一旦接触到琴弦时她便立即沉醉在琴声当中去了,因而,越弹到后面发挥就越稳定。
喜臻倒没有很紧张,她知道唯白一定能行的。
一曲完毕,习艺馆的管事又问了江唯白几个问题,江唯白都一一回答了,管事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江姑娘,恭喜你,你被我们录用了。”管事朝她微笑着说。
“真的吗?谢谢!”江唯白不敢置信地望向她,满眼的感激。
喜臻朝她笑了笑:“好啦,恭喜白妹妹,我要授课去啦,具体的上课事宜你跟管事谈吧。”
“嗯嗯,臻姐姐快去吧。”江唯白甜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当喜臻下课走出来时,江唯白已经回家去了,只见休息间的桌面上留着一张纸条:“臻姐姐,我先回去了,我后天开始上课,可惜的是我上课的时间和你的正好是错开的,想要见一面都难,那我们以后就家里见吧,谢谢你!”
喜臻妩媚一笑,将那张纸条收进了口袋里。
吃过午饭,喜臻便去了紫宸殿。
看见沈喜臻进来,光昭帝笑容满面地说:“朕叫人统计的数目出来了,总共花费正好占国库资金的三分之一,所以朕很愿意去实施这几个项目,但是具体的操作还需要与大臣们商讨后才能确定。”
“皇上英明!如果加上各城富翁们的捐款,花费还会省下一大笔呢。”喜臻笑着说。
“嗯嗯,朕正派人和各城的富翁们联系,要求他们捐款,此事很快便会办成。”光昭帝捋着胡子说,对接下来的整改充满了信心。
当然,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功劳都是来自沈喜臻的建议,因此他暗暗地做了个决定——让她当自己的军师。
“沈姑娘,朕惜你有治世之才,又有非凡之艺,想命你为朕的御前军师,你看可好?”
听得这话,沈喜臻忙跪谢道:“承蒙皇上抬爱,臣女定当竭尽全力而为之!”
“不过,历来没有女军师之例,所以朕也不想破这个例,因此不会对外宣布,但是该支付给你的薪资是一两都不会少的。”
“臣女明白。”
“嗯嗯,日后,朕会经常拿朝政上的事与你商讨,你要帮朕出谋划策,不得知难而退。”光昭帝要的是有实力、忠诚又有责任感的军师。
“臣女既然愿意接受这一职位,便做好了不遗余力、万死不辞的打算。”
“好,就这么说定了,朕期待你有出色的表现。”
“那就请皇上拭目以待好了!”沈喜臻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答道。
俗话说: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际遇。一个女子能在这个朝代获得军师之职位,尽管是不对外公布的,但也是前所未有的。
这正是她精心策划的一步棋。
“明日早朝,朕会就你这份计划书的内容和大臣们展开讨论,届时你也加入进来吧。”
“好的。”
“明日早朝见。”
“那臣女先回去准备了,早朝见。”喜臻抱着琴朝他行礼,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什么?皇上要聘你当御前军师?”杜七娘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请一个女子当军师?姬月莲也在旁边,听了也是满脸的不置信。
“嗯,是真的,但是请你们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因为知道的人越多越对我的处境不利。”喜臻一脸郑重地说。
两人忙点头。
“这个自然,那需要跟你的哥哥们说一下吗?”杜七娘又问。
“暂时也不用,以后看情况再算。”
“臻儿啊,虽说皇上这般信任你我们都感到很高兴,但你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你可千万得谨慎行事,莫要拿国家和百姓当儿戏啊。”杜七娘想起玄机道长当年跟她说的话,心里总有点不放心,巍颤颤地握着喜臻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娘尽可放心,那些对国家和百姓有害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喜臻忙安慰道。
杜七娘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因此而宽心多少。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喜臻乃一个女孩子家,爬到跟皇上共事的地步,而且又没有任何后台可支撑,这怎能不让她这个当娘的担惊受怕呢?
然而她看喜臻一脸的淡定,仿佛这是很寻常的一件事般,便知喜臻是心里有数的,如此也就只好由着她了。
“日后,我会比较忙,家里的事就劳母亲和嫂子多操心了。”喜臻又说。
“一家人何需这般见外?我虽不及你有才干,但是料理家事还是可以的。”姬月莲笑着说。
“嫂子何止会料理家事,武功也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呢,对了,嫂子,日后你得闲时也教香儿一点武功吧,日后说不定会派得上用场。”
“嗯嗯,可以。”姬月莲满口答应。
“你最近忙于宫中的事,香儿那丫头和月莲倒是走得亲近。”杜七娘接话说。
“如此甚好!”喜臻笑。
吃过晚饭,喜臻一人走到庭院的花下,想起那日清平王与她在这花下说过的话以及他看她的神情,又想起他那封信的内容,不禁思绪万千。
是的,她很清楚,自己是爱他的,从第一眼开始,虽然极力压抑着,然而,爱是无法抑制的。
“那么,即使只有短短二十年在一起的时光又如何?只要深爱过,一切便都值得了。只是,正所谓爱到深处难舍难分,我怕的是要离别时彼此的不舍和难过,届时,我要怎么做才能忍心地抛下他回到现代去?
那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心理伤害吧?
想到这,喜臻又有点犹豫了。
要不要给他回信呢?她收到他的信已经几天了。
想到他翘首期盼她的回信的心情,她又陷入了矛盾当中。
“妹妹有心事?”姬月莲轻轻地朝她走过来。
姬月莲已经站在不远处看了她许久,认定她是心里有事,才走过来试图开解的。
“嫂子。”喜臻忙朝她行礼,一边寻思着该怎么跟她开口讲这件事。
但由于必须得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她的讲诉就难免要避开一些主要原因,因此当她讲出来的苦衷在别人听来便不觉得是苦衷了。
听完喜臻的讲诉,姬月莲笑着说:“我看妹妹平日里做事机智又果断,怎的在感情问题上反而退缩了呢?清平王这种男人走遍天下也不会遇见几个,既然他对你有意,你对他也有感觉,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把握住才是,你若是因为优柔寡断而失去了他,恐怕就很难再找得到比他更适合你的人了。”
“是啊,我也知恐怕全天下也难再找得到这般合自己心意的人了,可是,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而且危险在所难免,我怕会拖累他。”
“这种事情何需担忧?我的看法是——接受他的爱,好好地爱一次,两个人的世界终归要比一个人强的,何况他那么爱你,也定然会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这么好的男人,你不好好把握,错过了可别后悔哦。”姬月莲说。
听嫂子这么一说,喜臻的心也被说动了。
是啊,既然爱,那就勇敢地爱一场吧,既然明知对方是最适合自己的人,就不要错过了。喜臻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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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披发少年
当喜臻回到书房摊开纸张准备写信时,她的心跳在不自觉地加快,拿起笔来却久久不敢下笔。清平王给她写的那封信满满皆是热情洋溢的语句,而她的个性却是不善表达感情的,她不知该写些什么给他才合适。
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因为那个任务,她早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事,她清楚地记得,从她穿越到这里来之后便没有放声大笑过了。
她很清楚,她终归是要回去的,回到另一个时空。
然而,她心里对他的感情又是真真切切的,真切到只要一想起来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知道,只要自己肯把手交给他,他一定会用尽所有令她幸福的。而正因为这样,她更知道,最终,伤害最深的也会是他。忽然,她的眼角湿润了,就像是有一把刀刺进去了一样,生生地发疼,随即,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她赶忙用袖子去擦,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信。
她知道,接下来她面对的事情都与血雨腥风、权谋机变有关,她并不害怕去面对这些,却害怕因而连累了他。
他,如果找一位温文尔雅、美丽娴淑的女子为妻,这样会更加容易获得平静幸福的人生吧?
而平静的人生对于穿越到这个朝代的她来说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笔放下,望着那窗外的夜空发呆。
忽然间,她领悟到,有些事情不会改变,即使再怎么逃避也依然会发生。
她重新坐回凳子上,拿起笔刷刷地写起来:我怕我承受不了那字字之重,我怕我不能,给予你同样的热烈。每一次当我觉得自己很幸福的时候便会产生不安,仿佛随时会有被掠夺,被伤害的危险,所以,我必须比个人强大,或者罩上坚硬的盔甲。如果我只是这世间的一个匆匆过客,如果我们的未来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你会否还愿意与我同行?
写完,她将信折好,封好,又深深地望了它几眼,才躺下来休息。
………………………………….
这是沈喜臻第二次被宣上朝,因此没有丝毫的紧张。
她一身正装,裙摆飘飘,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姗姗而行,一如深宫里飞进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文武百官又一次被这女子的绝世风仪所震撼,他们知道——这女子又将有大动静了!
“北疆战事平定已一月有余,新式武器也在大批量生产当中,面对着一个综合国力并不强大的国家,当日被侵之事依然还清晰地萦绕在朕的心头,朕时时想着应如何周全行事,加强国力。俗话说——兵强则国强,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先进的武器,接下来,便是时候好好地整改一下兵制了,关于兵制改革这件事,是沈姑娘提出来的,她提出的建议朕认为很有参考价值,因此今日朕想将这个计划拿出来和众位爱卿们商讨商讨。”光昭帝望着文武百官们朗声说道。
又要改革?听到这个消息,大臣们的神色不免紧张。
“沈姑娘,请把你的实施计划给大家说一说吧。”光昭帝将信任的眼光投向刚被宣进殿的沈喜臻。
喜臻遂将计划书打开,将她的计划向大家娓娓道来。
“我们可从中央军中抽出一万人,从地方军中抽出三万五千人,等精兵们到位后,又从他们中选出一批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训练成为野战兵…....”沈喜臻详细地向大家陈述着她的想法。
大臣们听得口瞪目呆,但由于她的计划设计得十分之精密,又使人无法轻易地反驳,不过,保守些的大臣还是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喜臻有备而来,因此面对着小部分大臣们的质疑她也能一一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因此,在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商讨之后,众臣们的意见渐渐集中,最后达成了一致。
见大家皆没有了异议,光昭帝立即授予太尉和大将军以虎符,让他们按计划从中央军和地方军中抽出相应的人数来,又在每个城市的市中心贴出招兵买马的广告,以弥补中央和地方军兵人数的不足。
一时间,全国上下皆轰动了,百姓们纷纷前来应征。
百姓们的反响比喜臻预想的要热烈得多,因此这些天里可把招兵的工作人员们给忙坏了,特别忙的时候他们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
看得这阵仗,喜臻在授课和给光昭帝弹琴之余也换上了男装到招兵现场去帮忙,并顺便了解一下百姓对此举措的看法。
除了招兵台那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她就是发起这一系列改革的幕后人。
一身纯白男装的喜臻站在招兵台前热情地招呼着前来报名的百姓们,一边帮忙着登记一边不忘和他们聊几句天,由于她的热情,百姓们都纷纷涌往她所在的招兵台,让这边的招兵人员们忙得团团转。往往等忙完时已是太阳下山,招兵人员和她都累得快要虚脱了。
但他们都觉得很高兴,也很有满足感。
十五日后,各地都招足了兵,招兵人员便开始收拾现场准备回去复命。
正当大家准备离开现场时,人群中冲进来一个人,大声地说:“等等,等等,我要报名当兵。”
大家朝那声音看去,发现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但见他长得牛高马大,皮肤黝黑,一头乱发随意地披散着,显出几分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桀骜不驯。由于那头乱发的遮掩,使人没办法看得清他的容颜,但那双眼睛却是极其透亮和灵动,令人相信他不会是一个傻子。
他大大咧咧地来到喜臻的跟前,目不转睛地瞅着她,让她顿时有种自己的身份被识穿之感,她不由得暗暗地紧张起来。
紧盯着她望了一小会,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他狂野的外表极不相称的妩媚的微笑,他问喜臻:“还招兵吗?”同时竭力使自己看起来显得乖顺点。
望着这个充满野性气息的小伙子,喜臻感到莫名地亲近,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大吃一惊,她尤作镇定地说:“刚刚招满了,很抱歉!”
“哦?”来人的脸上露出了些微失望的神色,但是他并没有走开,而是目光炯炯地望着喜臻,良久,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这位公子好风仪啊,可惜就是少了点男子气概。”
没想到他还会念诗,喜臻又暗暗地吃了一惊,笑了笑,并未做声。
“我想去边境当野战兵。”来人又说,声音虽轻,却是极有威慑力。
“边境的兵已经招满,我们又不能随意地增加人数,不过我们准备入秋时节便开始招收常备军,你若愿意,来应征常备军吧。”喜臻答道。
“常备军?能上战场打敌人的吗?”来人虽然略感失望,但还不算绝望,因此又问道。
“是新增的一个兵种,作为应战的后备力量,当然能打敌人,如果有需要时。”
“那行,那我入秋时节来这里找你。”
“好,先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我好有个印象。”
“我叫胡椒,今年十六岁,荒山区人。”
荒山区在曦国的最西端,那里的人以牧羊牧马为生,难怪他长得这般魁梧了。
喜臻笑着点了点头,在心里记下了。
“胡椒这名字和你这热辣滚滚的性格倒是很般配。”喜臻又笑着说。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胡椒忽然伸出手来拍着她的肩膀问,将她吓得着实不轻。
“我叫沈吉。”喜臻双眼一转,撒了个慌。
“好的,沈吉,咱们到时候见,可别失约哦!”胡椒朝她挥了挥手,拔开人群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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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重兵压境
当京城和各地军营空缺的人数招满,派往各个边境的精兵们便立即整装待发了。
三日后,光昭帝亲自设宴恭送大将军和指挥使们,又安排大厨在宫外的七里长亭上架起大锅来煮饭和做菜,为所有即将出派边境的精兵奉上一顿丰盛的午餐。
午时,吃过午餐的精兵们便在指挥使的指挥下集合,光昭帝、太子、三皇子、宰相等人皆到场欢送。受命驻守边疆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如今又得皇上亲自来送,军兵们的士气都十分的高涨。
在指挥使的指挥下,精兵们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边境出发。
从远处看,这精兵队伍如一条长龙,在匀速地向前移动着。百姓们也全都从家里走了出来,跟着这条长龙穿街过巷,爬山过坳,一时间,沿路皆是人山人海,千军万马的脚步声和人们的欢呼声汇聚在了一起,场面甚是壮观。
军兵所经之地常有居民拿出干粮和馒头等东西来相赠,也有些百姓一路护送,直至肉眼看不见才罢休。
“皇上这下应该心定不少了吧?”
“别说皇上,我们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啊。”
老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容。
光昭帝站在城门的塔楼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里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一个小小的改变便能给心灵带来这般真实的安宁,他对曦国的未来也更加有信心了。而这一切,竟然缘起于一个小女子的建议,想想真觉得不可思议。
十日后,各边境地区纷纷传回音讯——入驻的精兵已经安顿好,训练野战兵的工作也在密锣紧鼓地进行中了。
光昭帝大感欣慰,他走出紫宸殿,直登上皇宫中最高的那座宝塔,在塔顶上极目四望,但见天朗清清,艳阳高照,远处的山与近处的树都透出盎然的生机,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对紧跟而来的刘公公说:“去传沈姑娘来。”
“诺。”刘公公立即领命而去。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喜臻怀抱着古琴登上了塔顶。
“沈姑娘,告诉朕,曦国的江山美吗?”光昭帝望着远处的风景问喜臻。
“无需怀疑,曦国江山如画,处处风情。”喜臻一边将琴放下一边答道。
“沈姑娘,接下来的很长岁月里,朕都希望你能始终忠诚地给曦国的未来出谋划策,让曦国越变越好。”光昭帝一脸郑重地望着她说。
“臣女愿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说吧,在提出了这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之后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臣女还没有想好,不如还是先留着,等功劳积攒得再大一些再算吧。”
“好,像你这样不贪名利的人朕还是第一次见呢,来,就着这大好春光给朕弹一首晁端礼的《蓦山溪》吧,这首你会吗?”
“会,皇上。”喜臻微微一笑,在长凳上坐下,素手往琴弦上轻轻一抚,清越的琴声便流泻而出,随之,她轻启朱唇,落落大方地唱了起来:
广寒宫殿,千里同云晓。飞雪满空来,翦云英、群仙齐到。
乱飘僧舍,密处洒歌楼,闲日少。风光好。且共宾朋笑。
华堂深处,满满觥船掉。梅蕊拆来看,已偷得、春风些小。
绮罗香暖,不怕卷珠帘,沈醉了。樽前倒。红袖休来叫。
清越的琴声配上她娓娓道来般的唱腔,让光昭帝深深地迷醉其中,一曲完毕,他仍意犹未尽,微笑着望向喜臻说:“沈姑娘,你喜欢这首词吗?”
“非常喜欢,如果臣女没猜错的话,皇上似乎对与仙有关的东西格外感兴趣。”
“哦?这从何说起?”
“臣女从您喜欢听的曲目以及您宫殿中挂的那些画和诗词里揣测出来的。”
“沈姑娘真细心!看见你在朕的跟前抚琴,让朕想起了清平王,他每次进京都会为朕弹奏一曲。而且他也爱看书,爱独处,和你倒是有许多的相同点。”
“臣女哪敢跟清平王比。”
“沈姑娘莫要自谦,对了,沈姑娘,你对清平王有印象吗?”
喜臻点了点头。
“他也跟朕说对你印象极深。”光昭帝又说。喜臻的双颊立即染上红霞。
看见她的神色,光昭帝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他运了运声,朗声说道:“真奇怪,当你在朕的面前时,朕总感觉特别的亲切,就好像眼前人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臣女明白,多谢皇上对臣女的信任。”喜臻忙起身行礼。
“下月初清平王便会回京述职,届时朕想听你们合奏一曲,你看如何?”
“好!”喜臻笑着回答。她知道光昭帝这话一语双关。
“朕的江山全赖诸位有识之士的竭力辅佐才能巩固,如今你的加入,曦国的未来必定会更加的光明,来,朕敬你一杯。”光昭帝端起酒杯,向喜臻诚恳地说。
喜臻忙端起酒杯回敬:“臣女也敬皇上一杯,感谢皇上的抬爱!”说罢一饮而尽。
看着面不改色的喜臻,光昭帝哈哈大笑:“朕没想到你还会喝酒,那就多喝几杯吧。”
喜臻忙婉拒:“再喝就要失态了,求皇上手下留情。”
光昭帝一向敬重她,因此也不勉强,便说:“那你再给朕弹一曲吧。”
“好。”喜臻立即端正坐姿,弹起了《醉东风》。
光昭帝一边喝酒一边听琴,竟觉数十年来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在这一瞬间却轻了不少。他慢慢地喝,细细地品,越发觉得浑身舒坦,他的心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安静踏实了。
看着眼前这个专心抚琴的十五岁的美丽少女,光昭帝仿佛看到了曦国的未来,这种感觉他很喜欢。他决定要好好善用这个人才。
而喜臻当然能揣测得了他的心思,但她不动声色。
这一曲弹完,喜臻起身告退,光昭帝点了点头。
光昭帝回到紫宸殿后便叫刘公公去宣太子来。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太子便进来了。
示意太子坐下后,光昭帝说:“灿儿,关于你想娶喜臻为侧妃这件事……朕本想等你和月谣姑娘结婚后再告诉你朕的决定的,但仔细一想,还是早点告诉你吧,省得你老惦挂着这事。”
听得光昭帝这么一说,楚子灿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同时也带有一点点的期待。正如母后所说的那样,父皇的城府很深,心思很重,他们很难觉察得到他的真实想法,因此也很难预测他的决定。
不过,楚子灿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父皇同意,那自然是好,那样他便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追求喜臻了。如果不同意,他也会努力争取,只是事情的发展就会困难许多,甚至无望。
“好的,儿臣洗耳恭听中。”
“常言道: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朕劝你还是莫要再在这件事上多想了,安心地和月谣姑娘缔结连理吧。”
“但是儿臣跟月谣姑娘结婚和娶喜臻姑娘为侧妃并无丝毫冲突呀。”楚子灿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听到光昭帝这么一说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缩,因此立即趁势争取。
“确实是没有什么冲突,只是你和她不太合适罢了。”
“此话怎讲?”
“天师所说,你们在一起不能成事,反倒是远远地合作为妙。”光昭帝思索了一会儿后答道。他本不想将天师所说的话给说出来的,但最终还是认为得说出来才能彻底打消太子的念头。
“是吗?”楚子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
看到太子脸上的神情,光昭帝也十分不忍,忙安慰道:“灿儿,天下女人何其多,还是莫要勉强了吧。”
“那么父皇,您认为她和谁在一起比较合适呢?”楚子灿抬起头来望着光昭帝问。
光昭帝随即一愣,定定地望向双眼直视着自己的太子,几次欲言又止。
看见光昭帝这般反应,楚子灿有点生气,从心里面觉得父皇对自己的爱有所保留。
他甚至摸不清父皇到底爱不爱他。
身为太子,他自小得尽万千宠爱,唯一在父皇这里,他的感觉是复杂不清的。
关于王位的继承问题,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名正言顺的人选,但是父皇却一直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表态,这点也让他心里憋屈。
“父皇,我已经长大了,我不再是受人摆布的木偶,从今以后,所有我想要的我都会努力去争取,包括未来国君的宝座,我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既得位置拱手相让的,绝对不会。”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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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锦囊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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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儿。”光昭帝望着他,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父皇请说,父皇对儿臣难道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话吗?”楚子灿问。他知道,退缩和逃避都不是办法,尤其在拥有着绝对权力的父皇面前,自己的任何怯弱表现都会直接关系到父皇的决定。
身为太子,他要么妥协,要么反抗,其它都不会是出路。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在父皇面前还不够强大,不够成熟,因此父皇对自己还不太满意,恰恰因为这样,他意识到——他更需得表现出勇敢无畏的样子来。
“当然没有,关于你先前问的那个问题,朕认为你直接去问沈姑娘最为合适。”光昭帝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很少看见太子敢用这种神态来和自己对话的,心里的感受很是复杂。
他当然是爱楚子灿的,如果不是,他也不会特意请相师来为他们相命了,他不希望这三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有事。
“好,儿臣会亲自问她的,那儿臣先告退了。”楚子灿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光昭帝望着楚子灿离去的身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楚子灿在生气时就会很任性,光昭帝一直不太满意他这样的性格。
一个太孩子气的人是不适合手握大权的,楚子灿需要磨练的地方还很多。
然而,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光昭帝也知道对此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正因为这样,光昭帝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
楚子灿向文慈皇后请求帮助,皇后正巴望着光昭帝反对他娶沈喜臻呢,因而强压着满心的欢喜说:“灿儿,你也知皇上的脾性,他决定的事那可是十头牛都扳不回来的啊,况且,对于未来的国君来说,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之贵重,娶一个会玄术的女子在身边是很危险的,何必呢?”
“母后……”楚子灿想了想,还是作罢了。毕竟,这事也不能怪母后。
他会找人合一合他和沈姑娘的八字的,这一次,他要自己把握命运。
想到这里,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灿儿,她这个人你要小心对待,该尽的礼仪还是得尽,咱们慢慢地想办法将她拉拢过来,让她为我们办事,而不是老想着和她成亲。”看见他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文慈皇后又补充道。
“孩儿知道了。”
“再过两个月便是你和月谣的婚期了,还是安安分分地当月谣的夫君,早日为我们添皇孙吧。”
“哦。”楚子灿点了点头。
从慈元宫回到东宫后,楚子灿立即吩咐邓公公:“替我去请云天师来。”
“诺。”
半日后,邓公公一个人回来。
“禀太子,云天师云游去了,据说大概要到秋天才回来。”
“竟然这么巧?”太子的眉头皱成了一块。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那就另请吧,京城里相术比较厉害的还有谁?”
“据说龙相师不错。”
“那就去请他来吧。”
“诺。”邓公公又立即领命而去。
不多时,邓公公便领着龙相师进宫来了。
龙相师按照邓公公的吩咐换上便装且戴上假胡子,因此宫里的人皆没有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龙相师很快便将两人的八字合了出来,结果和云天师说的基本一致。
楚子灿重赏了他,叫他不要将此事说出去,龙相师郑重应承,随即离开了东宫。
等龙相师离开之后,楚子灿开始冷静地思考。
当他冷静下来时,他是睿智的。
“她可以助我吗?”
“她不仅可以助你,还可以助许多人,前提是你们的所求之事得正当。”
楚子灿不断地回忆着自己和龙相师的这段对话,慢慢地,他想明白了,心里也渐渐开朗起来。
行,他可以不和她结为夫妻,但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拉拢她,让她成为他的得力助手,助他日后登基和谋定天下的。
这,可是再正当不过的请求了。
…………………………..
却说派去三个国家学艺的学员们如今已经在异国他乡安顿了下来,沈喜臻当日交给这些学员的队长的信也是时候拆开来看了。
因此,三国学员的队长皆选择了在没人处偷偷地将那锦囊打开,看到了一张折叠着很整齐的纸,将纸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一段话:
一、不得在该国有犯.罪行为,也不得做偷鸡摸狗、与人为恶这种缺乏修养的事。时常到百姓中间去免费为他们做事,创下好名声。
二、努力学习当地语言,将当地出售的军事类、谋略类、医术类、手工类、种植类等等跟思想和技术有关的书籍翻译出来。
三、闲暇时间便去熟知该国每一个城市尤其是边境地带的路线,将它们的路线图画下来。
四、与该国的贤能人士们交朋友,不论出身和地位,并将他们的才能、名字和住址登记下来。
看完这段话,在球国学艺的学员兼队长柳石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慢慢地,他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他忙将副队长云楚叫来。
“沈姑娘这番话的用意深不可测也,但我总感觉其背后有大企图,所以我们一定得秘密行事,切莫误了她的计划。”他对云楚说。
云楚点了点头。
两人遂秘密地安排着一切事项。
白天,他们是勤恳学艺的木匠。
晚上或者节假日,他们便以游览球国的大好河山为由分头向各个地区进发,熟悉当地的路线,并将它们画下来。
同时,他们又留下几位在语言方面较有天赋的人去私塾学习该国的语言,为日后翻译该国的书籍而做准备。
……………………
这一天,当喜臻给光昭帝弹完了三曲,抱着琴走在出宫的路上时,忽然看见邓公公从一侧的路走出来。
“沈姑娘,太子请你明日晚上到昭月楼来看戏,望赏脸。”
喜臻略微一愣,笑着问:“请问是小型的还是大型的?”
大型的戏会有很多人来看,而小型的则很有可能只有几个人。
她这么问的用意邓公公其实一清二楚,忙笑着答道:“是大型的,演的是《孟丽君》”
喜臻微微一笑,淡定地说:“好的,请替我谢谢太子的厚意。”
“小人遵命,请沈姑娘记得赴约,莫要负了太子的一片心意。”
“这个自然。”
邓公公这才满意地告辞而去。
次日下午,光昭帝由于想到外面去散散心,因此微服出宫去了,留言叫喜臻不必前来弹琴,喜臻便呆在习艺馆里静等黑夜的到来。
看见喜臻迟迟没有出宫,柳晴娘便问:“沈姑娘还有事要办吗?”
“嗯。”
“是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柳晴娘又贴心地问。
“不必,是等着时辰去看戏。”
“哦,我明白了,听说太子今天邀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在昭月楼演《孟丽君》,沈姑娘要去的可是那里?”
喜臻点了点头。
柳晴娘望着沈喜臻欲言又止。
待得太阳落山,邓公公一路小跑着来到习艺馆。
“沈姑娘,太子让我请你过去用晚膳,晚膳过后戏便开演了。”
“好的。”喜臻遂起身随他去了昭月楼。
才踏入昭月楼,喜臻便见楚子灿和文慈太后正坐在二楼的阁楼上,他们也看见了她,远远地便朝她打招呼。
看见文慈皇后也在,喜臻隐隐有些不自在,文慈皇后这个人她虽然不算很了解,但凭直觉便知自己和她成不了交心的朋友。
她跟着邓公公上楼,来到太子和皇后的面前,朝他们行礼。
太子和皇后皆满脸笑容地示意她就座。
待她就座后,宫女们纷纷端上来饭菜,很快,山珍海味便摆满了一桌。
“沈姑娘每日往返于皇宫和家里,想必很累吧?今晚不要客气,多吃点哈。”文慈皇后热情地招呼着,喜臻忙点头。
“由于母后喜欢吃辣的东西,所以大多数菜式都会加入辣椒,不知沈姑娘吃不吃得惯。”太子又体贴地问道。
“我也爱吃辣,不会吃不惯。”
“那就好,来,尝尝这种地道的民间腊鸭。”文慈皇后忙夹一块放到她的碗里,她受宠若惊,赶忙致谢。
由于皇后超乎寻常的热情,喜臻只得不断地道谢,一顿饭下来,喜臻不仅嘴累,连心也累,但她仍然一丝不苟地应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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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第一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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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大方得体、进退有度,使接触她的人都能收获满心的愉快,可见其涵养之高,就连温雅贤淑的花月谣也做不到她这般啊,文慈皇后在心里暗暗地道,对她的好感也油然提升。
文慈皇后不是不知道,自己和沈喜臻并非同类型的人,但即使明知是这样,也依然无法对她升起厌恶之心,因为她懂得怎么样令人愉快。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文慈皇后发现自己很难拉拢得了她的人心,因为她表现得无懈可击,使人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为好。
小小年纪,就有处理纷繁事变的机谋,又有应付复杂人事的圆熟,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只好一步步来了,文慈皇后对自己说。
确实,要说服比自己厉害的人为自己办事是不易的,因此她不能急于一时,但是,就从这一刻开始,文慈皇后便萌生了要一步步挟制她的想法。
文慈皇后多的是控制人的手段,想当年拉扎吉娜不也是因为不堪她的折腾而离开皇宫的吗?眼前这才区区十五岁的女子又何足为惧?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我就不断地给她好处,看她日后敢不为我做事?
想到这,文慈皇后的嘴角闪过了一丝微笑。
皇后的心思喜臻心里一清二楚,她不慌不忙,淡定如常。
这不过又是一个挑战而已,她并不害怕。
今日的‘看戏’看来是一语双关了。
她随时准备着。
饭毕,大戏开始上演。
《孟丽君》这部戏喜臻在现代时也看过无数个版本,但是在这个朝代看到这个版本时还是忍不住惊叹,因为这个版本加入了新的剧情和台词,使得整个故事更加跌宕起伏,更具感染力。
在看戏的过程中,太子时不时地和她交流意见。
“沈姑娘喜欢看戏吗?”
喜臻点了点头,但其实她说不上很喜欢看戏,她最喜欢还是呆在书房里安静地看书。但她知道这是太子有意与她拉近距离的意图,尽管这意图她不太喜欢,但她对太子的印象不坏,愿意与他成为朋友。
况且,与他成为朋友对她完成那个任务也有帮助。
而对于太子来说,他想了解她的内心世界,也希望能跟她的思想有交集,以便能在她的心中获得一定的位置,尽管在尝试这么做的过程中几乎用尽了他的招数但效果依然甚微,但他乐此不疲。
等戏上演完,已经夜深,剧团的人领了赏之后便离开了皇宫,喜臻也起身跟皇后和太子告辞。
她已经事先通知阿贵这个点在宫门外等她了。
“夜已深,沈姑娘还是别回去了,今晚就住在慈元宫吧?”文慈皇后说。
“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沈姑娘还是住在宫里吧。”太子也附和着说。”
“不了,我已经通知了车夫这个点在门外等的。”
“那好办,叫人去让他回去就是了。再者,你明日一大早又得进宫来,何必弄得那么赶呢?云禅,香实,去收拾一下慈元宫左侧厢房的第一间,沈姑娘今晚要入住那里。”文慈皇后高声吩咐道。
那两位宫女当即领命,正欲退下时却被喜臻叫住了。
“真的不必麻烦皇后娘娘了,小女子已经走惯了那条路,不会有危险的,况且现在离明日进宫还有好几个时辰,小女子可以安排得来的。”喜臻忙答道。
慈元宫乃文慈皇后的住所,这一点喜臻是知道的。文慈皇后要将她安置在慈元宫里过夜,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那路白天安全,晚上可就不一定了,何况沈姑娘长得这般美貌,万一落到歹徒的手中,那我和太子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心安了?”文慈皇后满脸笑容地对喜臻说,一边叫人掌灯在前头带路。
强势的人喜臻见过不少,但还没见过谁强势到硬要自己接受其安排的,这让喜臻感觉到的并非是好意,而是蛮横了。
喜臻知道,自己今日所受他们的所有恩惠,它日都将成为对自己的一种牵制,喜臻并不想受人牵制。
喜臻定在了原地。
看见沈喜臻并没有听从自己的安排,文慈皇后的心里很不痛快,她没想到喜臻的个性这么拧,这反倒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你们两个,去扶着沈姑娘走。”文慈皇后对身边的两位宫女说。我就吃定你了,看你有什么辙,文慈皇后在心里冷冷地道。
两位宫女立即走到喜臻的身边,一左一右紧紧地搀着她的手臂。
连皇后都不需要人搀扶,她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却要人搀扶,喜臻感到好笑,但她并没有将之展露在脸上。
她有个特点:情况越紧急时人反而越镇定,她在一眨眼的时间内便想出了应对的法子。
“两位姐姐辛苦了。”喜臻笑着说,大大方方地让她们扶着自己走。
太子见她答应了下来,遂放了心,便和邓公公一起告辞而去了。
文慈皇后走在前面,越想越觉得自己没人扶着很失面子,便说:“哎哟,我这老腰啊,才走几步就犯疼了,真是老大不中用了呢。”
宫女们听了赶忙走上来搀扶着她。
才走了不到十步,喜臻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启禀皇后,小女子思来想去,有一事觉得还是要向您禀报一下才好。”
“什么事?”文慈皇后回转身来望着她问,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说来真是难以启齿,小女子最近犯了夜游症,每日晚上便像有鬼魂附身似的,常常无意识地起身到处去,所以家里人在晚上都得锁着房门睡觉,深怕小女子会拿着家伙忽然袭击,落得个冤死鬼的悲惨命运。这种意外在小女子家那个小小的府邸尚且能防范得了,但宫中人数众多,万一小女子又发起病来,且拿到刀剑之类东西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届时恐怕也会连累到皇后吧?”
“你有夜游症?”文慈皇后皱着眉头问。
“嗯,这病症最近比较明显,不知是否跟我会玄术有关。”喜臻不动声色地答道。
夜游症这种现象文慈皇后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又结合玄术的话就不免让她心惶。虽然对喜臻的话半信半疑,但为着安全着想,她还是不敢大意,因而说:“那我就不勉强沈姑娘了,沈姑娘请小心夜路吧。”
“是,皇后。”喜臻忙行礼应道。
文慈皇后又瞥了她一眼,强压住淡淡的不甘,转身回了慈元宫。
喜臻也立即回习艺馆去拿她的古琴。
正准备睡下的柳晴娘听得声音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看见是喜臻,便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
“现在就回去。”喜臻一边说一边抱起琴来。
“沈姑娘。”柳晴娘忙叫住她。
“怎么啦?”
柳晴娘满脸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没什么。”
“晴娘,我们既是好朋友,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实不相瞒,沈姑娘,太子与大学士花贤的女儿花月谣是早有婚约了的。”柳晴娘小心翼翼地说。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喜臻笑答道。
“请姑娘恕我多嘴,我也只是因为关心姑娘才忍不住说一下的。”柳晴娘忙说。
“没事,谢谢你的提醒。”沈喜臻冲她嫣然一笑,走了出去。
“她所说的‘我知道该怎么做’是要怎么做呢?”柳晴娘望着她的背影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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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未雨绸缪
当喜臻出得宫门,远远便看见了阿贵和停在路边的马车。
阿贵见她出来,赶忙帮她将车帘打开。
“等了很久吧?辛苦你了。”喜臻对他说。
“没多久,小姐更辛苦。”阿贵笑应道。
小姐总能给人恰到好处的关心,使人从心里感到亲切,怪不得连皇上都喜欢和她相处,阿贵望着她在心里暗赞道。
待她坐稳,阿贵立即策马赶路。
“阿贵,明日下午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要外出办些事,办完了便会直接回去。”喜臻又对他说。
“好的。”阿贵忙答道。虽然不知她要去办什么事,是否有危险,但她不明说的话阿贵是不敢多问的。
此时,四周万籁俱寂,马蹄声因而显得格外的清晰响亮,喜臻将琴安放好后便调整心息、凝神运功。
结果显示——她今日的运程有惊无险,因而便安了心。
马车一路疾驰,不多久便回到了沈府。
杜七娘和姬月莲还在厅里等着她。
看见她们这么晚了还在等着自己,喜臻的心里既感动又内疚,忙朝她们走过去。
“吃过饭了么?冷不冷?”杜七娘问她。
“吃过了,不冷,娘,嫂子,以后我可能会偶尔晚归,你们都不要等我了,早点睡下吧。”
“哦,不管怎么说,你要注意安全。”杜七娘又说。心里很明白,如果喜臻晚归,就算她早早躺下,也是睡不着的。但她也知道,如今喜臻深得皇帝的信任,得给皇帝出谋划策,因此有时回来得晚也是难免的。
“你不回来,我知道阿娘是睡不着觉的。”姬月莲笑着说。
喜臻百感交集。
“我会尽量争取不晚归的。夜已深,都快去睡吧。”喜臻赶忙扶杜七娘回房。
安顿好了母亲,见嫂子也去睡了,喜臻才回自己的房间。
…………………………
次日下午,喜臻出宫后便往右拐,找了个无人处,手脚麻利地换上男装,朝着郊区的一处住宅走去。
她要去找的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梓人1——万海默。
据说他已经有五十多岁,而且由于名气太大,来请他建房子的人常年不断,但由于应接不暇,又不想敷衍了事,他提出的合作条件便越来越刁钻,因此近年来请他帮忙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随着年纪渐长,他也乐于享受这种半退休的状态,因此越来越固执,只肯跟自己的审美观相投或者自己欣赏的人合作。
喜臻根据别人提供的地址一路寻来,终于来到了他的住宅前。
待门丁出来开门,喜臻叫他将自己画的设计图交给万海默。
门丁还没有见过谁敢跳过那些刁钻条件直接就交设计图的,所以犹豫了一下,又见一身男装打扮的喜臻气度不凡,谈吐文雅,不像是个简单的人,因此也不敢怠慢,拿着那沓设计图便进屋请示去了。
不一会儿,门丁小跑着出来对她说:“我家主人有请。”
喜臻淡然一笑,立即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却说万海默原先正在屋子里研究着一个新式装置,门丁进来报告时他本想回话说不接见的,因为连合作的基本条件都还没谈,哪里可能就看设计图?因此他只斜眼看了一下门丁手上的设计图,发现起码有五十多页,心里暗暗吃惊,忙将那一沓设计图拿过来看,这一看竟震惊得差点要跪下——可没入地平线空间装置、滑轮装置、防空洞、暗箭格、转射机操作间、迷宫墙、八卦阵大厅、自动转门……单是听这些名称都把他给震得口瞪目呆了。
五十页纸看下来,他数了数,整整有二十六道机关,且房子的结构和功能都是前所未有的庞大。
他从没接手过机关这么多的工程,而且这里面涉及有不少他从没听说过的机关,就更别说见过了,什么样的头脑才能设计出这般复杂的房子来呢?
他不禁想要见识一下这个人,那些刁钻的条件都是次要的。
因此他赶忙叫门丁出去请喜臻进来。
喜臻跟着门丁穿过宽大的庭院,来到了会客厅。
万海默已经在厅门口处笑脸相迎了。
“这房子是你设计的吗?”望着还那般年轻的喜臻,万海默不置信地问。
“是的,还入得了您的法眼吗?”喜臻笑着回应。
“我入行三十五年了,从没见过构造这么奇特、功能这么强大的房子。”万海默由衷地说,对‘他’这种气质干净又睿智的人顿生好感。
“万师傅过奖了,那您敢接这个工程吗?”喜臻问。她已经敏锐地看出万海默对这些设计很感兴趣,对她的印象也很好,因此想趁机激将一下。
“放眼整个京城,除了我之外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敢接吧,公子不信去问问看。”万海默不动声色地说。
“那好啊,那我们就谈谈合作吧。”
“由于这里面涉及到十五种新型机关,单是将它们做出来恐怕就得花半年时间了,还有那个可没入地平线空间装置,那个我也从没接触过,恐怕也得花不少的时间来研究,所以整个工程的价钱也会非常可观,公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请说。”喜臻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万海默于是报出了一个估算的价格。
“好,具体的费用你三天内计算出来给我吧。另,关于这套房子,你不得对外透露半点风声,所以我们要签一份合同。”说罢,喜臻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来,上面详细地列出了合同内容。
万海默看了看,说:“合作讲的无非是信用二字,你这么做就不太够意思了。”
“我宁愿先小人后君子,这一点不能让步。”喜臻无比冷静地说。
“呵呵,行,那就这么定了。”万海默咬了咬牙,在合同上面签了名,并盖了手印。
他也是个聪明人,与客户在合作上的纠纷也碰到过不少,知道事先定好规矩的重要性,既然这份合同的内容在他看来还算合理,也就不介意签一下合同了。
“工钱我会分三次支付,这是订金,帮我写个收据吧,谢谢!”喜臻将一小袋银两放到了桌面上。
万海默遂爽快地给她写了一条收据。
“这是该房子的地址。”喜臻又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来,上面画了路线图,且用文字写下了地址。
位置正是玄机道长原先所住的寺庙处,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
“行,我明日会亲自去看看。”万海默说。
“好,那谢谢万师傅了!三日后我会再来找您,您先按照合同所示做好开工前的准备吧。”
说罢,喜臻告辞而去。
万海默这才想起自己竟然还没跟‘他’讲自己的那些刁钻条件呢,但很快他又觉得那不重要了,反正这个工程能赚的钱不少,又能接触到那么多新奇的机关,何乐而不为?
……………………………
又一日,下午,慈元宫内,文慈皇后和护国公柳世镶正在里屋密谈。
太阳有点猛,屋子内即使拉上了窗帘也依然有明亮的光从那些缝隙中透进来,令文慈皇后感到微微的不适,她不喜欢过于明亮的东西。
这本应该是休闲惬意的下午,但两人的神情却不太轻松。
“先是造武器,后是进宫当教师,如今又是巩固边疆和各城的一系列主张,接下来又不知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了。舅舅,看来我们得留心一下这个人才行。”文慈皇后沉声说道。
“其实最应该留心她的是皇上,如今她几乎每日都进宫来见皇上,而且据说每次见面都呆很久,可见皇上对她的信任在与日俱增,这样下去,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曦国江山的问题了。”柳世镶说。
“可她提出的每一项建议都是利国利民的啊。”文慈皇后又说。
“谁晓得这里面会不会还别有用意?”柳世镶降低声音道。
……………………………
1备注:梓人,古代木工,也作巧匠。《考工记·总序》载,木工有七,其一为梓人,专造饮器、箭靶和钟磐的架子。后世亦称建筑工人为“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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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密派监视
“那您觉得她的用意会是什么?”文慈皇后忙问道,心里不由得一阵微颤。
“尚未可知。”柳世镶一字一顿地说。
他要是知道那就好办多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眼下我们又抓不到她的把柄,拿她没丝毫的办法。”文慈皇后斜瞪着柳世镶说,很不满意他刚才的回答。
文慈皇后觉得,现在,那个才十五岁的女子,在以一种不同于后.宫妃嫔们的方式在一点点地牵引着皇上,使如今的皇上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勤于朝政,且行动力也越来越高了。
如果那个女子是想要进宫来成为皇上的女人,她反倒不那么担心,因为她在后.宫有着绝对的权势,尤其擅长对付那些想要和她争宠的女人。然而那女子不是,她和皇上的关系清白得令人肃然起敬,但她却轻松地获得了皇上的友情、信任和尊重,她在皇上的面前做到了不以性别为界限,得到了精神上的沟通,然而,文慈皇后和光昭帝之间还从来没有达到过精神层面的交流呢,每每想到这一点文慈皇后都会有隐隐的不忿。
“既然抓不到她的把柄那就洞悉她的意图,只要她的意图被我们掌握了,不愁以后抓不到把柄。”柳世镶说。
“如何去洞悉?她可不见得会轻易对人敞开心扉。”文慈皇后说,与她接触的种种细节立即浮现在眼前。
一个看不透界限也摸不透心思的人是最难以对付的。
“只要我们在皇上的身边安插一个人,他们平日的谈话内容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柳世镶将声音压到只有她能听得清楚的程度道。
“舅舅高明!”文慈皇后恍然大悟,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种事情我看还是免了吧,万一被父皇发现了还得三个人一起遭殃呢。”太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背后,冷着一张脸道。
两人赶忙抬头望向他,脸上同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灿儿莫要当真。快过来坐。”文慈皇后忙说,一边招呼他入座。
楚子灿并没有入座,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柳世镶,说:“俗话说——关心则乱,舅公,您是不是关心得太过了?”
“太子,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你的日后做打算啊。”柳世镶颤颤巍巍地说。
“你们的好心我领了,可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再说了,为曦国的繁荣昌盛出谋划策这种事本就值得大家支持,又怎么会跟我的前途有矛盾呢?”
“太子……在没有了解沈姑娘推行这一系列政策的真正目的前,最好还是留个心眼,省得到时措手不及。”文慈皇后望着他柔声解释道。
“但我看不起偷听人家谈话这种行为,假如你们真的是为我好而不是为我添乱,这种事情就千万别去干。如果被我知道了,后果会怎样你们自己想吧。”太子将袖子一拂,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看着楚子灿那么决绝地走了出去,文慈皇后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未几,柳世镶换了个坐姿,缓缓说道:“皇后,太子心地纯良不知人心之狡诈,但我们可不能因为太子的一气之言就作让步啊。”
“我知他心地纯良,但我也不想惹他生气。舅舅,在整个皇宫里,我最信任的便是他和您了。”文慈皇后鼻子微微一酸,差点要落下泪来。
“这我也知道,可惜太子还未曾体谅得了我们的苦心。”柳世镶强颜欢笑道。
“这也别怪他,他终归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嗯,不过,关于先前说的那件事,我认为还是得秘密地进行,那毕竟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这个请舅舅放心,我即日便做安排。那您觉得安插什么样的人在皇上身边为好呢?”文慈皇后又问。
“越不引人注目的人越好。”
“那就只能从服侍他的宫女中选择了,像刘公公和他的那几位贴身侍卫是断不可的。”
“嗯,那皇后就了解一下那几个宫女,看看哪个既聪明伶俐又守得住口的。”
“行,这个事就交由我来办好了。”文慈皇后微笑着说。
柳世镶因而起身告辞,忽地想到什么,回头问了一句:“皇后,皇上有多久没来慈元宫了?”
“整整半个月了。”文慈皇后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凄酸。
“皇后,你也是个寂寞的人啊!”柳世镶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文慈皇后的双眼瞬间一片迷蒙。
……………………..
这日,是喜臻的休息日,因此她早早便女扮男装去了万海默家。
她在密切地跟进机关屋的工程进展。
“沈公子,请恕我多嘴,你建这屋来做什么?”万海默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问她,她给他留的名字叫‘沈宝’。
他倒是有心想和‘他’成为朋友的。
“万师傅,我们签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除了建造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可以商讨之外,其它的事我是断不会说一个字的。”沈喜臻笑着说。
“呃,我真的想跟你交朋友。”
“我已经视你为朋友了,但朋友之间也应该留点隐私不是吗?”
万海默笑了笑,没有再勉强。
却因为‘他’那句“我已经视你为朋友了”而深感荣幸。
喜臻接着和他交代了明日开工时应注意的一些事项,便回了家。
到得家中,香儿小跑着迎上来说:“清平王给你回信了。”
“在哪?”喜臻忙问。
“在你书房的书桌上。”香儿答道。她还从没见过小姐有这般激动的神情呢。
喜臻立即提着裙摆往书房走去。
她清晰地记得,上一封她给他的回信中问道:如果我只是这世间的一个匆匆过客,如果我们的未来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你会否还愿意与我同行?
这次便应该能得知他的回答了。
喜臻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手将信展开,他龙飞凤舞的笔迹便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如果拥有一切,却没有共享之人,那样的人生我宁可不要。我并不求此生完满,我只求得一知心爱人携手而行,哪怕这样的美好是短暂的,但对于我来说便已经足矣。我不懂玄术,不会占卜,诚如你说——我们的未来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那么我便挥荆斩棘,为你开路,只要你也愿意,我希望能牵着你的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在我的心目中,你已经渐渐地胜过了一切,那么,你的命,你的一切都交由我来保护吧。为了这个,我会不断地努力,不断地变强。所以,请告诉我你的决定吧,告诉我你也愿意吧。
喜臻一手掩着嘴,一手将那封信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心口处,她有种快乐得想要飞的感觉。
“我终于感觉到我不是在孤身奋战了,原本我以为自己来到这个朝代要面临的便是一系列的难题,可现在出现了一些福报,让我感觉到了生活甜蜜慷慨的一面,这正是我要的感觉,谢谢你!清平王。”喜臻在心里默默地说。
她又展开信来看了两遍,然后再细心地将它折叠好放进口袋里,接着,她走出了书房,往杜七娘的房间走去。
“娘。”她笑嘻嘻地走近杜七娘。
“肯定又是有什么高兴事,你看你的脸都涨得通红了。”杜七娘紧盯着她的脸说。
“娘,我有件事想跟您说。”喜臻在她的身旁坐下,竭力恢复正经样。
“嗯,说吧。”杜七娘伸出手来握着她的手,等待着她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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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小比一下
感谢水江流打赏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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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清平王来信了。”喜臻冲着杜七娘笑眯眯地说。
“我知道,还是我收的呢,信里都讲了些什么?”杜七娘满脸关切地问。
“还是直接拿给您看吧。”喜臻遂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来。
杜七娘毫不客气地接过并打开来看。
喜臻则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的笑意越来越深,心中顿时有数。
待她看完,喜臻问:“娘,您赞成我和他在一起吗?”
杜七娘紧紧握着喜臻的手,神情中透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她并没有马上回答喜臻的问话,她想起了光昭帝给她写的那封密信,斟酌着哪些话该讲,那些话得闭口不谈。
未几,杜七娘凝视着喜臻的双眼说:“臻儿,宫中有可能还有人是想和你缔结连理的,你有留意到么?”
“娘,您为何会这么说?”喜臻何等聪明,立即意识到这话的背后肯定有缘由。
“果然,你不曾留意,那么,娘也就明白你的心思了,娘也很喜欢清平王呢。”杜七娘一边说一边端详着喜臻那春葱般的玉指,深信能拥有这般手指的女子是可以拥有好福气的。
“那您赞同我们在一起吗?”喜臻将脸紧贴着杜七娘的脸甜笑着问。
“娘对你的态度从来都是放手式的,只要你喜欢的,娘一向都支持,所以这是无须怀疑的。”
“那么,在我的归属问题上您无需再被其他人的想法所牵制了,我会好好珍惜清平王的感情的。”
“如果你能和清平王顺顺利利地成婚的话,那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会的,娘,请放心吧。”
喜臻立即回书房里给清平王回信,这次的回信很简短,只有三个字:我愿意!但是喜臻知道,这三个字对于她和清平王来说都是意义重大的,这表示着两人都认可了对方,达成了共结连理的共识,彼此的人生也会因为这个决定而产生改变。
当然,由于她才十五岁,还有三年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所以即使答应了,她现在的身份还只能是清平王的未婚妻。不过她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她一边细心地封着信,一边憧憬着她和清平王的未来,不知不觉间脸色便通红起来。
从门外看着这一切的香儿忍不住轻轻地走进来,想要分享一下她的喜悦。
“清平王一定是给你写了好多肉麻的话,或者情诗。”香儿笑着说。
喜臻赶忙将那封信放进抽屉里,一脸严肃地说:“没有,他说的都是些正儿八经的事。”
香儿笑了笑,也不戳穿,走上前来给她的茶杯添上茶,然后说:“小姐,我现在的武功大有长进了。”
“我已听嫂子说了,她说你尤擅剑术与刀法,如果单挑的话,对付那些不会武功的男人已经绰绰有余。”
“跟不会武功的人比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的目标是要向你和大少奶奶看齐。”香儿不服气地说。
“果然有志气,那要不要比几招看看?”喜臻心里高兴,又正好有兴致,遂问道。
“好啊。”香儿立即从箱子里拿出木质的刀和剑来。
一听说喜臻要和香儿比武,全府的人便都聚到后院的练武场来了。
“臻妹妹,留心别伤着了她。”姬月莲嘱咐道。她知道香儿还远不是喜臻的对手。
“嫂子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伤着她的。”喜臻爽快地答道。
“小姐接住。”香儿说,将其中一把木剑朝喜臻抛来。
喜臻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瞬间飞起,微抬起脸迎向那木剑飞来的方向。
“小姐小心脸和眼睛。”人群中有人惊喊。
喜臻微微一笑,小嘴微张,牙齿便牢牢地咬住了剑。
好险啊,若是真剑那恐怕连嘴唇都要划破了。
众人拍着心口暗暗地说,那颗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小姐好身手!”香儿向她抱拳道。
“香儿的也不差!”喜臻也笑着回抱拳说。
“小姐接招!”香儿说,随即提着剑缓缓地朝她逼近。
“速度太慢了,要快一点。”喜臻气定神闲地说。
香儿随即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冲上来。
喜臻身体微侧,右手一翻,手中的剑便挡开了她直刺上来的剑,随即,双剑相交,双方不断地变换着脚步。众人看去,但见两人手中的剑不动,然而她们的手臂却都在微抖着,可见两人皆暗暗地使着内力。一时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场面甚是紧张。
深谙剑术精髓的喜臻并不想真的伤到香儿,因而不断地寻找她的破绽,以便能一招取胜,然而,她发现香儿竟然毫无破绽可让她攻击。
对于新手来说,虽然香儿在使剑的力度、敏捷度和攻击性上还比较弱,但却能在防御上做得滴水不漏,这已属少见。
这丫头只要多加磨练,它日前途不可估量也!喜臻在心里暗暗道。
香儿握剑的手忽然使劲,剑锋便用力地往前刺,然而,她的剑锋就快要接近喜臻的身体时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她再使劲,手中的剑依然不能前进分毫,不禁暗暗佩服喜臻的内功之强。
如此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香儿手中的剑仍然无法朝前进攻,香儿的体力渐渐不支,她随即撤剑,但觉一阵冲力朝自己冲来,她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略一定神,方得以站稳。
喜臻立即上前来抓住她的手,问:“还好吗?”
香儿笑着答:“没事,小姐真厉害!”
“你才学剑那么短的时间便有此成绩,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既然你有这方面的天分,以后就跟着大少奶奶好好学吧。”
“是,谢谢小姐!”
“刀法还要比么?”喜臻笑着问。
“望小姐指点一下。”香儿说。
“好。”喜臻立即拿起木制大刀。
香儿也随即拿起一把。
“这次请小姐先出手吧。”香儿说。
“好,香儿接招。”喜臻双手握刀,一个轻灵的跳跃,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她手臂高举,刀刃朝下,朝着香儿直劈下来。
香儿以一招‘桃之夭夭’快速地闪退,退至数步后随即挺刀进击,两刀相触瞬间发出响亮的咔嗒声,随即,两刀分开,两人同时往后移动数步,然后同时以一招‘燕子入巢’撩向对方。
就在双方的刀快要触到彼此的面部时,两人朝相反的位置一个侧空翻,避开了擦伤。
待得双方身体着地,喜臻说:“这次我们打了个平手。”
香儿也朝喜臻抱拳道:“是小姐承让了。”
然后,香儿又向着姬月莲说:“多谢大少奶奶的悉心教导!”
姬月莲笑着说:“那也跟你的勤恳好学有关。”
“以后咱们府上又多一位女侠啦!待会我会赏你一匹花布,你可拿去做几件新衣服穿。”杜七娘望着香儿满脸高兴地说。
香儿赶忙致谢。
大家笑着离开了练武场。
香儿会武术,喜臻最高兴,因为她希望香儿日后能更有出息。
喜臻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在心里想着。
眼下,边境的野战兵训练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便要开始筑堡垒了。
喜臻的脑海里立即有了比先前更清晰的计划。
第039章 链式堡垒
“链式堡垒专门建在边境,以区为单位,区区相连,从每个区临向国境边缘的那边筑起,延伸到该区的中央腹地。从上空上看,这些链式堡垒就像一个个蜂窝,环环相扣,一呼百应,形成易守难攻之阵势。其墙高三丈,宽一丈,墙顶上每隔二十丈远建一个烽火台,由专人守卫。”喜臻细心地向光昭帝讲述着。
这是她从万里长城那里得到的灵感,不过又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因此便有了这种呈蜂窝状的护城堡垒。
光昭帝一边听一边面露赞赏之意。
他还没听说过哪国有这般坚固的边防设备呢,再者,曦国如今又有了火箭和大炮,而其它几个国家尚未有,如此一来,曦国的边境还真算得上是‘坚不可摧’了,他在心里想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望向面前这个双眼明亮、机智又美丽的年轻女子,感到有几分迷惑又有几分安心。
若是朕再年轻一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努力甩去这种想法,现在毕竟不一样了,他有个儿子在深爱着她。
看见光昭帝望着自己发呆,喜臻冲他粲然一笑,接着说:“如今边境无战事,大部分军兵近年来也得到了休养生息,这正是筑堡垒的好时机,如果计划得紧凑一点,监管得到位一些,应该不出三个月便能完成这一工作了。”
“嗯。”光昭帝点了点头。
资金预算的工作之前已经完成,现在就静等行动了。
既然已无疑问,光昭帝立即下旨给各边境的地方官和军营领导,要求他们马上按指示落实这项工作,又给各个地区派去监管的官员,以便及时知道工程的进展情况。
光昭帝一旦决定了做一件事是非常雷厉风行的,这一点很让喜臻佩服。
“皇上,臣女有个请求。”见要事已办完,喜臻立即说。
“请说。”光昭帝等待着她往下说。
“臣女想亲自到边关去看一看,加深一下对曦国边境地形的了解。”
光昭帝换了一个坐姿,不以为然地说:“有这必要吗?看地图不就了解了嘛。”
其实他是不希望她离开自己身边太久,他已经依赖惯她了。
“但是实地去看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而且还利于臣女做策划。臣女答应您,不会去太久的,最多二十天。”
“好吧,二十天后便是下月初了,恰好是清平王回来的日子,你答应过朕届时要和他一起为朕合奏一曲的。”
“嗯,臣女没有忘记这件事。”喜臻朝他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去哪个地区?何时出发?”光昭帝又问。
“与泖国相邻的边境我已经去过了,如今想去与另外三个国家相邻的边境看看。”喜臻忙答道。
光昭帝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才说:“嗯,好,朕会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陪你一起去。”
皇上派人跟着她去,一来是想监视她,以防她泄露.机.密给它国的人,毕竟她如今在他的身边做事,知道了曦国的不少秘密。二来是为了保护她,她现在是曦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可不想轻易地失去她。
这正合喜臻的心意,因此赶忙欣然致谢。
光昭帝遂叫刘公公去落实此事。
不一会儿,刘公公便领着五个牛高马大、身穿绛色制服的士兵进来。
“你们明日便掩护沈姑娘去边关吧。”光昭帝望着他们吩咐道。
“诺!”五位士兵立即领命,又朝喜臻行了个礼,方才退了下去。
“那么,朕又要二十天后才能见到沈姑娘了。”为了掩饰心中那淡淡的离愁,光昭帝笑着说。
喜臻笑而不语,她美丽的眼睛转头望了一眼窗外明亮的天空,微微一笑,玉手在琴弦上轻轻一触,暖阳般的旋律便从手间倾泻而出。
当喜臻从紫宸殿里走出时,她在门前停住朝四周看了一下,眼光正好和其中的一位宫女相触。
忽然,她眉头皱了皱。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走路。
很多人都知道她会玄术,但并不知她仅靠观人的气场和外表也能察觉其吉凶和动机。
果然,他们开始防我了,喜臻在心里暗暗地道,脸上的表情越变坚毅。她没有回头,步履从容地往前走。
……………………..
楚子灿最近失眠得厉害,每每躺在床上便感觉有一种无形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这感觉深入他的每根神经,使他即使睡着了也会忽地惊醒,不得不从床上坐立起来,睁着惊恐的眼睛四处查看。
四周一切如常,邓公公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凳子上。
看见他醒来,邓公公一脸担忧地问:“太子又做恶梦了吗?”
“没有,就是……太闷了。”他摸着大汗淋漓的额头说。
邓公公立即拿着扇子到他跟前来给他扇风。
他复躺下,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好想抱头尖叫,好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却流不出眼泪来,只有深深的忧伤和无力感。
“我是在害怕着什么吗?我到底在害怕着什么?”他自问。
他也隐约知道这焦虑的来源,虽然他不太愿意承认。
随着这种恐惧感的日渐加深,他知道必须得想办法解决了,否则也许哪一天他便要窒息而死了。
他遂请教他的老师上官恒。
德高望重的老师满眼慈爱地凝视着一脸痛苦的太子,说:“太子,看来你是在焦虑你的未来呢,外部因素变数太多,不是我们所能控制得了的,但只要太子能把握好心中的尺度,应该不会有大的灾祸。”
“我也确实是这么做了,我心中无愧。”
“那么,太子应该出去走走了,有诗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当你站在那高山之巅,看向世间的一切,便觉得这些烦恼都不算什么了。”
太子的眼睛顿时一亮,是呀,自己已经多久没有亲近外面的世界了?从出生开始,他过的便是前拥后簇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贵养在皇宫里,即便偶尔外出,也是被一大群人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从来没有自己的空间。
是了,是了,何不以微服私访的方式出去走走呢?这样不仅能散心,也能了解民情,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呢。
太子的心立即活了过来。
那么,就得延迟和花月谣的婚期了,不过既然大家都已经公认了他们的关系,想必她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月吧?
想到这,太子一边暗自庆幸又一边略感愧疚。
他立即送别老师,跑着到紫宸殿去见光昭帝。
听说太子想要外出去走走,光昭帝神色一愣,问:“为何忽然想到要出去走走了?”
“作为太子,儿臣很感激能一直被大家好好地保护着,然而,不经历风雨难以长成参天大树,所以儿臣想出去走走,去看看曦国的山河,看看父皇治理下的曦国的人民,顺便深入地了解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儿臣相信,这将会是一笔受益终生的财富。”
听着太子的这番话,光昭帝忽然感觉到——太子真的长大了。
这一发现不禁让他的双眼湿润。
“好啊,你能这么想很让朕欣慰,灿儿,那你计划好要怎么去看了吗?”
“儿臣想从东边走起,依次到南边、西边和北边,每个地方的要地都会去到,并且会和当地的居民们有深入的交流,当然,儿臣会隐瞒好真实身份的,所以不会有人身危险。”
“曦国虽然不大,但真要东南西北都走一遍的话起码也得将近四个月才能走完,而且吃住的条件也肯定比不得皇宫,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请父皇放心,儿臣既然有心要去,便不会因为这些而打退堂鼓的,更何况,百姓都能吃的东西,儿臣为何就不能吃呢?”
光昭帝笑了笑,说:“也好,那你去跟你母后讲一下吧。还有,你要亲自去花姑娘家讲一下,毕竟人家都准备好成亲事宜了,你又弄得人家还要多等几个月,终归是得有个交代的。”
“好的,谢谢父皇!儿臣这就去办。”太子满脸感激地朝他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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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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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五官聚议
想到马上将有四个月的时间不用呆在皇宫里,太子顿时有种鸟儿飞向天空般的自由感,原先紧张不堪的情绪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连呼吸也都顺畅了不少。不过,当他走在去慈元宫的路上时还是难免忐忑——他担心母后会不同意。
“即使她不同意我也会努力说服她的,我都二十岁了,不能总以她的意愿行事。”太子在心里说,顿时觉得自己二十岁了还被人当小孩般保护着是件很窝囊、很丢人的事。虽然还没有见到母后,还不知道她的态度,但他的心里已经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怨气。
这情绪并非忽然生出,乃是日积月累所致。
他发现,她管制他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以前他还不怎么觉得,这一两年的感受却尤其深刻。
他的母后,从来都是堂而皇之地监管他的所有,具体到午饭吃的饭量、睡眠的时间、穿的衣服。这些若放在他小的时候当然无可厚非,可是他现在都二十岁了,她依然日复一日地坚持做这些事。
她说:“你是太子,未来的国君,我们对你的关心当然要比其他人更甚。”
可他很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
楚子灿一边走一边想,对她的感情是又敬又怨,又爱又恨,复杂得很。
进得慈元宫,楚子灿看见柳世镶正和母后在密议着什么,顿时怒从中来。
原先就已经因为担心母后不同意他出行而从心里生出了许多埋怨的情绪,如今又见那同样顽固又爱管制人的舅公在里面,心里的不满情绪瞬间又增强了不少。
不消说他也知道,舅公肯定又在给母后出啥馊主意了。
他故意运了运声。
两人立即转头看向他。
“太子来啦,快过来坐。”文慈皇后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拍着一旁的凳子对他说。
楚子灿毫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在那位置上坐下,强忍住了内心的不满。
他们毕竟是他的亲人呐,即便有时做得不合他意但他心里也还是做不到与他们为难,况且,未来继位的问题还得靠他们帮忙呢。
“太子好像瘦了不少,最近睡得不好吗?还是食欲不佳?”柳世镶关切地问。
“睡得不太好,不过不算什么大事。”楚子灿赶忙摆了摆手说,生怕他们会马上请一大堆医生来。
说罢,他又望向文慈皇后:“母后,儿臣想到曦国各地去走走,深入地了解一下各地民情。”
“为何忽然有这种想法?”文慈皇后惊问。
“其实儿臣早就有此想法了,只是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而已。”楚子厚随即将他的出行计划讲了出来。
两人听完,神色严肃。
“父皇已经答应此事并会派最信得过的将军和护卫做掩护,安全问题完全不用担心。”楚子灿补充说。
“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良久,柳世镶说。
文慈皇后见事已至此,再反对也没用,因而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毕竟,她也觉察到太子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开心了,也越来越不肯听她的话了,她可不想让母子之间的关系走向敌对。
那么,他离开一段时间也不是件坏事,虽然她会很担心他。
但显然,他如今最反感的便是她的关心,那就不如借此机会彼此离远一点吧。
楚子灿本以为母后会百般阻拦,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平静,倒是有点淡淡的失落。
也罢,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么?因此他笑着起身告辞。
下午,他便在邓公公和八位贴身侍卫的保护下去了花府,亲自解释要延迟成亲的原因,又附上了大包小包的礼物表达歉意。
大学士花贤本就希望太子能多出去走走,因此并不介怀,倒是女儿花月谣听了心里有些失落,毕竟世事无常,时日一拖,又不知会出什么状况来了,但她自然不好明说这些,便强装欢笑地说:“一切就以太子哥哥的计划来行事吧。”
太子见花月谣这般识大体,对她的愧疚感顿时加深,忙承诺说回来后一定会尽快择期举办的。
花府的人也就无话可说,只好接受事实了。
次日清早,和光昭帝、文慈皇后一起吃过早餐后太子便启程,负责保护他的有陈将军和七名贴身护卫,这八人皆是光昭帝和楚子灿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忠诚可靠,可保太子一路安全。
九人皆换上了平民衣装,十分低调地往东边进发。
望着绝尘而去的他们,光昭帝和文慈皇后难得地将手握在了一起——他们的儿子终于敢飞出皇宫到外面的世界去接受磨砺了。
…………………
是夜,醉仙楼上,宰相纪成藩、护国公柳世镶、礼部尚书方峰达、户部尚书费云和参政符平五人在喝酒。
这几个人都属于守旧派的,因此时常小聚。
“今年的春天格外神奇,到处都是鲜花开放,最近猴子山上的梨花全开了,远看那个美啊!”几杯酒下肚,方峰达说,一边露出满脸的陶醉状。
“方兄关注的东西总是那般的不同!”费云打趣道。
“可不是?当年他可是科举状元来的呢。”纪成藩笑眯眯地说,一边殷勤地给大家添酒。
“哎呀,要宰相大人给咱添酒真是折煞咱了。”符平忙拱手道谢。
“不碍事,不碍事,大家喝得开心才好。”纪成藩忙答道。
“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没听说过哪朝宰相有咱纪宰相这般亲和的呢,老纪啊,你活成精啦。”柳世镶半开玩笑地说。
纪成藩谦虚地摆了摆手,说:“哪里,哪里,不过是一皱面小老头而已。话说回来,今日请大家来小聚实因老夫有一件事想和大家商量。”
“哦?啥事?”费云忙问,其他几个也立即放下酒杯朝纪成藩齐刷刷地看过来。
“老夫希望大家多留意一下那位为咱曦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正得皇上宠信的沈姑娘。”纪成藩压低声音说,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老纪,你也终于意识到了啊,我早就觉得她这人不寻常了。”柳世镶应道。
“怎么个不寻常法呢?”方峰达忙问,他没和沈喜臻接触过,并不了解她的为人,但仅从她两次在朝堂上的讲话来看,他不觉得她像是有坏心的人。
“大家想想,她这么努力地为曦国出谋划策,甚至不顾个人安危跑进敌军的军营里去探情报,这一系列行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纪成藩又笑着问大家。
“为了一展抱负啊,我看她像是个想要干一番大事的人。”方峰达不以为然地说,没觉得这里面有啥不对。
“如果她仅仅是为了展示抱负,那为何她并没有跟皇上要功名利禄呢?”纪成藩又问。
众人顿时愣住。
确实,她护国有功时只要了一千八百本书而已,而后来提出的重兵压境、筑堡垒、挖城池等计划却没听说接受了奖赏,按理说,一个能为国家提出这般建议的人是应该得到相应的奖赏的。
“我确实是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不过我见大家都不说,还以为大家也不觉得奇怪呢。”柳世镶说。
“可是,或许她是抱着以赤子之心来为民办事的宗旨来做的呢?并非每个人做事都求报答的吧?”方峰达为她辩解。
“有道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哪里还会有不为名利而白干好事的人,她的目的就真的这么简单吗?”柳世镶望着大家问。
大家笑了笑,不做回应,也不好做回应。
“我请大家来的目的是——请求皇上重新考虑她的那些建议,如今皇上对她是一面倒的宠信,连我们的意见都不太听得进去了,这段时间那沈姑娘正好不在皇上的身边,我们可以趁机向皇上进谏。”纪成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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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一见倾心
次日早朝,宰相纪成藩便向光昭帝进谏,认为等曦国建好护境堡垒时国家的安全问题便算是解决了,既然边境的防范措施做到位了,那么‘招收常备军’以及在各城市‘建城廓、挖城池和地下通道’这几项计划便不是非做不可的事了,为了并不急需的事而劳民伤财并非明智之举,因此建议皇上重新考虑这些举措的必要性。
宰相刚说完,还不等光昭帝表态,柳世镶、费云、方峰达和符平等大臣便纷纷出列,表示支持宰相的建议。
一时间众臣议论纷纷。
随即又有几位大臣出列表示支持这几项计划的,其中包括姬庆和江平叔,很快,两方便进入了辩论状态。
光昭帝抬手制止道:“众位爱卿无需再争,招常备军、建城廓、挖城池等工作已经是计划内要做的事,所以不会取消,也无需再做商酌。”
“那么,恳请皇上将之暂且缓一缓,先解决今年南方灾民们的粮食问题吧,南方的旱灾那么严重,他们哪里有心思去做这些事呢?”纪成藩又立即进谏。
“关于南方旱灾的救济计划朕稍后便会与大家商讨,至于前面提到的那几项计划,朕会酌情考虑是否延缓,但绝对不会取消。”光昭帝越说到最后语气越铿锵有力,众臣听这语气便都不敢再吱声了。
大家都知道,光昭帝一旦决定好了的事是不会轻易地做改变的,因此也不太敢公然挑衅他的底限。
本就盼望着早日完成城市防护工程的工作,而且也知道那是对曦国国民有好处的事情,虽然会花费不少的银两,要动用的人力也多,但从长远来看毕竟都是值得的,如今忽然又冒出这么多反对的意见,光昭帝的心里自然不高兴。
“皇上,微臣认为那沈姑娘毕竟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她的见解未必没有瑕疵,还望皇上日后对她的建议细加斟酌,莫要因一己之言而误了大事。”柳世镶又毕恭毕敬地进谏道。
众臣中他的资历最老,也最敢提意见,他想趁机将这些想法说出来,以拉拢众臣的心。
光昭帝肃容道:“如果是利于曦国繁荣富强的建议,朕有何理由不采纳?至于是否可行,也都会跟众位商讨通过才做最终决定的,又何需担心?倒是你们,一年到头也没见几个能提出些有用的建议来,朕不问责你们已经算是宽容了。”
众臣立即噤声,不敢再提一个反对的字。
见大家静了下来,光昭帝的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些,遂开始讲南方救灾之事。
议事的过程中,光昭帝觉得心口堵得慌,因此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下了早朝,光昭帝忽觉头重脚轻,立即叫刘公公和三皇子楚子尧搀扶着回紫宸殿。
从下午到晚上,楚子尧都没有离开紫宸殿,一步不离地守护在光昭帝的床前。
如今太子微服私访去了,清平王又在北疆,正好是他向父皇表忠心和关心的时候,他自然想好好地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当然,他也不仅仅是出于以上原因才这么做的,他对光昭帝确实也存有一份浓厚的父子之情。
那天晚上,他也没有回自己的寝宫去就寝,而是在皇上的床前添了一个床铺睡下。
次日,光昭帝虽然感觉还有点头疼和心闷,但要强的他依然坚持上早朝。
早朝的内容几乎都是围绕着部署南方旱灾的救济工作而展开的,由于头天已经商讨好实施的方法,光昭帝今日要做的便是公布负责相关事务的人员名单和制定期限而已,因此光昭帝一旦落实完这些事便宣布退朝了。
回到紫宸殿,光昭帝觉得身体好了些,便想到外面去走走,因对楚子尧说:“尧儿,我们到燕雀塔去赏赏花吧?”
“诺!”楚子尧欣然同意。
光昭帝又叫人去请江唯白到燕雀塔来给他们抚琴助兴。
他对江唯白的琴艺也早有听闻,这次正好可以见识一下了。
听说皇上有请,江唯白受宠若惊,因此抱着琴一路走来时双腿都是颤抖的。
沿着高高的石阶登上燕雀塔,她远远地便看见了前面凉亭下坐着的两人,不消说,那便是皇上和三皇子了。
一个器宇轩昂、气势逼人,一个年轻俊朗、眉眼生辉。
江唯白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和三皇子,想到即将要在他们的面前抚琴心里的紧张更甚,但是,能见到他们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吗?能有这个机会不应该好好地把握吗?这么一想,她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她抱着琴缓缓地朝他们走去,一边想着接下来该说的话。
她的脚步虽然无声,但光昭帝和楚子尧还是觉察到了她的到来,都转过头来望向她。
这一看,两个人都同时呆住了。
但见眼前的女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樱桃小嘴,酒窝含笑,使人一见便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来。
光昭帝和楚子尧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沈喜臻他们已见过,那惊艳的感觉还犹在脑海,而眼前这女子又是另一种明媚的美,且同样美得让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
“臣女江唯白见过皇上、三皇子。”江唯白轻启红唇道,一边姿势优雅地向他们行礼。
“江姑娘好,请坐。”光昭帝忙示意她坐下。
江唯白便在他们的对面端坐下来。
待得坐下,江唯白略一抬头,正好迎上楚子尧的眼光,那一瞬间,两人都仿佛被什么击中似的,赶忙将视线转移。
然而,这边才刚转移了视线,那边又忍不住悄悄地偷看起来了。
江唯白的脸庞泛起了微红,为了掩饰,她犹作镇定地问:“不知皇上和三皇子想听什么曲?”
“三皇子,你想听哪一首?朕由你来做主吧?”光昭帝望向楚子尧问道。
正望着江唯白出神的楚子尧赶忙回应:“那苏轼的《水调头歌》如何?”
“很好!这首朕也特别喜欢,不知沈……江姑娘会不会弹?”光昭帝转头望向江唯白柔声问道。
“会的,那臣女就献丑了。”江唯白微笑着说,略一凝神,便将春葱般的玉指往琴弦上轻轻一挑,美妙的琴声瞬间从琴弦间倾泻而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江唯白温婉的唱腔又为这首清冷悠远的词增添了几分甜蜜意蕴,令人听来如沐春风,满心舒畅。
望着眼前佳人,听着她的美妙歌声,楚子尧如痴如醉,大有与她相见恨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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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双更,晚上还会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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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早回为见(1000收藏加更)
这般良辰美景,鲜花美人,怎不令人迷醉?因此光昭帝又请江唯白多弹了几曲。
江唯白原先还很紧张,生怕自己的琴艺不能令他们满意,毕竟她知光昭帝一向是喜欢听喜臻弹琴的,如今见他们对自己的琴艺也满心赞赏,顿时大受鼓舞,倒也乐得在他们面前好好地展示一番。
几首曲子弹下来之后,光昭帝和楚子尧连连拍掌。
“江姑娘这琴艺和沈姑娘的不相伯仲啊,难得,难得!”光昭帝说。
“是啊,我听说你们两个都是温思伯琴师的学生,想必温大师也会为有你们这般优秀的学生而深感欣慰吧?”楚子尧也笑着和应。
“哪里,老师也常被我们气倒的呢,因为我们有时候也不是很听话。”江唯白见他们态度亲和,因此心里的紧张和害怕也渐渐消失,忍不住露出小女孩活泼可爱的一面来。
“哦?朕看你和沈姑娘都如此的优雅文静,倒真想象不出你们调皮的样子来。”光昭帝捋着胡子说。
“那么孩子气的一面当然不能让皇上看见了。”江唯白满脸的不好意思。
光昭帝和楚子尧哈哈大笑,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可爱极了。
眼看天色将黑,光昭帝和楚子尧也不多留她,遂派人亲自送她回家。
江唯白坐在比自家马车宽敞得多的轿子里,回想着楚子尧的音容笑貌以及他看她时的眼神,脸上顿时像发烧似的一片通红,她忙掩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忽然笑出声来。
赏过花,听过曲的光昭帝精神好转了不少,头疼和胸闷的症状也随之消失了,便和楚子尧一起回了紫宸殿。
“尧儿,这几日辛苦你了,要留下来陪朕一起用晚膳吗?”光昭帝满面笑容地问楚子尧。
“儿臣照顾父皇是天经地义的事,父皇莫要客气,由于儿臣前日答应今晚和娘共进晚餐,所以还是回那边吃吧。”楚子尧说。又觉得这样说似乎很不给父皇面子,忙又补充道:“其实儿臣倒是挺想和父皇用膳的,但是一时间又忘了知会娘那边,所以又怕她干等。”楚子尧越解释越觉得不妥,又不知该怎么说才更妥当,急得满脸通红。
“好的,好的,既然你答应了你娘那就回去吃晚饭好了,不要过意不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光昭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楚子尧笑着行礼告辞。
“娘,我今天见到了在习艺馆任教的江姑娘。”楚子尧一边吃饭一边对他的母亲说。
“是个很美丽、很可爱的女孩子是吧?”他的母亲董婉笑眯眯地问,她和江唯白见过一次面,那是上次她去听课时,她也觉得那女孩特别惹人喜爱。
“嗯嗯,不仅美丽可爱,而且琴艺也极高。”楚子尧连连点头道。
董贵妃还从没见自己的儿子对哪个女子有这般高的评价呢,又从他的神色间分析,断定他是对江唯白有几分意思了,便故作糊涂地问道:“这种女子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嗯嗯,简直像是专为我而生的。”楚子尧赶忙答道,脸也立即红了起来。
“你才16岁,急什么?日后说不定还能遇到比她更好的呢。”董贵妃笑着说,心里下意识地希望他别这么早就分了心思。
“但我是真的喜欢她呢!”楚子尧强调道,脑海里立即浮现她那抿嘴微笑的可爱模样,顿觉得整颗心都快要融化掉了。
见儿子对她这般痴迷,董贵妃便说:“好好好,我改日帮你打听一下,看看她是否有婚约了,你现在可先别想太多。”
“知道了,娘。”楚子尧冲她笑着说。
…………………….
却说楚子厚为了能早日见到沈喜臻所以比原计划提前了三天回京。
这一次依然是韩将军和他结伴而行。
“我们还是走梅园那条支路吧。”才开始上路楚子厚便跟韩将军说。
“行,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走那条路。”韩将军满口答应。
因为想着能快点见到喜臻,楚子厚沿途的心情只能用‘迫不及待’来形容。
是的,这次是不一样的,因为两人已经同意要结成连理了,所以他是回来向她提亲的。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一个女子这般狂热地心跳,整夜地想念,这样的日子是幸福的,也是煎熬的,所以他想要早点定下来,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专注、更加勇敢地往前走。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花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便回到了梅园处。
看见梅园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楚子厚便知里面有人。
他立即下马,走上前去。
“或许是管林园的人回来了。”韩将军提醒道。
“也许吧,不过,万一她在呢。”楚子厚笑了笑,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年约五十来岁、一脸憨厚笑容的男人出来开门。
从他的衣装看,应该便是守园林的人了。
“你家小姐在吗?”楚子厚问他。
“不在,请问您是……清平王吗?”守园人问。他曾经听香儿讲起过他。
楚子厚点了点头。
“快请进来坐,有失远迎了,很抱歉!”守园人忙将另一边的门也打开。
“不了,日后有机会再来吧,我们先走了。”楚子厚笑着跃上马背,和韩将军绝尘而去。
回到京城,楚子厚直接去紫宸殿见光昭帝。
“厚儿,朕终于把你给盼回来啦。”光昭帝见他进来,立即从座位上起身,朝他迎了上来。
“儿臣参见父皇!”楚子厚向他跪下行礼,被光昭帝一把拉了起来,并拉着他到一旁就座。
“父皇似乎瘦了些。”楚子厚望着他说。
“嗯嗯,朕最近身体不大好。”
“哪里不舒服?”楚子厚听了一惊,忙问,本想直奔主题谈提亲之事的,听他这么一说又赶紧先按捺住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时不时会觉得心口刺疼而已。”光昭帝淡笑着说,仿佛这并非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有请医生来看吧?医生怎么说?”楚子厚又关切地问。
“当然有请,御医才刚刚来过呢,他说多加休息调养便好了。”
“哦。”楚子厚这才放下了心。
楚子厚遂将北疆建边境堡垒的工作进度也汇报给他,光昭帝听了不住地点头。
汇报完这个工作之后楚子厚接着说:“父皇,儿臣有一事想征求您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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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风雨有晦
“说吧。”光昭帝端起茶来浅啜了一口,然后应道。
“父皇,上个月儿臣给您写的那封信您还记得吗?”楚子厚问。
“当然。”光昭帝笑答道。
“关于儿臣想娶沈姑娘为妻这事,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光昭帝又缓缓地喝了几口茶,双眼意味深长地望着楚子厚问:“告诉朕,你爱她什么,是爱她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是卓尔不凡的才华?亦或是其它?”
“儿臣爱她的一切,父皇。”楚子厚无比笃定地答道。当他这么说时他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激动起来,仿佛一个英雄准备好了要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般。
光昭帝微笑,站起身来在屋子内踱着步,楚子厚看他虽神色镇定但又似有顾虑,便问:“父皇,您还有顾虑吗?”
“厚儿,沈姑娘这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啊,不过朕倒是非常乐意你们结成连理的,但她的年龄还不够,得在两年半之后才能成婚,所以你可能得等一等了。”
光昭帝这么说的用意一来是因为喜臻的年龄确实还不够,二来也是藏了点私心——他想让她这几年全心地帮自己治理江山。
作为皇帝,哪个不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代明君,受万民拥护、百世颂扬呢?
他当然也想在自己在位之年多做些利国利民的事,让曦国的人民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
而这些,只有像喜臻这种能力和眼光皆具备的人才能够帮得了他。
然而,如今放眼曦国,能和她的见识媲美的人又有几个呢?
“那父皇是同意咯?”楚子厚忙问。
“嗯。你可以先去提亲,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但结婚这事得在两年半后。”光昭帝点了点头说。
“父皇同意了就好,别说是等她两年半,就是等她五年、十年,儿臣也是愿意的。”楚子厚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朕真没想到你对她如此倾心。”光昭帝由衷地道。
“这或许就是天定的良缘吧,一旦遇上了就再也没办法对其他人有这般感情了。”楚子厚红着脸说。
“看到你这般幸福的表情,又让朕想起了当年和你娘相恋的日子来,她……还在生我的气是吗?”
“不,娘一点也没生您的气,她只是在遵守当年的承诺而已。”
“那她为何不跟你一起回来看看朕?只是看看而已,又不是要她长留下来。”光昭帝慨叹着说,脸上露出了一丝酸涩的表情。他虽贵为天子,心里也是需要爱的啊。
而无论文慈皇后还是董贵妃,虽然都端庄贤淑,善解人意,但她们都没法给得到拉扎吉娜给他的那种感觉。
“儿臣一定会再劝劝她的,请父皇再耐心等待一下。”楚子厚忙表态。
“朕已经等了足足十八年了,还要朕等到什么时候?朕从青年等到了中年,眼看离老年也不远了,况且,朕的身体……”光昭帝没有再说下去。
“父皇……您还没到五十岁呢,只要注意休息,身体一定不会有事的。”楚子厚赶忙安慰道。
“那么,厚儿,明年便回京来辅助朕吧,朕改主意了,朕不想等到你二十岁再召你回来了。”光昭帝忽然计从心来,朗声说道。
“这……”楚子厚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前段时间他跟母亲说起要回京辅助父皇的事时母亲的神色都很纠结,所以一直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如今又要提前一年,她恐怕更难下决定了。
“反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想跟沈姑娘成亲,那就得答应父皇这个条件,不然父皇随时会反悔的哦。”
“父皇,您不厚道!”
“怎么样?你自己想好。”
“好好好,儿臣这次回去就跟娘亲好好地商量,争取明年回京来辅助父皇。”
“嗯嗯,这样朕就放心了,朕会着手叫人在京城给你建王爷府,你回来之后将同样拥有自己的府邸。”
“好的。”
见楚子厚答应了,光昭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接着说:“厚儿,有些大臣开始反对沈姑娘了,他们认为朕过于偏信她,担心朕会因此而做出错误的决策。”
“可她提出来的建议都是利国利民的啊。”
“没错,正因为这样朕才愿意采纳啊。只是,大臣们的意见也不能不听,得综合一下,因此明日你上朝时也莫要和那些唱反调的大臣们计较,觉得合适的就听进去,不合适的就当耳边风好了。”
“好的,谢谢父皇提醒!”
“嗯,你去休息吧。”
“是,父皇。”楚子厚随即出了紫宸殿,直奔自己的寝宫。
将行李放下,楚子厚便不及待地更衣,准备着去沈府见喜臻了。
张公公忙问:“清平王是要外出么?”
“嗯。”
“如果您是想去沈府的话小人劝您先不用去。”
“为啥?”楚子厚忙停下换衣服的手。
“沈姑娘到边境考察去了,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回来。”
“她去边境考察?哪边?”楚子厚竭力掩饰着心里的失落问道。
“据说是去贡国、球国和张斯国的临界处。”
“哦哦,知道了。”楚子厚在书桌旁坐了下来。
见桌子上摆着一盘洗干净了的桑葚,遂抓起来大口大口地吃。
还有几天时间而已,我等!楚子厚对自己说,又拿起一本书来看。
次日早朝,派去南方落实旱灾救济工作的官员们回来了,毕恭毕敬地向光昭帝汇报工作。
等这几个官员汇报完毕,楚子厚出列道:“父皇,儿臣认为可以通过修建水库和挖支流来解决南方旱灾的问题。”
“哦?那你说说看。”光昭帝笑着说。
“青花江离南部最近而且地处高洼,可以从它的中间部分,也就雨藏区的北侧挖一条支流,让一部分的江水流入南江,又从南江分流到李子江、云江和泼罗江,这三江一起便正好可以解决南部西北边的水源问题了。至于东南边,我们可以在龙落区建一个大水库,又在它们的附近建几个小水库,将高岭山、流云山和魏弟河的水积攒起来,每当农田需要灌溉时便开闸放水,基本上也能将东南边的缺水问题给解决了。”楚子厚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来。
曦国东南边的旱灾情况相对要轻一些,所以建几个水库就足够了。
虽然曦国的京城也属于南方地带,只不过是在东南边交界处,因此倒没有受到旱灾的影响。
“挖支流和建水库所耗用的人力和银两都不会很大,清平王这建议是可行的!”工部尚书温提宝率先出列表示支持。
“现在农忙刚过,百姓们正好有空,人手也不是问题。”吏部尚书方峰达也出列支持。
光昭帝和众臣们听了也觉得楚子厚的建议十分有用,遂决定退朝后留下相关官员再做进一步的商讨,争取尽快落实这件事。
很快,还没到午饭时间大家便商讨完成了具体的实施计划,光昭帝立即下旨给南方官府的相关官员,要他们十天内组织好工作人员。又从京城安排了懂水利的官员共二十名到实地去协助,其中包括清平王楚子厚。
由于得等南方官府回馈后才能开始工作,所以楚子厚这段时间里都会留在京城。
这是他所希望的,他想要在去南方办事之前先到沈府去提亲。
“我觉得清平王比太子更有能力,你看啊,他上次是护卫北疆,这次是兴建水利,哪一件不是福国利民的大事啊,相比太子,谁厉害些不是很明显的事了吗?”
“可他再厉害又怎样?他没那个命啊,太子还是太子,哪怕人家一件大事也没干过,人家也还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之选啊。”
两位官员正在皇宫门外小声地议论着,不想却被刚要出宫去办事的柳世镶听到了,顿时拉下脸来。
那日晚上,外出办事回来的柳世镶草草吃过饭便到慈元宫来找文慈皇后。
才刚进屋,文慈皇后便满脸惊慌地对他说:“舅舅来得正好,我正有件大事要找您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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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夜见允氏
柳世镶还是第一次看文慈皇后这般慌张的,心里也不由得一慌,忙问:“出了什么事?”
文慈皇后立即将门关上,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安插在皇上身边偷听的那位宫女今日上午来跟我说了一件事……”文慈皇后还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咳咳得她直感心肺都快要爆裂了。
柳世镶赶忙给她递上一杯水。
喝了半杯水之后,她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忙接着说:“她说皇上答应了清平王和沈喜臻的亲事。”
“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太子求亲皇上也没答应啊。”柳世镶大为吃惊。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才干配上他的命相,那还得了?”文慈皇后越想越恐惧,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确实是件挺恐怖的事情,一定得阻止才行。”柳世镶也变了脸色。
两人忙坐下商讨对策。
“既然是皇上首肯了的事,我们恐怕是很难改变得了的。”文慈皇后叹着气说。
“确实。”柳世镶低头沉思。
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个人来,顿时计从心生,压低声音对文慈皇后说:“也不是全无办法的,皇后,既然无法从皇上那里着手,我们可以从沈姑娘那里着手啊。”
文慈皇后双眼一亮。
“舅舅莫非想到了办法?”
柳世镶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文慈皇后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
“如此一来,她重则判坐大牢,轻则被赶出宫,自然,她和清平王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柳世镶冲她神秘一笑。
文慈皇后低头沉思,良久,她抬起头来,百般纠结地望向柳世镶说:“舅舅,这会不会太过火了点?万一……可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所以这需要精心的安排,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柳世镶肃颜道。
“这件事待我再好好想想吧,三天后我会给您答复。毕竟,唉……”文慈皇后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不忍。
“反正你自己考量吧。”柳世镶站了起来。
“对了,您找我有何事?”
“我原本想跟你说让太子早点结束私访回宫来的,如今看来他不在倒是更好。”
“为何要让他提早回来?”
“今日早朝时清平王提议兴建水利来解决南方旱灾的问题,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如今他的能力在渐渐地显山露水,大臣们对他的认可也越来越高了,所以我想让太子早点回来,一起商量对策。”
“眼下这趋势不是他回来就能改变得了的。”文慈皇后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既然皇后也知形势紧急,那我的那个建议可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我会认真斟酌的。”
“好的,那皇后再斟酌一下,我先告退了。”柳世镶遂退了下去。
文慈皇后颤抖着手将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望着门外的夜空,忽觉全身没来由的冷。
…………………..
三日后的夜晚,远离京城的一座小镇上,一群骑着马的人簇拥着一辆马车朝着一间隐匿在深巷里的庭院赶去。
到得庭院外,几个骑马的人跳下马来,将坐在马车里的、带着帷帽的妇人扶下了车,进了这看起来清冷又诡异的庭院。
在一个小女孩的领路下,他们来到了里屋,一个看起来满脸沧桑但又透着神秘气息的老女人正跪在一尊造型古怪的石像前虔诚地祈祷着,对于来人视若不见。
“允婆,十八年未见,你还是那么勤于修炼啊!”文慈皇后说,她的双眼透过帷帽的轻纱紧紧地盯在那跪着的老女人身上。
十八年前,她也来求助过她。不过那时这老女人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京城的最繁华地段,还受很多人的拥戴,如今这女人性情大变,隐居到了这鲜少人知的地方,不过还是被文慈皇后派的人给查到了。
允氏听到‘十八年前’这几个字时瞬间全身僵硬,好一会儿才朝着文慈皇后行礼道:“不知是您到来,有失远迎了,但小人年事已高,法力也大不如以前了,如果您是来请小人重操旧业的话,那小人只能说声抱歉了。”
文慈皇后微微一笑,说:“你现在不就在虔诚地修着吗?那证明你一直没有放弃过这一行,你只是不明着去干罢了。”
“小人勤于修炼也不过是为了尽量减轻罪孽罢了,请您手下留情。”
“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帮忙,你将会得到丰厚的酬劳,够你在任何地方安逸地度过晚年。”
“小人没有资格求安逸。”允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
文慈皇后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立即便有六个人上前来将她紧紧地按住,服侍她的那位小女孩惊吓得失声大叫,忙跪下来求饶。
“你应该还不到七十岁吧?奇怪的是,像你这种人往往很长寿,难道你就甘心现在丧命吗?”文慈皇后心一横,狠声问道。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死有何惧。”允氏又冷哼了一声。
文慈皇后朝一旁的人再使眼色,那个小女孩便被另外两个人给挟制住了。
“师傅,莫要管我。”小女孩朝着允氏大喊一声,欲咬舌自尽,被允氏喝止了。
允氏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带点古怪神色的眼睛定定地望向文慈皇后,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文慈皇后心头一惊,差点站立不稳。
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但没有回视允氏的双眼。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从某些人的眼睛里你能看到美好,但从某些人的眼睛里你看到的却是——恐怖。
“说说看,这次您的目标是谁。”允氏用虚弱的语气问道。
“算你聪明。”文慈皇后遂将相关的资料和物品递给她。
允氏看了那些东西之后脸色大变,双腿也直打哆嗦,忙跪着求饶:“小人恐怕办不到呢。”
“这已经由不得你了。我这几日里便会派人来告知你施行的确切日期,记住了,不能太过,千万不能闹出人命来,否则你们两个的命便真的不保了。”文慈皇后笑着说。
随即,她安排十个人留下来监视他们,让其余的人跟她回宫。
安排妥当,她便走出了庭院,和余下的人回了皇宫。
………………………
喜臻比原计划推后了两天回京,回到京城时已经是中午。
由于回时路正好要经过她的家,所以她先回了趟家。
见她安全回来,沈府上下的人都很高兴,杜七娘和姬月莲还专门为她设了接风宴。
吃过了她们精心准备的午餐,喜臻立即梳洗一番,并换上女装,和那五位护卫一起进宫复命。
..................................................
第39、40章小修了一下,加入了太子延迟婚事的情节。
第045章 臻心厚爱
进得宫中见了光昭帝,喜臻立即向光昭帝提了一个请求——她和他见面时,其他人得离开三丈远。
喜臻很清楚,有了这段距离,她和光昭帝的谈话便不会传到其他人的耳中,但如果她和光昭帝想叫他们过来,他们也正好能听得到。
光昭帝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知她会玄术,有很准的直觉,这么做必定有其理由,便答应了。
刘公公和众位宫女们立即到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候着。
“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为何要这么做了吗?”光昭帝问她。
“臣女只是出于谨慎考虑罢了,因为我们的谈话内容有时会涉及机密。”喜臻解释道,在没有证据前,她不会随便说他人的不是。
“好,朕依你便是,日后但凡你来见朕,朕便让他们离开三丈远,咱们好放心地谈话,哈哈哈。”光昭帝大笑起来。
喜臻也跟着笑。
然后,她便跟他汇报了她此次出行边境的一些见闻和对边境建设的一些看法。
光昭帝兴致盎然地听着,不时地点头。
无论聊多么沉重的话题,她总是能给出充满希望的建议,使人心情愉快,所以光昭帝特别喜欢和她交谈。
这次的边境之行,喜臻秘密地部署了几件工作,但她进行得极其隐秘,因此就连那五个随身护卫也没觉察出来。
喜臻将沿途买到的特产赠送给光昭帝,光昭帝开心地收下了,然后跟她说:“清平王回京了,他向朕请示了你们的亲事,朕答应了,不过朕让他先跟你定亲,亲事则等你满18岁时再办,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听到清平王三字,喜臻的心瞬间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加快着跳动,脸上也立即泛起红霞。
这是小女子遇上了真爱才会出现的表情,光昭帝了然一笑,心下自想——它日她便是朕的媳妇了,那时我们就不仅是君臣关系,还是一家人了。
这般想着,他感到特别的高兴。
“没有,皇上,谢谢您的认可,臣女会回去跟娘讲的。”喜臻甜笑着说。
“朕叫清平王来吧,他也很想见见你呢。”
“他回京了吗?”
“嗯,回来好几天了。”
“好的。”
光昭帝立即派刘公公去宣清平王过来。
清平王正在房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书,一听说皇上求见,遂放下书,跟着刘公公去了紫宸殿。
当清平王看见沈喜臻正端坐在里面时,心里顿时欣喜万分,差点忘了给光昭帝行礼。
喜臻立即用眼神提醒他,他才赶忙先给光昭帝行礼,再向她问好,然后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坐下。
看着眼前这对金童玉女,光昭帝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拉扎吉娜,心里又喜又悲,感慨万千。
“好了,你们的亲事朕已经同意了,朕明日便会派人到沈家去定亲。”
“多谢皇上!”“多谢父皇!”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光昭帝又将兴建水利的举措跟喜臻讲了,喜臻听了连连点头称赞。
“你们两个都有谋有识,结合在一起更是如虎添翼,朕甚感欣慰也!”光昭帝由衷地说,忽然又想起太子来,脸色顿时黯淡了些。
两人笑着道谢。
见时候已不早,两人告辞而出。
在送喜臻出宫门的路程中,楚子厚一直强压住想握着她手走路的冲动,默默地与她并肩而行。
这条不短的路在他们看来却是太短了,他们多么希望能一直这么肩并肩地走下去啊。
到得宫门外,两人才依依惜别。
由于次日宫里会派人上沈家来定亲,因此这天喜臻也不用进宫,一大早全府的人便都在紧张地等待着。
杜七娘更是百感交集。
以前,能跟皇家攀上亲戚关系这种事是她从来不敢想的,因此,现在的她既感到荣幸又难免担心,不过,她也知喜臻一向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她相信女儿会有办法谋得安宁富贵的。
只是,作为这般出色的女儿的母亲,也依然会有一种淡淡的忧虑。
又想到如今喜臻都有对象了,二儿子沈喜聪还没有,又不免心忧。
辰时过后不久,一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沈府门口。
杜七娘盛装出迎。
由于男方是皇子,身份贵重,不用亲自来提亲,所以来的是光昭帝安排的人,他们依照风俗礼仪将三十份大礼依次送上,又由主派人对杜七娘说:“皇上的意思是——先定亲,等沈姑娘满十八岁时再成亲。另,清平王届时会回京来辅助皇上,所以在京城也将会有自己的府邸,沈姑娘也就不用远嫁边疆了。”
“谢谢!”杜七娘忙答道。心里也在欣喜着,起码以后想见女儿时不用爬山涉水了。
也不知是谁传了风声,沈府周围的邻居们都纷纷跑来看热闹,一时间门内外都挤满了人,仿佛在办喜事般。
小孩们更是拿着糖果到处跑:“美人姐姐要嫁人咯,要嫁人咯。”听得喜臻心里像喝了蜜般。
送走了定亲队伍,杜七娘紧紧地抱着喜臻说:“娘真为你高兴,你嫁到了那么好的一个人。”
“娘,我也是这么想的。”喜臻回抱着她说,想到要成为清平王的妻子,她的脸上泛着幸福的红晕。
不过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知道还需要等待两年半的时间,这两年半的时间不仅是一个等待还是一个考验,世事无常,谁也不敢保证届时会怎样。
喜臻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着两人能勇敢地熬过一切的考验,最终顺利地结合在一起。
“要始终心怀相信!”她对自己说。
“臻儿快来看,吉娜贵妃有送礼物给你呢。”在里屋清点礼物的杜七娘对着正在想心事的喜臻说。
喜臻忙跑过来看。
但见是一套做工极好的绣花裙子,上面绣着嫣红的梅花与嫩绿的叶子,裙子的式样十分的简洁但又不简单,在装裙子的盒子里还附有一封信:“亲自做的绣花裙,希望你喜欢。”署名是吉娜贵妃。
“看,你家婆婆对你多么好!”杜七娘立即摆出一副嫉妒的样子来。
“您也很好,娘,您是无可替代的。”喜臻笑着说,一句话便把杜七娘说得眉笑颜开了。
………………………………
“沈姑娘回来了。”慈元宫里,匆忙赶来的柳世镶对文慈皇后说。
“我已知道,但得等清平王去了南方才能行动,先忍着吧。”文慈皇后应道。由于心事重重加睡眠不佳,她最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了好几岁,不过依然难掩其迷人的风姿。
只是,这美丽总透着淡淡的哀伤,配上她高傲的个性,让人不敢接近。
她示意柳世镶坐下,说:“今日皇上派人到沈家定亲去了。”
“这事我也知道了。”柳世镶说。
“那沈姑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和皇上见面时不允许其他人近旁。”
“估计是那宫女的神色不对,让她给看出来了。”
“那怎么办?此时将她调离更易引起皇上的怀疑。”文慈皇后慌问。
“先别调离,最近不探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便是。”
“嗯嗯,反正我们很快便要行动了。”
“是的,皇后,你……要多保重才是。”看见皇后憔悴的脸色,柳世镶关切地说。
“谢谢,我没事,我过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这点事还折腾不死我。”说罢,文慈皇后笑了一下。
但在柳世镶看来,她那笑倒是比哭还要让人心酸。
柳世镶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起身告辞。
…………………..
次日,抱着琴从紫宸殿走出来的喜臻远远便看见了站在路边等她的楚子厚,忙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给你写了一封信,你回去再看吧。”楚子厚双眼凝视着她说,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信来。
信封的外面写着‘臻心厚爱’四字。
喜臻的心跳骤然加快,忙将信放进口袋里,然后匆匆离去。
第046章 春末的风
上首页强推榜了,感谢我家樱桃编编,感谢所有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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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沈喜臻立即将那封信拆开来看:
“据说春夏交接时节尚有一两株梅花开放,而且会是特别美的,好想去看一看。三日后是你的休息日,也是我即将去南方办事的前一天,我们能一起去梅园赏梅吗?”
喜臻微笑着将信折起来放进信封里。
她从心底里欣赏清平王的主动,细想起来,自从她和他认识之后似乎一直都是他在主动追求她呢,所以这次她也想表现得主动一些,让彼此的心拉近一点。她知道这次的梅园之约是个极好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她随便地吃了几块点心便进房去换上男装,跟杜七娘和姬月莲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这丫头不知又要干啥去了。”杜七娘望着喜臻潇洒的背影喃喃道。不过看喜臻穿了男装,她也不是很担忧。
喜臻乘着夕阳一路飞着往无名山去,那正是她建造机关屋的地方,回来两天了,如今刚忙完手头的要紧事,得去跟进一下这件事了。
四周有高山围绕着的无名山真是一处隐居的好地方,如果外人不加留意,根本不会想到这里住着人,所以喜臻从它对面的山头望过去,心里还是挺踏实的。
“没入地平线装置很快便要建好了。”万海默从深深的地下沿着一架木梯爬上来对她说。
“很好,那我下去看一看。”喜臻说罢便直接飞了下去。
“哇哦,这么好身手!”万海默看着她敏捷的身影赞叹道。
‘没入地平线装置’是喜臻从现代的地下室中得到的灵感,不过她又自创了一个功能——整所房子能在紧急情况时能全部没入地下并且有外射机关。但由于这个朝代的设备远没有现代的先进,因此建造的难度是要大许多的。
不过万海默果然不负她的重托,居然真的能将它做了出来,因此喜臻看了之后感到非常的满意。
为了秘密进行,其它的十几种机关设备分别在万海默的住所以及无名山脚下的地洞中制造。
万海默带着喜臻去一一看了个遍。
“沈公子,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出这些机关装置来的?”万海默忍不住问。他在按照她的图纸制造它们时心里的震撼是非常强烈的,他承认,他被眼前这个带点女子气质的年轻公子给迷惑得不轻。
“琢磨出来的。”喜臻的回答永远那么简洁。
“我还真没见过谁这么会琢磨的,它们总得来自于某些东西的刺激吧?”万海默又问。因为她的这些构思使得他更加的热爱自己的本行工作了,仿佛到现在才看出这一行的广阔前景来,所以他想和她长久地合作。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得多,看得仔细些,分析得深入些就想出来了。对了,这房子能在明年年初时建好么?”
“应该可以,我们尽量争取吧。”万海默望了望在忙活着的工人们说。他们全是他悉心带出来的弟子,都是这一行的佼佼者。他对他们还是有信心的。
“不,是一定要,别忘了我们签的合约。”喜臻一脸严肃地说。
万海默对她又爱又敬,心里自然不敢得罪她,忙赔笑着说:“行,沈公子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沈公子满意就好!”
喜臻这才笑着和他道别。
回到家时已是夜晚,喜臻进得门便看见杜七娘和姬月莲在庭院的亭子里聊天,遂朝她们走过去。
“臻儿快过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看见喜臻回来,杜七娘忙朝她招手。
“啥好消息?”喜臻在她们的旁边坐下,望着她们好奇地问。
“你嫂子怀孕啦。”杜七娘满面笑容地说,姬月莲遂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实在是太好了!大哥知道了肯定更高兴呢。”喜臻兴奋地握着姬月莲的手说。
“我会写信告诉他的。”姬月莲回握着喜臻的手说。
三人聊了一阵之后喜臻说:“娘,三日后是我的休息日,届时我想到梅园去赏赏梅。”
“行啊,近日里管梅园的林伯正好回乡下探亲去了,你平日里那么忙,正好可以去那里安静地呆一呆。”
“好的。”当听说管梅园的林伯不在,喜臻心里的高兴尤甚。
次日上午,在习艺馆讲完了经学的喜臻正准备吃午饭时便看见楚子厚笑容满面地从外面走进来,忙起身行礼道:“清平王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他一边答一边望了望四周,见柳晴娘在外面两丈远的地方忙活着,立即凑近喜臻的耳边问:“你答应和我一起去赏梅了吗?”
他温热的气息传到她的耳边,令她全身微微一颤,脸顿时又变得通红了。他很想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但又怕被柳晴娘看到,因此强忍住了。
“嗯,但是这几天你不要来找我了,都各忙各的吧,毕竟这是在皇宫里,我又还没过门,别人看见了不好。”她肃颜道。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忙危襟正坐说:“行,那三日后的辰时我们在梅园见。”
说罢,他快速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走了出去。
其实,自从回了京城后,清平王每日都想和喜臻呆在一起,哪怕只是互相看着不说话也行,但由于彼此还未曾成亲,加上皇宫又是人多嘴杂的地方,他也不好意思总是跑来见她,因此倒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不过三天后便能跟她好好地聚一聚了,一想到这他顿时浑身充满了干劲。
如此,他每日在朝堂上帮光昭帝出谋划策,她则在紫宸殿内和光昭帝一起部署夏、秋、冬三个季度的各项工作,两人的日子都过得充实有序,但其实是表面平静,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期盼着那天的到来。
因此,那三日对他们来说过得却是有如过了三年般。
好不容易三天过去了,终于盼来了休息日。
这日一早,喜臻和香儿便坐着由阿贵驾驶的马车直奔梅园。
一路上,喜臻都在回想着上一次来梅园的情景,那是她和清平王初次见面的地方,如今时隔三个月重回,自己已经是他的未婚妻的身份,这样的转变让她生出不少的感慨。
她微微撩开帘子,望向郊外的景色,但觉风轻云淡,天清日朗,天象一如那日般壮丽,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穿越来这里的任务。
如今算是迈出一小步了,然而接下来还会有更艰巨的路要走呢,她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阿贵,今晚天黑之时再来接我们吧。”下了马车,喜臻对阿贵说。
“好的,小姐。”阿贵笑着领命,跃上马车扬长而去。
喜臻站在梅园门口,望着梅园二字,想象着当日清平王经过时望着它的情形,顿觉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回到了那日的情景,她默默地回想着,又默默地憧憬着,心思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春日郊野的明媚和生机使她迷醉,春风也显得格外的多情。
她仰头望天,温暖的阳光柔柔地照射在她雪白的脸上,她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它的温情给融化掉了。
远处,清平王独身一人策马疾驰而来。
喜臻抱着琴缓缓地步入了园子。
第047章 梅园再聚
果然,梅园里的梅花并没有全谢,枝头上还疏疏落落地盛开着三几朵,看起来风姿绰约且富有诗意。喜臻站定,久久地望着它们,心里的震撼并不亚于欣赏满树开花时。
也因为今日要和清平王在这个安静又美丽的地方相聚,她的心里更添了几分激动和柔情。
“香儿,待会清平王会来,你先去煮水泡茶吧,把点心也一并摆出来。”喜臻笑着对她说。
“小姐?你这是私会情郎。”香儿睁大着眼睛说。在曦国,没出嫁的女子和单身男子私下见面是会被说闲话的,即使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也不行,除非是有长辈和家人在场。
小姐这是明知故犯呢。
“看你说得那么严重,我和他也只是想一起赏赏花、说说话罢了,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喜臻一脸温和地说。
“可你还瞒着夫人。”香儿撅起小嘴来。
“所以请你别告诉她。等你有一天有了心爱的人时你便能体会我们的心情了。”喜臻握着她的手说。
“好吧,我明白了。”香儿感念小姐对自己的好,所以也不忍心辜负小姐的一片心思,遂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了院子里。
将琴放下后,喜臻直登上凉亭。
她想从凉亭上俯视整个梅园,也顺便眺望梅园门口的那条路,以便能看见清平王的身影。
没有哪个时刻能像她此时这般全身心投入地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也因为这样的专注,这等待的时刻显得格外的漫长和难熬。
哒哒哒,终于听到了马蹄声,喜臻的心里一喜,忙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是他,穿着一身白衣,骑着他的白马,正朝这里飞奔而来。
他为她而来。
一想到这,她的心中便涌起无限的柔情。
听得敲门声的香儿飞奔着去开门,喜臻也从凉亭处下来直往前门走去。
“你家小姐在哪里?”将马拴好的楚子厚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凉亭上。”香儿答道。
“行,我去找她,对了,香儿,这些水果和点心你拿去摆上桌吧。”楚子厚将食篮递给香儿。
“好的。”香儿知道他想和小姐独处,忙提着食蓝便往院子里去。
楚子厚则抱着琴往凉亭的方向走。
才走没多远,他便看见了正朝他走来的她。
他立即将琴放下,朝她奔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同时,他温热的唇便贴上了她的红唇。
因为太想念她,昨晚一宿没眠的他此刻如遇救星,现在看见了她,他那备受煎熬的心便瞬间得到了治愈。是的,从上次在梅园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知自己已万劫不复,只有她才能解救。
她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般的狂热和大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一边想推开他,一边又不自觉地抱紧他,然而他的怀抱不正是她千百次在梦中憧憬的么?因此她顺从自己的意愿勇敢地回抱了他。在他的怀里,她整个人都酥软了下来。
他开始吻她,一点点地,又不容置疑地,仿佛要把所有对她的爱和对缠.绵的理解都揉进这个吻中。
这是他的初吻,也是她的,因此两人都怀着欣喜和神圣的心情来面对它。
春风柔柔,阳光暖暖,所有的春意都仿佛是为这一刻而准备的。
她在他的吻中感到眩晕,一种无比幸福的眩晕,因此也试着回应他,这一回应,收获的是他更热烈的、更深入的、仿佛要席卷一切的激吻。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发烫,他也是,她更紧地抱住了他。
已经将茶泡好和将点心都摆好的香儿走出了庭院,想告诉他们可以进来品赏了。
然而,香儿放眼四望也没见着他们的身影,心下有点疑惑,又接着去找了找,没想到就碰到了这般缠.绵的一幕。
清平王将喜臻抱着那么紧,仿佛要将她掐入自己的身体内。而喜臻也将他抱得那么紧,仿佛再也没有东西能将彼此分开般。
而最让香儿脸红耳赤的是——他们在亲吻,不,是在激吻。
香儿平生从未见有人这般热烈地接吻的,因此很是惊奇,既想看又不太敢看,又怕惊动到他们,只好默默地看了几眼便提着裙摆轻轻地离开了。
时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喜臻和清平王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但两人仍然紧紧地拥抱着,眼神也久久地交织在一起。
清平王眼神温柔地望着她,就像一个丈夫望着自己深爱的妻子一样,过去从来没有一个时刻能像现在这样让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是圆满的,他希望能将这种感觉传达给她,让她知道他内心里有多感激能遇上她。
她感觉到了,她早就感觉到了,所以她才冒着那么多的风险放心地把手交给他,回应以同样真挚的爱。
“我对你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爱,我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我回北疆去,我每天都会想你想到发疯的。”清平王凝视着她红苹果般的脸说,巴不得马上就能和她进洞房。
“我也一样,我也会没日没夜地思念着你的。”喜臻仰望着他说,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只好踮起脚尖来又一次深深地吻上他的唇。
这一下又像天雷勾动了地火,两人的唇又瞬间如胶似漆地粘在了一起。
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在加升,很快便像两团燃烧着的火焰了。
这般下去,两人的理智都会燃烧成灰烬的。
喜臻终归是顾虑得多些,也知自己穿越来的任务艰巨,不能太早陷入情潮中,因此忽然用力地推开了他。
她本就不指望穿越到这里后还能收获爱情的,她原本只是要来这里完成一个任务而已,如今竟然收获了爱情,已经超出她的期望了,她不能一下子太贪心,严格来说,她不能失去对自我的约束力,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楚子厚见她那么快便恢复了端庄安静的样子,心里的冲动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没错,她做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都还有很多事要做,眼下的路对于他们来说都还不是平顺的,所以这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我会尊重你的意思的,我也会努力学着做一个让你感到骄傲的夫君的。”他说。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让我感到骄傲的夫君的。”喜臻满怀感情的双眼迎上他温柔的眼睛,彼此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走,我们赏花去。”他说,向她伸出手。
“嗯。”她红着脸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和他并肩往前走。
她觉得,只要能被他这般满怀爱意地牵着,无论去向哪里她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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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还有一章。
二、推荐好友的《帼色》,书号3432798,她本是姜府千金,皇帝钦封的芸暖郡主,太后亲诺的琼王妃。却因一场阴谋,满门问斩,被迫远遁云关;十六年后,她重回皇都,化作素手布医,誓报家仇。拨开重重迷雾,她以为触到了事情的中心,却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一则偈语,外加一卷神秘的流光浮影,又将她卷入血腥的夺嫡漩涡中。时度势,势观时,以天下计,谁是谁的棋子,谁又入了谁的局?
第048章 贴心交谈(首页强推加更)
枝头上的梅花开得很美,可两人却觉得身边的人才是最美,因此原本来欣赏梅花的初衷却变成了只想和心爱的人牵手而行。
来到一朵开得最艳的梅花前,楚子厚轻轻地将它摘下,别在喜臻的发鬓间,又退后一步认真地端详起来。被他这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喜臻的脸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霞。他叹着气说:“你实在是太美了,再美的鲜花也无法将你的美给比下去,阿臻,你是我生命的所有意义,所有的。”说罢,他的眼睛湿润起来。
喜臻的眼泪汹涌而出,说:“你也是上天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真感激遇见了你!”
他赶忙上前几步,伸手拥抱她,并用衣袖替她擦干眼泪。
“走吧,香儿应该泡好茶了。”喜臻笑着说。
“好。”楚子厚松开了怀抱她的手,和她并肩而行。
已经发现他们之间的秘密的香儿这会倒是表现得比他们还要局促,忙对他们行礼道:“茶已泡好,两位请慢用。”
喜臻和楚子厚坐下,也招呼香儿坐下,一起品茶和吃点心。
“清平王,我感觉你和我家小姐命定是要成为一家人的。”因为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眼中多余的存在,香儿鼓起勇气说话。
“为何这么说?”楚子厚笑问道。
“就是感觉你和我家小姐在一起时特别般配啊。”
楚子厚和喜臻对视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但楚子厚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喜臻的身上,好像对她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我明日一早便启程去南方,届时你多保重。”楚子厚对喜臻说。
“嗯嗯,你也要多保重。”喜臻一边答一边给他添茶,微微低下的头使得她的容貌更添妩媚之美,楚子厚呆呆地看着她,好想伸手去替她理一下发鬓间因刚才两人热吻而弄乱的发。
“忙完那边的事后我会先回京城来给父皇复命,然后再回北疆。”他又说,眼睛落在她那双纤纤玉手上。
“好的。”喜臻红着脸答道,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她难免有些难为情。
香儿见自己也插不上话来,又见他们两个情意绵绵的样子,遂说:“后院那块空地上长满了草,我去拔拔草吧,你们慢聊。”说罢起身朝他们行了一个礼便出去了。
“这么好的天,是非常适合弹琴的。”楚子厚望着窗外明亮的天空说,又忽然想起他的琴还放在花园里,便笑着说:“我们合奏一曲如何?”
“好啊。”喜臻当然知道他的琴还在花园里,所以欣然应道。
他和她并肩端坐在她的琴前,一起合奏了一首情意绵绵的曲。
接着,两人又弹了一曲,曲风依然是十分柔情的。
弹着弹着,他忽然伸手将她搂入怀里,柔声问:“为何要说自己是天地间的匆匆过客?”这是她上次给他的回信里说的一句话。
“因为我一向是这么觉得的,世事无常,人身何其脆弱。”她幽幽道。
“那么,我愿在这无常的人世里做你最忠诚的护卫,只要一息尚存,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伤害。”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说,眼神热烈又无畏。
喜臻再一次热泪盈眶。
“谢谢你!真的。”她将自己的脸紧贴在他的脸上。
在没穿越来这里之前喜臻便憧憬着能和一个互相欣赏、互相鼓励的人结为夫妻,认为这样的结合才是最幸福的,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朝代里遇到。那么,哪怕彼此只有短短的二十年时间来相爱,也已然胜过一切。
“不必谢,在我的心里,你早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他轻抚着她美丽的脸颊说。
“不,我要感谢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多到这一生都不忍心辜负你了。”
他朝她笑,一脸的了然。
“阿臻,你点燃了我内心的生命之火,这种感觉也只有你才能给我。”
“我感觉到了,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便知道我们此生有缘。”她加紧了抱他的力度。
“叫我子厚,从今以后,在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叫我子厚。”他语气霸道地说。
“好的,子厚。”
“我爱你,阿臻。”他又情不自禁地吻她,她又一次沉醉在了他的吻中。
天,他们真没想到亲吻的滋味会这般美妙,美妙到竟然巴不得彼此的唇永远也不分开。
良久之后,他说:“知道吗?两个月前,我曾易容进你家,去打探你是否还单身。”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他大惊。
“我从你的声音里听出来的,你的声音,我听过一遍便再也忘不掉了。”
他笑了笑,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知道吗?我还有一次在夜晚偷偷地潜入你家,来到你的窗前,想要送一首诗给你。”他接着说。
“我知道。”她笑眯眯地说。
“啊?”他彻底惊讶。
“那时我正在房间的屋顶上看着你,看你将那首诗揉成一团,想要扔进我的窗户,后来又忍住了。”
“你……真是个小巫,什么都瞒不过你。”
“放心,这个小巫在得知你这么做后不仅不生气,还慢慢地坚定了爱你的心,所以不介意你以后常做这些事。”
“哼,那当时你为何不给我哪怕一点点的回应?搞得我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你不爱我。”他满脸委屈地说。
“如今的一切不正验证了彼此的心意吗?有些苦涩的回忆其实也并非是坏事。”
“阿臻,事实上,那些回忆一点都不苦涩,对我来说它们都是甜蜜的。”他凝视着她清亮的双眼说,又情不自禁地俯身吻她。
对他来说,爱一个人,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
傍晚时分,两人才依依惜别。
沈喜臻和香儿将他送到门口,目送着他策马远去。
在她们的心中,他已经是她们的亲人了。
不一会儿,阿贵便赶着马车到来。
看到小姐满脸幸福的笑容,阿贵也不自觉地受到感染,说:“是不是里面的梅花开得很美?”
“是的啊,你快进来看看吧。”香儿说,一边将门打开。
“不了,我不懂得欣赏,只要你们看得开心就好了。”说罢笑着请她们上车。
等她们坐定,马车便飞一般地往沈府赶去。
“再会了,梅园,谢谢你给了我这般幸福的回忆。”喜臻在心里默默地说,手指轻抚上被楚子厚亲吻过无数遍的唇,回味起他的气息和他说的话,脸颊又顺便变得通红。
香儿将她的娇羞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也暗暗地祈祷自己也能遇到一个这般深爱自己的男人。
………………………
柳世镶脚步冲冲地往慈元宫走来,宫女们立即朝他行礼。
这段时间里他来慈元宫的次数真是越来越频繁了,频繁得让宫女们的心里都生出厌烦来了。
“清平王明日一早去南方办事。”一进门柳世镶便对文慈皇后说。
“嗯,我知道了。”
“那我们明日下午便可以行动了。”
“不,还是再多等一天吧。”文慈皇后说。
“何必呢,夜长梦多。”
“等清平王走得远点了再算,这样会好办点。”文慈皇后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事实上她自己也还拿不定主意是否一定要这么干,她就是有点担心,好像深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失败的后果似的。
“那好,那就后天下午吧。”柳世镶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说,在她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柳世镶才刚坐定,便听得宫女在门外通报:“皇上到。”两人顿时满脸失色,慌忙起身相迎。
“不知皇上亲临,有失远迎,望皇上降罪。”看见皇上来,文慈皇后又慌又喜,忙侧身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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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弦上之箭
“皇后不必自责,细想来朕已经好久没来慈元宫看你了呢,如今太子又微服出游去了,你想必也孤单了许多,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光昭帝一脸笑容地说,随即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护国公也在,真巧啊。”光昭帝望向柳世镶说。
柳世镶忙跪下说:“微臣也是刚到,来给皇后送些字画。”说罢指了指文慈皇后案头上的书画说。也正巧他想得周到,每次来都带点东西来,否则有人问起时还真不知该找个什么理由来说才好。
“是呀是呀,护国公担心臣妾一个人呆着生闷,所以便特意送些字画来。”文慈皇后忙帮着解释道。
光昭帝笑着起身走到那些书画前,展开一幅看了看,说:“禅诗素画,不错,挺适合修心养性者的。”说罢将之放下,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皇上不喝杯茶再走吗?”文慈皇后忙问道。不是说来看她的吗?怎的又匆匆走了呢?文慈皇后不禁有点失落。
“不了,朕还有些奏折要批。”光昭帝头也不回地答道。
“皇后,那微臣也告辞了。”柳世镶见状也不敢逗留,忙趁着皇上还听得见他的说话声时告辞而去。
次日一大早,清平王楚子厚便和相关官员一起出发到南方监督水利工程去了。
昨天晚上,从梅园回来的他睡了一个无比香甜的觉。
因为感觉到了喜臻对他实实在在的爱,他的心里变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对彼此的将来也充满了憧憬,所以他暗暗地下决心:要好好地干出一番事业来。因为,他对她说过,他想要成为一个能让她敬佩的夫君。
所以,作为如此出色的女子的丈夫,即使不能成为皇帝,也同样要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才是。
对于他来说,一个承诺便是一辈子的事。为了她,他一定要努力。
以前,他遵从母亲的意愿,尽量地掩饰着自己的才干,只是为了能在血雨腥风的皇位之争中保全性命。如今,他依然没有争皇位之心,但他却愿意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活出自己应有的样子来。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因为遇见了她,爱上了她,便心甘情愿地和她的一切产生联系,这样的生命于他来说有如新生,也将他本质中能干的一面激发了出来。
因此,途中的他满面春风,斗志昂扬。
在中途歇息的时候,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不断变幻的光线,感叹时光的流逝,巴不得能立即与她相见。
才分开一天,他已经开始想念她了。
而喜臻也因为这次和他的接触与交谈而更加坚定了与他共同进退的心,虽然她还肩负着要完成穿越任务的重负。
如今,她因为有他的爱而整颗心都变温柔了许多,也正因为这样,她对下一步的计划也做得更加审慎了。毕竟,她所做的任何事也都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了,她得考虑会不会牵累到他。
尽管还有很多的计划要实施,但她深知成事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的道理,因此也就按捺住了自己急切的心,耐心地等待每一件事的最佳时机的到来。
她现在不那么急进了,她要沉稳。
“链式堡垒快要建好了,大部分地区的竣工日期都在下个月末。”紫宸殿里,光昭帝在喜臻为他弹奏完一曲《高山流水》后说。
“嗯嗯,这正是我们计划中的日期,等链式堡垒的工作完成,我们便可以在各大城市招收常备军了。”喜臻答道。
她忽然想起那位叫胡椒的小伙子来。
“是的,因为这链式堡垒前所未有,所以引起了临近国家的注意,朕昨日收到一封来自贡国国君的亲笔信,信中他表示下个月中旬将会来曦国做友好访问。”光昭帝一边说一边将那封信递给她看。
她展开来看了,神色却渐变凝重。
“你有什么想法吗?”光昭帝问。
“贡国国君来访恐怕是表面友好实则另有目的。”喜臻答道。
“哦?”
“臣女听说贡国的国君非常善于与人谈条件,他这次来恐怕也不会错过捞好处的机会的。”
“谈条件这种事情需得双方同意才成,咱们曦国也不乏善于口才又心思慎密之人,而且还有你这般机智的人在,还需要怕他们吗?”光昭帝有意这么问,想看看喜臻有何对策,其实他自己对贡国国君的来访也是心存忐忑的,毕竟曦国于贡国来说不过是个小国而已。
“自然是不怕他们的,就是担心他们会设圈套。”喜臻说。
“设圈套?你觉得他们会设些什么样的圈套呢?”光昭帝忙问。
“善于讲条件的人都善于设圈套,所以不得不防啊。至于会设什么样的圈套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我们不让他们吃到便宜便是。”
“嗯嗯,届时你也到场吧,你在场朕会放心许多。”
“好的。”
……………………………
董贵妃派去打听的人回来告知——江唯白尚未有婚约,董贵妃立即将此消息告知了楚子尧。
不过由于楚子尧是皇子,他的亲事必须得皇上首肯,所以董贵妃叫他莫要着急,先安心读书和练武,她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皇上请示这件事的。
楚子尧连连点头同意。
因为得知她尚未有婚约,楚子尧对江唯白的感情便更加明确了些。
于是,为了能和她见上一面,他故意在她下课的时间出现,假装恰好路过习艺馆。有时又假装刚从宫外回来,制造与她在路上巧遇的机会。
江唯白也隐约感觉到了他的心意,所以每次见面时都不识破他,而是也假装很意外似的向他微笑行礼,久而久之,两人便形成了习惯,要是哪天没见上一面便像丢了魂似的。
“阿爹,您觉得三皇子这个人怎样?”一日从宫里回来,江唯白问江平叔。她不像喜臻那样能一眼便看得出对方与自己是否有缘且能洞悉对方的心思,所以她希望多听听他人的意见。
“我对他了解不多,不好作评论,唯儿为何突然这么问呢?”江平叔明知故问。
“额,女儿在宫里碰见过他几次,还曾给他和皇上弹过几曲,所以算是彼此有点印象吧。”
“那你印象中的他是怎样的?”
“感觉他挺热情爽朗的,而且没有架子,才学也高。”江唯白笑着说。
“皇家子弟哪个不是有名师教导的?所以才学高并不稀奇。至于你说他热情爽朗,这点阿爹倒也同意,只是,唯儿呀,你的性格过于单纯,也许并不适合与皇家子弟扯上关系呢。”
虽然江平叔对楚子尧的了解不多,但对他的母亲董贵妃这人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知道董贵妃城府颇深,功利心也强,所以他总下意识地避免跟她扯上关系。
“好的,阿爹,我会注意和他保持距离的。”江唯白忙说。
“嗯嗯,你现在年纪还小,只管好好地教授琴艺,等过两年阿爹会给你好好地物色个好人家的。”
“好的,谢谢阿爹!”
“我知你最近看见沈姑娘定亲了心里很羡慕,对比自己的状况又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但人各有命,没有必要去做比较,你有你的优点,你的未来也一定会是一片光明的。”江平叔又和颜安慰道。
“阿爹说得对。”
……………………………….
明日下午便要行动了,因此文慈皇后一整夜都睡不着,谁也不知到时的结果会怎样,所以她很担心,这是她的最后一招了,如果这一招失败,她知道她便再也没有机会帮助太子翻身了。
楚子厚和沈喜臻定亲的事她已知道,她暗叹光昭帝对楚子厚的偏爱,竟然连定亲这种事都选在太子微服出游的时段,让太子连一个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是她不赞成太子娶喜臻为侧妃的,所以这事也只能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了。不过如今看楚子厚连微笑都满溢着幸福的模样,心里还是会不太好受。
不过她相信楚子厚脸上的幸福很快便要消失了。
她已经派人去给允氏报了行动的确切时间,就等着明天来临了。
第050章 黑色气流
吃过早餐正准备往皇宫出发的喜臻忽觉胸口一阵发闷,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果然,那个劫难要来了。
她昨晚已经测算出来——她今日会有灾。
正如玄机道长所说的那样,这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劫,一个随时都可能要她命的劫,但却无法逃避。
然而,她也深谙福祸相依之道理,所以她决定好好地运用这个劫,以此来打开新的局面。
既然是躲不过的,她不会退缩。
她神色淡定地用手绢将鲜血抹掉,又整理了一下衣装,便抱着琴坐上了马车。
在途中,她凝神运功,默念灵章,体内的气息慢慢恢复如常。
上午,她照例是在习艺馆给宫女们讲授经学。
吃过午饭,她略微休息了一下,便抱着琴往紫宸殿走去。
在紫宸殿门前,她惊讶地停住,因为她看到了一股煞气,正慢慢地朝紫宸殿涌入。
如此看来,那股煞气是奔着皇上而去的。
她立即加快步伐往里面走去。
看见她进来,刘公公、御前侍卫和宫女们便毕恭毕敬地退到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去。
光昭帝朝她微笑,示意她就座。
“皇上,您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您哪里不舒服吗?”喜臻将琴放下后关切地问道。她虽然不修邪魔歪道,但也知那股煞气的操作者已经掌握了皇上的生辰八字以及一些与他有关的物件,那么,只要时辰一到、功力一发,无论皇上身处哪里都躲不掉的。
“也不知怎么回事,朕刚才感觉颈部好像有人掐着一样有点喘不过气来,心口也闷疼得厉害。”光昭帝皱着眉答道。
喜臻脸上的神色也顿变凝重,同时,她发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也越来越恍惚,她立即抬手抚琴,并借着弹琴的手势为掩护暗暗地运功来对付那股煞气。
很快,空气中一白一黑两股气流便交织在了一起。
白色气流乃喜臻发功所生,目的便是将那股黑色气流给消灭掉或者至少控制住。
然而,无论她如何地发功,那股黑色气流都丝毫没有受损,反而以越来越强的力量朝光昭帝的身上涌去。
看来,那煞气背后的操作者并非泛泛之辈,否则,是不可能敌得过沈喜臻那出神入化的化煞术的。
那么,是马上传太医来还是再奋力一搏呢?喜臻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
不,太医能救人但不能解凶煞,所以还是得再搏一搏,因此喜臻将旋律一变,同时默念灵章,施行最强大的化煞法术。
然而,依然没法将那股煞气消灭。
光昭帝的眼神越来越古怪,身体摇摇欲坠,脸色也如蜡纸般白得惊人。
噗的一声,喜臻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来不及将之擦掉,再一次全力运功抵抗那股煞气。
只听得扑通一声响,光昭帝跌倒在了地上。喜臻忙冲上去抱起他,但见他口吐黑血,脉搏絮乱。
那团萦绕在他身上的黑雾开始慢慢地向四周弥散。
喜臻能感觉得到那躲在暗处的施咒人停止了发功。
但是光昭帝已然中煞极深,完全失去了意识。
喜臻忙叫门外的刘公公等人进来,同时快速地将自己嘴角的鲜血抹掉。
站在屋外三丈远的刘公公和御前侍卫立即领命进来,宫女们也紧跟着进来。
才进得门,但见屋里浓烟滚滚,像是发生了火灾,个个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因为烟雾太浓,大家好一会儿才看清皇帝和喜臻所处的位置,忙朝他们走过去。
望着皇上那惨白的脸色,刘公公颤声问:“沈姑娘,皇上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他忽然间倒了下来。”喜臻简短地答道,她知道眼下说得越多越对自己不利。
“快去宣太医来吧。”喜臻对刘公公说。
刘公公立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两股烟雾都消失了。
忽然,一股黑色的鲜血从光昭帝的嘴角喷出,吓得宫女们惊叫出声来。
听得宫女们的惊叫声,禁卫军们火速从四面八方赶来,文慈皇后、董贵妃和楚子尧也慌慌张张地赶来。
早已有所准备的柳世镶也在此时进了宫,直奔紫宸殿。
“皇上。”文慈皇后见到晕死过去的光昭帝后大惊失色,忙蹲下身来将他抱进怀中。
这可怎么办?她不禁乱了分寸,她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的。
一摸他的手脚,竟然已凉了半截,“啊!”的一声,文慈皇后晕了过去。
“将沈姑娘抓起来等候审问。”柳世镶一声令下,五位禁卫军立即上前来将喜臻给团团围住。
但他们看着一脸清白自若的喜臻怎么也下不了手。
“还愣着干嘛,她可是谋害皇上的犯人啊。”柳世镶又一声大喝,禁卫军们不敢再犹豫,手脚麻利地将喜臻给绑了起来。
……………………………..
整整一天了,光昭帝依然昏迷不醒,所以大家都无法从他的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刘公公、御前侍卫以及那几个宫女由于当时都站在离他们二人三丈远的地方,并且当时的门是关着的,所以大家对里面发生的事也不知情,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他们进去看时,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烟雾。
从表面上看,没有人会怀疑是喜臻对光昭帝施了法术。
文慈皇后清醒过来后便立即派人请懂看玄术和巫术的人来鉴别,被告知光昭帝乃是中了诅咒术。
中了这种术的人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呜呼丧命,而皇上这症状显然已接近丧命的程度了。
这般严重的诅咒术可见是要拿到皇上的生辰八字和起码三件贴身物品才行的,因此无疑得是跟皇上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才会有机会得到这些东西。
这会是谁呢?
大家又很自然地想到了沈喜臻。
但是谁也没有证据。
文慈皇后下令封锁此事件的消息,并表示——若有传此风声到外面者一率严查重惩。
但作为当事人的家属,杜七娘还是接到了宫中使者秘密送来的信。
当她得知此事之后当即晕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以她对女儿的了解,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断不会这么做,显然是有人嫁祸于她了。
只是,如今又拿不出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来,一时间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她也深知,被押进大牢的喜臻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她挣扎着起身,斗胆请求使者让她去大牢见女儿一面,但这请求被他们断然拒绝了。
“我之所以认为沈姑娘有重大嫌疑的原因有三:
一、自她从边境考察回来之后便提出了一个要求——她和皇上面谈时其他人得离开三丈远,单从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生疑——她这么做会不会是为了更利于行动?
二、她懂玄术,而诅咒术和玄术一样是讲求精神力的,因此她两者都懂并不奇怪。
三、她自从进宫授课之后就经常向皇上进谏治国理念,加之她之前的一些举措,不排除她有谋害皇上以图帮助清平王争夺皇位之嫌疑。而且,这件事正好发生在太子微服出游期间,其动机就更加可疑了。”文慈皇后来找审判官,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希望自己的这番分析能对他的断案有所帮助。
一脸正气的审判官对她表示感谢,并表示愿竭尽全力去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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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别熄心光(明天上架)
大牢里面很暗,即使白天也看不到阳光。
喜臻端坐在那张破旧的木凳上阖目静思。
即使是在这令人感到压抑无助的地方,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镇定,衣装也保持着整洁,姿态如佛般从容超然,与那弥漫在四周的暴戾气息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样的人,是不适宜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她凝神运气,调整心息,不到一个时辰便打通了关脉,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眼下,她很清楚,若要证明自己无罪,便要做到以下三点:
一、必须得让皇上清醒过来。
二、测算出行咒者目前的去处并将之抓住。
三、将皇上身边那个被指派来监听的宫女给抖出来。
关于第一点,她会远距离地施行法术,第二点,她得秘密地进行,并且得有一个人帮忙,第三点,就得牵涉到好几个人了,还需找到合适的时机。
于是她拿出了那个随身带着的灵龟壳和那三枚铜钱,虔诚念诀并专心运功,很快,她便算出了行咒者的行踪。只是,要去抓住那人的话她需有人帮助,而且得是靠得住的人,对于身陷囹圄的她来说,要找这样的一个人无疑是种奢望。
然而她没有绝望,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
心中有光的人,即使身处最黑暗的地方也不会被黑暗所埋没,所以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思索出路。
几只硕大的老鼠从她的身边窜过,随即快速地从左侧的墙爬了出去。
喜臻看着它们,忽然计从心来。
对了,如果她想要逃出去,运用专注的念力是可以从墙上打一个洞逃出去的,这个工作如果在晚上进行,其他人也不会察觉到。
只是,她这样逃出去是使自己的人身自由了,但是皇上的安危、曦国的未来、皇位纷争的问题以及她穿越而来的那个任务就都推向变坏的境地了,所以,她不能那么做。
她立即将这念头给否决掉了。
她让自己再次回归完全平静的状态,很快,她便得出了新的答案——她需要安静地等待,等待一个契机的来临。
同时,她面向光昭帝目前所在的养心殿不断地发功,以期能通过化煞术来一点一点地化解掉光昭帝身上所中的咒。
这种精神力的法术是可以超越时空与距离的,所以即使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养心殿很远,但也丝毫不会影响它的效果。
所以,她有信心。
次日下午,审判官升堂审问沈喜臻。
“我只讲三点:一、我不会诅咒术。二、如果我想要害皇上,又怎么会愚蠢到选自己在场的时候呢?三、至于在与皇上会面时要求其他人离开三丈远只是出于对谈话内容的保密考虑,并无其他目的。”沈喜臻语气平静地说。
审判官不动声色地听她讲完。
“紫宸殿里的浓烟是怎么回事?”审判官又问。
“当日我进紫宸殿前便发现有一股黑色的气流在往里面涌,我知那是某种巫术的现象,出于保护皇上的初衷便试着施法消灭它,因此在两股法力的较劲下便产生了浓烟。”
“施展给我看看。”审判官铁着脸说。
沈喜臻便对着屋子中央的那张凳子施展了法力,不一会儿,审判官便看到了一股淡淡的白烟。
审判官叫人将此现象记录了下来,望着沈喜臻说:“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你无罪,因为没有见证人。”
沈喜臻没有回应。
审判官又继续将要问的问题都抛出来,喜臻的回应只有一句:“审判官,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能乱说。”
审判官审了几个时辰也没审出新的线索来,反而一次次地被喜臻的回答给绕住,因此到最后精神都差点要崩溃掉。
由于证据不足,审判官也无法给她定罪,所以只好下令先继续关押着她,等候光昭帝清醒过来再做决断。
“审判官,你这样审是不可行的,你得给她用刑,用了刑她才会招。”柳世镶秘见了审判官,直奔主题道。
对于柳世镶来说,打铁要趁热,现在不给她定罪更待何时?
审判官这人还心存正义之气,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冤死在自己的手中,因而笑着说:“护国公,严刑逼供确实容易让人屈打成招,但您别忘了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万一冤枉了她小人可担待不起的呢,还是等皇上醒过来了再做决断吧。”
柳世镶很想说“万一皇上就此晕迷不醒了呢?”但他当然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心里却忽然间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他顿时精神一震,忙告辞而去。
…………………………
“我们要趁着这个时候叫太子回来。”柳世镶对文慈皇后说。
“我不希望他跟这件事扯上关系。”文慈皇后神色忧虑地说,自从光昭帝晕迷不醒后,她每一天都活在深深的恐惧当中。
“皇后,你怎么这么傻。”柳世镶埋怨道,随即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话。
文慈皇后用无比震惊的眼神望着他,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希望皇后你好好地想一想,别忘了那沈姑娘会玄术,万一她真的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呢?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这已是别无选择的事。”柳世镶语重心长地说。
一番思索之后,文慈皇后点了点头。如今事态紧急,容不得再迟疑了。
…………………………………
却说楚子厚得知了紫宸殿事件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
一路上,他都心急如焚,一边担心父皇的身体,一边担心喜臻的安危。
他们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能让其中任何一个有事,因此,在回来的路上他仿佛瞬间长大,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
他不再是那个一味隐藏在暗处的二皇子了。
沈喜臻怎么可能会对皇上下咒?这件事情想一想都觉得蹊跷。
所以,他一定要回去查个清清楚楚,为她主持公道。
如今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她一定非常无助吧?一想到这他便心急如焚。
进得皇宫,他直奔养心殿。
光昭帝尚在晕迷中,而且数度休克,看来命不保夕矣。
楚子厚双眼一热,,忙上前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
“大部分人都认为是沈姑娘所为,即使证据不够充分,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的清白。”审判官对楚子厚说。
“简直一派胡言,以她的玄术功底,如果她要加害皇上又何必亲自在场呢?而且,她也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动机。”楚子厚一脸气愤地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在没有找到其它的证据之前,也就只能先关着她了。”审判官答道,没敢把文慈皇后对他说的那些推断说给楚子厚听。
“我想去见见她,她是我的未婚妻,也许我能了解事情的原委。”
“非常抱歉,清平王,没有皇上和监长的批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见她。”
“简直……”楚子厚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回到养心殿,楚子厚一边照看着光昭帝一边想着联系喜臻的办法。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立即拿起纸笔来。
楚子厚通过好几个人的手才将这封信秘密地转交到喜臻的手上。
喜臻立即将信打开来看:莫哀一时之困顿,莫弃一身之明亮,请满怀信心地等待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的。
喜臻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忙对管牢人说:“请等我一下,我给他回封信。”
“好的。”对于阅人无数的管牢人来说,自从看见沈喜臻的第一眼开始他便相信她是清白的,因此从心底里想要帮助她,这下能趁此机帮帮她,自是非常乐意的。
沈喜臻撕下那封信的一角,在上面画了一张图,并圈出了要找之人所处的位置,让楚子厚立即去抓允氏。又在一侧附言让他回来后马上将皇后安插在皇上身边的那位宫女给秘密地抓去审问,因不知那宫女的姓名,喜臻便将其外貌特征给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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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沉着部署(一更求订阅和粉红票)
楚子厚看完了她的回信,知道她在里面一切都好,顿时心安了不少。
他知道,即使在这看似完全无望的时刻,她也总能找到通向希望的路,她总是会有办法的。不过她现在的处境毕竟十分危险,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要不惜一切地救她。
“审判官,她这人非同一般,断不可对她用刑,况且她已经将该讲的都讲了,再用刑逼压也毫无用处。”楚子厚将一袋子银两放在审判官的办公桌上,走了出去。
那日晚上,万籁俱寂时,楚子厚易容易装,悄悄地出了皇宫,直奔喜臻信中所指的地址。
回宫不到半天,他已经觉察到有人在监视他了,他很清楚那是谁安排的人,目的为何。
所以他在回房休息时便在床上偷偷地易了容,并从后门悄悄地潜逃了出去。
那是一个边境的小村庄。
允氏住在一间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里。
自完成了那件事后允氏和她的小徒弟便被皇后派来的人追杀,好在她早有准备,在紧急关头和小徒弟一起跳进了河里。
她们一直沿着河流往下游,不多时便来到了这个小村庄。
为了能让那个小徒弟安全地活下去,允氏将她赶走了。
允氏独自住进了这间老房子里。
楚子厚将近天亮时才来到这里,很轻易便将她给擒拿住了。
………………………………..
在审判室里,楚子厚和审判官一起审问允氏。
“是谁指使你的?目的是什么?”审判官拍着桌面逼视着她问。
在审判官的眼里,眼前这个老女人丑陋得不忍直视,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见遍了世间的丑恶和恐怖,使人看着都不寒而栗。
审判官难掩满脸的厌恶。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怎么能忘恩负义?”允氏冷哼一声说。
之后,无论他们怎么审,允氏始终不肯再透露半点风声。
急得半死的楚子厚奋而起身,唰的一声,将剑抵在她的颈间:“对当今圣上施诅咒术是死罪,你已经死罪难逃了,还有什么不能交代的?”
“要杀要剐随你们,反正我的命已经在你们手上。”允氏冷笑着望向他说。
“杖刑侍候!”审判官高声喊道。
立即便有一人拿着拳头粗的棍子走了进来。
“我晚上会再来审你。”楚子厚扔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
楚子厚一边走一边寻思。
允氏已经承认了施诅咒术的事实,但却死也不肯公布背后的指使人,想必那指使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但是,如果要救喜臻就一定得想办法让允氏松口,这是破此案的关键。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楚子厚加快了步伐。
……………………………..
晚上,楚子厚又来到审判室。
允氏被两人押着带到他的跟前。
经过半天的推测,楚子厚对于允氏背后的指使人的身份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在没有证据前不敢乱说罢了。
因此这次他采取旁敲侧击加推心置腹的方式,慢慢地审,慢慢地磨,如此一直审问到半夜。
然这允氏依然顽固如石不肯泄露丝毫,不过看楚子厚的眼神却友善了些。
这一切楚子厚都看在眼里,他挥手让她退下。
看来还需要些时间来和她磨,那就磨吧。楚子厚在心里暗暗地说。
……………………………
前后已经整整五天过去了,光昭帝还未清醒过来,文武百官也渐渐认识到了事态的非同寻常,都纷纷进谏要求尽快拥立新王,以定民心。
这正合文慈皇后、柳世镶等人的心意,他们千辛万苦、精心部署,为的就是这一刻。
所以他们立即召集大臣密议,要大家支持太子登基。
虽然支持拥立新王的声音很盛,但是反对的声音也毫不示弱,因此会议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没有得出定论来。
就在这一天,出游了将近一个月的太子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回到皇宫的太子第一时间便到养心殿来看望光昭帝,随后,他便被大家拉到会议现场来。
“这万万不可!”听得此消息的楚子灿立即愤而站起说。
“太子,望您以天下百姓为先,如今皇上已经整整晕迷了五天,是时候有个人站出来稳定民心了。”柳世镶语重心长地说。
要看着太子顺利登基,这是他此生最后的一个心愿,所以他拼了老命也要坚持。
“再多等五天吧,如果父皇还没有苏醒过来,那我便答应大家,登上皇位。”楚子灿望着大家郑重地说。
他刚回宫,有好多事都得缓冲一下才行,加之楚子厚也在京城,他更不能轻举妄动。
五天的时间,他会好好地整理出头绪来的,届时,无论是登基还是不登基,他都有了心理准备。
……………………..
“知道吗?这是母后和你舅公用尽一生的心血和精力才为你谋得这样的时机,你若是再犹豫不决,日后便未必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在慈元宫里,文慈皇后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太子。
“母后,儿臣当然知道这是你们的一片心意,但儿臣真的不愿意天下百姓说儿臣是乘人之危才登上皇位的,再等几天吧,不过几天而已。”楚子灿坚持自己的决定。
他需要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酝酿一下,况且,他对于这段时间里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也多少有些自责。
文慈皇后不再强求,但心里却是隐有不安。
毕竟这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万一皇上苏醒过来了呢,因此她赶紧找柳世镶商量对策。
“那么,我们便得想办法让皇上不能醒过来。”柳世镶沉吟了片刻之后答道。事到如今,成功在望,是绝对不能手软和心软了。
“这……舅舅,恐怕不好办吧?如今皇上的身边每日都有那么多人守护着,加上清平王和三皇子也经常在。”文慈皇后不无忧虑。
“我们可以从太医那里入手。”说罢,柳世镶附在文慈皇后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文慈皇后听了点了点头,说:“好,那五天后我们行动。”
“现在就行动吧。”
“不,还是五天后吧。”
两人正说话间,皇后安插在大牢里的人急匆匆地来报:“清平王抓了一个叫允氏的老女人进来。”
“啊?”文慈皇后一脸的震惊,随即,她只觉头部轰的一声,整个人瞬时摇摇欲坠。
柳世镶忙叫宫女进来将她扶住,然后宣太医来。
服下药汤之后,文慈皇后醒了过来,看见柳世镶还在一旁等待着,便挣扎着坐起身来说:“舅舅,允氏都能被他们发现,这下我们凶多吉少矣。”
“皇后先别慌,如今也没见其他人对我们有任何行动,可见那允氏尚未供出事实来。”
“可是,她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的?这肯定是有人得知了一些事才会派人去抓她来的。”
“据说抓她回来的是清平王。”柳世镶说。
“啊,那极有可能是那沈姑娘用玄术给测算出来的了。”文慈皇后皱着眉头说,心里顿时更慌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得逞,也绝对不能让允氏将事实供出。”
“那舅舅觉得怎么做才好?”文慈皇后忙问道。
柳世镶又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她听完之后点了点头。
…………………
允氏被安排住在喜臻正对面的牢房里,当她与喜臻打照脸时她浑身惊得直打哆嗦——喜臻身上的明亮气质对于允氏来说太过刺眼了。
这种女子,仿佛出污泥的莲花,在污浊的尘世也能淬炼出惊人的纯度。
这样的女子,世间的丑恶哪里耐得了她何?
即使每日面对面坐着,允氏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会令允氏深深地厌恶自己。
允氏有了些想要接近那美好的觉悟。
那日上午,午餐由人按时送了进来。
允氏端起那一小碗饭正准备吃时忽然沈喜臻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允氏立即抬眼朝她望过去,见她指了指那碗饭,又摆了摆手。
允氏心领神会,遂将那饭碗放了下。
几只老鼠呼啦一声窜了过来,趴在那碗饭上津津有味地开吃起来。
忽然间,这几只老鼠四脚乱蹬,很快便没了气息。
允氏望着那几只死去的老鼠在心里冷哼了几声——看来皇后知道我被抓进来了。既然她知道了,我的死期也就得提前了。
这么一想,允氏的心里倒豁然开朗起来。她看了一眼沈喜臻,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沈喜臻也望了她一眼,不做任何回应,继续阖目静思。
允氏知道,她应该活不过今天了。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允氏躺在那发霉的草杆上,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顿觉悔恨满腔,心痛莫名,眼泪便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只是也已经没有机会再重新活一次了。
午休时,等大家都睡过去之后,允氏问管牢人要了纸和笔,将她十八年前为拉扎吉娜以及这次为光昭帝施诅咒术的原委给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
“请帮我将它交给审判官,谢谢!”允氏对管牢人说。
就在管牢人转身离去没多久她便咬舌自尽了。
由于审判官的办公地点离这里还有些距离,所以管牢人须得派人将此信给送过去。
第053章 筹谋应变(二更)
正准备来找审判官了解案情的太子远远地便看见了这个送信人,又见他形色匆匆,且不时地摸着口袋,便知应有要事来找,因而忙截住他问:“你是要给审判官送信吗?”
送信人见是太子,忙施礼道:“是。”
“我正要去找审判官呢,我帮你交上去吧,省得你久等。”楚子灿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每一个证据的增加都能直接影响案情的走向,因此难免小心谨慎些。
加之他也隐约觉得此事有可能跟母后有关,所以见任何风吹草动都特别的敏感。
“这……”送信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若不是碍于对方是太子的身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
可他是太子,送信人又不敢不给他面子了,何况,自己也得罪不起他。
也不等那送信人表态,楚子灿便出其不意地点了他的穴位,并将他口袋中的信给拿了出来。
将信拿到手后,他解了送信人的穴位,说:“我现在就拿去给审判官。”说罢,便快步地往审判官的办公点走去。
送信人见楚子灿一直走进了审判官的屋子,这才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
审判官的的办公点在院子的后部,因此进了大门后还需要穿过一条长廊才能到达。楚子灿在进了门后便立即躲入转角处去,手脚麻利地将那封信拆开来看。
他本想看了里面的内容后再折回原样转交给审判官的,如今在看了这内容后便瞬间改变了主意。
他原先所怀疑的竟然真的是事实,这件事真的是自己最亲的人所为。
楚子灿急忙将这封信放进自己的口袋,转身离开了。
这封信的内容就像一把刀般刺在了太子的心上。
如果要保护母后,他便得眼睁睁地看着喜臻蒙冤甚至丢失性命。如果要救喜臻,这封信的内容便得公开,届时母后和柳世镶的性命便会不保。
这次一个多月的微服出游,使他切身地体会到了要做一个能与百姓的心紧紧连在一起的国君是如此的难,但又如此的必要。而要做一个这样的国君便应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正义,才有可能开创更加光明的未来。
是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应该公布真相,还喜臻以清白,这仅仅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是,每每想到那封信差一点点就要落到审判官的手中时他又忍不住冷汗直冒——他心底里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母后的。
回想起母后为他所做的这一切,他不由得感慨万分,悲从心来。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全是为了他,虽然做法让他反感。
太子心烦意乱地回了东宫。
仰躺在床上,扭头望着窗外的蓝天,太子的心情却是无比的阴郁,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厌恶之心。
忽然,太子想到了什么,飞一般地朝大牢跑去。
“允氏畏罪自杀了。”管牢人对太子说。
太子顿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刚得知允氏自杀的消息的楚子厚也赶来了。
“不是占卜反噬,是咬舌自尽。”管牢人对他们说。
允氏死了,最重要的线索没了,楚子厚的心里不由得着急万分。
“二弟莫要着急,清者自清,何况现在证据也不足,沈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太子走过来拍着楚子厚的肩头说。
楚子厚点了点头。
…………………….
常言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却说自那封信被太子截取之后,那个送信人心里一直很不安,因此次日便又悄悄地来找审判官,想确认一下他有没有收到那封信,审判官闻之大惊:“我根本没有收到啊,我昨天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
这下可把两人都急坏了。
但是太子身份特殊,他们谁也不敢得罪他,要如何能从他的手中拿到那封信呢?而很显然,那封信里肯定有些重要的线索,不然太子也不会直接将它拿走。
但审判官很清楚,自己必须得拿到它才有可能找到这案子的突破口。
眼看事情就要有新进展了却又坏在了这送信人的手上,审判官气得快要跳起来。
审判官一掌拍在桌面上,吓得那送信人忙跪下求饶。
但审判官还是毅然辞退了他。
眼下,他得想办法从太子的手中拿到那封信才行。
为防太子将那封信撕毁,他还得尽早行动,而且最好是今天。
可是,要从太子那里拿到它谈何容易?
审判官在屋子里不断地踱着步。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把头皮都快要挠破了,还是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
这么下去,太子说不定已经把那封信给撕掉了呢?审判官心急如焚地想着。然而越心急越没有头绪,他干脆离开屋子到外面去清醒一下。
在小道上走着走着,审判官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立即返回屋里,叫人陪着他去大牢找沈喜臻。
已经测算出事情发展趋势的喜臻此时正在凝神静思,听得他的脚步声传来,她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明亮如镜的眼睛。
听了他的要求后沈喜臻一脸平静地说:“我愿意帮你这个忙,但我有个请求。”
“你说。”审判官一听说她愿意帮忙便放下了心,忙爽快地回应。
“让清平王今晚来和我见一面,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喜臻说。
“没问题。”审判官欣然应道。
喜臻再次凝神运功,静心念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喜臻将那封信目前所处的位置给卜算了出来——还是在太子的身上,还没有被撕毁。
那么,接下来便得想办法从太子那里拿到它了。
这可难倒了审判官。
喜臻又笑了笑,说:“我有办法。”说罢悄悄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审判官。
审判官听完恍然大悟,立即去办。
…………………….
楚子厚换上了管牢人的衣装,大步流星地往大牢里面走去。
很快,他便看见了端坐在一张破旧木凳上的沈喜臻。
她的神情很安静,闭着眼睛,似在冥想。
看着这般美好的她要住在这般肮脏的地方,还要面临着凶险莫测的未来,他不由得一阵心酸。
“阿臻。”他轻声地叫着她名字,眼眶瞬间盈满了热泪。
如今允氏死了,案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停滞,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抱歉。但他从未放弃,一直在努力地寻找案件的突破口。
他要和她一起面对所有。
他朝她伸出双手。
听得他的声音,喜臻立即睁开眼睛朝他看过来。
“你来了。”她笑着起身朝他走过来。
虽然隔着粗大的铁栏,她也立即伸出双手来拥抱他,两个人瞬间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熟悉的幸福感顿时在两人的心里荡漾。
“这段时间里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楚子厚抚摸着她消瘦了许多的脸说道。
“没有,并不觉得委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你总是那么豁达乐观,真是我的榜样。”楚子厚满怀爱意地说,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有几件事要交代给你。”沈喜臻知道两人见面的时间不能太长,当即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来。
楚子厚赶忙将那封信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管牢人走进来通知:“时间到了,请清平王赶紧离开吧。”
楚子厚立即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然后离开。
……………………
回到寝宫后,楚子厚立即叫张公公紧锁房门,确保四周安全后,楚子厚打开了喜臻写给她的那封信:
一、四日后宫中会发生篡位事件,皇上也极有可能在那天醒来,你想办法阻止太子登基,这也是保全太子性命的唯一办法。
二、去告知我娘亲一声,说我在里面很安全,叫她安心。请她不要将此事告知我那两位哥哥,以免担忧。
三、可以将安插在皇上身边那位宫女抓来审问了。
楚子厚脸上顿时泛起惊讶之意。
他将信合上,随之细心地撕掉,然后安排人去监视太子、柳世镶和文慈皇后的行踪。
同时也安排人去将那宫女秘密地抓来盘问。
那位宫女以为事情已经暴露,忙将她被安插来监听皇上和楚子厚、沈喜臻两人的谈话之事招认无遗。
楚子厚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这几天你还是照常回去服侍皇上,过几天等候我的发落。”楚子厚对她说。
她领命退了下去。
就在那天下午,这位宫女便悄悄地跳进了后花园的湖中。
傍晚时分大家才找到她,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呼吸。
得知此消息的文慈皇后又喜又怕,赶忙派人去请柳世镶来。
“那个宫女死了。”待得柳世镶进来,文慈皇后忙对他说。
“哦哦。这倒好,少了一个证人。”柳世镶说。
“可是您不觉得她死得蹊跷么?”
“也不难理解啊,她害怕事情会暴露,所以畏罪自杀。”
“但愿是这样吧,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凑巧。”
“那皇后的意思是……”
“我担心有人知道了些什么。”
“她不说的话,谁能知道呢,皇后你想太多了,放松点吧。”
“唉,最近发生那么多的事,叫我怎么能放松呢?”文慈皇后叹着气说。
“也是啊,自从这沈姑娘被抓进牢房之后事情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柳世镶也深有同感。
第054章 神机妙算(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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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借紫宸殿事件把沈喜臻和清平王的亲事给破坏掉的,没想到不仅没破坏掉反而还惹出了一连串的乱子来。
这是远非柳世镶和文慈皇后所能预料的。
好在,这事件又为他们提供了让太子提早登上皇位的时机。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机可谓是千载难逢。
在宰相纪成藩、护国公柳世镶、太尉撒倾、吏部尚书方峰达、互补尚书费云等一众保守派重要大臣的秘密部署下,很快便把皇城禁卫军们给控制在了手上。
然而,光昭帝毕竟还在世,且没有定下遗嘱说要传位给太子,所以他们这次的行动也仅仅是保守派的大臣们一起合力而为之,并不敢对外透露半点风声。
不过,从曦国目前的保守派和创新派这两派人的实力来看,还是保守派的更强一些,加上由太子掌管的、不得不倾向于拥护保守派的东宫六率,创新派还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皇上还没有醒。”
“很好,那我们赶紧说服太子,让他提早行动吧。”
“太子死活都要等足五天后才肯行动。”
“我们的太子啊,就是太心软了,但如今局势危急,容不得这么等下去了,我们还是赶紧向太子请愿吧。”
众保守派臣们经过一番讨论,决定请求太子提前一天行动。
“就算只是为了江山社稷,也请太子尽早登基主持大局吧!”
“是啊,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望太子莫要再迟疑了。”
……
一个个大臣跪倒在太子的跟前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太子原先冷着的脸慢慢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好,我答应大家,后天晚上行动。”望着一张张殷切期盼的脸,太子终归拗不过大家,答应了下来。
眼看太子答应了下来,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忙秘密调派军队,时刻准备着攻入皇宫来。
………………………………
楚子厚连夜约见姬庆大将军,将柳世镶、纪成藩等人准备拥护太子篡位的事告知了他。
姬庆大将军听了气得胡子直竖:“真是岂有其理,皇上还活着就敢动这样的念头,一群不仁不义的东西!”
“如今,皇城禁卫军全都被他们控制了,太子的东宫六率又共有两万多人,我们也必须得秘调军队来才行。”楚子厚说。
“目前我可以调动的人数有三万多,其他的兵权分散在皇上、宰相和太尉那边,所以要是以人数来比拼的话我们还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姬庆说。
“我可以从北疆秘密调派四万兵来,里面有将近一万人是精兵。”楚子厚说。
“不用全来,我只要那一万精兵就足够了。”
“行,我马上下令调派,多谢姬将军出手相助。”
“清平王莫要客气,维护国君和国家的安全是我的责任。另外,皇上那边请清平王也要密切留意着。”
“这是自然!”楚子厚笑着离去。
…………………………..
却说审判官听从了喜臻的建议,以汇报案情进展为由请太子到审判室来一趟。
太子担心那封信的秘密已经被他知道,所以不太想来,但后来转念一想,以后和他合作的机会还会很多,加之本身又对这起案件的进展感兴趣,因此还是来了。
为了安全起见,太子这次带上了邓公公。
待得太子进屋,审判官立即请他在原先就准备好的座位前坐下,一边一脸认真地跟他汇报案子目前的进展情况,一边装作不小心地碰倒太子座位旁边的那瓶墨水。
墨水立即染黑了他右手的衣袖。
“哎哟,小人竟然把您的衣服给弄脏了,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审判官眼疾手快,立即伸手来帮忙抖拍,同时将早已准备好的那张沾满墨水的纸塞进太子左手的口袋,并随即将他口袋里的那封信给拿在了手上。
看见衣服被墨水染黑了一大片,太子虽然有点不悦,但也没有迁怒于审判官,只说了句“没关系”便起身回了东宫。
其实在刚才太子便有些担心放在袖子口袋里的那封信会不会被墨水染到,但一想到那封信迟早也是要撕毁掉的,因而便放了心,没有马上拿出来检查。
等他回到东宫将它拿出来检查时发现已经被墨水染得黑乎乎的一片(其实这已经不是他原来的那封信了),便放心地将之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堆里。
等太子一走,审判官立即走进里屋打开那封信来看。
那封信已被墨水染黑了几处,但大部分内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审判官将看得见的字体连起来一读,便能将那看不见的几个字给猜出八九分来了。
如果皇上能苏醒过来,这封信的内容很显然能救沈喜臻,但却会让文慈皇后和柳世镶戴上罪名。
如果皇上一直晕迷不醒,要想证明沈喜臻清白的话就必得将这封信交给清平王,但是,这便要引起清平王和文慈皇后甚至是太子之间的斗争了。
审判官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将那封信锁在了铁柜里。
就再等等吧,看看皇上会不会苏醒过来,这封信的内容 交给皇上发落是最合适的。
………………………..
次日中午,楚子厚来东宫见太子,装作对太子预谋篡位一事一无所知,笑着说:“哥哥,我跟你打一个赌如何?”
“打赌?赌什么?”太子一脸和煦地问,心里却有所戒备。
如今虽然万事皆备,但他也深知篡位之举不顺民心,如果又处理得不好,很容易引起民反。
所以他很忌惮楚子厚,毕竟楚子厚在北疆拥有一定的兵权,这几年又深得民心,已然是自己最强劲的对手。
“我赌父皇明天会苏醒过来,你敢不敢赌?”
“我也很希望父皇早点苏醒过来。”太子不置可否地答。
“那么,我们来赌一次吧,如果父皇明天能苏醒过来,你明天晚上的行动就撤销吧。”听得楚子厚说到‘你明天晚上的行动’时,太子着实惊吓不轻。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如果皇上不能苏醒过来呢?”太子冷声问道。
“那么,你的事就由自己做主吧,我不会阻拦的,但我事先奉劝你一句——别去冒险,否则很有可能会赔上性命。”楚子厚淡淡地说。
“哈哈哈,你还真会说笑话,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就认为我明天晚上会有行动呢?”
“我就是知道,也仅是出于关心你才这么说。”
“那么,你是认为我这次一定会输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先告辞了。”楚子厚又望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
太子去了慈元宫,对文慈皇后说:“清平王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文慈皇后无比惊讶地问:“这怎么可能?”
“他今日来东宫找儿臣,跟儿臣说了一番话。”太子说罢便将和楚子厚在东宫时的对话讲给文慈皇后听。
文慈皇后听完顿时脸色大变:“他说赌皇上明天会苏醒过来?”
“嗯嗯。”
“那么,看来他确实是知道了些东西,所以,我们一定得想办法不让皇上醒过来,只要熬过了明天,一切便都不同了。”
这段时间里文慈皇后已经听从柳世镶的建议每日里都暗暗地在皇上的床头放一个装有迷晕效果的小香包了,她看得出来那效果还不错,难道那香包也即将失效了吗?
文慈皇后不禁慌了心神。
最近,她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生怕哪天会有大祸临头。
如果皇上明天能醒过来,那太子就不知还有没有坐上皇位的一天了。
“太子,我们得想办法制止这种可能发生,必须得制止。”说罢,文慈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凶狠。
“母后您想到什么法子了吗?”
“今晚和我一起守在皇上的身边,听我的指示行事。”文慈皇后说。
“母后,您想要……”这次换太子一脸的惊吓了。
“必须得这样了。届时你看我的暗示来行事吧。”
“好的。”
………………………..
这天晚上,文慈皇后、太子亲自守护在光昭帝的跟前,柳世镶在离养心殿不远的行云阁里等候听命。
入夜时分,文慈皇后叫退了刘公公和其他宫女。
养心殿里就剩下文慈皇后、太子和晕迷中的光昭帝了。
文慈皇后给太子递了一个颜色,太子立即起身朝外面审视了一遍,然后将门给锁上。
文慈皇后取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小刀,颤抖着手朝光昭帝的心脏部位刺去。
就在此时,光昭帝忽然睁开了眼睛,文慈皇后‘啊’的一声朝后面倒去,那把小刀也随之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太子忙低下头去捡起了刀并将之藏进了口袋里。
“皇上,您终于醒了,臣妾快要担心死了。”文慈皇后忙换上一脸的笑容对光昭帝说,一边重新坐好,并伸手去握光昭帝的手。
光昭帝将她的手推开了。
“是呀,朕一定是晕睡了好久,久到竟然……咳咳咳”光昭帝假装咳嗽将一些话给生生地吞了回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55章 云开雾散
感谢雪沐衣打赏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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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着这一切的沈喜臻缓缓地收了功,顿觉浑身疲惫不堪,忙躺下来歇息,同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从今天凌晨开始,直到夜晚,她一刻也不停地朝着养心殿的方位凝神运功,施展化煞术,目的是让光昭帝能在今天苏醒过来。
时机她早已测算好,就在今天,不能早也不能晚。
所以她冒着生命危险不停地运功,力求能将念力发挥到最大,以确保能有力地冲开光昭帝身上所中的巫术禁锢,恢复正常人的神识。
沈喜臻心里很清楚,只要光昭帝能苏醒过来,事情便能由暗转明。
只是,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一场政治斗争了。
那么,这场战争也正好对光昭帝、楚子厚、拉扎吉娜和楚子灿都有所帮助,不管彼此的立场多么不同,都将会因为此事而展开一个新的局面。
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她叫来管牢人,说:“请帮我叫审判官到这里来一趟,我有要事找他。”
管牢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审判官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往牢房赶来。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叹:会神算的人就是不一般啊,竟然能把一桩错综复杂的案子给理得个一清二白,连强权施压也奈何不了她。
这般想着,审判官对沈喜臻的敬佩之意顿时飙升。
“沈姑娘,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审判官态度恭敬地朝她抱拳行礼道
“请把允氏那封信的内容告知我一下。”喜臻眼神平静地望着他说。
“行,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请沈姑娘莫要声张出去,我现在静等皇上苏醒,只要皇上一醒过来我会立即将此信呈交给他过目的。”
“放心,我晓得此中的厉害关系。”
审判官便将那封信的内容偷偷地说与她听。
听完之后的沈喜臻静默了一阵,最后平静地说:“皇上已经苏醒了,你尽快将此信呈交给他吧。”
皇上与皇后、太子、贵妃之间的私人恩怨就由皇上来作定夺吧,因此她也不准备将此信的内容告知楚子厚,反正他很快便能从皇上那里得知到的。
但她知道,通过这件事能为拉扎吉娜讨回公道,也算是为楚子厚和他的娘做了点事吧。
“你是说——皇上醒过来了?”审判官大喜过望。
“嗯。”沈喜臻朝他点了点头。
这下便好办了,审判官在心里暗暗地道。
“那么,沈姑娘很快便可以离开这里了,请沈姑娘静等我的好消息吧。”审判官笑着朝她行了个礼。
………………………..
“皇上刚才有没有看到我手上的刀?”文慈皇后望着睁开眼睛的光昭帝在心里想。太子也同样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皇上看见了,又该如何解释?
拿着刀子刺向皇上的心脏,这是多么恶劣的行为啊,文慈皇后和太子的心里都惶惶不安。
事到如今,也只好权当他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们立即叫人去传太医。
在行云阁里候命的柳世镶一听得养心殿这里要传太医,立即朝养心殿走了过来。
还未待他步入大门,太子便走出来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去撤散军队。
“一丁点消息也莫要声张出去,否则你、我还有母后的命都将保不住。”太子附在他的耳边说。
柳世镶慌忙点头应许,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养心殿。
只要不声张,起码还能保住太子和文慈皇后的性命,至于他的,他早就在所不惜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允氏临死前留下的那封信竟然还在,而且是在审判官的手里。
得知皇上醒过来了,楚子厚立即赶往养心殿。
光昭帝看着楚子灿、楚子厚和文慈皇后说:“朕这一病让你们操了不少心吧?”语气间丝毫没有觉知文慈皇后行刺他的征象。
文慈皇后和楚子灿的心头大石顿时落了地。
“没有,皇上,只要您没事就好!”文慈皇后忙笑应道。
“扶朕起来吧,朕想喝点小米粥,还想吃点糖炒腰果。”光昭帝语气平静地说。
“行,臣妾立即叫御膳房那边做。”文慈皇后说。
光昭帝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挣扎着要坐立起来。
楚子灿和楚子厚赶忙上前来帮忙。
“扶朕回紫宸殿去吧。”光昭帝又说。
两人立即扶着他往紫宸殿去。文慈皇后紧跟其后。
到了紫宸殿,光昭帝问楚子厚:“沈姑娘在哪里?”
三人的脸色皆变了变。
“她……由于涉嫌向父皇施诅咒术而被关在了大牢里。”楚子厚答道。
“啪。”的一声,光昭帝将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真是荒唐,这是谁的说法?有何证据?”光昭帝高声喝问。
文慈皇后、楚子灿和楚子厚忙跪下说:“请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朕现在便去牢房,朕要亲自审这件案子。”光昭帝站起来说。忽感一阵天旋地转,又赶忙坐回了凳子上。
“皇上,您现在太虚弱了,还是等吃过饭了再去吧。”文慈皇后忙上前来扶住他说。
光昭帝说:“好,你们都先退下吧,朕想静一静。”
三人遂退了出去。
见三人走远后,光昭帝吩咐刘公公:“去叫审判官来。”
听得光昭帝召见,审判官立即将允氏写的那封信揣进口袋里,跟着刘公公来到了紫宸殿。
“把沈喜臻案子的来龙去脉跟朕好好地说一遍吧。”光昭帝望着他说。
审判官遂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跟光昭帝说了,并将允氏那封信呈上。
光昭帝看完那封信后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胸口也想要快要窒息般的难受。
事情竟然是这样!
光昭帝又想起了那日去慈元宫时听到柳世镶对文慈皇后说的那句:“那就后天下午吧。”便知此事与柳世镶也脱不了关系。
很好,护国公,朕终于有理由处置你了。光昭帝的心情又顿有柳暗花明之感。
光昭帝重赏了审判官。
“朕两日内便会给沈姑娘的案子来个定案,你先回去吧。”光昭帝朝他挥了挥手。
……………………..
虽然眼前端上来的是光昭帝最喜欢的米粥和糖炒腰果,但自从看了那封信后的光昭帝却没有了丝毫的食欲。
他陷入了沉思当中。
事情已经很清楚——十八年前文慈皇后曾请允氏为拉扎吉娜施行过诅咒术,十八年后她又让允氏对他下手,前者目的是为了加害拉扎吉娜与楚子厚,后者是为了阻止楚子厚和沈喜臻的结合,以达到削减楚子厚争夺王位的能力。而文慈皇后所要对付的这些人都是光昭帝心里最喜欢的人,因此文慈皇后的这些行为深深地伤了他的心。
想到因此而不得不和拉扎吉娜与楚子厚分隔两地,想到为此而蒙冤入狱的沈喜臻,光昭帝的心里不由得升起阵阵寒意。
光昭帝立即让刘公公去请文慈皇后过来。
同时派人去抓柳世镶。
看见刘公公进来,正在梳妆的文慈皇后缓缓地站起身来。
她回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单,不由得红了眼眶。
“太子,我的孩儿,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我也不知会否将你给牵涉进来,但我一定会努力为你求情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一边步履沉重地往紫宸殿走去。
……………………..
楚子厚秘密见了姬庆大将军,要他撤退军队。
“皇上醒了,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楚子厚对姬将军说。
“您不准备向皇上举报一下吗?”姬将军略感吃惊。毕竟篡位这么大的事可不是那么好隐瞒的。
“不了,我想给太子一个机会。”楚子厚站起身来说。
他很清楚,如果他将太子篡位一事跟父皇汇报,太子即使不坐牢也肯定得遭软禁或者发派边关,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清平王真重情义,姬某佩服!但你不担心他今晚执意造反吗?”
“我会想办法制止他。”
“那么,姬某会听从你的吩咐立即秘密撤兵的。”
“谢谢!有劳了。”
楚子厚朝他拱手致意。
…………………………..
从姬将军那里回来后,楚子厚直接去东宫找太子。
“哥哥,这个赌我打赢了,你今晚的行动便得撤销了。”楚子厚望着愁眉苦脸的太子说。
太子抬起头来望着他,脸上明显透着厌恶。
良久,太子说:“如果我就是不撤销呢?”这是他故意气楚子厚的话,事实上他老早便叫柳世镶去知会大家撤销今晚的行动了。
“那么,我便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父皇。”
太子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仰头大笑说:“你走吧。”
“在没有得到你明确的答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太子又转头望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说:“那么说,我要感谢你咯。”
“不必,我只想告诉你——我知在这事件中你并非出于本意而为之,所以才想放过你一次。还因为——你是我的哥哥。”
听到‘哥哥’二字,太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你的恩惠我记下了,谢谢!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好。”楚子厚遂转身离去。
太子望着他的身影微叹了一口气。
第056章 喜臻归来(二更求粉红票)
第三更可能会在凌晨后,大家别等了,明天再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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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厚急匆匆地赶来紫宸殿,将皇后安插宫女监听皇上和喜臻谈话一事告知了皇上,并将该宫女的供词也交了上来。
这至少能证明沈喜臻当初之所以在与皇上见面时要让其他人退避三丈远是有原因的。而且,就算不是为了帮助喜臻而是出于对皇上的安全考虑,楚子厚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真相展露出来。
“朕对此事也早有怀疑,朕会为沈姑娘主持公道的。”光昭帝望着那份供词说。
“如果因此而得罪了皇后的话还请父皇多多担待。”楚子厚补充道。
“你只是在呈现一个事实而已,何必多虑,况且,你看朕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当然不是。”
忽听得刘公公在外面通报:“启禀皇上,皇后到了。”
“叫她进来。”光昭帝回应道。
“那儿臣先告退了。”楚子厚忙退了下去。
光昭帝将允氏的那封信往文慈皇后的跟前一扔,冷声道:“为了协助太子登上皇位,你倒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若是朕今日没有醒来,估计你明天便敢把朕给生生地埋了!”
文慈皇后颤抖着手将那封信打开,看完后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忙向光昭帝跪下求饶。
她根本没想到允氏会写下这么一封信,也没想到这封信竟然经过那么多人的手还没有被消灭掉,更没想到是沈喜臻在其中起的助力所致。
那么,在这般确凿的证据面前,她根本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辩驳了。
“还有安插宫女监听朕和沈姑娘的谈话的事,你又该怎么解释?”光昭帝又将楚子厚刚才交上来的那份资料扔给她看。
文慈皇后的脸色又变了变。
那个宫女不是跳湖了吗?怎么事前又留下了这么一份东西?
文慈皇后越想越觉得害怕,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光昭帝走到文慈皇后的身边,极力掩饰着愤怒和厌恶说:“皇后,你由于害怕清平王和太子争夺皇位而两次请人施诅咒术,让朕和自己的爱妃、爱子分割两地十八年,还差点命丧于此术,这已经是罪大恶极。如今你又嫁祸于沈姑娘,还和柳世镶一起鼓动太子篡位,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不容饶恕,所以朕必须要严惩你。”
“皇上,臣妾当年还年轻,不过是想得到皇上更多的宠爱才这么做的,并非有意加害于拉扎吉娜贵妃,至于鼓动太子篡位一事则是护国公的主意,臣妾一时糊涂竟听了他的话,是臣妾的错,但此事跟太子并无关系,还望皇上莫要怪罪于他。”文慈皇后赶忙向光昭帝求情。
光昭帝眼神疏离地望着她,想起远离自己身边的拉扎吉娜和楚子厚,想起他刚清醒过来时看到的那把刀以及她当时的眼神,越来越坚定了废后的决心。
“皇后,你本可以得到朕的心和朕的万般宠爱的,可是你过度迷信权力了,乃至于只把朕视为帮助你和太子获得更大权利的工具,所以朕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把心给你呢。”光昭帝并不高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淡。
他的这种声调文慈皇后听得多了,只是从没有哪次像这次这般听来感到伤心与绝望,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给了那个决意远离京城的女子。
其实她早已经输了,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臣妾知错了,臣妾承认确实对您关心不够,请您再给臣妾一次补偿的机会吧。”
“机会这东西给多了就是纵容,皇后,朕对你的纵容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望您念在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上……”文慈皇后忙伸出双手来拉他。
“够了,皇后,朕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了。”光昭帝甩开了她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当场宣布废掉她皇后的身份并将她打入冷宫。
“皇上……”听得废后和打入冷宫这几个字时文慈皇后彻底惊慌了,忙再次跪下求情,光昭帝没有再看她,摆手示意侍卫们将她带走。
太子来求见,光昭帝不肯见。
光昭帝知道他是为文慈皇后求情来了。
“明日朕会直接宣见他,叫他先回去吧。”
…………………………………..
次日上早朝时,光昭帝宣布了紫宸殿事件的来龙去脉及调查结果,同时宣布沈喜臻无罪。
“即日释放并支付抚恤金。”光昭帝说。
百官中谁也不敢有异议。
大部分人心里还是特别高兴的。
一个技艺高超、善用时机又精于谋略的人,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不会让自己陷于死局的,何况她的所有出发点又都符合道义。
而最让大家佩服的是——她不动声色地抖出了文慈皇后和柳世镶的阴谋,给予保守派那些妄想通过拥立太子来巩固自身利益的老臣子们有力的一击,也为拉扎吉娜出了一口恶气。
这样的人,谁敢不敬畏几分?
…………………………………..
沈喜臻的冤案得以昭雪了,接下来便得处理柳世镶和太子的问题了。
柳世镶被两个人押着带了上来。
光昭帝将事件相关人提供的证据一一放在柳世镶的面前,问他认不认罪。
柳世镶一看,上面竟然有宰相纪成藩等一大干保守派的大臣们的举证,顿知自己已经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便一一认了罪。
光昭帝当即下旨将他降为平民,免去护国公身份,没收家产,且五代内不许为官。
整个过程光昭帝处理得干脆利落,倒是在对太子的处置问题上迟迟下不了决心,因此他宣布三日后再做论断,说罢便退了朝。
…………………………
母后被废,护国公被降为了平民,太子的身边顿时少了最有力的支持者,但是太子却又对光昭帝生不起一丝的怨恨来,因为他知道——母后和护国公确实罪有应得,皇上的处罚也已经算是非常仁慈的了。
那么,皇上会如何处置他呢?
太子苦笑着想。
他不知道光昭帝会怎么看他的篡位,但从光昭帝迟迟不宣布处分的结果来看,显然也是对他留了面子和情份的,只是,他依然深感不安。
有些事,错了便是错了,是必须得勇敢面对的,所以太子并未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相反,在经过了这些事后他反而认识到了与贤能之士为伍的重要性。
次日上朝,众臣连同楚子厚在内都纷纷请求皇上给太子一次机会。
光昭帝思前想后,最终接受了众臣的建议。
“出于对你人品的肯定,大家都希望朕给你一次机会,那朕就给你一次机会吧,但不问罪不表示就不用惩罚了,所以朕命你搬离东宫到静思园闭门思过一年,这一年里,朕会没收掉你的兵权,也不准你见任何高官大臣,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读书和习武。”
“多谢父皇开恩!”太子忙跪下行礼。
父皇没有废掉他的太子身份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恕了,加上他正好想静一静,静思园又是个理想的去处,至于兵权,反正他现在还是在表忠心的阶段,不握兵权反而更好,因此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个事。
只是,他想到了自己与花月谣的婚事。然而,在这个时刻跟父皇再提要求又似乎不太合适。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和花月谣的婚事会照常进行,等你们的婚事办完之后你们就得搬到静思园去。”光昭帝说。
“儿臣遵命,父皇对儿臣实在是太好了!”太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朕会叫人帮你们定日子,争取在最近让你们完婚。”光昭帝又说。
“好的,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至于你的娘亲,朕没有办法做到更宽容的了,想想清平王和吉娜贵妃因此而受过的苦难,想想朕与自己的骨肉分离的痛苦,所以朕不会在这件事上做让步的。”
“儿臣明白,儿臣也深感抱歉。”
“这不关你的事,朕只是要你明白——当国君更应该奖罚分明、事依礼制。”
“儿臣知道了,儿臣会记住父皇的教诲的。”
………………………..
沈喜臻由楚子厚亲自护送回沈府。
同骑一匹马的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共处时光。
“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无法证明得了自己的清白呢。”喜臻握着他的手由衷地说。
由于共经了患难,所以两人的感情又比先前深厚了一些。
“我当然要帮你,阿臻,我可是早就下了决心要和你患难与共的。”楚子厚笑着说。对大难不死的喜臻充满了怜惜之心。
当看到他们出现在门口时立即把整个沈府的人都给高兴坏了。
在大牢里呆了将近半个月的喜臻看起来瘦了很多,但是那双眼睛却更显明亮有神了。
由于太过高兴和激动,大家竟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都只是拉着她的手默默地传达着自己对她的感情。
刚得知此消息的江唯白也立即赶了过来。
第057章 获封女侯
昨晚在电脑前睡着了,所以更新晚了,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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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人都围着喜臻,用惊讶、敬佩又疼惜的眼光望着她。
因为皇后和柳世镶等人的事已经从宫中流传了出来,所以大家也都大致地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皇后和柳世镶这等处在权力中央的人竟然被一个身陷囹圄的人除掉,这其中所需的机谋和能力自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还因为此举为拉扎吉娜和楚子厚的命运带来了转机,且给了曦国保守派的顽固势力集团以重大打击,所以又深得人心。
多么漂亮的一仗啊!
大家简直把喜臻当神来看了。
然而,大家也知道喜臻因此而差点丢掉了性命。这样的代价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因为不想提起这些伤心事,所以大家都不敢问起喜臻在大牢那段日子的经历,清平王倒觉得很有必要让大家知道一下喜臻的厉害,所以便跟大家分享了一下这段经历,听得大家心惊胆跳,都无比佩服喜臻的勇敢和机智。
“柚子叶、橘子皮、艾叶、桃枝、抹草”杜七娘满脸喜悦地交代香儿去准备这些东西,她要亲自为喜臻泡一桶洗澡水。
陈妈和几个厨房的工人也在厨房开始忙碌起来了。
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愉快。
江唯白见楚子厚在,而且后者一直跟在喜臻的身边,因此也没敢上前来多说话。
喜臻见状,忙上前来打招呼:“白妹妹,好久不见了。”
“臻姐姐,好久不见……”话还没说完,眼泪便掉了下来。
喜臻忙安慰道:“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我很惭愧没能帮上你的忙,那段时间里我一边担心着你一边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抱歉。”这是她的心里话,那段时间里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心无力’。
她请阿爹帮忙想办法,也请三皇子楚子尧帮忙打探沈喜臻在牢中的情况,只不过大家都没找到能帮得上忙的办法,因而也只能干着急罢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能帮的,你千万莫要自责。”喜臻忙拍着她的手说。
“如今你回来了,我也就安心了。”
“是的,大可安心了,走,我们到那边坐下来聊聊。”喜臻拉着她的手便往庭院中央的凉亭走去。
楚子厚识趣地退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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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在杜七娘精心准备的‘驱邪水’中,沈喜臻浑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
她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洗热水澡了,眼下泡在里面的她有种幸福到想哭的冲动。
所有人都说她福大命大能力大,竟然能从那么险恶的环境中活着出来,她谦虚地说那是运气。
确实,她只不过是准确地把握住了每件事情的时机才能完成那一系列的考验的。
不过,总算是了挺过了一劫。
如玄机道长所说的一样,这真是个分分钟都能要她命的劫。
然而,她战胜了它,她觉得自己又强大了不少,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能力上的。
她对接下来的任务更加有信心了。
温热的水轻抚过她光洁的肌肤,她整个人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沈姑娘去了哪里?”喜臻听到不远处传来楚子厚找她的说话声,不由得抿嘴微笑。
才分开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想要见她了。
这般想着,她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遇到他这般深情的好人。
她忙从水中起身,穿上崭新的衣裙,又精心地梳妆打扮一番,这才走出闺房。
看见她出来,大家的眼光又全都转向了她。
但见刚出浴的她面赛芙蓉、笑意嫣然,玉步款款,仪态万方,比往日又平添了几分成熟之美。
大家满眼惊艳地看着她,直感叹造物主对她的恩宠。
“这是一个新生。”喜臻对自己说。
从这里开始,她要成为一个更加值得大家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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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清平王明天要回北疆,所以吃过晚饭后便起身告辞了。
沈喜臻亲自送他出门。
“我会想你的。”楚子厚压低声音对她说,他知道在他们的背后有许多双眼睛一直在看着。
“嗯,我也会想你的。”喜臻笑。
“谢谢你!我想我娘得知此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楚子厚又说。
喜臻知道他指的是抖出文慈皇后当年请人对吉娜贵妃施行诅咒术一事,忙说:“不客气。”
“如今,那些曾让我娘担心和逃避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所以我这次回北疆会遵循父皇的嘱托带她回京一趟。”
“好的,那你准备几时返京?”
“大概下月中旬吧。”
“好的。届时我一定要见见你娘。”
“那是当然,我想你们应该会合得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对自己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有信心。
“我想父皇也会从心底里感谢你的,因为你使得他能和我娘重聚,这可是我花了好多功夫都没实现的事哦,你这未来的媳妇当得真成功!”
喜臻笑而不语。
……………………………..
喜臻重新回习艺馆给大家上课了。
看见她回来,大家都万分激动。
柳晴娘更是喜极而泣。
“这些日子没能来上课,我感到很抱歉!落下的课程我会一一给大家补回来的。”沈喜臻朝大家行礼道歉。
大家忙起身回礼道:“沈姑娘客气了!”
略微午休过后,喜臻便去了紫宸殿。
光昭帝满面笑容地对她说:“欢迎你回来,沈姑娘。”
“谢谢皇上!”
“朕已经将近身宫女全都换掉了,现在在我们身边的这一批都是朕亲自招来的。”
“很好,那我们以后谈话时便不用让他们退避三丈远了。”喜臻笑着说。
“朕已经好久没听到你的琴声了,在这么值得高兴的日子里,你要多弹几首才行。”
“当然,请皇上选曲吧。”
“不,由你来选就好,朕和你的审美趣味一向是接近的。”
“好!”
喜臻随即为他弹起了《浣溪沙》。
听着这悲欣交集又从容大气的旋律,光昭帝缓缓地松了一口,他的心情已经好久没这般平静了。他仔细地回想着沈喜臻这半年来为曦国所做的事,顿觉其功劳已经远超过朝中大部分的老臣,便认识到——是时候给她封赏了。
待得沈喜臻弹过三曲后,光昭帝对她说:“沈姑娘,从重兵压境、筑链式堡垒、抖出文慈皇后和护国公的阴谋以及施法救朕这几件大事来看,你之功劳显赫,非一般人所能比,所以朕想给你封赏。”
“多谢皇上!”喜臻忙跪下行礼致谢。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和推迟领赏,她知道自己的这一系列举措加起来可以得到不错的封赏了。
“朕欲封你为广安候,以广安区为封,食邑一千八百户,下个月初上任。”光昭帝朗声说道。
“皇恩浩荡,谢主隆恩!”沈喜臻赶忙叩头行礼。
“莫要客气,这都是你应得的,不过朕依然保留你御前军师和宫廷博士的位置,因此你依然需要经常进宫来。”
“好的。”
“由于广安区离京城有点远,朕特赐你可以隔日进宫,宫廷博士那边的经学讲课也是隔日进行。”
“多谢皇上的照顾!”
沈喜臻再一次朝他叩头致谢。
光昭帝示意她起来,满面笑容地说:“因为你的机智运谋,让朕得以和吉娜贵妃再次重聚,朕特别感激你,以后也请继续为朕出谋划策,共同为曦国的江山而做努力吧。”
“臣女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嗯,那朕即日便安排人办理定功行封手册,明日下圣旨,后日举办酒席,大后天便是七月一日,那日你便可以举家搬到封地去了。”
“是,皇上!”
“那今天就说这件事吧。”
“好的。”
喜臻遂抱着琴离开了紫宸殿。
次日一早,光昭帝便在朝殿上公布了册封沈喜臻为广安候的事,朝殿上顿时像炸开了锅。
“皇上,历来极少有封女候之事,还望皇上三思而行啊。况且俗话有曰:高官厚爵、鲜不致灾,她年龄尚小,这般厚禄恐怕不是很适宜吧。”宰相纪成藩立即出列道。
顿时又有几位大臣出列表示支持宰相的意见。
在曦国的历史上,仅仅出现过一位女候,那是三百年前某位皇帝的姐姐,所以众臣又以沈喜臻并非皇族血脉为由而极力反对。
但也有不少大臣表示这个封赏实至名归,毕竟从沈喜臻为曦国所做的贡献以及她个人的能力来看,她是完全配得起这样的荣誉的。
光昭帝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进谏,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待大家的建议都提完之后,光昭帝说:“论功行赏,且行赏不论亲疏才能彰显制度的公平,况且以沈姑娘之才识,她为曦国所谋得的利益早已经超过了这封赏,既然她的才学都丝毫不输男儿,又何必拿她的性别来做反对的理由呢?”
众位大臣赶忙噤声。
“另外,今年还有几位大臣的表现出众,功劳极高,朕也会有重赏。”说罢,光昭帝立即让刘公公宣读了定功行封名单。
听完另外那五位大臣的封赏内容后大家的心理顿时平衡了不少,于是便都不敢再提反对的意见了。
光昭帝笑着宣布退朝,大踏步地离开了朝殿。
百官忙跪下高呼万岁。
第058章 初心不变(求粉红票)
七月一日,沈喜臻身穿朱紫色官服,乘坐纯白色骏马,和家人一起迁往广安区新建的侯府。
整条路上皆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只要喜臻所到之处人们都纷纷朝她抱拳打招呼,喜臻也不时地向大家点头致意。
“女侯爷真漂亮!”一些小孩子在底下轻声地说,听得杜七娘喜上眉梢,而喜臻则满脸通红。
侯爷府比沈府要大许多,回廊高雅,庭院宽大,整个院落的格局显得格外的高雅大气。
喜臻将家庭事务交由杜七娘和姬月莲打理,她的主要精力依然是在辅助皇帝上。
即使收入增加了,头衔和地位也发生了改变,但她依然希望过简朴节制的生活,因此除了增加三位丫环和两位杂工之外,府里的人员基本没做变动。
而由于广安区离京城较远,所以沈喜臻每逢进宫日都早早起床,比之前的任何时刻都要勤恳敬业。
又由于她封了候,按照曦国的政策是可以直接上朝参加朝仪的,但光昭帝看文武百官对他封她为女候一事已经颇有微词,便决定省了她的上朝任务,反正退朝后他也会和她商讨的。
不过,一旦有重大事情需要商讨时,他会事先知会她,让她按指定日子来上朝。
…………………….
自从光昭帝废了文慈皇后的皇后头衔后,后.宫中便引起了一阵骚乱。
后.宫事务繁多,自然不能长期无后,所以光昭帝在楚子厚回北疆时便吩咐他尽快带吉娜贵妃回京。一来他特别想见她,二来他想趁此机会说服她留下来,毕竟,他最终的目的是希望她来当皇后的。
而且,这样一来也可让楚子厚尽早并且安心地回京来辅助他。
光昭帝静等他们母子归来。
在这段时间里,他下令由董贵妃暂时监管后.宫事务。
董贵妃自然十分乐意,所以她一边打理各项事务,一边拉拢人心,让整个后.宫的人都对她保有极好的印象。
“贵妃娘娘,以小人之见,皇后之位非您莫属了呢。”
“是呀,贵妃娘娘无论外貌、能力和胸怀都足以配得上‘母仪天下’四字,皇后之位不给您还给谁呢?”
“可是,别忘了还有个拉扎吉娜贵妃。”
“切,她不是早就说过绝不回宫的么?”
“那也是因为当时文慈皇后还在位嘛,如今她不在位了,拉扎吉娜要回宫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吧?”
妃嫔们坐在一起轻声地议论着。
董贵妃一脸笑容地听着,并未做任何反应。
“贵妃娘娘,您觉得拉扎吉娜贵妃会回宫来吗?”柳昭仪望着董贵妃说。
“拉扎吉娜贵妃比我早进宫,就算她要当皇后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何况她回宫这么名正言顺的事呢。”董贵妃笑着说。
在与文慈皇后打交道的这十七年里,董贵妃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事。
为了保护自己和三皇子,她一直对文慈皇后言听计从。
她很清楚,自己在文慈皇后面前表现得越没主见、越柔顺就越安全,因此她毫不在乎文慈皇后来气时拿她当出气筒,甚至公然轻慢她,她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承受的,只有承受得住这些,她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她是个机会主义者,一天天、一年年地等,终于等到了文慈皇后被废,等来了这夺后的最佳时机,但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皇后被废事件才刚发生不久,皇上也还在气头上,所以她不能表现出对后座的一丁点兴趣,只有这样,才能打消皇上的疑虑。
剩下的,便是看吉娜贵妃那边的反应了。
她不能急,她得继续发挥她善于等待的优点,静候良机。
…………………….
七月八日,太子与花月谣成亲。
虽然经历过了篡位事件,但由于众臣的请求,太子最终没有被废,因此他现在虽然没有了兵权却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所以婚礼也完全按照太子的身份来举办。
话说花家因为这次事件也是担心得不得了,花贤的夫人上官氏还一度请求花贤到宫里找皇上商量废除太子与花月谣的婚约之事,却被重信重义的花贤给断然拒绝了。
吉时一到,花月谣便坐上了花轿,由八名内监抬着、左右各十名宫女随着,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进发。
刚刚经受母后被废之沉重打击的太子在这天强颜欢笑着在住处恭迎花月谣。
太子成亲,其他皇子本应都在场的,但由于楚子厚远在北疆,所以没能赶来参加。又因为这个婚期是后来重新定的,所以楚子厚在得知时想赶回来参加已是来不及,故只能以书信的方式对他表达了祝贺,又为自己的失约而深表抱歉。
洞房里,喝过交杯酒后的太子忽然悲从中来,又接着倒酒连喝几杯,因此还没洞房便醉趴在了桌上。
久等不见来掀头盖的花月谣感到疑惑,忙自己悄悄地将头盖掀开,立即看见了醉倒的太子,不由得一阵心疼,忙扶他到床上躺下,又给他灌了一杯浓茶。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花月谣心如刀绞。
她知道文慈皇后事件,自然也晓得他的心伤,她为他叹息。
“从今往后,就让我来弥补文慈皇后对你的爱吧,我希望我能做得比她更好。”她在心里暗暗地说,一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充满男子气的脸。
太子的眼睫毛动了动,然后面朝里面翻了个身,她惊得赶忙将手缩回来。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太子熟睡的微鼾声。
花月谣的眼皮也直打架了,她为他盖好被子,在他的身侧轻轻地躺下。
很快,她也进入了梦乡。
……………………….
当花月谣从梦中醒来时发现天还未亮,太子的一只手正搭在她胸前,他的整个身子也转向了她。
他的气息呵在她的脸上,使她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摸他的脸。
瞬间,她的手便被他握住了,吓得她‘啊’的一声。
“在洞房花烛夜里我却自顾自地睡去了,真是我的不对。”他望着她娇艳的脸庞说。
“没什么,您当时喝醉了。”
“可是你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不满。”
“我哪有?”花月谣忙掩饰。
“我看出来了。”
“那夫君的脸上也写满了悲伤。”
“我哪有?”太子学着他的语气说。
花月谣笑了。
“夫君,难道我们成亲也不能让您变得开心一点么?”她双目柔柔地望着他问。
他的眼神顿变冷冽。
“对不起!”她赶忙红着脸说。
“我没事。”他半支撑起身体来,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她。
越发觉得眼前人明媚动人。
他才忽然想起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怎么啦?”花月谣见他若有所思,忙问。
“没什么,呃,就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太子红着脸答道。
虽然已经二十岁,但还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所以他也不知该怎么做。他又很担心会弄疼她,或者表现得让她不够满意。
冰雪聪明的花月谣马上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说:“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便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夫君有何事是不能跟妾身讲的呢?”
“这事不太好讲,还是用行动来表达好了。”
“……”还没等她说话他便忽然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用力地扒开她的衣服,吻向她那如雪的肌肤。
……………………
五日后,在即将要搬进静思园前,太子到冷宫里去看望文慈皇后。
当文慈皇后听说太子来了时顿时喜笑颜开,朝他快步走过去。
想到因自己的大意而让允氏的那封信落在审判官的手上,进而使得母亲的罪名成立,太子的心口就像被刺了一刀般生生地发疼。
他走近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未语泪先流。
“母……娘亲,对不起!”他朝着她直直地跪下。
“你不需要抱歉,我儿,这是天意使然,就算你再小心谨慎,那封信也终归是会被人发现的。”她笑着说。
“可我还是感到很抱歉。”太子泪如泉涌。
她浑身颤抖了一下,也湿润了眼眶。
“那么,答应我,抖擞精神好好地活下去。我等着你来救我。”她静静地说。
他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希望他能成王,只要他能登上皇位,那她便有得救的机会了。
“我会努力的,请您再耐心地等待一下。”他朝她恭敬地行了三个礼。
…………………………….
静思园在城郊,是一处造型别致、景色优美的庭院式住宅。
由于太子和花月谣要在这里呆一年,所以光昭帝安排了精兵守卫,又安排有厨师、丫环和园艺工等人入驻,还安排名师每日上门来给太子授课。
皇上给太子写了一封信:用心读书、时刻反省,人的胜利不是你去打败了多少敌人,而是看你让多少敌人成为了朋友,多想想朕的这句话吧,朕等着看到一个更好的你。
太子顿时热泪盈眶。
父皇还是爱他的。
他不能让父皇失望。
太子仰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在心里暗暗地下了个决心。
第059章 修复关系
“母亲,这次请您不要再犹豫了,我们不过是回京去见父皇一面而已,如果这样的要求您都不肯答应,父皇一定会很伤心的。”楚子厚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拉扎吉娜。
他知道母亲的性格倔强,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就一定要遵守到底。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的。”拉扎吉娜抚摸着清平王的头发说。
“这还需要考虑吗?我的母亲大人啊,我求求你了,如果这次您不肯跟我回京的话我也不回去了,因为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向父皇交代了。还有,我也答应了阿臻这次会带您去见她的,如果您不回京,我也不好跟她交代。”楚子厚佯装生气道。
“厚儿,你这是威胁娘吗?”拉扎吉娜依然一脸安静的笑容。她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
“孩儿不敢,但是母亲,过分的固执有时候并不能为自己或他人带来好处。”楚子厚望着她恳切地说。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拉扎吉娜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自从得知文慈皇后当年曾请人向自己施行诅咒术的事情后拉扎吉娜的心态确实有了些改变。她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那时的她会整整病了九个月,而且吃什么药都不见效,好在她从小在草原中长大,身体十分结实,因而最终还是战胜了它。
既然事实是这样,那么她又何必一味地退让呢?如今正是太子被禁足而清平王的人气在提升之时,就算仅仅是为了清平王也应该大大方方地回京一次,况且那里还有整整思念了她十八年的光昭帝呢。
而她,也是十分想念光昭帝的,只不过是嘴硬而死不承认罢了。
或许,这真的是时候了。
………………………
“厚儿,我答应你,月中和你回京一趟。”拉扎吉娜跟楚子厚说。
“太好了,我想父皇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楚子厚难掩满脸的兴奋。
拉扎吉娜羞红着脸,笑而不语。
楚子厚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既然母亲肯回京去看皇上,他们两人的感情必然也会升温,这样的话,他在京任职时母亲也跟着来的可能性就大了许多,如果母亲真的愿意跟他在京安居,那他以后不仅能安心地工作又能和喜臻以及她的家人们时常见面,便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了!
想到这里,楚子厚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因为很重视、也很紧张这次时隔十八年的再聚,所以拉扎吉娜提前好几天便开始做准备。
单是食物她就准备了整整三大包,还准备了一大包的布料和首饰。
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楚子厚发现母亲的脸色也越来越有神采了。
楚子厚由衷地为她高兴。
拉扎吉娜也不过才三十五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是应该得到爱情的滋润的。
七月十二日,楚子厚、拉扎吉娜、韩将军和陆将军四人骑马从北疆出发,直往京城飞奔而来。
越接近京城时,拉扎吉娜的心情越激动,想要见到皇上的心情也越来越急切。
拉扎吉娜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心底里依然还是深爱着光昭帝的。
得知楚子厚一行人很快便要回到京城的消息后,光昭帝立即派人给他沐浴更衣。
他要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她。
泡在浴池里的他回想着当年和拉扎吉娜恩爱的点滴,不禁感慨万分。
“好在,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上天待朕真不薄啊!”光昭帝在心里感叹。
楚子厚一行人来到宫门口时远远便看见了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光昭帝,四人忙跳下马来朝他行跪拜礼。
光昭帝赶忙叫他们平身,眼睛却凝固在了拉扎吉娜的身上。
她还是那么美,而且风姿比当年更盛了。看着美好如初的她,历经世事的他也不由得加快了心跳。
而在拉扎吉娜的眼中,光昭帝也依然如当年那般高贵儒雅、气势逼人,虽然岁月让他的鬓角染上了些微的风霜,但丝毫不损他的阳刚气质。
两人目光对视,眼中很快便盛满了浓浓的爱意。
………………………
得知拉扎吉娜已到京,董贵妃虽然心中十分之不痛快,但表面上还是一脸的欣喜,和楚子尧一起前来会见。
“虽然之前从未见过姐姐,但早已从皇上和清平王的口中得知姐姐的一些事,如今得以相见,真真是惊若天人啊!”董贵妃抱着拉扎吉娜说。
“妹妹客气了。”拉扎吉娜笑答道。也伸手回抱了一下她。
虽然才刚见面,拉扎吉娜已经看出董贵妃对她的敌视,所以立即生起警觉之心并收敛自己的行为。
然而,那天晚上,光昭帝去了拉扎吉娜的寝宫。
这之后的十天,光昭帝每晚也在那里。
虽然也很担心这会引起董贵妃的嫉妒,但在他的面前,她再也无法克制得了自己。
虽然有后.宫佳丽无数,但这些年里光昭帝清心寡欲,极少临幸她们,久而久之,妃子们便都以为是他的那方面不行了,所以也就不敢再奢望他的临幸。
事实并非那样,那只不过是因为光昭帝对她们不感兴趣罢了。
如今与拉扎吉娜重逢,光昭帝仿佛重回到了当年的岁月,因此除了上朝和批奏折外,他的其它时间都是与她在一起的。
促膝交谈、抵死缠.绵,每一天都恩爱如新婚夫妇。
这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没想到彼此还那么深爱着对方,没想到原来这种爱可以通过身体的接触来唤醒。
而一旦唤醒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很快乐,也很珍惜。
“回来吧,回到朕的身边来。”光昭帝从背后搂抱着她说。
她的腰肢一如当年那般纤细,她的气息和体香也一点都没变,他沉醉于其中不可自拔。
“臣妾会考虑的,可是,臣妾的性格,恐怕不太适合呆在后.宫。”
“你是担心妃嫔们的勾心斗角吗?”
“并非仅仅如此,臣妾热爱自由。”拉扎吉娜小心谨慎地答道。
“你担心住进皇宫后会没有自由?”
“也并不完全是这样。”拉扎吉娜笑着说。
“其实你的顾虑就是这些,那么朕答应你,会给你足够的自由,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只要不是去做有损曦国利益和尊严的事便可。”
“好的,臣妾会考虑的。”
“明年朕便会召清平王回京来任职,朕希望届时你也回来,朕还希望你做曦国的皇后。”
拉扎吉娜回头看着他,看出他这话是真诚实意的,便笑着点了点头。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回京,更没想过自己会愿意坐上皇后宝座。
爱情的力量真大啊!
坚持着熬过了这么多年的寂寞,她最终还是为爱做出了妥协。
……………………………….
因为没能赶回来参加太子的婚礼而内疚万分的楚子厚向光昭帝请得了半天假。
他要去静思园见见太子。
“还记得当初我亲口答应过你会回来参加你婚礼的事吗?,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履行承诺,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楚子厚望着太子一脸愧疚地说。
“二弟莫要太在意,世事无常,难免会有些身不由己的事,你如今亲自来探访我们不就已经表达你的心意了吗?”太子忙笑着开解道。
“这是我和我娘为你们准备的结婚礼物,小小心意,望笑纳!”说罢,楚子厚拿出一个大包裹并将之打开。
两人一看,是一条绿松石、玛瑙、翡翠、珍珠、蜜蜡和琥珀混搭在一起串成的项链和一件有多种针法刺绣图案的长袍。
项链色彩鲜艳又不失古典气质,长袍高贵大气且富有品味。
而且从材质来看皆是上等的好货。
两人都露出了无比惊艳的神色。
“项链是送给王妃的,您戴上这串项链一定会很好看,而长袍是送给哥哥的,哥哥穿上它一定会更加高贵大方。”楚子厚笑着说。
花月谣立即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太子也立即将长袍穿上,效果皆出乎意料地好。
两人忙向楚子厚道谢。
…………………………..
贡国国君即将到访,因此曦国上下皆进入到了紧张等待的状态中。
由于这件事,光昭帝让楚子厚推迟几天再回北疆。
一方面是希望能让他增长见识,二来是希望自己能和拉扎吉娜多呆几天。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光昭帝对拉扎吉娜的爱意日深,如今已经发展到离不开她的地步了。
………………………………….
推荐好友书《嫡双》,书号3445708: 洞房花烛夜,凌默说:“待我君临天下,便以江山为聘,许你皇后之位,生生世世共白头!!” 从此,上刀山赴火海,慕欢颜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八年后,他荣登大宝,君临天下,却下了一道圣旨将她永远禁锢在宁王府欢颜殿。
多少次,独守在欢颜殿,漫无边际的孤寂和相思,慕欢颜几乎快要熬不下去,可她依然坚持着,等待着,相信凌默一定会来接她入宫团聚……
然而,苦守十年,却等来了他最宠爱的皇后和一杯鸠酒!
慕欢颜得以重生,回到十八年前,与凌默初识之际。
这一次,她定要把曾经受过的苦,一一都还回去!
第060章 月下比拳
此章的章节名改为:月下比拳
由于推翻了三章的剧情,所以原野这个龟速码字工这两天就过上了鸡飞蛋打的紧张日子,所以思前想后,决定从日更三章改为日更两章,以便能写得更加从容,内容更有质量些,请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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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安候,吉娜贵妃来看您了。”
柳晴娘跑进来报告说,刚讲完经学的喜臻忙朝习艺馆门外的小花园望去,远远便见那丛紫薇花前站着一位身材窈窕、姿态高雅的妇人。
喜臻忙起身朝她走去。
走到近处时,喜臻发现对方不仅仪态端庄出众,容颜也十分明媚动人。
能拥有这般出色之容颜和端庄得体的举止,怪不得能让光昭帝念念不忘了。
喜臻虽同为女子,看着她也觉眼前一亮,如沐春风。
“小女子沈喜臻见过吉娜贵妃!”喜臻忙朝她施礼道。
“早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终于明白清平王为何会这般钟情于你了。”拉扎吉娜上下打量着喜臻,露出了一脸满意的笑容。
从草原无拘无束的环境中长大的拉扎吉娜十分喜欢沈喜臻身上那沉着自信又充满愉悦气息的气质,因此虽然彼此初次相见,但却没有丝毫的生分,聊起天来也十分的轻松自在。
合眼缘的两个人是可以很快成为朋友的。
而当她们能成为朋友,这样的婆媳关系便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所以两人皆暗自庆幸。
那天下午,拉扎吉娜和楚子厚以准亲家的身份到沈家拜访。
这次见面,双方家长皆对彼此的家世感到满意,因此两人得到了他们一致的祝福。
能得到家长祝福的婚姻是幸福的,所以他们对彼此的未来瞬间充满了信心。
…………………………
自从拉扎吉娜回宫后,光昭帝每天晚上都去她的寝宫,这般现象发生在一向清心寡欲的
光昭帝身上可谓是极不寻常,妃嫔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更有些多事者跑到董贵妃那里去煽风点火。
董贵妃笑着说:“他们已经分离了十八年,现在能在一起自然格外珍惜,如果连这一点我们都要计较就未免太不懂事了。”
众妃见董贵妃丝毫没有表现出在意来,顿觉自讨了个无趣,只好怏怏离去。
董贵妃一脸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宫殿中,双眼却隐约有几许的不安,在这透着凉风的夏末,她的心却如锅里的开水般翻腾不息。
“皇上,请您也照顾一下其他妃嫔们的感受吧,今晚……就不要来臣妾这了。”拉扎吉娜羞红着脸轻声地请求。
已经和光昭帝见了面,又在一起了那么多天,她觉得上苍待她已经不薄,她不能奢求再多了。
尤其是董贵妃那里,她得顾及一下。
光昭帝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说:“就算你不回宫,朕也极少去见她们的,你无需担忧。况且再过几天你便要回北疆去了,不要对朕这么狠心吧?”
拉扎吉娜顿时没了话。
“要不,你答应朕——现在就留下来,那朕也答应你,今晚就去其他妃嫔那里。”
“那您还是留在臣妾这吧。”
光昭帝的脸上泛起了满意的笑容。
………………………
为了保持曦国的尊严,光昭帝决定——在贡国国君到访时让太子楚子灿也在场。
然而,就在约定日期的前一天,光昭帝又收到了贡国国君的来信,信上说他近日身体抱恙,所以不能如约前来,并表示下次再约。
光昭帝看着这封信,越想越生气,忙叫喜臻来。
“他们这是摆明在忽悠我们呢!”光昭帝一脸不悦地说。
“皇上莫要生气,既然他们忽悠我们,那我们下次就找机会忽悠回去好了。况且,他们不来,我们正好省了不少的心呢,您也知道,贡国国君是那么爱谈条件的人。”喜臻忙安慰道。
听她这么一番安慰,光昭帝顿时消气了不少。
………………………………….
八月一日,曦国正式招收常备军。
沈喜臻在忙完宫中的事情后便女扮男装去招兵点帮忙。
广安候亲临现场帮忙,招兵点的工作人员们自然大受鼓舞,工作起来也分外卖力。
除了这些工作人员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外,其他人是完全不知晓的,所以她可以在人群中自在地走动。
前来应征的人络绎不绝,所以招兵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广安候,谢谢您了!”招兵工作人员在离开前向她道谢。
此时四周已经暗了下来,阿贵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忽然间,一侧走出来一个人,伸手在喜臻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喜臻忙转身,见来人正是胡椒,顿时大喜过望。
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喜悦表露在脸上,她忙叫住招兵的工作人员。
胡椒却摆手让他们走。
喜臻不解。
“我不想应征常备军了,我跟着你混可好?”胡椒一脸认真地问她。今日的他已经把那头蓬乱的头发收拾得整整齐齐,将脸上的轮廓清晰地展露了出来。
虽然体型壮硕,肤色黝黑,但他的五官却还算清秀。
“这什么话?”喜臻大惊。
“心里话。”他笑着说。
原来,他早已经到了现场,看见她是乘着马车来的,便知她身份非常。为了能多看她几眼,他没有立即上前去报名和填表,而是躲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上,从那小楼的窗口往下看。
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
他一边暗暗地看着她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竟然对一个男的这般感兴趣,我是不是不太正常呢?
然而,随着他对她的观察的深入,他渐渐地看出了端倪——这位眉目清秀的白衣公子原来是个女的。
哈哈哈,他在心里开心得大笑。
既然对方是女的,那事情就有趣多了,他便想着该如何跟她拉近关系。
既然她女扮男装而来,可见是刻意隐藏了身份,因此他首要做的便是查出她的真实身份来,所以他决定静静地等待,等到招兵工作即将结束时再出现。
届时,他想问问她——如果他进了兵营还能不能经常和她见面。
所以,当他等到人群都散去之后便快速地朝她走来。
他要认识她,并和她交个朋友。他凭直觉便知道——她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因此,他可以不必太顾虑彼此身份的悬殊。
忽然,就在刚才,他听得有人称呼她为广安候,顿时大喜过望——原来她就是那个江湖中人口口相传、神一般的女子。
怪不得,怪不得会有这般出众的神采。
想到这,他没有了丝毫的犹豫。
“可我不需要招人。”沈喜臻对他的请求略感奇怪。
“你一定需要的,你想想啊,你现在已经是曦国国宝级的人物了,你的人身安全不是就显得特别重要了吗?”他想,以他的武功,当她的贴身保镖还是可以的。他觉得她的身边需要这么一个人。
沈喜臻顿时张大眼睛看着他——他竟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咳咳,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喜臻闲闲地问他。
“刚才不小心听别人这么叫你的。”
“你会武术吗?”
“十四岁前师从燕南青,学会了七七四十九种拳术。之后又拜洪北均为师,学会了五七三十五种剑术。”胡椒语气冷静地说。
沈喜臻的表情变了变。
燕南青乃燕式神拳的掌门人,以其出神入化的拳术在江湖中享有盛誉,而且据说他招徒弟的条件也十分之严苛,能师从于他可见并非一般人。
而洪北均则是名震江湖的大侠,所有见识过他的剑术的人都赞其剑如飞风,玄乎其玄,眼前这小子竟能跟他学艺,也必有其过人之处吧?
“那我们比试一下,三十招内能打成平手的话我就招你,若不能,你就另谋高就吧。”沈喜臻说。
胡椒早就听说她武功了得,此番正想和她切磋一下呢,因此当即答应。
“比拳还是比剑?”沈喜臻又问。
“比拳的话恐怕你不是我的对手。”胡椒坏笑道。
“不比一比怎么怎么知道呢?那就比拳吧。”
“行,我会手下留情的。”胡椒满口答应。
“谁要你手下留情,届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出招吧。”
两人立即展开了比试。
皎皎月光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时而如两醉汉你推我挡、你进我退,时而摇身晃膀、脚如走冰,时而如白鹤展翅、势猛如电。
两人直打了二十九个回合也依然不分胜负。
胡椒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吃惊,他与无数拳术高手切磋过,从来所向无敌,今天难道是要败在这个女子的手上吗?
可是,如果自己败给她的话就不能跟随在她的身边了,所以他必须得赢她,因此他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一套拳法——迷踪拳。
迷踪拳注重腿功,他在与喜臻的切磋中已经发现喜臻的腿功略逊于他,所以他决定用这这套拳来打败她。
而喜臻从他发功的招式已经看出他将要使的拳法,也立即使出她最拿手的八卦拳。
八卦拳的特点是柔中有劲,步子大且不易被察觉,重心稳所以不易摔倒,而且它能有效地糅合气功。
而她的气功功底又很深厚,所以并不怕他的迷踪拳。
最终,两人打了个平手。
但也终于证明——他达到了她的要求。
“你还有家人吗?”沈喜臻问他。
“没有了,阿爹阿娘死得早,我是跟着我爷爷长大的,爷爷去年过世了,我就独身一人了。”胡椒答道,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机会留在她的身边,他的心情非常激动。
“还有其他亲戚吗?”
“都是些很少走动的,所以不谈也罢。”
“那好,我府上正好缺一个杂役,你若不嫌弃的话明天下午便到广安府来找我吧,带上你的行李来。”
“好的,谢谢……啊?你要我当杂役?”胡椒登时瞠目结舌。
“对,今晚你好好考虑一下,不来也没关系。”沈喜臻笑着负手转身,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第061章 紧密部署
次日下午,喜臻才刚回到府上便被告知——门外有一位叫胡椒的青年男子求见。
喜臻了然一笑,说:“叫他进来。”同时,她起身往会客室。
这是胡椒第一次见穿着女装的她,所以根本不敢用先前的态度来对待眼前的她。一脸局促地问:“沈……算了,我还是叫你主人吧,主人,不知你所说的杂役是哪些?”
喜臻笑着说:“需要你到一座深山里去,帮助我监管一个工程。”
“深山里的工程?”胡椒双眼圆瞪。深山里会有什么工程?他疑惑。
“没错,我需要派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去。”
“问题是,你这工程到底是什么啊?作啥用的呢?”胡椒一脸好奇地问。
“我会带你去看,你看了便知道。”喜臻和颜悦色地回答。
“好。”反正他从小在山里长大,过得惯山里的生活。而且,当监工好歹比当杂役要强一些吧?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套衣服便来。”喜臻说,站了起来。
“哦。”他没好气地望了她一眼。
女人还真麻烦,出去一趟也要换一套衣服。他在心里想。
不一会儿,喜臻便一身男装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经常女扮男装的吗?”看见男装的她,他的心情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因此说话也随意了些。
“不,需要的时候才会这样穿,我们走吧。”
“那我需要带着行礼去吗?”
“暂时不用,我们可能还要回来一趟的,我会叫管家帮你安放好。”
………………………
喜臻和胡椒骑马一路飞奔,不多时便来到了机关屋所在的山头上。
正在忙碌地指挥着工人的万海默看见了他们,远远便朝他们打招呼。
“沈公子现在有帮手啦?”万海默望了望胡椒问。
“嗯,日后他会留在这边帮忙跟进工程的进度,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他讲,他会传达给我的。”喜臻笑着说。
“那你以后不常来了吗?”万海默的眼底顿时露出淡淡的失落。
“因为要忙的事增多了,所以来的次数可能要少一些了。”
“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万海默笑。
喜臻带着胡椒到机关房里走一圈,让他熟悉每一套机关的所处位置,且告知他需监管的内容。
胡椒从未见过这般多功能的房子,因此震惊得不轻,又听说是眼前人所设计,对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便答应了这个差事。
“好,没意见的话便跟我回去签合同吧。”喜臻说。
“合同?有这必要吗?”胡椒为她对他的不信任而显得不太高兴。
“并非不信任你,但有些事口说无凭,且由于这屋子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一定得签。”喜臻一脸正色地说。
平生最痛恨签合同的胡椒又不由得思想挣扎了一阵。
“那好吧。”最后,他咬咬牙说。
回到候府,沈喜臻立即和他签订合同。
合同的内容无非是要求他将机关屋的事保密罢了。
见没有什么为难他的款项,他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其实,从昨天说出“我跟着你混可好?”时他便下定了决心要接近她的了,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排到这里来。
想着还是不能经常看见她,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喜臻预付了一个月的月钱给他,又赠送了一把宝剑给他。
次日一早,胡椒便带着行礼离开了候府,住进了山里。
………………………..
常备军的招收工作一完成,光昭帝便下旨——各城立即开始建城廓和挖城池。
顿时,整个曦国都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光昭帝和楚子厚、喜臻等人也亲自到现场指导工作。
由于光昭帝的极力挽留,所以拉扎吉娜答应在京多住些时日,楚子厚也顺便留下来帮忙跟进一下建城廓和挖城池的工作。
只有禁足在静思园的太子没有办法来到现场感受这样的气氛。不过最近他想通了许多事,因而一点也没为此而纠结,何况花月谣怀孕了,他的心里有了新的寄托,倒是慢慢地喜欢上了静思园里的安静生活。
每日里,他除了读书、练武,就是和花月谣聊天、散步,日子过得比大部分人都惬意。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他的母亲——文慈皇后。
她还关在冷宫里。
而这一次都源于他。
所以他不能不管她。
为了能救她,他得努力,让自己有朝一日登上皇位。
他只有成了皇帝时才能救得了她了。
所以他必须得接近政治。
因此他每天都看大量跟政治有关的书,学习先人们的治世之道。
一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他给自己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力求在走出静思园时能成为一个比现在更强大的自己。
他相信他能做到的。
………………………………
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建城廓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挖城池的工作也准备好了。
紫宸殿里,听着喜臻弹琴的光昭帝微闭着眼睛,嘴角露着笑意。
弹了两曲之后喜臻开口道:“皇上,臣女有一事进谏。”
听得她说有事进谏,他忙睁开眼睛、危襟正坐,说:“广安候请讲。”
“皇上,如今曦国有了坚固的城墙,外部防御工作算是告了一段落,接下来,我们应该关注一下城墙内的问题了。”
光昭地静等她接着往下说。
“曦国现在还有很多百姓在忍饥挨饿,而对于土地并不算少的国家,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臣女觉得,那是因为曦国的大部分土地使用权都抓在了王孙贵族的手中,所以若这样下去,贫富差距的问题便会一直存在。”喜臻说。
光昭帝点了点头,说:“确实是这样,广安候有想到什么对策了吗?”光昭帝知道,要解决贫富差异并非易事,他早已经想过此事,只是一直还想出可行的办法来。
“老百姓若想吃得上饭并且吃得好,最终还是得拥有土地使用权。”
“你是想让百姓们都能拥有自己的田地吗?”光昭帝惊问道。
“是的,俗话说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只有百姓们都富裕了,曦国才有可能走向真正的富强。”
“告诉朕,你会怎么做?”
“从王孙、诸侯等贵族的手中抽出大部分的土地来,将它们分配给百姓。”
听得这话,光昭帝惊讶得差点坐立不稳。
“恐怕贵族们不会同意的,而他们中的人又大多都很有势力。”
“所以臣女请求废除贵族世袭特权和减少分封,宗亲和贵族们可以拥有一定的田地,但要按功劳来,且不能超过一定的量。这样做有三个好处:一、让更多的百姓能拥有土地使用权。二、防止诸侯的权利过大。三、皇上可因此得大获民心,增强国民们的向心力。”
“那么,将大部分田地的使用权收回来之后又将怎么分配呢?”
“按人口分配。这是最公平的办法了。”
“嗯嗯,有道理。不过要从王孙贵族们的手中收回大部分的田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他们不会答应的。”
“如果皇上信任臣女,这件事就交给臣女来办吧。”
“这……广安候,这些人皆很有势力,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臣女也知道,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更需要拿出制度和行动来。”
“……”
“所以,臣女想向皇上请求一件事。”
“你说吧。”
“臣女在推行这一系列改革时必定会得罪一些顽固派,为了能将改革贯彻到底,臣女请皇上赐臣女一个免死金牌。”
“这是自然。”
“多谢皇上!”
“回去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来给朕,朕会帮忙落实的。”
“行。”
喜臻微笑着告退。
刚走出紫宸殿的喜臻便看见了等候在门口的楚子厚。
“我明日回北疆,所以来跟你辞别。”楚子厚对她说,和她并肩而行。
“好的,请多多保重,吉娜贵妃也回去吗?”她关切地问。
“嗯,一起回去。”
“那么,能跟我回一趟候府吗?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
“行。”
“一起走吧。”
坐上马车后,清平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由于有帘子盖着,所以他大大方方地吻了她。
“我这一回又得好几个月才能见你了,我会想你的。”他怀抱着她说。
“我也会想你的。”
“时间啊,求你过得快点吧,好让你快点成为我的娘子。”楚子厚一边说一边亲她的脸颊。
她红着脸笑而不语,心里的幸福感却是满满的。
第062章 舌战群臣(4K求粉红票)
由于喜臻提出的‘废除贵族世袭特权、减少分封、从贵族手中抽回一部分田地’的建议皆是将矛头指向贵族,所以光昭帝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光昭帝是个明白人,他很清楚这些举措对曦国的未来具有长足好处,只是,王孙贵族们的权势太大了,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朝廷那就会导致一场灾难,届时,不仅光昭帝左右不是人,曦国的百姓也会遭殃。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光昭帝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权力过于集中于某一阶层的人的手中是件极其危险的事,而且还能威胁到他的王位。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是非常支持喜臻的建议的。
但贵族世袭特权已经沿袭了数百年,王孙贵族们早已视这制度为理所当然,如果现在要废除无疑是伤到了他们的根,他们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朝廷在很多地方还得仰仗他们的支持,皇帝要动他们的话就等于自削羽翼、恩将仇报,这也加大了光昭帝想要推行改革的难处。
因此光昭帝顾虑重重,摇摆不定。
沈喜臻的计划书已经交上来好几天了,光昭帝将里面的每一条举措都已经深记于心,但依然不敢行动。
“皇上,这个举措在实施之初虽然会比较艰难,但只要我们坚定不移地贯彻下去,还是很有希望做成的。”喜臻补充道。
“那会将王孙贵族得罪个遍,朕真不希望因此而爆发内部战争。”这是光昭帝最担心的事。
“臣女认为只要是符合道义、顺应民意的事就一定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拥护,虽然一开始时难免会有误会和埋怨,但时间会让大家慢慢想通的。如果想不通,届时大势所趋,也由不得他们不服从了。”
“一定要推翻旧式贵族制度才能使曦国变得更好么?不能用其它的办法么?”
“办法是有,但是这一条必定不能绕过,否则根本无法彻底实现真正的国富民强。”
“广安候,你比朕有胆识!”
“皇上过誉了,为了起表率作用,臣女自愿让出五百户和良田五十亩。皇上请试着想想,假设每个贵族都能让出这个量来,曦国便多了多少可以自由规划的土地和不受奴役的百姓?”
光昭帝听了连连点头。
沉思了半盏茶的功夫后,光昭帝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喜臻说:“这样吧,明日朕在朝上宣布这一举措,看看大家的反应,届时你也上朝吧。”
此话一出,光昭帝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举措贯彻到底。
“诺,多谢皇上!”喜臻忙行礼致谢。
……………………
“臻儿,你这是惹事上身啊,你知不知道很多王孙贵族手上还握有兵权的呢,随便一个都不是我们能惹的,如今你把他们全都惹了,万一届时大家都将矛头指向你可怎么办?”杜七娘一脸担忧地望着沈喜臻说。
自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杜七娘便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前段时间喜臻被抓入大牢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呢,如今又说要推行新政,叫她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娘,真的很抱歉,可是这事十分必须,不然的话曦国人的生活永远也好不起来,我想要让曦国的百姓更加有尊严地活着。”
“那是你一个小女子所能做得到的事么?”
“反正试一试吧,总得有人带头行动的。”喜臻笑着说。
杜七娘见她已经决定好了,便不好再多说反对的话了,于是说:“总之你要小心,你将要得罪的是整个曦国的贵族啊。”
“娘亲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的。对了,为了安全起见,这段时间里你们尽量少出去吧。”喜臻说,为因自己的行动而让全家人担心而深感抱歉。
可是,只要那个穿越任务还没有完成她就必须得继续行动,她注定是不能过安逸日子的。
次日一早,光昭帝便在朝堂上宣布了要废除贵族世袭特权、减少分封和从贵族手中抽回一部分田地的计划,把整个朝堂上的人都给惊吓住了。
反对的声音随之响起,那些拥有贵族特权且高官厚爵的大臣们的声音尤盛。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弥漫着浓烈的怨气。
竟然有人敢公然反对沿袭了几百年的政策?
不少人顿时有种好日子活到头了的感觉。
由于对这个计划心怀恐惧,因此大臣们便纷纷提出反对的意见。
“皇上,先帝们感念有功之臣才给他们封赏,这本就是顺应民心、鼓励立功的一件事,因此才得以代代相传无有异议,如今要将他们的功爵去掉,这无疑于否认了他们的功劳,这样下去还会有谁愿意为曦国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呢?”宰相成纪藩首先出列表示反对。
“废除贵族世袭制的初衷并非是针对有功之臣,相反正是为了鼓励大家立功,因为它的封赏是针对个人而非家族的,这样一来,便杜绝了‘无功者也受荣禄’之不合理现象。试想想,如果父亲有功,我们重赏父亲,这肯定是毫无异议的,但连他的儿子也一并重赏,这合理吗?”沈喜臻出列,不慌不忙地反驳道。
“俗话说:一人有功,三世显荣,父亲受封赏,儿子也沾光,这有何不妥之说?”又有一大臣出列反问。
“大人,我问您?您的阿爹和您的能力一样吗?”喜臻一脸镇定地问。
“能力当然有大有小。”那大臣不悦地答。
“很好,正因为人的能力有大有小,所以父亲或许是个骁勇善战的人,但他的儿子就未必是了,那么,把不善战的儿子安排上战场并且让他担任指挥官,这样的安排合适吗?”喜臻接着追问。
“当然不合适。”
“所以说,我们想要的便是直接嘉奖这个父亲的功劳,至于他的儿子,如果他要获得封赏便得自己主动去立功,这不是很公道的事吗?”喜臻又问。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说的话却句句在理,不容反驳。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那么,我想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给有功之人本人一定的封赏,但不涉及其家人,这样不仅能鼓励其他人争相立功,也避免了让无功之人受禄的不合理现象。当那些失去了世袭福利的贵族子弟们为谋自身的发展而纷纷走出家门时,他们的谋生能力便提高了,曦国便少了一大批的纨绔子弟,这不也为你们减少了后患之忧吗?”喜臻说。
众臣们面面相觑,竟无言反驳。
确实,王孙贵族的后代们中多的是纨绔子弟,他们因为有高官厚禄的父辈照顾着,还真没有几个能走出家门去接受风雨历练的呢。
喜臻这番话倒是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去。
可是,人都是有私心的,谁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利益被削减,因此大家很快又开始找理由来反驳了。
“废除贵族世袭制已经是对贵族们的致命一击,再抽走他们的田地便说不过去了。”又有一位大臣出列反对。
“同在一片蓝天下生活,为何有的人堆金积玉 、肥马轻裘,有的人却食不果腹、 流离失所?我知道这跟个人能力的差距有很大的关系,但我们的制度也还远不够完善,一个好的制度是不会出现贫富差距这么巨大的现象的,所以,难道我们自己不该反省一下吗?”喜臻又问。
“广安候你这话就是强词夺理了,难道他们的贫困是我们造成的吗?难道他们自己不应该反省一下吗?贫富悬殊的现象历来皆有,我还没见哪个有能力将它消灭掉的。”这位大臣显然很不满意喜臻刚才的那番话,气势汹汹地反问。
“很好,你这问题问得真妙,俗话说人生在世不外乎衣食住行,食住尤为关键,然而大部分百姓都没有土地使用权,试问食从哪里来?因为他们没有田地,为了解决个人温饱就不得不去当奴隶,这样的人生又怎么可能会好?就更别提实现个人的理想了。”喜臻将声音降低了,但是气势却越来越高了。
“那么,广安候,你是希望曦国的人们都能实现个人的理想?”吏部尚书方峰达出列问道。
通过沈喜臻刚才的这番话,他隐约明白了她推行此次改革的目的。
“是的,虽然很难,但起码我们应该努力为他们提供这样的环境。”
“你想得太理想了,这根本不可能。”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那你尽管试试看吧,我们拭目以待。”又一位大臣冷声说道。
“不管推行任何国策都需要大家的齐心协力,郭爱卿,你这话有失偏颇矣。”光昭帝发话。
那位大臣忙闭上了嘴巴。
“广安候,朕很赞同你的建议。”光昭帝笑着说。
看见众臣被喜臻说得无从反驳,光昭帝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趁着这个时机,光昭帝朗声说:“朕已经叫人整理相关名单了,三日后便会公布,届时请众位爱卿们多多配合广安候的工作,退堂。”
回收田地、解放奴隶,这两件事都得直接和王孙贵族们打交道。
沈喜臻知道,新的考验要来了。
…………………………….
次日上午,光昭帝召来十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对他们说:“此次改革因为伤及到了王孙贵族们的利益,定然会有些人暗中闹事、威胁或者行贿,为了确保能顺利完成,朕请你们运用你们的声望和能力全力协助广安候。
十位大臣点了点头。
“届时朕会派出五百精兵随行,力保你们的安全。”
“多谢皇上!”
下午,光昭帝赐予沈喜臻一块免死金牌。
拿着免死金牌的喜臻心里顿时淡定了不少。
“皇上,田地的分配计划臣女已经写出来。”沈喜臻随即将计划呈交给他。
“以人口来算,每一个人都要分到,然后,我们根据地区的贫富情况来定税收……”
“很好,这确实是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策!”光昭帝看着那份计划书不断地点头,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
他仿佛看到了百姓们欢喜农耕的喜悦景象。
“广安候,此事完成后朕会重赏你。”
“多谢皇上!”
………………………
回到候爷府后,喜臻对杜七娘和姬月莲说:“你们收拾一下细软,我要带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去哪里?”杜七娘和姬月莲一脸不解。
“去了便知道了,后天我将要带领十位大臣去征收贵族们的田地,为防他们拿你们做要挟,所以恐怕得让你们先暂避一段时间。”喜臻说。
“那你呢?”杜七娘忙问。
“皇上会派五百精兵掩护我们,所以我不会有事的。”
两人点了点头,各自回房去收拾行李。
喜臻叫阿贵准备好马车,又叫香儿也带上行李。
夜幕降临之后,换上男装的喜臻便和他们一起往机关屋的方向赶去。
前些天带胡椒来时喜臻已经了解了机关屋的进度,知道有两个房间已经可以住人,所以便放心地带着他们来了。
看见沈喜臻带着家人来,胡椒忙走上前来迎接。
“屋子里的机关极多,构造复杂,你们要严格按照图示的方法来操作,切莫误伤了自己。”喜臻吩咐杜七娘和姬月莲。
两人忙点头。
“不管外面发生多大的动静都不要出来。”喜臻又补充。
大家又点了点头。
“阿贵、香儿,照顾好夫人和大少奶奶。”
“好的。”阿贵和香儿忙点头。
“不要对万师傅说出我们的真实身份。”
大家再一次点头。
“胡椒,你跟我走。”喜臻对胡椒说。
“好。”胡椒欣然应道。
喜臻遂带着胡椒离开小云山,直奔侯爷府。
“主人,我们是不是要去干什么大事?”胡椒问。
看见她连亲人们都带来这里隐藏好了,他顿时有种正跟她一起奔赴战场的感觉。
“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人身安全却没多大保障,所以我需要你的保护。”
“没问题,保护女人这种事情我是十分乐意干的。”
第063章 智躲暗箭
在一间城郊小茶馆的包厢里,几位王孙贵族与宰相纪成藩正闭门谈事。
在沈喜臻推行的这项政策中,他们这几个曦国最富家族成员的损失最大。
想到自己一半的田地、房产和奴隶即将要上缴,他们顿时心如刀割。
而且,贵族世袭制一执行,他们的子孙便没有了父退子继的机会,只能靠自己自食其力了,如此一来,‘世代尊荣’的梦想便泡汤了。
如今,眼看沈喜臻就要带人来回收田地、房产和奴隶了,他们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不杀沈喜臻,难解心头恨矣!”墨衣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想想她身陷大牢都能有办法出来,我们又能耐她什么何呢?”绿衣男子忧心仲忡地说。
“那是因为她有皇上和清平王撑腰,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我们可以选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纪成藩凑近他们的耳边说。
众人听了皆露出赞许的神色。
………………………
回收田地的工作十分繁杂,需拿着土地使用权者盖了手印的批准书到当地土地管理处去审核,审核通过后再由土地使用者和地方管理人一起到田间确认,并做好田地尺寸的登记,再由土地使用者、地方管理人以及沈喜臻三方签字和盖手印确认。
由于每个城市皆分布有王孙贵族,所以喜臻需要亲临各城监督完成,然后再向光昭帝复命。
喜臻算过了,这个工作起码需要耗时两个月,所以她让娘亲和嫂子搬进机关屋去。
…………………….
在五百精兵、十名大臣和胡椒掩护下的喜臻先从京城的王孙贵族家收起。
因为喜臻的身上带着光昭帝的谕旨,王孙贵族们也不敢和她公然起冲突。
加之她所到之处无论对方态度有多傲慢也都始终和颜悦色,行事利落果断,又使人无法生出厌恶之心来,因此到最后反而是心悦诚服地将田地交出了。有一些贵族还主动表示愿意多上交一些,这倒是出乎沈喜臻意料之外。
由于此举深得民心,所以沈喜臻每到一个地方都看见有百姓朝她跪下叩头,说她是大家的恩人。
见此情景,喜臻心里很是感动,下定决心要多为他们做好事。
“主人,你现在在百姓的心目中简直比自家的亲人还要亲呢。”胡椒笑着说。
喜臻笑而不语。
……………………
一个月后,东南边的工作完成了,他们开始往西北边进发。
每到一处,喜臻都会收集一捧当地的泥土,用纸包好,并在外面写上地名。
大臣们感到诧异,问她:“广安候,您要这些泥土作何用?”
“分析土质。”喜臻答道。
这段日子来,胡椒始终尽职尽责地守护在她的身边。
即使在晚上众人都睡去了,胡椒也依然紧守在她的房门前,手执她赠送给他的青云宝剑,端坐如佛,
他双眼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双耳也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声响,只偶尔在困得挺不住时才会闭眼小憩一下。
有好几次,喜臻半夜起床走出来时都能看到他在醒着,顿时感到格外的心安和感动。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妙的,她从见他的第一眼便知——他们会有缘。
看起来总是一脸坏笑的胡椒其人心地却温暖纯良,这也让沈喜臻能够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他。
她知道,他不会辜负使命的。
而在他的心中,她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这一路下来,他们的默契也一直在增加,在外人看来,他们的主仆关系堪称得上完美了。
……………………….
又一天晚上,喜臻叫胡椒帮她去找一捆干草来,胡椒立即照办。
喜臻将这捆干草捆成与她等同高度和胖瘦的人形,再给它穿上她的服装吗,立即,一个从远处看和她一模一样的假人便做成了。
两人对这个作品皆感到很满意。
“做个假人来做什么?主人。”胡椒问她。
“明天会用到它。”喜臻对胡椒说。
“哦。”胡椒答道,没有再多问。
…………………………….
在郊外的一间破庙里,一位身穿黑衣、蒙着面的男子负手站在窗边。
他的身材瘦长、高挑,背上背着一筒箭。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紫衣人和一青衣人从外面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紧接着,又有两个穿玄色长袍的人走进来。
黑衣人始终看着窗外,并未回头看来人们一眼,也不和他们打招呼。
四人进来之后立即将房门给从里面锁上。
紫衣人走向那黑衣蒙面人,抱拳说:“龙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托大人的福,还不错。”蒙面人说。
“来,过来坐下,我们有件要事想请你帮忙。”紫衣人一边说一边拉他到一侧的凳子上坐,其他三人则在他的正对面坐下。
“什么事?”蒙面人静静地问,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透着警惕。
“是这样,我们受人所托,想请你帮忙射杀一个人。”紫衣人说。
“什么人?”蒙面人又问。
紫衣人拿出一张纸,将之展开,一个女子的头像便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蒙面人看了一眼那画像,神色变了变。
看见他眼里的犹豫,紫衣人又说:“这是一个得罪了很多人的人,大家都想杀她,所以你不需要顾忌太多。”
“我知道了,我要考虑一下。”蒙面人说。
“放眼曦国,在三十丈外射箭依然能百发百中的恐怕就只有你一人了。这次我们也是要远距离发射,届时我们几个会在你的旁边亲自见证。”紫衣人说。
蒙面人缓缓地站起身来。
那两个穿玄色长袍的人互换了一个眼色,将手放进了衣袖里。
不消说,他们想取出武器来。
蒙面人刚才就看出来了。
他知道,如果他今天不接受这个任务是不可能走得了的,因为紫衣人和那三人是带着武器来的,而且他从他们的眼神和体格上看便知他们全是武功高强之人。
“张大人,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强狠了?”蒙面人冷声问。
“龙兄,人在江湖走久了都这样,不这样还能怎样呢?”紫衣人笑着说。
他们相识了十几年。
“这是酬劳。”紫衣人接着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袋子来。
蒙面人拿起那袋子掂量了一下,对其份量很满意,便说:“行,几时行动?”
“今日下午。”
“那很快了。”
“是的。”
“那我们一起走吧。”
一行人便骑上马朝紫衣人指定的地方奔去。
…………………………………
下午,喜臻让几个人帮忙将那个假人固定在马背上,而她自己则换上了一身男装,与胡椒同骑一匹马。
在即将行至一处四周皆是悬崖的盆地时喜臻抬手示意大家加快速度。
大家照办。
顿时百马奔腾,尘土飞扬。
忽然,嗖嗖的几声,从东南方向有箭朝那假人射来,假人的身上随即中了几箭。
假人中了数箭之后身体失衡,朝一边侧躺了下去。
百马依然火速往前进发,很快便消失在了隘口外。
这下大家全明白了——有人暗杀喜臻,但是被喜臻事先预测到了,因此避过了。
…………………….
“应该活不了了,我射中了她好几个致命部位。”蒙面人对紫衣人说。
“是啊,是啊,她这下是必死无疑了,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紫衣人笑着说。同时,紫衣人朝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
蒙面人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被他们从后面连刺了三刀,身体往左边一歪,整个人便摔下了悬崖。
紫衣人笑着对其他三人说:“走。”
四人风一般离开了现场。
……………………………..
两日后,宰相纪成藩和那几位贵族又聚在了一起。
“什么?她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墨衣男人大惊。
“她会玄学五术,并且造诣极高,看来此事被她事先测算出来了。”纪成藩说。
“我原以为玄术那玩意儿不可当真,没想到还真是有点玄迷的。”绿衣男子说。
“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测算出我们几个来,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完蛋了。”墨衣男人又说。浑身都不自觉地起鸡皮疙瘩。
“这个应该不能吧,况且又不是我们亲自动手的,怕它作甚?”绿衣男子忙笑着说。
“那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墨衣男人皱着眉头问。
“既然什么她都能测算出来,那我们还能拿她有什么办法呢?”绿衣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知宰相大人有何高见?”墨衣男人转身问纪成藩。绿衣男子也看向了他。
整个会面过程中纪成藩都保持着一脸的和悦,仿佛天大的事都不能使他生气一般。
他们直感叹——老狐狸的功力真深啊!
纪成藩沉吟片刻后说:“眼下她已然有所防范,所以我们暂时不宜轻举妄动,不如静心等候机会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绿衣男子点头认可。
三人不再多说什么,怏怏地道别了。
第064章 立分田制
“主人,你知暗杀你的人是谁吗?”胡椒问喜臻。
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天,那惊险的一幕依然时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若不是喜臻事先测算到,恐怕早就丧命于那几支利箭之下了。
而他竟然在她制造假人时还没有意识到此事,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暗骂自己。
如果她真的遭遇了不测,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也正因为这次事件,他发现自己还没有具备保护她的本事。然而他最大的愿望便是——保护她,所以他还得多多努力。
“我知道。”喜臻笑着说,仿佛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是那些王孙贵族们吗?”
喜臻点了点头。
“那群混蛋……”胡椒狠狠地说,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
两个月后,喜臻一行人完成了田地使用权的回收工作,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
光昭帝携群臣在宫门口亲自迎接。
田地的回收标志着贵族专权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变革令曦国变得前所未有的朝气蓬勃,到处都能听到百姓欢声笑语、歌功颂德。
光昭帝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般底气十足,头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的自信高昂。
他太清楚了——这一切都缘于沈喜臻的非凡策略。
如今,光昭帝是百姓心中的明君,而沈喜臻则是国宝级的人物了。
“皇上,马上便是插秧的时节了,恳请皇上立即将田地分配给百姓,让他们赶得上这一季的播种,争取今年能有一次收成。”才回到皇宫的沈喜臻立即向光昭帝进谏道。
在提出废除贵族制的时候她就已经计划好了时间,力求能让百姓在今年内可以拥有自己的田地和收成。
“好,朕明日便下旨分田到户。”光昭帝当即应承。
次日一早,光昭帝便在朝堂上讲了分田到户的实施计划,同样是任命沈喜臻带头跟进,沈喜臻忙跪下致谢。
下午,分田到户的公告便贴到了各个城区的重要地段,百姓们看了皆欢喜雀跃。
“按人口来分,每户分得好田和丑田各半,每人一年需上缴稻谷四十五斤,也可以银两来代替……”沈喜臻一身正装站在城台上对大家说,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也有些老百姓说:“每人每年上缴稻谷四十五斤太多啦,能不能再少点?”
“暂时不能,因为分给你们的田地面积不少,而朝廷只收取了你们收成的十分之一而已。”沈喜臻笑着说。
她曾在现代时听爷爷那一辈讲起过分田到户的事,她记得爷爷说当年每人每年要上缴七十斤稻谷,所以她就大胆地以这个为标准,再稍微地下调一点。
任何一个政策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所以喜臻只求能做到让大部分满意便好。
百姓们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毕竟能拥有自己的土地已经是件无比荣幸的事,也就不太在意那点税收了。
“接下来我便要公布分田的名额和位置啦,大家听好,听到叫你名字的便上前来几步,我们会有专人带你去认领属于你的田。”沈喜臻又说。
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公布。
如此忙到夜幕降临,才算完成了一个区的田地分配。
………………………..
第二天,皇帝便叫她不用亲自到分田现场去了,他已经叫户部尚书那边安排人去落实这件事,因此她又得以照常进宫来授课。
“皇上,臣女这次到各地回收田地时顺便带回了各地的土质样本,想请皇上找一个深谙土质的人来加以详细分析,臣女想要一份比较专业的土质研究资料。”喜臻对皇上说。
“你又想到什么大计了?”光昭帝笑问。
“如今百姓有了田地,但不一定就能都丰收,如果我们能对各地的土质有个详细的了解,那么我们便可以根据不同土质的特性来种植不同的农作物,这样便能各尽其用,百姓也不会因此而浪费了田地。”
“有道理,朕明天会安排人来做这件事。”
“多谢皇上!”
正说间,有人来报:“城廓已经建好,京城各区的大人联名恭请皇上和广安候前往参观。”
两人顿时喜笑颜开。
“好,朕知道了。”光昭帝朗声应道。
次日上午,光昭帝、三皇子、董贵妃、沈喜臻等人便来到了离皇宫最近的一座城廓上参观。
站在那高高的城墙上往四周看,一个城市就像一个大花园。围墙外的护城河河水清澈,潺潺而流。围墙内的居民安居乐业、静享盛世。护城河对面的城市也尽收眼底,亲切如邻。
真美啊!喜臻用无比惊艳的眼光观赏着它们,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原来一个小小的想法也能为一个国家带来如此大的改变。
“广安候,这是你的功劳,所以朕想将这座城廓以你的名字为名,你看可好?”光昭帝走到沈喜臻的身边问。
“多谢皇上厚爱!”喜臻忙向他施礼致谢。
“不,这都是你应得的,你照亮了朕,使朕看到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曦国。”
“是彼此照亮,皇上,我也从您的身上学到了很多。”
…………………….
却说拉扎吉娜回到北疆不久便发觉自己怀孕了,顿时又羞又喜。
羞的是自己的儿子都十八岁了而自己还怀孕,喜的是她终于又有了光昭帝的骨肉。
她希望是个女儿,因为她知道光昭帝只有三个儿子,还没有女儿,她相信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拉扎吉娜的妊娠反应非常厉害,所以她还没将此消息告诉楚子厚时后者已经看出来了。楚子厚关切地问她:“需要我写信告诉父皇吗?”
拉扎吉娜点了点头,说:“告诉他,莫要为我而担心,等这个孩子出生时,我一定会回宫去。”当说完这句话时,拉扎吉娜便下定决心勇敢面对错综复杂的宫廷关系。
“好的。”楚子厚微笑着说,为自己即将当哥哥而感到高兴。
光昭帝收到楚子厚的这封来信时同样大喜过望,大有奸计得逞的感觉。
没错,这是他早就策划好了的。
他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有了这个孩子,他便增加了一个挽留她的理由。
同样,他也希望那是个女儿。
每每看见喜臻时他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像喜臻这般聪明讨喜的女儿。
如果拉扎吉娜能为他生个女儿,他一定会当她掌上明珠的,因为,那是他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爱情结晶。
想到这,光昭帝的心里顿时像被射进了一道柔柔的阳光,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
沈喜臻向光昭帝请求去静思园探望太子和太子妃,光昭帝同意了。
“请帮朕交一封信给他吧。”光昭帝说,随即写了一封信。
出于各种考虑,自太子搬进静思园后光昭帝并没有去看过他。
当然,作为日理万机的国君,又是他的父皇,光昭帝不去看望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其实,光昭帝时常有想到他,每次想到他时都心思复杂,最后总难免会暗暗地悲伤一番。
得知沈喜臻将要来静思园的消息后太子和花月谣皆又惊又喜。
自从禁足在这里之后他们便仿佛与世隔绝了。
只有楚子厚来看望过他们一次,那也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这次沈喜臻来不知有什么事。
想到这,太子难免有点忐忑。
太子又想起自己因为隐藏起那封信而导致沈喜臻难以洗脱罪名的事,所以对她的来访可谓是心情复杂。
已有身孕的花月谣将他的心情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
那一日,花月谣盛装打扮,静等她的到来。
一进门,喜臻便被花月谣的美丽端庄给震撼到。
两个多月没见,花月谣的举手投足间添了不少已婚女子的成熟风韵,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了。
再看太子,倒是比先前瘦了许多,只是眼睛倒更显清亮了。
显然,太子的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喜臻为他的改变而高兴。
他们态度恭敬地迎接她的到来,并为她添茶、焚香。
“两个多月没见,两位的精神都好了不少。”沈喜臻主动开口说话。
太子和花月谣含蓄地微笑着。
“外面还太平吧?”太子轻声地问。
“是的,很太平。城廓建好了,城池也挖好了,眼下在挖地下隧道了。”沈喜臻答道。
“我就知道,有你在曦国一定会太平的。”太子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太子过誉了。这么久了才来看你们,深感抱歉!”
“哪里的话,你公事繁忙,能有这份心已经很让我们感激了。”花月谣笑着接话说,伸手握住了太子的手,仿佛要将喜臻的心意转达给他一样。
“我对广安候……表示抱歉!”太子说。
喜臻摆了摆手说:“太子不必内疚,那件事我是可以理解的。”
“广安候真是个大量的人!”花月谣说,又给她添了些茶。
“看到你们精神这般好,感情这般和谐,我很为你们高兴。”喜臻又说。
太子和花月谣对视了一眼,再次含蓄地微笑。
“这是皇上叫我交给你的。”喜臻将信递给太子。
听说是皇上的信,太子的脸上立即有了光,忙伸手接过。
“古者圣王有胎教之法:怀子三月,出居别宫,目不邪视,耳不妄听,音声滋味,以礼节之。如今太子妃有了身孕,望也依照此法静心养胎……”太子的眼眶瞬间湿润。
第065章 潜光隐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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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很关心我!太子在心里暗暗地道。
从光昭帝的信里,他感受到了那字里行间浓浓的父爱,也获得了强大的精神鼓励。
如今,即将为人父的太子瞬间明白了那种感情。
毕竟血浓于水啊!
再回想起自己当初的篡位之举,不禁愧从心生,悔恨不已。
太子立即提笔给光昭帝写了一封回信,让喜臻帮忙转交。
喜臻接过那封信,与他们道别。
将喜臻送走后,太子对花月谣说:“爱妃,从今日开始,我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花月谣立即握紧他的手。
“从来,我都相信殿下的。”花月谣说。
从静思园回宫后,喜臻便到紫宸殿去见光昭帝,并将太子写给他的信第一时间交给了他。
光昭帝看着太子充满自责的回信,便知太子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过失,顿时百感交集,热泪眼眶。
过了好一会儿,光昭帝才说:“广安候,给朕弹一首《大韵》吧。”
“好的,皇上。”
《大韵》本是六代乐舞中的一种,被喜臻重新谱了曲,因此更凸显了其磅礴的气势。
光昭帝很爱听,每逢心情大好时必点这首。
当喜臻弹完了长长的《大韵》后,光昭帝说:“朕上次说等你完成了土地征收的事后便重赏你的,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臣女还没有想好,不如先积起来吧。”
“行。”光昭帝答道,同时知道——但凡她说这句话时,她接下来便还会有大动作。
只是不知,这一次她的目标指向哪里罢了。
光昭帝拭目以待。
他知道她总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皇上,如今城廓已经建好,接下来便可以挖地下隧道了。”喜臻说。
“嗯嗯,朕知道。三日后朕会召集大臣们重点商讨这件事。”
“好的。”
……………………..
确保废贵族制和回收田地的余波过去之后,沈喜臻和胡椒一起到小云山去接杜七娘等人回府。
此时,机关屋的工程也已经完成了七成。
照此进度来看,年前应该可以竣工了。
喜臻对万海默的工作能力很感满意,立即重赏了他。
两个多月没见,喜臻发现姬月莲的肚子已经很大,心里也很高兴。
大家见喜臻平安回来,也都放下了心。
六人遂乘着夜色坐车回了侯府。
“这段时间里,你留在侯府保护他们吧。”喜臻吩咐胡椒。
胡椒欣然应允。
……………………………….
三日后,光昭帝召集群臣部署挖隧道事宜。
次日,光昭帝下旨到各城,要求各城负责任人三日内落实好相关工作人员。
沈喜臻作为此建议的提出者被派到现场指挥和监督。
“我们要把地下隧道挖至边界处。”沈喜臻对工作人员说。
“离海太近会不会有危险?”有人提出疑问。
因为泖国和贡国的的边界是海。
将隧道挖得离海边那么近是为了什么?工作人员们有点疑惑。
“不必担心,在隧道口那里会设计有耐抗压的大铁门。这样挖大有用处,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喜臻解释道。
众人便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挖掘地下通道在古代并非易事,因为它涉及到很多的技术,所以有不少国家根本就不知道这种东西,但沈喜臻在现代时见识过各种功能的隧道,了解隧道对一个国家所起的作用。
她先前制造火药时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因此这次的地下挖掘工作也免不了出动大量的火药。
她又从现代的风镐中获得灵感制造了相类似的手持机具,在一些不能使用火药的地段便用这种工具来对付矿石层。
这种工具一经使用便大受欢迎,大家都纷纷模仿制造,一时间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把。
大家亲昵地称这种机具为“臻机”。
挖隧道的工作就这般热火朝天地进行起来了。
这一次不仅动用常备军,曦国百姓也纷纷前来帮忙。
因此工程的进度比喜臻所预计的要快了不少。
一个月后,城市中心地段的地下道便基本上挖通了。
喜臻从现代地铁中得到启示,让每个城市的地下隧道都呈几条相交且相通的状态,使每一个方向的人都能进来。
这样,即使有人从某一个方向炸隧道也不至于让隧道里面的人无路可逃。
由于关心工程的进度,喜臻每日都到现场来看看,也时常动手帮忙,百姓们都很尊敬她。
一日,正在地下隧道中帮忙挖地的她忽感一阵眩晕,整个人扑通一声便倒了下去。
“广安候晕倒啦!”随着某人的大喊,所有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
正在她身边不远处挖地的胡椒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广安候,你怎么啦?你还好吗?”胡椒也顾不得礼仪了,当即将她抱起。
百姓们也赶过来,帮着胡椒将她带到隧道外。
顿时,外面的人也围了过来。
“广安候晕倒了。”
“看来是累坏了,她是我见过的最肯为百姓办事的人。”
“可不是吗?多亏了她才能守住北疆。”
“也多亏了她咱们才有田耕。”
“是啊,广安候的功劳昭昭,天地可表!”
“所以她可不能有事。”
“有水吗?谁家有水,快拿点来给广安候。”胡椒问。
“我家有,莫说要水,就要我家那头牛我也不说二话。”
人们不断地说着话,都是与她有关的。
很快,有人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
胡椒随即亲自喂她喝水。
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见她醒了过来,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多谢大家了!”沈喜臻忙说,一边挣扎着站起来。
这才刚站起来,又觉浑身一阵眩晕,接着便又没了知觉。
…………………………..
广安候累倒在地下隧道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曦国的大街小巷,大家纷纷交口称赞,说曦国能有这样的女子真是上天的恩赐。
有些人越说越玄,竟说她乃神仙转世,专门来曦国救苦救难的。
还有些人建议给她建宗庙,以接受百姓们的礼拜。
总之,在大家的心里,她的地位已经堪比当今圣上。
…………………….
自病倒后,来侯府探望的百姓络绎不绝。
虽然杜七娘已经吩咐了管家,叫他恭请大家退去,但依然还有不少人留在原地不愿走,只为了能知道沈喜臻的病况。
给喜臻把过脉的医生一脸惊讶地说:“小的还从没见过这么怪的脉象,看来广安候不仅是身体劳累,还患有其它的病呢,小的先给她开一些调养身体的药,吃一段时间看看吧。”
听得医生这么一说,杜七娘吓得不轻。
虽然她早就看出沈喜臻有些跟别人不同寻常的地方,但却从来没有往怪病这个方向想,那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又该如何医治呢?
杜七娘顿时心慌意乱。
光昭帝得知沈喜臻病倒的消息后也很是担心,立即派宫廷御医前往问诊。
然而太医们也说应该是过于劳累所致,却未能解释得清她那异常的脉象的缘由。
如此,喜臻便只好呆在家里休养了。
然而,整整五天过去了,她身体的不适感依然存在。
侯府的门前每天依然聚集着大批的百姓,大家都热心地询问她的病情。
这天晚上,喜臻叫来杜七娘、姬月莲、管家刘叔、香儿和胡椒,对他们说:“从眼下这势头来看,我在百姓中的声望已经直逼皇上,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从古至今,功高盖主的人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所以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
“你现在还在病着,可不能到处乱跑.”杜七娘忙说。
“娘放心,我不会走太远的,我想去十里州的桃源坞里住一住,那里有一处度假村,很适合调养身体。”喜臻笑着说。
“还说不远,那地方离这里足足有三百里路呢,你现在这状况怎么去?”
“我能行的,届时我想叫胡椒和香儿陪我去。”
“他们身体好倒是没有问题,可是你在病着,我担心你受不住长途跋涉。”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
次日,喜臻亲自进宫来面见光昭帝。
“皇上,如今曦国的国防设施已基本解决,百姓又有田可耕了,所以臣女想向您请一个月的假来休养一下身体,望得以恩准。”
“广安候是准备在家里还是另择地点休养呢?”
“两者都有,但臣女向您保证——不会离开太远,更不会到别国去。”
望着眼前这脸色苍白的女子,光昭帝也看得出来她病得不轻,便说:“行,朕准了,但你得答应朕,一个月的假期一满便得回来。”
“诺!”沈喜臻赶忙跪谢。
…………………….
“由于最近工作繁忙,已经好久没和你聚聚了,真是抱歉!”沈喜臻拉着江唯白的手说。
江唯白看见她病成这样,心里早已难过得眼泪汪汪,哪里还介意她说的那些事?忙说:“哪里的话,你先好生养着身体,以后我们再聚的机会还多着呢。”
“我叫陈妈做了些你最爱吃的五香橙皮糕,你呆会多带一些回去吧。”
“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我……”
第066章 木盒乾坤
这章大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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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来的任务才刚完成了一点点,如今便病了,这不免让沈喜臻对接下来的路生出担忧来。
但,也因为这病让她认识到——无论怎么样,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她必须得保证能有个健康的身体,否则,要完成这任务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在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之后的喜臻立即决定暂时放下所有先安心养病。
原本大家打算骑马前往桃源坞的,但顾及到喜臻的身体,所以最后决定换乘马车。
一路上,虽然浑身疼痛莫名,但喜臻依然如往常一样端庄正坐,只有那煞白的脸色使人看出她是在强忍着苦痛。香儿见她病得这般严重,叹着气说:“小姐,你这是以一女子之躯在干大男人之事啊,现在起,为了身体的缘故,请你不要这么拼命了吧?”
喜臻微笑颌首。
可她的心里却很清楚,只要身体允许的话她还是会很拼命的,因为,如果不拼命的话根本完成不了这个穿越任务。
所以,她从穿越来的那一天开始便知道自己是只能不够一切地往前冲了。
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的愿望都一样——用毕生的时间和心血来干一件有意义的大事。
如今,她却忽然有种有心无力感。
这让她很沮丧。
不过,这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很快,她又恢复了满心的斗志。
当人知道自己还有使命在身,便会拥有超乎寻常的精神力。
她不能逃避,也不能退缩,她眼下要做的只是调整,不断的调整,直到她能完全适应这个任务的高强度的要求。
…………………….
桃源坞坐落在一依山靠水的边陲小镇上,而沈喜臻入住的便是这里的小型度假村。
主人房是一间临江而建、四周挂着帷幔、里面有琴有书的宽大房子,喜臻将在里面安心休养。
在主人房旁边有一排红墙绿瓦的房子,胡椒和香儿在里面各住一间。
“将茯苓、麦冬、小枣、莲子、百合连同糙米一起熬两碗粥,用银耳、雪梨煮一碗糖水,炒一碟养心菜。”喜臻吩咐两人道。
两人立即去办。
喜臻强忍着满身的疼痛将帷幔拉开,点上檀香,泡上决明子茶,然后在屋子的正中央盘腿端坐、凝神运气。
庄子有曰:平易恬,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管子也有言:人能正静,皮肤裕宽,耳目聪明,筋信而骨强。
喜臻准备从养心调神开始调养自己的身体。
首先让自己的心绪慢慢地平复下来,然后缓缓地运功打通身体各处的经脉。
然而,让喜臻感到纳闷的是——关脉打通了,心绪挑宁了,环境安静了,但是她身上的疼痛感并没有消失。
那是很浅但又持续的一种疼痛感,仿佛隐藏在身体里的妖灵,抓之不住,赶之不走。
喜臻知道——这应该便是她生病的缘由了。
她要找到这症状的根源,然后想办法消灭它。
桃花坞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及风景抚平了她焦躁的情绪,使她慢慢地收获了平和与安详。
这日晚上,她早早便睡下。
半夜里,江上起了风,她于梦中醒来,才发现有浪花溅入房中,忙强忍着浑身的疼痛起身来将四周的窗户给关上。
就在这一低头时,她发现装在自己口袋中的那个木盒子隐隐有光。
她大感吃惊,忙将之从口袋中取出来看。
果然,在那木盒子的小小缝隙里有微光透出来。
那光很淡,却透着灵性。
她想起玄机道长的嘱咐——不要打开它,夜晚时尤其不能离身。
那么,她忽然间有种疑惑——它是否具备某种力量?否则为何师傅要叮嘱她晚上一定要将它带在身上?
它跟我的病症会不会有关呢?沈喜臻不由得在心里生出疑问。
她瞬间对它充满了好奇,忙将之捧在手上细细地研究起来。
师傅在将它送给她前已经给它上了锁,并且没有将钥匙一并送给她,又曾叮嘱她——不能将它打开,所以她只好强忍住心里的好奇了。
如果她想要打开它,总归是会有办法的。
不过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强行打开它。
她手握着它回到床上躺下。
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晚上,她在半夜里醒过来,遂拿出那个小木盒来看,发现依然是会发光,一种淡淡的光,只有在黑夜里才看得见。
她将它放入口袋。
次日白天,她运功测算,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测算不出它的来龙去脉,顿时大感惊讶。
到了晚上,她特意将它放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看看自己离开了它会有什么反应。
不到一刻钟,她便感觉头晕气喘,知觉变钝。
她立即将它放回自己的口袋中。
身体这才渐渐有了好转。
如此看来,这个小木盒对她的生命有保护作用,虽然并不知它的原理是什么。
不过她相信,深谙玄学的玄机道长将它送给她定然有他的原因。
“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让我们和睦相处吧。”喜臻在心里说,将它放在离自己心脏部位最近的口袋中。
从那天开始,每逢到了晚上她便会将它从口袋中取出,放在手掌心细细地观察。
渐渐地,她发觉她和它之间有一股淡淡的气流相通,在这个时候若她凝神注视着它,她会发现这小木盒里面的光从原来的微白色变成了彩虹色,但是只出现一瞬间。
然而,虽然只是一瞬间,她却忽然间能看得清数里外的东西,并且不受任何物体的阻碍,这个小木盒除外。
过后,她会极度疲惫,晕晕欲睡。
她在黑暗中静静地分析这现象。
这究竟是自己穿越的时间久了所出现的现象还是小木盒的缘故呢?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想强行将它打开,看个究竟。
不过最后又都被理智战胜了冲动。
然而,她必须得找到答案。
但很显然,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
或者,可能得等到与玄机道长再相聚时。
因此,她又暗暗地祈祷,希望自己能早日与玄机道长再会。
……………………..
半个月过去了。
喜臻身上的疼痛基本消失了,但依然会时常晕晕欲睡,提不起精神来。
每日早上,她便临江而坐,阖目冥想,倾听着江风呼呼地吹过脸颊的声音、鸟儿在枝头的欢歌和感受着大自然气息,她的身体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节奏。
一个时辰的冥想结束后她会喝一杯柠檬水,然后焚香、读书。
没有抚琴,因为身体和精神还不够好。
有时,她望着平静的江面和岸上的树丛,会想起清平王来。
“如果他知道我病了該得多担心呀!”她在心里想道,眼前立即浮现出他无比体贴地坐在床前照顾她的身影和他那双仿佛要把她深深地刻进脑海里的深情眼神。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缠.绵、动人心魄。
她轻轻地笑了。
“等我们老的时候,在这里建一所房子,一起看日出日落,那该多好!”她在心里想道。
因为在这个朝代里遇见了他,她便生出了想要在这个朝代里一直一直地生活下去的想法。因为,她真的好想和他一起白头到老。
可事实是,三十年的时间一到她就必须得离开这个朝代,离开他。
想到这,她顿觉心如刀绞。
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朝代,尽管它有着那么多的缺点,因为这个朝代里有一个他。
还有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她便得回到现代去了,所以,她告诉自己——必须得打起精神来把身体养好,一来为了那个穿越任务,二来为了他。
这般想着,她顿觉浑身都精神抖擞起来。
“爱人,爱人,爱出来的人……”她望着那平静的江面轻声地唱起歌来。
…………………….
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胡椒不用担心喜臻的安全,所以可以有很多的时间去欣赏一株花、一棵草或者一片叶。
他从大山里来,他喜欢大自然的一切。
香儿的大部分时间则都用在绣花上。
偶尔,他们两人也会在空地上切磋一下武功。
因此,不仅是喜臻,他们两个也在这远离喧嚣的地方收获到了难得的平静。
又一日,胡椒从香儿的身边经过,看见她在绣花。
她绣得如此的专心致志,乃至于他走过来时她也没有觉察到。
胡椒望了望她绣的花,忽然,他看见了那手绢一角的那个小小的‘聪’字。
他在她身旁坐下,问:“谁是‘聪’?”
听得这问话,香儿一惊,手差点被针扎到。
香儿立即用手将那个字给掩住,答道:“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为他绣花手绢啊?”
香儿的脸上顿时飞起红霞。
“你的情郎?”胡椒半眯着眼又问。
香儿的脸顿时通红,忙摇了摇头。
胡椒心领神会,没有再问下去。
……………………….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又到了喜臻回京的时候。
喜臻此时的身体也已经无碍了。
经过这一个月的休养,她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又因为是大病初愈,她身上的娇媚气息变浓烈了些,看起来尤显娇艳动人。
三人回到侯府时已是傍晚,杜七娘和姬月莲在门口迎接。
见喜臻健健康康地回来,她们自然是格外的高兴,忙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拉着她。
那一瞬间,大家都感受到了彼此心里的欢欣和踏实。
第067章 何为天下(求订阅)
由于喜臻提出的“废除贵族世袭制度和从贵族手中回收一部分田地”的政策有力地打击了贵族势力,因此引起了贵族们的强烈不满,自然也加剧了百姓与贵族之间的斗争,所以喜臻一进门便被杜七娘和姬月莲告知——最近各地皆发生贵族和百姓起冲突并导致出人命的事件。
“尽管政策是推行了,也被大家默许了,但是贵族们显然很不甘心,所以他们最近已经联手起来,试图推翻你的这项政策。而很多大臣也是贵族出身,所以显然也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他们得知你大病休假的消息后便趁机不断地向皇上进言,以图动摇皇上对你的信任。皇上最近也正为这些事头痛着呢。”杜七娘说。
前两天,大理寺卿江平叔来过侯府一趟,跟杜七娘讲了这件事,叫杜七娘通知喜臻——最好暂避一下,等风头消退了再回来。
但杜七娘知道,光昭帝只批了喜臻一个月的假期,假期时限一到,喜臻肯定是会回来的,因此思来想去,也不敢写信去叫她晚回。
“娘放心吧,我早知这余波不会那么快过去的,明日我便会进京去面见圣上,帮他出谋划策。”
“你身体才刚好些就要面对这些尖锐的问题,我真担心你的身体扛不住。”杜七娘满脸担忧。
她真不希望女儿处在风头浪尖上,但她心里又很清楚——喜臻无论在哪里都一定会是个人物的,因为像她这么能干又有抱负的人注定不会默默无闻。
“娘亲莫要担心,从现在起,我会特别注意保重身体的。”喜臻忙安慰她。
“历来伴君如伴虎,虽然你现在很得皇上的信任,但毕竟在这次的政策中得罪了很多人,其中有很多都是与皇上走得很近的人,所以不得不注意啊。”
“嗯。”
次日,早朝,光昭帝肃颜倾听着群臣们的汇报。
“昨日,有些贵族派大批人去破坏隧道,并阻止工作人员的挖掘工作,双方发生了冲突,导致二十人死亡,五十多人受伤。”
“前沿坡昨日也出现了贵族和百姓间的大规模冲突,死伤人数达三百余人。”
“百苏城郊外前天有不少百姓的庄稼一夜之间被全部连根拔起……”
大臣们纷纷汇报。
光昭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消说,这都是贵族们联合起来的行动,意在抗议沈喜臻推行的这项政策。
尽管现在贵族们的田地和奴隶变少了,但他们的势力依然是很大的,如今他们联合起来反抗,光昭帝自然不敢不加以重视。
光昭帝立即下令让相关部门跟进此事。
“所有犯事者皆依法处置,绝不姑息!”光昭帝高声道。
大臣们以为光昭帝经过这些事件后对此政策的态度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丝毫不受影响,坚持着原来的主张,一时间谁也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回到紫宸殿后,光昭帝吩咐刘公公:“去习艺馆看看广安候回来了没有。”
“诺!”刘公公立即小跑着走了出去。
当沈喜臻进得紫宸殿,光昭帝立即像见到了救星,忙问:“身体可好了?”
喜臻笑答道:“托皇上的福,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朕正有事找你呢。”一边示意她坐下。
“皇上请说。”喜臻先将琴放到桌子上,随之在它的旁边坐下。
“贵族们最近联合起来抗议了。”
“臣女听说了,既然此次事件的起因乃臣女所推行的政策,所以臣女愿意接手处理此事。”
“你想怎么处理?”
“亲自介入去调查,给有冤的伸冤,有罪的治罪。但臣女需要皇上的一纸授命书和五十个巡捕。”
沈喜臻的声音不高,但却充满了自信。
光昭帝顿时心有所动,暗暗惊叹。
“行,朕批准了。”光昭帝爽快地答道,当即给她颁发了授命书。
次日,沈喜臻亲自召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太尉、都尉、县尉、亭长等人开会部署,要求大家协力合作,必须在十日内将以上事件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并将当事人抓捕审问。
“不许出现任何因公徇私的现象,否则革职或者重罚处置。”沈喜臻强调道。
贵族们本想将此事越演越烈,以期能达到逼皇上对此政策作出让步的目的,没想到沈喜臻忽然领着执管司法的所有官员亲自审案,一下子个个都变成了缩头乌龟,即使心里有不痛快但也不敢任性妄为了。
十日后,闹事人员的名单便全都交到了喜臻的手上,喜臻立即将之上交给光昭帝,由他来做最终裁决。
光昭帝当即做了处置安排。
这下,整个曦国的贵族们都成了百姓最深恶痛疾的对象。
贵族们虽然权势大,但在民众那么高涨的呼声中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因此自这次的事件后,贵族们谁也不敢再组织人公然闹事了。
…………………..
真是很漂亮的一仗啊,大家纷纷称赞。
往常,但凡出现社会治安问题各部门便推来推去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小的一个案子也得历时半年才能结案,如今沈喜臻一出马,只花了十天时间便将整个连锁事件给控制住了,其办事能力之强可见一斑。
光昭帝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
次日下午,光昭帝邀请沈喜臻共进晚餐,又安排了大型的歌舞表演。
光昭帝心情愉快,连喝了几杯酒。
“广安候,如今曦国既拥有了坚固的城墙又拥有了新式的武器,百姓们也少见的团结一心,这样的国家在这个朝代已属少见,你觉得曦国还有哪些不足的吗?”
“不足的地方还多得呢。”沈喜臻满脸淡定地答。
“哦?”光昭帝的眼中隐有不悦。
他本以为会听到一些赞美的话,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句,因此难免有些心理反差。
不过他很快又和颜悦色起来,因为他相信她这么说就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皇上,您怎么理解‘天下’二字?”沈喜臻笑着问。
听她这么一问,光昭帝原先那一点点的自我满足立即给逃了个无影无踪,‘天下’二字他并非不了解,然而,在沈喜臻的面前,他却很担心他的解答在她看来是狭隘的,因此他说:“朕曾以为,朕所统治的国土便是朕的天下,如果再看远一点,天下便是在苍穹之下的所有疆域。不知广安候又会有一番怎样的理解呢?”
光昭帝双眼炯炯地望向她,借着烛光,他越发觉得眼前这娇弱的女子非同寻常。
“这种女子,是可以直接走进你的心、可以共同面对任何风雨的。”他在心里说。
“天下一家,一家天下,皇上,试着拿所有的百姓当您的家人,您觉得他们的生活过得够好了吗?他们的梦想实现了吗?他们的遗憾又还有多少?”沈喜臻静静地问。
光昭帝听完神色顿变,忙朝着她抱拳道:“看来广安候比朕的境界高多了!”
沈喜臻忙说:“皇上过奖了。”
“那么,照你这么说,朕要做的事情还真的很多呢。”
“是的,皇上,您这才不过是走了一小步而已。”
“你会帮助朕一直走下去的吧?”
“是的,皇上。”
“那么,依你看,朕的下一步应该从哪里着手呢?”
“农耕。”
“农耕?”光昭帝皱了皱眉。
农耕不是最简单的事情吗?不需运筹帷幄,不需你争我斗,只需要顺应天时便可以了。
“是的,皇上,千百年来,人类都遵循着靠天、靠地、靠自己的生存道理,大自然是我们最好的家园,在这个家园里,我们应该种植出各种各样的粮食和瓜果,以此来满足我们的温饱,当我们能够自给自足时,便获得了活着的尊严,人生的意义也会慢慢地昭显出来。”
光昭帝被她的这番话感动了。
是呀,千百年来,有多少帝王意识到了这点呢?
如果每个国君都能意识到这一点,那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战争、杀戮和苦难了。
光昭帝的眼眶瞬间湿润。
“告诉朕,你会怎么施展农耕计划。”
“根据土质来分类,比如东南边的土质比较潮湿,土层较薄,适合种植水稻、小麦、油菜和棉花,西边的黑土地土层深厚,适合种植瓜果和药材,北边的土地比较干硬,适合种植高粱、玉米和糜谷等。”
“朕终于明白你上次为何要从各地拿回一捧土来了,广安候,你真是个既有能力又有谋划的人啊!朕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地把农耕计划给部署出来吧,朕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曦国人家家户户庆丰收的景象了。”
“诺,皇上。”喜臻赶忙跪下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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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农耕文明
“春耕秋收,顺天应命,不是很简单的事吗?”杜七娘不解地问。
出生名门世家的她对于农耕还真是了解不多。
“非也,娘,若想要保证年年有好收成就一点都不简单的呢?”喜臻答道。
“如果收成不好,不是天时和土质的问题吗?”杜七娘又问。
杜七娘有时也会觉得奇怪,怎么同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喜臻却会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难不倒她似的。
“虽然跟天时和土质有一定的关系,但其实还可以通过人为来避免的。”喜臻笑答道,一边继续写她的计划书。
“你呀,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娘真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自豪。”杜七娘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说。
“所以我应该感谢娘亲,全赖有您才能生出这么样的一个我啊。”喜臻靠在她的怀里笑着说。
当沈喜臻将农耕计划书上交给光昭帝后立即获得了光昭帝的高度赞扬。
“养生丧死无憾,乃王道之始,希望通过这个计划能让曦国的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吧。”光昭帝望着那份计划书说,难掩一脸的赞赏之意。
“是的,一个国家要想强大起来,人民必须要有一定知识和技能,这次的计划的重点也是培养出一大批农业人才来。”喜臻答道。
光昭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次日,光昭帝便在朝殿上向大臣们公布了这个计划,并下旨给各地的官员,要他们按照指示执行这个任务。
喜臻作为计划提出人,自然也被安排去帮助落实这个计划。
“在老林镇到云寺山之间的这三百里沙地上种上花生、西红柿、辣椒和甘蔗。将嚣云坡这一带开垦成一片片的山地,种上荔枝一万棵。柳南地区种植蔬菜和瓜类。雨英地区种植玉米和马铃薯。在东南地区的三十二个农田区上种植稻谷水稻、小麦、油菜和棉花。在隐垅山区种植葡萄……”喜臻在朝殿上向文武百官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这个计划。
“每个规定了种植品种的地区不能私自再种植其他农作物,每个农作物区成立一个‘农作物档案部’和‘农作物研究中心’,将该区每个季度的收成做好详细的登记,并选出具备农业专家资格的部长和副部长各一名,负责倾听该区农民的声音,协助他们解决跟农耕有关的一切问题,并从收成好的农民中选出若干送到‘农作物研究中心’学习,然后再让他们将学到的知识和技能传授给其他农民。”喜臻接着说道。
大臣们听得目瞪口呆。
“在京城成立一所农学院,让所有有志于从事农业研究的人皆可以进来学习,且不受身份、年龄和地域的限制,学费也以最低标准来收。在各个城市建立一个农作物大集市,让所有农民都可以拿着自己的农作物来卖,这样一来,各地的粮食和瓜果都得到了很好的流通,人们便可以四时不愁吃穿了。”喜臻继续说道。
大臣们听了纷纷点头。
如此,此政策顺利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支持。
很快,曦国各地区的农民们便忙开了。
在这之前,农民们时常会担忧自己的收成不好。
如今,因为喜臻制定了不同地区不同品种的种植计划,完美地解决了因土质不同而影响收成的问题。
喜臻又为大家设计了田间鱼塘式贮水池,方便该地区农作物的灌溉,又同时可以养出肥美的鱼来。
两个月后,农耕计划全部落实完成,受到了百姓们的高度称赞。
………………..
深秋时节,清平王从北疆回京述职。
在和光昭帝见面打过招呼后他便直接去了喜臻的府邸。
“我刚得知你曾大病了一场,现在可好了?”一见到她,清平王立即问,也不管还有香儿和胡椒在场,直接走向坐在书桌前的喜臻。
“好了,早好了。”喜臻笑答道,一边站起身来迎接他。
胡椒虽然已经听人说起过清平王,但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今第一次见面,发现对方如此地疼爱沈喜臻,顿时有点不是滋味。
明知自己与她没有可能,明知她与清平王已有婚约,但他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这样的女子,他没有办法不爱上她。
“走,我们到后花园去散散步吧。”沈喜臻对清平王说。
清平王点了点头。
“哦,对了,这是我新招的……贴身侍卫,叫胡椒。”喜臻忙向清平王介绍。
清平王皱了一下眉,望向胡椒。
一个充满野性气息、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
神情透着桀骜不驯,浑身充满了男子气。
这样的人当喜臻的贴身侍卫?清平王那颗心不由得紧了紧。
“胡椒见过清平王。”胡椒朝他拱手行了个礼。
清平王朝他点了点头,拉着沈喜臻的手便往后花园走去。
侯府的后花园很宽,也像沈府一样种满了花花草草,此时正是桂花、菊花、木芙蓉、石蒜和蔷薇开放的时节,满院子姹紫嫣红、香气浓馥。
清平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一直往花丛中走去。
走到一棵木芙蓉前他停下,忽地松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她站着。
“怎么啦?”喜臻走到他的跟前来,仰头望着他问。
“为何招一个这般……年轻的贴身侍卫?”他问,语气中充满了醋味。
喜臻嫣然一笑,问:“那你觉得招一个什么样的才合适?”
“就不能招个女的吗?”
“你吃醋了?”
“没有。”清平王略微转过头去。
沈喜臻又走到他的跟前,笑着说:“你不用担心,他很忠诚,也很正派,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事。”
清平王的脸色这次才好看了些,伸手搂着她的腰说:“我还有三个月便要回京来任职了,届时我们便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望眼欲穿了。”
“是的,我们很快便能经常见面了。对了,吉娜贵妃会一起回京么?”
“嗯,她会和我一起回,她答应了皇上的。”
“那太好了。”
“我娘亲她——怀孕了。”清平王笑着说。
“真好!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确实,父皇在回信里将他的高兴表达无遗。”
“对了,你上次得的是什么病?我听父皇说你当时整个人都奄奄一息了。”清平王接着说。
“劳累过度而已。”
“以后绝对不允许这么拼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好好好,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的,你不要担心。”
“你瘦了。”他满脸疼惜地抚摸着她的脸说,慢慢地俯头吻向她的唇。
都说接吻是爱的最强烈表达,喜臻真切地感受到了。
每一次,当清平王吻向她的唇时她都有种幸福得眩晕的感觉。
每一次,她都会深深地沉溺其中,巴不得时间就此凝住。
胡椒站在后花园的门口,显得有点焦躁不安。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感觉,他只是特别、特别地不希望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景象。
“这两个人,在里面那么久是要干嘛?”他在心里嘟囔着。
胡椒忍不住又往里面走了几步。
不敢再往前走了,省得正好与他们撞上,因此他将身子躲在一棵大树干下,扭头朝四周看去。
这一看,全身的血不禁轰的一声往头顶直冲——沈喜臻将背部靠在清平王的胸前,清平王双手紧紧地环绕在她的腰间,她的头仰着,他的头侧俯下,他们在忘情地接吻。
胡椒觉得自己的心在瞬间碎了。
他苦笑一声,离开了后花园。
香儿正从另一侧走来,见了他便问:“见着小姐和清平王了吗?”
“我刚看见他们往书房那边去了,你去那边找找看吧。”胡椒对她说。
“哦。”香儿毫不犹豫地走了。
胡椒遂往池塘那边走去。
过了一会儿,香儿往这边走来,看见了他,说:“他们不在书房。”
“哦。他们都是大人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嗯嗯,但是夫人泡好了茶,让我叫他们去喝。”
“得,我去找找吧,你先回夫人那里去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香儿说,才走出没几步她忽然扭头望着胡椒说:“哦,我明白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对不对?”
“没有没有,我这就去找找看。”
“你撒谎,你的神色不对,你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是怎么啦?”
“死丫头,这么多话干嘛,快走快走。”胡椒赶忙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香儿追了上来,说:“其实我知道你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
“爱上一个永远没有可能的人,这种滋味我想我是晓得的。”香儿突然说。
“你绣花里的那个‘聪’是不是广安候的哥哥沈喜聪?”胡椒问她。
香儿听得这话忽然有种秘密被人洞悉的窘迫,忙说:“不是,你可别乱说话。”
“……”
两人正说话间,便见喜臻和清平王正向他们走来。
两人赶忙向他们行礼。
“夫人备好了茶,请两位过去喝。”
“嗯,知道了。”沈喜臻说。
香儿和胡椒看着他们那满脸幸福的模样,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跟着他们往客厅走去。
第069章 携手同游(求订阅)
感谢龙渊海打赏的桃花扇和夜出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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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王一来,广安候的笑容就比花还要灿烂了。”看着一脸幸福地往这里走来的两人,姬月莲笑着说。
“嫂子见到哥哥的时候比我更甚呢。”喜臻红着脸说。
“娘您瞧,她这伶牙俐齿的。”姬月莲满脸喜色地转头对杜七娘说。
“要说伶牙俐齿呀,我看你们两个都不相伯仲呢。来来来,都过来喝茶吧!”杜七娘笑呵呵地朝他们招手。
看见年轻人们这般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的她就特别高兴。
“是,娘亲。”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一杯茶慢慢地品完,大家都觉齿间留香,妙不可言。
俗话说‘对坐细论文,烹茶香胜酒。’满屋子的茶香令他们心旷神怡,彼此间的亲切谈笑也增添了和睦的气氛。
“这便是一家人的感觉了!”杜七娘在心里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既然你们两个都是抚琴高手,又难得聚一次,不如为我们合奏一曲?”姬月莲提议道。她早前便听香儿讲起清平王和沈喜臻在梅园合奏的情景,听得她神往不已,今日见两人相聚,当然不想错过亲眼欣赏的机会。
沈喜臻和清平王对视了一眼,微笑点头。
今日天晴日朗,和风习习,确实适合焚香操琴。加之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弹琴了,今天难得相见,正是一个以琴交流的极好时机。
“醉花亭的四周皆开满了鲜花,到那里弹如何?”姬月莲又问道。
“最合适不过了。”喜臻欣然应允。
于是清平王和沈喜臻分别到浴池沐浴、宽衣,做好抚琴前的准备工作。
醉花亭上已经摆放着两把古琴,一把是喜臻常用的,一把是光昭帝新进赠送给喜臻的。
姬月莲又吩咐香儿在亭子的中央及四周点起檀香,并让大家在亭子外延的座位上坐下。
沈喜臻和清平王则坐在亭子中央。
已经沐浴并换上宽松白衣的他们面对面坐下,神态皆淡定从容,宛如世外高人。
众人看他们这般神态便已惊叹不已,对他们接下来的弹奏就更是期待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喜臻抿嘴一笑,轻抬素手,春葱般的玉指便以无比优雅的姿势落在琴弦上,顿时,一串如银铃般的声音缓缓流出。
这清新美妙的旋律立即让听众们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随着她玉指的拨动,大气而空灵的旋律如帷幕般慢慢地展开,恢宏与细腻交相融汇,使人仿佛置身于天地初开之时,那里的大地一片安详,万物充满生机,神灵们眨着眼睛好奇地窥探着这神秘的人世。
渐渐地,旋律开始激越,如奏起了凯歌,使四周有如沉浸在一片热闹欢腾之中。
紧接着,旋律又变轻柔,如歌如诉,寂静欢喜。
随着喜臻这边最后一个音的降下,清平王那边的琴音开始响起。
同样是延续她的旋律中的温柔,层层推进,如潮水般慢慢地荡漾开去。
旋律再变,将温柔推至极致,甜蜜的感觉萦绕在四周,仿佛爱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喜臻微笑着应和,顿时,绝妙的双琴演奏上演。
这一次对弹,他们没有在梅园那次的腾腾杀气,有的全是流淌于指间的绵绵情意。‘对弹’也是‘对谈’,他们以琴声为语,开始了一段诗意、深情又深刻的对话,在旁人听来,这不仅仅是一首曲,更是至情不渝的爱的表达,所以,大家听着听着便都忍不住流下了感动的热泪。
大树上,几只鸟儿一动不动地注目聆听。花丛中,彩蝶也随着旋律双双飞舞。这般如诗如梦的琴声,这般温雅脱俗又默契非常的两人,与醉花亭的美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使大家也仿佛经历了一场爱的洗礼。
《太平清话》有云:凡焚香、试茶、洗砚、鼓琴、校书、候月、听雨、浇花、高卧、勘方、经行、负暄、钓鱼、对画、漱泉、支杖、礼佛、尝酒、晏坐、看山、临帖、刻竹、喂鹤,右皆一人独享之乐。可大家却在两人的对弹中也同样感受到了这一切。
琴声落下了,全场人依然久久地沉浸在这美妙的旋律当中。
直到沈喜臻和清平王站身来朝对方以及大家行礼致谢时大家才回过神来。
醉花亭中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众人都在心里暗暗地赞叹。
经过观赏这一场演奏,胡椒对清平王也顿生钦佩之心。
以前,他对他们这些王孙贵族可是没一丁点的好感,有时还非常厌恶。如今见清平王这般超凡的气质和才艺,心里的想法顿时改观不少。
总有些人是例外的,比如清平王,比如沈喜臻。
他们的结合完美得令人不忍破坏。
胡椒一边为他们高兴,一边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次日是喜臻的休息日,所以喜臻没有进宫。
为了能和喜臻呆在一起,楚子厚上完早朝便直奔候府来了。
“我们今日不如一起去看看经过一系列改革后的曦国吧。”喜臻提议道。
“好啊,我正有此想法。”楚子厚欣然答应。
他们还没有一起同游过呢,这真是个好机会!
于是,沈喜臻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男装,和楚子厚一人骑一马便离开了候府。
他们登上高高的城廓,在上面放眼四看,感受着被城廓包围着的城市所散发出的安宁气息和百姓们脸上透出的平和安乐。
看着这被改造和规划得无比舒适、安全却又生机勃勃的城市,楚子厚顿时有种回到家了的感觉。
楚子厚忽然认识到,这种感觉也是沈喜臻希望他能感受到的,这也是她今日和他一起出游的目的。
她希望能和他一起去经历和感受更多的东西。
他瞬间便感悟到了。
他大方地伸手握住沈喜臻的手,毫不在意路人们差异的眼光,说:“曦国的城廓多么像一个个围起来的花园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家的感觉。”
“是呀,这也是皇上的心愿,他视曦国的臣民如家人,他希望他们住得安全舒适,活得开心自在。”
“这何尝不是我的心愿呢?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楚子厚凝视着她的侧脸说。
她望向那些民居时的眼睛是那般的深情。
她那么爱他们,他为能拥有这般胸怀和情怀的未婚妻而感到高兴。
他暗暗地下决心——要向她看齐,和她一起为曦国的繁荣富强贡献力量。
接着,两人又去参观了曦国的地下隧道。
现在,有很多地段的隧道已经完工,所以他们可以从隧道的这端直接穿到那端。
“假设有敌人入侵东边,百姓们便可以从东边的隧道秘密地转移到南边、西边和北边。我还在每隔十丈远的地方设计了一扇大铁门,如此一来,就算敌人跟着进来也会被分段隔绝掉,还可以达到轻松擒敌的作用。”喜臻向他介绍道。
“真是个绝妙的构思!”他赞叹道。
从隧道出来后,他们去看百姓的农田。
此时正是稻谷、瓜果快要成熟的时候,到处皆呈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
“如果皇上看到这景象也一定会非常高兴,他希望曦国人民年年丰收。”喜臻对楚子厚说。
“我知道,这肯定也是你所希望的。”他握紧了她的手。
“是的,这确实也是我的愿望。”她说。忽然间有些感动,为自己,也为楚子厚对她的理解。
接下来,他们策马走向闹市,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央站定。
“你对这样的闹市有何看法吗?”喜臻问他。
楚子厚知道这是她对他的有意试探,自然不敢随意应付。
他仔细地观察了闹市一会儿,说:“虽然商品琳琅满目,但是整个闹市的布局有些散乱,令大家买东西时得花很多时间在寻找售该物品的店铺上,假如能以商品的类型来区分所在区域,那就不仅能省去寻找的时间,也增添了同类物品的可选择性,你觉得呢?”
“说得太对了,也可以以街来区分,比如曙光街专门售卖文旁四宝、书籍和字画、流云街专门售卖食物、光复街专门售卖餐具和家具,锦绣街专门售卖布匹,浩音街专门售卖乐器…..”喜臻兴致勃勃地构思着,听着她这般说,楚子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是的,就是要这样。”楚子厚笑着说。
“那么,你明日上朝便将向皇上进谏吧。”喜臻说。
“嗯嗯,我还要跟父皇说,这建议里也有你的功劳。”
“不,你本就是你的想法,干嘛要把功劳让给我呢?”喜臻笑着拉他走了。
夕阳西下之时,两人登上了京城最高的那座山。
站在那高山之巅,俯视着整个京城,他们感觉整个身体都好像都被放空了,只有满心的舒畅。
彩霞映红了天,也映红了他们的脸。
他们手牵着手极目眺望,心情也格外地澎湃。
“阿臻,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从此以后,让我们携手共进,风雨同舟,看尽人间美景。”他说,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喜臻的双眼立即泛起水雾,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070章 封爵抚恤(一更)
昨日有事外出了,所以只更了一章,今日三更补上,请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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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镇、区和城皆设立分类集市,在城市中心再设立工艺大集市、农产品大集市和舶来品大集市三种,这样一来,百姓想要买什么东西时便可以直接到哪条街或者哪个城里去买,方便、快捷又能有多种选择。我们还可以根据商品的分类来制定集市日,如每月一日是工艺品集市日,二日是粮食集市日,三日是布料集市日,以此类推。”
次日早朝,清平王楚子厚便在朝堂上向光昭帝和众大臣提出了他对改造集市的建议,得到了光昭帝和大部分大臣们的认可。
清平王终于在一点一点地显露才干了!
望着朝堂上自信果敢又成熟稳重的楚子厚,光昭帝的心里倍感欣慰。
光昭帝当即表示会尽快依照他的计划对全国各地的集市进行改造。
自从光昭帝的身边有了沈喜臻这个御前军师之后,光昭帝便看到了曦国的希望,如今看清平王的表现也越来越好,他对曦国的未来便更加有信心了。
这两个有勇有谋的孩子将来还会成为夫妻,对于光昭帝来说,那更是如虎添翼、好上加好的一件事。
下午,沈喜臻在给光昭帝弹奏了两首曲子之后说:“皇上,鉴于最近贵族们的反应,臣女想提一点建议。”
“说吧。”光昭帝一边喝着茶一边应道。
“任何一个阶层的人有怨气都会对曦国整体的规划有影响,所以臣女想恳请皇上通过授予他们爵衔来达到抚恤作用。”
“这倒是个好方法,只是,曦国全国上下的贵族人数如此之多,加之他们身份的缘故,要办成这件事恐怕不太容易呢。”光昭帝答道。
一来,封爵需要满足的条件比较多,二来,封爵还得封赏,这不又等于重新赋予他们才刚失去的东西么?
光昭帝的顾虑喜臻当然明白,喜臻笑着说:“臣女所说的这种封爵是只给爵位及与这爵位相当的社会声望和权利,但没有实权。”
“这……倒是可以考虑。”光昭帝一开始有点惊讶,后来想一想又十分认同。
“如今,贵族们对于我们推行的计划虽然无可奈何,但也算是默认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消除掉他们心中的那点不甘和怨气,而给予他们爵位就正好可以满足这些要求,这样一来,他们的面子挽回了,心里的气自然也就可消了。”
“妙啊!”光昭帝拍着掌说。
三日后,光昭帝专门邀请了王孙贵族中德高望重的一批进京来聚会,与大家讲这次的封爵计划。
这次聚会自然也缺不了喜臻。
“这个提议是广安候提出来的。”光昭帝特意指明这一点,以便让众位消除对她的敌意,毕竟,大家以后要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
喜臻忙趁此机会站起来对大家说:“同为曦国的一份子,民女希望大家团结一致,携手共进,内部团结了才有力量去对抗外部的攻击。况分田制实在也是大势所趋,自古以来,只有尽可能地缩短了贫富悬殊的国家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阶级斗争,希望此举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至于废除世袭制,则更多的是站在你们的角度着想,力图帮助你们的子孙去掉纨绔子弟的陋习,让他们都能锐意进取,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来,这当然会让你们一下子接受不来,但五年、十年过后,民女相信你们会看到它的意义和好处的。”
这么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在情在理,听得在座的人顿时没了怨气,纷纷点头认可。
光昭帝随即公布了封爵名单,基本上所有名望高、功劳大的王孙贵族们都在这次封爵名单上。
这下子,王孙贵族们虽然没有获得实权,但却得到了精神补偿,大家的心里自然是很高兴额。
光昭帝还特意设立了一个‘王公理事会’,每个季度召集王孙贵族中声望高、表现好的人来开会,积极解决他们这一阶层的人所遇到的各种问题,也赋予他们对社会弱势群体的扶持使命。
这样一来,需要他们慷慨解囊的机会便多了许多,但他们却不会觉得勉强,反而十分乐意了。
关于给王孙贵族们授爵一事,一开始百姓们是有些异议的,认为沈喜臻在搞两面派,但后来大家慢慢地发现了其好处,因为他们中一些特别贫困的家庭竟然能时不时地得到王孙贵族们的救济,心理顿时便得到了平衡。
上下各个阶层的心理都平衡了,整个国家便迎来了一派和谐的景象。
因为这次封爵事件带来了诸多好处,光昭帝重赏了喜臻,还特赐了一块匾,上面写着‘忠勤智澜’四字。
才区区十五岁便获得了皇帝赐匾,其受认可程度可见一斑,但是大家也认为她实至名归。
……………………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曦国迎来了又一个春天。
沈喜臻也迎来了她在这个朝代的十六岁生日和穿越到来这里的第十一个年头。
回看这一年的成绩,沈喜臻觉得还算满意。
把本年内要完成的事情都完成了,还收获了爱情。当然,也经历了受冤、暗算和各种各样的现实阻力,但好在最终都一一化解掉和避开了,接下来,她知道还会有更多的劫难在等待着自己,也还会有更多的任务需要部署,但是,她的心理上却越来越从容了。
十日,派去贡国、张斯国和球国学艺的人员们学满回来,光昭帝亲自迎接了他们。
之后的三天,光昭帝仔细地倾听了这批学员的队长的工作报告,在座的还有沈喜臻等共二十名大臣。
“这一年时间里,我们谨遵广安候的嘱咐,没有在球国犯事,积极为该国的百姓做好事,创下了好名声。我们安排了五个具备语言天赋的学员进当地的学堂学习语言,并翻译了一些书。”球国学员的队长柳石汇报道,同时将手上拿着的几本书呈交给光昭帝。
光昭帝一看,谋略、医术、手工类、军事类的都有,立即对他们的行为给予高度赞赏。
“我们还购进了一批书,由于时间有限,所以还没来得及翻译出来,恳请皇上给他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场所,让他们可以继续进行翻译工作。”柳石又请示道。
“当然,就安排在藏书阁的对面吧,那里环境优雅且资料齐全。”光昭帝说。
“皇上,说到这里时微臣忽然有个想法——我们不如设立一个翻译部,让这些具备翻译资格的人能得以安心地发挥其特长,这样一来不仅能让曦国人更好地了解他国的文化,还能为这批翻译人员提供安身立命的环境。”喜臻也随即进谏道。
光昭帝听了连连点头:“此举甚妙也!”当即采纳了她的建议。
“等这一批书本的翻译工作完成后,还可以设立翻译学堂,让他们将学到的语言传授给更多的人。”喜臻又接着说。
这一建议让大家都鼓起掌来,自然也被光昭帝采纳了,作为这一年的工作计划之一。
“球国边境地带已被我们走遍,这是路线图。”柳石接着将路线图递上来。
这是一张精细到每条山路的边境路线路,并且将当地的地形也做了详细的描述。
和沈喜臻上次出行边关所描绘的路线图一对照,立即便衔接上了。
看着这张路线图,沈喜臻的心里又有了许多新打算。
“这是球国的贤能人士的姓名和住址。”柳石又取出一份册子来。
在这份册子上,数百人的名字和地址工工整整地罗列着,还备注上了哪些有官职,哪些没有,以及他们的性格特点。
光昭帝和喜臻皆大喜过望。
有了这份名册,沈喜臻下一步的计划便可以开始准备了。
其他几位队长也根据喜臻锦囊里的嘱咐汇报了完成的情况,与柳石汇报的大同小异。
一下子,喜臻便掌握了贡国、球国和张斯国的地形、文化和人才的情况。
喜臻对接下来要部署的计划顿时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待得他们领赏散去后,喜臻对光昭帝说:“皇上,臣女想请求您允许臣女将这些国家的人才名单以及地图誊写一份,以利于进一步分析它们的国情,为曦国日后的发展以及和他们之间的交往做更加长远的规划。”
光昭帝当即应允,但要求她只能在紫宸殿内誊写完成,并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知道,喜臻满口答应。
如此,不出三天,沈喜臻便将这三个国家的资料握在了自己手上。
…………………..
一月中旬,吉娜贵妃和清平王回到了京城。
清平王立即住进了王爷府,而吉娜贵妃则被召回宫中,入住在文慈皇后曾经住的代表着皇后身份的文慈宫。
虽然皇上还没有下旨说封她为皇后,但此举显然已有封后之意,因此顿时在后.宫中引起了波澜。
由于后.宫中的妃嫔们大多得过董贵妃的关照,大家自然都向着董贵妃,如今见吉娜贵妃回宫并且直接住进了慈元宫,大家都纷纷在心里为董贵妃抱不平。
第071章 拉扎吉娜(二更)
“贵妃娘娘,这几个月里您为后.宫事务日夜操劳,姐妹们心里都是清楚的,您管理后.宫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无论从能力还是为人,我们都觉得您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呢,可眼下这情形,您难道没有些想法吗?”柳昭仪小心翼翼地问董贵妃。
董贵妃淡淡一笑,用手轻轻地摆弄了一下已经拾掇得非常平整的裙摆,说:“皇上对吉娜贵妃的感情非是我等所能比的,所以千万莫要因此而奢望太多,一切听凭皇上安排好了。”
说罢,她端起茶来浅啜了几口。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端茶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但柳昭仪只注意看她的神情,因此对此毫无察觉。
“贵妃娘娘真宽宏大量!”柳昭仪见她这般态度,心里颇有几分失望,但仍强颜欢笑着说。
然而她的心里头却是越想觉得不安,忐忑得很。
凭柳昭仪对董贵妃的了解,她觉得后者是一个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很平和、很识大体的人,只是不知为何在争取自己该得的东西时总是采取退让的态度,这一点让她很是不解,甚至为她感到不平。
然而,柳昭仪也深知,这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左右得了的,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省得惹人厌烦。
可是,董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和能力都是得到大家认可的,加之她对妃嫔们也很照顾,如果她能顺利当上皇后,柳昭仪便起码可以在后.宫活得舒舒坦坦,不用担心出现被挤兑、被算计的事件。
可如今眼看着吉娜贵妃都搬到慈元宫去了,董贵妃依然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这就不得不让柳昭仪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来了。
没有为皇上生下孩子,甚至连皇上宠幸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柳昭仪每每思及这些都不免心生几分凄酸。
现在看来,董贵妃也地位不保了,她的不安也顿时增加了不少。
“既然靠你也靠不了,我还是得想个法子来稳住自己的地位才行。”柳昭仪心下暗道,没有再跟董贵妃多说什么,怏怏地告辞而去。
等柳昭仪一走,董贵妃的脸上立即透出不悦的神色。
没错,得到光昭帝万千宠爱的吉娜贵妃的回宫对她来说确实是个极大的打击,但又想不出阻止的办法来。
忍气吞声地等待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掉了一个文慈皇后,本以为这下便可以一步步地登上后座了,没想到又杀出了个吉娜贵妃来,她的不安和不甘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听得外面有人敲门,董贵妃竭力掩饰住自己的不安,强挤出一脸的笑意来说:“进来。”
一身白衣的楚子尧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母亲,大白天的都不出去走走吗?”他大大方方地走到她的旁边坐下,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今日里头有些疼,所以就呆在家里了。”她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鬓角,感叹他的喜人长势,如今看来已是翩翩公子的模样了。
“那个江姑娘,她好像故意在躲着我。”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恼。
“就为这个而来的吗?”董贵妃不悦地问。
“不,也顺便来看看您。”他说,朝她明媚一笑。
董贵妃拍了拍他的手,说:“人家一个女孩子家自然是不敢轻易地和你走得太近的。”
“你看广安候和清平王,他们倒是经常在一起的。”
“一个人一种性格,你以为每个女子都能活得像广安候那样的吗?”
“这倒也是,所以我很羡慕清平王。”楚子尧说,满脸的赞赏之意。
以前,他很羡慕太子和花月谣,如今,他最羡慕的却是清平王和广安候。
“母亲,告诉我,该如何与她走得近一些呢?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做出任何越轨的事情来,我只是想让她给些机会我,让我们彼此加深一下了解。”
“既然是这样,那就再等些时日再看吧,反正你们都还未到适婚的年龄呀。”董贵妃正心烦意乱中,所以也没心情管他说的这件事。
“您上次答应我说会找个时间去跟父皇说一说的,后来怎么没了消息呢?”楚子尧又问。心想,若是父皇也同意那事情就基本能成了。
“啪。”的一声,董贵妃右手往桌子上一拍。
楚子尧见状赶忙跪下道歉。
“如今你父皇的眼里心里都是吉娜贵妃,我算得了什么。”
“原来您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啊?”楚子尧斜着眼睛问,又不敢私自站起来。
“你知道就好,可别跟别人说。”董贵妃的表情这才和缓了些。
“母亲,其实,凡事也讲个先来后到吧,既然吉娜贵妃在您之前便跟父皇有婚姻之实,那她回来当皇后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呀,不明白您为何要这般生气。”
他这一说,她的眼泪便流了下来,为了掩饰住,她忙扭过脸去。
“母亲,您这是……母亲,您很爱父皇对不对?”
“得了,不要问了,你回去吧,我想好好静静,至于你托我之事我会找时间去问问的。”,董贵妃示意他起身。
他忙站起身来。
“好的,母亲,希望您不要太难过,那吉娜贵妃我看也不是个小气之人,只要您不冒犯她,想必也不会与您为难的。”说罢,楚子尧向她行了个礼,起身退了出去。
…………………..
拉扎吉娜端坐在庭院中赏花,双手时不时地抚摸一下自己那圆圆的肚子——肚子里面的胎儿又在踢她了,每一下都让她感觉得到踏踏实实的幸福——那是她和光昭帝的第二个孩子,是在彼此分离了十八年后才怀上的,所以她格外的珍惜。
当年,她怀楚子厚的时候才十七岁,还是个不太成熟的青年女子,所以对整个怀孕过程都没有多大的感触,如今却是感触多多,多到时常眼中含泪。
她回来了,回到当初决意离开的地方。
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也为了两个孩子。
这一次,她告诉自己——无论要面对多大的困难,她都不会再退缩了。
上天已经向她证明——只要始终心存相信和善意,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她要活出最好的自己来,因为她的人生终于完整了,她有责任去守护她爱的亲人们。
回宫不到十天,吉娜贵妃便向皇上请示——想将慈元宫的名字改掉。
“毕竟那是文慈皇后当年所用的名字,臣妾也用它不是很好。”
“嗯嗯,爱妃说得也是,朕竟然没有想到这个,真是该死,朕现在就给慈元宫改一个名。”光昭帝笑呵呵地说,拉着她的手来到书桌旁。
已经有将近七个月身孕的吉娜贵妃看起来比先前更具风韵了,然而,即使体型变了也依然掩盖不了她惊人的美丽。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爱妃你有何建议吗?”光昭帝一边问一边提起笔来。
“臣妾远没有皇上的文学造诣高,愿凭皇上定夺。”
“那就叫吉宁宫吧,朕希望你在里面住得吉祥安宁。”
“好的,多谢皇上。”
光昭帝大笔挥毫,很快便写下了‘吉宁宫’三字。
“刚回宫来,或许一时间还不大习惯,慢慢便会好了。”光昭帝握着她的手说。
这段时间里,由于她有孕在身,他也不方便去她的寝宫,所以都是在养心殿就寝的。但是他每天都来见见她,生怕她因为不习惯而再次离开他。
“臣妾已经习惯了,就是由于行动不太方便,没能和其他的妃嫔们多做交流,所以臣妾想请求皇上恩准——明日晚上臣妾想邀请众位妃嫔们到吉宁宫来看戏,您也来,您看可好?”
“这就最好不过了。”光昭帝当即同意。
眼看着太阳落山了,光昭帝便和她告辞,回紫宸殿批奏折去了。
…………………
次日上午,讲完经学的沈喜臻便被吉娜贵妃的下人来请——贵妃娘娘想请广安候到吉宁宫一趟。
喜臻立即跟着她去了吉宁宫。
才一进门,便见吉娜贵妃正站在门口迎接她。
喜臻忙朝她施礼。
“我知你还没吃饭便赶过来了,今日我们一起共进午餐如何?”吉娜贵妃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
“那就多谢贵妃娘娘的款待了。”喜臻也不推搪,大大方方地答应。
不一会儿,下人们便端上来精致的饭菜。
“由于我在孕中,所以吃得比较清淡,望你不要介意。”吉娜又说。
“不碍事,我也喜欢吃清淡的东西。”
午餐过后,吉娜叫退了所有下人,握着喜臻的手说:“阿臻,深宫是非多,我虽会努力应对,但也难免会有所担心,以后,我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能多多支招。”
吉娜知道,虽然喜臻也没在后.宫呆过,但她会玄术,善测算,而且精于权谋,后.宫中的那些伎俩定然是难不倒她的。
“贵妃娘娘但请放心,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力帮。”喜臻忙答道。
“有你这话我心里踏实多了,谢谢你!”吉娜贵妃伸手拥抱了她。
“今天晚上我邀请了皇上和后.宫的妃嫔们来这里看戏,你也来吧?”吉娜贵妃不忘这件事。
第072章 戏外有戏(三更求订阅)
这章刚回头修改了错别字。
.....................
听得她的邀请,喜臻满脸歉意地说:“今日是我娘的生日,我想回去给她庆祝一下,很抱歉!下次有机会一定来看。”
“原来今日是你娘生日啊,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你等等,我给她送几件礼物。”吉娜贵妃忙吩咐下人去准备。
“这怎么好意思呢,贵妃娘娘太客气了!”喜臻忙摆手道。自己的娘才刚满四十岁,还没到操办生日宴的时候,但作为女儿,这天既是自己的破壳日,也是母亲的受苦日,所以她今天特别想回去亲手为母亲做几道菜尽尽孝心。如今不小心让吉娜贵妃知道了,竟要送礼物,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吉娜贵妃可不管这些,大大方方地将一匹花色极美的丝绸布料交给了她。
喜臻只好千谢万谢地拿着那匹丝绸离开了。
……………….
吉娜贵妃邀请大家晚上到吉宁宫来看戏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后.宫。
柳昭仪获悉后很是兴奋,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忙叫人精心准备礼物,她想要和吉娜贵妃搞好关系,为自己的以后做好打点。
而在董贵妃的殿宫中,一大群妃嫔们聚在一起商讨。
“那位柳昭仪见您对于吉娜贵妃的回宫无丝毫的办法,认定您的心里没有争夺皇后的想法,便自个儿想办法讨好吉娜贵妃去了。”其中一位妃嫔说。
“哦?她是怎么讨好的呢?”董贵妃满面笑容地问,脸上无丝毫生气的样子。
“听说中午时便差人去买礼物了,买了好多种。”这位妃嫔降低声音说。
“哦,没事,人各有志,不要强求。况且,她是那么好客的一个人,去送送礼什么的也可以理解。”董贵妃又笑了笑说。
“人家受不受你的礼物还是个问题呢。”董贵妃表面笑着,心里却冷哼了一声,随即又为这人情的凉薄而生出几分感叹来。
“那董贵妃您看,今晚我们要不要带着礼物去呢?”众妃嫔又问。这是她们第一次和吉娜贵妃打交道,不晓得吉娜贵妃的性情,又怕什么都不带去的话惹她不高兴。
“同在一屋檐下本就是一家人,要什么礼物呢?如果这样都要礼物的话,那以后这后.宫不就成了专门搞关系的地方了吗?我个人觉得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董贵妃和声说道。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也就立即放了心,都决定不带礼物去了。
“谢谢贵妃娘娘了!那我们晚上见。”妃嫔们朝她施礼,三五成群地走了出去。
董贵妃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寻思。
‘牡丹花’戏班她并不陌生,因为他们时常进宫来表演,里面还有她认识的人。
这个戏班也是京城最有名的,里面的成员皆有过硬的表演功底,因此演起来也特别生动逼真。
听说今晚他们要演的是《西厢记》和《鸿门宴》。
《鸿门宴》,董贵妃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顿时,她的心里闪过一个想法,立即派人秘密地将‘牡丹花’戏班中她认识的那两人请到离皇宫最近的一座小茶馆里。
等派去的人回来报道说已经将他们带到那座小茶馆后,她立即换上便装戴上帷帽悄悄地出了门。
这次出门,她没有坐轿子也没有坐马车,只带着一位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卫。
两人步行着直奔小茶馆。
…………………….
晚上,大戏如期举行。
后.宫中被邀请的妃嫔全都来了。
光昭帝也来了。
吉娜贵妃和董贵妃分别坐在光昭帝的两侧,他们就座的位置就在表演台最前端处。
一出《西厢记》看得大家又忧又喜,眼泪涟涟,而《鸿门宴》则从一开幕就充满了紧张气氛,看得大家整颗心都绷得紧紧的。
当演到‘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时,忽然,台上的那位戏子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董贵妃的右侧心脏扑刺过来,董贵妃躲避不及,立即被那剑所刺伤,顿时,殷红的鲜血便染红了她前襟的衣衫。
站在光昭帝左右两侧不远的侍卫立即冲上台去将那人抓住,又同时将其他戏班成员也全部控制住。
“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行刺贵妃!”吉娜贵妃对着那刺客厉声喝道。
“是谁让你表演时拿真剑的?”待太医来给董贵妃就诊后,光昭帝双眼灼灼地盯着那个行刺者问。
“回禀大人,小的是冤枉的啊,那只是一时间闪了神所致。”
“闪了神?你骗小孩吗?说,你受了谁的指使?”
“小的并未曾受任何人指使,小的真不是故意的。”
“不肯说实话是吧?那就大刑伺候!”光昭帝大喝一声道。
然而,无论怎么逼供,此人的回答还是一样,大家拿他没办法,又忙向光昭帝汇报该情况。
“那就抓进大牢等候审问,将‘牡丹花’的其他人也全部扣押起来。”光昭帝大声道。
他有一种很强的直觉——这里头肯定事有蹊跷。
众人立即照办。
…………………
董贵妃所受的剑伤并不算重,因此那伤口在给药物包扎之后很快便停住了流血。
光昭帝和吉娜贵妃亲自来她的寝宫探望。
对他们的探望表示感谢后,董贵妃便对光昭帝说:“皇上,既然臣妾并无人身危险,那就放过戏班吧,也许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呢。”董贵妃说,她担心那行刺人会承受不住酷刑而招供。
这便违反了她的初衷了。
“这怎么可能,即使要放了他们也得拿出个让朕真正信服的理由来才行。”光昭帝沉声说道。
“多谢皇上和吉娜贵妃的关心,那就再审审看吧。”董贵妃的心有点乱,不想再多说。
“爱妃好生保重,朕和吉娜贵妃明日上午再来看你。”光昭帝说,转身拉着吉娜贵妃的手走了。
望着他们手拉手的幸福身影,董贵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晚,她叫人帮她转交一封信给光昭帝,信上说:“皇上,应该是有人串通了戏班的人来试图刺杀臣妾,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言下之意很清楚——这事件发生在吉娜贵妃的吉宁宫,而‘牡丹花’的表演者也是吉娜贵妃邀请的,这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此事会跟吉娜贵妃有关。
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因为董贵妃与吉娜贵妃皆有机会当上皇后,而面对着这么严峻的问题,派人杀害掉其中一个就是再好理解不过的一件事了。
光昭帝眉头皱了一皱,将那封信撕掉,转身去了吉宁宫。
见光昭帝前来,正准备上.床休息的吉娜贵妃忙从床上起来,毕恭毕敬地朝他行礼。
“爱妃,你之前认识‘牡丹花’戏班的人吗?”光昭帝装作一脸镇定地问。
“不认识,是从吴妈那里得知有这么一个唱、作、演皆佳的戏班,因而才叫人去请他们来表演的,据说,他们还因此而推掉了三场演出呢。”吉娜贵妃赶忙回答道。
“你确定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吗?”
“臣妾确定,臣妾抚心自问从未有伤害任何人之心,”意识到光昭帝口中的试探之意,她忙表明心迹。
无论怎么看,光昭帝也无法将这等事和眼前这个心地良善的女人联系起来。何况,她对皇后之位也没有多强烈的向往,不太可能会因此而做这等下作之事。
“唉……”光昭帝长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看来皇上多少对我存在一些怀疑呢。
想到这,吉娜贵妃顿时心如刀绞,久久不能睡去。
那么,又该如何去证明自己是无罪的呢?
吉娜贵妃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沈喜臻。
对,她说不定能帮我测算出这幕后的真正指使人来呢。
于是,第二天,她立即让小人到习艺馆里去请喜臻来一趟。
喜臻听完她的讲诉,略一沉吟说:“我可以帮您测算出来,
说罢,喜臻便端坐在一软垫上,阖目凝神,默念密语,不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轻声地将真相告诉了吉娜贵妃。
吉娜贵妃对这个真相既感到吃惊也感到寒心。
“如此,下一步我该怎么做才好?”吉娜贵妃望着沈喜臻问。
“显然,董贵妃一开始就对‘牡丹花’那位行凶者撒了谎,说只要他照她的吩咐行事便好,剩下的她全部承担,并且保证不会危及到他们的生命。如今,董贵妃见目的已达到,立即打消了再救出那行刺者的念头,因此,反倒巴不得掌管牢狱的人们将他就地处决掉,以免夜长梦多。所以,我们可从那位行刺者那里入手。”喜臻说。
吉娜贵妃点头。
与此同时,董贵妃派人密切留意光昭帝和吉娜贵妃那边的反应。
“没见吵架,也没见冷脸。“来人汇报道。
“他还是每天到她住处去看看吗?”董贵妃强忍住伤口的疼痛问。
“是。”
“啊……”董贵妃的心里顿时像被什么刺了一刀似的,难受得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她挥手让他退下。
大修了前面几章
亲们,原野这三天把前面的第059、060、063、064、066、068、072章都大修过了,删掉了累赘,加入了想要增加的,若想要看到最准确、最连贯的剧情,请支持正版订阅,谢谢!
接下来,原野会尽量不再回头修改,争取在每章发布前花更多的时间来斟酌和校对,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073章 智获真相(求订阅)
对于董贵妃被刺事件,宫中大部分人都认为这跟吉娜贵妃脱不了关系,所以私下里议论纷纷,一时间谣言四起,弄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
“酷刑也不肯招吗?”审判官问进报者。
能让行凶者这般掩护的人身份恐怕并不简单,审判官心想道。
“不肯,始终守口如瓶。”进报者答。
“看来这人是打算宁死也不从了呢,不要逼得太紧了,再等等看吧。”审判官对进报者说。进报者领命而去。
被关押在牢中的那位行凶者久久不见董贵妃来救,便知是董贵妃食了言,顿时懊悔不已。
“如今看来,我要活着离开这里简直比登天还要难了呢。”行凶者心下自想,越想越不安。
吉娜贵妃得了喜臻的建议,亲自到大牢去见那位行凶者。
“你如果将真相说出来,我会想尽办法保你不死,并且让你出去。”吉娜贵妃望着被酷刑折腾得奄奄一息的行凶者说。
“贵妃娘娘,我无话可说了,所以请您也莫要费这个心了,您如果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请帮小人去请董贵妃来一趟吧。”
“可以。”吉娜贵妃满口答应。
吉娜贵妃走到管狱员的身边,压低声音说:“若见董贵妃前来与他见面,替我将他们的谈话内容记下来。”
“行。”
吉娜贵妃一边缓缓地走出大牢,一边寻思着该怎么跟董贵妃说这件事。如今,虽然她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也依然每天到董贵妃的寝宫去问候一下,了解后者的病情。
虽然董贵妃看她的眼神很生分,很不悦,但是她依然坚持这么做,她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拉扎吉娜,根本不屑于用那种下作的手段去伤害他人。
可惜,在没有得到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之前,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人们在路上见到她也如见到鬼一样仓促闪躲。
后.宫果然是个要讲手段和谋略的地方,太天真、太心软,即使贵为贵妃,也依然会受人欺负啊!她不禁感叹。
“没有关系,这便是我重新回宫所要付出的代价,必先得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得常人所不能得,放心,我已经有心理准备,考验尽管来吧。”吉娜贵妃在心里暗暗地道,不自觉地扬起了头。
这不,这次事件就几乎让所有人都对吉娜贵妃起了戒心。
这世间,也并非你好心好意就能收获真心实意的,吉娜贵妃从此学会了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
“那位行凶者托我来转告妹妹,他想见你一趟。”进得董贵妃的寝宫,吉娜贵妃开门见山地说。
明知对方就是设计整个事件的当事人,明知对方的目的就是针对自己,但吉娜贵妃不动声色,如果她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那她便是输了。
“谢谢吉娜贵妃,我现在身体还不是很好,等好些时再去吧。”
“好,不过他好像比较急,你尽量争取早点过去吧。”吉娜贵妃说完便走了出去。
………………………………
在紫宸殿里,沈喜臻和楚子厚恭敬地坐在光昭帝的正对面。
“皇上,臣女已经测算出幕后指使者了,如今只需要提审那行凶者,臣女会和他一五一十地还原事件的始末,引导他一步步地讲出事情真相来。”沈喜臻说。
“请父皇允许儿臣提审那行凶者。”楚子厚立即说。
“朕和你一起提审他。”光昭帝说,立即吩咐相关人员去准备。
不一会儿,管大牢那边派来的人慌慌张张地汇报道:“那行凶者已经撞墙自尽了。”
光昭帝、楚子厚和沈喜臻皆大吃一惊。
原来,这行凶者本想叫董贵妃到大牢来商讨求生的办法的,后来见董贵妃没有来,也不晓得吉娜贵妃有没有将他的话转达给了董贵妃,思来想去又没有别的办法,便撞墙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董贵妃得知此消息后大松了一口气。
而吉娜贵妃得知后则只能长叹一口气了。
如此一来,再也没有证据证明吉娜贵妃的清白了。
这下又该怎么办?
“广安候,你有什么妙计吗?”光昭帝望向沈喜臻问。
现在已经确定了此事乃董贵妃所为,但是唯一的证人都不在了,事情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一、要么就让此事这样一了百了,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了。二、想尽办法找到机会来证实吉娜贵妃的清白。
显然,对于每一个相信吉娜贵妃的人都愿意选择第二种,只是,不知应该怎么做。
“那现在就只有从董贵妃那里着手了。”沈喜臻说。
“怎么做?”光昭帝又问。
“让她自己供出来。”
“这恐怕不容易吧。”光昭帝无奈。毕竟,谁愿意坦白自己的过错呢?
“如果皇上相信臣女的话,这件事就交给臣女来办吧。”沈喜臻说。
“如此甚好!”光昭帝点头同意。楚子厚也点了点头。
“请大家静等答案吧,大约在几天后。”沈喜臻语气镇定地说。
………………………….
“贵妃娘娘,广安候来看您了。”宫女进来汇报,董贵妃的脸上顿时露出吃惊的神色来。
“叫她进来吧。”董贵妃忙说。
“民女见过贵妃娘娘,您的伤好些没?”沈喜臻一脸笑意地问。
“好多了,广安候真有心!”董贵妃一边答一边请她坐下来。
“但贵妃娘娘近日里似乎瘦了许多,而且眼中含有恐惧,恐怕是沾染了些邪孽之气,
需要民女为您化解一下吗?”
董贵妃双眼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她这次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董贵妃在心里暗忖道。但是她知道喜臻会玄术,可以化煞消灾,又思及自己最近做的这些事,为防有灾,倒是不妨请她帮忙化解一下。
于是她说:“那就有劳广安候了。”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沈喜臻当即让她坐在自己的正对面,开始念灵章,行玄术。
董贵妃望着在运功的沈喜臻,越发觉得她像在朝自己传输一股气体,心里反倒更加忐忑起来。
不一会儿,沈喜臻笑着说:“民女把测算到的东西讲与您知,讲完之后再帮您消灾。”
说罢,沈喜臻便将董贵妃近期所遇到的事情一一地用隐喻的方式说出来,听得董贵妃浑身一阵阵的发抖。
“贵妃娘娘,民女说得对吗?这是您恐惧的来源吗?”沈喜臻双眼平静地直视着她问。
董贵妃赶忙掩饰着说:“广安候今天这番话让我甚感意外,不知您这些测算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事实,贵妃娘娘,存在过的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董贵妃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人若德行有亏,冤亲债主就会来,如果娘娘想要消除掉一切内心的恐惧,那么,可以去寺庙里上上香,跟菩萨一五一十地将您内心里的恐惧讲出来,并请求菩萨保佑,兴许能有些帮助。”沈喜臻又说,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笑看着她,丝毫不见恶意。
董贵妃点了点头。
沈喜臻接着帮她施行了化煞法。
“多谢广安候,我感觉确实是好多了。”
“没事。那民女先告退了。”喜臻说罢笑着退了出去。
回到紫宸殿,沈喜臻对光昭帝说:“臣女已测算出董贵妃后天早上会到云台山上去烧香祈愿,届时请皇上和清平王换上便装亲自跟踪而去,臣女也会去,去了一切便清楚了。”
“好的。”
到了那天,董贵妃果然一大早便坐着轿子出了宫,直奔云台山。
光昭帝、清平王和沈喜臻三人化妆成普通百姓紧随其后。
在观音像面前,董贵妃叫退了其他宫女,开始对着观音像将自己先前所做之事一一讲了出来。
她说的这些话被躲在观音像背后的三人听得个一清二楚。
三人立即从观音像后面冲了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设计陷害吉娜贵妃,朕决不轻饶你!”光昭帝怒气冲冲地说。
董贵妃不知里面藏有人,如今忽见他们出现,顿时吓得面如土灰,忙跪下求饶。
无论她怎么的求情,光昭帝始终冷着脸。
“来人,将董贵妃押起来送进大牢。”
立即,便从寺庙的四周冲进来数人,三两下便把董贵妃给绑了起来。
至此,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吉娜贵妃洗清了罪名。
后.宫里再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了。
在开心之余,大家自然也没有忘记沈喜臻的功劳,都纷纷地说:“她此举真是给黑暗的后.宫送来了一抹清风啊!”
吉娜贵妃对她更是感激又敬佩,也为楚子厚能找到这样的女子而深感欣慰。
十天后,光昭帝下旨将董贵妃降为洗衣房的一名洗衣工,没有光昭帝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去探视她。
“父皇,念在母亲在此事之后尚有后悔之心,请您判轻一点吧。”楚子尧跪在光昭帝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
“你莫要再求了。朕就是念在她还有点觉醒之心才不判她刑的。以后,她表现得好可以再提一下品阶,但绝对不会让她登上贵妃之位了,她不配!”光昭帝说。
第074章 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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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光昭帝下旨册封吉娜贵妃为皇后,在天和殿上举行了册封仪式,并接受了文武百官的跪拜。
那一刻,吉娜皇后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十八年了,我终于站在了这里!”她在心里说。
这是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这感觉简直像做了一场梦般。
当她将视线投向楚子厚和沈喜臻的时候,她美丽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感情,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沈姑娘美丽、大方、满腹经纶又善于权谋,厚儿能够与她缔结良缘真是此生之大幸啊!吉娜皇后望着眼前那鲜花般的女子在心里暗暗地说,心情比自己登上后座还要高兴。
册封仪式完成后,吉娜贵妃和光昭帝亲自设宴感谢沈喜臻。
“因为广安候的帮助,我才得以洗脱嫌疑,在后宫中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所以我要特别敬你一杯。”吉娜贵妃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对喜臻说。
“皇后太客气了,遇见不平事,即使是再普通的人也都会觉得生气和不平,更何况是可以有能力提供帮助的我呢。”沈喜臻忙谦虚地说。
“虽然我们接触得不多,但仅仅就从此事来看,我便知你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以后,我们不仅要做亲家,还要做最好的朋友。”吉娜贵妃伸出手来紧握着她的手说,已然当她是自己的准媳妇了。
喜臻含笑颌首。
光昭帝看她们两人的关系如此和睦,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次日傍晚,喜臻带楚子厚到小云山去看了她那套刚竣工的机关屋。
“能防地震、防射、能没入地底……”喜臻跟他一一讲解它的功能,听得楚子厚震惊不已。
楚子厚本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因此进入到这里来之后便如进入了自己的梦幻乐园,不断地操试着那些机关设备。
喜臻又将这些机关设备的设计图交给他,让他进一步了解它们的运作原理。
“天啊,太神了!”楚子厚望着它们赞叹道。一个女子,而且还那么年轻,竟然会懂得钻研这些,这就不得不令人深感敬佩了。
也就在那一刻,楚子厚忽然有种感觉——沈喜臻的身上也许还有些秘密,关于经历、身体和头脑的秘密。
在这个朝代,就算她的知识结构再丰富再严谨,有再多先进的想法,但也未必就能想出这些设备来。
就拿他来说,他也深爱设计东西,也懂得很多设计原理,但绝对不会想到设计这些东西。
即使退一万步来说,沈喜臻比他的思维更活跃,感觉更敏锐,能做成这些设备也是匪夷所思的。
以此看来,她的知识结构是非常广博精深、思维能力是非常超前的。
这一点便是他现在对她的强烈感觉。
他呆呆地望着她,又想起她曾经说过的那句‘假如我只是这人世间里的匆匆过客’,不知为何,便忽然间很担心她哪天会离自己而去。
于是他又假装毫不在意地说:“天地久长,其实每个人都是人世间的匆匆过客,哪天你若离开了,必定是到了很老很老的时候,那时候我也很老了,所以我会和你一起离开,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人世的。”
听得他这一番话,喜臻便知他又想起了自己曾跟他说的那句话,也知他对这句话始终有些在意,便说:“嗯嗯,是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老死的。上次,我重病期间,我在桃源坞度假村的江边,望着平静的江面时便在想——要是我们老时在这里建套房子隐居就好了,我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说着这段话时,喜臻的心情是复杂的。
明知没有办法和他终老,却忍不住会生出要与他相伴到死的憧憬,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看到她难过,他忙走过来抱着她问:“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不是的,你说得对,我是觉得自己能遇上你太幸福了。”她说,将头紧靠在他宽广的胸膛上。
“我何尝不是一样呢。”他紧紧地拥抱着她说。
虽然才十六岁,但她已经拥有了玲珑的曲线,因此当他怀抱着她时能感受得到那曲线,不由得加快了心跳。
“我会静静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等待你成为我的女人,也等待你让我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男人。”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再一次加紧了抱她的力度。
她抬头,久久地仰望着他。
她欣慰地发现——他的轮廓比去年在梅园初见时更具男人味了。
她伸出双手去抚摸他的脸。
那是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上面有着明亮深邃的眼,英挺俊秀的鼻和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它们多么美好,像是专门为她度身定做般的令她感到满意。
她轻轻地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立即,仿佛有一股电流直通心脏,两人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伸出双手捧着她的头,一点一点地吸吮着她甜软的唇,仿佛在品尝着一道极其珍贵的美食,既舍不得一下吃掉又忍不住想吃。
两人都深深地沉醉在了其中,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紧贴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两人才缓缓地分开,凝视着彼此的眼睛,感受着那份浓浓的爱意。
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
看喜臻那如花的笑脸,楚子厚又忍不住俯头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直到感觉彼此的呼吸都艰难起来时才分开。
“我真怕以后我们成亲了,我除了和你在一起之外什么都不想做了。”楚子厚亲了亲她的脸颊说。
这话不假,他现在就有种一刻都不能离开她的感觉了。
沈喜臻笑,亲了一下他的手。
“这个机关屋的构造你已经熟悉,日后你想要进来时便可轻松地进来了。假如,以后某天我因事不在,而我的亲人们又处境危险时,请你把他们带来这里来避难吧。”喜臻望着他明亮的眼睛说。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一种嘱托呢?楚子厚一边感到欣慰一边又有点忧伤,忙点头说:“当然,我早已把他们当成亲人了。”
“谢谢你!”喜臻笑了。
“听你这话,为何我会有种你哪天就会离开的感觉呢?难道你有远行的计划吗?”他又问。
“我只是说万一而已,当然不一定会发生。”喜臻赶忙补充。
楚子厚这才放下了心。
………………………
第二天,沈喜臻向光昭帝提交了‘设立专学院以及有效分配他国学成人员’的计划。
“一个国家的强大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所以臣女建议在各个省市成立专学院,分为医学、农学、工学、商学、文学、艺术学、音律学等,聘请学成归国的学员和国内具有相关技术的人员来当老师,努力培养出越来越多的专业人才来。”
光昭帝听着她的进谏,一脸的惊讶。
要知道,在这个朝代里,要想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都得走科举考试这一条路,如今喜臻提出在各个省市设立专学院,这不就等于要废除掉科举考试了吗?因此他说:“这样的构思朕还是第一次听说,若是有了这些专学院,那科举制度岂不是没有用了?”
“是的,臣女的意思便是去除科举制度,因为那制度的局限太多了。臣女觉得,那些读书不厉害但是技艺很超常的人,也应该获得与那些中举人一样的社会待遇。成立专学院的初衷便是让拥有各种专长的人都能在这个国家得到重视,凭着自己的才能安身立命,并获得大家的尊敬。”
“科举有一套非常严格的筛选制度,因此能保证招收到的都是曦国顶尖的人才,你这建议也能达到这样的标准么?”光昭帝问。
他不反对积极培育各式各样的人才,但他不能忍受滥竽充数的现象存在。
“同样是需要经过考试来择优录取,只不过针对不同的领域所定的分数有所不同而已。届时我们可以在地方上先举行一轮考试,将考试成绩达到该专业入学标准的人再邀请到京城来进行复试,从中录取达到分数标准的人,这样的话就肯定不会有滥竽充数的现象存在了,当然,前提是我们得先制定好一套监考制度,保证监考人和批卷人的行为合乎要求。”
光昭帝听完点头认可。
“倒是个好方法,朕明日便将此建议拿出来和大臣们商讨一下,看看大家的意见。”
“好的,另外,如果学成回来的学员不想到这些专学院里面去任教,我们还可以为他们提供多种去处,比如:木匠可以到工艺街去开店铺,也可以到学堂去做师傅,有翻译特长的可以到翻译部去当翻译,学医的可以到医署工作或者自己挂牌当医生,农学的可以到离其住处最近的农学研究点去工作,顺便指导一下其他工作人员……”
“嗯嗯!”光昭帝越听下来越发觉得此计划切实可行并且意义重大,脸上不禁露出赞赏之意。
第075章 立专学部
“为了达到与科举制度一样高标准的录取效果,臣女还拟定了一个精英学府计划。”沈喜臻又说。
光昭帝不由得变换了一下坐姿,满怀好奇地等待着她往下说。
“精英学府只建在京城,里面囊括医学、农学、工学、商学、文学、艺术学、音律学等学科,这里的老师全部由全国最高学问或者在该领域最具权威的人来执教,而学生则从全国考生中挑选,录取的标准要比专学院高,这些人一旦录取进来便当国家未来的精英来培养。”
光昭帝听到这里顿时惊讶万分:“这些想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就是慢慢地想出来的。”喜臻笑答道。
其实这些灵感都是来自她在现代时的见闻,但她当然不能明说。
“你的想法……怎么说呢,太不一样了,朕相信这个朝代里不会有多少人想到这些东西的,但不可否认,这些建议真的很好!”光昭帝说。
眼前这个女子真是越来越让光昭帝迷惑了。
可是,他却无法反驳她的这些想法,因为他知道这些建议对曦国是真的有用。
“不管是专学院还是精英学府的学生,一经录取,将由国家支付一半的学费和免费提供住宿,伙食费则由学生全部承担。”沈喜臻继续讲诉她的计划。
“慢着,由国家支付一半学费的话这笔开支可不少哦。”光昭帝忙打住了她。
“皇上,教育是强国之基础,一定不能吝惜这笔钱,何况在推行新政策之初,好多人肯定是在观望状态,若一开始就收全部的学费,恐怕会让许多家境贫困的人望而却步吧。而臣女之所以提出这个计划,目的便是尽可能地让教育惠及到各个阶层的人中,哪怕是贫民也不例外,只有这样,曦国才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来。”
光昭帝不说话。
“这样做的好处在十年、二十年之后便会显现出来了。而一旦显现出来,大家便会对这种政策生出拥护之心,届时再适当地增加一部分学费也就不会那么容易遭到大家的抗拒了。”沈喜臻又说。
光昭帝沉思了一会儿后说:“好,朕明日将此计划一并拿到朝堂上去和大臣们商讨商讨。”
“多谢皇上!”
“明日你也上朝吧。”光昭帝又说。
他知道这个建议肯定会遭到很多人反对的,因此需要沈喜臻亲自给大家作一番解释。
“好的。”沈喜臻满口答应。
“好啦,谈完了正事,给朕弹奏一曲吧,朕想听你弹琴了。”光昭帝笑着说。
“好的。”喜臻随即弹奏起《仙人》来1
弹琴石壁上,翻翻一仙人。
手持白鸾尾,夜扫南山云。
鹿饮寒涧下,鱼归清海滨。
当时汉武帝,书报桃花春。
听完这首,光昭帝拍着手说:“妙啊,这是朕最喜欢的词作之一,广安候再弹一次如何?”
“当然可以。”喜臻又笑着弹奏起来。
光昭帝一边听一边喝酒,顿觉满心舒畅,豪气冲天。
望着眼前这位女子,光昭帝的脸上泛起了笑意。这个女子出现之后,他的自信便慢慢地回来了,底气也越来越足了,因为她为曦国提出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
如今,在她提出的这些政策的作用下,国家越来越富强了,他在百姓中的声望也越来越高了,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样一个让人看不到极限的女子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当然,对于他来说,这种吸引更多的是来自她的才干。
…………………
次日,当光昭帝将沈喜臻的这个计划提出来时立即引来了众多大臣的反对。
“皇上,科举制度延绵了数百年,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容置疑,如今要破除它,无疑于蔑视权威,定然会让一大批有志于求学问的人愤而弃学,其影响之大,不可不防也。”宰相纪成藩立即出列表明自己的观点。
“俗话说:无破不立,只要新的政策能胜过旧的,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固步自封呢?”沈喜臻立即反驳。
“广安候莫要忘了,真正求学问的人都很有脾气和主见,大多数都是接受传统教育出身的,他们未必吃你这一套。就算他们吃你这一套,他们的父母也不会吃,而他们中的大多数还得靠父母资助才能求学的。”纪成藩说。
“减半的学费,更加多项的选择,门槛有高有低,能兼顾到不同阶层的人,这样利民的政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来,就算百姓一时之间不能认同,相信假日时日也一定会慢慢改变想法的,至于那些始终不认同的人我们也没必强迫他们认同,他们最终不过是将路越走越窄罢了。”沈喜臻一脸镇定地答道。
“放眼天下,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国家有这样的政策的,如果办成功了还好,若是办失败了,岂不是被人耻笑?”纪成藩又问。
“怕被人耻笑怎么能做得成大事呢?再者,我想表明的是——科举制度培养了一大批当官的人,但一个国家的繁荣富强可不仅仅需要官员这么简单,而是各行各业的人都需要,办专学院能让不同领域的人才都得到学习和提升的机会,这种做法必定能使曦国的人才更加多样化,而参差多态乃世界之本源,这样做也是符合道家之‘道’的。”喜臻又毫不退让地反驳道。
几个回合下来,纪成藩没了话。
见宰相已无法将沈喜臻给驳倒,其他大臣自然也不敢轻易地挑战她,于是很快朝堂上便没了声音。
光昭帝见状便知此政策又经受住了考验,于是当即下令相关部门协助推行。
………………………..
“一边建学校一边招贴公告,等到学校建成时招生工作也就可以进行了,这件事情必须得在秋天来临前完成,届时正好是新生入学的最佳时候。”沈喜臻对相关部门的领头人说。
自这个政策被批准施行之后她便被光昭帝任命为此行动的领头人,所以由她来部署落实所有细节的工作。
十天内,她便部署好了相关工作,各地建校的工作立即开始进行。
………………………
施文慈坐在靠窗的位置定定地望着窗外的那棵桃花出神。
她被打入冷宫已经八个月了,这八个月里,除了太子来看过她一次之外没有任何人再来,她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了的人般。
冷宫虽然不大,但四面设有高墙,虽然有阳光照射进来,但对于长住在这里的人来说,这里给人的感觉与地狱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外面的太阳很猛,光线很强烈,她不由自主地往里面移动了一点点,不让那些阳光照射到她的身上。
她讨厌一切过于明亮的东西。
冷宫里有个小庭院,此时开满了花,但她从来没有到庭院里呆过,最多也就是站在临窗前朝这庭院看几眼而已。
她觉得,庭院里的春色对她来说是种讽刺,所以她下意识地躲避着它们。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地打开了,一位宫女端着午饭走了进来。
“主人,午餐送来了,请慢用。”宫女将简单的三样食物摆上桌子后对她说道。
她连头都不回,依然看着窗外。
“外面最近有什么风雨吗?”就在那宫女想要告辞出去时她忽然问道,宫女吓了一惊,因为施文慈已经好久不说话了。
施文慈回过头来看着她,发现她似乎面有难色,便知外面定然是发生了些事,遂缓缓地走到饭桌前,近距离地望着那宫女,等待她的回答。
“吉娜贵妃被册封为皇后了,董贵妃被贬为洗衣房的女工了。”那宫女犹豫了片刻,小声地答道。
啷当一声,施文慈手中的碗便掉在了地上。
“她竟然,竟然这么快就登上了后座?”施文慈在心里暗自惊讶。
那么,后宫的权利便落在拉扎吉娜的手中了。
多么讽刺的安排啊。
施文慈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董贵妃因何事被贬?”施文慈又问道。
“因设计陷害吉娜皇后。”那宫女小心翼翼地答。
‘吉娜皇后’这四字深深地刺伤了施文慈那颗骄傲的心。
想当年,拉扎吉娜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再回宫的,如今不仅回宫来了,还当上了皇后,而且还铲除掉了董贵妃,这后宫的权利岂不是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了?
施文慈越想越觉得不安。
“陷害?”施文慈一脸好奇地问。
“是的。”那宫女毕恭毕敬地答道。一边蹲下来捡起掉落到地上的碗。
“给我讲来。”
“好的。”宫女立即将那碗放回桌子上,然后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与她听。
施文慈越听越心存恐惧——果然,那沈喜臻又出手帮忙了。
‘这个妖女,等我出去了我绝不放过你。’施文慈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施文慈示意那宫女离开,那宫女便立即走出了冷宫。
‘外面天气多好啊,可惜竟然都不能使她心甘情愿地走出来走走。’那宫女低叹了一声,继续赶路。
“还有三个多月,太子便要出来了,那就再耐心地等一等吧。”她在心里暗忖。忽觉困意袭来,忙躺上床休息。
备注:1李贺的《仙人》
第076章 招贤纳士
这章的后半章修改了一下,加入了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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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国家要强大起来,就必须要进行全方位的改革,尤其是经济、政治与人才方面的配套改革。如今,曦国已经保证了军事实力,所以接下来便要保证这三个方面的同步发展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持强盛的竞争力。”沈喜臻向光昭帝进谏道。
作为他的御前军师,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提出与时势相对应的措施来。
“嗯,广安候说得极有道理!不过,我们目前的经济实力已经比前几年提高了不少,这点朕觉得问题不大了。至于政治,我们已经与其他三个邻国形成了商品流通的局面,也算是小有成就了。而人才方面,我们又在开始建校招生了,相信这项工作很快也会看到效果的。”光昭帝说,他虽然是个支持创新的人,但他喜欢将步子走得稳一点,哪怕步子小一点、速度慢一点也无所谓。
他不知道沈喜臻对曦国这三方面的现状还有哪些不满意。
“没错,我们目前在这三方面确实都顾及到了,但由于教育上的改革才刚起步,所以对于眼下的曦国来说,人才还是非常急需的,为了能够尽早聚集到一大批的贤能人士,臣女想到了一个办法。”沈喜臻又说道。
她知道,她穿越来这里的时间还仅剩下十九年,所以每一步都得紧密地进行着,否则,到了后面才一起行动肯定是做不好的。
“什么办法?”
“每半年举行一次‘举贤比赛’,通过百姓们的推举,招揽全国乃至他国的有识之士,尤其是那些们埋没在民间的贤良人士,通过一系列的比赛,优胜者便可以进入‘国才智囊团’,在‘国才智囊团’这里,他们可以充分地发挥自己的才能,为曦国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力量。若所有有识之士都能前来参加,这不仅能让他们得到用武之地,还可以点燃他们为国奉献的热情,关于国民们的热情,臣女觉得实在是应该再提升一些了。”沈喜臻又说。
“‘国才智囊团’?” 光昭帝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东西,不由得一愣,但他本能地觉得这个东西作用巨大。
“是的,一个国家,要的不仅仅是文武百官,还要有这样的一批人,他们见多识广,能够为您和整个国家分忧解难。”
“跟你目前所担任的‘御前军师’一职有异曲同工之处呢。”光昭帝笑了笑。
“可以这么说吧,有了他们,就算哪天臣女不在了或者遭遇不测了,曦国依然还有很多军师为您出谋划策,让您始终可以笑对所有考验。”
“在各地举行还是在京城?”光昭帝又问。
“在各地,毕竟有些人是没有时间或者条件亲自到京城来一趟的。”喜臻答。
“嗯嗯。那好,朕会跟大臣们商讨一下此事的。”
“多谢皇上!”
三日后,光昭帝对她说:“大家对此建议倒是难得的没有反对,所以朕会在近日就下旨到各地区去,让他们开始准备这场比赛。”
“多谢皇上!”喜臻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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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这件事后全国的百姓都轰动了起来。
大家纷纷将自己认识的、觉得跟‘贤能’沾上边的人推举上来。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请大家都出来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吧,国家也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这是沈喜臻的原话。
大家都觉得这话中听,都不余遗力地帮忙推举。
很快,各地上交上来的推举名单便占了一整个桌面。
其中还包括了十多位他国的贤能人士。
而最多的便是隐居或者半隐居的贤能人士。
这便是喜臻的初衷,为的便是尽可能地将这些人请出山来为国家服务。
看着这个成果,大家很是高兴。
十日后,‘举贤比赛’在各城举行。
各种贤良有才、德行昭著的人都来了。
由于不受年龄之限制,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前朝元老。
这些人可是光昭帝之前怎么请也请不来的啊,这次竟然是沈喜臻的这一招将他们给请回来了。
光昭帝得知后心里特别的高兴——这下,朕的江山就可以有更多的人帮忙出谋划策了!
‘举贤比赛’共进行了七天,从全国招到了整整三百五十七人。
光昭帝随即邀请他们进京,成立‘国才智囊团’。
有了这三百五十七人,光昭帝所要做的每一项决策都能得到更为周全的策划,即使有些是文武百官所反对的,但只要这三百五十七人支持的话,这项决策便能有效执行,不得不让大家再一次敬佩沈喜臻——她的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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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董贵妃被贬为洗衣房的洗衣工之后楚子尧除了上早朝之外便闭门不出了。
他整日不思上进、借酒浇愁。
然而,酒越喝越感到忧愁,到最后就只有‘空悲切’了。
母亲做了一件行为极其恶劣的事,使得他在宫中的地位也变低了不少。
他如今不敢单独见光昭帝、楚子厚和沈喜臻了,即使远远看见了他们也赶紧掉头便走。
他无法面对他们。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又有点恨他们。
“母亲不过是因为嫉妒而做得过激了一点罢了,但也不至于要贬到到去当洗衣工这么悲惨的地步吧?母亲出身世家,从不需要自己动手做家务事,如今要让她每日在那间狭小的房间里辛勤地洗衣服,他只要想一想这个镜头便心如刀割。父皇啊父皇,原来在您的心目中除了拉扎吉娜之外就根本没有爱过其他人了是不是?可是,母亲好歹和您有十七年的夫妻情啊,就算不念僧面也要念一下佛面吧?
“如今这样,您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楚子尧想到这里又苦笑了一声,仰头咕噜咕噜地便将整瓶酒给喝光了。
然后,他便醉倒在了地上。
“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给我像母亲那样的安慰了,再也没有了。”他喃喃地说道。
眼泪也随之如河流般从双眼汹涌而出。
服侍他的陈公公见状忙扶他到床上去。
为他脱了鞋、盖上被子后,陈公公去见了光昭帝。
“皇上,三皇子他最近天天都喝得酩酊大醉的。”
光昭帝听了微微皱起眉头来,说:“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等他醒来时来报一声,朕会亲自去看看他。”
“诺!”陈公公听他说会去看看三皇子,当即高兴地领命而去了。
等楚子尧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公公见状非常高兴,忙借着去给他装水洗脸的当儿跑去紫宸殿通知了光昭帝。
光昭帝立即跟着他来到三皇子的寝宫。
已经醒过来的楚子后凌乱着头发坐在书桌旁边,本想好好地看看书的,无奈将书打开之后却久久也看不进去。
当一个人心神不宁时,是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做一件事的。
所以他又将书本给合上,将头趴在书桌上。
“三皇子,皇上看您来了!”陈公公在外面通报。
“好的。”
楚子尧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往门口走去。
“儿臣叩见父皇!”楚子尧在门口处朝他行跪拜礼。
光昭帝没有应他,冷着脸从他的身边经过,走了进去。
望着摆成一堆的酒瓶,光昭帝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楚子尧慌忙跪下说:“儿臣最近头有点疼,所以便喝了些酒。”
“头疼便去请太医,何必喝这么多呢?”
“是,皇上。”他赶忙说。
光昭帝望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望得他快要不好意思了。
“你还有什么意见吗?”光昭帝问,语气比先前稍微和缓了些。
“没……没有。”
“朕向来对事不对人,况且,你娘是你娘,你是你,朕并没有把你们混在一起来看。”光昭帝又说。
这显然是想让他知道——我对你是没有意见的。
“是的,父皇对儿臣是极好的,儿臣对此已经感到很满足。”
“你已经十七岁了,还有一年朕便要封你为王爷,需要搬到宫外去住了。可是你现在的行为很让朕担心——在没有人管的地方,不知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知罪了。”楚子尧再一次跪下来说。
“身为皇子,家事、国事、个人事,样样都得经营好,就因为这一点事你就颓废成这样,真是让朕大感失望啊。”光昭帝叹着气说道。
“儿臣向您保证——再也不敢喝醉酒了。”听得父皇的叹气,楚子尧言辞恳切地说。
见他这般紧张和难过,光昭帝的心软了下来,对他说:“起来吧,朕知你最近心情不好,放你几天假,你出去好好地走走吧,但要注意安全。”
听得光昭帝这么说,楚子尧那颗想要出游的心立即被击中了,忙说:“多谢皇上!”
光昭帝再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和刘公公一起向紫宸殿走去。
第077章 花间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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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半路,光昭帝对刘公公说:“明日里你给三皇子送些上等蜂蜜和糖浸橄榄去吧。”
“诺!”刘公公忙应道。
这两种东西都具有解酒作用,皇上会想到这些可见是真的疼三皇子呢。刘公公在心里暗暗道。
“怎么会这样呢?朕生了三个儿子,除了楚子厚之外,那两个连同他们的娘都让朕那么的伤心失望,这真的是……唉!”光昭帝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顿时百感交集,愁肠百结,眼眶红了数度。
回到紫宸殿,光昭帝又想到了已经好久没联系的太子,不禁悲从中来:“灿儿,你还是在生朕的气么?这么久了,也不主动给朕写封信。”
光昭帝在椅子上坐下,想到这两个儿子,不由得一阵伤心。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判太子禁足一年的这个处置确实是重了点,遂没有了怨气,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问候信,让人送去给太子。
太子看着光昭帝的信,心里顿时感到了浓浓的亲情。
“太子,下次,您也主动给皇上写写信吧,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便要回宫了,妾身觉得这段时间是您跟他联络感情的最佳时机。”花月谣轻声地提议。
“是的,王妃,我确实应该放下过往好好地跟他修复关系了,以前,是我做得不对。”太子满脸愧疚地说,伸手握着花月谣的纤纤玉手。
“没事,太子的心思臣妾是知道的,臣妾相信皇上也没有生您的气。”花月谣忙说。
太子点头。
“看呐,满院子的花都开了呢!”花月谣惊叹着说,拉着他的手便往院子里去。
两人正赏着花,忽听得守门人进来汇报:“三皇子来访。”
“是三弟来了?那太好了,让他进来吧。”太子说,一边拉着花月谣的手便往门口走去。
兄弟两久别再会,皆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你娘亲的事我们也听说了,很抱歉,这种事情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帮忙。”太子握着楚子尧的手说。
楚子尧的脸立即红了起来。
“这不怪你们,况且也确实是我娘做得不对,只是我觉得父皇对她的惩罚过重了,不过,我依然对他生不起恨来,倒是觉得自己这皇子的身份像是个讽刺。”楚子尧感叹着说。
“这世间,不知有多少的人羡慕我们的身份呢!然个中滋味也就只有我们自己清楚了。”太子深有同感。
楚子尧将视线望向花月谣,但见她的肚子已经像个圆球一般大了,里面的孩子仿佛随时都可能出生。
“产期快到了吧?”楚子尧问她。又觉得这样问似乎不妥。但既然已经问出口,也就不再纠结了。
花月谣忙红着脸答道:“就在这十天内了。”
“那就随时都有生的可能了呢,恭喜恭喜!”楚子尧朝她行礼道。
“三皇子客气了!”花月谣忙回礼。
三人随即在院子的小亭子上坐下来,缓缓地聊着天。
“父皇准许我出宫来休假几天,所以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里。”楚子尧说。
两人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想到处去看看,不知太子哥哥可有好地方介绍?”楚子尧又问。
“到流香镇去看看吧,此时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那里的景色堪比人间天堂,你白天赏花,晚上还可以到小庆街那里的小酒馆喝几杯。”太子提议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很想去了呢,谢谢!”
“不客气,只要穿着便装去,你在那里是可以过得很惬意的。”
“好,那我就去那里。”楚子尧大喜道。
“可惜王妃就快要生小孩了,不然我会亲自和你一起去的。”太子满怀歉意地说。
“莫碍事,王妃和孩子要紧,我们可以明年再约一起去。”
“好的。”
“那我先告辞了。王妃生小孩的时候记得知会我一声。”
“那是自然。”
楚子尧遂起身跟他们告辞,和两个贴身侍卫一起骑马往流香镇进发。
春天的流香镇上十里桃花迎风盛放,远山梯田上的油菜花也开了,金黄色的一片,远远看去简直如花的海洋。
楚子尧在花间缓缓而行,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花下时不时出现同是赏花的三五人,大家的脸上皆露出无比惊艳的神色。
楚子尧被一对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所吸引,在它们的跟前停住了脚步。
这花,这蝶,多恩爱,多自在!
楚子尧久久地凝望着它们,心里也越发地羡慕起它们来。
“小姐,这边来,你看,这边的花开得特别艳。”不远处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楚子尧正专注地观赏着那两只蝴蝶,所以并没有抬眼去看。
忽然,只听得‘咦’的一声,有人朝他这里走来。
“民女江唯白见过三……公子!”江唯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顿觉惊喜不已,忙向他行礼道。又担心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直接称呼他为‘三皇子’会引来他人的注意,所以赶忙改口称他为‘三公子’。
听得是江唯白的声音,楚子尧忙站起身来望向她。
但觉在花丛中的她明艳如花仙,娇媚如妖姬,顿觉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他大喜过望!但为了在她的面前保持着皇子的冷酷,他朝她微微一笑说:“真是巧得很啊,江姑娘。就你们两个人出来吗?”
“不,阿爹和娘亲也来了,不过他们走累了,现在小客栈里面歇着,我不累,所以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就碰上您了。”江唯白笑着说,因为这样的不期而遇而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赏花如何?”楚子尧伸手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忙点了点头。
她的丫环和他的侍卫便在他们后面慢慢地跟着。
两人并肩而行,谨慎地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但是,楚子尧真的特别想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就是她能让他生出安心的感觉来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家。
他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无论要用多少的努力,一定要想办法娶她为妻。
因为,他需要这样的一个女子来弥补内心的心伤。也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她。
“十里春风,二分明月,蕊仙飞下琼楼。看冰花翦翦,拥碎玉成毬。想长日、云阶伫立,太真肌骨,飞燕风流。敛群芳、清丽精神,都付扬州。1”他边走边吟,满面春风。
“雨窗数朵,梦惊回、天际香浮。似阆苑花神,怜人冷落,骑鹤来游。为问竹西风景,长空淡、烟水悠悠。又黄昏,羌管孤城,吹起新愁。”江唯白笑着应道。
“这首词我特别喜欢。”楚子尧说。
“我也是。”江唯白不假思索地答。
两人对视了一下,都甜甜地笑了。
………………………………..
吉娜皇后想到楚子厚的王爷府去参观一下,她邀请沈喜臻同往,沈喜臻欣然同意。
这是她们第一次来厚王府,因此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厚王府坐落在城郊,依山而建,从外面看造型古朴而庄严,进到里面又很有家的感觉。
楚子厚和沈喜臻扶着已经有七个月身孕的吉娜皇后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参观。
“本来父皇想建得再大些的,但我觉得现在这面积就足够了。”楚子厚说。
原先,光昭帝希望把前面那个小岛也列入厚王府的建筑工程中,后来被楚子厚婉拒掉了。楚子厚觉得留着那个小岛还可以让百姓多一个旅游的去处,何况那里面是鸟的天堂,如果列入府邸的范围之内必定会破坏掉它的生态平衡,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阿臻,有一个地方我特别想要带你去看看,母后,孩儿先带她去看看,稍后再来带你去看可好?”楚子厚问吉娜皇后。
吉娜皇后一开始还有点想骂他:“有了妻子就忘了娘呢。”但转念一想,这有啥好嫉妒的?人生就是这样,当他还小时,你是他的所有。当他长大后,会有另外一个人慢慢地取代她的地位,这便是自然规律,争都是白争。
于是,吉娜皇后笑着说:“去吧。”
楚子厚立即领着沈喜臻往右侧的花园走去。
穿过曲折的回廊,他带她来到一处四周种满鲜花的庭院中。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最前面的一间屋子。
喜臻惊讶地发现——里面的格局竟然与梅园那间会客厅一模一样,就连那屏风和那白色的轻纱也与梅园的如出一撤。
“我一直记得我与你初见面时的情景,所以,我叫人建造了这座庭院和这间会客厅,每当我想念你时便会来到这里回忆和你最初见面时的点点滴滴,那一天已然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他凝望着她美丽的脸郑重地说。
“谢谢你!”喜臻红了眼眶。
“等我们成亲后,真希望能和你常来这里合奏,就像我们初见时那样。”他握着她的手动情地说。
沈喜臻微笑颌首,一股浓浓的幸福感便在心里慢慢地荡漾开来。
1:出自南宋文人赵以夫的《扬州慢?十里春风》
第078章 设智囊团
每日下午,光昭帝和文武百官在朝殿上议事。下午,则和‘国才智囊团’的成员们聚在紫宸殿议事。
议论的内容则不分彼此。
因此,经过将两组的意见整合,光昭帝获得的便是比先前的更加透彻有理、并且切实可行的建议。
‘国才智囊团’共三百五十七名成员,全都德才兼备、见多识广且思想深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皆拥护沈喜臻的改革创新的主张,被外人称为‘光昭帝和广安候的野心智囊团’。
当然,这是玩笑话。大家心里很清楚,以‘国才智囊团’成员们高风亮节的人品和崇高的精神境界,是绝对不会做出对曦国有害的事情来的。
这也是在决赛时喜臻决定招他们的原因之一。
自从设了‘国才智囊团’之后,文武百官们顿时觉得自己在光昭帝心目中的地位比先前下降了不少,因为光昭帝不再仅仅以他们的意见作为事情最终定夺的标准了,而是还要加上智囊团的意见。
甚至,有些建议即使文武百官不同意,但是只要智囊团的全体成员一致认同的话,光昭帝也会执行。这也就是说,现在,智囊团在曦国朝政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正是喜臻所希望的。
文武百官中以保守派为主,所以每每推行新政策时他们都会百般阻拦。而‘国才智囊团’的成员里面的人则都倾向于拥护创新,即使偶尔有些保守的意见,但也会愿意最终以创新发展为主,所以,沈喜臻设立智囊团的目标之一便是要加大创新派的队伍和力量,让他们和她一起坚定不移地走在改革创新的路上。
因此,在‘国人智囊团’成立不久,沈喜臻便对这三百五十七人的才干进行了深度的分析,然后将他们分组,这些组包括教育、经济、农事、医学、文学、外交、心理等等,并根据分类为他们设立了相匹配的工作室。
为了能使他们和文武百官的关系更加密切,她又向光昭帝提议——安排他们轮流上朝,与大家多做交流,以使彼此的治国理念最大程度地接近。
光昭地满口答应。
……………………
这天下午,已经好久没到江府找江唯白的沈喜臻去了江府。
“唯白和她娘亲到寺庙烧香去了,估计还要晚一些才能回来。”江平叔说,忙招呼她到会客厅去。
“这三百五十七人虽然都很厉害,但若真的比起来,都不如你一个人厉害呢,不过曦国要想变得更好,是需要有这么一个团体存在了,毕竟你不可能什么都管得到,你已经够累的了。”江平叔由衷地说。
“我招智囊团的用意一为曦国,二为我自己。”喜臻答道。轻轻地喝了一口茶。
“第一点我尚能理解,第二点怎么说?”江平叔笑着问,一边给她的杯子添茶。
她忙道谢。
他很喜欢和她谈论政事,他发现她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来。
“自古以来,才能越高、功劳越大就越容易引起君主的提防和猜忌,即使为人亲和、处事光明磊落的国君我也不敢大意,毕竟,人性的弱点是相通的。”喜臻答道。
“明白。”江平叔点头。
“有了这个智囊团,我提出的建议便需经过他们的决议再拿到朝殿上和文武百官商讨,这样一来,我的建议也会得到更直接有力的支持,而我的个人功劳却不会那么明显。”
“确实。”
“有了这个智囊团,我即使哪天不在了曦国也不用担心局势不稳,因为他们能有力地制衡住保守派。所以,这是必走的一步。”喜臻笑着说。
“你的认识远在我之上啊!”江平叔由衷地说。
“伯父过奖了。”
………………
拉着沈喜臻走进自己的闺房后,江唯白轻声地问她:“臻姐姐,你觉得三皇子这人怎么样?”
因为知道董贵妃陷害吉娜皇后的事件,而吉娜皇后又是喜臻未来的婆婆,所以她本不想向她征询意见的。但是转念想到彼此十几年的友谊,她还是决定问一问,她知道喜臻不是一个小气量的人。
“我感觉他这人还不错的呢。”喜臻笑答道。
“阿爹不太赞成我和他交往。”江唯白一脸失落地说。
“不消说,你是喜欢他的对不对?”喜臻凑近来轻声问。
江唯白忙红着脸问:“每次见到他都会,这算不算是喜欢?”
“算的呢,但是这还不是全部,你需要继续深入地去了解,毕竟婚姻要的不仅仅是感觉,人品、责任感更重要。”喜臻又说。
“可是婚姻能轮到我们自己做主的么?”江唯白反问,对喜臻的这番论调大感惊讶。
“当然能,如果你不喜欢,是应该跟父母表达你的意愿的。”
“历来‘媒妁之约 父母之命’做儿女的哪敢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江唯白又问道,虽然表面上还在拥护着旧习俗,但是心里却暗暗地同意沈喜臻的说法。
“如果你喜欢,试着说服父母,而不是听任他们的安排,让他们支持你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也是对自己负责任的活法。”
“好的。我会争取一下的。”
“加油!一定要努力争取啊。”
……………………
十一天后,先是姬月莲的儿子出生,后是花月谣的女儿出生,一个在上午,一个在下午。
侯爷府里热闹非常,而静思园里却和往常没有多大的区别。
沈喜臻通过八字排盘给这个刚出生的侄子起名为‘沈智浩’,而太子和花月谣的小孩则采用皇上赐予这位刚出生的公主起的名‘楚灵霜’,名曰‘深秀郡主’,意为希望她能拥有深刻的内心和秀丽的外表。
两家人都很高兴。
太子虽然也很高兴,但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若是第一胎便能生个儿子,那么他对于以后的继位问题便不用那么担心了。
不过,反正他和花月谣还可以再生,反正楚子厚和楚子尧都不可能在这一两年内结婚,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豁然开朗,脸上那淡淡的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
…………………………
出于便于照顾初生的深秀郡主的考虑,光昭帝特批太子夫妇提前回宫。
这一天,皇宫中一片热闹,为了迎接太子和太子妃的回宫,光昭帝特意下令给御膳房——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为他们接风洗尘。
终于回来的太子见了光昭帝之后便去了冷宫见施文慈。
看见太子来看她,施文慈自然难掩满脸的喜悦,但她此时最关心的还是花月谣生的孩子的性别问题,因而忙问道:“生了儿子还是女儿?”
太子冷静地答道:“是位公主。”
施文慈的脸唰地拉了下来。
“那你的未来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尽管是这样,但也无法怨怪任何人,因为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事先预测的。”太子忙说。
他不希望她责怪花月谣。
施文慈认命似地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我已经自身难保,自然是没有办法管得了你们的事了。”说罢,阖目静坐,没有再跟他说话。
“母亲,孩儿这次来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听得这话,施文慈忽地睁开眼睛,望向他,静等着他要说的话。
“父皇已经批准孩儿和太子妃提早回宫,所以我们现在是住在宫里了,孩儿以后要见您也方便多了。”
施文慈的脸上又露出了微笑:“如此甚好!这次回宫你要积极表现,争取得到你父皇的信任。”
“好的,这也是儿臣的想法。”
“听说清平王也回京辅助皇上了?”
“是的。”
“那你更要小心了,如今他的娘当上了皇后,他又深得皇上的器重,而且未婚妻又是那个精于谋略还会玄术的沈喜臻,这几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孩儿知道,孩儿记得父皇曾跟我孩儿说过‘人最大的胜利并非是打败了多少人,而是让多少人成为了自己的朋友。’所以孩儿这次回来便下定了决心要洗心革面,要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
“什么?你要和他们站同一战线?”施文慈顿时全身紧张起来。
这样的话,太子就更加难有机会称王了。她在心里暗叹。
“是的。”太子答道。
他想先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再见机行事。毕竟,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况且,他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党羽,就更不能与他们为敌了,否则,等待他的下场可能要比施文慈的惨得多。
“你是想向他们借力还是……”施文慈不解。她不赞成他这么做。
“都有,眼下的形势所迫,我必须要那样做。”
施文慈想了想,说:“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点。”
“嗯嗯,等我登上皇位的那天我一定会来救您的。”他一脸认真地说。
“好,我等着。”听得他这话,施文慈老怀甚慰,笑着答道。
好在,生了个懂得孝顺自己的儿子,否则,她早就不想活了。
她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复坐回窗前的凳子上,虔诚地为他祈祷。
第079章 太子回宫
太子一边走一边端详着四周那熟悉的景色,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一个曾经为了袒护母亲而掩饰罪证、又为了篡位而协助母亲刺杀皇上的人,竟然没有被废去太子之位,还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这里,思及这些,太子顿觉老天和大家对自己的宽容。
在静思园中的好长一段日子里他都觉得自己不配也没有资格再当太子了,那时候每天都有种想甩掉这个身份的感觉。
因为,这身份让他感到如此的压抑和恐惧。
这身份,曾差点毁了他的母亲和他自己。
可是,光昭帝和此事件的相关人都选择了对他宽容,让他在羞惭之余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哪怕仅仅是为了这些关爱他、愿意给他机会的人,他也要努力振作起来。
他的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
在转角处,他看见了沈喜臻。
他一下子有种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感觉。
“恭喜太子回宫!”沈喜臻忙朝他施礼。
“广安候好!”太子回礼应道。看见她一脸的笑意,他心里的尴尬也顿时消失无踪。
“广安候是要去父皇那里么?”太子又关切地问。
“刚从那里出来,准备回去。”
“哦,那你快回吧,不打扰你了。”太子笑着说。
“告辞。”喜臻继续走路。
……………………………..
太子回来了,他还能不能得到光昭帝的重用成为了文武百官们私下里议论的重点。
自从这次事件后,大家对太子的看法还是有了些改变,尽管也知道他的人品不错,但是,正如光昭帝以前多担心的那样——太子一急起来便会失去理性。
这一点恰恰又是一国之君的大忌。
因此见他回宫,大家的心情是复杂的。
…………………….
午饭后,光昭帝、吉娜皇后、太子、楚子厚、楚子尧和沈喜臻聚在燕雀塔上。
太子觉得气氛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像他当年在宫中时一样。
大家皆亲切地叫他太子,仿佛那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见大家对他这般的信任,他觉得是时候表达一下自己的决心了。
于是他对大家说:“关于之前的那些事,我表示很抱歉,也为我的母亲所做的事向大家道歉。”说罢,他起身向着大家恭敬地行礼。
“都过去了,不必要再放在心上。况且,那些事又都并非出于你的本意。”光昭帝笑答道。
众人也纷纷表示认同。
“从此以后,我定会惩前毖后、锐意进取,感谢大家给我机会。”太子郑重地说,一边极力地掩饰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那是自责、惭愧、又感恩的情绪。
大家都感觉得到他的诚意,都朝他点头微笑,表示相信他。
“太子,告诉朕,你在静思园这一年的收获是什么?”光昭帝问他。
“在这一年里,儿臣看了三百多本书,明白了不少的道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诸多不足。”太子忙答道。
“能跟朕讲讲你学到的‘治国之道’吗?”光昭帝又问。
“于太公答武王曰‘治国之道,爱民而已。利之而勿害,成之勿败,生之勿杀,与之勿夺,乐之勿苦,喜之勿怒。此治国之道,使民之义也,爱之而已矣。’;管仲曰‘治国之道,必先富民’;《礼记.大学》里有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太子一字不漏地将它们给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你觉得要怎么做才能称之为‘明君’?”
“《左传?成公二年》有曰:‘大夫为政,犹以众克,况明君而善用其众乎?’,刘基《拟连珠》之六八曰:“去奢尚俭,明君所以弭邪侈。’儿臣认为,明君不仅要善用众和去奢尚俭,还要奖罚分明,明辨是非,不让罪恶得以衍生,也不让好人好事得到埋没,如此,百姓在他的统治下就像全身沐浴在阳光中一样的安心和幸福,这样的做法便算是明君的做法吧。”太子答道。
“好一个安心和幸福!这也是朕毕生的愿望啊。”光昭帝笑着说。
“父皇贤明持重,治国有方,加之又有清平王、广安候等才智出众之士的辅助,这个愿望定会实现的。”太子笑着说。
忽然意识到没有说上自己,忙补充说:“儿臣也会竭尽全力辅助父皇,让父皇早日实现这个愿望。”
光昭帝捋须颌首。
“以后,儿臣会更加努力地协助父王打理政事,还望清平王、广安候、三弟也多多支持我。”
“这个自然。”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为了缓和气氛,沈喜臻说:“为了欢迎太子的回归,民女给大家弹奏一曲如何?”
众人忙点头。
这还是太子第一次听她弹奏呢,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期待。
但见她素手在琴弦间快速地移动,动手优美如行云流水,清越悠扬的琴声如潮水般流淌,时而低徊时而旷远,使人有如置身于大自然之中,悠然忘我,春风满面。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出神入化的琴技,让太子不由得对她生起敬佩之意。
和着悠悠的春风和迷人的花香,大家都沉醉在了这春日午后的休闲时光中,直到太阳偏西,众人才纷纷告辞回去。
太子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想着事。
经过今日与大家的交谈,他的心情开朗了不少。
接下来,就得好好地巩固自己的势力了。
如今,护国公柳世镶已经被贬为了平民,母亲又被关到了冷宫,他的形势大不如先前了。
在清晰地认识到这个问题后,他知道——若想要在明争暗斗中站得稳,建立自己的势力是最重要的。
而眼下,他最想要的便是能从光昭帝那里拿回他东宫六率的兵权。
奇怪的是,尽管他回来了,但光昭帝只字不提这件事。
一个没有兵权也没有忠心跟随的下属的太子,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号的废人罢了,什么事都做不成。
这般想着,太子又不免有些难过起来。
这一年里,他变得多愁善感了许多。
“这真是件令人讨厌的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忽然,有人从背后抱着他,叫了一声:哥哥。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谢谢你,二弟。”他知道,楚子厚已经原谅了他。
“好端端的谢我什么?”楚子厚装做不明就里地问。
“谢你原谅了我之前的事,还有我娘亲所做的事。”
“虽然有些事很难原谅,或者需要时间,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有血浓于水的关系,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楚子厚望着他郑重地说。
太子又再度红了眼眶。
“走,到我那里喝桂花酒去。”太子说。
“好啊!”楚子厚立即跟着他走。
两兄弟的欢笑声在这夜色下久久回荡。
…………………….
“爱妃,如今我回宫了,也得到了父皇和大家的谅解,可我现在没有了兵权,心里依然慌得紧。”送走了楚子厚,太子对躺在床上坐月子的花月谣说。
“这确实是个问题,待臣妾明日里问问阿爹,看他有没有啥法子。”
“大学士这般清明正直的人恐怕是会劝我静候时机的吧?”太子笑着说。
花贤是出了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谦谦君子,若论政治谋略恐怕就略逊了。只不过听听他的想法也不错。
“就算他真的这么说那也肯定有他的理由的。太子,起码,我们应该想办法先从自己身边的亲人着手巩固势力呀。”花月谣望着他说。
“说得也是,那就有劳爱妃明日里叫他过来一趟了。”
“一家人不必客气。”
……………………..
次日,上完朝的太子在回住处的路上便遇见了往这里走来的花贤,忙朝他微笑致意。
“微臣听月谣说你找我,所以我便来了。”花贤一边和他并肩走着一边解释。
“嗯嗯,我们成了亲家,是应该多多走动的。”太子笑着说。
“是。”
进得屋,太子立即叫退其他人。
“如今,我回宫来已有三天,但并未见父皇有将东宫六率的兵权交回给我的意思,您觉得父皇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花贤沉吟了一下之后答道:“或许他还想再考察一下你的表现,毕竟,之前那事件伤了他心。”
“那么,我便只能忍耐着,等候他哪天排除疑虑吗?”太子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问。
花贤点了点头。
“那次事件之后你必须得花一段时间来再次树立起威信,所以这是无法逃避、必不可少的过程。”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太子有点着急,他一着急便没了主张。
“没有别的办法了,太子,俗话又说:欲速则不达,望你务必先按捺一下自己的心情,并且要好好表现,如果你能一步步走稳,要拿回兵权也是迟早的事。”
“好吧,目前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太子点头,亲自为花贤添了茶。
第080章 廉政制度
第二轮学员于春天被派去邻国学习,在临行前,沈喜臻同样将一个锦囊交到此批学员的队长身上,并嘱咐他们——不可将里面的内容泄露给本国学员以外的人知道。
队长们当即郑重允诺——绝对保密。
“我很好奇你那锦囊里写了什么?”在往回走的路上楚子厚笑着说。当然,他是开玩笑的,他知道那事关重要,她不会轻易地说出来的。
“不出一年你便知道了,而我,也很快便得离开一段时间了。”沈喜臻说。
“什么?你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去哪里?”当听得她那么说,他立即紧张起来。
不会是,不会是,就如她曾说的那样如匆匆过客般离开吧?
但是,她说是离开一段时间,那么,显然还是会回来的。如此一想,他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些。
“只是预测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而已,你莫要担心。”沈喜臻安慰道。
“那地方危险吗?”楚子厚又问。
喜臻笑而不答。
“那就是很危险咯?”楚子厚又顿时紧张。
“放心好了,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她握着他的手说。
“嗯,在我的心目中,你简直像神一样。”
楚子厚拍了拍她的手,之后点了点头。
………………………..
“第二批学员送出去了,为何这次你的神情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呢?”光昭帝望着沈喜臻问。
“只是隐隐有些担心罢了。”喜臻答。
“为何?”
“只是一种直觉。”
光昭帝的神色也随之凝重起来。
他知道沈喜臻善于卜算,如果能有这种感觉就证明事情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
“严重吗?”
“可以很严重也可以不严重,就看我们怎么应对了。”
“说说看。”
“暂时还不可说,以免涉及天机。但皇上不必担忧,只要是我能解决的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解决的。”
“嗯嗯,有你这句话朕放心了许多。”
“皇上,如今曦国的农业发展了,工商业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也随之提高,肃内的问题就得认真对待了。”沈喜臻将话锋一转,说道。
“请说。”
“关于廉政的问题。国家要民主、富强,离不开法制与礼制,否则就等于养了老鼠吃自家的大米。而廉政问题又是特别难解决的问题,所以臣女想请求皇上着重抓一下这个方面。”
“你有何高见?”
“制定出一系列制度来加以制约,另外,成立清廉部,专门接收群众们的匿名举报。两者相制衡,则人人都能事依礼制,曦国也会变成一个法制之国,社会也会越来越安宁。”
“你觉得曦国现有的这套反腐制度还不够完善吗?”光昭帝好奇地问。
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他在廉政这一块做得挺好的,如今见她这么说,想必是又看到许多他没看到的东西,不禁急着想听到更多的建议。
“不够,准确来说——还差得远呢。”
“那就给朕写出一套新的廉政制度来吧。需要多少时间?五天够不够?”
“不用五天,三天就足够了。”喜臻胸有成竹地答。
光昭帝又不免大吃一惊。
忙答道:“挺好,挺好,那朕就静等你的制度了。”
“是,皇上。”喜臻笑答道。
…………………….
三日后,喜臻向光昭帝提交了新版廉政制度的内容。
一、禁止利用亲戚间的关系来买官。
二、禁止收受他人为私利而来求情送的礼物。一旦查出轻则重罚重则死罪。
三、奖励廉政工作做得突出的人,以起到榜样作用。
四、重用名声廉政的官员。
五、设立清廉部,方便接受百姓们的举报,以杜绝投诉无门和不敢投诉之现象。
五、在民众中多多推广清廉事迹。
《吏员三尚》中的廉尚有曰:甘心淡薄,绝意粉华;不纳苞苴,不受贿赂;门无请谒,身无嫌疑;饮食宴会,稍以非义,皆谢却之。
《晏子春秋》有曰:廉政而长久,其行何也?……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浊无雩途,其清无不洒除,是以长久也。
此两说法皆可作为清廉的典范。
看完这份制度,光昭帝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这样一来,估计能抓到好多大贪官了呢。”光昭帝在心里想。
这正合他心意。
想这些年,他花在廉政工作的精力是如此之多,没想到她的几个建议就帮他轻松地解决掉了这些令人头疼不已的问题,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啊。
“俗话说:有权不可任性,当官不可无为。可偏偏很多人是跟这句话反着干的,这次的举措目的便是制约住他们,不让他们继续猖狂下去。”喜臻继续解释道。
光昭帝点头。
……………………..
得了这份制度,光昭帝首先和‘国才智囊团’的人商讨。
众人皆纷纷拥护。
于是第二天早朝时光昭帝便在朝殿上公布了这份新拟定的廉政计划。
众大臣皆变了脸色。
他们怕的倒不是那一份廉政制度,而是那个清廉部。
万一自己曾经得罪过的或者有利益冲突的人匿名去举报了自己呢?众大臣们暗暗叫苦。
但又无话反驳。
退朝后,喜臻对光昭帝说:“皇上,很快便会出现贪官们杀害送礼者之事了,所以臣女请求在清廉部的旁边设立自首部和安全保护部,让他们可以安全地度过这个难关。”
“嗯嗯,说得有道理呢,朕马上派人去办。”
…………………………….
回到侯爷府,喜臻立即叫来胡椒,对他说:“从今晚开始,你易容跟踪纪成藩,把他近期的一举一动及时地反馈给我。”
“行!”胡椒满口答应。
他最近每天除了练武就是和香儿斗嘴,正无聊着呢,秘密跟踪这种事情正是他的强项,因此他听了格外欣喜。
但当然,他也知道纪府戒备森严,要进去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要紧密跟踪纪成藩的话还需要一些技巧。
喜臻给了他一些提示,他立即豁然开朗起来。
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想法,他知道这事不会很难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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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上的一个包厢里,几位大臣聚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
“这下可怎么办?”其中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望着纪成藩问。
纪成藩心里也正烦着呢,但并没有将这样的情绪表现在面上,依然保持着一脸的笑意地答道:“依老夫来看,那真得看运气了。你好好地回忆一下,有没有得罪过谁?有的话赶紧去求情,让他们放过你一马。”
说着这番话的纪成藩反而慢慢地淡定了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从来没有得罪人,自然也就不容易招致灾祸了。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的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
“看来,这一次我不得不有所行动了。”纪成藩在心里暗暗地说。
“有些人只怕求情也不管用啊!”那位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有时候是消了的灾还会回来。
眼下,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呢。
“那就先下手为强。”纪成藩凑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
他神色一惊,随即表示同意。
几人又边喝酒边聊,,慢慢地达成了共识,便告辞回家了。
纪成藩上了轿,轿夫立即抬着他往纪府的方向走。
在离他们不过三丈远的地方,已经易了容的胡椒正施展轻功从一侧的小巷紧紧跟着。
到了纪府的门前,胡椒嗖地一跃,跃上了西侧的一棵大树上。
从这棵树上,他可以看得见整个纪府。
他开始目不转睛地跟踪纪成藩。
纪成藩进了府邸之后立即有几个人一前一后地跟着,听从他的吩咐。
喝茶,和夫人谈事,沐浴,最后纪成藩回了自己的寝房。
胡椒立即跃上纪府的高墙,像猫儿一般来到离他寝房最近处。
虽然窗户都是紧紧关着的,但胡椒依然能从里面透出来的光大概地知道他在里面的动静。
由于次日要上早朝,纪成藩早早地睡下了。
胡椒也随之跃下高墙,快速离去。
…………………..
次日,才过三更,胡椒便来到了沈府就近的一个集市处,紧盯着纪府的大门口。
四更一到,胡椒便看见纪成藩坐上轿子直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他立即跟上。
待得纪成藩进了宫,他才离开。
但他并没有离开多远,而是在一个能看得到皇宫正门的地方慢慢地喝着茶。
午后不多久,他看见纪成藩出了宫门、上了轿子。
他赶忙跟踪而去。
但见纪成藩直接回了纪府,然后他静观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他有外出的动静。
胡椒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立即悄悄地离开。
过了不一会儿,他装扮成了卖蜜人,挑着一担蜂蜜缓缓地往纪府走来。
“卖蜂蜜咯,极品深山蜂蜜,好喝又有营养……”胡椒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敏锐地观察着纪府里面的动静。
他从喜臻那里得知纪成藩很爱喝蜂蜜,家里还有个专门储藏蜂蜜的房间,据说那里面储藏的蜂蜜起码有一百罐以上。
然而,他们平日里能买到的大多数是菜农们种植的油菜花所产的蜂蜜,跟深山里出产的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所以,胡椒特意去找了一位来城里卖蜂蜜的深山蜂农,此人也是他在老家时的邻居,因此很容易地便从他那里拿到了一担极品深山蜂蜜。
听得胡椒的叫喊声,纪府里有一个人开门走了出来。
第081章 秘密跟踪
“你说你卖的是深山极品蜂蜜,怎么证明?”从纪府里走出来一中年青衣男子,朝他问道。
胡椒忙把担子放下,打开其中一个蜜罐,用木勺子舀出一勺子蜂蜜来,递到他的跟前说:“您看看,它是凝结的,来自深山各种野花的采酿,糖分高,水分少,所以出来的效果便是胶状凝结的,闻起来还有百花的香味,不信你尝一口看看。”
青衣见着这蜂蜜已经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立即张嘴小尝了一口。
但觉甜中带香,且有微微的酸味,吞下去之后依然回味无穷。他不禁大喜过望。
负责纪府食品购进监督工作的他知道——这便是蜂蜜中的极品了。因为它没有掺假,所以不仅保留着百花的香气,还会有淡淡的酸味,而如果是掺假的蜂蜜就只能吃出甜味来了。
“这一担我全要了,帮我挑进来吧。”青衣男子说。
“行。”胡椒立即挑起蜂蜜紧随他进了纪府。
由于他早先便对纪府的内部建筑进行过观察,所以熟知里面的地图。他知道,从这里进去的话不需走很远便能到达纪成藩的书房。
青衣男子带着他来到一排平房前,让他将蜂蜜放下。
“不需要我帮忙搬进屋里去么?”胡椒问。
“不用,我叫下人搬就行了。”青衣男子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银两给他。
胡椒接过银两之后说:“我家里还有一批蜂蜜,如果你们还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带来。这些蜂蜜可都是别人花大价钱也买不到的哦。”
“你家还有多少?”青衣男子眼神一亮,望着他问。
“四十六罐。”胡椒答。
“我恐怕要不了那么多,装蜂蜜的小房子已经快要满了。”
“介不介意让我进去看看您装蜂蜜的那个房?我对蜂蜜的摆放和储藏比较有经验,兴许能帮到您。”
青衣男子想了想,允许了。
胡椒进去一看,三层架子上全摆满了大罐的蜂蜜,但是在架子间还是有些缝隙的。
“您家的架子设计得不够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帮您重新设计一套架子吧,那样的话就可以装多许多了。”
“也行,那你到时候连架子一起带来的。”
“嗯,一共六个架子。”
“没关系,反正不会少你钱的。”青衣男子笑着说。
胡椒点头。
“对了,该怎么称呼您,我看您很像我的一个堂叔,所以感觉特别亲切。”胡椒又说。
青衣男子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说:“我姓郑,叫我郑叔吧。”
“郑叔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嗯。”郑叔点了点头。
忽然,胡椒紧捂着肚子说:“哎哟,尿急了,请问您这里有茅厕可上一下么?”
郑叔思索了一下,指着左侧的长廊说:“往左边长廊直走,走到第一个拐弯处再左拐,很快便看到了,记住,解决完了便赶紧回来,千万别到处跑。”
“那是自然,我怎么能给郑叔添乱呢。”胡椒说罢立即朝那边冲过去。
待得拐过了那个路口,胡椒立即飞也似的朝纪成藩的书房那边走去。
正走着,忽见前面走来两个提着食篮的丫环,他忙闪进一侧的屋角。
待得她们走远了些,他才走出来,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纪成藩的书房前。
但他当然不会在这明眼的地方多逗留。
他轻轻地纵身一跃,跃过了那丛花,往书房的背面走去。
这里紧贴着一堵墙,因此外人是不会轻易地发现他的。
他用手指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从洞里往里面看去。
纪成藩此时正好在里面,在和一个下人轻声地说着话:“快去知会他们,等太阳一落山我们便出发。”
那下人当即领命而去。
胡椒也立即跃过花丛朝郑叔那边跑去。
“解决完了,一身轻松了,多谢郑叔,我们下次见。”说罢,胡椒立即离开了纪府。
当然,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一座离纪府不远的小楼的楼顶上,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纪府。
待得太阳落山,胡椒看见纪成藩和两个牛高马大的保镖走了出来。
这一次,纪成藩没有坐轿子,而是和那两位保镖一起骑马飞奔而去。
胡椒也立即易了一个和见郑叔时完全不同的容,骑着马沿路跟随。
他们在郊外的一间茶馆门前下了马,随即上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胡椒也立即在他们的包厢旁定了一个包厢。
然而,即使是凝神倾听,他也听不见隔壁间的说话声。于是他从窗户爬出去,将身子紧贴着墙往隔壁包厢的窗户靠近,很快,他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由于临窗的这一面是面向着山林的,加上是在夜晚,所以没有人会发现他。
“这次召集你们来是想说——不举报的话则可保大家安全,若是举报的话……你们懂的。”胡椒听出这是纪成藩的声音。
“宰相请放心,我们得了您的帮助自然不能忘恩负义,那些事情也绝对不会去做的,况且做了对我们也无丝毫的好处。”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让宰相莫要担心。
“如此最好,以后我们需要共同扶持的时候还多着呢。”纪成藩说。
“那是那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不一会儿,胡椒便听到他们告辞的声音,忙回到自己的包厢处。
胡椒从包厢的门缝往外看,见连同纪成藩一起有六个人,他们一起缓缓地下楼梯,往收账台走去。
胡椒见他们走出了门口,也立即走下来结账。
“他们常来吗?”胡椒问掌柜,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大门外的他们。
“是的,常来。”掌柜答道。
“经常都是这几个人吗?”
“嗯。”
“多谢了!”胡椒朝他抱拳。
纪成藩一行人在离开小茶馆不久就各自分头走了。胡椒继续跟踪回纪府的纪成藩。
看见纪成藩进了纪府,胡椒立即策马回候府,将所见所听一一告知她。
“果然,宰相在背地里有收受他人好处,你继续跟踪他一段时间,看看还能不能抓住更多的马脚。”喜臻对胡椒说。
“好。”
喜臻望着还来不及清洗掉脸上的易容装的胡椒,笑着说:“看来你学到精髓了呢。”
“全赖你教导有方。”
“这几天辛苦你了,等事情办完了我会好好重赏你的。”
“多谢主人。”
“这些天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我会的。那我先去跟踪他了。”
“好的,你去吧。”
胡椒立即骑着马离开了候府,直奔纪府而去。
………………….
清廉部在如火如荼地建造中了。
光昭帝下旨要求要在二十天内建成。
大家齐心协力,果然不负皇上厚望,在第二十天就建成了。
前来举报的民众络绎不绝。
然而,民众们举报的都是些情节比较轻的贪污事件,几乎未曾涉及到身居要位的大官。
………………….
“即使建了清廉部又怎样?真正的大贪官们没有一个人敢举报。”
“可不是?历来官官相卫,谁能动得了他们。”
“你们等着瞧吧,广安候既然想到设立它就定然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定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再厉害,能斗得过那些位高权重的贪官么?”
“出其不意不是她的强项吗?我对她的这个政策有信心。”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
…………………….
“没有人举报,哈哈哈哈,谁敢举报我们呢。”醉仙楼上,户部尚书费云一脸得意地道,朝着大家举起酒杯。
“切莫掉以轻心,那广安候何等厉害的人,你们以为她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吏部尚书方峰达说。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的神色顿时收敛了不少。
“宰相大人,放眼全曦国,财富最多的要算您了,您可要特别注意啊。”工部尚书温提宝望着纪成藩说。
“温弟大可放心,我这一年可没怎么进账。”纪成藩笑着说。
众人哄然大笑。
“宰相,您这话就不对了,谁不知您上个月进账数万两银子的事啊。”方峰达又说。
“一点点而已,一点点而已。”纪成藩谦虚应道。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等大家扭头望去时,个个顿时吓得脸如土灰。
原来,来人正是光昭帝、沈喜臻、楚子灿、楚子厚和楚子尧。
在他们的身后,齐刷刷地站着数十个精兵。
原来,从胡椒这段时间对纪成藩的秘密跟踪中沈喜臻已经大致地知道了纪成藩的诸多贪赃事件,今日一早又从胡椒那里得知了纪成藩此次与其他几位同伙聚会的事,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立即向皇上请示——亲自去围捕这一批人。
“宰相,有道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的好运也应该到头了。”光昭帝望着跪在他跟前的纪成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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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更换宰相
纪成藩向光昭帝不断地叩头求情:“皇上,念在微臣为相十六载无功也有劳的份上,请您高抬贵手吧。”
“这些年里,朕对你的事情早有所闻,只是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如今你竟过分至此,朕也就没有必要再给你机会了,来人,将他押住。”
立即,三个精兵便上前来将纪成藩给捆绑了起来。
另外几个大官也随之被捆绑。
一行人押着这五位大官回了皇宫。
随后,光昭帝亲自审问了他们。
三日后,他们将帮他人办事所收受过的银两和礼物释数坦白和交出。
整个事件牵连到两百余人,瞬间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
纪成藩由于所收受的数量惊人,因而达到了死刑的标准,在审判后的第五天,他被执行了死刑。
然后,光昭帝派人没收了纪成藩家的财产,惊讶地发现他家单是银两便足有二亿多,其他珍稀宝物加上房产等物品也共价值五十多万银两。
这些财产全部加起来足有曦国百姓财产总和的三分之一。
众人大惊,随之又大恨。
面对着这般庞大的财产,光昭帝没有被小部分大臣的意见所左右,坚决将他们充进国库,以减免曦国百姓年度三分之一的税租。
全曦国的百姓皆被惠及,大家对光昭帝此举赞不绝口。
保守派至此主心力已无,大势也已去,而且里面涉及贪.污的人数竟然高达三十多人,令光昭帝大感痛心和失望。
光昭帝对他们毫不手软,全都按照规章制度来处置。
这样一来,其他没有涉及贪.污的保守派官员们也都战战兢兢,全都收起了往日的气势。
这正是沈喜臻所希望的。
至此,她又完满完成了一步棋。
她的心里自然格外的高兴。
接下来,便得考虑挑选新宰相的事情了。
很多人都说:“若论谋略和人品,广安候都是当宰相的不二之选呢,可惜她是个女的。“
“古语有曰‘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一言一行皆应符合其职位,所以在择选之事上断不能轻率。”光昭帝对文武百官说。
经过纪成藩的事件之后光昭帝深刻地认识到——这次必须得选一个贤明的宰相了。
于是回到紫宸殿后的光昭帝问喜臻:“广安候,跟朕说说,选取宰相的标准是什么?”
“德才兼备。”喜臻答道。
“你可有理想的人选推荐?”
“有两个。”喜臻随即说出了两个人选的名字。
一个是时任司空的上官思冲,一个是‘国才智囊团’成员施伟宏。
“上官思冲务实、机敏,善于谋略且品行高贵,值得信赖;施伟宏忠诚、睿智、行动力强且心中有大格局,也非常值得考虑。”沈喜臻向光昭帝进一步解释道。
“这两个人我倒也很欣赏,不过两个都那么好,朕还真难定夺呢。”光昭帝摸着头说。
有时候有得选择比没得选择还要痛苦呢。
“古代有‘左丞右相’之说,我们也不妨效古一下,把他们两个都要了。”喜臻又提议道。
虽然她知道曦国已经很久没有同时任用两个宰相了,但一左一右确实是个极佳的选择。
“一来,上官思冲务实且善谋略,可以稳定民心,施伟宏善于行动且格局远大,可以带领大家往前冲,两者组合,既可以相互制衡,也可以相互扶持。二来,多一个宰相就多一个帮助皇帝解决问题的人,何乐而不为?”喜臻说。
“妙哉妙哉,听你这么一说朕的烦恼顿消了。”光昭帝拍着手说。
立即,他便宣上官思冲和施伟宏上殿来。
几番问答之后,光昭帝对他们的品质和才干都赞赏不已,当即让他们回去写一份关于治国理念的报告书。
“朕明日会在朝殿上与众臣们商讨,望你们能把治国理念写得超乎古人。”光昭帝又说。
他们忙点头答应。
次日,光昭帝便在朝殿上跟大家说了要选新宰相之事,叫大家推荐一下。
一时间,各位大臣皆踊跃推荐自己心目中最合适的宰相人选。
尽管是有那么多人在选,但上官思冲和施伟宏的呼声也都是最高的。
上官思冲比施伟宏略高,因此,他被任命为右丞相,施伟宏则被任命为左丞相。
如此,曦国又迎来了新的气象。
沈喜臻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天,当她回到候府门口时便忽然一头栽倒在了门口的那棵大树下。
阿贵、管家和下人们赶忙跑来扶起她,又叫人去通知杜七娘和姬月莲。
杜七娘和姬月莲立即匆忙赶来。
但见喜臻脸无血色,嘴唇黑紫,仿佛中毒了一样。
她们大惊,立即帮忙着将她扶回了房间。
喝了一杯热水的喜臻醒了过来。
“臻儿啊,你这是太累了,以后可别那么拼命了,身体还是最重要的呢。”杜七娘满脸心疼地说。
这一年多里,她看着喜臻每天忙来忙去,从不肯停歇,便难免担忧起来。
如今看她这情形,大家的心里都很担忧。
“没事,我就是那么一下子忽然感觉不大舒服罢了,现在好多了。”喜臻说罢欲起身下床,不料才刚要使力坐立起来时又忽感一阵头晕,随即又不省人事了。
………………………..
“回皇上,广安候仍在病中。”
这句话光昭帝已经不知听了多少次了。
光昭帝有点心烦意燥。
沈喜臻病了将近一个月了。
他很不习惯没她在他身边出谋划策的日子。
尽管他现在有了左右两个宰相,但依然觉得有些事情要从她的口中才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光昭帝派人给她送去了大量的药材和滋补品。
而清平王楚子厚则每天上完朝就往候府跑。
由于已经把他当准女婿了,所以杜七娘见他来也不会感到特别的紧张,还时常大大方方地让他坐在离喜臻的床最近的地方。
望着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她,楚子厚有种难以表达的心伤。
“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要离开我一阵子吗?”他望着她虽然苍白但依然美丽如昔的脸默默地在心里问。
喜臻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乃至于清醒的时候整个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来。
当她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趴在她床前睡着的楚子厚时,她美丽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雾。
正从外面进来的香儿见她睁着眼睛,顿时又惊又喜,忙冲出去告知杜七娘和姬月莲。
不一会儿,两人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感觉可好?”楚子厚问她。若不是碍于旁边有人,他会立即将她紧紧地拥抱在怀中的。
看着娇弱而坚强的她,他悲欣交集,感概万千。
以前,他认为自己足够强大时便可以保护她,如今,他意识到,即使自己再强大,有些苦痛也依然无法替她承担,比如病痛。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陪伴和鼓励而已。
但是对于喜臻来说,这已足够,从小独立惯了的她甚至不太喜欢他人对自己过于关心,她不是有依赖心的人。
喜臻很清楚,她这病症虽然靠药物可以缓解一些,但却不是药物所能治愈的,这病症跟她去年那场大病如出一辙,只是越发严重了些。
如今,不仅晚上,就连白天她也一直将那个小木盒戴在身上。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穿越来的任务离完成还有很长的路,然而,她必须得完成它,哪怕得经历再多的风险,她不想在完成之前就死去。
喝了一小碗红枣小米粥后她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忙起身下床。
这一次,她终于又可以正常地走路了,只是头还有一点点晕。
她看了下外面,正午的阳光正热烈地照耀着大地,留下一圈圈炫目的光圈。
“我想到花下去坐一坐,你来吗?”沈喜臻问楚子厚。
“当然。”楚子厚满脸笑容地说,和她并肩往花园走去。
“下午我想回一下宫。”喜臻说。
“不多休息一天吗?”楚子厚关切地问。望着她消瘦了许多的侧脸,他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心疼。
“不了,我已经在家里躺了快一个月了,想来真是惭愧。对了,最近宫里可有什么大事?”
“前段时间又抓了一批贪.污的官员,如今各行各业都在提倡清廉,所以外头的风气大好。”楚子厚。
“那就好!人们有了清廉和反贪的意识国家才能有更健康向上的风气。”
“啊臻,你的身体……的症状你可了解?”楚子厚又问。
他曾问过给她诊断的医生,医生也说不清楚她这病症的缘由来。
“不太了解,估计只能慢慢地调理了。”喜臻的眼中忽然蒙上淡淡的忧伤。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既然这样,你不如向皇上请辞吧,在家里安心地休养一段时间。”
“不,这是离我最远的想法。”喜臻忙说。
看见她忽然如此地紧张,他有些不解。
“我想工作,我闲不住,所以我想趁着我还能为曦国做点事的时候好好地做些事。”她解释道。
“你真有理想,跟别的女孩子不太一样!”楚子厚见她眼中闪烁着的坚定意志,没有再多说反对的话。
第083章 边境贸易(1)
沈喜臻在镜子前精心地给脸部擦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以掩盖掉她略显憔悴的脸色,又用眉笔细心地瞄了眉,再往唇上抹上嫣红的胭脂,顿时便有‘朱唇一点桃花殷’、‘ 佳人半露梅妆额,绿云低映花如刻。’的感觉了。
“我的身体状况……但愿不会再糟糕下去。”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默默地祈祷着。
镜中人是如此的美丽、优雅,且精神奕奕,可她的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就连走路走久一点都会倒下,真真是可用‘娇弱无力’来形容了。
这样的身骨板任谁看了都不免担忧。
思及这些,又想到穿越而来的那个伟大又艰巨的任务,她的眼眶不禁又热了起来。
不过,她没有让自己陷入这种情绪太久,她知道自己的任务繁重,时间又有限,不应该将心神浪费在自哀自恋、伤春悲秋上,所以她很快她便抖擞起了精神,提着裙摆大踏步地走出了闺房。
“胡椒、阿贵,准备好马车,我要进宫一趟。”她对胡椒和阿贵说,声音里又恢复了她往日的沉着与利落。
两人立即领命准马车去了。
“娘,嫂子,晚饭不用等我回来再吃了,我可能得晚些时候回来,你们给我留一些便好。”喜臻对正在安静地绣着花的杜七娘和在哄着小孩睡觉的姬月莲说。
她们点了点头,笑着目送她离去。
楚子厚和她同坐在马车里。
他们相互依偎着,静静地享受着两人时光,彼此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又心意相通着。
……………………….
看见喜臻回来,光昭帝喜出望外,笑着起身相迎。
“嗯嗯,看你的气色好了许多呢,朕为你高兴。”光昭帝笑着说。
“多谢皇上关心!”喜臻忙行礼致谢,然后将琴轻轻地放下。
“医生可有说是什么问题吗?”光昭帝又关切地问。
他希望她有个健康的身体,因为曦国需要她。
“医生也不知其原因。”喜臻语气淡定地答。
“哦?”光昭帝的脸色不由得变凝重。
“待会朕传太医来给你看一下吧。”光昭帝说。
喜臻忙跪下致谢。
“你的身体不好,要好生休息,今日就让朕为你弹奏一曲吧。”光昭帝随后笑着说。
“要皇上为臣女弹奏那真是十分之不应该的事呢。”喜臻忙说。
“不碍事,你为曦国所做的贡献那么多,朕为你弹奏一曲又算什么?”光昭帝满脸微笑地说,一边吩咐刘公公去搬他的琴来。
喜臻从不知光昭帝也会弹琴,所以心里倒是顿生了几分期待。
光昭帝进了里间去更换衣服。
不一会儿,他一身素白缓缓地走了出来。
喜臻一看,眼前的光昭帝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不少,而且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超然之气,喜臻看着不由得心里一动。
光昭帝双手往琴弦上一抹,如叮咚泉水的声音便缓缓传来:
无限伤心夕照中,故国凄凉,剩粉余红。金沟御水自西东,昨岁陈宫,今岁隋宫。1
往事思量一晌空,飞絮无情,依旧烟笼。长条短叶翠濛濛,才过西风,又过东风。
曲调沉重、延绵而不失旷远,听来尤有时空交错之感。
光昭帝面色庄重,指法娴熟,旋律从轻柔如水到狂烈如风,听得她每根神经都苏醒了过来。
在他的琴声中,喜臻想起了她穿越前和穿越后的许多事,想起了所有的因缘际会以及经历过的挫折考验,顿时百感交集,但却又增加了几分斗志。
能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走到今天,是这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但既然都一一地走过来了,她知她没有理由退缩,更没有理由放弃。
“皇上的琴技竟然如此之高,让臣女大开眼界了。”喜臻笑着向他致谢。
“哪里的话,朕的琴技是远远不能和你相比的,你喜欢便好。”
“臣女非常喜欢。”喜臻粲然微笑。
这一笑,在光昭帝看来更觉光彩照人、我见犹怜。
曲已弹完,喜臻话锋一转,道:“皇上,既然肃内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们又得关注边境的问题了。”
“请说。”光昭帝面色微愣,忙说。
在他看来,边境已经有了链式堡垒,按理说防卫工作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缘何她会有这么一说呢?
但,正如他所了解的那样,只要她想到的就肯定是值得重视的,因此他自然不敢不当一回事。
“这次需要关注的不是防卫问题,而是与之相反的——开放政策的问题。”喜臻答道。
“开放政策?”光昭帝好奇。
“没错,边关的安防问题不能松懈,但并不表示要以此来隔绝掉国与国之间的商贸往来,尤其是边境地区,两国之间不过是一河之隔或者一山之隔而已,为了加强货品流通和提高边境人们的生活水平,我们可以在边境地区开放几个城市,放宽贸易流通的政策,当然,在此之前我们应该和各个相邻国签订相关的规定并且在边境地区建立跨境事务部。”
“跨境事务部?”
“嗯嗯,负责处理两国边境地区贸易事务中的一切问题,比如货币的兑换、货品的流通量、出入境的审批工作等。”
光昭帝越听越觉得有趣,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确实是个好政策呢,如此一来,那些地处边境地带的人民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货品卖不出去了,而且也可以更加便利地购入他国的商品,形成良好的互利关系。
但是,边境地带毕竟是敏感地带,这样的政策会不会增加本国机密外泄的几率呢?
喜臻看出了光昭帝的疑虑,胸有成竹地说:“只要制定好交易的地点和控制好交易的额度,这样的政策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说罢,喜臻拿出一张白纸来,在上面圈出制定的交易地点。
由于她早前去过边境考察,又得到了派去各国学员带回来的边境地图,因此她对那些地带的地理位置已经非常熟悉。
“在边境线六百丈内设立集市,这个集市有专人管理,并且只允许取得营业许可的商家进入该地区售卖商品,且对售卖的商品也有严格的要求,在这样的管理之下,是完全可以做到公平交易,互助互利的。”喜臻一边圈着地图一边对光昭帝说。
光昭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答应试试看。
次日,光昭帝便将此政策拿到朝殿上与文武百官商量,一时间,支持和反对的声音各半。
光昭帝就此政策的好处一一讲给了大家听。
结果大家越听下去反对的声音便越小了。
无疑,大家都是聪明人,看得到这个政策的益处。
下午,光昭帝又和‘国才智囊团’的成员们商讨了这件事,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
综合起来,支持的人数超过了75%,于是光昭帝立即下旨到边境,要求当地官员听从部署,合力开通边境贸易集市和边境事务部。
不出一个月,边境那边便传来消息——边境贸易集市开通了、边境事务部也建好了。
喜臻遂向光昭帝请命亲临边境去查看工作成果,光昭帝答应了。
得知喜臻即将远赴边境去视察,杜七娘、姬月莲和楚子厚都不禁暗暗地担忧她的身体。
“你大病初愈,恐怕不太适合长途跋涉,还是让我去考察吧。”楚子厚提议。
“不,我正想外出去走走呢,兴许这么一走身体就大好了。”喜臻笑说道。
她决定好了的事事很难再改变的。
众人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好再多说阻止的话了。
挺着大肚子的吉娜皇后紧紧地握着喜臻的手说:“我昨日里刚收到父母的来信,说边境贸易集市的开通让他们的牛肉干和奶酪得以大卖,叫我特别要感谢你,还嘱咐我务必要告诉你——到北疆时请到云儿沟一趟,他们想见见你。”
“好的,替我先谢谢他们。”喜臻忙说。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的孩儿也该出生了。你们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呢。”吉娜皇后轻轻地抚摸着肚子说,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喜臻了然,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次日上午,喜臻在五个护卫的陪同下骑马离开了京城,一路疾驰着往边境的方向走去。
初夏的气候还算怡人,所以喜臻一行人一路匀速前行,并未觉得辛苦。
三日后,他们便来到了与张斯国相邻的边境地带。
当地官员、边贸集市和边境事务部的负责人接见了她,并带她去参观了集市。
但见这里不仅有售卖张斯国出品的铁器、陶器和刺绣商品,也售卖曦国的茶叶、丝绸、大米和小麦等。
各式各样的特产整齐地摆放着,看起来琳琅满目,甚是吸引人。
集市里人潮汹涌,摊位前的顾客络绎不绝。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副繁盛的景象。
都说边境人烟罕至,但是从这集市的人流来看却并非那样,可见,边贸政策的放宽能吸引到更多的人前来。
这样一来,不仅能加快商品的流通,旅游业也会得到相应的发展,喜臻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想,心情顿时大悦。
备注1:出自夏完淳的《一剪梅.咏柳》
第084章 边境贸易(2)
站在塔楼上看着眼前这繁盛景象的喜臻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病痛。
人在峰顶,会如释重负。
何况她是个善于自我调整和自我想通的人。
初夏的和风拂过她鲜花般的脸颊,让她忽然有种无比的淡定感,和难以言表的感动。
“把这个集市再细分一下,比如食物区、工艺区、布艺区等等,每个区域有专人管理,这样会更利于顾客购买,也更方便管理。”走下塔楼的喜臻立即对集市的负责人说。
负责人欣然同意。
“还有,为避免两国商家发生冲突,应再加派些人来管理边境的治安,起码每个区须得五人以上,并且得选身手不凡、品行端正的那种。”
负责人再次点头。
沈喜臻随即进了他们的办公点,亲自监督他们落实此事。
随后,喜臻走到了边界线上,一边走一边看,直到前后走了将近五十多丈远,她才停下脚步。
如此边走、边看、边想,她又有了新的收获,并且在心里萌生了新的计划。
在这里逗留三日后,喜臻和五位护卫接着往曦球边境出发。
此时,天气又热了些,大家行进的速度也稍微减慢了点。
不过喜臻的身体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如今,她也稍微掌握到了那病痛发生的时间,每年一次,每次需要病足一个月,之后便会慢慢地恢复。
只是,似乎今年的症状比去年的略重,那么,她因此而推断,这病也许会一年年地加重。
不过,她又是个乐观主义者,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她始终相信,如果她能乐观对待,并且用心调养,说不定一年比一年好呢。
眼下,这症状不是就消失了吗?
一路策马奔腾的喜臻心情也像那天空的鸟儿般自由自在,这是辛苦劳累工作之余所体验到的短暂的轻松。
她深爱远行,她知道自己的骨子里有一颗爱流浪的心。
因此,无论身处哪里,她都知道,她有一天会离开,所以,在当下的每时每刻,她愿意毫无保留地感受生活。
郊野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更增添了她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她长久地伫立在那高高的山头上,望向脚下那片热土,想着自己的存在与它们之间的关系,不禁数度红了眼眶。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1
水宿淹晨暮,阴霞屡兴没。
周览倦瀛壖,况乃陵穷发。
川后时安流,天吴静不发。
扬帆采石华,挂席拾海月。
溟涨无端倪,虚舟有超越。
仲连轻齐组,子牟眷魏阙。
矜名道不足,适己物可忽。
请附任公言,终然谢天伐。
望着眼前这景色,她不由得在心里轻轻地念起了这首诗。
五位护卫也和她一样长久地眺望着四周,感受着曦国江山的大美,大家的心情都一样的激动。
球国与曦国之间的边界线是一条长长的山脉,这里盛产酸枣和各种各样的草药,但人烟罕至,草木丛生。
这里的边境集市建在山脉内端的一个小镇上。
由于这里有一条大路通往球国,所以最适合设立边贸集市。
在这条大路的边境处又设置有重兵把守,因此不用担心越境事件。
只要获得出入境许可,人们可以在这条路上淡定来去。
球国商人在这里的集市上售卖他们国家的特产——木头家具和工艺品、酸枣干和酸枣汁、柠檬、玉器和山草药等。
按照喜臻的规划,这里的集市分成了几个商品区,并且分成两条街,一边是专门售卖曦国商品的,另一边则专门售卖球国商品。两国商家天天对望,形成了和睦的邻里关系。
喜臻在这里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甚至还有些名门望族主动向她求亲,当然被她婉拒了。
“我已经订婚了,很抱歉!”喜臻说,这么说时她的心里是甜蜜的。
大家明白了,便不再提此事。
喜臻在这里同样是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她每天都收到当地居民甚至是邻国的商人们赠送的礼物。
这些礼物包括书籍、食品、衣物和饰品,让她受宠若惊。
三天后,喜臻一行人启程去泖曦边境。
泖国与曦国的边境线是一条大河,只有沿着流离山脉的下端走才可以找到这条直通的路,同样,在这条路的边境线上有重兵把守。
自上次那边境一战后,泖国人对曦国人可谓是又敬又惧,整整一年里都不敢和曦国人来往。
但自从看见其它几个相邻国和曦国有经济来往后似乎日子都更好了,所以泖国的国君也渐渐地意识到了泖国目前‘孤立无助’的形势。
如今眼看着曦国一天天地强大起来了,泖国国君也知很难再打得败他们,所以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放下心结,好好地携手合作。
所以,泖国国君这次终于愿意和曦国签订了这份边贸合同。
不过,为了防止曦国人因为记仇而抓泖国商人做人质,泖国国君又特别附加了一条条约:请允许泖国派人加入贵国的边境事务部,以达到实时实地监督自国商人的目的。
光昭地对此建议也欣然同意。
曦泖边境集市就建在流离山脉的山脚。
泖国的商人们在这里售卖鱼干、珍珠粉、水晶石、蔗糖等。
参观完这里的边境集市,喜臻去北疆军营见她的两位哥哥。
将近一年不见,如今重逢,三人皆喜极而泣,紧握着彼此的手久久都不愿松开。
“得知了你被封为广安候的事,也得知你病重的事,心里对你一直有所担忧,很抱歉,我们没有在你身边陪你面对这一切。”沈喜斌说。
已为人父的他看起来比去年要成熟沉稳了不少。
“那有什么,我会一一度过的,请莫要为我担心。”喜臻安慰道。
“远在边疆,每逢佳节的时候都会特别想你们,特别想家。”沈喜聪说,眼角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喜臻知道,二哥那是发自内心对家的眷恋所致,所以她紧握着他的手说:“哥哥,总有一天,我会请求皇上将你们调回去的。”
“恐怕并不容易呢,自古以来派往边疆的将军都是老时才能还乡的,但是我们还那么年轻。”沈喜斌说。
“是呀,这个事应该不太容易。”沈喜聪说。
沈喜臻一脸坚定地说:“这样的制度是应该得到改善的,两位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尽量替你们争取的。”
两人相视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她还好吗?”沈喜斌随即又问沈喜臻。
喜臻知道,他问的是嫂子姬月莲。
“她挺好的,还经常为你绣鸳鸯呢。”喜臻忙答道。
沈喜斌笑了,又问:“娘亲和小孩还好吗?”
“都挺好的。”
“香儿那丫头没添乱吧?”沈喜聪问道。
“亏你还记得人家,人家可是天天在心里念叨着你的呢,那丫头最近懂事了不少。”
沈喜聪听了很高兴,脸上也随之有些微红。
论门第,他和香儿是不可能的,这谁都知道,他并非不晓得那丫头对他的一片情意,只是,他也不想做超越规矩的事,因此不得不隐藏起那心意来。
三人呆在一起聊了大半天的天和喝了数杯的绿茶,之后沈喜臻告别了他们。
接着她如约到云儿沟去见吉娜皇后的父母。
那是一对慈祥又好客的老人。
在这里,喜臻得到了父母般的关爱,也获得了当地人的热情款待。
临走时,吉娜皇后的母亲不仅赠送她大量的牛肉干和奶酪,也托她带给吉娜皇后一大包礼物。
她一一妥善地收下了。
然后,她去本次出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曦贡边境。
贡国和曦国的边境线也是一条宽宽的大河,但是他们在河上建了一座桥,又在桥的两端安排了重兵把守,所以这条国境线也是十分安全的。
贡曦边境集市就建在这条桥的桥头这边。
由于这里来往的人多,所以这里的边境集市占地面积也比其它三国的要大。
贡国的特产有葡萄干、铜器、水晶和玛瑙,他们那里产的玛瑙有红、蓝、紫、粉四种,尤其以红玛瑙著称,因此天南地北皆有人慕名前来。
一大早,这里便车水马龙,人潮挤挤,充满了喜庆气息。
沈喜臻站在桥的这一端,想着她的下一步计划,很快,她的脸上便浮起了笑意。
她没有忘记上次贡国的国君忽悠光昭帝的事。
“等着瞧。”喜臻在心里暗暗说道。
考察完这里之后,喜臻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四日后,他们回到了京城。
刚进得宫中,喜臻便被刘公公告知——吉娜皇后临盆了。皇上、太子、太子妃、清平王和三皇子都去了那边。
真巧啊!喜臻在心里想,立即带着吉娜皇后的母亲托她捎来的那包礼物朝吉宁宫走去。
还没到吉宁宫,她便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那一声啼哭,仿佛天地初开般令沈喜臻的心里顿生神圣感。
“欢迎你来到这世界!”光昭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喜臻加快了脚步。
备注1:出自南朝诗人谢灵运的《游赤石进帆海》
第085章 探望恩师
喜臻才刚步进吉宁宫,远远地便看见了坐在会客厅等候的太子、太子妃、清平王和三皇子。
她忙朝他们行礼,他们也朝她点头致意。
她在楚子厚的身旁坐下。
因为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心跳加快了不少。
尽管已经认识了那么久,而且已经订了婚,但每一次她的靠近依然能让他欣喜莫名。
“皇后……生了?”她轻声地问他。
“嗯嗯,母后刚诞下了个公主。”楚子厚笑着说。
“那太好了,皇上和皇后正希望能生个公主呢。”听得这个消息,喜臻非常高兴。
“这下,深秀郡主有玩伴了。”花月谣笑说道。
“是啊。”喜臻回应。
“可不是?但是按辈分来说,还是公主比郡主高呢,以后你可得多教教她,千万莫要冒犯了公主才是。”太子对花月谣说。
“这是自然。”花月谣说。
看着他们一个个有家有室的,三皇子楚子尧的心里又不由得想起了江唯白。
“好羡慕你们,都能和自己的意中人结婚生子。”楚子尧由衷地说。
“再过几年你也会有的,莫要着急。”太子安慰道。
正说话间,光昭帝抱着婴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给你们看看朕的公主。”光昭帝笑容满面地说。
众人忙站起身来朝那婴儿望去。
但见这女婴粉妆玉琢,五官出众,那一双眼睛更像湖水般的清澈。
“瞧她的眼睛,跟清平王的真像!”太子说。
“是啊,不愧是哥妹。”花月谣又说。
楚子厚微笑。
“朕的长贤公主,以后就请大家多加爱护啦。”光昭帝笑着亲了她一口,满脸的慈爱。
老来得女,天遂人愿,光昭帝的心情自是激动万分。
“好有深意的名字!”太子说。
其他人也表示很喜欢这个名字。
然后,大家一起进去给吉娜皇后问安和祝贺。
喜臻将吉娜皇后的母亲捎的礼物交给了她。
“谢谢你!”看着那充满边疆风情的袋子,吉娜皇后立即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眼角湿润了。
又得知自己生的是女儿,她顿时喜极而泣。
这不正是自己和皇上所希望的么?
光昭帝转头望向沈喜臻问:“路上可顺利?”
“回皇上,一切顺利。”
“那明日给朕上交一份报告吧,今日朕不回紫宸殿了。”光昭帝说。
“好的,皇上。”
..................
回到府上的喜臻立即被家人们簇拥着问两个哥哥的事,喜臻一一回答。
“这是哥哥让我交给你的。”喜臻将一封信交给姬月莲。姬月莲接过,脸上露出了小女孩般的娇羞。
即便看不到他的人,能收到他的信,看到他的笔迹,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娘,这是两位哥哥给您买的。”喜臻说罢拿出一袋子的东西来。
杜七娘笑着接过。
晚上,待得大家都纷纷退去之后,香儿问喜臻:“二少爷身体还好吧?”
“嗯嗯,挺好的,他还问起你来了。”
“是吗?他问了什么?”听得这话的香儿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
“他问你有没有给大家添乱。”
香儿顿时又羞又气,没了言语。
他,到底是心里有我的呢。香儿这般想着,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
……………………………
次日一早,喜臻便进了宫,在习艺馆讲授完经学后她让柳晴娘帮她交一封信给江唯白,然后抱着琴去了紫宸殿。
“半个多月未见,广安候的气色好多了。”光昭帝望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色由衷地说。
这是一种健康少女才会有的肤色,比盛开着的花还要好看。
“多谢皇上,这次出行倒真是把身体给调理好了。”喜臻笑。
随即,喜臻将此行的报告书上交给了他。
里面不仅有对各个边贸集市的规划和管理的具体描述,也有地形和风土人情的描述。
光昭帝看了大加赞赏,立即重赏了她。
“臣女这段时间里谱了一首曲,今日就在皇上面前现现丑吧。”
“朕洗耳恭听!”听得有新曲子,光昭帝的精神立即抖擞了几分,忙说道。
于是沈喜臻轻拨琴弦,弹奏起了新曲。
一曲完毕,光昭帝仍沉醉其中,惊叹不已。
“皇上,臣女这次的边疆之行有很多的感触,尤其是与两位哥哥见面后,臣女在心里想啊,如果将军们一生镇守边关,与亲人分隔两地,老来才能回家,那种心情,臣女现在从两位哥哥的身上便体会到了,所以,臣女斗胆请求——能不能缩短边关任职的年限?比如先前是规定得到退休年龄才回来,但臣女觉得五年、十年一次调动也许更好,如果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还应该更加灵活处理才是。”
光昭帝的神色顿变严肃。
“这个问题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边关将领们的变动就太频繁了,这样会影响边关的稳定。”光昭帝说。
“只要制度够好,这个更为人性话的政策反而会更加稳固了将领们的向心力呢,恳请皇上考虑一下。”
“是因为你的大哥沈喜斌正好在边关任职了五年的缘故吗?”光昭帝摆出一副半开玩笑的姿势问。
“坦白讲,是有这么一层想法在,但像臣女这般想法的家庭在曦国的侯门世家里肯定不少,所以这也算是为侯门世家们传达一点心声吧。”
“将领的调动关系重大,而且须得有合适的胜任人员,还得考虑他们调回来之后的职位安排,所以都得慎重考虑的呢。”
“国家军事机关如此之多,不愁没处可分配,而且,时常调动一下反而能抵制地方专权的现象。”沈喜臻步步推理,并不退缩,但语气却是极其轻柔,不见丝毫的不满情绪。
沈喜臻前些日子已经测算出,她今年会有一个大劫得度,而且需得离开曦国不短的时间,她担心自己此去会回不来,所以她得争取机会把自己的哥哥给调回京城来,以便能有人照顾家人。
光昭帝笑而不语。
“俗话说:有家才有国,先把家给安置好了,人才能更加卖力地为国出力,若家都没安置好,时常忧心挂念,又怎么能把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呢?”沈喜臻又说。
这一次,光昭帝点了点头。
“朕会和大臣们商量商量,看看大家的意见。”
“多谢皇上!”
沈喜臻赶忙跪谢。
“她这是开始为自己的家族谋利益了。”朝堂上,某位大臣说。
立即便有支持者出来支持他的想法。
“历来守卫边疆都是件神圣的事,每一位被派去边疆的人从出发前便应该有‘要将一生贡献给那里’的决心,若是贪生怕死,留恋世纷,那还谈什么守卫边疆呢?”另一位大臣也出列道。
“此事朕会从长计议。”光昭帝说。
………………………….
却说那日沈喜臻讲完经学便托柳晴娘转交一封信给江唯白,江唯白次日进宫授课时便收到了。
“我已很久没有去见老师,所以想明日下午去见见他,如果你明日下午也无事的话那我们便一起去吧。”
江唯白大喜,她最近正想找个时间去见见老师呢。
说起来,她也将近一年没有去见老师了,心里特别惦挂着他老人家。
于是,江唯白讲完琴艺课便直接回了家,叫人帮她捎一封信给喜臻,约定下午一起去见老师。
这日是喜臻的休假日,因此她在收到这封信后立即坐马车去了江府,和江唯白一起去探望她们的老师温思伯。
年逾古稀的温思伯依然一身白袍,端坐在庭院中的木凳上,沈,神貌宛如得道高人、
见两位爱徒来访,他非常高兴,忙叫书童给她们上茶。
“喜臻,你的事迹我早有所闻,这一年里你做了不少大事呢。”温思伯双眼望向沈喜臻说。
“老师过奖了。”喜臻忙说。
“我也听说唯白也进了宫中当内宫教师,老师也很为你而感到自豪。”温思伯又望向江唯白说。
“全赖臻姐姐的引荐。”
“我只不过是引荐了一下而已,最终还是你高超的琴艺帮助了你啊。”喜臻谦虚。
温思伯望着她们,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庭院的地上铺满了落花,喜臻看着更添离愁。
“老师,将近一年没来看您了,真是学生的不对。”喜臻对温思伯说。
温思伯摆了摆手,说:“不碍事,年轻人当然会忙一些,更何况你是个公务缠身的有为女子。”
喜臻笑。
庭院清雅,花香飘飘,三人边喝着茶边聊天,都十分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老师,今日难得一聚,就让学生为您弹奏一曲吧。”喜臻说。
“好!”温思伯笑着说。江唯白也立即摆出端坐恭听的姿势来。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一曲《八声甘州》被喜臻弹出了无尽离愁。
第086章 伸缩桥梁
温思伯和江唯白听了都不免满心伤怀,泪湿双眼。
而边弹边唱的喜臻虽然心里也充满了感伤,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只是,听者还是听出了她心中那万千的离别之意。
不过,他们虽然听出来了,但是谁都没有点破。
他们知道,这个看起来如此娇弱的女子又准备去干惊天动地的事情了,而且,这一次,她将目标投向了曦国领土之外。
又或者,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意识到了这个形势,所以她的心里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和安排。
一个懂得预知未来的人,她的心里会不会比其他人怀有更多的恐惧?在他们想来,那是必然的,只是,他们在喜臻的身上看不到这种恐惧,她淡定得令人动容。
她的淡然、冷静和高超的能力都给人一种淡淡的孤独感,仿佛她并非是这个朝代里的人般。
只是,大家都感念她为曦国所做的事,因此下意识里尊敬她、亲近她。
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但是大家都没当她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小姐看。
她的眼中是有一个更大的世界的,大到超乎他们的能力所想象。
“等我一下。”温思伯说,缓缓起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卷轴走了出来。
“这是我闲时画的一幅画,送给你。”温思伯一边说一边将它递过来。
喜臻忙接过说:“谢谢老师!”
她将画卷慢慢地展开。
是一副山水画。
画中几座海上小岛,岛的周围云雾萦绕,江上几叶轻舟,近处几点花草的嫣红。整幅画留白较多,却增添了想象的空间。
喜臻的双眼湿润了。
这般意境的画作令她受宠若惊,生怕自己承受不起它的美好和其中的深意。
“像天地一样淡然,像轻舟一样自由,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温思伯说。
喜臻忙点头致谢。
接着,江唯白也为大家弹奏了一曲。
江唯白选择了欢快的曲调,缓和了伤感的气氛。
三人终于渐渐谈笑风生。
直到太阳落山,喜臻和唯白才跟老师告辞,各自回家。
…………………….
两位宰相以及‘国才智囊团’的成员们都非常支持沈喜臻‘缩短边疆将领的边疆任职期限’的提议,因此光昭帝终于答应部署落实。
沈喜臻对他的支持表示感谢。
“皇上,臣女最近测算得知,在西北方向会有一股力量入侵曦国,所以我们得做好预防的准备。”沈喜臻对光昭帝说。
“是战争吗?”光昭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满脸紧张地问。西北方向不正是球国与曦国的交界处吗?
“是,但是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喜臻镇定地答。
“怎么说?”光昭帝不解。
喜臻因而将她的测试结果告知了他。
得知这个测试结果后光昭帝大吃一惊。
“预计一个月内便会发生。”沈喜臻说。
“你可有应对的良策?”光昭帝又问。
“有的,先在球曦边境附近建造一条桥,使之能连通球曦两国。”
“这恐怕是不被允许的,因为这涉及到两国的国境安全,问题很大,也很敏感,我们还没开工肯定就被举报了。”光昭帝说。
“臣女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臣女设计的这座桥是可以移动、伸缩和变形的,因而不易被发现,准确来说,只要不使用它时,球国人是看不到它的。”
“移动、伸缩和变形?”光昭帝满脸好奇。
“是的。”喜臻说罢,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纸,她将之展开,里面便是这种伸展桥的设计图。
光昭帝一看,它的构造像一个大圆,但若牵动其中一个开关时它便会缓缓地伸展开来,形成一条直线状的桥,其长度正好可以达到球国边境的山丘上。
这样一来,曦国人便可以轻松地避过了他们设置的铁围栏,直接到达该国。
它收缩起来也十分方便,而且速度很快。
而最厉害的是,它还可以移动,因此可以用在许多需要搭桥的地方。
“你怎么会想到制作它的?”光昭帝惊讶得口瞪目呆。
“就是去了边境考察之后想到的。”喜臻答道。
在现代时她读的是艺术设计,一直都有接触和研究各种各样的稀奇设计,所以能设计出它来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真是厉害!广安候,朕真佩服你!”
“皇上过奖了。”
“朕马上便派人去制作。”
“臣女可以给皇上推荐一个人,他的技艺是非常了得的。”
“哦?”
于是沈喜臻说了万海默的名字。
“哦,这个人朕也曾听说过呢,好,那就找他吧。”
………………………..
半日后,万海默进了皇宫,见到了光昭帝以及穿着女装的沈喜臻。
万海默这才知道,原来先前请自己建造机关屋的是曦国鼎鼎有名的奇女子沈喜臻。
光昭帝将设计图交给了他,叫他立即开工。
万海默当即领命退下,开始了这座伸缩桥梁的制作工作。
“制作好之后便可以带往球曦边境了。”喜臻对光昭帝说。
因为她在这套设备的底下设置了滑轮,所以要带往球曦边境也很容易,而且因其造型独特,外人也不会想到它是一座桥梁,这就避免了机密外泄的危险。
万海默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在心里感叹:“我正纳闷沈公子的性别呢,没想到是个女的,而且还是这么千娇百媚的,这就更加让我佩服起她的本事来了。”
谁能想到,曦国这两年来那么多的改革政策竟是出自这么娇弱的一个女子呢?
想起上次帮她制作机关屋的过程,他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那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设备,那么多严谨的细节,他不由得再一次在心里啧啧地惊叹。
…………………..
十日后,中午,紫宸殿。
“皇上,信使急送来了一封信。”刘公公从外面小跑着进来说。
才刚坐下来批奏折的光昭帝忙抬眼看过去,见是一封密封着的信,信封外印着球国的国花,上面写着“光昭帝亲启”
广安候算得没错,球国果然有所行动了。
光昭帝忙伸手接过那封信。
“我听闻贵国有一奇女子,不仅能预测未来,还善于谋略,曾助曦国巩固边疆、振兴商贸和农业,还强势肃内,打击贪官污吏,所以我想请她到球国来做我的国师,帮助球国走上富强之路,期限为一年,期限一到,如果能达到预期效果的话我会亲自将她送回贵国,并赠送贵国十座城,您看可好?”
光昭帝看完这封信后陷入了沉思。
原来沈喜臻所说的无硝烟之战争就是指这个!
可是,她一介弱女子,被送去他国为国师一年,这怎么看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啊。
届时,人在球国国君的手上,要杀要剐都只能由他了。
这样危险的事情光昭帝怎么也不忍心让沈喜臻去做。
况且,她还是他未来的儿媳、爱子的意中人呢。
可是,球国国君说以十座城作为交换条件。
十座城,对于国土面积不大的曦国来说又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光昭帝宣来楚子厚,对他说了此事。
“万万不可啊,父皇,广安候再厉害,她也不过是一个身体赢弱的女子罢了,到了异国他乡,其人身安全全无保障,叫人怎可放心?”楚子厚忙跪下来请求。
“朕也觉得这要求很冒险,但是,如果我们不答应,又怕他们起兵来威胁。”光昭帝叹着气说。
弱肉强食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尽管现在曦国有了坚固的城墙和新式的武器,但若真和球国打起来,就算能赢,也肯定损失惨重,因为显然人家已经做了准备,所以,能避免战争就得尽量避免,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如果答应了球国国君的要求,沈喜臻的人身安全便得不到保障。即使她能通过自己的智慧保全性命,但将她的谋略用在帮助他国富强上不等于助长敌人的威力吗?
总之,这怎么想都是一件让人两难的事。
“父皇,假如真的一定要她去的话,那请允许儿臣也跟着去吧。”楚子厚又说。
“放肆。”光昭帝嗖地站了起来。
“这是万万不可以的事,如果你也被球国人挟制,那整个曦国都岌岌可危矣!所以,无论怎么说,朕都绝对不允许你去的,你想也别想了。”光昭帝满脸严肃地说。
说罢,光昭帝愤而离去。
走在夜色中的楚子厚心里充满了矛盾,他知道,不出三天,光昭帝就得对球国的国君做出回复了。而他的回复结果将直接影响着喜臻的安危,他不能坐视不管,他必须得想办法来阻止父皇这么做。
但他也知道,他得顾及到拒绝球国国君的请求的后果。
那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两难之下,楚子厚心事重重,竟觉得双脚每走一步都像是被铅给拖住了一样。
难道,她曾经所说的离开就是这件事么?
如果是,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回不来了?
不!他朝天大喊一声,跃上白马直奔候府。
第087章 事前准备
感谢龙渊海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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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侯府里除了沈喜臻还没睡之外其他人早已进入了梦乡。
她正坐在自己的房中凝神练功。
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
听得不远处的马蹄声,她立即起身朝门口走去。
“主人,您要外出吗?”正眯着眼休息的管门的大叔听得脚步声忙睁开了眼睛,行礼问道。
“不,很快便会有人前来,我来等他。”
管门的大叔愣了一下——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呢?难道有很紧要的事吗?
“谁要来?”管门的大叔好奇地问。
“清平王。”喜臻答。
“哦。”守门大叔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点纳闷——缘何清平王这个时候来?难道是……不,不,不,主人不是那种人。
“嘟嘟嘟。”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喜臻直接去开的门。
楚子厚一人一马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的脸上透着着急的神色。
喜臻知道——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喜臻朝他行礼。
管门的大叔立即帮他栓好了马。
喜臻和清平王走在夜色下的小道上。
楚子厚将球国国君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了她。
“你不可以去,那太危险了。”楚子厚说。
“去是肯定得去的了,但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她微笑着说,仿佛这事早就在预料当中一样。
“但是,如果他们软禁你、伤害你或者威胁你呢?虽然也许不会这样,但是万一是这样,你又如何反抗得了?”楚子厚满脸担忧地说。
“你怎么忘了我还有这个呢?”喜臻指着自己的头说。
“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在异国他乡,就算身边有再多的随从也都不得不听命于他国人,又怎么能让人放心呢?”楚子厚握着她的手说。他太担心自己会失去她了。
“在去之前我会策划好一切的,届时,会有很多人暗中帮助我的。”喜臻淡定地答。
“怎么帮?”楚子厚又问。
“我会请皇上在球曦边境线上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在那任职,以接收我在球国这边派人送来的消息,另外,我也会请他调出两队精兵驻守在那边等待调配。届时,你、皇上,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在球国的情况。”
“那么,伸缩桥梁便是你为这件事所做的部署?”
“没错。”
楚子厚伸手紧紧地将她抱住,说:“那还是太危险了。”
“届时,派到球国学习的学员们也会给我提供帮助。”
“那么说,春天的时候你已经预测到会发生这件事了?你在锦囊里就已经部署好了?”楚子厚一脸惊讶地问。
“是的。”喜臻笑着点了点头。
“天啊,你实在是太淡定了!”楚子厚说。春天就已经预测到此事,却能一直不动声色,他对她佩服得无以复加。
“躲不过的东西必须淡定面对,不是吗?届时,我不仅会平安回来,还会给曦国带回那十座甚至更多的城。”
楚子厚眼睛都直了,忙说:“别太冒险。”
“放心,这不是冒险,这是应势而为,就看他们的诚心有多少了。”
“你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会不讲信用?”
“嗯,这层担心是有的。”
“如果他们不讲信用你就会给他们颜色看对吗?”
“那是自然。”
楚子厚若有所悟,反倒没先前那么担心了。
“明日一早皇上应该会宣你上朝,与大家着重谈这件事,你明日早上就进宫吧。”
“嗯嗯。”
“届时,文武百官会提供意见,‘国才智囊团’也会提供意见,我们可以综合一下。”
“嗯嗯。”
“你的身体……我真担心你扛不住。”楚子厚满眼疼惜地望着她说。
夜色下她的脸皎洁如月光,宁静而温柔,仿佛不吃人间烟火的仙。
这样的一个女子,是应该当珍宝般呵护的。可是,她干的每一件事都比男人还要勇敢。
他定定地望着她,陷入了恍惚当中。
“放心,如果我真的病了,我会申请休息的。”
“好,我知道你心里决定好了的事便很难改变,那么,望你万事小心。”他说,伸手抚摸着她的头,无限疼惜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曾经说过要一直保护她,让她不受任何伤害的,如今看来还是很难做到,因为她远比他勇敢、无畏。
“回去吧,夜深了。”她眼神温柔地望着他说。
“今晚,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吧。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的亭子上坐着直到天亮,你可以在我的怀中睡去,我只想——多陪在你身边一些时间。”他请求。
沈喜臻摇了摇头,说:“不,外面夜露寒霜的,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楚子厚见她一脸严肃,只好说:“好吧,那我送你回闺房。”
“好的。”
将她送至闺房门口,他告辞而去。
次日一早,沈喜臻便进了宫。才刚到习艺馆,就被告知——皇上宣你上朝。
喜臻立即将琴放下,去了大和殿。
“广安侯,球国国君想邀请你到球国去当他的国师,期限为一年,如果达到预期效果的话,期限一到,他将以十座城作为酬劳。”光昭帝一边说,一边叫人将那封信递给她看。
文武百官刚才已经从光昭帝的口中得知此事,大家开始低声地讨论起来。
看完这封信,沈喜臻的脸上无丝毫的惊慌,她将信交回给光昭帝,说:“皇上,球国的这份请求书上所说的‘如果能达到预期效果的话’这里明显是个圈套,为了把握主动权,我们必须把他们这话里所说的效果明细到某一个领域、某一个程度才行。”
“确实,这明显就是封忽悠信,以为我们会因为那十座城而失去判断力,我们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绕进去,那么,眼下我们必须得将能做成的效果一一拟定出来才好再做下一步计划。”光昭帝说。
“以臣女从上一届派到该国学习的学员处了解的情况来看,球国的工业、农业、教育业等行业皆有其优点也有其不足,我们可以先将其一项项地拿出来商讨,我会告诉大家我所能做到的程度在哪里。”喜臻说。
“好!”光昭帝遂叫人端上纸和笔,又叫管理资料库的人拿来球国的相关资料,开始一项项地拿出来探讨。
两个时辰后,大家商讨出了结果。
在退朝之后,光昭帝和沈喜臻又将此份商讨结果拿出来和‘国才智囊团’的成员们商讨了一遍。
最终,结合喜臻所能做到的项目制成一份计划书。
当天,光昭帝便将这份计划书连同回信派人送去了球国。
接下来,便是等待他们的回信了。
这一次,曦国人没有忐忑不安。
因为,如果球国国君同意这份计划书的内容,她会去球国。如果球国国君不同意,那曦国也把握了主动权,不怕对方无理取闹了。
…………………
“皇上,臣女请求将李长生作为随从跟去,另外,其他跟随而去的人也请允许我和您一起挑选。”
“可以,李长生最近正好没有出使计划。”光昭帝满口答应。
“好的。臣女还会从今年派去球国学习的成员中找出三位当我的秘密助手,我们一起去完成这项任务。”
“嗯,这三个人你有物色好了吗?”
“已经物色好。”
光昭帝面露惊讶:“那么说,你早在春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嗯。”
“你厉害!”光昭帝心悦诚服地说。
“臣女已经在给他们的锦囊里面传授了易容术,届时,他们将信息送到球曦边境的接头人手上时会易容成两个老头。”
“嗯嗯。”
“所以请皇上派出几位信得过的人在那边接应,以便信息能够快速、安全地到达您的手上。”
“好的。”
“另外,还请皇上派出两队精兵驻守在那里,人数一万到一万五的样子,以备紧急调配。”
“你担心会有战乱?”光昭帝忙问。
“这种可能须得考虑进去的。”
“好的,朕会落实到位的。”
“多谢皇上!”
.........................................
七日后,曦国收到了球国国君的回信,信上表示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但要求她带的随从不能超过三个。
如此一来,喜臻的危险系数就更高了。
但喜臻表示愿意接受此条件,于是光昭帝便立即写了回信。
又一个七天后,球国回信——欢迎喜臻出使球国,他们会派人前往球曦边境上迎接沈喜臻和随从们。
虽然万分不舍,但是念及喜臻这次去做的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所以杜七娘和姬月莲都没有特别反对,精心地为她准备着出行的行李。
在出使的前一天,喜臻对光昭帝说:“皇上,由于臣女要出使一年,家中老母身体又不大好,嫂子又需要照顾侄子,恳请皇上准许调派臣女的大哥回来,以便能够照看到家人,也免臣女挂心。”
“好的,朕前天已经下旨到各个边境去落实此事了,你哥哥的事朕会优先解决。”
“多谢皇上!”喜臻顿时放心了不少。
“这次你的出使不仅代表着曦国也关系着两国的和平与发展,任务艰巨,望不负众望。”
“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第088章 以曲寄意
感谢岁月海萌姐姐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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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紧紧抓好边防、农业、商贸和清廉这四个问题的话,曦国这边一年内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一年后臣女会马上部署下一步的计划,届时那几个计划的条件就正好成熟了。”喜臻对光昭帝说。
“是什么样的计划?能不能事先透露给朕知道?”光昭帝忙问。
人都有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喜臻此去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和预防工作,但谁也不敢保证她在球国能安全地回来的,与其等到那时候再向她求锦囊妙计,不如现在就将那妙计揣进兜里。
光昭帝是这么想的。
“现在有那妙计也没用,因为它需要臣女在场,所以还是等臣女回来时再说吧。”喜臻说。
光昭帝没有再强求。
他从她的语气来看,她应该是对自己此行很有信心的。
那么,他也便无需做太多无谓的担忧了。
“好的,朕也希望你在那边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并且能安全地归来。你的离开也会让朕很不习惯的呢,朕又要一年后才能听到你的琴声了。”
“皇上,还记得时任习艺馆琴师的江姑娘吗?她的琴艺与臣女的不相伯仲,皇上如果想要听琴时不妨请她来。”喜臻建议道。
光昭帝的眼神亮了亮,说:“确实,确实,朕怎么突然忘了呢,嗯,届时朕想听琴时会请她来的。”
说着时,光昭帝不禁在心里想:“当初她推荐江姑娘进宫时会不会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如果是的话,她运筹帷幄的能力就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般想着时,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眼前的这位娇弱女子,虽然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他发觉自己尽管已经很信任她,但是她却没有让他看得穿她。
不过,无可否认,她为曦国所作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单从这一点她就值得他尊敬,所以,他也遵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不再对她做更多的推测和怀疑。
…………………..
得知喜臻要出使球国一年且是顶着如此艰巨的任务时,江唯白不仅为她骄傲也为她担心,跑来跟她告别时才刚见面便忍不住眼泪哗啦了。
“你可千万得回来啊,可千万别累坏了身体啊!”江唯白紧紧地抱着她说。惹得刚哭过不久的杜七娘、姬月莲和香儿又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大哥大概后天晚上便能赶回来,请你们放心,也请各自保重。”喜臻微笑着望向大家说。
“照顾好你自己。”杜七娘紧握着她的手说,姬月莲、香儿也上前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四个人抱成了一团。
“我知道我嘴笨,但我还是说几句吧: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所以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胡椒站在离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望着她郑重地说。
她立即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以后,家里人就靠你们帮忙照顾了。”喜臻望着胡椒和香儿说。
“那是自然,你尽管放心,另外,你可千万别迫于强权留在那边啊,别忘了清平王也一直在等着你呢。”胡椒又说。
“我知道。”喜臻说。这般说着,她忽然意识到——该得和清平王好好地道声别了,因为她明天一早就得离开曦国了。
如今眼看夕阳下山,天色将暗了,也不知他还来不来。
“他不来,我就过去,在临行前我必须得和他见一面,我们要好好地道声别。”她在心里说。
立即,她让胡椒备马。
“我要去厚王府一趟。”她对胡椒说。
“行,但天快要黑了,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护送你过去吧。”胡椒说。
“行。”
两人立即骑马出了门。
才刚走出没多远,他们便看见了正朝这里赶来的楚子厚。
两人忙让马停下来,等待他的靠近。
“我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找我来了。”楚子厚对她说,跳下马朝她走过来。
“想去和你好好地道声别。”喜臻说,也跳下了马。
“我因为在准备一件礼物,所以来晚了,对不起!”他诚恳地说。
“没事。”喜臻说。
“看,天边最后的一抹晚霞多壮丽啊!”楚子厚指着天边说。喜臻立即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在那远山处,一抹仿佛烧得通红的云彩在缓缓地朝着地平线降落,那余晖是如此的壮丽、浓重而安宁。
“真美啊!”喜臻由衷地说。
“再美也比不过你。”楚子厚笑着说。
胡椒知道这是他们告别前的相处时间,忙识趣地说:“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说罢立即策马离开。
楚子厚从马背上取下琴,在她跟前的大石块上端坐下来,对她说:“我为你谱了一首曲,现在就请你用心地倾听吧。”
“好的。”听得此话的喜臻立即在他的正对面坐下来。
那是一首无比轻柔、安详、悠扬又大气的曲,从第一个音响起便能使人联想到晨光微熹的清晨,随着音乐的展开,有如一道阳光拉开了一天的帷幕,满世界皆沐浴在希望和静美当中。旋律时而悠扬如和风吹过,时而甜美如鲜花开放,喜臻静静地听着,仿佛整个人躺在了爱人的怀抱中,再也没有紧张、恐惧和徘徊,只有全身心的舒畅和宁静。
随着旋律的递进,慢慢地从轻柔转变为热烈,仿佛太阳升了起来,雾气蒸腾了,鲜花开好了,世间万物苏醒过来了,到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随之,她又仿佛听到了海面的风声和海鸟的叫声,立即有种迎风飞翔的自在感。旋律接着又如鸟儿穿越森林的清越叫声和山间林木间轻轻摆动的声音,最后如潺潺流水拂过心头,滋润着她的每根神经,扫去了她心中所有的疲累。
她怀着无比幸福的心情听完了它,感动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盘旋。
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他感觉到了她的感动。
“喜欢吗?”他放下琴,走向她。
“很喜欢,很喜欢,谢谢!”
“这叫《晨光曲》,讲的是一对相爱的人从晨光中醒了过来,相互依偎着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内心里感受到了无比的宁静、温馨和幸福。”他说,声音在这夜色中更显磁性。
喜臻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投进了他的怀抱。
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不用说,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一年后都要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的。”他边吻着她边说。
“好的,我答应你。”她回应。双手加强了抱他的力度。
“如果你因为别的原因而不得不在那里逗留,那我便会不顾一切地冲去球国,把你带回来。”他说,又抱着她的头深吻起来。
喜臻的眼睛里再度涌上热泪,说:“好,为了你的这份心意,我不仅会回来,还会以一个比现在更好的自己的姿态回来,你只管等着。”
“我相信你,你一直都那么地让我刮目相看。”
喜臻忽然哭出了声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得这么凶,是因为想到即将要离开他了吗?还是对未知的未来和接下来的挑战感到恐惧?也许都有吧。反正,泪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于是他伸手静静地帮她抹着眼泪,一点一点的,动作比女孩子还要轻柔,仿佛手中拿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般。
然后,他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静静地、静静地享受这离别前的珍贵时刻。
如果可以,他们多希望,彼此再也不分开。
就这么相互拥抱着,就算世界有再大的风雨也不怕了。
可是,他们又都是感性与理性兼具的人,明白不能因为个人的幸福而不顾其他,所以,这场离别是他们必须得面对的。
“我会帮忙照顾你的家人的,你无需挂念。”他说。
“嗯嗯。”
“那么,走吧,毫无挂碍地走吧,你只需要知道,这里还有一些人在深深地爱着你、等着你回来便行了,其余的一切,都请以最自然的心态来面对吧。”他说。
喜臻朝他重重地点头。
“明日早上我不送你了,我不善道别。”他又说。
“好的,我了解。”
他又在她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跳上马疾驰而去。
她知道,这是他故作潇洒,为的是不让她带着太多的顾虑而去。
夜色已经全暗下来了,天地间还有淡淡的光度,她能看得见他策马疾驰的神勇英姿。
她的视线久久地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才骑上自己的马往侯府的方向回。
次日清晨,沈喜臻和三位随从(李长生、黎思慕、吴雨)从皇宫出发,往球曦边境而去。
他们将会从那里进入球国的国境。
这三位随从皆是光昭帝和沈喜臻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他们都是曦国杰出的使节,能在谈判和日常事务上给予喜臻帮助。
六天半后,他们一行人到达了球曦边境线。
球国国君派来迎接的人已经在此恭候着了。
沈喜臻远远地便看见了她设计的那座伸缩桥梁,此时正像一个圆形一样伫立在那里。
第089章 出使球国(二更)
感谢唐深深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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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国派来迎接喜臻等人的队伍有将近百人,大家皆穿着代表着该国最高礼仪的服装,排成整齐的两队。
地上也铺上了足足十丈长的红毯。
在红毯的尽头,放着几顶造型华丽的轿子。
“欢迎广安候来到球国,我是球国的宰相公羊砚,以后就由我来负责接洽您在球国的一切事务,望我们合作愉快!”一位身材矮小但眼神中透着精光的男人朝着她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由于球国的语言跟曦国的非常接近,所以喜臻不需要翻译也能听懂。
喜臻一看他的眼神便知他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心里头立即有了些警戒之心。
她从上届来球国学习的学员那里获得过有关他的资料——五十六岁,学富五车,精明能干,从一介平民白手起家,凭着自己的过人才干和努力一步步地升到宰相的位置。
她笑着回礼道:“初到贵国,万事陌生,以后就有劳宰相大人关照和指点了!”
“广安候客气了,尽地主之谊是我的本分,广安候请。”公羊砚忙笑着说,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早就听闻沈喜臻才艳双绝,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样貌万中无一,就连气质、谈吐和着装也都是无可挑剔的。
而且,她虽然外表看起来非常的娇弱,但是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男儿般的浩然之气,使人不敢造次。
作为女候,她的着装在女装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男装的细节,使她浑身都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
待得这几位关键人物都上了轿子,锣鼓声随之响起,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球国的国都——求里城进发了。
过了国境之后,喜臻感觉空气中的气息都不一样了。
喜臻呼吸着这陌生国度的空气,心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由于球国是一个山林之国,所以大家沿途看到的大多数都是高山和林海,偶尔才看到一些建造在山间的民居。
这些居民穿着自制的麻衣,赤着脚,满身透着健康的红。
由于球国没有大路,所以大家沿路走的都是山路,其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一行人一路匀速前进,花了整整五天才到达求里城。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沈喜臻对公羊砚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公羊砚明察、善辩、不受人惑,对球国的国君忠心耿耿。他和他的下属对喜臻等一行人看似十分的信任和尊敬。但沈喜臻还是凭直觉便知道——他们对她心存提防。
这也很正常。
不提防那才叫不正常了。
“球国大部分是山林,因此木材、松香和木制品是我们的主营产品,自然也是大部分家庭的收入来源。这里的男人几乎个个都是好工匠,因为如果不善木工的话是会被嘲笑的。女人们则以照顾小孩和打理家务事为主,很少过问外面的事,所以见识基本都比较有限,地位显然也没有贵国女子的高。”公羊砚抛弃成见,很客观地向她介绍道。
“他们的主食是什么?”喜臻问。
“红薯和少量的粮食。山区人民基本上都是吃红薯,平原地区才能种植水稻、玉米和小麦等农作物,所以这些地区的人就能拿粮食当主食。”
“但我看那些山间也没有多少红薯地呀。”
“因为男人们都忙着制作木质工艺品去了,女人们要带小孩也做不了多少,所以就成了这么个样。”
“那他们种的红薯够吃吗?”
“很少有够吃的家庭的,所以他们也会进城去购买少量的粮食。但整个平原地区的粮食总产量还满足不了球国三分之一的人,所以我们这里现在还有一半多的人处于温饱问题。”公羊砚继续回应道。
喜臻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
不得不说,如果‘还有一半多的人处于温饱问题尚未解决的状态’的话,那么这个国家的民生问题还很严峻。
“请问:一般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什么阶层的人解决了温饱问题?”喜臻问。
“出城里谋生并且有一手好木艺的人、有经商头脑的商人、中等阶层和贵族阶层的人。须得解释一下的是——我国中等阶层和贵族阶层的人加起来只占国民的三分之一。有一手绝技的和有经商头脑的人数更少。”
“所以,几乎平民阶层的人都还没解决温饱问题?”
“可以这么说,除了技艺超群的那一小部分人之外。”
听到这里,喜臻不由得暗暗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确实比较严峻!”喜臻说。
“是啊是啊,自从与临边国家取得商贸往来的特权之后我们才得以拿木材、松香和手等工艺品来交换些大米和玉米,总算让一部分的人缓解了温饱问题。”
“明白。那贵国的教育情况怎么样?”喜臻又问。
“球国人尚武不尚文,所以学堂建得很少,基本上一个城市一所的样子,只在求里城里建有三所,但由于对学费有一定的要求,所以能入读的人大多数是名门子弟。”
“那么,球国的官员大多数都是来自名门子弟吗?”
“是,广安候真聪明!”公羊砚答道。
“名门子弟大多由下人们服侍着长大,如果不是很有自觉性的人,恐怕对百姓们的疾苦了解得也不会很多吧?”
“确实是这样。”
“如果并不了解百姓们的疾苦,又怎么能对百姓的苦恼感同身受呢?”
公羊砚当即露出满脸的惊讶来,说:“是啊,坦白讲,我们的国君目前并不是很得民心,这也是他现在最苦恼的一件事,所以他想请您来点拨一下。”
“没有关系,我会尽力而为的。对了,公羊宰相,请问,平日里国君过问百姓的事多吗?”
“也经常过问的,他即使不过问也会有大臣提上来啊。”
喜臻心里顿时有数。
“国君和您的建议,谁的被采用得多一些?”
“我的多一些。”
沈喜臻笑了笑。
“宰相您是来自平民子弟家庭吗?”喜臻又问,因为这个国家的人将阶层看得很重要。
二来,她有意和他拉近关系。
“是的,我是从平民一步步奋斗出来的。”公羊砚笑着说。
“那看来您从小志向远大。”
“算是吧。”公羊砚微笑颌首。
“佩服,佩服!”
自此,喜臻对球国的国情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阶层分得很清楚,所以平民百姓很难翻得了身。妇女的地位和见识过低,因此无法在国家的主要机构中占据一席之位。还由于球国尚武的缘故,整个国家的文化水平不够高。
如果要改革,这等于要帮助他们从一个半开化的民族走向基本开化,要向约定俗成的传统开战。如果他们有觉悟愿意配合她的话倒还好说,如果反对的声音过大的话,她的人身安全也就毫无保障了。
喜臻一边和公羊砚交谈着一边在心里部署着。
出发来这里之前她已经制定好了大方向,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具体的事了。
一旦落实到具体的事,那就比大方向要复杂得多了。
所以她必须得先对球国的国情有个相当的了解。
“到贵国的初期我想先了解一下贵国各个领域的情况,然后再做进一步的计划,只有这样,我提出来的政策才能更有针对性和说服力。”喜臻对公羊砚说。
“是,这是自然。”
“那就有劳宰相大人的帮忙了。”喜臻朝他抱拳。
“互相帮助!”公羊砚也抱拳回应道。
………………………..
“禀报宰相,求里城到了。”轿子外有人对公羊砚说。
“好,立即派人进宫去禀报国君,让他出宫门迎接曦国贵客。”公羊砚吩咐道。
“诺!”
只听得一阵阵哒哒哒的马蹄声,那人走远了。
一行人继续匀速前进。
不一会儿,皇宫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广安候,球国的皇宫到了。”公羊砚来到喜臻的轿子前说。
“好的,谢谢宰相大人!”喜臻随即下了轿子。
但见这里的皇宫依山而建,红墙绿瓦,与四周的青山和谐呼应,艳丽得来又不会给人俗艳感。
球国国君隗达、皇后黎蕾和双胞胎太子隗显、隗荣率领众臣来到宫门口迎接。
隗达是个牛高马大、英明神武的中年男人,浑身都散发着王者气势,令人远远地便能感受得到他的力量。
黎蕾身材娇小,样貌娟秀,举止间文雅端庄,配得起‘母仪天下’四字。
那对双胞胎太子大约二十岁出头,两人的长相和身高都一模一样,同样的英气风发、俊朗如画。
他们微笑着朝沈喜臻等人行欢迎礼。
“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我们略备了些酒菜来为诸位接风洗尘,诸位,里面请。”隗达说。
“多谢国君!”喜臻和李长生等人忙异口同声地说,在大家的簇拥下往皇宫走去。
喜臻虽在路上听公羊砚大概地说了一下球国的国情,以为作为这般贫穷的国度的国君,其皇宫应该也会比较简朴,没想到进得球国的皇宫后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但见这里的地面和墙壁都是用白玉铺成的,上面雕刻着各种各样代表着尊贵和吉祥的图画,窗户、门、室内的桌椅也都有精致的图纹,充分地展现了木艺王国的璀璨文化。
第090章 望车而揖
此章大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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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早闻广安候才貌出众、智谋双全,如今得以一见,感觉比传说中的更胜一筹啊!”隗达难掩满眼的惊艳道。
“大王过奖了!”喜臻忙应道。
此时的他与她并肩而行,他只需微微侧头便能窥见她的侧面。
那般完美且充满灵气的侧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位太子也都同样露出一脸的惊艳来。
他们皆已娶妻生子,且娶的都是球国数一数二的美女加才女,但若拿她们和眼前这女子比起来还是瞬间没了颜色。
曦国来了这么一位赏心悦目的女子,怎不令他们惊喜万分呢?所以,他们在看到沈喜臻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生出了爱慕之意。
“本来,在球国,一个国家是只能有一个太子的,但由于隗显和隗荣是双胞胎,而且感情极好,所以他们都向孤强烈地要求——他们要么一起当太子,要么谁也不当太子。孤和黎蕾皇后虽然生了七个孩子,但儿子却只有他们两个,因此只好答应立两个儿子为太子了。”席间,隗达向喜臻解释道。
“臣女明白。”喜臻了然微笑。
席间,隗达主动地向喜臻介绍球国的国情,并叫藏书阁的人呈上一本详细记载球国国史的书。
喜臻打开一看,上下两千五百年的历史都记载得清清楚楚,不禁大为惊叹。曦国最古老的那本史书里记载的曦国国史年份加起来也才两千三百一十一年呢。
喜臻立即将书翻到最早前的记载去。
这一看,她更为惊讶,原来在两千三百二十年前,球国和曦国的领土是一整块的,而且这两国的国君曾经是同一个皇帝的儿子,只是后来在争王位时产生了矛盾,双方使尽招数打了三天三夜都分不出胜负,最后只好遵循原先定好的规矩——各自割地为王。
于是,便出现了两个面积几乎一样的、相邻的国家。
记载里说这两国曾经一度想再次合体的,最后还是迫于个人私心的原因而没有合成。
那么,事情开始像我测算的那样发展了。喜臻在心里暗喜道,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这么详尽的记载恐怕是不多见的吧?”隗达问她。
喜臻听得出来,他这是故意挫她的锐气。
“确实是非常完善,值得我们学习。贵国既然有这么详尽的国史记录,也就意味着贵国有足够多的历史教训可以吸取了,但贵国的进步似乎并不快,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喜臻笑着反问。
一句话就把隗达给呛回去了。
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质疑他以及先王们的领导能力吗?
隗达贵为一国之君,自然听不得这种质疑的话,况且是在身边有那么多重要人物的场合中,因此他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
不过,谁叫他挫她的锐气在先呢?
况且,她现在是他要求助的对象,自然不能一下子就把彼此的感情给弄僵了。
于是,隗达忙赔笑着说:“广安候厉害,孤受教了,这次邀请广安候来就是为了好好地探讨一下振兴球国的事,还望广安候不吝赐教。”
“那是自然,我们的合约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的了。”喜臻笑着应道。
随后,喜臻便跟他讲了她的第一步计划:“先花一个月的时间到球国各地去考察,以切实了解球国的风土人情以及经济状况。届时,请大王拨十位武功高强的护卫护随。”
“嗯嗯,这个好说。”隗达欣然应允。
“对了,贵国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什么?”喜臻又问。
“马。”大太子隗显答道。
“好,那我们就骑马去吧。另,在我出发前,我想见一见派来贵国学习的学员们。”
隗达、两位太子和黎蕾皇后都互相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
“既然来了,应该见一面才对,不然下次我们在街头碰到时都不知对方是自己的同胞,那就尴尬了。”喜臻笑着补充道。
隗达和皇后以及两位太子又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说:“可以,孤会叫公羊宰相去落实此此事的。”
“那就多谢大王了!”喜臻含笑致谢。
接着,隗达朝下人们做了个手势。
立即,屋内便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十几位身穿轻纱的妙龄女子翩翩地进场,为大家表演舞蹈。
“这是球国的国舞《林仙》,讲的是一群森林仙子在森林中快乐地生活的各种形态表现,歌颂的是让神仙都流连忘返的山林的美好。”隗达向她介绍道。
她连连点头。
对于艺术和审美的敏锐让她很快便看出了这个舞蹈的美和寓意来。
隗达又向她讲述了球国人的信仰神和守护神——木灵公的故事:“相传是球国的先人,史书中记载有他的不少事迹。在京城的十里神庙上还有一座专门供奉他的神庙,人们但凡有事求他无有不灵验的。”
“是吗?听起来都很让人神往呢,那么,入乡随俗,我明日也想去朝拜一下他,请求他保佑我们此次的任务能够圆满完成。”
“好的,那孤明日一早就陪你去。”
“大王早上不是要上早朝的吗?”
“平日里要,但此次因为你来,所以一天不上朝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是请大王照常上朝吧,百姓的事比我的事重要得多了,万一因为我而耽搁了要紧事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喜臻忙说。
“没想到你把百姓的事看得那么重要,孤受教了!那孤上完早朝之后再和你去吧。”
“好的,多谢大王!”
“时候已不早,请广安候和三位使节早点去休息吧。孤已经派人安排好了房间。”
“好的。”
“皇后,你带广安候到她的房间吧。公羊宰相,三位使节的房间就由你来引路吧。”
“是,大王。”
如此看来,他们提防我和三位使节私下谋策所以有意将彼此的房间远远地分开呢,喜臻心下暗忖。
回到房间,她立即凝神运功,测试该房子的安全度。
房间里没有什么能危机性命的东西,但是却有起码五个下人是在监视她的。
她只需一眼便看出来是哪几个了。
她装作浑然不知,沐浴、更衣、上床睡觉。
然而,她这一晚并没有怎么睡着,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她知道,那五位派来监视她的人时不时地从她的房门外走过,还偶尔从门缝中往里面看,确保她‘睡着了’才放心地离开。
看来另外三位使节的房间里也有人在监视着,喜臻在心里道。
如此一来,所有的行动便得更加隐秘地进行了,并且难度也增加了不少。
但喜臻一点也不惊慌。
遇强变强,见招拆招。
她有的是办法。
第二天下午,隗达和她去朝拜了木灵公。
晚上,公羊砚为她安排了与曦国学员们的见面会,地点选在皇宫里。
这批有将近百名的学员,大部分人是从来没有见过喜臻的,因此这次见面大家都很兴奋。
按照喜臻于春天给的锦囊里的提示,这一届的队长苏锦和副队长白双端着酒杯朝她走近。
“敬广安候一杯!”苏锦和白双说。
喜臻立即端起酒杯,通过唇语告诉他们——场里有三个人在监视着我们,所以那消息暂时不要交换,等她考察完球国之后再找机会和他们密见。
他们看懂了,笑着离开。
然后,一整场见面会上他们都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以免被其他人发现破绽。
这一场会面是喜臻的一个精心策划,目的便是为了让大家认清她的容貌、熟悉她的嗓音,为以后的秘密接头做好部署工作。
见面会过后的第二天,喜臻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全国考察。
她与三位曦国使节、球国宰相公羊砚以及十位精英护卫一起上的路。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喜臻对球国的风土人情都有了全面的了解,因此回宫之后立即向隗达进谏道:“大王,俗话说:路通财通,球国若想要发展起来就必须得先把路给开好了,因此臣女建议先在各个山区开通一条大路。这样一来,山民进城就方便多了,要将自家生产的东西运出去或者将买到的东西运回来也方便,还能加强城乡人民的合作机会。”
“是啊,这确实是个好建议呢,可是修大路是一项十分庞大的工程,耗用银两又多,恐怕得从长计议才是。”
“球国一共六十九座城,每座城的山区大路所需要开的长度和请修路工的工钱我都已经做好了估算,总共不过是贵国国库的五分之一而已。”
隗达笑而不语。
“曦国花在建边关堡垒、建城廓和城池的银两加起来就已经占了曦国经济的一半,但是曦国的国君都舍得,所以现在曦国的城市规划那么好,人民的生活水平逐日提高,靠的就是其卓越的眼光啊。”喜臻说。
“好吧,孤明日和大臣们商量一下。”隗达说。
次日,喜臻舌战群臣,终于拿下了她来球国的第一个任务——修大路,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跟每条路的负责人进行了一对一的会面,部署具体事务。
“在这个区必须要把路建宽至四丈远,这个地方则做成曲线型,一来有美感,二来便于减速……”
于是,十日后,这些开路负责人们便照着她的图纸开始开路了。
球国迎来了改造的第一波。
二十天后,有些地区的大路已经修好,喜臻便派他们去协助其他路况比较复杂的地区的工作。
将近两个月后,各地的大路已经修好。
隗达和喜臻坐着马车沿途视察,所到之处人们皆望车而揖,赞叹他们为百姓做了一件切实有用的事。
第091章 木艺集市
“大王,如今球国修了大路,让区与区之间的人加深了交流,也使得全国的信息流通比先前快了许多,现在,我们可以部署接下来的计划了。”喜臻对隗达说。
“好的,广安候请说。”隗达望着她笑容满面地说。
“将木材城改造成世界最大的木艺集市。”
“世界最大的木艺集市?这得有多大啊?”隗达大感惊讶。
“方圆一百里。”喜臻说。
“那岂不是得把木材城拓宽将近50倍?”
“嗯嗯,为了将球国的木艺产品推出去,让其他国家的人能够慕名而来,所以这个项目很值得一做的。而且,还能带动整个球国的经济。”
“要的银两也很高呢。”隗达笑,但心里倒是挺认可她的这个建议。
“但是我可以保证,不出三年您就可以赚回来了。”
“就是通过在集市里面售卖木工艺品吗?”
“这是最重要的部分,但是我还设计了配套的项目,比如在里面设计有木艺学校区、木艺博物馆、木艺精英表演和交流区,它们全都对外开放,甚至允许其他国家的学生到该学校来学习,以便能将球国的名气提上来。”
面对着她这样的一个构思,隗达呆住了。
他活了四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大胆又有用的建议呢,所以,他先是呆住,然后就兴奋了起来。
“这听起来感觉确实挺好的。不过也有点冒险。”
“如果这点险都不能冒,那就很难谈改革和创新了,大王。”
“说的也是,不试试看还真是不甘心呢。”
“这是臣女写的计划书和规划图。”喜臻随即将这两样东西递给他。
他接过一看,计划书分析得很详细,连资金预算和风险预测都做足了。而规划图更是具体到了每条街、每扇窗。
看完这两样东西,隗达的心里终于敢下决定了。
“然后,我们可以在它的周边设计美食街、旅馆区和旅游区等配套项目,将这一带的经济带旺。还能为那些在山间务农的木工师傅找到一个展示才艺的平台,而美食街、旅游区和旅馆区里又有不少工作职位是适合女子来做的,这便能为女人们提供了一个走出家庭那片小天地的机会。”
“好的,孤明日便和众臣们商讨此事。”隗达满脸欣喜地说。
透过她的这份计划书,他脑海中呈现出了一个世界最大的木艺集市的模样。
这简直就像一场梦般。
怪不得曦国人会把她当国宝般看待,她随便一个想法都能起到点石成金的效果啊。
那天晚上,夜深人静之后,喜臻悄悄地起了床。
她知道,夜深之后是没有人来监视她的。
因为根据她在球国这三个月的表现,他们慢慢地相信了她,因此也不再将她盯得那么紧了。
她将被子弄成像里面躺着个人的状态,接着快速地易了容和换上了男装。
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她从后门偷偷地走了出去。
左拐右拐地穿过后门的大花园,来到一堵高墙前,略一提气,她整个人便跃上了高墙,再跳下平地,然后飞也似的朝城郊飞去。
来到一处低矮的房子前,她快速地掠过那层层的铁栏,在一所房子门前吹了几声口哨。
立即,第二批学员的队长苏锦和副队长白双便开门走了出来。
“请将此三封信秘密送到球曦边境线,暗号是xxx。”喜臻对他们说。
他们立即将信收下,表示天一亮便会立即行动。
“有劳大家了!告辞。”喜臻朝他们一抱拳,飞身离去。
这三封信是她分别写给光昭帝、杜七娘和清平王的。
……………………….
喜臻在给光昭帝的那封信里说:“臣女发现他们国史上记载有二千五百年前的事,上面说球国与曦国原本是一个国家来的,后来因太子和皇子争夺皇位因而分成了两国,请皇上派人仔细地调查一下这段历史,看看这说法是否属实。”
光昭帝在看了这封信后立即派人去查史册和相关档案。无奈最详细的一册史册里的记载也只能追溯到两千三百一十一年,因此并无那段历史的记录。
光昭帝有点纳闷——缘何一向重视经史保存的曦国却没有那段历史的记载呢?难道是曦国曾经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吗?还是说球国人出于某种目的而编造了这段历史?
光昭帝瞬间觉得事情变有趣了!
……………………..
木艺集市的计划很快便得到了大臣们的一致认可。
隗达随即下旨——立即开建木艺集市。
同时,喜臻叫人在城门口贴了一份说明,里面详细讲诉了木艺集市的功能、格局已经未来对球国和球国人们的经济所产生的影响,引得球国百姓们纷纷前来观看。
很快,这等大事便在全国传开了,前来观看和寻求商机的百姓络绎不绝。
球国的名门贵族们更是花大价钱在里面租下铺位,以期能开拓出一条新的赚钱路子来。
隗达看着这情景,心里很是高兴。
喜臻的心里也很高兴。
这天,隗达和喜臻一边视察着木艺集市一边聊着天。
“孤听说你已有婚配,可有此事?”隗达问她。
“是的。”喜臻笑答道。
“听说是光昭帝的第二个儿子。”
“是的。”
“据说对方不仅颇具王者之相而且才学皆高,可属实?”
喜臻微笑着点了点头。
“美女配英雄,真是羡煞旁人也!”隗达感概,又有点淡淡的失落。
“大王过奖了!”喜臻忙说。
“孤有五位公主,其中三位已经出嫁,还有两位待字闺中,一位年方十六,一位年方十五,虽与你年纪差不多,但能力比你就差远了。”
喜臻微笑着倾听,没有发表评论,因为她还没有见过公主们。
一来因为她前段时间都是在外面考察,二来因为球国对尚未出嫁的女子管束较多,因此她们几乎没有机会走出闺房来。
“不过她们皆饱读诗书、精通女红和琴艺,言行举止绝对称得上大家闺秀。”隗达又说道。
“有您这样出色的阿爹,她们自然也会是人中龙凤般的角色。”喜臻答道。
“贵国的三皇子听说尚未婚配,是吗?”隗达接着问道。
喜臻笑着答:“是的。”
“孤忽然在想——假如孤将孤的一位公主许配给他,你觉得可行吗?”
“臣女觉得挺好的,就是不知皇上和三皇子的看法如何了,大王若真有此意,不妨写封信给光昭帝,看看他的意见。”
“万一不允许呢?那可是件十分尴尬的事哦。”隗达说。
喜臻立即明白——他希望她能从中帮忙。
“那臣女帮您去封信问问吧。”
“那就多谢广安候了,若事成定当重赏。”
“大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至于皇上那边的意见如何就不是臣女所能决定的了。”
“这是自然。”
“对了,大王,臣女可以认识一下您的那两位公主吗?”
“可以啊,平日里孤见你比较忙所以也没有给你好好地介绍一下她们,真是孤的罪过啊,明日中午孤会让黎皇后带你去和她们见面的。”
“好的,多谢大王!”
“不客气,孤倒是希望她们能和你成为好朋友,因为你的身上有太多值得她们学习的东西了。”
“大王过奖了!”
“对了,广安候,曦国的政策可以拿到球国来用吗?”隗达问喜臻。他觉得单是在每个区修一条大路就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建造木艺集市又起码得半年以上,这样的改造进度太慢了。
一年十二个月,转眼便过去了四分之一,却只完成了两件大事,这当然不能让隗达感到满意。
他拿出了一国之君的强势。
“基本上不能,因为国情不同,生搬硬造只会事倍功半。”喜臻立即提醒他。
“哦。但你改造曦国花的时间也不过才一年而已,缘何就能达到那般好的效果了呢?”隗达又问,言下之意——你的心态有偏私。
“凡事皆有其时机,时机未到时请大王耐下心来吧,臣女会一步步地部署的。”
“好吧。”
…………………………
次日下午,黎皇后带着喜臻去了公主宫见两位公主——吉喜公主和瑞端公主。
吉喜公主一十六岁,明眸皓齿,面若桃花,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闺秀之气派。瑞端公主柳眉杏眼、丰容盛鬋,美得仿佛来自画中。
喜臻虽为女子,见了她们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她们谈诗歌、谈琴艺、谈女容、也谈闺房之乐。
两位公主皆没有半点傲慢之心,与她们交往让喜臻感到格外的舒服、有趣。
出生帝王之家却能保持着这般涵养,可见隗达和黎皇后对她们的教育之严谨。
一番交谈下来,喜臻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她们。
送别她时,两位公主都说:“以后,欢迎广安候常来。”
“好的,多谢两位公主抬爱!”
在见过这两位公主之后喜臻心里有数了,这才给光昭帝写信,跟他讲隗达想和他结成亲家的事。
第092章 球曦联姻
这一章又回头修改了一遍,作为一个修文癖和龟速党,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为了确保能看到最准确的章节内容,建议大家在发文的第二天后再来看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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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喜臻这封信时,光昭帝正在紫宸殿里听江唯白弹琴。
他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听琴了,今日忽然想听一听,于是便叫江唯白过来弹奏。
在她弹琴的当儿,刘公公将喜臻从球国写来的信交给了他。
“这是广安候写来的。”刘公公附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但是江唯白耳尖,立即听清楚了。
因此她一边谈着琴一边密切地观察着光昭帝的表情。
但见他看了那封信之后脸色既惊讶又犹豫。
“难道是喜臻姐姐在那边被人挟制住了?”江唯白不由得这么想。
心里顿时生出几分紧张。
一曲完毕,江唯白主动问光昭帝:“皇上,请问是球国那边的来信吗?”
“嗯嗯。”光昭帝朝她点头。
“请问是广安候写来的吗?”她又问。
光昭帝再次点头。
他知道她们两人情同姐妹。所以她这么问他他也不会觉得无礼,也不会觉得奇怪。
“她在那边还好吗?”她忙问。
“她没说,但估计是挺好的。”光昭帝笑答道。
江唯白又不敢直截了当地问他喜臻的近况,于是起身告辞。
………………………
“尧儿,球国的国君想将他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你,你看如何?”光昭帝叫来楚子尧问。
楚子尧听了大感吃惊,忙推辞道:“父皇,这……不太好吧?儿臣对球国的公主可是一点都不了解的呢。”
“朕也不了解啊。不过广安候在信中形容她们两个皆才华横溢而且长得还十分的漂亮,以朕对广安候的了解,她应该不会骗我们。”光昭帝说。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儿臣只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况且,若答应他们的请求,那么这种婚姻就等于是政治婚姻,父皇,那可是他们想挟制我们的手段啊。”楚子尧坚持着。
“也不一定的呢,不过朕答应你——不会那么快就回复的,朕会好好地考察一下再做定夺。”
“父皇可以以儿臣的年龄不够而推掉的。”楚子尧又说。
“即使你现在年龄不够,但是也不过还有三年的时间而已,那是转眼间的事情,怎么好意思用这个理由来推掉呢?”
楚子尧的脸上立即现出不快。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光昭帝双眼紧盯着他问。
他略一迟疑后,点了点头。
“谁?”
楚子尧本不想这么快就说出江唯白的名字来的,但眼看着父皇拿别国的公主来压他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鼓起勇气说出了‘江唯白’三个字。
念着着三个字时他浑身都像着电般震颤起来。
光昭帝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感到很意外,说:“原来你喜欢她啊?”
“嗯。有何不妥吗?”楚子尧不解地问。
“没有不妥,朕只是怪自己竟然现在才知道而已,朕应该早就想到的。”光昭帝笑着说。
其实,那次在燕雀塔上时楚子尧看江唯白的眼神已经泄露了秘密,只是光昭帝忙于事务没有多加分析罢了。
“你也可以娶球国公主为皇妃,江姑娘为二夫人。”光昭帝静静地说。
“父皇,儿臣又怎么能忍心让她当二夫人呢?”
“朕懂了,朕会巧妙地回答球国的国君的。”光昭帝说,招手让他退下。
………………………..
却说沈喜斌调回京城,杜七娘、姬月莲都高兴得不得了。
姬月莲与他已经分别了一年多,如今重聚,夫妻两每日都如胶如漆,在他回京的第二个月,她便又怀上了孩子。
得知这一消息的杜七娘可乐坏了。
喜臻在给杜七娘的信中便提到“近期内家中会有喜事降临,宜多行善事,莫要与任何人交恶。”
看来是真的。
…………………….
“大王,这恐怕不妥吧?”在得知隗达准备将一个公主许配给曦国三皇子的事后公羊砚说。
既然球国本意上并不是为了要和曦国长远合作,又何必要将公主远嫁过去呢?
“宰相,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答应要以十座城交换广安候为期一年的辅兴的事了吗?”
“微臣当然不会忘记,难道大王是想……”公羊砚的眼睛不由得瞪大。
“孤正有此意。”隗达笑着说。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失信于他们了吗?”公羊砚忙说。
“反正广安候等人尚在我们手中,不用怕。况且,曦国三皇子现年才十七岁,即使答应这门亲事也要再等三年才能完婚,我们是一点都不会亏的。”
“您是说——乘时间之空隙?”
“正是。”
“可是,曦国会善罢甘休吗?广安候何等聪明之人,我们能瞒得过她吗?”
“即使最后她获悉真相,她的命也掌握在我们手上,由不得她说不了。”隗达说。
……………………..
“皇后,球国想和我们联姻,但三皇子似乎很不乐意的样子。”光昭帝对吉娜贵妃说。
听得他这话,吉娜皇后将长贤公主递给宫女,转头对他说:“换做是您也会不乐意吧?一个从未见过面而且不知对方真正目的的人,是谁也不太敢留在身边的呢。”
“朕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是也总得给人家一个合情合理的答复才行。”
“三皇子不是还有三年才到完婚的年龄吗?您可以暂时答应下来,但得讲明需要三年后才能将她迎娶过来。届时,广安候的出使任务早已完成,我们也不怕他们拿这件事作威胁了。”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光昭帝说。
于是,光昭帝又叫来楚子尧。
“朕准备今日回复球国国君了。”
“父皇打算怎么说?”楚子尧一脸紧张地问。他是随时准备着持反对的意见的。
“朕会说因为你还有三年才到适婚年龄,所以只能先订婚了,等三年期限到了再履行约定。当然,朕还会在信上说明——如果球国觉得等三年太久了的话也可以悔婚的,只要一封信过来就行了。”
“妙,多谢父皇!”
“不客气。”
于是光昭帝当着楚子尧的面提笔给球国国君写了回信。
……………………
“大王,您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万一公主在那边受到委屈或者威胁怎么办?咱们球国有那么多门第和学识俱佳的男子,何必要让公主远嫁他国那般凄凉呢?”黎蕾皇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皇后莫要难过,孤这也只是问一问而已,人家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隗达忙安慰道。
“他们现在有广安候在我们手上,哪里敢不同意?要知道,在他们的眼中,一个广安候就顶得上无数个公主了呢。”
“皇后,请冷静点。话说回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难道您还想要拿公主的性命来换那十座城吗?”黎蕾皇后一边哭一边摇晃着他的手问。他被她摇得心烦意乱,忙说:“好好好,孤想尽办法不让公主嫁过去就是。”
“这可是您的说啊,可是万一人家答应了这门亲事呢?”黎蕾皇后依然有点不放心。
“他们又没见过咱们公主的面,怕什么。”隗达云淡风轻地说。
“您是说——万一真要那样,我们就使用掉包计?”黎蕾皇后睁大眼睛问。
隗达点了点头。
“可是,这太危险了,万一被识破……”
“孤还有一招。”说罢,隗达附在黎蕾皇后的耳边轻声地说。
听完他的话后黎蕾皇后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
“听说球国想将一位公主许配给三皇子。”才刚走进习艺馆大门的江唯白便听到了课室里的宫女们的窃窃私语声。她顿觉晴天霹雳,步履都随即沉重起来。
这是球国国君的计谋?喜臻的计谋?亦或是双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达成的约定?三皇子的态度如何?光昭帝又是怎么想的?她在心里暗忖。
看见她走进教室,宫女们立即闭上了嘴巴。
“在谈什么有趣的事呢?”她装作毫不在意地问。
“没有,没有。”宫女们慌忙摆手说。
她们都知道三皇子在追求她,也知道她的心里有三皇子,因此谁也不敢提这件事,以免伤了她的心。
江唯白淡淡地笑了笑,说:“上课。”
在弹琴的过程中,一向专注的江唯白第一次走了神。
弦断了,断了的弦将她的手划破了,鲜血一点点地流了出来。
宫女们立即围了上来,她挥手叫她们散开,一脸淡定地起身走出教室,进了休息间。
“晴娘,请问这里有绑带之类的东西吗?”江唯白问柳晴娘。
“有的,我去给你拿来。”柳晴娘忙转头去另一个房间拿。
江唯白用手紧紧地捏着那伤口,却觉得整个人都像虚脱般没了力气。
明明无比晴朗的天,在她看来却布满了乌云,那感觉就好像是——所有的好运气都忽然离她而去了。
一股眼泪从她的双颊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第093章 步步为营
木艺集市还在如火如荼地建造当中,而隗达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广安候,改造计划能再紧凑一些吗?”皇宫里,隗达一边喝着红茶一边问喜臻。他的神情看似亲和,但眼神里却透着几分严峻。
“大王,正如凡事都得等待它的最佳时机才能收获最好的成果一样,改造计划也得一步步来才行,当然,臣女可以先透露一下下个计划给您知道了,不过行动则必须得在木艺集市完成到七成以上才行,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从那调走将近一半的人手。”
“难道又是非常浩大的行动?”隗达惊问。
“是的。”喜臻答道。
“也就是说起码得再过一个半月才可以行动?”
喜臻点头。
“噢,那时就是盛夏了。”隗达特意做出很着急的表情来。
“没错,但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愿闻其详。”
“好的,首先臣女想声明的是——来协助贵国振兴繁荣的本意并且是要将贵国改造得面目全非,而是想就着贵国的优势来发展,让它具备长足的竞争力。”
“孤明白。”
“所以,在此宗旨上,臣女想将整个球国的山林都来一次大改造。”
“不是说要发挥本国的优势么?本国的山林资源就是最大的优势呀!”
“没错,但您只猜对了一半,臣女就是想充分发挥球国的山林优势。”
“哦,请说。”隗达说。
“臣女计划将球国的整个西边、北边和东边都用来种植有经济价值的木材。将杂木、草丛、荒林等去掉,开垦成一片片的山地,在上面种上红木、杉木、橡胶木、黄花梨木、檀木、胡桃木、榆木等,按照它们所适合的土质分区种植,由该区的土地使用者负责种植和保护,届时,这些木材所售得的收入是归他们的,但需要他们上缴给国家总收入的10%的税。”
隗达的眼睛越瞪越大,坐姿也越来越直。
天啊,这是多么妙的想法啊!以前,他以及他的百姓们都知道球国要靠山吃饭,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这一招,就可以将球国的山林资源给充分地运用起来了。
实在是妙啊!
“如此一来,球国就成了拥有世界最大的木艺集市和最齐全的木材山林的国家。两者相辅相成,不愁经济提不上来了。”喜臻说。
“确实,确实,广安候之谋略真是让孤大开眼界了啊!”隗达连连点头道。
“大王过奖了!另外,由于南边多平原,所以依然应以种植农作物为主。不过南边也有高山,我们可以在南边的高山上种植高粱、棉花、花生等,这样,不仅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了粮食供给,也可以用棉花自制服装,将花生制作成油,吃穿问题就能基本解决了。”
“嗯嗯,有道理!”
“然后,由于球曦边境线是在南边,我们可以再进一步扩大南边边贸市场,加大商品的流通量,粮食的购进问题也能得到更进一步的解决。”
“嗯嗯。”
“等木艺集市建成之后,大王可以邀请邻国的国君或者代表们前来参观,这是一种最有效的宣传,说不定能为球国带来不少的商机。”
“是啊,届时说不定会吸引到不少他国人前来经商和购物呢。”
“是的,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就算不能马上生效,但当他们想要购买最好的木制品时也会第一时间想到球国。”喜臻说。
“嗯,你的这一招实在是厉害!”隗达朝她竖起大拇指。
“孤要立即将这好消息告诉皇后、太子和文武百官们,让大家分享这欢喜时刻,同时也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非凡才智。”
“多谢大王!”沈喜臻淡定地答道,仿佛那些振奋人心的事情并不值一提似的。
“孤今日特别高兴,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孤请你吃球国最有名的‘山鸡煲’”。隗达兴高采烈地说。
“好的,但不知能否邀上曦国的另外三位使节一起呢?”喜臻忙说。
既然他说的是‘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那么就意味着皇后、太子和宰相等人也不会在现场,这样一男一女的就餐难免让她生出几分警戒之心来。
所以她赶忙这么说。
“这是当然,怎么能少得了他们呢?”隗达说,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不免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个女子,机灵着呢!
…………..
话说自得知三皇子与球国的公主有婚约的事后,江唯白便有意地躲着楚子尧。
楚子尧每日来习艺馆找她,她都想着各种方法避而不见。
这可把楚子尧给急坏了。
为了不惹她厌烦,他也就识趣地不再去习艺馆。
他不来了,她又不习惯了,以为他就此放弃了她。
这般想着,她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失恋的滋味。
因此每天下课回到家时都会躲在房间里流眼泪。
如今喜臻又在球国,她没了倾诉的对象,更觉这失恋的日子伤心难过。
一天,抱着琴走出宫门的她远远地看到了站在宫门口等候着她的楚子尧,顿时眼角一热,忙装作没看见他般低头继续走她向她的马车。
楚子尧又跑到她的跟前,双眼凝视着她问:“难道是因为我和球国公主订婚的事?”
“不是。”江唯白没有抬眼看他,淡淡地答道。
“就是,我看你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那也跟此事无关。”江唯白倔强地说。
“既然与此事无关,那为何看见我躲起来呢?我真的……那么惹你讨厌么?”他带着心碎的眼神望着她微微低垂的脸问道。
天知道,当他每次看见她躲着他时内心有多难受。
“您已有婚约,我哪敢跟你处得太近?”未几,她轻轻地说。
他的脸上立即泛起了笑意:“还说不是因为那件事,这不全都曝露出来了么?走,我们到前面那个公园里坐一会儿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说罢,他毫不介意等候她上车的车夫那奇怪的眼光,拉着她便往旁边的公园跑去。
他越跑越快,她只能一手提着裙摆使劲地跟着跑。
这样的时刻,她是非常快乐的。
能被他牵着往前跑,是她的梦想。
在公园里坐下后,他说:“我已经跟父皇说了,我的心里只有你,父皇也同意我娶你为二夫人了,只是,这样就太委屈你了。”
“这些事我自然不敢做主的,您若真有此意,就跟皇上请示一下吧。”
“那么说——你不介意当我的二夫人了?”楚子尧大喜过望。
“就算我介意那又如何?我区区一民女自然不好跟人家堂堂一国之公主争这个吧?”
“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明日我便跟父皇禀奏此事,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完成。“
“好的。”
楚子尧轻轻地握住她的纤纤玉手,说:“还记得我们在燕雀塔上第一次相见的情形吗?就那一眼,我便在心里认定了你,知道你就是我此生要找的那个人。”
江唯白的眼眶顿时一热,眼泪便涌了上来。
她强忍着眼泪,轻轻地回握着他的手。
“怎么啦?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楚子尧故意逗她。
“不是的,我从第一眼看见你时也认定了你。”
“所以,我们是注定要结成夫妻的。”他说,将她轻柔地搂入自己的怀中。
……………………………
夜幕降临了,端坐在房间里的喜臻开始缓缓地运功,很快,她便得出了最新的测算。
果然,如她预测的一样,隗达的心里并无意于将十座城划给曦国,也无意于将公主远嫁曦国,他不过是向曦国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诱饵罢了。
“呵呵。”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一个半月后,木艺集市的建造工作完成了七成。隗达立即按照喜臻的计划从中抽出将近一半的人手来开垦山林。
球国的山林密集,野木丛生,要将之开辟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喜臻预计这个工作需要两个半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届时,正好是她来球国满七个月的日子。
转眼已经来了将近半年呢!她在心里感叹,不由得想念起家人和清平王来。
放心吧,我很快便会回去的了。她笑着在心里说。
…………………..
喜臻亲自到山林中去为大家加油。
趁着别人不太留意时,她闪电般躲入了丛林中,三下两下便易容成一个普通的山民,轻轻地走向那三位使节。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认出她来,但她立即用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做了表明。
三人顿时对她那高超的易容术震惊不已。
“我已经测算出了大王他并不想将那十座城划给我们。”喜臻轻声地对李长生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长生忙问。
“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她说。
“哎,那位哥们,人家个个都在干活,你凑到使节那里去唠叨个啥?还不快点来帮忙砍木?”有人喊她。
第094章 树洞传讯
喜臻忙应道:“来啦来啦。”一边附在李长生的耳边轻声而快速地说:“以后,我把纸条藏在我每日必经的凌霄路口的那棵大树的树洞中。你以后每日可装作去那里看书然后把它拿出来,你的回复也是放在那里,我会去拿的。记住,千万莫要让其他人知道。”
“好的。”李长生忙点头应道,从心里暗赞她的机智。
这几个月里他正苦于没有办法和她面对面地交流呢,她这一说立即就将他的苦恼给解决了。
李长生用无比欣赏的眼光望着快速跑向山民的喜臻,嘴角浅浅地浮起了笑意。
正当他转头间,他发现了正朝这里走来的隗达,忙朝着喜臻重重地干咳了几下。
喜臻立即心领神会,忙对她旁边那个正等着和她一起抬木头的小伙子说:“我有点尿急,先去解决一下再回来哈。”说罢,也不等他回应,她逃也似的闪进了丛林中。
进得丛林里,她立即手脚麻利地换上女装和将易容装去掉。
然后,她不慌不忙地从另外一个方向绕着往这里走来。
李长生为了替她做掩护,立即朝隗达走去。
“这大热天的,真是辛苦你们了!”隗达说,一边叫抬着茶水来的人给他们端上茶水。
“没什么,分内之事而已。”李才生说。
隗达左看右看了一会儿,问:“广安候呢?”
“回大王,她刚才说想到处去看看,所以就往那边去了,估计很快便会回来了。”李长生胸有成足地答。
“你们太大意了啊,广安候乃是球国的贵客啊,万一她有个什么闪失的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隗达一脸严肃地说。
他的心里又不自禁地想要骂这周围的人,那么多人在场竟然都看不好一个女子,真是一群饭桶啊!
“要不微臣去找找看?微臣刚才看见她往那边去了。”李长生说。
“不用劳烦你了,孤叫其他人找找看吧。”隗达说,招手叫侍卫们近前来。
“你们分头去找找看吧。”光昭帝对他们说。
侍卫们立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大家便见喜臻从另一个方向朝这里姗姗而来。
“大王来啦!”喜臻忙向隗达行礼。
“是啊,怎么?被球国的美景给迷住了?”隗达见她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问。
但喜臻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
“嗯嗯,山林苍翠,鸟鸣蝶飞,真真让人流连忘返了呢!”喜臻笑答道。
“可惜你已有了婚约,不然嫁到球国来就好了。”隗达打趣。
喜臻笑。
“大王,我们可以着手准备一个育苗部了,等山林开垦完毕,就会用得上。”喜臻说。
“嗯嗯,确实是应该设有这样的一个部了。”
“臣女上次到各地考察时发现清田乡气候温和且雨水充足,很适合育苗,而且,那里如今也开通了大路,运送苗种也方便,不如就在那里成立育苗部吧?”喜臻提议。
“嗯嗯,孤明日陪你去实地考察一番吧。”
“好的,谢谢大王,我们明日先去看地形,回来之后就可以落实育苗师了。”
“行。”
次日清晨,沈喜臻、李长生、隗达、公羊砚四人便出发去了清田乡。
到了清田乡后,喜臻立即就地做出了部署:“这一块培育红木、那一块培育黄花梨木……最边上那一块培育胡桃木。”
“在每一块地的地头上竖起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该区苗种的名称,方便大家辨认。”喜臻接着部署道。
大家连连点头。
“安排专人看管和培育,每日要淋水,隔段时间要施肥和除虫。”喜臻又说。
大家一一领命。
“不出两个月,这些树苗就可以有两尺高了。”喜臻说。
“是啊,全赖广安候的英明政策。孤相信,不出一年,球国的面貌便可焕然一新了。”隗达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憧憬着那样的景象。
“是的。”
“孤很感谢你!真的。”
“不必客气,臣女也只是按合约办事而已,望大王也能言而有信。”
她这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却让隗达不由得微皱起眉头来——难道她开始怀疑我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会法术。
“那是自然,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应该言出必行,所以广安候尽可放心。”隗达忙笑着说。
“好的,希望您不会让臣女失望。”
…………………..
第二天中午,喜臻从卧室到隗达的书房,正好要经过凌霄路口的那棵树。她站定在那里,仰头望着树上的花说:“花开得真美啊!”
和她一行的三个宫女随即也抬头望向树上的花。
她趁着她们不注意时立即将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放进了树洞里。
然后,她笑着继续行路,宫女们也紧紧地跟上。
次日,李长生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往这边走来,两位书童紧随其后。
“这大热天的真难熬啊,我去那树下乘乘凉。”李长生对他们说。
他们当然没有想到其他,忙点点头。
李长生便在那棵大树的跟前坐了下来,他的背部正对着那树洞。
两位书童在他的左右两侧坐下,并没有盯着他看,而是仰头看着树上的花和那飞来飞去的蜜蜂。
反正他只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就行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跟踪他,不让他有外出见其他人或者与广安候以及其他两位同胞秘密见面的机会就行了,其他的,他们都不用管。
李长生一只手在慢慢地翻书,另一只手则从侧边伸向背后的树洞。
他用那只伸向树洞的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她写的那张小纸条,立即将之紧紧地握在手上。
回到房间后,他偷偷地将这张纸条打开来看。
“第二批来球国学习的学员中有两位是我事先就安排好了的合作者,一个叫苏锦,一个叫白双,住在xxxx,以后,若我因事不能去和他们会合或者送急信时你就代替我去吧。”这就是她这张纸条里的所有内容。
李长生记下了那两个人的姓名以及住址,便将那张纸条给撕掉了。
……………………….
楚子尧满脸笑容地来紫宸殿见光昭帝。
光昭帝正在专注地批着奏折,见他进来,立即将笔放下。
“父皇,儿臣看您来了。”楚子尧向他行礼。
“好啊,尧儿,坐吧。”光昭帝微笑。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得到您的首肯。”
“说罢。”
“就是关于儿臣和江姑娘的亲事。儿臣曾经跟您提起过,这次儿臣是正儿八经地向您请求来了。”说罢,楚子尧立即跪下。
“她同意了吗?”光昭帝问。
“昨日里儿臣问了她,她同意了。”
“行,那明日下午的这个时候你来这儿吧,届时江姑娘也来,朕想和你们好好地聊聊。”
“好的,谢谢父皇。”楚子尧忙说。
心下又不免有几分担忧——父皇为何不是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要见我们两个人?
次日下午,楚子尧如约来到紫宸殿。
当他到来时,他发现江唯白已经到了。
“关于你们的亲事,朕是非常认同的。江姑娘,由于三皇子还得跟球国公主成亲,因此只能委屈你当他的二夫人了。”
“臣女没有关系。”江唯白答道。
因为第一次面对事关自己的大事,所以她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双颊有如早春的桃花般红艳。
这般美好的女子是值得用一生来疼爱的。
光昭帝望着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不止光昭帝,楚子尧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你们都有要相伴一生的意愿,那朕就允许你们成亲了,不过我们当然不能破了规矩,所以还是得等三皇子满二十岁时才能成亲,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光昭帝望着江唯白一脸和煦地问。
“没有了,皇上!”江唯白红着脸小声地答。
“好,那朕明日便派人到你家去商讨此事,你今天回去时就先跟你阿爹阿娘知会一声吧。”
“好的。”
第二天,光昭帝便派人到江家去谈这门亲事了。
江平叔和妻子虽然对江唯白要嫁给三皇子当二夫人这件事不太满意,但由于这是皇上首肯了的事,他们也没有权利和能力反驳,只好答应了。
如此,江唯白便成了三皇子的未婚妻,在宫中的地位立即高了不少。
不过,一向行事谨慎的她却没有因此而露出丝毫的傲慢来,依然每日兢兢业业地授课。
偶尔,她也会被光昭帝邀请过紫宸殿来弹弹琴。
“江姑娘,朕真没想到你和沈姑娘都将成为朕的儿媳了,你们都是那般优秀的女子,朕替三皇子感谢你。”
“皇上过奖了,能得到三皇子和皇上的抬爱也是臣女此生最大的荣幸。”江唯白毕恭毕敬地说。
这般谦逊的态度,让光昭帝对她的好感瞬间飙升。
.......................
赶了一赶,终于在十二点前赶了出来,庆幸!
。。。。。。。。。。。。。。
第095章 总有对策
“皇后,曦国国君回信了,果然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他们答应了这门亲事,但要求等到三皇子满二十岁时才能成亲。”隗达拿着手中的信朝黎蕾皇后笑眯眯地说,有种心想事成的满足与得意。
“也就是说还有两年多一点点的时间咯。”黎蕾皇后却笑不出来,皱着眉头问。
“对的。怎么?你担心?孤不是跟你说过即使真的有那一天我们的公主也不会有事的吗?”
“可是大王,臣妾思来想去,依然觉得广安候那里有点玄。”黎蕾皇后抬头望着他说,眼神里透着担忧。
“你是担心半年后她出使球国的期限一满我们就得划十座城给他们吗?”隗达放低声音问。
“难道不是吗?大王,您当初出的条件那么豪气,人家不虎视眈眈才怪。”黎蕾皇后娇嗔道。
“皇后尽管放心,孤早已想好了一计,不,应该说是两计。”说罢,隗达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出来。
黎蕾皇后听毕大感吃惊,忙说:“问题是,她的计划从不肯太早说出来,我们怎么能事先预测得到呢?”
“事在人为嘛。”隗达心有成竹地说。
“嗯,事已至此,也只能赌一把了。”
想到那十座城,皇后就心疼不已。
球国一共才六十九座城,如果真的割让了这十座城,那球国的领土可就减少了七分之一多。每每想到这,黎蕾皇后都会在心里怨怪隗达当初的‘口出狂言’。
看出皇后那点不满的隗达笑着说:“皇后,试问,如果我们不拿出这么有诱惑力的条件来,曦国会愿意将广安候派送到我们这里来么?她可是曦国里除了光昭帝之外身价最高的人啊。”
“这倒也是。”黎蕾皇后垂眼曰。
……………….
一日下午,隗达叫来自己的大儿子隗显,问道:“吾儿,你喜欢广安候这样的女子么?”
隗显虽已有妻儿,但每每看到沈喜臻时依然难掩满眼的惊艳,所以听着父皇这么一问时不禁红了脸。
“父皇,人家广安候可是有婚约之人,儿臣哪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但她尚未成亲,还是个黄花闺女,若你喜欢,孤鼓励你大胆地追求她,让她成为你的夫人,这样她便可以长留在球国了。”
“这……我们和曦国的合约上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了吗?说只要期限一到她就得回曦国去的,我们怎好毁约?而且也毁约不起啊。”隗显脸色大变。
“但假如跟他们说你们彼此有了感情,所以就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你懂的。”
隗显的脸唰地变得通红:“即使儿臣愿意,人家广安候也未必愿意啊。况且,曦国人恐怕不会肯吧?”
“届时她人还在我们手上,我们何须怕他们?难道他们敢打仗?”
“父皇,您还记得曦国的新武器吗?他们万一真的敢打呢?如今我们有哪种武器能斗得过它们?”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孤,孤今日就向她请教做这种武器的方法,如今她人在我们的手上,谅她也不敢不从。”
“嗯嗯,那就劳烦父皇了。”
…………………..
那天晚上,凝神运功的喜臻很快便测算出了隗达即将要逼她讲出火药箭等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一事。
她妩媚一笑,在心里说:我正等着他们提这个要求呢!
次日,隗达召见喜臻。
大太子隗显、二太子隗荣也在场。
“广安候,孤早闻你在曦国时造了几种很厉害的新式武器,孤也希望球国能在武器上有进一步的发展,你可以将它们的做法告知我们吗?”
“那么,臣女便需先了解一下贵国的军.情了,大王能将贵国的军队组织、分布和人数等情况告知臣女吗?”喜臻早已有备而来,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她来球国已近半年,球国国君和宰相将大部分国.情都告诉了她,却唯独只字不提关于球国军队及其战斗力的事,可见他们对军事方面的事持有极高的戒备心,所以保密工作也做得相当到位。
“广安候,军.情乃国家秘密,是不能随意透露的。”隗达一脸严肃地说。
喜臻在心里冷笑一声,说:“大王,武器也属于国家.机密之一,同样是不能随便透露的。”
隗达本想从语言上算计她,没想到反而被她算计了,顿时无言以对。
他和两位太子对视了一眼,想看看他们的意见,但他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喜臻缓缓地起身,想要告辞回房。
“请问广安候——您要这些资料来做什么?”隗荣问。
“如您所问,我也同问——你们了解新式武器来做什么?”喜臻笑着说。
“广安候,既然你是受命来为我国的振兴出谋划策的,那我们向你请教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也实不为过啊。”隗达忙笑着说。
“但凡武器都是有危险的,为了尽可能地避免用它来伤害无辜,所以臣女认为还是应该先了解一下军.情再做定夺比较合理。”
“行,孤今日就带你去了解本国的军.情。”隗达豁达地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反正她人在他们的手上,不怕被她知道军.情。况且她知道得越多,她的处境便越危险,他是这么认为的。
而对于她来说,她了解该国的情况越多就越对她接下来的计划有利,只是,她的处境也确实会越来越危险。
不过,这既然是大势所趋,她是不会逃避的。
“可以啊,反正我人尚在球国,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食言。我的意思很明确,只要彼此诚信,一切都好说。”
“好,有广安候这句话孤也就放心了。走,孤现在就带你去参观军营。哦,对了,孤只带你去,其他三位使节就不能带上了。”
“好的,这没问题。”
于是隗达和两位太子便带着喜臻去参观了求里城的军营。
球国的军营与曦国的差不多,这里也分水兵和陆兵两大类。
而由于球国是山林之国,所以陆兵的比例占了六分之四。又由于球国人尚武,所以军兵们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贵国有很多会武功的人吗?”喜臻一边走一边问隗达。
“嗯嗯,但凡不务农的壮年男子都会选择当兵,但凡当了兵的人都会武功。”
“会武功的人占球国总人口的几成?”喜臻又问。
“将近四成。”隗达答道。才刚答完,他立即意识到自己中了她的圈套,忙说:“自从你的新政策出来之后就少了许多。”
但喜臻显然立即就推算出了球国的军兵人数来——起码有四十八万人。
这样一比,他们的军兵人数比曦国的多了将近十万人。
喜臻暗暗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又将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告诉他们,那万一届时因那十座城的问题双方大动干戈的话曦国要赢的几率可就大大地下降了。
喜臻的脑子立即飞快地转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不告诉他们恐怕也是不行的了,于是喜臻决定豁出去——先告诉他们。
然后,所有因此而产生的战争她都得努力阻止,因为,这是因她而引起的。
那么,她的压力就更大了。
只不过,她很快便想通了,反正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嘛,大不了拼死一搏。
于是,她慢慢地放松了心情。
“大王,贵国现在的军队分布怎么样?”在回来的路上,喜臻问隗达。
“一共五大军营,分布在东、南、西、北和中央地区,其余一些危险度比较高的地方也设置有一些小兵营。”
“明白。”
回到皇宫后,喜臻遂将火药箭、火药包和青铜炮的制作方法告知了隗达,并用图示出来。
“妙啊,妙啊,有了这几种武器,球国的战斗力估计能提升两成以上吧?”隗达笑着问喜臻。
“三成以上,大王。”喜臻笑着答。
“这么厉害啊,那太好了!”隗达大笑。
那夜,喜臻待得夜深人静之后立即易容、换装,然后从后花园溜了出去。
她熟头熟路地来到苏锦和白双的住处,拿出一封信来:“此封信事关紧急,请连夜送出关,争取三日内送到曦国接应人的手中。”
“好的,我们立即去办。”苏锦和白双异口同声说。
“有劳两位了!”喜臻朝他们抱拳,又从口袋中取出一袋子银两来。
“这是赏给你们的。”
“多谢广安候!”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喜臻微微一笑,飞身离去。
三日后,那封信如期到了曦国接应人这边。又由他们安排人连夜带着它往京城赶。四天后,光昭帝收到了这封信。
“皇上,见信如面,由于球国这边准备大量制作新武器,而这些新武器又正好是臣女先前给我们国家制作的那三种,所以为了不让他们制作的数量超越我们的,特请您即日内下旨到各地——严禁对球国出售石流黄、土硝和木材,同时也请收紧风声,不能让球国人知道此事。”
第096章 火速行动
光昭帝立即将这封信撕掉,随后便按照她信上的意思下旨给各地的地方管理者。
紧要关头,时间就是一切,所以光昭帝当即行动,目的就是为了要有效地制止它发生。
清平王楚子厚从外面进来,看见光昭帝面色严峻,忙问:“父皇,发生什么事了吗?”
“厚儿,朕刚才收到广安候从球国派人秘密送来的一封信。”说罢,光昭帝将她信中的内容告知了他。
楚子厚的神色也不由得一变。
“看来,她在那边的境况也很危险,不然她肯定不会轻易地将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告知他们的。”楚子厚说。
“是啊,朕有种预感,接下来我们和球国之间可能还会有更激烈的较量呢。”
“不知这半年里她在那边过得如何,儿臣现在特别担心她。”楚子厚说。
“厚儿,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她是那么机智的一个人,我们姑且静待她的消息吧。”光昭帝拍着他的肩膀说。
“嗯嗯,但愿是这样。”楚子厚答道。
望着楚子厚清瘦了不少的俊脸,光昭帝也颇有感触,说:“这半年里你瘦了不少,一定是很想念她的缘故吧?”
楚子厚点了点头。
自从她离开曦国后,他除了偶尔去看看杜七娘和沈喜斌等人之外基本上就是上朝和看书,极少和其他人见面。
如今的他,生活过的安静、规律且克制,仿佛出家人。
但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有不少人从心底里防范着他,尤以太子为甚。
太子经常在私底下警告他——要知道自己的位置。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太子不希望楚子厚在人前锋芒太露。准确来说,是不希望楚子厚比他有锋芒。
看着太子望向他时一脸警戒的神色时他苦涩地笑了笑,只要太子自己的行为不过分的话,他当然不会和太子对着干。
楚子厚知道,太子的兵权至今还紧握在光昭帝的手上,太子心情不大好,所以才会时不时地心情暴躁的。这一点也许其他人看不出来,因为太子隐藏得很好,但是楚子厚还是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没错,从那次禁足中获得深刻教训的太子确实是很努力地在人前隐藏起自己冲动好怒的个性了,但是在最亲的人面前时他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将之爆发出来。
如今,光昭帝给他建了太子府,所以他和花月谣、深秀郡主便搬离了皇宫,住进了太子府中。
太子府离皇宫很近,这也是光昭帝的特意安排,以方便太子进宫议事。
又一日,上朝回来的太子坐在太子府的庭院里喝闷酒。
一杯,一杯,越喝越觉得心愁。
花月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无计可施。
“太子,您还是少喝点罢,这样喝下去会把身体给喝坏的。”花月谣用无比心疼的眼光望着他轻轻地说。一边抱着郡主走向他。
“我这心中的苦闷,除了喝酒还能怎样消除呢?我真没用,不仅救不了母亲,连兵权也拿不回来。太子妃啊太子妃,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活得很失败?”楚子灿红着眼望着她问。
花月谣的眼圈也瞬间红了,忙安慰道:“或许,是皇上还不太相信您吧,所以您还得更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也许就可以了。”
“啪”的一声,太子将手中的酒杯用力地朝墙壁上扔去。
这句话他听多了,所以觉得很反感。
酒杯在墙壁的反力下啷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花月谣从没有见他发过如此大的脾气,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忙朝他跪下说:“若是妾身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您就尽管拿妾身来出气吧,只是请您千万莫要再扔东西了,其他人看见了不好,对郡主的成长也不好。”
楚子灿呆愣了一下,垂下了头。
“太子,想想您被禁足的那一年,我们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在静思园,那时的您对皇上都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时时反省自己过去的许多不对,妾身是那么地喜欢那种心境的您啊。在妾身的心目中,无论您身在何处,您都是妾身心中的英雄,所以,请您振作起来吧,退一万步来讲,您还有我和郡主呢。”花月谣一边说一边掉着眼泪。
听着她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楚子灿再一次红了眼眶。
花月谣又向他移近了一点,握着他的手说:“妾身只是想说——哪怕是身处那样的环境中的您都能有那么好的心态,如今您可以全曦国走动了,而且还保留着太子的身份,与那时您所拥有的相比不是好太多了吗?如果您能那么想,妾身相信皇上也会慢慢地感受得到您的心意的,届时,东宫六率的兵权重回您手上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吗?”
听完她的这番话,太子顿时羞愧难当,他缓缓地俯下身去扶起她来,郑重地说:“你真是一位贤妃啊,多亏你的提醒,否则我不知又要闹出什么笑话和让多少关心我的人伤心了。从今天起,我答应你——绝不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时机到了它们便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花月谣破泣为笑,忙朝他用力地点头。
楚子灿将她和她怀中的深秀郡主一起搂入了怀中,静静地享受着这世间最难得、最温暖的亲情。
是啊,就算没有其它,他不还有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和一个可爱的女儿吗?
就算仅仅是为了她们,他也应该振作起来才对。
如此想着,他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
“皇上,太子已经解禁半年多了,他这半年多里的表现也确实可圈可点,还望皇上考虑一下东宫六率的兵权之事吧。”紫宸殿中,左右丞相上官思冲和施伟宏向光昭帝进谏道。
光昭帝淡然一笑,问:“两位丞相的意思是——朕应该将东宫六率的兵权交回给他了?”
左右丞相对视了一眼,轻轻地点头。
“老实说,朕何尝不想把兵权交回去给他呢?但每每想起他当年和文慈皇后所做的那些事时这心里就还是拔凉拔凉的啊,朕虽然宽恕了他,但并不表示朕就真的完全对他放心了。”
两位丞相又对视了一眼,接着,施伟宏进谏道:“皇上,如今您有清平王和三皇子保护着,微臣认为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况且,如果您真的想对太子一试清浊,给他兵权不正是一个很妙的安排吗?”
光昭帝听得他这么说不由得双眼一亮,笑着说:“丞相这话倒是有些道理,那朕就听你们的吧,朕明日会在朝上向文武百官宣布此事。”
“吾皇英明!”左右丞相忙叩谢。
次日,光昭帝便在朝殿上公布了此事。
听得此消息的太子顿时喜从中来,忙朝光昭帝跪下磕头致谢。
“太子,既然兵权已交归与你,望你日后更加奋发图强,不负大家对你的厚望。”光昭帝望着他说。
“诺,父皇,儿臣一定会知耻而后勇的。”楚子灿忙答道。
文武百官们也为太子而高兴,众人一起朝光昭帝跪下,高喊“吾皇英明,皇恩浩荡。”
得知兵权回归到了楚子灿的手上,花月谣欣喜万分,忙叫人准备拜祭用品——她要到寺庙去烧香谢天地神灵。
自从拥有兵权之后,太子觉得自己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许多,见到任何人都满面笑容,对光昭帝的态度也比先前更加恭敬了。
光昭帝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什么父子之情呢?还比不上兵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虽然在心里这般想着,但他看到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的太子时还是特别高兴的。
……………….
却说球国国君隗达在得到喜臻提供的新式武器制作方法后立即下令给相关部门——立即购进大量的石流黄、土硝和木炭,以大量制造这三种武器。
相关部门的领导人立即领命行动。
不出五天,便有人回来报道说——球国的石流黄和土硝数量有限,才做了不到三千支火药箭和五千个火药包就用完了。
“球国就真的这么缺少这两样东西吗?”隗达不置信地问来报人。
“启禀大王,这是事实,微臣不敢虚报。”来报人忙说。
“那就是得从其它国家购进这两种材料了?”隗达在心里想。
从他国购进的话价格就贵得多了,而且还不知能买到多少。
“广安候,曦国盛产这三种材料吗?”隗达问喜臻。
“回大王,并不盛产,当年曦国制造这三种武器时都是偷偷地到泖国去购进原材料的。”
“哦哦,当年你们从泖国购进了多少?”
喜臻立即虚报了一个数字。
“哦哦,也不知那边还有多少,孤先派人去打听一下消息吧。对了,孤也顺便跟你们国家购买一些。”
“好的,大王尽管写信去问问吧,但是据臣女所知,当年曦国制造这新式武器时已经将这三种材料基本用光了,如今恐怕也不一定还能满足得了您的需求呢。”
隗达的脸色变了变。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笑着说:“孤问问再算。”
第098章 扭转局势
有时候有想法也不见得就能成事,如果资源不足的话。
球国是山林之国,所以木炭这种材料倒是不缺的,就算没有多少现成的,也可以立即从现在开垦的山林中烧出一大批来。他们现在最缺的是石流黄和土硝,所以他们向其他国家请求购进的也主要是这两种材料。
当他们向泖国申请购买时,没想到泖国对当年曦国将他们国家的石流黄和土硝抢购一空的事犹心有余悸,所以自然是一口回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不仅如此,泖国还立即下令——将这几种材料列为禁止过境之品,不再对他国提供。
隗达没法,又问曦国、贡国和张斯国。
而曦国这边由于光昭帝已事先收到了喜臻的密信,因此早已下旨到各地严禁出售石流黄和土硝了,但为了顾及到喜臻和其他三位使节在球国的安危,他象征性地答应球国——可以对他们来个特例,出售这两种材料各五百斤。
“曦国也这么缺这些材料吗?”隗达虽然对光昭帝的这个做法感到满意,但对‘各五百斤’的量却不太满意。所以他忙问喜臻,且有点不置信。
“确实是很缺,不然我们当年也不会到泖国去大量购进了。”喜臻答道。
“那些材料都用来造武器了吗?”
“是的,但全用上也没有多少。”喜臻强调。
“哦。”隗达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购进曦国那一千斤材料了。
至于贡国和张斯国,也以此两种材料稀缺为由拒绝了他们的这个请求。
至此,隗达原本想要制作大量新式武器的想法破灭了。
果然,伸手求人的滋味不好过。
为此,隗达更暗暗地下定了要早日称霸中原的想法。
这个想法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已经在心底里萌生了。
他觉得只要有喜臻在,这个梦想就有可能实现。
然而,他也敏锐地发现了——她对他留有戒心。一如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她一样。
要如何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呢?隗达找公羊砚来商量。
“大王,要一个人死心塌地就得首先消除她的疑心和顾虑,并且要给予她足够的好处。”
“十座城的好处还不够吗?”隗达问。
“那十座城给的是曦国,老实说,跟她本人关系不大。”
“宰相的意思是……”
公羊砚立即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后,隗达连连点头。
………………………..
“大王准备用重金来收买我们,记住,千万莫要接受,否则我们极有可能永远也回不了曦国,你立即跟另外两位使节知会一声,让大家形成共识。”
从树洞中拿到了这张纸条的李长生立即将此纸条撕掉,去见了另外两位使节。
他们三个是紧邻而居的,因此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倒也不少,但他们也知道——服侍他们的下人中有隗达派来监视他们的人,所以他们每次会面都选在大庭广众之下。
而且,他们形成了默契——每当李长生站在庭院中时他们便会相继从自家的房子中走出来。因为,那肯定是李长生有什么事要知会大家了。
“李兄,出来晒太阳啊?”黎思慕笑着朝他走过来。
“是啊,今日太阳好,黎弟、吴弟,我们不妨就在亭子里聊聊天吧?”李长生笑望着他们说。
“好啊。难得这么好天气,而且百花又开得正盛,正适合喝茶聊天呢。”吴雨说。
三人遂在院子种的凉亭里坐下,又叫人端上茶来,一边喝一边装模作样地聊着天。
他们在球国之后日子倒是过得休闲,因为平日里也不用上朝,隗达有要紧事时也是第一时间找喜臻,不会找到他们,所以他们全程只是陪衬而已。
下人们识趣地退下,但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屋子里透过窗户来监视他们。
这一切他们自然都知道,但是他们装作毫无所知,继续聊着天。
李长生用手蘸了点茶水,然后在石桌上快速地写下了喜臻那张纸条里的内容。
他们两人立即明白了,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人已得此消息,便没有再多聊,各自回房去了。
……………………..
果然,不到三天,隗达便以他们对球国贡献突出为由欲重赏他们。
他们早已达成了一致的认识,所以赶忙婉拒掉了。
竟然还有人对金银财宝无动于衷的?隗达不太相信,坚定地认为他们只是表面的推搪而已,于是又叫皇后、太子和宰相分别给他们施压,他们依然不改初衷——不收。
“我们谨遵合约上的规定来办事,这种额外的奖赏是万万不能收的。”喜臻说。
隗达没法,只好怏怏地收回了那批金银财宝。
“面对金钱也无动于衷的人可是最难对付的人啊,大王,我们可得小心了。”公羊砚对隗达说,难掩一脸的紧张。
“可他们的人在我们手中,我们何须惧怕他们?”隗达说,觉得公羊砚太大题小作了。
“既然他们敢于拒绝,就表示他们是志在那十座城的。”公羊砚进一步解释道。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那十座城啊!”隗达叹了一口气。
确实,现在的他也对自己当初的口出狂言感到后悔了。
只是,事已至此,后悔已无济于事,他只能想尽办法来保住它们了。
“是的,大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来保住这十座城啊。”公羊砚忙说。
他也没想到球国会从当初的主动形势慢慢地变成了被动,他真担心隗达一个不小心便将整个国家都毁了。
所以他从心里对隗达生出几分不满。
不过,即使他的心里再不满,隗达都是一国之君,也是赋予他今天这般显贵地位的人,他自然是不敢当面责怪隗达的。
“孤知道了,孤不是跟你说了好几个应对他们的方法了吗?怕他们作甚?”隗达倔强地说。
公羊砚没敢再做声。
毕竟,惹隗达生气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
自从得了隗达的吩咐,隗显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喜臻。
比如有时特意出现在她的住处附近,有时叫人给她送去点心和布匹,有时又约她出来赏花、喝茶等。但每次都被喜臻洞悉,巧妙地避开或者回绝了。
“她这人简直是软硬不吃啊!”隗显跑来跟隗达汇报。
隗达说:“那就来一招‘乘其不备’吧,不过这一招需干得不露痕迹,所以我们先找找时机吧,等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便行动。”
隗达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隗显只好点头。
如今,他们都意识到了——那十座城岌岌可危。
所以他们现在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住它们。
虽然隗达早已想好了几个耍赖的法子,但他依然不免担心,担心到时候会被喜臻识破和算计。
“父皇,要不我们别往这个方向想了吧?儿臣已有妻儿,实在承受不起那般美人福啊。”隗显小心翼翼地提议。
他不是不喜欢喜臻,而是从最近被碰壁的次数来看,他发现自己根本就降不住她。
他可不想要一个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女子。
何况父王的要求也不符合道义。
再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父皇的每一次计谋都没有将喜臻和那三位使节给套住,他担心父皇越算计他们越引火烧身。
“你想太多了,我们目前只是还没有找到一个更好的法子罢了。”隗达不耐烦地摆手说。
隗达一方面既想保住那十座城,一方面又想将喜臻的人心收买,这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喜臻深知这一切,但表面上却装作一无所知。
宫斗、宅斗,尽管放马过来,她有的是对付的办法。
……………..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夏天即将过去,球国的山林开垦出来了。
隗达和喜臻立即将工作落实到户,让大家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树苗种植上去。
不到十天的时间,各户百姓便都将树苗给按规定种植上去了。
喜臻又教大家从山林深处引水来灌溉。
“将竹筒劈成两半,去掉中间的节,一根接一根地沿着路边安装,水便能从山林深处引来了。”喜臻一边说一边给大家示范。
喜臻又建议大家在山林中建山鸡园,一来可以增加经济收入,二来,山鸡们拉的屎又可以作为这些树木的饲料,两者相益成彰,连肥料钱都可省掉。
大家一致拥护她的这个主张。
此时的喜臻在球国百姓们心目中的地位已然直逼隗达。
喜臻知道,一旦功高盖主,事情便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她立即做好了应对措施。
“大王,臣女在贵国所获得的一切都是拜大王所赐,故臣女不敢有半点的居功之想,为了让球国百姓更加明确地感受得到您的皇恩,臣女斗胆请求大王允许臣女不出现在此次的庆功宴上。”
听她这么一说,隗达大感吃惊,正想说“无妨,广安候莫要想多了。”但见她一脸的严肃谨慎,也就不由得忍住了到嘴的话。
第099章 隐名来见(1)
庆功宴那天,喜臻果然没有现身,就连李长生、黎思慕和吴雨也没有出现。
隗达带着皇后和太子春风满面地向大家致辞和敬酒,大家却一直在用眼睛寻找着喜臻的身影。
“大王,广安候今天怎么没有出现?她可是这件事的大功臣来的啊!”有些人实在忍不住了,在席间向隗达问起。
“广安候这几天身子不太好,所以没有办法来参加了。”隗达礼貌地回应道。
“那其他三位使节呢?”人们不死心地问。
“他们因为广安候没来所以也决定不来了。”隗显接过话说。
“哦。”大家的脸上顿时露出浓浓的失望来。
对于百姓们来说,大家并不介意她的国籍,大家认可的是她的功绩和为人,而且,她来球国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利国利民的。如今,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心里对她的感激之情也日渐增加,甚至有些人在私下里说:“若是由她来治理球国,想必会比现在好许多倍呢。”
很不巧的是,这些话传到了隗达的耳中。
隗达听了这些话后生了一天的闷气。
一个外籍女子却在这里得到了超乎国君的声誉,而且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这当然会让隗达心里生出些想法来了。
但当然,隗达深知喜臻所获得的口碑又是实至名归的,所以他又没办法对此生起妒忌之心来。
不过,他对她的防范之心倒是越来越重了。
…………………
山林改造的工作完成了,木艺大集市也建好了。
三天后便是木艺大集市的开放日。
这一两天里,泖国、贡国、曦国、张斯国派来的代表也陆续到达了。
隗达派宰相公羊砚和两位太子亲自去接见他们。
但隗达并不允许喜臻与他们中的任何人见面。
甚至于这几天里隗达都不传见她。
喜臻知道这是隗达故意这么做的,所以开始自己想办法获得来访人员们的名字。
她终于透过别人的帮忙得知曦国派来的人员是大司马李平和丞相施伟宏等共八名使节。
看着这份名单,她沉吟了一下,便缓缓地放下,埋头继续看书。
………………..
楚子厚以大司马李平的名义和丞相施伟宏等一行人来到了球国。
这是他向光昭帝苦苦求来的机会。
如果以二皇子的身份前来自然是凶险异常且光昭帝也不会允许,但他又实在太想见喜臻一面了,所以才决定隐名前来的。
为了让自己的容貌看起来和大司马李平的一样,他在出国前特别和李平相处了一天。这一天里,他学会了李平说话的语气、走路的步态、思维的方式,还了解了李平的家世,并且易容成李平的模样。
这一路上,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喜臻的音容笑貌,因此巴不得时间过得再快点,马儿跑得再快点。
当进入球国边境线之后,他的这种想法就更加迫切了。
在从球国的边境到求里城这将近四天的行程里他从百姓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对喜臻赞美。
“曦国真是人杰地灵啊,竟然养育出了这么一位绝世才女!”有人感慨地说。
楚子厚听了心里也很高兴——没想到我的未婚妻在这个国家也这么有名啊。
如此想着,倒是更加希望能早日见到她了。
然而,他们一行人到达球国将近两天了,也没见半点喜臻的踪影。
“广安候等人最近在忙些什么?”这天下午,楚子厚忍不住向隗达提问。
“他们这几天到民间调查去了,明日会回来参加集市开放日的庆典,届时你们便能见到他们了。”隗达忙编了个理由说。
“哦,好的。”楚地厚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来了,不在乎多等一天。
第三天正是木艺集市开张日,楚子厚和施伟宏等人一大早便起来了。此时正跟着球国宰相公羊砚往木艺集市出发。
“广安候在贵国这段日子过得可好?”在路上时,楚子厚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公羊砚。
“挺好的,她一来到便展开了全国考察,接着又提出了兴修大路、兴建大型木艺集市、开发周边商业和改造山林等措施,每一项都能给球国的经济带来好处,也给百姓们指明了更光明的道路。”公羊砚笑着说。
“宰相大人,我想了解的是她的个人情况,我前天刚到的时候便听说她因身体抱恙不能出席改造山林的庆功宴,所以我有点担心她的身体。”楚子厚说。
公羊砚不由得愣了一下。
堂堂的大司马说的却是关心她的身体的话,这不是有点奇怪么?
楚子厚见他似乎有点纳闷,忙解释道:“毕竟她还需要在球国呆将近四个月,如果身体不好的话恐怕就不能按时完成和你们的约定,我最担心的是这个啊。”
公羊砚这才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说:“她似乎也没什么大碍,大人尽可放心,何况我们球国也有很多医术高明之人,所以关于这一点大家是不需要担心的。”
到得木艺集市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楚子厚驻足观望着这座世界最大的木艺集市,心里也为喜臻的过人才识而深感自豪。
楚子厚知道喜臻应该会出现,因此心里一直在期盼着明日的到来。
但是,他对她上次缺席北疆打胜仗的庆功宴的事还记忆犹新,所以也依然会有点忐忑,怕她会因事而忘。
反正就等等看吧,如果今天他还见不着她的话,他就自己想办法去见她。无论如何,他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见上她一面,所以不管有多困难,他都会去争取的。
在隗达和宰相的请求之下,这次喜臻终于答应露面了。
当她和隗达一起出现在讲台上时下面的百姓们立即欢呼雀跃起来,令站在她身旁的隗达也感到尴尬万分。
楚子厚和施伟宏正坐在讲台正下方第一排的位置,因此她站着的地方距离他的位置不到一丈远。
由于楚子厚易了容,所以他很担心她认不出他来。所以,为了便于辨认,他今天特意穿了一套他往日里爱穿的白色长袍,这套长袍的领子上有一朵她专门为他而绣的梅花。
然而她一眼便认出了他来,因为他的眼睛没有变,它们无与伦比的清澈澄明,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但为了避免引起隗达、太子等人的猜忌,她立即避进了后台里。
然而,民众的欢呼声依然不断。
隗达没法,只好抬手阻止大家的欢呼声。
待得大家的声音都静下来后,隗达说:“广安候生性腼腆,不善于与大家交代,还望大家多多体谅!还有一刻钟就到开幕仪式了,请大家拭目以待。”
而就在此时,易容成李平的楚子厚也立即离开了座位,往后台走去。
随着一阵阵洪亮的鼓声想起,锣鼓声声开幕仪式开始了。
人们都将视线聚集在了讲台上的表演。
楚子厚左拐右拐,穿堂过巷,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开幕式的后台。
咋一望去,后台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轻轻地朝里面走去,一边敏锐地观察着四周。
过了一个拐角,他看见了她——她站在皎洁的月色下。
听见他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朝他行了一个礼。
“你认出我是谁来了么?”他问她。
她立即示意他别吱声,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拉着他便往后边的小门口走去。
到得一堵破落又庄严城墙下,她立运轻功,拉着他的手轻松地越过了这堵墙,然后往不远处的一座小公园奔去。
“我第一眼便认出你来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里。”她望着他消瘦却依然有神的脸说。
她的神情里透着敬佩,也透着欣慰,她感谢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在这里的这半年多里你过得还好吗?”他问。
这句话他已经项少认识她的球国人问过了,得到的答案都是——她挺好的。
如今再见她,发现她和他一样都消瘦了不少,顿时百感交集。
“你哪日回曦国?”她问他。
她知道,即使他来了,他们能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很多,因为这里四处都有人监听。
所以她决定长话短说。
“两日后。”他轻声地说。
“太快了,我在这里到处都有人监视着,所以要单独见你一面也很难。不过我会争取的,假如实在没有办法见上一面你也不需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朝他笑着说。
“我明白,我一眼便看出你在这边的状况来了,希望你一切小心,我会静等你回来的。”楚子厚说罢从口袋中掏出一朵梅花发夹来,并亲自将它插在她的发鬓上。
“嗯嗯,你有张艳比鲜花的脸,即使是在这朦胧月色下也显得别样的妩媚动人。”他退后了几步,用欣赏的眼光端详着她说,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啪嗒的一声,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一块小石块,正好落在他们的脚边。
这到底是自己人的提醒还是监听人的警告?
总之他们不由得一惊,立即分开,各自分头快速地离开了。
....................
第100章 隐名来见(2)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面,但由于和喜臻说上了话并得知她在球国一切安好,楚子厚的心也安了不少。
在他看来,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危更重要的事了。
不过刚才那暗处投来的小石块让他不得不将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球国早已经派人暗暗地监视着喜臻了,那么,他和施伟宏一行人的行踪想必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和喜臻刚才的谈话内容就很有可能会被别人获知。
楚子厚仔细地回想了自己刚才和喜臻的谈话,庆幸的是彼此都没有叫出各自的名字来,如果从那石块投掷的距离来看,又加上是夜晚,对方想必尚未曾看清他们的面貌。
这是楚子厚自我安慰的想法,反正事已至此,总得自我想通。
而喜臻回到房间后立即运功查算投石子之人,发现原来是自己这边的人,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李长生今日也出席了木艺集市的开幕式。由于他在曦国时曾经见过楚子厚穿这套白袍,所以心里已经对楚子厚的身份猜着了七八分,还因为他跟大司马李平是叔侄关系,所以对李平的外貌特征和言行举止都相当地熟悉。他发现楚子厚虽然学李平学得很像,但声音和神态还是略有不同,因此他立即得出推测——此人乃易容成李平的楚子厚。
楚子厚易容成李平前来球国拜访是一件很容易理解的事,因为楚最心爱的女子沈喜臻如今在球国执行任务。如此一来,这种推测就显得尤为合情合理了。
既然楚子厚来球国,就肯定是为了能和沈喜臻见上一面,而沈喜臻如今被球国国君派的人盯得很紧,为了能暗中保护他们,所以李长生在沈喜臻退至后台、楚子厚也起身离开时立即悄悄地跟着他们。
李长生知道,他们久别重逢自然会有许多话要说,而这些话的内容他是不感兴趣的,所以他选择了远距离地跟踪。
正当看着他们似乎聊得正欢时李长生便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开始往这边走来了,于是立即朝楚子厚和沈喜臻的方向扔去一块小石块,以提醒他们立即离开。
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是这样。
喜臻在卜算出来之后便放了心,安心地上床休息了。
想着为了见她一面远道而来的楚子厚,想着他对自己的这份情,喜臻久久不能入睡,但是心情却是出奇地好。
次日,隗达带这几个国家派来的代表们去参观木艺集市及周边商业区,以达到将生意做到他国的目的。
“欢迎你们的到来,如果有看上哪些商品尽管买下吧,孤会给予你们最优惠的价格。”
“大王,毫无疑问,这里的好多商品都让我们爱不释手,我们一定会尽量多买一些的。还有,可否让我们也见见它的策划者——来自曦国的奇女子沈喜臻呢?”贡国的使节问。
虽然昨天喜臻也有短暂的出现,但他们和她还来不及交谈,所以这次在充分地领略到了此木艺集市的商机之后他们就更想和她见一面了。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他们也担心由于其他国家的富强而使自己的国家陷入被欺压和侵略的现象,所以他们也想邀请她到自己的国家去做军师。
隗达当然看得出他们的目的,所以他当然不希望喜臻为其他国家出谋划策了,况且,他还准备想办法将她长留在球国的呢。
因此隗达笑着说:“广安候深居简出,不喜见人,要请她出来恐怕不是很容易呢。”
楚子厚忙说:“大王此言差矣,据微臣所知,广安候虽然生性喜静且为人低调,但只要事关国家大事她是不会拒绝的。”
“既然大司马都这么说了,那微臣觉得见一见她应该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吧。”张斯国派来的代表说。
众人随即带着逼问的神色望向隗达。
隗达顿时尴尬万分。
“难道大王是想独享美人?”泖国代表笑眯眯地问。
听得这话的楚子厚不禁面露嫌恶之色。
隗达忙说:“孤哪敢?广安候乃世上少见之正派女子,加之她又是球国的客人,于情于理孤也应该绝对地尊重她。”
“那就让她和我们大家见一面啊,如此,我们也不枉来贵国一趟了。”那泖国的代表又说。
隗达的脸色顿变。
这人还真是敢说!其他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赞。
隗达没了办法,只好答应了。
“明日一早,孤会安排她在流云殿与大家会面。”隗达说。
这个老狐狸,竟然将会面安排在皇宫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可见他对这位曦国派来的军师是何等的重视和约束,大家顿时从心里为沈喜臻不平。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选在今天吧。木艺集市楼顶上的大圆亭倒是个适合聚会的地方,我们一边交流一边欣赏着球国的大好河山,不是特别妙的一件事吗?”楚子厚又提议道,众人立即举双手赞成。
“时间已不早,还是明日吧。”隗达坚持。
“哪里哪里,俗话说:夕阳无限好,就着晚霞聊天才有意境呢!”泖国代表说。
“对啊,大王,这确实是难得的好景色啊,何况明日我都要收拾行李准备回去了。”张斯国的代表也附和着说。
隗达只好叫人回宫去通知喜臻,要她立即赶来。
喜臻在接到通知后立即换上正装,乘着马车急赶而来。
众人站在木艺集市楼顶的大圆亭上,极目眺望着,等候着她的到来。
不多时,他们便看见了朝这里飞奔而来的马车,大家的心里顿时雀跃起来。
一群大男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竟能不约而同地对一位女子心怀敬意,甚至并不仅仅当她为一个女子来看待,这是极少有的事。
一身正装的喜臻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他们立即被她身上所散发的那股气势给震慑住了,那是一种神圣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在这套正装的衬托之下更显庄重无比。
那一瞬间大家都有种感觉——世人所说的‘母仪天下’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这个女子,有一副让人动容的样貌不说,还有一个充满智慧的头脑,这就不由得让人感叹上天对她的偏爱了。
他们态度恭敬地朝她行礼,她也恭敬地向大家回礼。
楚子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昨晚在夜色下他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如今在夕阳下看她,更觉她清丽婉约,动人无比,让他忽然想起了‘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那句诗来。
楚子厚的心跳在加快。
而喜臻虽然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思,但依然还是会忍不住不时地朝他看过来。
与心爱的人相见,即使身边站着再多的人,在两人的眼中也只有对方一个。
“广安候怎么会想到要建一个大型的木艺集市的?”贡国的代表问。
“就球国的国情来考虑的。”喜臻淡笑着答道。
“假如像我们贡国这样一望无际的平原之地你又会有什么样的建议?”贡国代表又问。
“不实地考察过实在没有资格做评论,但就臣女所知,贵国的土质多为砾石质、石灰质和沙质,故比较适合种植葡萄,这想必也是贵国盛产葡萄的缘故吧?”
“嗯嗯,假如我们也想建一个世界上最大型的葡萄集市的话你觉得可行吗?”
“葡萄产品只能分带水分的熟葡萄、葡萄干、葡萄酒和葡萄粉四大类,个人建议没必要建世界上最大型的集市。”喜臻说。
贡国代表的脸上顿时微露不满。
球国盛产木材你就建议他们造集市,贡国盛产葡萄你就不建议造集市,这是什么逻辑?贡国代表不禁在心里纳闷。
“那木质产品不是也分木质家具、木质手工艺品和木材等三大类吗?缘何他们就能建造?”贡国代表不死心地问。
“但木质的种类很多,比如红木、杉木、榆木、檀木等等,能做木质产品的种类多达五十种,比葡萄的种类要多得多了。再加上家具的款式又可以很多变,而木艺手工艺品更可以涉及到任何领域,所以他们能满足得了这么大的市场。”喜臻进一步解释道。
众人听了也表示同意。
“那如果我们国家想要致富应该怎么做?”贡国代表又问。
“贵国不是已经很富了吗?”喜臻反问,当年贡国国君忽悠光昭帝的事情立即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现在看来,我们国家在中原地区确实是算得上富裕的了,但当然也还不到可以满足的地步。”
“小女子为任何国家出谋划策的前提都是需要签订合约的,所以请恕我暂时不能再提供更多的建议给你们了。”喜臻说。
“想当年,贡国的国君在答应来曦国友好访问之后又反悔,贵国的处事方式倒是让我们大开了眼界啊!”楚子厚随即说道。
贡国代表顿时满脸羞愧,没了语言。
楚子厚和喜臻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
第101章 隐名来见(3)
“请问广安候,如果我们不谈国家大事,那我们该谈些什么?你知道,堂堂男子汉是不会对家长里短感兴趣的。”张斯国的代表打趣地说。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是啊,像你这种巾帼英雄,若把时间花在家长里短上不是有些浪费了吗?”泖国代表刘乐一脸笑容地应和着。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但喜臻却很清楚——刘乐是表面上保持着客气,心里对她却是极其仇恨的。
想当年,正是她女扮男装潜入泖国的军营中去打探机密、也是她凭着新式武器和奇门遁甲术令泖国军队一败涂地的。那场败仗大大地挫了泖国的锐气,也让泖国在过去的一年里无论经济、贸易还是其它方面都陷入了停滞,甚至有后退的现象,每每思及这些,泖国国君都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所以,刘乐这次出使球国还有一个任务——刺杀沈喜臻。
“要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如果事情曝露,则嫁祸给他国人,如果嫁祸不成那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请求球国国君出面帮忙,要么自杀身亡。总之这两种选择都得在消息传到曦国之前完成。”泖国国君临行前对他郑重地交代道。
刘乐当即领命,并签了生死状。
如今,看着眼前这位明艳端庄的女子,刘乐真是又爱又恨,五味杂陈。
当然,最终,还是家仇国恨占据了他的意识,他知道,只要时机适合时他便会出手,绝不手软。
他善使‘夺命追魂针’,这是一种藏着剧毒的针法,只要被刺中的人都能在半盏茶的时间内毙命。
面对着刘乐的激将法,喜臻笑而不语。
她可没那么容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过了一会儿,喜臻笑容满面地说:“既然大家喜欢谈国家大事,那就请各位将你们国家最了不起的一项国.策拿出来讲一讲吧,让我们互相学习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
随后,大部分人都说:“行。”
不就是赞扬自己国家的意思吗?谁不会?至于内容是真是假那就取决于他们自己的诚意的多寡了。反正,就算胡扯一通,其他人也未必敢揭穿,因为说的人总比他国人更有发言权。
于是,各国的代表便轮流地说起了自己国家最了不起的一项国.策来。
在听着他们说的过程中,楚子厚和沈喜臻的眼神长久地胶结在了一起。虽然彼此都没有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将对彼此的思念、担心和祝福全都通过眼神来表达着。
渐渐地,他们忘记了四周的一切,眼里只有对方的一颦一笑和一举一动了。
“大司马,您的眼睛怎么一直盯着广安候看呢?我记得好像广安候是有婚约了的啊!”张斯国的代表问,一脸巴不得天下大乱的神情。
由于他坐在喜臻的旁边,而喜臻又坐在楚子厚的正对面,所以能将楚子厚的神态和举止看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其实也有所觉察,只是觉得那是别人家的私事,因此也就不好多管闲事了。如今见有人提出来,大家当然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了。
听得张斯国的代表这么一说,喜臻和楚子厚都立即收回了眼光。
“众位莫要误会,广安候乃我夫人的堂妹的女儿,所以我对她难免会关心些。”楚子厚忙站起来解释道。
众人半信半疑。话说回来,即使是这样的亲戚关系也不见得两人就是清白的啊!因此大家淡淡地笑了笑。
喜臻则不做任何解释,而是将话题一转,接着谈起了‘国家大事’。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国家大事’当中。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下人们走上前来为大家点起灯。
“时候已不早,我们回去用晚膳吧。”隗达对大家说。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宫。
用完晚膳后,各自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到住处的楚子厚开始想办法打探喜臻的住处。
虽然已经来球国三天了,但由于他住的地方有人监视着,所以他去哪里都得小心翼翼,更何况他知道沈喜臻那边也有人监视着,因此根本没有私自见面的可能。
这天晚上,他终于从一个宫女的口中探得了她的住处,心中顿时大喜,原来她住的地方离他现在的下榻处很近呢。
所以,他决定在离开球国前与她再见一面。
即使要克服重重的阻碍,他也要去见她。
………………….
通过派人秘密打探,刘乐获悉了喜臻的住处。
明日,各国的代表都要回自己的国家了,在回国前,他必须得执行国君交代的那个任务。
夜已深,喜臻并没有睡。
她已经测算出今晚会有人来暗算她。
所以她吹熄了灯,端坐在角落处,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扑扑扑的几声,几枚飞镖射穿窗户直射进了她的房内。
她知道这是有人想引她出去,因此她身手敏捷地蹲下去,从左侧墙角滚到右侧墙角,将身体紧贴在墙上。
扑扑扑,又有几个飞镖从另一个方向射进来,打在桌面的花瓶上,花瓶随即发出破裂的声音。
从这飞镖所发出的声音她判断——此人就在离这房子不到三丈远的地方。
而且每一次投掷飞镖的距离都比上一次要近。
危险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她屏息静气,猫下身子来到房子后面的后门处,伸手轻轻地拨开门栓,然后飞也似地朝后花园冲去。
刘乐从窗户上轻轻一跃,跳进了她的房间。
借着月光,他扫视了一遍房间,发现她并不在里面,他立即朝房子的后面走去。
后门的门是虚掩着的,她跑掉了。
刘乐哪肯轻易地放弃,立即在后门附近找起来。
……………………
却说楚子厚半夜里易了一个和李平完全不同的妆容,又装扮成仆人的模样出了他的住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喜臻的住处这边来。
当他到达她的房子外面时他忽然发现有一个人从窗户里面跳进了她的房子,他当即意识到——她有危险。
于是他立即紧紧地跟上。
房间里没有喜臻的踪影,因此刘乐从后门跑了出去,楚子厚也紧跟在他的后面。
很显然,刘乐想杀喜臻。
“你要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敢把你整个人都给撕了。”楚子厚在心里暗暗地道。
在后花园里,楚子厚隐身在暗处,紧紧地盯着刘乐的一举一动。
后花园旁边就是两丈多高的高墙,她能躲到哪里去呢?刘乐一边在后花园里寻找着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忽然,他发现在高墙下有几个脚印。
原来她越墙而出了!
他立即跳上高墙往外找。
在他的身后,楚子厚也紧紧地跟上。
正躲在一棵大树上的喜臻用力地朝远方扔了一个果子。
刘乐立即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跑去。
倒是楚子厚想到了什么,没有紧跟而去,而是躲在了一间旧房子的墙角处。
喜臻朝着楚子厚所在的地方快速地飞去。
很快,她整个人便投进了他的怀抱中。
他刚想要说什么,她便用唇牢牢地堵住了他的唇。
半年的思念和担忧,应该用这样的吻来弥补。
在这样的激吻当中他们知道——不管彼此相隔多远,离开多久,他们依然那么深爱着对方。所以,他们也相信,不管未来要经历多少的考验,他们也一定会排除万难回到对方的身边的。这就像是宿命,也像是一种信仰,他们注定要彼此相爱、彼此照亮。
“明日我便要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他紧紧地抱着她说。
“嗯嗯,你也要多保重。”她深情地抚摸着他的脸说。
“他来了,小心!”喜臻说。
两人立即噤了声。
刘乐从他们的身侧走过,却并没有觉察到他们的存在。
等刘乐走出大约两丈远后,楚子厚问喜臻:“要不要我去杀了他?”
“不必,恶人自有天收。”她说。
于是他快速地在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上再次印上一连串的吻,然后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说:“那我走了,你多保重,我等着你回来。”
“嗯嗯,我一定会平安地回去的。”
他朝她微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跃入了黑暗中。
……………………..
刘乐在四周找了一大遍都没找着喜臻的踪影,眼看着天色即将泛白了,只好怏怏地往回走。
他一边往自己的住处走一边在心里想:“如果我没完成这个任务就回泖国的话肯定是会被国君怪罪的,所以我必须得再去试一下,趁着天还没亮之前。”
于是刘乐再一次从原先跃出去的高墙那里往里跳。
待双脚落地,他立即飞一般地往喜臻的房间跑去。
此时的喜臻正潜伏在她房间的屋顶上,屏息凝神,静听他接下来的动静。
她刚才回了房间一下,手脚麻利地用被子做成了一个人形,并将它固定在凳子上。
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一个人端坐在那里一样。
然后,她飞身上了屋顶。
第102章 力消蒙昧
刘乐从窗户跳进了喜臻的房间。
自然,她并没有在里面,坐在里面的是她用被子做的假人。
她在屋顶上潜伏着。
只听得刘乐轻声地‘咦’的一声,随后又听他惊呼道‘中计了’,她便见他快速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此时,东方已经泛白。
新的一天来临了。
当喜臻从屋顶下来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你干什么去了?”。
接着传来‘啊’的一声。
她立即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但见好几个人围住了刘乐,而刘乐倒在了血泊中,他的手中握着剑,而剑刃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他自.杀了。
喜臻立即飞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一切东西还原。
“我们看见他提着剑从外面进来,便问他干什么去了,他没有回答,竟一下子就将剑刺向了自己的腹部。”禁卫军向隗达汇报道。
“这就奇怪了,他好端端的提着剑外出干嘛?还有,他为何要自.杀?”大家也觉得纳闷。
朝廷上顿时传来文武百官的议论声。
因为出了这件事,各国使节们的归期又得推迟了。
“这人为何会在咱们国家自.杀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子隗显一脸着急地说。
隗达镇定地摆了摆手,说:“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向泖国讲明事实了,至于他为何要自.杀,那就真的不是我们的事了,毕竟,我们自问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啊。”
“广安候不是懂玄术么?不如让她帮忙测算一下?”隗荣提议。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立即传喜臻来。
“他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觉得无颜回去见他的国君,所以才做了这个选择。”喜臻在运功测算之后不慌不忙地说。
众人皆面露惊讶。
“任务?请问是什么任务?”隗达忙问。
如果他是泖国派来的奸细,那球国人的态度又不一样了。
“具体的事臣女就没有能力测算了,不过既然他已经死了,而贵国的国家.机.密也没有外泄,那就请大王高抬贵手吧。”喜臻说。
她当然清楚具体的细节,不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风波,所以有意隐去。
隗达又召泖国的其他使节询问,最终扫除了其他人的嫌疑,整件事的结果也大致地理了出来——刘乐是由于个人原因自.杀的。
下午,隗达亲自恭送各国代表出城。
喜臻登上求里城最高的那座塔,目送着楚子厚离开。
“望你多保重!”她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心里由衷地说。
重逢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但重逢之路却艰难异常。
喜臻暗暗地为彼此打气。
……………………………
建大集市和改造山林的工作皆已完成,喜臻出使球国的期限还剩下三个多月。
这下隗达急了。
虽然喜臻目前所提出的这几项举措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球国,但跟那十座城相比他觉得还是不够的,如今眼看还剩三个多月了,他一定得让她多为球国出谋划策才行。
喜臻心里自然有数。
她早就做好了这一年的工作计划。她在静等每一个计划实施的最佳时机。
次日一早,隗达便问喜臻:“广安候,如今大集市正常营业了,山林的树苗也在茁壮成长中,是不是应该开始下一个计划了?”
“是的,大王,如今球国的经济问题解决了,也随之解决了大部分人的就业问题,接下来我们便要解决全民的素质教育问题了。”喜臻答道。
“素质教育?”隗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虽然他很聪明,从字面上便大致地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但听喜臻提出这个问题来他还是难掩满脸的不解。
“就是将‘读书、识字、懂大道理’这几项普及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喜臻说。
“要普及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广安候,这根本不可能,老实说,球国人不吃这一套,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爱读书,这是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们可不想做只懂之乎者也的文弱书生。”
“大王,谁说多读书的人就一定是文弱书生了?只要文武结合,每一个人都可以全面发展的。相反,如果只是一味地提升武力,而忽视了素质教育,日久天长,则会出现越来越多不讲道理的蛮子,这样的国家也是很难在众多强国中脱颖而出的。”
“可是但凡紧要关头,还是武力比才学更实用的啊。”隗达说。
这是球国历代传承的理念,认为读书是名门子弟附庸风雅的事,平凡老百姓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读书识字的。
如今听喜臻的意思是要让球国人都接受教育,这种举措虽然很大胆也很有新意,但在隗达看来却不怎么可行。
“大王,您的话臣女不完全认同,臣女认为——国家危难关头要的可不仅仅是武力,而是智慧,严格来说,智慧比武力更具战斗力。”
“你该不会想把球国人都培养成知识渊博的思想家吧?”隗达一脸惊恐地问。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臣女的出发点是——让全民远离蒙昧。”
“好吧,这个想法倒是挺好的,但是这事将会非常难办,你打算怎么做呢?”
“在每个区建一所学校,让该区的适龄儿童去上学。然后在每个城市建起码一所精英学校,将每个区的学校里成绩或者表现特别突出的孩子选到这里来读书,这类学校意在培养国家人才,因此大王每年可以从这些人中挑选适合的人才来为国家服务。”喜臻说。
隗达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确实,球国求才若渴,但苦于人才难得。
如果通过这种教育方式培养和发现人才的话,倒是一件挺利于国家发展的事。
这个政策跟喜臻在曦国所推行的学校教育是基本一样的,因为她知道——每个国家的国情虽然不一样,但教育的问题却大同小异。还因为教育问题是振兴一个国家的最基本问题,所以任何想要繁荣昌盛起来的国家都应该重视它。
“这是曦国也在普及的一个政策,目的就是让全民都能获得教育的权利。”喜臻又说。
“不过有些百姓并不喜欢读书,他们认为读书无用,如果强制让他们读书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假如处理不好,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呢。”隗达叹着气说。
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球国的教育问题有多严重。
但确实,现在即使是意识到了,要实施起来也绝非易事,因为没有知识的父母大多也不会想到要重视儿女们的教育。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加把劲来宣传。我们先在各个区张贴典故,让大家从历代名人的读书事迹中得到激励和启发。同时,我们一边着手建造学校。”
“万一届时学校建好了,但没有多少学生来呢?”隗达又问。
这是极有可能的。
“对于不够自觉又没有觉悟的人来说,就只能用制度来约束了。所以,我们需要拟定一条规定——凡不将适龄儿童送至学校接受学习的家长便要接受重罚,其罚款的数目要远超过该儿童的学费。”
“这肯定不行,因为有些人家根本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假如要罚款的话就肯定会逼得他们走极端道路的。”隗达连连摆手说。
“臣女还有补充,臣女刚才所说的那条规定适用的是有正常收入的人家,假如像您刚才所说的那种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家庭我们则可以将学费适当减半甚至免除,因此臣女列了一张表,里面有关于学费减半或免除的标准,请大王过目。”喜臻一边说一边将计划书交给他。
隗达看了这份计划书后竟无理反驳。
因为这是一份顾及到了全民各个阶层的计划,堪称是他接触过的普及率最大的一份。
如果将这个教育计划实施下去肯定会大得民心的。
“大王试想一下,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过后,球国人一代比一代更有知识和远见了,那时又何需再愁国家富强的问题?”
“是啊!你说得对,孤即日便与众臣们开会讨论,争取早日落实。”
“好的,多谢大王!”
“应该是孤感谢你才对,你为球国人干了几件实实在在的大事。”
喜臻微笑。
“那么,近期内除了要推行这项政策之外,广安候还有其它什么政策要出台么?”隗达又问。
“当然还有,不过得先将教育的问题给落实了再算,不能一下子太急进了。”
“好吧。”
普及全民教育的决议在大臣中形成了剧烈的反响,反对和赞成的声音都一样多,双方据理力争,谁也不服谁,最后隗达只好请喜臻亲自出面来讲解了。
“《说文解字》中有曰:教,上所施,下所效也;育,养子使作善也。有教有育,则全民的自身素质都能得到提高,这是何等重要又有意义的事啊!一个国家,百姓是根本,百姓的素质提高了,则整个国家的素质也会提高。也许它短时期内看不到什么大的效果,但是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它却可以改变一个国家……”喜臻面对着上百位大臣面色淡定地阐述着她的主张。
第103章 巧进书阁
所有人都惊呆了,全场也随即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敢反驳她,因为拿不出比她更具说服力的理由来。
隗达见大部分人没了意见,立即部署相关工作。
同时,喜臻列出了一份授课的书单。
隗达一看,但见上面用娟秀但又不失潇洒的字体写着:《论语》、《中庸》、《大学》、《诗经》、《春秋》、《管子》、《易经》、《孟子》、《书经》、《礼经》,顿时不满地说:“这种之乎者也的书还是可免则免吧,球国人最不喜欢它们了。”
“大王,请不要一开始就带着偏见来看待它们,《易经》里面隐含宇宙万物之道理,《孟子》讲了治国之道、君臣之道和提出了‘性善论’,《管子》里汇聚了强国富民的智慧,每一本都有如暗夜里的一盏明灯,照亮我们脚下的路,如果每个人都能精读它们,则球国不愁会落后于其他国家了。”喜臻强调道。
“可是,它们太艰涩难懂啦,你也知道球国的全民教育才刚开始,百姓的理解能力还很有限。”隗达说。
“臣女愿意将它们翻译成通俗易懂版。”喜臻主动表态。
隗达只好说:“好吧,但孤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把这十本都翻译出来吧。”
“由于臣女不算特别精通贵国的俚语,所以臣女想请一名精通贵国语言的人来辅助完成,另外,由于翻译典籍需要用到不少的资料,所以请大王给予臣女进入贵国的藏书阁查阅相关资料的权利。”
隗达低头沉思。
藏书阁里藏的书可都是球国的经典书籍,任何一本都价值千金,而且有些也涉及球国的历史,自然得慎重考虑。
喜臻看出了隗达的犹豫,忙说:“如果大王不信任臣女,担心臣女会有夹.带的话,那么臣女愿意签订相关条约,保证遵守进出藏书阁的相关规定,况且,藏书阁的门口有专员守卫,臣女愿意接受出入门搜身检查。”
既然她这么说,隗达倒是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可以。当然,条约还是不能少的。”隗达说,立即叫人端上笔墨纸砚来。
喜臻爽快地在那条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此,建校的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了,喜臻这边的翻译工作也在密锣紧鼓地进行中。
由于获得了进入球国藏书阁查阅资料的权利,所以喜臻几乎每天都泡在里面,自然翻译的工作也是在里面进行的。
“我先试着翻译一遍,等翻译出来后再给你校对。”喜臻对她的翻译助理说,意思是叫她不用每日跟在自己的身边。
翻译助理领命离开。
如此,偌大的藏书阁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可以随意地翻看里面的任何一本书,但不能将它们带走。这是条约上写明了的。
所以她每日离开藏书阁时都得接受一名女子的搜.身检查,以确保她没有夹.带里面的任何东西出去,甚至是自己的手抄材料也不允许。
所以喜臻每日看过的资料得先凭记忆记下来,到了自己的住房处再立即拿纸笔将之记录下来。
对于在现代时就博览群书且颇有语言天赋的她来说,翻译这十本书并不是难事,所以她打算用十五天的时间来将它们翻译完,然后用十五天的时间来看遍藏书阁里的藏书。
要用十五天翻译完十本书是个艰巨的任务,用十五天的时间看遍藏书阁的藏书也非常艰巨。但这对于喜臻来说却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恐怕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她决定迎难而上。何况,这困难也是她自己增加给自己的,她没有理由退缩。
上午,她集中精力翻译书籍。下午,她便站在书架前一本接一本地阅读藏书阁里的书。
为了便于理解,她随身带着一本球国词典。
她首先看的便是历史类的书。
这是她要着重了解的,为了她接下来的计划以及那个伟大的任务。
每日上午便要将一本书的90%给翻译完,所以她的时间变得十分的赶。
隗达自从给了她翻译任务之后也很少再召见她了,目的便是让她能心无旁鹫地翻译。
每过一天半,她便翻译出来一本,然后交由助理校对。
“启禀大王,广安候的翻译既通俗易懂又深得原文的精髓,而且还加入了便于理解的解释。”翻译助理向隗达汇报说。
隗达随即翻看了一下她的版本。
这一看之下他竟然久久不忍释卷了。
原来根本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的书籍现在却成了让他爱不释手的东西,这转变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但不得不说——她的翻译显浅易懂但又富有深刻的道理,令人读后获益良多,也就自然能令人本.能地珍视它的价值了。
不仅隗达喜欢看她翻译出来的书,就连黎蕾皇后、隗显、隗荣和公羊砚看了也喜爱有加。
“广安候的译本充分地展示了其过人的文学素养和鉴赏能力!”公羊砚拿着那译本由衷感叹道。
“嗯嗯,她真是个全才型的人物!”隗达笑着说。
她的译本随即在全国流传起来。
一时间,全民都纷纷传抄。
通过传抄,不仅扩大了她在球国的知名度,也让球国的百姓们大受这些书本里所提倡的精神所感染,因而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约束自己的行为,也改变了自己原来那一套蒙昧落后的观念。
整个球国的国民们都在发生着改变。
这一点,不仅球国百姓们感受得到,隗达和文武百官也感受得到。
大家都为这种现象而由衷地高兴。
“如果大王觉得贵国还有哪些书需要翻译的话就尽管吩咐臣女好了。”喜臻说。
她还想再仔细地看看藏书阁里面的书。
之前因为时间紧迫,有好多书她都没有精读,只是快速地过了一遍而已。
所以她为了能多留在藏书阁里而千方百计地谋机会。
“这当然好!只要不阻碍你其它工作的话。”隗达笑着说。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她出使这里的主要目的。
“大王放心,臣女自会妥善安排的。”
“好的,那孤会让叫大学士们去精心挑选一下,看看有哪些书是需要翻译的。”
…………
第二天,大学士们便选出了十本书。
隗达将它们交到了喜臻的手上:“这十本,希望你也翻译一下吧,有劳了。”
喜臻笑着接过,说:“好的,臣女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对了大王,由于臣女并非球国土生土长之人,要翻译贵国的经典著作就不得不多花些时间和精力了,所以这几本书的翻译期限起码得十五天以上,且同样需要经常到藏书阁里查资料,大王您看这样可行吗?”
“那孤得详细了解一下你的时间安排,如今学校已经在建了,不知你的下一个计划几时能提出来?”
“等臣女翻译完这十本书的时候便可以提出了。”喜臻答道。
隗达又问:“你还有几个改造计划需要实施?”
“两个。”喜臻说。
“也就是大概一个月完成一个咯?”隗达望着她问,心里一边暗暗地盘算着。
“是的,大王。”
“好的,孤知道了。”
“那臣女就继续翻译去了。”喜臻说罢便起身告辞,钻进了藏书阁里。
…………………….
“她说她还有两个计划要实施。”隗达对公羊砚说。
“嗯嗯,修大路、建木艺集市及周边商业街、改造山林、兴建学校,目前她已经做了这四项,且每一项都深得民心。”公羊砚说。
“确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这些举措所带来的改变还是挺大的,宰相,你能从她的这些举措中理出什么规律来吗?”
公羊砚忙说:“这个微臣倒是没法理出来,不过显然,她如今帮助我们解决了交通、经济和教育的问题。”
“那依你看,我们国家除了交通、经济和教育这三大领域需要改造之外还有哪些领域需要改造的?”隗达又问。
他想大致地把握住喜臻接下来的动作,以免自己太过被动。
但当然,他知道他是无法从喜臻口中事先知道的,这一招他已经屡试屡败了。
“这个……微臣不敢妄断。”作为以严谨出名的公羊砚,他也领教过喜臻的厉害,以她的机智和深不可测的思维,他确实不好把握她的思想。
“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宰相,我们得开始行动了。”隗达凑近他的耳边说,公羊砚点了点头。
是夜,喜臻易容、换装,照例从后花园的高墙往外跳,以箭一般的速度赶往苏锦和白双的住处。
“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了,这一次,我们要打一场出其不意的仗。”喜臻对他们说。
“此话怎讲?”他们不解。
“在我接下来的两个举措中你们慢慢便会知道了,这封信,请替我火速传送到边境线的接应人那里去吧。”喜臻说,将一封信郑重地交到了苏锦的手上。
“请问,这出其不意的一仗会有伤亡么?”苏锦问她。
“当然,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会尽量将伤亡人数控制在最小范围的。”喜臻说。
“好的,那请您多加小心。”
“没事,我自有分寸,但也需要你们的支持。”
“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您尽管说好了。”苏锦忙说。
“好的,多谢你们,我先告辞了!”喜臻朝他们抱拳,随后转身,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104章 紫鸟传信
“队长,广安候说要打一场出其不意的仗,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让球国人始料未及的一仗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胜算一定是很大的,不然她怎么会一点也不紧张呢?”白双转头望向苏锦轻声地问。
“嗯嗯,感觉上应该是这样,但是也不好说,也许是她隐藏得好呢?如今我们都在球国的国境之内,可见她自己也身陷重重危机当中,否则向来热爱和平的她是断然不会谋划战事的。”苏锦答道。
“敢在别人的国境之内谋划这么大的事,她这人可真不简单!”白双感叹。
“可不是?简直是太不简单了!白双,这一仗,不仅是为了救她,也是为了救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得竭尽全力帮助她。”苏锦望着喜臻离开的方向一脸郑重地说。
“那是当然!”白双说。
那天夜里,喜臻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出现在一个云蒸雾罩的山间,有一白衣人在她的眼前若隐若现,每当她快要靠近他时他便会忽然飞远,但是她一点也没有气馁,一次一次地朝他所在的地方走去。
在梦里,她的心情是极其平静的。
梦里的她一直在想——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能靠近他并看清他的容颜的。
醒来后的她依然久久地沉浸在那个梦中。
也因为做了那样的一个梦,她一整天都神清气爽。
无独有偶,在藏书阁的一本名叫《琴操》的书籍里喜臻看到了这样的一段话:“球历十八年,吾入东山闲游,到得深山中,但见云深雾笼,仿若到了浩浩天宫,四处飘云,脚下生风,不辨东西南北,突听得一阵幽幽琴声于云雾深处传来,遂寻音而去,但见在祥云之上端坐着一白衣老道,正入神地抚着琴,其旋律之清越与优雅,仿若天籁之音,盖过人世一切之美音也。”
球历十八年也就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喜臻看着那段描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仿佛看到了冥冥中的一点启示。
因为这段话的内容竟与她昨晚梦境中的景色是一模一样的。
她决定要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不管在任何国家,这种隐世高人都是她所敬仰的,更何况有了昨晚那个梦的指引?
这个梦也让她隐隐有种预感——就算她即将要面对很严峻的考验,也还是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转机的。
她默念灵章,运功测算,却发现根本测算不出这书上所述之人的任何信息来
由于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精于琴道之人,他在前言里便写明‘遂将一生所遇所感记于此’,那么,他的描述就具备了八成的可信度,所以,她宁愿选择相信。
“臣女曾听说贵国有一位叫雨僧的人,他写了一本叫《琴操》的书,敢问宰相,您对雨僧其人可了解?”次日,在宫中的路上碰见,喜臻遂向公羊砚问起。
“确有此人,乃一位出家之人,住在深山寺院中。”公羊砚答道。
“您可有见过此人?”喜臻忙问。
公羊砚摇了摇头。
“他尚在世吗?”喜臻又问。
“据说此人云游四海,行踪不定,所以我们也无从得知他是否尚在世。”公羊砚说。对于喜臻忽然问起这个人来感到有点奇怪。
“他所在的寺庙在哪里?”
“雾霭山。”
“好的,谢谢宰相大人!”
“广安候客气了,对了,敢问广安候,你为何忽然问起他来?”
“只是有点好奇而已,隐士高人总是特别能引起人的好奇心不是吗?”
公羊砚点了点头。
“若广安候想去会一会他,可以等这边的任务完成之后再去,雾霭山离这里有将近两千里远。”公羊砚又说。
他可不希望她现在就将心思花在探访隐士高人上。
“嗯嗯,好的。”
“说起琴来我才猛然想起——听说广安候也是个抚琴高手呢!”公羊砚笑着说。
“宰相大人过奖了!”
“等过了这两个月,一定得请广安候为大家弹奏一曲才行。”
“好的。”
两人客气了一番之后道别。
回到住处,喜臻立即测算雨僧的行踪,发现他此时果然不在雾霭山,但正一点一点地往雾霭山的方向靠近。
而且,灵占上显示——不出三天,他便会到达雾霭山了。
她需得在他到达雾霭山时去见他一面,从他的口中获得关于东山老道的消息。
精于玄术的她很清楚,像东山老道这种无法出现在她的测算范围内的人便是已经超出了生死轮回的得道之人,这种人的精神境界往往极高,做事不再以个人恩怨为出发点,她若能见到他,兴许能找到提高在球国期间的安全系数的方法。
她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冥冥中的绝妙安排,所以她要牢牢地把握住。
虽然她在穿越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置生死于度外的准备,可是,现在毕竟有些不同了,现在的她在这个朝代里遇到了自己最爱的人,还有一家子关爱她的家人,所以她有了点私心,她希望自己能在这个朝代里享受哪怕是极其短暂的爱情与亲情。
所以,她一方面勇往直前,一方面又极其小心地闪躲着危险。
可是,眼下的她要怎么做才能从繁忙的翻译工作中暂时地脱身呢?
不能向球国的国君做此请求,因为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他巴不得她一天到晚都在为球国办事呢。
如果安排其他人去问的话则恐怕很难获得她想要的效果,而且容易将事情的暴露。
那么,该怎么办?
她一边埋头翻译一边在心里冥思苦想着。
如此思来想去了一天,她突然想到了一计:用鸟传信。
她从球国的一本典籍上获悉——球国的山林深处长有一种充满灵性的鸟,由于它全身的羽毛都呈紫色,因此叫紫鸟,只要将两根鸟的羽毛插在一个香坛上,在它的旁边放上三杯清水和一青一红两块绣着紫鸟的方形布,向北虔诚地祈祷,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召唤它的到来,只要你将要传达的话讲与它听,它便能帮你一字不漏地讲给你想要传话的那个人。
因为曾经听说过这个典故,又向隗达求证过,所以喜臻在提出山林改造时特意保留了两个深山林区,以便让这种深山灵鸟能继续在那里栖居。
如果通过这个仪式就能召唤它们到来的话那当然值得一试。
喜臻决定照着这个方式去试一试。
忙完了翻译的工作后她便在自己的房间里用紫色的丝线绣紫鸟。
凭着从书上得到的紫鸟的印象来绣。
那天傍晚,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摆上了香坛、三杯清水和两块绣着紫鸟的方形布,双掌合十虔诚地祈祷着紫鸟的到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喜臻并未发现紫鸟的踪影。
她没有放弃,姿势从原来的站着改为跪着,依然无比虔诚地祈祷着。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清越的鸟叫声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仿佛要划破长空般。她立即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一只紫色的大鸟停落在她的窗边。
它长约两尺多,披着一身浪漫又炫目的紫色羽毛,羽毛上长着许多眼睛状的斑纹,看起来跟孔雀的羽毛有些相像,但又更为摄人心魂,而它的眼睛就像人的眼睛一样充满了灵性。
望着它,喜臻不由得肃然起敬,忙朝它恭敬地行礼,然后将她想要向雨僧问询的话讲与它听。
听完她的话,这只紫鸟的口中又发出了一声悦耳的鸣叫声,拍打着翅膀飞身离去了。
………………….
“大王,各区的学校估计不出两个月便能建成,眼下我们可以开始物色老师了。”喜臻对隗达进谏道。
说罢,她将一份计划书呈交了上去。
“凡招为教师者需得经过‘教官试’,不仅个人的学识须得达到要求,其品行也得达到标准才行……”看着这一份计划的隗达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广安候,以你这标准来招教师的话恐怕远远招不够的呢!”
“如果招不够,那就从品行良好、学识略逊中的再挑,俗话说‘为人师表’,作为一名老师,他的品行始终是得放在首位的。”喜臻说。
“好吧。孤明日便下旨给各区的相关负责人,让他们赶紧按照此标准来招。”隗达说。
“好的,谢谢大王!”喜臻忙施礼致谢。
“你的翻译工作完成得怎样了?”隗达又问。
眼看着一天天地过去了,离她的任期期限越来越近了,他的心里也一天比一天紧张。
“还有四本没翻译,现在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在翻译了。”喜臻无比镇定地答道。
“好吧,那就请广安候尽量加快速度吧。”隗达说。
“好的,臣女尽量!”
……………….
三日后的傍晚,这只紫鸟又飞回了喜臻的窗边。
喜臻见它到来顿时欣喜万分——可见,那记载是有根据的。
紫鸟用一种少女般的清亮嗓音对她说:“雨僧说——当年确有此事。”
“多谢紫鸟!”喜臻忙朝着它双掌合十诚心致谢。
但见紫鸟用它那像人一样充满灵性的眼睛望了她一眼,然后扑的一声振翅离开了。
第105章 设立四院(1)
“你确定不是幻觉?”隗达双眼灼灼地望着前来告密的婢女问。
“小人确定,那只紫鸟停在她的窗边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然后就离去了。”婢女答道。婢女发现,隗达的眼神盛气凌人,似乎很不悦的样子。当然,他是一国之君,他完全有这样的资格和魄力。
因为紧张,婢女的脸色都青了,她似乎有点后悔自己说了这件事,因为她感觉大王好像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事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显得她的告密行为有些无聊了。
“它对她说了什么?”顿了一顿后,隗达问。
“回大王,小人当时离得有些远,所以没有听清,待得小人正想走近一些时那只紫鸟嗖地飞走了。”婢女小心翼翼地说。
“好,孤知道了,你退下去吧。”隗达朝她摆手说,语气缓和了些。
婢女忙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个礼,安静地退了下去。
待得婢女退下后,隗达立即召公羊砚来见。
隗达将此事告知了公羊砚。
“请大王暂时莫要慌,紫鸟乃我们的国鸟,不会飞到别国去的,因此定然也不会有将国家机.密外泄的可能了。”公羊砚忙安慰道。
听他这么一说,隗达原先的紧张倒是放松了不少。
“那她找紫鸟传信做什么?传的内容是什么?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隗达问,一双眼咄咄逼人。
如今的他,只要听闻一点点关于沈喜臻秘密行动的事都会不安,甚至大发雷霆。
“这说起来倒让微臣想起了一件事,几天前,微臣在宫中的路上与广安候相遇,她曾向微臣问起一个人来。”公羊砚说。
隗达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警惕地问:“谁?”
“写《琴操》的僧人雨僧。”
隗达立即强忍住笑意,神色古怪地说:“雨僧应该有五六十岁了吧?而且他还是个出家人。”
“是啊!这确实有些奇怪,但显然,在这之前广安候也不认识雨僧,只是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起他来,当时微臣还说只要等她将这边的任务完成了便可以去拜访他了,她当时也点头答应了。”
“可是雨僧、《琴操》跟紫鸟有甚关系?”隗达不解。
“确实看起来无甚关系,但也不好说真的没有关系。”公羊砚说。
“试想想,她为何要跟一个云游四海的僧人有联系?如果非要找理由的话,那一定是他能给予她什么。”公羊砚接着说。
隗达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有证据充分证明的话,我们可以将雨僧抓来询问,可是我们现在并无证据,所以恐怕也只能当做不知此事了。”公羊砚说。
“总之,她这举动不同寻常,让孤的心里很不高兴。”
“可是我们总不能捕风捉影吧?”
“反正得加紧防范了,孤会再多派几个人监视她,孤倒是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隗达气呼呼地说。
“嗯嗯,目前我们不宜轻举妄动,就只能先这么着了。”
“好吧。”
于是,隗达又多派了三个人去监视喜臻。
至此,无论从早到晚,甚至夜深人静之后,都会有人从不同的方向朝她的房子看过来。
喜臻很快便觉察出来了,但她全装不知道,在人前的神色依然十分自若。
她的自若倒是让隗达和公羊砚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
“大王,请问球国医术最高明的人是谁?”喜臻问隗达。
“叫隆真,是一名道士。”隗达答道。
“可否请他出山来为大家传授医术?”
“孤曾三次邀请他,但都被他婉拒了。”
“那就请他著书立说吧,请他将他所掌握的医术写出来,以便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样一来,就等于救了不少人的命了。”
“确实,那孤会叫人跟他说的。广安候,这便是你在球国实施的第五个计划?”
“大王猜对了一半。”
“那还有别的什么?”隗达忙问。
“大王,如今球国的交通、教育、经济问题都大致解决了,所以是时候解决一下医疗的问题了。”喜臻说。
“球国的医生不少,医术高明的更占大多数,在每个城也设立有医署,你觉得还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吗?”
“还有很多,大王,医疗问题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如果要想将它做到能惠及所有人的话就得深入细致的部署了。”
“请说。”
“在每个城市建立一个‘安济院’,专门收留那些没钱看病的孤家寡人。”
“这恐怕会是一笔庞大的数目。”隗达皱着眉头说。
“但这也正好体现了一个国家和国君的素质,更能为您赢取大量的民心。”
“广安候你可知道孤家寡人的数目在球国里有多少么?”
“臣女知道,正因为这个数目庞大所以我们更需要提早实施这一项计划,不然的话何来全民的幸福与富强?”
“好吧。”隗达听她这么一说想想觉得也是,便答应了。
“接着我们可以在每个区设立一家‘平价药房’,里面所售卖的皆是百姓们买得起且只以成本价售卖的药物。方便百姓们就医问药。”
“只以成本价出售的话不出两年国库便得空出一半来了。”隗达摇着头说。
“医疗行业当然不能以赚钱为目的了。”
这句话立即将隗达给噎住了,他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能反驳的理由来。
“另,在每个区设立专门的儿童医院和妇科医院……”
“等等。”还没等喜臻说完隗达就抬手制止了她。
“为何要专门设立儿童医院和妇科医院?医院还需要分得这么细吗?”隗达再一次皱着眉头问。
“臣女前几天特意了解了一下贵国每年的新增人口以及死亡人口的人数,发现每年竟然有大批妇女和儿童的死亡记录,可见贵国尚没有充分重视到他们这两种人群的问题。儿童抵抗力较低,最应得到贴心的照顾。而妇女由于本身的生理原因,稍一不注意就容易惹病,因此更应该得到格外的重视。当然,综合医院还是医疗领域的中流砥柱,在每个城市起码要有两所……”喜臻说。
隗达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第106章 设立四院(2)
是的,听喜臻讲完这番话后隗达的神色很是凝重。不得不承认,她说到了问题的点子上,她注意到了他最不重视的部分。因为从来都不重视,所以一下子要他重视这些方面是不大可能的。
“也就是说起码得在每个城里建一所儿童医院、一所妇女医院和起码两所以上的综合医院?”他问喜臻。
“是的,由于综合医院在贵国的每个城市已经建有一所,所以可以酌情考虑延缓再建,但儿童医院和妇女医院则是必须要建的,这是臣女根据贵国的国情来决定的。”喜臻一脸认真地答道。
“女人的问题就是多,而且还特别麻烦。”隗达有点不耐烦地说。
“但是女人对每个家庭都很重要的呢,就球国妇人的情况来看,她们也许没有多大的本事,但她们能把一个家给经营好。对于个人来说,把家经营好了,就是人生的大赢家了。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假如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家庭给经营好了,一个国家也就已然处在繁荣稳定的状态中了。”喜臻说。
隗达顿时又无言以对。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其它问题。
“广安候有所不知,因为前面那几项政策,球国的国库已经空了一半多了。”隗达有意一字一顿地说。
他的目的就是希望喜臻知道——球国的经济有限,经不起一次次的折腾。
而对于喜臻来说,每一项政策的推行当然都不可能只用人才就能达到效果的,在这俗世里,财力才是最终的推动力,虽然她也很不想承认,但这确是事实,所以她说:“大王,这些所耗掉的银两会在未来五年之内赚回来的,而且届时您赚回来的不仅是银两,还有一个仿佛重新置换了生命的生机勃勃的球国。”喜臻说,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一份今天与五年后的各项政策相比的收益对照表。里面的每一项数据都分析得有根有据,让隗达看了之后心里顿时淡定了不少。
单凭感觉来看这些花销的话确实是挺让人心疼的,但若通过具体的数据来分析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隗达虽然有点心疼,但最终还是决定采纳她的建议。
此政策一经提出,文武百官反对的声音就比赞成的声音多了一半。
大家都认为这是毫无必要之举。
“假如贵国是如此不正视自己的国情和不重视百姓的生命的话,那我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喜臻站起来说。
声音不大,但却极具威慑力。
全场人立即鸦雀无声。
确实,人都有懒惰之心,害怕改变,但又时常对现实生出不满,因此常常活在自相矛盾和自我折磨当中。
喜臻了解人性,所以特意趁机说出这番‘恨铁不成钢’的话来。
“广安候,综合医院里已经囊括了儿童和妇女的诊断科,确实没有另开的必要。”一位老臣出列道。
“不,另开的意思就是让儿童和妇女这两大类病人都能得到更专业、更贴心的服务,但如果在综合医院,他们的特殊性就会弱化了。”喜臻淡定回应道。
那位老臣闭上了嘴巴。
“既然是对球国具备长远的意义,孤还是挺赞成的。”隗达趁此机会说。
见众臣们没了意见,隗达立即下旨给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要他们按此政策在各城区建造相关的医院、安济院和平价大药房。
很快,儿童医院、妇女医院、综合医院、安济院和平价大药房都在密锣紧鼓的建造当中。
“这下大家就不愁有病没钱医了。”百姓们开心地说。
站在高塔上,望着已经被改造得差不多的球国,喜臻百感交集。
虽然一开始并非出自本意,但如今看着这个被自己改造过的国家,她对它还是有感情的。
“还剩最后一个政策了!”喜臻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决定着她能不能顺利地让隗达将那十座城划给曦国,也决定着她和其他正在球国国境内的同胞们能否安全地回到自己的国家。
不仅她、三位使者和来球国学习的学员们紧张,曦国的国君、清平王以及喜臻的家人也都很紧张
“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收到她的密信了。”光昭帝对前来问安的楚子厚说。
“是啊,不知道她现在的境况怎么样。”楚子厚满心的焦虑。
他担心她现在被球国的国君给严密地监视起来了,也担心球国人不守信用——届时不仅不放人,还连那十座城也不肯划了。
“父皇,为防他们找理由不划那十座城给我们和借故不放广安候等人回来,儿臣觉得我们应该有所行动了。”楚子厚望着光昭帝说。
他想趁机看看光昭帝的想法,因为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如果对方食言,我们就攻打过去。反正我们这边有足够多的新式武器。只是他的手上并没有兵权,所以只能通过说服光昭帝来达到出兵的目的了。
“是啊!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他们敢食言,我们就跟他们拼了。”光昭帝握紧拳头恨声说道。
“是的,父皇,届时儿臣想请求亲自挂帅出战。”楚子厚说。他早就想亲自指挥一场战事了。
他知道这也是他在曦国人心中建立起更高威信的一个方法。
而且,这是一个最佳时机。
“不,朕自会有安排。”光昭帝说,他可不想让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因此而丧了命。
“父皇,儿臣读兵书已经十多载,除了前年的北疆之战领过兵上战场之后就再没机会了,所以儿臣很想把握这次机会锻炼一下,望父皇成全。”
光昭帝不做回应。
“儿臣答应您,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楚子厚又说。
“你说得倒是轻巧,战场上可都是真枪实干的,生死一线间啊,谁能把握得准?”
“上次的北疆一战儿臣已经积攒了不少的作战经验,加之这几年看的兵书又多了不少,性格也比先前沉稳了些,所以请父皇允许儿臣去吧。”说罢,楚子厚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跟前。
如果这场战争他都不出面,以后拿何脸面去见喜臻和喜臻的家人?
“厚儿,那可是战斗力和国力都已经很强的球国啊,而且人家的军兵们个个都会武功。”光昭帝强调道。
“我们的军兵也大多数都会武功啊,况且,作战讲求的不仅是武力,更重要的是谋略,只要善于调配,再不济的军队都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光昭帝的脸色变了变。
“这一仗,儿臣不仅是为了国家,也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楚子厚坚持道。
“既然你有那么多的理由想要带兵,那朕就答应你吧,不过朕会派两位作战经验很丰富的将军和你一起去的。”光昭帝说。
“多谢父皇!”楚子厚赶忙致谢,心里也随即松了一口气。
“后天朕便会秘密调配二十万精兵到球曦边境线整装待命,届时你便和他们一起出发吧。到了那边记得要沉着应战,不可冲动行事。”光昭帝又吩咐道。
他最怕楚子厚因为喜臻的原因而感情用事。
“儿臣遵命!”楚子厚忙点头应道。
…………………..
球国各区的医院都开始在建了,沈喜臻随即和相关的工作人员开始部署招聘医生的工作。
“需精通内、外、妇、儿、针灸、养生中的一种,还要精于问诊、切脉、望色、听声,有起码五年以上的就诊临床经验…….”这些要求单项看起来都不难达到,但每一项都要达到就不容易了,因此招聘医生的工作整整在全国进行了十天才算完成。
至此,但凡学识或医术过人且品行端庄者都能在球国找到一份既体面又有高酬劳且稳定的工作。
因此,不仅球国的百姓拥护她,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们也喜爱她,她赫然成了球国人心目中的‘指路人’。
不多久后,球国各阶层的人士便联名写了一封信给隗达,请求他向曦国国君请示,让喜臻继续留下来为球国人出谋划策。
“我们真希望她留下来,只要她在,球国人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人们在联名书上说。
隗达将这封信交给文武百官们传阅。
“大王,从球国目前的情况来看,改造的工作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留她了,况且,再留她的话又得跟曦国人谈条件,我们哪有那么多的城可划?”某位大臣立即提出反对意见来。
“是啊是啊,既然她已经将改造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真的没有必要再留下她来了,而且她在这里一天,曦国那边就一天都不会放松对我们的戒备,这样下去反而对两国的关系不利。”又一位大臣出列进谏道。
“孤倒是不担心曦国人,因为只要广安候的性命还掌握在我们的手上一天,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孤倒是很支持将她继续留在球国的。”隗达望着众臣们朗声说道。
“但留她下来的话曦国肯定是要谈条件的。”又有人说。
“孤想再留她半年,再用五座城作为交换条件。”隗达咬了咬牙,说。
还要再划五座城?国君该不是疯了吧?
全场顿时轰动起来。
第107章 重置兵种
由于隗达派了人在喜臻的住处附近昼夜监视,所以喜臻根本找不到单独行动的机会了。不过她运用灵力做了测算,得知曦国这边已经派精兵潜伏在了球曦边境线上,为首的正是她未来的夫君——楚子厚,她顿时来了精神。
她爱的人为了她和那十座城开始行动了,这很让她感到欣慰,同时也不由得为他担心,毕竟,球曦边境全是山林,隐秘性很好,但打起仗来却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以楚子厚的聪明才智和他扎实的兵法理论,她相信这些难题是难不倒他的。
如此想着,她又心安了不少。
眼下,她要做的便是想办法从球国国君那里得到那十座城,并且和三位使节以及其他学员们平安地回国。
这两样都极其不容易做到,而这两件事的决定权都掌握在隗达的手上。
所以,她得把他这个人的思想给控制住。
然而,作为球国的国君,要将他控制住谈何容易。
不过她已经想到了办法。
转眼,距离她出任球国军师的任期就只剩下一个月了。隗达一直催着她交出最后的一个计策来,但她都以时机尚未成熟而推缓着。
她不是没想出计策来,相反,她早就想出来了,她只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罢了。
“广安候迟迟不肯交出第六个计策来,但她出使球国的期限又越来越近了,我们该怎么办?”隗达问公羊砚。
“微臣也不知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是尚未想出计策来?”公羊砚答道。
“依孤观察,并不像是没想出计策,反倒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她故意拖延时间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公羊砚不解。
“是啊,假如因为她的计策延迟而失约,导致丢失了这十座城的话那她岂不是不能回曦国去了?”隗达的眼睛里瞬间透出微笑来。
“确实。“公羊砚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宰相,孤想到了抵赖这十座城的最佳方法,哈哈哈。”隗达笑着说。
“恭喜大王!”公羊砚也立即心领神会。
从那以后,每每喜臻想要觐见隗达时便被他的下人们告知——‘大王正与大臣们在商讨政事,请您改日再来吧’;‘大王外出了,大概三日后才回来。’;‘大王身子不适,他说等身子好些时会亲自召见您的。’
呵呵,球国国君也在以这一招来拖延时间呢,喜臻暗忖道。好吧,你拖我也拖。我倒想看看你能避我不见到几时。
喜臻于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但当然,她的心里清楚得很——她必须得在期限内将计策呈交上去,以免被他逮住自己的不是。
于是喜臻算好了他空闲下来的时间,直接去了他所在的书房,并且远远地便向他打招呼:“大王,好久不见。”
听得她声音的隗达大吃一惊,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得转过头来装出一脸的笑意说:“是啊,广安候,好久不见。”
“既然大王最近那么忙,那臣女就趁着这难得的见面机会将这最后一策上交给您吧。”喜臻一边说一边将那份计划书双手奉上。
“好的,孤会抽空看的。”隗达说。顺手将之放在了桌面上。
“大王,时间紧迫,还是希望您先过目一趟吧,把有疑问的地方都提出来,好让臣女立即给您个答复,也省得您事物缠身忘记了。”喜臻忙进一步说。
“孤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孤明日再和你细谈此事吧。”隗达说。
看见喜臻又想开口说话,他忙抬手制止道:“明日再谈,明日再谈。”
喜臻没法,只好先退了下去。
见她退下,隗达打开那张折叠得很好的纸来看。
但见上面写着“大王,如今球国的经济、交通、教育和医疗都有了改善,接下来便得考虑一下军事实力的问题了。毫无疑问,球国的军事实力本身已经很不错,但若想要更具战斗力,还是可以再在细节上提升一下的。历来,富有战斗力的军兵,不仅仅需要会武功,还需要精通各种各样的武器。因此臣女建议您在边境地带重设铁骑兵和战车兵,再以轻骑兵为辅,他们皆应精通弓弩骑射。然后在各个城市的城门关设护城军,在城内设步兵,他们皆需要擅长使枪、盾、矛、弓箭、大刀和戈。经过这一番改善之后,臣女相信球国的军事力量会提升一大半的。”
眼呆呆地看着这份进谏,隗达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当中。
咋一看去,这个计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细细想来,它却直截了当地说到了球国军事的点子上,假如球国真的按照她的提议精分兵种和按需培训,确实是可以提升他们的战斗力的。
隗达将这份计划书交给公羊砚看。
“这确实是个好建议,但是跟前面那几个政策相比,这个计划并不见得有多了不起。”公羊砚说。
他们对她抱的期望太高,总希望能得到一个很大的惊喜,因此在看到这个计策后他们皆有一点小失望。
但为国家出谋划策必须得紧依国情,不能无中生有,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计策又是无懈可击的。
“怎么办?如果我们认可了她的这个计策也就等于是承认了她在球国的出使计划的完成,那么,那十座城就得毫无悬念地划给他们了。”隗达一脸紧张地征询公羊砚的意见。
“确实,这个计策是无懈可击的,我们无法找理由来说它不好,她将这个最无惊无险的计策放在最后,让我们想向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成,可见她是个聪明人。”公羊砚也微叹着气说。
“那我们就不表态,孤可以以没空看这份计划为由将之搁着。”隗达说。
“显然这也是行不通的,因为那期限快到了,就算我们搁着,他们也不会愿意一直干等着。”公羊砚提醒道。
“就说我们对那计策不太满意,让她再想一个新的来,或者再修改一下这个计策。”隗达说。
“如果人家问我们‘哪里不满意’呢?”公羊砚问。
“就说孤希望球国的军队比她说的要更厉害一点,起码得达到杀人于无形的地步。”
“这……好吧,那大王可以跟她这么说说看。”公羊砚皱着眉头说。
这么强词夺理的理由恐怕一下子就被她给呛回去了呢,公羊砚在心里道,不过表面上却依然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
喜臻回房去了,但她心里很清楚,明天隗达很有可能以忘记了此事为由而不召见她,所以她得想办法获得主动权。
于是她又一次运功测算,发现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此事的最佳时间。于是她掐好时间去了大和殿。
大和殿乃隗达退朝之后批奏折以及和大臣们会面的地方,隗达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在这里呆几个时辰。
大和殿外的士兵看见朝这里走来的她后立即伸出兵器将她牢牢地拦截住,说:“大王有令,因他今日奏折较多,所以没空见广安候,还请广安候先回去吧。”
“是吗?可我所知的怎么和你们说的很不一样呢?”喜臻笑着反问。
“不管怎么说,小的必须要服从大王的命令,还望广安候莫要为难。”侍卫们将她逼退了几步远,这才将拦截她的兵器撤掉。
喜臻微微一笑,一个凌空飞起,整个人便从他们的头顶掠过,直往大和殿飞去。
隗达正和黎蕾皇后聊天,看见喜臻飞着进来,两人的脸上皆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过隗达反应极快,立即朝喜臻笑着说:“孤正想叫人去召你来呢,没想到你就来了,侍卫们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
喜臻至此已知他无意于将那十座城划给曦国,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但她深知生气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因此她摆出一副客气的模样说:“没事,臣女来是想了解一下您对臣女最新提交的政策的看法。”
“孤正忙着,所以还没有时间看,等孤看了之后再跟你说吧。”隗达一脸笑意地说。
“大王此时不正有空吗?何不趁此机会谈谈呢?”喜臻说,毫不客气地在他们的面前坐下。
“孤正和皇后在谈着事呢。”
“若那份计划书此时不在您的身上,臣女愿给您念出来。”神情冷静地坚持道,并不回应他的话。
她不会轻信他的话的,以前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
“好吧,你给孤念一念吧,孤分析一下。”隗达用不太乐意的语气说。
喜臻便将计划书里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背给他们听。
“这个计策倒是实用,但孤也没觉得它有多了不起。”隗达听她念完之后说。
“但它却能解决球国的军事分配问题和战斗力问题,这两个问题不正是军事的主要问题吗?”喜臻反问。
隗达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因为承认和不承认都同样艰难。
“广安候太紧张了,先喝杯茶吧,有话好好说。”黎蕾皇后赶忙圆场。
第108章 千钧一发(1)
喜臻知道,争取那十座城的最关键时刻到了。
从隗达最近的态度来看,他根本就不打算要划那十座城给曦国。
对于隗达这种人来说,即使合约上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又能拿他怎么样?
除了真正的利益之外,他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的。
看着这般态度的他,喜臻当然很气愤,但她知道气愤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她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一场战争是势在必行的了,只是在没发动前,她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因为她现在人在球国,性命也掌握在他们手上,所以她不能和他们硬着来。
她的脑袋在飞快地寻思着,寻找着让他无从抵赖的方法。
但对于一个有心要抵赖的人来说,是根本不会在乎仁义道德这一套东西的,所以若她直接拿合约出来谈的话显然是毫无意义的,甚至会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任其发展的话,期限很快就要到了。若期限到的时候她这最后一项政策还不能得到他的首肯和实施的话,那球国人就有理由不划那十座城给曦国了。
毫无疑问,现在,不仅全曦国人在等着这最后期限的到来,全球国人也在翘首以待。
怀着这种心情的沈喜臻站在这个代表球国最高权力的地方,望着球国的国君,她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一个有心不愿意承认你的人,你该拿什么去叫他首肯?逼迫是最不济的一种,但喜臻知道如果别无它法,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用这一种方法的。
“广安候请喝茶,这是球国最有名的绿茶,喝过之后唇齿留香,妙不可言,你试试。”黎蕾皇后再一次开口,热切地将沏好的茶往她的跟前移了移。
“谢谢!”沈喜臻扶了扶那茶杯,以示领情,但她并没有端起来喝。
在这样的时刻,她是没有心情品茶的,尽管她看起来很平静。
喜臻注意到——十个贴身侍卫齐刷刷地立在了门前。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紧要关头,拔刀相向。
喜臻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抹冷漠的微笑。
“大王,臣女想到了一些很悲伤的故事。”忽然间,喜臻望着窗外那被风吹动的树叶幽幽地说。
隗达和黎蕾互望了一眼,两人皆露出迷惑的神色。
“是吗?可否说来听听?”隗达问。
“是因为忽然间对人性感到失望,其实说来也不过是自己想得天真所致,人心,真的很简单也很复杂啊!”喜臻说。
这含沙射影的话语他们当然都听得懂。
他们不做回应。
在利益面前还谈什么仁义道德?谁不想紧握住自己所拥有的?
只是,隗达即使这样想着时也依然非常清楚——自己的做法确实无赖。
他终归是理亏。
即使她现在在他的手上,他只需一个暗示就能让那十位侍卫上前来将她轻松地拿下,但他没有这么做。
要她的性命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他一声令下。
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启禀大王,曦国使节李长生、黎思慕和吴雨求见!”有人进来报道说。
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隗达望了沈喜臻一眼,发现后者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其内心的丝毫波澜来。
“就说孤正在谈要事,不方便接见他们,让他们先回去吧。”隗达对进报人说。
“大王何不趁此机会听听他们说话呢?或许他们能为您带来更好的建议。”喜臻说。
更好的建议?孤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呢?他们都是曦国派来的人,他们此时求见很显然是想来帮她的。
所以,他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呢。
“孤今日正好要和广安候好好地聊聊呢,所以不能见他们了。”隗达对进报人说,眼睛却盯着沈喜臻。
进报人领命退了下去。
隗达的眼睛继续停留在沈喜臻的身上。
他看沈喜臻的眼神和看任何人的眼神都不一样,这一点黎蕾皇后老早就看出来了。
黎蕾皇后有点不快,有点心酸,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因为一旦表现出来她就全盘输掉了。
………………..
通过这将近一年的接触,隗达对沈喜臻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第一眼的惊艳到逐渐被她的才华所震撼再到被她整个人所吸引,他渐渐地对她产生了一种占有式的感情。
当然,那也许有爱的成分,但并不是纯粹的爱。
他觉得,虽然他谨遵礼仪,对她从没有做出越.轨之事,但他的心里对她早已是意乱情迷、想入非非。
他不懂文雅人那一套爱的表达方式,他的心里只有一种观念——爱一个人就要占有她。
尽管也知道她不可能肯嫁给他,但他也想以他的方式一步步地得到她,哪怕只是身体。
既然他的大儿子隗显不敢对她存非分之想,那就正好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又不是不通人事的年轻男子,自然知道该怎么收服一个女子。
只不过由于对方是沈喜臻,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望着眼前的黎蕾皇后和沈喜臻,隗达不自觉地将目光锁定在了喜臻的身上。
即使他的皇后也风姿妖娆,但和喜臻比起来也还是逊色了不少。
为了得到这个美人,他一直在想着将她留下来的办法。
或许,这就是他出手的最佳时候了。
隗达的脸上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而他的这一切心理活动都被喜臻了解得一清二楚,她在心里暗暗地说——你不会得逞的,我不仅不会让你得逞,还要让你得到该得的惩罚,你等着瞧好了。
如此想着,她的表情越发镇定。
这般紧急关头还能这般镇定,该得有多强大的内心啊!黎蕾皇后望着她在心里想。
说实话,即使知道自己的夫君意属于她,黎蕾皇后除了淡淡的忧伤之外并无一点嫉妒之心。
因为,那个女子,让她觉得自己连起嫉妒的心都是件挺无聊的事。
刚才领命出去的进报人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王,他们说若没见到您就不肯离开。”进报人报道说。
“那就让他们呆着好了。”隗达说。随即挑衅地望了喜臻一眼。
喜臻就像全没听到般,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由得在心里咯噔了一声。
“大王,既然您把我们的交谈看得如此之重要,那我们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喜臻笑问道。
“你是说关于重置兵种的事?孤准备今晚上和你好好地聊一聊这个问题,今晚孤会派人去召你的。”隗达也笑着说。
喜臻淡笑,并不做回应,但她发现黎蕾皇后一脸的惊恐。
喜臻立即明白到了隗达这话背后的意思。
于是她极力克制住内心的厌恶,脸上含笑地答道:“好啊,那我们就今晚聊。”
啷当的一声,黎蕾皇后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
隗达满眼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她赶忙说:“一不小心失手了,很抱歉!”说罢,她赶忙低头去将那酒杯捡起来。
隗达忽然感到有点难过,他的皇后,那个仪态万千的皇后,可是从来没有在人前这么狼狈过的啊!
“那小女子就先告退了!”喜臻说,起身向他们行礼。
走出大和殿的大门时,喜臻看到了正跪在石阶前的李长生、黎思慕和吴雨。
喜臻轻轻地走到李长生的身侧,用轻得只有他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现在安全出来了,你们也别在这死撑了,赶紧回去吧。对了,今晚宫中会有动静,届时你们可分头在流沙宫、景云宫和绮月宫附近走动,入夜后我兴许会在其中的一座,届时若听到我的拍掌声,望迅速赶来相救。”
“好!”李长生忙点头道。
随即,他和其他两位使节便起身回了他们的住处。
虽然并未去过她所说的流沙宫、景云宫和绮月宫这三个地方,但他们知道这是隗达和妃嫔们晚上呆的地方,喜臻这么说的意思是……李长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宁愿不要那十座城也要力保喜臻的清白。
隗达老色鬼,你若敢对广安候不敬,我们绝不轻饶你!李长生在心里恨恨地说。
“大王,您是要……”黎蕾皇后望着隗达欲言又止,脸上是一脸的担忧。
隗达朝她点了点头,说:“待会你叫人给她送去一套新的衣服,还有,将这个掺进她的茶里。”隗达说,一边拿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掌心里写了两个字。
黎蕾皇后大吃一惊:“这……”
“皇后,试想想,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怎么可能将那十座城牢牢地守住?”隗达向她耐心地解释道。
他知道她是被吓到了。
“可是,大王,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而且,您可别忘了她会玄术这回事。”黎蕾皇后提醒道。
“孤自然没有忘记她会玄术这回事,所以正好用这药把她的脑子给毁掉。”隗达小声地说。
黎蕾皇后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地说:“大王,要不就把那十座城按合约划给他们吧?”
她真的不希望他有事,也不希望球国有事。
第109章 千钧一发(2)
“皇后多虑了,你只管按照孤的方法去办吧,其余的事孤自有安排。”隗达望了一眼黎蕾皇后,淡淡地说。
“大王……”黎蕾皇后望着他欲言又止。
看她这般的表情,隗达便觉得有点烦躁,他最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你说。”隗达不耐烦地说。
“臣妾曾听过一句古话,大概的意思是‘若动机不纯是会被玩回来的’虽然话糙但理不糙,望大王深思。”
听了这话的隗达脸色微露不悦,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良久之后他笑着说:“孤只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孤已经派了十万精兵秘密地赶往球曦边境线了,放心吧。”
黎蕾皇后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退了下去。
是夜,按照隗达的吩咐,黎蕾皇后让人给喜臻送去了一套新衣服。
“广安候,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到澡间沐浴吧!”送新衣服来的五名宫女还亲自为她备好了洗澡水。
喜臻没有回答,缓缓地走到浴桶前,宫女们立即上前来为她脱衣服,被她抬手制止住了:“不用你们脱,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吧。”
五位宫门便只好退至门外等着。
喜臻手脚麻利地脱掉衣服,将整个身子泡进浴桶中。
水温正好,水面上放着的花瓣在水温的作用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令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按理说,在这样的水中是很很容易让人的身心放松下来的,但她今天一点雅兴都没有,所以她只在里面随便地泡了一下便起来了。
三两下将衣服穿好,她走了出去。
“请广安候随小的来。”五位宫女又齐声说。
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啊!喜臻在心里暗暗地赞叹,又不自觉地升起几分鄙夷。
喜臻淡淡地点点头,跟着她们走。
很快,她们带着来到了景云宫。
喜臻站定,警觉地往四周看了看,立即觉察出附近潜伏着起码五十位以上的精兵。
她苦笑了一声,跟着五位宫女步入了那间亮着灯的房。
她们才刚进去,隗达便进来了。
他已换了一身白袍,头发上的发带也换成了白色,显然,他也沐浴过了。
喜臻的内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心。
但好戏还没开始呢,且先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吧。
看见换上一身红色长袍的喜臻,隗达的双眼里溢满了笑意。
刚刚出浴的她看起来格外的明艳动人,简直能将容色名动全国的黎蕾皇后甩好几条街。
隗达的嘴角开始上扬。
“你们都退下吧。”隗达对宫女们说。
宫女们立即退了出去。
隗达随即将门给栓好了,然后转过头望着喜臻,脸上的笑意渐渐地荡漾开来。
“广安候,老实说,孤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便动了心,奈何孤也知你已有了婚约,而孤也有了妻儿,又念及你的性情稳重,故一直对你敬重有加。”
他缓缓地朝她走近,她巧妙地闪开了。
在她闪开的那一霎,他发现她脸上带着厌恶。
她厌恶我?她有何资格厌恶我?如今她在我手上,要杀要剐还不是得由我?他心里愤愤不平
当然,他表面上依然装着一脸的笑意。
“然而,爱一旦在心里生根,就很难再消除了,孤强忍了一年,这滋味实在不好受,望你能体谅一下。”他一边说,一边朝她凑过来。
喜臻再一次像鱼儿般从他的手下溜走了。
“大王,古语曰‘世间万物皆有度,无度胜事亦苦海’,我们这般怎么合适?”喜臻义正言辞地说。
他仰天大笑了一声,说:“孤只知道爱一个人就要用尽全力地将之拥有。”
“这不叫爱,大王。”
“那叫什么?”
“这叫自私和占有。真正的爱是绝对不会建立在勉强对方的基础上的。”
“今晚孤不想听大道理,孤只要你。”隗达大手一挥,很不悦地说,一边伸手来抓喜臻。
喜臻抬手轻轻一推,就把他给推得往后直打了两下踉跄。
天啊,她会武功,而且内功了得!
他的脸色顿时大变。
“大王,就算再怎么样,也得通知一下曦国那边,得到那边首肯之后才好在一起吧?毕竟您是一国之君啊,这点礼数我们还是得做足吧?”喜臻说。
这是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的意思,他当然听得出来,但他不以为然。
不过,为了表示尊重,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说:“是呀,孤也为这件事操碎了心呢,你想想啊,若孤真的向光昭帝去信说明此事,清平王定然很快便会知道,他也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因此孤不敢那么做。但不向他们汇报,又显得孤太不尊重曦国和你了。所以你说吧,要孤怎么做才好?孤听你的。”隗达一边说一边提起茶壶来倒茶。
在他倒茶的当儿,喜臻已经敏锐地看出其中一个茶杯有异。
她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来,广安候,我们便喝茶边聊天吧。”隗达向她招手,随即将一杯茶端给她。
“好的。”她浅笑着接过。
隗达静等着她喝下去。
在他炯炯的目光下,喜臻装作站立不稳,连人带茶一起摔在了地上。
隗达一惊,但也没有多想,立即趁机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平时看起来那么庄严的女子,不过也只是一个女子罢了。
正当他想吻向她的脸时忽觉肩膀住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疼得浑身发抖。
喜臻随即将他推开,站了起来。
“你……你……你,究竟对孤做了什么?”隗达一脸惊慌地指着她问。
“您现在中了一种毒,十天为一发作期,如果体质不够好,发作时很容易毙命。眼下只有我才有解药,如果您想要保命的话就给我乖乖地将这第六项政策给落实好了,否则,就静等着死亡吧。”
好狠的心和话啊,隗达在心里暗暗地擦了把汗。
“如果孤说不呢?广安候,别忘了你现在在谁的手上。”隗达挣扎着爬起来说。
“您可以说不,但是您的身体十天后便会发作,您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喜臻说罢立即走了出去。
见她出来,宫女们忙向她点头施礼,一边纳闷——怎么会这么快完事呢?
“大王今日身体不济,才刚进屋不久就晕了下去,你们去照看照看他吧。”喜臻对他们说。
眼睛扫向前面的宫女和公公们,立即发现了装扮成公公的李长生。
她的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她直直地往院子左侧走去,李长生立即小跑着跟了上来。
“广安候没事吧?”李长生小声地问。
“没事。”她说,一边继续赶路。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三个要连夜易容离开球国。”喜臻放低声音说道。
“那您呢?您岂不是很危险?”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们连夜快走吧。对了,争取时日内到达球曦边境,如果能见到那边的接应人的话,帮我将这个转交给清平王。”
喜臻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给他。
“好的,我定不会辜负您的这份重托的。”李长生赶忙说。
“再见!”喜臻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住处的她立即感觉到了四周弥漫的杀气。
她知道,接下来的十天里她分分钟都活在了生死线上。
但她已不能后退,只能一步步地往前走了。
…………………….
却说隗达从地上爬起来时顿感全身火辣辣地疼,头部也时不时传来眩晕的讯息。
“大王,您没事吧?脸上怎么会忽然这么白?”刚被召见的黎蕾皇后立即握着他的手说。
就连脉络也大不如常了。
“没事。”隗达说。他遂将事情的始末跟她讲了。
听得黎蕾皇后一阵阵的惊恐,脸色也瞬间变煞白。
“大王,她没对您怎么样吧?”她忙问。
“没怎么样,一个女人哪敢对一国之君怎么样?”隗达故作英雄地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黎蕾皇后又问。
“孤明日先将她提出的‘兵种重置’的政策给落实下去,其它事就见一步是一步了。”
“嗯嗯。”
隗达立即调派重兵把守住喜臻的住处。
身在他国,无亲无故,家门口每天聚集着一大批的精兵,这跟坐牢有何区别?
然而喜臻深知,她必须要沉着面对,她是个善于在无望中找到希望的人,因此面对此情形的她反而越发精神抖擞起来了。
很早她便睡下了,但她并没有真的睡着。
因为窗外、门外、屋顶上都有人监视着她,只要她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当然,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她也依然面临着随时会被杀的危险,因为她的存在既是球国的希望也是球国的威胁。
在给隗达施针时她便预测到了事情的大概发展,所以,她对接下来这十天地狱般的生活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天过去了,没有人敢对她动手,而她也没有迈出房门一步。
她通过测算得知,那三位使节已经离开了求里城。
重置兵种的政策也已经开始实施了。
第二天,隗达召见她。
第110章 千钧一发(3)
让其余人退下之后隗达对沈喜臻说:“重置兵种的计划孤已经下令给各地兵营了,你也该把解药交出来了吧?”
两天前还是相见笑眯眯的两人如今见面如见仇敌,气氛甚是古怪。
喜臻微微一笑道:“大王,还有几天而已,等小女子为期一年的军师生涯结束而您又能守信地将那十座城划给曦国时小女子自会给您解药的。”
她不再在他面前自称为‘臣女’,而是‘小女子’,可见她对他已经不抱信任。
而即使是在对他不抱信任之时她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态,他不得不再一次对她的淡定肃然起敬。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是步步皆精啊!无论他怎么绕她始终不忘那十座城,隗达半眯起眼睛在心里说。
“自然,孤答应过的事是一定会办到的。”隗达说。
“有大王这句话小女子就放心了。”喜臻笑着说。
两人都知道这是用来敷衍的话,但也认可这要比撕破脸皮对着干要让人好受些。
隗达苦笑了一声,正欲调整一下坐姿,忽觉全身一阵剧痛,脸色也顿变煞白。
毒性又发作了!
“广安候,你能不能……先给孤一些解药?”隗达一边说一边抹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不能,大王,我们得按规矩办事。”
哼,在孤的掌控之下还敢这么大口气,真不要命了吗?隗达在心里暗忖。
百般难受的隗达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左右,立即便有十位侍卫上前来将她围住。
“小女子要死很容易,但是大王您的命也这么不值得珍惜么?”喜臻一语双关地问道。
同时,她将手伸向了腰间藏着的那把刀。
隗达抬手示意,十个侍卫立即朝她一步步地逼近,她微微一笑,以闪电之势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刀。
这…….
侍卫们面面相觑,但他们也只是略一踌躇而已,立即再次步步逼近。
忽然间,他们只觉得一阵冲力袭来,还没回过神来,大家便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正当他们想要再一次将她包围起来时,他们发现她整个人已经飞到了梁柱上,她手中的刀在屋子里发着寒光。
“我可以自行了断生命,不用劳烦大家。”她将刀刃向着自己的颈部说。
众人顿时不敢再贸然行动,都在等待着隗达的指示。
过了一会儿,隗达沉声地对侍卫们说:“都退下吧。”
侍卫们随即退了下去。
隗达本以为喜臻见侍卫们包围过来后便会乖乖地屈服的,没想到她那么倔强。但考虑到自己的命还握在她的手里,所以他只得先做一点让步了。
“孤真没想到广安候是这么刚烈的一个人,真是让孤大开眼界了啊,刚才那只是孤给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望广安候莫要介意。”隗达赔笑着说。
沈喜臻并不作答,嗖的一声从梁上跳了下来。
“广安候请坐,孤还有些事要问你。”隗达说。
喜臻遂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李长生、黎思慕和吴雨昨日失踪了。”隗达说,眼睛紧盯着喜臻看,想要看她有何反应。
“是吗?”她装做才刚知道一样皱着眉头问。
“你不知道吗?”
“小女子并不知道,小女子的住处最近都有重兵把守着,这一点大王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喜臻无比淡定地答道。
隗达转念一想,觉得也是,昨日一整天里她的房子附近都有重兵把守着,因此只要她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大家的眼睛的。
那那三个使节去了哪里?
他昨晚忍着疼痛下令叫人四处去搜查了。
但是搜查了一整天也没有丝毫的线索。
本想马上召沈喜臻来询问的,但由于当时体力实在不支,所以只好等到今天再叫她来问了。
反正,她还在他的手中,他不怕。
但是那三位使节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们秘密地潜逃回曦国,那对球国的威胁也很大。
所以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们如果要走怎么会不想办法跟你说一声呢?”隗达问。
“因为我被监视起来了,如果他们来跟我说那岂不是连他们自己也走不了了?”
那倒也是,既然是这样,那他们的潜逃应该就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但是,她不是会玄术吗?
“广安候,请帮孤测算一下他们在哪里吧。”隗达一脸古怪的微笑说。
“可以啊,但是,小女子测算出来的您认为可信么?”
“孤什么时候怀疑过你啦?”
“那您就尽管听听吧。”喜臻说罢立即凝神运功,真正的结果她当然不会透露给他知道,但她向他说了一个任谁也会相信的结果来:“他们在往球曦边境线的路上,如今正在绵连山区。”
“好,那孤知道了。”
“大王,边境线是最重要的地带,军兵一定得充足,因此建议您多调配些过去。”喜臻又接着进谏道。
隗达微微一惊,不晓得她这建议的真正用意。
“大王可自行斟酌。”喜臻说。
“孤知道了,孤自会安排的。”隗达说。
隗达一边应她一边在心里纳闷——她会不会知道了他秘密调兵到边境的事?
再看向她,他发现她依然一脸的镇定,不露丝毫的心迹。
他不禁心中一凛。
…………………
“边境线近日会不会有战争?”等喜臻退下后,他立即将球国最出名的玄学大师请来询问。
“回大王,不日之内球曦边境线上便会有一场战争。”大师答道。
大师的脸上透着惊慌,几次欲言又止。
隗达重赏了他,让他退下。
既然是会有一场战争,那就更得多派些军兵到边境线上了。
于是他找来隗显、隗荣和公羊砚,语气郑重地说:“大师算出球曦边境线上即将有一场战争,从即日起,全民都要进入戒备状态当中。”
三人听了皆面露惊讶,忙异口同声地说:“是,大王。”
“看来曦国人还是很担心您会失约。”公羊砚说。
“事已至此,那十座城孤是下定决心不划给他们的了,那就打一场仗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隗达握紧拳头说。
“大王,您是说要和他们打仗么?”公羊砚忙问。
“嗯嗯,既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隗达答道。
“如果我们答应划那十座城不就可以免去这场战争了吗?大王,百姓的性命要紧啊。”公羊砚赶忙跪下来请求。
虽然他早就知道隗达不愿意划那十座城给曦国,可是若要因此而起战争的话,他还是会力劝隗达遵守承诺的,因为他有种预感——那很可能会因小失大。
隗达显然已经听烦了这些反对的声音,因此根本没有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挥手让他们退下。
………………
却说易容逃往球曦边境线的李长生、黎思慕和吴雨三人一路分头急赶,倒也瞒过了追兵们查问,一路惊险但却安全地到了球曦边境线。
通过边境线的接应人,李长生将喜臻交代的那封信捎给了楚子厚。
等了那么久,终于盼来了她的音讯,他喜出望外,立即将那信展开来看。
“球国这边很快会开战了,请尽快调集四十万大军到球曦边境线来,我会在这边暗中协助你们的,届时你们尽管攻打过来,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另,我附了那十座城的图给你,请到时分两批人马,一批将它们给攻下,一批进攻求里城。”
“进攻求里城?”看到这句话时楚子厚大吃一惊,随即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精神大振,立即向光昭帝请求再增二十万精兵来。
三日后,光昭帝收到了他的信,当即在全国各地调拨二十多万精兵过去,并安排了三十多名富有作战经验的将军前往。
得知这个消息的太子也立即向光昭帝请命:“请父皇也允许儿臣参与这场战役吧。”
光昭帝摇了摇头:“战争是十分残酷的,朕不能够一次就将两个儿子送上战场,灿儿,等下一次机会吧。”
“可是这次战争的性质严重,儿臣真的很想尽绵薄之力。”楚子灿明白,这场战争虽然会很激烈,但却是一个难得的立功机会,所以他不想错过。更何况如果自己不去参战,而让楚子厚借此机会立了大功,那么楚子厚在民众中的声望就远超自己了。
若是那样,自己又拿什么来树立声望?
所以他必须得努力争取一下。
光昭帝马上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说:“朕知道你想立功,但立功的方法有很多种,就不要再多纠结了。”
“儿臣知道父皇担心儿臣的安危,但儿臣一定会特别小心的。再说了,二弟也在战场上,儿臣有何理由贪生怕死呢?”
“灿儿想多了,就算你不去打这场仗,朕和曦国的百姓也绝对不会因此而对你有任何的异议,因为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你真的不必纠结。”光昭帝笑着说。
楚子灿没法,只得点了点头。
但他并没有马上退出去。
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他说:“那儿臣可否赶往边境线做后备?”
第111章 亲自去见
光昭帝没有马上回答他。
沉吟了一会儿,光昭帝语气坚决地说:“没有必要,灿儿,此事朕已做好了决定,你不必再说了。”说罢,光昭帝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楚子灿抬眼久久地望着他,终是没敢再说什么。
他起身,带着满心的失落走出了紫宸殿。
父皇啊父皇,您到底是真的为我好还是偏爱于楚子厚呢?楚子灿在心里反复地问,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宫门口。
花月谣正好要进宫来和吉娜皇后见面,见到一脸愁容地往宫门口走去的楚子灿,忙施礼问:“太子,怎么啦?”
“没什么,这大冬天的你怎么不披件外套来?”他望着她关切地问。
花月谣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所以楚子灿最近对她特别照顾。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父皇才不肯让他上战场的,他在心里暗忖。
“今日里外头暖和了些,无妨。”花月谣笑着说。
他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去吧,我等你回来。”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
“嗯,我一会就回去。”她的眼眶一热,连忙点头。
…………………
“球曦两国马上便要交战了。”光昭帝对吉娜皇后说。
才刚踏入吉宁宫,他的心情就变得平静起来,见着了吉娜皇后,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皇上看起来胸有成足的样子,是不是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吉娜贵妃忙问。
“我们的人数足够,而且已经做足了准备,那边有广安候做内应,所以不是很担心,但当然,球国的军兵善于武斗,我们自然也不能有半点的轻敌之意。”
“嗯嗯,那什么时候开战?”
“就在这两三天了。”
“那臣妾明早想到寺庙里去为大家烧香祈福,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朕会派二十个侍卫护着你去的。”
“多谢皇上!”吉娜皇后忙朝他施礼道。
“公主睡着了吗?”光昭帝问,一边向长贤公主的小床缓步地走去。
“睡着了。”吉娜皇后轻声地说,轻轻地走到他的身旁。
“这段日子里辛苦你了。”光昭帝望着吉娜皇后略显消瘦的身影说,眼里升起浓浓的疼惜之意。
带小孩是特别累的,更何况她好多事情都亲力亲为。
“公主很乖,平日里又有宫女们帮忙着照看,所以臣妾一点也不觉得累。”吉娜皇后忙说。
他笑了笑,伸手将她拉入怀里。
她也顺势伸手抱住他。
“你的那个……完了吗?”光昭帝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问。
已经将近七天了,这七天里他忍得好辛苦。虽然宫中有那么多的妃嫔,但自从吉娜皇后回宫后,他对她们就失去了兴趣,只想一心一意地和她过日子了。
‘嗯。”吉娜皇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光昭帝立即将她拦腰抱起,往里间走去。
将她放到那绣满牡丹的床单上,她的容貌更显妩媚了,他缓缓地朝她俯身。
她忙轻轻地将他推开。
“皇上,让臣妾帮您宽衣吧。”她红着脸说。
这是她应做的。
光昭帝点了点头。
然而,她的动作太缓慢了,他的心如火如撩。
等不及最后一件衣服的解开,他便将她整个人压在了床上。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了如在云端般幸福的眩晕。
许久之后,彼此才平静下来,疲累却无比满足地相拥着。
光昭帝搂着吉娜皇后的纤腰,陷入了沉思当中。
在刚才,施文慈的脸庞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才赫然想起——那个女人已经被关在冷宫两年了,而他还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按理说,从她当年对他所做的种种事来看,不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再对她念旧情,去看望她这种事也就更加不必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有心事?”吉娜皇后望着他儒雅的侧脸问。
虽然他已人到中年,但由于勤于锻炼,所以不仅拥有着紧致的身材,就连轮廓也比实际年龄要显年轻好几岁。望着他,她暗自庆幸。虽然他们曾经分隔两地十八年,但正由于那十八年的磨砺,上天才会让她拥有今天这般成熟稳重的他。
她又不自觉地想起当年与他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来。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皇后,朕……有时也会像小孩一样感到害怕。”光昭帝轻声地说,加紧了抱她的力度。
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的吉娜此时正处于女人最好的年华,看起来格外的有风韵,他每次看向她时都会忍不住在内心涌起阵阵的悸动。
“皇上若是心里有事,不妨跟臣妾说一说,看看臣妾能不能为您解怀。”
“朕忽然想到了施文慈。”光昭帝说,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吉娜皇后的神情变了变,随后很温柔地说:“毕竟夫妻一场,也曾共患难,臣妾是可以理解的。”
“嗯,有段时间朕特别恨她,现在才稍微好一些。”
“臣妾明白,要不臣妾近日里去探望一下她?”
“不,你去不太好,还是朕去吧。”光昭帝忙说。
吉娜皇后愣了愣。
皇上亲自去见被打入冷宫的皇后或者妃子,这是极少见的事。这样一来,万一两人的感情又回温了呢?
虽然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施文慈毕竟是曾经和他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女人啊!
吉娜皇后想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觉得不应该再过于计较了。
于是她又释然了,笑着说:“那臣妾准备些礼物让您帮捎过去吧。”
“好。”光昭帝说,亲了亲她的额头。
………………………
次日下午,光昭帝在刘公公和五位侍卫的陪同下去了施文慈所在的冷宫。
施文慈刚从午睡中醒来,正拿着佛珠在念经。
这几个月,由于念经的缘故,她的心绪静了许多,对于前尘往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纠结了。
“皇上到!”刘公公在门外高声报道。
听得这消息的施文慈赶忙放下佛珠走到门前跪下相迎。
“起来吧。”光昭帝对她说,眼睛朝她望了望。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但依然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她还记得他每次看向她时那冷漠的眼神。
“已经是大冬天了,里面怎么不烧火炉?”光昭帝问她。
“回皇上,屋子里关着窗,所以小人并不觉得冷,不用浪费木材了。”她轻声地答道。
她竟然用了‘浪费’二字,可见她把自己看得有多低。
光昭帝忽然有些心酸。
“朕会叫人给你送一个火炉过来。”他说。
她的嘴角颤抖了一下,说:“多谢皇上!”
“这是吉娜皇后托朕交给你的。”光昭帝说,示意刘公公将东西交给她。
“请替小人感谢她!她真是太好了。”施文慈的眼里有点湿润,心中也感慨万千。
当年因为自己从中作梗而让她和光昭帝生生离别了十八年,如今她还肯送东西给自己,足见她的心胸气度非同一般。
施文慈有点想哭,但她强忍住了。她将袋子打开,轻拿起里面的东西来——原来是一件厚且松软的紫色棉外套,外套的前襟还点缀着手绣的花。
“太美了!”她不由得感叹。
整整两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被所有人遗忘掉了,可是,忽然间有人送来这般精致的衣物,她还是难掩满心的喜悦。
她的手捏着那棉外套的一角,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那只手一直在颤抖着。
“你喜欢就好!”光昭帝有些动容,赶忙转过头去。
他本想来看她一眼就走的,没想到竟然还说了这么多话。
“对不起!”施文慈低着头说。声音虽然轻得像耳语一样,但光昭帝还是听清楚了。
光昭帝没有说话。
“对不起!”施文慈又说,语气恳切。
“对不起什么?”光昭帝问,朝她转过头去。
“为小人曾做过的一切。”施文慈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光昭帝微微动容,但很快便克制住了。
“你注意身体吧,朕先走了。”光昭帝又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恭送皇上!”施文慈忙说。
……………….
“后天便是广安候来球国任军师满一年的期限了,届时他们派来接洽的人会亲自来到边境线,护送广安候到边境线的人请听孤的指令。”在大和殿上,隗达对召来密议的官员们说。
立即,负责护送喜臻到边境线与曦国达成交易的五位大臣便起身听从指示。
“孤已派十万大军埋伏在边境线,届时只要曦国的代表将合约交出,你们便立即将之撕毁,并让军兵们上前去将他们控制住,还有,同时把广安候抓起来作人质,逼迫他们签署新的合约。”隗达望向他们说。
“诺!”五位大臣异口同声地说。
“大王,也就是无论怎么样您也不让广安候回曦国的意思么?”公羊砚惊问道。
“嗯,孤的身体还需要她提供解药,再说了,万一就算她这次给了解药那下次复发呢?所以孤不能放她走。”隗达说。
“大王,留着她恐怕是个祸害啊!微臣听说清平王十分喜爱她,如果我们这次不把她放回去,那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公羊砚忙进谏道。
第112章 有备而来
“你尽管按照孤的意思去办便是。”隗达大手一挥,不耐烦地说。
听公羊砚在他的面前唠叨这件事的利弊唠叨得太多了,乃至于他现在只要听公羊砚开口说话就本能地想要发脾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满嘴的仁义道德?隗达在心里恨声道。
只要活着,就应该不断地思索活着的意义,对于隗达来说,他只信奉‘弱肉强食’的道理,认为其它的都是华而不实的屁话,不起一丁点作用。
公羊砚看他将不耐烦都表现到脸上了,便赶紧噤了声。
过了一会儿,因为实在担心,公羊砚又弱弱地问了声:“大王,万一他们也派了军兵来呢?”
“这孤早已料到了,所以孤才会安排这么多军兵到边境线上去的。”隗达将语气放和缓了些。
毕竟,这个宰相虽然有时候说话特别惹人烦,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又总能比其他人想事情想得长远周到一些。所以隗达不想和他的关系闹得太僵。
当然,隗达也知道,无论自己对他发多大的脾气,他很快便会忘记掉的,这也正是他能一直稳坐在宰相位置上的理由之一。
“既然大王意在守住那十座城,那就请千万别忽略了那边的防守工作。”公羊砚忙进谏道。
对于隗达这种喜欢一意孤行的皇帝来说,公羊砚知道有很多事即使自己说了也没用,但总比没说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所以他很敢于谏言。
这种勇敢毋宁说是另一种明哲保身的方式。
“说的也是,孤马上下令给兵营,让他们派十万军兵过去。”隗达说,一边雷厉风行地安排着相关事项。
“还有,大王,若您真的要誓守那十座城,广安候便要严密地监视起来了。”
“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孤早就派人将她监视起来了。”
“微臣的意思是——严密到她的任何举动。”公羊砚进一步解释。
“孤明白你的意思,如今监视她的人已经有二十人了。”隗达说。
“那就好!”
两人正说话间,有人进报:“报告大王,广安候有一封信要交给您。”
“传上来。”隗达忙说,同时一边在心里好奇她信里的内容。
“大王,后天便是合约期满之日了,以曦国的武器之多、之厉害,贵国若与他们硬着干的话肯定是要吃大亏的,所以小女子想请求大王将小女子秘密送至那十座城的城中央,因为假如小女子在里面,曦国人便不敢对你们以及那十座城轻举妄动了。”
隗达将信递给公羊砚,问道:“你说孤能信她的话吗?”
“万万不可信啊,大王,她可是曦国的人啊。”
“是啊,孤也想不明白她这话的用意,不过那十座城就在边境线附近,所以她的诚心与否对整件事情都起关键的作用。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许这是她设的一个陷阱呢?”公羊砚说。
“你是说她恰恰是想将敌军引往那里?”隗达轻声地问。他不置信地听着。
“微臣觉得有这可能,所以我们更应该谨慎别掉进她的陷阱里去了。”
“是啊,况且她还会玄术,说不定已经算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呢。”说到这里,隗达忽然灵光一闪,忙叫人到喜臻的住处将喜臻请来。
此时,喜臻的住处外已经守着足足二十个人,她房间里的任何声响他们都不放过。
当他们进来时,他们发现喜臻端坐在圆垫子上,阖目凝神,似在练功,而且她的周围正产生一股强大的推力,使得他们无法近前去。
早就听说这个女子玄乎了,如今他们亲眼所见,更觉惊讶。
“广安候,大王有请。”其中一人向她抱拳说道。
喜臻闻言睁开了眼睛,什么都没有说,随他们去了大和殿。
才进得大和殿,十位侍卫便提着刺刀齐刷刷地围住了她。
“大王,好厚的见面礼啊!”喜臻面不改色地笑着说。
“广安候,孤想请你解释一下你这封信上的话的真正用意。你究竟是帮球国还是帮曦国?”
“大王是怎么想的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隗达怒问。
话才一出口,他顿觉一阵阵的胸闷,整个人也随即往前倒下。
公羊砚礼记上前来将他扶起。
“大王,您……毒性又发作了吗?”公羊砚紧张地问。
隗达费力地坐回椅子上,望着喜臻说:“孤这次不会听你的了,你的计划休想得逞。”
“没有关系,距离您身上的毒素大发作还有两天,小女子只好祈求您能平安挺过了。”喜臻微笑着说。
侍卫们将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依然淡笑着,仿佛那刀是不存在的一样。
隗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看起来明镜般通透的女子却让他怎么也看不透,也让他左右为难。
“为何不是请求和大臣们一起到边境线去旅行合约上的事项?那不是最容易回到曦国方法吗?”
“有时候看似最易到达的路往往是最难走的路。”
“那你想回曦国吗?”隗达追问。
喜臻又淡笑了一声,伸手轻轻地拨开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说:“那您希望您的病好起来吗?”
隗达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来事情越来越不是顺着他的意愿来发展了。
那么,她请求将她送到那十座城的城中央就绝对不是表面上理解的那么简单了。
可是,就算她耍阴谋,他也在那里埋伏了十万军兵,难道还要怕她一个区区女子不成?
“告诉孤吧,你为何要去那十座城的中央?”
“小女子的用意已经在信上写得一清二楚了。”
“孤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隗达厉声问。
“就凭您还需要小女子的解药。”喜臻淡定如山。
“一国之事怎能以个人恩怨来做筹码?”
“您向来不是不喜欢用仁义道德这一套来约束自己的吗?那小女子又怎么敢逆着您的爱好来玩这个游戏呢?”
第113章 夜上东山
“好啊,那就玩一场全然摒弃那一套规矩的游戏吧,就像山中的野狼一样,哈哈哈。”隗达一边捂着发疼的胸口一边说,望向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肆意。
“行,这可是您说的啊!”喜臻笑眯眯地说,双手略一使劲,十位侍卫顿感头部像被什么重重地击打了,一个个随之倒地了。
隗达大惊,忙示意其他侍卫上前来。
这一次,上来的是弓箭手,全都朝向她拉紧了弓。
既然无法打败她,也无法拥有她,那就灭了她。
隗达在心里恨恨地想。
他对她实在毫无办法了,她耗尽了他的精神。
隗达将心一横,朝弓箭手们做了一个‘发’的手势,他们手中的箭随即离了弦。
不需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要命丧于这些箭下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
然而喜臻却不这么想,她是早有预备的。
只见她嗖的一声翻身跃起,同时口中念出一长串奇怪的语言来。众侍卫们只觉得眼前有无数个她在闪晃,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快射!”隗达厉声喝道。
于是弓箭手忙拉弓一阵乱发。
顿时,满大殿都是嗖嗖穿梭着的箭。
隗达缩在了一边。
等众侍卫们将手中的箭都射完之后,大家看到地上堆了一层的箭,但沈喜臻却不见了。
隗达这下急了。
“快找!孤就不信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她都能在眼皮底下跑掉。”隗达几乎用吼的声音说道。
就在大家翻箱倒柜地在大和殿里寻找时,藏在最右侧屏风后面易了容并换了宫女装的沈喜臻缓缓地走了出去。
她走到宫门口,又以一个巧妙的借口获得了出宫的权利,大大方方地出了宫。
她先前便已经将该带走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所以她现在可以直接离开这里了。
这个地方留给她的不过是一场噩梦般的记忆,她相信自己很快便会将它们忘光光的。
“启禀大王,整个大殿都找遍了,依然没有找到。”侍卫们慌慌张张地进报说。
“简直岂有其理。”身体刚刚恢复过来的隗达一拳拍在桌子上。
她难道会变身?隗达在心里气急败坏地想。
他越想越害怕。
如果她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他无论如何是得罪不起的。
可眼下想停止这一切已是不能。
“给孤整个皇宫地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对象。”隗达说。
众人立即领命满皇宫地搜寻。
沈喜臻神秘不见的消息也随之在整个皇宫以及求里城传了开来。
隗显、隗荣、黎蕾皇后以及公羊砚等人也全都发动起来去寻找了。
可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四处寻找的人都纷纷回报说“未见其人’,她就像忽然间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隗达很难过,比要割让十座城还要难过。
他对她毕竟是有了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当然,她对他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就连微笑也是装出来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你怎么努力,你都不能获得她的心,若你不知进退,一味地死缠烂打,则只会让她越来越讨厌你而已。
隗达不是不清楚,他只是不知自己竟然陷入得这么深。
眼下这局势又该怎么办?
她不见了,曦国人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那十座城的合约也变成了一场势在必发的战争的导火线。
只有两日了,这两日对隗达来说过得简直如在地狱般。
他每天和文武百官们商讨,商讨如何找到她、如何守住那十座城。
“就只有用武力来解决了。”最后大家得出结论。
“那,那就调动全国的兵力整装待发吧。”隗达说。
于是,他立即将全国各地的军兵调往球曦边境线,准备着决一死战。
……………..
却说易容出了宫的喜臻立即去见了苏锦和白双。
“为防球国人拿你们当人质,你们连夜逃跑吧,先分成几队跑到民间去。这两天球国的军兵们会陆续赶往球曦边境线,届时你们便装扮成军兵的样子混入其中,到得边境线就赶紧去找接应人吧。”
“好的,那您呢?”苏锦忙问。从她的语气听来,她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
“我会易容术,他们找不到我的,我暂时不能离开,我会在这里做内应。”
“可是,这很危险。”
“放心吧,再艰险的境况我也遇见过,我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您要多加小心……别忘了整个曦国的人都在等待着您。”苏锦的眼眶泛起了淡淡的水雾。
“嗯嗯,我一定会安全地回去的。”喜臻朝他们微微一笑,飞身快速地离开了。
是夜,喜臻女扮男装直往东山飞去。
她要去《琴操》书中所记载的那老道出没的地方去看看,这是她的一个愿望。
她总有种预感——他在等着她。
东山乃球国海拔最高的一座山,山中一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奇故事。
老实说,只身前往还是挺让人心乔意怯的,但喜臻为了能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所以决定状着胆子去一趟,因为她想赌一下看自己有没有运气碰见那老道。
穿过漆黑的松林,她来到了东山之巅。
只觉得自己瞬间被笼罩在了一层白雾当中。
四周传来小鸟的叽喳声和风吹过松柏的响声。
站在峰顶的她有种伸手即可触到天的感觉。
云雾很浓,果然如《琴操》中所说的那样‘如到浩浩天宫’,喜臻在云雾中慢慢地走着,静静地聆听着,不知不觉间便走了约莫十丈远。
并没有传说中的琴音。
或许,是她与那位老道无缘吧,她在心里想。
但她并未死心,继续边走边看。就算真的不能见到他,她也要走遍了这个山顶再离开。
如此边走边看边听,她又走了很远。
山顶上除了云雾之外并无其它。
“看来,我与他终是缺少点缘分呢。”喜臻在心里说。
不过,她并没有难过。如今亲自来看了一遍,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接下来便可以了无遗憾地离开球国了。
如此想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云蒸雾罩的山顶,便欲转身离去。
正迈脚间,忽觉脚下像有什么绊了一下似的,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扑倒了下去。
在云雾深罩的地方,加上天色未亮,她也看不清脚下的情况。只是,她的手触到了一个半圆形的大石头,她赶忙松手,不料却感觉左手像什么咬住了似的。
她赶忙将左手抬起来,不料却发现连那块‘大石头’也吊了起来。
这是什么?她忙俯头看,借着微微的光线,她发现那是一只大乌龟。
这个乌龟,看起来起码有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寿命了。
这地方竟然会有乌龟出没,那看来这附近应该会有水池或者石洞类的地方。
她用力地甩了甩,但没能把这乌龟甩掉,又用手吓了吓它,但依然没法让它松口。
要如何让它松口呢?眼下喜臻的手上又没有什么食物,又不知附近哪里有水,只好就这么让它先咬着了。
于是她在一棵大树下坐下,静等天亮。
只要天亮了,她便能看得见四周的景色了,届时便能找到水池类的地方,将它放走。
她端坐下来,阖目凝思,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毫无疑问,她要第一时间到球曦边境线去,和楚子厚一起对付球国。
具体的攻打方法她已经想好。
不知苏锦和白双他们有没有顺利离开了原住处。她在心里想着,立即运功测算。
测算的结果是——他们已经连夜离开,此时正分八队人混进了乡间。
她顿时放心了不少。
只要他们逃离了那里,就等于拥有了五成的逃生希望。等白天一到,他们便可以潜入军兵队伍中去了。
东方渐渐光亮起来了,四周的雾却无丝毫的退散之意,依然紧紧地萦绕着山林。
只不过因为有了光亮,喜臻可以看得见四周的景色了。
但见祥云飘飘、碧雾蒙蒙,四周静谧无声,却又似有气流在涌动。
前方不远处,有一地方的云像烟雾一般不断地往外翻涌,随之传来了几声叮当声。
喜臻赶忙朝着那里走去。
但见前面不远处立着一气势恢宏的门,雾气正是从那里面涌出来的。
不知那扇门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喜臻当下暗忖。
若真的是仙门,那自己进去之后会不会就再也回不来?
这般想着,喜臻又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原地仰头静静地望着那扇门。
不一会儿,似有人的说话声,隐隐约约,很快又消失了。
传说中的天宫大抵就是这样的吧?喜臻满怀憧憬地想。
如果不是遇见了楚子厚,她也许便会勇敢地踏进那扇门去了。
她朝那里双掌合十,虔诚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
就在此时,她手上的那只大乌龟松开了嘴,箭一般地往那扇门飞去。
这龟是灵龟!她大大地愣了一下。
“怎么,阿臻,这就要走了么?”有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喜臻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来。
第114章 师徒相见
“师傅,是您吗?您怎么会在这?”她朝着那扇门的方向问。
然而,她等了好久,却没有听到回声。
可是,刚才那声音明明是他的啊,难道这是幻听?
不可能是幻听,她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
“师傅,是您刚才在叫我么?”喜臻又问了一句,双脚不自觉地往那扇门凑近了些。
还是不见回声。
喜臻没敢再往前。
但她坚信,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是真的,真的有人在叫她,而且,那声音确实是玄机道长的。
她越想越兴奋。
不,我一定要见到他,一定要。喜臻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
于是她又提高了点声音:“师傅,我是阿臻,请您让我见见您吧。”
“来啦来啦,阿臻,好久不见!”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玄机道长从那扇门里款步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书童——当年那个蓝衣少年。
“阿臻见过师傅!”喜臻赶忙朝玄机道长行礼道。能在异国他乡且是这么关键的时刻见到他让她感到无比的兴奋。
玄机道长还是一袭黑布包边的白色长袍,容貌跟两年前一样。他背后的书童倒是比先前长高了些。
“阿臻坐吧。”玄机道长说,说罢,他立即变出了两把凳子来。
两人坐下,喜臻含笑望着玄机道长。
由于太多兴奋,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傅,这里是您修炼的地方么?”喜臻环视着周围问。
“嗯,这是我修炼的场所之一。”玄机道长答着说。
“这两年里您都住在这里?”喜臻又问。
“是的。”
“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地方,加之曾从《琴操》那本书上得知这里曾出现出一位老道,所以我就特别想来看一看,没想到竟然能遇见您,敢问您就是那本书上所说的那位老道吗?”
玄机道长微笑颌首。
“那么说,十二年前您曾经在这里呆过?然后就又去曦国教了我十年?”
“没错,你是我在凡间招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徒弟。”玄机道长捋着胡子说。
“看来师傅已经得道。”
玄机道长点了点头。
“怪不得您能将房子变消失,又能让消失了的东西重新回来。”
玄机道长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他说:“阿臻,这两年里你过得如何?”
他当然知道她的大概情况,但是他想听她亲口讲一讲。
“遇到过不少的挑战,有过不少出生入死的经历,好在都一一应付过来了。”喜臻答道,忽然想起他曾经说她生命中有六劫的事,如今想来,好像已经闯过了两劫呢。
“我看出来了,你这两年里确实经历了不少的事,看着你的进步,我很为你感到高兴。”
“既然能做您的徒弟,我当然不能给您丢脸。”
“阿臻,活着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你。”玄机道长望着她意味深长地说。
“师傅,我又有何不同吗?”喜臻忙问。
“其实你自己知道。”玄机道长笑着说。
喜臻忽然意识到——也许师傅知道她的身世。
喜臻笑了笑。
“师傅,我想向您了解一下这个小木盒的事。”喜臻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掏出那个小木盒来。
然后,她将她两次病倒的事也说了。
“它里面究竟是什么?”喜臻问他。
“阿臻,它是一股能量之源,是用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木盒,你恐怕早就没命了。”
“我这病的根源是什么?与它何关?”
“由于你经常测算,泄露了天机,所以减耗了你自身的元气,因而才会病倒的。但你的身上还有一些我解释不清楚的东西在影响着你的健康,那些东西就好像是注入了你的体内似的。”
“您先前不是治好了我的‘哑巴’病了吗?这一次能否帮我治一下这个病症?”
“我可以再试一试,但未必能行。”玄机道长说。
“您还有做不到的事情吗?”喜臻惊问。
“当然,阿臻,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局限,就算得道成仙了也不例外。”玄机道长的眼神十分柔和,仿佛在对着自己的女儿说话一样。
喜臻理解地点了点头。
于是玄机道长朝她运功。
一柱香的功夫后,玄机道长说:“阿臻,很抱歉!为师也没有办法帮你去除掉那些东西。”
“它们对身体的影响严重吗?”
“看起来是的,并且会越来越严重。”
喜臻倒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庄重。
但只过了一会儿,她便笑着说:“谢谢师傅!”
“不必客气,你多注意保重吧。”
“好的。对了,师傅,明日便是球曦两国交战的时候了,对于这场战争您有什么看法么?”
“我不说看法,你若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的话——用灵龟壳测算一下吧。”
“好的。”喜臻遂从口袋中拿出那副龟壳和那三枚铜钱来。
像当年他教她的那样,她先将那三枚铜钱放进龟壳里,然后凝神念密咒,接着再将它们倒出来,然后计算铜钱的正反面。
结果正如她先前所测算的那样。
他们望着那结果笑了笑。
“阿臻,看来这场战争既需要你引起也需要你来结束。”
“我会让它有始有终的,明日,师傅会暗中看顾着我么?”喜臻静静地问。
“当然。”
“有师傅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淡定多了。”
“切记,即使看起来很有把握的事也不要有丝毫的大意,否则随时都会走向另一种可能,更何况是这般势均力敌的战役。”玄机道长语气严肃地说。
“徒儿明白。”
玄机道长随即站起身来。
“我先回去了,祝你好运,阿臻。”
“一定会的,谢谢师傅!”
玄机道长微微一笑,脚下立即有一朵祥云将他和他的书童缓缓地托起,朝着那扇门的方向飞去。
喜臻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行了个礼,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老远,才飞着离开。
现在,她要到球曦边境线去了。
她要去辅助楚子厚。
他们要联手作战。
第115章 她回来了
喜臻在集市上买了一匹马,立即马不停蹄地往球曦边境线赶去。
由于易了容,所以她一路轻松地躲过了城关的查验。又由于她对球国的地理了如指掌,所以她尽操近路走,不到一天一夜的功夫便到了边境线。
和接应人交换了口号,她顺利地回到了曦国,直往楚子厚所在的兵营去。
已经将近半年没见着他了,想到马上便可以见到他,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她的脚步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不管去到哪里,经历过多少沧桑,只要想到还有一个人在一心一意地等着她回来,那么,无论走得再远她也是会回来的。
如此想着的喜臻也因自己能平安回来而红了眼眶。
她终归是回来了,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险考验。
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能马上见到他了。
只要能见到他,经历再多的辛苦也不算什么。
她快速地抹掉了眼泪,脚步越走越快,最后都快要飞起来了。
是呀,既然就要见到他了,应该高高兴兴才对。
此时,楚子厚正和十八位将军坐在帐中部署战事。
“那边尚未见动静,但我们更要小心谨慎了。刘将军、单将军和董将军负责带领二十万军兵围攻那十座城。其余的将军和我一起带二十万军兵进攻求里城。为了速战速决,尽量减少伤亡人数,冲锋兵和火箭队的人数还要再增加一倍……”楚子厚在认真地和大家部署着。虽然才只带过一次兵,但他在点兵打仗方面有天赋,加之对形势的透彻分析,因此表现出了久经沙场般的沉稳。
众位将军对他的部署深表赞同,皆纷纷点头。
三天前,他刚过了二十岁的生日,按理说可以成亲了,但喜臻现在才十七岁,他得再等她一年。
他的心态和气质也在等待她的过程中越变沉稳了。他说过,他要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只有这样,才感觉自己值得她爱。他也曾对她说过,要让她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所以他首先得提升自己的能力,只有能保护得了她时,他才能让她感到真正的幸福。
细想起来,他觉得他为她做的还远远不够,所以他要努力。
“广安候最近没了音讯,我特别担心她的安危,所以请大家在打仗时多留心一下有关她的消息,只要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都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楚子厚说。
由于担心,他的手有点发抖。他真想立即插上翅膀飞到她的身边去。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清平王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誓死保护她的。”众位将军们纷纷表态。
楚子厚望了望大家,镇定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叫守卫军的队长进来,吩咐道:“还有将近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大家要格外小心外面的动静。”
“诺!”队长忙说。
帐子被风吹得呼啦啦直响,账内的灯火被吹得似灭非灭。有人伸出手来护着,灯火恢复了正常。
大家的脸上皆充满郑重。
毕竟,这可是一场跨国战役啊。
“禀报清平王,广安候回来了!”有人急急进报。
众人的脸上皆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她在哪?”楚子厚忽地站了起来,连声音都变了。
“在这。”喜臻在帐子外应道,一边撩起门帘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身相迎。
她已经将妆容易了回来,但身上穿的依然是男装,看起来有种别样的英挺俊秀。
才走进来,她和楚子厚的眼光便交集在了一起。
若不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场,楚子厚早就走过去紧紧地拥抱着她了。可是,在那么多大将军面前,他得表现出一个男子汉的沉稳样子了,所以他死死地忍住了。
但是他的心在叫嚣着,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向她靠近。
她看起来比先前瘦了不少,可见最近也没好好地吃东西。
她能回到这里来,想必也吃了一番苦头吧?
他这般想着,一股心疼便从心头升起。
忽然间想到她还没有坐下,他忙将自己的凳子让给她坐,又叫人给他再搬一张凳子进来。
她在他的座位坐了下来,他的手触到了她的发带,他轻轻地握住了那发带,就仿佛已经将她紧紧地拥抱在了怀里一样。
一股淡香从她的发间散出,他忍不住想要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可是那么多人在场,他只好强自忍住。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很想问她是怎么逃脱出来的,他知道,她一定是费了很大周章才能回到这里来的。
但是因为有那么人在旁,他怕不方便,所以忍住没有问。
“目前球国那边已经派了十万军兵守护着那十座城,我们不宜直攻。由于那十座城是紧紧挨在一起的,所以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攻下它们的方法。”喜臻一边说,一边展开地图,跟大家细细地商讨起来。
“大家看,它们三边是河,一边是高山,如果我们就在这四个边派人驻守,隔绝掉他们的粮食供给,相信不出一个月即可不战而胜了。同时,求里城这边我们可直接攻取,正如清平王所说的那样调派二十万军兵直接攻打进去……”喜臻说。
她的计策和楚子厚的大同小异,但由于她对球国的地形和军队的情况了解得更加清楚,所以她的计策就显得更加精准可行了。
大家都同意她的建议。
“好,就这么办吧,大家可以先退下了。”楚子厚对大家说。
大家都知道他想要和广安候单独聚聚,于是都识趣地走出了帐篷。
楚子厚紧紧握着喜臻的手。
“阿臻,你这次回来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他将脸紧贴着她的脸问。
喜臻遂将她如何逃离出来的事大略地给他说了。
楚子厚听得心惊胆跳,又对她的机智勇敢敬佩有加。
他紧紧地将她搂进怀中。
她也伸出手来抱住他,轻轻地将头伏在他的肩上。
“你瘦了许多。”他抚摸着她的脸疼惜地说。
“没什么,这是一个很好的经历。”她说,冲他甜甜地微笑着
在球国时,她曾差点失.身,也差点命丧黄泉,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她特别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如今,能够平安地回来,想想都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
她想起了那一幕幕的往事,眼泪不禁汹涌而出。
现在终于回来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他,她才会有那么大的精神挺过一关又一关的考验。
曾经许多个时刻,她都以为自己不可能完成得了这个任务了,可最终她还是一步步地挺了过来,现在,她有种预感,穿越而来的那个大任务也许也有可能完成,因为她有他的爱作为精神动力。
她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会忽然消失似的。
眼泪又一次从她美丽的眼睛流出来,这一次是为了她自己。
“阿臻,你受的那些苦我会用双倍的爱来弥补的。”他说,俯身噙住了她的唇。
喜臻只觉得全身一软,整个人便瘫软在了他的怀中。
“阿臻,你怎么啦?”他大惊,忙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他的行军床.上。
“快去传医生来。”楚子厚对帐篷外候着的下人说。
喜臻感觉头部像塞了几个铁铅一样的沉重,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
她太累了,浑身酸痛,且头晕耳鸣。
她只感觉到他的吻落到了她的脸上和颈间,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那手掌心的温烫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又昏睡了过去。
“回清平王,广安候是劳累过度所致,多加休息便好了。”医生说。
楚子厚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叫人送一碗粥过来。
他亲自给她喂完了大半碗粥,然后将她抱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下人们识趣地退了出去。
东方渐渐变白了,楚子厚将喜臻放回chuang上,给她盖好被子,又吩咐下人们好生照顾着她,这才走出兵营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才刚走出没多远,一士兵便朝他走来。
“禀报清平王,球国那边的内应来报,球国的军兵已经过了球关山,就快到边境线了。大约有二十万人。”
“好,马上叫十八位将军到这里来集合。”楚子厚说。
很快,十八位将军便齐刷刷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边已经开始行动,我们也按计划马上行动吧。”楚子厚对他们说。
“诺!”众人立即领命行动。
楚子厚快步地往帐篷走去,看见喜臻仍然在昏睡当中,不过气色看起来比先前要好了些。两个女仆在她的旁边守候着。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跟前,俯下头去用力地吻了一下她的唇。
两个女仆赶忙转过脸去。
“好好地照顾她。”他对那两个仆人吩咐道,然后大踏步地走出了兵营。
战争要开始了。
两边的人马越来越接近了。
楚子厚浑身都充满了斗志。
他身手敏捷地跃上了马,精神抖擞地站在四十万军兵的面前,声音洪亮地部署着。
第116章 球曦大战
曦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楚子厚带领,他们将与球军直接交战,一路则由侧边的小路直往那十座城,以达到阻隔球国军队的粮食供给的目的。
曦军的冲锋兵和火药箭队直冲在前,青铜炮兵紧随其后。
战鼓一响,旌旗摇动,两军立即冲破边境线交战起来。
一时间喊杀连天,鼓角震地,火药箭嗖嗖嗖如雨林般朝球兵射去,青铜炮也轰轰轰地朝他们连发,一眼望去但见硝烟滚滚,战旗生风。
球军这边的新式武器远没有曦军的多,因此很快便将火药、火药箭和青铜炮的子弹给用光了,但曦国这边准备得十分充足,所以现在正好乘势追击。
球军见曦军紧追上来了,没有办法,只好提剑拿枪进行武斗了。但武力和火药、火药箭这些武器相比起来要弱得多,所以不多时便被曦军打得步步后退了。
曦军一股作气,乘胜直击,将他们一步步地往后***至了山崖处。球军没办法,只得举手投降。很快,曦军便收获了十多万的俘虏。
此时,进攻求里城的这支曦国军队还剩十八万人,他们一路直往求里城进发,力求尽快将求里城攻下。
却说喜臻昏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后醒来,便问守候在她身边的两位女仆:“清平王他们出战去了吗?”
“是的。”仆人们忙答道。喜臻立即走出了帐篷。
但见不远处火光满天,喊声震地。
她立即骑马登上城楼,向球国那边望去。
但见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军兵们的作战情况,但从军兵们一步步地向求里城方向进发的这个情势来看,曦军已然占了上风。
她下了城楼,写了一封信交给信使:“请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交给光昭帝。”
“诺!”信使拿着信跃上马狂奔而去。
喜臻带了十名战士,向楚子厚带领的这队人马的方向紧随而去。
她知道,那隗达老贼老奸巨猾,加上还有公羊砚等人的协助,定然不会轻易地交出求里城和球国国君的位置的,她要去帮助他。
虽然身子还极其虚弱,但因为惦挂着在前线的楚子厚,所以喜臻一路奋起直追,其精神让与她同路的那十名战士都自叹不如。
楚子厚带领的这一支军队一路直冲,一天半后便到了求里城外。
自那十座城已被曦军控制的消息传来,隗达便立即派精兵紧守求里城,且将城门紧闭。
如今看来,那十座城是保不住了,只有死守住求里城或者举手投降了。
“清平王,我们要不要直接攻打进去?”张将军问楚子厚。
“暂时不,你帮我将这封信交给守门人,叫他立即转交给球国国君。”楚子厚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写了一封信。
张将军立即领命去办。
隗达、黎蕾皇后和公羊砚等人正聚在广利宫内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密议。
隗达前几天便将玉玺交给了隗显、隗荣两兄弟,让他们易装成贫民百姓偷偷地潜出求里城。
“只要你们在、玉玺在,就一定要想办法再振兴球国。”隗达语气恳切地嘱咐着他们。
他们赶忙点头,眼泪哗啦地依命离开了。
如今玉玺已不在隗达的手上,隗显和隗荣也已经安全地离开了求里城,所以隗达倒是有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超然了。
但公羊砚却不这么认为,他考虑得更多的是球国人以及球国国君的未来。
“大王,要不我们投降吧?投降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如今曦军已经到了城外,那十座城也被控制了起来,就算我们其余的军兵再出战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公羊砚对隗达道。
不到紧要关头,谁愿意做亡国奴呢?公羊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毒性已大发的隗达却不这么想,他想着反正护国无望了,倒不如做一回真汉子。所以,他并不喜欢公羊砚谦卑隐忍的那一套。
所以,当他听到公羊砚这么说时心里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呲的一声,隗达从腰间取出长剑,用尽全力朝公羊砚刺去。公羊砚反应得快,很快便闪躲过去了。
但公羊砚忽然间像想起什么似的瞬间正起身子朝向他,一副要杀要剐由你的态度。
隗达此时正在气头上,因此也没多想,再次拿起剑就往公羊砚刺去。
这次公羊砚没有躲闪,直接就被他的剑刺中了心口,鲜血随即像河水一样喷涌而出,有好几滴喷在了他的衣服上。
公羊砚慢慢地倒了下去。
“宰相,你想要孤向曦国投降?孤告诉你,无论过去还是未来,这件事门都没有。”隗达打着踉跄说。接着他又将视线投向黎蕾皇后,吓得黎蕾皇后惊叫一声,慌忙夺门而逃。
然她还没有逃出十步远,便被隗达投掷过来的剑给刺穿了身体,她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啊,皇后,为免你他日被曦国人欺负,所以孤只能这么做了。”隗达来到她的跟前说,伸手轻轻地合上了她因惊恐而圆瞪着的双眼。
然后,他将剑从她的身体抽出,提着它往后院去。
后院是他那两位尚未出嫁的公主的住所。
“她们,也不能落在曦国人的手上。”他喃喃地说。
他在她们的房门前敲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有人来开,便使劲全力用脚踹开了门。
然后,他呆住了——她们吊在了顶梁上。
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公主自尽了,她们的脸上还挂着伤心的泪水。
她们的眼睛没有合上,此刻正对着他,仿佛在怨怪他似的。
隗达全身直打了一阵哆嗦,赶忙强支着不适走了出去。
来到一个花圃处,隗达在一棵茶花树前站住。
那是他当年亲手栽种的一棵,如今虽然还没到开花的时节,但枝头上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叶子,有些小小的花蕾挂在那枝头上。
再过不到一个月它们便要开花了,想到茶花开放时的美景,他又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笑意。
如今,它长得正繁盛,而他却命不久矣。
“呵呵。”他冷笑了一声,脸上现出了几分古怪的神情。
阳光真好,可此时即使照在他的身上也无法让他感觉得到一丝丝的暖意,因此他觉得今日的阳光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讽刺,他很快放弃了逗留,继续往前走去。
走不出五丈远,他的住所就在前面了。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的美好很快便与他无关了。他高高地举起了剑,用力地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第117章 载誉回京
楚子厚久等不见里面传来音讯,遂与众将军们商量对策。
“莫非他们想要死守求里城不成?可眼下明知大势已去还这般固守不是很好笑么?”周将军一脸无奈的笑说道。
“或许他们觉得就算交出那十座城来也难逃一死,倒不如就这么硬气地挺着当一回好汉。”张将军说。
“为防有诈,我们还是不能干等,先派一队人马攻进去看看吧。”楚子厚说。
众人认同。
哒哒哒,只听得一阵马蹄声,沈喜臻和十名战士正朝这里飞奔而来。当他们近前时,楚子灿看清了她的面容,立即跳下马去迎接。
她看见他走过来,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也敏捷地跳下了马。
“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吃得消吗?”楚子厚双眼灼灼地望着她说。碍于有人在场,他没有走过去拉她的手,而是站在一个离她不远也不近的距离与她说话。
她看起来是那般的柔弱,仿佛随时都会被北风刮走似的。他的心里顿时升起无限的怜惜。
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顶着寒冷和虚弱紧跟而来的,他的眼角不由得一阵发热。
“我没事,身体已经好转了。”她笑着说。
“劝降书已经交进去小半天了,没见动静,我正准备先派一队人马攻进去看看。”楚子厚说。
“好,那就由我来带队进攻吧。”喜臻说。
“不,那太危险了。”楚子厚赶忙阻止。
“我对里面的情况比较了解,而且,球国的国君还需要我的解药呢,所以我去是最合适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不能给他机会对你做不利的事情。”楚子厚说,喜臻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青铜炮也朝着城门和城墙一阵轰炸。
等城门被炸开,楚子厚和喜臻便带着一大队人马往里面直冲。
守在城里面的精兵们慌了,正想向隗达请示时发现隗达已经自.尽,而公羊砚也倒在了血泊中,看似也活不成了,大家顿时没了主见。
听得城外的叫喊声越来越烈,后又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他们只得立即提起武器来迎击。
顿时,两兵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打了将近半个时辰后,两军仍不分胜负。眼看着两国军兵的死伤人数都越来越多,楚子厚立即下令——再进来一批人马。
这一次,曦国军兵很快便占了上风,不出半个时辰便将球军们给制服了。
楚子厚和喜臻随即开始搜寻隗达等人的踪迹。
他们最先发现的是公羊砚,虽然受了重伤,但公羊砚还有呼吸,所以他们立即派人去请医生来。
当他们找到隗达时,发现隗达早已没了呼吸。
很好,连动手的力气都省了!
他们互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求里城的城楼上插上了曦国的国旗。
球国,这个拥有千年历史的山林之国,被一个国土面积同样大小的曦国给占领了。
谁也没想到,但事实就是这样。
按理说,自己的国家被邻国占领了,民众的反应应该是奋起抵抗才对,但球国的民众里面除了一小部分有这样的心理之外,其余的很快便直面了这件事,心甘情愿地向曦国人举手投降。
“看来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球国的国土,还有民心。”楚子厚笑着对喜臻说。
他很清楚,球国民众之所以会这么做跟喜臻这一年里对球国的改造所产生的影响有关。球国百姓们都不笨,都知道喜臻所提倡的那一套政策远比隗达执政时的要好,所以他们当然会支持了。
对于百姓来说,只要政策够利民,至于谁来当国家的国君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请立即派宰相等代表赶往球国来。”光昭帝看着喜臻写的这封信,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球国即将被曦国占领了。
这……光昭帝的脑袋轰的一声响。
他原本只是想按合约上说的那样获得球国的那十座城,虽然也曾想过借此机会占领球国,但那毕竟也只是想一想罢了,毕竟球国一个泱泱大国,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占领的?
即使是调派四十万大军赶往球曦边境线时他也没敢多做奢望,只是希望能将那十座城顺利拿到手便好。
如今看来,那可真是大出意料之外了。
光昭帝用力地拧了拧自己的手,发现是真的疼,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光昭帝立即召集群臣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完毕,他派上官思冲和十位大臣带着三千精兵往球国出发。
…………………
沈喜臻和楚子厚安排人安置了战死的士兵们,又安排人将皇宫上上下下清洗了个遍。
接着,又给军兵们安排好住处,然后,他们坐下来喝了几口茶。
“玉玺并未找到,隗显、隗达也没找到,显然是他们将它带走了。”楚子厚说,一边给喜臻添茶,并在茶里加入了一片姜片。
“嗯嗯。”喜臻一边喝茶一边点头。很奇怪,她虽一路辛劳,到了这里反而精神了。
看来,还是因为有他在身边的缘故啊。
而且,有太多的事要打起精神来处理了。
“这件事就只有你出马才能办好了。”楚子厚望着她说,脸上满是信任。
喜臻颌首,放下茶杯,在地上端坐着运功测算。
“往东边直走,离这里不出三十里,他们住在一间有茅草盖着的方形农屋里,屋后边不远处有一座白色的庙。”喜臻说。
于是楚子厚立即派人按她的指示去找,不多时便找到了隗显和隗荣,并顺利地将玉玺给拿到了。
三天后,上官思冲等人赶到了求里城。
随即,楚子厚、上官思冲、沈喜臻等人便召开了紧急会议。
最后,大家形成一致的认识:一边派相关人员到各区主持大事,一边派人去知会守卫在那十座城附近的军兵们,让他们撤退至求里城来听从安排。
两日后,大概的事情都安置好了,上官思冲便和那十位大臣回京向光昭帝复命去了。
得到最新消息的光昭帝随即亲临球国,宣布球国纳入曦国,从此统一称为曦国。
并在当月十号举行了庆典。
接下来,他部署人员进行人口统计,又选出各个城区的管理者,并将球曦边境线给撤消了。
两国虽然国情不同,但是法律还是沿用曦国原有的,只不过做了适当的调整,以达到尊重当地的风土人情的目的。
毕竟,一个国家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其文化,好的文化是一笔最珍贵的财富,理应要好好地保存下来的。
也正因为这样,原球国人也没有觉得统一后的生活有什么大的不同,所以后来两国之间的冲突事件也很少发生,这是后话。
部署完相关事项后光昭帝回了京城,三日后,沈喜臻和楚子厚也回了京城。
……………..
“如今清平王和广安候功绩赫赫,不知皇上会给予什么样的奖赏呢?”
“之前广安候不是提出了废除贵族世袭和减少分田的政策吗?除了这些和钱财之外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诱人的封赏了。”
“这般大功肯定是会有格外封赏的吧?我们且等着看好了。”
大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
楚子灿最近的心情有点奇怪,一方面,在得知球国被曦国占领的消息之后他特别的高兴,但另一方面,由于这次的功臣是楚子厚和沈喜臻,所以他的心里便不是那么平静了。
要知道,把堂堂一个大国给攻下来了,这样的功绩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值得重重有赏的。
他并不嫉妒弟弟获得重赏,但他担心的是弟弟在百姓心中的名望的提升。
很显然,经过这场战役,楚子厚的声望要远比他高了。
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楚子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没错,因为这件事,他的心里对光昭帝是带有怨恨的。
可是,他也吸取了上一次禁足事件的教训,尽量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那次事件后他就曾暗暗发誓要让父皇看到一个更加成熟稳重的自己的,所以他必须得强压住内心的恐慌、不满和无奈,装作一切都很满意似的。
得知喜臻回来了,杜七娘、沈喜斌和姬月莲等人全都欣喜若狂,一大早便吩咐厨房做好吃食静等她的回来。
然而,大家直等到正午依然没见她回来,这下,众人的心情简直可用‘望眼欲穿’来形容了。
“估计是皇上留她下来吃午饭了,我们再等等吧。”沈喜斌说。
已经升为兵部侍郎的他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精神抖擞,加之身边有母亲、娇妻和乖儿子相伴,赫然是处在了人生中最好的时期。
“嗯嗯,阿臻只要得空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的。”杜七娘虽然心里热切地盼望着,表面上还尽量保持着稳重,和颜悦色地向大家说。
大家纷纷点头,然头都不由自主地往门口望去。
午后不久,刘管家脚步飞快地跑进来报道说:“广安候回来了,清平王也来了。”
众人立即起身往门口相迎。
第118章 家人聚谈
喜臻下得轿子便看见了正朝这边看过来的杜七娘、沈喜斌、姬月莲、胡椒和香儿等人,顿时热泪盈眶、满心激动,忙提着裙摆朝他们飞奔过去。
他们也一脸欣喜地朝她奔过来。
很快,大家便抱在了一起。
整整一年了,一年的担惊受怕,他们在看见她平安归来的这一刻才敢放松下来。
杜七娘搂着喜臻喜极而泣,其他人也因为兴奋而热泪盈眶。
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激动,乃至于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心情平复后的大家这才想起站在喜臻背后的清平王,忙向他行礼,清平王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怪罪大家的意思。
相反,他乐得看见喜臻和家人团聚,只要喜臻心里高兴,他也会很高兴。
一群人这才欢欢喜喜地进了屋。
已是春天,庭院里的树上开出了三两朵花,在绿叶的映衬之下越发显得娇艳如滴,给院子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过几天便是你十七岁的生日了,我已叫人去做相关准备,届时一定好好地为你做一顿生日宴。”杜七娘紧握着喜臻的手说。
看见比一年前消瘦了许多的喜臻,杜七娘心疼得厉害。
“娘,我才十七岁,哪里需要做生日宴?”喜臻忙制止。
“本来像你这个年龄是不需要做生日宴的,但你能从球国这么艰险的环境中平安回来是件极其不容易的事,为了感谢天地神灵,也为了庆祝你的归来,所以娘想办一趟。”杜七娘说,眼神里全是不容置疑的神色。
“是呀,就像是庆祝一次新生一样。”沈喜斌也附和着说。
喜臻这才含笑颌首。
好吧,半就办吧,只要大家开心。
沈喜斌和姬月莲的儿子沈智浩已经满一岁,能够下地走路了,此时的他穿着姬月莲为他做的厚棉袄,仰着头满脸好奇地望着喜臻,见喜臻回望他,忙害羞地扭头钻进了姬月莲的怀中。
“怎么啦?害羞啦?那可是你的姑姑呢。”姬月莲低头柔声地和他说话,小智浩才稍微放松了些,又扭过头来望着喜臻。
“小家伙很久没见你了,有点怕生。”姬月莲笑着说,一边教他叫喜臻‘姑姑’。小家伙见喜臻看他时一脸明艳的笑容,原先的害羞和紧张顿时消失无踪,望向她脆生生地叫了声‘姑姑。’
喜臻听得他这么一叫,心都快化了,忙伸手抱他,他也立即朝她伸出手来,顺势乖乖地躺进了她的怀中。
到得她的怀中,他便扬起那张可爱的笑脸,朝喜臻直瞅,惹得喜臻心里一乐,俯头在他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哥哥,回京之后过得还好吧?”喜臻望着哥哥问,脸上带着亲昵的微笑。
“习惯得很,还真是多得你出面向皇上请求我才得以回来呢。”沈喜斌乐呵呵地说,一边给她的茶杯上添茶。
“哥哥客气啦,习惯就好,有你在,娘亲、嫂子和侄儿也可安心许多呢!”喜臻笑着说,忽地想起尚在北疆任职的二哥来,脸上的神情又肃穆了些。
大家也都明白她的心思,忙转换话题。
毕竟,要将两兄弟都申请调回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二弟一个月前来了一封信,信上说他在那边一切都好,叫我们不必挂念,还问起了你。”沈喜斌说。
喜臻对二哥的思念之情再也没法忍住,立即显露在了她那红红的眼眶上。
她忙努力地调整心绪。
等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些时,她便与大家聊起家常来。
而大家最关心的是她在球国这一年的经历,她也就顺着大家的意将自己在球国这一年的经历大概地讲了讲,为防大家过于担心,她特意隐藏掉了那些特别凶险的部分。
即便是这样,也听得大家心惊胆跳,连呼不易。
不知不觉便到了黄昏,厨房那边已经做好了晚饭,大家遂移步到饭厅里去用膳。
这顿晚饭做得很丰盛,有喜臻最爱吃的桂花糕、绿茶煎饼和雪梨莲子糖水,也有清平王最喜欢吃的肉夹馍、核桃酥、水磨豆腐和乳扇,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时不时用眼神交流一下,掩饰不住彼此心中的浓情蜜意。
杜七娘看着一清二楚,心里甜丝丝的——喜臻和清平王可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啊!
这般想着,杜七娘脸上顿时泛起笑意。
用过晚膳后,楚子厚告辞,众人忙起身相送。
虽然很不舍,但当着众人的面喜臻也不敢和他说悄悄话,只得强压住自己的不舍亲自送他出门。
回到厅里后,杜七娘招手叫喜臻过去,喜臻忙提着裙摆走了过去。
“臻儿,有些事我本不该多问,因你向来极有主意,但这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事先知道一下你的想法比较稳妥。”杜七娘握着她的手轻声地说。
沈喜斌和姬月莲也在场,大家都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娘亲但说无妨。”喜臻忙说。见大家神情严肃,她便是知应是比较重要之事。
“如今你帮助曦国占领了球国,这般大的功劳,不知皇上会给你赏赐些什么,但无论他要赏赐什么给你,我也都希望你不要被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所诱惑,目光要放长远些。”杜七娘说。
喜臻马上明白杜七娘担心的是什么了。
“娘亲尽可放心,我自有分寸的。”喜臻忙说。
“我知你有分寸,可我怕你在高官厚禄面前忘了那些分寸。”
“俗话说:高官厚爵、鲜不致灾,如果皇上赏赐给我的是高官厚禄,那么我会委婉拒绝掉的。”
杜七娘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心定了不少。
她还真没想到喜臻会这么的坚持原则,这么一来,她就放心多了。
杜七娘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忙笑着说:“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能将这些东西看得开,那为娘就不必整日提心吊胆了。
历来,有多少悲剧就是因为贪婪而演化的?
既然喜臻能认识到这一点,那么她就无需再这么日日担心了,杜七娘这般想着时心里的结也打开,遂高高兴兴地回房休息去了。
喜臻也回了房。
回到家了,她的心里顿时有了安定的感觉,因此才躺下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第119章 拒绝受封
当楚子厚回到王爷府时便被管家告知——皇上叫今晚进宫一趟。
楚子厚当即换了一套衣服骑马赶往皇宫。
光昭帝已经端坐在紫宸殿里静等着他。
见楚子厚进来,光昭帝立即向他招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楚子厚照做了。
“明日上朝朕便要对球曦之战的功臣们论功行赏了,你和广安候一个进击有功,一个部署有功,因为你们的完美配合才把球国给攻了下来,朕以你们为荣,朕会毫不吝惜地奖赏你们的,但不知你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朕想事先了解一下。”
楚子厚已经料到他这次召他进宫是会与这事有关,遂回应道:“为国出战是每个国民都应该做的事,更何况是一国之皇子呢?所以儿臣不敢邀功。”
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虽然许多人都在猜测他即将获得的封赏的内容,但他对此事并不热衷。再者,若自己热衷于封赏,便一定会引起太子哥哥的不满,拉开兄弟间的距离。
他倒不是怕哥哥,只是觉得也没必要和哥哥明里对着干罢了。
“朕知你对功名看得很开,不过朕依然是要对你论功行赏的,朕要做一个公平公正的明君。”光昭帝握着他的手说,眼睛里全是殷切的期盼。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而感到自豪。
“要不,父皇给儿臣讲讲父皇的打算?儿臣真心不晓得要什么封赏才好。”楚子厚说,他不是心里没个主意,他只是不想将自己的目的表现得太过明显罢了。
“大臣们的意见是在原球国那边封一大块地给你,‘国才智囊团’这边则认为给你银两奖赏更好,因为他们怕给你封地会令太子的心里不舒服而引起不必要的内争。”光昭帝说。
楚子厚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就凭父皇做主吧。”楚子厚说。
“朕的意思是——肯定得给你封地,银两也得给,至于太子那边,朕会做他的思想工作的。”
楚子厚笑了笑。
“恐怕要让父皇难做了。”
“也没什么,若太子连这也要嫉妒那就太让人笑话了不是么?”想到楚子灿,光昭帝的脸上露出了些不悦的神色。
楚子厚没敢再多说什么。
光昭帝见他对太子也似乎有些刻意的忍让,心里甚感欣慰。
若楚子厚是个不知忍让的人恐怕早就容不得太子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了,但也正因为这样,太子也不得不对他所有顾忌和宽容。
从这两兄弟的表现来看,针锋相对的景象应该是不会发生的,只是,没到那最关键的时刻,谁也说不清楚,光昭帝只好暗自祈祷他们两人能和和睦睦相处到老了。
但光昭帝也立即想到了继位人的问题。
在以前,他还是一直坚定不移地把太子设定为继位者的最佳人选,可现在他的心里不这么想了,或许,在两年前开始他的心里就开始有所动摇了吧。
光昭帝看到了更长远的东西。
楚子厚也看出光昭帝这一两年里对太子的态度有所改变的事实,但他装作并不知晓。十八年的克己生活让他学会了如何巧妙地隐藏起自己的心事。他并非毫无城府,也非刻意清静无为,他只不过是比大多数人更沉得住气罢了。
任何一件值得争取的事情都是需要付出耐心和代价的,楚子厚的心里清楚得很。
“一切就凭父皇定夺好了。”楚子厚再一次说,伸手替光昭帝添茶。
“嗯,朕的心里已经有数,你回去休息吧。对了,喜臻那丫头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已无大碍了。”说起沈喜臻,楚子厚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这丫头的体质也真是奇怪,有时候明明弱不经风却还能拿出比男人还要强的魄力来。”光昭帝笑着说,脸上满是宠爱和欣赏的神色。
“是啊,她就是这么独特的一个人。”楚子厚也难掩满脸幸福的微笑。
父子两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微笑起来。
……………….
次日,喜臻依召早早地进了宫。
光昭帝先宣布了对楚子厚的封赏:“封地八百亩,赏银两三万两,授皇帝亲书‘贤能卓异’牌匾一个……此封地乃原球国康阳城与柳叶城两城,那里的三千六百户也将归你名下。赏赐的银两则由国库直接拔出。”
楚子厚赶忙出列致谢,然后毕恭毕敬地说:“儿臣尚未成亲,吃穿用度都花销不大,故花不了这么多的银两,所以这批赏银就请皇上收回吧。”
光昭帝一听,暗暗地称赞楚子厚的机智。因为楚子厚在朝殿上这么一说就不仅体现了他自己的谦让,也纾缓了太子的不平衡心理。
“难得清平王有这份谦让之心,朕心怀甚慰矣,既然你有此意,那朕也不勉强你了。”光昭帝笑呵呵地说。
“至于封地,儿臣谨遵广安候当年的政策,尽量减少个人所得的田产,因此儿臣想将这八百亩换成一百亩,也就是将康阳城与柳叶城换成双子岛和灵溪湾。”楚子厚说。
双子岛和灵溪湾皆远离尘嚣且是连在一起的,楚子厚知道喜臻喜欢清静,所以他打算以后老了就和喜臻来这里隐居,届时再连她喜欢的桃花坞也买下,两人就可以有三处地方轮流颐养天年了。
他还准备着以后按照喜臻那套机关屋的设计理念在这三处地方中的一处也建一座机关屋呢,届时,他们的人身安全便能得到最大的保障了。
听得他的这个请求,众位大臣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无可否认,楚子厚做到了最大的谦让。
大家对他的敬佩之意又不禁增加了几分。
“也就是说你想要双子岛和灵溪湾?”光昭帝笑问。
“是的,父皇。”楚子厚轻声应道,这声音虽然轻,但是却是很清晰肯定的。
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有不少人还特意往楚子灿看去,想看看楚子灿的反应。
楚子灿始终一脸清和的微笑,看不见内心的波澜。
这两兄弟还都不是简单的人呢!众人在心里暗叹。
只是,两人越是表现得亲切自然,旁人就越觉得形势紧张。
不过,按照这两人往常的行事态度来看,兄弟相残之类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只是,不到紧要关头谁也说不准。
不过,大家的心思却又都慢慢地倾向于楚子厚了。
抛开楚子厚本身的能力不说,楚子厚未来的妻子是沈喜臻,这个女子的厉害大家早就领教过了,届时这两人强强联手,太子楚子灿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好,朕就依你的意思来办,哈哈!”光昭帝心情大悦,捋着胡子乐呵呵地说。
楚子厚的封赏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到沈喜臻了。
“广安候,这一年里你亲临球国当军师,数次出生入死,不仅真心实意地帮助原球国人解决了几大落后问题,还通过你的智慧一步步地部署攻下球国的计策,乃至于让我们在死伤极微的情况就轻松地把球国给占领了,这般功绩不仅要永留史册,你也将会是曦国百姓永远的榜样,朕替全曦国人感谢你,也很欣慰曦国出了你这样的女中豪杰,所以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封赏?”光昭帝微微倾身望着不远处的她笑眯眯地说。
就算她要原球国的三分之一领土他也是愿意给的,无它,只要她肯为他、为曦国办事,他便会对她有求必应。
沈喜臻微笑着出列,朝他微微地施了一个礼。
所有人皆将眼光投向她,静等她的反应。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她完全有资格要非同寻常的封赏。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她会要些什么。
“多谢皇上的美誉!臣女在回国的路上便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了,臣女知道皇上一向慷慨,所以并不担心会得不到满意的封赏。但臣女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目前既不缺银两也不缺田产,倒是觉得自己最近在精神熏陶方面有些跟不上了,因此臣女想要这二千本书。”沈喜臻一边说一边拿出那二千本书的名单来。
全大殿上的人顿时哗然,就连楚子厚也大感惊讶。
昨晚在陪同喜臻回侯爷府见她的亲人时他就想问问她对于封赏的看法,但又想到她是这么有主见的一个人,因此他还是忍住了。他心想,以她的聪明,以及对局势的清醒认识,她定然会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的,自己早早问她反而会造成她的心理负担,所以决定由她自己定夺好了。
但即便是对她的选择那么放心,当听到她只要二千本书时也还是忍不住满心的惊讶。
以她此次的功劳,莫说值得奖励二千本书,就是二十万本也是远远不足以与她的功劳相比的。
她……还真是有趣、可爱,且与众不同。
不过,他再一细想,觉得她的这个选择又特别的妙。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要封地的话光昭帝肯定是会从原球国那边划的,而楚子厚在那边已获得了封地,她也在那边获得封地的话就自然会提升大家对他们的戒备心理,但她不接受封赏的话则让别人连对她的嫉妒之心都无法生起了。
这么想来,她不仅是为她自己着想,还为他着想呢。
楚子厚满怀感激地望向她,心里升起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之概叹。
第120章 贴心的话
“就要这两千本书吗?”光昭帝有点不敢置信地问喜臻。
实在话,帮忙攻下了一个国家却只要两千本书的奖赏还真是令人疑惑不解啊,光昭帝很自然地便想起上次北疆打了胜仗时她也只请求要一千八百本书的事来,她的才学自然是无需置疑的,可明明立下了非同寻常的功劳却为何还要这般谦让呢?光昭帝有种接下来会有好戏看的预感。
“是的,就要这两千本书,皇上也知道,臣女喜欢读书,只要有书看,就感觉这日子幸福得无以复加了。”喜臻平静地答道,脸上带着毫无心机的笑容。
她说这话时的诚恳是任何人都感觉得到的。
光昭帝笑了起来,众大臣也笑。
真是个简单又纯粹的孩子啊。
“行,你要的这两千本书朕会安排人尽快帮你凑齐的。”
“多谢皇上!”喜臻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要是能得那两千本书,即使给她一座城她也不换。
楚子灿那颗悬着的心又慢慢地落地了,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又升起了更大的担心。
楚子厚和沈喜臻这般隐忍和不居功的背后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楚子灿满腹心事地回到太子府,花月谣见他回来,忙吩咐下人准备点心和热茶,她则走过来替他脱下外套。
已有两个多月身孕的她肤色红润,眼睛脉脉含情,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有女人味。
“太子又有心事吗?”花月谣关切地问,一边提起茶壶欲往他的茶杯倒茶,被他伸手按住了。
“我来倒,你坐。”他说,伸手扶她缓缓地坐下。
她知道他一直对她关怀备至,所以总是希望能帮他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他为自己总是没能在她的面前隐藏起心事而深感抱歉,不过,也只有对着她时他才敢将自己真实的一面释放出来。
在朝殿上,在光昭帝、楚子厚面前,他都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在她的面前,他是不用费力地武装自己的。
“没有什么事。”他爱抚地帮她捋了捋她额前的那几缕发,淡笑着说。
只要见着了她,他即使有再多的烦心事也都能得到缓解。
“还骗我,你一说‘没事的’的时候妾身便知你的心里肯定有事。”花月谣娇嗔道。
听她这么一说,他便知什么都瞒不过她了,遂将楚子厚和沈喜臻对于封赏的态度和主张说与她听。
花月谣听他说完之后沉默了一阵,然后握着他的手说:“这就足以证明他们的高风亮节了啊,太子莫要想得太多。”
楚子灿微笑着摇了摇头,暗叹她想事情总是往好的方向想。
也亏有她这样的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然他会胡思乱想得更厉害。
“可是……算了,不说了。”楚子灿摆了摆手说。
“我知你是担心他们这招的目的是‘欲擒故众’,可是,太子,我们何不换个角度来想想,假如他们领受了那些封赏,大家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非议的,但你的心情肯定会比现在更难受,他们这么做也是下意识地在顾及你的感受啊!”
“知我者莫如你啊!有了你,我知道我以后一定能当一位明君的。”楚子灿将她轻搂入怀,由衷地说。
花月谣也伸手轻抱着他的腰,温柔地微笑着。
…………….
看见喜臻回来,杜七娘忙迎上来问:“皇上有提封赏的事了吗?”
“嗯。”喜臻朝她点头。
“他说封赏你什么?你怎么回答?”杜七娘握着她的手紧张地问。
“他问我想要什么封赏,我说只要两千本书。”喜臻笑着答。
“什么?两千本书?”杜七娘傻眼了。
虽说很怕她接受了封地或者过于贵重的赏赐,但只要两千本也实在是要得太轻了吧?杜七娘顿时有点期望值失衡的感觉。
“娘,我知您一定会觉得奇怪的,但这是对我目前的境况最有利的选择。”喜臻紧握着她的手说。
两人慢慢地往里面走去。
杜七娘的腿虽然还不算特别灵活,但走路已经不会太费劲了,因此她可以和喜臻同速走路。
“也罢也罢,我知你喜欢看书,但真没想到你喜欢到这般程度。”杜七娘很快便想开了。
反正如今三个孩子皆有不错的收入,家里不愁吃穿,所以她也不求要多荣华富贵,只求孩子们平平安安就好。
和杜七娘喝了几杯下午茶后喜臻便叫香儿近前来。
“这一年里过得如何?”喜臻笑眯眯地拉过她的手来问。
一年不见,香儿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眼角眉梢间已经有了些淡淡的女人味,看得喜臻也不由得心里一动。
这丫头越长越美了呢!
由于一年没见,香儿对喜臻也是分外地怀念,如今见她回来,发现她不仅风姿更盛了,眉宇间还多了几分男子般的飒爽之气,一股倾慕之意油然而生。
按理说,女子对女子间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的,可沈喜臻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她能让男女都对她倾慕有加。
“回小姐,我这一年里过得很好,也十分挂念小姐,如今见小姐归来,心里特别高兴,昨日里本想上前来和你说说话的,无奈老夫人、大少爷、大夫人和清平王都在场,所以忍住了,多有怠慢还望小姐见谅!”
“哟,瞧这说话的语气,已然大户人家的丫头范了,不过对着我无需这般客气,我向来没当你外人。”喜臻摸着她的发髻说。
“嗯嗯,我也知道小姐没当我外人。”香儿笑着说。
但她还是觉察到香儿似有满腹的心事。
不过她看得出来香儿并不想跟她说心事,于是笑着和她聊起其他事来。
期间胡椒也过来和她说话。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一年里我和这丫头吵了多少架。”最后胡椒说。
“感情是他们两个现在在闹别扭,所以她才显得心事重重?”喜臻在心里暗忖,不由得留意起他们两人的神色来。
“我才懒得跟你斗气呢,你就是一山野里来的野夫,跟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香儿对着他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哟,主人你瞧这丫头,我不过是昨天取笑了一下她穿的衣服,她就记恨到现在了。”胡椒没好气地说。
“得得得,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所以不加评论,日后你们若觉得对彼此有啥不满的尽管来与我说好了,我来替你们做评判哈。”喜臻笑着说。
“这……小姐你日理万机,我们哪敢拿这些私人的鸡毛小事与你说呢。”香儿忙摆手道。
“可我还真是喜欢管这些呢。”喜臻笑答道。
两人这才微笑颌首。
“胡椒,机关屋那边没什么事吧?”喜臻问。
“没事,我每隔十天就过去看一趟的。”胡椒见喜臻问他,忙上前热切地答道。
“嗯嗯,那就好,辛苦你了,明日下午我和你去那里看一看。”喜臻说。
“行,我随叫随到。”
“好。那你们都忙去吧。”喜臻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
他们便齐齐地走了出去。
“小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冰雪聪明,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似的。”走在路上的胡椒对香儿说。
香儿想着心事,没有理她。
“我知道你又想着谁了,我不说了。”胡椒有点不悦,闷声说道,加快了脚步。
但他又似乎不甘心就此撇下她,于是又回过头来望着她问:“我说你啊,明明那么聪明伶俐,怎么就这件事上绕不过弯似的呢?”
“滚。”香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往西侧的庭院去了。
胡椒讨了个没趣,也怏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实说,他对香儿丫头倒真没什么男女之情,只是又总是会在看到她时本.能地想要和她说说话,哪怕她每次都摆出一副‘你不要来惹我’的态度,他也还是喜欢每天和她说说话。
或许是觉得彼此的命运相当吧,都是早早就没了父母,都是贫苦出身,又都得到沈喜臻的重用,因此他觉得他们的命运是相连的,彼此也是有缘的。
“娘,香儿那丫头……似乎有些心事,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喜臻在和杜七娘散步时提起了这件事。
“是吗?你观察得可真仔细,我都没看出来呢。依我看呐,或许是小丫头长大了,在担忧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杜七娘笑着说。
杜七娘这么一说,喜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了,顿时恍然大悟,忙笑着说:“有可能呢。”
“改日里我帮她多留意一下,看哪里有相当的男子,帮她做个主。”杜七娘又说。
“嗯嗯。”喜臻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她已经知道,香儿的心事与远在北疆任职的沈喜聪有关。
只是,在这个朝代,还是十分注重门当户对的,香儿的出身是无法成为沈喜聪的正房的,假如沈喜聪心里对她也有意的话,也只能娶她为小妾了。
“或许,我能帮他们了却这桩心愿,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了解一下他们两人的真实想法。”喜臻在心里想道。
第121章 巧妙试探
“香儿,我准备给二哥写一封信,你有什么话或者东西需要捎给他的吗?”喜臻问香儿。
香儿眼中有光芒一闪,随即有些局促地垂下了头。
她最近确实是有为他绣了腰饰和鞋垫,还有一条小毛毯,但是她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捎给他。
按理说,既然是精心为他准备的,不就是为了要捎给他的吗?香儿也对自己此刻忽然的犹豫感到奇怪。
无可否认,她忽然退缩了。
在她的眼里,他那么好,就像天边的星星一样,无论她怎么追赶也追不上。
以前,每次大家给他去信或者捎东西时她也会立即拿出自己为他精心准备的东西,然后便是甜蜜又痛苦的等待,等待他在回信中点名说的那句“谢谢!”
就为了那一句回复,她可以高兴一整个月。
可今年,每次她这么做时胡椒都会耻笑她,乃至于她现在慢慢地有了一种自知之明,对沈喜聪的感情也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不是不喜欢,只是知道自己要不到。就算某天真的要到了,自己也会很伤心,为他伤心,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那般美好的他。
“我……没有准备到什么东西给他,很抱歉!”香儿红着脸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没事,我只是记得你以前有时会喜欢捎些东西给他,所以顺便问问而已。”喜臻忙说。
“哦,是……只是……是我不对。”香儿满脸羞惭。
“这怎么会是你的不对呢?傻丫头,别想那么多。来,替我研墨吧。”喜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好。”
喜臻拿毛笔蘸了蘸墨水,开始挥笔写信。
这丫头的心思喜臻看出个大概来了。那种想爱又不敢爱,只能强压在心底的感觉她是懂得的。
既然香儿对二哥的态度从当初的热烈变成了内敛,就表示她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困难是什么。不过,在喜臻看来,那些所谓的门第礼数什么的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可怕,如果二哥对香儿也有意,他们是完全可以在一起的。
喜臻担心香儿因为害怕自己和沈喜聪的门第悬殊而生生地闷死掉了这份在心里滋长了多年的感情,也担心沈喜聪因为常年在外而忽略掉了香儿对他的这份情,所以决定出手帮一帮。
不管怎么说,假若两个人有情,是应该试着勇敢地为彼此的幸福争取一下的。
香儿自然不敢对她透露心迹,但她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早就看得清楚明白了。喜臻觉得是时候问问二哥的想法了。
在喜臻写信的当儿,香儿在一旁静静地研着墨,她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安静、柔顺,又带点淡淡的忧伤,看得喜臻心疼不已。
香儿时不时地朝喜臻写着信的纸张上瞄。她识字虽然不多,但一般的信件也能大概地看得明白的。不过由于她站在喜臻的正对面,逆着看过去就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却不能看得清具体的字体了,因此对她所写的内容自是不知晓的。
但香儿隐约觉得会与自己有关,因为喜臻一般很少会写超过三页纸的信的,而她这次却足足写了五页纸。
不过,或者小姐是在跟小少爷讲她出使球国这一年里发生的事呢,香儿又不由得这么想,双肩便嗖地耷拉了下来。
“香儿,我帮你问问我二哥的意思,很快便会有消息了。”忽然,喜臻抬眼望着香儿说,那眼神是那么的温和,就好像从来不曾当她是自己的丫鬟般。
香儿哪里会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呢,因此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真没想到小姐会把她这么一个丫头的事当一回事,但一想到有可能收到的是拒绝,她顿时便没了信心。
“不要担心,二哥的脾性我很清楚,不管怎样,他会给出一个清晰又妥当的答案的,你只管等着好了。”喜臻又说。
香儿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么,无论如何,她很快便能得到答复了,香儿顿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胡椒见香儿的心情又好了起来,遂在心里纳闷,这女人心海底针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可是,见她心情转好他也莫名地高兴起来。
心情真的是有传染力的。
……………….
苏锦和白双等人陆陆续续回了曦国,但在清点人员时还是发现有将近一半的学员没有回来,不消说,是在战争中战亡了。
光昭帝接见了他们,并为未能回来的学员们建了一个大型的衣冠冢,还请了法师来为他们做法事。
苏锦和白双等人皆被授予了很好的职位。
在紫宸殿里,叫其他人退下后的光昭帝流下了热泪。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很想哭,或许是因为曦国壮大了,或许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士兵和学员,又或许是为自己,总之,他的眼泪忽然间像流水一般不断地往外涌,止也止不住。
感慨太多了,有点苦涩、有点感动、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心。
很快,他便明白,这一切的情绪都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无法保护得了所有的人所致。即使身为一国之君,还是不能让所有的人在他的治理之下平平安安地过一生,这并非仅仅是个人能力的问题,还有更大的问题。
“广安候今日进宫了吗?”光昭帝问刘公公。
“回皇上,广安候还在休假中。”刘公公毕恭毕敬地答道。
“哎呀,朕怎么觉得她好像休了许久似的呢。”光昭帝尴尬地说。
其实喜臻才休假了三天而已。
如今喜臻回国来了,光昭帝又恢复了对她的依赖,她不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时常脆弱如孩童。
这想起来还真是好笑。
但这是他亲自许可喜臻休假十天再开始工作的,所以他必须得忍。
“刘公公,去帮朕宣清平王来。”光昭帝又说。
刘公公赶忙领命而去。
不出两刻钟,清平王便赶进了宫,直接往紫宸殿来见光昭帝。
光昭帝见他来,原先一脸的阴霾顿时被阳光般的笑容所代替。
“厚儿,好久没听你弹琴了,给朕弹一曲吧。”光昭帝笑呵呵地说。
楚子厚忙说:“好的,父皇想听哪一首?”他一边问一边理了理衣衫,然后端正地坐下来。
刘公公识趣地叫人搬来了光昭帝最喜欢的那把古琴。
看见那把古琴,光昭帝顿时琴瘾大发,说:“我们来一曲合奏吧?”
“行,儿臣也好久没听父皇弹琴了呢。”楚子厚大喜过望。
刘公公又立即叫人再拿来一把琴。
两人面对面端坐着。
光昭帝忽然发现——楚子厚跟他年轻时长得很像,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定感。
为何朕每次心情不好时会第一时间想到楚子厚和沈喜臻而不是楚子灿、楚子尧,甚至也不是吉娜皇后呢?光昭帝不由得在心里想。
毫无疑问,他的心里是爱这几个人的,可每到最关键时刻他最想见到的还是这两个人。
光昭帝的眼睛眨了眨,笑容又流露在了脸上。
“两个大男人的在屋子里弹琴不够尽兴,我们到燕雀塔上去吧?”光昭帝随即又说。
“好的,随您!”楚子厚爽快应道。
于是光昭帝便和楚子厚去了燕雀塔。
夕阳下的燕雀塔仿佛披上了一件绚丽的霞装,看起来是那般的宁静和隆重,使人的心境也随之变得开阔。
太阳下山了,春风拂面来,别有一番惬意。
光昭帝和楚子厚面对面端坐着,开始合奏一曲: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1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一曲完毕,光昭帝心情大好,遂叫人添上酿酒,两人对着夕阳小酌起来。
微醺之时,光昭帝握着楚子厚的手问:“厚儿,那十八年里你可有恨过朕?”
楚子厚微愣——父皇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楚子厚觉得他问得正是时候。以前,自己还在北疆时,光昭帝为了照顾他的感受自然不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刚回京城时,自己还是一个对朝中诸事了解不多的人,因此也没有资格表露自己的情绪。在占领了球国后,自己总算是能拿得出一两件功绩来了,这个时候的自己在他人的眼中是个真真正正的国家栋梁了,所以作为一国之君的光昭帝自然不能再忽略他内心的感受。
只是,这样的一个问题不是很难回答吗?
楚子厚问自己——恨过父皇吗?以前好像有过一段时间会有这样的念头,但那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因为他理解父皇的不容易。
如今的他虽然也才二十岁,但毕竟已经经历过了大悲大喜,哪里还会计较那些事?因此他镇定地答道:“除了在小时候有过那么一两回闪过这样的念头之外便没有了,父皇,以儿臣现在的心境来看,儿臣对您并无一丁点的恨,反而是满满的感激,有时候,没有庇护的童年是一笔莫大的财富,何况您一直都给予我庇护和关心呢。所以儿臣觉得——若不是因为那十八年的磨练,儿臣也许也成不了今天的自己。”
备注1:李白的《把酒问月》
第122章 四国鼎力(求粉红票)
这真是个很妙的回答!既不否认也不过分强调从前,而是从眼下的心境来回望和反思。光昭帝因此知道——楚子厚的心理很健康,一如吉娜的心理一样。他们这类人不管遭遇过什么都不会变成令人失望的那种人,只因他们有自己坚守的信仰,不会让外界的噪音轻易地影响到自己的内心。
光昭帝心中有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整个中原形成了四国鼎立的现象,曦国位于西边,与东边的贡国相对望,且两国的国土面积也相当。北边的泖国与南边的张斯国却隔着曦国,因为曦国的国土延绵至它们的中间地带,虽然我们曦国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国土陷在泖国、贡国与张斯国的相接地带,但由于我们占领了位于西边的球国,因此我们就像找到了一个出口,不再是四面被困的困兽了。”光昭帝一边说一边指着地图对楚子厚说,难掩满脸的高兴。
是啊,从地图上看,新的曦国已然是一个领土广阔、人口众多、资源和文化都十分丰富的泱泱大国,完全从当年那个四面受困的小国解放了出来。这般成绩竟然是缘起于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女子,每每思及这些,光昭帝都对喜臻充满了感激之情。
“朕总觉得对广安候的奖赏太轻了。”光昭帝说。他这么说一方面是陈述事实,一方面是想听听楚子厚对此事的看法。
“依儿臣对广安候的了解,她或许会在事关大众利益的事情上与大家的想法尽量贴合, 但事关她个人的事则完全不落俗套,只按她自己的标准去办,所以她才会想要很多的书。”楚子厚平静地答道。
光昭帝微笑。
“况且,因为儿臣接受了封地,而她明年也即将和儿臣成亲,因此她可能觉得没必要再要封地吧。”楚子厚又说。
光昭帝点了点头。
“嗯,这样也好,她这么做倒是很巧妙地向大家证明了她不是一个贪图物.欲的人。”光昭帝说。
“确实。”楚子厚认同。
“朕在静等她休假回来,看看她接下来会对曦国提出一些什么样的利国政策。自从她回京之后朕就特别想听听她对当前局势的看法。你知道,她总是能看到和想到别人所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嗯嗯,儿臣也这么认为。”听到父皇对她的赞赏,楚子厚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又端起酒杯来小啜了几口。
想到明年便可以和她成亲,他的心里顿时像喝了蜜糖般。
时间啊,请你快些过去吧。他在心里祈祷着,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春日的山林特别多鸟儿,朕想明日下午外出去打猎,届时你也来吧,朕还会叫上太子和三皇子。”
“好!”楚子厚爽快答应。
……………………..
却说泖国、贡国和张斯国得知曦国占领了球国的消息之后都惊讶得不得了。
“就因为派了一个女子到该国去当国师然后就把一个国家给占领了?”贡国国君燕浩的眼睛瞪得老大。
“是的,皇上,民间有几个版本的传言,但传得最多的是那女子一方面巧用计向球国国君隗达施药做要挟,一方面又通过曦国派去球国学习的学员巧将球国的情.报传给曦国的国君,然后,曦国的国君便悄悄地安排军兵潜伏在球曦边境线……”派去搜索情报的人进报说。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啊!”燕浩说,伸手揉了揉额头,有点心虚和惊慌。
这个光昭帝看来还挺有福气的呢,手下竟然有这般厉害的人物,燕浩在心里暗暗地说。他也特别希望贡国能出这样的人物,但当然他是不敢邀请沈喜臻到贡国来当军师的,球国战败的事迹让他领受到了她的厉害。
只是,既然曦国有了这么个人物,如果照她这么捣鼓下去,说不定不出几年就把目光投向贡国、泖国和张斯国这些周边国了呢。燕浩一边想一边不禁冷汗直冒。
以前他根本没将曦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有那次的故意失约事件,但眼下的情形看来就完全不一样了,为防曦国记恨,他必须得尽快做出弥补的行动来。
那要如何弥补呢?直接再去信说约个时间亲自去访问吗?
无疑,这是目前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是由于他曾经放过曦国国君一次鸽子,他怕曦国的国君这次会借故不待见他。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等到他们拿着枪炮对准贡国时再行动吧?
于是燕浩赶紧召集大臣们密议应对的方法。
“皇上,眼下单靠我们一个国家是不能威胁得了新曦国了,依微臣之见,最佳的办法就是尽快和泖国、张斯国联合起来,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有位大臣进谏道。
众人点头认同。
“是啊,而且在这几个国家中微臣相信泖国是最恨曦国的,因为两年前他们打死了泖国士兵将近五万人,而且二十年前他们也有过战事冲突,再加上这两个国家至今也没有签署友好合作的条例,所以泖国必定能成为攻打曦国的联盟国之代表。”又有一位大臣进谏道。
燕浩点头赞许。
于是他立即提笔给泖国和张斯国的国君去信,要求他们派代表来商谈联手合作事宜。
而沈喜臻早已料到这三个国家会有此举,因此在休假期还没满便进宫来见了光昭帝。
“朕刚才和‘国才智囊团’的人也谈论到了这个话题,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应该马上开始行动了。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合适呢?”
“我们必须得始终把握主动权,因此我们可以马上去信给这几个国家的国君,提议成立四国联盟,这样的话就不会发生哪国想攻打哪国的现象了。”喜臻说。
“嗯嗯,你这招真高,如此一来我们不仅没有树敌反而有了朋友。”光昭帝大喜过望。
“是的,真正强大的人不在于打败了多少人,而在于让多少敌人成为了自己的朋友。皇上,请尽快给他们写信吧。”喜臻笑答道。
光昭帝连连点头。
于是光昭帝立即叫刘公公为他准备文房四宝,他要给这三个邻国的国君写信。
第123章 计中有计
在贡国、泖国和张斯国的国君尚未就三国联盟的事达成一致的意见时曦国的联盟书已经到达了这三个国家。
本来这三国是想联合起来制衡曦国的,在收到这封信之后大家又都慌了手脚——很显然,曦国已经考虑到了他们会有此行动,因而来了个先发制人。
这三个国家的国君在接到这封邀请函之后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接受曦国的提议还是三个国家再另行商酌?可是,曦国提出的联盟会议举行日是在下个月初,距离现在只有二十天的时间了。而且,曦国的邀请函里将联盟会议的开会地点定在风烟坡上,那是曦国的领地,是离贡国和张斯国的边界最近的地方。
这也就是说,曦国尽量地便利了贡国和张斯国,但泖国要来开这个会议就得经过长途跋涉了。
“曦国国君还真是欺人太甚啊,竟然选了这么个不利于我们的地方来开会。”泖国国君邓雁气呼呼地说。
“圣上莫要动怒,四国的边境线那么长,无论怎么选也肯定会有两个国家得走远路去的。”泖国的宰相刘铭赶忙出面安抚。
“可他为何不将地址选在贡国和我国相交的边境线上,而是选在张斯国和贡国那头呢?这不是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邓雁依然难掩满心的不平。
“或许是因为曦国和张斯国之间从来没有发起过战争吧。”刘铭小心翼翼地说。
邓雁没有说话。
刘铭这句话说得对。
邓雁承认,有些侵略是会在人们的心里留下抹不掉的阴影的,即使后来双方表面恢复了关系,内心里也还是会有缝隙的。
但在曾经的两国交战中泖国士兵的伤亡人数也特别之多,也就是说,这场战争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泖国所付出的尤其大。所以邓雁的心里自然对曦国人也同样抱有怨恨心理。如今,本就对曦国人心怀芥蒂的泖国人在看到曦国国君在联盟会议的选址上有这么明显的轻视泖国之现象,就更让邓雁的心里不爽了。
“这什么鬼联盟,朕不去也罢。”说罢,邓雁就想将那封邀请函给撕掉,被刘铭出手制止住了。
“圣上,在没确定另外两个国家对此事的态度前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吧,万一其他国家答应了这个联盟邀请呢?届时若独独我们不答应那岂不是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吗?”刘铭语重心长地说。
之前曦国在推出四国联商政策时就没有邀请泖国加入,乃至于使泖国的经济一直提不上来,若这次人家发来了邀请函都不去参加的话那泖国就真的离完蛋不远了。
圣上,在经历过了这几件大事之后难道您还大梦未觉吗?
刘铭颇为邓雁捏一把汗。
可就这么接受了这个邀请的话又让邓雁的心里难免愤愤难平。
“圣上,男子汉大丈夫欲成大事必先要能屈能伸,咱们现在气势比不上人家,还是暂且忍一忍吧。”刘铭劝慰道。
邓雁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才决定给曦国国君回信。
……………..
“三个国家的国君都回了信,都表示愿意参加这个联盟会议。”光昭帝笑着说,将他们的信件递给喜臻看。
他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看得出来今天心情大好。
“嗯嗯,证明他们还是比较识时务的。”喜臻看了这些信件后也很高兴。
“贡国和张斯国的国君还指名要会一会你呢。”光昭帝满面笑容地说。
“好啊,臣女也想会一会他们。”
“但这一次,不管怎么样朕也不会允许你到其他国家去当军师了。”光昭帝说,通过这两年的观察,光昭帝认识到了喜臻的可贵,决定要像保护珍宝一样将她保护好。
“但万一臣女又帮您赢回一个国家呢?”喜臻打趣地说。
“要赢其他的国家还可以用其它的办法,总之朕是不想让你再冒这么大的风险了,更何况清平王也不会同意。”
听到清平王的名字时喜臻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还有十个月她便要和清平王楚子厚成亲了,以楚子厚对她的重视,自然是不会肯让她再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可她本人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由于光昭帝在一开始的邀请函中便表明了要由发起方来主持的态度,也就是由曦国这边当主持国,所以曦国对这次会议持有完全的主使权。
‘四国联盟’这样的举措对于这四个国家来说还是头一回,所以大家都不敢等闲视之。
因为大家都看得到曦国这几年的发展趋势,所以大家都不敢再像以前那般看待它,反而是想尽办法争取得到曦国的重视,以期能发展成长期的战略伙伴。
喜臻望着那张中原的地图,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至此,曦国终于在中原地区获得了一个主动权。
不过喜臻很清楚,跟曦国领土相当且国力同样强盛的贡国是不会轻易地让出‘一哥’的位置来的。
但没有关系,她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广安候,万一届时那三个国家为难我们或者不愿意加入联盟我们又该怎么做?”光昭帝又问。
毕竟,那三个国家都不是好对付的国家,人家肯定也会有自己的一套算盘。
“臣女准备了一份诱饵,可保证他们都会争着来上钩的。”喜臻说。
“哦?”光昭帝不禁睁大了眼睛。
沈喜臻从口袋中掏出一本书,向着光昭帝恭敬地说:“这是臣女最近写成的一本书,里面详细地讲述了富国之道、用兵之道与民生之道,能对他们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军事、教育等领域有所助益,只要他们愿意加入联盟国就可以免费得到一本,共图大国之业。”
光昭帝将书接过,《国富论》三个字赫然入目,他双眼一亮,赶忙翻开来看。
这一看之下,但觉字字珠玑、言简意深,令他阅完之后顿有醍醐灌顶之感。
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富强,可若是临近的国家也很富强那就是增强了对自己的威胁度,因此光昭帝的心情有些复杂。
第124章 联盟大会
“皇上,敌人越强大,我们的成长就会越迅速,所以有几个强敌不见得是件坏事。”喜臻说。
“说得也是,何况朕还有你这样的军师在旁呢,嗯嗯,那这件事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光昭帝的心结瞬间打开。
“行,那么我们便可以派人去拾掇一下风烟坡上的庭院了,毕竟来的都是各国的代表,无论礼仪上还是细节上也应该尽到地主之谊。”喜臻又说。
“那是,朕会安排太子和清平王来负责这一项工作。”光昭帝笑着说。
只要决定好了的事,光昭帝的行动力便会十分之神速,他马上便叫刘公公去请太子和楚子厚来。
“你们两个明日便到风烟坡上去看看那边还需要些什么东西吧,记住,要将那里装扮得既有气派又不失典雅,还要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光昭帝向他们吩咐道。
“是,父皇!”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风烟坡是一个大坡地,从坡上往远处看可以看得见贡国和张斯国的边境景色,还可以远远地看见曦国的三个大城市,是一个视野开阔、景色怡人、得天独厚的地方。
当楚子灿和楚子厚到达这里时,但见满山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花香随清风徐徐传送,令人连呼吸都觉得轻快起来。
风烟坡上有个占地数十亩的大庭院,是先皇为了让他的母亲能在此休养身体而建造的。
庭院的造型呈四合院式,庭院中种有棕榈、橘树、竹、椿树、槐树、桂树和各种各样的花,也有一些造型考究的盆栽。在西侧的庭院里还有一个小荷塘,虽然如今还不是荷花的花期,但那绿绿的叶子配着清澈的湖水也别有一番韵味。
“在前庭摆一排能靠背的椅子,中间拼上三张长形的桌子。在大厅的正中央摆一棵迎客松,每间房间的桌面上摆一盆花、几本书和几幅字画……”楚子灿向楚子厚说着他的计划,楚子厚连连点头。
楚子灿有居家摆设方面的天赋,在这方面楚子厚自知比不上他,因此决定听他的安排。
“那边,那棵大树上可以挂几个鸟笼,养上百灵、画眉、黄雀、鹦鹉,这样也可增添休闲的情趣。”楚子灿继续说。
楚子厚点头。
“二弟,你觉得意下如何?”楚子灿忽然意识到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话,却忘了楚子厚还没说过一句话,赶忙回过头来充满歉意地问。
“在装扮房屋方面我远比不上大哥,所以就按大哥的意思去办就好了,对了,还可在庭院门口处搭一个棚作为表演台,届时我们可以请一般乐师、戏班和舞者前来表演,这样也可让他们在闲暇时有些娱乐。”楚子厚。
楚子灿展颜微笑:“二弟这想法很不错呢,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办。”
…………..
转眼间,离四国联盟大会的举行时间还有三天了,皇宫里的人有条不絮地忙碌着。
第二天下午,三国的来宾们陆续到达风烟坡。
来得最早的是贡国的代表,其人员包括贡国国君燕浩、太子燕澈和十名使节。
燕浩看起来不到五十岁,微胖,但高大、有型、孔武有力。
燕澈年约二十,长得俊秀文雅,但又不失男子气。
紧接着来到的是张斯国的代表,其中包括张斯国国君颜源、太子颜开、二皇子颜君以及八名使节。
颜源温和、内敛、气质出众,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之人。颜开风度翩翩,颜君腼腆少言,两个的相貌十分接近,令人难以分清。
最后到的是泖国这边的代表——泖国国君邓雁、宰相刘铭以及十五位使节。
邓雁看起来很敦厚。但眼睛透着精光。刘铭身材略显矮小,但相貌不凡,举止持重。
光昭帝站在城楼上望着这阵仗,不由得心生感叹——这若在以前,曦国哪里请得动他们呢。
光昭帝顿时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感,决定好好把握好当下的时机,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
次日辰时,四国联盟会议在风烟坡准时召开。
“首先,请容朕向大家介绍此次联盟的提出者——广安候沈喜臻。”光昭帝右手朝沈喜臻做了个请出列的手势。
喜臻随即从队伍中缓缓地出列,向大家行见面礼。
三个国家的代表们立即将眼光朝她看过来。
但见她年龄不过十七八岁,长得艳比花娇的美艳容颜,双眼清亮得如同平静得湖水。
她的出现,令大家生起了一股没来由的疼爱之意。
曦国众多非凡的改革竟是出自这么一个弱质的女人,他们顿时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会议上,喜臻向大家讲了赠送《国富论》的目的,建议大家积极地加入联盟。
“一国富并不算什么,难得的是大家都能富起来,所以小女子才会想到要为大家写这本书的,希望大家都能给小女子将这本书扩散到你们的国家的机会,让它为你们的国家服务。”喜臻不卑不亢地说。
“《国富论》言简意赅,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啊,朕看了之后也有醍醐灌顶之感,所以是一本之策拥有的好书。”
谁也不肯错过《国富论》,于是纷纷表示愿意加入四国联盟。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光昭帝立即读了四国联盟的主要内容,这些内容涉及到经济、军事、教育、医疗等方面,大家听了皆点头认同。
“每年开一次,这样一来,四国之间的贫富差距就减少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会越来越融洽,整个中原地区就像一个坚硬的整体,让其它地方的人无孔可入。”光昭帝又说。
众人纷纷点头。
“可是,问题来了,皇上。难道我们每年都要来风烟坡聚谈吗?”泖国国君邓雁怯生生地问。
全场顿时将声音放弱了下来。
“为了顾及到四个国家的感受,所以我们决定一年去一个国家……先从主持国曦国出发吧,后到贡国、泖国和张斯国,然后再回到曦……如此类推”喜臻说。
众人拍掌叫好。
这样妥帖的安排,没有人敢提出不满的意见来了。
于是,四国联盟正式生效。
三个国家的代表们带着一纸联盟书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国家。
不久之后,《国富论》以及沈喜臻的美名都在四个国家的民间流传了起来。
第125章 放及四海
就这样化仇恨为友谊了?在归国的途中,邓雁有些不甘心地想。
可不是这样又能怎样?
泖国现在在整个中原地带的国力是最差的了,比中原领土最小的张斯国还要弱,就是因为前几年没有和其他国家形成商贸往来的关系所致。可是现在再奋起直追也都有点力气不足之感了,所以邓雁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在发闷。
见邓雁一路上都板着脸不说话,宰相刘铭便已经将他的心思猜着了七八分,刘铭忙装作不明就里地问:“圣上,需要停下来歇一歇再走么?”
“好,先歇一歇吧。”邓雁说。
于是大家便就地停下。
刘铭拍了拍路边那块大石头上的灰尘,然后让邓雁在那坐下,邓雁照做了。
“圣上,您心情不佳吗?”刘铭试探地问。
“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朕的心思。”邓雁满脸不悦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刘铭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忙说:“圣上,复仇心切易惹祸端,不得不慎啊!况且,若究其动机,当年若不是我们主动攻击曦国,他们也不会奋起反击的啊,所以,倒不如先明着与他们合作,暗地里再谋对付的办法为好。”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帮着曦国呢?邓雁皱眉。
刘铭知晓他的心思,又解释道:“微臣是从客观的角度来分析的。”
邓雁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过是想要一个人陪着自己发发牢骚而已。“唉,宰相,咱们泖国何时有这么被动过啊?你应该很清楚当一个国家或者一个人陷入被动的情况时的危险吧?”邓雁望着他问,眼神里透着一股冷意。
“微臣明白,微臣知道圣上对此事心怀不爽,因此您有啥不爽的就尽管发泄出来吧,可千万别憋坏了身子。“刘铭忙说道。
邓雁这才微微笑了笑。
无可否认,自刘铭当了宰相之后,泖国的各个领域都比先前要好了些。刘铭让他认识到了自己身上的很多不足,可有些时候刘铭给出的建议又不免让他有点愠火,因为刘铭看问题的角度和他的不同,常常使他拿捏不住主意,不知是该听他的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可刘铭最厉害的地方便是——他能让邓雁无话可说,因为他看事情的角度比邓雁要高,所以邓雁最终又不得不贴合他的建议来做决定。
细算来,这一年多里,似乎每件重大的事情的最终决策权都是根据刘铭的建议来实施的呢。
“刘宰相,你心目中的国家是一个很理想型的国家,可朕觉得那是很难实现的,不过朕又很想看到。你告诉朕,你计划中的泖国五年后是个什么样子的?十年后呢?”
刘铭笑着附在邓雁的耳边说了几句,邓雁听了顿时心花怒放,望着刘铭说:“那朕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人家都说曦国有了个沈喜臻就能腾飞起来,朕也希望泖国因有了你而能逐渐地摆脱中原最弱国的局势。”
“是,圣上,微臣愿尽力而为。”刘铭忙答道,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微笑。
………………….
“皇上,我们仅仅和中原地区的这三个国家取得联盟还是远远不够的,在中原之外还有很多国力雄厚的大国值得我们与之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喜臻向光昭帝进谏道。
光昭帝听了她这番话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来。
曦国能从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国发展成中原的主力国这已是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事,再把眼光投向更远的地方,那可得多大的魄力啊?
不过不是还有沈喜臻在帮忙着吗?想到这他又顿时增添了自信心。
“这确实是个很妙的建议,那说说你的打算吧。”光昭帝虽然心中有些震惊,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因他知道她既然能提出来就肯定是心中已有数了的。既然她心中有数,他当然不想错过那些对国家有利的建议。
“在中原地区以外的南北边有甘国、东南边有世国、北边有珍国、西北边有丝国、南边有湖国,这几个国家都是紧紧地环绕着中原地区的,若我们能与他们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则曦国永远也不用愁‘发展、发达’的问题了。再者,与他们密切交往也能增加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碰撞,为曦国人的精神建设助一把力。还有,如果我们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中原地区那三个国家就构不成我们的威胁了。”
“嗯嗯,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么,你是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将眼光放到中原地区以外了吗?那具体的做法是怎么样?”光昭帝兴致勃勃地问。
他知道,她总能提出一些让他醍醐灌顶的建议来,曦国能从一个弱小的国家慢慢变强也正是因为有她,所以,他即使每次听她提出的建议都不免吃惊,但却不敢不加重视。
“派使节出使这几个国家,与他们形成商贸、文化流通的关系,等时机成熟时,与他们签联盟合约。”喜臻说。
光昭帝顿时坐直了身子。
她的意思是说像对待中原地区的三个国家一样对待他们吗?她还真敢想啊!可光昭帝有点犹豫,他有点担心那些国家会不吃这一套,毕竟那都是些和中原文化很不一样的国家。
但细想来,他们也没有多大的理由拒绝这样的请求,毕竟,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好、经济也好,都要靠流通才能带动起来,因此光昭帝点头认可了她的提议。
“那么,这个月我们便可以行动了。珍国、丝国和湖国这几个国家稍微小一些,可派十五位使节从北边的珍国往西边的丝国再往南边的湖国这样轮流访问一遍。而南北边的甘国和东南边的世国皆是泱泱大国,其文化和经济都十分繁荣,可作为我们重点交流的对象,所以可派二十五到三十位精于外交的使节出使。”喜臻说。
“好,那朕明日便和众臣们商量,争取早日将出使计划定下来。”光昭帝笑着说。
“好的。皇上,臣女想请求亲自跟随使节们出使甘国和世国。”喜臻又说。
光昭帝一愣。
她这才从原球国回来不久,这就又要离开曦国到外面去了吗?
第126章 珍宝人物
想起她曾经数次差点命丧他国的事,光昭帝不禁有点后怕。
这么珍贵的一个人,即使不是恋人,他也希望她能一直留在曦国,因此当然不肯让她再冒这么大的风险,而且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次的出使,你还是不要去了吧,如果你担心其他人去会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你大可将你的计策写在纸上交给他们,就不必亲自去了。”光昭帝目光暖暖地看着她说。
“臣女想了想,觉得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何况,甘国和世国正好在贡国的外围,而如果我们想制衡住贡国的话就很有必要与这两个国家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来。”
“也没必要亲自去呀。”光昭帝虽然明白她的苦心,但还是觉得她积极得过了头。
可在喜臻看来这是极有必要的,她穿越而来的任务非常重大,时间也极其有限,她不积极点就很有可能完成不了。既然好不容易走到了半途,她可不想因放慢了进度而误了大事。
但当然,这些想法她是不能直接跟光昭帝说的,因此只能从其他方面尽可能地找理由。
光昭帝见她脸上虽然很为难,但知她心里是已有主意了的,所以就算自己不答应她她也会想办法说服自己的,为了不把两人的关系闹僵,光昭帝决定退一步。
反正,以她的聪明和身手,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耍的。
只是,他想到了一直痴爱着她的楚子厚。
楚子厚若是知道她要远行一定会很担心吧?
“清平王若是知道你的这个决定恐怕会非常难过呢。”光昭帝说。
“我会好好地跟他说的。”喜臻郑重承诺。
光昭帝没再多说什么。
谈完这件事后喜臻为光昭帝弹了两曲。
两曲完毕,她又陪他喝了几杯茶,这才出了宫,直奔王爷府去见楚子厚。
自她出使球国那一年起,习艺馆便请了专门讲经学的宫教老师,因此她现在不需要再到习艺馆去授课了,所以她现在可以专心地当光昭帝的御前军师和琴师。
在这个朝代,未婚男女是不适宜这么见面的,即便已有婚约,但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人为人正派,不会闹出什么失分寸的事来,因此谁也没有阻拦。
正在书房里看书的楚子厚听说喜臻来了忙放下书走出来迎接。
两人在夕阳下沿着后院的小湖边边走边聊。
“什么?你要出使甘国和世国?”得知此消息的楚子厚的眼睛睁得老大,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喜臻点头。
“一定要去吗?你可知像你这种珍宝级的人物去到哪里都会是别人虎视眈眈的对象吗?”楚子厚望着她美丽的双眼问,难掩满心的担忧和不舍。
上次她出使球国他就担心得睡不着觉,还易容、冒名去见她,如今,亲自目睹过她在异国他乡的凶险境况的他怎能不担心?
何况她不仅有着过人的才学,长相又这般的引人注目,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就算身边有护卫,那也不敢保证她就能一直安全啊。
他的心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罐一般五味杂陈。
喜臻又点了点头,她知道他担心和不舍她,所以她得想办法减轻一下他的忧虑,而要达到这目的的最佳办法便是让他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
“我寻思过了,觉得还是要去。至于个人安危,既然在球国当时那么凶险的情况下我也能保护得了自己,那么,我相信在出使这两国时也同样能做到这样,而且,我已经有了上一次出使的经验,这次肯定就会更加小心谨慎的了,所以你放心吧。”喜臻握着他修长有力的手说。
楚子厚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看出了她的坚决,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她生来就是要去干大事的,他不能因为担心她就束缚住她。何况他曾说过会支持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所以他不能以个人的私情而强留她。
良久,他轻声问道:“父皇答应了吗?”
“答应了。”
“好吧,但你要答应我——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要将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好的,我答应你!”喜臻很认真地朝他点了点头。
望着她一脸郑重的表情,楚子厚叹着气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说:“真是个尽心尽责的好军师!”
喜臻大惊,他什么时候知道她当光昭帝的御前军师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后来我还向父皇求证过。”他先她一步解答了她的疑问。
喜臻笑了——他真关心她!
“知道吗?一开始时我更希望你做一个会在我怀里撒娇的小女人,但是后来我想清楚了,其实你的外表已经够娇了,只是因为心里比较有主见,所以不会显出软弱和害怕来,但若你不是这么有主见,恐怕曦国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国呢,所以,就心无旁鹫地按照你心里的意愿去做事吧。”他柔声说,加紧了抱她的力度。
怀中人玲珑有致的曲线让他全身的体温都不自觉地飙升了起来,他赶忙深呼吸了一下。
“什么时候去?几时回来?”楚子厚侧头问她,他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脸上,使她浑身泛起一阵的酥麻,脸又瞬间红了起来。
“这个月中旬去,快的话七八月份就能回来了,慢的话可能要到十月份。”
她之所以计划中旬去,一来是为了做足出行的准备,二来是想收到二哥的回信再走。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二哥的信应该就在这几天到达了。
“好的。饿了吧?我们先去吃个晚饭吧,吃完晚饭我再送你回家。”楚子厚说,拉着她的手就往西边的院子走去。
在两人牵头走的当儿他快速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
喜臻回到府上时已经是晚上。
楚子厚将她送进屋里并和她的家人们打了声招呼便回去了。
杜七娘叫厨房的赶紧去准备茶点。
喜臻一边喝茶一边跟杜七娘、沈喜斌和姬月莲讲了她即将要出使甘国和世国的事。
大家听了皆惊讶不已。
“那可是中原以外的地方了啊,单是去的路途都要花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这又是要折腾自己了么?”杜七娘一脸担忧地说。
第127章 喜聪回信
要去那么远,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杜七娘是真的担忧。
“娘亲放心好了,还有二十多位使节和五十多位武功高强的护卫陪我一起去的呢。”喜臻拍着她的手背说。
“但是江湖险恶,防不胜防。”杜七娘紧握着她的手说。
“娘,我还有这个呢。”喜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得得得,我们知你聪明,可有些事也不是仅有聪明就能办成的呢。”杜七娘还是很担心。
“娘,我会有好运气的,一直以来每次我遇到凶险最终不都化险为夷了吗?”
杜七娘想想确实也是。
听喜臻的这番话,杜七娘知她心意已定,只好点头应许了。不过心里依然有点揪着。
‘中原之外’啊!想一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可大家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要亲临其境就真真是一种奢望了。
遥遥数万里,沿途不知要经过多少美丽的风景和凶险的绝境,因此行长途考验的不仅是体力、耐力、智力、还有应变和求生的能力,大家无法想象喜臻这一路要经历的风险有多少,因而越发地佩服起她的勇气来。
而这就是沈喜臻,她敢想别人不敢想的,也敢做别人不敢做的,她的心里好像永远都不设边界,因此外人永远也看不到她的极限。
楚子厚在夜里想着喜臻要出使甘国和世国的事,越想越后怕,她如朝露明珠般珍贵且显眼,他很担心她的安危。
如此思来想去了一晚,次日上完早朝后他便立即到她去紫宸殿要经过的那条路上等她。
这条路上有个凉亭。
楚子厚就坐在凉亭里面,装作在看风景,实则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路的那头,等待着她窈窕的身影出现。
由于她现在不用去习艺馆讲经学了,所以她一般会在光昭帝下早朝时进宫,也即是太阳刚升至三竿的时候。
初春时节,草长莺飞,庭院四周的花开得特别的艳,香气随风一阵阵地飘进他的鼻子中,按理说这是十分美好和惬意的,可他因有心事而显得忧心忡忡,因此全然没有留意这些东西。
在等待她到来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害怕失去她,又是如此地敬佩着这样勇敢的她。
“我一定要尽快地强大起来,否则我拿什么来保护她?”他在心里暗暗自问。
他再一次因为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恐慌。
对于楚子厚来说,这种恐慌便是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好她。而现在,很明显地,她的行动已经超出了他的保护能力,所以他告诫自己——我必须要变强,越快越好。
看见他在这里等自己,喜臻有些吃惊,但很快便觉得这很合理。
她向他走过去。因为走得有点快,她的花裙摆在风中飘扬着,越发衬得她步履轻盈。
“你昨晚应该没有睡好吧?眼睛红红的。”她关切地问,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我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阿臻,要不在路上时你女扮男装吧,这样会相对安全些,等你即将到达那边时再换回女装,这样也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
“这是个极妙的建议,我会照你的意思做的。”喜臻笑着说。其实路上要女扮男装也是她早就想好了的。不过她更愿意将这一想法归功于他。
看她认可了他的建议,他很高兴,心里的担忧顿时减轻了不少。
他当然知道聪明的喜臻肯定早已想到了这个办法,不过他还是想确认一下,觉得这样会更稳妥。
“还记得去年春天我们的梅园之约吗?”楚子厚柔声问她。
喜臻脸色顿红,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当然没有忘记那次的约会,还有他温柔又霸道的亲吻。
“明日是你的休息日,我们到梅园聚一聚吧,那里应该还有一些梅花未谢。”楚子厚提议道。
看见她脸上飞起了红霞,他便知她又记起了去年的事,心里也甜蜜蜜的。
这一年里他们各自都很忙,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好好地聚一聚了,眼看她即将要远赴他国,他想借这次的梅园之约和她好好地道个别。
她说:“好,那我们老时间见。”
得了她的应允,楚子厚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
由于明天有约,所以喜臻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她和光昭帝谈了几件大事,又和他合奏了三曲,于太阳西斜时回了自己的府邸。
才刚进门,杜七娘便朝她招手,似有秘密要说。
喜臻忙提着裙摆朝她走过去。
“你二哥回信了,我还没拆开来看,既然是你写给他的,就由你来拆看吧。”杜七娘将一个印着花鸟虫鱼的蓝色封信递给她。
“好。”喜臻想到她去信问二哥的那个问题,当即满怀期待地将之打开。
果然,沈喜聪在信中除了问候大家之外着重就她问的问题做了回复“……那个小丫头的心思我是理解的,我对她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爱慕表示感谢,然而,我恐怕还是要辜负她这番深情了。她应该找个比我更懂得关心和疼爱她的人,所以请你帮我转达我的意思给她吧,倘若因此而伤了她的心,我感到十分之抱歉,下次回去时我一定会亲自向她赔礼道歉的。”
他的话已经很明显——他希望香儿终止掉对他的这种情愫。
喜臻握着那封信沉思了好一会儿。
杜七娘见她神情凝重,忙问:“聪儿说了些什么?”
喜臻将信递给她看。
看完这封信,杜七娘恍然大悟:“难怪,我之前虽有所察觉但并没有往这方面深想,还是你出马见效快。”
“只是,不知香儿得知这个结果后会是怎么个反应,那丫头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思还是蛮慎密的。你好好地跟她说一说吧。”杜七娘又接着说。
“嗯嗯,我现在就去跟她说。”喜臻起身回书房。
“去叫香儿到我的书房来。”喜臻对下人说。
下人立即领命而去。
香儿和胡椒正在西院的空地上收拾晒了一天的书。
听得喜臻找她,香儿便知应是沈喜聪那边回了信,忙往喜臻的书房赶。
第128章 主仆之间
他会怎么回复呢?香儿一边走一边忐忑不安地想着。
知道了沈喜聪的回复便能知道他对她是否真的有那种感情了。
真相很快便要揭露,香儿忽然有种没来由的脆弱感。
她害怕了,退缩了。
说到底,在这件事情上她从来都没有信心,于是她停下了脚步。她在尽量地推迟时间。
“其实你不能这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先知道了再算,毕竟知道了才能想出具体的解决方法来。但若拖着则是害人害己。”胡椒追了上来,语气郑重地对她说。
香儿从来没见过胡椒这么一板正经地和她说话的,因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去的路上了吗?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在门口等着,我……我怕我会哭。”香儿有点局促地说。其实不过是希望在自己很伤心失望时能有个人静静地陪伴在身边罢了。
“我凭什么要管你哭不哭?这件事又不关我事。”胡椒换上了一贯的嬉皮笑脸,脸上带着揶揄的表情说。
“不来就不来。”香儿瞪了他一眼,用力地推了他一下,继续往前面走。
胡椒噗嗤一笑,说:“晕死哦,你都十七岁的人了,竟然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
“那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香儿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得得得,那我就假装在外面扫地吧。”胡椒没好气地说。
香儿得了他这话顿时感觉心定了不少,遂加快了向前走的步伐。
到得喜臻书房的门口,香儿回头看了一眼胡椒,见胡椒正从屋角拿了个扫把在扫地,她才屏着气走进书房去。
“小姐,你找我?我刚才和胡椒在西院那边的空地上晒书。”香儿朝喜臻福了福,轻声说道。
喜臻笑着朝她招手,她便强捺住满心的忐忑走了过去。
“小少爷回信了,他说你很好,但他一直当你小妹妹来看待,他希望你能寻获到真正的幸福,并说感谢你一直以来对他的关心。他还说下次回来时会亲自向你赔礼道歉的。”喜臻眼光温柔地望着她说,语气放得很慢、很轻,生怕会触到她的神经似的。
香儿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在心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喜臻看她的表情已知她心里的想法,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谢谢小姐帮我这个忙。”香儿说。
香儿也为自己这般平静的反应而感到好奇。
那可是自己偷偷地爱慕了六年的人啊,如今在得知自己和他不可能时缘何自己并不伤心呢?是不是自己已经……已经从心里放弃了?香儿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是的,她真的没有很伤心,反而像如释重负般,她知道是时候终止这段单相思了。
喜臻对她的反应不敢置喙,毕竟那是需要香儿自己消化的东西,因而喜臻说:“有些东西一直不会改变,香儿,我们都视你为家人,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失去我们的关爱,因此此事你也无需觉得尴尬。”喜臻走过来轻拍着她的肩头说。
“当然,我一向敬重小少爷,所以我也很尊重他的这个决定,小姐无需为我担心。”香儿忙说。
“吉娜皇后今日赏了我两匹花布。你跟我来看看,若喜欢的话我送你几尺,你好去做几套新衣裳。”
“皇后赏的定然是名贵布料,我怎么穿得起?”香儿忙摆手拒绝。
“那也并非是特别名贵的,只是花色极美,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喜臻边说话边领着她往布房走。
到得布房,喜臻将那两匹布指给她看。
香儿一看,一匹上面的织花红中带粉,还配有小小的绿叶,看起来就如春野般生机盎然。另一匹上面绣着鲜红的果子,充满了甜美感。
两匹的花色香儿都很喜欢。
香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它们看,却又不敢向喜臻说喜欢它们。
然而她的这点小心思哪里躲得过喜臻的眼?喜臻当即亲自拿剪刀各剪了五尺给她。
香儿喜滋滋地收下了。
晚上,香儿收拾凉亭时才终于有时间独自思考沈喜聪的回信里的话,虽然一时间还不完全能接受得来,但还是没有多伤心,就好像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一样。
那么,就让一切事情回到正轨上吧,他依然是她刚进沈府时见到的那个英俊少年,她也依然是那不谐世事的小丫鬟,他们知道彼此没有可能在一起,所以就好像两条同行的轨道般不需要有相交的一天。
“香儿。”夜色中沈喜臻在叫她。
“来了。”香儿本能地高声应道。一转身,看到了站在树下静静地望向自己的喜臻,忙走向她。
“小姐怎么还没睡?”香儿问。突又想起明日是喜臻的休息日,忙说:“我差点忘了明日是小姐的休息日的事,小姐要到凉亭上坐坐吗?这里晚上风特别凉快。”香儿说。
“好,我们就在凉亭上坐一坐吧。”喜臻拉着她的手便往凉亭走去。那一刻,香儿觉得自己受到了与自己身份不相称的东西——重视。
柔柔的夜风,甜甜的花香,还有亲近的人在身边,这种感觉使香儿忘却了心中那一点点的忧伤。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忧伤,因为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明日我和清平王相约去梅园赏梅,届时需要你、胡椒和阿贵三人同去。”喜臻说。
“好的。”香儿应道。
想起去年在梅园不小心看到喜臻和清平王亲吻的那一幕,香儿的脸唰地红了。
他们去年便有这般亲密的举动,今年会不会更亲密呢?若更亲密的话是到什么程度?香儿没敢往下想。
小姐应该不会这么做的,香儿在心里想。
假如小姐真这么做,那传出去可就名声大坏了,这对整个沈府的人都没好处。
香儿顿时觉得自己还身负着管好小姐的任务来,因为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作为喜臻的贴身丫鬟,香儿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被轻饶的,所以她必须得不动声色地监督着。
香儿又想到了清平王每次看向喜臻时那深情的眼神,就更担心他们此次的梅园之约了。
第129章 热窝蚂蚁
“小姐,老夫人知道你和清平王明日的梅园之约么?”香儿怯怯地问。
“我已经跟她说了,她答应了。”喜臻笑着说。
她当然晓得香儿的心思。
“哦。”香儿稍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老夫人许可了,那她就放心多了。
小姐已经有了婚约,而且对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每每想到这个香儿的心里都充满了羡慕。
她觉得,小姐和清平王都是这世间珍宝级的人物,他们又是天作之合,看见他们在一起总会让她莫名的感动,仿佛看到了人间一切的花好月圆。可也正因为他们早就显示出了对彼此的爱,她又总是担心他们会在成亲前就有越.轨的行为,但她又对他们在一起的举动充满了好奇。
不过她又相信以小姐的品行是不会让事情不可收拾的,小姐是一个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能使自己免于陷入悲剧命运的人。
因此香儿告诉自己——只管尽好自己该尽的任务即可,其余的事就不必担心太多了。
天刚亮,喜臻一行人便开始往梅园出发了。由于侯爷府所处的位置距离梅园有点远,所以他们特意早点出发。
喜臻是准备和楚子厚在这里呆一天的,所以她不仅带了足够的事物,也带了琴、棋和书。
今天天尚未亮时她就和陈妈一起在厨房里做桂花糕和马蹄糕了,这是楚子厚最喜欢吃的点心。
想起他吃桂花糕时那满脸的满足感,喜臻就不由得母性大发,想要在临行前给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到得梅园,看管梅园的园丁来开门。
“小姐,客厅和厢房已经收拾好,凉亭也打扫过了。”园丁向着喜臻恭敬地说。
“好的,京伯,我们几个准备在梅园呆一天,不过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到集市上去逛一逛吧,顺便买点酒喝。”喜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钱来给他。
她知道他喜欢喝点小酒,而且他在集市那边还有一个老乡。平日里他由于要看守梅园所以哪里也不能去,就算是有时到集市上买食粮也是速去速回的,这次就正好给他一个出去玩个痛快的机会。
“多谢小姐!”京伯拿着银两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喜臻吩咐香儿和胡椒将那些吃食拿到客厅里去,又叫他们煮水泡茶。
“我到园子里赏梅去了,若清平王到了,叫他直接到林子里去找我即可。”喜臻又吩咐道。
“好!”香儿和胡椒异口同声地说。
喜臻微笑着往园子深处走去。
园子里的梅花还留着三几朵,由于稀少更显得红艳抢眼,喜臻在它们面前驻足凝望,心里生起浓浓的诗意,遂轻轻地吟起诗来:
逢花却忆故园梅,雪掩寒山径不开。 明月愁心两相似,一枝素影待人来。1
早春时节的郊外空气清新得就像刚被雨水冲刷过一样,喜臻一边呼吸着这夹着花香的空气一边缓缓地往林子深处走去,心情也是难得的放松。
香儿一边忙着手头上的活儿,一边时不时地抬头朝喜臻所在的地方望去,但见喜臻一袭粉裙站在花间,看起来有如一朵正热烈盛开的鲜花般。香儿也不由得站起来愣愣地多看了几眼。
不知清平王见到此时的喜臻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欣喜若狂呢!香儿望着喜臻的身影暗忖道。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们三个人都听到了。
胡椒赶忙大踏步地往门口走去。
门一开,一身天蓝色长袍的楚子厚正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
他刚跳下马来,手中还握着缰绳。
胡椒忙帮他拴马,又将他带来的食篮接过。
“广安候在哪?”楚子厚问。
“在梅林里面,她叫你直接往里面去找她。”胡椒答道。
“好,我直接去找她,你先去忙你的吧。”说罢,楚子厚大踏步地往林子里面走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子厚这是迫不及待地去会喜臻的节奏。
胡椒想起上次在府中的后花园里见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亲吻的情景,不禁有点担心他们会控制不住自己来。
因此胡椒想要找个办法让他们从林子里面走出来,毕竟在里面呆太久万一两人来个‘情难自禁’就麻烦了。
可是又该怎么做才显得妥当呢?毕竟他们是自己的主子,总不能明着去打扰他们吧?胡椒本就是大大咧咧的人,想了一阵也没想出办法来,忙跑回屋子里去找香儿。
…………………..
每一次来梅园都会让楚子厚想起和沈喜臻初次见面时的美好情景来。他为自己能和她认识并定下婚约而对上苍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在林子中耐心地寻找着她的身影,当寻找到时顿觉天上地下皆风清月朗,人世之清欢与满足也不过如此了。
但他这一次并没有像去年时那样恨不得马上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恨不得一个吻就吻足一生一世,再不分开。现在的他只想走过去轻轻地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和她一起静静地观赏着那枝头上的梅花。
哪怕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就已经足够。
他朝她轻轻地走了过去。
“阿臻。”他柔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喜臻转过头来对他微笑,向他伸出手来。
两人就这么紧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喜臻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望向林子里三三两两的梅花,谁都没有说话。
…………….
胡椒是见过他们亲吻的,香儿也见过,但两人都忠心于喜臻,所以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这件事。
如今两人像热窝上的蚂蚁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彼此竟难得地生出了默契感。
“这个时候当然不好跟着去,可我担心……”胡椒一边说一边望着香儿,希望她能想出个办法来。
“我也没别的办法。”香儿红着脸说。
“那怎么办?”胡椒有点着急。
正当两人心急如焚时,楚子厚和沈喜臻手牵着手从外面进来了。
“茶泡好了吗?”楚喜厚笑问道。即使见着了香儿和胡椒,他也没有松开握着喜臻的手的手。
看见他们回来,香儿和胡椒的心里顿时如石头落地,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胡椒忙说,香儿也立即默契地提起茶壶往茶杯上倒茶。
备注1:明.夏完淳《寄迹武塘赋之》
第130章 大姑娘了
楚子厚拉着喜臻的手走进了屋,面对面地坐着品茶。
香儿和胡椒在一旁毕恭毕敬地伺候着。
“你还有三天便要出发了,东西都备好了么?”楚子厚关切地问。
“都准备好了。”喜臻微笑着答。
“迢迢远途,望你注意安全。”楚子厚说,又旁若无人般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喜臻的脸腾地红了,旁边站着的两人也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劳歌一曲解行舟, 红叶青山水急流。曰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1这诗便是我此时的心情写照。”楚子厚凝视着喜臻娇艳如花的脸说。
喜臻微笑颌首:“确实!”,然后加紧了握他手的力度。她知道他是真心不舍得自己离开。
此时的喜臻忽然间意识到他对自己是如此的重要,她瞬间抛却了生死成悔、英雄圣贤那些大念头,只想和他在这样阳光明亮的上午面对面地喝杯茶,无声地感受光影的变幻、岁月的流逝,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相对无言也会让她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楚子厚跟她讲历史典故,讲到了历代出使各国的名人事迹,喜臻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头。
她早就知道他博古通今,但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多,而且这么详细。可见他不仅读过很多书,而且读得特别仔细。
喜臻望着眼前人,但见他眉眼和轮廓间已经颇有男子汉的气概,尤其是那双眼睛,闪烁着睿智之光,令人看着就感觉安心舒服。
他真的是一天天在长进着,一点也没让她失望。
喜臻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
聊了一阵历史典故,楚子厚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地图来:“这是我从地图志和各个朝代的史书记录中整理出来的地图,里面有详细地讲解了从曦国到甘国和世国所需经过的路线之概况,包括各地的地形和风土人情,希望会对你有帮助。”
喜臻接过来一看,不禁面露惊讶之色——这份地图比她所准备的那份详细多了。
想来他应是为此而花了不少心血吧?
喜臻被他的这份心意所感动。
她早就知道他对天文地理有独特的爱好,因此难怪他会在治理水利和田地上能提出那么多有建设性的建议,从这一张地图更是让她切实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真是太好了。有了它,我便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开凶险了。谢谢你!”
“对你有用就好。”楚子厚微笑。
接着,他又从口袋中拿出一条项链来。
“这是我叫人打的项链,上面是个半圆形的红玉,和我这条合在一起时就成一个圆了。”
楚子厚说,一边伸手将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递给她看。
他那一条项链也是用半块红玉当坠子。
他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已经视她为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了,他们要在一起才能合成一个圆。
他认定了她,从第一眼开始。
喜臻的眼角瞬间湿润。
“你出使的这段时间里,我会替你充当父皇的国师,和他一起处理政事,所以曦国这边的事你就不用太挂心了。”楚子厚又说。
喜臻点头。
他是个做事稳妥又有主张的人,这几年里,他也在渐渐地显示出他的能量。她为他的进步而深感欣慰。
她用女子特有的温柔眼神望着他,惊觉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成熟男子该有的持重,透过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她看到了他那颗因为爱着她而变得柔软且有耐心的心。这一瞬间,她好想对他说:“谢谢你这么爱我,而我也会像你爱我般的爱你,直到永远。”
喜臻伸出手来握着他的手。他们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香儿向胡椒使了个眼色,胡椒马上领会,赶忙对楚子厚和沈喜臻说:“我听香儿说后山那里有一个泉眼,我想去那里打些泉水回来煮茶。”
“可以啊,那附近还有一个小湖,京伯放养了几条金鱼在那里,你还可去欣赏一下。”喜臻说。
“胡椒第一次去,我怕他不识路,那我就去给他带带路吧。”香儿趁机说。
“好的,一起去吧。”喜臻说。
香儿和胡椒遂心照不宣地走了出去。
两人原先还担心小姐和清平王会干出什么越.轨的事来,如今倒真是希望他们能多些时间相处了。至于两人先前的担心,管它呢,情之所至,顺其自然就好。
待得香儿和胡椒走远,楚子厚手上稍一用力,喜臻整个人便倒进了他的怀中。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拥抱,但喜臻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脸。
他总能拨动她内心里最柔弱的那根心弦。
前两年,她十五、六岁,情窦初开,娇俏得很,如今她已十七岁,是个大姑娘了,身体的曲线在紧身衣服的作用下呼之欲出,就算单单这样看着都让楚子厚血脉喷张,更何况是软玉在怀呢?
楚子厚低头望着怀中的喜臻,但觉暖玉生香,令人沉醉,尤其是她胸前那汹涌的曲线,更像点燃了一把火般让楚子厚快要把持不住。
这样的绝色尤物怎不让他意乱神迷呢?
想到两人又将要分开起码八九个月,楚子厚就难掩满心的不舍,他俯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好喜欢你在我怀里的感觉,就好像得到了天下一样。”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呵出的热气撩.拨得她脸上泛起阵阵红潮。
“我也喜欢躺在你的怀里,那感觉就好像飘泊的船儿驶进了港湾,安心又满足。”她说。
“是吗?那我真希望能做你一辈子的港湾。”他柔声说,吻了吻她的耳垂。
这是她身体最敏.感的地带之一,所以她全身突然像触电般抖动了一下。
他是懂得如何令她感觉舒服的。
当意识到这一点,喜臻的脸又是一阵通红。
楚子厚笑着在她的耳边低语:“你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桃子,真可爱!我好喜欢!”
听他这么一说,她嘟着小嘴娇嗔道:“大坏蛋!”
楚子厚哈哈大笑。
以后我还会……届时你岂不是要骂我大.色.狼了?楚子厚在心里坏坏地想。
备注1:出自唐代许浑的《谢亭送别》
第131章 难分难舍
这般想着,楚子厚的脸上不禁泛起甜甜的笑意。
没有人知道他是那么地盼望着这一年过去,届时,他便可以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来了。
他常常在看着时她心生感叹,感叹自己何德何能,竟能与这般美好的女子缔结良缘。
他和喜臻一样善于看人的面相和感知其气场和能力,他知道喜臻知识丰富、能力强,是典型的智慧型人物,即使到老时也依然会是一个魅力四射的人,到哪里都能牢牢地吸引着人的注意力。届时的她还可能因为和他生了一大堆孩子而显出了仁慈温和的一面。楚子厚越想越觉得憧憬。
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真是想想都觉得浪漫非常呢。
他知道,他和她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而他也因为遇见了她而活得越来越像心目中的自己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楚子厚也渐渐地意识到两人关系中需要调整和补充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再像前两年那样只觉得搂搂抱抱、亲亲昵昵才是爱的表达,如今的他反而更愿意关注两人关系中更深层次和更生活化的东西,比如关注一个人的秉性、品性,更关注其衣食住行、欢忧苦乐。他觉得这是一种比卿卿我我更有分量、担当和质量的爱。
他想要这样的一份感情,而聪明的沈喜臻恰恰也追求这样的感情,所以两人能够很和谐自然地相处在一起。
当然,对于正当年华的他们来说,爱对方的表现自然是少不了身体或者眼神的亲密接触的,只要把握好这其中的度即可。
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并非难事,他们都是内敛的聪明人,都懂得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作了一首《云中鹤》,送给你,望你此行能像云中鹤一样吉祥、高雅、自由自在,不受燕雀之网所罗。”楚子厚俯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微笑着说。
“好啊,我洗耳恭听中。”听得他这么说,喜臻赶忙从他的怀中走开,坐到他的正对面去。
弹琴需要适当的空间,怀中搂着一个人是会影响发挥的。
上次她出使球国时他为她作了一首晨光曲,这次又为她作《云中鹤》,可见他的心里对她倾注了多少的感情和祝福!
她的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
她静静地撑着下巴等待着他的精彩表演。
只见他长袖一挥,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拂过,一阵仙音般的旋律便流泻而出。
紧接着,似有笛子在轻轻地吹起,又隐隐有鸟儿振翅的声音,还有轻轻吹过的风声,旋律悠长,韵味十足,在慢慢的变奏中,喜臻仿佛看到了天地初开的晴朗,也看到了天空万里无云的开阔景象,随之,她听到了仙鹤欢快的叫声,无比逼真地从他那双神奇的手中传出。
同是精于琴艺的人,喜臻也不得不承认,这两年里楚子厚的琴艺已经在她之上了。她为他的进步而高兴。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一身白衣端坐着抚琴的他显得如此的气定神闲、神姿高雅,宛如风尘之外的仙鹤,她看呆了。
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才能和自己有这般契合的精神交流了。
她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所有语言。他把他的心通过这种方式完完全全地向她展现,她因此而完完全全地读懂了他的旷达、真挚、风骨、深情、以及玄心。
她是那么地喜爱着这样的他。
等他弹完望向她时,他发现她睁着一双泪眼定定地望着他,那眼神里有感激、赞赏、欣慰、还有不舍,衬着她鲜花般的脸庞更显娇媚动人。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动。
显然,她什么都听懂了,对于琴道中人来说,能逢这般的知音是多么的不易,因此楚子厚的心里也很激动,他笑着问:“喜欢吗?”
“嗯,很喜欢,我想我在远行的途中耳边也会时常响起这美妙的旋律的。”
楚子厚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是谱,你闲时可弹着玩。”楚子厚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折叠得十分平整的纸来。
他连这点小事都做得如此的妥帖。
她又一次从心里对他生出敬佩之意。
在她伸手接过的当儿,他顺势轻轻一拉,便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可真是个机会主义者。
可是她喜欢。
她顺势将脸紧贴在他的胸前,倾听他的心跳声。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梅园相见时你递给我灯笼的事吗?”
“嗯嗯,怎么能忘记,你那时的表现实在是太大胆了。”喜臻想起了那件事,莞尔一笑、
那时的他想趁着她将灯笼递给他时趁势将她拉入怀中,可那时他们认识才不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她对他的了解泛泛,所以内心里对他是极为警惕的,因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从他紧握着的手中逃脱了。
那时的他想必就已经为她而动心了吧?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行为呢?
想到这,喜臻顿时觉得心里甜甜的、暖暖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吻的事吗?”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问,脸上带着能融化坚冰般的微笑。
她当然记得,那是在她毫无心理准备下进行的,可是又是那么的让她欲罢不能,她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禁。
将这些细节拼凑起来,她更加知道了他们是如此的爱着对方。
“记得,女孩子的初吻是会记得一辈子的。”她红着脸说。
他笑了,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发,俯身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接着,他的唇落在了她的鼻尖和两颊,一点一点的,轻缓又深情。喜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到得她的唇上时,他伸手捧住了她的脸,使她与他的脸形成最舒服的角度,他微笑着噙住了她的唇。
她只觉得体内像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爆炸了一样,呼吸瞬间变得急速起来。她也忍不住回吻了他。
提着泉水回来的香儿和胡椒并没有马上进屋来,他们先在屋外站定,侧耳聆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没听见里面传出任何动静,他们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莫非小姐和清平王已经……香儿不敢再想,忙装出正在往这里赶的样子和胡椒说:“小心点,别把水给撒了。”
听得他们的声音,喜臻和楚子厚赶忙分开,在桌子前面对面坐下。
第132章 共进午餐
香儿和胡椒见他们端端正正地坐着,顿时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老夫人那边也好交代。香儿心下暗忖。
“清平王、小姐,我们回来了。”香儿没有迟疑,笑着踏进屋,向他们福了福。
“好。”喜臻望向她笑答道
见香儿进去了,胡椒忙提着装满泉水的木桶进来。
香儿便赶紧烧起水来。
“小姐,我们见到了京伯养的那几条金鱼,长得可真漂亮!”香儿一边对喜臻说一边往灶子里塞柴火。
“是吗?清平王,你想不想去看看?”喜臻转头望向楚子厚,笑意盈盈地问。
楚子厚眼睛一亮,忙说:“好啊!”
“那我们喝上几杯泉水泡出来的茶和吃些点心再去吧。”喜臻提议。
“好!”楚子厚爽快应道。
已到中午,是应该吃些东西了。先前两人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时间流逝
香儿听得他们这么说便知他们是要吃午餐了,忙招手叫胡椒过来烧水,她要去服侍他们就餐。
香儿将盖在食物上的盖子掀开,将吃食和点心一样样摆开,又为他们添上了热茶。
“清平王,我家小姐知你喜欢吃桂花糕和马蹄糕,所以今天天没亮便起床和厨房的陈妈一起忙开了。”香儿笑着说。
“是吗?那辛苦你了!”楚子厚满怀关切地望着喜臻说。
喜臻红着脸说:“区区小事而已,何需挂齿?”
楚子厚遂拿起一个桂花糕来品赏,才吃了几口便忍不住朝她竖起大拇指来:“香中带甜,软中带韧,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喜臻笑眯眯地说,也拿起一个慢慢地吃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望着楚子厚,两人的脸上皆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样的午后时光实在是太温馨了!
“香儿、胡椒,你们也过来吃。”喜臻朝他们招手道,他们也不客气,走近来一起吃午餐。
楚子厚因为喜欢,分别吃了一碟桂花糕和一碟马蹄糕,又就着带来的凉拌菜喝了两杯梅子酒。
大家见他吃得如此的尽兴也都感到十分的高兴。
小姐和清平王真是难得的一对啊!一个那么会做吃的,一个又那么喜欢吃她做的食物,以后的小日子肯定甜蜜到令人妒忌啊!这般想着,香儿不禁期待起他们的婚事来。
只是不知到时小姐还会不会让她陪着过去。
万一小姐不让她陪着过去了,她肯定会非常舍不得小姐的。
想到这,香儿的脸色有几分黯然。
看见清平王和小姐老夫老妻般恩恩爱爱地吃着东西,香儿又为他们由衷地高兴。对比自己的境况,她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吃过点心和凉拌菜的楚子厚和喜臻手拉着手往后山去了。
胡椒和香儿极有默契地收拾着碗筷。
这一次,他们并不担心往后山去的楚子厚和喜臻。
在早春阳光明媚的午后,楚子厚握着沈喜臻的纤纤玉手往前走。他们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梅园,觉得人世间最幸福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园林深处曲径通幽、鸟语花香,到处呈现出一幅勃勃生机来。
楚子厚亲手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梅花插在她的发髻上,久久地端详着人比花娇的喜臻,心里像喝了蜜一般的甜。
在泉眼边,楚子厚细心地折下一片竹叶,洗净,折成一个小斗,为她装水。
她接过,轻轻地喝了几口,立觉一股清凉直贯全身。
“水很清甜,你也喝些吧。”喜臻对楚子厚说,将那竹叶折成的小斗递给他,他便又装了一斗仰头喝下。
“真好喝!”他笑着说。
喜臻伸手用手绢轻轻地抹去他嘴角溢出的水。
这一个亲昵而体贴的动作令他很是感动,忙俯下身来由她服侍着。
待她擦好,他将她轻轻地拉进了怀中。
“阿臻,路上一定要多保重,我等着你平安归来。”
“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楚子厚俯下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再一次将她抱紧。
她知道他的心意便好。
然后,两人去看了京伯饲养的金鱼。
小小的鱼塘里,八条金鱼在欢快地游嬉戏着,看起来是那么的恩爱、无拘无束。
喜臻的心不禁动了动。
她仔细一看,发现这八条金鱼一共分四个品种,每个品种一对,分别是喜鹊花龙睛、熊猫金鱼、红珍珠和凤尾龙睛。
它们双双对对、互相嬉戏着,看起来恩爱极了。喜臻和楚子厚久久地凝视着它们,心情也难得的放松。
湖面上印出两人的倒影,一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一个身姿窈窕、举止柔美,看起来极为登对。
他们顿时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觉,无限的爱意在心中萌生。她轻轻地靠在了他宽阔的胸怀中。
“阿臻,我觉得我们就像它们一样,是注定要恩恩爱爱地生活在一起的。”楚子厚望着她的倒影柔声地说。
“是的。”
“我已经派人在双子岛和灵溪湾上建休闲小院了,等我们成亲后就可以去那里度假,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在那里隐居,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原来他什么都安排好了。
喜臻双眼一热,眼眶便红了起来,忙点头说:“好!”
她还能说什么呢?有了他的爱,她觉得此生已无憾。
他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说:“走,我们回屋里去吧,省得他们担心。”
喜臻忙点头,一边在心里赞叹他的心思慎密。
回到屋中,他们又喝了几杯泉水泡出来的绿茶,这才收拾行李回家。
楚子厚亲自将她送到侯爷府上再回王爷府。
三日后,喜臻出发去甘国,和她同路有二十五位使节和五十位武功高强的护卫,使节里有李长生,这是喜臻和他的第三次合作。
这一天,喜臻穿上了久违的男装。
一身白袍的她在清一色的男人队伍当中显得是那么的娇小,但却透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光昭帝设宴恭送他们,楚子厚也在其中。
眼看着就要与她分离一段时间了,楚子厚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但他知道这是她早就选择好了的路,所以他只能默默地为她祈祷。
第133章 远访甘国
此去甘国路途遥远,路上的辛苦劳顿自不在话下。
一身男装打扮的沈喜臻和李长生骑马并排走着,大家的话都不多,严格来说是几乎没怎么讲话,只在必须时才会讲上三两句话。
立志于走远路的人通常都是比较沉默的,他们可以长时间不发一言,只是为了能积攒更多的力气来走路。
沉默地行进,沉默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慢慢地置换掉身体里旧的血液,是一种非常美妙和舒服的体验,此时的喜臻便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些。
初春本就是个适合出行的季节,因为不仅气候十分宜人,就连花花草草也显得格外的有生机。
这是个百花争艳的季节,喜臻沿途看到了无数不知名的美丽花朵,若不是因为自己穿了男装,她真想摘下一两朵来别在发髻上。
若是此时楚子厚也在身边该多好?她在心里想着,想像着他将鲜花摘下轻轻地别在她发髻上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象着他将花别好后退后几步侧着头端详她的样子,她的脸又不禁泛起了红潮。
在路上,她除了想着楚子厚也不忘部署到甘国后该做的相关事项。
甘国和世国皆信奉佛教,所以他们的子民们的幸福指数很高。喜臻想把这一种信仰大力地引进曦国。她知道佛教追求的是自觉、觉他、觉满,能使人明心见性、心无挂碍,远离无名和愚昧,让人们能自在、自持而且利他地过活。
她早就晓得,佛教里面有很多值得人深思和学习的地方。
喜臻觉得一个国家要富强就不仅仅得从经济、教育等方面着手,还应该注重精神建设,如果没有精神建设,即使这个国家的人民再富有,人民也不会感到幸福。
一个不能让人民感到幸福的国家就算不上一个理想的国家,那迟早会被灭掉的,这就好比一个国家的文明没有了,那这个国家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
每个人活着除了要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也都希望能得到冥冥中的一种力量来指引。
在出使之前,喜臻对比了无数种信仰,最终还是选择了佛教,因为它教人向善。再也没有什么比明智的善更能给一个国家带来希望和幸福的了。
她要用这一种力量来改变曦国陈陈相因且迂腐无明的那一套旧观念。
只有将观念改了,整个社会的面貌才会发生大变。
喜臻对那样的新气象充满了憧憬,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倡导及一群人的努力让它得以实现。
行走在逼仄的阳关小道上,迎面吹来的风让喜臻感到无比的惬意,她微微地闭上了眼,她在想,她一个穿越女,在这个朝代里像所有人一样用心地活着,活出了爱恨,她已经渐渐地淡化了她原来的身份。
她第一次萌生了不想再穿越回现代的想法。
随行的人无论是使节还是侍卫都对她极其的恭敬,一方面是敬重她的才干,一方面是慑于她的法术和武功。不然,像她这种如花似玉的女子想要在一群男人中保持着清白之身是几乎不可能的。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因为大家对她很敬重,她对大家的态度也十分之恭敬。
一行人爬山涉水、风尘苦旅,在四十五天后到达了甘国的城门外。
喜臻将光昭帝写的亲笔信呈交了上去。
三天前,他们便向甘国的国君送来了一封信,信中已经说明他们一行人即将到贵国来做友好访问。
这么做也是为了让甘国国君这边事先有个心理准备。省得他们一行人届时吃闭门羹。
如今大家到了甘国城门外,再交上光昭帝的亲笔信,进一步表明了来访者的真诚用意。
这种步步推进的方法是喜臻所擅长的,所以她做起来特别得心应手。
甘国是一个信奉佛教的国家,佛教的文化深入到人民的一言一行当中。这里的人无论是出生、满月、结婚、还是其它重要的仪式都会请佛教的大能们来主持,他们拥有自己的一套幸福理论。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土地和房子,而且房子还很宽大。每个人从出生到毕业接受的都是免费教育——这是的学校不收学费。每个人看病都不需要花钱,因为这个国家数千年前便下令要在每个地区都设置专门的医疗机构,这跟喜臻在球国推行的‘安济院’的政策的原理颇有相似之处。
这个山峦之国到处可见茂密的树林,人民穿着颜色鲜艳但又十分端庄的衣服,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幸福与安详。而他们的眼睛,就像湖水一样的清澈,眼神又是坚定的,这是信仰深植心中的表现。喜臻只需一眼便喜欢上了他们。
国王和王后亲自出迎。
国王是个忠诚的佛教徒,大约五十来岁,有着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英俊脸庞,但这张脸庞不仅仅只有英俊,还显出尊贵与力量,因此看起来格外的庄严,却又可亲。王后四十来岁,温文尔雅,明艳动人,话虽不多,但每一句都充满了智慧。
他们的眼睛和脸上都泛着智慧的光辉。喜臻被这种光辉所深深触动。
曦国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让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幸福和智慧的光辉来。当然,这很难,但总得有人愿意踏出这一步。喜臻想要做的便是踏出第一步。
甘国的皇宫建筑在树林之中,皇宫内的亭台楼榭四周总围绕着大片的树木和花圃,因此看起来风景优美,令人身心愉悦。
进入皇宫后,喜臻见到了国王的家眷们。
国王的三个儿子皆已成亲,这三个儿子的夫人个个长得貌美如花,且每一个都知书识礼、言辞大方,看着都觉如沐春风。
喜臻向甘国国王提出了希望两国形成商贸往前的计划,甘国国王表示愿意就此计划和众位大臣商酌。
“但甘国人向来遵循自给自足的道理,因此在物质上要求不高,即使是愿意与贵国达成商贸往来的关系但也不会有大量的物质需求。”甘国国王笑盈盈地说。
“那没有关系,保持友好往来才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喜臻忙答道。
“那就好!”甘国国王微笑。
“国王,我很敬仰贵国的佛教文化,所以也很想让曦国人有幸接触到这种文化,不知可否向您购买一批佛教类的书?”喜臻毕恭毕敬地提出请求。
“当然可以,我们也乐见佛教文化得以流通,所以不需要你们出资购买我们也会赠送一批佛经给你们的。”甘国国王笑着说。
喜臻等人赶忙行礼致谢。
但由于并不想免费得人好处,所以喜臻和李长生等人当晚便私下商量,最终决定以捐香油钱的方式向甘国捐献了一大笔钱。
随后,喜臻又提出两国每年进行一次友好访问的建议,并趁此机会派一些对佛教文化感兴趣的人前来学习。
甘国国王同意了,随后,两国代表签署了一份友好往来以及文化交流的协议。
至此,两国之间的友好访问完满达成。
在临走前的头天晚上,国王与王后设宴招待他们。
席间,王后轻声地问喜臻:“广安候有婚约了吗?”
喜臻心里微微一惊,笑答道:“回王后,小女子已经有婚约了。”
“不知什么样的人能有此荣幸?”王后笑问。
喜臻脸色微微一红,轻声答道:“他乃光昭帝的第二个儿子——清平王楚子厚。”当喜臻说出他的名字时她的语调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哦,原来是他,我曾听人说起过他,说他是一位文武双全、才貌俱佳的人。”
喜臻忙谦虚地说:“他们过誉了!”
“我本想向你推荐我的一个侄儿的,他很小的时候便饱读诗书,对佛教文化更是痴迷,因而有其深刻的见解,他今年年方二十,品行高洁、相貌堂堂,如今在国署任职,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王后笑着说。
“不过既然你已有了意中人,那就算了。”王后又补充道。
喜臻听了不禁脸上一阵发红,但明知自己已经有了楚子厚这般心魂相倾的如意人选,自然是不允许自己再动那些念头了。
“王后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但小女子已有婚约,非常抱歉!”喜臻微微低头说。
“没事,像你这般美好的女子肯定也是会早早就定下人家的,这很正常。”
喜臻微笑。
“欢迎你下次再来,最好和清平王一起来。”王后紧握着她的手说,看向喜臻的眼神就像对着自己的女儿般充满了温情。
“好的。”喜臻点头。
次日清晨,喜臻一行人带着甘国国王赠送的三千本佛经离开了甘国,往世国进发。
当队伍走出数十丈远时喜臻勒马回看,但见甘国的皇宫隐匿在树林深处,头顶上有鸟儿叽喳,远处,太阳从晨光中缓缓地升起,给大地罩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淡淡的笃定来。
见识过甘国人的幸福、安详之后喜臻大有不枉此行之感。
第134章 一见倾心
世国同样是佛教国家,由于紧邻甘国,所以喜臻一行人只花了四天半的时间便到达了那里。
在出发来之前喜臻已经派人事先送信来,所以世国这边对他们的来访也早有准备。
世国与甘国虽然紧紧相邻,但地形却很不一样——甘国到处是茂密的树林,世国却是一望无际的山丘和原野。
当喜臻一行人到达这里举目四望时,但见草原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野花,坡地、山丘、河流,交织成一幅大自然美丽的画卷。在这幅画卷里,一些造型别致的房子有规律地伫立在盆地上,屋顶上的旗子迎风飘扬,看起来气派十足。世国的皇宫就高高地伫立在其中,显得高贵又典雅。
世国的国王、王后、太子和公主亲自出来迎接,与此同时,世国的皇宫外响起了洪亮的鼓声。
两排仪仗队夹道欢迎。
喜臻知道,这是世国国王在以本国的最高礼仪来迎接他们。
待得喜臻等人走近,世国的国王等人便迎了上来。
一番礼仪之后,喜臻抬头,不想正好迎上世国太子叶知秋的眼光,由于距离很近,双方都能将对方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都瞬间呆住了。
为了免除尴尬,沈喜臻和叶知秋都赶忙收回彼此的视线。但喜臻依然能感觉得到叶知秋的视线仍然时不时地投向自己。
世国太子叶知秋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生得眉清目朗、仪表堂堂,那眼睛里丝毫没有同龄人的狂傲,反而呈现出这个年龄段少见的温和、沉稳和教养,看着十分的赏心悦目。这样的男子一定会让很多女子倾心的吧?喜臻在心里暗忖。
而在叶知秋的眼里看来,沈喜臻的身上有着其他女子少有的清灵之气,配上她鲜花般的容貌更觉美若天仙,而她神态间的从容和举止间的优雅也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想到她一个弱质女子居然能为了两国的友谊而不远千里地来,他对她更添敬佩之意。
毕竟,像她这般的千金小姐没有几个能经受着住长途跋涉之苦的,可见她具备有非凡的抗压能力和勇气,还有格局。
他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浓浓的幸福,仿佛久等的一个人终于出现了。他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很相信缘分,所以他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下定了决心要和她做朋友。
喜臻根本没想到世国的国王还那么年轻,也没想到世国的太子这般温文尔雅,而且正当年华,她从他那温柔中透着炽热的眼光中分明看到了些什么,可是她告诉自己——必须得佯装什么都没看到。
和在甘国时一样,喜臻将曦国想与世国建立长期稳定的商贸往来关系的计划提了上去,也想藉此机会向他们引进佛教的文化。世国国王见甘国国王也同意了这些要求,所以没有思索多久便同意了,并和她约好次日举行签约仪式。
“远方的客人,既然难得来到这里,不如多住些时日再走吧?世国的经济虽然比不少曦国,但若论景色之优美却是敢于排在贵国之前的。”看起来四十岁不到的世国国君盛情相邀。
喜臻扭头望了望李长生,想看看他的意见,毕竟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比她要多得多。
李长生朝她点了点头。
喜臻会意,便向着世国的国王毕恭毕敬地说:“那就多有打扰了!”一抬眼时又正好对上世国太子叶知秋的眼睛,发现对方似乎很满意她刚才的回答似的,不由得瞬间红了脸颊。
太子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喜臻不知该是喜还是忧,她只好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把握好分寸。
吃过晚饭,世国的国王领着大家在皇宫的花园里散步,王后、太子叶知秋和公主叶知霜也悉心地陪伴在他们的左右。
晚风习习,花香随风飘,令空气中也充满了清香。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喜臻顿感全身无比的惬意,沿途的疲累也瞬间一扫而光。
世国的国王领着他们来到花园深处的凉亭里坐下。
“这里特别适合边喝茶边聊天。”世国的国王说。
很快便有人端上刚泡好的茶来。
喝了一杯香气浓郁的红茶,世国的国王开始和喜臻交谈,从政治、人生、再到佛教,两人谈得不亦乐乎。
不管世国的国王问什么样的问题,喜臻都能一一回答,国王的脸上露出了赞许之意。
国王第一眼见她时真没想到她这样的少女能对事物有这般深刻的印象。如今通过一席谈而了解了她,越发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可见,曦国国君在她小小年纪时就封她为广安候并且答应让她来这里做友好访问是有其根据的。
国王从心里欣赏眼前这个才貌俱佳的年轻女子,因此言辞之间的合作之意也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
一群人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各自散去。
“你们的住处我已经叫人安排好,请跟随她们去吧。”世国的国王微笑着说。
正说话间,已经有十位宫女领命上前来,站在喜臻等人的身边,静等着他们的吩咐。
“好的,多谢国王的盛情款待!”喜臻忙说,随着宫女们去了住处。
喜臻所住的房间在皇宫的西侧,后面紧靠着山。才进得房内,喜臻便闻得到淡淡的檀香,屋内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一应俱全,化妆桌上还摆着几样全新的化妆用品以及一个小铜镜。屋子的四边都有窗子,由于皆半开着,所以能感受得到外面吹进来的阵阵凉风。被子是丝绸做成的,散发着淡淡的雍容气息,床单上绣着五彩的花纹,令人如坠花海。
在这样的房间里睡觉肯定十分舒适,喜臻在心里说。
宫女们给她端上茶点,然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不多久,又有一位宫女进来,朝她福了福,然后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她,轻声地说:“这是太子叫奴婢给你送进来的。”
太子给她写信?
喜臻心头一愣,忙伸出手去接。
第135章 云台夜谈(1)
喜臻将信展开,但见上面用曦国的文字端正地写着:“世国日昼温差大,夜晚会比较凉,望注意保暖。这个季节这里吹的是东北风,晚上睡觉时你可把北边的窗户关上。夜里若是口干,床边的桌子上放有一壶柠檬水,你可随时饮用,既解渴又养颜……”喜臻一路看下去,整整一千多字,全是关心的话语,但用词又极其庄重克制,读来令人心安。
竟然有这么体贴的男子!喜臻暗暗惊叹。
“这房间是太子布置的吗?”喜臻好奇地问宫女。
“不,是我们布置的,但是柠檬水啊、丝绸被啊、化妆品啊这些都是他的主意。”宫女忙答道。
“哦。”喜臻的心情有点复杂。
这个太子不仅对人温和体贴,而且他还懂得曦国的文字,这不得不让喜臻对他刮目相看。可是,他对她这样似乎有点超乎礼仪了吧?
喜臻微笑着将信折好放到梳妆台上,吹熄了蜡烛,轻轻地躺下去睡了。
这是她此次出行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等她醒来抬头望向窗外时但见东边的太阳正开始升起,清晨的空气夹着露水和花香的味道,令她精神大振。
宫女进来,问有什么需要她效劳的,喜臻摇了摇头。
“国王安排太子今日带您和其他使节去参观佛庙。”宫女说。
“好的。”喜臻一边答一边麻利地将头发挽起。
由于昨晚睡得很好,喜臻今天特别有精神。
等梳洗完毕,喜臻随同宫女到了西侧的大厅,太子叶知秋已经等在那里。
见喜臻进来,叶知秋向她点头打招呼。他今日穿了明黄色长袍,头发上也系着明黄色的发带,看起来端庄又高贵。
他的这身打扮是世国太子最正式的打扮,可见他对他们的尊重。
“昨晚睡得可好?”叶知秋微笑着问她。
她忙点头。
想到他昨晚写给她的那封信,看他望向自己时充满关切和欣赏的眼神,喜臻顿觉气氛有些暧昧。
有时候喜臻很害怕来自他人的过度关心,这种关心会让她产生警惕,即便眼前人是如此的安静、温和且充满了教养。
可她知道,这样的一种感情不过像是一场幻象。她的心里始终盘恒不去的是楚子厚的音容笑貌。她清楚那个人对自己的意义。
因此喜臻刻意地和叶知秋保持了一小段距离,在他的不远处恭敬地坐下。
世国的太子显然还不知她已有婚约的事,喜臻开始寻思该怎么跟他说起。
从他看她的眼神来看,他确实是对她满怀喜爱,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正当喜臻思忖间,其他使节也进来了。早餐正式开始。
“这叫糌粑,是将青稞炒熟然后磨成粉制作而成,很有营养,还很能饱肚,在上面撒上一点糖配着奶茶吃特别好吃……这种叫奶豆腐,微酸,味道极好……”叶知秋微笑着向喜臻介绍,语气中充满了温柔,他一边讲解一边亲自动手将食物夹到她的碗上。
这般亲昵的动作!
不仅沈喜臻,就连其他使节也都能感觉得到世国太子对喜臻的好感了。
饭毕,叶知秋领着一行人到佛庙去参观。
“世国的佛庙大大小小共有一千多座,我带大家去参观的是世国最具代表性的三座,三座之间相隔的距离有点远,所以我们需要骑马去。”叶知秋对大家说。一边示意下人们将马牵过来。
待得大家都坐上了马,叶知秋一马当先,领着大家往前去。
喜臻从背后望着叶知秋,但觉他身形挺拔、硕长,显得非常的端庄、周正,而他也时不时地回头来看一眼沈喜臻,眼神里满是关切。
这样温柔体贴的男子是极少见的。喜臻的心里微微一动。
太阳西斜时,一行人游完了这三座寺庙,开始了归程。
回到皇宫,他们便被下人告知——国王与王后正在静等他们共进晚餐。
只需一眼,世国的国王和王后便看出了太子对沈喜臻的异样,他们很高兴,叶知秋已经十九岁了,一直未曾有婚约,虽然喜欢他的女子多不胜数,可他总是说还没有遇到合意的,如今看他看向喜臻的眼神是那般的含情脉脉,他们顿时有种好事将近的感觉。
“广安候喜欢那些寺庙吗?”国王望向她笑眯眯地问。
“很喜欢,也喜欢听他们诵经。”喜臻忙恭敬地答道。这是她的大实话。
听人诵经总能让她的心里升起无比的宁静,仿佛倦鸟归巢了一样,她觉得她与佛教有一种命中注定会相遇的关系。她不排除自己年老时会当一名居士,在家诵经念佛,修心养性。
再也没有什么比内心的安宁更值得追求的了!
“你若是喜欢,可以考虑在这里长住的,我们非常欢迎你来。”王后紧握着她的手说,丝毫没有当她是外人。
“是呀,世国同样求才若渴,所以你在这里一样可以施展抱负的。”叶知秋也笑着说。
喜臻笑:“实不相瞒,曦国国君对小女子很好,小女子早已经下定决心永远效忠他了,所以不能够不回去。”
国王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微笑着点了点头。
毕竟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叶知秋的脸上也始终带着微笑,不过他的眼底里却有几分落寞,喜臻敏锐地看出来了。
喜臻心中一颤,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是时候跟他们说清楚自己的情况了,省得让叶知秋越陷越深。
但要如何开口说,在什么场合说也是得顾及到的。但在这种场合又似乎不太适合说,只能等人少的时候再说了。
“在这样的夜晚坐在云台上夜谈应该会是很棒的一件事,不知道广安候愿不愿意赏脸?”叶知秋柔声地征询喜臻的意见。
见喜臻有点不解,叶知秋又解释道:“云台是一座高塔的塔顶,在那里可以看得见大片的草原,上面的风也可吹去人心上的所有烦恼。”
“好。”喜臻点头。
叶知秋便站起身,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国王和王后微笑着,李长生等人的脸上却有几分着急。
这种事情就得看广安候自己的态度了,李长生在心里暗忖。
但若广安候也和叶知秋暗生情愫那可怎么办?李长生不禁暗抹了一把汗。
叶知秋和沈喜臻并肩而行,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广安候,你有几个兄妹?”叶知秋主动开口问,双眼无比温柔地望着她,仿佛她的家人也如同她般值得他珍视一样。
喜臻便将家庭成员的情况简单地跟他说了。
“有两个哥哥疼爱,真好!”叶知秋说,一边引着她登上石阶。
“我也很羡慕你有那么慈祥的双亲和柔顺的妹妹。”喜臻说。
“是,我也很爱他们。”叶知秋说,一边关切地问她累不累。
因为今日去参观寺庙时大家都走了不少路。
“不累。”喜臻忙说。她并非她表面看起来那般的柔弱。
“那就好,如果你感觉到累,我可以抱着你上去。”他说。
喜臻顿时满脸通红,忙谢过。
两人继续往前走。
即将到达塔顶时,前面出现了一架木梯。
“我们需要爬木梯上塔顶,你会不会畏高?”叶知秋又体贴地问。
“不会。”喜臻答道。
“好,那你先上去,我在后面跟着。”叶知秋说。
“嗯。”喜臻于是先往木梯上爬,叶知秋随后。
上到塔顶,但见上面设有一座凉亭,凉亭上摆放着新鲜水果、点心和茶。
原来他早已准备好。
喜臻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在一点点地接近她,她感觉得到他在爱慕着她,正在寻找一切机会向她打开他的内心,想要将她一点点地拉近他的身边。
喜臻知道,是时候向他讲清楚一切了。
叶知秋给她添茶,又体贴地帮她拂了拂座位,才让她坐下。
随后,他点上了蜡烛,用一个筒型的东西罩着。
蜡烛里朦胧的烛火映照在两人的脸上,更添朦胧与浪漫感。
喜臻知道,他这是在与她约会。
“广安候,我想和你在这里安静地说说话。”叶知秋望着她说,脸上露出诚恳的神色来。
“好啊。”喜臻知道这正是要向他坦白事实的绝佳机会。
“如果我说,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心里忽然像被什么触动到了你信吗?”叶知秋柔声问她,眼睛里透着期待和耐心。
“我信,可是……你不想了解一下我的身世吗?我的身世挺复杂的。”喜臻说。
“再复杂的身世又怎么样?我只知在我眼前的你是纯粹而美好的。”叶知秋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说,那感觉就好像在说——我并不在乎你的身世,我只在乎你。
喜臻有点感动,她的嘴唇动了动,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你……有什么难处吗?”叶知秋关切地问。
“是,我有难处,在这件事情上我有大的难处,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无怨无悔。”喜臻笑着说。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决定给我机会的意思么?叶知秋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第136 云台夜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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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难处就请说出来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叶知秋一脸关切地望着喜臻问。
只要是她开口,再难办的事他也会竭尽全力去办的。
“我之所以说它难是因为它难以改变,因为我认可了那个事实,我……已经有了值得相伴一生一世的人。”喜臻望着他语气温和地说,眼神里透着坚定。
叶知秋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茶水差点要溢出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想从她的脸上验证她所说的话。
这就是她所说的‘身世复杂’?她刚才说话时似乎有些犹豫。
“是真的。”喜臻再次肯定。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放下了心头大石。
她刚才之所有犹豫,实在是想来个缓冲,以便让他更容易地接受她说的事实。
良久之后,叶知秋苦笑着说:“我应该早就想到的,你这般光芒四射的女子不可能没人追求的。”
喜臻微微一笑,轻声说:“很抱歉!”一边伸手替他添茶。
他望向她春葱般的纤纤玉手,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严格来说,是难过。
好不容易在这人世间遇着了一个能让自己动心的人,而她却是已有主了的人,他不由得感慨万千。
“那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跟我说说吗?”他静望着她问。虽然明知再加深了解也于事无补了,但他还是想知道一下。
他想知道她认可了的那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源自于他内心里对她的关心。虽然这关心似乎显得有点多余了。
“他比你大一岁,我和他属一见钟情,我们也曾共同经历过许多的磨难,因此下定了决心要永远地在一起。”喜臻说。由于想起了楚子厚,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情。
她脸上的那一抹温情却像尖刀一样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眼圈有些发热,哑声说:“那他真有福气!我很羡慕他,真的。”
喜臻微笑,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跟我说说你们的事好吗?让我也间接地了解一下他吧。”叶知秋说。
“可以的。”喜臻道,遂跟他大略地说了她和楚子厚如何从相遇、相识走到相知的事,听得叶知秋也颇为动容。
等她说完,叶知秋连连感叹:“你们果然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我相信你也会遇到属于你的另一半的。”喜臻用充满鼓励的眼神望着他说。
她真心希望他能寻获到幸福。
叶知秋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这个世界这么大,能遇到的人如此之多,但是能让自己像看到她时这般心魂皆动的女子恐怕就很难找到了。
他知道自己会被什么样的人所吸引,他知道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极其罕有的,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幸遇到。
想到一直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所担忧的父母,他又不禁有几分愧疚,可是,如果他想找的那个人没有出现,他又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心去随意地和一个女子结婚。
在他的眼里,婚姻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一旦选择了便应一生一世,他要找那个他愿意将自己的一生一世都与她划上关系的女子。
而喜臻正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选,可是她说她有婚约了,叶知秋的心又一次隐隐作痛起来。
“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哥哥?”喜臻小心翼翼地问。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是高攀他了,但她觉得这也不失为减少遗憾的一种办法。
“不。”叶知秋斩钉截铁地说。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在日后看着她和她的心上人卿卿我我时而自己却只能当哥?那倒不如当朋友好了。
喜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的,那我们就做朋友吧,做永远的好朋友。”喜臻说。
她相信他值得深交。
叶知秋点了点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即使不能当情侣,但也至少不要成为敌人吧?所以只能当朋友了。
“来,吃水果。”喜臻亲手将一个苹果削了皮,切成均匀的六瓣,将一瓣递到他的嘴边。
她的体香顺着她的纤纤玉手传到他的鼻子里,令他全身的血液顿时加快了流动。
他忽地伸手握住了她的玉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喜臻惊呆了,忙用力地将手抽回来。
“对不起!”叶知秋赶忙向她道歉。
他的脸一片通红。
喜臻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他,只好默默地垂下了头。
在执行穿越而来的那个大任务时她可从来没有打算过要用色.相来达到某种目的,但细细想来似乎很多件事都跟她的容貌有些关系,而且是麻烦事。
可是她依然希望自己能一直美丽下去,哪怕要为此而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对美丽有一种近乎信仰般的执着。
“夜已深,太子,我们回去吧。”喜臻说。
正凝视着喜臻出神的叶知秋瞬间回过神来,忙说:“好的,我们现在就回去。”他一边说一边让喜臻先行。
将她送到住房的门口处,他和她道别。
那天晚上,喜臻睡得并不太安稳,乃至于天还没亮便起床了。
宫女进来说:“国王和王后请您到西侧厅那边去吃早餐。”
“好的。”喜臻忙用胭脂粉扑了扑脸,以期掩饰掉因睡眠不足而呈现的憔悴。
到得西侧厅,喜臻发现国王、王后、公主已经在那里等候,却唯独不见叶知秋的身影。
喜臻不由得心里一凛,叶知秋不是每天早上都和大家一起吃早餐的吗?难道是病了?还是因为昨晚她跟他说的那些事而故意避着她?
喜臻赶忙走过去。
“让大家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喜臻向他们行礼道歉。
“没事,快过来坐下吧。”王后笑容满面地朝她招手。
从他们几个的神色看,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那么,他们应该还没有知道她已有婚约的事。
那现在就是时候将这件事说出来了。
喜臻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微笑着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太子今天怎么没有来?”喜臻问大家。
大家对望了一眼,然后公主叶知霜微笑着答:“他今日有点不舒服,所以在房里歇着,叫我们大家不用等他了。”
第137章 雕玉相赠
不论这是不是真实的情况,喜臻都觉得叶知秋今日的反常与她昨日的那席话有关,因此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探望他一下。
席间,尽管有那么多的美食在前,她今日吃得却如嚼蜡。
国王和王后见她落落寡欢的样子,忙体贴地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不是,饭菜挺好的。”喜臻忙说。
那为何看起来像提不起任何兴致似的呢?众人狐疑。
“我可以去看一看太子吗?我想……去看看他。”喜臻红着脸问,又生怕他们生出误会来,忙补充道:“昨晚我和他在云台谈了很久,我担心他是在那里吹风着凉了。”
这个借口在他人听来倒是合理,因此国王笑着说:“当然可以,你吃过早餐便可以去看他,另外,多谢你对他的关心!”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话一出口喜臻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别的理由来,只好尴尬地微笑着。
众人了然,赶忙转移了话题。
吃过早餐,喜臻便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去了叶知秋的住处。
作为太子的寝宫,里面布置得极为考究,喜臻走在里面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对太华丽的东西她向来保持谨慎。
他过的生活果然是顶级的,一切都是优质的。
喜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
终于,她到达了他的身旁,看到了书桌上的一堆书,那些书让她没来由的感到亲切。
叶知秋已经起身,此时正临窗而站,似在想着心事。桌面上,放着他的早餐,但并没有动过的迹象。
难道是没胃口吗?还是心里有事吃不下?喜臻暗自思忖。
叶知秋正背对着她望着窗外出神,他的身影看起来显得如此的落寞。
一个泱泱大国的太子,人人羡慕的对象,却会有这样落寞的身影,喜臻就在这一瞬间读到了他内心里某些与自己相像的特质,不由得心里一紧。
喜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但见窗外有一丛开得正艳的花,在花丛中,有一对蝴蝶正翩翩起舞。
原来,果然与自己有关,喜臻的心头一热,眼眶便红了。
“早餐快要凉了,太子。”喜臻柔声说,一边朝他走过去。
听得她的声音,叶知秋赶忙转过身来,由于有些激动,有些意外,他的双眼灼灼发光。
明明想疏远她,以期慢慢地淡忘掉她,可她却亲自来了,他那强压下去的爱意瞬间像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
喜臻自知无法承受得了他这般深情的目光,忙笑着说:“我早上见你没来吃早餐,担心你病了,所以来看看。”
“谢谢你!我没病,我只是……”叶知秋抿了抿唇。
喜臻当然懂,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笑着说:“那就请你先吃点早餐再说吧,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喜臻一边说一边端起那碗小麦粥走到他的跟前。
叶知秋接过那碗粥,当着她的面大口地喝完。
喝完之后他吩咐宫女:“将碗筷收拾出去吧,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宫女忙遵命行动。
喜臻的脑子顿时轰的一声。
他想要干什么?喜臻曾经历过隗达对她的动手动脚,最后不得已出绝招让他晕过去,可叶知秋明明不是隗达那一类人,难道也要逼着自己出手吗?
喜臻忽然觉得,似乎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反应都大同小异。
可她向来并非随便之人,她在提防着。
“喜臻。”叶知秋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用这般亲昵的语气呼唤她。
喜臻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会伤害你的。”叶知秋看着一脸惊慌的她柔声道。
喜臻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觉得在这种时刻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
“喜臻,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抱抱你好吗?只要能抱抱你,我此生便无憾了。”叶知秋说,他的眼神像往常一样温和。
喜臻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
“让我抱抱你”这到底是一个想跨出第一步的阴谋还是只是一个与字面意思一样的请求?
还没等喜臻表态,叶知秋已经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并用双臂紧紧地怀抱着她。
终于,她在他的怀抱中了,真真切切地在他的怀抱中了。这几天他因为一直一直在想着她而夜不能寐,他知道,今晚他可以满足地睡去了。
他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只是抱抱她,可千万别伤害她。
局促地‘依偎’在他怀中的喜臻有种想要掉泪的感觉,但她强忍着。
而他是那么的开心,因为抱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子,他知道,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他都会记得自己这一刻的感受,每次回想起来都会对上苍充满了感恩。
而她却像害怕受伤的小动物般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他终于意识到了她心意的坚决——她早已把心留在了她心爱的那个人身边,从此以后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和那个人相比了。
他对那个从未见过的她的心上人充满了妒忌,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罢罢罢,既然无论怎么样也无法得到她的心,那就成全他们吧。
叶知秋轻轻地放开了她,她立即从他的怀中离开。
“我先走了,太子请多保重。”喜臻提着裙摆快步地走了出去。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了?喜臻有点气恼地想,但很快她的心绪就调整过来了。
不要被他人的情绪所影响,人终归要看清虚晃,然后朝着自己的路沉默而努力地走下去。
下午,喜臻和其他使节一起去参观了世国的藏书楼,这是一座足有六层高的大楼,每一层都整齐有序地摆满了书籍,佛教类的书占了大部分。
他们看得流连忘返。
世国的国王让他们看上哪本就要哪本,他会将它们赠送给曦国。
于是一个下午下来,他们选中了一千多本书,其中当然以佛经类的为主。国王将之慷慨地赠送给了他们,他们也像对待甘国的赠书一样以捐香油的方式向世国捐献了一大笔钱。
次日,喜臻向国王请示——他们准备明日回国去了,并衷心地感谢国王这几天的盛情款待。
她本想亲自向他们讲明自己已有婚约的事情的,但后来仔细一想,觉得既然他们没问,自己就先说了岂不是有喧宾夺主之嫌?那就还是别说了,反正以后叶知秋也有可能会对他们说的吧。
国王对他们一行人本就十分喜欢,如今见他们说要回国去自然有些舍不得,因此忙叫下人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他要亲自为他们送行。
这天傍晚,王后去见了太子。
“明日曦国的访问团便要回国去了,今晚的晚餐你可不能缺席哦。”王后的语气带着宠爱也不失威严,甚至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我知道,我会去参加的,母后请放心。”叶知秋说,伸手招呼母亲坐下。
“昨日的晨宴你为何缺席?”王后又问,双眼审慎地望着他。
知儿莫如父母,她知道他肯定是心里有事,不然以他温和好客的的性格是肯定不会不来参加的。
“也没什么事,昨天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叶知秋故作镇静地说。
他并不太想将事实的真相说出来。
“静一静跟吃早餐有什么关系?”王后问。她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这下轮到叶知秋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猜得出个大概来,是不是你那天在云台上和广安候说了些什么?”王后单刀直入。
这下看来是瞒不了母后了,叶知秋心想。
于是他朝母后点了点头,轻声地说:“广安候已经有婚约。”
王后听完一愣,但没过多久她就强忍住想笑的冲动问:“你就是因为这个而难过了?”
叶知秋点了点头:“母后,我喜欢她,很喜欢,不过,我承认我们相识得太晚了。”
王后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所以说缘分天注定,一点也强求不来,想开点吧。”
“嗯嗯。”
“这个姑娘我看着都很喜欢,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你也别想太多了,开开心心地送她走吧,它日里你们若还能相见,起码大家心里还能留有这一份美好的记忆。”
“母后说的是。”
那天晚上,叶知秋来参加了晚宴,他的神色温和如常,喜臻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喜臻在心里说,眼光还是不自觉地朝他望了望。
这一望间正好对上他的眼光,喜臻赶忙收回视线来。
但是,叶知秋大踏步地朝她走过来。
众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望向他们。
喜臻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但她竭力装出平静如常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想要跟她说什么?
这不仅是她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
“广安候,这是我送给你和你的未来夫君的礼物。”叶知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语气温和地对她说。
喜臻接过、打开,是一对白玉做成的情侣公仔,女公仔的模样跟她一模一样,男公仔的模样也跟楚子厚有七八分的相像。
“我没见过你的心上人,所以是自己琢磨着做的。”叶知秋有些腼腆地说。
“很像他,谢谢你!”喜臻忙说,眼里闪出泪光。
“太子善于雕刻,但从不肯轻易出手,能得他亲手赠送那可真不简单。”国王加了一句。
全场人顿时会心微笑。
第138章 久别重逢
紫宸殿内,光昭帝和楚子厚对坐。
望着体态健美、鬓若刀削、越来越有男人味的楚子厚,光昭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最近是在担心广安候吧?你看起来瘦了不少。”光昭帝微笑着问。
“是,父皇,没有办法,儿臣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她。”楚子厚如实回答。
“朕懂,朕懂。”光昭帝说。想当年,他和吉娜皇后分隔两地十八年,那种日日想念的心情不正像现在的楚子厚和沈喜臻一样吗?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与局限,即使是贵为一国之主的光昭帝也不例外。光昭帝想起那十八年的岁月,对施文慈的恨又从心底生出。
好在,他如今已和吉娜皇后重聚在一起了,而施文慈也被打入了冷宫,她对他们不能造成威胁了,只是,他又想到了太子楚子灿,好歹,施文慈是楚子灿的生母。
但是一想到施文慈曾经的所作所为,光昭帝怎么也无法做到完全的原谅,那个女人,说起来,哪一桩事最终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呢?
光昭帝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有些人是真的不能可怜。
光昭帝正沉思间,刘公公进报:“皇上,太子求见。”
光昭帝看了一眼楚子厚,楚子厚表示欢迎地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光昭帝朗声说道。
楚子灿便一脸恭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楚子厚也在,楚子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二弟最近与父皇来往得也太密了点,楚子灿心下暗道。
但楚子厚虽然知他心里不悦,却一点也不惧怕。以前,楚子厚还会对他顾忌多多,现在,楚子厚虽然也会顾及他的感受,但却不会因此而做任何刻意的退让了。
“不知有没有打搅到父皇和二弟?”楚子灿问。
“没有,我们也只是在闲聊而已,王妃的身体还好吗?”光昭帝问他。
“还好,已过了妊娠早期,反应没那么强烈了,这会儿正和皇后在后花园里赏花呢。”楚子灿答道。每次说到花月谣,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花月谣的性子好,吉娜皇后的性子也极好,所以这两个人能处到一块去。按理说,楚子灿的娘被打入冷宫也跟吉娜皇后不无关系,但花月谣却像全然不晓得这其中的关系似的,对吉娜皇后就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却很少提起过被打入冷宫的施文慈,也没有去看望过她。
她的这种表现让楚子灿有几分不满,但一想到如今吉娜当了皇后, 她和皇后关系亲密些对他以后的继位也有好处,所以也就不怎么干预了。
只是,吉娜皇后的亲生儿子是楚子厚,有史以来,没有几个皇后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当皇上的。
想到这些,楚子灿又有点心烦意乱起来。
他相信以吉娜皇后和花月谣的聪明不会不知道彼此的立场之差异,以及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她们相处起来却难得的和睦,是发自真心还是各怀目的?楚子灿有点拿捏不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边没有几个人是简单的。
“父皇,天运、天香和天想三城的河道疏通好了。”楚子灿向光昭帝恭敬地汇报道,一边将完成后的相关数据以字面的形式呈交给光昭帝。
这是光昭帝特意指派给他去完成的任务。
他知道这是难得的立功和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所以全力以赴,结果也确实很令他满意。
光昭帝仔细地看了那些数据,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干得好!”
“多谢父皇!”楚子灿赶忙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楚子厚。
楚子厚一脸镇定地坐着,似乎这些事根本就影响不到他的心情一样。
楚子灿原先想向他挑衅一下的打算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公公,去叫楚子尧来。”光昭帝吩咐道。
不一会儿,楚子尧便快步地走了进来。
望着三个皆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光昭帝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走,我们打马球去,子灿,上次你让朕一球,今次可不准再让了哦。”光昭帝笑着说。
“好。”楚子灿没敢多言,赶忙答应。
四人便高高兴兴地出了紫宸殿,骑马直奔郊外的园林牧场。
大家正打得热烈时,有人来报:“广安候一行人已经到达了赢州,估计明日下午便可回到京城了。”
听得这个消息,四人都大喜过望,楚子厚最是开心,他爱的女子终于安全回来了,他很快便可以见到她了。
那个晚上,楚子厚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次日一早,他便进了宫。
无论是在上朝时、和光昭帝议事时,他的心里都在关注着喜臻回京的消息。
怀着这样的心情,楚子厚觉得这一天过得简直如过了一年。
“父皇,儿臣想出宫去看看,广安候按理说会从西边的小叶镇那条路回来,儿臣想去接一接她。”
“你看你,得知她即将回来的消息之后就整个人都魂不守舍了,好吧,朕也不忍心阻止你,那你亲自去接她吧,记得回京之后第一时间来见朕。”
“好的,谢谢父皇!”得到允许的楚子厚立即带上十名护卫骑马出了宫,朝着小叶镇飞奔而去。
京城越来越近了,喜臻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
这次出使甘国和世国不但令她大开了眼界,也收获到了两国的友谊,还得到了一大批赠书,所以她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京城的初夏气候还不算太热,一路上树荫又多,所以喜臻虽然经历了长途跋涉,但是却没有觉得疲累,反而是越接近京城时越精神抖擞。
她知道,她很快便能见到楚子厚了。
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一定很担心吧?不知道会不会瘦了,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巴不得马上就回到皇宫里去。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沈喜臻一行人立即提高警惕。
待得来人走近,大家才发现原来是清平王率领着十位护卫前来迎接,大家忙向他行礼。
楚子厚径直都到喜臻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由于长途跋涉的缘故,她的肤色看起来比先前黑了一些,但这小麦色的皮肤也透着一种无声的诱惑力。
而她也发现他的神色比先前更加持重了。由于两人靠得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雄性气息,顿时心头一颤。
他们两人的目光久久地交缠在了一起。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楚子厚拉起她的手来问。
“没有,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们已经和他们签订了友好往来的相关协议。”喜臻答道,也用力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间的温暖瞬间传到彼此的身上,令大家都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今晚,我送你回府去。”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
“好。”喜臻低声应道,脸上又飞起了几片红霞。
第139章 燃情夏日(1)
其实,沈喜臻和楚子厚才分别也不过三个来月的时间,但由于彼此都特别地想念着对方,所以两人感觉好像已经分别了三年似的,如今终于见面自然难掩满心的激动。
清平王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广安候了,不然怎么会在这么短的距离了还要亲自跑来迎接呢?大家心照不宣地想。早就听说过他们两人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如今亲眼看到他们如此深情款款地手牵着手,大家直感叹爱情的力量之伟大。
楚子厚让沈喜臻与他同坐一匹马,一路搂着她往京城奔去。
按这个朝代的风气,尚未成亲的青年男女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搂搂抱抱的,可楚子厚是个热情奔放、不拘俗见的人,加之他又处在男子的最好年龄,当然是希望能和她多些亲密的互动了。何况他与她早已有婚约,他的心里早已当她是自己的妻子了。
但沈喜臻是女孩子,在男女问题上还是会比较敏感和谨慎,即使和楚子厚已有婚约,但一日未婚还是得注重自己的名声的,况且她还是曦国的女候,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仅事关个人形象也事关曦国的脸面,因此在即将到达皇宫时她小声地对楚子厚说:“我们还是各骑一匹马吧,呆会得见很多人。”
楚子厚的双手正留恋着她柔弱无骨的纤腰,哪里舍得将她放开?因此他说:“没事,反正全曦国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这一句话让喜臻的脸唰地红了,谁是你的女人了?我们还没成亲呢?喜臻在心里想。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她喜欢他这样对她说话,仿佛她是他手心里的一件珍宝、是他胸口的一根肋骨似的。
但她和楚子厚都是曦国的风云人物,总归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以免让他人笑话,因此喜臻说:“乖,这是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总得顾及一下形象吧?”说罢,她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背。
这一句‘乖’倒是让楚子厚的心都化了,他赶忙松开紧搂着她纤腰的手。
她趁势跃下了马。
这丫头,真拿她没办法,楚子厚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好极了
看着她窈窕的身姿和比先前更为丰盈的胸部曲线,楚子厚的心跳顿时慢了几拍。
还有五个月他便要和她成亲了,他希望两人能慢慢地适应彼此的亲密接触。
而他五日后便要出发到原球国也就是现曦国的西边去监督水利工程,此一去就得整整四个月,等到回来时他们两人的亲事也快近了。
可他不仅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也是个聪明的享乐者,他心中所构造的一切美好都是与她有关的,他希望能趁着这段时间和她试着更亲密地相处。
这个丫头,虽然见过大世面,也经历过颇多波折,可是在男女.之事上却还是懵懵懂懂的。而他,因为早就认定了她,所以一直守身如玉,对这些事情也是了解得极其有限。但因为意识到他们不久之后就要成亲,所以他前段时间特意看了一些讲诉房.事方面的书,所以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理论知识倒是很充足。
当然,他想试着在婚前与她亲密相处也并非是要逾轨,只是希望尽可能地比现在两人间的关系更近一步罢了。
如此想着,一个想法便在他的心里闪现,他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一笑。
只是,他也不晓得自己会不会控制得了自己,万一……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她是他认定的,他不会让她在这件事上受一点点的委屈,如果真的一切都提前了,他便会向父皇申请提前成亲,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呢。
他望着她美丽的身影微笑。
都说最好的爱是陪伴,他巴不得每一天都能和她厮守在一起。哪怕就这么样静静地看着她,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光昭帝和吉娜皇后亲自出迎,并为他们举行了接风宴。
喜臻将此次出使的收获一一向光昭帝禀报,光昭帝满意地点头。
“嗯嗯,在以前,朕可真没想过能与这两个佛教国家形成友好往来,经过你这次的出使,朕相信曦国会逐渐变成一个更开放、更开明、文化交流更多的泱泱大国。”光昭帝笑容满面地说。
“这是肯定的。”沈喜臻微笑着回应。
席间,光昭帝亲自给沈喜臻一行人敬酒,又安排打赏事宜,大家一直忙到天色全黑才各自散去。
楚子厚在没人处握了握沈喜臻的手,轻声说:“你在宫门外等我。”
“好。”喜臻遂脚步轻盈地先他一步往宫门外走去。
到得宫门外,她左看右看没见阿贵和马车,不由得心下纳闷。
因为昨日已经给家里去了信,并说今日傍晚或者晚上可能会回家,怎的阿贵还没有来?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事?想到这喜臻当下一惊,赶忙凝神测算,得到的结果是——家里不仅个个安好,而且还有人会送贵重的东西上门。
那大概就是指她今天所获得的奖赏了。喜臻当即放下心头大石。
阿贵应该是有事在路上耽搁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喜臻走到一侧的石凳上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才刚坐下,忽见不远处停着一架比她那马车宽敞一倍、造型也更加华丽的四驹马车,阿贵从里面跳下来朝她毕恭毕敬地说:“小姐,小的来接您和清平王了。”
“这马车是清平王的吗?”喜臻忙问,她觉得像这般豪华的马车是应该只适合皇宫贵族们使用的。
“不,是清平王赠送给您的,前天刚送到府上,说是方便和您成亲之后的出行。”阿贵说。
这还有五个月才成亲呢!喜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喜欢吗?”楚子厚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在她的身侧响起,喜臻忙扭头去看。但见楚子厚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袍,正朝她阔步走来。
“是很喜欢,就是太豪华了点。”喜臻说。
“以你为曦国所立的功劳,坐一架豪华点的马车又有什么不妥?来,我们坐上去吧。”楚子厚豪爽地说,伸手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喜臻微微一笑,将右手放在他的手上,轻轻地钻了进去,他也随之坐在了她的身边。
阿贵扬起马鞭,四匹良驹便飞也似的往侯爷府的方向奔去。
车厢里只有沈喜臻和楚子厚两人,楚子厚的双手立即抚摩上她的脸,他手上的火烫便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
“阿臻……阿臻……”他捧着她的脸呢喃般地叫着她的名字。
“子厚……子厚……”她也轻声地回应他。
“我的乖乖,我好想你!”楚子厚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呵出的热气撩拨得她全身一阵酥麻。
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呻.吟。
这一声呻.吟在楚子厚听来可是充满了诱惑力,他一把便将她搂进了怀中,俯头噙住了她的红唇,他的手也开始抚摸上她胸前的双峰。
沈喜臻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抚摸自己的身体,顿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可是,他的动作非常轻柔,让她既感到脸红耳赤,却又感到无比的舒服。
由于是夏天了,她穿的衣服比较薄,除了一层外衣,里面便是裹身的亵衣,楚子厚的大手灵巧地摸进了她的亵衣里面,一手握住了那柔软的坚挺。
喜臻轻轻地‘啊’了一声,他的舌头便趁机伸入了她的口中,辗转地吸吮着。
这,楚子厚的反应也太热烈了点吧。喜臻在心里想。
他们毕竟还没有成亲呢。
可他的动作这么大胆,又这么娴熟,会不会是早已经为两人的成亲做好了准备?
还来不及等喜臻理清这头绪,他的另一只手便摸上了她的纤腰,在她那柔软的纤腰上慢慢地摩挲着。
透过他手中的温度,她浑身颤粟不已。
她感觉自己全身正在被他的双手慢慢地带动着燃烧起来。
她又轻轻地呻.吟一声,这声音在楚子厚听来简直是一种蛊惑,他的双手更加放肆起来。
太好了!楚子厚在心里轻轻地对自己说,喜臻的身体已经在他双手的作用下越来越柔软,下一刻就要完全地为他而绽放了。
他本以为这一套东西要慢慢地摸索才能学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得得心应手了,他不禁有些暗暗的得意。
那么,等到他们成亲时,她一定会很满意的,嗯,但愿届时她的身体吃得消。他坏坏地笑了。
“别,子厚,我们就快要到家了,别让他们看到。”喜臻轻轻倚在他的怀中,用手阻止着他双手的进一步动作。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可就谁都控制不住局面了。
要是被娘亲和哥哥看到,那可真是羞死人呢!
“好好,我依你,我什么都依你。”楚子厚果然乖乖地放开了他的手,那一刻,喜臻忽然生出浓浓的不舍来,但她强忍住了。
反正还有五个月而已,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月。只是,她也意识到了彼此的关系需要慢慢地往那个方向靠近,所以她决定回去偷偷地向嫂子姬月莲请教一二,省得届时自己什么都不懂,让楚子厚难受。
第140章 燃情夏日(2)
轻轻地与楚子厚拉开一点距离后,沈喜臻从侧边的行李袋中拿出世国太子叶知秋送的那对玉雕公仔来。
“这是世国太子叶知秋送给我们的礼物,你看看,跟我们的模样很像吧?”喜臻笑着将那盒子的盖子打开。
楚子厚接过来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由衷地说:“确实是挺像的,不过他又没见过我,怎么会把我的模样给雕刻出来了呢?你有把我的相貌形容给他听吗?”
语气极其的轻柔,是恋人间才会有的那种。
“我没有跟他具体地形容过你,可他就这么琢磨着雕了出来。”喜臻说,朝他微笑。
“可见他对你的审美观把握得很准,他多大了?”
“十九岁。”
楚子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凝视着喜臻,喜臻被他这般看着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忙问:“怎么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曾经为你神魂颠倒吧?”
喜臻的脸又刹时红了。
“没错,但我跟他说我与你已有婚约,说我认定了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一世的人,所以他就只能偃旗息鼓了。”喜臻没敢多言,她发现楚子厚换上了一脸的冷峻。
“又怎么啦?”喜臻柔声地问,声音甜甜软软的,听得楚子厚顿时没了脾气。
楚子厚用力一拉,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中:“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对我挺好的,我在那里一直很受尊重,这个其他使节们可以作证。”
楚子厚松了一口气:“等我们成亲后,你尽量别出使其他国家了,我不放心。”
“好!等我们成亲后我就尽可能地留在曦国,若实在要出使他国也会带上很多武功高强的人。”
“那也不见得就很安全,他们毕竟总有去休息的时候,那时候万一有人要伤害你呢?”楚子厚紧紧地搂抱着她说。
这是在宣布他的主权么?喜臻在心里笑着问。
“好,我依你!”喜臻朝他乖顺地点头,声音甜甜软软的,听得楚子厚的心都醉了。
“放心,成亲后我也不会干预你做事,你还是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出使他国这一桩我不肯罢了,你知道你自己长得有多美么?”楚子厚轻抚着她的头柔声问。
脸庞艳比鲜花,智商和能力又这么高,她放在哪里都会是引人注目的。
喜臻摇了摇头。
楚子厚笑。
见他心情转好,沈喜臻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果然,当你深爱一个人时心里是会随着他的欢忧苦乐而变化的,因为在乎,所以对方的一言一行都会牵动自己的神经。
这种被重视、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这对玉雕你呆会回去时就直接带回王爷府去吧。”喜臻说。
反正他们成亲时也是要将它带过去的,不如现在就交给他顺路带回去。
“好,我会好生保管的。”楚子厚说,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只听得‘吁’的一声,阿贵让马停了下来,他们知道侯爷府到了。
楚子厚先下了马车,伸手体贴地扶着喜臻出来。
他们双双走了进去。
与杜七娘、沈喜斌和姬月莲打过招呼后,楚子厚告辞回府。
沈喜臻送他出门。
“阿臻,曦国西边的水利工程即将要全面实施了,这是计划书,你也看看吧,看还有哪些不足,明天进宫时跟我说一下。”楚子厚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交给她。
“好的,我刚在宫中时就听上官丞相说了,他说你是治水的天才,我也这么认为。”
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肯定,楚子厚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但他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沉稳,说:“是丞相过誉了。”
说罢,他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
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他一双手便能将之完全地握住,他很留恋那里,手也开始自如地摩娑着。
沈喜臻顿时脸红耳赤,忙说:“别,他们在后头看着呢。”
“总得让他们慢慢习惯的。”楚子厚不以为然地说,手更加坚定地抚摸着她的纤腰。
他的意思是以后经常会这样吗?喜臻有些无奈地在心里想。
到得马车旁,他毫不顾忌地深深吻了一下她的红唇,这才动作轻快地上了马车。
沈喜臻被他那深深的一吻弄得,不过却也感觉幸福极了。
楚子厚真的是一个很懂得如何去表达爱意的人呢!
次日,喜臻才到紫宸殿便见光昭帝和楚子厚端坐在里面,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事似的,喜臻忙转身欲离去,不料却被眼尖的楚子厚看见了,忙招手叫她进去。
“广安候,清平王准备到曦国的西边去治水,需要去整整四个月,这件事他跟你说了吗?”光昭帝问喜臻。
“嗯,他昨天跟臣女说了,还给臣女看了他的治水计划。臣女也觉得他的这个计划非常之好,所以臣女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喜臻笑着说。
她说的是实话,楚子厚的这份计划写得真的很好,她昨晚打开来看时惊叹连连。
她对他的能力赞赏有加。
“清平王还向朕请求带你到那边去度度假,他在双子岛和灵溪湾建的度假屋竣工了。”光昭帝又说。
沈喜臻望向楚子厚。
楚子厚说:“是的,这是我的想法,你出使甘、世两国这段时间肯定很累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放松几天,那两处度假屋都是我为我们成亲之后度假需要所建,你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楚子厚望着她说。
完全是一家人的语气了。
喜臻的心里顿时一暖。
可是,他是去那里治水的,肯定很忙,而她去那里度假,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合调。
楚子厚早已看出她的心思,温和地进一步解释道:“我去治水确实会比较忙,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抽些时间来吃个晚餐或者喝喝茶,而且,届时我住东厢,你住西厢,你可以带上几个贴身丫鬟,让他们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我们可以像往常一样相处的。”
真的可以像往常一样相处吗?喜臻有点拿不准主意。
昨天晚上他在马车上就表现得这么的大胆,他又那么善于制造机会,他下一次的行动会不会更大胆?喜臻这般想着时脸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可他毕竟是真的疼爱她,所以最终总是会尊重她的意愿的,只要她自己把持得住。
而她对自己的定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她又想到反正两人还有几个月便要成亲了,他这般安排也是为了让彼此能有个婚前适应期,她不想辜负了他这一番心意,况且不是还有丫鬟在自己身边吗?
只要丫鬟们在她身边,他总不至于大胆到那个程度吧?
这般想着的喜臻心定了不少,点头说:“好的,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吧。”
那天晚上,沈喜臻跟家里人讲了要去西边度假几天的事,没想到大家都一致地同意。
“你想要带哪几个丫鬟就尽管带着去,望你在那边玩得开心点。”杜七娘说。
于是喜臻决定要带香儿以及另外两位平日里做事比较伶俐的丫鬟同去。
四日后,沈喜臻和楚子厚等一批治水专家踏上了西行的路。
沈喜臻和四位丫鬟一路上都是以男装示人,所以路上都没有惹出任何乱子来。
一路上,楚子厚对大家关怀备至,处理应急事件又成熟果断,让沈喜臻对他的进步越发地刮目相看。
到得西边,楚子厚首先带喜臻以及那三位丫鬟到双子岛上新建的度假屋里去。
“我今晚连夜便得赶往大河湾那边,可能得三天后才能回来,这几日你先自己到处去看看,等我回来了我再带你去玩。”楚子厚说。轻轻地抱了一下她便骑马离开了。
由于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所以沈喜臻也没到处去看,吃了晚饭便洗澡睡觉了。
次日醒来,她发觉自己头晕耳胀,喉咙肿痛。
她用手一摸,头烫得像火烧,而喉咙也像着火了般的生疼,连咽口水都异常的艰难。
喜臻知道自己感冒发烧了,忙叫香儿去给她煲中药。
喝了一天中药之后,她感觉喉咙终于不那么疼了,但是头依然很烫,于是她叫丫鬟们去给她煮点姜葱粥。
第二天,她于迷糊中醒来,感觉头不那么疼了,但是却又开始流起鼻涕来。
“小姐身子太弱了,这段时间得好好补补才行。”香儿心疼地说。
“可我正在感冒中,不适宜吃太补的东西,还是再等几天看看吧。”喜臻懒懒地靠在床上说。
吃过午饭后她想出去走走,无奈才刚起床走几步便觉得天旋地转,只好又折回了床上。
“小姐,要不要叫清平王回来?”香儿不放心地问。
“不必,他的正事要紧。”喜臻摆了摆手说。
但她的心里却是很想见见他的,并非是因为自己在病中而想见到他,而是因为想念和牵挂。
第三日中午,楚子厚快马加鞭地回来了。
当他得知她病了的时候立即大踏步地往她的厢房走去。
当丫鬟们看见楚子厚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时都吓坏了——这里毕竟是小姐的闺房。
“我来看看她,你们先退下吧。”楚子厚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香儿忙说“诺”一边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个丫鬟,大家便乖乖地退了出去。
楚子厚立即握住喜臻伸出被子外的手——确实很烫。
他又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也很烫。
他立即替她换掉敷在她额头上的毛巾。
“阿臻,你觉得怎么样?”他在她耳边柔声地问。
听得是他的声音,喜臻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啦。”喜臻笑。看见他回来了她顿觉自己的病也减轻了不少。
“对不起,你在生病而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没事,你的事也很重要,我只是得个小感冒而已,过几天就好了。”说罢,喜臻坐了起来。
这大热天的躺在屋里实在是太热了,她都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背上已经湿透。她想坐起来让身体透透气。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现在只穿着薄薄的亵衣这回事,而这亵衣又是特别露的一款,完全遮掩不了她胸前汹涌的曲线,楚子厚一抬眼正好看到,脑袋里轰的一声像被什么引燃了,他忙扭过头去。
“怎么啦?”喜臻不解地问他,一边朝他凑过去。
软玉温香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何况对方是自己爱到心疼的女子,他毫不犹豫地便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中,俯头吻在她那隔着亵衣的胸前的坚挺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141章 燃情夏日(3)
喜臻顿时明白过来了。
昨夜里的上半夜,她因为生病的缘故浑身冒虚汗,所以躺着时睡袍都被汗水打湿了,那打湿的汗水沾在床单上让她觉得粘腻不爽,遂起身将睡袍脱了,只留下薄薄的亵衣和亵裤,这才感觉浑身舒爽了些,因此后半夜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由于是在病中,喜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加之晚上又做了几个梦,因而听见楚子厚叫她的名字时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只穿着亵衣亵裤之事。
如今被他看到,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喜臻虽瘦,但身材的曲线却极其明显,而她今日身上穿的这件亵衣又是用极薄的纱质面料做成,如果近身看便隐约可见里面汹涌的曲线,这般模样连她自己看着都觉面红耳赤、血脉喷张,更何况正当年华的楚子厚呢?
喜臻羞愧难当,忙伸手轻轻地推开他。然而她这力度太弱了,在楚子厚看来更像是欲拒还迎,所以楚子厚一只手加紧了抱她的力度,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俯头紧紧地噙住了她的红唇。
经过了昨夜的休息,喜臻今日的病情已大有好转,加上见楚子厚回来,更有了精神头,可她真没想到两人是以这般令人尴尬的方式见面的。
想来也都是她的不对,她暗自吸了一口气。
楚子厚的大手摸上她光洁的后背,感觉着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只觉得自己浑身也火般地热烫起来。他的手触到了她亵衣的带子。他知道,只需轻轻一拉,整件亵衣便会褪下来,届时就真的是满眼春光了。
这般想着,他浑身都变得燥热起来,可他知道她尚在病中,而且两人尚未成亲,所以他的手在那带子上迟疑了一下,然后转移到了她的胸前。
小丫头虽然纤腰盈盈不堪握,然胸部却是丰圆高耸着的,像在宣示着它们热烈的青春一样。楚子厚的手轻轻地伸进了她的亵衣,握住了那丰盈。
那触感,柔软且富有弹性,惹得他心猿意马。且不大不小,他的大手正好可以全部地覆盖住。
他的手在那丰盈上轻轻地抚摸着,撩拨得她全身传来阵阵的酥麻。
前世,她是个只懂埋头读书不问情事的单纯女子,因此二十好几了依然未经人事。如今,被他这般带动着,她倒是渐渐地开窍了。
可他们毕竟尚未成亲,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下去那可怎么跟长辈们交代?如此一想,喜臻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忙用力地推了推楚子厚。
由于她的嘴被他的吻紧紧地噙住,她无法说话,只能用手推了。
楚子厚立即乖乖地放开了她,但他那双清亮无比的眼睛依然深深地凝视着她。
眉黛含羞,朱唇欲滴,又加上刚才被他这么一番撩拨,如今整个人露出一副不胜娇羞的媚态来,楚子厚痴痴地看着,真想把她含在嘴里、捧在心上。
看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喜臻有点害怕,忙拿起旁边的睡袍披在身上,也不敢直视着他,只微笑着坐在床上。脑子里又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才的那一幕,脸上又是一阵火烧般的通红。
就连母亲也未曾这般触摸过自己的身体,她与眼前这人的关系真是——太过亲密了点。
要是被别人知道,那就真是得找个地洞钻了。
楚子厚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柔声说:“别害羞,慢慢地你就习惯了。”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噙住了她的嘴。
楚子厚,似乎很热衷于这件事呢,沈喜臻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但她也不想自己显得过于木讷,因此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么贴身的相拥,她那诱人的曲线又令他的身体起了反应,他轻轻地、带着痛苦地叹了一声。
这一声又让沈喜臻顿时心生愧疚之意,但为了克制住彼此,她假装没有觉察。
“身体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楚子厚轻抚着她的头问。
“好多了,我想喝点柠檬水。”喜臻说。
“好,我去给你拿。”他说,站了起来。
“不用你去,叫香儿去就好了。”喜臻忙说,她不太好意思让他服侍自己,毕竟他贵为皇子。再者,她不舍得他离开。
像了然她的心事似的,楚子厚抿嘴一笑,轻轻地扶她躺下,替她盖上薄被,像哄小孩似的对她说:“我想亲自为你去拿,你且好好地躺着,我很快就回来。”说罢,他又在娇艳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夕阳下,他的薄衣下坚实的肌肉、漂亮的倒三角背肌若隐若现,充满了阳刚之美。
喜臻的心里顿时有一股柔情在蔓延着。
喝过了柠檬水,又吃了几颗药丸,喜臻感觉自己的感冒症状在慢慢地消失。
眼看天色将晚,楚子厚又得回到治水的工作现场去了,喜臻忙叫香儿为楚子厚准备几盒点心。
“你这几日好生休息,我三日后便回来,届时我带你到野外郊游去。”临行前楚子厚望着她说,双眼充满了疼惜。
“好!”喜臻笑答道。
为了让他放心,她下了床,亲自目送他离开。
楚子厚一离开,沈喜臻便感觉有一股软弱从心而生,仿佛他把她的心和力量都带走了一样。
她忽然意识到——他就像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那样在她的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屋。
盘腿坐下,凝神运功、默念灵章,法力渐渐显现,这一次,方向是北边。
喜臻睁开了眼睛,缓缓地起身,来到书桌前,挥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她叫香儿进来。
“去帮我叫伊侍卫进来。”喜臻对香儿说。
伊侍卫是喜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帮助喜臻办过不少事。
一身劲装、牛高马大的伊侍卫持着剑走了进来。
“帮我把这封信送到泖国去给那位大人,其它什么都不要说,只让他给我回个信即可。”喜臻吩咐道。
“好。”伊侍卫得命而出,连夜出发赶往泖国。
第142章 燃情夏日(4)
楚子厚在忙,而沈喜臻也开始忙了。
时机已到,她得开始部署新的计划了。
所以感冒刚好的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她的忙碌。
丫鬟们看到了一个日夜在书房里写着什么并时不时低头沉思的沈喜臻。
“不是说好要来好好地度假的么?小姐怎的这么拼命?”丫鬟们站在房门外小声地说。
“你们懂什么?这叫位高责任重,小姐无论身处何地也会心心念念着国事的,这你们难道都不晓得吗?亏你们跟了小姐这么久。”香儿轻声地呵斥着她们,那两个丫鬟顿时不敢再言。
在侯爷府里,谁都知道香儿性子泼辣,极不好惹,因此谁都不敢跟她对着干。
这日上午,喜臻派人给京城镖局的队长刘奄臣送去了一封信。
如此,下一阶段的计划便部署好了。
部署妥当后喜臻叫上香儿到双子岛的郊外去散步。
站在岛屿的悬崖边,喜臻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出神。
以前,她每次看向那深不可测的大海都会有种没来由的恐慌,奇怪的是这次她却一点也不曾恐慌,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魄力来面对那些比自己强大得多的事物了。
再往西边看,灵溪岛隐约可见。
双子岛和灵溪岛是相连的,从这里有一块陆地直接伸向那里。只是虽然隔得近,但两个岛的形状、风景都各不一样。
双子岛在靠近大陆地的这一边,只有喜臻站着的这一边临海,而灵溪岛则处在更偏僻隐秘的海上,除了那通向它的窄小陆地之外,它的四周皆是海。
即使是在白天,灵溪岛上都飘着淡淡的雾气,看起来就像仙宫一样。
喜臻心头一动,对香儿说:“香儿,我们到灵溪岛上去看一看吧。”
“好的。”香儿本就是喜欢到处走的人,一听得她这么说不禁喜出望外。
两人遂提着裙摆慢慢地下了悬崖,往灵溪岛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林荫小路,两人便见前面的路旁树着一块精制的木牌,上面写着‘灵溪岛’三字吗,两人立即加快了脚步。
很快,一座红墙绿瓦、造型别致且非常崭新的庭院映入她们的眼帘。
不消说,这便是楚子厚着人新建的度假小院了。
然庭院的大门是由外锁着的,可见里面没有人。
也对,由于楚子厚和沈喜臻如今都是大忙人,没有多少时间来这里住,所以也就没有必要专门请个人来看管了,喜臻不禁从心底里赞赏楚子厚的精于打算。
她又忽然想起梅园来,不过梅园里有上百棵梅树需要照顾,因此是不能没有一个园丁的。
如此一想,喜臻又忽然生出了要在双子岛和灵溪岛上的庭院里栽种几株梅花的想法。如此,以后两人于冬天来这边度假也能多点雅趣。
喜臻和香儿轻轻地绕过庭院,眼前便出现了一大片的树林。在这初夏季节,树林下一片阴凉,走在期间的喜臻顿觉浑身惬意。树林里盛开着一些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花,更增添了勃勃生机。彩蝶在这些花中翩翩起舞,树上的鸟儿也在吱吱喳喳地叫着,好一副鸟语花香的景象。
这里实在是太适合度假了!喜臻在心里由衷地说。暗赞楚子厚对她的体贴。
论功行赏时他完全可有资格要一两座城的,可他却选择了这两座岛屿,只因为想要和她成亲后能有几个度假的好去处。
他对她实在是好!
喜臻的心里热热的。暗自下决心——要好好地待他。
明日楚子厚便要回来了,一想到这喜臻就难掩满心的兴奋,她和香儿在树林下走了一小段路然后便折了回去,她要回去准备些好吃的给他。
桂花糕、马蹄糕是必定要做的,她另外还做些了梅子酱和柠檬汁,又用草药精心熬了一锅排骨冬瓜汤。
一切准备就绪,就静等他回来了。
从上午等到傍晚,喜臻依然没见他的半点踪影,心里越发地着急,忙骑马出门往路口那边去看。
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原来是这般折磨人的,喜臻第一次深深的体会到。
如今的她,与他之间有种与有荣焉的默契感,她想要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过安静幸福的生活。
好不容易等到太阳落山,喜臻才见楚子厚骑着马朝这里飞奔而来,她的眼泪顿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是因为看到他回来,所以她喜极而泣。
“怎么啦?想我了吗?”楚子厚走到她的跟前捧着她的脸问道。
喜臻点头,脸色已经一片通红——他的手真是神奇,只要被他的手接触她就会浑身像触电了般的起反应。
“嗯嗯,我也很想你呢,所以我明天会休假一天,好好地陪你出去玩玩。”楚子厚无限溺宠的望着她说,在她的唇上印上了深深一吻。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楚子厚说,一边扶她上马。
吃过晚餐和点心后,喜臻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见他虽然很努力在听,但是脸上已经渐露倦意,喜臻忙说:“你困了,早点休息吧。”
楚子厚点了点头:“明日我带你去郊野外玩。”
“好的。”喜臻颌首微笑。
次日,吃过早餐后楚子厚便和她同骑一匹马去灵溪岛。
“子厚,那个地方我昨天和香儿去看了看。
“哦?你觉得还可以吗?”
“嗯,不错。”
楚子厚双手紧紧地搂抱着她的纤腰,她则将头紧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刺激着她的嗅觉,令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欢快。
到得灵溪岛,楚子厚并没有在庭院门前停下,而是一拍马身,让马飞快去往树林奔去。
“不先到庭院去么?”喜臻忙问。
“不,趁着早晨空气好,我们去树林里走走。”楚子厚笑着说。
“好,都依你。”喜臻满脸微笑。
到得树林深处,喜臻惊喜地发现——眼前有一片绿茸茸的草地。
她顿时莫名地喜欢。
“阿臻,我们到了。”楚子厚先跳下马,然后伸手将她抱下来。
将马儿拴在一棵大树底下后,楚子厚拉着她的手往那片草地走去。
由于这片草地的上空没有树木遮掩,所以即使在清晨,草地上的露水也已经被太阳晒干了,走在上面感觉软绵绵的。
楚子厚拉着她躺在了草地上,两人皆仰面躺着,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我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天空,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看着天空心里就会特别的平静。”楚子厚拉着喜臻的手说。
“我小时候也时常仰望天空,不过不是躺在草地上,是站着或者坐着。”喜臻回应道。
“我明白,女孩子嘛。”楚子厚捏了捏她的脸。
“那时候我常觉得天为帐、地为床的感觉是极其美妙的,若身边又有一知心爱人作伴那就真是幸福极了。”楚子厚满脸憧憬地说,侧身望着喜臻。
第143章 燃情夏日(5)
在明亮的日光下,喜臻的脸像白玉般散发出怡人的光泽,越发衬得她的双眸乌黑明亮、五官楚楚动人。又由于她是仰躺着,所以身体的曲线一览无遗,楚子厚痴痴地看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被他这般痴看着,沈喜臻的脸又腾地变通红了,这桃花般的面容又为她添了几分风韵。
“看什么?”沈喜臻抬手遮脸。
“看你的娇羞样。别掩着,让我好好地看看你。”楚子厚笑着说,伸手去拿开她的手。
沈喜臻不想让他看,便立即往手上运内功,然而楚子厚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先她一步运起了内功。
他在两人初次于梅园相见时就领略过她的功夫,所以知道自己若想打败她就得比她出手快且敏捷,这下他便在她做出反应前便将的双手牢牢地握住了。
他毕竟是个男生,手劲比她大,又由于他出手比她快,所以她的双手就只能乖乖地被他握住了。
这家伙,越来越狡猾了呢!喜臻暗吸了一口气。
楚子厚将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她妩媚的面容就完全地暴露在他的面前了。楚子厚的脸上带着不动声色的征服,目光狂热地望着她。
“阿臻,我终于占得先机了。”楚子厚笑着说。
沈喜臻杏目圆瞪,娇嗔道:“有什么好看的?”
一边说一边心下无奈地叹气,他怎么好像永远也看不够自己似的呢?而且他这目光会不会太疯狂了点?
“好看,你很好看,我就喜欢这么一直一直地看着你。”楚子厚笑眯眯地说,凑脸过来吻上了她的唇。
喜臻的眼睛立即氤氲着水雾。
她还有五个月便满十八岁了,再过十七年她便得回到现代去,也就是说她和他还有十七年的时间相亲相爱,多么短暂啊!
子厚啊子厚,如果未来的某天早上当你醒来时发现我已不见会怎么样?你会不会很伤心?而我肯定会痛不欲生的,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当初,她真没想到要在这个朝代里动感情,她所做的一切计划都不过是为了能完成那个穿越任务而已。
可她还是动了情,因为他是完全符合她理想的一个人。
正因为这样,两个用情很深的人在分离才会越发地断人心肠,如此想着,喜臻觉得很对不起他,她的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阿臻,你怎么哭啦?”楚子厚大吃一惊,忙柔声地问。一边问一边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眼泪。
“子厚,我……爱你!”喜臻抚摸着他的脸说。
“我知道,阿臻,我也很爱你,我们是相亲相爱、天造地设的一对。”楚子厚笑着说,又紧紧地噙住了她的唇,贪婪地吸吮着。
顿时,那股熟悉的酥麻感又在她的体内蔓延开来。
被他这般深爱过,即使马上死去自己也心甘了,喜臻在心里动情地想着。
他的吻一点点地深入,仿佛要将她慢慢地融化掉,挑拨得她浑身火烫,她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低低的呻.吟就像一种充满诱惑力的邀请一样给了楚子厚更大的鼓励,他一边含着她甜甜软软的唇,一边将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同时,双手恣意地在她的身上游走。
喜臻瞬间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雄性气息,以及他身体的重量。
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恐慌,但又有点兴奋,因此一时间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由着他。
“阿臻……阿臻……”楚子厚一边吻着她一边柔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嗯。”沈喜臻轻声地回应。
“阿臻……”
“嗯?”
“你实在是……太美好了!”
这什么话?喜臻的脸色再一次涨得通红。
而他炽热的唇已经从她的红唇移到了她的粉颈、锁骨,一路往下,到了她高耸的双峰,他毫不犹豫地隔着她的衣服含住了那峰顶上的花蕾。
“啊。”喜臻轻喊了一声,他的这个举动让她的全身一阵颤栗。楚子厚马上知道那是她的敏感点,立即将她的上衣扒开一点,大手便摸了进去。
瞬间,他手上的温度便传到了她的双峰,她的双峰也因此而更加坚挺起来。
沈喜臻用手推他:“别……”
“放心,阿臻,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有底线。”楚子厚说。
这是他的真心话,但他情难自禁,不过他一直在告诫自己——要适可而止。
他得尊重她的意愿,她是他爱到骨子里的人。
眼看着两人都快要成亲了,亲吻是肯定可以的,身体上适当的亲密接触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越过那条底线。
他将手从她的双峰间移开,唇又不自觉地贴了上去。
天啊,这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他的全身也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亲一亲就好,不会有别的。”楚子厚轻声说。
沈喜臻默许了。
反正他是她认定了的人,被他亲吻和拥抱能让她感觉到非同一般的甜蜜和幸福。
她虽然一直处于比较被动的状态,但她也并非铁石,她伸手搂住了他,主动吻上他胸前裸露出来的那片肌肤。
被她的红唇吻过,楚子厚顿觉浑身通泰。
这种互相欣赏、互相需要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楚子厚的双手慢慢地从她的裙摆探入,握住了她柔弱如柳的纤腰,在那上面缓缓地搓揉着,很快,她便感觉下半身起了反应。
“子厚……你……”被撩拨得浑身火热的沈喜臻娇喘吁吁、面若桃花、含羞带嗔地望着他。
“我怎么啦?”楚子厚笑意盈盈地问,双手依然在她的腰间摩娑着。
“太……大胆了!”喜臻娇声说。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听得他一阵心神摇曳。
“不喜欢吗?可是我很喜欢。”
喜臻不知该怎么作答,娇滴滴地睃了他一眼。
他便知道——她也喜欢。
于是,他的手在她的腰间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就坚定地抚到了她下.身的隐秘地带。
“不。”喜臻毫不迟疑地说。
这家伙,实在是胆大得没谱啊!喜臻哀叹。
楚子厚立即停住了手。
“好,好,好,我依你。”他说,改为双手怀抱着她。
喜臻让自己从他的身下移了移,两人便形成了侧躺着拥抱的姿势。
她看着他的脸,读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因为急切地想要了解她的身体结构而又死命地克制住自己的行动的一种表情,略带痛苦。
她对他顿生歉意,更紧地抱住了他。
这一贴身相拥,她忽然感觉到了他下半身的坚挺。
原来他的身体也起了反应,喜臻顿时羞得不知该推开他还是躲进他的怀里好了。
最终,她将头躲进了他宽阔的怀中,她知道他会因为她觉察到他的反应而尴尬,所以不敢马上看他的脸。
第144章 爱我所爱
“阿臻,看着我。”楚子厚说。
什么?这种时候还要我看着你?楚子厚啊楚子厚,看来你不仅胆子大,脸皮也很厚呢!喜臻在心里暗想道。
但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于是怯生生地抬脸望向他。
他的脸色坦坦荡荡的,就好像那是极其自然的一件事一样。
“阿臻,那只是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的正常反应,所以我希望你也坦坦荡荡地接受它。”楚子厚抚摸着她的头说。
“我知道了。”喜臻点了点头。
“哎,谁能想到像你这般娇娇弱弱的女子竟然曾经干过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呢。”楚子厚由衷地说,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之意。
“别把我夸得那么好,我对自己还远远不够满意的呢。”
“反正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女中豪杰了,我一直以你为荣。”说罢,楚子厚亲了亲她的脸颊。
喜臻微笑。
“阿臻,和你在一起真好!”楚子厚将她搂紧了一点。
“我也是。”喜臻冲他甜笑。
这一刻,两人都在热切地盼望着婚期的到来。
太阳升到正中了。
“饿了吗?”楚子厚问她。
“嗯。”喜臻点头。
“走,我带你去参观一下这边的小院,然后我们回双子岛去吃午餐。”楚子厚说。
“好。”
两人便牵着马来到庭院的大门口。
楚子厚将马拴在门前的大树下,然后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这里的钥匙我做了两把,呆会回到双子岛时我把另外那把给你。”楚子厚说。
语气间已然把她当一家人。
“好。”喜臻乖顺地说。
当她信任一个人时她便表现得非常的乖顺,丝毫不像平日里那般的冷静果敢。
小院子是个四合院的造型,在庭院中间种有各种各样的花。喜臻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几棵梅树,不禁喜从中来。
“我正想着从梅园运几棵梅树来呢,没想到你都种齐了。”喜臻紧紧地握着楚子厚的手说。
“我见你在沈府和侯爷府上都种有这些花,所以我叫人把它们给种齐了。”楚子厚温声说。
“你对我真好!”喜臻动情地说,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当然得对你好了。”楚子厚朝她微笑,眼睛久久地凝望着她。
“我还不是女人,是女子。”喜臻娇嗔道。她觉得她最近好像智商都变低了很多。
果然,在爱中的人会变傻一些。
“好好好,你暂时还是女子,不是女人,可很快就是女人了。”楚子厚一脸娇纵地说,眼神里却透着志在必得。
喜臻又是一阵脸红。
楚子厚随即带她去看了房间。
“这是我们的房间。”楚子厚推开主人房的门对她说。
但见双人床上铺着鸳鸯图案的床单,被子上绣着凤凰,枕头上则绣着牡丹,三样的颜色都是喜庆的红色。
东侧有古色古香的梳妆台、精致的大镜子。西侧则是格子状的书架,一旁还有大大的书桌。
“本来书架和书桌是想放在另外一间房的,但我知你是书痴一个,说不定哪天半夜里会突然想爬起来看看书,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将它们安置在这里来了,你看怎么样?”楚子厚体贴地征询她的意见。
“正合我意!”喜臻答道,看见有书架和书桌,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她又望了望那充满喜庆气息的床单、被子和枕头,想象着以后和楚子厚睡在上面的情景,顿时有种新婚的感觉。又发现梳妆台那大镜子正对着床,她一想到以后两人对着这面镜子亲.热就有点不自然。
“这梳妆台还是放在床头的那边吧,这样它就不会照到床上了。”喜臻红着脸说。
楚子厚马上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行,依你,我马上就将它的位置移一移。”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这些粗重的活还是由男人来做吧。”楚子厚一边说一边大踏步地走到梳妆台前,毫不费力地抱起它走向床头。
喜臻望着认真地做着这些事的他,心里涌起阵阵的暖意。她的男人不仅富有才干,还喜欢亲自动手做事,跟着他过日子她感觉非常的踏实和心安。
“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变一下的吗?”楚子厚又问。
“没有了。”喜臻答。
“那我们回去吧,你应该很饿了。”他体贴地说。
“好。”
两人遂骑马离开了灵溪岛。
到得双子岛的院子,两人远远便见香儿朝他们走来。
“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香儿说。
“我们在那边说了一会儿话。”喜臻解释。
小姐说的这‘一会’可真是长啊!香儿在心里道,不过她可不敢这么说,反正只要他们回来了就好,于是她毕恭毕敬地说:“午饭已经做好,清平王和小姐进去用餐吧。”
楚子厚拉着喜臻的手便往里面走。
这清平王,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小姐的手了呢!香儿感叹,也顿时明白——他们早晨出行肯定是有过一番亲密交谈的。
香儿越想越为沈喜臻高兴。
又看楚子厚对沈喜臻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更是暗暗地羡慕。
午餐是香儿依照喜臻的吩咐来做的,有点心、米饭、蔬菜、肉汤、小炒肉和雪梨甘蔗糖水。
“雪梨甘蔗糖水润肺、降火、生津、止渴,很适合热天喝,你常在户外工作,可以多喝些。”喜臻关切地对楚子厚说。
“好,待会我多喝几碗。”楚子厚笑答道。
喜臻不仅是个在大事上有雄才大略的人,在持家过日子上也很有一手,能娶得这样的人做妻子让楚子厚尤感欣慰。
他觉得他的母后吉娜皇后也是这样的女性,她们在大事上坚韧在小事上随心,她们都是可以立为榜样的女性。
楚子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望着坐在自己对面专心吃着饭的喜臻, 淡扫蛾眉、面若桃花、冰肌玉骨、仪态万方,这样的女子是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的。
想到这,楚子厚愣了愣。
他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变成更好的自己,才能给她更好的一切。
“我准备后天回京去。”用过午餐后,喜臻对楚子厚说。
第145章 急赶回京
楚子厚深深地望着她,说:“好的,那天我会回来送送你。你这几天就好好地歇一歇吧。这四周的景色不错,你也可以到处走走。”
“嗯,这一别我们就得四个月后才能见面了,望你多加保重!”喜臻望着他柔声地说。
“好的,回京之后就劳你多费心婚事的事了。”楚子厚伸手摸了摸喜臻的头,神情里充满了关爱。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喜臻说。
“辛苦你了!”楚子厚说。他知道操办婚礼是件十分累人的事,尤其是像他这种皇子身份的人的婚礼,而他又由于要在这边治水,所以只能让她一个人在京打点了。
“没有关系。”喜臻忙说。
楚子厚微笑。
这丫头就算面对什么繁难的事情都不会觉得纠结的,他一直都很欣赏她的这种心态和她的办事能力。
想了想,楚子厚对下人说:“我今晚留下来住,你去把东厢房给收拾一下吧。”
“那你明天赶得上吗?”喜臻听了又喜又忧,她知道从这里到大河湾的路途不短。
“没事,我明早起早一点就是了,今天我想多陪陪你。”楚子厚说。
幸福感立即充满了喜臻的心田,她动容地点了点头。
也好,她也想和他多呆一会,只是,就得牺牲他不少的休息时间了。一想到这,她又有点心疼。
于是吃过午饭后喜臻便对他说:“你先去午休一会吧,省得明天没精神。”
“好的,你也休息一会吧,呆会我醒了来找你。”楚子厚笑着说。
“嗯。”
沈喜臻亲自到他的东厢房那里去看了看,看见床已经被下人们铺好。她便去把窗户开大一点,让园子外面那橙色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又叫香儿到园中去折了几株新鲜的茉莉花和紫薇花进来。她亲手将它们用花瓶供着放在他床头边的桌子上。
看着她细心地为自己做这些事,楚子厚感觉到了家里有个女人的那种踏实的幸福,他灵机一动,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要不你也在这边午睡吧,反正床那么宽。”
喜臻噗地一笑,红着脸说:“这像什么话?下人们若是知道了岂不笑话?”
“好好好,依你。”楚子厚笑,当着她的面便将外衣脱了,顿时,他的上半身便裸.露在了她的眼前。
小麦色的皮肤,坚实紧致的肌肉,完美的六块腹肌,喜臻看得一阵。
喜臻在穿越来这里之前也看过一些健美比赛类的节目,她觉得他们中有不少人的身体都比不上楚子厚的呢!
喜臻深怕自己会忍不住走过去摸一摸,因此不敢多看,忙转移视线说:“那你好好地睡一觉吧,我先出去了。”
………………
喜臻睡得十分安稳,醒来时正好听见楚子厚在庭院那头小声地和下人们说话的声音。
“绿豆糖水、南瓜粥、玉米饭、蒜叶炒茄子、香油炒麦菜、香菇炖排骨,嗯,排骨炖久一点,还有个汤……”
他的声音温厚,语气中充满了耐性。
喜臻听得心里暖暖的。
她本就不奢望高官厚禄、朱门富贵,她要的就是这种踏踏实实的小日子。而且,楚子厚刚才说的那些吃食都是她很喜欢吃的,尤其是炖得久久的香菇炖排骨。她记得有一次他来侯爷府吃饭时她的娘亲曾提起过她喜欢吃这道菜的事,没想到他竟记下来了。喜臻心里莫名的感动,忙穿好衣服朝他所在的地方走去。
太阳才刚微微西斜。
“这么快就起来啦?”喜臻跟楚子厚打招呼,一边朝他快步地走过去。
楚子厚扭头看她,见她经过午休后满脸的精神奕奕,他便觉得心情十分的愉悦,笑着答:“够了,我不习惯午休太长时间,走,阿臻,我们钓鱼去。”
“钓鱼?”喜臻有点吃惊,这海边小岛哪里有地方钓鱼?
“嗯,是去钓鱼,在那排石岩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淡水湖,湖里有好多鱼,我们去钓两三条回来煮鱼汤喝好不好?”楚子厚笑眯眯地问。
喜臻想起了她小时候和两个哥哥到家后面的湖里钓鱼的事,那是她感觉最欢乐的一段时光,所以听楚子厚说要去钓鱼时她顿时来了兴致。
“好啊好啊,我跟你去,我好久没有钓鱼了。”喜臻笑着响应。
跟楚子厚在一起原来是这么有趣的,他会带她去重拾那些儿时的乐趣。
他是个既不失童真又沉稳妥当的人,他一点也不乏味。
想着这些,喜臻的心里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幸福。
“我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有淡水湖,看来你真会选地方。”和楚子厚手牵着手走着的喜臻由衷地说。
“那当然,我在勘探地形这方面有天分。”楚子厚微笑着说。
钓鱼很考验耐心,但喜臻和楚子厚这两个年轻人竟然毫不费劲就让自己安静了下来。他们如石佛般端坐着,守着那鱼竿,静等鱼儿上钩。
两人并排而坐,彼此间间隔不到一丈远,让静下心来的沈喜臻甚至能闻得到他身上那好闻的男性气息。
眼前是漂亮的湖光山色,身边有自己最爱的人,沈喜臻的心醉了。
太阳下山前,他们一共钓了三条肥肥美美的大鱼,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子厚,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开心、很幸福!”她对他说。
楚子厚转头深深地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说:“我也是。”说罢,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天晚上,因为不忍心让他明天顶着一双红眼去大河湾,所以喜臻在和他聊了一会天之后便叫他去休息。虽然楚子厚很珍惜和她相处的时光,但他也知她很关心她,所以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乖乖地去睡了。
梦里,他梦见自己和沈喜臻在湖上泛舟,她撑着一把粉色的小花伞,在明亮的日光下越发映衬得她那肌肤如梅花般的娇艳,他忍不住就凑上去亲了一口……
天还没亮时,喜臻忽然感觉有人亲了亲她的脸颊,她忙睁开眼睛来看,发现已经穿戴整齐的楚子厚正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出神。
原来是他来向她道别了,喜臻马上坐立起来。
“你醒啦!”楚子厚满脸笑容地和她打招呼。
“嗯,你这就要走了吗?”喜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不舍。
她知道自己只穿着薄薄的亵衣,但她并不介意,反正他已经见过她穿亵衣的样子了。
楚子厚看着她那薄薄的亵衣下那若隐若现的曲线,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翻涌起来,可他马上便得走了,他不能留恋,于是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她的睡袍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并快速地亲了一下她柔软的唇。
“我走了!”他望着她说,然后强压住心中那股叫嚣着的冲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再多留一阵他就真的很难保证自己是否能控制得住自己了。
这丫头,她对他来说实在太具诱.惑力了。
他早已经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因此他才踏上路途便忍不住想念起她来。
三日后,楚子厚准时回来为她送行。
“这几日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子厚,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日。”喜臻抱着他说,不舍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楚子厚低头一一地吻干她脸上的泪,柔声说:“我也很愉快,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愉快的日子的。”
如此,沈喜臻便在他充满关切的目光中离开了双子岛的小庭院,往京城赶去。
……………
太子府里,几位大臣正和太子楚子灿在交谈着。
“听说广安候很快便要回来了,不知她回来之后会有什么大动作。”户部尚书费云若有所虑地说。
“我看她最近都沉浸在和清平王的卿卿我我中,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新举措吧?”参政符平说。
他们都见识过沈喜臻的过人才识和雷厉风行的作风,都担心她下一个举措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当年,她出台的‘废除贵族世袭特权、减少分封、从贵族手中抽出一部分田地’的政策不就搞得贵族们鸡犬不宁吗?这个女子的脑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什么离奇古怪的政策都能想得出来。
“依我看,目前曦国各个领域都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暂时应该不需要什么大改革了吧?”花贤说道。
楚子灿是他的女婿,自从花月谣嫁与楚子灿之后花贤便从一个不喜欢干涉朝政的人变成不得不有所干涉的人了,因为他得为自己那宝贝女儿的未来着想。
楚子灿只听不说话,其实他的心里也慌,他也在密切地关注着沈喜臻和楚子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看见楚子灿一直不发一言,大家便不敢继续谈论此事了。但沈喜臻的厉害大家是领教过的,而且她和楚子厚现在是在强强联手,那对楚子灿的继位之路是绝对会有影响的。
“太子,恐怕得劳您多加打听了。”费云望着沉默不语的楚子灿说。
楚子灿微微地换了下坐姿,说:“这是自然,诸位放心,只要他们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知会大家的。”
“如此甚好!”众位大臣也不敢多言,纷纷起身告辞。
第146章 先见之明(1)
“妹妹,似乎好多人都在暗自揣度你接下来的举动。”沈喜斌对远途归来的沈喜臻说。
沈喜臻此趟的度假想必是过得很愉快,因为那好心情已经从她的神情中溢出来了。沈喜斌见妹妹心情大好他自己也很是高兴,但由于最近时常听见大臣们在私下里对她的评论,所以他不得不给她提个醒。
“他们恐怕是更加担心我接下来的举动会伤及他们的既得利益吧,不过哥哥请放心,我下一步要走的棋不是在曦国的国境内,而是在邻国。”喜臻语气平静地说。
“邻国?妹妹你莫非是想……”沈喜斌没敢说出后面的话来,毕竟有些事在没发生前还是别说的好。
喜臻了解哥哥的意思,点了点头,说:“不过难度也很大,从我目前搜集的数据来看,胜算的可能是65%。”
“那还是不要去冒险好了。”沈喜斌说。毕竟,那也不是必须要这么干的事,他不明白沈喜臻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就算是光昭帝本人也未必敢那么想吧?
“非常值得,哥哥,我会玄术,所以会在整件事情的推动过程中运用到它们。”她的言下之意便是她在紧要关头时还会像上次北疆之战那次那样运用玄术来夺天地之造化,使原本不可能发生的气象发生。
“可是,危险系数也很高吧?”沈喜斌问。
“嗯嗯,但是利大于弊,何乐而不为?”沈喜臻答。
“妹妹,你太拼了,你还记得你曾经差点命丧球国的事吗?”
“我没有忘记,所以我这次会总结那次的经验,将自己放在更安全的位置。”
“但凡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问题都不会是轻松的,这次你又想怎么做呢?”
沈喜臻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沈喜斌看完之后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他不得不承认,沈喜臻的这个计划设计得很妙。
当然,也很危险。
因此沈喜斌说:“那个国家好不好与我们并没有直接关系,你真的认为值得去淌这趟水吗?”
“值得的,因为我很清楚我们可以让它变得更好。”喜臻答道。
“可这也没到非要这么干的程度吧?”沈喜斌有点担忧。
万一败了,谁来承担这后果?他总感觉妹妹的企图心大了点。
沈喜臻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无比冷静地说:“如果败了,后果我来承担。”
“你一个人怎么承担得了?”
“所以我会想尽办法赢的。”
“这……”沈喜斌欲言又止。
输赢也不是那么好把握的,毕竟世事无常。
不过既然她这么说那就证明她早就有所计划了,他现在才说反对的话已经于事无补,反而会影响她的计划。
所以沈喜斌没有再劝她,而是微笑着说:“好吧,反正你有需要哥哥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哥哥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的。”
“好的,谢谢哥哥!”
……………
次日上午,沈喜臻进了宫。
昨日她回来时由于正逢光昭帝微服私访去了,所以她没有马上进宫而是直接回了侯爷府。加之由于她这次去曦国西部是为了度假,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回来时第一时间向皇帝复命了。
进得紫宸殿,喜臻便见光昭帝满脸笑意地等着她得到来。
喜臻忙向他行礼。
“朕看你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可见你这次度假是真的放松了身心。”
“是的,皇上,臣女这次的假期非常愉快。”喜臻笑答道,脑海里立即闪现和楚子厚相处的那些片段,不禁微红了脸。
但因在光昭帝面前,她赶忙强压住那悸动的心情。
光昭帝是过来人,哪里有不懂她这神态的意思的?不过他没有点破,招手示意她就坐。
“最近可有写了什么新曲?”光昭帝问她。
“写有两首,不过臣女想先跟您谈件要事之后再给您弹。”喜臻温言温语道。
“好。”一听她说有正事要谈,光昭帝立即一脸正色地等着她说。
“皇上,泖国有攻打我国北边之意,最快半年,最迟一年内便会动手。”喜臻说,神色间却并未见惊慌。
这丫头,心理素质真好!光昭帝暗赞。
“又是泖国,他们可真不自量力。”光昭帝冷哼一声道。他知道沈喜臻会占卜,所以他没有多问细节。
“但这一次他们做的准备远比上一次充足,而且武器也比先前的先进得多了。”
“怎么说?”光昭帝肃颜问。
他们自然是得准备得非常充分才敢挑战曦国的,因为曦国现在的实力比当年强多了,但喜臻说他们的武器很先进那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边还有人比喜臻更会造武器么?
“是臣女有意地差人将火药箭、火药包和青铜炮的制作方法告知给了他们,所以他们现在秘密地造了许多跟火药有关的武器。”喜臻答道。
光昭帝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
“皇上,且听臣女说来——这其实是臣女布下的一个诱饵。”喜臻赶忙解释道。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光昭帝皱着眉问。
“兵书有曰:欲灭其必先助其,臣女现在的作法表面上在帮助他们,实则是为了它日反攻时所用的。”
“什么意思?”光昭帝听得有些糊涂了,她是想灭了泖国吗?可这也……太难了点吧?泖国的地势易守难攻,所以要拿下它比拿下球国艰难得多了。
即使前两年泖国的经济上有所停滞,但自从去年加入了四国联盟后经济也被慢慢地带动了起来,所以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拿下的国家了。
“臣女的意思是——既然他们有心想攻占我国的北方,那么我们也就可以趁势毫不客气地将这个国家的政.权给夺了。”喜臻无比镇定地分析着。
“广安候,你这玩笑开得大了点,如果他们有心攻北疆,我们当然要奋起抗战,但若论夺取他们的政.权那就不切实际了。”
“如果臣女说这真的可以呢?”沈喜臻明亮的双眸静望着光昭帝问。
“别开玩笑了。”光昭帝哪里肯轻易相信,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对她接下来的解释充满了好奇。
“皇上,其实早在两年前臣女就已经开始部署这件事了。”喜臻又说。
光昭帝大惊。
第147章 先见之明(2)
“两年前?那不正是泖国换宰相的时候吗?”光昭帝一脸的惊讶,又像是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是的,那正是曦国在边境建链式堡垒的时候,那时候臣女向您申请到边境去考察工作,也就在那个时候臣女和现泖国的宰相刘铭见了一面。”喜臻答道。
“你怎么会和泖国的宰相有来往的?你们先前认识吗?”光昭帝肃颜问道。
要知道,她不经他的允许就这么秘密地和他国的高官这般见面便等同于奸细行为,是必须得好好拷问的。好在他对她向来信任,也知道她的为人和品性,他才没有发脾气。
他还记得那次沈喜臻是和五名护卫一起去的边境,当沈喜臻一行人回来后他还亲自秘密地召见那五名护卫,以了解沈喜臻那段时间在边境的行踪,得到的回答都毫无可疑的征象,那她是怎么和刘铭见面的?
“刘铭的父亲是曦国人,早年在泖国经商,认识了泖国的一位姑娘,两人暗生情愫,不久之后那姑娘便有了身孕,正当两人准备成亲时刘铭的父亲因救人而不幸身亡,所以他的娘亲便怀着他嫁给了泖国的一个中年人。”喜臻向光昭帝解释道。
光昭帝津津有味地听着,没有插话。
“刘铭的亲伯伯后来去泖国探望过他几次,后来还保持信件联系,所以刘铭对曦国这边的情况也比较了解。他的堂哥是龙字号镖局的队长,名叫刘奄臣。”喜臻继续解释道。
“也就是上次北疆之战时帮忙到泖国去购进大批量石流黄和土硝的那个人吗?”光昭帝问。
“正是。臣女跟刘队长有些交情,因此能够通过他来传信给刘铭。”
光昭帝恍然大悟。
“那次在边境时,刘铭扮成送饭的农夫前来见臣女,所以臣女能和他部署得了相关的事项。”
“也就是说——两年前你就有心部署夺取泖国政.权的事了?”光昭帝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
“说句老实话,那时候臣女还未曾想到这么远,只是想先走出这一步再算,毕竟泖国是不能不防的,倒不如我们先取得个主动权。”
“所以你和刘铭在那次见面后不久刘铭就当了宰相,所以泖国后来与我们曦国的关系就有所改善。”光昭帝微笑着说,他越来越佩服这丫头的审时善断了。
“是的,所以臣女此次想女扮男装并易容成另外一个人悄悄地混进泖国的朝臣队伍当中,打着帮忙兴国和策划攻打曦国北部的名义将他们的主力党羽铲除或者控制住,慢慢地引入我们这边的人。这个计划需要皇上的鼎力支持。”
“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光昭帝问。
“快则三个半月,慢则半年。”喜臻忙答道。
“这正好是在你和清平王成亲的时间段内哦。”光昭帝略显迟疑。
“臣女会跟清平王好好解释的,如果不行,最多也是推迟一个来月成亲的样子。”想到这,喜臻对楚子厚心生愧疚,确实,她让他等得实在太久了点。
“好的,你希望朕怎么样支持你?”
“安排一批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潜入泖国的各个行业,臣女需要和他们保持密切的联系。”
“可以,但你一定要小心,人一多就很难控制局面的了。”光昭帝说。
“臣女会多加注意的,另外,这一批人可否由臣女来直招?当然,是绝对不对外公开的,只需要皇上以及几位信得过的大臣帮忙张罗便好。”
“行。那朕明日便做安排。”
“多谢皇上!那臣女现在就给皇上献上一首新曲。”
“嗯嗯。”
一曲完毕之后,沈喜臻说:“臣女在出发之前想要先将臣女和清平王的婚礼事宜先落实妥当,但由于臣女也不知需要怎么做才妥当,还望皇上派几个熟悉流程的妈子来帮忙。”
“没问题。”光昭帝立即叫宫女去请了刘妈来。
刘妈妈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从她的眼神便知她是一位见过世面的、聪明伶俐的人。
“刘妈妈,你今日就跟广安候好好地说一说置办婚礼的事吧,然后将需要购买的东西列个条子交上来,朕会派人去购置的。”光昭帝吩咐道。
他当年的婚礼也是刘妈帮忙张罗的。
“是,皇上!”刘妈得了令,与沈喜臻一起退了下去。
“其实也没有多复杂,首先是宴请的人员名单,这个小的感觉就由皇上做主好了,当然广安候可以先将您自己想要宴请的人员列出来。接着就是帮你们两位新人量身做婚服,由于清平王尚未回来,小的就先将您的穿衣尺寸给量出来吧,清平王的可以先拿他平日里穿的衣服作为模子做一套,适当留宽点以便届时修改即可。”刘妈耐心地跟沈喜臻说着。
沈喜臻也在她的言语中真切地领悟到——自己很快便要嫁人了。
“然后就是嫁妆了,是由清平王这边准备的,具体有首饰、衣料、银器、坐骑、黄金……”刘妈读了一大串,沈喜臻一一地记了下来。
等刘妈说完,沈喜臻在心里惊呼——原来皇子成亲要花这么多银子的啊!她不禁为清平王以及曦国的国库担忧。
她要的不过是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罢了,还真的不奢求这么多物质上的东西,因此她小心翼翼地问刘妈:“请问这些嫁妆能减少一些的么?”
“当然可以,如果您女方家里没意见的话。”
“哦,我只是问问。”沈喜臻笑了笑。
今晚回去就和娘亲、哥哥、嫂子们商量一下,她想将那些嫁妆的份量减半。她相信娘亲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然而在回家的路上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自己这么减少了嫁妆肯定会让母亲难过的,虽然母亲并不奢求这些东西,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皇子总是件光耀门楣的事,所以自己理应获得与这门亲事相称的嫁妆。
如此一想,她又特别心安理得,没有再往这方面烦忧。
经过和家里人商酌,该宴请的人员名单也确定下来了。
次日一早,沈喜臻便将这些该宴请的人员名单、该购置的物品名单等东西一应地上交了一份给光昭帝。
光昭帝看完后说:“好,朕便安排人照这上面列出的条款去办了,届时皇后也会帮忙跟进,所以你可放心地去泖国。”
第148章 交谈
“好的,谢谢皇上!皇上,这是臣女的计划书。”沈喜臻将一个自制的、厚厚的册子呈交给了光昭帝。
光昭帝接过一看,暗暗吃惊,原来那计划书竟然足有一百页,里面详细地讲了她在泖国要做的一系列事情以及实施的方法。看了这份计划书,光昭帝对她这次的行动信心大增。
那就让她去试试吧,万一真成了呢?
即使不成,以她的聪明才智也断不会让曦国人蒙受太大的损失的。
“好啊,那也就是说三日之后你便要开始行动了?”光昭帝笑问。
“是的,届时臣女会和臣女的一名下属易容同去。而届时我们那边和您之间的信息接收人便是龙字号商队的队长刘奄臣。”
“好的,朕知道了。”光昭帝随即重赏了沈喜臻。
“届时你有任何需要朕协助的地方都可以通过刘奄臣传达给朕的。”
“是,皇上!”沈喜臻忙应道。
“如果这一次你能成功,朕赠你三座城。”光昭帝伸出三根手指头来说。
他的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这一次沈喜臻没有丝毫的推脱,爽快地应了。
小丫头终于不那么清高了呢!这也好,省得人家说朕亏待功臣。光昭帝笑。
…………………
“臻儿,你又要出使他国?这是皇上的主意还是你的?”杜七娘忙问,心里顿时揪得紧紧的。
“娘,是我的主意。”沈喜臻柔声答道,一边站起来替杜七娘揉背。
“别帮我揉了,你坐下来说话。”杜七娘说,语气一改往日的和蔼。
“哦。”沈喜臻忙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对面。
“臻儿,你忘了你上次在球国差点丢了性命的事么?”杜七娘握着她的手说。
“娘,孩儿没忘,不过孩儿这次是易容、改名且女扮男装去的,危险系数预测会比那次低许多。”沈喜臻补充道。
其实有多危险她自己心里很明白,她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杜七娘那揪着的心才稍微地放松了一些,脸色也跟着变和缓了些。但随即她又神色凝重起来。
“可是,你跟清平王就快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呢?”杜七娘问,她对喜臻和清平王的这门亲事很是重视。
“但那边的形势等不得,所以恐怕还是得去,但我答应您——我会争取早点回来的。”
“清平王知道此事了么?”
“我正准备今晚给他写信。”
杜七娘沉吟了一下。
虽然明知阻止不了喜臻,但又做不到潇洒地让她走,所以杜七娘又问她:“臻儿,人家都说做事要有所求,你为何要这么拼命?你图什么?”
在杜七娘的眼里,沈喜臻既拥有了良缘又谋得了侯爵之位,已经比许多同龄人要厉害了,她不明白女儿为何还要去做那么冒险的事。
喜臻当然不能和她说实话,因而用轻得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女儿只是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把它做好。”
这种牵强的理由哪里能服得了颇有阅历了的杜七娘?但杜七娘一向疼惜她,因此也不舍得向她发脾气,只好轻叹了一声。
“臻儿,这应该不是你最终的理由。”杜七娘缓缓地说,一双眼睛明镜似的看着沈喜臻。
沈喜臻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
“难道跟娘亲也有不方便说的事吗?”杜七娘问。
杜七娘想起了玄机道长曾对自己说的话‘此女非凡物也’,到底,喜臻如此不顾性命地去做这件事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要让曦国富强起来吗?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一个国家的富强又怎可只系于一个人的身上?女儿为何频频主动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俗话说:物极必反。她担心喜臻的安危。
“娘,女儿真的只是想去努力做几件对曦国有益的事情而已,其它的并没有想太多,请娘亲也莫要太担心。”
喜臻一双眼睛无比镇定地望着杜七娘。
杜七娘被她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决心给震撼到了,只好强压住了接下来的疑问,朝喜臻微微一笑。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明知喜臻不是个一般的女子,所以不会走一般女子走的道路。所以她不能用对待其他女人的那一套来对待喜臻,因此也不能苛求喜臻按照她的意愿来行事。
那就支持女儿吧,没有人喜欢整天听到反对的声音,因而杜七娘很快便想通了。她收起了那些担心,变为对喜臻的祝愿。
同时,她也为女儿的所作所为儿感到自豪。
…………
朦胧的夜色下,香儿正坐在花下乘凉,胡椒朝她走了过来。
“还没有睡吗?”胡椒问她。一边在她的旁边坐下。
“庭院里比较凉快,又有花香,所以我想多呆一会。”香儿答。暗自纳闷平常很少来乘凉的他今晚怎么破天荒地来了。
“香儿,我即将要和广安候到泖国办事去了。”胡椒淡淡地说,语气里隐含几分不舍。
“是吗?什么时候走?”香儿赶忙问,心里有些惊讶。
“三日后。”
“这么快?那几时回来?”香儿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忽然有点不舍得他走。
虽然胡椒往日里总是让她又气又恼的,但她还是看出了他是真心在关心着她的人。
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除了小姐之外,就是胡椒,只有他们两个能给她那种亲人般的关怀,所以她也没当他们是外人,有什么事都会和他们说。
“不太清楚,据广安候说快则三个来月,慢则半年左右。”胡椒望着她说,忽然有种要离开家人上京赶考的使命感和对未知的隐隐不安。
“那请你一定要多保重!我先回房歇息去了。”香儿说,一边站起来边往房间那边跑。
胡椒纳闷:这丫头怎么明知自己很快便要出远门了还不肯与自己多呆一会儿呢?
他所不知的是——香儿害怕他看到她在流眼泪,因为她感觉两个对自己很好的人都要出远门了,她又像个被丢弃的孤儿般了。
第149章 答题
三日后,沈喜臻易容成一位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胡椒易容成比自己实际年龄要大十岁的中年男子,身份是喜臻的仆人,两人随龙字号商队队长刘奄臣一起到了泖国。
将两人送到泖国后刘奄臣便回了曦国,沈喜臻和胡椒住进了原先和刘铭约好的悦来客栈。这里离泖国的皇宫仅有两里远。
次日一早,沈喜臻便和胡椒沿着皇宫外面走了一趟。
这样一来,喜臻便不仅熟悉了这一带的地形,还观出了它的兴衰脉络。
然后,两人不动声色地回了客栈。
这天早朝,泖国的宰相刘铭向泖国的国君邓燕进谏道:“皇上,泖国自加入四国联盟后经济状况较之前已大有改善,但人才方面依然处于十分稀缺的状态,所以微臣斗胆提议——也学学曦国‘举贤纳才’的方法,接受民间和官方的推荐,全力搜罗人才,如此一来既能让泖国的贤能人士都有用武之地,二来也好解决我们目前人才稀缺的局面。”
“我们每年的科举不就已经这么做了吗?”邓燕不以为然。
“非也,皇上,通过科举所获得的人才毕竟有限,加之制度的限制,必定会有不少漏网之珠遗落在民间,若我们能不拘一格招人才,则很有可能收获到意外的惊喜呢。”刘铭忙进一步补充道。
邓燕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便答应了。
反正试试看也无妨。
而且众臣也同意刘铭的这个提议。
“那爱卿你回去好生将实施计划写来,朕好早日安排人去办。”邓燕春风满面地说。
“诺,谢皇上!”刘铭忙应道,心下暗喜。
当晚,刘铭悄悄地来到悦来客栈见沈喜臻。
刚一进来看到已易过容的沈喜臻时刘铭也不禁有几分惊讶——她的易容术实在是高明啊!这样看过去她全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甚至连气质都换了,若不是他尚能听音辨人,恐怕还真认不出她来。
“这是你们新身份的资料。”刘铭忙将两张纸递给他们。
喜臻见自己的那张写着:“路灵,男,二十岁,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叔父走南闯北,好读诗书,足智多谋……”
胡椒的那张写着:“祝路,男,三十岁,陆灵的同乡,孤儿,年少时便上了四青山跟随云空道长学艺,精通拳术与剑术……”
从这两份新身份的说明来看,他们两人都各怀才能,是可以到‘举贤纳才’现场去一试的。
“乌州那边都打点好了吗?”喜臻问刘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担心有人去调查他们的身份。
“已经打点好,这纸上说的叔父和云空道长皆是确有其人的,我已经和他们打好了招呼。”刘铭指着他们的新身份说明说。
“好。”喜臻微笑,胡椒也松了一口气。
“几时举行‘举贤纳才’的活动?”喜臻又镇定地问。
“应该会在半个月内。”刘铭说。
“那好。那我们就静等你那边的消息了。”喜臻说。
“以你之才华,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到邓燕的赏识的。”刘铭无比肯定地说。
“那是一定要的,不然我们此次的行动就等于白忙活了。”喜臻说。
“嗯嗯,也是。”刘铭点头。
“邓燕的喜好有哪些?”喜臻又问。
刘铭一一列举。
喜臻便一一地记在了脑海里。
一番交谈下来,沈喜臻对邓燕其人已有八成的了解,对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便越发地有信心了。
送走了刘铭,喜臻便跟胡椒说:“他们那边估计还需要些时间来准备,我们明日开始到处去转转吧,也好熟悉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省得人家问起时自己答不上来。”
“好。”胡椒赶忙答道。
“从今日开始,你的泖语也得多加练习,争取说得字正腔圆。”喜臻提醒他。
“嗯嗯,我会努力的。”
十日后,刘铭前来告知——‘举贤纳才’的活动明日早上在西直门那边举行。
两人笑着点了点头。
终于要在泖国跨出第一步了!
次日一早,沈喜臻和胡椒便直赴现场。
但见现场的人分成了两队,一队是文比的,一队是武比的,既可举荐他人也可自荐,但被推荐者必须三日内来到现场接受测试。
沈喜臻自然是去文比那边,胡椒在武比这边。
轮到沈喜臻时已经将近中午,主考官显然已经有点疲累,正在揉着额头。
当他抬眼望向沈喜臻时眼睛忽然亮了亮,觉得作为男人来说,眼前人长得确实过分妖魅了点,但怎么看怎么好看,这也让主考官不由得精神抖擞起来。
主考官看了看她递上来的资料,问:“你叫陆灵是吧?”
“是。”喜臻答。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怪里怪气的呢?主考官眉头皱了皱。
“主考官,可以开始了吗?”沈喜臻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忙问道。
“哦,当然,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这里一共有三百道题,你若能答对一百道就可以招进来了,如果能答完三百道就可以直接进入智囊团,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主考官。”
“好,第一道题:生在山间,颜色相同,来到人间,有绿有红,打一物品。”
“茶叶。”沈喜臻想也没想便答了出来。
主考官一愣,挑了挑眉,继续念到:“白如玉,穿黄袍,只有一点大,都是宝中宝,打物品。”
“水稻。”
“一间屋,三个门,里面住着半个人。”
“裤子。”喜臻一边答一边在心里叹——这都什么稀里古怪的问题啊。
“盖一半,露一半,太阳出来晒一半。”
“……瓦。”
“小小诸葛亮,独坐军中帐,摆成八卦阵,专抓飞来将。”
“蜘蛛。毫无疑问。”
“一年里,有些月份像一月份有三十一日的,也有些月份像六月份有三十日的。请问,有二十八日的总共有哪几个月份呢?”
“每个月都有。”
……………..
一百道题答完了。
二百道题答完了。
三百道题也答完了。
而且都是准确的答案。
主考官拿着题目的手瑟瑟发抖。
第150章 惊动
喜臻见他许久都不说话,便淡淡地问:“还有吗?”
主考官的手又一抖,忙说:“我叫人去题库里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请稍等。”
他一边答一边睃了沈喜臻几眼,越看越觉得眼前人长得好看。
“哦。”沈喜臻笑答,忽又想起答完那三百道题便可进泖国的智囊团了,自己又何必再自讨苦吃呢?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一次要的就是一举惊动邓燕,所以不妨在考场制造点轰动,因此她又心甘情愿地等着他们再次出题了。
当然,在等待的过程她也难免会忐忑,因为她不知道他们会拿出什么样的难题来考她。
不过,事已至此,只有沉着应对了,所以她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
外面排队等候的人在议论纷纷。
因为沈喜臻进去了很久,加之又看见有相关工作人员接二连三地抱着卷宗进去,这阵势让他们有种感觉——里面的那个考生应该非常厉害。
但由于隔着一道门,大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遂私下里议论起来。
考官派去的人左查右查,终于又搜集出了十道难题来。除了最后一道题让喜臻微微皱眉之外,其它的她都答得飞快。为了不让这最后一道题出差错,她巧妙地用了几种方法来作答,她想——总该有一种是对的吧?
等她答完那十道题,主考官大惊失色,一下子便从座位上摔了下去。众人赶忙过来搀扶。
主考官颤颤巍巍地扶着桌面坐回座位上,望着沈喜臻说:“陆灵,你明日一早便进宫来,届时会有人领你去觐见皇上的。”
什么?这就能见皇上了?沈喜臻大喜过望,同时放下了心头大石。
“是!”喜臻笑答道。
沈喜臻于是拿着一张被盖了‘通过’二字的回执走出了考场,并且在心里暗暗地喊了声‘耶!’
看见她拿着回执走出来,大家便知她已被录取,于是有几个人凑上来轻声地问:“那考题难吗?”
“我个人觉得还行,有些难的,也有些易的。”喜臻轻声答道。
“那你答对了多少?”
“三百一十题。”
“天啊!”顿时全场轰动。
喜臻忙告辞而去。
逃也似的走出了文比考场,喜臻望了望对面的武比考场,但见门口一片冷清,连一个进口的人都没有。喜臻便往侧边的高墙上用力一跃,双手便趴在了那高墙上,她赶忙探头往里面看。
她发现武比考场里面也站满了人。
不过,她很快便从人群中辨认出了胡椒。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喜臻暗暗地为他加油。
拳术和剑术是武比的最主要项目,而这两项又都是胡椒所擅长的,所以他很快便打败了对手。但泖国这边的武比和文比的规则有些不一样,因为武比还需要决赛,所以还得等所有应考者考完了才能进行决赛。
沈喜臻看他不过一个时辰恐怕都不能回去,于是便决定不等他了,遂先悄悄地回客栈去。
明日便是她进宫去见邓燕的日子了,她也不免有几分紧张。
她曾在四国联盟大会上与邓燕有过短暂的交谈,如今她虽然易了容,但声音上还是具有属于自己的辨识度的,她担心届时会让邓燕从她的声音中辨出她的真实身份来,所以特意花了几个时辰来练声,直到她觉得声音与她先前的完全不同了才罢休。
夜深的时候,胡椒才回来,他先到她的房里来打招呼。
“我通过考试了!”胡椒兴奋地对她说。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的,对了,有没有通知被分配在哪里?”喜臻笑眯眯地问他。
“在禁卫军里。”
“太好了!届时我、你、刘铭三人便可以从不同的地方着手了。”喜臻神色坚定地说。
“嗯嗯,我明天进宫去见禁卫军的头儿,你呢?”
“我被通知直接去见邓燕。”
“哇哦,还是你厉害!”胡椒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次日清晨他们便出了门。
两人到得皇宫门口便自动地分开,装作谁也不认识似的,毕恭毕敬地接受着门卫们的检查。
才进得宫门,喜臻便看见有人举着一块牌子站在那里,上面写着‘陆灵’二字,喜臻忙朝他走过去。
“你是陆灵?”
“正是。”
“请随我来。”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走在了她的前面。
喜臻遂紧紧地跟上。
到得朝殿外,他让她先站住,他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走出来对她说:“你可以进来了。”说罢领着她往里面走。
泖国的朝殿的设置和曦国的大同小异,但文武百官穿的衣服的花纹要比曦国的要鲜艳一些。
沈喜臻一进到这里便引起了众人的注目,但那些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似的。
俗话说‘智多而近妖’,从他们看她的眼神中她便知道这是他们对她的初步判断。
沈喜臻暗吸了一口气,迈着男子的大步往前走。
“草民陆灵叩见吾皇,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喜臻向邓燕稽首。
“平身!”邓燕眼神炯炯地望着她说,暗暗地惊叹她出众的相貌。
“谢皇上!”沈喜臻于是站起身来,微微抬眼忘了邓燕一眼。
但见坐在龙椅上的邓燕器宇轩昂、眼露精光。
这个人城府极深,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呢!喜臻在心里暗暗地说。
“陆灵,昨日的文比人员中只有你是完美地回答了三百一十道题的,朕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邓燕朗声说道。
“谢皇上!”
“朕最近正准备成立人才智囊团,那朕就封你为团长吧。”
喜臻喜出望外,忙叩谢。
“俸禄与尚书的一样,每推出一个对国民有大作用的计策朕还会给你相应的奖赏。”
“谢皇上!”
“你现在住在哪里?”
“南园客栈。”
“下午便搬到六房街的儒林园里去吧,那里正空置着。”
“好的。”
“明日开始你便要每日准时上早朝了。”
“是,皇上!”
“那你先退下吧。”邓燕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她立即告退。
第151章 暗号
楚子厚收到沈喜臻的来信时已经是她到达泖国之后的事了。
看着她信中那些充满歉意又隐含坚决的话语,他心里那一点点的怨怪之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的手轻轻地覆在她那清秀且不失洒脱的字迹上,就仿佛又触摸到了她一样柔情满溢。
当她认为那件事很重要时她就一定会去做的,无论阻力有多大,他了解她。
他将她的信折好,放进了抽屉里,然后走出了大河湾营地上临时盖起的帐篷,往不远处的那片草地走去。
他仰躺在草地上,想起了上次和沈喜臻在草地上亲吻的情景,严肃的脸上不禁浮现温柔的微笑。
夜空有星星在闪烁,他久久地仰望着。
毫无疑问,她在泖国所要走的每一步都是艰险异常的,他在担心着她的安危。
他爱的女子,是一个永远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他对她有那么多的爱,却也有那么多的担忧。他是那么的希望她能一直那般温柔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可她总是会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便继续上路,去做她认为必须做的事。
她总有那么多必须做的事!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次日早朝后,邓燕召见了智囊团的所有成员。
宰相刘铭也在场。
“在需要你们为泖国出谋划策前朕会先安排你们到历史馆里详细地了解一番泖国的历史,等你们将泖国的历史了解个透后朕再派你们到民间去生活两个月,以了解现阶段泖国的民情,回来之后就需要你们每人交出一份不少于一万字的改良政策来了,领域不限,但一定要言之有物、切合实际。”邓燕一脸严肃地对智囊团的成员们说。
“诺!”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陆灵。”邓燕望向沈喜臻说话。
“在。”沈喜臻微微有些反应不过来,稍等了一下才应道。
“作为智囊团的团长,人员分配的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好了。”
“是,皇上。”沈喜臻忙应道。
“那你们都到历史馆去看资料吧,五天后出发到民间去。”
“是。”众人再次异口同声地答。
智囊团一共有十五人,全是答完了那三百道题的,因此他们不管是在语言组织、逻辑思维、心理承受力还是应变能力上都是人中的佼佼者。
沈喜臻运用在历史观了解泖国的历史资料的机会对他们的身世、人品等也了解了个遍,到第五天下午时她便做好了人员的分配工作。
“彭风和我一组,我们要去的是竹州、条州、黑马州和条陆民族区。范云和龚加一组,去……”
沈喜臻把紧邻曦国的这几个大州划为自己的考察区。
当夜,沈喜臻密见了刘铭:“请将这一封信连夜送出境给刘奄臣队长,届时他会派八个易了容的人来到泖国,你将他们安排到竹州、条州、黑马州和条陆民族区去。”
“好,那到时你们怎么样保持联系?”刘铭心细,立即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会通过他们别在衣服上的暗号来辨认的,这个方法我已经在信中讲明。”沈喜臻淡定地说。
“好。”刘铭高高兴兴地应道,心下顿时释然。他一向以做事沉稳周到著称,没想到还比不上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小得多的女子。
沈喜臻回到儒林园的路口时发现胡椒已经等候在那。
“你着重了解一下流萤营和水、陆军营这三个营地的消息,随时掌握他们的动静。另外,你要和刘铭密切联系,以便互相帮忙。”喜臻对他说。
“好。”
“泖语有没有坚持练?”喜臻关切地问。
“有练。不过很少用得上,禁卫军里的人都不爱说话。”胡椒答。
“那更好,俗话说:祸从口出,少说话是明智的,对于身处险境中的我们来说尤是。”
“是,你也要多保重,我就不进去了。”
“行,你赶忙回去吧,明日一早又得起值了。”
两人相视一笑,挥手告别。
……………..
通过前面五天在历史馆里的学习,沈喜臻对泖国的历史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所以她每到一个地方时都能将该地的风土人情、曾发生过的事件以及曾出过的人物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为了加深印象,她一路上都与彭风以一问一答的方式来重温这些历史。
彭风二十四岁,才高八斗、足智多谋且善于审时度势,为人还不拘一格、灵巧变通,又不会多嘴多舌,这是沈喜臻将他分与自己一组的原因。她需要一个相处愉快又能屈能伸的助手。
“彭风,你去过曦国吗?”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望向对面的曦国时喜臻忽然这样问他。
“没有。”彭风答道、
“我也没去过。”沈喜臻笑着说。
………………
皇宫中,邓燕和二十多位大臣在密议。
他们在商量该如何在四到六个月内将曦国的北疆拿下。
攻下曦国的北疆,一雪当年的战败之仇,这是邓燕埋藏在心中整整两年了的愿望。
“由于上一次的沉痛教训,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众位爱卿,将你们的妙计都呈上来吧。”邓燕望着众大臣说。
“皇上,微臣知您急于报当年的战败之仇,可如今曦国之国力已远非昔日可比,我们断不可轻举妄动啊!”某老臣苦口婆心地劝道。
“依微臣之见,这倒是个极好的时机。诸位想必也有目共睹,这半年里我们已经制造了足够的新式武器,攻打他们的北疆是绰绰有余的,这一次只要我们在方式方法上加把劲,不给他们有反击的机会即可。”刘铭无比冷静地说。
本就一直想着早日攻下曦国的北疆灭灭光昭帝威风的邓燕对刘铭的这番话很是赞成,便说:“宰相说得有道理,那宰相有何高见?尽管说来。”
其他人知道邓燕最肯听刘铭的话,哪里还敢说半句不是?都只好强压住那些担心听刘铭说下去了。
刘铭胸有成竹地说:“一、既然曦国那位广安候会祈风,这一次我们就断不能从水路进攻了,我们可以在陆路上加大兵力。二、可应用声东击西的方法,先派一队人马去攻打曦国北疆的南端,等他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南端时我们立即派大队伍从北端攻打进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刘铭说罢亲自展开地图跟大家作进一步的解释:“曦国北疆的南端地形险峻,易于打拖延战,而他们的北端平原较多,利于我们放大军冲杀过去。等大军冲到了那边,便可立即将他们的军队包抄起来……”
“嗯嗯,宰相说得有理。”邓燕频频点头。
当日下午,邓燕又召见了陆军各军队的首领,与他们商讨具体的作战计划。
刘铭也在场。
当晚,刘铭将泖国这次的作战计划以暗号的方式派人秘密地送到正在外面做考察的沈喜臻的手上。
沈喜臻从彭风的神色上看出了他的怀疑,笑着解释道:“这是宰相派人给我送来的一封信,说皇上很想知道我们现在的工作进展,叫我赶忙给回个信。”
“哦。”彭风没再多问,到一边忙去了。
喜臻立即给刘铭回信:“马上写两封信到曦国去讲明这个情况,一封给北疆的沈喜聪,一封给光昭帝。”
信的内容全是暗号字符,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具体的内容,这是沈喜臻和刘铭之间约好的通信方式。
她早在出发来泖国前便给沈喜聪去了信,让他做北疆这边的信息接洽人,所以刘铭派人送去的信能顺利地通过他到达北疆负责军事的大将军那里。
沈喜聪是她最信得过的人,所以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日后,沈喜臻和彭风来到了竹州城郊外的一处寺庙处。
她要在这里见刘奄臣派来的线人。她昨天通过测算知道他们今天会在这里等她。
“团长,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彭风不解。
“听说来这里求签很灵,既然来了,当然不能错过求签的机会了。”喜臻笑嘻嘻地说。
彭风想想也是,遂和她一起走进了寺庙。
但见寺庙里面人潮涌动,估计得等上半个时辰才能轮到他们上香和求签,于是喜臻对他说:“我去一下厕所,你在这里先排着队吧。”
“嗯嗯。”彭风爽快地应道。
沈喜臻立即从寺庙的一边走了出去,直往西侧的竹林疾走。
竹林里,两个年约五十岁左右、一身道袍的男子正在等她。
喜臻走近一些时便看见了他们胸前别着的那枚小小的荷花型胸针,便朝他们鞠躬行礼。
“以后,竹州这边的信息接应就劳烦两位了!”沈喜臻朝着他们毕恭毕敬地说。
“广安候莫要客气,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您的。”他们也朝沈喜臻恭敬地回礼道。
为防引人起疑,沈喜臻没有和他们多呆,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讲完了该讲的便匆匆离去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这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敬意。
第152章 贵女(求粉红票)
“喜臻那丫头可真不简单,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把泖国那边的作战计划给探得一清二楚了。”光昭帝对吉娜皇后说。
由于心情好,光昭帝看起来比平日里年轻了不少。
“她来信了吗?”吉娜皇后又惊又喜,忙问道。
光昭帝点头。
吉娜皇后本来就很喜欢沈喜臻,如今听光昭帝也由衷地夸赞她,忙应和道:“可不是?也不知这丫头哪里来的那些个办法,总觉得她的脑子比一般人好使。”
“是呀,朕答应过她若这次的计划能成功的话朕就赐她三座城的,现在朕觉得就算她要五座城朕也给得心甘情愿,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光昭帝笑眯眯地说。
吉娜皇后微笑。
“对了,厚儿那边也来了信,叫朕及时地将喜臻的近况转告于他,所以朕在回信前特意来问问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捎给他的。”
一听说光昭帝要写信给楚子厚,吉娜皇后更是喜悦,忙说:“有有有,臣妾有许多的话要对厚儿说呢,为防您记不住,臣妾还是亲自写下来和您的信一起给他吧。”
“好!你现在就写吧,朕等着。”光昭帝笑着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在等她写信的当儿,光昭帝又说:“皇后,朕想将厚儿娶喜臻的聘礼再加一倍,你看怎么样?”
吉娜皇后的视线从信纸间转向光昭帝,满面笑容地说:“当然好,她为曦国鞠躬尽瘁,就算给她再多的聘礼臣妾都不会有意见。”
“这么一来,她的聘礼便可算是曦国历史上最多的一位了,那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千金贵女了啊!”光昭帝挑着眉说。
“她本来就是珍宝一样的人物,自然受得起这样的重礼了。”吉娜皇后理直气壮地说。
“但估计灿儿和尧儿的心里就不大好受了。”光昭帝脸色微沉。
吉娜皇后顿了顿,说:“可他们的妻子也比不上沈喜臻啊!”
“那倒是。”光昭帝微笑。
“所以说,他们若是明事理的就不应该在这件事上有想法。”吉娜皇后又说。
光昭帝点头,心情又好了起来。
“你看你看,你这个未来婆婆可真世上少见的啊!人家那些都是巴不得女方家少要一些聘礼的和嫁妆的。”光昭帝打趣地说。
“你不也一样?”吉娜皇后娇嗔着睃了他一眼,神色间的娇媚让光昭帝不由得心情荡漾,他忙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炽热的吻便印在了她的红唇上。
“别……这大白天的……”她被他吻得脸红耳赤,断断续续地说,一边伸手轻轻地推他。
“可是我喜欢。”光昭帝丝毫没有给她再犹豫的机会,猛地将她拦腰抱起直奔寝室。
服侍吉娜皇后的宫女们立即红着脸退了出去。
很快,寝室里面便传来了吉娜皇后低低的娇喘声。
………………
次日,光昭帝派三十万精兵分批秘密地赶往北疆,又召见了龙字号商队队长刘奄臣,并重赏了他。
自从得知沈喜臻去泖国执行任务的消息后楚子灿的心就紧绷着,他隐隐地觉得若她这次的任务能完成就一定会给曦国带来莫大的益处和大大地提升她个人的声望,届时,以她的声望加上楚子厚的妻子的尊贵身份,就真是越发衬得他和花月谣这对组合黯然失色了。
是的,他从心里妒忌楚子厚和沈喜臻,巴不得他们能犯错或者出错,这样就能消减光昭帝对他们的信任和爱护了,可偏偏他们两个都是极其聪明、审慎又低调的人,很难让人抓得住把柄,所以目前的他对他们也只有干妒忌的份了。
眼看着楚子厚和沈喜臻还有几个月便要成亲了,届时他们就是人见人羡的强强组合,每每想到这些楚子灿的心就闷闷的。可他现在不能和花月谣说,因为她已身怀六甲,他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眼下就只有和三弟楚子尧还能互相诉诉苦了。
可自从楚子尧和江唯白的亲事得到光昭帝的首肯之后楚子尧就经常往江家跑了,楚子灿也只有在上朝时才能和他见见面,要想和他坐下来说说话就更难了。
楚子尧由于要到后年才满二十岁,所以和江唯白只能先订婚,亲事则得等到后年才能举行。可恋爱中的人都巴不得天天在一起,所以楚子尧经常往江家跑,以便能见见江唯白,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都好。
楚子灿想:反正三弟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得开始考虑一下作为皇子这身份所应负起的责任了,所以他决定和三弟走得亲密一些,以便它日能得多一个辅助。
于是,他叫人事先去通报楚子尧,说他傍晚会去那边走走。
到了傍晚,楚子灿便去了楚子尧的住处。
正在书房里专心练字的楚子尧忙上前来迎接。
“什么风把大哥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楚子尧一边招待他坐一边笑着问。
“想到已经很久没有来你这边走动了,所以特地来看看。”楚子灿拍着他的肩膀答。
“大哥这话让我惭愧不已啊,理应是我去探望大哥才对。”楚子尧忙说。
“兄弟之间哪需这般客气?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去探望你娘?”
“最近没有,三个月前去了一下,但她似乎很不高兴,还叫我下次别去了。”楚子尧说,神色忽地黯然。
楚子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或许是她不想你因看见她而伤心吧。”
“应该是,她对自己的前程似乎不报希望了,可我又没有办法……谁敢得罪父皇呢。”
“是呀,是呀!”楚子灿颇有感触。
“那大哥有去看望你娘亲吗?”楚子尧问。心里忽然觉得——原来他们两人的遭遇竟是如此的相似。
“也是三个月前去看了。”楚子灿说。
“哦。”
一提到自己的娘亲,两人的神色便暗淡了下来。
他们的母亲都因为想要加.害于吉娜皇后而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而光昭帝如今除了吉娜皇后之外对其他妃嫔也不再感兴趣,他们哪里敢再在他的面前为自己的娘亲求情?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对楚子厚和吉娜皇后这对母子充满了妒忌。
可那又能怎样?
“三弟,我们喝几杯酒吧。”楚子灿抬眼望着神色忧郁的楚子尧说。
他今天来就是想要和楚子尧达到共鸣的效果的,他想要一步步地让这个弟弟站在自己这边。
“好啊,哥哥,你想喝哪种?”楚子尧问。
楚子灿正欲回答时忽然听见谷公公在外面通报说:“皇上驾到。”
两人皆神色一惊,忙急急地出迎。
第153章 接应
楚子尧忙向光昭帝行礼道:“儿臣不知父皇前来,有失远迎,望父皇降罪!”
楚子灿也赶忙上前来行礼。
父皇怎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来?两人都不由得暗自思忖。
但光昭帝对他们的心思全然不觉,笑呵呵地说:“朕没有打扰你们吧?朕看着今天天气挺好的,想叫上你们一起到燕雀塔上看看风景、聊聊天。”
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地答道:“好!”
于是,父子三人便在一群侍卫和宫女们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地往燕雀塔进发。
楚子灿和楚子尧知道——父皇今日的心情一定很好,因为他每次心情很好时都会到燕雀塔去。
但光昭帝的愉悦心情却让他们没来由的不安。
从燕雀塔上举目四望,能看得见远处连绵起伏的高山和近处热闹的街市。从这个角度看,但见处处充满了勃勃生机。
“灿儿、尧儿,觉得这里的景色如何?”光昭帝笑问道。
“江山含笑,国民安康,看着就让人生出安定和美的感觉来。”楚子灿答。
光昭帝的喜悦顿时洋溢于眉间,连连颌首道:“是呀,朕就爱看这样的景色。”
“父皇放心,在您的治理之下,曦国会一直这么美好的。”楚子尧接过话来说。
光昭帝哈哈大笑。
笑毕,光昭帝说:“要是厚儿也在就好了,朕已经好久没和你们三兄弟聚在一起了。”
言下之意便是——楚子厚已经在频频立功和施展才干了,你们两个也要加把劲才行。
两人都是聪明人,又怎会不明白光昭帝的意思?
于是,两人立即向光昭帝表决心,光昭帝静静地听着,忽然觉得他们的那些决心有些空洞,遂默默地喝起茶来。
然而他的心里却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
十五天后,喜臻和彭风到达了条州。
喜臻在一个小饭馆里见到了刘奄臣派来的那两个接应人。他们正坐在她的临桌,那莲花胸针被别在了领口处。
喜臻易容后的模样刘奄臣早已通过画图告知与他们,所以他们一眼便认出了她。三人皆不动声色,一旁的彭风自然是毫无察觉的。
饭菜上来后,喜臻和彭风便专心用餐。趁着彭风埋头吃饭的当儿喜臻从口袋中快速地掏出一张写有字的字条,用手揉成了一团,放到地上,然后用脚轻轻地踢往临桌。
他们中的一人立即捡起,快速地将它揣入口袋,然后两人结账离开。
到得无人处,他们将那纸团展开,但见上面写着:“从京城派往北疆的军队就要到达北疆了,请立即将我的意思传达给北疆都护府的沈喜聪,让他们尽快地挖通从丰原城到北疆边境的地下隧道。”
他们立即领命照办。
两年前,丰原城那边就挖通了与其他各个城市之间相接的地下隧道,但由于北疆这边稍微偏远了些,所以就没有挖通,这次喜臻便想要通过挖通这一块地下隧道来将大量的军兵秘密地输送到泖国这边来。
又过了十五天,沈喜臻和彭风到了黑马州,见到了另一对接应人,同样是以及其隐秘的方式将信交给了他们。
他们打开一看,上面说:“立即去信给北疆都护府的沈喜聪,让他们定制三截长六丈宽三丈的大铜管。利用晚上的时间将它们沉入大河底下,使之一端与北疆的地下隧道连通,一端直达泖国这边。”她在另一页纸上用图画的方式描述了具体的连通方法及施工的地点。
再过十五天,沈喜臻和彭风到了条陆民族区,见到了打扮成少数民族人的最后一对接应人,通过向他们购买小工艺品的当儿喜臻将信交给了他们。
信中说:“立即启程赶往黑马州、条州和竹州,与我们其他组的接应人碰头,然后一起到大舜大峡谷的中游那个大坡下面的地洞处,届时敲敲地洞深处的那扇铁门,便会有人帮你们开门,让你们通过河底管道安全地回到北疆。回到北疆后你们去流沙驿站找刘奄臣,跟他一起回京城即可。”
他们看了信之后暗暗吃惊,都觉得沈喜臻的这个方法太妙了,步步逼近,还不露声色。他们可以想象届时大批的军兵秘密地从河底管道潜入泖国的景象。
考察完条陆民族区后沈喜臻和彭风便马不停蹄地往泖国的京城赶。
此时距离他们出来考察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让沈喜臻始料不及的是——看似什么都没太在意的彭风在沈喜臻于条陆民族区和那两个接应人接触时敏锐地从双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他又是个极其聪明和敏捷的人,一旦觉察到事情有异自然就不会放过任何细节,所以,就在沈喜臻将银子放到那接应人的手中时他看到了那揉成一团的纸。
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震,但他立即明白过来——团长与这两个人认识。
如果是认识,为何还要这般隐秘地交换信息呢?彭风产生了疑问,所以在回来的途中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喜臻问一些看似与此事无甚关系的问题。
一开始喜臻还老老实实地回答,但她很快便觉察出了他这些问题的言外之意,当即用了更加隐晦的方式来作答。
因此,彭风并没有获得此事更进一步的了解。
但他的心里却对沈喜臻产生了一些怀疑,因此这心理活动也渐渐地从神色间显露了出来。
沈喜臻是非常善于观察人的一个人,所以她一眼便看了出来。
她知道,是时候化解他心中的疑问了,否则便会影响整个事情的进展,甚至会因此而败露。
可是该怎么化解呢?
彭风这么聪明的人,可不能拿一些容易被发现的理由来忽悠,可是又有什么理由是听起来很真实的但是又不会透露半点真相的呢?
在路上时沈喜臻的脑子一直都飞快地转动着。
还得早点跟他解释,否则让他等太久了更易生疑,喜臻在不断地寻思着。
第154章 谨慎
在极顶聪明的人面前是很难撒得了慌的。
因此沈喜臻一路上都在冥思苦想,却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彭风天南地北地聊着,以图先打乱他的思维。
可彭风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她忽悠得了的。
沈喜臻心里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表面上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真真是度秒如年。
在到达一条独木桥的桥边时喜臻忽然有了个想法——何不将计就计?
于是她让彭风在前,她在后。
走独木桥不能分心,因此彭风走得特别的专心。
趁着他走着时沈喜臻立即从行李袋中拿出几张小纸条来,并在每一张上快速地写下一首诗,然后将它们分别揉成小纸团放进口袋里。
她一共写了五首,揉成了五个小纸团。
眼看着彭风即将到桥那边了,她不敢再写,忙跟着走过去。
到得桥对岸,沈喜臻忙说:“彭公子,我们去那大树下歇一歇吧?我有点累了,你想必也累了吧?”沈喜臻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擦汗。
“好。”彭风淡笑着应。
两人遂在那大树底下坐了下来。
“这地方好凉快啊!”沈喜臻由衷地说。
“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彭风应道。
“那我们就多歇一会吧。对了,我这一路下来也不知花了多少银两,待我数数剩余看看。”喜臻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口袋,然后特意将那几个小纸团给一并掏了出来。
“哎哟,竟把闲时写的诗也拿出来了。”喜臻忙说。
彭风闻言立即扭头看过来,看见她放到地上的那一堆银两里面掺着几个小纸团,忙抓起两个便打开来看。
内容果然是诗歌来的。
他又抓起另外那三个小纸团,打开之后发现也是诗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动机之可疑。
于是他笑着问喜臻:“团长,你这些诗写得挺好的,缘何不好好收藏起来却要揉成一团呢?”他一边问一边观察沈喜臻的表情。
沈喜臻早有思想准备,笑道:“写着玩的,因为感觉不够满意所以揉起来了,又始终觉得留下来偶尔看看也不错,所以就留在了口袋里。哎哟,我记得我写了六首的,怎么少了一首?”
彭风虽然尚没有百分百地相信她的这番解释,但却很大程度地消除了先前的顾虑,因而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主动地为她找理由说:“兴许是你买东西时不小心和银两一起交出去了吧?”才刚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若她是不小心交出去的话缘何卖家没有说话?那又不是银两,卖家也没必要贪啊?“他顿时又增加了几分怀疑。
见彭风的神色有变,沈喜臻知道他又想到了新的疑点,忙说:“我记起来了,在少数民族区我有买东西,想必他们也肯定看出那是一个废纸团来的,所以说不定当我们转身时他们就随手帮忙扔掉了。呃,当着面扔毕竟不太礼貌。”
看见她为了一个小纸团就这般认真地向他解释,彭风又觉得最近有不少事并非出自偶然,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她这解释不无道理,因此朝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毕竟,身为一个大男人,再为这么一点小事纠缠下去就真的有点不像样了,他又不是好事生非的人。
“好在写的不是黄诗,否则真是羞到家了。”喜臻补充道,心里也顿时如释重负。
三日后两人回到了京城,第一时间便进宫去见邓燕。
当他们向邓燕讲诉完这两个月在民间考察的收获后邓燕面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叫他们明日便将这四个地区的改良措施建议书交上来。
他们满口答应。
邓燕随即重赏了他们。
“若你们的建议书被采用,你们不仅能再得重赏而且还有升职的机会。”邓燕笑呵呵地说。
两人再次微笑致谢。
无可否认,邓燕对真正有才干的人还是十分宽厚和慷慨的。
之后,喜臻以向刘铭请教问题为由到刘铭的办公点去见了刘铭一面。
刘铭又以借书给她为由将一封信夹在这本书里交给了她。
回到儒林园,喜臻立即拆开那封信来看。
但见刘铭用他们两人间才看得懂的暗码写道:“那八个接应人已安全地离开了泖国,目前已经和刘奄臣一起赶路回京城了。光昭帝又多拨了十万精兵到曦国北疆,估计不出五日便会到达这边了。”
看完信,喜臻吁了一口气。
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海底隧道已经做好了。那么,现时曦国已经万事俱备,就等泖国这边起兵了。
喜臻于是提笔回信道:“泖国这边开战的具体日期定好了吗?请务必尽快了解清楚,以便我们能有充分的准备。”
然后,她讲这封信夹进了那本书中,次日便交到了刘铭的手上。
即使她知道刘铭可信,但她也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刘铭一个人所能左右得了的,因此她决定于次日上交各地区改良建议书时旁敲侧击地向邓燕了解一下。
但第二天醒来后她又觉得无论自己用什么方法向邓燕打探军事方面的事情都不是明智之举,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惹他生疑,所以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反正,她还有刘铭和胡椒在帮忙收集这方面的信息呢。
……………….
北疆都护府里,几位大将军们在密议着,其中包括沈喜聪。
当他们同过喜臻和刘铭等人得知了泖国即将攻打曦国北疆的事后便忙开了,每天他们都会碰一次头来秘密商量作战方法。
由于事态紧急,作为主帅,他们最近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过三个时辰。
这日下午,沈喜聪收到了喜臻派人从泖国送来的密信,在信中,她叫他们要多准备火药箭、火药包和青铜炮。
“火药包尤其要多配备些,北疆的北端多草原,此时又是秋天草干的时候,很容易着火,当这些草燃烧起来时也可以或多或少地阻止他们的进攻。”
第155章 坐账调兵(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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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沈喜臻的这封密信,沈喜聪忽然有种胜负在握的感觉。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打完这一仗他就申请调回京城去,他想要和沈喜斌、沈喜臻聚在一起谋事,他觉得只要他们三兄妹在一起,就能敢于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还有,他想念娘亲了。已经两年没回家了,他忽然很想家。
所以,这一仗一定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他暗暗地对自己说。
十日后,刘铭密见沈喜臻,跟她说:“邓燕准备十五日攻打曦国北疆。”
“嗯,也就是只有两天的时间了。”沈喜臻沉吟着在窗边的座位上坐下。
“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吗?”刘铭忙问。
“刘奄臣派来的第二批接应人什么时候到?”沈喜臻问他。
“明日上午。”刘铭答。
“等他们到齐之后让他们直接在大峡谷的地洞口那等我,不必来到这里了。”
“好。”刘铭于是领命而去。
次日,沈喜臻在上完早朝之后便来到了大峡谷的地洞口,见了刘奄臣派来的那十个接应人。
从他们的眼神看来沈喜臻便知道这是些非常聪明伶俐的人,不禁稍微缓了一口气。她知道刘奄臣很会看人。
沈喜臻将一张事先画好的图展开,对他们说:“今晚入夜后,曦国二十万大军便会身穿绿色的衣服从河底隧道分批过来,届时你们按照这图上所标志的地形分布来安排埋伏点。切记,不可有任何差错,时间上越快越好。”
“是。”
“广安候,大峡谷这一带虽然人烟罕至,但也时常有些路人经过,万一被发现了呢?”接应人中的一人问。
“我已经派人去封锁了每个路口,不会对外走漏任何信息的。”沈喜臻答道。
“好!”他们答话的声音洪亮了些。
“另外,为了防止邓燕这边有疑,我明天不能亲临这里指挥了,但是我需要随时知道这边的消息,所以你、还有你,你们两个负责轮流将消息送达到我的手上。”沈喜臻指了指一个高个子和一个矮个子说。
“好!”两人立即答道。
“明日上午辰时左右泖国的军队便会从距离这里不到一里远的那条驿马大道经过,欲从那里的文西关攻入我国的北疆,因此明日上午我们这边埋伏着的军兵要全部快速地转移到那边去,所以今晚等我们那二十万绿衣军到来时就要赶紧安装青铜炮了。”喜臻又仔细地吩咐道。
“是。”
“好了,暂时就这些了,望大家齐心协力地打好这一仗。”沈喜臻望着大家语重心长地说。
“广安候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的。”十人异口同声答道。
沈喜臻笑了笑,跳上马飞奔而去。
到得宫中,有大臣正急寻她,见她过来,顿时如见救星。
“你到哪里去了?皇上正找你呢,都等了好一会儿了,这会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呢。”那大臣气喘如牛地说。
“哦?那我马上过去。”沈喜臻心中一凛,大步流星地往流云殿走去。
邓燕正和刘铭等一大干大臣在商讨着什么,他的眉头深锁,看起来确实像很不高兴。沈喜臻略感忐忑,忙强自按捺住慌张上前去行礼。
“陆灵,朕派人到儒林园去找你也找不到,你这大白天的跑哪里去了?”邓燕一脸严肃地问。
“启禀皇上,微臣今早一直感觉头晕胸闷,好像喘不过气似的,所以刚才去药房抓药去了。”
邓燕见她脸色确实有些憔悴,也就信了她,但语气上还是有些不满:“作为朝廷重臣,怎不请一两个仆人帮忙做这些小事?”
“微臣最近正准备招一两个仆人,暂时还没有遇到合适的。”
邓燕撇了撇嘴,又说:“以后不可这样无交无代地离开皇宫或者家了,知道吗?朝廷重臣的一举一动都得有规有矩,以免落下话柄。”
“是!微臣知错,下次不敢了。”
“坐过来吧。”邓燕说。
沈喜臻赶忙坐过去。
他们谈的正是明日攻打曦国北疆的事。
邓燕征询沈喜臻的看法,沈喜臻一一从善如流地说:“就按照大家的意思去办吧。”
在走出流云殿时,沈喜臻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刘铭。
那日晚上,沈喜臻见了胡椒。
“明日凌晨,刘铭那边便会暗中派一队人在允心殿那边闹事,届时你想办法从中挑拨军心,让禁卫军们都赶往那里去。辰时,我们这边的人便会陆续地从西门和北门潜入皇宫,将邓燕活捉……”沈喜臻对胡椒吩咐道。
“好,那你呢?你这边安全吗?”胡椒不放心地问。
“放心,我安全得很。”沈喜臻说。
胡椒于是告辞。
…………..
沈喜臻端坐在屋子中央凝神祈祷,一宿没睡。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要想睡个好觉是根本不可能的。
黎明渐渐地来临了,她面朝东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作为善观天象之人,她看到了天象中象征瑞祥的光,也看到了几个带血的暗点。
那么说,这场战争也并非可以做到毫无损失呢。喜臻微微皱眉。
扑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她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看来,病又犯了。沈喜臻在心里说。
早不犯晚不犯,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犯,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沈喜臻无奈地摇了摇头,用袖子将嘴边的鲜血抹掉,挣扎着站了起来。
正想抬步走时,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只好又在原地躺下。
躺下后她在心里想:“虽然我已经将大部分事情都部署好了,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中途不会有意外,所以我必须得打起精神来看住整个局势才行。”
略微小眠了一会,她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能够走动了。
她赶忙换上正装进了宫。
到得宫里便被人告知——皇上今日不上朝,临时有事出去了。
沈喜臻大惊。
难道是邓燕得悉了消息不成?心下这般一想便不免担忧起来。
不过,不是还有刘铭在这边跟进着吗?他肯定能做灵活安排的。
于是她问:“刘宰相呢?”
“自从早上去允心殿那边了解闹事的经过后就没了踪影。”
“好的,我知道了。”沈喜臻立即回了儒林园。
她知道刘铭已经悄悄地离开了皇宫。这样就好,他若是在宫里再多呆一个时辰都会没命。
她很庆幸选了刘铭来跟进跟皇宫有关的事。
……………………
邓燕也是个聪明人,当允心殿那边出事时他立即在一群大臣和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了皇宫,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客栈里歇下。
攻打曦国北疆的军队已经出发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未见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这边的允心殿又出了刺杀事件,他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于是邓燕立即派人去叫刘铭来。
一个时辰后,使者回来报道说:“小的整个皇宫里找了个遍都找不到刘宰相的半点影子。已经叫人到宰相府那边继续找了。”
“什么?”邓燕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咻地站起身来。“马上通知各城门加强把守,不得让任何人出关。”
“诺!”使者颤颤巍巍地领命急去。
“皇上,不会是刘铭在造反吧?”某大臣满脸惊恐地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他一个人是不可能造得了反的,除非他有同谋。”邓燕揉着额头说。忽然,他想起了昨天沈喜臻匆匆忙忙地赶回宫并说是去药房抓药的事,他忙说:“立即派人去儒林园将陆灵叫来。”
“诺。”另外一位使者也急匆匆地退了下去。
“如果他们是同谋,朕绝对不会轻饶他们。”邓燕恶狠狠地说,手中的杯子嘭的一声便被捏碎了。被捏碎的陶瓷碎片割伤了他的手,鲜血立即流了出来。
有位大臣忙上前来欲为他包扎,被他抬手制止了。
邓燕眼神锐利地望向众臣。
“皇上,我们对您是绝对忠心耿耿的。”众臣立即朝他跪下。
邓燕冷笑一声,说:“平身吧,我们得立即转换住所,暂时不回宫了。”
“皇上,您不担心……”某位大臣欲言又止。
邓燕听得心里一清二楚,他答道:“先确保生命安全再说。”
于是一行人又换上便装迅速地转移到了原青山竹林深处的大国庙中。
…………………
刘铭装扮成一个八十岁的老翁到沈喜臻原先约定的风烟楼上去见沈喜臻。
此时的沈喜臻已经易容成了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正端坐在风烟楼的木凳上静等他来。
她这次易容成的相貌既不是她原来的相貌也不是‘陆灵’时的相貌,所以刘铭咋见她时也傻了眼,不太敢认。
“是我,刘宰相。”沈喜臻说,并报出了接头的暗号,刘铭这才放了心,上前一步轻声地对她说:“邓燕已经秘密地出了宫。”
“我知道了,我已经测算出了他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你马上知会那十万穿便装的军兵去包抄原青山,邓燕就在里面,记住,要抓活的。”沈喜臻说。
“好的。那我先去了。”刘铭说,抬头看见沈喜臻的脸色纸一般的惨白,忙问:“你的身体没事吧?”
他曾从刘奄臣那里知道她几乎每年都会得重病一次,而且每次都得病上将近一个月,难道现在又轮到她的发病期了?
“没事,我还能撑得住。那你去吧,部署好这件事之后到七里溪的路口等我。”
“好。”刘铭一边答一边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她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你能行吗?”他又问了一句。他担心她去不了七里溪,因为那里都快要接近大峡谷那边了,但离这里却很远。
“没有问题,你放心走吧。”喜臻说。
才刚说完,喜臻只觉得一阵气喘,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广安候!”刘铭忙上前去扶她。
沈喜臻向他摆了摆手,说:“你快去,时间等不及了。”
“那你怎么办?要不我带着你一起走吧?”
“不,那会影响你的速度,你快走。”
刘铭没法,只好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了。
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怀有这么深的敬意。
……………….
却说泖国的军队早上经过那条驿马大道时立即被埋伏在森林中的曦国军兵围剿狠击,与此同时,沈喜聪率领的野战兵也从河底隧道那边飞奔而出,将外围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两方激战了不到一个时辰,泖国军兵们便溃不成军。胜负立即分出来了。
紧接着,光昭帝派来的三十万后援军又浩浩荡荡地从河底隧道冲了过来,他们很快便攻下了泖国边境的那几座城市,大队伍又立即马不停蹄地攻进泖国的京城。
泖国这边意识到情况不妙时已经太迟,还没等调集好各个兵营的军兵,曦国的军队已经攻了进来。
“邓燕已被活捉。但死也不肯投降。”七里溪的路口,刘铭前来见沈喜臻。
“很好!马上帮我传信给冲锋的姬大将军,让他们一刻不离地守着邓燕,光昭帝那边派来的大臣明日就要到了。”沈喜臻说。
她的脸色看起来极其平静,但是全身依然在瑟瑟发抖着,刘铭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七里溪的,但他不敢问,而且这也不是问这些零碎事的时候,因此他立即领命行动去了。
下午,高个子接应来见她:“我国的军兵已经逐渐控制住了皇宫,泖国的禁卫军死伤人数已接近三万。”
“还在打吗?”喜臻问。
“嗯嗯,但是胜负已经渐渐明显。”
“那好,帮我将这封信交给都护府的沈喜聪。”喜臻将信递给他。
“好的。”高个子赶忙告辞。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刘铭跑着来报说:“广安候,邓燕咬舌自尽了。”
沈喜臻浑身震了一下,虽然有点吃惊,但细想来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便说:“走,我们一起进皇宫去。”
两人正欲起行,便见高个子接应人飞也般地来报道:“广安候,出了件事。”
高个子欲语还休,脸色极其悲伤。
沈喜臻心中一紧,忙问:“出了什么事?”
第156章 悲怆(两章合一)
“沈将军他……”高个子接应人望着奄奄一息的沈喜臻欲言又止。
他深怕那消息会让她扛不住。
“他怎么啦?但说无妨。”沈喜臻说,心里没来由地一紧。
高个子小心翼翼地说:“在曦国的便衣军打败了泖国的侍卫军正准备撤退时躺在地上的一个人朝着沈将军的后背飞去一剑,那剑正好刺穿他的心脏……”
高个子后面说了什么沈喜臻并没有听清,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几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朦朦胧胧中,沈喜臻听到沈喜聪在说:“妹妹,我好想家啊,带我回家吧。”
“二哥,二哥。”沈喜臻从迷糊中猛地睁开眼睛,呼叫着沈喜聪的名字。
这一声声深情的叫喊使得周围的人都红了眼圈。
“二哥,你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沈喜臻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广安候,请节哀顺变!”刘铭忙劝慰道。
沈喜臻没有答话,眼泪不住地往外流。
“广安候,我们打了胜仗。”另外的人跟她说。
她哭得更凶了。
“你的身体要紧,可别……”刘铭的喉咙一阵哽咽,不敢再说下去。
沈喜臻挣扎着坐立起来,发现自己依然身处七里溪的路口,她的周围围满了军.兵。
她的眼泪又瞬间在眼里打转,她对刘铭说:“我的二哥在哪?带我去见他吧。”
“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我们去将他抬来吧?”刘铭提议。
“不,我要亲自去见他最后一面,就算要用尽我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去。”沈喜臻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地往外掉。
“好好好,我们立即为你备马。”刘铭忙说。
很快,便有人牵来一匹马,刘铭将她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跳上马去从背后扶着她。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五百名轻骑兵,他们默默地护送着她,一行人开始快速地往皇宫的方向赶。
到得泖国的皇宫外,立即便有一大群由民众组织的反击队伍冲了上来,轻骑兵们随即和他们对打了起来。
毫无疑问,泖国的人们此刻恨透了曦国人。
沈喜臻做了个停的手势,强打起精神来对民众组织说:“请百姓们稍安勿躁,我们不会主动伤害你们的,也不会剥夺你们的任何利益,国与国之间的是非恩怨跟你们无关,所以我们不会以人民的安危来作为代价。而且,我们会很快推出更利于你们发展的措施,因此你们不会因为政权的主使人更换了而产生任何损失,你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休得再说这些废话,抢夺强攻就是不道德的行为,即使我们打不赢你们但你们也会遭天谴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牛高马大的中年大汉,指着沈喜臻恨声喝道。
人群再一次引起轰动。
沈喜臻提高了嗓音说:“这场战争的导火线是泖国这边先点起的,希望你们认清这个事实的关键,前后不过二十年的时间,贵国就主动攻击了曦国三次,俗话说:狗急了也会跳墙,我们也是在奋起防御的前提下才不得已出此策的,试问若两国一直和平共处,谁也不起这种过分的企图心,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呢?”
听了她这一番话,有些闹事的民众便乖乖地撤了,有些则死活不肯罢休,认为曦国就因为泖国想攻打他们的北疆而夺了泖国的政.权实在是太过分了。
喜臻接着给出解释:“大家试想想,若一个国家每隔几年就被邻国攻打一次,他们如何能过得安心幸福?为了免除这种忧患,所以奋起反击,这是谁都会有的心理,既然已经深受其扰,若不将忧患连根拔起那才叫不正常。”
她说完之后,泖国的民众们无言以对,只好摇着头撤退了。
他们还能怪谁?要怪就怪他们的国君邓燕太爱欺负人又太过计较前事了。
祸都是自招的。
闹事的民众在曦国的军.兵的掩护下慢慢地被疏散了。
沈喜臻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宫。
在流云殿里,沈喜臻看到了二哥沈喜聪的尸体,她一把扑了过去,紧紧地将他抱住。
沈喜聪的身体已经冰冷,神色却显出安详。
“二哥!”沈喜臻将头趴在他冰冷的身体上痛哭起来。
想起沈喜聪往日里的音容笑貌,想起他的理想以及他为家人做过的事,想起以后只能从回忆里见到他了,沈喜臻便再也没法抑制得住心里的难过。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沈喜聪给她写的信,信里说他想申请调回京城去,因为很想家了,那时她给他回信说:“好,那二哥就申请吧,说不定今年内你就能回来了。”
真是一语成籖啊,只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结果。
二哥走了,母亲、哥哥、嫂子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而这一切,不正是缘于自己想助光昭帝吞并泖国的计策吗?
如今,曦国终于得到了泖国,而她失去了哥哥,这就是她那日观天象时发现的那几个血红暗点的预兆吗?
沈喜臻只觉得自己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到处都充满了谴责她的声音。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沈喜臻感觉有人怀抱着她,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她猛地睁开眼睛,楚子厚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看起来有点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应是好几宿没睡了。
看见她醒来,楚子厚顿时惊喜万分,朝她微笑着说:“阿臻,你醒了?饿不饿?”
果然是他,每次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他就会来到她的身边。
沈喜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我已经叫人妥善保管你二哥的尸体了,我们准备明日将他运回京城去厚葬。”楚子厚温柔地对她说,一边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子厚,是我害死了我二哥,如果当初……”哪里还有如果?沈喜臻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抱着楚子厚。
她觉得她快要死了,她的心已经片片破碎,再难复原。
“傻丫头,战争一起,个人的生命安危便已经不在自己的把控之内了,又怎会是你个人的问题呢?我知道你认为是因为你提出的这个计策而让你二哥卷入了这场战争中,所以你觉得你有责任,可你知道么?有些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扭转的,生死有命,你若真的爱你的二哥就应该更好地活下去。”楚子厚这温柔的安慰让沈喜臻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些,她将头紧紧地靠在楚子厚的胸前,眼泪却一直无法止住。
“等你二哥的灵柩运回到京城后我们会为他举行厚葬,并会将你二哥的事迹载入史册,他会成为曦国人民心中永远的英雄。”楚子厚又说。
沈喜臻只是流泪。
“届时,我会和你一起向你的娘亲、大哥和大嫂请罪,所有的事情我和你一起承担,你别太自责了。”
沈喜臻的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地往下掉,她怎么可能原谅得了自己?她用何种面目去见家人?
“阿臻,你的这个计策之高明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如今泖国的政.权已经在曦国的手上,你为曦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楚子厚耐心地宽慰着她。
沈喜臻的哭声依然不断,他说的这些道理她都懂,可她的心里还是特别的难过。
她无法原谅自己。
“子厚,可我在整件事情中还是有许多大意的地方,我的安排也有许多的纰漏,如果我安排得再细致些,事情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楚子厚苦笑——这丫头,就是想着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来图心里好过一些么?
“我的乖乖,那时候你自己都病得五颜六色的,能做到这般精密的部署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沈喜臻梨花带雨地望着他,虽然眼泪还一直在流,但是心里却好受了些。
楚子厚将脸紧贴着她的脸,温柔地说:“我的小乖乖,听我说,我会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无论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的心是始终和你在一起的。”
沈喜臻向他点了点头,抱他的手又加紧了些。
楚子厚俯头轻轻地吻住她的唇,那温暖的感觉立即传遍她的身体,她感觉好受了不少。
终于,她在他的怀中静静地睡着了。
次日中午,光昭帝和众大臣到达了泖国,并亲自处理国.政事宜。
光昭帝派了两千名护卫护送楚子厚、沈喜臻、沈喜聪回京。
一路上,楚子厚都紧紧地抱着沈喜臻,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死去。
从昨天下午开始,沈喜臻的嘴唇便慢慢地转成了紫黑色,脉象也越来越弱了,无论吃什么药都不凑效。
楚子厚担心她这次会撑不住。
因为她每年一次的大病都几乎能要掉她的命,这次又加上失去二哥的心痛,身体和精神都像一下子垮掉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她的感受,他深深地爱着她,不管要经历多少的考验,他都愿意,只要她活着。
六天后,一大队人马回到了曦国的京城,曦国人民夹道欢迎他们。
一到京城,楚子厚便带着沈喜臻、沈喜聪直奔侯爷府。
杜七娘、沈喜斌和姬月莲已经在门口等候。
他们的脸上皆带着悲伤。
见得他们,楚子厚立即朝他们跪下。
要堂堂一国的皇子向他们下跪他们自然消受不起,因此杜七娘和沈喜斌忙将楚子厚一把拉起。
三人便拥抱在了一起。
“阿臻她病得很重,加上沈将军的死对她的打击,所以请……”楚子厚的眼泪顿时汹涌而出。
大家都懂他的意思,忙点头。
楚子厚钻进马车里奄奄一息的沈喜臻抱了出来。
大家见沈喜臻这个模样又都难过不已,一个个的又哭了起来。
当沈喜聪的灵柩放下来时,杜七娘一把冲过去,抱着它便放声痛哭起来。
从昏迷中慢慢醒过来的沈喜臻在楚子厚的搀扶之下来到杜七娘和沈喜斌的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娘、哥、嫂子,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二哥也不会死的。”说罢,呜呜地哭了起来。
“臻儿莫要自责,战争一起,牺牲就在所难免,这不能说是你的错。”杜七娘抱着沈喜臻说。
当触到沈喜臻那瘦得皮包骨的身体时,杜七娘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伤心难过——我的臻儿啊,最近恐怕已经自责得快要没了性命啊。我已经失去了聪儿,可不能再失去她了。于是杜七娘忙叫人准备药膳好生伺候着沈喜臻。
五日后,光昭帝为沈喜聪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入葬那天,人民一路目送着沈喜聪的灵柩离开,整个曦国的京城都笼罩在深深的悲伤当中。
十天后,光昭帝向曦国人民和泖国人民宣布了泖国政.权归曦国国君光昭帝全盘接管的事,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大家并没有忘记这背后的真正功臣——沈喜臻,得知她病重的消息后人民纷纷烧香求神,为她祈祷。
既然家里办了丧事,喜事就得百日之后才能办了,因此沈喜臻和楚子厚的亲事要推迟到三个月后。
那时正是初冬。
好在不用推迟到明年,否则就又影响到楚子尧和江唯白的亲事了,所以沈喜臻和楚子厚略感心安。
光昭帝亲自来探望沈喜臻。
沈喜臻拖着病体亲自出门迎接。
“广安候,朕知你因失去二哥而心痛难过,朕又何尝不因为曦国失去一位出色的军事天才而难过呢?所以朕决定追封他为‘忠烈大将军’,而你的功绩更是卓赫,朕欲赐你五座城,你看如何?”
“三座城就够了,皇上。”沈喜臻忙恭敬地答道。她记得光昭帝曾和她说过只要她此次的行动能成功就赐她三座城的,她不想贪要更多。
“好的,朕依你。”光昭帝笑着说。
于是,沈喜臻要了香朝城、凤鸣城和高山城三座山海相拥的小城。
光昭帝爽快批准并从心里感叹——这丫头真实诚,不像别的人那样一旦立了功就眼巴巴地盼望着有大封赏。
第157章 释怀
沈家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办丧事了,上一次是沈喜臻的父亲沈志豪去世的时候,那一次就让杜七娘痛不欲生,又大病了一场,从此落下了病根。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她肝肠寸断,整日里迷迷糊糊、茶饭不思,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二儿子已经死了的事实,因此在安葬完沈喜聪没几天后便病倒了。
杜七娘的身子本来就弱,加上这一打击,这一病就让沈喜斌和姬月莲整日里揪着心,深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
而沈喜臻的病情更是严重,而且是任何药都起不了作用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支撑着的,所以大家对她的病情更是束手无策,只能暗暗祈祷。
如今,家里有两个病人,沈喜斌和姬月莲每日都忙得团团转。
虽说是有仆人,但还是会有许多事情需要亲自打点才能放心的。
…………
在民间一小桥流水旁的一棵大树下,有两位白胡子的老人在优哉游哉地下着棋。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沈家这几年里得到了皇上那么多的恩宠,也许是时候出现点折损了。”其中那位长胡子老人小声地说。
“可沈家所受的恩宠也是广安候用智慧和汗水换来的啊,怎么还躲不过这样的灾难?”短胡子老人反驳。
“俗话说祸兮福兮,这里面的玄妙非是你我所能道尽的啊!”长胡子老人捋着白胡子说。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是因为他确实也很认同沈喜臻助曦国拿下泖国的勇气和能力,但他始终觉得沈喜臻这做法稍微过分了点,因此才会令沈家遭受这样的一击。
当然,他不敢说沈喜臻这么做不对,毕竟在面对外敌入侵时任谁也都会奋起反击,只是,他比较纳闷的是——她为何要强势到将一个国都给夺了。
似乎是看透了长胡子老人的心思,短胡子老人说:“每一个的心中都会有一些不愿意向外人道出的秘密,也许广安候的心里就有这样的一个秘密呢。”
“邱老道,以你我之法力,难道还不能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么?”长胡子老人笑问道。
短胡子老人拿棋子的手微微一抖,忽地想起了他的师傅玄机道长曾跟他说的话:“不要轻易用法术去看别人的心思,那并不见得就真的能帮到这个人或者其他人。”
于是他笑了笑说:“这个还是免了吧,她一个小女子家难道还会是妖孽不成?”
长胡子老人哈哈大笑,大家遂没有再谈此事。
………………..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了,沈喜臻的病情终于渐渐转好了,杜七娘的病情却还是极不稳定,于是她建议带着杜七娘一起到香朝城那里去休养一阵。
起初,沈喜斌不同意,觉得她们两个都病怏怏的,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敢放心?但杜七娘自己也想出去走走,因此沈喜斌便不忍心逆着她的心意了。
楚子厚也很赞成沈喜臻远离京城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散散心,因此亲自护送他们去香朝城。
随同沈喜臻一起去的还有香儿和胡椒等好几个平日里伺候她们的人。
沈喜聪的去世也给香儿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这一个多月里她常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那个她恋慕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坚不可摧的、神一般的存在,他怎么会忽然间就没了呢?
香儿觉得他太可怜了!
香儿甚至一度想过要离开沈府,因为她最喜欢的那个人不在这世上了,而她最敬佩的人又即将要和清平王成亲,她在不在沈家似乎无关紧要了。
得知她这个想法的胡椒将她大骂了一顿:“你傻啊!就算小姐要结婚你也可以向她申请跟着过去的嘛,再者,就算她真的没法带上你,杜夫人、沈侍郎他们对我们也挺好的啊,你敢说你在别的地方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家么?还有,还有……你不还有我这个朋友么?”
看见胡椒又急又气的,香儿噗的一声笑了,将先前那个念头轻轻地压了下去。
香朝城不大,居民不过两千户,但这里背靠山面朝海,环境十分之清幽加开阔,很适合散心和度假。
这里住的人大多数是渔民,所以大家主要靠海为生。
沈喜臻并不想惊动当地的居民,所以只和香朝城的管理人见了一面。之后,她住进了管理人帮她安排的野外度假村。
这个度假村建在一个大花园里面。
大家才进得花园的大门口便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都不由得心神一震。大家抬眼望去,但见花园里开满了桂花、菊花、金盏茶、木芙蓉、夹竹桃和木槿等等的应季之花,加上颜色各异,更显姹紫嫣红。
众人瞬间便喜欢上了这里。
再细看时,度假村的橙色屋顶在花丛中露出了一角,大有被花团簇拥之感。
虽然心中对此地的景色由衷地感叹,但由于有杜七娘在,所以谁也不敢惊呼出声,只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说:“这里的环境真好!”
“是啊!既然来到这仙境般的地方,大家就敞开心怀好好地玩吧。”耳尖的杜七娘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声,笑着说道。
经过这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后杜七娘想开了许多,觉得人生一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光阴,不如用心地珍惜当下,因为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大家见杜七娘的脸上带着微笑,且语气比先前轻快了不少,也都由衷地说:“是啊是啊!”
“伯母若是喜欢以后就常来吧,反正这已经是喜臻的封地了。”楚子厚也笑着说。
“嗯嗯,原先我还为她选择这种小巧玲珑的边远小城而纳闷呢,如今看来是她有先见之明。”杜七娘由衷地说。
一群人便有说有笑地往那度假屋走去。
待得大家安置好房间已经是傍晚,度假村的管理员给他们送来了晚膳。由于是海边小城,这里招待客人一般都是各种各样的鱼宴。但由于杜七娘和沈喜臻皆是在守孝期,所以她们要的全是素菜,将鱼肉类的食物给了楚子厚和其他人。
楚子厚也自动自觉的将肉类放在了一边,和沈喜臻、杜七娘一起吃起素菜来。
第158章 低语
用过晚膳,天色正好暗了下来。
楚子厚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沈喜臻到花园里去散步。
他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想助她纾解纾解。
沈喜臻大病初愈,身体还是很弱,因此他也特意走得很慢。
握着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楚子厚真希望能给予她越来越多的庇护,不让她再受任何的伤害。
他一直在努力。
回首这一个月,这是他首次和她单独相处,他能明显地感觉得到她经过这次事件之后的心理变化。
他的心微微地疼。
楚子厚将灯笼挂在头顶的树枝上,伸手将沈喜臻拦腰抱起。
沈喜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抱在了他的怀里。
只要被楚子厚抱着,沈喜臻无论遇到再大的事情都不会感到害怕。沈喜臻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
她能听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还能闻到他身上那干净又好闻的男性气息,她的脸色微红,主动说话:“子厚。”
“嗯?”楚子厚俯头望着她问。他同时在心里庆幸——她终于肯说点什么了,这一个多月里她说的话估计不会超过一百句。
“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在泖国了。”沈喜臻望着他的双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她不会忘记,每一次自己遇上大困难时他都会来到她的身边,帮助她渡过难关。他是一个让她随时想起都会心生温暖和安定的人,她对他实在有太多的感觉和爱,她需要学着表达。
楚子厚伸手捏了捏她洁白如玉的脸,笑意溢满了脸:“别那么客气,我是你未来的夫君嘛,你的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沈喜臻微笑着再次将脸钻进他的怀抱中,贪婪着他的心跳和体温。
从楚子厚此时的角度来看,大病初愈的沈喜臻看起来虽然还很瘦弱,但是脸上依然透着夺人的美丽,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有神,他看呆了。
在没遇到她之前,他也曾无数次地憧憬着自己以后的妻子的模样,他种感觉她一定会出现。后来,三年后他见到了她,一见钟情,从此再看任何女子都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他心爱的女人,既能干又纤柔,既美丽又聪慧,他爱她爱到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看着她那因害羞而变得像桃花般的脸,他不自觉地俯身亲了她的额头。
“那日你怎么会出现在泖国的?那时距离治水工程的完成时间不是还有二十多天的么?”沈喜臻仰头望着他问。
在那鹅黄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朦胧又温和,显得分外的深情和好看。
“我担心你在泖国有事,所以将治水工程这边的事交给了其他人跟进。”楚子厚望着她鲜花般美艳的脸答道。
她的五官在这朦胧的灯光下越发显得脱俗美丽,看得他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他的眼睛便一直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喜臻假装生气地问:“怎么那么喜欢看我?”
楚子厚挑了挑眉,说:“因为你于我来说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怎么也看不够的人。”
喜臻的脸顿时变得通红,竟然一下子不敢和他对视——她生怕自己也会忍不住一直一直地看,整日沉醉在他深情的双眸中。
“那我好看吗?”沈喜臻这是无话找话。
“很好看,至少在我眼中你是排第一名的。”
沈喜臻顿时不知该生气还是庆幸,她只是瞪着眼和他对视。
夜晚的花园里依然飘着浓浓的花香,让两人心神皆醉。且因为与自己心爱的人呆在一起,两人的全身心都满溢着幸福。
“谢谢你,子厚。”沈喜臻主动抬头去吻他。
两唇相触,顿时如天雷勾动了地火,唇齿之间更像彩蝶嬉戏般缠.绵在了一起。
他的吻时而轻柔时而热烈,撩.拨得她浑身火辣辣的烫,还能感觉到一阵阵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她娇喘吁吁,但却又舍不得推开他,便尝试着主动去吻他,没想到反而被他按住狠狠地亲了一把。
直到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双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彼此的唇。
即使在这般昏暗的灯光下,他依然看得到她那被他吸吮过的唇像一朵娇脆欲滴的花朵般。
楚子厚满意地笑了,他轻轻地将她放下。
他才刚放下她,她便贪恋起他的怀抱来。
但他强忍着。
如果此时不冷静下来,不知又要被他‘折腾’到什么时候了。沈喜臻暗暗地说,
沈喜臻的心里幸福得直想叹气。
“阿臻,我们再走走就回去吧。”楚子厚拿过了灯笼,一脸体贴地征询起她的意见来。
“嗯。”喜臻点头。
她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以前,她还有点不太敢和他单独呆得太久,怕彼此的各种情不自禁,如今她倒是很放心和他单独相处了,而且还似乎很享受与他的亲密接触。
这或许就是‘命定’的感觉吧?
沈喜臻微微一笑,又忍不住偷看了他几眼。
“怎么?也很喜欢看我么?”楚子厚笑着问。
“我就喜欢看你,怎么啦?”沈喜臻仰起头望着他答。由于这里离度假村的院落实在太近了,所以楚子厚哪里有不明白的?于是他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她快步往前跑。
“子厚,我不行了,我的脚…..”沈喜臻顿觉得脚底下像有火一般钻心地疼。于是楚子厚赶忙放慢脚步。
“哪里疼?我帮你揉揉。”楚子厚忙蹲下身来帮她看伤口。
“不…..不用。”喜臻赶忙解释到,随之一溜烟地跑了。
她才刚跑出没多远,便被楚子厚从背后一把抱住,连人拦腰抱起。
“我抱着你走。”他在她的耳边柔声地说,热热的气息吹进她的耳朵里,听得她浑身又是一阵酥软。
喜臻的耳根顿时都红了起来,但她没有抗拒。
一边缓缓地走着,楚子厚一边柔声地对她说:“太瘦了点哈,我一只手都能把你举起来了。”
沈喜臻没有回应,眼底却洋溢着幸福的笑。
第159章 秘密
当一个女子心里认定了一个人时,她会对他慢慢地打开心扉,不会再努力地隐藏秘密。
沈喜臻想起了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个任务,想到再过十七年便要永远地离开楚子厚时,心里便像骨肉抽离般的疼痛。
以前,楚子厚不止一次地问她:“为何总以人世间的匆匆过客自称?”她都以“因为世事无常,生命也无常”来作答。她知道,聪明如他,其实一直对她的身世抱有疑虑,只是又不知该如何去解开那神秘的面纱罢了。而且出于尊重,他从不刨根问底。
如今,她第一次有了想跟他坦白这个秘密的念头。
只是,又不知该怎么说好。
但她不想再继续瞒着他了。
于是她说:“子厚,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楚子厚灿然一笑,应道:“好啊,我听着呢。”
可真要开口时沈喜臻又犹豫了,那样匪夷所思的事他会相信吗?
“如果我说……我并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我只是一名偶然穿越到这里来的人,你信吗?”沈喜臻望着他问。
楚子厚微愣了一下。
他早就发现沈喜臻有些想法不像是在这个朝代的历史背景下衍生的。可他怀疑归怀疑,也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因此也就没有深究,只当她是思想、见识与别人有些不同罢了。他虽然不明她神秘身份后面的那些东西,但他凭直觉便觉得她这个人不坏,所以他相信她。
可穿越是个什么概念?
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从另外一个朝代穿越到这里来的?”楚子厚一脸好奇地问,他也很奇怪自己听到这个时为何没有一点惊慌的感觉。
沈喜臻点了点头。
楚子厚定定地望着她,精致的五官、明亮的眼神、优雅的举止,她不像是妖孽、鬼魅之类的,如果真的要一个可以让他相信的理由,那么她或许是从仙界来的吧。
可这依然有点匪夷所思。
仙界的人下凡一般都为报恩或者为寻某位有缘人,她是为了什么呢?
“你从……哪里穿越而来?”楚子厚问。
“从距离这里起码三千年的现代来。”沈喜臻答道。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楚子厚骤然一惊。
怪不得她懂得那么多,原来她比他们多吸取了三千年的智慧啊。
“为何而来?”楚子厚已经冷静了下来,因此思路特别的清晰,静静地再次发问。
“想来看看这个朝代,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然后你就帮助曦国提出了这么多兴国富民的措施?”楚子厚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是,而且我还意外地认识了你,收获了爱情。”沈喜臻冲他甜笑着说。
“因为你让曦国人收获了这么多,上天也会让你有所收获的,这很公平。”楚子厚笑着说。
沈喜臻娇媚媚地睃了他一眼,说:“但一开始时我并不准备在这里留下感情的,因为明知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不想让别人伤心。”
“可你还是遇见了我,动了感情。”楚子厚笑着亲了亲她。
“是啊,没想到遇上了你,而且还无法控制得了自己的心要向你靠近。”
楚子厚伸手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问:“那么说——遇见我纯属是一场意外咯?”
“也不完全是,在见你之前我有占卜过的,灵占上显示那日我将会在北边的梅园地带遇到一个对我意义重大的人,所以我便去了梅园。”
“而那时候你只知道这个人对你意义重大,却不知是哪一方面的意义,更不知他会是你一见钟情的人。”楚子厚满脸笑意地说。
沈喜臻一把推开他,娇嗔道:“谁对你一见钟情啦?”脸也忽地变得通红起来。
“难道不是吗?我虽然隔着帘子看你,可不知为何却能将你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心里有好感,你为何会在看见我的那一刻流露出那般惊讶加欣喜的眼神?”楚子厚紧紧地抱着她问。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可当时还那么不动声色地、一本正经地和我说着客套话。”沈喜臻佯装生气地说。
楚子厚哈哈大笑起来。
这丫头,原来是在气他当时没有表现得足够热情啊!可他当时若是太热情岂不是会被她误会为登徒子?他想起他紧握住她的手时她却巧妙地让手从他手中抽出的情景,她不是很抗拒他的热情么?
楚子厚抓起她的纤纤玉手说:“我当时其实也蛮热情了的,你不是闪避了么?”
“是,可你也可以再追过来的嘛。”沈喜臻红着脸说。
“原来是希望我追过去呀?可我当时确实是想撩开帘子追进去的。”楚子厚再一次大笑,忍不住俯身去吻她的唇。
沈喜臻刚想说的话便被他的嘴封住了。
过了良久,楚子厚才停止吻她,问:“阿臻,你会在这个朝代呆多久?”
“一共三十年,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楚子厚的神情默了默。那么说,他和她就还有十七年的时间相处了。
“到时候你能不能不走?”楚子厚吻着她的脸颊问,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脸颊和耳边,让她不禁一阵酥麻,身体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可现实是残忍的,她一向知道。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留下来,因为那是系统在操纵着一切,所以时间一到她就必须离开,不管她有多么的不舍。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子厚,我也很想留下来,可是我无法决定得了我的去留。”
“你不是自愿来这里的么?”楚子厚有些惊讶。
沈喜臻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真的将那个穿越任务告诉他会不会对她完成任务有影响?她的脑子在飞快地思索着。
思来想去,她觉得他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因此她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当她跟他道出这一切后,她觉得自己释然了,而他却不发一言,只紧紧地抱着她。
现在,他终于理解她为何会这么拼命地帮助曦国了,也终于理解了她内心里所承受的压力。
但是,他更爱她了。
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这么一种身份的人,可也正因为这样,他更加要快速地接受这个现实。
第160章 十万火急
“那么,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也跟你一起离开可以么?”楚子厚问。
沈喜臻一脸惊讶地望着他,发现他的神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忽然间很难过,眼泪便再一次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紧抓住他的手,笑着说:“我也很希望能带你一起走,可是那个系统是已经设定好了的。”
楚子厚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说:“那我们就好好地珍惜这十七年的相处时光吧。对了,成亲之后我们要生一大堆的孩子,我想其中应该会有几个长得像你的吧,届时我看着他们时也可减轻一点对你的思念。”
“好,只要你喜欢,我们多生点。”沈喜臻红着脸说,眼泪越流越凶,都分不出是喜是忧了。
楚子厚笑着点了点头,又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提着灯笼回屋时发现杜七娘已经睡了,还有几个丫鬟在紧张兮兮地等着他们回来。看见他们进来,这几个丫鬟赶忙上前行礼。
楚子厚当着丫鬟们的脸亲了亲沈喜臻的脸颊,然后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
那一晚,楚子厚睡得并不安稳。
他想着在花园里沈喜臻和他说的那番话,不觉又红了双眼。
十七年后,他尚未到四十岁,她才才三十五岁,正是夫妻同心干大事的最佳年龄,又怎忍心让她离自己而去?
他想要她留下来,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是该怎么留呢?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也没想出个法子来。不久,天色便亮了,他猛然想起——今天他要回京了。
有人轻敲他的门外,他忙起身披了件外套,对着门外的人说:“进来。”
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去,他的眼睛顿时溢满了笑意,原来是沈喜臻娇怯怯地站在门口。
他立即大踏步地朝她走去。
“早饭已备好,快来吃吧,吃了就得赶路了。”沈喜臻关切地说。
“嗯。”楚子厚一把拉过她,在她的唇上狠狠地亲了几口,然后说:“我换套衣服便去。”
“那我在门外等你。”喜臻忙说。
“不,在这里等我就好。”楚子厚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掩门。沈喜臻顿觉。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反正自己还有一个多月便要和他成亲了,倒也应该慢慢地适应他当着她面更衣这些琐事才行,于是她体贴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楚子厚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笑答道:“好啊!”便乖乖地将身子面向她。
她动作轻柔地替他褪下披在外面的外衣,然后帮他解睡袍上的扣子。当她解着他睡袍的扣子时,她的手会时不时地触到他睡袍里面的肌肉,那肌肉非常的结实,能使人感觉得到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楚子厚的外形看起来略微精瘦,但他身上的肌肉却很结实,使得她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
看着满脸羞涩地为自己解衣扣的沈喜臻,楚子厚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
“不……不换衣服了么?”沈喜臻红着脸问他。
“还是我自己解好了,看着你帮我解我都快要情不自禁了。”他说。
沈喜臻的脸顿时红到耳根去了,忙说:“好,那你自己解,我在外面等你。”
“不,你在这里等我便好。”说罢,楚子厚便被当着她的面亲自解起衣扣来。
可这种活儿平时都是由下人们服侍着他做的,所以他解的速度比沈喜臻的还要慢。沈喜臻看不过眼,又主动过来帮他解。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可是看着她那温温柔柔、小心翼翼的动作他就心痒难耐,好不容易才强自压住想要亲她抱她的冲动。他心想——以后若成亲了,他要叫下人专门给他们做那些系带类的睡衣,省得届时要在解衣扣这件事情上花太多的时间,以至于耽搁了两人的良辰美景。
如此想着,楚子厚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笑什么?”沈喜臻抬眼望他,唇立即被他的唇给紧紧地封住了。
又是一阵席卷一切般的吸吮。之后他说:“在笑你脸红的样子,像个熟透的桃子,真想咬一口。”
她立即杏眼圆瞪,他一下子便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可是我很喜欢。”
两人就这么紧紧地相拥着,恨不得时间过得再慢一些。
…………….
十日后,沈喜臻收到京城送来的急信:“皇上病重,请广安候立即回京帮忙理事。”
沈喜臻大吃一惊。
向来身体硬朗的皇上怎么会突然得病了呢?她立即运功测算,发现他这次的病极有可能危及生命,便赶忙辞别娘亲先行回京去。
如今,泖国刚归为曦国掌权,当地还有不少人民在起义,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去调解。而由于此次事件,另外两个国家也深感恐慌,生怕曦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国家,所以最近都不敢和曦国再来往了,就连先前签订的四国联盟会议也不来参加了。
可见,光昭帝最近在这些事儿而伤透了脑筋。
喜臻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暗生自责,责备自己因这场病而没能在皇上的身边帮忙处理这一大摊子的事,这次回去,她必得好好地向他陪个罪才是。
又想到万一光昭帝这次挺不过去的话曦国便得面对继位的问题,这个问题就不能仅仅从私人角度出发了,要的是一个必须有能力管理得好这个三国合一、文化纷呈的大国才行。
但显然,太子是不争之选,这是谁也不敢反对的事实,因为只要皇上认可他为太子一天,他就是皇位的合理继承人,其他人若有此信便都是造反了。所以,她也不敢在这件事上给皇上提意见,省得落下个想为清平王谋皇位的嫌疑。
马儿一路疾驰,两天半后沈喜臻回到了宫中。
跳下马后她立即直奔紫宸殿去。
但见紫宸殿里空无一人,于是立即往养心殿去。
吉娜皇后、太子和太子妃、楚子尧都在场,大家的神色皆很凝重,见喜臻进来,他们忙抬眼望向她,除了吉娜皇后的脸上挂着真心的微笑之外其他人的神色皆淡淡的。
第161章 交代
这么多光昭帝的至亲里唯独不见楚子厚的身影,沈喜臻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以她对楚子厚的了解,光昭帝生病时他必定是会在旁服侍的,今日怎的……她决定呆会问问光昭帝。
沈喜臻上前几步,人群便给她让出了一条小道,她朝着光昭帝行礼道:“皇上,臣女回来了,您的身子无甚大碍吧?”
说罢,才敢抬眼望向光昭帝。
这一看过去,她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才短短一个多月没见,光昭帝竟然瘦到了皮包骨的程度且脸色一片灰白,已然奄奄一息了。
沈喜臻的眼圈顿时发红。
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件大事都是因为光昭帝的支持才得以完成的,光昭帝对她实在是恩重如山啊!
光昭帝听得她的声音,将刚合上的眼睛睁开,望向沈喜臻。
见果然是她,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广安候回来啦!朕有些话要跟你说,其他人先退下吧。”
众人迟疑着。
楚子灿欲言又止。
光昭帝吃力地向大家做了个退下的手势,大家不敢再拖延时间,便都退了下去。
但经过沈喜臻身边时都用不放心的眼神看了看沈喜臻。
待得其他人都退下了,光昭帝对喜臻说:“是朕将厚儿支使开的,朕深知这一病很难再好起来,为免他们因为王位的问题而兄弟相残,所以特意派他到灵丘腹地去为朕找几味草药。”
找草药这种事是可以派下人去办的,光昭帝这摆明是想让楚子灿继承王位,同时又怕楚子灿会对楚子厚动手,所以才出此策。
沈喜臻一下便明白过来了。
“朕的心里也很矛盾,这事无论如何选择都没办法两全其美。”光昭帝苦笑着说。
“臣女能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
“若以能力来说,厚儿是超过灿儿的,朕早已看出,加之厚儿又即将迎娶具有雄才大略的你,按理说,朕应该将曦国的江山交到你们手上的,可这样一来,太子那边定然会极力反对,因而肯定会大开杀戒,这是朕最不愿意看到的。”光昭帝吃力地说着,惨白的脸上透出浓浓的痛苦。
沈喜臻点了点头说:“臣女理解。”
“厚儿忠厚善让,他不会计较王位,但太子会,而且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者,厚儿手里的兵力远不如太子的多,朕不想厚儿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朕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这么做最稳妥。”
“臣女明白,臣女相信清平王也未曾对王位存有觊觎之心。”
“朕知道,朕有愧于你们,很抱歉!”光昭帝望着她说。
“皇上莫要自责,您已经做到您所能做的了。”沈喜臻赶忙宽慰他。
同时,她开始担心起楚子厚的安危来。
虽然楚子厚武功高强,且有得力的将军护送,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怕太子这边有所动作。
“朕给清平王写了一封信,向他交代了一些要事,但朕不知还能不能等得到他回来,所以决定先将它交给你。”说罢,光昭帝指了指床对面的木柜。
沈喜臻心领神会,立即走过去将柜门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个上了锁的锦盒。
她将锦盒拿到光昭帝的身边。
光昭帝遂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让沈喜臻将锦盒打开。
“取出里面的卷轴来。”光昭帝对她说。
沈喜臻照做了。
“这个卷轴你先保管着,等厚儿回来时就立即交给他,切莫落到他人的手上,也莫要告诉其他人。”光昭帝切切地嘱咐着。
“是!”沈喜臻忙点头,一边将它放进袖子里的口袋中。
“朕要休息一会儿了,你先退下吧。”光昭帝说,阖上了眼睛。
“好的,那皇上就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
沈喜臻退了出去。
那天晚上,沈喜臻回到侯爷府自己的房间后立即打开光昭帝的那份卷轴来看。
但见上面写着:“先努力辅助太子楚子灿,若他的能力不行,且民怨比现在还要多,则可取而代之。”
沈喜臻赶忙将之按原样卷好,锁进了柜子的暗格里。
毫无疑问,在这件事上光昭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不仅从他们的性格、身份,还从他们的立场来做了考虑,如此一来,他倒是两头都不曾得罪,还做了大好人。只是,以后的局面该怎么样他全都交由他们自己来定夺了,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开明又聪明的做法。
但细想起来,光昭帝的这个决定还是对楚子厚和沈喜臻略为不公。
近年来,为曦国立下最多功劳的是沈喜臻,其次便是楚子厚,其实不管是大臣还是百姓,大部分人心目中最理想的继位人选都是楚子厚,只不过大家也知道光昭帝不是个好生事端的人,所以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做出让清平王当新帝的决定的。
因此,大家的心里也难免会有些遗憾,但毕竟不是大家所能改变的事,也就只有将这种遗憾埋在心里了。
………………….
“清平王,您有没有觉得皇上这是有意支使您离开京城的?”在去灵丘腹地的途中韩将军问道。
自楚子厚调回京不久他便跟着申请调回京来了。
如今,他是楚子厚最信得过的手下,所以他和楚子厚之间的交谈也比较无所顾忌。
“我知道,但我会争取早点回去的。”楚子厚说。
大而化之的回答。
楚子厚当然明了光昭帝的心思,但他本来就没有对王位抱有非.分之想,因此一点也不介意光昭帝的这个安排。
韩将军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紧跟着他。
这一路上,韩将军都十分的谨慎,深怕太子会派人来袭击。
不过楚子厚似乎并无这方面的担心,只是一路急急地赶路。
对于楚子厚来说,他当然很清楚子灿心里的想法,他会尊重他的意愿,反正王位对他来说并不是非有不可的事,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当皇帝有点委屈了沈喜臻,因为沈喜臻是配得起‘母仪天下’这样的美誉的。
第162章 谈谈
是夜,太子府的会议厅里坐满了人,他们全是曦国的机要大臣。
“太子,眼下这情况您要格外小心才是,以清平王的速度,他应该不出三天便会赶回宫里来了,为防万一,这几日里您最好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皇上的身边吧。”户部尚书费云提议。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他希望楚子灿防范着楚子厚,以免后者有机会让光昭帝修改遗嘱。
“嗯,我明日开始便直接搬到父皇的房间去过夜。”楚子灿说。
“从皇上支使开清平王这事来看,皇上是倾向于将王位传给您的,所以您其实也无需过于担心。”工部尚书温提宝说。
楚子灿再次点了点头,望向大家朗声说:“只要诸位前辈愿意竭尽全力辅助我,日后我定然不会亏待大家的。”
众人忙赶忙点头答应。
楚子灿亲自起身目送他们离开。
待得大臣们离开,楚子灿又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就算楚子厚不跟他争夺王位,只要光昭帝一过世,自己和楚子厚之间的关系便会变得紧张。
一来,楚子厚和沈喜臻的能力皆很强,自己想要灭掉他们是根本不可能的,最多只能拼命打压,但越打压反抗就越大,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才好。降职?不行,他们对曦国的贡献那么大,若自己这么做必定会惹来大家的不满和谴责的。但若保留他们的官职,那沈喜臻就得是他的御前军师,那她还会像辅助光昭帝一样辅助他吗?他对此一点信心也没有,而且想想也觉得别扭。二来,正因为他们的能力那么强,曦国以后的繁荣昌盛还少不得他们,所以他又无法不待见他们。
如此一想,他便觉得心里烦闷得很。
他觉得自己恐怕得找沈喜臻来好好地谈谈了,看看她的意思。这个女子非同一般,他不得不格外地关注着她的举动。
花月谣缓慢地走到他的身边,轻声地说:“不管怎么样,太子您千万不要和您二弟以及广安候对着干,您还记得您娘和董贵妃被贬的事吗?还有您被禁足的事。”
她在提醒他——他还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如果他此次贸然出手只怕不仅不能打败他们反而会伤了自己。
楚子厚回头望了望花月谣依然美丽如花的脸说:“我没有忘记,我不会和他们对着干的,至少表面上不会。”说罢,他将脸贴在她那怀胎八月的肚子上。
就算是为了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也得尽可能地避免制造血腥事件。
“既然我们一时间对付不了他们,倒不如让他们为我们所用。”花月谣又说。
楚子灿点头。
…………….
次日早上,楚子灿叫人将他的衾枕都搬到光昭帝的房间去,他准备从今天开始日夜不离地照顾着光昭帝。
楚子尧见大哥这么有孝心,他也不好意思无所表示,于是他也叫人帮他搬他的衾枕来。
楚子灿没有反对。
楚子尧暗叹了一口气——若是自己换成了二哥说不定太子就不高兴了呢。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己对太子不具备威胁力,太子才会对他这么好的吧?楚子尧思及这些,不免有些心酸。
光昭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整个皇宫的人都在小声地议论着:“皇上怎么还不下旨宣布退位?”
朝中大臣更是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赞同皇上退位和不赞同的人数不相上下,大家皆各持自见,越发吵得人心惶惶。最后,两位丞相表示——愿意向光昭帝进谏,请求他早日宣布继任者的名字,以安民心。
众臣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两位丞相将大臣们的意见汇报给了光昭帝,光昭帝装作没听见。
他们又跪下请求光昭帝表个态,光昭帝缓缓地说:“难道你们就那么希望朕早点过世吗?”
“微臣不敢!”
“那就先退下吧。”
两位丞相面面相觑,又不敢再多说什么,遂领命退了出去。
………………….
沈喜臻每日都进殿来向光昭帝问安,逢着光昭帝精神转好时还会为他弹奏一曲,并帮忙处理光昭帝要她帮忙的朝事。
楚子灿每每看见她时心里都既敬又忧,但因光昭帝在旁,他不敢造次。
沈喜臻当然知道楚子灿的心思,但她佯装什么也不知道,该干嘛还干嘛。
“皇上,等您龙体稍安之后臣女想申请到北部(原泖国)那边去平定百姓的起义。”沈喜臻向光昭帝进谏道。
光昭帝难得像今日这般好精神的,所以她赶紧抓住了机会。
沈喜臻特意当着太子楚子灿的面这么说,一来是想让太子放松对她的戒备,二来是为防届时太子登基了对她下手,因为北部那边还有刘铭,她和他在一起能有个照应,而且还能为楚子厚召集到不少的兵力。
光昭帝听得她的申请,笑着说:“朕这身体恐怕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呢,朕会安排其他人去那边平定民众起义的。”
沈喜臻沉吟了一阵,答道:“也好,那臣女推荐您派鲁城太守周帮敏和率州太守余思宸去,这两位大人皆在处理民间矛盾上很有一手。”
“行,朕听你的。”于是光昭帝立即叫人去通知周帮敏和余思宸进宫来议事。
沈喜臻才刚走出养心殿没几步便见楚子灿追了出来。
“广安候,我们能谈几句吗?”楚子灿一脸诚恳地问。当他的眼睛迎上她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睛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依然保持着这般纯粹的眼神呢?
“当然可以,太子有话但说无妨。”沈喜臻笑应道。
“父皇如今之状态恐怕不容乐观,你是他的御前军师,你自己的下一步有何打算?”楚子灿轻声地问她。
沈喜臻心下一紧,赶忙揣摩起他这问话的意思来,他到底是想要她接着做他的军师还是暗示她趁这个时机离开?
末了她笑着说:“届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法。”
这不等于没答么?楚子灿笑,但也为她的机智拍手称赞。
她不会把话说死,她永远给自己和他人留条后路。
楚子灿顿时下定了决心——届时让她做自己的军师。
以前他还觉得那可能会有些别扭,今日和她交谈了之后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担心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过,等我有想法时我自会做出决定来的。”她又加了一句。
楚子灿原先放松了的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第163章 念头
好一个机智的回答,既没有得罪他也给她自己留了很大的退路。
楚子灿从心里暗赞。同时,一个新的想法在他的心里萌生。
她不是还有将近一个月才能和清平王成亲么?而万一父皇就在这段时间离世,他和清平王就得守孝三年,那清平王和她的亲事不就得推迟到三年后了?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去想出一个办法来横刀夺爱了。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他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劲和冒那么大的险,可她是不一样的,她值得他用一切来换。
这个女子,他从见她的第一眼就已经深深地心动过,后来,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能在一起,可现在,在意识到时局对他更有利时他又忍不住有那种蠢蠢欲动的念头了。
楚子灿在心里暗笑一声:真是天助我也!
虽然楚子灿也不希望父皇有事,可从父皇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事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他总得为自己的将来多想想。
楚子灿心里很明白——只要自己当了皇上,这个愿望就有可能实现,届时楚子厚就算不依他也没辙。
但当然,如果沈喜臻的心里不从,这件事也是成不了的。
想到这,楚子灿的眉头又皱了皱。
然而,他一向是自己想要什么就不惜一切手段去获得的人,所以他会想尽办法来争取她。
如果他以后能登上王位,他不在意立她为皇后,让花月谣当贵妃,只要她愿意和他成亲。
至于二弟楚子厚那边,届时自己是皇上,便不怕他反对或者来战了。
所以,楚子灿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尽办法登上王位。只有那样,他才有可能抱得眼前的美人归。
这般憧憬着,楚子灿望向沈喜臻的眼神就越发地温柔起来。
沈喜臻被他这暧昧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忙说:“若太子没别的事的话,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嗯嗯,你忙你的去吧。”楚子灿笑着转身。
进得屋内,楚子灿再细想,越发地心情荡漾。
届时江山、美人皆在握,多美好啊!
但他的脑海中突然又闪现出楚子厚指着他谩骂的景象,不禁全身颤抖了一下。
以楚子厚对沈喜臻的深情,想必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吧?
楚子灿顿时有些心烦意乱,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但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了——怕什么,届时我是一国之君,这件事情我说了算。
因此,楚子灿在心里哈哈大笑起来。
由于心里有了这个打算,楚子灿对于光昭帝的病情就不那么关注了,甚至,他有点巴望着光昭帝一病不起。
………………..
楚子厚一行人披星戴月、连夜疾赶,终于在清晨时分带着从灵丘腹地里采的草药回到了皇宫。他先到光昭帝的榻前问候。
光昭帝已经病得迷迷糊糊,只隐隐约约听说是清平王回来了,遂颤抖着手往他的身上摸,摸到了他的脸,确定身边人是他,脸上才泛起一抹虚弱的微笑。
楚子厚心中顿时悲恸不已。
他没想到父皇这病竟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
可楚子厚想要他好好地活下去,哪怕是再多活半年也好,只要光昭帝能熬着不死,这宫里便不会出大乱,他便能有时间和沈喜臻好好地部署一下接下来要面对的事,且能和喜臻顺顺利利地成亲。
于是楚子厚亲自到膳房去为光昭帝熬药。
这药材是他从灵丘腹地采回来的,对光昭帝的病情很有用。而且只有这个季节才能采得到,所以十分珍稀。
但从光昭帝目前的体质来看,这几种草药在每一次熬药时的分量又是极为讲究的——少了药力不足,多了会致命。
虽然膳房里的人都经过专业的培训,懂得如何去熬药,但楚子厚还是决定亲自动手,毕竟,这事情若是有个闪失那可是会出人命的,而光昭帝的性命又涉及到曦国的江山社稷,自然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楚子灿原以为楚子厚只是到膳房去交代一下里面的人该怎么熬这个药,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在那里掌火了,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这样一来,楚子灿想找人去做点手脚都不行了。
“清平王就一直守在那药煲前吗?”站在养心殿外的楚子灿冷声地问下人。
“是,太子,从上午到现在,清平王寸步不曾离开那药煲。”那下人如实汇报。
楚子灿的脸色顿时一变,目光也随之变得锐利。
“你去跟清平王说,就说已经到中午了,叫他到外厅去用餐,别饿着了。”
“诺。”那人赶忙转身跑去传话。
听了那下人的传话,楚子厚只是微微一笑,说:“你把我的午膳端到这里来吧。”
“这……”那下人没想到楚子厚会有此一说,顿时没了主意,他好想现在就跑回去问问楚子灿的意见,可又怕被楚子厚看出破绽来,只好赶忙到厨房里去将饭菜用一个锦盒装着提了过来。
楚子厚就一边看着火一边大口地吃了起来。
堂堂一国的皇子坐在那膳房又暗又窄的桌子前吃饭,那画面还真有点滑稽。
那下人在一旁暗暗叫苦——不知太子又该怎么批评他了。
吃完了饭,楚子厚站起来凑近那药煲闻了闻,笑着说:“煲好了,给我拿个碗过来。”
“是。”那下人正欲朝隔壁间的碗柜跑去,不想却被楚子厚叫住了。
“刚才你提饭来的锦盒里不是还有一只干净的碗吗?就用那个碗来装药汤好了。”楚子厚云淡风轻地说。
那下人才刚想起刚才楚子厚吃饭和喝汤都只用了一只碗的事,心下自想——难道他是故意要留出一个干净的碗来的?
在皇宫中,像光昭帝、太子、皇子们用膳时的碗筷都是需要经过严密检查的,但也并非就能确保安全,因这其中经手的人太多了,而手段又层出无穷。
楚子厚刚才这一做法无非是想确保盛药汤的这只碗是绝对安全的罢了。
第163章 局势
本书大约两个月后完结,新书已经在准备了,请大家多多关注。
............
楚子厚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而且他善于隐藏起自己的心思,所以他远非外人所见的这般简单。
楚子灿是领教过他的厉害的,但对他这个人也不算特别了解,毕竟两人曾有十八年没住在一起。
所以除了光昭帝和沈喜臻外,其他人是很难摸得透楚子厚的心思的。
楚子厚曾对沈喜臻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你懂我就够了,除了你,我不会费心去讨好任何人。
是的,沈喜臻是第一个能让他完全敞开心扉的人。即使是百般疼爱他的父皇,也未曾如此贴近他的心。
爱,就有这样的力量。
楚子厚端着这碗热热的药汤步履沉稳地往养心殿走来。
“药煲好了?”看见他端着药进来,楚子灿抬眼问,顺便当做是打招呼。
“嗯。”楚子厚朝他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缓步走向桌子,小心翼翼地将药放在桌子上。
药汤还很烫,需要等凉了才能喝。
“二弟熬药辛苦了,不妨到卧室那边去睡个午觉吧,喂药的事就交给我好了。”楚子灿又开口说。
“不必,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相比起大哥最近日夜侍候在父皇榻前的辛苦,我这点小劳算得了什么?”楚子厚语气温和地应道。他又不是傻瓜,深知这是两兄弟斗智斗勇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因为一碗药汤而引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楚子灿也没勉强,朝他笑着说:“那有劳二弟了。”表面很高兴,心下却不免郁闷。
三年前他还没怎么把这个二弟看在眼里,觉得他不过是一个为人低调、谦逊且有点拘谨的人,也正因为这样,他没觉得这个弟弟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直到舅舅跟他说起那个相师说的那些话、看到楚子厚这三年里的进步他才猛然惊觉,心里顿生怕意。
从前年开始,他发现楚子厚并非是个只懂一味退让的人,相反,楚子厚在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上非常的固执,并且能顽强地执行下去。
楚子厚就像光昭帝年轻时一样。
可这就麻烦了,楚子灿在心里暗暗地道。
二弟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万一他以后在沈喜臻的事情上也这样做甚至更甚呢?楚子灿全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可那时候我是皇上了!楚子灿再一次提醒自己。
作为一国之君的自己何必还要那么害怕权力比自己小得多的弟弟呢?
楚子灿的嘴角微微上扬。
………………
从寺庙上香回来的吉娜皇后一听说楚子厚回来了便赶忙赶往养心殿来。
一进得门她便扑向他说:“厚儿。”才叫出声便已泣不成声。守在光昭帝榻前的楚子灿微微地侧过了身子。
“母后,您瘦了许多!”楚子厚心疼地说。
“我没事。”吉娜皇后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楚子厚去灵丘腹地采药前后花了十七天,这十七天里吉娜皇后天天提心吊胆,一来怕皇上醒不过来,二来怕楚子灿会派人半路刺杀楚子厚,因此天天都在诚恐诚惶中度过,不消瘦才怪。
如今见楚子厚安全回来,她揪着的一颗心得到了暂时的放松,自然会欣喜若狂。
但因楚子灿在旁边,她也只好将满腹的心事先藏着了。
母子两在光昭帝的榻前坐下,和楚子灿的座位形成了一条直线,两人轻声地和楚子灿说了几句话。
忽然间,吉娜皇后觉得不仅自己的儿子楚子厚可怜,作为太子的楚子灿更可怜,他从一出生便已经余地有限,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在利害关系前也不得不硬起心肠来。
他不是不想仁慈,可是他深知自己一旦仁慈了或许就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所以他只能选择强狠。
如此对比,吉娜皇后忽然觉得楚子厚还是有挺多余地可以做选择的,她的心里顿时明镜一般的清亮。
她对太子说:“太子最近辛苦了!”那是真心实意的话。
楚子灿一时间摸不清她这话背后的用意,因此只淡淡地答:“不辛苦。”
吉娜皇后还想再说点什么以打消太子对楚子厚的戒备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委实不必,因为皇上还建在,有些事情不宜多说,便忍住了。
可她的心里倒是觉得太子有些太放不开了,她希望他能放松些,不要每天紧绷着一张脸。
但,这些话她最终忍住没有说,因她忽然想起了太子的母亲施文慈,她的心顿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般的有点闷疼。
她没有再将注意力停留在楚子灿的身上,而是转向了光昭帝。
光昭帝还在昏睡当中。
她的神色有些不安。
…………..
吉娜皇后在这里一直呆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回她的寝宫。
楚子尧下课之后也直接跑了过来。
楚子厚扭头对楚子灿说:“大哥,今晚换我来值夜吧,你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不,不,不,我已决定要这样守着父皇直到他的身体痊愈的。”楚子灿忙说。在这种时刻,他才不会那么轻易地给机会楚子厚和光昭帝单独相处呢。
“那我今晚也搬来陪你们一起睡吧。”楚子厚笑着说。他知道这个理由楚子灿不好拒绝。
果然,楚子灿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表面上还是没有显露出半点心思来,只微笑着朝楚子厚点了点头。
毕竟,这里是父皇的房间,作为父皇的儿子们,自然是哪个都可以留下来照看父皇的。
入夜了,养心殿里就剩下了楚子灿、楚子厚、楚子尧和光昭帝四人。
而光昭帝还是在昏睡着的。
只有他的三个儿子此刻还醒着,但是谁也不说话,在各想着各的心事。
这兄弟三人因为光昭帝的这场病而显得彼此的关系比先前冷淡了不少。
侯爷府安静的书房里,沈喜臻还在灯下静静地看书,她一边看书一边在计划着接下来要走的路。
沈喜斌在门外轻轻地敲门。
“哥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沈喜臻忙放下书朝他微笑着问。
“我远远地看见书房里还亮着灯,所以过来看看。”沈喜斌走过来摸摸她的头说,然后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哥哥,是不是有事?”
“妹妹,你能测一测这接下来的局势么?”沈喜斌叹着气问。
第164章 康复
“哥哥,你是担心皇上……这次会挺不过去?”沈喜臻满脸温柔地望着他问。
沈喜斌点了点头,道:“妹妹,试想想,如果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这整个曦国还不乱了套?就算有你和那么多能干的大臣帮忙主持着,那也难逃一场大变革的。再者,太子登基,必定会对不合意的老臣下手,而你和清平王都曾经和他有私怨,我担心他会趁机将矛头指向你。”
沈喜臻笑着伸手覆上哥哥的手说:“这个哥哥不必担心,我自会有办法对付的。”一边取过一张蒲团,在上面端坐下来,开始念咒运功。
既然哥哥希望她测算一下当下的局势,那她就用心地测算一下。
沈喜斌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但见她双眼紧闭、神色恬静,仿若入定的高人。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沈喜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沈喜斌发现她那眼睛里有种从很远的地方归魂了的感觉,忙问:“怎么样?”
“哥哥但请放心,曦国今年不会出大乱,就算本来要出乱子的我也不会让它出。”沈喜臻语气笃定地说。
听她这语气看来是能把控得了局势了,沈喜斌顿时大松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惊诧,又问:“本来会出的乱子是什么?”
沈喜臻遂将测算的结果告诉他,沈喜斌听了神色大惊,但听完细加斟酌之后又不由得放下了心。
“若是这样那最是求之不得了。”沈喜斌说。
“所以我准备上东山一趟,去请我的师傅玄机道长来,若是能请到他来最好,若是不能我就自己亲自出手了。”沈喜臻说。
“行,那你大概要去几天?”
“大概要十天。”
“皇上正病中,宫中很多事务需要你帮忙,他会让你去吗?”
“此时此刻,再重要的事都比不上他的身体重要了,我想他应该不会阻拦的。”
沈喜斌想想也是,便笑着颌首。
……………
次日,沈喜臻进宫面见皇上。
还没到养心殿便听见里面传来人们的说话声。
从那语气听来好像是光昭帝醒过来了,她忙加快了脚步。
进得养心殿,她便见光昭帝正坐在书桌旁听几位大臣汇报事务。光昭帝的脸色也从原先的土灰色变成微红色了,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不错。
她见楚子厚、楚子灿和楚子尧也在一旁,每个人的神色皆不一样。
沈喜臻进来时大臣们的汇报已经讲得差不多,见沈喜臻进来,几位大臣便识趣地快快讲了然后告辞出去。
在曦国人的心目中,沈喜臻可是个除了皇上之外他们最不敢得罪也最敬佩的人。
“恭喜皇上大好了!”沈喜臻忙上前来行礼道。
看来楚子厚去灵丘腹地采的药起了大作用。
“你来得正好,朕正有事要和你商量呢,其他人先退下吧。”光昭帝忙对其他人说。
众人遂应声退下。
沈喜臻上前几步来到光昭帝的面前。光昭地指了指她前边的凳子让她坐。
“朕记得前些天你好像曾向朕申请到北部去平息起义的人民,可有此事?”光昭帝直望着她问。
“确有此事,但后来您说无需臣女亲自去了,然后臣女便向您推荐了鲁城太守周帮敏和率州太守余思宸去,您答应了。”沈喜臻淡定且清晰地答道。
光昭帝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头说:“哦,朕现在终于记起来了。朕这几日天天昏睡,脑子里像积满了浆糊似的,朕真怕自己会在迷糊中做了什么糊涂的决定。”
“放心,以皇上您的审慎,自然是不会轻易出错的。”沈喜臻笑着宽慰他。
光昭帝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接着他忽然正色道:“广安候,你和清平王的亲事应该快到了吧?”
“是的,还有二十天。”沈喜臻轻声地答道。一提到自己的亲事,沈喜臻的脸便腾地通红起来,她想起了楚子厚抱着她时那温热的气息、他吻她时那深情的表情,还有他那抚摸在她身上的手,像带着一团火般,她浑身顿时传过一阵酥麻。
她的心情光昭帝哪里会看不出来?于是他笑着说:“朕希望你们能顺顺利利地成亲,所以朕就算身体再差也要挺到你们成亲为止的。”
光昭帝很清楚,若自己这次没能挺住,楚子厚和沈喜臻就得三年后才能成亲了,又因为他已经决定了让太子继位,而太子又曾对沈喜臻情根深种,届时大权在握,指不定会从中作梗。他对自己没有传位给楚子厚已经是满怀歉意,更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楚子厚失去心爱的女人。
一想到这些,光昭帝就巴不得他们两人早点成亲才好。
沈喜臻眼眶一热,眼泪便流了下来。
“皇上请放心,您一定能看到我们的婚礼的,您不仅能看到,还能活得很长。”
“后半句朕就不敢奢望了,朕自己的身体情况怎么样朕难道还不明白吗?”光昭帝淡笑着说。
“皇上,身体之病源无非是阴阳失调、经脉不通或者气血有亏所致,只要摸清楚了病源就可以找到办法祛病强身,所以您能活到一百岁也是有可能的事。”沈喜臻又语气肯定地说。
“你这不是在哄朕吧?朕能清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之事了,哪敢奢望能活到一百岁啊,再说了,宫里那么多御医为朕配了养生方,不是也没见什么效果吗?”
“由于您常年辛劳,自然不能单凭养生方就够的,所以臣女想以气功助你治疗,您有没有兴趣一试?”沈喜臻问。
她本想到东山去请玄机道长下来帮助救治光昭帝的,如今见光昭帝已经醒来,精神又好了那么多,遂决定自己亲自给光昭帝施展气功疗法。
反正自己的婚期也快到了,实在不适合跑太远了。
她已经让楚子厚等得太久,这一次,她不想再让他等下去了。
“好啊,朕对气功疗法也很感兴趣,倒是想亲身体验一下。”光昭帝跃跃欲试。
“行,那就从今日开始吧,每天治疗两个时辰。”沈喜臻笑眯眯地说。
“好,依你。”光昭帝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道。
沈喜臻起身将四周的窗户打开,让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由于是治病,若有不敬之处还望皇上见谅。”
“这个朕省得,你尽管施行便是。”
“好!”
喜臻先将两手搓热,然后隔着衣服一点点地试探光昭帝的病灶,一番触探下来,她便摸清了他身体的病灶点在哪几处,随之对其施功治疗。
两个时辰下来,光昭帝直觉热汗淋漓,浑身舒泰。
沈喜臻给他端来一杯加了蜂蜜的热茶水。
“皇上,请喝点热茶补充水分吧。”
“嗯。”光昭帝接过她递过来的热茶一饮而尽,笑着说:“朕现在觉得耳聪目明、满身舒爽,广安候,你这气功的功底可真厉害!”
“皇上过奖了,那臣女明日再来,您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
“行!”光昭帝笑呵呵地说。觉得沈喜臻真像个贴心的女儿,心里对她的疼爱又顿时增加了几分。
得知光昭帝病情转好的消息的楚子灿停住了刚想走向养心殿的脚步,脸色阴沉地坐回了椅子上。
本以为以光昭帝的病情就算灵丘腹地的草药也无法回天的,没想到它们竟然让光昭帝完全苏醒了过来,而今加上沈喜臻的气功疗法,要痊愈就更大有可能了。
经过这一遭,光昭帝肯定会对楚子厚和沈喜臻更加爱护和信任的。
那他该怎么办?之前所有的计划岂不是都得落空了?
如今他的气势已经明显比楚子厚和沈喜臻的弱,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实。
楚子灿越想越气,拿起桌面上的茶杯便往墙壁上掷去。
听得茶杯破碎的声音,花月谣强支着大肚子走过来安慰。
“太子,俗话说:好事多磨,一开始不太顺利不代表以后也会这样,您不妨将心态摆正,开开心心地面对皇上的康复,争取多立功,好让他它日能放心地将江山交给您。”
“话虽这么说,可人生之变数那么多,谁知道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呢?江山一日不在我手中,我又哪里敢安心呢?”见是花月谣,楚子灿特意将声音放柔。
花月谣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了,但她的心里却很高兴,因为只要光昭帝康复了,至少她就不用担心楚子灿会对沈喜臻有非分之想了。
于是花月谣话锋一转,柔声说道:“臣妾知道您今日心中烦闷,所以特地叫厨房那边给您煮了雪梨莲子百合糖水,您喝一碗吧?”
这是楚子灿最爱喝的一种糖水,因此他点了点头。
花月谣赶忙叫人去厨房将糖水端来。
两碗雪梨糖水喝下去后楚子灿的心情转好了些,他站起身来对花月谣说:“我去看看父皇。”
“好的。”花月谣忙笑着目送他离去。
已洗过热水澡的光昭帝正躺在床上小憩,听说太子求见,他便坐了起来。
第165章 施氏
楚子灿见光昭帝脸色已恢复正常,眼睛也有了精神,心里既喜又忧,真真觉得胸口像有什么压住了似的,但在光昭帝面前当然不敢表露半分,只强装笑脸地说:“父皇的气色看起来比先前好多了,想必很快便可康复了,儿臣为您高兴!”
光昭帝笑呵呵地说:“是啊是啊,朕这心里也甚感宽慰。”
“还喝药吗?儿臣给您煲药去。”楚子灿问,说罢欲往外面走。
他是想跑出去透口气,他觉得心里憋得慌。
“厚儿已经在膳房那边忙开了,你不用去了。”光昭帝抬手制止他,一边叫他坐过来。
楚子灿暗暗叫苦,但又不敢不从,遂转身回到座位上。
“灿儿啊,我们聊聊天吧。”光昭帝拍了拍楚子灿的肩头说。
楚子灿不知他接下来要对自己说什么,但又总觉得有点心虚,因而小心翼翼地将身子转向他说:“好,儿臣也好久没有和父皇单独聊天了。”
才这般说着,心里便一阵忐忑。
父皇会不会是觉察到了什么?
但我似乎也没有行动上的背叛吧?楚子灿在心里想。他暗自庆幸自己在光昭帝病重时没有做出什么贸然的行动,不然现在就真是被父皇问罪的时候了。
这般想着楚子灿又略感心安。
“灿儿,在很久以前朕便将你定为王位的继承人了,这个决定到现在也没有动摇过,因为朕希望你们几兄弟之间能和睦到老。朕不知你有没有真正懂得了朕的这片苦心,朕觉得你似乎一直对这件事患得患失,可否告诉朕,你在担心什么?”光昭帝双眼炯炯地望着楚子灿问。那眼神亲和中不失严肃,令楚子灿不由得心里一抖。
他一向怕光昭帝,如今光昭帝这样问他,就好像是发现了一个人的秘密然后再来问他承不承认似的。
“实不相瞒,父皇,儿臣之前确实有时会患得患失,但是儿臣现在不会了,儿臣已经想通了。”楚子灿忙表态。
光昭帝挑了挑眉,他的回答虽然滴水不漏,但光昭帝却知那是不能全信的,不过光昭帝也没有为难他,毕竟他有几斤几两自己是知道的,于是笑着说:“那就好。其实,不会有任何人和你争王位的,厚儿不会,尧儿更不会,而且,朕也不会让任何人和你争,这点你大可放心。但当江山交给你之后你能否守得住它就得看你的能力了。“光昭帝又拍了拍他的肩头说。
“儿臣明白,儿臣一定努力,不会让您失望的。”楚子灿忙向他叩头致谢兼保证。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你先退下吧,朕想休息一会儿。”光昭帝朝他挥了挥手。
听得光昭帝刚才那番体己的话,楚子灿本想和他再多呆一会儿的,但如今见他这样便不敢再坚持了,遂轻轻地退了下去。
出得养心殿,楚子灿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大白天的谁在想着我呢?楚子灿心下暗忖,母亲施文慈的面容立即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眼看时候尚早,楚子灿还不太想回太子府去,于是决定到冷宫那边去看望母亲。
算起来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去看她了。
由于他走入庭院的脚步很轻,把那个服侍施文慈的宫女给吓了一大跳,后者赶忙放下手中的衣物向他行礼。
因为太过紧张,那宫女头上戴着的头花都掉在了地上。楚子灿笑着帮她捡了起来。
“我娘亲呢?”楚子灿问她。
“在里面躺着,病了。”那宫女小声地答道。
楚子灿不由得心里一紧:“病了?什么病?有没有请医生来看?”
“有请医生来看,但吃了很多药也没见效,医生说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那宫女一边说一边抹着泪。
楚子灿心下大叫不好,忙拨开她往屋里冲。
但见施文慈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的脸色憔悴,头发散乱,身上还带着一阵酸臭味。
楚子灿大怒,喝问那宫女:“你每日不服侍她洗澡的吗?”
那宫女赶忙跪下说:“她不肯洗,每次都要哄很久才肯,而且,她大小便失禁。”
“哄?大小便失禁?”楚子灿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医生说……她恐怕活不久了。”那宫女又惊又怕,哭了起来。
“活不久了?开玩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活不久了……”楚子灿没有再说下去——他看见施文慈睁开了眼睛,正定定地望着他。
但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呆滞,像还没回过魂来似的。
楚子灿忙坐到她的床边,抓着她的手说:“娘,孩子看您来了。”
“你……你是哪个?”施文慈愣愣地问他,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但又没有想起来。
“娘,我是您的儿子楚子灿,您一手养育成人的灿儿啊!”
“灿……儿?”施文慈冲他笑了笑,显然,她并没有记起他来。她呆呆地看着他,同时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
“娘,您是不是口渴了?”
“嗯。”
楚子灿立即为她端来一杯水。
施文慈拿起那杯水来看了看,没有喝,只是嬉嬉地笑着。
“娘,您喝水啊,您不是口渴吗?”楚子灿忙问。
施文慈又嬉嬉地笑了两声才低头去喝水。
由于那杯子比较大,里面装的水只占了三分之二,所以她这样是喝不着的。
楚子灿忙伸手帮她将杯子倾斜,不料被她一手拍开。
“水是我的,不是你的,呵呵。”施文慈笑嘻嘻地说,又俯头去喝。
当然怎么也喝不到。
楚子灿再次伸手帮她,又再次被她用手推开。
“你来帮她。”楚子灿叫那宫女。
那宫女忙走过来,但施文慈一甩手,便将那杯水甩到了地上。
“平时她也这样的吗?”楚子灿问那宫女。
“是,吃饭时也这样,不让任何人近前,她自己用手抓着来吃。”
楚子灿顿时眼泪盈眶,叹着气起身走了出去。
“皇上,儿臣想接她到太子府去住住,已尽孝心。”楚子灿向光昭帝申请。
光昭帝听了他的讲述也很伤心,他神色黯然地说:“朕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好吧,那你明日便接她到太子府去吧。”
次日,上完早朝的楚子灿便和几个下人一起到冷宫去接施文慈到太子府。
第166章 聘礼
那个宫女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赶忙跑出来迎接。
见是太子,难掩满脸的兴奋说:“老人家今日早上突然用勺子来吃早饭了。”
“是吗?那就好!我是来接她到太子府去住的。”楚子灿说。
那宫女顿时露出朝霞般明亮的笑脸,说:“真好!不过她早上吃完便睡了,这会还没醒过来呢。”
“这么能睡啊?那我们就在外面先等一会儿吧,让她多睡一会。”楚子灿笑着说。
于是一行人便在庭院的石凳上坐下来等。
今日,楚子灿给母亲带来了新衣服、新鞋袜和新首饰,想要将她打扮一新,好高高兴兴地接她回府去。
一行人等了约莫三刻钟仍不见里面传来动静,楚子灿有点等不住了,便对那宫女说:“你去叫醒她罢。”
楚子灿心想着叫醒她之后指不定还得哄她换衣和梳洗,一番忙碌下来肯定得到大正午了。而花月谣今早已经肚痛,恐怕今日就得临盆了,所以他两边都不想耽搁。
又等了一阵,没见那宫女出来,楚子灿便朝里面问:“她醒了吗?”
但见那宫女脸色惊慌地冲出来说:“太子,她……她…..好像不行了,小的推了她好一阵也没见反应。”
楚子灿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一把推开她就往里面跑。
但见施文慈双唇紧闭、神色安详,如正熟睡般。
楚子灿忙伸手去探她的气息,这一探之下顿觉五雷轰顶——哪里还有气息?楚子灿只觉双脚一阵发软,整个人便跪在了她的榻前。
……………..
很快,施文慈去世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由于她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人,孤独至死已是大家可预见的结局,所以并未曾引起大的轰动。
但光昭帝还是感念她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以及陪伴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的情分,所以下旨厚葬了她,并谥号:慈妃。
按理说,听到此消息的吉娜皇后应该很高兴才对,但她没有,她想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已经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因而对其它人的遭遇总是充满了同情,即使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施文慈也不例外。
她为施文慈流了一把泪。
在施文慈过世的第二天,花月谣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楚灵暄,如果楚子灿能顺利当上未来国君的话,这小孩便将是未来的太子,所以这小孩从一出生身份就贵重异常,他一出生就格外地受大家的珍视。
头天丧母,今日生儿,悲痛与欣喜交加,楚子灿仿佛一夜之间成熟,处理起相关事情来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兼有条理,让光昭帝暗松了一口气。
楚子厚不知自己的婚礼会不会受施文慈的去世所影响,所以赶忙私下来问光昭帝,光昭帝一脸淡定地说:“她又非你生母,且是被打入冷宫没了身份之人,自然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婚事,你们可以照原计划成亲。”
楚子厚听了大喜过望,忙叩头致谢,又向光昭帝请示:“儿臣想再给广安候添一些聘礼和嫁妆。”
光昭帝笑着摆了摆手:“朕安排给她的聘礼和嫁妆已经算是曦国上下几百年来最隆重的一次啦。”
“儿臣还是想自己添加一些聊表心意。”楚子厚坚持着,在他的心里,能和沈喜臻遇见并相恋就像是上天的一场恩赐,他对上天的这个恩赐始终充满了感恩之情,况且她和自己只有短短的十七年相处机会了,他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行吧,那你将你想要增加的聘礼和嫁妆列个清单来给朕看一看吧。”光昭帝说。
“好!”
…………..
得知楚子厚要给沈家加聘礼和嫁妆的消息后吉娜皇后也表示要给喜臻加一些,这样一来,沈家所收到的聘礼和嫁妆就堪称曦国史上最隆重的了。
“咱皇家还真是第一次下这么重的聘礼去娶媳妇的啊,哈哈哈!”光昭帝有点感慨地大笑,但他的心情是极好的,因为他也很清楚,沈喜臻是受得起这些的。
但笑着笑着的他立即想到了出年之后楚子尧也将迎娶江唯白的事。他们给江家的聘礼那可是还不及沈家的三分之一的,光昭帝担心楚子尧和江唯白的心里会不太高兴,遂又为他们增加十几样。
果不其然,江唯白的母亲得知了沈家收到的聘礼的数目之后就有些愤愤不平了,她又不敢当着江唯白的面说,只得向丈夫江平叔抱怨:“你看,果然得皇上宠爱的受的待遇都不一样,那沈姑娘家的件件价值连城,而我们家唯儿的还不及人家的一个零头。”
江平叔立即喝止道:“得了,你这纯粹是妇人之见好吗?你也不想想人家沈姑娘对曦国所做的贡献?那是我们家唯儿所能比的么?皇上、皇后、清平王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你以为他们会平白无故地增加聘礼么?不都是觉得沈姑娘的所作所为值得么?”
一番话呛得江夫人没了话说,只好把满肚的怨气给吞了回去,强装笑脸地说:“倒也是。”
谁不知两人的话被适逢经过他们屋外的江唯白听见了,江唯白顿觉有什么扎了心口一下似的生生地疼,忙快步离去。
比较心理是谁都会有的,何况同是要嫁入皇家的人,江唯白明知不该拿这些和沈喜臻比,因为自己确实没有沈喜臻为曦国所做的贡献多,可虽然道理都懂,但心里还是不自觉地会作比较,因此那天晚上竟然没怎么睡好,并且整夜都是梦见些伤心的事,乃至于醒来时才发觉自己眼睛红肿——原来在做梦时哭了。
一边暗骂自己真小气,一边又忍不住感伤一番,最后出门进宫去上课时竟然忘了带曲谱,乃至于去到习艺馆时才发现,但是要赶回去拿已是来不及,因此赶忙叫柳晴娘去藏书阁里借,来来去去的就耽搁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但好歹是应付过来了。
下课后,她抱着琴刚走出习艺馆的大门便见楚子尧向她走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他将它披在她的身上,柔声地说:“我今早上朝前经过这里了,见你这大冷天的都没穿厚点,真想骂你一顿呢。这件斗篷我叫人专门去买的,送给你了。”
“谢谢三皇子!”
“都说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不许这么客气,应该叫我什么?”楚子尧双眼暖暖地望着她问。
“子尧。”江唯白羞涩地说。
“这就对了,那你回去吧。”楚子尧快速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江唯白这才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心里却像喝了蜜般的甜。
有他的爱就足够了,她对自己说,对于聘礼的事瞬间释然不少。
第167章 雪中来探
那天晚上,喜臻派人到江府去给江唯白送信,约她明日早上一起去探望琴师温思伯,并顺便将喜帖也一并送去。
江唯白想着自己已经一年多没去探望老师了,心里也是特别想去见见他,而且这次又是婚事将近,所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了,便回信给喜臻答应明日同去。
次日一早沈喜臻便坐着马车来接江唯白。
两人平日都很忙,而且进宫的时间又不同步,所以已经很久没碰面了,这次见面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
不知为何,昨日江唯白的心里还对喜臻心怀妒忌,今日看到她时却又将那妒忌之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从心里敬佩沈喜臻,每次在沈喜臻的面前时她的所有情绪都会变成心悦诚服,于是一路上两人紧紧地手握着手,开心地交谈。
“臻姐姐,最近可有研究什么新菜式?“江唯白对吃比较感兴趣,又知沈喜臻擅长美食,难得聚在一起自然不会错过讨教的机会了。
“有一个:酸菜豆皮蒸扣肉,先将五花肉炸好,切成适度厚度的片状,接着将酸菜和豆皮加入料酒和豆豉汁爆炒,装入碟子里,再将扣肉摆在酸菜上面,放进锅里蒸两刻钟,最后将蒸出来的汤汁倒出来淋在扣肉上即可。”沈喜臻一边说一边拿出纸和笔来将操作步骤告诉江唯白。
“哇,我听着都直流口水啦,我回去一定要学着做。”江唯白满脸兴奋地说。
“嗯嗯,你不妨学着做,酸菜可以消除扣肉本身的油腻,因此吃起来特别下饭。”沈喜臻笑着说。
正说话间,温思伯的家便到了。
温思伯一身白袍地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瑟瑟的雪中,他的身影飘飘若仙、遗世而独立,有种超然又诗意的美。
沈喜臻和江唯白看了都不由得心里一震——老师的气质简直堪比世外高人了!
坐在温思伯宽敞明亮的琴房里,忆起过往在这里学琴的时光,两人的眼眶皆红了起来。
“老师,学生这次来一为探望您,二为向您汇报两个喜讯——我将于本月二十日与清平王成亲,唯白妹妹也将于开年后的一月二十五日与三皇子成亲。”沈喜臻对温思伯说。
“是的,老师,这是我们的请柬,届时请您一定要来。”江唯白说。
两人便将自己的请柬毕恭毕敬地交到他的手上。
温思伯捋着胡子笑眯眯地说:“好啊,好啊,我以前还真没想到你们以后会成为妯娌呢,可见你们两个的缘分不浅!”
两人相视一眼,也笑。
“我是没几年命的人了,对自己的人生也能看到头尾了,可看到你们的幸福生活即将开始,也是由衷地为你们而高兴啊。”温思伯又说。
“老师心境平和又善养生,一定能活很长久的。”沈喜臻忙说。
温思伯将视线望向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一脸和煦地说:“希望承你贵言,阿臻,我虽没亲眼见过清平王,但其人其事还是有所听闻的,你们应该是非常相衬的一对,我为你们能在茫茫人世间寻找到彼此而深感欣慰,要知道,能在这世上寻得一良人可真不容易啊!”
沈喜臻顿时红了眼圈,深有同感地点头。
“而开朗良善的三皇子和唯白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温思伯又望向江唯白微笑着说。
江唯白也感动得连连道谢。
说话间,下人已经将茶点端上来,满满地摆了一桌。
两人一看,但见有芙蓉糕、桂花糕、梅花香饼、莲叶羹、核桃酥、草饼、樱饼、蒸饺等,看得人胃口大开,而茶的香味又清雅绵长,闻着就感到心旷神怡,喝进去更觉唇齿留香。
“这是用泉水泡出来的碧螺春,大家喜欢的话多喝几杯。”温思伯见两人都喝得津津有味的,忙笑着说。
“特别喜欢老师这里,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喝得到泉水泡出来的碧螺春了。”江唯白由衷地说。
“那就欢迎常来。”温思伯笑着说。
因为两位爱徒的到来,他今天显得格外的高兴。
“老师,最近可有作新曲?”江唯白又小心翼翼地问。
“有作了几首,近年年事已高,不像年轻时那样一个月就能谱出一首新曲来了,现在我整个一年里才作了四首。”
“但老师出手的必是精品,不知我们有没有耳福分享一下呢?”江唯白满怀期待地问。
“是啊,听老师弹琴是莫大的精神享受。”沈喜臻也附和着说。
温思伯含笑颌首:“那我就为两位爱徒弹奏一曲吧。”
说罢,他进去里面沐浴更衣去了。
在温思伯沐浴期间,书童便在琴室里点起了檀香,又将一侧的窗的半边打开,让冬日的阳光能够暖暖柔柔地照进来。
不一会儿,檀香的香味便飘满了房间。
温思伯长袖轻轻一挥,双手便无比优雅地落在了琴弦上。
顿时便有水滴滴入湖中的声音传出,叮咚、叮咚,清脆又空灵。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随之一阵惊雷,仿佛天地初开,接着云开雾散,随之,鸟鸣、海流、人声、水声、风声、雨声,一阵阵的传来,却一点都没有给人喧闹的感觉,反而充满了人间富足安宁的味道。
正当两人沉醉在这种充满地气的旋律中时,整个旋律忽然变得悠扬如仙乐,使得屋子的气氛也随之转向了空灵。
这般琴声配着窗外那轻如鹅毛的雪花真是美得让人感动。
接着,旋律又变得格外的温柔,使人听了如感春风拂面。若细听,那旋律又像母亲对着熟睡的孩儿在温柔地呢喃,充满了慈悲和大爱,听得两人感慨万千。
待得温思伯弹奏完毕,两人都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旅行,整颗心都被净化过了似的清明。
“老师,这叫什么曲?太好听了。”江唯白又问。
“为师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名字呢,徒儿们可否支招?”
“叫《悟流年》可好?既有人间味又不乏出世的心境。”沈喜臻小声地提议道。
不想温思伯听了连连叫好:“妙,妙,妙,正合我意,就叫《悟流年》吧。”
“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江唯白也点头表态。
第168章 夜来
雪夜,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映照得天地如白昼一般,沈喜臻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红着脸听嫂子姬月莲给她讲新婚时该注意的那些事。姬月莲虽然是过来人,但讲到这些事情时也不免满脸的羞涩,而听着的沈喜臻更是羞涩得都不敢抬眼直视着嫂子了。
她想起了楚子厚温暖的怀抱,想起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话时的温柔,想起他时而轻柔时而霸道的吻和他双手抚摸她时那无比珍视的样子,她就觉得浑身都酥麻起来。
那个家伙,在这方面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啊!可他也只有在面对着她时才会这样,他对其他女子可向来都是冷冰冰的呢。她神色羞赧,可心里却荡漾着浓浓的甜蜜。
虽然姬月莲教了她许多这方面的知识,可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内敛,届时肯定是不敢主动的了。
好在楚子厚是一个十分主动的人,她不用担心届时的气氛会僵。
虽然在现代时她也学过生理卫生知识,可真到自己即将面对时也还是会很紧张,同时又有点期待。
她红着脸送走了姬月莲。
然后才脱了外衣换上睡袍躺到床上去。
可躺到床上的她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回想起嫂子对她说的那些话,更觉浑身燥热,于是索性脱了睡袍只穿着薄薄的亵衣亵裤来睡。
才刚睡下,忽听得香儿低低的声音说:“小姐,清平王来看你了。”
香儿睡在外间,楚子厚要来肯定是得先经过那的,可外间再转出去则是这边厢房的入口处的屋子,它连接山墙那边,那是胡椒住的地方。
沈喜臻立即明白——楚子厚是从山墙那边翻墙进来的,并且通过了胡椒和香儿的同意,直接来到了这里。
沈喜臻赶忙将睡袍穿上,然后掀被起床,心里却像打鼓般的跳得厉害。
那家伙,这半夜的跑来作甚?
可她听说他来了还是难掩心里的激动——她也是想见他的。
“让他进来吧。”沈喜臻轻声地说,一边起身。
于是门被打开了,楚子厚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并且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还没睡吗?”楚子厚眼神温煦地望着她问,一边在她的旁边坐下。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翻墙进来,也不怕我娘我哥他们知道。”沈喜臻有些紧张,肃颜问道。那杏目圆瞪的样子在楚子厚看来可爱极了,他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我去刘里州办事这三天里天天都想着你,本想明日等你进宫时再和你见面的,可是心里就是特别想见你,一刻也等不住,所以就来了,你这几天可有想我?”他语气温柔地问她。
她自然也是很想他的,可她听别人说婚前那一个月里两人尽量少见面的好,以免出现檫枪走火的事,所以她就严格约束住自己的行动了。
如今他因为想见她连夜翻墙进来,她自然是很感动,可就更担心双方会情难自禁了。
于是她说:“我当然也很想你,但最近长辈们看管得严,所以除了进宫和皇上议事之外也不敢去哪里。”
楚子厚低低地笑着,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问:“我来见你你害怕吗?”
沈喜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楚子厚无比溺宠地说了一句:“傻丫头。”然后便捧起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别……”沈喜臻还没说完就被他含住了她的舌吸吮起来。
她整个人顿时如在云端,浑身软软的,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吻从她的唇缓慢地到了粉颈、锁骨、再到她胸前的双峰。
虽然隔着睡袍,可他的唇依然能感觉得到它们的柔软和丰盈,他的手便从她的睡袍的前襟伸了进去。
“别!”沈喜臻赶忙抓住他的手,现在她不仅担心他,也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了。
“好!”楚子厚乖乖地将手放开,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告诉自己——得忍住。
于是他讲脸埋在她的粉颈间柔声地说:“我看看你,抱抱你就回去。”
她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镶梅花状宝石的发簪。
“我在刘里州那边的商铺里看到的,知道你喜欢梅花,所以买了这个,喜欢吗?”楚子厚温声地问。
“喜欢,谢谢!”沈喜臻含笑着接过。
“来,我帮你插上。”楚子厚遂将发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嗯嗯,越发衬得你娇媚如花了呢!”楚子厚笑。
喜臻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还有十天我们便要成亲了。”楚子厚轻声地说,声音里既有感慨也有欣慰。
“是。”沈喜臻甜笑着说。
“我一定要让我的娘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说。
“我相信你!”她笑着抱紧了他。
“当然,我也相信你能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他说,又欺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吻,感受着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他的怀抱和亲吻的感觉。
她的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而她的泪又被他悉数地吻干。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感受着在一起的美好。
外面的雪依然在瑟瑟地下着,并且越下越大了,沈喜臻轻轻地从楚子厚的怀中离开,柔声说:“你快回去吧,省得雪太大回不去了。而且,你明日还要上早朝,可别缺眠了。”
“好。”他虽然很不舍,但是却也知自己不应在这里逗留过久,于是他又捧起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房门被香儿关上了。
沈喜臻重新躺回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沈喜臻久久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那被他辗转亲吻过的唇就像一朵鲜花般美艳,而眼波间也流转着幸福的神韵,那是一种得到真正的宠爱后如花般盛放的状态,她相信,成亲后的她一定会比现在更美,因为在楚子厚的面前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在幸福地绽放。她也希望自己能让楚子厚变成更有男性魅力的男人,她相信自己能做到的。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
第169章 连通
有了楚子厚的爱,沈喜臻浑身都充满了勇气,也更加有信心去面对未知的未来了。
她知道,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因为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还有个他会与她并肩作战到底。
早晨,她带着愉快的心情进了宫。
光昭帝一见到她便说:“广安候,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看到光昭帝容光焕发的样子,沈喜臻原本就很好的心情这会就更好了,她忙问:“皇上,什么好消息?”
“世国的国君昨晚给朕来信,说将会在你和清平王成亲时前来做友好访问,顺便参加你们的婚礼。”光昭帝笑眯眯地说,为沈喜臻当年对世国的友好访问所起的作用而感到高兴。
“那太好了!不知他们派谁来?”沈喜臻笑着问,一边将古琴轻轻地放下,然后在他的对面端正地坐下。
“派太子叶知秋和二十位使节同来。叶知秋你应该不陌生吧?朕记得你上次说在世国时他还送了礼物给你和清平王的。”
“不陌生,不陌生,我们的交情很好的。”沈喜臻忙说。
“那看来他这次来也主要是奔着你的交情来的咯,届时估计你得多抽点时间来接待他了。”光昭帝笑哈哈地说,心情越发地好起来。
“没问题。”沈喜臻也笑。同时,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叶知秋温文尔雅的模样和他看她时那深情的目光来。
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叶知秋有没有找到了意中人,她希望他能找到。上次她出访世国时他送了一对情侣玉雕给她和楚子厚,这次他来她也想要送一份大礼给他,只是要送什么好呢?她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来,遂决定和楚子厚商量之后再算。
“他们选在你们成亲时来也好,起码可以看看热闹。”光昭帝喝了几口人参茶之后乐呵呵地说。
他的气色看起来已经比前些天好了许多。
沈喜臻为光昭帝身体的康复而暗自高兴。
“广安候,到你为朕施展气功的时候咯。”光昭帝笑着说。
最近这些天里全赖沈喜臻给他施展气功治疗法才让病情和气色快速地好起来,所以他就像迷上了这种疗法一样,每天都希望能被她运功推拿一下。
“好的。”沈喜臻本想说“您看起来已大好,能不能就免了施气功啦?”毕竟气功治疗是要隔衣接触对方身体的,她很快就要和楚子厚成亲了,届时皇上就是她的公公了,她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因此她决定亮出自己的看法:“皇上,您这几天气色已经大好了,气功疗法可以不用了。”
“当然要,朕还觉得身体没完全康复呢,再过几天看看要不要停吧。”光昭帝夸张地说。
沈喜臻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经过沈喜臻一番气功推拿,光昭帝的气色变得比先前更加的红润了。他懒懒地斜靠在龙椅上,望着沈喜臻说:“明日起你不用为朕气功推拿了。”
沈喜臻心中一喜,忙说:“好。”
“但即使你以后成为了朕的媳妇,御前军师这个职责也还是会保持不变的。”光昭帝说。
“臣女明白,臣女正有一份计划想要呈交给您呢。”沈喜臻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来。
“皇上,如今球国和泖国皆已归为我们曦国所有,国土面积扩大了二倍多,文化的交融和冲突也多了起来,为了加强融合,臣女建议在原球国和原泖国的边境各修一条大道,让它们紧密地连接曦国的各大主要城市,同时,各大城市的主干道也扩宽一倍, 设立专门的马车大道和人行道…..”
光昭帝挑了挑眉。
在这之前,马路是不分马车大道和人行道的,有必要将之区分开来吗?
“将路拓宽可以,但是有必要将马车大道和人行道分开来吗?”光昭帝问。
“很有必要,皇上,坐马车的大多都是急着赶路或是运送要物的,不比得行人这么悠闲,若能为他们专辟大道则能让他们原本要走三天的路程两天就能到达了,这样一来办事效率会快很多,等于是节约了时间成本。这番改革一开始我们可能感觉不到多大的用处,但一年之后它的效果就会越见明显了。”
见光昭帝还在犹豫,喜臻又接着说:“现在,我们各大城市的主干道上都会时不时地出现人行道堵塞的情况,其原因就是马车和人都挤在一处了,加上没有人去疏通,有时一堵就是一个时辰,这是很耽搁时间的。”
经她这么一分析,光昭帝觉得也是,便点头说:“有道理。”
“这是臣女写的计划书和工程图,请皇上过目。”说罢,将那张折叠好的纸递给了他。
光昭帝打开一看,不觉眼睛都瞪大了。因为沈喜臻不仅画出了每个城市主干道的施工图,还将各个路段要扩建的地面的宽度、需要建桥和开辟地下隧道的地方都标示得一清二楚,如此,从整个平面来看,曦国四通八达,没有一处是完全闭塞的了。
光昭帝不由得大吸了一口气。
这么完整的布局足见她对大局的了解和把握,其意识之超前也让光昭帝惊叹不已。照这样去改造,曦国的每个区都不会有落后和封闭的情形了,只是由于一些山区的地形复杂,要全面落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皇上,边缘地区可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来落实,所以您不用太担心。现在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城市的主干道,这个最好是一年内完成。”
光昭帝表示赞许地点了点头。
“等这些主干道都建好,届时我们的畜马业和马车业也都会随之兴盛起来的,随之还可以带动运输业和旅游业的发展。”沈喜臻又补充道。
光昭帝拍掌称妙。
“广安候,朕又忍不住想重赏你了。”光昭帝笑容满面地说。
“臣女这次不求重赏,皇上,因为皇上给臣女的聘礼和嫁妆已经够奢华了。臣女知足了。”喜臻忙说。
反正她现在不图利,只图能在曦国人民的心中留个好印象,因为这会对她接下来的计划有用。
第170章 叶知秋
喜臻本想着在成亲前这几天无论如何也要忍住不去见楚子厚的,可一想到要为叶知秋准备一份大礼而自己又想不出要送什么好时便决定去问一问楚子厚。
实在话,她其实是从心里想见一见楚子厚的,两人的亲事越近她反而越想见他了,看看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紧张又兴奋地期待着。
她已经好几宿没睡好觉了,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他见一面才行,说不定见了面今晚就能有个好眠了呢,于是她今日特地比往日提早了一个时辰进宫,算好退朝的时间,在楚子厚必经之路的那座亭子里等着。
她害怕被其他大臣撞见,所以将面背着路口,眼睛却时不时地侧目观察着。
退朝的时间到了,大臣们三五成群地从朝殿里走出来,沈喜臻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忙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
早晨的阳光从东边和暄地照进亭子来,她侧目看着路那边,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突然,她感觉身后的阳光被一片阴影遮住了,接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在等我么?”
沈喜臻立即欣喜地回头:“子厚……”还没说完就被他那双乌黑清亮的眼睛给迷得说不下去了。
楚子厚笑着问:“有事?”
沈喜臻点头:“嗯。”
楚子厚于是拉起她的手便跑。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沈喜臻忙问,脚却不自觉地跟着他跑。
“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聊。”楚子厚说。牵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左拐右拐、穿庭过院,两人来到了位于皇宫西侧的养心阁,这里是皇太后休养的地方,后来皇太后过世了便一直空置着。
这里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环境十分清幽。
楚子厚拉着她在一假山后面的凳子上坐下。
“阿臻,几日不见,我好想你。”楚子厚望着她沉声说,捧起她的脸便亲了起来。
顿时,那唇齿间缠.绵辗转的吸吮让她的全身都不自觉地酥软了下来,也顾不上羞涩便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一番令人心醉神迷的亲吻之后他轻轻地放开了她,说:“说罢,阿臻,你不是说找我有事么?”一边问一边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世国太子叶知秋即将来访曦国,并准备顺便参加我们的婚礼。由于上次我出访世国时得到他们亲人般的接待,临走时又收到他自己亲手做的情侣玉雕,便想着趁他这次来也送件礼物给他,你觉得该送什么好呢?”沈喜臻一脸温柔地望着他问。
楚子厚微笑着抚了抚她的头,说:“世国不是崇尚佛教的么?要不我们请工匠做一尊玉佛送给他吧?届时做好了我去请万国寺的云空长老来开光。”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沈喜臻在心里说,暗骂自己居然没有想到。
于是沈喜臻忙点头道:“好主意!那么我们就做一尊体型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的吧,一来方便他路上携带,二来看起来也够分量。”
“行,那就做成一个十岁小孩身高大小的吧?”楚子厚提议。
沈喜臻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遂拉着手离开了养心阁。
…………………
五日后,也就是离沈喜臻和楚子厚的婚礼还有三天时,叶知秋一行人来到了曦国。
光昭帝、吉娜皇后、楚子灿夫妇、楚子厚、楚子尧、沈喜臻和左右丞相等人亲自出宫迎接。
将近一年不见,叶知秋看起来比先前更加沉稳了些,而他的目光依然透着宁静与和煦,配上他出色的相貌越发显得气质儒雅,让人移不开眼睛。
在大家的心目中,皇家子弟们大多数都比较清傲,但叶知秋的眼角眉梢间却全是温暖。才二十岁出头竟然就这么的温和儒雅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因此大家对他都不自觉地生出敬佩之意。
若是怀春的少女遇上他说不定就得患上相思病了。
优秀、老练如楚子厚,在见到他时都不由得心里一震。
叶知秋一一和大家行礼,他面带着温和的微笑,姿势端庄大方,握手的动作沉稳有力,使人印象深刻。轮到他向沈喜臻行礼时他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双眼也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似乎在问:“这一年里你过得好不好?”
沈喜臻不敢直视他灼热的双眼,生怕自己会被他的目光所融化。她想起那次出访世国时他看她的眼神,也是像现在一样的含情脉脉,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她想起他给她写的那封信,想起那字里行间的体贴、想起他为她准备的柠檬水、对她不同于别的关注以及他得知她已有婚约时脸上出现的痛苦神情。
他曾叫她给他谈谈关于她的未婚夫楚子厚的事,他很好奇能将她的心打动的男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次他来会不会就是为了想看看楚子厚?
沈喜臻不由得侧脸去看了楚子厚一眼,发现他正向她和叶知秋看过来,他脸上的神情有几分警惕也有几分感慨,还有些复杂难言。
这家伙,是吃醋了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似的?沈喜臻在心里说。
可是按理说,不是应该叶知秋吃醋才对吗?沈喜臻有点想笑,心里的幸福感却更加浓了。
为了消除楚子厚的疑虑,沈喜臻对叶知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叶知秋才赶忙收回目光,朝客厅走去。
“自从从贵国和甘国带了数万册的佛经回来之后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建造了总共三十间寺庙,请到了不少隐居的高僧大德们来当主持,如今,和尚和尼姑的人数加起来共有将近五百人了。”沈喜臻向叶知秋介绍道。
叶知秋连连点头。
“而寺庙每年也会招收一次弟子,如此下来,相信不出三年曦国的出家人数就能达到三千人。”沈喜臻又说道。
“嗯,人数不求多,稳定发展就好了。”叶知秋说。
“另外,我想向您请教一下关于寺庙的人才培养及管理的诀窍,我看贵国在这方面就做得特别好。”沈喜臻又说。一边招呼他坐下。
“没问题,呆会我会将要点一一写下来给你,另外,贵国下次来访我们国家时也可带一些出家人前来观摩学习。”
“好的,谢谢太子!”
第171章 不舍
因为得了光昭帝的指示,沈喜臻这几日需负责接待叶知秋,所以她每日很早便进宫来见叶知秋并安排他当日的行程,而她和楚子厚的婚礼之事都移到了傍晚张罗,如此一来,沈喜臻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真真连吃饭的时间都快顾不上了。
除了带叶知秋一行人参观寺庙之外,沈喜臻也带他们去参观曦国的链式堡垒、地下隧道、护城建筑、水利工程、农业及手工业基地等,让叶知秋大开了眼界。
叶知秋这次来不仅是来参观和切磋的,也是来谈合作的,所以沈喜臻当然不敢怠慢,每日都尽责陪同。
到了傍晚,将叶知秋等人安顿妥当后沈喜臻才终于有时间过问婚礼的事。
“广安候,婚礼要备的东西都备好了,你莫需担心。”下人向她汇报道。
“好!”沈喜臻终于放下了心,走进了沐浴间。
躺在浴缸中,想着这几日都没有空过问楚子厚的事,沈喜臻顿时有些内疚,也不知他有没有生气。
昨日,当她带着叶知秋去参观护城河时正好与在民间考察的楚子厚打了个照面,大家忙下马互相行礼,那时,她发觉楚子厚看向叶知秋的眼神有些微妙。
今日傍晚,当她和叶知秋一行人回宫并一起共进晚餐时,坐在她对面的楚子厚也似乎微露不悦。
这家伙,不知道她是在接待重要的客人吗?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沈喜臻想想就又心疼又想笑。接着,她又为自己没有办法在这几天里和他同步地面对婚礼前的各种杂事而感到遗憾。
“还有一天我们就要成亲了,请你忍一忍。”她在心里说,嘴角微微上扬。
她想起了姬月莲教导她的那些话,也想起了昨日叶知秋对她说的“看得出来清平王十分爱你,只要你在的地方他的视线便会长久地停留在你的身上”的话,她顿时脸红耳赤,心里又像喝了蜜似的。但她也敏锐地发现了叶知秋说这话时眼里闪出的羡慕和难过。
她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换了个姿势。
浴缸里的水温让她的全身心都舒展开来了,泡在水里的花朵也渗出了淡淡的花香,她双手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身体,从粉嫩的玉颈到窄窄的香肩,从柔软丰盈的胸部到柔弱无骨的纤腰,从浑圆的臀部到修长的双腿,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抚摸自己的身体,也第一次生出‘原来它们长得如此美好’的感叹,想着后天和楚子厚成亲的情景,她的脸便涨得通红,心跳也随之乱了节奏。
…………
这几天,杜七娘从早到晚都兴高采烈地张罗着,生怕有哪一件事没做足似的。
“我平生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要嫁人了,我自然不能让她嫁得有一丁点的委屈。”杜七娘一边在心里这样想一边抹着泪,视线长久地停在沈喜臻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的一颦一笑都刻进脑海里似的。
“香儿、胡椒,你们两个我也想要带着走,你们可愿意跟着我?”沈喜臻难得坐下来,立即叫了他们进来说话。
沈喜臻觉得这两人跟着自己久了,大家的脾性也都摸熟了,总比再去重新熟悉其他人来得容易些,而且这两人又对她十分忠心,这是最难得的。当然,如果他们想留下来也是可以的,杜七娘和沈喜斌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两人听说可以继续跟着她自然求之不得,忙跪下致谢。
“难得小姐对我们不离不弃,日后我就算做牛做马也愿意跟着你。”香儿抹着泪说。
“主人,我也很愿意一直做你身边最可信任的护卫。”胡椒也马上表决心。
沈喜臻本来还好好的,一听他们这么说也突然有些感动,热泪顿时便在眼里打转了,她忙说:“好啦好啦,你们都忙去吧。”
“是是是。”香儿立即朝胡椒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姬月莲一手拉着儿子一手在厨房里指挥,沈喜斌也专门请了三天假在家里张罗着大小事务,杜七娘一会问厨房:“鸡、鸭和肘子做好了没?”一阵子又跑到礼房那边去看妇人们有没有将剪纸剪好,接着又到祭祀房看祭祀品有没有摆好,如此跑来跑去的一直忙到晚上才消停。
杜七娘拖着疲惫的双腿走进沈喜臻的闺房。
看着正坐在房间里专心描字的沈喜臻的美丽背影,杜七娘的心里既不舍又欣慰,可谓是感慨万分,脚步也随之停在了门口处。
又想着嫁女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况且女儿嫁的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对方又是万里挑一般的良人,便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忙转身擦掉眼泪再笑着走进来。
“臻儿。”杜七娘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沈喜臻便从笔砚间抬起头来,满脸笑容地望着杜七娘说:“娘,您辛苦了,快进来坐。”
杜七娘微笑着在她的旁边坐下,伸手轻轻地抱住了她,柔声说:“娘真舍不得你呢,可一想到你能嫁到清平王这般的人便又觉得应该很高兴才是。”说话间眼眶又红了。
沈喜臻何尝不懂母亲的心思?因此也是泪中含笑,伸手回抱了杜七娘。
母女两便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
“日后和清平王在一起了要懂得多些关心他,让他可以放心地去外面干事,也要懂得孝敬皇上和皇后,皇家不比我们家随便,切莫因一点小事就闹别扭,知道么?”杜七娘轻声地教导着。
“孩儿知道了。”
“还有,娘知道你喜欢出来干事,但自古以来女人的战场都是在家庭里,所以娘希望你婚后还是尽可能地将精力放在家庭上,争取早日生下小孩,为楚家延绵香火。”杜七娘又说。
沈喜臻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
“娘知道你肯定还是不会太甘心于留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所以娘也不会强求你要一直守在家中,但是你一定要平衡好……”杜七娘循循教导着。
沈喜臻连连点头。
“哎,娘看着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之后娘也就没有什么好挂虑的了。”杜七娘又红了眼眶。
“娘,我以后也还是会经常回来看您和哥哥嫂嫂的。”沈喜臻紧紧地抱着她说。
两人相视微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彼此的心意已尽在不言中。
第172章 照顾
母女两拥抱了好一会才分开,杜七娘抚摸着沈喜臻的头恋恋不舍地说:“你今晚好好地睡一觉吧,养足精神才能漂漂亮亮地出嫁。明日一早娘便会派人到王爷府去给你们铺床同时将你的妆奁运过去,明日你得呆在家里,会有很多繁琐的礼节需要熟悉。”
“好的,那娘亲也回去休息吧,这几日辛苦您了!”沈喜臻紧握着杜七娘的手说。
杜七娘的眼眶便再次红了起来:“傻丫头,娘为你的婚事忙得心甘情愿呢,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然要将一切打点得好好看看的。”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轻轻地走了出去。
也不知是沐浴时泡在水里过久还是近日太忙的缘故,沈喜臻睡到半夜便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她一摸自己的头——火烫火烫的,便知自己在发高烧。
糟糕,今日有很多事要忙的呢,竟然在这关键时刻病了,沈喜臻暗叹一声:真是好事多磨啊!
她赶忙叫香儿烧一壶开水,又叫她到储物房里那边去拿退烧的药丸来。
吃过药丸之后她复躺下,依然觉得浑身烫得厉害,而且喉咙连咽口水都是痛的,她不想叫醒娘亲和哥哥,她知道他们这几天为操办她的婚礼已经很劳累,所以强迫自己凝神运功,试图一点点地将体内的病毒逼出。
但由于实在太疲困了,她运功才不到一刻钟便昏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恢复知觉,只觉得身边有人在焦急地呼叫她的名字,还有人在床前走动的声音。她赶忙吃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杜七娘关切的表情。
见她醒来,杜七娘破泣为笑:“傻丫头,你都烧成那样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香儿跑来告诉我,指不定都烧傻你了。”
母亲的语气虽然严肃,但也透着关怀,沈喜臻淡淡地笑了。
“娘,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沈喜臻冲她虚弱地笑,再抬眼看,姬月莲和沈喜斌正站在离她两尺远的地方满脸关切地看着她,她又不由得心里一热,忙对他们说:“哥、嫂,我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才说着,突然又很想掉泪。
她意识到,这是她作为女儿和妹妹留在这个家的最后一天了,她是那么的不舍得他们。
“还说没事呢,你的脸都烧得通红了,今日你还是安心地躺着吧,我刚已经派人进宫里去向皇上和清平王禀明此事。”沈喜斌说。
“那我的婚礼还能如期举行吗?”沈喜臻问。她生怕自己会再一次错过定好的婚期。
“你哥哥已经叫人进宫去禀报皇上和清平王了,先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你实在病得不轻就只能将婚期延后了。”杜七娘说。
“不,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延迟婚礼了。”沈喜臻忙说,挣扎着要起来。
杜七娘忙扶她坐起来,可刚坐起来的她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顿时一片昏花。
“快传医生。”沈喜斌忙吩咐下人。
那下人才前脚才刚跑出去,另一个下人便进报说:“清平王来了。”
众人又惊又喜,忙说:“快请。”
于是帘子便被掀开,楚子厚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众人忙朝他行礼,他朝大家微微一点头便直奔沈喜臻的床。
“她怎么样了?”楚子厚问杜七娘。
“在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杜七娘说,移了移自己坐的位置。
“让我来侍候她吧。”说罢,楚子厚便坐在了床边,将沈喜臻抱在了怀里。
下人们顿时一脸的不好意思,杜七娘的脸色也微微犯难。按理说,他们两个虽然明天便要成亲了,可现在还没有举行婚礼,他这么抱着她而且是在她的闺房里就似乎不太合适了,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楚子厚和沈喜臻之间早就亲亲抱抱了,这也只有香儿和胡椒才知道。
楚子厚一脸的淡然,对香儿说:“去给我端一盆清水来。”香儿立即遵命。
沈喜斌和姬月莲识趣地退了出去,杜七娘踌躇了一下,也退了下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楚子厚和沈喜臻了。
“阿臻,阿臻,你感觉怎么样?”楚子厚俯头低声地问她。
她那发着烧的小脸红红的,看得他心疼不已。
我的好姑娘,你受的苦遭的罪可真不少啊!日后我一定要加倍爱你才行。楚子厚在心里默默地说。
“子厚……子厚……”沈喜臻断断续续地叫着他的名字,双手忍不住抱住了他。
“我在这呢,阿臻别怕,我在这陪着你。”楚子厚温声地说,一边抱着她一边哄着她,那样子像极了母亲哄小孩,让端着清水进来的香儿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能找到像清平王这般温柔体贴的男子真是小姐的福气!
“将毛巾放进清水里泡一泡然后拧成七成干给我。”楚子厚吩咐香儿。
“是。”香儿赶忙照做。
楚子厚亲自将毛巾敷在沈喜臻的额头上,换了个让她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抱着她。
喜臻便在他的怀中安静地睡着了。
楚子厚又对香儿说:“帮我去问问医生来了没。”香儿赶忙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背着药箱的医生便匆匆地赶来。
一番把脉望诊之后医生对楚子厚说:“她这病乃过度劳累加感染了风寒所致,须得卧床休息几天。”说罢便给喜臻开了三天的药。
待医生走后,楚子厚叫他的随从进来,吩咐道:“你立即进宫去见皇上,就说广安候重病中,婚礼须得推迟进行了。”
昏昏沉沉中的沈喜臻一听到这句话忙握住楚子厚的手说:“不,不用推迟,就按原计划进行吧。”
“能按原计划进行固然是好,可我怕你的身体撑不住。”楚子厚一脸温柔地望着她说。他当然也很希望能和她如期成亲,这可是他盼望已久的事,可他终是不忍心让她带着重病举行,毕竟举行大婚时是要三跪九拜的,以她现在这状态岂不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我能行的,子厚,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能行的。”沈喜臻语气坚定地说。
因为他的爱,她才能一步步勇敢地走到今天,她怎么能因为区区一个小病就让原本的计划推后、让大家白辛苦一场呢?
“好,都依你。”楚子厚红着眼眶说,伸手示意那随从退下。
第173章 婚礼
感谢好色的花猫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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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尤其是女人,都希望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都希望生病时有人照顾、伤心时有人安慰、快乐时有人分享、无助时有人帮助、失落时有人陪伴、气馁时有人鼓励,喜臻觉得自己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她希望自己也能这样对待他。
“明天的婚礼一定要如期举行。”这是喜臻的决心,即使在被高烧烧得头脑迷糊时她也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这个决心。
不过就是发高烧而已,就算再严重的事情她也不想耽搁自己的婚事。
楚子厚感慨万千,当着香儿的面便亲了喜臻。
“今日我陪着你,所有你需要了解的礼节我都会和你一起了解,届时你做不来的我会帮着你。”楚子厚望着她说,眼神里透着无限溺宠。
“好!”沈喜臻笑着点头。
楚子厚将她放躺在床上,为她掖好被子,柔声说:“乖,好好地睡一觉,睡醒了你的身体也就好了。”
“那你别走。”沈喜臻抓着他的手说,平生第一次那么依赖一个人。
当一个女子变得依赖一个人时也是因为心里对他有信赖和爱吧?沈喜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已然是同命运的人了。
而楚子厚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触?
“乖,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楚子厚抚摸着她的头说。
喜臻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梦里,她和楚子厚像两条鱼儿般在水中畅快地游着,一直游向遥远的大海……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楚子厚果然并没有走,而是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眼神和煦地望着她。
见她醒来,楚子厚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嗯,没先前那么烫了。”
于是便叫香儿去端药汤来。
从香儿那里接过药汤,楚子厚便要喂喜臻,喜臻忙说:“不用你喂,你端着我自己喝就好。”说罢,几口就将那一碗苦苦的药汤给喝完了。
这丫头,倒是很勇敢,楚子厚对她的敬佩之意又增添了几分。
“子厚,你回去休息吧,我感觉好多了。”沈喜望着他略显疲惫的双眼说,心里也特别心疼他。
“好,那我明天便过来接你。”楚子厚微笑着说。
是啊,明天她便要嫁给他了,要住进王爷府和他一块过日子了,沈喜臻的脸色微红,甜笑着点了点头。
楚子厚便亲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才脚步轻快地走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不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含笑着目送他,他的心神一震,忙冲她会心一笑。
太阳下山了,感觉烧已退去不少的沈喜臻轻轻地下了床,穿上鞋子往大厅走去。
杜七娘和沈喜斌正在大厅里商量事情,见沈喜臻进来,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哎哟,比昨天精神多了。”杜七娘笑着说。
沈喜斌看了也松了一口气,忙给她搬过一张椅子来。
“娘、哥,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沈喜臻问。
她的头虽然还很重、声音也有点沙哑、喉咙也还疼着,可她的心情却是极好的。
“没有什么事了,你今晚只管好好地睡个好觉便是。对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叫厨房去做。”杜七娘轻拍着她的手说。
“我只想喝雪梨糖水。”喜臻说。
“好,那我叫厨房的人给你做去。”沈喜斌说,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沈喜臻望着哥哥的背影微笑。大哥是个不太擅长用语言表达感情的人,可他总是会用行动来将一切事情做得妥帖,她很爱她这位大哥。
……………..
次日,沈喜臻很早便起床了,虽然头也还是有点晕,喉咙也还是沙哑的,不过由于睡足了觉,精神倒是很好。
杜七娘和姬月莲便领了负责梳头的妇女进来为沈喜臻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那负责梳头的妇女用一种很好听的强调不紧不慢地唱着,听得沈喜臻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杜七娘和姬月莲也连连抹泪。
沈喜臻这才真切地意识到——今日之后自己便是他人妇了。
皇宫那边,楚子厚一大早便身穿蟒袍礼服到光昭帝和吉娜皇后的面前行三跪九叩礼。
礼毕,坐到专门的椅子上静等吉时的到来。
门口处,八抬用红缎围着的彩轿已经准备就绪,楚子厚的白骏马上也挂了红缎,由专人牵着在那里等候。
吉时一到,锣鼓敲响,楚子厚坐上了白骏马,领着八抬彩轿和銮仪卫浩浩荡荡地往沈喜臻所在的侯爷府进发。
坐在马上的楚子厚一路接受着百姓们的注目,也时不时地听到百姓们在私下议论他和沈喜臻的相貌及功绩,说的都是赞美的话。
楚子厚不禁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日后定会好好地珍惜沈喜臻,让彼此的结合成为曦国史上的佳话。
如此想着,笑容便浮现在了他原先还颇严肃的脸上。
都说人生有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 金榜提名时。第二种和第四种他已经体味过,这次就正好要体味另外那两种了,楚子厚这般想着,越发地意气风发起来。
一行人到得侯爷府,侯爷府这边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便立即响了起来。
侍女官们扶着凤冠霞帔的沈喜臻出阁,小心翼翼地上了彩轿,轿帘也随之被侍女官放下。
随着一声高唱,轿夫起轿,跟着楚子厚往王爷府去。
坐在彩轿中的沈喜臻百感交集,穿越前和穿越后的种种经历一一浮现心头,让她觉得自己走的这条路虽然艰辛,却是正确和值得的。又想到十七年后彼此便要分离,便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告诉自己,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至少要好好珍惜这难得的十七年,因为,即使穿越回现代,她也未必能找到像楚子厚这么好的人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爷府到了,仪仗停止,坐在马上的人也随之下马步入。
侍女官扶着沈喜臻进到了婚房。
接着,命妇便为他们举行了交杯酒仪式。完成交杯酒仪式后,楚子厚到大厅里招待客人去了,沈喜臻盖着头盖在婚房里等着。
第174章 体贴
盖着红盖头的沈喜臻只觉得满世界都是红色的。她微微低着头,正好能看得见自己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以及手上那闪闪发光的婚戒,还看到了红色的婚裙上那对刺绣的鸳鸯。她无事可做,便专注地观察起那对彩线鸳鸯的走线来。
大厅外忽然传来敬酒声,她又担心楚子厚喝多了身体会吃不消,但忽又想到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一生中只有一次,便觉得还是应该让他尽兴,于是便不再纠结于此事,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就好。
沈喜臻的重感冒还没有好,头还是晕沉沉的,鼻子也有点塞,加上喝的感冒药有催眠作用,因此才坐了一会儿便颇有支撑不住之感,总是想躺下来睡觉。
可她一想到楚子厚都那么努力地在外面招待客人,而她只是安静地坐着,比他轻松多了,又为何不能多坚持一下呢?所以她强忍着晕沉挺直身子在那等着他。
在等待的间隙,她又回味了一次之前姬月莲教她在洞房时该注意的那些事,又顿时涨红了脸。她想到了在灵溪湾时和楚子厚在草地上亲亲抱抱的事,浑身便像触了电般的一阵酥麻,那一次,两人差点就……沈喜臻羞得赶忙掩住了自己的嘴。
夜幕降临了,沈喜臻顿觉一阵阵的困意袭来,她强忍着端坐冥思,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平静,可是不行,她的眼皮在打架,好几次都快要磕到头了。
一边暗骂自己没用,一边又忍不住纳闷——怎么楚子厚还没回来?
他再不回来她恐怕就真得倒头睡觉了,可她又觉得新婚之夜自己先睡了不合适,而且自己的头上还戴着头冠和头盖呢,那样躺着也不体面,于是她又赶忙打起精神来。
可有时候身体的本能会战胜意志,她终归是没法支撑住,身子斜靠着床边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觉得自己贴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又被人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无疑,是楚子厚回来了,喜臻顿时又欣喜又紧张。
此刻他正俯头深深地凝视着她。
躺在大红床单上的她看起来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美艳,虽是在病中,可她的脸色一点也不难看,反而露出微微的潮红。
楚子厚看呆了。
他早就知道喜臻长得好看,可从今日的这个角度看更觉得她美得无与伦比。
沈喜臻与他双眼对视着,彼此都像被迷住了似的长久都挪不开视线。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彼此都能感觉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
此时屋内的气氛暧昧至极。
沈喜臻想起姬月莲教她的那些话,现在是她履行妻子的义务的时候了,于是她说:“让妾身服侍夫君更衣吧。”说罢便红着脸想要坐立起来,不料却被楚子厚一把按住。
“你的身子还没好,今晚不需要你帮我更衣了。另外,我已经将你的情况告知了专管洞.房.夜的人,今晚我们就不用行夫妻.之事了,等哪天你的感冒好了再算。”楚子厚温声地说。
这般的体贴,让沈喜臻的心里泛起阵阵温暖。
既然他都贴心地做了安排,那她就不必心存愧疚了。
于是她赶忙谢了楚子厚。
楚子厚转身慢慢地脱去礼服,露出了他健美的上半身。
他长得不胖也不瘦,加上身材高大,越发显得长身玉立、卓尔不凡。
沈喜臻看着他充满阳刚气的体型,顿时觉得脸上热腾腾的,可她知道他已经是她的丈夫,自己应该试着自然地看待他的身体,因此强装作镇定地望着他。
“怎么?我好看吗?”楚子厚打趣地问。
“嗯嗯,你很好看。”沈喜臻一边答一边使劲地点头。
楚子厚轻声地笑了笑,从一侧拿了他的睡袍穿上,然后转过身来对她说:“我来帮你更衣吧?”和煦的眼睛里充满了疼爱。
哪里有丈夫帮妻子更衣的?沈喜臻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于是立即伸手解自己的衣扣和系带。
可因为心里太紧张,她不但没有解开那系带,反而是打成了死结。
这可真是丢脸到家了!哪有女孩子做不好这些事的?沈喜臻不由得气结,然而心里越着急动作就越笨拙,最后怎么都解不开那死结了。
楚子厚吃吃地笑了几声,说:“还是让我来吧。”说罢双手沉稳地帮她解起系带来。
他的双手灵巧、有力,竟然三两下便将她前襟的系带上的死结给解开了。
他将她的外衣褪下,她的身上就只剩下亵衣和亵裤了。
由于它们皆是用很薄的面料做成的,她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楚子厚顿时觉得浑身一阵燥热,便赶忙拿起一床薄被给她披上,说:“你还在感冒中,可别又感冒了。”说罢,将她抱着放进被窝里。
然后他在她的身旁躺下。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搂着她的纤腰。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给父皇和母后问安。”楚子厚在她的耳边柔声说。
“好。”沈喜臻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可到底还是第一次和男人同睡在一张床上,她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等她再次翻身时,抱着她的那双手忽然使劲,将她整个身子紧紧地箍进了他宽阔的怀抱中。
“别再动了,求你。”楚子厚沉声说道,那语气好像很痛苦似的。
沈喜臻再一次想起嫂子教她的那些事,忙伸手触了触他的身.下,那里硬挺挺的,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赶忙乖顺地说:“好,我不翻身了,你安心地睡吧。”
“嗯。”他将头抵在她的粉颈处,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地传来,撩拨得她心里一阵阵的发颤。
这下,他慢慢地睡着了,她却许久都没法入睡,心里头闪过无数的旖念,她干脆不睡了,睁着眼定定地凝视着他的脸。
透过红蜡烛传来的淡红色烛光,他的脸就像做了什么害羞事而发红一样,他的轮廓也越发显得出众、耐看,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
第175章 合一
他鼻如悬胆、面若冠玉,嘴唇厚薄适中,眼睫毛很长,闭上时形成一条好看的弧线,这样的相貌便是相书中的荣达富贵相,并且能娶得贤惠美妻。
沈喜臻看得出了神。
楚子厚隐隐约约中觉得有一道目光正投射在自己的脸上,便伸手抓住了喜臻的小手,低笑着问:“乖,睡不着吗?”一边拿起她的手亲了一下。
沈喜臻不好意思说是因为看他看得入了迷,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那我抱着你睡吧,乖,闭上眼睛。”楚子厚柔声说,双眸中透着满满的疼爱。
“好。”沈喜臻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楚子厚知她尚在病中,故不敢造次,只双手拥抱着她,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真的很照顾她,沈喜臻不由得回抱住他。
两人都已经很累了,因此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沈喜臻又梦见了楚子厚,她梦见他一会在和她说话,一会牵着她跑,一会又静静地凝视着她,似乎有无限的爱意想要传达给她似的。
沈喜臻觉得安心极了,乃至于在梦里嘴角都带着笑意。
天色渐渐亮了。
醒过来的楚子厚看着怀中乖顺美丽的可人儿,心里也是充满了柔情。这丫头,昨晚竟一晚都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乃至于他半夜里醒来好几次,总觉得血气在往身下涌,因此他昨晚睡得并不好。
但看着安心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熟睡着的沈喜臻,他又顿时觉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美好!楚子厚轻轻地亲了一下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感觉到他在亲她,沈喜臻赶忙睁开眼睛。
“早。”她脆生生地望着楚子厚说。
“早,阿臻。”楚子厚支起一只手臂侧身望着她,发现她今日的呼吸似乎比昨日顺畅了许多,便温声地问:“阿臻,头还晕吗?鼻子还塞吗?”
沈喜臻静心地感觉了一下,发现病症已经基本上消退,忙笑着说:“好多了,说不定到中午时就痊愈了。”
“那就好!”楚子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坐立起来。
沈喜臻也赶忙起身。
今日,他们要进宫去给光昭帝和吉娜皇后行大礼及问安。
于是两人心有灵犀般地一起起床,一起洗漱,然后穿上礼服坐上轿子进了宫。
看见沈喜臻的病情好转,光昭帝和吉娜皇后都很高兴,如今喜臻又是他们的儿媳了,见面时的感觉更比先前显亲昵。
一番礼仪之后,楚子厚去忙他的事去了,沈喜臻被吉娜皇后邀请去赏梅,因此两个才新婚的新人便只得各忙各的去了。
待到太阳快要落山时楚子厚才忙完了今日的工作,忙到吉娜皇后那里去接沈喜臻回府。
吉娜皇后看见楚子厚这般在乎沈喜臻,心里不免有些淡淡的难过。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将他拉扯大,遭受过的罪更是多不胜数,可儿子一旦成了亲,眼睛里最急切地想见的便是媳妇了,吉娜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也只是略微地难过了一下,很快便想通了。
都说儿女婚前和父母亲,婚后和伴侣亲,这也是有其道理的,因为父母会老死、儿女会长大且接着便会有自己的家庭,真正能陪伴自己一起面对风风雨雨的就只有这个无丝毫血脉关系的枕边人了,因此也难怪儿子会这样。
道别了吉娜皇后,沈喜臻和楚子厚同坐一顶轿子回府。
才刚在轿子里坐定,楚子厚便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嗯,真香!”楚子厚贪恋地闻着她的体香。
他显然是有些累了,并没有多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沈喜臻体恤他这几日的辛劳和克制,因此也心照不宣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回到府中,沈喜臻立即叫人给楚子厚备洗澡水。
又叫人准备点心和热茶。
楚子厚对她的体贴很感满意,因此吃得也十分的尽兴。
吃过点心和热茶后,楚子厚脸上的倦意消退了些,便进房里躺着了。
喜臻忙跟着进来轻声地问:“是很累了么?那你好好地休息一下,我刚问了厨房那边,说晚饭大概还有三刻钟才能做好。”
楚子厚只笑不语,伸手抓住她的玉臂然后用力一拉,她整个人便跌进了他的怀抱中,他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密密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脸颊、红唇和粉颈间。那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颈间,让她的心跳都慢了几拍。
“还没用晚膳……”沈喜臻忙说,她毕竟有些紧张。
“不怕,晚膳可以晚点吃。”他低笑着说,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回府之后沈喜臻便换了家居的裙子,而且是系带型的,此刻身子被他压着,那衣服的前襟便比站着时稍微敞开了些,双峰因此露出了三分之一。
怪不得他会伸手进来……沈喜臻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也像被什么点着了似的燃烧起来。
楚子厚的手覆在了她胸前的坚挺上,轻轻地搓揉着,羞得她快要晕过去。
“别……门还没关,丫环们还在外面。”沈喜臻紧张地说。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随他的感觉来。
“没事,就算他们看见又怎样?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楚子厚大言不惭地说,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般。
可是她紧张,她还没准备好。
楚子厚看出她的心思来了,便起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向服侍他们的那几个丫鬟低声地吩咐了几声,那几个丫鬟便从外间退了下去,并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楚子厚走向躺在床上的喜臻,并没有马上躺上床去,而是在床前俯身凝望着她,手再一次摸进她的衣襟里面,但这一次他没有搓揉她的双峰,而是手指熟练地褪下了她的上衣。
顿时,她那玲珑有致的上半身便展露在了他的眼前,楚子厚的脸上带着欣赏的微笑,而沈喜臻则羞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阿臻真美!”楚子厚由衷地说,俯身吻在了她胸前的蓓蕾上。
一阵酥麻的感觉便传遍了她的四肢,她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
嗯,时机快到了。
楚子厚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脱下了他的衣服。
他身材高大,肌肉紧致,仿佛每一寸都充满了男性力量,喜臻看着他,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他转过身,正好迎上她含羞而又欣喜的眼神,忙轻快地钻进被窝里,同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身下,手指像带电般地轻轻地抚摸着她,她便感觉自己的体温也在慢慢地升高。
楚子厚的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唇却吻在她胸前的蓓蕾上。
如此一来,她身上的好几个敏感处都被他找到了,她不由得从心里暗赞他的无师自通。
被他这般撩.拨着,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越来越烫,最后,忽地感觉身下似有东西喷薄而出。
待她刚反应过来时,楚子厚已经将她再次压在了身下,微微一挺身便进入了她的身体。
第176章 绮夜
喜臻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股温柔给包围住了,还有身体被撕裂的感觉,然而却一点也没有让她感觉到痛苦,反而似被什么触动了她体内那根玄妙的神经,让她的全身心都被唤醒且随之抖颤起来。这感觉是如此的陌生,但又如此的奇妙。
她意识到——此刻,他们终于一体了。
夕阳从糊着大红双喜的窗户外照射进来,使得她和楚子厚的脸上都像蒙上了一层红晕,就越发地显得屋内的气氛暧昧无比了。
沈喜臻仰望着楚子厚,觉得他的笑容前所未有的优雅。还有他的眼神,就像是面对着一件心悦的宝物般满怀爱惜且热切深情。
“阿臻,感觉还好吗?”楚子厚柔声问她。他很照顾她的感受。
沈喜臻点了点头。
楚子厚在进入她的身体后并没有马上便开始动作,而是先在里面静呆了一会儿,同时观察着沈喜臻的表情,当他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痛苦的神情来,且得她点头说感觉不错时,他开始缓缓地律动。
他一动她便觉得自己全身都被他带动得火烫起来,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全身心地迎向他。
楚子厚一边动作着一边望着身下的喜臻,但觉她浑身都焕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他越看越觉得心动,一边吻着她一边加快了动作。
很快,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带着数十万大兵在冲锋陷阵,浑身都充满了无所畏惧的激.情。
楚子厚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奔放,两人的呼吸便越发急促起来,空气中都充满了两人急急的喘息声。
沈喜臻被他带动着也渐渐地忘了羞涩,慢慢地回应他和适应他的节奏。
婚床被弄得吱吱响,那声音实在太销.魂,令本来已经忘却羞涩的喜臻再一次面红耳赤,不由得想伸手抓住点什么,可是双人床的宽度超过她伸开双臂的宽度,因此她够不着两边的床沿,只得又摸着找别的物品来抓。
沈子厚哑声说“傻瓜,抓住我的手臂不就行了?”说罢主动把她的手引到他的手臂上,喜臻便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楚子厚的手臂壮硕有力,此刻更是像两根铁一般的充满了力量,让她有种快要抓不住了的感觉。
她害怕失控。
但她也深知此刻两人已经完完全全地融为了一体,已经不由她一个人所能控制得了了。
“阿臻……阿臻……”楚子厚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就好像要用全身心来呼应她一样。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为发射而卯足了劲的箭一样。
沈喜臻大汗淋漓,娇喘吁吁,仿佛身体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似的。
忽然,她浑身传来一阵快速的震颤,腰部也不自觉地弓了起来,随之便感觉自己如在云端般快乐地漂浮了起来。
楚子厚遂搂紧了她的腰,用力一冲,顶上了她的花心,随即,楚子厚一声低吼,射在了她的体内。
两人竟同时达到了高.潮。
楚子厚这才缓缓地放开她,在她的身侧躺下。
沈喜臻不敢抬眼望他,怕会羞涩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将头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楚子厚伸手轻轻地搂抱着她,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退潮后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楚子厚摇铃叫外面的丫鬟进来。
“去给我们准备洗澡水,水温要稍微热一些。”楚子厚吩咐道。
丫鬟自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红着脸领命而去。
楚子厚又吩咐另一个丫鬟将床单给换掉。
等丫鬟们将洗澡水准备好,楚子厚便抱着喜臻进了浴房,同在一个浴池里洗澡。
泡在热乎乎的水中,沈喜臻终于全身放松了下来,她开始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男人。
他看起来也好像很高兴似的,沈喜臻顿时放下了心。
想到刚才那些令人的情节,她再一次涨红了脸。
可她也因此而更爱眼前人了。
她朝他游过去,柔声问道:“累吗?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不用,夫君不累。”楚子厚笑着说,一把便抱住了她。
她整个人便被抱在了他的怀中。
他稳重有力的心跳声依稀可闻。
“阿臻,你是我的女人了!”楚子厚吻着她的侧脸说,语气颇是欣慰。
“我知道。”沈喜臻也笑着伸手回抱住他,他的双臂再一用力,她的肌肤便紧贴在了他的肌肤上。
于是,她胸前的丰满便抵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笑着俯头轻轻地咬上那蓓蕾,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
好热,不仅是水热,还有因身体的接触而产生的热,沈喜臻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酥麻感。
“阿臻,我们在一起真好!”楚子厚在她的颈间低语,惹得她一阵意乱心迷,忙点了点头。
很快,她便感觉到了他身下的坚挺,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楚子厚的手伸到了她的身下,不紧不慢地抚摸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抚摸。
不一会儿,她的身下便起了反应。楚子厚微笑着搂紧她的腰,缓缓地攻了进去。
于是,整个浴池里便充满了旖.旎.春.光和沈喜臻由低到高的娇喘声。
……………
天色黑了下来。
屋外的丫鬟报道说:“清平王、广安候,晚膳已经做好了。”
“我们晚一点再吃。”屋内传来楚子厚略显不悦的声音,接着又是沈喜臻的娇喘声和呜呜声,听得丫鬟们个个都。
一直到夜深,浴房的门才打开,丫鬟们看见楚子厚抱着沈喜臻走了出来。
沈喜臻的脸上和脖子间的吻痕还隐约可见,眼神更是娇媚得快要滴出水来。
在丫鬟们的心中,广安候平日里看就已经够美,可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的仿佛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女人味,丫鬟们都不由得看呆了。
楚子厚服侍喜臻穿好衣服,然后牵着她的手去吃晚膳。
摇曳的烛光下,沈喜臻的脸色越发地显娇柔,楚子厚呆呆地看着,良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看什么?”沈喜臻柔声地问。
被他这般定定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觉得我家娘子美,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楚子厚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然后又正色道:“你得多吃点,你的身子太弱了……”
第177章 着急
朝殿上,工部尚书温提宝在向光昭帝汇报工作情况:“……各主干道路段的扩建工程已经开展,从姑苏城那边开始动工,预计三个月内便可以打通从南向北的那十座城了。”
光昭帝捋着胡子笑应道:“很好,很好,那么,半年内能完成南部和北部的吧?”
温提宝语气淡定地答:“如无意外肯定能完成。”
“嗯,半年内完成南部和北部的,再用半年来完成东部和西部的,广安候这个计划可真经得起现实的考验啊!”光昭帝在心里想,脸上便笑开了花。
可惜沈喜臻没来上朝,不然她听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光昭帝朝楚子厚望了望,见他虽然神情如常,但细看时还是发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愉悦。
这小子,新婚期间想必过得不错,如今整个人看起来比婚前更富男人味。
光昭帝再看楚子灿,发现他的神情却有几分不自然和不甘心。光昭帝不由得心里一紧。
如今楚子厚夫妇都是光昭帝身边的要人,从气势上已经超出楚子灿夫妇不少,也难怪楚子灿会有些想法。光昭帝微叹一口气,转开了眼睛。
回到紫宸殿里,光昭帝发现沈喜臻已经在里面等候着,由于结了婚,她的神情举止都比往日多了几分妩媚,光昭帝看着就心情大好。
如果不了解沈喜臻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和‘曦国的女杰’这样的称号联系在一起吧。
光昭帝见识过不少的女人,美艳的、温柔的、能干的、文静的、可爱的,唯独沈喜臻能让他在任何时候见到都会有好心情。
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光昭帝因此为楚子厚暗暗地高兴,毕竟像沈喜臻这样的女子是非常珍稀独特的,值得儿子与之携手走过这一生。光昭帝微笑着走进去。
恭恭敬敬地向光昭帝行过礼后沈喜臻说:“皇上,臣女想在世国太子走后就申请到城市中去监督修大道。”
毕竟,这计策是她提出来的,她应该去做个表率,顺便理顺一下下一个计策的实施方法。
新婚这几天她天天都和楚子厚过着卿卿我我、恩爱缠.绵的日子,如今也是时候回归到工作上的事了。
光昭帝挑了挑眉说:“朕还以为你会申请在家里多陪清平王几天的呢,没想到你这么有责任心,好,朕依你。”
“多谢皇上成全!”沈喜臻赶忙向他行礼致谢。
沈喜臻为光昭帝弹了三曲,然后便站起身来——她要回王爷府去
明日中午,世国太子叶知秋便要回国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去送送他。这几日里,她的脑海里、生活里都是楚子厚的音容笑貌,乃至于差点忘记了叶知秋。
而且,她婚礼那天据外人们说——世国太子只出现了一下便匆匆地离去了。
难怪她那一整天里也没见着他的身影。
所以次日一大早她便带着那尊开光了的玉佛去见叶知秋。
叶知秋正端坐在客房里打坐。
没她陪同的这几天他除了和光昭帝见面谈事之外没有和其他人见面,而是在房间里打坐或者看书。
那天,他去参加了她和楚子厚的婚礼,他越看越觉得楚子厚和沈喜臻般配,因此心里就难免有些落差,便干脆不看了。
明知从此以后她的美她的笑、她的才干和心思都会在楚子厚的身上,可他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希望她能想到他。
可自己去找她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是在她的新婚期,所以他只能自己默默地将这份心绪深埋在心底。
这几日里,他想了很久,关于自己一直不娶妻的问题,可无论如何他也说服不了自己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他觉得那简直是浪费时间和感情,所以他才会一直单身着。
他知道姻缘是可遇不可求的。
听说沈喜臻来见他,叶知秋喜出望外,忙出门去迎接。
沈喜臻就将那尊玉佛郑重地赠送给他。
“因为贵国注重佛教,所以就请人做了一个,已经开过光,希望你会喜欢。”沈喜臻微笑着说。
她从他看向这尊佛像的表情便知他从心里喜欢这份礼物。
这就好!沈喜臻不禁暗暗地佩服起楚子厚的这个主意来。
“很喜欢,真的,谢谢你们!”
两人才刚说话便有人进报说:“皇上请见世国太子。”
叶知秋看了一眼沈喜臻,朗声说道:“好,我马上就去。”
沈喜臻便先告辞了。
本来还想好了有很多话和事要跟他讲的,如今都变成了临别时的简单几句。
不过好歹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
太子府上,一群和楚子灿交往密切的大臣们正在和他谈论着要事。
“如今清平王又去了北部治水,广安候又即将去监督修路工程,皇上并没有给您安排任何工作,您可要小心了啊。”一位胡子都花白了的老臣语重心长地楚子灿说。
太子楚子灿说:“我何尝不知?可眼下父皇似乎也没什么大事要遣派我去做,所以我今天才邀请众位来,目的就是想大家帮忙想出个能让我立大功的办法来。”楚子灿望着群臣们说。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有点为难。
如今曦国的经济、交通、国.防、教育、医学、艺术、诗歌、外交等方面皆已经做得很好,民生的问题也基本上得到了保障,还会有啥让人立大功的事情可做呢?
大臣们都知道沈喜臻和楚子厚皆是绝顶聪明且能高瞻远瞩的人,几乎别人没有想到的都被沈喜臻想到了,所以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冥思苦想,却没有想出什么利于表现太子功劳的事情来。
楚子灿看见大家都不敢出声,便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大势已经逐渐地离他远去了。
可是他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怎样?
楚子灿心里着急得很,可是又总是想不出能压住楚子厚和沈喜臻的气势的方法来。
楚子厚的命难道真的如给楚子厚相命的大师们说的一样?
第178章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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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都花白了的老臣江丹子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对太子说:“太子,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子灿忙说:“但讲无妨。”
“太子,广安候和清平王都在为曦国如何能变得更加强大而努力,而您却在想着怎么样让自己立功,出发点就很不一样,所以效果自然也天差地别,而且,若您只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恐怕是很难超越他们的。”
江丹子的这番话虽然让楚子灿听起来感觉不太舒服,但楚子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他说得极有道理,于是便态度诚恳地问:“那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若论在强国富民的计策上,楚子灿承认自己远比不上沈喜臻,要说在个人才能上他也不比楚子厚出挑,要论揣摩人心,则沈喜臻和楚子厚皆比他强,那他拿什么去和他们比?
楚子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气势之所以比不过他们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及他们所致。可能力虽然可以经过后天适度的培养,但终归与个人禀赋有关,所以他想要在能力上超越他们是很难的事,而且个人能力的提升也需要时间,可他耗不起那么多时间了。
既然自己的能力上无法与他们相比拟,那就只好从用人方面着手了,他得收揽一批足智多谋的人为自己出谋划策才行。
在用人方面他还是比较有眼光的。
于是楚子灿叫退了其他人,只留下江丹子。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楚子灿立即朝江丹子下跪,连称老师,江丹子大吃一惊,忙扶他起来。楚子灿抓着他的手情真意切地说:“江前辈,实不相瞒,近来来清平王的势头很盛,如今她娶了广安候为妻更是如虎添翼,我虽贵为太子,拥有名正言顺的继位权,可素来王位之争都是不念兄弟情面的,所以我不得不防。”
江丹子长叹一口气后说:“太子的处境小人明白,我很欣慰太子能对现在的局势有此认识,但你的认识还远远不够,所以你当务之急是深入地分析形势,然后再想办法为自己造势。”
“恳请前辈赐教。”他的话让楚子灿如在暗夜里遇到了光,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希望。
“如今广安候在短短两年内便将球国和泖国给攻了下来,而且还是在动用兵力不多的情况下,你知道她成功的关键是什么吗?”江丹子脸色严肃地问。
楚子灿一愣,他还真没分析过呢,他只是觉得她足智多谋且果敢善断,但这些是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他知道这不是江丹子要的答案,但他又不敢轻易地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虚心地说:“还是请前辈指点吧。”
“在于她能够从一个很小的点上下大功夫,一点点地攻陷,将不可能化为可能,而且她很善于寻找机会,并且能看到利益以外的东西。”江丹子说。
楚子灿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确实,沈喜臻是个胸有沟壑之人,而且长袖善舞,只要她出手,再糟糕的事都能有转机。当然,她也很豁得出去,单这一点,楚子灿就远远不如她了。
既然她有超前意识,又有大局眼光,且敢于做别人不敢做的事,那他还有什么优势是可以和她相提并论的?想到这,楚子灿整个人都泄了气,仿佛明知这场仗是打不赢的却又不得不打一样。
“皇上之所以对她又敬又爱,就是因为她能为曦国谋利益,而且每次出手都不会落空,那么,太子,你应该知道皇上最看重曦国子民什么了吧?”
“才干和忠诚。”
“没错,忠诚不仅仅是对某人某事忠心,还是能设身处地去为对方着想,让对方越来越好,所以,你应先培养出对皇上和曦国足够的忠诚来。”
“我对父皇和曦国向来都是忠心耿耿的。”
“我知道,可是你的忠诚度还远远不够,你都看得到的,广安候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豁出生命来的?”江丹子继续耐心地分析道。
“确实,有时候我都有点纳闷了,她怎么就那么豁得出去呢?但她事后又不怎么贪图封赏,这种人还真是世上少见!”楚子灿说。同时,他忽然有个疑问——那她这么拼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立即就像给紧闭的门打开了一个口,楚子灿的神色也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很有可能她是在为楚子厚日后铺路,不然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了。如果是那样,那么楚子灿的处境就比他现在所能预料的要严峻得多了。
“前辈,广安候那么努力地做这一切,目的会不会是为了给楚子厚铺路?”楚子灿降低声音问。
江丹子赞许地点了点头。
楚子灿顿时心慌意乱,忙问:“那你有化解这个局面的良策吗?”
“还真的没有,除非你也像她那样做出几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来。”
“利国利民的大事吗?”楚子灿陷入了沉思。
利国利民的大事?天啊,这个问题就大了,因为如果是一般的改良政策就根本无法跟她的那些事迹相比,而新奇的且实用的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江前辈这不是在折损他吧?
江丹子看出了他的为难,便语重心长地说:“太子,确实,这是很艰难的一件事,广安候制造过威力强大的新式武器、潜入过敌人的军营、为曦国提出过不下十项利民利国的政策、还攻下了两个大国,且改善了国与国之间关系,如果你想要稳稳地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话就不得不拿出比他们更厉害的手段来。”
楚子灿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望前辈给我指条明路。”
江丹子望着他沉思良久,说:“因为这个敌人太强大了,所以我们想要超过她已经很难很难,就好比我们才到山脚下人家已经将要到山顶,这距离不是一时半会能缩短的。所以我们不能实打实地和他们对着干,只能暗着来。”说罢,江丹子面露犹豫。
楚子灿忙说:“前辈但说无妨。”
江丹子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地说:“唯一的方法便是——除掉她。”
第179章 隐约
“除掉她?”楚子灿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不置信地反问道,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有可能吗?她可是会占测未来的人,而且这几年来但凡对她有加害之心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他的娘亲施文慈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江丹子这么说恐怕是把她想得太简单了吧?
但楚子灿也不想错过听江丹子支招的机会,毕竟能将局势看得如此清楚的人不多见,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呢。
于是楚子灿问:“怎么除?”
江丹子压低声音说:“她清醒的时候我们自然是难以下手的,可以选一个她浑然不觉的时刻下手。”
“浑然不觉?”楚子灿一下子就想到了人在熟睡的时候或者醉酒的时候,差点想骂他‘混账’,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要乘她浑然不觉太难了,况且人在熟睡时一般都是晚上,那时候楚子厚会陪伴在她的身边,外人哪里有机会下手?而她醉酒的时候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她即使在大场合也不会放肆地喝酒,最多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小口罢了,所以这种机会很少能遇到。
“最重要的是制造时机,只要有时机,一切都好办。”江丹子说,又附在他的耳边加了解释。
楚子灿听后很是犹豫。
“届时父皇和清平王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追查原因的,到时候我们能做得到神不知鬼不觉吗?以沈喜臻在曦国的地位,她的死肯定会引来全国上下的关注,这绝对不是能随意试的事,况且,我……下不了手。”楚子灿一脸踌躇地说。
“那我就真的帮不了你了,太子,若这个时机你都不肯制造的话……”江丹子面露失望。
楚子灿低头沉思了好一阵,才徐徐地说:“我会考虑一下,这段时间里我们多些见面吧,我们得再好好地部署一下。”
“好。”江丹子于是起身告退。
楚子灿不知道的是——他和江丹子的交谈被恰巧经过隔壁间的花月谣给听得一清二楚,她顿时脸色煞白,一把扶住墙壁才没有晕倒。
沈喜臻有多厉害她又不是没见识过,怎的太子会轻信江丹子的话贸然行事呢?这件事万一暴露了那就不仅仅是太子有事,她和他们的两个孩子也会跟着遭殃。
她不敢往下想,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可一路往前走的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因为这件事实在太严重了。
球国和泖国的国君这么厉害的角色都败在沈喜臻的手上,太子就真的能对付得了她?花月谣想起太子被禁足一年的那些事,当时的间接原因不也是因为沈喜臻吗?这么沉痛的教训难道还没有让太子彻底醒悟吗?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太子太在乎那个王位了。
别人也许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会觉得太子很厉害,可他是她的丈夫,而且还是从十岁开始就认识的人,他有几斤几两她会不知道?别的事他想怎么干她一向都是不太过问的,只是这一桩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不知道。
因为在她的眼里看来就算太子以后不能当皇帝都没有关系,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好了,她不能失去他,他们的两个孩子还太小,更加不能没有父亲。
花月谣虽然也偶尔会妒忌沈喜臻,可也还是做不到要加害于沈喜臻,因为沈的所作所为实在值得人敬佩,而且沈的能力太高,不是谁都能对付得了的,因此花月谣一直担心她会将矛头指向她和太子。
因为心里有这种担心,所以花月谣才那么努力地讨好吉娜皇后,她知道吉娜皇后和沈喜臻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婆媳。
想到吉娜皇后,花月谣的心才稍微安定些,虽然自己很少和沈喜臻见面,但她知道吉娜皇后是时常和沈喜臻见面的,她忽然灵机一动——何不通过吉娜皇后巧妙地给沈喜臻提个醒?可那样的话吉娜皇后和沈喜臻不就洞悉了太子的阴谋了?届时她们会不会立即将矛头指向太子?
不,不能做任何能威胁到太子和这个家的安全的事,所以她不能从吉娜皇后那里入手,那应该怎么办?还能找谁帮忙?花月谣一路沉思着,心事重重地走进了歇息间。
“怎么啦?失魂落魄似的。”身后传来太子温和的问话,花月谣赶忙回过头来说:“没……没啥事,就是忽然有点困。”花月谣伸手扶了扶额。
“那就赶紧进去休息吧,我有事得进宫一趟,晚上再回来。”楚子灿关切地说。
“哦,那你凡事小心点,别太冲动行事。”花月谣赶忙吩咐道。
“知道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说罢,他朝她挥了挥手,笑着走了。
………………….
深夜,王爷府里,刚从北部风尘仆仆赶回来看望沈喜臻的楚子厚沐了个浴就迫不及待地将沈喜臻抱上了.床,一边吻着她一边说:“我离开家的这十五天里天天都想着你……所以回来看看你再去……你想我了吗?”
被楚子厚吻得浑身酥麻的沈喜臻笑着说:“当然也想啊,可我还真没你这么厚脸皮,居然在那么紧凑的工程期内跑回来。”
沈喜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甜得很,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哼,我看我以后都不能离开你太久了,可你怎么不表现得激动一点?好像我回来是极其自然的事一样。”楚子厚笑着埋怨。
“我是表面不激动心里激动不行吗?”沈喜臻望着他笑眯眯地说。
她性格中还是温婉贤淑的成分多一些,所以真心做不到要将七情六欲都表露出来,可楚子厚却做到了,要知道他没认识她之前可是不会轻易对谁表露心迹的。可他自从遇见了她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般,整个人都奔放起来了。
喜臻一想到他的这些改变就直甜到了心里去。
那好吧,既然他希望她表现得激动一点,那她就好好地表现一下吧,于是她微笑着主动地褪去了他的衣服,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体一边和亲他,从他的唇到他的胸膛,再到那六块肌,接着往下,到了他最敏感的地带,她笑着伸手去抚摸。他本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经她这么一挑拨浑身立即便像被点了火般,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快速地进入主题。
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令人的喘息声。
第180章 计划
“乖,告诉我,有没有想我?”楚子厚一手抚摸着她瀑布般的长发一手捧着她的脸问,目光就像夏日正午的阳光般热烈,刚才还满室的旖旎.春光,现在是激情过后的清谈,但还是同样让她觉得浑身热乎乎的。
他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就为了能看她一眼、抱她一下、共度一晚以及和她说上几句话,只要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无论人或物,要足够珍贵,别人才会产生珍惜之心,在楚子厚的心目中,沈喜臻就是这世上稀有的珍宝,他巴不得将她永远地呵护在怀中。
“有。”沈喜臻抚摸着他宽阔的胸膛说。
“有多想?”楚子厚在她的耳边放低声音问,热热的呼吸呵在她的耳边,让她浑身又不自觉地火烫起来。
“你知道我有多想的。”沈喜臻红着脸说,再肉麻的话她又不太好意思说出来。楚子厚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凑近她的脸去吻住她了的唇。
唇齿交缠、辗转吸吮,加上不着寸缕的两人的肌肤间的接触,很快便将两人的情yu又撩拨了起来,楚子厚一个翻身便将沈喜臻压在了身下,一只手将被子一盖,被子下立即展开了一场销魂入骨的运动。
明日他又得赶回北部去治水了,所以他很珍惜和沈喜臻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要不是因为沈喜臻也有工作在身,他真想把她一起带走,不至于每天都因想念而折腾得睡不着。
潮退了,两人筋疲力尽却又无比满足地躺下,楚子厚楼着她的纤腰说:“我在北部时特意召见了刘铭,我们一见如故,聊了很久,他这个人值得重用。”
“是,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若没有他的帮助我们也不可能拿得下泖国,这样的贤能人士自然得加以重用。”沈喜臻握紧他的手说。
他也反手将她握住,彼此的感觉又更亲密了些。
“不过他只肯留在北部任职,不肯回京城这边,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当曦国的宰相。”楚子厚若有所思地说。
“或许是因为北部是他母亲的故乡吧,加之他也是在那里出生和长大的,对那里的感情自然要浓烈一些。”喜臻说。
“嗯嗯,其实北部有很多居民是怨恨他的,骂他是卖.国.贼,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还是对大家和和气气的。”楚子厚想起了刘铭那大智若愚的模样,心里的敬佩又不由得增加了几分。
“可见他是挺有度量的!有他在北部也好,毕竟他熟悉那片土地和那里的人民,他有能力将那里管得好好的,若我们外派别的人去恐怕是达不到现在这效果的。”沈喜臻分析道。
“嗯嗯,娘子分析得很有道理。”楚子厚笑着亲了亲她。
……………….
天刚蒙蒙亮,楚子厚便辞别了沈喜臻,带着二十余人往北部出发。望着骑马飞奔的楚子厚那矫健又飘逸的身影,沈喜臻的心里便泛起了无限的柔情。
她爱的男人,现在已经成为了曦国有名的治水天才,而且也在外交和经济上开始展露风头,因而在曦国百姓心中的威望与日俱增,快要与她的声名齐平了。她由衷地为他而高兴。
一想到他对他的温柔和体贴,想到他望向自己时那无比珍爱的眼神,她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的甜。
由于忙于监察道路工程,沈喜臻已经五天没有进宫去了,今日正好要进宫向光昭帝汇报工程进度,因此她在送走楚子厚后便直接进了宫。
“如今大部分主干道都扩建好了,臣女看很多家里稍有宽余的人家都买了一车一马,以后出行也更加方便了。”沈喜臻向光昭帝汇报道。
光昭帝颌首微笑,语气欣慰地说:“是啊,尤其是隧道的开发,使得很多路段的路程快了一半多,很多人以前出个门都要翻山越岭的,如今倒是一出门便可以赶着马车了,交通问题改善了生活就是不一样啊!”
“是的。对了,皇上,以人们对马的普遍需求,臣女建议在北疆和西域两边建立大型的养马场…….”沈喜臻又娓娓地进谏道。
光昭帝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挑挑眉,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听到后面就变得危襟正坐起来了。
“北疆和西域山多草肥而且空气好,从那里养出来的马匹自然也会比较壮硕兼有灵气,因此也能卖得个好价钱,假如以饲养五千匹来算,朝廷每一匹收10%的税,五千匹算下来就是一笔很客观的数目了,这样的话三年下来就能填补扩建公路所花的银两了。还有,随着马匹的需求的增多,我们的马车行业也会被带动得兴旺起来,臣女前天专门到京城的那几个马车市场去了解了一下,发现最近的生意已经比去年要好许多,下半年我们也可以扩增马车市场了,这又会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沈喜臻继续解释道。
光昭帝点头,说:“嗯,朕就知道你每做一件事都会将这件事的利弊都分析得透彻的,朕明日早朝便和众臣们商量一下此事。”
“好的,谢谢皇上!”
“清平王走了?”光昭帝又问。昨日傍晚,楚子厚急匆匆地来见了他一面便回王爷府去了,他知道他今日会赶回北部去,不过出于对儿子的关心,他还是忍不住问一下。
“嗯,天一亮就出发了。”沈喜臻答道,脑子里忽然想起昨晚楚子厚和她的……脸上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光昭帝是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他抿嘴一笑,觉得很是安慰。
他的三个儿子,好歹个个都是娶到了自己心爱之人,感情生活不会像历代皇家子弟般的平淡和无奈。
而楚子厚和沈喜臻的感情尤其好,所以他也为他们两人的结合而由衷地高兴。
“好啊,朕真没想到他居然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见见你,可见你在她的心里地位非同寻常啊!”光昭帝笑着说。
沈喜臻红着脸点头。
两人正说话间,刘公公进报说:“太子求见!”
第181章 留心
“那臣女先告退了!”沈喜臻忙站起来。
“广安候不必回避,朕正想让太子多跟你学习呢。”光昭帝示意喜臻坐下,喜臻只好复坐下。
楚子灿一身白袍、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向光昭帝行礼,然后向沈喜臻点头打招呼。
就在这一对视间,沈喜臻发现太子今天看她的眼神与往日的有些不同。往日里两人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他的眼神疏离甚至有些防备,但他今日却有种有意拉近彼此距离的意思。
沈喜臻皱了皱眉。
她善察人心,已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他心中的大致意图。
果然,他一日没坐上王位便一日都不肯放松对楚子厚和她的防范之心,如今,他不仅仅是防范,而是准备有所行动了。
从他看她的眼神她便知道,他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如果能解决她,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楚子厚。
不过,只要有她一天,她是不会让他伤害到楚子厚的,也不会让他伤害到她。
沈喜臻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楚子灿也笑着在她的旁边坐下。
若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弟媳妇的关系,他真的会不惜一切手段娶到她的,可她竟然在认识他之前就已经和二弟互生情愫,让他连个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因此他从心里妒忌二弟。
不过现在他不那么在意这个了,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未来。
楚子灿向光昭帝汇报了他去跟进的奇罗山蝗灾事件的结果。
“喷了特制的药水并进行了熏杀,目前已将绝大多数的蝗虫杀死……. 然后在田间挂网,放入大量的蜘蛛,以吞食掉其虫卵。”
光昭帝捋胡颌首:“很好,亏你还想得那么细,昨日郭爱卿便来跟朕汇报了,说你在处理奇罗山蝗灾事件时从容不迫、果敢善断且亲民护民,深得当地人的爱戴,朕听了甚感欣慰。”
楚子灿谦虚地微笑,心里倒是暖暖的。
“不知广安候对此事有何建议?”楚子灿又转身问沈喜臻。
他现在在寻找一切机会与她套近乎。
沈喜臻微笑着说:“太子在此事件中的表现已经十分出色,我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不过若是我去做,我还会有几个法子。”
“哦?”光昭帝和楚子灿顿时齐齐地望向她。
“在有水的重灾区养殖大量的青蛙和鸭子,在干旱地区养殖牧鸡和牧鸭,这是一种以天敌对抗天敌的办法。另外,在这些地区的空地上种上树木或者花草,不让它们大面积地裸露,蝗虫就没法大量地繁殖了,这是从生态环境层面来解决的方法……”喜臻一一地道来,听得光昭帝和楚子灿不住地点头。
“广安候,你是怎么想到这些办法的?”楚子灿好奇地问。
“就是照着蝗虫的习性来分析的。”沈喜臻答道。
“已经很少有人像你这样能举一反百的了。”光昭帝面露赞赏之意。
“难怪无论什么难题只要找你出手就都能解决得漂漂亮亮的。”楚子灿也由衷地佩服。
沈喜臻笑而不语。
“灿儿,你以后碰到有什么难题尽管找她,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凡事不必那么生分。”光昭帝说。
“那是,我以后会时常劳烦广安候的。”楚子灿忙应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沈喜臻。
“若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乐意至极,但丑话说在前头,有些事情我也不一定懂的,需要靠大家的智慧才能解决。”沈喜臻赶忙说。
两人笑着点了点头。
沈喜臻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赶忙起身告辞。
待得她离开,光昭帝发现楚子灿的眼睛还定定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禁低低的咳了一声。楚子灿自知失态,赶忙回过神来,模棱两可地说:“广安候嫁给二弟之后似乎更加容光焕发了。”
光昭帝哈哈大笑:“那是自然的,有爱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可不管怎么样,你要记住的是——她已经是你的弟媳妇了。”光昭帝特意加重了后面那几个字,听得楚子灿脸上一红,忙说:“那是自然,儿臣是有分寸的。”
见楚子灿一副还要留下来的样子,光昭帝又问:“还有事?”
楚子灿想了想,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父皇,如今清平王和广安候皆每日为曦国的民生奔劳,儿臣看了也很是敬佩,只是儿臣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太安心。”
“不太安心?为何?”光昭帝面色顿变严肃。他不是不知道楚子灿的担心,可楚子厚和沈喜臻的能力和功绩就摆在那里,即使贵为天子,也是不能轻易地将它们给抹掉的,更何况他们又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呢?
平心而论,光昭帝心里很清楚,若没有沈喜臻,曦国到现在还是那个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国,她的功绩任谁也无法否决,至于楚子厚,这几年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且都是深入民心的,又怎么可能将之抹杀掉?
楚子灿现在的担心不过是不希望他们将他的风头给盖过去罢了,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光昭帝并不想抑制他们的功劳来抬高太子,如果不接受他们的建议而让曦国陷入停滞他更做不到。
“父皇,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眼下他们那般得民心,儿臣是担心……”
“担心他们夺了你未来的皇位是吧?”光昭帝眼神锐利地望着他问。
楚子灿顿时打了个哆嗦。
若这句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从能决定自己生死命运的父皇口中说出就大不一样了。
楚子灿本想否认的,可转念一想——不如就向父皇坦诚,寻求父皇的支持。
于是他点了点头。
光昭帝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来小喝了几口,幽幽地说:“灿儿啊,父皇已经将未来国君的继承权给了你,而你能不能顺利地继承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请父皇帮帮儿臣。”
“怎么帮?朕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再长远的事情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想吧,朕有点累了,你先退下吧。”
楚子灿望着他欲言又止,父皇这是摆明了不肯帮他的意思吗?那他就只有自己帮自己了,他朝他行了礼,退了下去。
才走出不多远,看见江唯白和楚子尧正朝这边走来。
楚子灿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第182章 女学
沈喜臻回到王爷府后立即进了书房,在房中央盘腿端坐,开始运功测算。
香儿正准备进来给她倒茶的,见她已然入定状态,便赶忙踮起脚尖轻轻地退了下去。
沈喜臻默念灵章,凝神运功,不一会儿便测算出了结果。一叶如来,一叶魔障,得知测算结果的她长叹了一声。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楚子厚知道,否则他一定会很伤心的,而且,她不希望因此而令他们两兄弟反目,那时就不是兄弟之间的恩怨那么简单,而是关系到曦国的未来的问题了。
穿越来这里之前,她是一个希望自己能活得像空气一般不受人注意却又能让人感觉舒服的人,穿越到这里之后,不想却因为一个任务而使自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一条路,如今的她,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想要回归低调已很难。
可她也很清楚,人爬得越高就有可能摔得越惨,所以她不得不小心对付。
沈喜臻叫香儿给她端杯酒进来,并叫她要在酒里加一颗梅子。
她对梅子的味道尤其喜欢,所以无论喝水还是喝酒时都喜欢加上一颗梅子。
香儿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想要喝酒,但又不好细问,便依照她的吩咐去端了酒来。
沈喜臻就坐在书桌前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一边望着窗外沉思,她的神情看不出悲喜。
香儿轻轻地退下。
一杯酒下肚,沈喜臻觉得浑身热乎乎的,思路也活跃了些,她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写新的计划。
玄机道长曾跟她说‘最厉害的不是打败对手,而是将对手变为朋友’,这也是对付楚子灿的最佳方法。
沈喜臻心里已经有底,因此该怎么对付他也是有了打算的。
次日下午,沈喜臻在检查完公路建设的事后便直接进宫来见光昭帝。
光昭帝正和两位丞相在商量事情,沈喜臻便准备到一旁的屋子里等一等。但光昭帝却招手让她进来:“反正曦国的大小事务都没有必要对你隐瞒的,那么见外干什么?”
沈喜臻只好笑着走了进来,在两位丞相的斜对面坐下。
“广安候,我们刚才正在谈在西域和北疆建大型牧马场的事呢。”光昭帝笑着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极好。
那么,牧马场的事情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喜臻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那有结论了吗?”
“当然,今日早朝上就已经得到了八成以上的人支持,智囊团这边的支持率更是九成以上,就等你和皇上下最后的命令了。”上官思冲说。
“朕明日便会公布负责此事的人员的名单。”光昭帝说。
两位丞相便起身告辞。
待得两位丞相离开后,沈喜臻对光昭帝说:“皇上,臣女有件事想和您说一说,顺便说说臣女的新计划。”
光昭帝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她问:“又有啥新计划了?”
以前,光昭帝每每听她说有新计划时都既期待又忐忑,如今,他倒是很喜欢听她说了。毕竟,她每一次提出的计划都能给曦国带来大益处,让曦国的人民看到更多的希望,如今她在他的心里已然神一样的人物。
沈喜臻从口袋中拿出计划书递给他。
光昭帝展开一看。
“兴办女学?”看到这个计划后光昭帝震惊不小。
“没错,是兴办女学,如今国事上基本上已安定下来,得考虑考虑家事了。”沈喜臻说。
光昭帝静听着。态度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起来。曦国历来奉行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方式,女子一旦上了学懂得的道理和事情多了心就会想着往外闯,如此还能给家庭带来更大的好处么?家里终归是女子主持中馈的吧?
“即使女子不一定要走出家庭,但若女子多读些书,知道多一些大道理,对培养孩子也大有助益,臣女相信皇上也有同感——那些知书识礼的女子的儿女是不是通常都比大字不识一个家的更有见识一些?”沈喜臻反问道。
光昭帝点头。
“臣女的想法是这样的——先在每个城市建立起码三所以上的女学堂,招收适龄女孩进来读书,而且请的全是女老师,其课程不仅有文理也有琴棋书画和女红,所以教出来的学生不仅知书识礼,还会闺阁女子该会的手艺,不必担心因此而持不了家。”
光昭帝说:“这计划一推出恐怕有很多人会骂你在动摇女子的家庭地位。”
“臣女早有心理准备,不担心被骂。这个计划的好处过些年就会显示出来了,而且它的利会远大于弊。”沈喜臻无比确定地说。
“怎么说?”
“皇上试想想——如果一个女子上可相夫、下可教子,出得厅堂也入得厨房,这是多么难得的事啊,而且她还可以帮丈夫就外面的事情出谋划策,平日里两人的相处方式也会变得更加有情调。”
这倒是真的。
于是光昭帝答应会好好考虑这个事。
“皇上,假如这个计划值得去做的话届时臣女想邀请太子妃花月谣和三皇子的未婚妻江唯白一起来做表率。”沈喜臻说。
这是一种极具说服力的表率行动,况且这三个女子的才学皆是举国皆敬的。
听到这里光昭帝心情大好:“好啊,这倒是一个能让你们三个合作的难得的机会。”
“是的,臣女往日里忙于其它要事,很少考虑到她们几个的感受,这次也是妯娌联手做点事的时候了。”
“难得你有这份心,朕很高兴。”光昭帝说。
“女学生们该读的书目臣女也已经列好,请皇上过目。”说罢,沈喜臻又向光昭帝呈交了一份清单。
光昭帝一看,竟然连《春秋》、《史记》、《周易》、《老子》、《庄子》、《管子》、《墨子》、《论语》都有,便说:“女子就不用读《管子》、《史记》和《周易》了吧?”
“很有必要,皇上,一个家庭里面也涉及到经济学,多懂点国富民强的道理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喜臻忙说。
光昭帝笑了笑,说:“好吧,那朕明日便这个计划提到朝殿上去讨论,届时估计整个曦国的男人都要怪你,而女人们则要追捧你了。”
沈喜臻微笑不语。
第183章 风波
待沈喜臻退下,光昭帝便召见了吉娜皇后。
“皇后,广安候为你们女人家谋福利来了。”光昭帝笑着说,把沈喜臻兴办女学的计划书递给她看。
吉娜皇后看后大喜:“终于有人肯用行动支持女子教育了,这么多年来,多少女子被‘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给压制着啊!”
“这个计划估计会受到大部分人的反对,所以朕才叫你来,希望你发挥一下皇后的威望,为广安候造势。”
“好的,若能帮到她,臣妾定会不遗余力的。”吉娜皇后忙表态。
“好,那朕明日便将此计划拿出来与众臣商议。朕也得做好届时被大臣们轮番反对的心理准备才行。”光昭帝说。
“以皇上和广安候之能力和远见,臣妾相信此举最终肯定会成功的。”吉娜皇后微笑着说。
“但愿如此吧,广安候提出的每一个计策都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成的。”光昭帝缓缓地说。
吉娜皇后给他添了茶,然后在他的正对面缓缓地坐下。从她的神情看,她似乎有事想要跟他说。
光昭帝等着。
过了一会儿,吉娜皇后主动开口说:“皇上,臣妾有一事想向您禀报。”
这下,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羞赧。
光昭帝忙说:“皇后请说。”
吉娜皇后这才微垂下头说:“臣妾……臣妾……怀孕了。”
光昭帝顿时眼睛一亮,忙凑近她身旁问:“真的?有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吉娜皇后说。
光昭帝暗骂一句该死,昨晚他的动作还那么激烈,如此一想,不禁有些后怕,忙问:“那你最近感觉还好吧?”
吉娜皇后一时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忙红着脸说:“没事,胎儿安安稳稳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下朕很快又要当爹了!”光昭帝说,高兴地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而吉娜皇后却始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大儿子如今都成亲了,自己还在怀孩子,总觉得好像不太得体似的,可每天晚上光昭帝都只愿意去她那,而她也总是盼着他去……好吧,好吧,既然反正老脸厚,也就别太在乎这些了吧。
“看来今晚朕就只能乖乖地留在养心殿咯。”光昭帝面露无奈地说。
吉娜皇后想了想,说:“您可以叫其他妃子侍寝的,这两年多年您一直都陪着臣妾,臣妾也应该表现得大度一些。”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不是那么愿意的,毕竟,哪个女人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即使他是皇上,他完全有这个权利,她依然做不到那么洒脱。
光昭帝满面笑容地将她搂入怀中,温柔地说:“傻瓜,朕再忍一头半个月不就可以了?自从你回了宫之后朕再看其他妃嫔们都没一点点的兴趣了,你说你的魅力得有多大?”一边说一边俯头亲上了她的嘴。
吉娜皇后心里甜蜜蜜的,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来怀抱着他的腰,回应着他的吻。
良久之后,光昭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红唇,由衷地说:“皇后,朕细想来觉得上天待我们真不薄,虽然我们分开了十八年,可我们最终还是如愿地在一起了,这是你第三次怀上朕的孩子,朕很高兴。”说罢,眼睛有些湿润。
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再一次有了彼此爱情的结晶,这当然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吉娜皇后也红了眼圈。
自她重新进宫之后,光昭帝一直对她爱护有加,她才得以过上了夫妻恩爱、夫贵妻荣的日子。这在之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她还以为她会一直在北疆老死的呢。
“臣妾有种预感,这一胎可能会是个男孩。”吉娜皇后依偎着光昭帝轻声地说。
光昭帝立即想到了楚子厚,若是能再有一个这般出色的儿子那可真是承蒙老天的厚爱了!不过他还是体贴地说:“生男生女都不重要,只要是你生的朕都爱。”
吉娜皇后再一次红了眼眶,再一次抱紧了他。
第二天早上,光昭帝在朝殿上讲了沈喜臻‘兴办女学’的提议,立即受到一大众文武百官的反对。
“皇上,历来是男子保家卫国、女子操持家务,也只有这样的分工才能保证家庭的和谐,若让女子去上学堂,将来学成了就肯定不会甘心于呆在家里了,届时不得天下大乱?”其中一位老臣出列反对。
光昭帝早已有备以来,很快便将他的疑问给解答了。接着又有不少大臣提出了反对意见,可光昭帝随问随答,弄得这些原先抱着激烈反对意见的人到最后虽然依然不肯表示支持,但是却也不敢公然反对了。
左右丞相一开始也不太赞成,后来听了光昭帝的几点分析,便也认同了此举。最后,如了光昭帝和沈喜臻的愿——这个计策终归通过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沈喜臻便进宫见了吉娜皇后:“想请您出面做东将太子妃和三皇子的未婚妻请来,我们几个好好地聊一聊。”
沈喜臻知道,由吉娜皇后出面来邀请是最恰当的。
“好,那我今日就给她们送个信,让她们明日下午到吉宁宫来小聚一场。”吉娜皇后满口应道。
“多谢皇后!”
“客气什么?我们几个也确实应该聚一聚了。”吉娜皇后握着喜臻的手说。然后,她向喜臻讲了她有孕之事,喜臻听了也很兴奋:“太好了!清平王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吉娜皇后便趁机跟她讲了一些生儿育女方面的事,听得喜臻脸色通红。喜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是希望沈喜臻和楚子厚也加把劲了。
可他们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呢,而且两人聚少离多。想到这,沈喜臻便特别想见楚子厚。
好在,还有十天他便回来了。
兴办女学的消息一经公布,民间便沸腾起来了,反对的声音非常之热烈,甚至好几天里都有人等候在王爷府的门口,要求沈喜臻重新考虑此政策,最后都被沈喜臻给说服了。
她既然有心要推行这一举措就不会再被任何人的反对意见所左右,哪怕要披荆斩棘,她也要将此举措贯彻到底。
第184章 异象
哒哒哒。
喜臻正马不停蹄地赶往千云洞地段的施工现场。
昨日里她已得了信,说挖勘人员在千云洞里深约十五丈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大窟,里面摆放着一千尊神态各异的佛像,他们生怕会破坏到它们,于是赶紧停了工,等待沈喜臻来作新的指示。
得知此消息的沈喜臻立即将此事汇报给了光昭帝,光昭帝便派了十名曦国顶尖的考古学家和她同去。
千云洞地处深山之中,挖勘人员通过沈喜臻原来的施工图一路挖勘隧道挖到了这里。
沈喜臻一行人穿过刚挖好的黑漆漆的隧道来到了千佛洞。
挖勘人员举着火把带他们参观。
借着火光,喜臻发现这一千尊佛像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佛像的姿势或站或坐或半躺着,与真人的身高体态无异,全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喜臻看了不禁大吃一惊,忙凭记忆搜索这方面的资料,但却怎么也没想起有千佛洞这样的印象,她忙问那随同来的十名考古专家:“史册上有记载过千佛洞的事迹吗?”
资历最老的那个说:“没这个印象,我们得回去查一查档案才行。”
“好。”喜臻继续扭头参观。
不知为何,进入千佛洞后的喜臻立即便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平和之气,这感觉让她本来还有点心焦的心情立即恢复了平静,她觉得这是佛教信仰的力量给了她这样的心理暗示,因此心里对这里也充满了崇敬之意。
沈喜臻从一个个的佛像面前经过,不知不觉间便走了很远,忽然,她发现前面端坐着一尊体积比其他佛像大三倍的佛像,他的法相十分之庄严,尤其那双眼睛,像有灵魂似的,她的心跳顿时慢了几拍,忙朝着他双掌合十。
其他随从的人也发觉这一尊佛像似乎有些不同,也都赶忙双掌合十,嘴里默念阿弥陀佛。
行过礼后,喜臻站定在他的面前仔细地端详着他。
忽然,她感觉她口袋中随身带着的那个小木盒轻轻地跳动了两下,她起初以为是错觉,没有太注意,但接着她又感觉它跳动了两下,她忙伸手去摸,确实,那个小木盒在跳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
玄机道长将她送给她时曾吩咐她一定要将它带在身边,晚上尤其不能离开身,还说它不仅仅是一个护身符这么简单,那么,它今日是碰到什么激发起灵力来了吗?喜臻在心里暗忖,但又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它拿出来看,便只好用手握着它、感受着它的跳动了。
这小木盒大概跳动了三十多下,然后便安静了下去。
沈喜臻望着那尊佛像的眼睛,忽然有种没来由的害怕,赶忙对举火把的人说:“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于是一行人便从这尊佛像的身前穿过,往前面走去。
沈喜臻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那尊佛像,生怕一回头看到的是一个活人。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玄机道长是信道的,怎么会跟佛教扯上关系?
不过也有人同时信儒释道的,只要修行的时候只修一种便好。
那这个小木盒为何刚才会跳动?沈喜臻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答案来,但她决定跟光昭帝请求保留千佛洞的原貌,并在洞口设置防护机关,让它们能继续静静地存在于时光里。
在即将到达洞口时,那小木盒忽然发出咔嗒的一声响,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有人不由得惊问:“咦,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毕竟这是在洞穴里,又是看起来设备这么壮观的洞穴,所以大家的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因为紧张,对于任何声响也会反应敏感一些,生怕万一 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暗关,那就有可能被永埋在这里了。
“估计是小石头之类的东西从璧上掉下来了吧。”喜臻忙解释道。众人无疑有它,便作罢了。但沈喜臻的心里却升起了阵阵疑团,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这个木盒子和这个石窟里的佛像有些关系。她又想起了自己患重病的那几次,全赖身上带着这个小木盒才得以保住生命,那会不会是这里有一股能帮助她抵御疾病的东西?或者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或者灵气?
她决定近日里抽几天时间呆在里面感觉一下。
特别是那尊大佛像,她总觉得他是有生命的一样。
走出了千佛洞,沈喜臻对挖勘人员说:“先对外保密,守卫的人员很快便会到来了。”说罢又安排了几个人在两边的洞口守卫住,然后与那十名考古专家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皇宫。
得知此消息的光昭帝不由大喜,但他也此洞的来历一无所知,忙叫考古专家们到史料馆里去查资料。
转眼夜幕已降临,沈喜臻需到吉宁宫去赴已约好的聚会,所以她辞别了光昭帝去了吉宁宫。
进得吉宁宫,吉娜皇后、花月谣和江唯白已经等在那里。
这是沈喜臻第一次见到妯娌之间这么亲密地聚在一起的,心里顿时泛起几分温暖来,她忙朝她们走去,一边连连抱歉道:“刚才因为有事耽搁了,大家等得辛苦了吧?”
“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刚坐下来不久。”花月谣赶忙站起身来朝她招手。
待得沈喜臻坐下来,宫女们便端上了精致的点心和刚泡好的茶,四人便聊开了。
江唯白并非善谈之人,因此话并不多,只是私下里轻轻地握了握沈喜臻的手,当是打了招呼。花月谣和吉娜皇后比较善于应付交际,所以基本上都是她们在说话。
“广安候兴办女学这个主意好,我会先让我那些外甥女和表妹们都去上学,我住的地方离春园书院和大锦书院比较近,届时有需要我帮忙我的尽管出声。”花月谣笑着说。
这两个书院皆是准备就近动工建的女子书院。
“好,那春园书院和大锦书院那边的生源和宣传就有劳太子妃多多帮忙了。”喜臻忙行礼致谢道。
“没问题没问题。”花月谣聊开之后特别善谈,而且性格开朗,倒是比沈喜臻和江唯白预料的更容易相处些。
“以后我们真应该常常这样聚在一块,说说话谈谈心的,多好啊!”吉娜皇后笑眯眯地说。
众人忙点头。
“唯白,再有一个月你就要嫁给三皇子了,以后也不要害羞,常来走动。”吉娜皇后又握着江唯白的手说。
“是,皇后。”江唯白羞涩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在这几个女人面前的火候和地位都还不够,所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第185章 病因(1)
以前,江唯白听人说花月谣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类型,有她在的地方能把其他人都比下去。而吉娜皇后贵为皇后,其温婉高贵的气质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所以江唯白在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有底气不足之感。
倒是喜臻,虽然也是个话不多的人,可是一坐在那里即使只是微微地笑着都能给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但是又很能宽容他人的存在,江唯白觉得有喜臻陪着,这次的聚会好歹没有让她紧张到冒汗。
妯娌聚在一起话题就自然少不了丈夫、孩子和家庭,可她们都是皇家的媳妇,身份尊贵,态度也清贵,因此谈话的内容即使是围绕着这些也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所以最终聊的内容都是很客气的官场话。但由于机会难得,大家的态度倒是十分积极的。
随着夜色的加深,沈喜臻只觉得眼皮直打架,可这次聚会是她发起的,所以她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吉娜皇后看出了喜臻的困意,便对大家说:“我们今日就聊到这吧,时候已不早,大家都回去歇了吧。”说罢又叫宫女们给她们每人准备了一份点心,让她们带回家去吃。
于是四人起身道别。
出得皇宫门口,沈喜臻一个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把来接她回府的胡椒和香儿吓了一大跳,忙跑过来将她搀扶。
“广安候,你怎么啦?”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定睛一看,沈喜臻面如白纸,且面露痛苦之色,他们大吃了一惊,忙将她搀扶上马车。
“小姐,你会不会是旧病复发了?”香儿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体贴地问。
在只有她们两人时她依然喜欢称呼沈喜臻为小姐。
“可能是,我现在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香儿,叫胡椒快马加鞭地送我回府去吧。”喜臻说,说罢,只觉得浑身一阵僵麻,连说话都困难起来。
“小姐,要不先让宫里的御医给帮忙看一下?“香儿提议。
“不用,时候已不早,这样一来又得惊动皇上和皇后他们了,我们还是回府去吧。”喜臻坚持。
两人便没再多说什么,立即马不停蹄地往王爷府赶。
还没到王爷府沈喜臻就晕过去了,吓得胡椒和香儿直打哆嗦,忙加快了速度。
要是清平王在就好了!他们不禁在心里想。
只要清平王在,沈喜臻哪怕有一点点小小的不适他都会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可眼下清平王还在北部治水,这万一沈喜臻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受得了?
好不容易赶回到了王爷府,胡椒立即叫人出来搀扶沈喜臻进去,又一边叫人传医生来,一边叫人去通知沈喜斌和杜七娘。
已经进入梦乡了的沈喜斌和杜七娘得知来报后立即更衣坐车赶往王爷府。
他们很清楚,沈喜臻每年一次的大病都是一年比一年严重的,去年时已经差点要掉她的命,今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敢再往下想,到了王爷府便直奔沈喜臻的房间。
虽然男人不太适合进入女人的房间,可眼下情况紧急,沈喜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着娘亲便走了进去。
但见躺在床上的沈喜臻面如蜡纸、双眼紧闭,已经不省人事。
“臻儿。”杜七娘赶忙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不过沈喜臻在晕迷当中,因此并不知道母亲和哥哥来了,依然像熟睡过去了一样。杜七娘看着就忍不住热泪滚滚。沈喜斌也红了眼眶——妹妹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早在沈喜臻小时候玄机道长就跟杜七娘说过:“这个孩子天赋秉异,又极其珍贵,因此很难长寿,甚至会有早早就夭折的危险,所以杜七娘每次一听说沈喜臻病了都会担心得茶饭不思、夜不成眠。这次见沈喜臻的病情好像更加严重,她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老天啊,看在她一次次都挺过来的份上,求您这次也让她挺过去吧。杜七娘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医生来看了之后说:“广安候脉象很弱且很乱,估计是劳累和操心过度所致,我先开几幅安神养心的中药给她调理一下看看吧。”
众人知道沈喜臻这病并无药可医,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力,因此也就对医生的诊断不多强求,支付了他医药钱便让他退下去了。
当然,医生开的药还是会按照嘱咐煲给喜臻喝的。
整整一夜,喜臻也没有清醒过来,而且到了下半夜浑身颤抖得厉害,冷汗也把衣服都湿透了,于是杜七娘叫香儿端上温水来,她要亲自侍候沈喜臻更衣。
沈喜斌识趣地退了出去,并派人进宫去告知皇上和皇后。至于清平王那边,由于路途远,又怕会耽搁清平王的工作,所以他没有派人去送信。
虽说是自己的女儿,但杜七娘自沈喜臻十岁开始便没有再帮过她洗澡了,如今帮她一件件地脱掉衣服,脱到亵衣时发现即使隔着薄薄的亵衣沈喜臻那如山峦般起伏的身材却已经隐约可见,杜七娘不由得一阵脸红,‘我的臻儿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身材却是极好的呢!’杜七娘一边难过着一边又欣慰着。
当她伸手要脱掉她的亵衣时手忽然摸到了她装在亵衣口袋里的那个小木盒,顿时一惊,忙拿出来看,但见是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从外表看也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杜七娘将它拿到耳边轻轻地摇了摇,也没觉出里面有什么声音来,不禁有点疑惑。但想到女儿会将它放在最贴身的地方,可见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杜七娘将它放到了她的床头里。
替沈喜臻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杜七娘放她躺下,继续坐在她的床边守候着。可由于年岁已高,熬不住一夜没睡,所以不一会儿她整个人便都撑不住了,香儿赶忙扶她到隔壁房去睡。
“夫人,您就安心地休息一会吧,我会好好地照顾小姐的。”香儿说。
“好,她有任何动静你都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杜七娘切切地嘱咐着。
香儿忙不迭地点头:“那是自然。”说罢便朝她福了福,回了沈喜臻的房间。
第186章 病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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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沈喜臻在半梦半醒中感觉自己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个举目四望全是连绵起伏的山脉的世界,她身处一片竹林当中,身穿着墨绿色的长袍,带着方形系带式的帽子,正端坐在一片长长的竹叶上。而玄机道长则端坐在离她不远的一片竹叶上。
“师傅。”沈喜臻惊喜地喊了一声,身轻如燕地朝他飞去。
玄机道长微微一笑,左手的手指朝她一弹,一颗红豆大小的珠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入了她的口中,她只觉得喉咙里传来咕噜的一声,那颗珠子便吞进了肚子里。随后,沈喜臻只觉得浑身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师傅,您给我吃的…..是什么?”她抚着疼痛的肚子惊讶地问。
“是脱胎换骨丹,阿臻,你凭着这些年的不懈修炼,已到了脱胎换骨的阶段了。”说罢,玄机道长嗖忽不见。
“师傅,你也不问我要不要脱胎换骨就……”沈喜臻痛得眼泪直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不由自己控制。
“这脱胎换骨具体指的是哪些方面?它对我的身体和生活有影响吗?”她很想这么问,可是玄机道长已经走了。她想高声地喊他停住但喉咙里又发不出声音来,肚子的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最后她不得不在地上打起滚来。
她抚着肚子不断地喘着气,不久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稍微再恢复些意识时,她隐约中听到了母亲杜七娘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来看个究竟,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来,沈喜臻顿时感觉自己像频死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般。她不断地张着口,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张着的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耳边忽然传来杜七娘焦急地吩咐下人以及温柔地安抚她的声音。
她渐渐地忘记了疼痛和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片安静中睁开眼睛,看到了守在床边的杜七娘和姬月莲。
那么,她先前模模糊糊中听到的杜七娘的声音是真的,那玄机道长的出现和说的话是真的吗?她分辨不出来。
“你终于醒了?”杜七娘欣喜万分,忙俯身问她。姬月莲得知也精神一振,忙凑过脸来关切地望着她。
“是,娘,嫂子,我病了有多久了?”沈喜臻轻轻地问,声音有些颤抖。
“整整三天三夜了,昨日,皇后、太子妃和江唯白都来看过你。”杜七娘握着她的手说。
“哦,哦。”沈喜臻的眼睛眨了一下。
“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姬月莲问沈喜臻。
沈喜臻便点了点头。
姬月莲立即叫下人去端杯温水过来。
喝了半杯温水后,沈喜臻复躺下。
她想和娘亲、嫂子说说话,可是她浑身累极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作罢,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她们。
她们这几天一定很辛苦,不然眼睛不会红得那么厉害,沈喜臻顿感惭愧。
不知不觉中,她又昏睡了过去。
可这一睡着之后,她竟然整整五天都晕迷不醒,脉象还一度停止了跳动。
这五天里,连梦都不曾光临她的脑海。
杜七娘每日以泪洗面,各路的名医也束手无策。光昭帝焦急万分,立即派人给正在北部治水的楚子厚去信。反正从时间上预算,北部那边的治水工程也应该是这几天完成了。
光昭帝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地给楚子厚去信,一边全国各地寻找名医。
从她这次的病情来看应该是康复的机会极微了,因此有几位拥护太子的大臣劝光昭帝不要再费心地为她求医,倒不如早点做好后事的准备。其中包括江丹子。
“这怎么可以?”光昭帝听后暴跳如雷,他完全没办法对沈喜臻的病情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因为她的存在对曦国来说意义实在重大,况且若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是曦国的巨大损失,也会严重地打击到楚子厚,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错失。
送信人快马加鞭,一路直赶,终于在第三天上午赶到了北部,将信送到了楚子厚的手上。
楚子厚这天正好完成了北部治水的工作,准备明日一早就回京的。他看了这封信后便再没心情逗留,立即连夜往京城赶。
“阿臻,你一定不要有事,我很快就赶回去了,等着我。”在路上时楚子厚不断地在心里说,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回到她的身边。
王爷府上到处笼罩着一片悲伤。
沈喜臻自那晚清醒过一次之后就整整五天再也没有醒来过,加上脉象虚弱到时有时无,大家都有种凶多吉少之感。
如今,沈喜臻除了吞得下药汤和水之外什么也吃不了,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了下来,远远看去已然行将就木之人。一向坚强的杜七娘看到此情景也只有不断地祈求上苍保佑的份了。
这夜的入夜时分,沈喜臻那被放在床头的小木盒内隐隐地发出了一丝红光,周围的人对这小木盒一无所知,自然是没有发现这个现象的。
不久之后,有人急匆匆地进报杜七娘:“夫人,外面有一白胡子老道求见。”
那会不会是沈喜臻的师傅玄机道长?杜七娘心下暗忖?立即整理了一下衣装出门去迎接。
杜七娘出得大厅一看,来者果然是玄机道长,顿时喜不自胜,心想——这下喜臻应该有救了。
“道长,好久不见!”杜七娘忙朝他行礼道。玄机道长伸手扶她起来,说:“带我去见阿臻吧。”
“好,道长请随我来。”杜七娘忙领着他便往沈喜臻的住处走去。
如今非常时期,她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只求道长能救喜臻一命。
进得沈喜臻的房间,玄机道长哪里也不看直接地看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沈喜臻,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奇怪。”说罢立即向她的床边走近。
他那一声‘奇怪’被杜七娘听得清清楚楚,杜七娘不仅纳闷——他为何要说‘奇怪’?喜臻每年大病一次已经是举国上下皆知的事啊。一边这般想着一边追随着他的身影。
见他忽然伸手往喜臻的床头,杜七娘顿时吓得快要尖叫出来。
第188章 病因(3)
玄机道长这是要做什么?他的手正伸往喜臻头部的左侧,可他是一名道士,还是喜臻的师傅,他怎么可以……杜七娘赶忙走过去,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也许有些粗鲁,但她必须对他这般大胆的行为加以阻止。
“您是要给她问诊吗?”慌乱之中杜七娘忙问。
道长也不回答,而是从喜臻的床头拿出那个小木盒,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杜七娘说:“怪不得她会病到这么严重,原来是这个离开了她的身体。”
杜七娘顿时吓得面如土灰:“它……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那是她给沈喜臻擦身子时取出来的,那时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小木盒的用途,如今听玄机道长这么一说她心中顿时充满了愧疚,若不是玄机道长及时来到,她岂不是差点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想到这杜七娘不禁冷汗直冒。
玄机道长从她的眼神中已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笑着说:“嗯,它的作用很大,尤其是在她生病时,若让它长期地离开她的身边,则她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的。”
“那么严重啊!”杜七娘连连擦汗。
“请夫人将它放回她的贴身衣物里吧。”玄机道长说。
“好好好。”杜七娘不敢有半点的迟疑,立即将那小木盒放回了沈喜臻亵衣里的小口袋。
做完这件事之后她才略松了一口气,忙问:“道长,那阿臻这下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吧?”
“如果她的体质能挺得过去的话那就不会有危险。”玄机道长答。
也就是说关键还得看沈喜臻自己?可她现在正不省人事,杜七娘又暗暗地吸了口气。
看见杜七娘一脸的担忧,玄机道长说:“你也不要过于担忧和自责,生死有命,不可强求,但阿臻还命不该绝,我相信她会挺得过去的。”
听得玄机道长这么一说,杜七娘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我在外厅为她施法,这样应该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助益。”玄机道长对杜七娘说。
杜七娘自然求之不得,忙点头,又体贴地问他:“您吃过晚饭了吗?需不需要我叫人给您准备一些吃的?”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谢谢!”玄机道长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杜七娘继续留在房里照顾喜臻。
这一夜,玄机道长一宿没睡,在聚精会神地给沈喜臻施法,直到天亮时他才睁开眼睛,对杜七娘说:“她应该能挺得过来了,不过清醒则需要两三天后,这封信请你帮我在她清醒之后转交给她吧。”说罢,向杜七娘行礼告辞。
“道长,请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您和阿臻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想她一定会有很多话想跟您说的。”杜七娘情真意切地挽留着。
玄机道长超然一笑说:“我将要跟她说的话写在了信中,她看了便知道了。”才刚说完,他整个人便嗖忽不见了。
杜七娘感概万分却无无可奈何,只好任他去了。她将那封信锁在了沈喜臻房间的抽屉里。
却说楚子厚连夜赶路,三天后终于赶回到了王爷府。跳下马之后他便直奔他和喜臻的寝房。
房间里,沈喜臻依然昏迷不醒,但是气色看起来却比前几天要好了些,她依然像是熟睡了一样安静地躺在那张大床上,越发显得她瘦小可怜。
楚子厚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快步走过去。
姬月莲首先看见了他,忙起身行礼,杜七娘也大喜过望地回过头来朝他行礼打招呼,楚子厚已顾不得许多,一把将沈喜臻的手握住,眼泪便充满了眼眶。
还好,还好,她还活着,不然他也生无可恋了。
众人见他深情款款地亲着沈喜臻的手,也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楚子厚坐到床上,轻轻地抱起她,让她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他知道,每逢她觉得自己累了、脆弱了的时候就会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她的身子软软的,又由于病重期间没有吃到多少东西而越发地显得消瘦,楚子厚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他的心再一次碎了。
他将头紧紧地贴着她的头,柔声地说:“阿臻,阿臻,我回来了,你一定不要有事,不能有事……”一边说一边亲了亲她的脸。
也许是感觉到了楚子厚在身边,或者是感觉到了他说的话,沈喜臻渐渐地伸手回抱住了他,头也直往他的怀里钻。
阿臻……这是要清醒过来了吗?楚子厚不禁大喜过望,忙俯下头去看。
果然,沈喜臻的眼睫毛动了动。楚子厚一阵欣喜,忙柔声地叫着她的名字:“阿臻….阿臻……”
“嗯?”沈喜臻虽然感觉整个人很疲惫,但还是听到了他的话,遂轻轻地答道。
“啊,你真的醒过来了!”楚子厚立即将她放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沈喜臻微闭着眼朝他噗嗤一笑。
“你果然不是在玩我,是真的醒过来了?”楚子厚伸手去逗她,立即被她抓住了他的手。
谢天谢地,她真的醒过来了,楚子厚满心雀跃,忙叫杜七娘和姬月莲进来。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沈喜臻睁开了紧闭了十天的眼,看着眼前这几个爱她的亲人们,朝他们露出了一个真挚的微笑。
众人顿时红了眼眶,杜七娘一个没忍住,哭了起来。
“娘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沈喜臻朝她微笑着说,那笑容虽然带着脆弱,但是却像朝阳般的动人,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杜七娘没有忘记玄机道长交代的那封信,立即拿出来交给喜臻:“这是玄机道长叫我转交给你的,说等你清醒之后才看。”
“师傅来过了?”沈喜臻忙问,心里又想起半梦半醒间玄机道长和她说的那些话。那到底是一个梦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楚子厚帮她将信拆开,递给了她。
“阿臻,我从你的小木盒里面传出来的讯息得知你去过千佛洞了,一旦你去过了那里,你的小木盒里面之前存的灵气就被另一股灵气所取代了,所以你的身体也必须跟着脱胎换骨一次。你这次的重病一方面是由于每年病情发作的时间到了,二来是因为那个小木盒里的灵气被置换了,所以你身体里面的能量也跟着被置换了一次。经过这次的置换,你的灵力又将上一个台阶,为师很为你高兴。另外,你可抽些时间去千佛洞静修,那里的灵气会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帮助。”
第189章 珍视
“世间的美好大多都可通过自身的努力而获得,阿臻,别辜负了你的天赋和灵力,好好地运用它们,做更多美好的事。”这是玄机道长在信末附的一句话,喜臻看完后觉得心里暖乎乎的,甜甜的笑容便浮现在了脸上。
“道长跟你说了些什么?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楚子厚俯身问她,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沈喜臻顿时脸色微红,忙将玄机道长的信递给他看。
她和他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一切事情都可以分享。
楚子厚看了道长的那封信后不禁大吃一惊。
脱胎换骨?置换灵气?他虽对玄学也有所涉猎,但自然比不得已经潜心修炼了十几年的沈喜臻那般精通,所以对玄机道长的这番话颇有些好奇。
“只要对你的身体有益就成。”楚子厚笑着说。
无论任何时候,他最关心的还是她的身体。
喜臻点了点头。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楚子厚抚着她的头问。
“嗯。”喜臻刚清醒过来,人还很疲倦,所以没有多说话,只简单地应着。
楚子厚立即将她抱起,直往用餐房走去。
杜七娘和姬月莲看楚子厚这么疼爱沈喜臻,心里也很感欣慰。
吃过了午餐,沈喜臻的脸色渐渐转红润,看起来又跟健康时一样了,杜七娘和姬月莲便识趣地告辞回家去了。
楚子厚又将沈喜臻抱回床上。
“乖,你好好地休息一下,我回宫去见一下父王,晚上会回来。”楚子厚柔声地对她说。
他刚从北部治水回来,是应该先向光昭帝汇报工作的,所以喜臻忙说:“嗯嗯,你去吧。”
楚子厚于是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躺在床上的沈喜臻开始计划她接下来要干的事。
先在家休息两天,顺便陪陪楚子厚,然后去千佛洞静修几天,回来之后便要跟进各地女子学堂的建校情况了。
如今既然自己已经清醒过来,就得以最佳的状态出现在楚子厚的面前才是,于是她赶紧闭眼休息,希望通过补眠让楚子厚从宫里回来时能看到一个神采奕奕的她。
因此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待她醒来,太阳已经西斜,她忙叫香儿给她准备洗澡水。
躺在浴桶里的她只觉得浑身都舒展开来了。她想着玄机道长说的‘你的灵力也将提升’,心里就倍觉安慰。如果这次的大病和契机能够使她脱胎换骨的话,那她以后在玄术上的施展应该会更加出神入化。
夕阳从贴着红双喜的窗棂外照射进来,那光线正好照在她光洁的肌肤上,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被夕阳抚摸的感觉。
突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从她的身后伸进水中,将她拦腰怀抱着,那熟悉的男性气息便随着她的呼吸进入她的神经,是楚子厚回来了,她大喜,忙说:“你回来啦!”
“嗯。”他简洁地应了一句便将她拦腰抱起,同时将她的浴袍盖在她的身上,便往寝房走去。
“我的大美人,下次可不要在浴桶里摆出那么销魂的姿势来,看得夫君我都快要流鼻血了。”他一边亲着她脸一边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
沈喜臻的脸顿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哦。”她乖乖地点头。
楚子厚低低地笑着:“可是我很喜欢。”
沈喜臻立即瞪了他一眼,他便开心地笑起来。
楚子厚直接将她放躺在床上,然后在她的身旁躺下,双手依然环抱着她的纤腰。
丫鬟们心照不宣地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喜臻望着他明亮的双眼问。
“刚回来的,一回来便来见你了。”他说,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她胸前的丰盈,温柔地摩挲着。
他的手仿佛带火一样,使得她浑身都随之火烫起来,她不由得伸手回抱了他。
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抽出来,捧着她的脸由衷地说:“看到你清醒了过来,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感觉真好!”
“我也是,我之前也好担心自己会醒不过来,好担心以后再也看不到你。”喜臻说,主动地抱紧了他。
透过薄薄的睡袍,她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撩拨得他浑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动。
但他知道她才大病初愈,需要好好地调养,因此并不敢造次,除了紧紧地抱着她和亲她的唇之外并无其他的动作。
如此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楚子厚帮她穿好衣服,和她一起去吃晚餐。
在去皇宫之前楚子厚便吩咐厨房那边熬了大枣桂圆黑米蘑菇粥,又叫他们做了人参鸡汤和胡萝卜玉米羹,这些都是开胃又滋补的,对喜臻的身体有用。
两人吃饭时都不喜欢说话,但楚子厚能从喜臻的表情中看出她对他的安排很感满意,心里也觉得很开心。
只要她喜欢就好!
楚子厚笑着喝汤,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吃顿饭这么平凡的事情他也会觉得很有趣。
而她也是一样。
她轻轻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饭后我们到后山的凉亭里去散散步吧?”
“好啊!我正想说啥时候和你去那里走走呢,我们还没有一起去那里走过。”楚子厚立即举双手赞成。
晚霞染红了天,楚子厚抱着喜臻坐在后山的凉亭里静静地欣赏着。
他们没有叫下人们跟着来,所以此刻的后山里只有他们两个,楚子厚的手从她的腰间慢慢地往上,覆在了她高耸的胸上,无比轻柔地抚弄着。
沈喜臻只觉得一阵酥麻传来,整个身体便都软了下来,楚子厚趁机噙住了她的唇一阵热吻,更让她浑身火烧般的难耐,于是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这一声就像一个邀请的讯息一样,楚子厚低笑着抱起她便往后山深处的那片草丛走去。
早在那次在灵溪岛度假时他就很想和她在野外放纵一次了,可当时他们还没有成亲,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次不一样,他们是夫妻了,所以他可以毫不顾忌。
先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那草丛上,然后再帮她脱去她身上的衣服,看着夕阳下她那山峦般起伏的身体和她那望向他的柔情款款的眼睛,他一刻也不犹豫地覆在了她的身上。
原本寂静的山林很快便传来了两人无比销魂的喘息声。
第190章 唯一
次日,沈喜臻和楚子厚一起进宫去见光昭帝。
光昭帝看见喜臻精神奕奕的样子顿时大喜:“广安候的气色看起来比先前还要好了呢!”
沈喜臻面上一红,忙说:“多谢皇上关心!”
随后,她便将她想到千佛洞去静修几天的计划告知光昭帝。
“这是臣女的师傅玄机道长提的建议,他认为那里的灵气对臣女的身体康复能起大作用。”沈喜臻进一步解释道。
光昭帝说:“好倒是好,只是那里距离京城如此之遥远,又是在深山之中,朕担心你的安危,而且你在那住得习惯吗?”
“这个父皇大可放心,儿臣会派韩将军护送她去,同时她的贴身护卫胡椒也会跟着去,他们皆是武功上乘只人,且忠心耿耿,有他们以及十位贴身侍卫的保护儿臣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于住宿的问题,喜臻有过丰富的野外工作经验,相信这对她来说也不是问题。”楚子厚说。
光昭帝紧张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笑着对喜臻说:“也好,只要对你的身体有益的话那就去做吧。不过你还是得依照原定的时间回来啊,朕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出谋划策的呢。”
“好的。”沈喜臻满口答应。
她申请的是十五天的假期,她相信只要她用心地感悟,十五天一定能有所收获的。
见沈喜臻的事解决了,楚子厚便放了心,于是向光昭帝告辞去忙自己的事了。
光昭帝用充满感概的眼神望着沈喜臻说:“广安候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不太好,这真是让人揪心啊!可身体又是最不能忽视的,所以朕也希望你能早日摆脱每年一病的情况,活得少点痛苦、多点开心。”
沈喜臻忙点头说:“臣女也希望是这样。”
“对了,广安候,贡国和张斯国昨日联名给朕来信,说想要和我们签订和平条约,希望彼此一百年内绝对不相互侵犯,这个事你怎么看?”
一百年内不互相侵犯?沈喜臻在心里低低地笑了一下,这是弱小国家才会想要做的事,可曦国已经今非昔比,没有必要任由他们出条件了,于是沈喜臻想了想说:“就算是要订和平条约也不是像他们这么订法的,需要我们三个国家的代表一起来讨论决定,皇上,您可给他们回封信,就说愿意定个日子大家聚在一起着重讨论一下,其它的您什么都不用说。”
“好!”光昭帝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
想到要离开京城半个月,沈喜臻便对光昭帝说:“皇上,臣女今天也没准备曲谱,就即兴为您弹奏一曲如何?”
光昭帝听了眼睛都亮了,忙说:“求之不得啊,朕已经有段时间没听你弹琴了,正想听听呢。”于是立即叫刘公公去拿琴过来。
沈喜臻略一沉吟,便抬手弹奏起来。
或许是这场几乎要掉她的命的病给了她很深的感触,又或许是与楚子厚幸福的婚姻生活给了她更多的希望和勇气,在光昭帝听来,她这一首即兴的曲子里有着让人深深沉醉的柔情和温暖,又有着对生命无常的感悟,光昭帝听她弹琴三年,这是第一次听到连整颗心都会温柔起来的。
光昭帝因此有种预感——也许喜臻很快便会孕育一个可爱的小生命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光昭帝便顿时充满了期待。
楚子灿和花月谣生孩子时他虽然也很高兴,但却没有多少的期待,他也知道,自己对楚子厚和沈喜臻是有些不同的。
夜幕降临时,忙完分内事务的楚子厚来接沈喜臻回府。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光昭帝既欣喜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晚,激.情过后的楚子厚和沈喜臻相互拥抱着在说悄悄话。
“阿臻,千佛洞里毕竟比较阴暗,长日在里面呆着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所以你白天还是抽些时间出来见见太阳吧,或者出来走动走动也行。”
“嗯嗯,每天的正午我都会出洞来晒晒太阳的。”喜臻笑答道。
正午是一天中太阳最足的时候,此时,人体内的阳气也最为旺盛,最适合在太阳底下走动,以收集更多的阳气。
“那就好!”楚子厚无限疼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沈喜臻也随即回了他一个吻。
“你不在的时候恐怕我又得孤枕难眠了。”楚子厚将她搂进怀中叹着气说。
在北部治水时他虽然也时常想着她,但因知两人隔得远,想见也难得见,因此倒也忍得住,倒是在自家的屋子里时他会特别地希望能夜夜与她同床共寝,因此她不在的这十五天他可以想象自己会有多难熬。
沈喜臻理解他的心情,可又做不到建议他娶个妾或者要个通房什么的。
可既然爱他就应该体谅他,于是喜臻沉思了好一阵之后说:“要不,你也要一个通房?”才说完,她的心里就有些怪怪的感觉。
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吃醋了。
楚子厚闻言立即面露不快:“哼,亏你想得出来,可我自从有了你,再看别的女子就都觉得没味道了,所以你还是别再给我出这种馊主意了吧。”
喜臻听了他这句话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忙说:“好,那我以后不提这个就是,还有,你在我心目中也是唯一的,我不会、也不能再爱其他人像爱你一样。”一边说,一边吻上了他的唇。
两唇接触,顿时又是一番唇齿交缠。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两人这次却是十分狂热的。
吻到激烈时,楚子厚唰的一声便将她的衣服解开了,然后三两下地脱下自己的睡袍,再将她紧紧地抱住,她也紧紧地回抱着她,两人都恨不得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般。
在没有衣物的阻隔下,他们都能感受得到对方肌肤的柔嫩以及脉搏跳动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们心悸不已。
随着彼此体温的上升,他知道时候已到,一把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一大早韩将军、胡椒等共二十三人便来到了王爷府外等候。
昨夜被楚子厚折腾了一夜,喜臻今天的睡眠显得有些不足,但她的神情却是极其愉悦的,楚子厚当着众人的面深深地吻了她一下,这才向他们挥手道别。
沈喜臻一行人立即马不停蹄地往千佛洞进发。
第191章 灵光
为了达到更好的静修效果,喜臻随身带了几本经书,但在路上时她考虑得最多得还是如何攻破贡国的问题。
统一中原是她的愿望,她早已将它列入她穿越而来的任务中,因为她很清楚——如果跳过这关键的一环,即使她最终能完成这个穿越任务也绝对拿不到高分,她不是一个明明能拿十分却偷懒只拿九分的人,所以她决定鼓起勇气去挑战它。
但要攻克贡国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连光昭帝都从来不敢往这方面想,可她敢想。她知道,以曦国现在的国力来看是根本不可能的,贡国的领土面积虽然比曦国大概少六分之一,但由于曦国是一个才刚刚将球国、泖国统一不久的大国,虽然地大物博,但凝聚力却很薄弱,不比得已经强盛了几千年的贡国。
如今,中原三国鼎立,分别是曦国、贡国和张斯国,张斯国是个小国,且综合国力也不太强,喜臻要攻克它多的是法子,可贡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若万一有个闪失,还有可能赔上不少人的性命呢。
但无论如何她又不能先取了张斯国,因为那样会打草惊蛇,反而给贡国提供了防备的机会,所以眼下她需要好好地想个办法。同时,还要想办法加强曦国各族人民的凝聚力,只有这样曦国才能真正地强大起来。
这一系列工作都得在她静修完成之后便开始,不能再耽搁下去。
因为意识到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所以她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到得千佛洞,两位守洞人和十三位护卫上前来迎接。
“广安候,我们已在左边的琳琅石滩上为你们搭好了帐篷,晚上你们就在那里宿营吧。”
喜臻没有马上说她想在洞中过夜的事,忙笑容满面地说:“那就谢谢你们了!”于是跟着他们去了帐篷那边顺便将行李安置好。
安置好行李之后喜臻便让守洞人带她进入洞内。
能安排在这里守洞的人皆是怀有高强武功且人品绝对过关之人,因为文物古迹是一个国家里最珍贵的文化财产之一,如果出现任何闪失,这些守洞人和护卫可都是得杀头的。
守洞人仔细地看了沈喜臻递过来的光昭帝亲发的令牌,这才点起火把带她进去。
即使是在白天,千佛洞内也是漆黑一片,喜臻只能靠着火把发出的光来分辨这些佛像。
她跟着守洞人左拐右拐,一直来到那尊大佛前才停下。
“好了,我就在这里静修。”喜臻笑着对守洞人说。
“行。”守洞人给她搬来一块大石板,又在上面铺上一层绣花软垫和在佛像一侧的香案上挂起一盏小油灯,这才行礼请她坐下。
喜臻便在这块大石板也就是大佛像的正对面端坐下来。
“每到就餐的时间小人会进来告知您一声并带您出去就餐,若您有其它急事的话可到洞口处喊小人一声,小人会立即下来的。”守洞人望着她仔细地叮嘱道,心想:怪不得全曦国的人都说广安候长得好看,而且不少男人将她视为自己的梦中情人,如今见了她真人便真的相信了,见了她,再看其他女人可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了呢,啧啧啧,样子长得这么好也罢了,头脑还那么聪明,可见这老天对她还是特别厚待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今天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用生命拼搏出来的,她的付出远比大部分人所。
“行,若有时你进来看到我在入定中就无需叫醒我了,直接把食物端进来放下即可。”喜臻说。
“好,那小的就不打扰您静修了!”守洞人举着火把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石洞中就只剩下那一千尊佛像和她了。
那盏小油灯在这巨大的黑暗中显得朦胧又梦幻,仿佛暗夜里的一颗小星星,喜臻这才将目光定在她面前的佛像上。
但见他法相庄严、目光有神、神态安详,若盯着他细看时感觉他好像也在看着自己一样。喜臻想起上次经过他身边时那小木盒的反应,不禁有些好奇也有些后怕。
他不会是真的有灵力吧?可他实际上不过是一尊用泥土烧成的佛像而已。然而她总感觉他还是与其他的佛像有些许的不同。她朝他双掌合十虔诚地行了叩拜礼,然后合上双眼运功修炼。
不一会儿,她便感觉有一股温温的气流从她的头顶往下贯,接着又从下往上升,如此反复地在她的体内运转。这股气流又不同于她往常运功时所感觉到的气流,而是力量更强大、感觉更强烈的,难道这就是师傅说的‘你的灵力又将提升一个阶段’的反应?
沈喜臻觉得应该是,但也没敢多想,闭着眼睛继续修炼。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到了装在内衣口袋里的小木盒的跳动,她忙睁开眼睛来看——佛像的神态依然,除了那盏小油灯的灯光似乎比先前更亮了些外其他地方不见任何异样,她忙将那小木盒取出来,但见它从里面透出一股白色的光来,那光一闪一灭,一闪一灭的,小木盒随着闪光而产生跳动,随着光灭而停止跳动。
喜臻看呆了。
渐渐地,那小木盒跳动的节奏变快,与她的心跳节奏达成了一致,因此那光的闪灭和小木盒的跳动都和她的呼吸形成了同一节奏,只要她呼气,那光便会散发出来,木盒也会产生跳动,只要她吸气,一切便静止了。
这太奇妙了,喜臻很是惊讶,她一边静静地观察着一边在心里分析这现象的原理。
“这会不会等于说我以后可以慢慢地控制这个小木盒了?”她心下自想,越来越觉得有此可能。
若是她能控制这个小木盒了,那她下次生病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这或许就是脱胎换骨的结果吧?
想到这,也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她都觉得心里备受安慰,因此修炼起来就更加的专心致志了。
第192章 另一种可能
小木盒内的光扑闪扑闪的,在这暗黑之中有如一只萤火虫,沈喜臻即使隔着衣服且闭着眼睛也依然能感觉得到,这心情就像她初次学会施展法术时发现法术竟然能听从她的指示时一样。这装在她内衣里的小木盒就这样随着她的呼吸一闪一灭、一闪一灭,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日后带着它岂不是很惹人注目?喜臻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赶忙睁开眼睛来看。
那小木盒发出的光正透过层层的衣物投射出来。
这可怎么办?若别人都能感觉得到它的存在那它就不安全了,可万一它只是在这里才会这样,出了洞口就不闪烁了呢?如此一想,心里搁不住事的喜臻立即起身往洞口走去。
可就在她抬步欲走时,从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引力,将她给牢牢地拉住了。同时,她的身体漂浮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大感吃惊,赶忙运功去挡那股引力,然而,无论她怎么使劲,那股引力就是不放松,反而越来越紧地将她往后拉。就在她纳闷间,那股引力已经将她拉回了石板上,她只得乖乖地坐下来,但她的心里却不由得在想:万一自己以后也离不开这里了呢?一想到这连她自己都深感后怕。可是连玄机道长都建议她来这里静修,那就证明这里对她的身体是有益处的,是值得来的,可万一就此被那股引力给拘住了呢?
喜臻越想越觉得心焦,如果真是被拘在了这里,那她的穿越任务怎么办?楚子厚怎么办?亲人们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就心焦得很。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于是她赶忙凝神感受那股引力发出的方向,可哪里还有它的影踪?她又站起来往外走,这次那股引力又出现了,她立即再次凝神感应,发现它竟然来自那尊大佛像。
这一发现让她不禁又惊又怕。
惊的是自己的到来竟然惊动这尊大佛像,怕的是这尊大佛像里面的法力会对她不利。
才转动这种念头她又马上否决,按理说,佛教教人向善,应该不会为难她,怕的是它被其它的神灵控制了神识,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喜臻不知该怎么办,但她决定先静下心来,她相信等自己静下心来后总能想出应对的法子来的,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再一次闭上眼睛来修炼。
慢慢地,她进入了入定状态。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又感觉到了小木盒的跳动,小木盒里的光再一次从层层的衣服里透出来,她同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变轻,最后轻如一片纸,仿佛灵魂出窍般。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地脱离地面,往上空漂浮。喜臻有点害怕,使劲地运功,试图阻止这一现象的发展,可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无法阻止得了那股使她往上飘的浮力。她顿时六神无主。
可既然玄机道长都说来这里静修对她的身体有益,她愿意相信他的话,所以她不再使劲地反抗,而是继续默默地静修。
但这一次,即使她不作反抗了,那股浮力也依然没有消失,而是加强了。
随着浮力的加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飘越高,体温也越来越高,小木盒依然在发光、在跳动,且随着她心跳的加快而加快。
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吸力朝她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整个人便被它吸走了。这一次,这股吸力比箭还快地往前冲,喜臻只觉得自己像一支被射出的箭般,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恍惚间,她的眼前出现了现代的建筑,她忙俯头细看,没错,天空下是现代的城市,她还看到了公路上穿行不息的车辆。
她不置信地眨了眨眼。
那么说,她穿回现代来了吗?
她睁大眼睛看,眼前出现的一切确实是现代的。
是不是简教授突然中止了这个穿越游戏?她在心里问。
不然为何时间未到就让她回到了现代?
可她此时根本没有回来的心理准备,她还想要在曦国好好地陪楚子厚度过这十七年的呢。
天空中传来她伤心的哭泣声。
“不,教授,请您不要在此时中止这个任务,我答应您会好好地完成它的,请您千万别让我现在离开曦国,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人要见,求您了……”喜臻在心里苦苦地求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喜臻被自己的眼泪给惊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依然端坐在那块大石板上,面前依然是那尊大佛。
她不由得又吃力地眨了眨眼——刚才那情景究竟是幻像还是真的?
如果是幻像,为何会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如果是真的?她怎么还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她那苦苦的请求起了作用吗?喜臻生平第一次完全地分不清状况,她只得用力地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闭上眼睛修炼。
这一次可千万别再出什么怪现象来啊!她在心里祈祷着。
她是来静修的啊,可没想到会引出那么多的纷繁心思来。
在这千头万绪里,倒也让她认清了几件事——其一:穿越的任务得加倍努力来完成了,其二: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爱楚子厚,其三:她似乎喜欢这里胜过了现代。
如果说第一种理由是必须的,那么后面两种理由也越来越占分量了,如此一来,她便认识到——如果她加快完成那个穿越的任务她就得提早离开这里,可是她不想提早离开,她想和楚子厚多呆些日子,那么,是要故意拖延完成任务的时间么?可是万一中间有变令任务越来越难完成了呢?过去没有那一刻像这一刻这般令她感到左右为难的。
还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喜臻在心里想。
她随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所惊讶,只要肯开动脑筋去想,办法总是会有的吧?她在心里暗暗地道。
不管怎么样,那么多困难她都挺过来了,这种折中的方法她一定得想出来。
第193章 谈判
那天的午饭和晚饭喜臻都是在千佛洞里面吃的。
吃过晚饭后喜臻对前来送饭的守洞人说:“我准备晚上也在这里过夜,麻烦你跟外边的侍卫们说一声。”
守洞人连连摆手:“广安候,这万万不可,一则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二则为了不破坏规章制度。”
“你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动里面的东西的,若我有破坏这里的东西我会负责,绝不推卸责任。”喜臻拍着胸脯说。
这倒是让守洞人放心了些,可是,石洞内毕竟阴暗又封闭,喜臻一个人在里面还是让他不太放心。于是他说:“那……需不需要小的派一两个人进来守卫着您?”
“完全没这必要,就我一个人呆着就好了。”喜臻忙说。
静修本就应该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再来几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那算什么事?
守洞人想了想,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很快,石洞里又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再次闭上眼睛修炼。
次日上午,喜臻才走出石洞去见见阳光,两刻钟后她又回了石洞。
第一天,喜臻静修时脑子里还是会经常出现各种繁杂心思,可从第二天开始就变得无比的平静了。而且她发现只要自己不是在运功,那小木盒便不会发光。而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从第二天开始,她走出石洞时背后也没有那股引力来拉她了,她不禁欣喜万分。
如今,喜臻只要坐下、闭眼,很快便能进入入定的状态,运功期间,她口袋里的小木盒依然会发光,但只要她停止运功时它便会恢复原样,完美解决了她原先的担忧。
十五天嗖忽过去了,又到了喜臻回京的时间,就在这一天,喜臻第一次鼓足勇气凝视那尊大佛像的眼。在凝视了将近两刻钟时那尊大佛像的双眼突然射出两道白光,它们直直地射入沈喜臻的双眼。
喜臻只觉得眼睛一阵灼痛,赶忙转开视线。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感觉双眼不再疼痛,她因此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可这一睁眼却让她差点被自己吓着,原来她忽然间能看得见黑暗石洞中的所有佛像了。但当她再一眨眼时视力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修为提高了的意思吗?沈喜臻寻思道。
外面,护卫们已经静等着她出洞,所以她没有在里面多逗留,深深地回看了一眼那尊佛像便迈步往洞口走去。
因为心中有些不舍,所以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喜臻才刚回到京城,光昭帝便传她立即进宫,因此她来不及换装便去了紫宸殿。
光昭帝一脸严肃地站在紫宸殿里,在他的面前站着左右丞相、楚子灿和楚子厚。
她的眼光掠过楚子厚时后者也正望向她,两人心照不宣地抿嘴一笑。
只要看到楚子厚,柔情便会在喜臻的心中泛滥开来,她的脸也不禁红了红。
楚子厚看着那因他而变红的俏脸,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心悸,想来他已经半个月没见她了,她回来了真好!
“广安候,贡国和张斯国答应和我们举行和平条约的商谈会了,日期就在三天后,地点就在我们的皇宫里。”光昭帝对喜臻说。
“好,那这两天里微臣会和诸位一起为您出谋划策。”沈喜臻十分干脆地说。
光昭帝听了很高兴,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沈喜臻在场才能办得好,因此他笑着说:“嗯嗯,都坐下吧。”
于是六人便都坐了下来,开始就此事进行商谈。
六人一直商谈到太阳下山才离开紫宸殿。
楚子厚和喜臻立即坐马车回了王爷府。
三日后,贡国的国君燕浩和张斯国的国君颜源一同来到了曦国面见光昭帝。
由于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光昭帝和沈喜臻的厉害,所以这一次就连一向傲慢的燕浩的态度也变谦和了不少。
光昭帝以最高礼仪接见了他们,陪同接见的人有左右丞相、楚子灿三兄弟和沈喜臻。
作为会议中唯一的女性,而且又是这般美貌的一个人,所以两国的国君都难免时不时地看一眼沈喜臻。
他们这举止惹得楚子厚心里很是不爽,但出于礼貌也不好发作,只得睁一只闭一只眼。
贡国国君燕浩首先说了想要签和平条约的意图。
“这样,大家以后合作起来也更加规范些。”燕浩说。
沈喜臻笑眯眯地对他说:“ 和平条约无非是让签订国双方承认彼此的领土主权,并承诺互不侵犯,但不侵犯不代表不可以和平取缔。”
燕浩和颜源皆一愣——和平取缔?她还真敢说。
“没错,我们当然承认你们对自己领土的绝对拥有权,但如果你们还不放心而非要签署和平条约的话,那么我们便应该提出条件了。”沈喜臻补充道。
“什么条件?广安候请说。”两人怯怯地问,脸上的笑容有点不自在。
“前面我们已经签订了发展联盟的合约,我看我们这次的会谈可以结合那一份合约来一起谈……既然大家都想发展,也都想和平,那么我们就用这三十条条约来互相约束吧。”沈喜臻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事先准备好并且和光昭帝等人商谈通过的条约。
那三十条条约的前二十九条他们看了都没有异议,且是确实对他们两个国家有益的,但最后一条却让他们呆住了——但若某一方并没有按照合约的要求来治理该国,使得该国在规定日期内没有达到预期的发展,便得被和平取缔。因此这份合约不叫和平条约,而是叫《联合宣言》。
这就是她所说的和平取缔?这简直是要他们签署领土放弃权啊,两人不禁冷汗直冒,因此半天也没敢表态。
“怎么样?两位是觉得要签订和平条约好还是不签订的好?”光昭帝笑着提醒道。
“我们想好好考虑一下再做打算。”两位国君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说。
那晚,燕浩来颜源的下榻处找他商量:“若真的签订的话我们就分明被他们算计了啊,本想获得多点保障权的,却反而会被曦国给牵制住,所以我们不能签。”
颜源也是这么认为。
最终两人决定——不签这份条约了。
第194章 坤司部
“确定要放弃这份合约吗?”光昭帝装作有点可惜地问燕浩和颜源,心里倒是乐不可支,甚至差点想要雀跃起来。
看来广安候还真是工于谋算啊!她就知道他们是不敢签这样的合同的,但是为了让他们拒绝得心服口服又答应举行这样的一次聚谈。如此一来,这次三国国君的会谈不仅和平地解决了贡国和张斯国的要求,还给了他们一个警醒——不要以为贵国很不安全,只要贵国不自作孽的话我们就肯定不会随意动你们的,但只要贵国稍有疏忽,我们照样通吃不误,毫不留情。
燕浩和颜源这次为自己国家谋福利不成反而落得个给自己打脸的下场也是又哀又怒却不敢在光昭帝的面前发作,只好毕恭毕敬地点头。
“朕就说嘛,大家相处得好好的,要什么合同?那多伤和气啊!哈哈哈!”光昭帝一脸笑意地说。
沈喜臻今天没有出现,她知道自己今天若出现的话肯定是会被燕浩和颜源视若眼中钉的,所以她早早就向光昭帝申请到京城各区去跟进女学堂的建校工程去了。同时,她也派人到各区张贴招收女先生的公告,预备三天后她和楚子厚一起在大运馆亲自面试她们。
由于对年龄的限制放得比较宽,那天前来应聘的人比喜臻预料的要多得多。
面试她们时喜臻才得知她们中有很多是从其它省份来的。原来两个月前她们便得了消息,知道全国各地皆在兴建女学堂,也就知道会招收相当多的女先生,因此不少人图京城这边的待遇好,所以千里迢迢地赶来了这里。
但喜臻对此现象立即有所警醒,马上表态——凡是已经成家了的还是得回自己家乡所在地去,只有未成家的才可以不限制地域,这一政策也是为了缓冲成家的女人因此而顾不上家庭的现象,省得造成家庭不和睦。
同时,沈喜臻也向光昭帝提议——将女先生们的授课薪资定成与男老师们的一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教育面前人人平等’的愿望。
光昭帝想了想,觉得虽然有点不太乐意,但又无理可驳,便答应了。
一个月后,各地的女学堂与其它学校一样准时开学了。
沈喜臻随即向光昭帝申请设立坤司部。
“这是一个专门为解决妇女所遇到的各种问题而设的部门,最主要的是管妇女的婚姻、家庭、教育、健康问题。”喜臻对光昭帝解释道。
翻开曦国的历史,她还从没看到哪一个朝代有设立专门处理女性问题的部门,但她知道这很有必要,只有有了这样的一个部门才能让女性的诸多诉求找到有效的解决途径,也能让她们的心理压力得到真正的疏导。
光昭帝听完之后很是震惊,他当然也觉得她说得没错,女性的地位确实应该得到提升,可他担心他一答应了她便会得寸进尺,越来越多地为女性谋福利。
沈喜臻立即就看出了他的这点心思,因此她说:“皇上大可放心,臣女并非见好不收、不懂进退之人,对比如今利于男子事业的各种部门,区区一个坤司部又算什么呢?但若真的办起来,它不仅能帮助到女性,还能让一个家庭也跟着受益。”
这话说得也是,光昭帝又反反复复地思量了几遍,最后决定试试看,但他要求由吉娜皇后来担任负责人,沈喜臻当副手。
这正合沈喜臻之意,她本来就想推荐吉娜皇后任负责人的,因为只有一国之后也都积极关注女性问题时全国上下的人才会跟着重视,所以由吉娜皇后来做领头人是最具说服力的。
当光昭帝将此消息告知吉娜皇后时吉娜皇后又惊又喜,惊讶的是喜臻竟然想到要设立这么一个女女性来说极具意义的部门,喜的是喜臻愿意将此殊荣和重任交给她,这等于是帮助她在曦国百姓中更好地竖立皇后的威信,所以吉娜从心底里敬佩和感激沈喜臻。
“既然广安候如此懂得体恤人心,那么臣妾也就当仁不让了,不过虽然有臣妾在做带头,恐怕很多细节的事情还是得广安候协助的。”吉娜皇后对光昭帝说。
“皇后尽管放心,朕已经叫她回去写一份详细的职能分工表了,届时会将里面涉及的事务分得很清楚的,当然肯定有一部分是得大家合作的。”光昭帝抚摸着吉娜皇后的头发说。
自从怀孕之后吉娜看起来就比先前更加好看了,光昭帝每次看着她都会从心底里涌起浓浓的爱意。
“嗯嗯,那是当然,说句实在话,广安候的这个建议肯定会深得民心的,如果说上一次建女学堂的事还会惹怒男人们,可这个部门的建立却能帮助到他们的家庭,所以肯定是会广受拥护的。”吉娜皇后甜笑着说。
“当然,要不是有长足的益处广安候又怎么会将它提出来呢?她现在虽然才刚十九岁,可已经像个人精一样了,咱们厚儿的眼光真不错啊,哈哈哈!”光昭帝大笑道。
两天后,喜臻向光昭帝呈交了关于坤司部职能分配的计划书。
她将坤司部初步分为四大块——婚姻、家庭、教育、健康,由她和吉娜皇后总负责,每一块里面又会安排有两位德高望重、精明能干且能胜任此工作的女子来负责,由她们将接手的问题整理上交给沈喜臻和吉娜皇后做批示,并要求当日的事情尽量当日解决。
光昭帝对她的这份计划很感满意,立即下令在内务府的西侧腾出一个大房间来作为坤司部的办事点,并亲自挥笔写匾,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正式成立。
从此以后,沈喜臻不仅是光昭帝的御前军事、琴师,还是坤司部的副部长,每日的工作都安排得满满的。
而楚子厚也以其高超的治水才能被光昭帝封为工部尚书的顾问,这又是一个曦国历史上所没有的职位,但是对楚子厚来说却很是名副其实,所以他很高兴。
第195章 恩爱
由于坤司部刚成立,加上吉娜皇后在孕中,有很多事情都下放给沈喜臻处理,所以沈喜臻最近每日忙完工作时都已经是天黑以后了,但楚子厚每天都耐心地等她将工作做完了再和她一起回王爷府。
天气燥热,加上身子单薄,沈喜臻每天忙到下午时已是体力不支,楚子厚总会吩咐母后身边的丫鬟给她端来人参茶提神,有时还直接坐在她的身后给她打扇,让坤司部里面的工作人员们都羡慕不已,常常在楚子厚不在场的时候凑到沈喜臻的耳边说:“广安候真是好福气,有一个那么疼你又那么年轻有为的夫君。”
沈喜臻每次听了都满脸通红,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确实,在以男人为中心的曦国恐怕真没有多少男人能像楚子厚这般体贴妻子的了,况且他还贵为王爷。喜臻真的很知足。
若不是遇上她,她在这个朝代里一定活得很艰难吧?
想到这,她的心里再一次被幸福充满。
这日,喜臻忙完坤司部的工作时已经是晚上,外面一片漆黑,只剩下了虫鸣声。楚子厚算好了时间进来,拉着她的手便往门外走。
“得知明日是你的休息日,我也特地申请了明日休息。”楚子厚笑着说,声音里充满了愉悦。
“真的?那太好了,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休息了。”喜臻忙说,她也很高兴。自成亲以前来,他忙治水,她忙监察修路、建女校之事,两人都很少有休息时间,就更别说是同一天休息了。如此难得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地珍惜才是,于是喜臻问楚子厚:“你打算怎么安排?”她知道楚子厚很会生活,很懂得制造情调,她平日里只顾着忙朝中大事,反而很少时间琢磨这些事。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不是没有一起去过海边玩吗?我上次治水时去了北海湾,发现那里有一片很美的海滩,而且那里很少人去,所以很适合度假,我已经叫人在海滩不远处建了一座度假屋,在庭院里种满了你喜欢的花,在二层上面设了一个瞭望台,黄昏时我们可以在那欣赏潮汐和日落,我还在上面放了一张大床,我们可以躺在那里数星星……”楚子厚娓娓道来。
沈喜臻仰头用充满柔情的眼光看着他,心里的幸福感便一点点地荡漾开来。
是的,她爱的人,他时时刻刻都把她计划在自己的人生当中,每一个决定都会顾及到是否能对她有益,他去治水时就会顺便观察哪里适合和她来度假,哪里有她喜欢吃的东西,哪里会是她喜欢呆的地方,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就让自己的人生和她的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喜臻动情地握紧了他的手说:“好,那我们就去那里好好地度过一天的假期!”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吻他的唇。
他轻轻地笑了,捧起她的脸和她唇齿缠.绵起来。
“嗯……这一天里我们不带任何的随从……你的人身安全由夫君我来全权负责……你只管开开心心地玩就好了。”楚子厚一边吻着她一边温声地说。
“好。”喜臻甜甜地应着。
上了马车之后,楚子厚伸出双臂将喜臻拉进怀中,并顺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这么亲昵的动作又让喜臻不由得脸红耳赤起来。
楚子厚就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红扑扑的,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他忍不住俯身噙住了她的唇。
马车在不疾不徐地往前开着,楚子厚在细细地吻着她,两舌之间辗转的吸吮、忘情的嬉戏,让两人的身体都慢慢地火烫起来。
楚子厚一边吻着她一边将手伸进她的衣襟里,带火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洁柔嫩的后背,又慢慢地移到她丰挺的前胸,在那里爱惜地、长久地抚摸着。
喜臻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被他的吻和他的手带动着,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柔情便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美丽的双眸,仿佛要滴出水来似的,楚子厚看着也不由得一阵阵心悸。
可这是在马车上,而且他们很快就要到王爷府了,所以他使劲地克制着,可下.身还是起了反应。那坚挺正好抵着喜臻,喜臻的脸就更红了。
“该死!”楚子厚暗骂自己一声。
都怪自己没能忍住,眼下就快要到王爷府了,那么多下人看着,真是出丑到家了!
喜臻已了解他的心思,凑近他耳边体贴地说:“没事,我会帮你掩饰尴尬的。”
楚子厚听了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忙说:“好。”
马车停住了,沈喜臻先下了车,然后拉楚子厚下车。待得楚子厚下了马车,喜臻走在前面,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让他的身体紧贴在自己的后背。
香儿见他们回来,忙上前来迎接。喜臻和楚子厚只笑不语,身体依然紧紧地贴着。
香儿见他们脸色微红、神情略显尴尬,心想:“他们该不会在马车上就……”
但她转念一想,从皇宫到王爷府这么短的路程,应该不成吧?再看沈喜臻的唇,分明是被辗转亲过的,不然不会像微微红肿似的,便知道两人在车上又激吻了,香儿微微松了一口气。反正人家已经是夫妻,亲亲搂搂什么的都是极其正常的,因此香儿没有再多想,恭敬地说:“晚饭已经做好,请清平王和广安候用膳吧。”
喜臻忙说:“我有点累了,清平王也是,我们想先回房去歇一歇再吃晚饭。”
“这……好的好的,届时我再加热就是。”香儿忙说,一边在心里概叹——他们啊,回来后常常不是第一时间吃饭而是进房休息,也真是特别!但平日他们起码还会喝杯热茶再进去休息,今日怎的这么急?
心里虽然有些纳闷,可答案却也若隐若现,顿时红了脸庞。
喜臻拉着楚子厚的手快步地往房间里走去。
香儿和其他下人们就在外面等啊等啊,直到将近三刻钟后才等到他们出来。
一看他们的神色,女的面若桃花,男的神采奕奕,果然是‘休息足了’的。
香儿忙去给他们热饭,心里不住地想:若我以后也能找得一个这般的夫君就好了。
正胡思乱想间,胡椒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在想什么?满脸通红的,哦,哦,哦,我知道了,小姑娘思春了。”他一边说一边故意做出很夸张的神态。
见胡椒目光火辣地盯着自己看,香儿的脸就更红了,恨瞪了他一眼,嗔道:“思你个头,快走开,我正忙着呢!”
第196章 海滩(1)
虽然把胡椒给赶开了,但香儿怎么也忘不了他看自己时那饱含深意且火辣辣的眼光,心里忽然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
难道他喜欢我?
如此一想,香儿的脸色就更红了。
看来这事还是得跟广安候说说,看看她什么意见,于是香儿准备最近抽个时间和沈喜臻好好地探讨一下这件事。
可此时的她由于心里想到了这种可能整个人也都精神抖擞起来。
胡椒,他确实对她很不错的呢,而且相貌堂堂、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人很踏实,也很上进,这都是符合香儿的择偶要求的。
当然,胡椒是没有办法代替得了沈喜聪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的,可不管怎么说,沈喜聪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即使他在世,也已经表明了和她没有可能的态度,她确实是应该给点机会胡椒了。因为除了广安候之外,他就是第二个会真心对她好、关心她的欢忧苦乐的人。
香儿一边想着一边端着刚热好的饭出了大厅。
因为想到明日可以休息了,所以沈喜臻和楚子厚不仅心情很好,胃口也很好,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饭量也比平日里要多许多。
饭毕,楚子厚提议沈喜臻和他一起喝点酒,毕竟小酒怡情嘛。
喜臻答应了。
“我去年做的梅子酒正好可以喝了,你要不要尝尝?”喜臻问她,她不希望他晚上喝太烈的酒,一来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二来为了两人明天能顺利地去度假。以前,楚子厚每次晚上喝多了都会头痛,有时还会肝疼,看他那难受样她可心疼了。
她的担心楚子厚自然知道,而且他最近也有意识地控制酒量了,所以他笑着说:“好啊,我正好想喝点梅子味的呢。”
喜臻遂叫胡椒到后花园的地窖里去起了一缸梅子酒出来,和楚子厚对着烛光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三弟和江姑娘的婚事还有十天便要办了。”楚子厚颇感慨地说,语气里透着欣慰。
“是啊,一个是我们的弟弟,一个是我的闺中密友,他们成亲我也很高兴,以后我们就更是亲上加亲了。”喜臻说。
楚子厚点头,两人的心情都特别的愉快。
两人一边喝着梅子酒一边商量送什么礼物给楚子尧和江唯白为好。
很快,他们便商量出了结果。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带上一篮子食物同骑一匹马去了北海湾。
喜臻一看到那片海滩就立即深深地喜欢上了,心情也变得无比的轻松。
楚子厚将她抱下马,拉着她的手便往海滩尽头的那座度假屋走去。
这是一间两层高的房子,不太,且很有韵味,用木板和石头做成,房子的四周还围有人头高的石头围墙。
楚子厚拿钥匙开了门,领着她往里面走。
虽然才是春天,庭院里却已经有好几种花开放了,在绿叶的映衬之下更显娇艳。
“我特意将四季的花都找了些了来,这样,无论我们哪个季节来都能看到花了。”楚子厚在喜臻的耳朵边温声地说,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令她的全身都柔软了下来。她忙说:“好!多亏你想得这么周全。”
“你喜欢便好!”楚子厚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拉着她的手便往二楼去。
二楼的瞭望台虽然不大,但位置取得很好,因此人站在那里可以看得见很远的地方。
“来,你应该饿了吧?我们一边吃午餐一边看海吧,下午我们再去踩沙滩,现在沙滩上的沙子还比较烫脚。”楚子厚说。
“好!我都听你的。”沈喜臻从善如流,只要他高兴就好。
两人便极有默契地将食篮里的食物摆上石桌上来。摆好了食物后楚子厚又下楼去采了几株风信子、马蹄莲、月季和迎春花上来,他将开得最艳的那朵月季插在喜臻优雅的发髻上,顿时像锦上添花般的给她的容颜增添了娇艳之色,楚子厚呆呆地看了好一阵才肯移开眼睛,然后将其它的花放在食篮里。
顿时,整个瞭望台都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虽然是些小小的细节,但楚子厚却做得那么浪漫妥帖又深得人心,喜臻发现楚子厚有颗比她还要浪漫的心,她的心里就立即涌起了一股初恋般的甜蜜感来,因此她灵光一闪,问楚子厚:“我想为你画一张画像,你看可以么?”
楚子厚被她这忽如其来的想法给愣了一下,随即说:“当然可以,你是想让我们的子孙们记住我曾经的样子么?”楚子厚逗趣地问她。
“我是想着以后我穿越回现代时也带着它,这样就好像你一直没有和我分开一样。”沈喜臻认真地说。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楚子厚听了感慨万分。
是啊,再过十六年他们就得分开了,届时还有什么比一副画像更能解相思的呢?
楚子厚于是说:“好,可是我们好像没有带笔和纸来吧。”
“我平日里也喜欢随身带着纸和笔,所以这次也带来了。”沈喜臻说,一边伸手到口袋里拿。楚子厚顿时心生欢喜,笑着说:“好,那你画吧,你想要画我的正脸还是侧脸?”
“画四十五度的角度就好。”喜臻答道。
“很好,这是最佳的画像角度。”楚子厚对她的答复很是满意,便在她的面前坐定,让她给他画起画像来。
喜臻对他的相貌已十分熟悉,但依然像看不够似的细细地端详了他一番,待到完全胸有成竹时她便拿起画笔专心地画起来。
楚子厚只听见她刷刷刷的画画声,还时不时能看见她抬眼向他微笑,心里就有种被需要的甜美感。
约三刻钟左右,她便画成了,笑着递给楚子厚:“你看看像不像。”
楚子厚接过一看,惊呼道:“太像了!”
可一想到那是为了以后彼此离别所画,楚子厚的心里就有些酸酸的,他对自己说:“那就好好地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吧,比如现在。”
于是他立即走过来将她紧紧地抱住,密密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和脖子上。沈喜臻也趁势抱紧了他,大胆地回应着他的吻。
第197章 海滩(2)
夕阳西下,天边的彩霞将海面染得通红,喜臻和楚子厚手握着手站在瞭望台上极目四看。
喜臻今日穿了件翠绿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鲜红的梅花,宽宽的袖子和裙摆迎风飘着,令她平添几分飘飘欲仙的风韵。 楚子厚将视线从潮汐中转向她,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专注又温柔。
他一边望着她一边幻想着她穿越到这里来之前的那个世界,一个大胆的设想便在他的心中萌发。
尽管不太有可能,但那时他也想跟着她走。
假如她都不在这个朝代了,他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这里有爱他的父皇、母后,还有长贤妹妹,可他们终归都会有各自的家庭,不比得能和喜臻这样做最亲密的夫妻。
楚子厚想了很久,可都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毕竟,需要有这样的技术支持才能跟着她走,可那些技术又不是他这个朝代的人所能想得出来的。那有没有一种办法能让她永远地留下来呢?楚子厚的心神震了震。
“阿臻,你想要永远地留下来吗?”楚子厚问她。
沈喜臻顿时眼眶一阵发热,她望着他认真地说:“我想,可是这由不得我自己控制,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说完已泪流满面。
楚子厚赶忙一把抱住了她。
到时两人都一定会很难过的,怎么办?怎么办?楚子厚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
可他一点也不后悔认识了她、爱上了她并和她成为了夫妻,他知道只要自己遇见她就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的。他不可能不爱她,他的心里也只能有她。
本来想开开心心地度个假的,却不想会讨论起这件事来,楚子厚有点自责。
沈喜臻流着泪紧紧地抱着他,不知该如何来安慰他。可是,既然一切是由她而起的,她就应该尽可能地减免彼此内心的痛楚,她必须得想尽办法抚慰他。
爱有多深,离别的痛就有多深。相聚时越幸福甜蜜,离别时就越痛苦伤心,
赤脚走在软软的沙滩上,楚子厚和沈喜臻的心情却因刚才的话题而变得沉重,两人手牵着手走路,尽管不说话,却都能感觉得到彼此的心事。
楚子厚叹了一口气,对喜臻说:“不要再想那些伤心的事了,从今往后,我们不问未来,只问朝夕,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抱住她。
“嗯,子厚,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沈喜臻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这般伤心的哭泣,听得楚子厚的心都碎了。
“傻丫头,爱上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哪里需要说抱歉?”楚子厚在她的耳边柔声地说,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爬上海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他将她抱在怀里,一起看海。
而她的心情却有些烦乱。
但她决定让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
汹涌的潮汐、无边的海面,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强大,人在它们的面前又是如此的渺小,两人慢慢地平复了那沉重的心绪,谈起了轻松的话题。
在壮丽的晚霞的照耀下,淡淡的红晕爬上了他们的脸,使得彼此更显温柔。
楚子厚站起身来,三两下便脱了衣服,一头扎进了海水里。他想要体验一下鱼儿在水中畅游的感觉。沈喜臻也脱了衣服,纵身跳进海中,紧紧地跟随着他。
两人在水中如两条自由自在的鱼儿般往前面游去,又在水中忘情地嬉戏和拥吻。
迎着汹涌而来的巨浪,楚子厚紧紧地抓着喜臻的手说:“阿臻,我会永远记得今天这个时刻的。”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情。喜臻也动情地说:“我也会记得,直到生命的尽头。”
楚子厚望着她娇艳如花的脸庞,心里不禁涌起万般的柔情。他一把抱住她往沙滩走去。
于是,在有阳光余温的沙滩上、在度假屋的庭院里、在瞭望台的大床上,他们一次次地体验着那极致的欢.愉。在这样的时刻,他们已经不分彼此,全身心都完美地合二为一了。
直到夜深,筋疲力尽却又无比满足的他们才手拉着手躺在瞭望台的大床上,仰望着天上的星星,轻轻地说着话。
那天夜里,喜臻梦见有一颗种子在泥土里发了芽,醒来后她有种预感——应该也会有一颗种子在她的体内发芽了。她甜甜地笑了,吻了吻身旁睡得正甜的楚子厚。
天微微亮时喜臻叫醒了楚子厚,他们需要回宫去忙正事了。
两人立即梳头更衣,简单地吃了一点食物便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
在路上时,楚子厚搂着喜臻的纤腰问:“你对这个假期感觉还满意吗?”
喜臻立即红了脸,忙点头道:“很满意!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我都是开心的。”
“你满意就好。”楚子厚笑着亲了亲她的侧面,然后扬鞭策马,加快了回京的速度。
两人是直接回的皇宫,并没有先回王爷府,一进宫便去见光昭帝。
光昭帝见他们精神奕奕、面色红润,便知这个假期过得很愉快。
“还有几天便是尧儿和江姑娘的婚期了,今晚朕会在聚缘宫里设宴宴请江姑娘的家人,届时你们也来吧。”
楚子厚和沈喜臻爽快答应。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应该开始多多走动了。”光昭帝又说。
两人赶忙点头。
接着,光昭帝便和他们谈起了正事。
“厚儿,你上次跟朕说起的刘铭,朕也希望他能进宫来辅助朕,可他却婉言谢绝了,你和广安候有什么法子说得动他来么?”光昭帝望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和儿媳妇问。
楚子厚和沈喜臻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楚子厚说:“父皇,刘铭对北部的感情极深,他可能是想一直呆在那里吧,况且,以他的才华,进宫来肯定是得当宰相的,可眼下我们的左右丞相都那么好,又不太适合这么做。但若安排他到其他职位去又委屈了他,倒不如就让他留在北部好了。起码他熟悉那里,而且对那里有感情,定然也就能将那里管理得比其他人好。”
“广安候怎么看?”光昭帝又望向沈喜臻问。
“不同性子的人适合在不同的地方发展,臣女也比较赞同让他留在北部。”喜臻答道。
“那好吧,那就让他留在北部吧。”光昭帝眨了眨眼说。
正说话间,有密使求见。
光昭帝微露惊讶,说:“让他进来。”
第198章 请教
一般密使求见就肯定是十分贵重且紧急的信件了,曦国的密使可全都是签了生死状的,所以光昭帝换了一个更端正的姿势。
密使送来的是贡国国君燕浩的亲笔信,信中除了感谢光昭帝上次的招待之外便是郑重地邀请光昭帝到贡国去做友好访问了,信末还特意加了一句‘礼尚往来、共谋发展’。
‘共谋发展’?光昭帝想起燕浩上次来访的目的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他知道燕浩这次的邀请绝非字面上的意思这么简单,因此他将信放到一边,冷声说:“燕浩开始打我们的主意了。”
“不知他在信中讲了何事?”楚子厚忙问道。光昭帝便让刘公公将那封信递给楚子厚和沈喜臻看。
“依你们看,朕要不要去访问贡国呢?”光昭帝望着他们问。
“皇上此次万万不可去也,一去就中计了,那是个阴.谋。”喜臻忙说。
“哦?此话怎讲?”光昭帝换了个姿势问。
“若是在平时,他这样的邀请还是可以考虑的,但这次不同,这是燕浩和颜源刚来曦国谈判回去不久,而且他们这次的谈判未遂,臣女担心他们是忌惮我们,所以想来个先下手为强。”喜臻冷静又清晰地分析道。
“儿臣也觉得是这样,他们可能想乘您去访问之时有所动作,想将被动局面转为主动,那样的话父王的安危可就堪忧了。”楚子厚说。
是啊,他们又不笨,怎么会不知那燕浩的心思呢?
“有道理,朕也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去。”
“是的,皇上还记得当年燕浩爽约的事吗?这种滋味正好也让他尝一尝吧。”喜臻抿嘴笑道。
光昭帝听了心情大悦:“嗯,朕一下子都没想起这件事来,多亏你提了个醒!”说罢,光昭帝立即提笔给贡国国君燕浩回了一封信,信中表明他最近因国事繁忙抽不开身,所以暂时不能到贡国去做友好访问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去。
和燕浩当年给他回的那封信一样。
哈哈哈,燕浩,你也终于领受到愿望未遂却又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滋味了吧?光昭帝一边写着回信一边在心里说,心情大快。
将信派专人送走之后光昭帝叫刘公公去搬出三把古琴来,他要和楚子厚、沈喜臻尽兴地合奏一曲。
难得光昭帝如此好心情,楚子厚和沈喜臻自然不推脱,各自拿出看家本领,陪光昭帝玩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合奏,这才想起晚宴的时间快到了。
三人才刚停下弹奏,便有宫女进报:“皇后让奴婢来通知大家——聚缘宫那边的宴席已经准备好,请皇上、王爷和广安候移步到那边去。”
“走,我们吃饭去。”光昭帝大手一挥,仰首挺胸地走在了前面,楚子厚和沈喜臻笑着紧跟上。
江平叔和妻子宁氏、女儿江唯白已经到了聚缘宫,正在和吉娜皇后寒暄着。
这是江平叔第一次以亲家的身份来赴宴,心情自然格外的好。如今他的宝贝女儿能嫁给三皇子楚子尧,他这个当岳父的走出去脸上也有光。以前,他还担心江唯白的性子不适合嫁进这般显赫复杂的家庭,可没想到楚子尧偏偏很喜欢她这样性子的人,而且皇上和皇后对她也很满意,可见人与人之间也是讲究投缘的,一旦投缘了,就根本无需担心性格和出身之类的问题了。
江唯白这也是憨人有憨福!江平叔在心里感慨。
细细想来,当年还是沈喜臻引荐江唯白进宫当琴师的呢,不然唯白哪里有机会认识楚子尧?所以江平叔在席间不仅向皇上和皇后敬了酒,也向沈喜臻敬酒致谢,让沈喜臻怪不好意思的。
通常都是年幼者或者官职低的人才会向长辈或者长官们敬酒的,但江平叔和沈喜臻之间两者不沾,江平叔能这么做足见他心里的感激和诚意,所以沈喜臻也赶忙回敬了他。
散席后,江唯白轻轻地拉着沈喜臻的手说:“臻姐姐,我想明日下午到你的府上去向你请教一点事可以么?”
沈喜臻马上明白她所指的是何事了,忙说:“当然可以,那你明日傍晚就直接到我那里去吃晚饭好了,吃完晚饭我们再慢慢聊。”
“行,那我们明晚见,谢谢你了!”
次日下午江唯白便去了王爷府,沈喜臻也从百忙中抽了些时间早回,不过回到时天也全黑了。
见江唯白来做客,喜臻亲自动手为她做了蒜香排骨和姜葱红椒小炒肉,这都是江唯白特别爱吃的菜式。
江唯白很是感动。
吃过晚饭,沈喜臻便拉着江唯白进了房间。
楚子厚知她们两人感情好,这次聚在一起肯定有许多的悄悄话要谈,便一个人去了后院散步。
“臻姐姐,你和清平王感情那么好,那个……也一定很和谐吧?”才进得房间,江唯白便红着脸问。
她听说若那个不和谐的话也是会影响夫妻感情的,可这种事她没有经历过,又不好意思去问娘亲,只好来问沈喜臻了。
沈喜臻在这方面也是个内敛的人,平日里全靠楚子厚带动气氛的,所以都不太好意思谈这方面的事,可江唯白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不帮她谁帮她?因此她只好红着脸将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告诉了江唯白。
江唯白听了如获珍宝,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才刚送走江唯白,香儿便红着脸走了进来。
沈喜臻很少看见香儿有这般腼腆的神色的,不禁有些好奇:“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是,小姐,那个……我能跟你聊聊吗?”香儿吞吞吐吐地问,头都快垂到脖子下了。
沈喜臻噗嗤一笑:“有事就好好说啊,瞧你那忐忑的模样,该不会是闯祸了吧?”语气里有些逗趣的意味,沈喜臻知道香儿胆子小,所以故意帮她壮胆引她说话。
“没…..没,我一点也没闯祸。”香儿急急地辩解道。
“那你紧张啥?快坐过来,有话好好说。”喜臻拍了拍身旁的凳子说。
香儿便乖乖地走过去坐下了。
“小姐,你觉得胡椒这个人怎样?”香儿红着脸问。
喜臻眼睛亮了亮,暗骂自己粗心,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胡椒是她的贴身侍卫,香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他们朝夕相对,要生情愫也是极有可能的。而且,她也觉得胡椒平日里对香儿极好,虽然他的嘴上爱时不时地逗逗香儿,可那些话也都是只有当香儿是自己人才会说的,若他们能在一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这个人挺好的呀,不仅武功高强,人也踏实,而且长得一表人才,若能嫁给他这样的人倒也是很不错的。”喜臻笑着说。
“我只是觉得他最近看我的眼神火辣火辣的,就有些……就想到了这些,也不知是不是我自己的错觉。”香儿低着头说。
喜臻高兴得哈哈低笑。
“你放心好了,我待会就叫胡椒来,我会问问他,看看他的心思,如果他果真是有这样的心思,那你愿意吗?”
香儿立即涨红了脸,羞涩地点了点头。
喜臻就大大地呼了一口气,想到之前香儿暗恋她三哥沈喜聪的事,想到沈喜聪后来回信表明只当香儿是妹妹的事,又想起沈喜聪去世时香儿悲痛欲绝的神情,这个丫头也是时候走出过去迎接未来了。
若她和胡椒真的是互有好感,那么喜臻很乐意在耳房那边专门给他们腾出一个大间来给他们做新房,并亲自为他们主持婚礼。
如此一想,沈喜臻更是喜从心生,忙叫香儿去通知胡椒,让他到她的书房来一趟。
香儿便高高兴兴地领命而出。
不一会儿,胡椒便来了书房,喜臻已经在书房里候着。
“胡椒啊,你跟了我也快两年了呢,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也从当年那吊儿郎当的小伙子变成了稳重可靠的大人了。”沈喜臻由衷地说。
如今的胡椒,无论从言行举止还是处事的能力上都已经比当年进步了不少,而且他脑瓜子灵活,不会死钻牛角尖,所以很得喜臻的心。
她倒是很乐意他娶香儿为妻的,毕竟经过相处而产生的感情是更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如果他们两个能结合在一起,喜臻的后代说不定也是由他们的后代来服侍和保护呢,那多好啊!
“是啊,主人,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某处流浪呢。”胡椒一本正经地说。
“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可有中意的人没有?”沈喜臻也不想和他多拐弯抹角的,所以直接进入了主题。
胡椒的脸唰地变得通红。
要说中意的人,沈喜臻就是他第一眼爱上的人,后来即使知道她的心上人是楚子厚后心里也依然一直在默默地暗恋着她,直到她成亲后才彻底地断掉这种念头的。一开始,他也是把香儿当妹妹看待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喜欢上她了,他正准备着找个时间跟喜臻讲这件事呢——他想娶香儿为妻。
“实不相瞒,我……倒是蛮喜欢香儿那丫头的。”胡椒壮着胆子说,不敢去看喜臻的脸,生怕她会骂他。
香儿备受喜臻厚待,两人感情好得像姐妹,他怕喜臻会骂他不自量力。
第199章 势急
“那就好,那就好!香儿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我问过她对你的感觉,她也说你蛮好的,如今既然你们两个都彼此有意,那我自然是应该要成全你们的。”
胡椒大喜:“真的?主人你真的答应让香儿嫁给我?”
“这种事情当然开不得玩笑,你看我像是随便说说的吗?好啦,既然是这样,我也叫了香儿来,你们当面表态确认一下吧。”说罢,喜臻叫丫鬟去叫香儿过来。
不一会儿,香儿便羞答答地进来了。胡椒用眼神向她打招呼,她的脸就更红了。喜臻一眼便看出来他们两人是彼此真心投意的。
喜臻便笑着问:“你们是确定想要一起过日子了吗?”
“是的,主人,我想用一生来保护她、照顾她。”胡椒用无比确定的语气说。他既然得知了香儿的心思,就当然应该拿出男子汉敢作敢当的气魄来。
香儿和喜臻听了都很感动,也顿时安了心。
既然胡椒都这么说了,香儿也不想再绕弯子了,她红着脸小声地说:“我也想好了,他是值得我托付终生的人。”
喜臻听了两人的这番话又欢喜又感慨,忙叫人去请了正在后院散步的楚子厚回来,向他禀明了这件事。
虽然胡椒和香儿都是喜臻从娘家那边带过来的人,但喜臻既然嫁给了楚子厚住进了王爷府,楚子厚便是一家之主,她很应该向他禀明一下。况且她也喜欢事事先考虑他的感受,不能让他在一个家中失了尊严。
男人是最看重尊严的。
楚子厚听后也很欢喜,笑容满面地说:“好啊,既然你们两心相悦,这样的婚姻就再美满不过了。”说罢便主动和喜臻商量起胡椒和香儿的婚事来。
香儿和胡椒两人都没了父母,只有一些堂叔、堂伯、姑妈之类的,所以一起商量了一会儿便确定了该邀请的人选。
人选一确定,喜臻便叫人去选了个吉日,婚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喜臻感念他们在自己身边服侍了多年,尤其是香儿,从喜臻十二岁开始便进了沈府当丫鬟,现在喜臻都十九岁了,足足跟了喜臻七年,所以喜臻决定届时摆五桌酒席,除了邀请胡椒和香儿的亲戚之外也会邀请杜七娘、沈喜斌和姬月莲过来,这些都是一路见证他们成长的人,得到他们的祝福自然意义非凡。
他们的婚事定在十八日,正好是楚子尧和江唯白成亲后的第三天,如此一来,喜臻和楚子厚也正好可以两边都顾及到。
转眼,楚子尧和江唯白的婚事便到了。娶亲的程序和楚子厚结婚时的一样,也是那样的隆重,整个皇宫和尧王府都充满了喜庆的气息。
楚子尧满二十岁了,且要成家了,光昭帝同样给他建了王爷府,也是离皇宫不远的。趁这次成亲之际楚子尧便搬进了尧王府,所以江唯白的喜轿也是直接被抬往尧王府的。
三个儿子都已成家,娶的媳妇都是万中挑一、且是儿子们喜欢的,光昭帝觉得自己完成了人生的一大责任,所以这日吃得十分尽兴、喝得也特别开怀。
大家见他高兴,自然也不阻拦。到了席散之时光昭帝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刘公公、楚子灿和楚子厚忙扶他到养心殿去休息。
楚子尧由于今天是新浪,需要和江唯白圆房,因此没有亲自到养心殿来探望,但派了人来探问。
本以为光昭帝只是醉酒了,所以楚子尧也没有太上心。
洞房花烛夜当然是美好的,江唯白因得了沈喜臻的指点所以倒也放得开,楚子尧在成亲前也有专门看过几本介绍相关常识的书,因而也能驾轻就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到次日清晨,两人尚在熟睡中时突然听外面有人报:“三皇子,皇上病倒了,太子派微臣来禀告您一声,让您速速进宫去。”
什么?父皇病倒了?楚子尧一骨碌地爬起床。
昨日里父皇不是还兴高采烈的吗?楚子尧也顾不上多问,立即起床洗漱更衣。
因为今天需要去给皇上和皇后行大礼,所以江唯白也跟着起身,快速地梳洗和更衣,和楚子尧一起进了宫。
既然皇上病了,两人也顾不上礼仪的先后,先到养心殿去探望皇上再算。
到了养心殿,江唯白识趣地站在了外间,楚子尧走进了内间。
但见光昭帝的床前围满了人。
楚子尧一把拨开人群走近前去。
光昭帝闭着眼睛直直地躺在那里,他两眼的四周一片黑肿,很明显是眼眶内有淤血所致。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严重?”楚子尧忙轻声地问站在一侧的楚子灿。
“父皇今日凌晨忽然头痛欲裂,刘公公进来时发现他的双眼竟然有鲜血流出,便立即请了御医来,御医说是父皇的颅内出血所致。”楚子灿沉声答道。
楚子尧顿感有一棒子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颅内出血的问题可大可小,如果是轻度的,好好地躺几天便没事了,但如果是严重的话几个时辰内便能丧命,他看父皇眼眶周围的红淤更有种不妙的感觉,于是拉了楚子灿和楚子厚的手就往外走。
到得无人处,楚子尧忧心忡忡地问两位哥哥:“父王突然这样,我们该怎么做?大臣们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楚子厚说。今日不早朝,大臣们即使不知道光昭帝的具体病因但也都能猜出是重病的原因来,否则以光昭帝的勤政态度是断不可能不去早朝的。
“今日一早我和太子已经跟朝中阁老和智囊团的人开了个会,准备了两个应对方案:一、如果父皇五天内都昏迷不醒、醒了但神志不清或者过世的话我们就宣布让太子继任。二、如果父皇醒了且神智也正常,就算是四肢或者其它地方有后遗症我们也依然是由他继续当皇帝。”楚子厚说,语气有些沉重。
显然,这是朝中重要人物们一致讨论的结果,因此楚子尧也没有异议,但他的心里却是充满了内疚。
第200章 光昭帝
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因为自己的婚事才引发这样的事故的,楚子尧五味杂陈,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他终于明白了即使像山一般坚强的父皇也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生死无常,还是得打醒精神来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于是他立即对两位哥哥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以前,他仗着自己是老三,且为了自保,好多事情都能不过问的就尽量不过问,如今,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真正地参与进去了。
“如今这情形也只能靠父皇自己了,我们是有力也帮不上忙啊!”楚子灿说,他眼角一闪而过的一个微妙表情被楚子尧发现了,楚子尧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三人再次进入养心殿。
那天晚上,三人都留在了养心殿,吉娜皇后也坚持守在那里,江唯白由于是新婚,被轿子接回了尧王府。为担心江唯白胡思乱想,沈喜臻那一晚过了尧王府陪她。
江唯白本来就很忐忑不安,她既担心光昭帝的安危,同时也很害怕曦国的百姓会怪罪于她和楚子尧,这可不是他们两人所担当得起的。见沈喜臻来,江唯白一下子便扑进了她的怀里,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流。
“你这傻丫头,这又不是你们想的,既然是意外,我相信皇上也不会怪你们的,你若想太多那就真是自苦了。”喜臻柔声地安慰着。江唯白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一些,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但愿皇上能清醒过来吧,不然即使大家不怪我和三皇子但我们也都会内疚一辈子的。”说着又红了眼眶。
沈喜臻只得抱住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两人都从心里祈祷光昭帝能坚强地跨过这一关。
光昭帝一直没有醒来,到了晚上时已处于弥留之际,不过外人若不特别仔细地看是看不出来的。他还留着一点点的神识。
他很想说话,对吉娜、楚子灿、楚子厚、楚子尧,还有喜臻,尤其是喜臻和楚子厚,他知道有些事只能托付给他们两个他才能放心,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喉咙和嘴巴,外人只看见他嘴巴微动,但却什么都听不到。
光昭帝觉得有些遗憾,但他也知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弥补这个遗憾了,所以他有点伤心,泪水便从眼角流了下来。
吉娜皇后看见了光昭帝的眼泪,立即对孩子们说:“皇上在流眼泪,说不定呆会就能清醒过来呢。”
众人忙说:“是啊是啊。”
大家的心情似乎都比先前好了点,但由于光昭帝是在流泪,所以大家的心里也多少还是有些忧伤。
父皇到底是想到什么了呢?为何他会流眼泪?是留恋人间吗?还是心里很伤心?楚子厚望着光昭帝的脸在心里想,手便不自觉地伸向光昭帝的手,紧紧地握着。
还好,光昭帝的手是温暖的。
只要他还有呼吸,那么他就还有活过来的希望。
躺在床上睡了半宿的沈喜臻忽然被一个梦惊醒过来,她忙起身穿好衣服到江唯白的房间说:“我想现在进宫去看一下。”
江唯白知道沈喜臻会玄术,猜测她可能是预知到了什么,忙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便坐着马车连夜进了皇宫。
养心殿里,吉娜皇后紧握着光昭帝的手无声地哭着,光昭帝的三个儿子紧守在光昭帝的床前,全都一脸关切地望着光昭帝。
刚才还看见光昭帝在流眼泪,这会儿又没了动静,好像睡着了似的。但他的面色已变差了许多,那眼眶周围的红淤也越发地明显了。
沈喜臻的双腿一阵发软。她敏锐地意识到——光昭帝或许熬不到天亮了。她走到楚子厚的身边,紧紧地握住楚子厚的手。她知道楚子厚也意识到了光昭帝的病情,她想给他一些安慰。
江唯白也紧紧地搂着楚子尧的胳膊。
门轻轻地推开了一点,花月谣红着眼眶轻缓地走了进来,也是很自觉地去握着楚子灿的手。她的两个孩子年龄尚小,没她在旁边陪着不肯入睡,所以她只能等孩子们都熟睡了才过来。看到光昭帝这个状况,她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不省人事了,人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啊!
吉娜皇后紧拉着沈喜臻的手说:“你不是会玄术的吗?你让皇上醒过来好不好?”
沈喜臻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她何尝不想救光昭帝?可是玄术并非全能的,它没有助人起死回生之力。
“你就试试看吧,说不定可以呢。”吉娜皇后心存最后一点希望,眼神殷切地望着沈喜臻说。
喜臻知道光昭帝已处弥留,哪里还敢对他轻举妄动?因此只得紧抱着她默默地流泪。
不一会儿,重要的大臣们便陆续地到来了,轻声地跟楚子灿说玉玺交接和继位的事。
很显然,这是楚子灿事先吩咐下的。
喜臻见所有大臣对楚子灿的态度都变了,变得比先前恭敬多了。
皇上这边还没断气,他们就这么急着继位的事,沈喜臻暗叹了一口气,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攥住楚子厚的手。
她和楚子厚早就达成了共识——支持楚子灿继位,绝对不会在此事上动歪脑筋。如果楚子灿登基后依然相信他们、愿意待他们如光昭帝时一样,他们就会不遗余力地辅佐他。如果他忌惮他们、压制他们,那他们就隐退,回自己的封地去,过夫唱妇随、生儿育女的平凡生活。
他们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约莫一个时辰后,光昭帝停止了呼吸。
他没能等到黎明的到来。
所有人都朝着他跪下,诚心地祝愿他的魂魄能得到安息。
这个英明、勤奋又亲民的皇帝,他在位十八年,使曦国从一个领土面积很小、综合国力很弱的小国发展成了现在国富民强的泱泱大国,其功劳足以永世流传。
吉娜皇后数度晕倒在他的床前,无论旁人怎么劝也不肯离开他半步。众人知他们夫妻情深,也就没有加以阻拦。
楚子灿随即在大臣们的见证下宣布了自己的继位资格。
天一亮,消息便传了出去,一时间举国震惊,哭声连成了一片。
第201章 嫌隙
皇帝驾崩,太子继位。
新帝在大和殿举行了登基大典,自封为光暄帝。
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不过即使事实是这样,也依然有些百姓在私底下议论纷纷,认为二皇子楚子厚更适合坐上王位。
这些议论很快便传到了新帝的耳中。
新帝本来就一直对此种论断敏感,如今听了更觉刺耳,越想心情就越不舒畅,于是他请他的老师上官恒进宫来商讨对策。
上官恒已将近七十,但依然身姿挺拔、气度非凡。曾任先帝的老师,如今又任新帝的老师,亲自辅佐了两代国君,所以很得大家的敬重。他听了光暄帝的陈述之后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缓缓地喝着茶。光暄帝便知他是觉得此事难办了,心里也不由得烦躁不安起来。
如今光暄帝才刚登基,又不是特别的得民心,所以即使坐着龙椅心里却没多少的底气,也就更忌惮着楚子厚和沈喜臻了。他很清楚他们两个在曦国受欢迎的程度,他觉得自己必须想办法压住他们才行。
“老师?真的很难对付么?”有点耐不住的光暄帝问上官恒。
“皇上,微臣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两个办法,不过这两个办法是两个极端,都不能算是很完美的。”上官恒语气谨慎地说。
“世上本就无完美的事,老师但说无妨。”光暄帝忙说。
多一个人帮忙想就有多一种法子,且不管是否可行,总归是好的。
“一、快刀斩乱麻,趁着这个时候把他们给杀了。二、不杀他们,但收回他们的官职,将他们发派到边疆或者监禁起来。”上官恒小声地说。
光暄帝讶然:“杀了他们?那可是要引起民愤的呢,朕才刚登基,不想弄得民怨冲天。况且,他们的能力那么强,朕还有用得上他们的时候呢。‘发配到边疆’这一条就更不用考虑了,以他们的影响力,无论在哪里都能很快地形成气候的。至于监禁,那就更没理由了。”
光暄帝想起了当年母后和护国公设计监禁沈喜臻最终却落得个将母后打入冷宫、他被禁足一年的事,他可不敢再往这方面打主意。
“皇上,您忘了当年相师说的那些话了么?您若此时心软,届时后悔莫及的可就是您了啊。”上官恒言语恳切地说。
光暄帝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却有很多的牵绊。以前他觉得只要自己当了皇帝就能把一切阻碍他的威胁他的和让他不痛快的人都一举消灭掉,可真到了这个位置又觉得有很多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即使是有了权力也不能滥用,否则那跟暴君有何区别?
这也是花月谣最近经常在他耳边说的。他可以不听别人的话,但是花月谣的话在他听来却是很受用的。
所以光暄帝一时间也没敢做决定,便对上官恒说:“朕再考虑考虑吧。”
“好。”上官恒也不敢说太多,安静地起身告辞。
待得上官恒离开,光暄帝站在紫宸殿的窗边陷入了沉思。
如今曦国和贡国、张斯国之间的关系正处于很微妙很敏感的状态中,在这方面还少不得沈喜臻的帮忙,所以此时并不是拿她动手的时机。而治水和经济方面,虽然很多人都比不上楚子厚,但毕竟这方面的人才曦国有不少,所以倒是可以除掉他了。
但是……光暄帝长叹了一口气。那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啊,而且他当年不也曾放过自己一马吗?
光暄帝左右为难,思来想去了半天,最后还是善念占了上风,他决定先放他们一马。
所以他会保留他们的官职,但架空掉他们的实权,让他们空守一个闲职。以他们的年龄和性格,他们肯定熬不住这份清闲和轻慢的,到时候他们便会自动地离开现在的职位,然后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让他们当闲人去了。
嗯,就这么办吧,虽然此举也不完美,但好歹让他觉得心里愉快。
傍晚,王爷府的房间里,楚子厚和沈喜臻正闭门密谈。
“阿臻,如今我哥哥当了皇帝,你知道他一直对我有些嫌隙,这次他能掌握我的生杀大权了,恐怕就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仁慈待我了。”楚子厚望着她说,眼神有些黯淡。
沈喜臻伸手握着他修长有力的大手无比肯定地说:“你不需要担心,我会随时提防不让他对你下手的。”
“但这样过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而且我也担心会因此而连累你。”楚子厚叹着气说。
“夫妻之间谈什么连累呢?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计策,不过这有点冒险,但只要我们夫妻同心,是有可能做到的。”沈喜臻朝他微笑着说。
“哦?”楚子厚顿时眼睛一亮。
沈喜臻便贴在他的耳边跟他轻声地说了起来。
楚子厚听完眨了眨眼睛,有点犹豫地说:“那我们的牺牲会不会太大了点?”
“不,最后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当然,前提是我们得做成了。”
“有你陪我一起我就有信心做成。”楚子厚感慨地说,长臂一伸,将她抱在了怀里。
“那我明日便密见刘奄臣,让他给刘铭去信。”沈喜臻说。
“看来你支持刘铭留在北部是留了一手的呢。”楚子厚看她的目光充满了赞赏。
“当然,不然我们是很难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的。”
“那若它日皇上查到事情的真相了呢?届时刘奄臣和刘铭的性命岂不是不保了?”楚子厚又不免担忧地问。
他视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一样宝贵,喜臻一直很欣赏他这一点。
“不用担心,我会制造一个假象,届时任何人都不会往他们身上想的。”
“什么假象?”楚子厚越听越感兴趣,原先的沉重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你忘记了我有个亦神亦人的师傅了么?”喜臻笑问道。
楚子厚立即想到了玄机道长。
可他跟他们的这次行动有何关系?
“我们会以去西部度假为由,然后在中途改变方向去大东山,大东山是有名的神山,我们可在那里易装易容离开,这样就可以造成是我们被神鬼掳走的假象了。”
楚子厚再次瞪大了眼睛,拍掌称道:“好主意!”
第202章 安排
次日天还没亮喜臻便密见了刘奄臣,将一封信交给了他,让他密送到曦国北部去给刘铭。
刘奄臣二话不说便领命行动去了。
下午,从宫里出来后喜臻便直接回了母亲那里一趟,与母亲、大哥、大嫂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和大哥沈喜斌到书房里谈事。
“哥哥,我可能会离开曦国一段时间。”沈喜臻开门见山地说。
沈喜斌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很快便猜出了七八分,忙压低声音问:“你是想趁机出去避避风头吗?清平王会不会和你一起去?”
他知道新帝对清平王一直心存顾忌。
“是的,我们一起走,这件事你千万莫要和其他人说。”喜臻将他们要制造去向的假象也告诉了他。
“那吉娜皇后怎么办?她现在的处境也挺尴尬的,我猜她最近心里也不太好受。”
“我和清平王已经向新帝做了申请,新帝已经答应我们将吉娜皇后接回王爷府这边来住了,她如今怀着身孕,在王爷府这边也确实更利于安胎些。”
“那长贤公主也会跟着住进王爷府吧?”
“当然,哥哥想得真周到!”
“你们准备去向哪里?”沈喜斌再次压低声音问。
沈喜臻便用手在他的手掌心里写了一个地方,沈喜斌的眼球都快要掉出来了:“这太危险了,你们这是送羊入虎口啊!”
“大哥请放心,我们是易容去的,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而且我们大部分时间里还是会呆在曦国北部的,只是会时不时地过去那边而已。曦国北部有刘铭照应着,我们不会受半点委屈的。”
“为何不选择去世国?世国的太子叶知秋和你的交情那么好。”沈喜斌又问。如果他们是去世国他会放心许多。
沈喜臻不禁脸上一红,娇嗔道:“哥,我如今已是有夫之妇,世国太子又尚未娶妻,我去打扰他不太合适,就算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可也难免会惹人闲话,为了世国太子好,还是算了,不过也有可能会去那边一趟,看届时的局势吧。”
“要不先别去了,看看新帝这边对你们的态度再算,我感觉他应该还不至于要杀了你们。”
沈喜臻但笑不语,有些事可不好说,毕竟有关于楚子厚的命相之说那件事在前,新帝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她和楚子厚总该得防范着点。如今,在她的心里,楚子厚和她的性命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她绝不会让对方独自去承受风雨。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与其留在曦国天天提心吊胆,不如换个地方生活生活。当然,她之所以选择暂时离开的最主要目的还是因为她的穿越任务,可这一层意思她不能说出来。
她已经运功测算过了,他们不出一年便可以回到这里,所以即使是离开也只是暂时离开而已。
“好的,那你们大概多久之后回来?”沈喜斌又关切地问。
“快则七八个月,慢则一年。”
“好吧,估计娘又得天天为你担心了。”沈喜斌摸了摸喜臻的头说。
喜臻也满脸的内疚,叹着气说:“是啊!娘生我这样的女儿真不知是福是祸。”
“那当然是福了,娘经常在别人面前夸你的。”
喜臻又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这件事我也不敢亲口跟她说,怕她一下子因为过于担忧不肯同意,那我们就走不了了,所以届时还得劳烦哥哥跟她说一下,顺便安慰一下她。”
“这些我晓得,你不用担心。”
“另外,假如遇到什么对家庭不利的事你就带着家人躲进小云山的机关屋里去,只要你们的行动足够隐秘的话,那个地方是任何人都不会发现的,要攻打进去更加不可能。”
沈喜斌由衷地说:“你考虑问题倒也是长远,竟然会想到建这样的一座房子,若是那里几百年后被后人发现指不定要当宝藏大肆研究一番了。”
这么说时,沈喜斌的脸上也充满了赞赏之意。
喜臻微笑。
她忽又想起一桩事来,忙对沈喜斌说:“哥哥,我的封地那边也劳烦你时不时地去看看,香朝城那边的春天像花的海洋,凤鸣城那边的秋刀鱼特别好吃,高山城那边到了秋天到处都是瓜果,你可带着娘和大嫂去走走,当是度假,顺便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要事,有的话就帮忙解决一下。”
“行!”沈喜斌爽快答应。
“好啦,那没别的事了,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送你。”沈喜斌送她出门。
“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沈喜斌问。
“估计在十天内。出于隐秘考虑,届时我们就不过来辞别了,你等我们离开后再跟娘说吧。”
“好。”
喜臻才刚踏进王爷府香儿便迎了上来:“刚才三皇子和三皇妃来过了,见你没有回来,和清平王聊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香儿自从嫁给了胡椒之后整个人就像一朵绽放的花般美艳,幸福也盈满了脸庞,看得喜臻心里也甜甜的。
“好,他们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吧?”喜臻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香儿。
“没说,就说是来串串门的。”香儿忙答道。
“嗯嗯,兄弟和妯娌之间能常来往也是好的。”喜臻笑着走进了内室。
楚子厚刚沐浴过,此刻正用毛巾抹着头发上的水,见喜臻进来便笑着说:“母后和长贤妹妹准备明日搬过来。”
“好啊!正房那边有叫人收拾了吗?”喜臻忙问。
“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
“那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喜臻说罢便走了出去。
看见喜臻对他的母亲这般有心,楚子厚的心情也特别的好。
紫宸殿内,光暄帝正安排密探去监视厚王府。
“每日跟踪他们的行踪,一有可疑就即刻禀报给朕。”光暄帝对他们吩咐道。
“诺。”
他担心楚子厚和沈喜臻会有所动作。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法。
既然不忍心杀他们,那就将他们给监管得死死的。
这是光暄帝心里的想法,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惜他行动得迟了点,沈喜臻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第203章 爱护
夜幕降临,王爷府里点起了灯,沈喜臻端坐在房中央运功测算。
很快,灵占上同时显示东南西北的方向皆有埋伏,而且距离她所在的位置不超过十五丈远,那么也就是王爷府的外围了。沈喜臻甚至测算出了每个方位的人数各有两人。
果然,新帝开始用行动来防她和楚子厚了。
她长叹了一声,有点无奈,又有点感慨。
自己曾为曦国出生入死、一片赤子之心又如何?换了君主之后那些功绩就像烟尘一样消失或尘封了,但她并不贪恋这些,她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而且也测算出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局势又会有所改变。
福祸相依,一时的得意或失意算得了什么?
有脚步声轻轻地走近,但在她的附近停住了。她知道是楚子厚进来了,但他不会打扰她,他只要看见她在运功修炼便会主动地退出去或者安静地呆在一边。
此时,一袭粉色花裙的她因为在静修中的缘故神情显得格外的安详和端庄,在他看来简直美得不可方物,他呆呆地看着,原本还有些烦闷的心情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沈喜臻已知他进来,便笑着说:“我们的府邸外有人监视。”
楚子厚听了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有点伤心,他苦笑着说:“他终归是忌惮着我们,不过没关系了,我们很快便会离开了。”
“是的,而且该部署的事我已经提前部署了,只要我们最近表现得安分些,他们便不会捕获得到任何蛛丝马迹的。”沈喜臻语气平静地说,缓缓地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楚喜厚便伸手将她抱进了怀中,侧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与她一番唇齿纠缠起来。
热热的气息和紧贴的肌肤让两人的体温慢慢地升高,楚子厚听到了自己体内叫嚣的声音,他一把将她抱起便往床走去。
躺在大花床单上的沈喜臻更有种难以言表的妩媚,楚子厚抿嘴笑了,他手指娴熟地脱了她的衣服。很快,房间里便传来了沈喜臻时高时低的娇喘声。
潮退之后两人侧躺着,空气里还残留着那暧.昧的气息,沈喜臻娇红着脸对楚子厚说:“夫君,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楚子厚一边用手把玩着她的青丝一边柔声地问:“什么好消息?夫君洗耳恭听中。”
“我……怀孕了。”沈喜臻红着脸道。
“真的?”楚子厚忙支起身子望着她,脸上透着欣喜。
“嗯,从日子上来算,应该是我们上次去海边度假时怀上的。”沈喜臻面若朝霞般地说。
楚子厚的脸也不禁一红。
当时,他们确实是已经达到了合二为一之境。
那么,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当爹爹了,那是他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爱的结晶,想到这,一股柔情便在他的心中升起,他不禁有点担忧起自己刚才的放纵来。
“放心,孩儿好好的。”沈喜臻柔声地安慰他,双手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
“好,那我下次轻柔点。”楚子厚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
两人这才仰躺着甜甜地睡去。
次日出门前楚子厚让人将马车里的坐垫换成了更厚更柔软的。
喜臻来到马车旁时他不再像平时那样让她扶着他的肩膀上去,而是直接将她抱上马车,这一亲昵又体贴的动作让香儿和胡椒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沈喜臻应该是怀孕了。
进了皇宫,楚子厚照例是去上早朝,沈喜臻在习艺馆教授经学。
光暄帝不太喜欢听琴,所以沈喜臻下午不用去紫宸殿,也不用履行御前军师的职责了。
变得闲了许多的沈喜臻在教授完经学的课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习艺馆门前的凉亭里,等着楚子厚忙完事情来接她回家。
在等待楚子厚来接的过程中她一遍又一遍地端详着皇宫,回想起光昭帝在位时自己与他一起商讨国事的情景,顿时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现在的国君并非不看重她,只是由于忌惮反而不敢随便用她了。
这样也好,她辛苦了那么多年,加上现在怀孕了,她正好可以歇口气。
但她也知道,这种看似清闲的日后背后依然是风起云涌的局势,她即使不明着干涉也要暗中密切地关注着,否则一个不小心,这个自己和先帝等人辛辛苦苦开创的泱泱大国便会毁于一旦。
新帝,他还没老练到不需要她的辅助就能稳稳地守好曦国,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还好,智囊团里的大部分成员是她当年招收进来的,他们会在私底下与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民间或者官场上也有很多愿意为她卖命的人,她不愁不知道曦国的形势。
“怎么啦?又哭了?”楚子厚在她的面前蹲下,伸手帮她擦眼泪。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沈喜臻赶忙换上笑容。
“那就好,别想太多了,万事还有我呢。”
“嗯嗯。”
楚子厚便和她一起出了宫。
回到王爷府门前时楚子厚轻轻地拍了拍沈喜臻的手说:“乖,我抱着你下马车。”
说罢,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慢慢地下了马车。
下得马车,他也不舍得放她下去,干脆抱着她进了屋。
看见楚子厚抱着沈喜臻进屋,屋里的下人们都看呆了,都在心里感叹——清平王这么懂得疼人,广安候可真好命!
“香儿,去准备热水,广安候要洗澡了。”楚子厚一边吩咐香儿一边抱着沈喜臻往里间走去,香儿赶忙去准备热水。
“乖,需不需要我帮你洗澡?”楚子厚附在她的耳边柔声地问。
“不用,你也累了,快去歇会吧。”沈喜臻说。
楚子厚便将她放下,笑着走了出去。
但他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去给母亲请了安,然后又去吩咐厨房那边煮一锅鱼汤和榨几杯橙子汁,这些都是适于孕妇吃的食物,如今母亲和妻子都在孕中,他对饮食的要求也随之变高了些。
想到母亲胎中的孩子楚子厚就有点梗咽,那是父皇的遗腹儿,届时一生下来就没了父亲,真是可怜。
如此想着,楚子厚又折回去陪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第204章 赐琴
“母亲最近看起来好像很难过。”楚子厚对沈喜臻说。
沈喜臻听了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说:“是啊,她恐怕没个一年半载也无法调整过来。”
吉娜皇后和光昭帝是真心相爱,两人在正当年华时被迫分隔两地十八年,后来好不容易扫除了障碍聚在一起了,却只过了三年的和美生活就阴阳相隔了,所以吉娜皇后心里的难过喜臻自然也是理解的。
想到自己要和楚子厚离开这里一年,撇下她一人,沈喜臻也很是愧疚。可她和楚子厚的离开又不仅仅是为了避开风头还是有任务在身的,所以又不方便带着她去。
“要不届时让我娘过来这里陪陪皇太后吧?这样皇太后也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不至于那么孤独寂寞。”沈喜臻提议道。
楚子厚点了点头说:“这个办法好,省得娘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的。”
“广安候,有一封您的信。”胡椒在门外报告道。
难道是刘铭那边回信了?按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快的,即使最快也得两天后才到,那还会有谁?楚子厚和沈喜臻狐疑地对视了一眼。
“拿进来吧。”沈喜臻高声说道。
胡椒便轻轻地推门进来。
沈喜臻一看信封上的字——是琴师温思伯写来的。
信里写道:想请你和三皇妃明日到寒舍来聚一聚。
很简单的一句话。
老师主动邀请她们去做客这还是第一次,那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讲了,可老师向来洁身自好且淡薄名利,又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呢?喜臻在心里寻思道。
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反正明天去了便知道了。老师是很爱护她和江唯白的人,估计不会是什么坏事。
第二天,喜臻进宫讲完经学后已经是大中午,她随便吃了点午餐便急匆匆地赶去见琴师温思伯。
到得温思伯的住处时她发现江唯白还没有来,温思伯的书童已在门口处迎接。
书童直接领她到了客厅。
温思伯已经坐在里面等候,见她进来便朝她微微一笑,她也忙笑着向他行礼打招呼。
平时她们来见温思伯都是被安排在琴房那边见面的,这次却安排在客厅,这让沈喜臻忽然有种此行与往常的意义不大一样之感。但她也并非是很拘小节的人,所以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结太久,快快乐乐地在他正对面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了。
温思伯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只是眼神和笑容更和煦了些,不像以前那般的严肃和高冷,沈喜臻看着心里暖暖的,忙问他最近有没有谱新曲、身体如何、有没有到哪里玩。
“最近都没有谱曲,年纪大了,总是犯困,哪里都不想去了。”温思伯说,一句话回答了她的三句问话。
沈喜臻笑着说:“那您就在家里好生地呆着。说不定过段时间天气没那么热了您就有兴致了。”
“但愿吧。”温思伯哈哈哈地笑着说,招手叫书童上点心。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真对不起!”随着江唯白清脆的声音传来,她的人也很快便出现在了客厅门口。
她的脸上红扑扑的,一看便知是赶着来的。
“没事没事,时间正好,快进来坐。”温思伯忙向她伸手打招呼道。
江唯白给他和沈喜臻行了礼后便在沈喜臻答旁边坐下了。
两人都望着温思伯,猜测着他叫她们来的用意。
温思伯望了她们一眼,感慨地说:“我弹琴加教琴数十年,你们两个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琴者,如今我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所以我想将我珍藏的两把琴赠送给你们。”
原来老师是要赠琴给她们啊!她们对视了一眼,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犹豫。
她们知道老师珍藏有几把珍稀古琴,那都是市面上甚至整个曦国买不到的无价之宝,老师平日里都当宝贝一样藏着,怎么忽然大方到要送给她们呢?这收还是不收的好?
都说良琴赠知音,看来老师不仅当她们是学生,也当她们是知音呢。两人心里又是喜悦又是感慨,还有一点点说不出的忐忑。
总觉得老师这做法像是临终托付一样。
“老师,您的琴都是无价之宝,我们怎能……怎能受得起呢?”喜臻一脸不好意思地着说。
温思伯大手一挥,笑着说:“既然是赠送给懂它们的人就不用计较它的价值了。”说罢便叫书童去将琴拿来。
很快,两把造型精妙的古琴便被摆上了桌面。
一把是仲尼式的,一把是伏羲式的,两把的外形都充满了古意,让人移不开眼睛来。
“这两把琴皆是我周游四海时寻到的,两把皆很有特点,我把它们的名字写在了纸条上,又把纸条折叠成了小方形,由你们来抓,谁抓到哪把就送哪把给谁。”
这是最公道的方法了。
两人笑着点头。
江唯白抓到了仲尼式的,沈喜臻抓到了伏羲式的,大家都很欢喜。
“老师,得您如此贵重之礼物,我们也不知该送些什么给您?”江唯白满脸惭愧地说。
“千万不要客气,这又不是买卖。”温思伯哈哈哈笑。
两人也笑。
温思伯又叫书童去泡大红袍。
三人边喝茶边聊天,直到太阳西斜了才告辞。
“臻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老师此举有些奇怪?”出得大门后江唯白小声地问沈喜臻。
“一开始是觉得有点奇怪,但也许他老人家觉得年纪来了不想再将它们收着了吧,总之我们以后好好地孝敬他就是。”喜臻答道。
“也是。”江唯白便不再纠结,两人手拉着手说了一会话便坐上各自的马车回去了。
那天夜里沈喜臻忽然有种特别强烈的直觉,觉得老师快要不行了。于是一大早她便坐马车直奔温思伯的家。
才进得老师家的大门便被书童告知——老师昨夜里安静地过世了,过世时人坐在琴台前,手还搁在琴弦上。
沈喜臻顿时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滚烫的泪水决堤似的往外流。
第205章 意外发现
那天夜里,对着挂满星星的夜空,沈喜臻泪流满面,老师教她弹琴的情景一幕幕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曾以为像老师这种谪仙般的人物应该能活到很高寿,没想到老师还是没有活过八十岁。
今晚的夜空中有一颗星特别大特别亮,不知那会不会是老师的魂魄所化。
沈喜臻捧出了老师赠送给她的伏羲式古琴,对着夜空开始弹奏起来:
夤夜星光点亮宫楼,
一晌风月事 一晌欢忧,
江山成憾血已凉透,
击筑不成歌 成愁。
夜过几声更漏,
月过几波云绸,
情难收 泪咽在喉,
徒留 青书史册几墨点春秋,
醉眼笑王寇 煮酒叹君侯。1
她一边弹一边流眼泪,弹到动情处几乎无法再继续下去,但她却在即将要停下来时忽然发现在琴头处有一个翠绿色的雕刻物,那里在微微地发着光,同时,她口袋中的小木盒也在发着光。
那么说,这个雕刻物是有强大的灵气了,不然不可能引得起小木盒发光。
她赶忙俯身去看,发现是一朵造型十分生动的梅花。她将烛火移近了点再细看,发现这朵梅花的花心是红色的。在她停止弹奏后这朵梅花没有再发出光来。
这一发现让她大感吃惊,随后便是满心的欣喜。
为了确认这种感觉不是一种假象,她再次轻抬素手弹起琴来。
果然,那朵梅花状的雕刻物和她口袋内的小木盒都以同样的频率在发着光,而且整个过程中她并没有运功。
这太奇妙了!她再一次讶然,手轻轻地抚上那朵梅花。但觉它的温软如玉,质地稀有。
她忽然想起了老师在让她和江唯白以抽纸条的方式选择琴的时候老师是同时将两张折叠成正方形的纸条伸向两人的,在她将手伸向纸条时他的手微微地移了移,将写着这把琴的那张纸条往她的方向移动一些。
老师是不是有意将这把琴赠送给她的?
即使不是有意,她抽到这把琴也可谓是冥冥中的天意了!
她忽然想到了‘挥弦而杀人于无形’这句话,如果真的行,用来防身倒是很好的。
于是她一边运功一边弹奏,果然,只要她的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可通过琴弦与她体内的那股灵力聚合,然后以箭一般的速度从她的手掌飞出,啪啪啪的几声就把数丈远的树木给击得哗哗响,接着又听到几声鸟儿的鸣叫声,原来是树上的鸟窝被她的这一掌给震落到地上了。
喜臻大喜,又再次运功抚琴,将功力引到手掌上然后再往前一挥,只听得啪嗒的一声,她循声望去,原来是将东侧围墙的一角给震坏了一块。
她没想到透过向这把古琴借力竟能产生如此大的内力,以后若想不动声色地制服他人就可用这一招了。
喜臻知道自己此次和楚子厚的偷偷出逃是冒着大风险的,但有了这把琴在身那应该会有保障许多。
听得声音的楚子厚以为是喜臻出了什么事,忙快步地从里间走来,却看见沈喜臻一边抚琴一边朝远处发力,打得四处啪啪啪地响。
他感到有些奇怪,忙走过来看个究竟。
走到近处时他发现她口袋中的小木盒和古琴上的梅花雕刻都在发着光,更感好奇。
“也就是说,这把琴有灵力?”楚子厚在她的身旁轻声地问,为防止会吓着她,他的声音非常的温柔。
闻得声音的沈喜臻赶忙回过头来,笑着说:“嗯,而且它的灵力与小木盒的正好匹配。”语气里透着如获珍宝的喜悦。
楚子厚知道喜臻随身带着个小木盒,而且它对她的身体有益处,所以每次睡觉时都会 体贴地将那装着小木盒的口袋给移到一侧,以防自己不小心将它给磕碰坏了。
“那就好,那带着它就大有用处了。”楚子厚也很高兴。
“我准备带着它走。”沈喜臻降低声音说。
“那当然,反正它那么精巧,带着也方便,闲暇时我们还可以弹弹琴当消遣。”楚子厚也心照不宣地压低声音说。
“是啊,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沈喜臻笑着提议。
“好。”楚子厚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抚琴,此刻正手痒痒的呢,于是他立即在这把琴前坐下,专心致志地弹奏起来。
隔壁不远处的香儿和胡椒正躺在床上倾听。
“他们两个感情真好,这么晚了还有雅兴弹琴。”香儿由衷地说。
“我们的感情也很好啊,各有各的好法嘛。”胡椒笑着说,一把将香儿压在了身下。
楚子厚的琴艺也是万中无一的,可他就是没有办法让那朵梅花雕刻发光。
“看来还是得配合你身上那小木盒的灵力才行。”楚子厚对喜臻说。
于是喜臻将她小木盒拿出来放到他的贴身口袋里,他再次弹起时便能隐约地看到它们在发光了。
他也会武功和内功,于是试着挥手发力,发现果然能将数丈远的东西给击倒。
“若是你也会玄术,发起功来一定比我厉害。”喜臻不失时机地赞扬他。
楚子厚说:“那我也想学学玄术,不如你教我?”
“好啊,那以后我每天抽些时间来教你。”
“嗯,但无论如何,以你的时间和身体状况来定,毕竟你现在怀着孩子。”楚子厚满眼关切地望着她说。
沈喜臻顿时心里暖暖的,忙笑着说:“好,有你在,我能辛苦到哪里去?”说罢,她从他的背后伸手将他轻轻地拥抱着。
他也伸手握住里她修长纤细的手,无比疼惜地在上面亲了一下。
两人甜甜蜜蜜地拥抱了一会儿,楚子厚便一手拉着喜臻一手抱着琴进了屋。
进得屋里,楚子厚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若有所思地说:“阿臻,刘铭那边的信还没来,我们要不要问一下刘奄臣那边?”
语气中带点担忧。
他最近已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皇帝哥哥对他的防范之意,而且哥哥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温暖,而是充满了疏离和排斥。
即使他根本就无意于与哥哥争夺王位,更不会试图谋反,可哥哥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他。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不宜轻举妄动,我还是自己测算一下好了。”喜臻说。
备注1:春秋时期公子小白的名琴曲《号钟》
第206章 声东击西
“明日他的信件应该会到。”得出测算结果后沈喜臻对楚子厚说。
楚子厚点了点头,语气慎重地说:“我明日便向皇上请假。”
“明天我也进宫递交请假条。”沈喜臻笑着说。
楚子厚走到她的身边抱了抱她,温声说:“放心,我们一定能顺利地离开的。”
“嗯,这点我从未怀疑过。况且,和你在一起,我去哪里都没关系。”
楚子厚看向她的眼神便充满了疼惜和感慨,他摸了摸她的头说:“时候已不早,上床歇了吧。”
“好,夫君等等,让我帮你更衣。”
温煦的笑容便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低声说:“不必,我自己来便好。”
说罢便自行宽衣解带。
沈喜臻便只好由着他了,她转身去铺床。
一夜无话。
次日,楚子厚便向光暄帝递交了请假条。
“广安候有了身孕……她的身子骨一向弱,现在又是处于前三个月的不稳定期,所以臣想带她到西部的灵溪岛里去休养二十天。”楚子厚向光暄帝陈述着理由。
光暄帝听了微微一笑:“广安候有喜真是件好事,再者,你们为曦国日夜操劳了那么久,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说罢,光暄帝便调派了二十名随从同去。
楚子厚很清楚,光暄帝这做法表面上是在保护他们,实际上是监视他们,但楚子厚没有反对和拒绝,而是爽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楚子厚知道,若自己拒绝他这番安排的话只会更易引起他的怀疑,所以索性遂了他的愿。
反正楚子厚和沈喜臻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对策。
那日下午,当两人回到王爷府时便收到了刘铭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中说他已经将那边的住所安置妥当,只等他们去了。
他们看了信后很高兴,又立即将信给烧了。
既然假期批下来了,两人便收拾起行李来。
明日上午便是启程的日子了。
那天晚上,喜臻叫了香儿和胡椒到书房里吩咐一些话。
“我和清平王去度假的这段时间里就劳烦你们多打点家里的事了,小事你们可以做主,大事一定要禀了吉娜皇太后才去做……”
楚子厚也去跟吉娜皇太后告别:“虽说是请了二十多天的假,但我们也许会离开得更久一些,无论届时您听到关于我们的任何风声都请不要必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也终归是会回来的,就是归期可能会比申请的假期长很多,关于这一点望您一定要保密。”
吉娜皇太后从他们最近的言行举止便知他们此行不会是度假这么简单,便拍着他的手背说:“你们尽管放心地去吧,娘自有分寸,你自己要多保重。”
“好的,等我们回来时所不定娘肚子里的孩子都生下来了。”楚子厚有点感慨。
吉娜皇太后立即便知他们的归期大概在什么时候了,她的心里不禁一紧,随后又连忙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你看我现在都被尊称为皇太后了还怀着孩子,有时想想也怪不好意思的。可是我一想到他她是先帝的骨肉,这心里又感到特别的欣慰。”
吉娜皇太后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红了眼眶。
楚子厚听了也两眼湿润,他忙拉着吉娜皇太后的手说:“娘,我已暗中托付了姬将军和喜臻的哥哥,叫他们多多关照您,所以以后他们可能会常到府上来走动,您届时有什么困难就尽管跟他们说好了。”
看见儿子即使成亲了也依然对自己这么好,吉娜皇太后的心里顿时泛起阵阵暖意,忙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届时你尽管和广安侯放心地度假,我会好好地打理好王爷府的。”
“嗯,有娘在孩儿很放心。”楚子厚由衷地说。又和她聊了好一会儿才告辞出去。
几个时辰后,天亮了,光暄帝派来的那二十位随从已经在王爷府外等候。
由于沈喜臻怀着身孕,所以她不适合骑马,只能坐马车去。
楚子厚和那二十位随从则皆是骑马前行。
一路上楚子厚都紧紧地守护在沈喜臻的马车旁边,他一边赶着路一边暗赞沈喜臻的远见。若不是因为她提出扩建马路的方案,从京城到西部的路上是肯定不能全靠马车的,因为有几个地方全是高山。
如今,即使是高山路段也建有隧道,根本不需要再爬山路了。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完美。
楚子厚顿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知道,只要和喜臻在一起,两人便一定能从容地跨过任何的考验。
三日后,他们到达了西部的关口,这里正是原球国的边境地带。
楚子厚特意当着那二十位随从的面问沈喜臻:“若是时间充足的话我们一起到大东山去看看吧,说不定能见到玄机道长呢。”
沈喜臻也心领神会地答道:“再走两百里左右便到了大东山的山脚,若你那么想去,那我们就先去那里一趟好了。”
那二十位随从听了暗暗地抹汗。
他们是得了光暄帝特别吩咐的,因此不敢随意地出言阻止这两人,但会暗地里将两人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以便回京时向光暄帝汇报。
光暄帝还吩咐道:“若他们有什么可疑行为便马上派人送信给朕。”
所以,他们对两人的监管十分的严谨。
如今,这两人临时变卦说要去大东山,这是要闹哪一出?
况且,大东山那么高,里面的森林又那么茂密,万一这两人在里面耍花招呢?他们想想都觉得后怕。
毕竟,这两人可是帮助曦国攻克了球国和泖国的人物啊,谁敢等闲视之?
但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算了,我们还是先到灵溪岛再说吧。”楚子厚说。
“嗯。”马车里的沈喜臻甜甜地答道。
于是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在天色将暗之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上。
眼看天色已晚,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宿。
沈喜臻自然是和楚子厚同住一间房了,其他人也以两两一间的方式定了房间。
而且,他们定的房间都是紧挨着的。
住在楚子厚和沈喜臻的房间两边的随从们负责监察两人的一举一动,并且还派了人在两人的门外守着。
然而,两人早早便睡下了,屋里没传来半点动静。
长途奔波,这些随从们也很累了,所以到了三更时那守门的人也进入了梦乡。
天亮后,守门的那个随从抬手敲两人的房门:“清平王、广安候,该继续上路了。”
不过屋里并没有传出任何反应。这个随从又加大力度敲了敲,还用脚踢了踢门,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随从顿时有种不好了的感觉,忙跑去向他们的负责人汇报。
第207章 夜行
夜幕下,狭窄的山道上有人挑着灯在赶路。灯光很弱,却依稀能辨得清路,这是两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道人,他们走得不快也不慢,步履却极其利索,一看便知是身怀武功的。
他们是沈喜臻和楚子厚易容易装之后的形象。
沈喜臻打扮成了男道士。虽然她已有身孕,但肚子还不怎么明显,宽大的道袍穿上去之后一点也不会露陷。
他们是昨天半夜里从旅馆的窗户上悄无声息地离开的,他们都会轻功,所以离开得很顺利且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响。
离开旅馆之后他们便找了个无人处迅速地易容易装,然后找了辆马车飞速地往曦国的北边赶。
他们不敢沿途都坐马车,怕会被人拦路检查,因此只坐马车走了一段路,待得远离了那个小镇,他们便改走山路。
他们准备连走三天的山路,到得云丰城再改乘马车,这样一来正好缓冲了被追查的时间。
由于走的都是极偏僻难走的山路,其辛苦可想而知。楚子厚一路上都很担心沈喜臻的身体会吃不消,所以路上有大半的路程都是他背着喜臻走的。
双手搂着他的颈脖,把脸靠在他宽厚的后背上,听着他稳重有力的心跳声,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被大哥、二哥背着满院子跑的情景来。
如今她嫁了人,丈夫又这么背着她,真好!
她长叹了一声,望着他宽阔的背部,他乌黑的头发,和他那长短适中的脖子,每一处都那么美好又妥当,她长久地看着他,目光仔细又认真,心里的温柔便一阵阵地泛滥开来。
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颈部。
楚子厚甜甜地笑了。
白天,他们走得快一些,到了晚上,他们就尽可能地求稳求安全了。走得很累的时候他们会停下来歇息,每每这时楚子厚便会将沈喜臻抱在怀里,让她在他的怀中睡去,而他则坐在充满夜露的石头或草丛上。
野外夜露甚浓,他长期坐着的后果便是袍子都湿了一大半。
“子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想到自己十六年后便要离开他了,喜臻哭着问他,又忍不住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会忽然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似的。
“傻丫头,因为我是你的夫君呀!”楚子厚笑着说,乘着夜色也能看到他的眼眸明亮如星辰。
沈喜臻就哭得更加厉害了。
“乖,别哭,我们不是说好了不问将来只争朝夕的吗?只要此刻我们是在一起的那就够了。”楚子厚柔声地说。
双手触碰到她起伏的身躯,尤其是那因为怀孕而变得更加丰盈的胸部,他的身体又不由得叫嚣。可他知道这正处于她怀孕的头三个月,而且她走了那么多的路,他得照顾她的身体,所以他大呼了几口气才强压住身体的反应。
真奇怪,即使她现在穿着道袍,面容和发式都改成男式的了,可他还是那么的喜欢她,就好像无论她化成灰他也能一眼认出她来似的。
她知道,他对她是刻骨的爱,而她一开始是有所保留的,自从嫁给他之后便和他一样毫无保留了。她顾不得自己的疲累,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
他只感觉血液一下子便从头上冲到了身下,捧起她的脸就是一阵亲吻。
突然间,他放开了她,轻声地说:“好像有动静。”
“什么?”她刚才只顾沉浸在他的吻里,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况,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她立即警觉起来。
万一被人追杀到这里来那就麻烦了。
“不是人,好像是野兽。”楚子厚说。
他在北疆长大,经常去山林里狩猎,他对野兽的声音和习性比较了解。
从那呼吸声来判断,他知道那应该是只体型比较大的豹子。
他将喜臻护在了身后。
借着微弱的月光,一只长约两米的豹子摇着尾巴朝他们走来。
喜臻在现代时了解过野兽的习性,知道豹子一般不会主动袭击人,就算要袭击也是在被逼迫的情况下,但它们性格无常,有时候也会突然袭击人,所以不得不小心对付。
“它会袭击我们吗?”沈喜臻小声地问楚子厚。
“不好说,我们先慢慢地走着看吧,你先走,我押后。”楚子厚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一边握紧了腰间的剑。
沈喜臻便继续往前行路了,楚子厚一边用剑指着那只豹子一边倒着走路。
只要它胆敢上前来我就杀了它。楚子厚在心里说。
那豹子瞪着一双有点茫然的眼睛慢慢地跟了过来。
“子厚……”沈喜臻有点担心他的安危。
“别担心,如果夫君我连一个豹子都对付不了那我还有什么资格保护你?乖,你尽管走路,我来善后。”楚子厚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让她继续走路。
那豹子不紧不慢地追了约三四丈远便停住了。
但它并非放弃了追击,而是仰天咆哮了几声,那声音嘹亮浑厚,响彻了山谷,楚子厚和沈喜臻不禁加强了戒备。
忽然,数只体型庞大的豹子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两人一看,竟然足足有七只。
楚子厚唰的一声拔出了剑。
那剑刃的寒光在黑夜中充满了凌冽杀意,将这七只豹子给震慑住了。
然而,它们也就害怕了不到一刻钟,又摇着尾巴继续往他们逼近。
楚子厚长啸一声,一个跃起,一剑便将走在最前面的那只豹子从背部刺穿,那豹子闷哼了一声颓然倒地。
其它豹子似乎被惹怒了,咆哮着朝他们冲过来。
看来今天不得不大开杀戒了,楚子厚冷笑一声,一招夺命陀螺旋,剑在他手中就像幻化出了无数把剑,它们如陀螺般飞向那些豹子,不出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豹子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楚子厚面不改色地将剑插入了剑鞘,回头去看喜臻,柔声地问:“没吓着你吧?”
“没有,夫君的剑法真厉害!”沈喜臻不失时机地夸赞他,若是她,恐怕只能一个个地杀了。
笑容浮现在了楚子厚俊朗的脸上,他抬头一看,东方已经渐白了,忙拉着她的手说:“走吧,我们可能得走快点了,省得呆会还跟来一群豹子。”
“好!”沈喜臻点头微笑,乖乖地握着他的手往前走。
第208章 道人
在楚子厚拉起她的手快速地往前走时她才突然想起随身带着的那把琴来,暗骂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想到要用那把琴来对付那七只豹子。
可当楚子厚拨出腰间的剑时她的心里便有了底。她是见识过他的剑法的,莫说区区的七只豹子,就是七十个人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她微笑,从心里佩服他。
如今她不仅佩服他,也全身心地依赖着他,觉得只要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他在用行动履行了他要让她做他的幸福小女人的承诺。
她以前从不知道她的心里有这么爱他,仿佛自己穿越而来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遇见他一样。她很满足于这样的际遇,所以她下定决心,到得曦国的北部后就立即开始展开新一轮的大布局,争取一年内和他风风光光地回到曦国去。
她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得到他命中该得的一切的。
六天六夜之后,他和她到了曦国的北部,这里正是原泖国的地盘。
刘铭在一个山间的小茶庄里与他们碰头。
若不是有暗号在先,刘铭是根本认不出易过容的他们的,因此,在见到他们时他心里忽然有种预感——他们此次的行动虽然艰险但应该能成。
“我给你们找了一个处在贡国边境地带的小塔作为落脚处。那是一个荒废了多年的小塔,据说五百年前在那里曾供着一位高僧大德的舍利,后来经过数百年的风雨和人事的沧桑,那舍利已不知去向。我叫人去修缮了一番,如今可以住人了…….”刘铭对他们说。
“那太好了!”两人满意地点头。
喜臻早前便在信中嘱咐刘铭一定要找离贡国边境地带不远的地方给他们落脚,最好是偏僻的,这样才利于他们这次的行动。她还以为刘铭会给他们找山间民居之类的,没想到是小塔,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铭也不多聊,立即带着他们到那座小塔去。
小塔隐没在山林中,墙壁被刘铭安排人粉刷成了绿色,远看根本不会知道那里有座塔,所以更加强了它的隐蔽性。
由于修缮过,里面虽不宽敞却也显得干净整齐。屋里洗漱用品、桌椅、床具、柴米油盐也都一应俱全。
“就是吃的方面没有帮你们解决,但柴米油盐已经备好,就得劳烦你们自己动手做饭吃了。”刘铭有点遗憾地说。
刘铭知道他们两个皆是出身名门,怕他们不会做饭,所以有点担心。但他又不好给他们请人做饭,因为这么做特别容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这个完全不成问题,广安候会做饭,我也会一点点。”楚子厚忙说。
“那就好办了。”刘铭顿时松了一口气。
“商队都联络好了吗?”喜臻问刘铭。
“早已联络好,就等你们哪天要去时出个声了。”刘铭忙说。
“嗯,我们大概会在这里呆上三四天再去,你先帮我们办一下通行证吧。”喜臻笑着说。
“这个我早已经准备好。”刘铭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以虚造信息制作的通行证来。
沈喜臻和楚子厚见该办的手续都已办好,心里总算感到安心了些。
三人又低声地交谈了一会儿,等夜幕降临后,刘铭告辞而去。
待得刘铭离开,楚子厚走到沈喜臻的身旁关切地问:“累了吧?今晚我来做饭,你去歇着。”
沈喜臻知道楚子厚堂堂一个二皇子在平日里是根本没有机会做这些家务事的,他即使懂得很多菜式但却不见得就会懂得做,刚才他回答刘铭的话纯粹是不想刘铭担心而已,但她当然要顾全他的面子,不会当面拆穿,如今在只有两人时她就不用那么掩饰了,于是她说:“还是我来吧,你平日里也没时间做这些杂活。”
喜臻一边说站起身来。
“那我帮忙。”楚子厚忙说。
“好。”沈喜臻看他这么体谅自己,心里就像喝了蜜一般甜。
沈喜臻于是进了厨房,楚子厚也跟着进来。
厨房里柴米油盐皆已备好。
喜臻发现有个缸子里装满了腊鱼和腊肉,有几个缸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干,还有一个缸子装满了酒。
“夫君,你只需要帮忙煮饭就行了,菜让我来做。”沈喜臻柔声吩咐道。
“好,娘子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很快,饭菜便做好了。
两菜一汤,香味浓郁。
“娘子做的菜就是好吃!”楚子厚一边吃一边称赞道,听得沈喜臻心里暖乎乎的。
“你喜欢吃就好,我还怕你吃不惯呢。”
“哪里会?娘子都能熬得了这种苦,我当然也能。”楚子厚不服气地说。
“是啦是啦,我就知道你疼我。”喜臻红着脸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吃完晚饭,沈喜臻对楚子厚说:“夫君,届时去到贡国就得看我们两人的能力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挺住。”沈喜臻握着楚子厚的手说。
这话既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楚子厚轻轻地抱着她说:“放心吧,都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一定能挺住的。”
“我有点不忍心你冒那么大的险。”沈喜臻回抱着他说。
楚子厚便低低地笑起来:“我又不是没冒过险,你也知道我骨子里便是个爱冒险的人。”
“倒也是。”沈喜臻笑了。
“好啦,时候已不早,你也累了,早点歇下吧。”楚子厚体贴地说。
“哦,你也累了,我们都早点歇了吧。”说罢,喜臻便拉着他去泡澡。
他们即使是泡澡后也依然保留着易了容之后的容貌。
躺在有点硬的木板床上,楚子厚将沈喜臻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沈喜臻好奇地问,总觉得他那笑容有点促狭。
“我忽然在想,我们两个男人打扮的人抱在一起……也是挺有意思的。”
沈喜臻立即意会到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你…….还真……”还没等她将话说完,他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唇。
第209章 入贡
次日,楚子厚和沈喜臻一副道人的打扮去了贡国边境地带转悠,将路况和地形都了解了个遍。
回到小塔后,喜臻和楚子厚拿出曦国的地图再对上贡国的边境地形图来研究。
“留仙大峡谷这边的地形最利于布兵和进攻,我们可在原建好的地下隧道上再延伸一段,将它挖至大峡谷东侧的熊猫岭,然后在这里布下可伸缩桥梁。”楚子厚提出建议。
沈喜臻微笑颌首,暗暗赞叹楚子厚对地形布局的精妙,以前,在这方面她是曦国数一数二的人才,现在,她觉得楚子厚与她相比绝对有过无不及。
这个计划的大方向是她早就想好了的,现在两人斟酌的都是些具体的细节。如今,她知道,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前还需要一条导火线,这条导火线便是她和他。
这是两人首次以携手的方式实施一个任务,所以他们非常期待自己能有一个比以往更好的表现。
以前,他们也联手作战过无数次,不过楚子厚都是以援手的形式出现的,这次,两人都是主角,那种携手并肩、与有荣焉的感觉是与之前的相比是非常不一样的。
当然,这次他们所要接受的挑战也前所未有的严峻,如果失败便有可能永远也无法回曦国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因为,他们是以神秘失踪的方式离开曦国的,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将功抵过的理由,他们是肯定得不到光暄帝的原谅的,而且光暄帝还会以此为由定他们死罪。
所以他们此次的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因此,在早就做好了大布局的情况下两人又针对细节和可行性进行了一番讨论。
两人一起商量了三天,才探讨出了个比较满意的方案来。
但他们也知道,到了贡国之后他们可能还得视当地的情况再做调整,总之都会紧紧围绕着实际情况来做调整就是。
第五天,刘铭如约前来。
沈喜臻和楚子厚已经易容成了两位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公子,而且是相貌非常相像的一对,看得刘铭眼前一亮。
这样的装扮走在贡国的街头一定很吸引人吧?刘铭不由得在心里想。
“商队的马车已经到了,两位请随我来。”刘铭直入主题。
两人点了点头,将行李背在背上便跟着刘铭走。
到得边境路口,他们便见前面停着几辆马车。
有人从马车里下来,朝他们行礼。
刘铭便对沈喜臻和楚子厚介绍说:“丰知轩,春风商队的队长,以后由他负责递送我们之间的密信。”
喜臻细看他,五十岁左右,身材瘦高挺拔,面貌温和,眼神清亮,举手投足见自有一种沉稳大度的风范,一看便知是个长期行走江湖、心有沟壑之人。
“那以后就请丰前辈多多指教了!”沈喜臻忙朝他抱拳,楚子厚也笑着朝他抱拳。
丰知轩又和煦地笑了笑,伸手请他们上车。
“丰队长是个哑巴。”刘铭低声地对他们说,语气颇有些感慨和钦佩。
两人对丰知轩的敬意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商队拉的货通常都是些稀少又珍贵的东西,因此路上难免会被一些心怀不良的人觊觎,如果不是身怀武功、聪明老练的人是根本做不来这一行的,更何况是做队长,所以可以想象丰知轩的能力有多厉害。
楚子厚和沈喜臻就安心地上了他的马车,朝着贡国的方向去了。
贡国地大物博,小山丘特别多,他们连续走了一天,路上能见到的民居和城镇也寥寥无几,但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葡萄园。
路上,丰知轩时不时会用手势、眼神或者手写字来与他们交流,他们得以知道了不少关于贡国国民与政.治上的事,对贡国的了解也更加立体全面了。
四天后,他们到达了贡国的京城帕尔塔。
这是一个极其繁华的城市,看得楚子厚和沈喜臻眼花缭乱。
丰知轩给了他们一张贡国的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示意他们到那里住。他们仔细一看,那地方叫盈街。接着丰知轩用笔在纸上写道:你们住到盈街十里长廊左侧那间白色的房子里去吧,刘大人已经叫我订下了它。
感激之意立即浮现在他们的脸上。他们还以为到了贡国一切都得靠自己呢,没想到刘铭竟然将这么细节的事情都想到而且会出手相帮。
于是他们付给了丰知轩一笔银子,让他将其中的一半给刘铭,丰知轩点头收下了。
然后丰知轩通过手写的字告诉他们以后他来给他们送信时的暗号,他们牢记在了心里。
丰知轩于是与他们告别。
两人便按着丰知轩所说的地址找去,那里果然有一座造型古朴的白色房子,两人便住了进去。
由于贡国的语言和曦国的基本一样,只有个别字的音调有些不同而已,加上他们早在来贡国前便特别练习过,因此到了这里之后与当地人的交谈都很流畅,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他们用了十五天来熟悉贡国的主要城市,尤其是京城帕尔塔,然后在帕尔塔西城区的一个公园旁开了间小茶馆,请了三个伙计来帮忙。
他们将这个小茶馆布置得十分别致,墙壁上挂的都是一些极其风雅的字画,又由于它地处环境幽静的公园附近,所以引得不少文人雅士的光顾。
楚子厚与沈喜臻在人前以兄弟之名义相称,小茶馆的名字也叫齐心馆,大家见他们举止高雅大方,待人谦逊和气,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喝喝茶聊聊天。
“我们两兄弟从小就没了父母,跟着亲戚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近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积蓄,所以就想安定下来。”沈喜臻笑着跟一些比较聊得来的客人们说。
现在,他们对外的名字叫张春和张秋,楚子厚叫张春,沈喜臻叫张秋。
仅仅两个半月的时间他们便认识了一大批贡国的文人雅士,其中不乏在朝廷任职的官员们。
第210章 接近
在齐心茶馆里,沈喜臻一身男装打扮,素白的袍子衬得她面如冠玉、英气超群,宛然一翩翩美男子。此时的她正与贡国的参政都甘、户部员外郎云庭坐在靠窗的那张桌子聊着天。
楚子厚则在走廊外与贡国的节度使叶数和潘清在交流。
馆子内十张桌子前也皆坐满了文人雅客。
这些人皆是听别人介绍说这个小茶馆格调高雅且两兄弟都不仅极有文采还很懂政.治,所以都喜欢到这里来和喝喝茶顺便和这两兄弟讨教一下。
“依我看,咱们贡国的牧马业可以再发展一下,西部有那么宽的草原,不利用起来就真的是浪费资源了。”沈喜臻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着对都甘和云庭说。
“这个问题我也曾考虑过,不过要具体操作起来却就没那么简单了,你知道,那得涉及很多方面。”云庭说。
“这个好办,两位若是相信我的话,三天内我便帮两位把具体实施的计划书给写出来。”沈喜臻胸有成竹地说。
都甘和云庭听了大喜,忙说:“若是秋弟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届时如果事成一定不会亏待秋弟的。”
沈喜臻连连摆手说:“两位客气了,我们既然已经是朋友,这些事就没有必要太见外了,假如事成,只希望两位能在文武百官中多多帮我们小茶馆宣传一下 ,那小弟就感激不尽了。”
“那是自然,秋弟这里的客源就包在我们身上了。”都甘赶忙行礼致谢。
当晚,茶馆打烊之后楚子厚和沈喜臻回到了他们住的小白房。
换去男装穿上女袍的沈喜臻轻轻地依偎在楚子厚的怀里说:“大后天我就将贡国牧场的改造计划交给他们,估计不过半个月他们便会落实下去了。”
楚子厚早就见识过沈喜臻部署计划的本事,因此一点也不怀疑此计划的可行性,他望着略带疲惫的沈喜臻说:“嗯,我也从叶数和潘清那里了解到了不少贡国地方军政的情况。”说罢,楚子厚便跟她讲起今天和那两人交流的内容来。
“好,我们必须得在一个月内让贡国的国君燕浩也知道我们‘两兄弟’的存在,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慢慢地接触到贡国的朝政。”沈喜臻说。
楚子厚点了点头,看着她那红唇心颤不已,忍不住俯身向她一阵猛亲。
沈喜臻也由着他,她知道他是心里愉快。
“阿臻,我们现在不仅因开茶馆而赚到了一笔钱,还渐渐地介入了贡国的政.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啊!”楚子厚感慨地说,对着她的嘴又是一阵吸吮,直弄得她娇喘吁吁。
她知道,他是真的高兴,因为他很高兴时便会抱着她猛亲。
“是啊,事情进展得比我们想象的顺利,还真是应了那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话呢。”沈喜臻由衷地说。
楚子厚当然能听出她话里的满足和赞许,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望着终于略显孕味的喜臻,楚子厚体贴地问:“要不明天你在家休息一天吧,小茶馆那边我看着就好了。”
沈喜臻哪里舍得留他一个人在那边操劳?忙说:“不不,我今晚早点歇下就是,明天是一定要去茶馆帮忙的。”
楚子厚无限疼爱地抱紧了她,柔声说:“好,那我帮你洗澡。”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喜臻忙说。
在开了小茶馆的这段日子里,他忙活的事情比她要多得多,但回到家时他依然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让她每一天都感觉自己活在浓浓的爱中。
“不,我想帮你。”他放低了声音说,在她的眼中听来就像恋人间的呢喃,她没有再拒绝,任由他帮着自己洗澡了。
沈喜臻于半夜里醒来,听着窗外风吹树枝的哗啦声,想着他们来贡国两个多月的经历,竟然一点都没有人在他乡的漂泊感和沧桑感,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她知道,那是因为有楚子厚陪在她身边的缘故,他从不让她受哪怕一点点的委屈,他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就连她的母亲、哥哥也没法做到这个程度。沈喜臻越想越感动,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伸手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
“子厚,谢谢你!谢谢你对我那么好,此生能遇见你,我何其有幸!”沈喜臻一边听着他的心跳一边在心里说。
其实楚子厚在她伸手抱他的腰时便已经醒来,后来听见她轻轻的、充满感慨的哭泣,便知她又在感怀很多事了,他的心里顿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嘴角上扬着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楚子厚便起床做早饭。
在贡国短短的两个多月里,他从一个根本不会做饭的男人变成了不仅会做饭,而且水准还达到了中等以上的。
爱情的力量真大啊!楚子厚一边望着那香喷喷的小米粥一边甜甜地想着。
“真香!”沈喜臻从背后抱着他的腰说。
“起来啦,快去洗脸。”楚子厚捏了捏她秀挺的鼻子说。
“你先去洗脸吧,我来看火。”喜臻体贴地说,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脸。
“好。”楚子厚望着那越发娇艳的脸庞,心情也好极了,吹着口哨走进了梳洗间。
…………………
自发现楚子厚和沈喜臻神秘失踪的事之后光暄帝的心跳都慢了好几拍,而且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慌。
他们为何会突然失踪?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他杀。那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早有预谋?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如今自己刚登基不久,万一他们两个在某个地方偷偷地壮大起来对付自己的话又该怎么办?
他在紫宸殿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里烦躁不安得很。最后他决定派人秘密地寻找他们,暂时不对曦国的民众公布,只说他们去曦国西部度假去了。至于民众爱怎么猜那就让他们猜好了。
后来足足找了两个多月也没有找到他们两人,光暄帝的心情便越发地烦躁起来。
第211章 风起
“我要见皇上,我有急事找他。”门外传来楚子尧急切的声音。
郭公公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皇上有令,这几日除了上朝外不见任何人,三皇子请体谅!”
楚子尧正心急火燎的,没向光暄帝问清楚哪里甘心走?可他也不想冲撞到光暄帝,因此只好叫郭公公帮忙拿了纸笔来写了一封信给光暄帝。
“皇上,二哥和二嫂是不是出事了?如果不是为何他们会没有按时回京?臣知这样问您有点唐突,可那是我们的亲兄弟,臣实在做不到不闻不问……”光暄帝皱着眉头将信看完,顺手将它撕成了粉碎。
望着那些碎纸在炉子里化成灰,光暄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要怎么跟楚子尧说?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么?
没错,光暄帝的心里在天人交战,一方面希望他们能永远地没了消息,可一方面又希望有他们的消息,这两种矛盾日日揪扯着他的心,使他在这两个多月里憔悴了不少。
也有些大臣敏锐地觉出了端倪,但谁也不敢声张,生怕惹祸上身。
曦国西部那边早就被下令封锁了消息,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他们‘失踪’的第三个月还是有人得到了些小道消息——清平王和广安候现在根本不在灵溪湾和双子岛那边。
小道消息虽然未必见得就准确,然而不是空穴不来风,终归是有人持几分相信的。
光暄帝见纸包不住火,便和群臣们商量对策。三十多人聚在紫宸殿里足足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对外宣布说他们失踪了,但失踪的地方不在灵溪湾和双子岛,而是在离大东山最近的山脚下,因此不排除他们上大东山去见神道去了。
因为大东山上确实是有过不少关于神道出没的传说,所以大家虽然不太敢相信,但这种推断也多少回答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于是,清平王和广安候被神道带走的说法在民间不胫而走,不出半个月便传到了周边国家。
顿时,贡国、张斯国、甘国、世国、珍国、丝国和湖国的国君皆大吃一惊。
那两个帮助曦国创造出那么多奇迹、建立过那么多功勋的人竟然会就这样神秘地失踪了?他们真的不太敢相信,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不过大部分国君都觉得这是大快人心的事,张斯国和贡国的国君尤甚——他们终于不用那么担心曦国会对自己不利了。
但世国和甘国的国君则深感遗憾,认为这是曦国的一大损失。刚受戒此生不娶的世国太子叶知秋得知之后更是夜不能眠,但他又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一点事都没有,现在活得不知多幸福呢。
叶知秋相信聪明近妖的沈喜臻是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状态的,她肯定是用了别的办法避开了人们的视线。
要是她来世国,他一定会豁出命来保护她和楚子厚的,不过他知道她现在不会在世国,她太善良了,知道他会不顾一切地帮她,所以她不会来,她不会让他陷入危局当中。
他们应该是隐藏起了身份。
叶知秋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三个月前受的戒,并下了宏愿——此生不娶妻。
但他依然保持未来国君的继任权,只是在他之后的后继者则会从他弟弟的后代中选出。
世国人对权势的欲.望不大,所以不会在这方面有太多的纷争,更不会耍心机。
不过世国的国王在叶知秋举行受戒仪式的头一天晚上来问他:“为何会不想结婚?即使不能找到两心相悦的但至少也能找得到一个会在你身边关心你、爱慕你的好女子啊。”
国王知道世国有很多女子一直暗恋着叶知秋。
“因为遇见过并且爱上过一个真正让儿臣心神相摄的女子,所以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思索了一下叶知秋一脸内疚地说:“说来也是儿臣的痴狂和情执,可是儿臣却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再去接受别的女子。”
叶知秋神情真挚地说,好像他所说的那个女子是这世上的无价之宝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国王便知他的心里是早已有决定的了。可是王后在得知他这个决定后很伤心,她希望太子它日有妻有儿,她不希望他就这么孤寂地过一生。
可王后也知太子不是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所以即使心里很难过也并没有明着反对,只让国王亲自来和他聊聊,她知道国王和他不仅是父子,也是朋友。
“你爱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已经成亲了?”国王试探地问。
叶知秋便知国王已经猜出她是谁,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国王颇感慨地盯着叶知秋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秋儿,她知道你的心意吗?”
叶知秋又点了点头。
“那就好,她知道你这番心意就好……”国王的眼角有些湿润,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父王。”叶知秋伸手紧紧地拥抱住了国王。
良久之后他的手才松开,改为抱着国王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说:“请您千万别怪责她,一切都怪儿臣,她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撩拨过儿臣。”
“可她来世国做访问就已经是在撩拨你了。”国王苦笑着说。
叶知秋也笑着说:“可她来之前也并不认识儿臣呀,要怪只怪我们有缘无分好了。”
………
夜晚,皎洁的月光下,沈喜臻站在小白房的屋顶对着月亮双掌合十虔诚地祈祷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汹涌而下。
她刚才在运功测算时忽然发现世国的方向有动静,仔细再分析时才得知动静出现在世国太子的身上,她测出了太子不肯再娶的事。
这个结果让她心潮汹涌,一个时辰都无法平静下来。
她何德何能竟然让他为了自己而立愿终生不娶?为此,她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将会亏欠他。她当初对他坦白自己已有未婚夫的事时本以为他会放手的,没想到这不仅没有让他放手,反而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使他保有了对她的精神上的爱。
她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第212章 感激
见沈喜臻在屋顶呆了许久都没有下来,楚子厚有点担心,他忙拿了一件披风便大步流星地往屋顶走去。
现在是深秋了,沈喜臻又怀着身孕,可不能有半点疏忽。
想到这里他又后悔起自己的大意来,刚才竟然坐在椅子上就睡了过去,而且一睡竟然睡了一个时辰,也不知喜臻在上面怎样了。
沈喜臻站在背对着他的地方,看起来好像正发着呆。楚子厚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紧张,他怕她想念家了或是想到了十六年后要走的事。
他知道她有些时候很坚强,有些时候又很敏感和脆弱,他担心她胡思乱想。
沈喜臻尚沉浸在对叶知秋深深的感激当中,没有注意到楚子厚的到来。
秋天的风吹得喜臻那身男装的衣摆呼啦啦地响,从楚子厚站着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她微隆的腹部——那里面有着他们爱情的结晶,一个已经三个多月的胎儿。
时间过得真快啊!楚子厚感叹,想着明天得去裁缝店给她裁几套宽大的袍子了,不然再过些日子就遮都遮不住了。
楚子厚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前,看到她眼里的泪水,顿时又惊讶又心疼,他伸手将披风披到她的身上,柔声地问:“怎么啦?”
喜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所以犹豫着。她怕他听了这个消息会不高兴。
楚子厚见她面露难色,便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地抱着她。
喜臻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毕竟,他也一直无条件地信任着她,她不应该在他面前留有秘密。这也是她早就下定决心要这样和他共度相处的。
于是她仰头望着楚子厚说:“夫君,我刚才测算出世国的太子已经受戒加发愿今世不娶妻了。”
楚子厚听了很是吃惊。
他虽然知道叶知秋很喜欢沈喜臻,但他没想到叶知秋竟然喜欢她到这种程度,听了真是五味杂陈。
他对叶知秋并无偏见,只是对他的这个决定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楚子厚觉得叶知秋出生在信佛之国,自幼就受佛教的影响,不想成家立室也有可能是他的理想。
“他是在认识你之后对其他女子没兴趣还是之前就这样的?”楚子厚低头柔声地问沈喜臻。
他这一问倒是让沈喜臻也跟着清醒了许多。
“我记得以前问过他,那时他说还没有遇到合适的。”沈喜臻喃喃地答道。
“那么,也有可能是他之前就没有怎么考虑过要结婚生子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走吧,我们下去吧,很晚了。”楚子厚温声地安慰着她。
沈喜臻没有再多说什么,由他牵着手下了那平型的屋顶。
到得屋子里,沈喜臻拉楚子厚坐下,低声地说:“还有一件事,光暄帝和曦国的不少民众都知道我们神秘失踪的事了,如今曦国周边的国家也都知道了。”
楚子厚说:“这正好在我们的预算之内,想必贡国和张斯国很快就要行动了。”
“嗯嗯,明日都甘和云庭会来小茶馆喝茶,我们正好可以从他们那里探探口风。另外,我们小茶馆最近可能得再找两个伙计才行,我有可能会进宫去做官。”沈喜臻说。望向楚子厚的眼神里便充满了依恋。
前天,都甘已经派人给沈喜臻送来了信,说贡国国君燕浩对改造牧马业的方案很满意,立即就派人去落实了,还给他和云庭赏了不少银子。他们得了好处自然不忘帮沈喜臻的小茶馆宣传,于是便跟燕浩说到了小茶馆以及小茶馆里的‘两兄弟’,不曾想燕浩听了竟然大为高兴,说后天出宫去狩猎回来时想到小茶馆来喝杯茶,叫沈喜臻和楚子厚早早做好迎接的准备。沈喜臻便知道,只要能引出燕浩来,她便有本事让他求着她进宫去当官。
只是,这样她每天就得和楚子厚分开很久了,她和他这段时间里日夜相对,忽然要离开他还真是不太习惯。
不过在正事面前,这些夫妻间的情情爱爱也就只能先放一放了,所以她倒也很快就将心绪给调整了过来。
“嗯嗯,我明日便招伙计,你不用担心,以后你负责将皇宫的信息交给我,我负责交给丰知轩,我们同样会合作得很愉快的。”楚子厚亲了亲她的头顶说。
“是呀,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愉快的。”沈喜臻由衷地说,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暧昧,但话已出口,想拦都拦不住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楚子厚哈哈大笑,将嘴俯在她的耳边说:“你说得没错,我们一起,做任何事都是愉快的。”说罢,轻轻地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
次日中午,任贡国参政的都甘和户部员外郎的云庭按时来到了小茶馆,楚子厚和沈喜臻立即到他们这桌来陪着说话。
才刚坐定,都甘便说:“你们知道了没?有个爆炸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楚子厚和沈喜臻都装作不知道似的问。
“曦国那个女英豪沈喜臻和曦国的二皇子楚子厚神秘失踪了。”都甘凑到他们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了,他们那么厉害的人犯得着神秘失踪吗?”沈喜臻佯装不懂。
“这并不奇怪,二皇子的哥哥当上了皇帝嘛,肯定是对二皇子心存芥蒂的啦,况且那沈喜臻又是他的妻子,强强联手,怪不得光暄帝防范,但我觉得他们真的不至于要走神秘失踪这么离奇的路。”都甘若有所思地说。
“不知皇上对此事有何看法。”楚子厚笑着说。
“皇上当然开心啦,你也知道,半年前皇上被光昭帝和沈喜臻整得团团转,这次曦国失了沈喜臻和清平王就等于是失去了左右手,我们皇上顿时放心了不少。”云庭说。
听得他们谈论自己,虽然已经易了容,沈喜臻和楚子厚都不由得心里微颤。
好在两人都是伪装的高手,很快便将那些心思给掩饰过去了。
第213章 入宫
“秋弟,户部主事这边正好缺一个人,我想问问你想不想来,如果你想,回去我便向上头申请。”云庭放低声音对沈喜臻说。
他和都甘都想将楚子厚和沈喜臻引入仕途,以便以后互相合作、共谋更大的发展。
户部主事从六品,一入仕就能坐到这个职位那真算是了不得的了,所以喜臻当然愿意,但她最想去的还是都甘所在的参政部,这职位等同于宰相的副手,是最易接触到政.治中心的。
在那里她才能够最快地介入贡国的政.治。
不过要想在那边谋得个好职位就难上加难了,因为那都得皇上亲自首肯的,所以既然都甘和云庭是好朋友,从户部主事做起也很不错。因此她忙说:“那就有劳云兄了。”
云庭觉得自己脸上很有光,满意地笑了笑。
“还有春弟,我觉得你很适合去工部,你的数算太好了,回头我去工部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职位。”云庭又扭头望着楚子厚说。
“行啊,那就劳云大人费心了!”楚子厚笑着说。
“可惜我这边很少有人事调动,不然就直接把你们两个都拉进来了。”都甘用很遗憾的语气说。
两人表示理解。
……………
两天很快便过去了,从皇家御用森林打猎回来的贡国国君燕浩果然笑容满面地来齐心馆喝茶。
楚子厚和沈喜臻早有准备,所以今日一早便在茶馆门口贴了公告,表示今日有人要包场,客人们便识趣地离开了。
易过容的楚子厚和沈喜臻的面貌跟他们原来的截然不同,所以他们完全不用担心会在燕浩面前露陷。
已微有富态的燕浩轻轻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脸上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嗯,入口清香,过后唇齿间还留香,只觉心口有股惬意生发,这是什么茶?”燕浩问他们。
楚子厚和沈喜臻对视了一眼,笑着上前几步答道:“启禀皇上,这茶叫君山银针,属于黄茶中的一种,此壶用的是山泉水通过八道工序冲泡而成。”
“怪不得那么好喝,看来朕今日没有白来。”燕浩哈哈笑着说。
“皇上喜欢就好!”两人忙应道。
燕浩就连着喝了几杯。
几杯茶下肚后燕浩对沈喜臻和楚子厚的防心便淡了些,他闲闲地问沈喜臻和楚子厚:“两位的事迹朕已有所闻,今日一见想不到两位还这么年轻,如今贡国很需要善于谋略的人才,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入仕?就当是来协助朕。”
喜臻忙说:“哪敢哪敢,朝政之事何等重要,岂是我等小民敢涉足的?”
燕浩摆了摆手说:“贡国现在正求才若渴,当然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有真本事的人了。难道你们不想入仕吗?”
“倒也不是,只是担心自己能力不逮耽搁皇上的事而已。”沈喜臻笑着说。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燕浩笑呵呵地说。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肯这么耐心地求人,不知是都甘和云庭在他面前将他们夸得太好了还是燕浩今天心情太好的缘故。
沈喜臻和楚子厚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反正小茶馆以后也是要关的,所以他们并没觉得有多可惜,只要能有机会入仕便成。
“那明日中午你们进宫来吧,朕在亦欣殿等你们。”
还专门等他们?这让他们受宠若惊,忙说:“好!”
送走了燕浩,两人便早早地关了小茶馆的门回小白房那边议事去了。
“小白房这边还是先别退掉吧,以便丰知轩送信,只是不知道燕浩会让我们在什么部门做事,这个还是很重要的,因为有些部门对我们的工作有促进作用,有些则未必。”楚子厚说。
“是的,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向他暗示我们适合做什么才行。”喜臻说。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觉得沈喜臻入参政部最好,楚子厚在贡国的最佳职位则是监察御史,因为这职位可以带印出巡,那他和她便可以形成里呼外应的合作关系了。
但当然,他们不能直接向燕浩提这样的要求,所以他们如果想要如愿还得花些计谋。
沈喜臻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听了她的办法,楚子厚大松了一口气。
他将沈喜臻轻轻地抱在怀里,摸着她微凸起的肚子说:“再过些日子你的孕相便会很明显,我担心你的安全。”
如果不是为了牵制住贡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她进宫去冒险的,他太了解政.治了,也太了解那政.治的中心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到时我会在胸部和腰部加些布垫,这样孕相便不会这么明显了。”
“那样你会很热吧?真是辛苦你了!”楚子厚很是心疼她,不由得加紧了抱她的力度。
自从怀孕之后,她看起来好像更美了,眼神里有了母性的温柔,楚子厚时常久久地看着她,感叹命运将她带到了他的身边。
若不是遇见她,他的人生一定不会有这么美的经历。
次日中午,两人便如约进了皇宫,在亦欣殿等着燕浩。
他们等了好一阵都没见燕浩来,反而等来了太子燕澈。
燕澈看起来比当年访问曦国时成熟了不少,因此更显得英气挺拔,令人移不开眼睛。
“父王因临时有急事要办,可能会迟些才到,他叫我先来向两位打声招呼。”燕澈一脸歉意地说。
“没事没事。”两人忙说。
“话说,看起来我和两位年纪相当,希望以后也能多多交流。”燕澈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党羽了。
两人忙点头。
“来,咱们边喝边聊。”燕澈说,然后虚心地向他们请教起喝茶的文化来。
两人也不推搪,和他一一地道来。
“听两位这么一说,这饮茶还真是一门艺术啊!从茶叶、茶会、茶具、火候、环境都有要求,沏茶、闻茶、赏茶,每一种又都有其内涵,跟两位这一席谈让我受益匪浅!”燕澈心悦诚服地说。
“不敢当不敢当!”两人忙说。三人正聊得起劲时忽听有人报道说:“皇上驾到。”
三人一抬头,发现燕浩已经来到了面前,忙起身向他行礼。
第214章 狡猾
还没坐下,燕浩便问他们:“感觉宫里怎么样?”
然后一边坐下一边端起茶来喝。
“庄严、大气,不愧为泱泱大国的皇宫!”沈喜臻笑着说。
燕浩眨了眨眼,显然很认同她的话。
“嗯嗯。言归正传,朕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想当朕的御前军师还是宰相的副手?”
宰相的副手是参政,这是沈喜臻最想进的部门,而楚子厚先前最想进的是监察御史,不过这两个职位跟御前军师比起来就当然是御前军师这个选择对他们的计划更有帮助了。
这样的话,喜臻便能和楚子厚朝夕相处,而她也能得到他随时随地的保护,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所以他们有点受宠若惊。
他们真没想到燕浩会这么信任他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能读到真正的欣喜,便忙向燕浩行礼道:“好的,多谢皇上!”
“以后,你们便是朕的左右手了,来,我们先干一杯。”燕浩说,几个宫女便上前来给大家斟酒。
随后,燕浩神情一变,立即从开朗亲近变得神情严肃起来,他望着沈喜臻和楚子厚说:“当朕的御前军师并不轻松,两位要做好心理准备,军师军师,作战时为‘军师’,平时为‘君师’,要学贯天人,才兼文武,而且要目光高远,心有沟壑,若达不到这些要求,朕是可以随时换掉你们的。”
听着燕浩这么说时沈喜臻的心里突然变得警觉,她不由得大胆地设想是燕浩洞悉了他们的身份然后才故意让他们进宫当官的,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他们来贡国之后一直行事小心谨慎,且待人接物都很低调,应该不太可能会露陷,只是她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推断,怕万一就真的有人看出端倪来了呢。
若真的是那样,他们就无疑是在送羊入虎口了。
但有时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是先一步一步走着看吧。
楚子厚也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能和喜臻一起工作就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了,他总能从她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至于其它的事,那就见招拆招好了。
“那两位明日便可进宫来了。以后,每日早朝之后你们便要守在朕的身边,朕每日会将朝中近期发生的棘手的事拿出来和你们商讨,直到晚上你们才可以回去。”燕浩语气郑重地说。
“臣谨遵皇上吩咐。”两人忙表态。
燕浩笑了笑问:“你们两个都没还没有娶妻吧?”
这话让他们听了不禁心里一惊。
该怎么回答才合适?若说‘还没有’,他会不会立即给他们物色人选?届时皇帝指婚,他们便得走向与现在完全不同的命运。可若说‘有’,他们又该如何去圆场?
听了燕浩的这一番问话,楚子厚比沈喜臻更要震惊和担忧,毕竟她还怀着身孕,若被皇上指婚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楚子厚对着燕浩毕恭毕敬地说:“实不相瞒,我们两人年纪尚轻,想先专心地做几年事,等到想要成家了再去考虑这件事。
毕竟,他们易的这个妆容要比他们的实际年龄要小一些,看起来都不过十七八岁,所以他的这个理由在燕浩听来倒也合情合理,燕浩所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
“也好也好,现在的年轻人啊,没到一定年龄便不会想到要安稳。”燕浩撇了撇嘴说。他有三个公主,除了最大那个已成亲之外另外那两个都和他们的年龄接近,他正准备给他们指婚呢。
届时两姐妹嫁给两兄弟,多好!
所以燕浩想着等过些日子了再提,届时他们都是他的重臣,肯定是有机会见到他那两个如娇似玉的女儿的。
沈喜臻在心里暗暗叫苦。
果然,一个问题解决了就会出现另一个问题,她和楚子厚接下来能接触到贡国的政.治了,可也得面临被指婚的危险。
但她的神情却保持得很平静。
“对了,你们的小茶馆还会继续开下去吗?”燕浩问。
“既然我们两兄弟都被您赋予了厚望,那个小茶馆便不要再继续开了。”楚子厚忙答道。
“好,那你们是想继续住在小白房里面还是让朕给你们找个地方来住?”
沈喜臻和楚子厚忙推脱说:“不了,那里我们已经住习惯了。”
“也好,那就随你们吧。”燕浩一边喝茶一边说,有些奇怪楚子厚和沈喜臻看彼此时的眼神,怎么好像有些……有些不太像兄弟之间的,反而像男女之间的呢?”
这个念头一闪过,燕浩立即想起了一件事。
他像突然有了什么新发现似的,他望着他们说:“那你们先回去吧,明日记得准时进宫。”
沈喜臻却敏锐地发觉了燕浩的心理变化,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解释的话只会加重他的怀疑心,因此不敢再多说什么,和楚子厚一起向他行了礼便告辞而去了。
回到小白房,喜臻立即将门锁上,握着楚子厚的手进到里间说:“刚才燕浩好像对我们的关系起了一点怀疑,以后我们得锻炼在他的面前时看对方的眼神必须得像兄弟间的,不能再给他抓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楚子厚听了很是内疚,忙向她保证:“我以后一定注意了。”
可话虽这么说,他却很难保证自己能做得到,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心里对另外一个人有关心、有爱护,眼神自然会变得温柔,这是很难隐藏和掩饰得了的,可他一想到若因此疏忽而造成的后果就只好告诉自己——一定得非常警惕,一定得将那种男女之情深深地隐藏起来。
“怎么啦?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沈喜臻抬头望着他的脸问。
她也喜欢整日被他那温柔的眼光追随。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两人必须得很谨慎。
况且以后两人同时为燕浩做事,若不注意,日子一久就更容易露陷了。
“不,你是对的,来,今晚我们就练眼神。”楚子厚说。
第215章 暗查
“替朕去好好地查一查张春和张秋的身份,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录都不要错过。”燕浩对户部尚书萧云说。
萧云立即领命而去。
然而档案室里又确实是有张春和张秋的资料,只是上面写着他们从小无父无母,是跟着邻居们长大的,长大后又跟着江湖上的人打交道,五湖四海地闯荡,所以在没开小茶馆前一直居无定所。
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他们奇特的经历和他们的见多识广,也解释了他们非同一般的兄弟情谊。
燕浩久久地看着这份资料,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可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一旦对某件事起了疑心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毫无疑问才肯罢休。他觉得张春和张秋还是有些可疑,因此他决定让燕澈来帮忙暗中调查。
燕澈听了燕浩的这番话后有些不以为然:“父王,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您欣赏他们的才华,且查过了他们的资料,儿臣觉得再去调查就没有必要了。”
燕浩大怒:“你果然是江湖经验不足,照你这么轻敌下去,只怕是届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若你不肯查那朕找别人查就是。”说罢,狠狠地拂袖而去。
燕澈哪里敢得罪父王,何况自己日后的继位权还掌握在他的手中呢,因此忙抓住燕浩的手一脸恭顺地说:“父王稍安勿躁,儿臣刚才不过是说说而已,儿臣定会帮您去查个水落石出的。”
燕浩的神情才和缓下来,他嘱咐道:“可别被他们看出你的意图来。”
“儿臣晓得。”燕澈胸有成竹地说。
第二天,沈喜臻和楚子厚如约进宫,在燕浩的私人接待处——元清宫等候燕浩下朝。
在元清宫的不远处,燕澈坐在一路边凉亭里慢慢地喝着茶,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元清宫。
沈喜臻和楚子厚大约等了一刻钟,便见燕浩一身黄袍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他们赶忙起身向他行礼。
“来啦?”燕浩人还未曾坐下便向他们打招呼。
他们忙应道:“是。”
“朕已经将之前的几位御前军师给辞退了,他们无法跟你们比。”燕浩又说。
两人笑而不语。
“既然你们有过走南闯北的经验,那跟朕说说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吧?”燕浩一脸微笑的说。
他之所以那么一反常态地请两个年轻人来做御前军师,而且是之前从未合作过只是耳闻过的,其中自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沈喜臻和楚子厚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毕竟要当国君的御前军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仅要求要对该国的国土民情了解得比国君要多,还得有化解危局、创造利机的本事,所以两人昨晚不仅苦练眼神还看了一大堆讲述贡国风土人情的书,加上之前丰知轩告知他们的以及他们开小茶馆时从各式各样的客户口中了解到的,他们已经算是贡国通了,所以两人轮番对燕浩侃侃而谈。
燕浩一边听一边观察他们的神色,发现他们看向彼此时的眼神虽然也有感情,却是同性间那种的,亲切却不依恋,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
和燕浩昨天看到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昨天,他们看向对方时是那么的温柔和依恋。燕浩忽然间觉得有点头痛。
难道朕昨天看错了?他们昨天的眼神跟今天的完全是天壤之别啊,可朕自问阅人无数且很少有看错人的,这次又怎么会看错?燕浩不禁微皱起了眉头。
可他们谈起贡国的事情来又言之有物、滔滔不绝,根本不像是对贡国了解乏乏的人啊!这又怎么解释?
那么,真的是他看错了吗?可燕浩还是不甘心。
不过既然抓不到他们的把柄,那就不妨先相信他们好了,反正还有燕澈在暗中帮他探查呢。
燕澈虽然说话时有些叛逆,可他真的答应做一件事时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做好的,所以燕浩交事给他时都会很放心。
“朕听说曦国那边的二皇子和广安候沈喜臻神秘失踪了,朕想趁此机会和张斯国联手掣肘住曦国,两位对此有何建议?”
燕浩听说曦国的新帝远没有光昭帝有魄力,虽然心地纯良,可是政.治头脑却略显欠缺,所以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能将曦国给牵制住,不出几年就是贡国进军曦国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燕浩忍不住满心雀跃起来。
燕浩在问他们话的同时一边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见他们听到清平王和沈喜臻的名字时脸上竟无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就好像他口中的那两人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一样。燕浩略感心安。
“微臣也赞同皇上和张斯国联手掣肘曦国。”沈喜臻表态说。
燕浩眨了眨眼,望向沈喜臻问:“理由呢?”
“国与国之间只有血一般残酷的利益之争,皇上无需被其它情绪所左右,尽管想办法对付他们便是。”沈喜臻答道。
“那你们有何妙计?”
“草民听说曦国的新帝非常的胆小,我们就正好可以利用他这弱点吓一吓他……”沈喜臻拿出纸和笔来,一边画着图一边向燕浩讲解她的计划,楚子厚也在一旁帮忙补充,听得燕浩连连点头。
过后燕浩还是有点下不了决心,他喃喃地问:“那岂不是得派人潜入曦国去?”
“是的。”两人朝他点了点头。
“朕想来想去,始终觉得这太危险了。”
“皇上,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招的确值得试一试,若是我们不走这一步的话万一张斯国事先这么做了呢?”楚子厚对燕浩说。
“而且,打铁要趁热,万一曦国的清平王和广安候又在不久后回去了呢?届时我们再出手就已经迟了。”沈喜臻也附和着说。
燕浩看看沈喜臻,也看看楚子厚,从两人的眼神里读到了‘真心为你好’的信息,他终于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说:“朕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第216章 夜眼
楚子厚和沈喜臻从元清宫出来时已是傍晚,彩霞挂满了天边,使得天地间有种无比恢宏壮丽的美感。
两人却一步也不敢多逗留,脚步利索地往宫门走去。
而在他们刚才经过元清宫门前的那条小径时,小径旁边的凉亭后面有个人背对他们站着,由于天色将黑,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脸。
脚步匆匆的楚子厚和沈喜臻似乎也没有觉察到此人的存在。
然而,精通玄术的沈喜臻却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但她却装作毫无察觉,神色自若地和楚子厚往前走。
出得宫门,沈喜臻轻声地对楚子厚说:“要小心,太子在跟踪我们。”
“那我们要直接回小白房去吗?”楚子厚问,他担心燕澈会派人跟踪而来。
“要,不然更易引起他们的怀疑。”喜臻说。一边加快了脚步。
楚子厚也快步跟上。
两人如往常一样回了小白房。
进得小白房,沈喜臻立即拉着楚子厚的手进了卧室,直走向床边。
“夫君,请将床稍微移开一些,我们要从地下隧道走出去了。”
“好的。”楚子厚立即照命行动。
他一边移床一边在心里感叹:原来沈喜臻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她才在上个月便开始挖这条地下隧道了。
两人用两床被子做成了两个人体型的东西,在上面盖上被子,这样一来,从外面看去就好像床上躺着两个人似的。
两人从小木梯下了地下隧道。
下得隧道之后楚子厚问沈喜臻:“我们今晚去哪里休息?住旅馆是绝对不能的了,那地方说不定会被盯上。”
他是可以随便住,但沈喜臻怀着孩子,不能不注意。
“出了地下隧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沈喜臻神秘兮兮地说。
这地下隧道直接通到青罗山脚下,从那隐蔽的出口走出去便可见一片桃林,桃林的尽头有一件空置的小木屋,他们可以在那里过夜。
却说燕澈自他们出了皇宫后就立即派人跟踪他们而去。这个探查者会轻功,所以走得快且轻。
他看着他们走进了小白房。
踌躇了一会儿之后,探查者轻轻一跃,便跃上了小白房的屋顶,他从屋顶倒吊着自己,从小白房的一排窗前慢慢地观察,想要看看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可他很快便发现他们盖着被子在睡大觉。
他便飞着回去向燕澈报告了。
得了报告之后的燕澈马上重赏了他,然后对他说:‘好,以后连着五天你都这样跟着他们回去,看看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是。”
燕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
他就想用一段时间来探探楚子厚和沈喜臻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得知他们回去之后只是蒙头睡大觉,他顿时放心了不少。
却说从床底下那入口走下地下隧道、又从地下隧道走到桃林小木屋的沈喜臻和楚子厚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于是便放心的缠.绵起来。
现在,沈喜臻已过了怀孕前三个月的不稳定期,可以和楚子厚继续云.雨了,所以才进得小木屋,激.情难耐的楚子厚便将喜臻抱到了床上,也不等她将衣服脱下,他撩开她袍子的下摆便进入了她的身体。
沈喜臻只觉得一阵阵的火热从他的那个东西传到了她的身体,她的浑身便火燎般的热,她不由得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感觉还好吗?”楚子厚强压住欲.念俯头低声地问她。
沈喜臻“嗯”了一声。
楚子厚便在她的身上慢慢地动作起来。
压抑了太久,一朝得释放,那感觉自然是妙不可言。
事后楚子厚浑身都难以言喻的舒畅,他抱着沈喜臻说:“我们真是患难夫妻,在苦中作乐,竟然一点也没有委屈的感觉。”
“是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都无所谓。”沈喜臻香汗淋漓,抱着他的腰微笑着。
两人便吻在了一起。
不久之后,平静的浪潮又汹涌起来,两人都没有强制压制,顺从自己身体的呼唤再一次投身那如坠云端般的感觉当中。
…………………..
“父王,从这五天的探查来看,他们并无任何异样之处,他们每天回去之后便是睡大觉,偶尔才在厅子里看看书,也不曾在夜晚出门半步。”燕澈向燕浩汇报情况。
燕浩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朕原本是有些怀疑他们的,这下就不必再怀疑了。”
但燕浩还是没有马上采纳沈喜臻和楚子厚对改善贡国所提出的那些建议,虽然其中有不少建议是十分值得尝试的,他想再考察他们一段时间。
他相信时间会验证一个人。
而沈喜臻和楚子厚却也因为这段时间在小木屋过上了甜蜜蜜的二人生活,所以每天进宫时都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对于燕浩提出的各种难题也都能很快地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因此也渐渐地得到了燕浩的重用。
由于对两人的身份不再存在怀疑,所以燕澈撤退了那个探查者,沈喜臻和楚子厚每日回小白房之后便不再从地下隧道去桃林了。
可由于小白房这地址有很多人知道,他们得时常提防着会有人来监视,所以在这里住着时楚子厚是断不敢碰沈喜臻的。
可既然沈喜臻现在已经到了安全期,他不动她又实在是忍着难受,所以只好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吻着她,从她的脸到胸前,再往下。
这样的撩拨自然是让沈喜臻也没办法平静地睡着的,因此两人只好起身钻下地下隧道,在那漆黑无人处尽情地满足着彼此。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沈喜臻的肚子又比先前大了许多,她得在胸部和腰部裹上一层软垫才能将那肚子遮掩住。
因此体型看起来比先前要粗壮一些。
“张秋,你最近好像胖了一些哦。”燕浩望着沈喜臻的身材说。
沈喜臻强压住内心的惊慌,笑着说:“臣最近吃东西吃得太多了,以后会注意。”
“是啊,他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吃东西都是吃双份的了。”楚子厚也赶忙帮忙圆场。
沈喜臻感激地看了楚子厚一眼。
第217章 觉醒
元清宫中,燕浩又开始为如何能掣肘住曦国的事而陷入了沉思。
但他依然不肯用沈喜臻和楚子厚提供的计策。
沈喜臻和楚子厚也不强迫他接受那些谋略,只是静静地等着,就像可以一直等到天荒地老似的。
这是一对携手出生入死无数次、见证过无数血腥厮杀场面的夫妻,他们合在一起时不会害怕任何考验。
所以,他们有的是耐心,而且,他们并不害怕失败。
有人进报:“皇上,张斯国那边有来信。”
燕浩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忙打开来看,是张斯国国君颜源写来的,颜源在信里面问燕浩有没有想到了对付曦国的办法,并说曦国最近在大量招兵,似乎是准备加强边境防护力,又说曦国还在隐秘地培训一种特种兵,是可以飞檐走壁、上山下海的,不知培训来做何用。
燕浩看了这封信之后才觉局势骤然急迫起来。
沈喜臻立即进谏道:“皇上,想要挟制住曦国就得有东西可挟才行,如今我们需要了解的是——曦国国君除了国土之外最看重的是什么,只要我们把他最看重的东西牢牢地揣在我们手中,那他就只能对我们惟命是从的份了。”
楚子厚也接着说:“是的皇上,我们愿意协助您去做这件事。”
“你们两个一起去吗?”燕浩有些敏感地问。
“不,一个去,一个留在这边,微臣早前去过一次曦国,并有几位朋友在那边经商,所以微臣去是最合适的。“沈喜臻说。
燕浩想了想,觉得现在形势紧急,自己再忧犹寡断反而会让贡国陷于不利的局势,不如就放手地让他们去干吧,反正如果出了问题死的不过是一两个人而已。因此燕浩下定了决心。
他对沈喜臻说:“好,那就这么办吧,朕会派两个人和你一起潜入曦国去。”
“不必,皇上,就微臣一个人去就好了,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沈喜臻忙说道。
“那你是准备先了解清楚光暄帝最在乎的是什么然后将它掳走吗?”燕浩又问。
其实这具体的操作方式沈喜臻在早前呈给他的计划书上已写得一清二楚,但燕浩当时不以为意,现在真正要行动了,他就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了。
“如果是物,微臣会想办法掳走。如果是人,微臣会先跟他交朋友然后再施计劫持过来……”沈喜臻列出了二十多种实施的方法。
燕浩现在才惊觉它的可行性,顿时信心大增,忙命她明天便开始行动,并给了她一大笔的钱。
计划初步得逞,沈喜臻和楚子厚都很高兴,他们立即回小白房去收拾行李。
沈喜臻在小白房的窗户上别了一枝花,这是一个信号,表示她可以随时出发了。
丰知轩每天都会派人暗中来小白房外走一遭,所以他们这次也很快便得了消息,丰知轩立即亲自驱车来接沈喜臻。
在临行前,楚子厚紧紧地抱着沈喜臻,无限感慨地说:“这次又要辛苦你了,若我大哥那边届时为难你的话你就一定不要手软和心软,要将这件事的利弊向他说得一清二楚。若你届时在那边生产,记得先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再顾孩子的。”
他说的所有话都是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沈喜臻的心里顿时荡漾起满满的柔情来,她眼神坚定地望着楚子厚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一有消息便会立即让丰知轩传达给你,望你在这边也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等着你载誉而归的。”
“嗯嗯。”楚子厚在她的唇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然后才松开抱她的手,目送着她离开。
怀着将近四个月身孕的沈喜臻又将开始一段奔波的路程了,楚子厚很是担心她的身体,可形势所迫,而她又是这个计划中的最佳人选,所以他只能由着她去做。
“曦国啊曦国,你可知有一个女子为了你的繁荣昌盛拼得连命都快顾不上了么?她对你的贡献已经足以永载史册了。父王在世的时候她的功绩还能得到承认和赞赏,如今,大哥却巴不得她永远地消失,人心在利益面前变得多可怕啊,假如由我来当曦国的国君,我一定不会让她活得这么委屈,我会将她所立的每一次功都如实地记载下来,让曦国人世世代代都知道他们曾有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先辈。
假如我当了国君……楚子厚脑海中便闪现出沈喜臻一身皇后装扮与他携手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的景象来。
对,她这般出色的人只有坐上皇后之位才算是他所能给予她的最高的荣耀和保护,届时,他和她联手,一定能把曦国治理得比现在要好得多,也不会让自己落得个隐居他国的下场,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日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想到这里,楚子厚整个人都瞬间觉醒起来。
是的,如果想要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得让自己强大到无人能敌。只有这样,他才不用畏惧别人的算计和攻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保护得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沈喜臻一直在为让曦国变得更好而努力,而他为何不为她努力地扫除一切障碍呢?他知道,若想要做到这样他就必须得成为曦国的国君。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真相也这么残酷和艰难。
对,就是这样,小时候相师不就说过我有天子之命相吗?为何我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接近这样的命运呢?现在,我想要通过努力去获得我想要的这一切,走出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路来。
如此一番分析下来,楚子厚的心里立即有了决定——通过这次行动让自己登上皇位。
这一次他再也不讲谦让和情义,他只要那个皇位。
只有得到了它,他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平顺如愿的生活。她活得太辛苦了,也太不容易了,他要她在他的羽翼之下做个快乐幸福的小女人,他知道这才是她心里最想要的生活。他要帮助她实现它,只有这样,才不负她对他的信任和爱。
第218章 悲欣交集
丰知轩带着沈喜臻一路急赶,四天后便回到了曦国北部,刘铭亲自到路口迎接。
刘铭已有妻儿,所以一看喜臻的体型便知她的胎儿起码有四个月以上了,忙说:“路上没什么不舒服吧?您小心点走路。”
“没事。”沈喜臻大步流星地走着。
回到了曦国,呼吸着专属于故土的那股气息,沈喜臻的心里也顿时安定了些。
刘铭给沈喜臻准备好了住处。
是离他家不远的一座小院。院子虽不大,可是里面种有花和树,且屋子的光线也很好,沈喜臻看了很喜欢。
她将会在这里呆一到两个月,和刘铭一起部署作战计划,同时保持和楚子厚那边的联系,以便能随时了解贡国的动静。
因为丰知轩会做他们的送信人,所以她和楚子厚之间的通信只需四天便能到达对方的手里。
由于下了决心,楚子厚的思路便越发地活跃起来,他向燕浩提交了建地下隧道、改造河道、分田到户、在平原地区建立农作物试验基地、在各主要城市建立商贸中心区等的建议,听得燕浩大受鼓舞,立即与众臣们商议。
众臣见楚子厚提出的这些计划的可行性很高,而且对贡国人真的有利,因此也提不出多少反驳的理由来,最后,楚子厚的这些建议都得到了实施。
楚子厚也因此而在贡国名声大显。
不久之后,他惊人的管理才能也显现了出来。他不仅为燕浩拟出了一份君臣职责的详细分工办法,还提出了各个职位的更加清晰可行的奖罚制度,如此一来便几乎利及了所有领域。
燕浩大喜:“之前朕只知曦国有个极有谋略的军师沈喜臻,如今朕也可以骄傲地对别人说咱贡国也有了一个这般厉害的人物了,哈哈哈哈。”
“全蒙皇上的信任和提携!”楚子厚一脸谦虚地应道。
事实上楚子厚很清楚,他这么干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直接将贡国归为他所有,假如自己届时舍不得对哥哥下手,那起码他还能在贡国呼风唤雨,让沈喜臻为他而骄傲。
所以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布局和谋划,他的能力也在这一天天的谋划中快速地提升着。当然,当他躺到床上时,他的心里想的却满满都是沈喜臻。
不知她在曦国北部那边过得好不好,她的来信中很少提到她自己,最多也就提提她的胎儿,所以他难免会有些担心。但一想到有刘铭这么聪明能干的人在她身边帮着,他又觉得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从最近她写来的信来看,楚子厚知道曦国北部的地下隧道已经延伸到了边境地带,只等贡国这边的地下隧道的接近了。
…………………….
曦国王爷府这边,吉娜皇太后的肚子从昨天晚上开始便破了羊水,但到今天早上依然还没有生,杜七娘、姬月莲、花月谣和江唯白都体贴地守候在她的床前。
虽然贵为皇太后,可当今圣上并非她的亲生儿子,所以光暄帝并没有来看望她,只是安排了皇后花月谣前来。
吉娜皇太后毕竟是年纪有些大了,生产的过程十分之困难,所以让守在床边的人都不由得暗吸了一口气。
一来由于年纪大,二来由于丧夫之痛,三来由于儿子和儿媳现在的下落不明,吉娜皇太后孕期中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所以现在在肚子痛了一整晚之后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似的,脸色也白纸一般的吓人,冷汗更是没有停过地往下流。
经验丰富的稳婆也露出了些焦虑不安的神情来。
“把握有多大?”杜七娘悄悄地拉了稳婆到一边问。
“回夫人,把握还真不大,小的很少看到有人的脉象这么弱的。”
杜七娘听了心里也焦虑不已。
可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想放弃,不然以后都不知该怎么向楚子厚交代。
于是杜七娘强自镇定地对稳婆说:“绝对不能放弃,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办法??
稳婆似乎得到了鼓励,原先严肃的脸上便露出了些笑容,她忙说:“还有两种办法——针灸或者推腹。”
“那你觉得她现在的情况最适合用哪种?”杜七娘又问。
“可能推腹会更快见效一些。”
“那就赶紧给她推腹吧,一刻也不能再拖了。”
稳婆立即领命行动。
在稳婆那看似轻柔实则有力的推揉当中,吉娜皇太后脸上的痛苦神情慢慢地消失了,她觉得自己腹中的胎儿又往下了一点。她很想使劲,可她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劲儿也使不上,只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稳婆的身上。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吉娜皇太后昏睡过去了。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声响彻了房间,孩子终于生了出来。
是个男孩,那眼睛很像光昭帝。
大家的眼眶便都红了。
很快,便有人端了盆温水进来,稳婆给婴儿洗了个澡,用柔软的毛巾包裹着放到了吉娜皇太后的身边。
吉娜皇后看着这个模样跟光昭帝有几分相似的孩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就叫楚子勋吧,希望他以后也能为曦国建立功勋,做个对国家和百姓有用的人。”吉娜皇太后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大家却都听到了,都说这名字起得好。
杜七娘赶紧叫人去做猪脚姜。
这是最适合做月子吃的东西。
在宫中的光暄帝得知吉娜皇太后生了个儿子,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复杂,但他最终还是吩咐郭公公说:“立即给皇太后送一批滋补品去,她需要好好地补一下了。”
郭公公欣然领命。
不出一个时辰,郭公公慌慌张张地进报道:“启禀皇上,吉娜皇太后她……过世了。”
“什么?过世了?”光暄帝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郭公公。
“是,是真的,吉娜皇太后生产后不久忽然大出血……”见皇上申请严肃,郭公公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
光暄帝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他刚想站起来,但又忍住了,他沉声说道:“朕亲自去看看。”
第219章 再次合作
光暄帝大踏步地走进了王爷府。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的喜怒哀乐。
所有人都慌慌张张地朝他跪下行礼。
光暄地径直走到吉娜皇太后的床前,他看了一眼已经断气了的吉娜皇太后,心里突然有一点幸灾落祸的感觉,他觉得她的死终于可以让他九泉之下的母亲瞑目了。
她们两个都曾是父王身边显赫一时的女人,然而死的时候都那么的令人心酸,可见有时候爬得越高不仅会摔得越惨,下场也会越凄凉,光暄帝的眼角掠过一抹复杂。
他眨了眨眼,似乎很快便让自己从众人悲伤的神情中抽离了出来,他将视线落在了那个新生儿的身上,发现他长得竟然与父王如此之相似,顿时心里闷闷的。
“把四皇子带回宫中,由皇后抚养。”光暄帝朗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这样,四皇子从一出生就生活在他的掌控之下了,他就不用担心四皇子长大后会与自己争权夺位了。
众人惊慌。吉娜皇太后才刚断气不久呢,就这样抱走了她的儿子合适吗?可是谁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来,因为他是当今圣上,他有绝对决定权,况且如今楚子厚和沈喜臻都不在王爷府,其他人又都不是主事的人,谁敢壮着胆子请求将这身份尊贵的婴儿留下呢?
如此,得了皇命的皇后花月谣便将楚子勋抱着上了轿子,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回了宫。
光暄帝在王爷府里交代了一些善后的事后也回了宫。
次日,光暄地向全国公布了吉娜皇太后的死讯,接着下令厚葬了吉娜皇太后。
这个当年光昭帝心心念念的爱人如今终于到天国陪他去了。
远在曦国北部的沈喜臻和在贡国皇宫中的楚子厚也在同一时间里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双腿一阵发软。
沈喜臻很快便知发生了什么事。
楚子厚因曾跟着沈喜臻学了将近半年的玄术,因此他也能测算出个事情的大概来。他知道,是自己的亲人出事了,出事的方向是曦国的王爷府——他的府上,只是不知是谁、出了什么事。
不过,府里目前也就是吉娜皇太后和长贤公主和他是有血缘关系的,他想到了身怀六甲的吉娜皇太后,且这几天正好是她的预产期,会不会是她生产时出了什么事?他不敢再想下去,头脑里忽然乱糟糟的。
他强自按捺住情绪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这种悲伤是不适宜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的,何况这里不是自己的国家,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在乎他的感受。
不过,他很悲伤,仿佛身体一下子被什么抽空了似的。
如果母亲出事了,那他也有责任啊!如果他一直留在她的身边,或许事情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他立即暗下决心——早日将这计划实施完成,以便能早日回去看个究竟。他突然想起沈喜臻两个月后会回曦国的事,那时他就能通过她知道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了。
家和家人是一个人在这世上奋斗的目标、心灵的居所,如果家里出了事,无论怎么样也是不能让他安心的。
可他现在没有办法。他只能耐心地等待时机。
……………………
曦国北部这边,边境地带的地下隧道的挖掘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沈喜臻每日依然以一身宽宽的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只知她是刘铭招来的军师,却不知她的来历。刘铭如今的官职是曦国的经略使,在北部这边极有威望,善于谋略也是他的一大优点,因此当他向光暄地申请在边境地带挖掘地下隧道时光暄帝立即同意了。
光暄地知道在边境地带挖地下隧道的好处,以前,曦国占领泖国时军兵走的也是地下隧道。这是最隐秘的行军调兵的方法,若它日机会成熟时便可用它来进攻贡国,这当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站在曦国北部的郊野,呼呼的北风吹拂着沈喜臻的脸,沈喜臻的眼里一片镇定。
望着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她的心里有一种无比的自豪感,为她和楚子厚此刻在做的事。
等他们这次的合作成功,她知道曦国将不会再是之前的曦国,她和楚子厚也不会再是需要隐姓埋名的人,届时,她穿越到这个朝代的任务便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也就等于她通过了这次的穿越考验,可以随时穿越回现代去了。
原以为要用三十年来完成的任务却在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时接近了尾声,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不过她想做足一百分,也想和楚子厚多呆些年岁,所以她不会在完成任务的百分之八十时就肯回去的,况且,贡国远比球国和泖国难对付,所以她得格外的小心,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否则就等于全盘皆输了,届时,她和楚子厚也会因此而回不了曦国。
“怎么?在想心事吗?”刘铭站到她的左侧悄声地问。
“不算是心事,只是在回忆一些事。”沈喜臻扭头望了望他说,脸上带着笑意。
他们已经是第二次合作了,她很欣赏他的才能和人品,她希望以后也能和他一直合作下去。
“像你这种年纪轻轻却又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应该是会有许多不凡的记忆吧?”
沈喜臻笑。
“边境的地下隧道大概还要多长时间完成?”沈喜臻随即开口问。
“大概还需半个月。”刘铭答。
“那我们可以安排人制造可伸缩桥梁了,你明日一早便将匠师们召集过来吧。”
她要将可伸缩桥梁的结构图和细节做法向他们一一讲解,还要签约保密协议。
“好,我明日一早便去安排。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刘铭建议道。
沈喜臻点了点头,和他离开了郊野。
次日中午,匠师们便齐聚在了刘铭的府上听沈喜臻讲解建造可伸缩桥梁的事。
一直到傍晚,确保每个匠师都懂了之后才散会。
刘铭的妻子已经做好了晚饭,沈喜臻便在刘府吃了晚饭才回自己的住处。
第220章 拒绝
早春的小院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因怀孕的原因,沈喜臻不敢轻易地运轻功,所以提着裙摆慢慢地往里面走。
她一边走一边想起了自己在梅园与楚子厚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候地上也是这么厚的雪,空气中也是充斥着冷冽的气息,但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暖,笑容是那么的和煦,神情就像是在这人世间寻获到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一样充满了欣喜。
那时的他像块未经雕琢的美玉,美得令她心颤。
现在,他成了她的丈夫,经过短短几年的岁月的打磨已经有了男人的气势和魅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受吸引。
她比以前更爱他了。
细想来,他和她,实在是为彼此而生的。
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动情岁月,想起他们之间的恩爱缠.绵,她的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她也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争取早日和他团聚,携手过夫唱妇随的日子。
…………..
贡国的元清宫中,燕浩和楚子厚谈完正事后话锋一转:“张春,你可有意中人了?”
楚子厚听了心里一惊,但脸上丝毫不显,他用无比镇定的语气答道:“微臣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加之这几年里想先干出点大事来,所以还没有考虑这件事。”
燕浩顿时拍着掌说:“太好了太好了,朕的妹妹静圆公主的小女儿已到了结婚年龄,正想找一个可靠又有才华的人呢,朕在那么多大臣或者大臣的儿子中选来选去,最后还是觉得你是最适合她的。”
如果楚子厚答应,那就是强强联手了,燕浩开心地想着。
楚子厚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忙说:“微臣不敢高攀,这是实话。”
燕浩摆了摆手说:“这哪是高攀不高攀的问题呢,朕觉得你们正合适,静圆公主的小女儿叫张舒芳,今年十七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你绝对是绝配。”接着燕浩便让公公去将张舒芳的画像拿来给楚子厚过目。
楚子厚一看之下竟然又忍不住大吃了一惊,原来那画中人物的长相竟然与沈喜臻有几分相像。正因为这样,他的神色变温柔了些。
密切观察着楚子厚的表情的燕浩立即不失时机地说:“张春,别骗朕,你刚才看到她的画像时也是眼睛一亮的。”
楚子厚忙解释道:“实因她长得美丽,所以微臣才会有那么一刹那有点失仪,但微臣并没有……”还没等他说完燕浩便说:“你也先别急着下定论,明日她将和静圆公主进宫来看戏,届时朕也会邀请你去,你近距离地见过她之后再说吧。”
“这……”楚子厚顿时有苦难言。
燕浩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忙笑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明天傍晚记得到宴和宫来就是。”
“好的。”楚子厚应了下来,心里却开始想开溜的办法。
虽然她长得和沈喜臻有几分相似,让他一下子难以掩饰自己的欣喜心情,可他也知道她并不是沈喜臻,所以他不可能会让自己去做对不起沈喜臻的事。
只是,也不好明着和燕浩唱反调,省得触怒了他以后自己难做事。可他也不能顺着燕浩的意思来做,所以他心事沉重地回了小白房。
仰躺在小白房宽敞的床上,想像着昔日和沈喜臻在这里同床共寝的情景,他的心里就再一次坚定起来。
可是要怎么拒绝燕浩的好意呢?
楚子厚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因此到了次日傍晚,楚子厚便胸有成竹地去了宴和宫。
宴和宫是贡国皇宫贵族们看戏和赏舞的地方,设计得十分恢宏大气,且细节又不失精巧,楚子厚进来时燕浩和皇后已经到了,燕浩看见楚子厚进来便立即朝楚子厚招手。
“坐这儿。”燕浩指了指他身侧的椅子说。
楚子厚犹豫了一下才坐下。
“你既然是朕的军师,自然就得坐在朕的身边了。”燕浩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楚子厚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静圆公主便带着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进来。
无需怀疑,那就是张舒芳了。
燕浩让她坐在离楚子厚不远的椅子上。
楚子厚在她进来时便发现她比画像上的更加明艳动人,可他心里已经有了沈喜臻,所以对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在她坐下后,楚子厚连一眼也没有再望向她。
燕浩微微地皱起眉头来。
话说,张舒芳在贡国那可是出了名的美艳,上门求娶的人不知多少,缘何这个小子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肯呢?
难道是害羞?
不太像啊。
燕浩有些纳闷,他凑近楚子厚的耳边说:“朕知道以前有个叫柳下惠的人是不近女色的,没想到张春你比柳下惠还要有自制力。可男人太有自制力也不好,该疯狂的时候总该疯狂才好。”
楚子厚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笑,
燕浩于是换上了严肃脸:“那你的意思是——难道连看她一眼、和她聊聊天都没兴趣吗?”
楚子厚咬了咬牙,说道:“皇上,实不相瞒,微臣是因为…….”那句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因为什么?难道你喜欢你弟弟?”燕浩语气冷苛地问。
楚子厚忙说:“当然不是,实因微臣……有隐疾,所以没办法。”
“你有隐疾?怎么会?你看起来那么健康的一个人。”燕浩再一次皱起眉头来。
那边,张舒芳由于事先得了燕浩的暗示,所以特别留意起楚子厚来。她见楚子厚长得一表人才,而且举止儒雅大方,顿时芳心大动,因此坐下后就特别留意起他来。
不想听到了他说他有隐疾一事,顿时又像一盆冷水泼下来一样的失望。
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人竟然是这么个情况,那可怎么办好?
错过了他还能找到更合眼缘的吗?
可她已经将贡国大部分的优秀未婚男子都否决掉了。
她不由自主地侧过头来大胆地望着楚子厚。
第221章 试探
俊朗的五官、优雅的谈吐、沉稳的举止,虽不言苟笑却让人觉得亲近,这样的男子不正是自己在这人世间苦苦追寻的类型吗?就算事实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有隐疾,那又怎样?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就算两人无法生儿育女,但也可以领养一个的嘛,她的堂兄堂姐那么多,跟他们匀一个孩子过来不会是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还有她的母亲会帮着出面呢。
如此一番分析之后张舒芳豁然开朗,心里便有了打算。
因为心里有了打算,她就当楚子厚是自己的夫君般无限依恋地看着,看得楚子厚浑身不自在起来,数次想要起身告辞,但见燕浩在场,才勉强坚持住。
看完戏后,楚子厚便立即告辞回去了。
他知道在观赏整场戏的过程中张舒芳都一直盯着他看,他也就知道对方可能不太在乎他所说的‘隐疾’的问题了。假如她真的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想要嫁给他呢?楚子厚想一想都冷汗直冒。
“该死!”楚子厚暗骂了自己一声,步履又加快了点。
回到小白房里的他冷静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和沈喜臻好不容易才把这次的计划实施了三分之一,自然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放弃。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了,有些事情即使干扰再大也只能忍辱负重。可要娶张舒芳那可真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该怎么办?这种事情最好不要跟喜臻说,省得她难过。
看来我只有咬紧牙关死不同意了。楚子厚在心里说。
可这笨方法其实很被动,他们若强来他也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他在极度疲惫中进入了梦乡。梦里,他梦见自己被大堆的人追杀,他只好一直一直地往森林里跑,跑进森林深处后又见有大批的人从暗处向他围将过来,他只得一步一步地后退,最后突感脚下一空,他整个人便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他定睛一看,自己竟然落进了一个冰棺材中,而在他的身下则躺着一具僵尸。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起身喝了一大杯水才将那惊恐压下。这下,他没有了睡意,便穿上衣服坐在窗边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既然和燕浩对着干不行,那就只好灵活处理了,可是该怎么灵活处理呢?楚子厚平生第一次这么六神无主的。如此冥思苦想了几个时辰,他也没想出真正可行的办法来。
天色已经亮了,楚子厚咬了咬牙,起身进宫。
既然没有什么好办法,那就见机行事吧。
若喜臻在,不知她会给他什么样的建议。
楚子厚忽然间就特别希望沈喜臻能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她不再的时候他总得自己想办法来处理这些事才是,于是他大步流星地进了宫。
昨晚,在楚子厚离开后,张舒芳便主动地对燕浩说:“皇上,臣女想过了,就算他真的有隐疾,臣女也愿意嫁给他。”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挂着坚定,好像已经下了决心似的。
自古美人配英雄!燕浩颇有些感慨。但他又怕张舒芳只是一时的冲动,并没有把问题想得很深,于是他一脸严肃地问张舒芳:“你确定你想好了吗?届时你们不仅没法生育后代,还不能享……敦伦之乐,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就真的耐得住这样的日子吗?”
燕浩的话一字一字地落在了张舒芳的心里。她低着头沉思了好长一段时间,燕浩以为她退缩了,正准备安慰她几句,但她忽然抬起头来,抿了抿嘴,像最后一次下定决心似的说:“只要他愿意娶臣女,臣女就愿意嫁,说不定成亲之后臣女有办法治好他的隐疾呢。”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决心!燕浩的眼中露出了几分赞赏之意,他笑着说:“倒也是,事在人为嘛,你那么聪明,说不定真的能让事情有转机呢?”
………………………
曦国北部这边,监察了一上午匠师们的工作的沈喜臻去了刘铭的办公地点。
刘铭见她进来立即起身迎接。
“照现在这进度,我十天后便可回京城去了。”沈喜臻对刘铭说。
“是啊,届时就全靠您说服皇上出兵和供给‘人质’了。”刘铭忙说,一想到沈喜臻回京后所要面对的那些事他就有点担忧。
他知道光暄帝历来对清平王和沈喜臻有些戒备,这次光暄帝能不受影响地听信他们的话吗?可他有什么理由不信?当年,拿下球国和泖国的不正是沈喜臻提供的点子吗?
刘铭这样一想心里便安定了些。
但愿光暄帝不会庸俗盲目到读不懂沈喜臻和楚子厚这番努力的真正目的。刘铭在心里说。
……………………..
曦国的皇宫中,光暄帝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神情专注地给楚子勋喂奶的花月谣。光暄帝笑着打趣:“看来你没把他当外人,也没把他当叔子。”
花月谣忙答道:“臣妾当然不会当他外人了,他是您的亲弟弟、先帝的遗腹子,无论怎样臣妾也要把他照顾的好好的才算给先帝和皇太后一个交代啊。”
光暄帝哈哈大笑:“你能这么想朕很高兴,一家人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花月谣对他笑了笑。
他能把弟弟当一家人就好,她就怕他当了皇帝之后不愿意再把自己的兄弟姐妹当家人了。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花月谣问光暄帝:“皇上,清平王和广安候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吗?”
光暄地神色一凛,说:“没有。”
花月谣将楚子勋放到了床上,然后在光暄帝的旁边坐下,问:“皇上,您觉得他们尚在人世么?”
光暄帝伸手将花月谣轻轻地搂入怀中,沉声说道:“朕也不知道,若朕知道就好了。”
如今,只要一听见谁提起楚子厚和沈喜臻他的心情都会立即变得复杂,可偏偏很多人都喜欢在他的面前提起他们来,好像生怕他会忘记了他们曾为曦国创下的功勋一样。
“那您希不希望他们回来?”花月谣状着胆子问出了这句她一直想问却未曾敢问的话。
第222章 酒
光暄帝忽地面色一沉,松开了怀抱她的手。
花月谣赶忙说:“对不起,皇上,臣妾只是出于关心,想着他们好歹都是我们的弟弟和弟媳妇……臣妾真没别的意思。”花月谣急得脸都红了。
她没想到光暄帝的反应会这么大。
光暄帝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她说:“朕知道你没恶意……夜深了,你赶紧歇下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寝宫。
花月谣的心砰砰砰地跳,隐约觉得光暄帝并不希望清平王和沈喜臻再回来了。可偌大一个曦国没了他们两个她总觉得会有灾祸发生,到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每当她看见一身龙袍坐在元清宫的龙椅上的光暄帝时她就会莫名的担心,生怕他哪天会有事。她很担心,可这种担心连找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她才觉得皇后这个位置是多么的高处不胜寒。
以前她是那么的羡慕这个位置,如今她反倒怀念起当太子妃时的恬静日子来。
………..
却说楚子厚次日刚进宫便被燕浩叫到元清宫去了。
他以为燕浩会跟他讲张舒芳的事,所以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燕浩却对此事只字不提。
“昨日有个老臣子从家乡给朕带来了一瓶珍藏了四十年的葡萄酒,朕想请你一起品尝下。”说罢,示意郑公公去将酒端上来。
这瓶葡萄酒的瓶子和其它葡萄酒的并无多大的区别,只是瓶盖看起来要旧一些而已。
楚子厚看了看那瓶葡萄酒,点头说:“好啊,那就谢谢皇上的招待了!”
葡萄酒不容易喝醉, 小尝几杯倒是挺好的。
不过楚子厚虽然嘴上这么说,他的心里还是不免狐疑——燕浩好端端的大白天请我喝葡萄酒,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便格外小心起来。
郑公公当着两人的面将酒瓶打开,然后为两人斟酒。
楚子厚没有放过他斟酒时的任何细节。
楚子厚发现他在斟自己这杯前手指特意地将酒杯从原来的位置轻轻地推了一下,使它正对着他这边。
这个小小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在北疆时曾跟母亲学过各种各样的验毒和解毒的方法,所以郑公公的这个动作立即被他识破——向着他这边的这个杯子里被放了什么。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惊。
看来,燕浩要么是想毒死他,要么是下了迷药让他短暂的昏迷。
想到后面一种可能时他更是起了警戒——会不会是燕浩想通过给他下药来验他的身体?
因为他说他有隐疾。
他看得出来燕浩很疼爱张舒芳,所以很有可能会通过这一方法来帮她检验他。
想到这里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不过他面上一点情绪都不显。
“张军师,来,喝喝看。”燕浩向他举杯。
他也向燕浩举杯。然而在举杯前他特意装作不小心地将葡萄酒溢出了一点点,那溢出的葡萄酒正好洒在他的膝盖上,他便用另外一只手迅速地从口袋里取出验毒针来往那地方一抹,他发现验毒针果然立即变了颜色,但颜色很浅且变成了另外一种色,可见里面只有一点点的毒,更多的是迷药。
那就很好解释燕浩这么做的原因了——他是想趁他晕迷时检验他的身体,看看他是否真的有隐疾。
这做法真不道德,楚子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惊出了一身汗。
既然已经知道燕浩的意图,他当然不会让燕浩的计划得逞。
可他又不能表现出自己已有所察觉的样子来。
所以他装模作样地将葡萄酒凑近了唇边,然后故意将手一抖,酒杯便啷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这一声将燕浩和郑公公吓了一大跳。
楚子厚反倒暗松一口气。
“抱歉抱歉!微臣太不小心了!”楚子厚忙向燕浩拱手道歉。
燕浩何等聪明之人,虽然不敢肯定楚子厚是否得知了真相,但事情能这么巧合的可不多见,因此心里也生出了几分警戒。
“没事,谁没有失手的时候呢?郑公公,把张军师的酒杯拿去洗了再来。”
“不必不必,皇上,微臣喜欢就着瓶子喝葡萄酒,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等您喝足了之后剩下的给微臣就着酒瓶喝就好。”楚子厚笑着说。
这么说他觉察到了!燕浩暗暗地吃惊。
但燕浩脸上也始终保持着镇静,笑着说:“洗一下酒杯有多难?郑公公,拿去洗吧。”
郑公公不敢不听燕浩的话,立即拿起那摔在地上的酒杯就退了出去。
等郑公公将清洗过的酒杯放到楚子厚的跟前再次斟酒时楚子厚忽然说:“微臣近日身体不大好,不敢喝太多,那就小尝一杯吧。”说罢,楚子厚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楚子厚接着说:“微臣想去解手一下,马上回来。”
“好。”燕浩应道,对郑公公使了个眼色。
楚子厚便快步走出元清宫朝最近的厕所走去。
郑公公得了燕浩的命令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楚子厚进了厕所立即将身上随身带的解毒药粉给倒了些进嘴,就着口水猛咽了下去。
他知道这种毒药加迷药的混合物药力十分之强,不马上服食解药的话很快便会昏迷过去。
吃了解药,楚子厚还是觉得身体有点迷糊,但他会内功,立即运功调息,不一会儿,便将体内那股毒气给逼了出来。
那郑公公站在厕所门外等了许久都不见楚子厚出来,生怕燕浩不满,便朝里面喊道:“张军师可以了吗?皇上让小的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事。”
“没事,我马上出来。”楚子厚一边应一边收功,然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看见楚子厚无事人一样,郑公公顿时傻了眼。
按理说下了这些药是肯定能将一个人给弄晕且晕得很久的,他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受影响呢?郑公公百思不得其解,但这种事情又不适合问,只好满心疑问地和他一起回了元清宫。
当楚子厚精神奕奕地出现在燕浩的面前时燕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在厕所里将毒给解了呢。燕浩叹着气在心里想。
既然对方有这般本事,那看来想要检验他的身体是不大可能了。
第223章 归
为了掩饰,燕浩对楚子厚说:“朕看你面色疲惫,应该是很累了,那就早点回去歇下吧。”
楚子厚几不可见地笑了笑,强压住了那股屈辱感,一脸镇定地对燕浩说:“皇上,这半瓶葡萄酒您还要喝么?”
燕浩不明白他的意思,微皱着眉头望着他。
楚子厚便解释说:“您若是已经喝够了的话那这半瓶就给微臣喝吧。”
燕浩终于听明白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微侧身将那半瓶葡萄酒递给了他。
楚子厚端起那半瓶葡萄酒便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声将那空瓶子放到桌子上,笑着说:“皇上,微臣很多年前便下定了决心:只娶微臣愿意娶的女子。所以请您别再将张姑娘往微臣这里推了,这会害了她。若这件事您能尊重微臣的意思,那微臣便与往时一样继续当您的御前军师。若您坚持己见,那微臣只有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你便就是。”
这是什么话?他竟然公然拒绝朕的指婚?
燕浩的脸瞬间胀得通红。他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楚子厚,想看看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正经话。
而楚子厚也知道他在望着自己,但他丝毫也不惊慌,任由他盯着自己看。
良久,燕浩仰天哈哈大笑。
那笑声仿佛将地都给震动了。
郑公公不由得为楚子厚捏了一把汗,但楚子厚却一脸的镇定,好像就算燕浩下一秒要杀了自己也无所谓似的。
然而,燕浩伸手拍了拍楚子厚的手背,笑着说:“朕活了四十八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所以朕当然不会杀你,偌大一个贡国怎么能少了你这个御前军师?”
也就是说他尊重了楚子厚的心意, 不强迫他娶张舒芳了。楚子厚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又变了个想法呢?
“那就多谢皇上了,承您所言,微臣也很愿意继续当您的御前军师,愿意为贡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燕浩笑着点了点头。
“时候已不早,微臣先告退了。”楚子厚忙起身告辞。
燕浩也不再留他,爽快地朝他挥了挥手。
回到小白房的楚子厚依然有些惊魂未定——自己就这样躲过了一劫?然而祸福相依,说不定接下来还有更大的挑战呢。
这几天里,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是他的母亲出了事,所以他这几天心里都乱糟糟的,加上燕浩希望他娶张舒芳的事,就更是心中郁闷了。
原来,人一旦没法打败环境时就会让自己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当中,仿佛自己随时都会被他人或者外部环境所消灭一般。那种感觉十分糟糕。内心不够强大的人会扛不住,扛得住的人也难免会有时感到恐慌。
所以一定要变强,只有变得足够强大了才不会被这些事情所左右。
楚子厚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再过几天沈喜臻便要回曦国的京城去找光暄帝了,他很担心光暄帝会不接受她的建议反而会因此而杀了她。
这般想着的楚子厚忍不住心里一阵发颤。
但他还是相信聪明的喜臻会有办法化解危机的,她在危急时刻常常会有惊人的发挥。
但愿她这次也能化险为夷吧。
楚子厚慢慢地睡着了。
…………………….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刘铭从外面走了进来。
“好了,我的东西不多。”沈喜臻笑答道。随即又问刘铭:“刘队长的车来了吗?”
“来了,就在门口。”刘铭答道。
“好。”沈喜臻将行李背在了背上,跟着刘铭走了出去。
上了刘奄臣的马车,喜臻便开始往曦国的京城进发。
在路上时她一直在想应该怎样去说服光暄帝,不过无论她想了多少种方法,她依然没有把握自己这次能取得光暄帝的信任和支持。
他们之间的恩怨和纠缠实在太多了。
但她的心里很清楚,若光暄帝不肯配合,她和楚子厚这次的联手行动就等于功亏一篑了,那她穿越而来的那个任务的最后几步也将在此处戛然而止,如果她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得再另寻办法了。
那会更加艰难。而且很考验人的毅力。
所以她这次一定不能输,一定得说服光暄帝和自己联手合作。
已是春天了,但气候还很冷,沈喜臻依然一身男装打扮,却又比大部分的男人都要俊秀,因此路上就餐时或者住旅馆时时常有人紧盯着她看,好像是看一件稀有物品似的。
由于怀孕的缘故行动沈喜臻始终小心翼翼,所以刘奄臣也特意将马车开得尽可能的慢。
因此到曦国的京城时已经是十天后。
刘奄臣将马车停在皇宫门口不远处的浓荫下,沈喜臻便缓缓地下了马车。
京城的春天真美,就连空气都透着浓浓的春的气息。沈喜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时正好是正午,阳光时分之猛烈,沈喜臻抬头望着那热烈的阳光,心里忽然有种即将奔赴刑场的感觉。
昨晚她特意做了个测算,测算的结果很让她担心。
但不勇敢地行动的话后果更加严重。
所以她只能前进。
就算前面真的是刑场她也要往前走。
看着娇娇弱弱的沈喜臻,刘奄臣也不禁为她暗暗地捏汗。
“广安候,需要我陪您进宫么?“刘奄臣轻声地问。
只要她说要,那他就算拼了命也会紧跟在她身边的。
“不需要,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再找你。”沈喜臻说。
她不想任何人为她的计划而丢失性命。
刘奄臣用满怀赞赏的眼睛望了她一眼,好像要将她此刻的样子深深地印记在自己的记忆中一样,然后他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
“那就再会了!”刘奄臣说。
“嗯嗯,再会!我们一定能再会的。”沈喜臻笑着说。
刘奄臣遂驾着马车离开了。
皇宫尽在眼前了,迎接沈喜臻的即将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命运。
沈喜臻深呼了一口气,用手将自己易了容的面容给恢复成了原貌,然后大踏步走向那些守门的士兵。
第223章 出乎意料
正在紫宸殿里批着奏折的光暄帝听说沈喜臻求见立即惊得打翻了手边的茶。
“是她?你确定没有看错?”光暄帝直盯着那汇报的士兵问,好像根本就不敢相信似的。
她从哪里回来的?她去了哪里?为何不是和楚子厚一起回来?又为何胆敢直接来找他?
这个人果然做什么都不同凡响。
光暄帝只感觉自己的膝盖都在发抖。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样。
好歹自己现在是一国的国君,怎么会害怕她区区一个女子呢?
可是他就是没来由地害怕。
“回皇上,千真万确是她。”那士兵用肯定的语气答道。
“她的身边有没有跟着什么人?”
“没有,就她一个人。”
光暄帝站起来在屋子里踱着步。
过了好一会儿,光暄帝吩咐郭公公去叫花月谣和左右丞相来。
很快,这三个人便来到了紫宸殿。
听了光暄帝的讲诉,三人也不由自主地露出惊慌的神情来。
“你们觉得朕要不要见她?朕还有没有必要见她?”光暄帝目光炯炯地望着眼前最信得过的三人问。
“皇上,见一见无妨,说不定她有什么话要向您说呢。至于安全方面,我们可以派人控制住她的手脚,不会让她伤害到您的。”左丞相说。
“是呀,若是皇上还不放心,那我们三个也在一旁陪着您见她了。”右丞相说。
花月谣也忙不迭地说:“是啊,皇上,我们不妨先见了她再说,见了她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光暄帝于是派四名侍卫去带她进来。
沈喜臻于是一脸淡定地进了宫,缓步地往紫宸殿走去。
昔日,她在紫宸殿里给光昭帝抚琴和出谋划策的情景便历历在目。
可惜,如今已经更换了国君,新的国君没有给予她这样的信任和待遇。
但这也很正常,所以那些过往的记忆只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她便让自己的心情恢复了过来。
光暄帝愿意见她就已经是成功了一半。
至于之后的事她也不敢说会怎么样,但她起码能让光暄帝知道她和楚子厚这几个月里在干些什么、目的是什么。
紫宸殿的门被郭公公轻轻地打开,沈喜臻脚步从容地走了进去。
光暄帝一脸严肃地坐在龙椅上,花月谣坐在他的右侧,左侧则是两位丞相。
而他们也在沈喜臻进来的那一刻微微有些发呆。
他们发现沈喜臻穿着男装,肚子已经有七八个月的样子,神色间也因怀孕而多了几分妩媚。
原来她怀孕了。
众人的表情有些复杂。
沈喜臻向光暄帝行礼,接着又向花月谣和两位丞相行礼,然后端正地坐在光暄帝示意她坐的地方。
“广安候,清平王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现?”光暄帝强压住怒气问。
“他现在还在另外一个国家执行着任务。”沈喜臻答道。
“什么意思?你们效忠别国去了吗?”光暄帝皱着眉头问。
“非也,那只是我们想拿下那个国家的权宜之计。”沈喜臻说。
接着,沈喜臻便将她和楚子厚为何要悄悄地离开,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都一五一十地跟光暄帝说了。
光暄帝听得心惊胆跳。
“也就是说你希望借此机会拿下贡国?贡国的国力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这样做就真的能拿得下了他们吗?”光暄帝有点尖刻地反问。
“自然还不能,所以微臣才回来见您,想要得到您的支持和配合。”说罢,沈喜臻向他呈上了她的计划书。
“什么?你竟然说要拿皇后和太子来做人质?亏你想得出来。”光暄帝的脸色都变了。
花月谣听说要拿自己做人质,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皇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何况那只是短短几天的事,微臣向您保证会誓死保住他们的性命,绝对不会让他们遭遇任何不测的。”沈喜臻解释道。
“这种口头保证谁不会说?可事实有多危险难道大家不知道吗?朕还以为你们贪图自在修仙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干这些事。”光暄帝气呼呼地说。
“那么,皇上,贡国和曦国北部的地下隧道已经挖好,这是最佳的作战时机,若我们不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被贡国反攻我们的。我们倒不如趁着他们还没有很防备的时候出手,速战速决,而且扩大本国的领土不也是您一直以来的梦想么?”
“就算是梦想但朕也不会大胆到拿皇后和太子来试险,所以此事休得再提。”光暄帝起身,愤愤地拂手而去。
两位丞相也接着告辞而去。
紫宸殿里便留下了花月谣和沈喜臻。
花月谣有点紧张。
她其实是有点怕沈喜臻的,想着她一直以来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花月谣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所以从来不敢招惹她也不敢得罪她。
眼下,看见沈喜臻身怀六甲地回来,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的花月谣也本能地对她生出几分同情来。
所以花月谣也不想沈喜臻的归来成为了皇上责杀的靶子。
因此她问沈喜臻:“广安候,一定要拿我和太子去当人质么?”
“是的,因此你们是皇上最在乎的人,只有拿你们当人质才能让敌国人信服,但微臣可以保证不会让你们有危险的。”
“皇上一时间尚在气头上,所以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你的这个建议,你不妨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进宫来求见皇上,请他再三思。”
“也好,多谢皇后体谅!”
“没什么,对了,你可知吉娜皇太后过世的事?”花月谣又问。
沈喜臻当然知道,她早就测算出来了,但她还是装作很惊讶地问:“是吗?是几时的事?”
“将近两个月了。”
花月谣于是和她讲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来。
“那也就是楚子勋留在了您的身边咯?”沈喜臻问。
“是,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可怜那小孩,所以也就抱进宫来一起抚养了。”
“皇后果真是菩萨心肠,小的替皇太后和清平王谢您了!”说罢又欲跪下磕头,被花月谣一把拉了起来。
“你有心就行,何需那般客气,你快回府去看看吧。”
“是,谢谢皇后!”沈喜臻赶忙起身离开了皇宫。
到得皇宫门口,她抬手招了驾马车。
“厚王府,谢谢!”沈喜臻对车夫说。
第224章 回府
坐在马车上的沈喜臻不禁在想——光暄帝缘何就这样放我走了?既没有过多地问责我和楚子厚神秘失踪的事,也没有说要把我关起来,这会不会只是风雨前的宁静?
她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恐惧,总之她比进宫来见他时更加小心谨慎了。
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高调。
所以她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此刻该有荣耀感。
她回到了厚王府门口,小心翼翼地去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刘管家。
看见是她回来竟然当场激动得老泪纵横:“广安候,我们都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这是我和清平王的住宅,只要时机成熟我们都会回来的。”沈喜臻笑着说。
也就是说清平王也还建在吗?刘管家脸上露出了喜色。
他忙让沈喜臻进去,又小跑着告知其他人。很快,府里的人便都跑了出来。
沈喜臻一袭男装白袍站在那里,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容貌依然惊人的美丽。
香儿一把扑了过来:“小姐……”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
沈喜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哭别哭,我们屋里说话。”一边叫下人们该干啥干啥去,她拉了香儿便进了里屋。
待得坐定,沈喜臻才发现香儿也怀孕了,而且看样子起码已有四五个月。她不禁笑了:“你也怀孕了?真好!”
“小姐的估计下个月都能生了吧?”香儿羞红着脸问。
转眼,沈喜臻离开曦国已将近一年,府里的好多事也都变了。
“嗯嗯,你跟我说说府里的事吧,什么都要实话说来,不得隐瞒。”沈喜臻的神色微微严肃了些。
“好。”香儿便先跟她说了吉娜皇太后如何难产、如何忽然去世以及那孩儿给皇上和皇后抱走的事。
沈喜臻本来就通过测算测出了事情的始末,但当时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如今听香儿这么一说便知事情已成定局,只得重重地叹息了。
沈喜臻朝着吉娜皇太后的牌位鞠了三个躬,然后再次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沈喜臻知道楚子厚他日若得知了吉娜皇太后的事一定会很伤心的,不过此时两人都不宜停留在这种伤心上,于是沈喜臻又问香儿:“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是谁在管着厚王府?”
“您的哥哥和姬将军,他们每隔几天便会来一趟,所以我们倒也没有被其他人欺负。”香儿说。
沈喜臻知道她所说的‘其他人’是指皇上和朝廷里的人。
“嗯嗯,真是有劳他们了,等我将这个计划实施完成后便会亲自去他们的府上致谢。”
“也就是说您还要离开吗?”香儿有点不放心地问,眼睛又望了望她的肚子。
都快要生了,她能撑得住吗?香儿又担心又钦佩,不由得握紧了沈喜臻的手。
“是的,我还要离开一小段时间,不过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估计一个内便能回来了。”
“那就好,七八个月我们都熬过来了,不在乎多等一个月,只盼望您和清平王以及你们的孩子都能平安地回来。”
正说话间,胡椒敲门进来。
短短几个月没见,他看起来比先前不仅沉稳了许多而且还有了些许的沧桑。
是因为她和清平王都不在王爷府的缘故吗?沈喜臻在心里想,不禁有些愧疚。
“主人,你和清平王现在在做着什么事?感觉好像很危险的样子。”胡椒问。
沈喜臻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在做什么事。
“过些日子你们便知道了,现在得保密。”沈喜臻补充道。
两人便没再多问。
厨房的端来了丰盛的饭菜。
沈喜臻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又不忍拂了大家的好意,每样吃了一点点便放下了碗筷。
然后沈喜臻对香儿和胡椒说:“天一亮我便会进宫去,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们下次见着我哥哥和姬将军时麻烦帮我转达一下谢意,其余的事就等我和清平王回来时再算了。”
“您这……这么快又要走了吗?”香儿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还是胡椒果断,忙说:“香儿,别再拉着广安候聊了,快让她进房里去休息几个时辰,她应该很累了。”
香儿这才反应过来,忙叫下人们准备洗澡水,她亲自服侍喜臻洗澡。
换上干净的袍子之后沈喜臻便觉困意一阵阵地袭来,她不再挣扎,遵从自己的身体反应钻进了被窝里。
很快,她便睡着了。
香儿不肯离去,在她的窗前守候了她一晚。
夜里,沈喜臻做了好几个梦,每一个梦都是充满了危机的,有好几次她都以为那是真的,可当她睁开眼看见香儿守在她的床前时她又放了心,再次闭上眼睛。
哪怕只是短暂的逗留,在王爷府里,在这个她和楚子厚成为夫妻的家里,她都能感受得到温暖,所以她很知足。
天微微亮时她便起来了,香儿欲帮她穿回女装的衣服,被她拒绝:“我还是穿回那套男装袍子吧,这样比较利于行事。”
然后她让香儿给她梳了一个男士的发髻。
顿时她又像一个俊美非凡的少年郎了。
只是她的肚子已经很显,虽然那袍子很宽大但只要细看也依然能看得出来。
“小姐,恐怕男装也掩饰不了您的胎儿了。”香儿有些苦恼。
“那就让它这样吧,哈哈哈,反正接下来这一个月里我不用亲自出面去见敌人的。”
“也就是说您在大后方,清平王打前头吗?”
“嗯嗯。”
“哦。”
“我先走了,你们多保重,回头再为你的孩子做点什么吧,现在没时间了。”
“没事,我们不需要您做什么,您只要和清平王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够了。”
沈喜臻听了有些感慨,轻轻地拍了拍香儿的手背,走了出去。
胡椒已经等在厚王府门口,亲自驾马车送她进宫。
“主人,您不怕皇上问责你们吗?”胡椒不放心地问。
“不怕,反正怕也得去。”沈喜臻答道。
“您可真是大胆,换做别的人指不定死也不敢亲自将自己送到光暄帝的面前去吧。”
“没办法,有些时候要考虑事情的利弊,就只能抛弃怯懦了。”
“也是,希望您能顺利完成任务吧。”
“会的。”
于是两人告别。
沈喜臻再次走进皇宫。
第225章 纠结
听说沈喜臻求见,光暄帝允许了她进宫,让她在紫宸殿门外等。
却不让她进紫宸殿去。
沈喜臻便知这是他在故意考验自己了。
此时已是春夏交接时节,气候逐渐变热,早上还好,接近中午时就能将人热出满身大汗来。
沈喜臻静站在紫宸殿门口,一直没有坐下去。
其实,在离她站着的地方不远处便有一个凉亭,里面设有石桌和石凳,在没有人禁止她去坐之前她是完全可以去那里歇息一会儿的。但她没有这么做,她一直笔挺挺地站在那里,任凭那剧烈的阳光照射着她胜雪的肌肤,任凭那胎儿的重量压得她双脚发麻。
她只是偶尔用双手托着那胎儿,脚却不曾动过一寸。
光暄帝派了十名侍卫在她的周围埋伏着。
沈喜臻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她装作不知道,只一心站在那里等着光暄帝允许她觐见。
昨天,她的觐见就让他气得拂袖而去,却没有下令抓她和杀她,是不是就等于说他其实还是会愿意考虑她的那个建议的?沈喜臻在心里想。
可他后来却不肯再听她说话,那也就证明他的心里其实很矛盾。
当一个人心中有矛盾时通常是意志力备受考验的时候,他需要别人给他一点动力让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所以她现在就是要给他这样的动力。
光暄帝站在临窗的窗台前看着殿外的她。
她笔直地站在那里,一直一直站着,肚子已经很大,偶尔有风轻轻地吹拂在她的身上,更显出那肚子的浑圆来。
光暄帝的心里矛盾重重,他一会想干脆利落地杀了她,一会又想听从她的建议让花月谣和太子去当人质以协助她和楚子厚将贡国拿下。但他始终对他们能否拿得下贡国心存犹疑,所以他很难下得了决心。
而且就算他们这次真的能完成这个计划,届时沈喜臻和楚子厚载誉而归时无疑便会是自己身边最大的敌人,那时候他再下决心铲除他们就迟了。况且,万一他们此次计划失手,花月谣和太子的命就没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来的结果。
所以光暄帝急得在屋里不停地踱着步,踱得郭公公的头都疼了起来,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开始西斜了。
沈喜臻依然笔直地站在那里。
也没有去吃午饭。
虽然她身边来来去去的公公和宫女多不胜数,但由于她是被皇上要求等在外面的,所以谁也不敢主动上前来搭话或者给她送饭。
花月谣那边早已得了消息,但她知道光暄帝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加之沈喜臻在孕中,光暄帝更不会视若不见,所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谁知过了好几个时辰也没听说光暄帝让沈喜臻进屋,花月谣就有些坐不住了。
实在话,当她昨天听沈喜臻说要拿她和太子去当人质时她也是十分害怕的。不过她昨晚仔仔细细地思考过了,觉得既然沈喜臻敢下这么个决心就肯定能保证自己和太子的人身安全的,所以不妨放心地跟着沈喜臻去贡国。
届时计划成功了,曦国得了贡国也是千万年来不曾有过的大喜事,而她和太子在曦国的名声也会大震,这是很利于光暄帝振皇威的事。
如今光暄帝却一直不肯见沈喜臻,恐怕心里也是在剧烈地挣扎着吧?
花月谣也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怎么办?以沈喜臻的体质,再这样站下去恐怕是会撑不住的,何况她如今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个胎儿,万一那胎儿有个三长两短那可真是罪过了。
感受过十月怀胎的辛苦的花月谣最终熬不过自己的心,悄悄地从后门进了紫宸殿去见光暄帝。
一见到光暄帝花月谣便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先让广安候进来坐下再说吧。”
光暄帝见花月谣来了心里的纠结顿时减轻了许多。他示意花月谣起身。
“朕很纠结。”光暄帝没有在花月谣面前刻意掩饰自己的想法。
“皇上,广安候是个什么样的人您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她为曦国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哪一件事不是以成功收场的?所以臣妾愿意相信她这一次也能一如既往地成功。”花月谣语气坚定地说。
光暄帝换了个坐姿,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皇上,论私来说,臣妾知道您对她和清平王有些戒备,可这种戒备跟能拿下一个贡国来比孰轻孰重?我们不妨先应了他们,携手把贡国给拿了下来再算,之后您想要怎么处置他们也是您的能力范围轻松做到的事,所以您其实不能那么纠结。”花月谣又大着胆子说。
这次光暄帝的神情变了变。可届时自己真的还能轻松地处置他们吗?不过,人有时候想得太远反而会错失当下的风景,不如还是先携手把贡国给拿下吧。一切等拿下来了再说。
于是光暄帝腾地站起身来对郭公公说:“去叫广安候进来。”
郭公公立即小跑着走了出去。
得知光暄帝愿意见自己了,沈喜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忙拖着快要麻木的双腿跟着郭公公进了紫宸殿。
进得紫宸殿,她正欲向光暄帝行礼时被光暄帝叫停了:“不必,你的身体要紧。”于是示意她坐下。
她缓缓地坐了下去。
这下她才发现花月谣正坐在自己的侧边。便朝花月谣点了点头。
由于站在外面暴晒了几个时辰,沈喜臻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果子,她的皮肤本来就很娇嫩,经过这么一场暴晒估计明天得脱一层皮吧?光暄帝颇有些感动。
“广安候,告诉朕,你这个计划的把握度有多少?”
“99%。”沈喜臻不慌不忙地答道,那神情像极了他第一次于朝殿上见到她说话的表情。那时的她也是这么的从容淡定,但是每一句话都让人心头一震。
这样的女人他有什么理由怀疑她的能力?
他一直纠结的不过是怕届时事成了她和楚子厚会更大地威胁到他的利益而已。
可是花月谣的话又提醒了他,所以他决定先和他们合作。
第226章 同意
“北疆边境地带的地下隧道已经挖好?”光暄帝问沈喜臻。
“是的,已经挖好,可伸缩桥梁也已经准备就绪,届时会分明暗两队人马冲将过去。但主要兵力还是会从地下隧道走,可伸缩桥梁上的是为了声东击西的……”沈喜臻向光暄帝一五一十地讲诉着具体的作战计划。
光暄帝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暗暗地赞叹——怎么会有人这么大胆又这么聪明?她的作战计划里根本就没有给敌人一点点反击的余地,所以只要他许可,这场仗在无天灾人祸的情况能胜利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于是光暄帝立即来了精神,他的神情也从原先的犹豫变成了明确,他不断地向沈喜臻提问,沈喜臻也全都一一作答。
一番问答下来,光暄帝心里顿定。
“贡国那边的隧道挖好了吗?”光暄帝又问。
“大概会在这几天挖好。”沈喜臻遂将楚子厚十天前写给她的信交给他看。
看着弟弟的手迹,光暄帝的心里又一阵百感交集,他揉了揉额头说:“好,朕马上召集大臣们聚议。”
要调拨将近百万的军兵,自然得和重要大臣们商量了。
“好的,微臣希望届时也能参加你们的聚议。”沈喜臻要求。
“嗯嗯,这个计划是你想出来的,确实需要你在场做必要的解释。”光暄帝点头说。
很快,二十多位朝廷重臣便聚集在了紫宸殿了。
大家一开始都没有认出一身男装的沈喜臻来,直到光暄帝主动讲明大家才又惊又喜地望向沈喜臻。
作为曾无数次救曦国于水深火热之中、又无数次帮助曦国扩张领土的神奇女子,他们虽然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地死掉,但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所以很多人望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情,一种见到了久违的古人的感情。
光暄帝没有浪费一点点时间,立即将沈喜臻此次的作战计划提出来,然后听取大家的意见。
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和清平王的神秘失踪是去做这么伟大的事情。
本来大家对沈喜臻就充满了崇敬,也知道她善于谋略和调兵,所以当光暄帝将她的这个计划提出来时几乎所有人都立即表示了同意。
这么顺利的商议倒是让沈喜臻颇感意外,也让她第一次认识到——其实曦国人从来都没有忘记她,都对她存在着亲人般的感情。即使哪天她不能在这个国家立足了,她也会活在他们的心中。
这样就够了,够了,沈喜臻在心里说。
于是大家很快便确定下了作战计划。
“届时将会由我带着皇后和太子从曦国北部的边境处进入贡国,准备将他们交到燕浩的手上。同时,曦国的军兵也会从地下隧道秘密攻入贡国,与我们的马车保持同速。等我到达贡国的皇宫时正好是夜深人静时刻。在我带着皇后和太子一步步地走向燕浩的时候曦国的军兵也会在皇宫外从四个方面攻入皇宫。同时,又将会有六十万军兵在外围抵御贡国士兵的反抗……”沈喜臻应光暄帝的要求再一次将作战的具体实施方法跟大臣们解释了一遍。
众大臣纷纷赞许地点头。
于是光暄帝对沈喜臻说:“那你回皇后那里歇息一天吧,后天一早出发。”
“是,皇上。”沈喜臻便跟着花月谣回了坤仪宫。
花月谣吩咐宫女给沈喜臻准备洗澡水,又给她准备了最好的衣裙。
“在我这里你会很安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许是怕沈喜臻担心,花月谣一再保证道。
沈喜臻笑:“小人当然相信皇后的话了。”
也许,皇后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她对自己生出更多的好感,以便自己被当人质时沈喜臻也能这么不遗余力地保护她吧?
沈喜臻莞尔。却也很受落。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早早便躺下来睡了。
太子才刚满两岁。
花月谣抱着他久久地端详着。
如果这次能帮助曦国拿下贡国,那么,她和太子都将会名垂千古,她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虽然风险也极大。
那天晚上,光暄帝坐在紫宸殿里直到夜深还没有去睡。
这一仗实在风险太大了,他根本睡不着。
将近百万的军兵,还有他的皇后和太子,这些全都是他最最在乎的东西,如今全都要押上了。
他也很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答应了沈喜臻,愿意和她一起合作这么疯狂的一个计划。
是的,太疯狂了,如果败了的话不仅他、曦国以及曦国的百姓们可就都完蛋了。
那会是真正的覆灭,要想翻身非常之艰难,甚至是不可能。
可他竟然答应沈喜臻愿意一试。
现在想想他才真正的后怕。
虽然明知她的作战计划已经部署得万无一失,可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相比女人,男人更害怕失败。
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是沈喜臻和自己的弟弟千辛万苦去创造的机会。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大义,他都应该放手博一次。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茶壶直接提起来往嘴里倒,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壶冷茶才觉得心里安坦了些,便叫郭公公服侍他宽衣。
那天晚上他竟然连一个梦也不曾做。
次日早上上朝时光暄帝望着眼前的文武百官,想着以后贡国也归属为曦国时的情景,嘴角便不觉微微地上扬起来。
到那时,皇宫恐怕也要扩建了吧?不然怎么衬得起泱泱大国的气魄?
眼前的大部分大臣皆不知此事,光暄帝又觉得很心安,他抬眼朝远处望,连绵的远山隐约可见,空气中夹着淡淡的雾气,他突然很想打喷嚏,但是还是强忍住了。
一下了朝他便直奔皇后的坤仪宫。
“广安候去了哪里?”见沈喜臻不在坤仪宫,光暄帝忙问花月谣。
“她到青莲馆那边练功去了。”花月谣忙答道。
由于想到明天便要离开曦国和光暄帝,花月谣看向光暄帝时的神情充满了依恋。
如果能顺利回来自然是好,如果不能,那这就是他们最后一天的相对时光了。
光暄帝何尝不是满心的不舍?
他一把将她抱起便往里间走去。
第227章 廓形袍
端坐在青莲馆里练功的沈喜臻能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欢快地伸手和踢腿,心里便充满了温馨的感觉。
还有即将为人母的兴奋。
再过几天,她就要顶着极大的风险带着皇后和太子上战场了,她希望胎儿能够平安无事地伴随着她打完这场仗。
如今,由于胎儿已经很大,她走路的速度都远不比以前了,可当她还需要保护着皇后和太子时她便只能豁出命来了。
但愿届时不会因为自己无法顾及而影响到胎儿吧。
于是她再次闭上眼睛用心地修炼。
没怀孕前她静、动的功都练,怀孕后她就只练静功了。
静功能助她调整心息、泯灭杂念。
当身静、心静、意静时她也能感觉得到胎儿对此的感应,她相信她的这个孩子出生后也会是一个身体很好、思维很活跃的人。
于是她又立即想到了楚子厚,也不知他现在在贡国那边过得怎么样。
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惹下什么杀身之祸,只是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那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国家,恐怕也是会遇到许多难题的。
她经历过,所以她很明白。
不过再过几天她就能见到他了。那时候一切都会不同。
如此想着她又忍不住微笑起来。
眼看着快要到中午了,她缓缓地收功,走着回坤仪馆。
由于不想要宫女们跟着,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人回去。
不想回到坤仪馆时却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她咯噔了一下,便转身往外走。
这时才隐约听见花月谣从里间传来销.魂的呻.吟声。
看来他们没那么快出来了。
于是沈喜臻到凉亭上坐了下来。
花园里处处鲜花盛开,一派草长莺飞的景象。春夏交替之间的风也格外的微煦怡人,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战争即将来临似的。
这种风雨前的宁静沈喜臻虽然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可这次却不免有几分紧张。
若说以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的她倒是有点瞻前怕后了,毕竟,肚子里有了个孩子,自己深爱的夫君又尚在敌国。
又如何能不担心?
但她又不是怕事之人,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当她再次抬眼时她看见光暄帝从右侧的路回紫宸殿去了,她这才缓缓地起身往坤仪宫走去。
人比花娇的花月谣见她回来便忙说:“快过来坐下,我已经叫厨房的去准备午饭了。”
“好的,多谢皇后费心!”
“你看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嘛。”花月谣一边说一边去旁边的小床上抱起太子。
当天晚上,光暄帝为沈喜臻和花月谣设宴送行。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但是沈喜臻并没有多少胃口,所以她象征性地吃了一些。
花月谣倒是胃口奇好,几乎每样菜都尝了一遍。
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能有这般好的胃口真是很让沈喜臻佩服。
当天晚上喜臻识趣地去了坤仪宫隔壁的小圆宫住,好让光暄帝和花月谣多些时间聚在一起。
次日一大早,花月谣便抱着太子上了光暄帝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马车,沈喜臻在另外一辆,三人由三百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护送着往曦国北部进发。
…………………
贡国的元清宫中,楚子厚正在向燕浩汇报工作情况:“边境地下隧道已经挖好,可以正式使用了。”
“很好,那朕明天就亲自去看看。”燕浩难掩兴奋地说。
“好的,就让微臣陪您一起去吧?”楚子厚体贴地建议。
“当然,这是御前军师的职责。”燕浩哈哈笑着说。
第二天中午,燕浩和楚子厚一行人便到了边境地带,开始认真地检查每一条隧道。
“皇上,以后若敌国要攻占我们时我们便可以躲进里面去,在用兵打仗时它也是最隐秘又最迅速有效的通道。”楚子厚一边观察着地下隧道一边对燕浩说。
“嗯嗯,确实。”燕浩笑眯眯地点头。
由于心情好,燕浩走了很长的路也不喊累,楚子厚在一侧尽心地奉陪着。
转眼便到中午了,他们在一户农家里就餐和作短暂的休息。
“皇上,五天后微臣的弟弟张秋就要从对面带着人质过来了,所以微臣想先留在这里几天,一来方便接他,二来也可顺便检查一下这新建隧道的安全性。”楚子厚向光暄帝请示。
“也好,届时你一定要特别小心,就连你弟弟的话也要仔细斟酌过了才信,毕竟我们不知道曦国国君那边对你弟弟劫走人质的态度如何,朕不想因小事影响了彼此的感情。”燕浩嘱咐道,
楚子厚连连点头。
下午,楚子厚送走了燕浩。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立即钻进地下隧道里去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确定地下隧道全部安全过关之后才走出来。
他站在一处山坡上往曦国的北部眺望,在心里盼望着沈喜臻能平安到达。
届时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不知道燕浩见到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他暗暗希望沈喜臻届时穿得特别些,能够完美地遮掩住她的肚子,省得届时被敌人有机可乘。
而坐在马车上赶着路的沈喜臻正在做着手工,那是一件又宽又大但款式极其特别的衣服。
沈喜臻在现代时观看过不少的服饰展,知道有一种服装的材质是可以做成很廓型感的衣服的,然而在资源贫乏的古代,她买不到那种材质的布,只好通过手工来做。
做成之后她直接套了上去,发觉穿上这件长袍之后她整个人就像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看不到体型,但是效果却格外的好看。
沈喜臻满意地笑了。
于是当他们一行人到达曦国的北部时她便直接在马车里面将这套袍子穿了上去,头发也依然保留着男子的发式。
“你真聪明!穿上这套袍子之后任何人都看不出你的身形来了,不过做得确实是很好看!”花月谣由衷地说。
她一路上想了许多,最后决定豁出命来帮助沈喜臻完成这个计划,所以她现在的心里反而没有丝毫的害怕了。
当人质如果当得好,那可是能救一整个国家的!花月谣在心里自豪地说。
第228章 风起
即使花月谣贵为皇后,见过各种不凡的事物,也依然会因为这样的合作而兴奋不已。
刘铭亲自在路口迎接她们。
出于隐秘起见,刘铭没有穿朝服来迎,陪同来迎接的也只有一百来人。
但花月谣从他们的体型和眼神便看得出来他们是一群经过特殊训练的武功高手。
花月谣很满意于这样的安排。
一行人神色严肃地进了刘铭的办公厅。
“清平王昨日来了信,说他已经到了贡国的边境地带,就下榻在距离我们这里不过几十里远的一个小旅馆里。”刘铭对花月谣和沈喜臻说。
得知楚子厚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沈喜臻的心里顿时有股想要立即跑去见他的冲动,可她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因为这是最不适宜轻举妄动的时候。
所以她得按捺住。
可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荡漾满了柔情蜜意。
很快她便要见到他了。
可是在见到他之前他们还要经历最险峻的战争。
沈喜臻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了下来。
“那么也就是在几天内便要行动了吗?”花月谣问沈喜臻和刘铭。
两人朝她点了点头。
“你们长途跋涉想必已经很累了,今日就先不多聊了,小的送你们去歇息吧。”刘铭体贴地说。
两人便随着他来到沈喜臻之前住的小院子里。
只见从里面走来出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
是刘铭安排她们来服侍花月谣和沈喜臻的。
那两个丫鬟负责照顾花月谣和太子,那嬷嬷负责照顾喜臻。
两人不禁暗暗赞叹刘铭的妥帖安排,因此住进去之后竟然丝毫没有在异乡的感觉。
不过当晚沈喜臻并没有早早地上床睡觉,而是坐在书桌旁仔细地分析她那斟酌了不下一百遍的计划,试图找出破绽来。
只要能找得到的破绽,她都会立即想办法去弥补。
不过她研究了很久也没发现破绽,心里便安定了下来,安心地躺下睡觉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她和楚子厚接头了。
…………………
却说那天参观完地下隧道回宫的燕浩却在半途中被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拦住。
燕浩以为是个疯子,忙叫侍卫们将他赶走。
不料这个人对燕浩说:“皇上,您近日内会有一场大难,您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简直是一派胡言,燕浩在心里说,再次让侍卫们驱赶他。
不料他大笑着说:“皇上,几日后,这地下隧道里便会有牛鬼蛇神出现,届时您再行动就迟了,不过您既然不相信,那就算了。”说罢踉踉跄跄地走了。
燕浩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虽然走路的姿态有些奇怪,但是步履却是极快,好像双脚不怎么到地便已经走出很远似的,他忽然大梦初醒般地叫住了那人。
那人听闻他愿意听自己说话,便笑着折了回来,步履依然令人难解地快。
待得这人走近,燕浩觉得他的装扮与街头上的乞丐无异,但是那双眼睛却很明亮,又使他看起来不同于一般的乞丐,燕浩有点好奇,出于礼貌,燕浩示意他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但他却没有听命,而是直接走到燕浩的面前说:“微臣想和皇上同坐一张凳子。”
天子的座位岂是你一个乞丐所能坐的?侍卫们立即上前来阻止。
燕浩示意侍卫们后退,将自己坐的位置挪了挪,腾出了一些空间来让那乞丐坐。
那乞丐便毫不客气坐了下去。
顿时,一股汗臭味便朝燕浩袭来,燕浩皱着眉头,但还是强忍住没有推开他。
“你说朕近日内会有一场大难?是随口说的还是忽发奇想的?如果都不是,根据是什么?”燕浩尽量装出一副耐心请教的态度来。
那乞丐嘿嘿地笑了两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很古怪的图来交给燕浩,然后神秘兮兮地说:“皇上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燕浩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那张图,但见里面只是简单地画了几条弯弯曲曲的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燕浩顿时有种被捉弄了的感觉。
但他又怕被那乞丐耻笑他没看懂,便说:“朕眼力不好,你告诉朕里面都画了些什么吧。”
“就是那些地下隧道的模样。”那乞丐简短地答道。
燕浩再耐着性子看了一遍,这才惊觉那路线确实就是贡国新挖的地下隧道的模样。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慢着,那乞丐刚才说什么地下隧道会有牛鬼蛇神,是不是指他们在挖地下隧道时动到了什么邪气的东西?燕浩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你刚才说这地下隧道里有牛鬼蛇神,指的是什么?”
那乞丐又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说:“皇上,总之您这几天要派人将地下隧道看管得严严实实的,只要能这样做就也许能避过这一劫,否则就谁也帮不到您了。”
说完,他也没等燕浩再次发话便跳下了燕浩的凳子,踉踉跄跄地走了。
燕浩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即快马加鞭地往皇宫里赶。
到了皇宫,他立即派人去请最会看相和测算的人进宫来帮他做占卜。
那占卜人占卜之后也吓得脸色铁青。
燕浩便知自己是会有大难临头了。
可既然他此刻意识到了就当然不会任由其发展,所以他立即于当晚派出三十万大军镇守在地下隧道的每个出入口。
且说楚子厚当晚住在边境地带的一个小旅馆里,半夜里听到了脚步声,立即掀被起身,提着剑便跑了出去。
他远远便看见有大量的军兵守住了地下隧道的出入口。
这么看来燕浩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楚子厚暗暗叫苦。
可明天或者后天沈喜臻便会带着花月谣和太子过境,原计划是让曦国的军兵也同一时间从曦国的地下隧道出其不意地攻过来的。
眼下贡国的军兵守在了出入口,那就根本无机可乘了。
楚子厚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旅馆,在房间里点起烛火给沈喜臻写信。
第229章 急智
楚子厚的信次日一早便由神秘信使送到了沈喜臻的手里。
当得知贡国已经派士兵镇守住地下隧道的所有出入口的消息之后也大吃了一惊。
她和楚子厚什么都设想到了,单单没有算到这一层——没有想到会有高人向燕浩道破天机。
那事情就变得非常难办了。
如果因此而拖延时间,燕浩就会拿楚子厚下手。如果贸然行动就等同于让花月谣和太子去送死。
沈喜臻双手支撑着额头在冥思苦想。
见沈喜臻看了那封信之后就陷入了沉思,刘铭和花月谣忙拿过那封信来看。
这一看之下他们不仅惊呆,更是吓得满身大汗。这消息无疑于宣布了沈喜臻和楚子厚此计划的失败。
那可怎么办?
曦国将近百万的大军已经到齐,整个曦国的人的生死大权都押在在这一仗上了,如今却被告知敌国已有所察觉,那还有扭转局势的可能吗?
不过此时再说责备的话已是多余,所以花月谣强压住内心的那点不满,走到沈喜臻的面前,严肃又不失鼓励地说:“广安候,接下来该怎么办?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就此被他们给吓住吧?”
“当然不会,但此时显然不适宜做任何冲动的选择,所以给我一晚的时间来仔细地思考一下吧。”
花月谣和刘铭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沈喜臻什么也不再说,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么大的突发事件面前,她必须得让自己尽快地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楚子厚在信里隐约地提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先拖延时间,由他那边来消除燕浩的防心。一个是改换路线。
但这两个方案都不太理想——拖延时间的话楚子厚的危险就越大,改换路线的话此次计划要成功的可能性就急速下降,甚至都可以预见会失败。
所以她得想出第三种方案甚至第四种方案来。
刘铭和花月谣知道沈喜臻在想事情时不喜欢别人打扰,因此两人便在办公厅里轻声地探讨起来。
“反正撤退已是不能,就只能想办法往前冲了。”刘铭说,望向花月谣的眼神充满了歉意。
对方毕竟贵为一国之后,在这样的时刻自己自然得充当和事佬,他既不想让她担心也不希望她生沈喜臻和楚子厚的气,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再精密的布局也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
花月谣本来就是一个很识大体的人,因此虽然心里感觉有点惊慌但也没有表露出来,一脸和气地说:“自然,只是在这么紧急的时刻不知广安候能不能想得出可行的法子来。”
“那我们也帮忙想想吧。”刘铭忙说。
花月谣点头。
“要不让我们的士兵换上敌国士兵的服饰于他们换班时出其不意地攻进去?”花月谣提议。
刘铭摇了摇头:“不妥,换班其实是很快的一个过程,一般等到该换班时他们的交接人员已经到齐了,那时候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乘其不备。”
花月谣觉得他分析得有理,便继续想其它的办法。
刘铭也坐在一侧冥思苦想起来。
然而,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理想的办法来。
这时,门开了,沈喜臻走了进来。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沈喜臻对他们说,神情里依然不见丝毫的喜怒,好像那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似的。
两人立即睁大眼睛看着她,等待着她说下去。
沈喜臻缓缓地坐下后便说:“用毒气加迷.魂散,但是行动得快,而且我们的士兵也得在那时马上冲入隧道,为防我们的人也中.毒,我军的士兵得带上特制口罩。”
这方法太好了!不仅没有终止原计划而且还能乘其不备。
花月谣和刘铭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刘大人,请马上安排人去准备我刚才所提到的那些东西,一天半的时间内必须得备好。”沈喜臻说。
“是。”刘铭立即领命办事去了。
屋子里剩下花月谣和沈喜臻,花月谣第一次亲眼见证沈喜臻应对紧急情况时的沉稳和机智,对她的敬佩之意也立即蹭蹭蹭地往上升,她暗暗地下决心——此次若事成,回到曦国皇宫后她一定得在光暄帝面前好好地夸一夸沈喜臻,让光暄帝也能慢慢地扫去先前的阴影,重新看待这个弟媳妇。
并且,届时她一定得敬她一杯酒,不管是作为皇后、嫂子还是战友,她都希望能将自己的这份心意传达给沈喜臻。
沈喜臻深吸了一口气,在书桌前坐下给楚子厚写信。
收到沈喜臻的来信之后楚子厚心情大定,痛痛快快地喝了两杯酒。
那就静等后天的战役了!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楚子厚不由得心里一紧。
按理说他住在这里也没有和任何人关系熟络,怎么会有人找他呢?
带着几分狐疑,楚子厚轻手轻脚地闪到了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门口放着一封信。
楚子厚并没有开门出去,而是静等了一会儿,确保外面没有人经过时才用剑的一头从门底下伸出去将那封信一点点地弄进来。
结果那信里除了一滴血之外什么都没有。
楚子厚有点惊讶,再细看那滴血,又感觉像是个大大的惊叹号。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用意为何?楚子厚拿着那封信在心里不断地想。
然而他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中的玄妙来,便准备将那封信扔了。
不想在将它揉成团时他赫然发现它的正面像粘了一层油似的光滑,便立即点起一盏油灯,在灯光下细细地看那封信。
果然,透过那灯光他看到了一行浅金色的字:“进攻那天记得别让皇后和太子被燕浩近身,否则事态就严重了!”
这字迹在他看来又是陌生的,不知是谁这么好心来提醒,楚子厚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此刻他也无心过多地纠结来信人的身份,立即开始照着沈喜臻来信的内容做相关的部署,比如给燕浩写信,让他后天一早来到边境这边,并说届时‘张秋’会带着他要的人质来。
第230章 对决(1)
把给燕浩写的信交给信使之后楚子厚将刚才收到的那封神秘来信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后天他便可以见到沈喜臻了,想到这里他顿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而沈喜臻那边则和刘铭一起紧急地收集着从各地秘密运来的毒气和迷.魂散,来一批分发一批,由于来货源源不断,所以忙到凌晨才得歇下。
但由于想到这一场仗非同小可,所以沈喜臻的精神头很足,因此只睡了几个时辰便起来继续忙活了。
刘铭看着她的身影直感叹——这个看起来如此娇柔的女子怎么做起事情来又这么坚强呢?她怎么能将这么极端的特质糅合得这么好?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人,想必一定会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吧?
或许这就是至柔则刚吧!刘铭微笑。
因为想出了对付敌军的办法,所以大家心里虽然有紧张但也隐隐有淡定——他们相信沈喜臻和楚子厚。
出发前的那天,沈喜臻一袭自制的廓形男装白袍,发髻上插着楚子厚送给她的白玉发簪,提着剑站在誓师台上向战士们宣誓,那么娇小的身躯,那么坚定的语气,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都纷纷表示一定会誓死战斗。
于是,走下宣誓台后的沈喜臻便立即让众将领带着自己的队伍进入地下隧道。
喜臻早已经安排人在曦国北部与贡国之间的地下隧道那里建了几个岔口,如今他们可以通过那么岔口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贡国的地下隧道那边。
士兵们带着防毒口罩、手上揣着装满了毒气和迷.魂散的特制枪,腰上别着真的火药弹枪,匀速向敌国的地下隧道进攻。
喜臻已经算好了他们到达敌国地下隧道的时间,只要时间一到,敌国的士兵们很快便会晕迷,然后我军便会继续往前进攻,刘铭又接着派一队人从另一个隧道岔口进去将昏迷的敌军全部运到我军的军营里面,以免他们回去报信。
待得隧道的地面上升起一面红色的小旗子时沈喜臻便和花月谣、太子一起坐着马车进入贡国的领地。
这时候的花月谣反而紧张起来了。
她听说燕浩很好色。
而她长得很漂亮,这也是公认的。
沈喜臻因为一直在燕浩面前男装打扮所以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可她难免会有。俗话说女子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自己若是万一被燕浩给看上了那又该怎么办?
“皇后不必担心,不仅我,还有清平王都绝对不会让燕浩欺负到你的。”沈喜臻握着她的手说。
沈喜臻的手心是那般的柔软和温暖,握手的动作又那么坚定有力,花月谣的心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反正都走到了这一步,自然就是拼了命也只能向前的了。
因此花月谣做了个深呼吸,眼神再一次变得坚定起来。
不知不觉,他们便来到了约定的见面之地。
沈喜臻对花月谣说:“皇后,您先呆在马车里面,待得我通知您下马车的时候再下来,期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弄出什么样的声响您也只当不知道就是。”
“好。”花月谣忙点头,但是心里一想到沈喜臻说这话时的郑重模样便知难免一场厮杀了。
沈喜臻轻轻地下了马车。
但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紧随其后的是骑着马飞奔而来的士兵,他们黑压压的一片,起码有上万人。
沈喜臻的眉头一凝,却又不自觉地扬起了头。
跑在最前头的那辆马车在快要接近沈喜臻时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楚子厚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他一下得马车便立即朝沈喜臻看过来,沈喜臻也正好朝他看过去,发现对方平平安安的,彼此的心里也都安定了不少。
楚子厚对马车里的燕浩说:“皇上,他们到了。”
燕浩微微撩起帘子往沈喜臻这边看了看,便说:“让他们将人质带下车来。”
“是。”楚子厚应道,朝沈喜臻做了个手势。
沈喜臻便回到马车旁边对花月谣说:“皇后,请下马车。”
“他们……就在前面是吗?”花月谣的膝盖都在发着抖。
“是的,您别担心,我们都在看着呢。”沈喜臻又轻声地补了一句。
花月谣一股作气,抱着太子楚灵暄便下了马车。
燕浩也下了马车,和五位使节一起向花月谣走来。
花月谣不自觉地退后了一小步。
沈喜臻就站在她的身后,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别紧张,我们慢慢地向前,我会看护着你的。”
在燕浩即将来到花月谣的身边时太子楚灵暄忽然嚎啕大哭,把花月谣吓了一跳,她赶忙紧紧地抱着他。
燕浩曾经在到曦国做友好访问时见过花月谣,所以相信了她的身份,他身后那五名去过曦国的使节也确定是她,所以燕浩对着花月谣说:“请皇后将太子先交过来。”
楚子厚立即上前一步对燕浩说:“让微臣来吧。”说罢,大踏步走向花月谣。
花月谣犹豫着,但见楚子厚一脸的镇定,便知楚子厚一定会保护好楚灵暄的,于是便依依不舍地将楚灵暄交给了楚子厚。
楚子厚抱着楚灵暄走到燕浩的跟前,微微地掀开楚灵暄的帽子,让燕浩能够看得见他的脸部轮廓。
长得跟光暄帝很像。
燕浩点了点头。
“那就由微臣帮忙抱着他吧,微臣会武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他的。”楚子厚提议道。
燕浩又点了点头。
“你……过来。”燕浩对花月谣说。
上次到曦国做友好访问时他就一眼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如今送上门来了他自然不会放过好好消受的机会。
想到这里燕浩的嘴角微微上扬。
花月谣踌躇着,沈喜臻说:“别怕,还有我呢。”
得了沈喜臻鼓励的花月谣咬了咬牙,向前缓缓地迈出了几步。
这几步对于她来却说有如上刀山下火海,她都能感觉到脚掌里面的疼痛。
到得燕浩的跟前,燕浩长臂一伸,立即将花月谣搂在了怀里。
第231章 对决(2)
花月谣大惊失色,还没喊出声来便晕倒在了燕浩的怀里。
软玉在怀,朕真是艳福不浅啊!燕浩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皇上,不宜一下子就对她下手,否则曦国那边的人还没来我们就没了人质,那就什么都谈不成了,还是先把她交给微臣吧。”沈喜臻忙上前一步说。
燕浩微愣了一下,想想觉得也是,因此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抱着花月谣的手,沈喜臻顺势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然后将她抱上了她的马车。
“回宫,哈哈哈。”燕浩一声令下,便往他的马车走去。
楚子厚抱着楚灵暄特意走得很慢,待得燕浩他们上了马车,楚子厚还站在外面,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他转头望向了曦国。
然后,他竖起耳朵来听。
很快,他听到了冲锋声和马蹄声。
他微微一笑,抱着楚灵暄便往沈喜臻和花月谣的马车跑来。
立即,燕浩那边便有人向燕浩报告说:“张军师居然抱着曦国的太子上了他弟弟的那辆马车。”
燕浩立即皱起了眉头,忙对他说:“叫他坐到朕这边的马车来。”
“诺!”那人赶忙朝楚子厚和沈喜臻所在的马车跑去。
谁知那人还没跑出一丈远,便见前方黑压压的军队袭来,他吓得脚直打哆嗦,忙扭头对坐在马车里面的燕浩说:“皇上,危险…..”话还没说完就被曦国的士兵给一箭射穿了心脏。紧接着,两军相接,展开了剧烈的战斗。
由于燕浩带来的士兵才一万人,而曦国的军兵单是打先锋的就有三十万,紧随其后从地下隧道和可伸缩桥梁冲过来的又有三十万,从其它几个方向围攻的还有四十万,顿时,燕浩的马车被军兵们给团团地围住了。
燕浩此时才隐约地意识到了什么——那张春和张秋是叛徒,不不不,不是叛徒,是曦国的奸细,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擒得了曦国的皇后和太子?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燕浩只觉得浑身不停地冒汗,膝盖不停地颤抖。
有人撩开了帘子,对着燕浩说:“皇上,下来吧。”
燕浩定睛一看,是曦国的姬大将军。燕浩顿时明白——他被算计了,被张春和张秋算计了。
那么说,他们的真正身份就肯定不是张春和张秋了。
“哈哈哈哈哈。”燕浩笑中带泪,肩膀也不住地抖动着。
“朕堂堂一国之君,怎会你们想朕怎样就怎样?”说罢,宽袖一甩,立即从袖口里甩出数百支小至几不可见的毒针。
“将军小心!”楚子厚大呼一声,立即运功将那些毒针给振开。
得了提示的姬将军也随即灵巧地一闪,整个人便闪开了,同时,他跃上了燕浩的马车顶上,一手将燕浩从马车里面提出来,飞也似地往楚子厚这边奔来。
沈喜臻立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粗绳子将燕浩五花大绑着押进了他们准备的另一架马车。
“兵分两路,一路快速地攻进皇宫,一路快速地挟制住贡国三大兵营的军兵。”沈喜臻立即指示。
军兵们便立即按命令行事。
沈喜臻叫来姬将军:“请姬将军马上将皇后和太子安全送至曦国北部的刘铭那里。”
“是。”姬将军遂带着三千精兵护着花月谣和太子往曦国的边境赶。
沈喜臻和楚子厚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楚子厚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无比欣喜地说:“你没事就好!”
沈喜臻也回抱着他说:“我一切都好。”
“孩子没事吧?”楚子厚望着她那遮掩了体型的廓形袍问。
“没事,他过几天可能就要出生了。”沈喜臻微红着脸答。
“嗯嗯,届时我们一起迎接他的到来。”楚子厚低头吻住了唇。
沈喜臻忙轻轻地推开了他,喘着气说:“我们还要指挥作战呢,你快上马去。”
“好,我听娘子的。”楚子厚又意犹未尽地亲了她一口,笑着跃上了马。
而沈喜臻由于肚子太大了所以不适宜骑马,只能坐马车往前冲。但她将车帘给全部打开了,以便能看得清四周的情况。
于是,她和楚子厚一人在马上一人在马车上同步往前进发。
看着沈喜臻,楚子厚的心里充满了豪情,幸福的笑容也一直挂在了脸上。
真好,能和心爱的女人这般酷帅威风地打一场仗。
很快,他们便到达了贡国的皇宫的门口。
但见宫里宫外一片厮杀声。
“看这情形我们暂时还不适宜进去,你且在这里等一等吧。”楚子厚对沈喜臻说,然后他策马加入了对战的队伍中。
沈喜臻揪着一颗心等着他。
然而越听着那惨叫声她就越是担心,她多么担心那是楚子厚发出来的,所以她担心得冷汗直冒。
直到楚子厚提着剑策着马朝她飞奔而来时她的心里才安定下来。
在没穿越来这里之前她也曾无数次憧憬能遇上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朝她奔来然后将她带走。
没想到这个梦在这里实现了。
幸福的泪水顿时从她柔美的脸庞滚滚而下。
她忙伸出双手来迎接他。
到得她的跟前,他敏捷地跳下马,一把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我们的人占了上风,已经将大部分敌军给制服住了。“
“好,夫君,这次我们又成功了!”沈喜臻百感交集,仰头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唇。
正欲向他们跑来报道最新情况的两位将军见此情形立即勒住了马,笑着在不远处等。
热吻了很久的两人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回头一看,厮杀的声音没有了。
两位将军立即上前来汇报道:“禀报清平王和广安候,我们制服了敌军,请两位进宫吧。”
楚子厚笑着拉起沈喜臻的手一步一步地往贡国的皇宫走去。
“娘子,我想过了,如果我们不回曦国,我就在这边封王,你做皇后。”楚子厚又扭头亲了亲沈喜臻的脸颊说。
沈喜臻立即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时候,可别乱说。”
“知道了,但我不会让这一天来得太迟了。”楚子厚笑着说。
沈喜臻忽然明白了——他已经有了称王的打算。
第232章 矛盾
“等这边的事处理妥当了我们就申请在这边常住吧?不要再回京城了,届时把我们的亲人也接来这边。”楚子厚紧握着沈喜臻的手说,一边缓缓地往前走。
“我也是这么想,可估计举行举国庆典时我们还是得回京城一趟。”沈喜臻说。
这一趟却等同于奔赴刀山火海,沈喜臻明白,楚子厚也明白。
楚子厚沉默了一下之后说:“我们得想个办法拒绝。”
“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恐怕很难找理由不回去。”沈喜臻说。
也是,楚子厚扶额。
有人朝他们走来,是姬将军和几位大臣,姬将军对楚子厚和沈喜臻说:“燕浩的玉玺已经被我们找到。”说罢,双手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楚子厚。
楚子厚接了过来,将之打开来细看了两眼,便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和大家一起进了皇宫档案馆。
他们第一时间派人严守住了皇宫档案馆,不让任何燕浩这边的人进去。然后他们安排人送信给光暄帝,让他那边迅速派人前来接手这边的事务。
喜臻也写了一封信派信使秘密地送回京城给他的哥哥,信的内容很简短“尽快带着家人们住进机关屋里去,千万不要等到举行庆国大典时。”
收到喜臻这封信的沈喜斌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一向相信喜臻的判断,既然喜臻这么说,那他自然不敢怠慢,在收到这封信的当天就把杜七娘、姬月莲、沈智浩、胡椒、香儿和阿贵等人悄悄地带去了机关屋。
而他自己由于有职务在身,所以还是得住在侯爷府里,不过偶尔也去机关屋那边过夜,毕竟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在那边。
紫宸殿里,光暄帝在屋子里不停地踱着步,一群大臣呆呆地望着他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按理说,如今曦国拿下了贡国这么一个泱泱大国是应该很高兴才是,缘何皇上却一直在踱着步呢?虽然从皇上的神情上看不出他的任何心里想法来,可踱步这个动作还是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的心在天人交战。
很快,终于有一些大臣想到了,但是想到了缘由的大臣就更不敢出声了。
气氛越来越紧张。
左丞相终于忍不住,状着胆子说:“皇上,如今贡国被我们所占领,贡国的国君又尚未死,贡国那边的事务交接又亟不可待,您看是不是……”
光暄帝大袖一挥道:“朕知道了,等那边的事务交接清楚朕就亲临法场见证燕浩的死亡。郭公公,速速通知人去打扫燕雀塔上的桌椅,朕要上那里焚香祭天。”
郭公公忙答道:“是。”
光暄帝望了一眼屏息静气的大臣们说:“众位爱卿也一起来吧。”
“诺!”众臣们立即领命跟随。
站在高高的燕雀塔上,光暄帝的心情非常的激荡,以前,每逢遇到什么开心事时光昭帝也会叫上他、楚子厚和楚子尧三人一起来这里喝酒聊天的,在这里能看得见很远很远的风景,站在这里也能让他原本烦乱的心绪得到短暂的放松。
如今,楚子尧自从娶了江唯白之后就一心只想着和她朝夕相对,每天上完朝就急急地赶回家去,他有时想找他聊聊天都似乎很勉强他似的,所以他对这个弟弟已经不报以重望,就让他这么着吧。
而楚子厚和沈喜臻却有如越来越勇的猛兽,每一个行动都能与曦国人的命运息息相关,他们已经强大到他不可能再容忍的程度,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苦恼,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一次他必须得除了他们,但他的心里却又总留存着一丝不忍。
那一点点的不忍又常常扰得他食不香寝不安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能坐上皇位,不知多少人羡慕,如今曦国又成功占领了贡国,在他人看来是件不知多么的荣耀,可他很清楚,这宝座、这荣耀都少不了楚子厚和沈喜臻的功劳。他该拿他们怎么办?
大口大口地喝了一大壶酒之后他问郭公公:“皇后和太子回到了吗?”
四天前他便得了刘铭的密信,说花月谣和太子已经被沈喜臻安排的人安全地送回了曦国的北部,如今正由龙字号商队队长刘奄臣护送他们回京,按理说今天晚上之前他们应该就能回到京城了。
“启禀皇上,尚未收到消息。”郭公公毕恭毕敬地答道。
一听说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光暄帝那仅剩的一点点勇气便瞬间消失了,他忽然很想哭,他真的当着众臣的面掩脸痛哭起来。
那哭声是那么的压抑、痛苦,仿佛身上被一块巨型大石给压着了一样。
众大臣无限唏嘘,但又不敢贸然劝慰。
据说,最好的安慰和陪伴就是不发一言地守护在那个人的身边,所以这一群人精们谁也不说话,就安静地围着光暄帝而坐。
倒是郭公公被吓得不轻。
他几时见过光暄帝这般无助和痛苦的?因此他赶忙派人去查问,看看皇后和太子究竟回到了哪里。
夜已深,光暄帝从醉酒中醒过来,他发现众位大臣们还陪伴在他的身边,顿时一脸的羞愧,他忙说:“众位爱卿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说罢,他让郭公公扶着他回了养心殿。
那天夜里,光暄帝噩梦重重,吓得大汗淋漓,夜半时分,他让郭公公和宫女们服侍他沐浴和更衣,接着再躺下来睡觉。
这次,他才终于沉沉睡去。
然而天尚未亮便有人慌慌张张地进报:“皇上,皇后在临近京城时忽然病倒了,所以只能先在驿站那边停下了。”
光暄帝咻地一声坐了起来:“皇后得的什么病?严不严重?”
“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
“立即传御医去给她诊治。另,朕上完早朝后会亲自去接她回宫。”
“是。”那前来报告的人快步地退了下去。
光暄帝起身,却发觉自己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他忽然有一种快要窒息般的无助感,他在椅子上重重地坐下,不料整个人便昏迷不醒了。
第233章 奇怪
由于光暄帝忽然昏迷过去了,所以当天的早朝自然是没有办法上了,大臣们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退散。
那边厢,花月谣也因为在路上莫名其妙地病倒而没有办法赶回宫,此刻正接受着光暄帝派去的御医的诊断。
这御医诊断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对她的病症下定论,因为她既不像是体质虚弱或者劳累所致也不像是吃错了东西,只是脉象很絮乱,好像忽然间中了邪似的。
御医只好开了几幅安神滋阴的药给她。
而她喝过药之后也丝毫不见好转,反而在正午之后渐变严重了,把一向沉稳淡定的刘奄臣都给吓得不轻。
眼看迟迟不见答应来接皇后的光暄帝来,刘奄臣决定自作主张地将皇后和太子护送回宫。
谁知当他将他们护送回宫之后才得知光暄帝也忽然病了,而且病症和皇后的一模一样。然而太子却不受影响。
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
然而,由于贡国那边才刚被曦国攻下,有很多事情需要光暄帝首肯才能实施,可眼下光暄帝又昏迷不醒,大臣们顿时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楚子厚和沈喜臻很快便得知了光暄帝和花月谣得病的消息,楚子厚的意见是不回去,但沈喜臻认为回去看一看比较稳妥。
最终,楚子厚听从了沈喜臻的建议,两人一起坐马车回去。
而此时的沈喜臻的肚子已经很大,好像随时都会分娩似的,楚子厚非常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但她笑着说:“再艰难的事情我都经历过,这点操劳算什么?”
不过,就在他们上路后的第二天,沈喜臻于路途中便破了羊水,楚子厚只好带着她来到路边不远处的一户农家那里分娩。
在疼痛了将近两个时辰后沈喜臻生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楚子厚久久地望着这个一出生就懂得笑的婴儿,心里百感交集——终于当父亲了。
曾经无限向往的事情终于如愿了。
但他对沈喜臻却有很多的愧疚,因为沈喜臻婚后很少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总是那么辛苦地四处奔波,他暗下决心,这次回去一定不能让光暄帝做任何对沈喜臻和孩子不利的事情,只要可以,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她和孩子的安康。
沈喜臻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望向抱着孩子的楚子厚,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温柔。
她知道楚子厚此刻的心情是很满意、很幸福,她的心也不由得像外面的阳光般的明快。
“是个男孩,眼睛长得很像你,轮廓却有点像我。”楚子厚笑着对沈喜臻说,轻轻地将婴儿放在她的身侧。
沈喜臻看着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婴儿,眼里流下了开心的泪水。
“你什么也不要想,先休息几天再说。”楚子厚握着她的手说。
“不,我们下午继续赶路吧。”沈喜臻坚持。
楚子厚生气:“你疯了,你才刚生下孩子不久,怎耐得住一路的颠簸?”
“夫君,我的身体是次要的,曦国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们。”沈喜臻抚摸着他的手背说。
“那我们明天再走吧,你再休息一天。”楚子厚坚持。
“不,那样的话我的心里会很不安的,夫君,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沈喜臻也坚持。
楚子厚软下阵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好,那我们下午继续赶路,现在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个时辰。”
“嗯。”沈喜臻一手搂着婴儿一手握着楚子厚的手闭上了眼睛。
由于生孩子时流了不少血,加上旅途的辛劳,沈喜臻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但面容依然惊人的美丽,而且由于初为人母,她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温柔。楚子厚长久地打量着她,回想起与她从初相识、相知到结为连理的点点滴滴,就越发地感觉到了缘分的不可思议。
可一想到他们此次回宫的危险命运他又不寒而栗,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感越来越重了。可正因为这样,他更要坚强地往前冲才是。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光暄帝胆敢朝他、沈喜臻和他们的孩子下手的话他也敢向光暄帝下手。
事到如今,那些所谓的兄弟情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当年就是因为太重视兄弟情谊而一味地躲避、一味地压抑自己的才能,如今他虽然也不曾后悔,但若是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再那么忍让,他会早点寻找时机来为自己谋出路。
如果他能早点认识到这一点,就不至于要沈喜臻和他一起受这么多的苦了。
不过现在想来这也没什么,正因为这些经历反而提升了他和沈喜臻之间的感情。
楚子厚微微地笑了笑,走出了屋子。
站在烈日下的他忽然有种没来由的轻松,他觉得哪怕下一秒自己就死去,起码这一刻的他已经感觉到了满足,那也就无憾了。
沈喜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忙催促楚子厚赶路。
楚子厚便乖乖地将她和小孩抱上了马车,继续往京城赶路。
在路上时,楚子厚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沈喜臻和新生儿。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忙从口袋里拿出那封神秘的信件来:“娘子,我前几天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你能认出这写信人是谁吗?”
只需一眼沈喜臻便确定了——那正是她的师傅玄机道长写来的。
那也就是说玄机道长也知道了他们攻占贡国的事,只是他人在哪里却无人知晓。
“怪不得事情进行得比预期的顺利,原来他老人家在某处看着。”沈喜臻甜笑着说。
“是啊,咱们曦国能有他这种奇人真是莫大的福气。”楚子厚由衷地说。
可惜,玄机道长不求名利、不图享受,而且神龙不见首尾,所以他们想要酬谢他或者见见他都难。
但得知他此次有出手相助,两人的心里都安定了些,觉得自己此次回京或许也能得到他的暗中庇护。
所以楚子厚紧紧地握着沈喜臻的手说:“那我们这次返京也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相信玄机道长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喜臻朝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忽然,楚子厚又想到了什么——莫非皇上和皇后的病也跟玄机道长有关?
第234章 伤心
沈喜臻立即就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笑着说:“师傅他老人家行事手段要比我们高明得多,所以还是别费劲去猜测了。”
楚子厚便笑着俯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道:“嗯,反正我们只需知道他老人家一直在暗中帮助着我们就是。”
沈喜臻点了点头。
转眼,夜幕便降临了。
马车行走到了郊外,四周忽然刮起呼呼的风来。
善观天象的沈喜臻让楚子厚帮她把帘子撩开,她静静地观察了夜空一会儿,然后用轻得不能再轻的语气对楚子厚说:“三日之内我们便会面临一场生死决斗,形势非常的严峻。”她一边说一边满怀柔情地望着楚子厚。她既然知道了这场决斗的严峻,也就知道她和楚子厚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多低,但她却没有感觉到害怕,因为此刻他和孩子在自己的身边,她已经很满足,所以哪怕下一刻就会死去也无所谓。
所以,她想在活着的时刻都那么温柔地看着他,给他以勇气和爱,鼓励他去战斗,也鼓励自己为了他和孩子而去战斗。
楚子厚从那双柔情的眼睛里读到了爱和勇气,他长吁了一口气,笑着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说罢,再一次俯身亲了她的额头。
沈喜臻幸福地闭上眼睛,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他们到达皇宫时正是午后,十多个重要大臣静静地守候在光暄帝的床前。而坤仪宫那边也有数十个宫女在照料着花月谣,江唯白也在那里。
此时的江唯白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
“清平王和广安候回来了,还带着他们刚出生的孩子。”有人进报说,众位大臣立即面面相觑,有开心的,也有微皱眉头的,不过不管他们怀着什么样的想法,楚子厚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众位大臣赶忙向他点头问好。
而沈喜臻也抱着孩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本来楚子厚想要抱孩子的,但沈喜臻顾及他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坚持不让他抱,他才空手走进来的。
看着这两位曦国百姓最爱的传奇人物的回来,大家的心都定了不少。起码,就算光暄帝有个三长两短,还有他们两个,只要他们两个还在,曦国就不用担心没太平日子过。
“皇上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吗?”楚子厚轻声地问,一边走到光暄帝的跟前,细细地端详着他。
“回清平王,皇上一直都在昏迷当中。”有人回答道。
楚子厚回头看了沈喜臻一眼,想看看沈喜臻对此的看法,但沈喜臻只是微笑着,没有其它的任何表示,楚子厚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叫他不要暴露自己的心里想法,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此楚子厚便说:“我明白了,御医怎么说?”
“御医也说不出病因来,只说很像中邪了。”
“那有请巫师来驱邪了吗?”楚子厚又问。
“请过了,请的都是曦国最厉害的巫师,但还是没见好转。”
楚子厚转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光暄帝,其他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沈喜臻知道他此刻的心里也在天人交战。
没错,楚子厚的心里也很挣扎,确实,现在无疑是很利于他的时机,可他却没有半点荣耀的感觉,自古英雄不打没有反击能力的对手,所以他也不屑于与此刻的光暄帝对决。
因此他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我先回王爷府一趟,晚上会和你们一起守候着皇上。”
“是。”众大臣异口同声地答道。
楚子厚从沈喜臻的怀中抱过小孩,三人一起离开了皇宫。
“果然是不同凡响的人,连处理问题的态度和方法都如此的不落俗套。”众位大臣也不由得从心里敬佩他们的笃定。
在回王爷府的路上,沈喜臻伸出手来搂着楚子厚的腰说:“夫君,有件事现在才告诉你希望你别生气。”
“什么事?你尽管说吧,我不生气就是。”楚子厚隐约有种不好了的预感。
在平时,沈喜臻向来是对他从不隐瞒的,如果会对他隐瞒的就一定是比较大又比较敏感的事了。
“吉娜皇太后她……上个月过世了。”沈喜臻尽量用最轻柔的语气来说。
抱着的身躯忽然一僵。
沈喜臻忙仰头看着他:“那时候你还在贡国那边执行着任务,我不想你因此而过于伤心……”
楚子厚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早有此预感了,只是因为没有人跟他说实情所以他也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回到家时依然能见到母亲。
可最终还是留下了遗憾。
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河水般往下流。
沈喜臻伸手抚摸在他的心脏部位,柔声地说:“我知道你的心会很痛,那就痛快地哭一场吧。”
楚子厚就抱着她痛哭起来。
他的哭声弄醒了孩子。
沈喜臻赶忙哄小孩去了。
到得王爷府,香儿和胡椒迎了出来。
而楚子厚也已经抹去了眼泪,大踏步地往里面走去。
他走到吉娜皇太后的房间,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流了下来。
将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为了他而在北疆独守空房十八年,这么伟大的母亲,他却还来不及报孝她就走了,而且走得那么凄凉。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嚎啕大哭。
沈喜臻来到他的身旁,和他一起跪在那里,紧握着他的手,什么也不说。
她等待他慢慢地平复心情。
但楚子厚痛哭一场之后便站了起来,对沈喜臻说:“走,我们去娘亲的坟头上柱香吧。”
“好。”沈喜臻立即和楚子厚坐马车去了吉娜皇太后的墓地。
烧香拜祭过后,楚子厚握着沈喜臻的手说:“你还在做月子我就带着你这么奔波,你会不会恨我?”
沈喜臻摇了摇头。
“走,我背着你下山。”楚子厚说。
也不等沈喜臻答应他就一把将她背在了背上。
沈喜臻也不和他多客气,安心地趴在他宽厚的背上,由他背着下到了山脚。
第235章 杀意
因为光暄帝厚葬了吉娜皇太后,就从这件事来说也让楚子厚的心软了下来,所以心中的天平又开始摇摆不定。
可决定他和沈喜臻的生死存亡也在于这一念之间,因此他又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刻并非感情用事的时刻。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更冷血一些,那样的话就不用这般纠结了,也不用让那么多人为自己担忧了。
楚子厚将沈喜臻送回王爷府后就进了宫。
今晚他要守护在光暄帝的床前,这是他跟大臣们允诺过的。
沈喜臻自然尊重他的意愿,只叮嘱他:“千万莫要冲动行事。我在家里也会时刻留意着的,若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也能预测到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楚子厚点头答应。
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光暄帝,楚子厚的心里没来由地有点烦乱。
寻思了很久之后他对守护在周围的其他大臣们说:“我听说九龙山的那把紫云刀具有超强的驱邪作用,我们不妨派人去将之借来一用,看看能不能对皇上的病情有用。”
大臣们都说这个办法值得一试。
九龙山由空空道人镇守,要拿得紫云刀须得他老人家的同意。但空空道人又是一个性情十分古怪的人,要从他的手中借得紫云刀一用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子厚于是立即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左丞相带去,并派了三十位曦国的武功高手陪左丞相同去。
即便是这样,楚子厚依然对空空道长是否愿意借那把刀没抱多大的把握,所以一直在养心殿外紧张地走来走去。
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那空空道长看了他的那封信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当三十一人带着紫云刀回到养心殿时天色正好微亮,楚子厚立即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借到了吗?”楚子厚问左丞相。
“回清平王,借到了,期限是十天。”
“那应该够了。”楚子厚说。
十天的时间,足够检验它的作用了。
楚子厚亲手将那把神刀接过,将它放在光暄帝床前的剑座上。
不出一个时辰,光暄帝便清醒了过来。
太神奇了!
众人惊讶。
于是楚子厚又立即让人带着这把刀去坤仪宫救皇后花月谣。
一个多时辰后便有宫女来报:“皇后清醒过来了。”
众人喜出望外。
清醒过来的光暄帝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楚子厚,他原先还有些温暖的眼神却渐渐地变成了冷酷。楚子厚很清楚那是因为什么,所以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恭敬地说了恭喜皇上醒来的话,光暄帝什么也没有说,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现在全国人民都在等着他处理贡国领土管理权的交接事务呢。
于是有位大臣上前几步进谏,但光暄帝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依然背对着他们而睡。
楚子厚什么也没有说,轻轻地走了出去。
光暄帝这才转过身来吩咐郭公公通知厨房给他做晚餐。
吩咐完晚餐的事后光暄帝望着众位大臣说:“有哪些要事需要向朕禀报的么?”
众大臣求之不得,便将贡国那边需要交接的事项说了出来。
光暄帝立即拿笔一一签了准字,负责相关事务的大臣们便都如释心中重负一般地退了下去。
“郭公公,清平王还在外面吗?在的话叫他进来。”光暄帝说。
楚子厚才刚踏进养心殿的大门光暄帝劈口就问:“朕听说是你提议借青龙山的紫云刀来给朕治病的,这话属实么?”
楚子厚点了点头。
“那我们两清了,你救过朕的命但朕也救过你们的命,以后我们再没拖欠了。”
楚子厚又点了点头,始终没说一句话。
“二弟,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和广安候帮朕攻下了贡国,功劳如此之大难道你都不想要点什么封赏吗?”
楚子厚此刻才觉得父王和光暄帝在处理功臣的态度上是如此的不同。
光昭帝在位时总会重赏那些有功的臣民,但到了光暄帝这里,就别奢望他会主动地奖赏臣民们了,除非是个别神一般的大臣。
楚子厚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淡淡地说:“封赏什么的微臣不敢奢求,所以皇上也不用费心于此。”
“好,那就多谢清平王了!”光暄帝说,一幅大言不惭的样子。
“不必客气,那皇上休息一会吧,微臣先告退了。”
“嗯。”光暄帝头也不抬一下。
然而就在楚子厚转身的当儿他立即抽出安放在剑座上的那把神刀,朝楚子厚的后背掷去。
眼看那神刀就要刺中楚子厚的心脏部位时楚子厚忽然微侧过身体,身手敏捷地避开了那把一刀,然后伸手握住了那剑柄,一把冲到光暄帝的身旁来。
光暄帝的脖子上便被紫云刀的刀刃抵住,只要他微微一动便能被割破喉咙。
光暄帝一脸惊恐地望着楚子厚,根本不相信楚子厚会敢这么对他。
“皇上,您没想到吧?可微臣也没想到您会暗中对微臣下手,既然这样,那微臣也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说罢,加紧了一点点力度。
光暄帝的眼神里透着惊恐,他此刻才深刻地意思到——原来接近死亡的味道是这样的。心里便忽地升起了浓浓的悔意。
但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悔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其实都是个错误。
郭公公刚从外面进来,见此阵仗吓得连连低声地向楚子厚求饶:“您先把刀放下吧,咱们有话好好说。”
楚子厚哪里会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所以他暗运轻功,抱着光暄帝一起飞离了养心殿。
郭公公看得口瞪目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可四周都没见了楚子厚和光暄帝的身影。
郭公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也不慌张,立即将光暄帝被绑架的消息通知了下去。
楚子厚带着光暄帝来到了他们儿时经常玩耍的小溪旁,笑着说:“皇上,今天我和您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如果换作是您,您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呢?”
光暄帝一句话也不说,虽然心里很紧张,但他也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下一秒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纠结了他很久,他也很希望能有人给他一点指示,让他能更快地得出处理的办法来。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嗡嗡地响,好像快要爆炸似的,他痛苦地低叹了一声。
第236章 一起
楚子厚的心里则清醒得很。
他现在这么问光暄帝也不过是想看看光暄帝在这样的时刻心里是什么想法罢了。
光暄帝却什么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从他眼睛的余光中能看得见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刀,死亡离他不到一厘米。
如今他只想着该怎么样逃出生天。
忽然间,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这里靠近,楚子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光暄帝却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光暄帝知道来的是救自己的人,可他此刻更担心因为来了人而触怒到挟制着他的楚子厚。
但楚子厚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大感惊讶——他咻一声放开了光暄帝然后快速地消失在了小树林的尽头。
他就这样放过了自己?光暄帝完全不敢置信,只觉得浑身发软,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郭公公与侍卫们赶到时还以为光暄帝已经被杀了,没想到是身子不支倒在了地上。
“皇上,需要马上派人去捉拿清平王吗?”郭公公小声地问。
“需要,立即去。记住,要不动声色的,别打草惊蛇。”光暄帝说。
“是。”郭公公和众侍卫忙应道。
光暄帝回到紫宸殿的时候发现花月谣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他了,她的脸色很苍白,神色也很忐忑。
她应该是知道他和清平王的事了,光暄帝在心里暗忖道。
他立即故作轻松地问:“怎么样?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吧?”
“好多了,谢谢皇上!”花月谣忙应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贡国那边的交接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吧?”
光暄帝面露尴尬:“还有些事要张罗,朕要不是昏迷了几天早就完成了。”
“那皇上忙正事要紧,臣妾先告退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先做正事,先别对付楚子厚和沈喜臻。
可是他做不到不对付了。
于是他召集大臣进宫来商量贡国交接事宜,之后就商量灭掉楚子厚和沈喜臻的事。
众位大臣大吃一惊——皇上要杀掉清平王和广安候?
果然,功臣有时候反而得不到善终,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大家也不敢不从,只好恭敬听命。
大家正交谈间,有人慌慌张张地进报道:“启禀皇上,清平王和广安候已神秘失踪,小的们在王爷府一带找了许久都找不到。”
光暄帝神色一凝,啷当一声将手上的茶杯拍打下地,恨声道:“那就去抓广安候的母亲和哥哥来,朕就不信会问不出他们的去处来。”
“诺!”来人立即领命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来人跑着回报说:“启禀皇上,广安候一家人都不在家里,里面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也就是说其实他们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着了?光暄帝脸色大变。
果然,那女人是会测算的,能预知吉凶。
所以,每次他都失算,最后都落败。
只是不知他们这次神秘失踪又去做什么事去了,下次回来会不会又让整个曦国大吃一惊?想到这里光暄帝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他知道他们肯定还会再回来的,他们这次回来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下一次回来时他还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屋内的烛光很温暖,可在光暄帝看来却像是一道寒光,他不知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皇上,后天就要举行庆国大典了,您的身子才刚恢复,还是早点歇下吧。”郭公公提醒他。
光暄帝想了想说:“朕今晚去坤仪宫住,你掌灯照路吧。”
“是。”郭公公也不多说,立即去掌灯。
坤仪宫里的花月谣已经得知楚子厚和沈喜臻神秘失踪的事,正忐忑不安中,见光暄帝过来,忙扑到他的怀里说:“怎么办?”
光暄帝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便说:“一切见机行事就是。”
“可是臣妾总感觉心里不安。”花月谣说。
如今这局势对光暄帝来说太被动了,她也很为他担心。
可眼下一味地担心也没用。
但因为根本不知道楚子厚和沈子臻的行踪,所以他们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对付的办法来。
………………..
机关屋内,楚子厚、沈喜臻、杜七娘、沈喜斌、姬月莲、香儿、胡椒、阿贵以及孩子们都齐聚在了里面。
由于机关屋可没入地平面,加上上面还设置了一层浅草,所以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出这下面住着人。
加之这地方处在深山之中,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所以也没有人会留意到它的存在。
机关屋里还设置有望远镜,此望远镜的镜头是伸出地面的,所以他们可以从里面观察得到外面的动静。
这么先进的设计自然是让杜七娘和姬月莲吃惊得很,但男人们则很佩服沈喜臻的聪明。
他们轮流守在望远镜前,密切地观察着地面上的动静。一旦地面上有人前来,他们会立即将里面的各种机关打开,进入反攻状态。
因为里面的设置先进又齐全,所以他们并不害怕敌人的进攻。
只是,长久地在地下生活毕竟对健康会有影响,所以他们最多只能坚持在里面住2030天,然后就得想办法回到地面上去了。
所以,他们现在就得开始物色一个理想的去处。
但是这一次不仅仅是楚子厚和沈喜臻两个人了,他们的亲人都得带上,不然他们随时都会被光暄帝的人所杀,所以他们这次的行动要比上一次的神秘消失艰难得多。
“这光暄帝啊,何以把人逼至此境地?”杜七娘气不过,愤愤地说。
“娘别生气,您若真为他生气了那还真是不值得了呢。”沈喜斌拍着杜七娘的肩膀说。
“唉,我这不是心疼你们几个年轻人吗?我一把岁数了倒是无所谓了。”杜七娘有些感慨。
她不希望这一屋子的年轻人就此没有了未来,他们个个都是那么出色的人,应该美好地生活下来。
气氛就变得沉重起来。
但是大家都不气馁。
他们微笑着望向彼此,第一次有亡命天涯却又与有荣焉之感。
第237章 久违
“我们这次不能离开这里,一旦离开就是死路一条了。”沈喜臻语气郑重地说。
“为何这么说?”沈喜斌问她。
“一来我们人多,一旦走出去就一定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二来光暄帝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肯定会加强边关管理的,所以我们想要出境比登天还要难。”沈喜臻解释道。
确实如此。
杜七娘便充满了愧疚,忙说:“要不你们分批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反正也老了,去哪里都不中用,就不拖累大家了。”
沈喜臻立即紧握着杜七娘的手说:“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扔下您不管的呢?我们几个人就算是分批走也是走不出曦国的,倒不如不走,能一起多呆一天是一天。”
杜七娘很感动,伸手搂住了沈喜臻的肩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贡国那边的事务交接很快便完成了,庆国大典如期举行。
那一天,不仅全曦国的人都齐齐庆祝,一些有意和曦国保持友好往来的周边国家都有派人来庆祝,其中包括世国的太子叶知秋。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理由来,没想到却被告知——广安候一家人神秘失踪了。
神秘失踪在他的理解里便是生死未卜,所以他心里很着急,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处找起,因此他在庆典上悄悄地向身边的人打听。
不过所有人都似乎对此十分忌讳,没有一个敢说的,这就更加加深了他的焦虑。
虽然大家都不肯跟他说实话,但他也能猜测得出此事跟光暄帝有关,所以他感觉沈喜臻他们并没有离开曦国,而是躲在了什么地方,或者已经被杀害了。
本想来见她一面,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也只好黯然神伤了。
在曦国逗留了两天,他便回国去了。
庆国大典之后,原贡国那边的矛盾也立即显示出来。
毕竟谁也不愿意活在灭自己国家的国君的统治之下,所以当地人们的反应十分之激烈,有些甚至宁死也不愿意听从曦国官员们的话,一时间各地纷纷传来起义的事。
这些被亡国的气氛主宰着的贡国民众们越闹越大,发展到后来还公然射杀曦国官员,弄得其他官员们都不肯调派到那边去了。
光暄帝苦恼极了,每天都得花很多的时间来和众臣们商量对付的办法。
右丞相提议道:“皇上,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此时不宜于与他们明着斗,倒不如立即推出些利民的措施,让他们慢慢地产生归属感,这样一来,日子久了他们也就不闹了。”
“是啊,而且我们给的利民措施一定得比原贡国的更好的,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归属我们。”左丞相接着说。
光暄帝抚了抚额头问:“那众位爱卿可有想出什么利民的法子来?”
“一、减少赋税,这是最有力的。二,给他们一些优惠措施,比如降低学费。三、扶持困难户。四、加派军兵过去,让他们知道——你再闹我就来硬的。”
“嗯嗯。”光暄帝赞许地点了点,立即下令给相关部门去实施。
这下终于将大部分人的怨气给消了下来。
原贡国的百姓们便也就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算内心里始终不太愿意接受,可既然国家已亡,也已经没有能耐翻身了,那就只好接受事实了。
事情终于慢慢地平息下来了,可光暄帝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因为他派出的秘密侦查队找遍了曦国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沈喜臻他们的踪影。
“难道是那个玄机道长带他们走了?”有位大臣狐疑。
“也有可能啊,若真的是他带走的话那我们无论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得到他们了。”另一位大臣说。
众人默然。
…………………….
为了能偶尔见见阳光,机关屋里的人会轮流走出机关屋到外面来走一走,但一般都选择在早晨。因为此时太阳刚刚升起,不仅空气清新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毕竟外面的人若想要来到这座山起码也得花几个时辰,即使是天微亮就出发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到达,所以出来见见晨光还是很安全的。
这天晚上,在机关屋的专属于楚子厚和沈喜臻的房间里,楚子厚轻声地问沈喜臻:“你穿越而来的任务完成了吗?”
沈喜臻笑着靠在他的怀里说:“差不多了,但是离一百分还有一段路。”
楚子厚便用力抱紧了她,低头在她的耳边说:“那我希望你晚一点拿到一百分。”
沈喜臻才忽然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现在只有十五年的相处时间了。她的眼睛里立即露出不舍和伤心来。
届时,他们的孩子都十五岁了。
她才忽然意识到他们还没有给孩子起名。
“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沈喜臻问楚子厚。
“叫楚灵恩吧,为了感谢命运让我和你相遇。”楚子厚说。
沈喜臻听了很感动,他永远都以她的感受为第一,微笑着点头道:“好。”
楚子厚将头埋进她乌黑的发丝中,闻着她发丝中好闻的气味,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永远也不分开。
“你的身体现在没有什么不适了吧?”良久之后,楚子厚轻声地问。
现在距离沈喜臻生小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有点忍不住了。
沈喜臻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顿时红了起来。
“嗯,已经恢复过来了。”沈喜臻小声地说。
楚子厚喜出望外,一把将她压在了床上,温温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红唇、锁骨和胸前的丰盈上。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沈喜臻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会很温柔的。”楚子厚吻着她的耳垂说。
那绵绵的细语令她心悸不已,她羞涩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楚子厚轻轻地褪下了她的衣服,看着她那因为生育而变得更加丰满的胸部,顿时觉得一股血气从头顶往下涌,他立即轻轻地覆上了她的身体,在她充满柔情的眼光中缓缓地和她合二为一。
第238章 温柔
“这些年里你会不会觉得很苦?”楚子厚凝视着她娇媚如花的脸颊问。
她记得他不止一次这样问她。
他一定是内心里很愧疚吧?觉得没有让她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是她更加清楚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愿的,是因为她需要去完成她的穿越任务才会如此地奋不顾身,根本与他无关。他只是因为太爱她,不舍得看见她受一点点的苦和委屈,所以每每看着娇弱而又顽强的她时才会那么的心痛。
她朝他笑着摇摇头,然后很认真地对他说:“这些年里我过得很幸福,很幸福,过去的任何时候都没办法和与你同路的这几年相比!”
“是吗?”楚子厚望向她的目光越发地温柔,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我们不会一直这样子的,我答应过你,我要给你更好的一切。”
“那些都不重要,那些所有的东西和你比起来都微不足道,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可以了。”沈喜臻说。
楚子厚就笑着吻她。
直吻得她呼吸急促、浑身火烫才放开。
“其实我们不能再静等下来,我和你出去找找途径吧,我们把灵恩交给你娘亲和嫂子她们照顾吧,我相信她们一定能把他照顾得好好的。”楚子厚握着沈喜臻的手说。
“是的,我们可以易装出行。”
“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去。”楚子厚吻着她的脸颊说。
“嗯。”沈喜臻点头。
楚子厚就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将刚帮她披上的衣服褪去。
沈喜臻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温热的唇一点点地吻遍她的全身,任凭他在她的身上肆意奔腾。
……………
得知他们将要易容出去,大家都很赞成,毕竟总要去寻找一条出路。而且,他们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有才,是不应该让自己在这机关屋里一点点地腐朽的。
因此,众人目送着易容成两个青年书生的他们离开,并在心里为他们默默地祈祷。
他们回了京城,下榻在离皇宫很近的一间旅馆里。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对自身的安全并没有过多的担忧。
他们每天都想着各种办法来打听皇宫里面的事。
同样地,光暄帝也一直派人打听他们的事。
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月,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失踪也很少有人能失踪得如此彻底的吧?所以光暄帝百思不得其解,心情有些烦躁。
“皇上,您不是做梦都盼望着他们离开的吗?”郭公公不解地问。觉得既然难得眼不见为净,还那么拼命地去打探他们的下落何干?
“郭公公,其实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哪时就会突然出现,然后杀你个措手不及。”光暄帝幽幽地说,眼睛里带着寒光。
郭公公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他觉得光暄帝很可怜,好像永远都得防着楚子厚和沈喜臻似的。
………………..
尧王府里,楚子尧正将头贴在江唯白的肚子上倾听。
“他刚才踢了我一下,这家伙,还不到七个月大就这么有劲。”楚子尧笑着说,笑容里充满了满足感。
而江唯白却似乎有些心事。
“怎么啦?”楚子尧微皱着眉头问。
“我在担忧着广安候,我已经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江唯白叹着气说,然后动了动身子。
楚子尧便扶她起来。
这些日子里,楚子尧除了去上朝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用来陪伴江唯白了。
反正他没什么政治抱负,加之他越出色光暄帝对他的戒心就越大,他倒不如就做个胸无大志的三皇子,只求能和江唯白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就好了。
“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就好了,可别在皇后和其他人面前说,现在全曦国的人都忌讳提到他们的名字。”楚子尧对江唯白说。
“我当然知道,我也只是在你面前才说一说而已,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你二哥的生死吗?”江唯白带点嗔怪的语气问他。
楚子尧才惊觉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似的。
是呀,二哥神秘失踪之后他除了一开始时担心了两三天,之后就全都抛之脑后了,他确实并不怎么关心二哥。
当然,他也不怎么关心光暄帝。
其实他不是不想关心,只是自知自己能力有限,因此有好多事只好装作不知,也省了自寻烦恼。
…………………….
小旅馆里,楚子厚和沈喜臻在轻声地交谈着:“其实现在是时候将张斯国也归为曦国了。趁热打铁效果是最好的。”
“嗯嗯,不过我看皇上似乎没这个想法,也罢,张斯国现在根本构不成曦国的威胁了。”沈喜臻笑着说。
“那你这次会帮曦国收服张斯国么?”楚子厚亲了亲她的脸颊问。
沈喜臻摇了摇头:“其实不需要亲自去张斯国也能把它收服。”
“哦?说来看看?”楚子厚好奇地问。
张斯国虽然是一个小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要收服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沈喜臻就附在楚子厚的耳边轻轻地道出了计策,听得楚子厚连连点头。
“娘子果然是老谋深算,这样的法子居然也被你想到。”楚子厚刮了刮她的鼻子说。
“可别在人前叫我娘子了,小心有心人听出点什么来。”沈喜臻忙说。
“好好好,可我就是看见你忍不住才这么叫了,我下次一定注意了。”说罢一把将坐在凳子上的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捧着她的脸就吻了起来。
“别,这大白天的……”沈喜臻喘息着推开他。
她现在还是男装打扮呢,也不知楚子厚是怎么想的,居然看着男装打扮的她也那么的情不自禁。
楚子厚坏笑着伸手将窗帘一拉,屋子里立即暗了下来。
也不等沈喜臻发话,他便将她放到了床上,紧紧地压着她说:“我们现在每天除了打探消息之外就无事可消遣了,看着你我就忍不住,乖乖,这可怎么办才好?”说罢,手就驾轻就熟地摸进了她的衣衫里,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
沈喜臻暗叹了一口气。
看来天黑之前都别想起来了。
第239章 归人
“皇上,是不是您的心里一直害怕着什么,所以才那么地希望他们从您的眼前消失?”花月谣轻轻地走到立在窗边的光暄帝身后问。
他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沉重。
她知道,他自从登上皇位之后就没有一天开心过。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当初还会这般不顾一切地争取这个皇位吗?
她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背上。
光暄帝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地说:“谁知道呢,有时候爱和恨不过一线之间。”
“那您现在有想过请他们回来吗?臣妾觉得——与其一味地害怕,不如直面他们,反正您现在是曦国的王,在曦国一呼百应,他们又哪里是您的对手?”
她的意思是希望他无需因忌惮着他们而苦了自己。
而他则觉得她太妇人之仁。
所以他没有接她的话,拍了拍她的手说:“朕要到书房去看一会儿书,你先回坤仪宫去吧。”
可是走进了书房看书的光暄帝却直到太阳下山都没有出来。
原先郭公公有进去给他倒茶的,他后来说想一个人静静地看一会儿书,让郭公公在外间等着,所以郭公公便一直规规矩矩地在外间等着,直到太阳下山了,需要用晚膳了,郭公公才赶忙进去请光暄帝回紫宸殿那边用膳。没想到进去时却看见光暄帝脸色苍白地趴在书桌上。
郭公公赶忙叫人去请御医。
“此次的病症和三个月前的又不一样,好像是浑身的血液不畅似的。”御医说。
如果仅仅是因为血液不畅那问题还不是很大,不过也好在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花月谣一刻不离地守在光暄帝的旁边。
可光暄帝却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半个月内,全曦国最厉害的医生都来遍了,也没能让他清醒过来。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
注定了得到皇位却要丢失健康?花月谣悲哀地想着。
若真是那样,她宁愿他不当皇帝。
可眼下再说这些已经迟了。
而楚子厚和沈喜臻也早就获悉了光暄帝的病况,那时的他们转住在了海边的一所小旅馆里。
得知此消息的楚子厚神色有些沉重,他忙问沈喜臻:“你觉得他这次的病又是什么原因?”
“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可能他今年病灾旺。”沈喜臻说,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
被她这个体贴的动作所感动,他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娘子,或许,我们的春天快要来了。”
沈喜臻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
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光暄帝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整个曦国的人都沸腾起来了,大家开始讨论由谁来继位的问题。
太子才两岁,自然是不可能担当得起治理国家之重任的。而花月谣又是温婉贤淑之人,并不具备垂帘听政的魄力。所以,谁才是最理想的继位人成了大家讨论得最热烈的问题。
楚子尧此时才觉得自己有机会。
可是他平常一向懒于政事,又不曾为百姓做过什么实际性的事,所以根本就达不到大家的要求。只是,在毫无楚子厚和沈喜臻的消息的情况下,楚子尧又是唯一可能继位的人选。
因此,一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便赶紧来讨好楚子尧,并自告奋勇地为他出谋划策。
“我知道三皇子是个潇洒人,从来不曾觊觎过皇位,可眼下这情形已经由不得您逃避,您不如早点行动吧,我们愿誓死跟随您。”
“是啊,只要三皇子一声令下,我们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行了,我还没想好呢,而且说不定明天光暄帝就醒过来了,反正他一日没死,我也不可能去谋了他的皇位。”楚子尧懒洋洋地说。
他早就看出当上皇帝后的哥哥一点也不快乐。
他可不想也像光暄帝那般痛苦地活着。
而江唯白也劝他:“我们本就是过小日子的命,就不要去淌那一趟浑水了,届时没做好反而惹杀身之祸,何苦来着?”
楚子尧想想觉得也是,所以也没怎么在意此事。
众大臣和智囊团成员们聚议。
大家都觉得清平王楚子厚是最佳的继位人选。
可是他现在人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现在宜全国张贴公告寻找他们。”有大臣提议道。
“是,我猜想他们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了此事,只是没有朝廷的表态又不愿意主动回来。”另一大臣附议道。
于是,他们当天便派人在城墙上张贴公告,内容便是‘寻找清平王和广安候’。
一时间,假冒楚子厚和沈喜臻的人络绎不绝。
可惜朝廷找来了楚子尧和江唯白亲自验证,所以任何假冒人都能被他们识穿,到后来,抱着这种心态的人就都不敢来了。
这些消息自然很快就被楚子厚和沈喜臻知悉。
“我们要不要回去?”楚子厚问沈喜臻。
“自然是要回去的。”沈喜臻已经看出楚子厚是想回去,想登上王位一展他的抱负,所以她当然得支持他。
于是两人恢复了原貌,穿上了平常穿的服饰,骑马赶回了皇宫。
见他们回来,花月谣的眼睛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掩饰过去了,她忙对他们说:“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
楚子厚走到光暄帝的面前看了看,发现光暄帝已经昏迷不醒。
他轻轻地喊了声:“皇上,哥哥,微臣回来了。”
光暄帝早已不省人事,自然是听不到他的呼唤的。
楚子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这是天意?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留了机会给自己。
楚子厚有那么一瞬间忽然不恨光暄帝了。
只是,他也没有让自己感情用事,他叫来了相关大臣,开始部署继位之事。
看着与大臣们意气风发地探讨着事情的楚子厚,沈喜臻忽然发现——他其实一直就是当皇帝的料,他坐在那里的时候整个人是那么的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以前只是因为他刻意隐藏起自己来了而已。
第240章 光恩帝
这才楚子厚最好的状态,仿佛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悲伤一样,却又永远懂得用最宽厚的心胸来承受一切。仿佛迷途的小孩回到了家,连笑容都透着满足和安心。又偶尔有如洞悉一切的智者,用充满感慨的眼神看着你,让再哀伤的事情都忽然间有了温暖和甜蜜的理由。
沈喜臻定定地看着他,良久良久,心里觉得很骄傲,为他而骄傲。沈喜臻的嘴角就慢慢地上扬了起来。
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拍沈喜臻,沈喜臻赶忙回头,是花月谣。
整个月的担忧和睡眠不足让花月谣迅速地消瘦了下去,所以如今的她看起来娇弱不胜衣,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皇后!”沈喜臻赶忙朝她行礼。
“请广安候跟我来一下。”她轻声地说。又抬眼望了望里间正和众大臣议事的楚子厚,她的眼神中便透出了淡淡的苦涩,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很快便调整了心情,朝沈喜臻笑了笑,走在了前面。
沈喜臻便跟着她走了出去。
到得坤仪宫,花月谣示意宫女们退下,然后握住了沈喜臻的手。
“去贡国当人质时多亏你和清平王的机智保护,我才没有丢失贞洁,那时我便知道你是值得深交的朋友,而你还是我的弟媳妇,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真的很有缘分,不是吗?”花月谣望着沈喜臻鲜花般的脸庞说。一边在心里惊叹——怎么会有人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依然美得像朵刚盛开的鲜花呢?仿佛人间的风雨根本就不能将她摧残反而滋润了她似的。
沈喜臻有些感慨,点头说:“是,所以我也一直当皇后是亲人,不曾见外过。”
花月谣神色苦涩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可惜我没用,没能像你那样当得了丈夫的左右手,让皇上一个人独自承受了很多,如今皇上病成这样我也非常的自责。”
“这怎么能是您的过错呢?您想太多了,我相信皇上也从来不曾在这方面苛责过您,你但请放宽心就是。”沈喜臻忙安慰道。
“如今……皇上的病情恐怕不容乐观,你和清平王想必也非常清楚,所以我说话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如果届时皇上……去了,请善待我们的孩子,他们还太小,什么都不懂,需要被关爱,也需要好的引导。”花月谣一边说一边流下了泪。
沈喜臻只觉得心里也一阵的难过,忙拍着花月谣的后背说:“皇后请放心,我们一定视他们如自己的孩子般,绝对不会为难他们的。”
“四王爷还那么小,届时可能就要劳你们多费心了。”花月谣又说。
沈喜臻忙点头。
但她随即便想到什么似的说:“皇后,不管怎么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只要您还在,孩子们就一定能过得很幸福的。”
花月谣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好啦,我回养心殿去照看皇上去了。”花月谣站了起来。
“我也去看看皇上。”沈喜臻说,拉着花月谣的手便往养心殿走去。
光暄帝昏迷不醒已经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他只能靠强喂流质的食物来保持着生命。
而由于吃的量不多,加之病症的加重,此时的他形如枯槁,脸色苍白,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沈喜臻倒吸了一口气。
先前对他的那些许怨气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她也忽然有种预感——光暄帝活不长了。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握着花月谣的手,一起坐在床前守护着光暄帝。
这样的陪伴对于花月谣来说却是极其珍贵的,所以花月谣的心里很感动,常常向沈喜臻投来感激的眼光。
三更天时,光暄帝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当时沈喜臻正趴在外间的桌子上小憩,忽听花月谣叫她,才赶忙起身跑进去。
很快,整个皇宫的人便都知道了。
楚子厚也第一时间来了,紧随其后来的是三十多位重要大臣。
皇位的交接进行得非常的顺利。
顺利得令所有人都吃惊。
因为没有任何人反对,就连外界也没有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楚子厚就这样继了位。
三天后,他对外宣布,号曰:光恩帝。
他要以感恩的心来面对自己在位的每一天。
同一天封沈喜臻为皇后,名曰:嘉懿皇后。
而一旦继了位他立即开始整肃文武百官,将该铲除和该留下的一次过梳理出来。
百姓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他们知道——曦国人真正的春天到了。
因为新帝早就已经深得民心,是大家心目中最理想的国君人选。加之皇后又曾无数次拯救曦国于水深火热之中,还帮助曦国开疆拓土,他们的组合无疑是强强联手、天作之合。
所以,登基大典那天,举国上下皆欢庆。
忙碌了一天,回到紫宸殿的光恩帝便对张公公说:“你去通知皇后,就说朕今晚会到坤仪宫去过夜。”
“诺。”张公公赶忙小跑着去通知嘉懿皇后。在路上时张公公不由得在心里腹诽:“皇上啊,您居然说不招后宫佳丽,只要皇后一人,这事明日不知得受多少大臣反对了。”
当光恩帝楚子厚大踏步走进坤懿宫时,嘉懿皇后正在和几位女官一起看后宫的账簿,她的头上戴着龙凤珠翠冠,身穿大红色礼服,外披龙凤绣花霞帔,衬得她无比的高雅端庄、明艳动人。
光恩帝定定地看着她,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这不正是他做梦都想给她的荣耀吗?如今终于能够给她了,他的心里顿时有种踏实的满足感!
光恩帝轻咳了一声,沈喜臻和那几位女官立即朝他看过来,见是新帝,大家赶忙起身朝他行礼。
他还有些不习惯,笑着问:“还在忙吗?”眼睛却直直地望着沈喜臻。
“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沈喜臻笑应道,挥手示意那几位女官退下。
待得她们都退下了,沈喜臻赶忙上前来服侍他更衣。
可他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地问:“皇后,此刻的你觉得幸福吗?”
第241章 不纳妃嫔
曾经数度出生入死,那时的喜臻只想着能够活下来,所以对名利的欲望本来就不高。虽然也曾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被他牵着手登上那象征着权力与尊贵的宝座,接受人民的朝拜,可那时依然觉得这不过是个幻想罢了,谁曾想竟会有一天实现了它呢?
因此,沈喜臻当然觉得幸福,一种恍若在梦中的幸福,所以她搂着他的腰说:“是的,我很幸福,您呢?”
“朕看到你幸福朕也就幸福了。”光恩帝笑着说,伸手摸了摸她光洁如玉的脸庞。
沈喜臻的神情却有些严肃,但语气还是轻松的:“您现在是一国之君了,怎么可以只以臣妾的个人幸福来做标准呢?”
光恩帝哈哈大笑:“皇后放心,朕有你这样的贤后在背后支持着,朕就一定能做一代贤君的。”
“我相信。”沈喜臻甜笑着说。
她一向都相信他。
光恩帝伸了个懒腰。
“皇上累了吧?臣妾服侍您沐浴。”沈喜臻忙说,拉着他的手便往浴池里去。
由于原先已经帮光恩帝脱掉了龙袍,所以此刻的光恩帝只穿着薄薄的内衣裤,沈喜臻很快便帮他脱掉了它们。
缓缓泡入水中的光恩帝却并没有放开她,一把将她也拉近了水中。
沈喜臻始料未及,加上身上还穿着礼服,顿时‘啊’了一声。
但整个人已经落到了水中,正被他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着。
“皇后别害怕,朕会帮你脱衣的。”光恩帝笑着在她的耳边说。
那暧昧的语气、温热的气息,都让沈喜臻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但她不太喜欢在水中做那事,所以她忙说:“不用,臣妾在岸上等您。”说罢便欲离开他的怀抱,可他将她抱得紧紧的,就连运内功也都无法振开,只好乖乖地任由他帮她宽衣了。
当所有的衣服都脱去,她完美的曲线便露在了他的面前,他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双手自如地抚在她胸前的丰盈上,引得她全身一阵阵的酥麻。
但也许是觉察到她并不喜欢泡在浴池中,所以光恩帝一把扯下她的长裙将她包裹住,在她的耳边说:“去吧,在床上等朕。”
沈喜臻的脸上顿时一阵阵地发热。
这人,都当上国君了还这么样。
不过,他也只有在和她的两人世界里才会这么的顽皮,在外人的面前却完全不会这么样。
沈喜臻用裙子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回了房间。
手脚麻利地换上睡袍后她在房间里点起了檀香,然后又用干布擦干了头发,这才安静地躺了下来。
躺下来的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儿子楚灵恩,心里就特别想见他。
光恩帝的意思是——先等我们将皇宫里的事务处理妥当了再接他进宫。
沈喜臻想想觉得这是。
若此时楚灵恩在他们身边,她恐怕一天到晚啥也做不成,只能抱着他了。
困意慢慢地袭来,沈喜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可很快她又意识到光恩帝尚泡在浴池里,她得去看看,于是她腾的一下坐立起来,往浴池走去。
光恩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池边睡着了。
沈喜臻忙拉他起身,帮他将身子擦干,半扶半拖地将他带回了床上。
看着他安静的面容,沈喜臻就知道他最近的心情很好,不由得轻轻地在他的侧边躺下,支起头来端详着他。
那般俊朗的面容、那么安静的神态,那么结实的身躯。
他恐怕也算是曦国历代皇帝里数一数二的好容貌了吧?
沈喜臻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嘴角。
不料他忽地翻身,一下子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原来您装睡啊!”沈喜臻大囧。
“不然又怎会知道原来皇后那么喜欢在朕睡着时端详着朕呢?”光恩帝坏坏地笑着,俯身噙住了她的唇。
他的手也随之伸进她的衣襟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纤细的腰肢和胸前的丰盈。
那双手就像带火一样,每到一处都令她的身体震颤不已。
她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他便笑着褪去了她的衣服。
…………………..
次日,当她醒来时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但帐子内依然留存着那股暧昧的气息。
沈喜臻顿时涨红了脸。
都已经成亲两年了,自己怎么每次都还会那么的害羞?而他每次也都甘之如饴,永不知疲倦似的。
看见天色已经大亮,她知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便赶紧叫宫女进来帮忙梳妆。
不一会儿,几位负责后宫事务的女官便来求见。
“皇后,关于新皇纳妃嫔之事,您看还有什么异议吗?”说罢,其中一位女官将后宫妃嫔的纳选要求交给了她。
沈喜臻的心里忽然一凝。
她怎么忘记了呢,皇上是完全有资格纳娶妃嫔的。
想到这件事,沈喜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不希望有别的女子分享楚子厚。
可她也不能不顾这些规定只图自己开心。
于是到了下午,估算着此时的光恩帝应该坐在紫宸殿里批奏折了她才装扮了一番带着那册子去见他。
光恩帝果然正在紫宸殿里专心致志地批着奏折,张公公在一旁殷勤地倒着茶。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照在光恩帝的脸上,更凸显了他俊朗的五官。
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年轻,若是纳了妃嫔,不知会引得她们怎么的争宠法?
沈喜臻有点头疼。
但她还是缓缓地走了进来。
“皇后来了!”张公公向光恩帝报道说。
光恩帝立即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眼神热切地望向沈喜臻。
“皇后怎么来了?快坐下吧。”光恩帝笑着说,一边放下手中的笔。
沈喜臻微笑着说:“臣妾来是想问问您关于纳妃嫔的事……”
光恩帝忽然将眼睛定定地望向她,沈喜臻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忙又重复了一遍。光恩帝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他挥手示意张公公先退下。
待得张公公退下后,光恩帝走到了沈喜臻的身边,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捧起她的脸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问:“皇后很希望朕纳妾吗?”
沈喜臻摇了摇头。
“那朕不会纳妾。”很坚决的声音。
“皇上,可是这是……皇宫的规矩。”沈喜臻的声音弱了下来。心里却在想——管它什么规矩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这些话终归还是不敢说出来。
“规矩也是人定的啊,朕不想纳妾难道还有谁敢逼着朕纳吗?”光恩帝的双眼依然充满留恋地望着沈喜臻说。
第242章 骄傲
沈喜臻的心里顿时升起满满的幸福感。
她真没想到光恩帝对她如此的专情。
也正因为这样,她忽然间很为他和自己而骄傲。
他们都做到了忠于彼此,真好!
可是文武百官那里怎么交代?他们一定会极力反对的。
果然,第二天光恩帝上早朝时殿堂上就快要炸开了。
堂堂一国之君却不纳妃嫔,只要皇后一人,这等于是公然藐视‘后.宫佳丽三千’的传统啊!文武百官们听了简直快吓坏,都纷纷表示反对。
“皇上,不为别的,就为了宗庙社稷您也要纳妃嫔啊!”众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光恩帝就露出了很不耐烦的神情来:“朕的子嗣只能由皇后来生,所以朕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女人。”
众大臣又面面相觑,自古男人皆好色,哪有只满足于一个女人的?何况贵为天子的人,就算皇后确实是国色天香,可日夜相对也总会有视觉疲劳的时候吧?
光恩帝早已洞悉了众臣们的心思,他笑着说:“在朕的眼里,皇后便是最令朕心悦之人,所以你们也别再费心来说服朕了,朕主意已定。”
说罢便立即转换了话题。
他在登基那天就已经在心里暗暗地起誓——除了皇后之外不近其他女色,将更多的时间投在政事上,力求开创一个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来。
而他有了才貌双绝的皇后就等同于有了最强的同盟,他要好好地把握这和她携手共创未来的机会。
他不想等到她离开时才后悔。
也不想她在他身边时受一点点的委屈。
所以他下令释放掉前朝留下来的所有后.宫佳丽,并给她们分发了一笔赡养费。
此举让很多从少女时就呆在深宫中却又一直未得宠幸的佳丽们的热烈响应,所以当她们离开时都长久地跪在宫门前向行致谢礼。
这是后话。
在坤懿宫里的沈喜臻得知了此消息,心里顿时充满了甜蜜和幸福,有一个人把她看得这般重要,重要到本可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却只要她一人,她何德何能竟得他这般的对待?所以,当她轻轻地起身走在那长长的游廊上时她的心情就像鸟儿一般的愉快,又有种被珍爱和保护的幸福。
心里也顿时有种天下在握的笃定。
但后.宫占地如此之宽,又该怎么样打理才好呢?沈喜臻想了想,便决定从中腾出一大块地来建档案楼,将球国、泖国和贡国这三个近年才占领的国家的档案归入这个档案楼来,如此一来既舒缓了原档案楼的容纳量,也便于管理者管理和归档。
而且,将它建在这远离宫门口的地方更能增添安全性。
然后,她又计划着将原佳丽居住的那一片房子改建成太子和皇子们吟诗作对的地方。
这样一来,偌大的后.宫便会因为这样的改建而添加一抹浓郁的书香之气。
当她将这个计划告知光恩帝时光恩帝爽快答应:“知朕者莫如皇后也,朕也希望将后.宫变成一个安静又有雅趣的地方,而不是让它们只盛满了女子的哀怨和嫉妒。”
沈喜臻甜笑着致谢。
很快,后.宫便按照她的计划来做改建了。
与此同时,沈喜臻扩张了坤司部和延伸了它的职能,更加全面、深入地处理曦国女性们的难题,也因此而慢慢地培养出一批有能力又有见识的女官来。
接着,沈喜臻和光恩帝同心同力地将原贡国的内部矛盾给一一化解。
如此,光恩帝登基不到半年,曦国就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了。
而花月谣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自杀了,留下了女儿楚灵霜和儿子楚灵暄。得知此消息的光恩帝和沈喜臻立即赶到了坤仪宫,不过惊躺在床上的花月谣已经没了呼吸。
很多人都不解,为何花月谣会选择自杀。因为自从先帝去世后她也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公的对待。光恩帝和沈喜臻都依然视她为嫂子,对她的日常生活也关怀备至。按理说,她还那么年轻,孩子们又还小,怎么也不至于要走这条路吧?
“或许,她是因为先帝已经离她而去了吧?毕竟她那么爱他。”沈喜臻说。她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的心思。当遇上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并且已与他生儿育女,某日他却忽然去世了,自然是会如丢失了左右手般的难过和失落。
可她也没有想到花月谣会这么决绝地走,并且选择这样的一种方式。
在目送着花月谣的灵柩离开时,沈喜臻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当自己获得想要的一切时,身边能够和自己分享的人却越来越少了,人生看来真的不能十全十美啊。
可活着的人总该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沈喜臻叹着气依偎在楚子厚的怀中,心里不断地祈祷他安康快乐!
这天清晨,光恩帝拉着沈喜臻的手一级级地爬上那高高的台阶,站在大和殿的最高处,望向那辉煌和宫廷和连绵的远山,光恩帝心潮起伏,紧紧地握着沈喜臻的手说:“皇后,朕在认识你不久之后就有一个愿望——要给你最好的,要成为你的骄傲,要让你幸福。现在,告诉朕,你还有遗憾吗?朕是你的骄傲了吗?你幸福吗?”
沈喜臻的眼睛里顿时泛起了水雾,她迎向他那炙热的眼光,缓缓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然后微笑着说:“皇上,您不仅给了臣妾您刚才所说的那些,还给了臣妾无与伦比的希望和勇气,臣妾常常在睡梦中都因为感觉到太幸福了而不断地流眼泪,所以皇上,不管接下来的路有多难走,臣妾都会一直坚定地伴在您的身边,和您一起面对的。”
光恩帝的心里既欣慰也感慨,但更多的是骄傲,因为此生能与心爱的女人相遇相知并相伴的骄傲,他紧紧地握着沈喜臻的手,将她搂在怀中。
他们知道——他们眼下所拥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失去,所以只想好好地珍惜在一起的此时此刻。
第243章 张斯国
既然中原的三个国家都被曦国给统一了,如今就只剩张斯国还没有被收归过来了,所以张斯国的国君颜源一直在担忧着。
即使国家再小,但好歹也是自己的祖先用血汗打下来的,自己又如何甘心于双手拱让呢?可不作出点表示的话他又担心曦国这边会随时攻打过来。所以他整天忧心忡忡。
而曦国这边,光恩帝和嘉懿皇后也正在商讨此事。
“统一中原的大计当然不能因为它一个小国而耽搁着,这是大势所趋,他们如果识趣的话就应该主动求和,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必动用武力,我自有计策。”沈喜臻说。
于是她将她的计划递交给了光恩帝。
光恩帝看完后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那就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第二天,光恩帝便派人给张斯国的国君颜源去了一封信,信的内容便是想要将张斯国收服过来,形成统一中原的局势。并说届时除了收归张斯国国君的权限之外不会改变该国国民的一切,包括当地的风俗民情和规章制度。
也就是说他只要这个国家的政权而已,并不会改变国民的生活。
颜源拿着这封信的手却在颤抖。
他觉得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心口一样,但却又感觉不到愤怒。
他很清楚,如今张斯国既找不到同盟也无力对抗曦国,但要真的就这样将政权拱手相让又特别的不甘心。
于是他立即召集大臣们聚议。
大臣们也大多支持不与曦国议和。
“大不了我们一死了之,但拱手相让这种事我们做不到。”宰相激动地说。
“我们一死了之容易,难道要让全国的百姓也跟着遭殃吗?”另一位大臣反对。
“我相信大部分百姓也会支持我们的做法的。”宰相说。
众大臣不敢出声。
人群中传出阵阵叹气声。
不一会儿之后有人悲愤地说:“谁叫我们国家小呢?谁叫我们武力低呢?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尽量地避免损失吧,所以我支持议和。”
颜源抬眼望了那人一眼,语气冷静地说:“那你又将民族尊严放到哪里去了?”
“尊严吗?那是强者才需要的,如今我们都死到临头了,还谈什么尊严,还是保命要紧吧?”那人也不客气地回应道。
颜源扶额沉思。
片刻之后,颜源抬起头来说:“朕想到江边去看看。”
“微臣也去。”众大臣异口同声地说。
于是一行人去了张斯国和曦国交界处的大河边。
望着那滚滚向前的河水,颜源的心情也如它们那样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心在做着剧烈的斗争——到底是死守着还是议和?
死守其实就算不是死路一条但也等同于自掘坟墓了,那肯定是不能长久的。而议和的话就等于将自己的国家拱手相让,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甘心。
颜源心情复杂地抬眼四望。
那连绵的青山、那漂浮的白云、那群落式的村庄和那蔚蓝的天空,这一切都那么的美好,这里是他和祖先们亲手创建的家园,可他真没想到它们会有这样的一天。
他暗恨自己没用。
可他也知道即使换了其他人当国君也未必就能做得比他好。
因此他的心里又有些坦然。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起了他的衣衫和发带,却也让他的心情没来由地纷乱。
转眼天色便暗了下来,村落的上空升起了袅袅轻烟,那是居民们在做晚饭了。
若是他们知道他们即将要被另外一个国君领导,他们会不会恨我?颜源在心里想。
毫无疑问,一定是会恨他的,有些人甚至会恨不得扑上来把他给撕成碎片吧?
他似乎都能感觉得到他们那愤怒的眼光了。
颜源苦笑。
“众位爱卿,朕想单独静一静,你们先回去吧。”颜源对众臣们说。
“皇上,怎能将您独自留下来呢?”有大臣不放心。
“若朕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如何去保护一个国家呢?你们都把朕当瓷娃娃来看了。”
语气间颇有些无奈。
众大臣不忍再说伤他心的话,便默默地告辞离开了。
但还是有些细心的大臣没有走远,留在了不远处注视着颜源。
颜源知道还有三位大臣在不远处,但他佯装不知道,他觉得那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了。他快步地拐过了一个岩石坡地,迅速地将那些注视着他的大臣们的视线给隔开。
然后他快速地朝另一侧的河堤走去。
“皇上要干什么?好像想在河堤上赛跑似的。”有位大臣疑惑地说。
其他几位朝颜源看过去的大臣也疑惑地摇了摇头。
就在大家的目光下,颜源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朝前面的河一跃,整个人便跳进了河里。
众位大臣这时才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朝颜源跳河的地方冲去。
然而,当他们冲到那地方时只见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却不见了颜源的踪影。
他们立即跳下去寻找。
半刻钟后,跳下去的三个大臣中只有一个活着钻出了水面,他用尽力气攀上了地面,小跑着回去报告。
当天晚上,当地人便得知了颜源跳河失踪的消息。
次日上午,全国上下便都知道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乐观开朗又有魄力的颜源竟然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方式离开。这就等于他既不甘心将张斯国拱手相让,也没勇气面对曦国的强势议和。
但他既然已死,光恩帝便不再跟张斯国的人客气了,他当天便派了八十万大军从张斯国的四个方向的外围攻进去。
张斯国的太子颜开和二皇子颜君首先被活捉了起来,这也就是意味着他们想继位都继不成了。
不过曦军攻进来之后并没有伤害百姓,只是将颜开和颜君活捉走而已。
七天后,曦国国君取得了张斯国的统治权。
至此,曦国统一了中原,将原球国、泖国、贡国和张斯国这几个国家归为了自己的管辖范围。
而光恩帝也因此成为了曦国历史上第一位拥有中原领土权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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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一统中原
“壮哉我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锦绣河山,浩瀚中原……”
光恩帝楚子厚一边听着祭祀司朗声念的祭天文,一边目光冷静地望向那充满神圣意味的庄严坛台,他终于有种天下在握的感觉。
他沿着石阶缓缓地往上走,心里却无比清晰地知道在他的背后有一束温柔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
那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嘉懿皇后沈喜臻的眼神。
他的嘴角便泛起了甜甜的微笑。
站在那坛台的最高处,他回转身望向沈喜臻,看见她也望着他,心里顿时充满了柔情。
他再将视线投向更远的地方,但是再远的地方,甚至是他的目力看不到的地方,如今都是他的领土了,整个中原已经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他忽然明白了人之所以成功就在于拥有永不放弃的精神的道理。
鼓乐声起,圜丘坛的东南边开始燔牛犊,西南边则高悬起天灯,一时间烟雾萦绕,为整个圜丘坛增添了神秘与庄严的气息。
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一系列的仪式完成后光恩帝起驾回宫。
回到紫宸殿后光恩帝拉着沈喜臻的手说:“皇后,如今我们终于统一中原了,便要着手将权利集中起来了,所以朕想重组一下内阁的成员,也想把智囊团的人数再增加一倍,你看怎么样?”
沈喜臻连连点头道:“臣妾也有这个意思,另外,臣妾觉得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着手做了。”
“哦?”光恩帝饶有兴味地望着她,他知道她肯定是又有什么好建议要提了。
“皇上,地大物博并不表示这个国家就真的强大了,您看贡国当年,那么大的一个国家不也被我们攻下来了吗?所以臣妾觉得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是因为上至国君下至臣民都有一颗强大的心。在拥有强大的内心之后若能再拥有强大的灵魂——民族精神,这样的国家才算真正的强大。”
光恩帝的脸上便泛起了几分赞许之色,求很是感慨,他敬佩她能够在获得胜利时不被胜利冲昏头,能够透过表象看实质,并且能敏锐地看到曦国现存的问题。
“确实是这样,那么皇后觉得该怎么做才比较好?”光恩帝一脸温柔地望着她说,并伸手紧紧地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慢慢地俯身吻了吻她春葱般的手指。
单是他这么轻轻一吻就已经像有一股电流传到了她的身体,她微微一颤,心里却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喜欢和疼惜,她微笑着说:“首先我们要增设学校,加强素质教育,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提升全民的素质,也就能进而提升整个国家的思想层次。其次,建立经济大省,使之慢慢地带动经济,我们可以从沿海地区开始做这件事。三,在各个区建立清廉部,大力打击和抵制贪污现象。四、建立武器研发中心,竭力研制出最先进又最具攻击力的武器,这个中心的带头人就非皇上莫属了。”
“嗯嗯,说到研发武器,又怎么能少得了皇后你呢,如今曦国用的先进武器大多数可都是出自你的手中啊!”光恩帝毫不吝惜对她能力的赞赏。
“臣妾也非常乐意当武器研发中心的带头人之意。”沈喜臻笑着说。
光恩帝便把她轻轻地拉进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皇后,朕觉得很幸福,最近朕每一天都是在满满的幸福中醒过来了,朕现在既拥有了江山也拥有了你,觉得最美好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这般赤裸裸的赞美让沈喜臻也不由得心里一阵感动,她忙回抱着他的腰说:“是,臣妾也和皇上一样,现在过着的每一天都觉得幸福极了,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光恩帝便笑着亲了亲她的脸庞,深情又肯定地说:“我们一定能一直这般幸福下去的!”
……………….
次日,光恩帝便下旨扩建学校、建立经济大省、清廉部和武器研发中心。
这般有针对性的建议让满朝文武百官都暗暗吃惊。
“这是皇后提出来的建议。”光恩帝笑着说。
如今只要一提到皇后他就满眼的崇敬之意,他很希望曦国的人民都能深深地记住她,记住她为曦国所立过的功劳,爱戴她,尊重她。
而每当退朝之后他也总是第一次到坤懿宫去见皇后,与她谈论国事、吟诗作画、切磋琴棋,如此朝夕相对、两看不厌,真是恩爱得让人艳羡。
每天晚上,在他怀中受尽恩宠的也只有她。
所以她的举手投足间也越发地风韵迷人起来。
“放眼这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皇帝能做到像他这般深情的了!”有人感叹。
也正因为光恩帝的眼里和心里只有沈喜臻一个人,所以他根本不用花太多的精力来应付后.宫事宜,而沈喜臻也不用为后.宫佳丽间的争宠而伤神,因此也能将大部分的时间用来帮助光恩帝处理政事,所以曦国每每需要处理一件事时很快便能得到解决,不像先帝时那样的拖拖拉拉乃至于将很多要紧事都给耽搁了。
如今,曦国的大小事不仅能得到及时的处理,不少事情还能事先就推出了预防措施。大家都很清楚,这是皇后精通玄术的缘故。
所以,大家都觉得自己生在了一个最好的年代,因为他们有了好得无可挑剔的国君和皇后。
转眼一年便过去了。
这天晚上,皇后梦见了一条长着人头蛇身的青蛇,它一直盯着她看,却不说一句话。
醒来后她隐约觉得这像是一种预兆,所以心里顿时升起戒备之心。
她轻轻地从光恩帝温暖的怀抱中离开,披衣起身,端坐在房中央凝神修炼。
正在专注修炼中的她忽听张公公在门外禀报:“皇上、皇后,宫里来了一个会飞的女人,不仅刀枪不入还能时不时地隐身,三百名侍卫出动都抓她不着。”
果然是有这么样的人物!
沈喜臻立即睁开了眼睛。
第245章 神秘女人
“她有说她来自哪里、进皇宫来所为何事吗?”沈喜臻问公公。
作为精通玄术的人,沈喜臻并不怎么害怕妖魔鬼怪,但是她却担心那个女人会伤害到皇上。
“没有说,她一直不曾说任何话,所以我们都不清楚她的意图。不过那人长得极其美艳,且应该是会法术的。”张公公在门外毕恭毕敬地答道。
自然,会飞、会隐身的人就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了。
沈喜臻扭头望了一眼尚在熟睡中的光恩帝,心里有几分犹豫。她本想叫醒他一起去看个究竟的,但又担心他去了有危险,所以还是作罢了。
她对站在门外的张公公说:“带我去见见她吧。”
“是。”
随即,沈喜臻吩咐侍卫们加强防范,千万别让那个女人进来伤到皇上。
然后,沈喜臻便跟着张公公离开了坤懿宫。
张公公一路小跑着在前面带路,带着沈喜臻穿过长长的游廊和蜿蜒的小路,来到了太和殿的门前。
只见这里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侍卫,他们正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侧躺在太和殿屋顶上的紫衣女子,生怕她在他们一眨眼时便消失不见了。
他们已经几次射杀她时发现她能忽然隐身的了。
沈喜臻本想立即从身边的侍卫那里拿过弓箭来射杀她的,可转念一想——既然她会飞还会隐身,那么这种射杀行动就根本拘不住她,因此只好作罢。
那个女人看起来二十来岁,五官果然万中无一,而且神色间还有几分神秘之气。沈喜臻善观面相,却也惊讶于她的气场之强大。
“何方人士?不知此乃皇宫禁地吗?”沈喜臻语气威严地问。
那神秘女子莞尔一笑,娇媚媚地笑着,却不答话。
“是哑巴吗?”沈喜臻又问。
那人依然只是神秘兮兮地微笑着。
“若只是贪图好玩进宫来看看,那我就放你一马,请你立即离开,以免影响皇宫的正常运作。如果是有事,那就直接说出来。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沈喜臻接着说,同时暗暗地运功检测她的来历。
那神秘女人如鸟儿般轻快地飞到了沈喜臻的面前,将沈喜臻细细地打量一番后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果然,倾倒全曦国人的皇后确实实至名归,让我心悦诚服。”
沈喜臻一脸冷静地问她:“你到底什么意思?”
神秘女人双手背在背后,又仰天大笑了数声,然后朝沈喜臻抛了个媚眼,神秘兮兮地说:“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来会会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大家口中所说的那般有魅力,如今见了果然如此,但我既然来了肯定不会白来一趟,所以我想和你比试一番,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得将皇后之位让给我,如何?”
什么?竟然有人敢公然挑衅皇后?众侍卫们简直气爆了,但是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都纷纷将头扭向沈喜臻,看她怎么回应。
沈喜臻淡然一笑,无比镇定地说:“我不打无规矩的仗,你若真的想和我比试,那请先将你的姓名、来历都报上来,我再做定夺。”
她得先了解一下这神秘女人的功力和出身,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好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至于这女人说想要和她争皇后之位,这一点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因此即使她败了,光恩帝也不会轻易地娶另外的女人,她太了解光恩帝的性格了。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了解我的身世,如果你赢了我的话我自会告诉你。”紫衣女子笑眯眯地说。
沈喜臻说:“那我对你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如何去判断我和你比试的胜算是多少?”
“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胜算要远在我之下,啊哈哈哈。”紫衣女子仰头大笑说。
真是狂妄至极!沈喜臻在心里暗暗地道。
正寻思着要不要接受挑战,却抬眼看见光恩帝朝她走来。
早晨的阳光落在他黄色的龙袍上更衬得他威严耀眼,他用眼角扫了一眼那个女子,之后便走到了沈喜臻的身边,握住了沈喜臻的手,示意她别害怕,然后对那紫衣女子说:“何方妖孽在此作乱?还不速速离开。”
那紫衣女子却忽然飞到了光恩帝的身旁,伸出纤纤玉手来抱住了光恩帝的脖子。
光恩帝立即伸手去掰开她的手。
无奈她的内功比他的还要厉害,他怎么也掰不开她的手,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沈喜臻微闭上眼睛感知她的功力,发现她的功力也在自己之上,那么,要打赢她是不大可能的了,可就这样任由着她胡搅烂缠么?
沈喜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暗暗地使劲,同时,光恩帝的手也暗暗地使劲,两人一起都没有办法使她的手离开。
光恩帝气得大叫:“你快放手!”
那紫衣女子哈哈大笑数声,再次飞身跃上太和殿的屋顶。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间那紫衣女子便又飞速掠到了光恩帝的身后,素手轻轻一点便点了光恩帝的穴位,然后再将他整个人抱起飞上了半空。
沈喜臻见状立即飞身追去。
一时间三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才好。
张公公立即说:“大家快兵分四路到皇宫外去搜寻,一般会轻功的人一下子也不会飞得太远,或许我们的视线能搜寻得到。”
众人立即领命而去。
却说那紫衣女子抱着光恩帝便往远处飞去,沈喜臻也紧紧地跟着,可是在跟了一段时间后她忽然感觉两眼一阵刺痛,遂用手揉了揉眼,不想就在这揉眼睛的当儿就完全把他们给跟丢了。望着灰茫茫的四周,沈喜臻的心里顿时一阵恐慌。
她十分担忧光恩帝的安全,所以立即找了一个空地端坐下来运功测算光恩帝的所在处。
然而这次却很久也无法分辨得出他所在的方向,她才发觉自己生平第一次那么的恐慌,仿佛心被剐了一块肉似的。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寻找到他,所以她深呼了一口气,继续凝神测算。
这次依然没有办法判断。
第三次,也是没法判断。
她没有放弃,一次次地运功。
最后,也不知是在多少次之后她终于隐隐地测算出来了。
她立即朝那个方向飞去。
第246章 比试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给掳走,沈喜臻的心里当然十分的着急,她知道全曦国的百姓也着急,所以当她朝着那方向追去的时候速度就像箭一般的快。
掠过重重的山林,她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笔直的山峰,山峰上怪石嶙峋,山形高而险峻,如一根伫立的木棍。在那山顶上,立着那紫衣女子,只是不见了光恩帝的踪影。
沈喜臻顿时又急又慌,强自镇定地问道:“皇上呢?”
紫衣女子哈哈大笑,笑毕正色道:“你若能胜我,我自会将他交回给你,但你若输了,那他就是我的了。怎么样?敢不敢和我比试一下?”
沈喜臻此时只关心光恩帝的安危,又问道:“他如今可安好?”
“除了被我点了穴不能动弹之外其他一切安好,你放心,我还想着做他的皇后呢,自然不会舍得让他有事的。”紫衣女子冲她娇媚一笑道。
真是厚颜无耻!沈喜臻在心里暗骂道。那看来要想救出光恩帝就必得与她比试了。只是沈喜臻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要这么做,是因为想当皇后吗?还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光恩帝?抑或者是喜欢皇后这一地位所带来的名利?
“你为何要与我比试?是为了要当皇后吗?”沈喜臻问她。
“对,你很聪明,我就是想当皇后,当光恩帝的女人,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这理由也太没有理由了!”沈喜臻冷哼着说。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何需理由?多讲无益,我们开始比试吧。“紫衣女子居高临下地说。
“好,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我赢了你你就得将皇上交出来,休得抵赖。”
“这是自然。”
“为防你过后变卦,我得先知道皇上现在在哪里,以免届时寻他不着。”沈喜臻说。
沈喜臻虽然有法力,但因对方的法力在她之上,她怕对方设了什么暗关令她测算不出他所在的位置来。
“以你的能力又怎会不知他在哪里呢?如果你真的不知那就怪你自己的法力不够,我就帮不了你了。”紫衣女子大笑起来。
沈喜臻立即运功测算,发现光恩帝就在离这座山不到十丈远的一个山谷里,心中顿时大定,便说:“行,那我们就开始吧,你想怎么比?”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说:“第一回合,我们比比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能远距离地数出那棵树上的果子的数量。”
“好。”沈喜臻应道,立即朝向那棵树暗暗地运功。
沈喜臻知道,在这个距离其实用肉眼是根本辨不清那树上的果子的,只能用法力来感知,所以这很考验功力,若功力不够的话数出来的数目是肯定会有偏差的,又或者需要花很长的时间。而沈喜臻的法力又在紫衣女子的之下,所以她只能比出其不意了。但要怎么样出其不意呢?她知道自己现在已没有时间来思考,只能先用法力来快速地感知了。
“时间到,我算好了。”转眼间那紫衣女子便说。
“我也算好了。”沈喜臻说。
“但是你比我迟了点,你说,你算出的是多少个?”紫衣女子望着沈喜臻问。
“三百二十个。”沈喜臻答道。
“嗯,和我算出来的一样,但是我比你快,所以这一轮你输了。”紫衣女子说。
沈喜臻微微一笑。
从刚才这一轮来看,她发现她和紫衣女子的感知能力相差不了多少,接下来的比试中只要她能稳定发挥,要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她顿时有了些信心,忙不断地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比赛也要讲究公平合理,既然这一个题目由你出,那么下一个题目就应该由我来出了。”沈喜臻说。
紫衣女子没想沈喜臻会有这么一着,脸上的神色略为一凝,似乎有些不悦。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沈喜臻不动声色地问。
“嗯,那这一轮就由你来出题吧。”紫衣女子略显无奈地答道。
沈喜臻立即笑着说:“这一轮我们就来比一下步罡踏斗吧,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召唤到神灵。”
步罡踏斗是玄机道长传授与她的,她当年学得尤为认真,效果也特别显著,所以她特意在此次比试中拿它出来,一来提升自己的胜算,二来探探对方的反应。
没想到那紫衣女子竟很爽快地答道:“行。”
于是两人飞到一宽敞的地面,各占地一丈左右,用剑在地上画二十八星宿和铺设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灵,然后在罡单上随着道曲沉思整整九天,接着按星辰斗宿之方位、九宫八卦之图,以步踏之。
这九天里,曦国举国上下都处于一片惊慌之中,不少人纷纷猜测光恩帝和嘉懿皇后已经不在人间了,但朝中大臣和智囊团的成员们都坚信他们依然活着,只是在勇斗妖魔之中,叫大家稍安勿躁,再等些时日。
而对于使节们来说则心中大乱了,俗话说因为一个国家不可一日无国君,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引得周边国家虎视眈眈的。所以他们都只好对外谎称说皇上和皇后到深山去参禅数日,很快便会回来。
至于杜七娘和沈喜斌那边则担忧得寝食难安,天天都派人到皇宫里打听。
而正在山谷中比试的沈喜臻和紫衣女子此时也都感受到了神灵的召唤,由于沈喜臻当年练得比较多,心得体会也比较深,所以她在召唤时就比那紫衣女子来得快,不一会儿,在她前面不远的一座小石山便轰然倒塌了。
紫衣女子这边也暗暗地发力,随即便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的树木都连根拔了起来。
“小石山要比树林和树木的重量重得多了,所以这一轮应是我赢。”沈喜臻毫不客气地说。说罢朝那紫衣女子抱了抱拳。
“算你厉害,那下一轮到我出题了,你好生接招。”紫衣女子沉声说道。
沈喜臻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将一个银币从山上扔下,看看谁能第一时间将它找到。”紫衣女子说。
第247章 考验
“行,但在你扔这枚银币下山前我得仔细看一看它,然后再检查一下你身上是否还有同样的一枚。”沈喜臻语气镇定地说。
她就怕这紫衣女子的身上还藏有跟它一模一样的一枚,那就根本不用比都是紫衣女子赢了。
“果然聪明,那你尽管来搜。”紫衣女子说。
说罢将那枚银币递给了沈喜臻,并且自动将身上的衣服褪去,也一并递给了她。
顿时,紫衣女子那魔鬼般诱人的身材便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了沈喜臻的面前,沈喜臻虽然也是女的,但看到这情形也不由得涨红了脸。
咳咳,我只是说搜一下身而已,又不是要你将衣服都脱了。沈喜臻在心里无奈地道。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不仅仔细地搜了那紫衣女子的衣服,也将她的发髻、手掌、脚趾等地方都检查了个遍,确定没有第二枚银币时才将衣服递给她,语气平淡地说:“快穿上吧。”心里却忍不住暗赞:“身材真的好,可惜我是女的,若是男的恐怕真会把持不住。”
“一、二、三,扔!”紫衣女子一边数着数一边将那枚银币用力地往山下扔,同时她也快速地紧随而去,沈喜臻见状立即扑身紧跟。
如果照自己现在的飞行速度是肯定比不上她的,所以沈喜臻来了个空中大翻滚,一下子便翻到了她的前头,伸手用力一抓,便将那枚银币给抓到了。
“承让承让!呵呵。”沈喜臻一边往山顶上飞一边朝紫衣女子抱拳道。
我会慢慢地赢你的,到最后我要赢得你溃不成军,沈喜臻在心里说,表面上却一副全凭运气的谦虚样。
紫衣女子冷哼了一声:“算你有点本事。”
“也多谢你成全。”沈喜臻笑着说。一边在脑子里快速地思考着接下来的题目。
很快,她便想到了。
于是她对紫衣女子说:“我们也不玩那些高深的法术了,就比一下看谁最快地到达光恩帝的身边吧。”
“就这么简单?”紫衣女子不置信地问。
“对,就这么简单。比完这一轮我们就决出高下来吧。”沈喜臻说。
眼下她已经赢了两场,这一场如果还能赢就肯定是她胜出了,这一场若她输了也只是打成平手,不算输,所以怎么说她的心中都有些底气。
紫衣女子自然也晓得这一轮的输赢将会意味着什么,但光恩帝所在的位置她最清楚了,所以她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输,遂笑着说:“好,那就这么办吧。”
“一、二、三、开始。”沈喜臻说道,随即以箭一般的速度朝光恩帝飞去。而紫衣女子早已领教过她的速度,所以一招吸力法就将光恩帝给升上了利于自己接近的半空,同时快速地伸手去接。
沈喜臻见状立即飞扑过来,然而动作还是慢了些——光恩帝已经被紫衣女子一把抱住,且咻的一声往远处飞去。
沈喜臻赶忙紧紧地跟上。
但见紫衣女子飘飘如飞,速度快如飞箭,而且不断地往身后抛洒浓烟,试图阻挡住沈喜臻的视线。
但沈喜臻是练过千里眼的,所以那些浓烟根本奈何不了她,她依然紧追不舍。
忽然,沈喜臻只觉得头部一阵眩晕,整个身子便不断地往下坠。
她意识到那紫衣女子又朝她抛出了迷晕散,所以立即运功将之从体内逼出。
但与此同时她整个人也跌落到了地上。
再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光恩帝和紫衣女子的身影?
沈喜臻顿觉一阵后怕,赶忙再次运功测算他们的所在地。
这次果然又如前些天她经历的那样——头脑晕沉沉的,根本测算不出来。
她就一次一次地接着测算。
终于在临近天黑前测算出了他们的具体方位,她顾不得饥寒碌碌,立即朝那里飞去。
这次,紫衣女子带着光恩帝来到了海中央的一个小岛上,岛上除了茂密的树林之外还有一座废弃了的石头屋,她测算到光恩帝和紫衣女子就在石头屋里面,遂提着剑破门而入。
电光火石间,沈喜臻看见那紫衣女子一丝不挂地趴在光恩帝的身上。她顿时怒火中烧,立即一掌轰过去,那紫衣女子措手不及,被她那一掌给震出了老远。
沈喜臻立即跑到光恩帝的身边将他扶起。
好在他的穴位未曾解,即使那紫衣女子对他百般挑逗也依然不会出现不堪的场面。
沈喜臻心中大定,立即转头对那紫衣女子说:“你快将衣服穿上。”
“你以为你已经赢了我吗?你想得太简单了,光恩帝刚才已经服了我的失魂散,就算你把他的穴位给解了他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了,而且这药很难从体内排解,所以不出十天他便会变成真正的傻瓜。”紫衣女子哈哈大笑着说。
沈喜臻不信,立即将他的穴位解开。
他的四肢可以活动了,但是他的眼神却十分的呆滞。
“你这个恶魔,为何要这般折磨他?难道你希望曦国毁了吗?那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沈喜臻提着剑朝她扑过去。
紫衣女子笑着闪开了,玉手轻轻地朝光恩帝一勾,光恩帝便像只玩偶般乖乖地朝她走过来。
沈喜臻一把将光恩帝给拦住,同时将手中的剑用力地朝紫衣女子掷去。
紫衣女子哈哈大笑,那剑三两下便被她折成了两半。然后,紫衣女子腾空飞起,落在了光恩帝的背后。她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搂住了光恩帝的脖子,那一丝不挂的身体也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
看着这般情景,沈喜臻气得满脸通红,大喝一声道:“放肆!”随即朝她劈头一拳打过去,她大笑三声隐了形,不久又恢复了原形。
“求我吧,求我的话我就将解药给他,但你得承认你输了。”
如果承认自己输了就等于将光恩帝让给了她,沈喜臻当然不会同意,可是如果不承认的话光恩帝就会变成傻瓜,几番思忖下来,沈喜臻决定先救光恩帝要紧,便咬着牙沉声地说:“好,我认输了。”
第248章 不变
紫衣女子哈哈大笑道:“很好,我真没想到叱咤江湖、所向披靡的曦国女杰、堂堂的嘉懿皇后竟然肯向我认输,真没想到啊!那皇后的位置就是我的了,多谢多谢!”说罢朝沈喜臻抱拳。
皇后之位哪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沈喜臻在心里腹诽。不过如今光恩帝在紫衣女子的手上,她自然不敢轻易地惹怒她,因此肃颜道:“废话少说,你快把皇上身上的毒给解了,否则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今天晚上我就帮他解毒,你且走吧。”紫衣女子朝她妩媚一笑道。
“既然我已经认输了,为何你不马上帮他解毒?曦国偌大一个国家不能没有他,你得说话算数。”沈喜臻气呼呼地说。
“我当然会说话算话,不信今晚就等着看好了,今晚我不仅会带着他回到皇宫,还会住进你们往日住的坤懿宫。”
无耻!沈喜臻在心里暗骂道,心口顿时闷闷地疼。
“你若是现在不给他解药的话我现在就跟你拼了!”沈喜臻用剑指着她说,恨不得立即就将她给杀了。
“来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毒厉害。”说罢,紫衣女子的左手忽然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小瓶子。
“里面是我养的蛊,你若胆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立即让它钻入你的身体,将你折腾致死,你信不信?”紫衣女子一脸笑容地说。
沈喜臻不敢硬来,只好呆在了远处。
坐在石板上的光恩帝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情况看起来很不妙。沈喜臻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咬咬牙对紫衣女子说:“好,你说过你今晚就会给他解毒并带他回皇宫去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也会这么做的,现在你可以离开了。”紫衣女子说。
“我不能离开,我就在这里等着,我要亲眼看见你帮他解了毒才行。”
“真是不识趣,如今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在这里不是误我们的好事么?”
“在你没给他解毒之前,你最好碰都不要碰他。”沈喜臻示警道。
“你还真是无聊,既然他是我的人了,我要怎么做都是我的事,你不走是吗?我自有办法让你走。”说罢,紫衣女子轻轻地揭开了那个小白瓶的盖子。
“好,我走就是。”沈喜臻无奈地道。
转身便快步地离开。
怎么办?怎么办?光恩帝还在她的手里,也不知她会不会信守诺言,沈喜臻一边快步地走着一边在心里想。
万一,那紫衣女子真的对光恩帝…….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得找个隐秘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再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这里来。
要是玄机道长在就好了!
可是就算他帮得了自己一次帮不了两次,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才是。
沈喜臻忽然想起了她上次在千佛洞修炼时能看得见数丈远的地方的事,遂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木盒来。
这个小木盒是有灵力的,她怎么忘记了呢?
于是她立即在一处树木的浓荫下盘腿坐下,将那小木盒紧紧地握在手掌心,开始暗暗地运功。
不一会儿,她便感觉双眼开始发烫,似有火光在里面闪烁。她继续运功,双眼内便觉有一股热力在翻腾,她咻地睁开眼睛,发现果然能看得到数丈远的地方。
她立即将视线投向那小石屋。
但见那紫衣女子正一丝不挂地搂着光恩帝,双手在来回地抚摸着光恩帝的脸颊和胸膛。但光恩帝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抚摸,不曾给任何回应。
那紫衣女子便将光恩帝放倒在了石板上,随即将自己的身子覆在他的身体上,一双手开始缓缓地脱他的衣服。
真是女流氓!
沈喜臻气得不行,再也不管自己的性命,箭一般地朝小石屋飞身而去。
那紫衣女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光恩帝结实的身躯看,所以并没有留意到朝这里飞来的沈喜臻。
沈喜臻急中生智,一把将放在她脚边的那个小白瓶给用力地扔了出去,同时,她的剑抵在了紫衣女子的后背。
“放开他,否则我一剑刺穿你的心脏。”沈喜臻沉声说道。
“真是笑话,你以为你的剑能将我杀死么?”紫衣女子没有回头,冷冷地道。
“那就试试看。”沈喜臻那握剑的手又加强了些力度。
紫衣女子哈哈大笑,冷声道:“那看来你是不准备要皇上的命了。”说罢整个人便嗖忽不见了。
沈喜臻立即警惕地看着四周。
四处望了一圈也不见那紫衣女子的身影,她立即将光恩帝扶起,温声问道:“皇上,您感觉还好吗?”
光恩帝此时虽然中毒已深,但看到沈喜臻时依然有感觉,所以他朝沈喜臻露出了微微一笑。沈喜臻赶忙紧紧地抱着他。
这么多年来,是这个男人让自己在这个朝代有了被爱的感觉,她不能没有他,她一定要想办法救他。所以,她必须得找到那紫衣女子拿解药。
经过这些天和那紫衣女子的周旋,沈喜臻知道这紫衣女子既狡猾又阴狠,绝非容易对付的主,所以她得格外小心地对付。
“皇后。”光恩帝费力地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
她瘦了整整一圈,可是还是那般的美丽。
他虚弱地微笑着。
虽然失魂散会将他脑中的所有意识都夺取掉,但是由于沈喜臻在光恩帝的意识里埋藏得太深了,所以那药力根本就无法消除她留在他脑海中的记忆,因此,当他看见沈喜臻时,即使整个人晕沉沉的也依然分辨得出她就是自己此生最爱的人,他伸手抱住她。
“皇上,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的!”沈喜臻也紧紧地抱着他说,一边在心里思考着拯救他的办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
所以她还是得找到那紫衣女子。
她有种预感——那紫衣女子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可是她等不及了,现在过的每一刻钟对她来说都像是种煎熬,因为那意味着光恩帝身上的毒蔓延得越宽了。
所以她不能被动地等待,她得主动去找那紫衣女子,可是该怎么找呢?
她想来想去,决定再次结合小木盒的灵力搜索一下紫衣女子的去向。
第249章 周折
沈喜臻将光恩帝放躺在大石板上,然后握着小木盒端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凝神运功。
不一会儿,她便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同时,她感觉到了她手中的小木盒在跳动,并且发出微弱的光。
那光随着她心跳的节拍一闪一灭、一闪一灭。
渐渐地,小木盒的跳动加快,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这种感觉和她当年在千佛洞里面修炼时产生的反应一模一样。
那也就是说这次也能同样发挥灵力吗?她心中暗喜,更加专注地修炼起来。
不一会儿,她的身体便慢慢地变轻,最后轻如羽毛,缓缓地离开了地面。
然后,她越飘越高,越飘越远,很快,她便飘到了半空。
但她依然紧闭着眼睛继续修炼着。
不过她的双眼开始发烫,有如被泡在烧开的水里一样。
那热气蒸得她赶忙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她发现她能看得清数百里内的所有东西了。
她发现了那紫衣女子,后者正坐在一颗果树上大口大口地吃着果子,衣衫半露,姿势撩人,看着沈喜臻也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
沈喜臻朝她飞过去。
紫衣女子已经感知到她的到来,不过依然神色如常地吃着果子。
“算你厉害,居然能找到我!”紫衣女子说。
“人命关天,我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如今太阳已快下山,你可以交出解药来了。”沈喜臻竭力让语气尽可能的平静,可心里却紧张得不得了。
紫衣女子冷笑了一声,继续吃她的果子。
沈喜臻又气又恨。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遇上这种人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喜臻暗暗地叹着气,她担心着中了毒的光恩帝,担心着他们的孩子楚灵恩,也担心着亲人和曦国的国家安全。一想到他们,沈喜臻就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做得更好。可此刻的她却只能被眼前这神秘女子给牵制住,真让她头疼不已。
紫衣女子吹完了这颗树上的最后一个果子,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装,从树上跳了下来。
“我既然说过会给他解药自然就肯定会给的,可你这一整天都来搅和几趟,误了我和他的好事,我的心情很不畅快,所以我把给他解药的时间推迟了几个时辰,正好留这时间来与他颠龙倒凤一番。”说罢便朝光恩帝所在的方向飞去。
沈喜臻哪里受得了她这番话,再加上又担心光恩帝的身体,忙紧跟而来说:“他的身体已经中毒了,请你手下留情,那些体力活还是免了吧。”
紫衣女子哈哈哈大笑,娇声说:“谁说做这种事就一定要体力的?你且看我的好了。”说罢嘶的一声将衣服褪下,扑向了仰躺着的光恩帝。
沈喜臻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去,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熊熊燃起,她大喝一声,一掌劈在了紫衣女子的背上。
紫衣女子躲避不及,闷声倒了下去。
沈喜臻再也不想受她牵制,抱着光恩帝便往皇宫飞去。
在回去的途中,沈喜臻也想到了光恩帝身上的毒尚未解的事,可她总觉得将光恩帝留在紫衣女子那里凶多吉少,所以还是决定先把光恩帝带回宫中再算。
夜色沉沉中,沈喜臻抱着光恩帝从天而落,落在了坤懿宫的门口。
宫女们见了赶忙上前来搀扶。
“皇上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去叫张公公过来,我有要事吩咐。”沈喜臻对其中一个宫女说。
很快,张公公便小跑着走了进来。
看见皇上和皇后都活生生的,张公公大松了一口气。
“皇上中了那神秘女子施的失魂散,你快去请京城最厉害的解毒师傅来。”沈喜臻吩咐到。
张公公立即领命出去。
然后沈喜臻又吩咐侍卫队:“严守坤懿宫,连屋顶和窗户都要紧盯着,不要让那神秘女子进来。另,若见她出现立即向我禀报。”
接着,沈喜臻又叫御医来,同时叫藏书阁那边的负责人将解毒类的书籍全都拿来。
很快,数尺高的书籍便堆满了坤懿宫的书桌,御医和解毒师进进出出,但却没有一个人懂得解‘失魂散’的毒。
这可怎么办?沈喜臻急得团团转。
其实不仅沈喜臻紧张和担忧,文武百官们也担心得很,都纷纷前来探望。
沈喜臻在屋子里慢慢地踱着步,脑子里却飞快地思考着。
忽地,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办法。
“速速去启灵山请无无道长来。”沈喜臻对委派人说。
三日后,无无道长急匆匆地赶到了皇宫,沈喜臻亲自出迎。
“我听闻您可以破解隐身术,所以这次想请您出手帮忙。”沈喜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地跟他讲了下。
无无道长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老道身上吧。”
沈喜臻随即和他一起走到坤懿宫的大门口。沈喜臻和他背对着背端坐着。
沈喜臻将小木盒紧紧地握在手心,开始凝神练功,当测出紫衣女子的具体位置时她立即朝她飞去。
无无道长也随即紧跟而去。
“你能把解药交出来了吗?”沈喜臻问她。
“怎么?分明是你输了还来问我要解药?”紫衣女子没好气地说。
“那你也曾说你赢了就会帮他解毒的。”沈喜臻语气冷静地说。
“行,若你们能抓得住我我就给你们解药,若你们抓不住我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紫衣女子长袖一挥,如鸟儿般飞身离开。
沈喜臻和无无道长对视了一眼,立即紧紧地跟上。
转眼,那紫衣女子便没了踪影。
无无道长立即运功搜索,很快便将隐身了的她给找了出来,无无道长随即口中不断地念着咒,使那紫衣女子无论如何也隐不了身。
两人一前一后架着紫衣女子往皇宫赶。
将紫衣女子捆在坤懿宫的大柱上后沈喜臻说:“事到如今,你若是识相的就赶紧将解药拿出来。”
“我若是就不拿呢?”紫衣女子毫不畏惧地问。
“那你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沈喜臻冷声道。
与这紫衣女子磨了十几天,沈喜臻的耐性也都都磨出来了,她不在乎再磨一磨,只要最终能拿到解药就好。
“如果我说我其实根本就没有解药,你又将我如何?”紫衣女子笑眯眯地问。
第250章 你是谁
沈喜臻大吃一惊,但很快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那紫衣女子之前不是说过有解药的吗?而且她当时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那她现在这么说会不会是想继续为难沈喜臻?
“你别忘了你的性命如今在我们的手上。”沈喜臻肃颜示警。
“正好,只要我的性命在他就不可能有解药。”紫衣女子妩媚一笑道。
那是不是说她的性命没了他就有救了?沈喜臻有点疑惑。
“怎么说?”沈喜臻问她。
“因为失魂散是用我身上的一滴血加我心头的一个意念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运咒凝炼而成的,而且我当时心头的意念便是他,所以若想救他就得将我的心掏出来然后将我心脏里的血给他饮用才行。”紫衣女子淡淡地说。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为何要以他为炼这个散的意念?”沈喜臻皱着眉头问。
“你今年多少岁了?”紫衣女子目光仔细地看了沈喜臻一眼,不答反问道。
“这跟我的年龄有关吗?”沈喜臻不解。
“跟你的年龄无关,但跟你认识光恩帝的年份有关。”紫衣女子说。
沈喜臻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合作地说:“我认识光恩帝那年是十五岁,我现在二十一岁了。”
“我也认识他有六年了,和你在同一天认识的他,不过我比你早一点。”紫衣女子露出一脸的胜利笑容来。
沈喜臻越听越觉得奇怪,她不禁回想起她与楚子厚初相识那天的事情来。
那么,紫衣女子的意思也就是说在他和她见面之前就见到了他?
那也就是在他和韩将军回京城的路上了。
像紫衣女子这种修行之人一般都住在深山老林之中,也就说楚子厚在经过哪段偏僻路段时与她见面的吗?
可沈喜臻从来未曾听楚子厚提起过这件事。
按理说,楚子厚对她事无大小全不隐瞒,那既然这件事他连提都不曾提的话就表示根本没有把这紫衣女子放在心里了。
但她是不是从那一天起就喜欢上了他?
想到这里沈喜臻暗暗释然但又有些不安,她望着紫衣女子说:“谁的一生不曾遇见过很多人呢,我觉得你扯得有点远了。你刚才说失魂散是用你身上的一滴血和心头的一个意念炼成了,那么我现在就取了你的心去救他。”说罢,提剑朝紫衣女子飞扑过去。
云云道长和数十名侍卫们也紧紧地围住了她们。
紫衣女子如今已被云云道长破解了隐身术,所以她根本无法隐去身形,面对着沈喜臻那直刺而来的剑,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从容淡定的微笑。
沈喜臻在剑即将触到她的身体时略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毅然决然地一剑刺了进去。
嘶的一声,鲜血从紫衣女子的胸口狂喷出来,紫衣女子的嘴角也随之溢出鲜血,但她并没有反抗,任由沈喜臻将她的心脏取出。
众人看着那血淋淋的场面都吓得两腿发软不敢动弹了,张公公强忍着恐惧和恶心端来一个杯盏,沈喜臻便将紫衣女子的心脏的血倒了一些到那杯盏去,然后亲自拿着杯盏来到光恩帝的身旁。
沈喜臻将光恩帝扶起,将杯盏里的血缓缓地倒入他的口中。
他皱着眉头喝了几口,然后就紧闭起嘴巴不肯再喝了。
沈喜臻静看着他的反应。
果然,才过了不到一刻钟光恩帝便睁开了眼睛。
沈喜臻发现他的眼神不呆滞了,顿时大喜过望,忙叫了声:“皇上。”
“皇后,我一定是睡了很久吧?”光恩帝握着她的手说。
“是,不过您现在醒过来了就好了!”沈喜臻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怎么啦?”光恩帝不解地问。
“有一名女子用她心脏里的血将您救活过来了,她说六年前、我和您初相识的那一天她和您见过面……”
“是吗?”光恩帝骇然。
六年前的那一天大地上到处都是冰雪,他和韩将军跑了整整一天才到达梅园见了她,在见到她之前他只曾从一些民居中经过,但并未曾与任何女子有过印象深刻的一面之缘,缘何会有人愿意用心脏的血来救自己呢?
“她在哪?让朕去看看。”光恩帝赶忙说。
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去看看那个舍身救自己的人,他想看看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紫衣女子被人抬到了侧间的一张长形加垫椅子上,她心口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她的眼神开始迷离,看向四周的物品渐渐模糊。
或许,很快便要失去知觉了吧?她在心里说。
也好,也好,竟然能用自己的血救回了那个人。
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耳边却忽然传来他如琴音般好听的声音:“你是谁?你为何要救朕?又为何要来皇宫搅这一场乱?”
呵,他终于注意到她了,而且听他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怪她,那就好了。
紫衣女子竭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望向他。
那是一张多么年轻俊朗的脸啊,在当年,她只看了一眼便深深地记住了。
“我吗?其实你不必在意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个曾经深深地喜欢过你却因为修行不够而无法接近你的人。”
“那你这次接近朕是因为你觉得你的修行够了吗?”光恩帝柔声地问。
那么温柔的声音,竟然是对我说的,紫衣女子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霞。
“是的,我以为我修行够了,可最后我发觉自己还是比皇后差了一点。”紫衣女子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你是谁?如果朕很想知道,你能告诉朕吗?”光恩帝伸手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沈喜臻在不远处看着,却一点也不妒忌,因为她似乎感觉到了紫衣女子和光恩帝之间的故事不简单,而这紫衣女子也不简单。
沈喜臻向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吃醋,所以她倒更愿意平心静气地面对。
噗的一声,大口的鲜血从紫衣女子的口中喷出,光恩帝忙用袖子帮她抹去残留在嘴角的血迹。
“抱抱我,求你,我的时间不多了。”紫衣女子双眼灼灼地望着光恩帝说。
光恩帝回头望了沈喜臻一眼。
沈喜臻朝他微微点头。
他便伸出手来轻轻地抱起了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微扬起头来快速地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第251章 救心行动
光恩帝的脸顿时通红,他笑着说:“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紫衣女子的脸色已经渐变苍白,她吃力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艰难地说:“其实说起来您也许不会相信……”
“那你说说看。”光恩帝一脸耐心地说。
噗的一声,又一口鲜血从紫衣女子的嘴里吐了出来。
沈喜臻赶忙上前几步用干布帮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同时在她的身侧坐下来缓缓地往她的身上发功。
虽然发功也救不了一个没有心脏了的人,但是至少可以让她晚一点走向死亡
光恩帝有些感慨,在他的印象中他并没有见过此女子,怎么她会对他有那样深刻的印象而他却一无所知呢?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可好像又不是。
如果是误会的话她怎么会冲动到拿自己的性命来救他?
如此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具体情况了解清楚了。
“你……还好吗?”光恩帝问她。
由于沈喜臻在一旁朝她的身上输送能量,所以她又缓缓地清醒了过来,她望着正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看的光恩帝,嘴角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皇上,您还记得六年前在梅园门口见到了那只狐狸吗?”
光恩帝听了顿时大惊,沈喜臻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是真的吗?真的会有狐狸变成人的事?
看见他一脸的不置信,紫衣女子笑着解释道:“我本是一只地地道道的狐狸,当然也不曾想过自己会变成人,可我那年在一个山洞里躲风雪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得道的道士,他能读懂我心里的想法,所以他每天给我吃一粒丹药,并教我怎么修炼,我便一直跟着他修炼。”说罢她看了看光恩帝和沈喜臻。
光恩帝和沈喜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愿意相信她的话的神色。得到了鼓励的她便继续往下说:“第一年,我身上的毛渐渐地掉落了,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地变了。第二年,我的脸型变了,四肢也变了。第三年,我的体型开始变得像人,身体上的毛也掉光了。第四年,我可以像人一样说简单的话了。第五年,我学会了像人一样行走坐卧。第六年,我的容貌完全变成了人。”
光恩帝和沈喜臻无比惊讶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想要变成人呢?”光恩帝问。他虽然已经隐约有答案,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因为我遇见了你啊,加上又遇见了那个道士,得知他有办法助我变成人,所以我自然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紫衣女子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当年那一眼就种下的情根,光恩帝听了心里很是感慨,沈喜臻听了心里也不起丝毫的妒忌,反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萌生——如果我能把她救下来,让她留在光恩帝的身边,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当然不是,她还没有伟大到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另一个人女人亲亲热热的程度。
可她也为这个女人这非凡的经历所感动。
那就尝试一下成人之美吧。
反正再过十四年她就要离开了,届时起码还有个这样爱他的女人留在他的身边。
于是沈喜臻决定救她一命。
在现代时她曾在书上看过关于心脏移植的手术的描述,知道有这样的一种方法,所以她对紫衣女子说:“我尝试一下帮你的心脏放回你的体内并用针线缝合切口,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紫衣女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为何要救我?”
怎么会有人愿意救情敌的命?
紫衣女子有点不敢置信,又有点若有所悟。
“好,朕立即叫御医来帮忙。”光恩帝马上反应了过来,当即表态说。
得了提示的张公公立即派人去传御医。
沈喜臻和光恩帝则十分默契地将紫衣女子平躺在了长形椅子上。
沈喜臻将那尚且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紫衣女子的心脏部位,然后一点点地将那血管连接起来。
心脏和血管之间有无数的孔。沈喜臻不是医生,无法分辨得出哪些接哪些,所以只能等御医来。
当御医急急赶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吓了一大跳。
他们虽然行医数年甚至数十年,可从来没有干过心脏连接的事,但他们毕竟是医生,知道心脏和血管的分布,于是一边看着心脏图片一边用针线来缝接那些断开了血管。
一群人忙碌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总算将那些断了的血管给连接完成。
接着又将她心口的切缝给缝好。
然后清洗了伤口。
之后御医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光恩帝、沈喜臻、张公公和昏迷过去的紫衣女子。
光恩帝将沈喜臻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害怕吗?”光恩帝温声地问。
沈喜臻点了点头。
“朕没有变,即使是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变,在朕的心里你是不可替代的。”他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说。
“我知道。救她跟这件事无关,只是出于良知而已。”沈喜臻说。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的是吧?担心紫衣女子有一天会将光恩帝的爱给夺去。
沈喜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
至少她已经拥有了光恩帝这么多年的爱,以后哪天就算他的爱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那也值得了。
所以她的心情又顿时开朗起来。
整整一天了,紫衣女子并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时不时地口吐鲜血。
沈喜臻衣带不解地守护在床前。
光恩帝下朝后也来照看。
“她能活过来吗?”光恩帝问沈喜臻。
他觉得紫衣女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臣妾觉得还是有希望的。”沈喜臻说。
她是个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会尽力争取的人。
“嗯嗯,那希望她好运吧。”光恩帝说,俯身轻轻地吻了吻沈喜臻的红唇。
双唇相触,两人又忍不住激吻起来。
光恩帝想也没想就将沈喜臻拦腰抱起走进了内室。
张公公正准备进来给他倒茶,见此情形赶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在光恩帝的怀里,沈喜臻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驰骋。
她很累了,但是心里又感觉很幸福。
第252章 大经筵
于次日的凌晨,紫衣女子清醒了过来,光恩帝和沈喜臻皆大喜过望,忙将她移到御医特设的看护房去由医生日夜看护。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光恩帝拉着沈喜臻的手说:“皇后,今晚我们好好地吃一顿晚饭吧,叫上三王爷和三王妃他们。”
沈喜臻连连点头说:“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楚子尧和江唯白了。
经过了十多天的提心吊胆,在得知皇上和皇后都安全回来了的消息的楚子尧和江唯白自然十分高兴,两人早早便进宫来赴宴了。
江唯白和楚子尧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大,是个女儿,叫楚灵晴,由江唯白抱着前来。
沈喜臻也抱着儿子楚灵恩、拉着四王爷楚子勋,花月谣和先帝生的孩子楚灵霜和楚灵暄一起入座。
五个孩子中有三个还需要抱的,所以一顿饭吃下来真是苦煞了江唯白和沈喜臻。但是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不过吃完饭后看着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母的楚灵霜、楚灵暄和楚子勋,大家的心里又难免有些难过。
“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展望未来。”光恩帝笑着说。
“是,皇上,微臣很惭愧一直都没能为您分担什么。”楚子尧满脸惭愧地说。
光恩帝摆了摆手:“你的性格就是这样,朕不会强求,你能把你一家子人照顾好就好了,当然,朝廷中有重要事情时你不能缺席。”
“那是自然。”楚子尧赶忙说道。
光恩帝看着这个已经当了孩子他爹的三弟,再看看那个还不足一岁的四弟,心里忽然有种没来由的苍凉感,仿佛自己已经活了几百年似的。
人事变迁啊!
曾经怎么也想不到父王和母后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死去,可这已经成为事实,他再怎么也无法改变。
他又想起了哥哥光暄帝,哥哥曾经那么渴望着当皇帝,当上皇帝之后又痛苦得要死,不知如今在九泉之下是否感觉到了安心。
从父王、哥哥到他,短短几年间便换了三个皇帝。
世事沧桑啊!世事无常啊!
光恩帝的眼角骤然湿润。
楚子尧也跟着红了眼眶。
江唯白低着头,所以大家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有沈喜臻强颜欢笑。
光恩帝望着她,心情才稍微好些。
是呀,不管怎么样,他还有她,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她和他还能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想想也是个奇迹。
可是十四年后她也会离他而去。
想到这光恩帝的心情忽然有些烦躁,他忙说:“朕回紫宸殿批奏折去了。”
大家赶忙起身相送。
待得楚子尧和江唯白都吃饱了饭,沈喜臻便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
待得天色暗下来,楚子尧和江唯白便识趣地告辞了,沈喜臻便到紫宸殿来见光恩帝。
自从光恩帝当了皇帝之后,他常常会叫沈喜臻陪他一起批奏折。
一来两人可以相互陪伴,二来可以在政事上交换意见。
而沈喜臻本身就是个见过世面、心中有大格局的人,所以总能在政事上给予他用力的帮助。
光恩帝喜欢她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所以看见她来了,他的心情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沈喜臻轻轻地给他沏着茶,眼神温柔地望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在她的眼里,他的喜怒哀乐就是一切。
光恩帝的嘴角便露出了一抹微笑。
“皇上想到了什么事?怎么忽然间笑起来了?”沈喜臻故意问。
“没什么,朕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时刻都是那么的平静和幸福,所以朕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臣妾也是。”沈喜臻递给他一杯茶,微笑着说。
待得光恩帝喝完了一杯茶,沈喜臻又给他沏满了一杯,这次却没有再递给他,而是笑着说:“皇上,既然您现在平安无事了,那臣妾便提个建议。”
光恩帝立即来了精神,笑问道:“什么建议?”
“臣妾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古代皇宫有设经筵一事,只是不知后来为何就没有将此传统给延续下去了。”
光恩帝听毕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经筵是一种以翰林院大学士或者学问很高的官员来给皇帝、太子和高品阶官员做御前讲课的一种形式,置讲的内容多以儒家学派的治学理念为主,意在培养国君的道德操守、学术涵养以及治国理政能力等等,也是一种非常正式的君主教育方式。
不过这种教育方式已经在一百多年前中断了,之后就没有再延续下去。
如今听沈喜臻这么一说,光恩帝的眼睛也不由得亮了亮。
“虽然皇上已经学富五车,但若能时常听听高学问的大臣们的讲课,这不仅能起到温故而知新的作用,还能有效肃整官员们的骄傲、腐败等风气,实乃百利而无一害之事啊。”沈喜臻解释道。
光恩帝微笑着点了点头:“皇后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朕,如今咱们曦国已经是一统中原的泱泱大国,确实是应该有这么样的一种制度。”
于是光恩帝立即下令恢复大经筵的制度,每个月在皇宫内进行三次的经筵讲席。
听得此消息的文武百官们都很高兴——这对于翰林院那批大学士们来说可是个难得的展露才学的机会啊,所以他们一放衙就埋头学习起来,以防届时被皇上问倒。
忙于此事的光恩帝和沈喜臻这几日便都没有去看望那紫衣女子。
等到晚上终于想起时光恩帝赶忙说:“朕想去看看她。”
“那臣妾也去。”沈喜臻忙说。
然而他们到得那看护房门口时正好遇见从里面慌慌张张地冲出来的一名御医,忙问:“怎么啦?”
那御医扑通一声便朝光恩帝和沈喜臻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和皇后,刚才,就在刚才一刹那间那紫衣女子就不见了。”
不见了?
沈喜臻和光恩帝面面相觑。
“那应该是她回她想回的地方了。”光恩帝幽幽地说,双眼里也浮上了感情。
“这真不是一只简单的狐狸!”沈喜臻由衷地说,心里对她的敬意也顿时增添了几分。
第253 关于体态
又一位御医小跑着出来,见门前站着皇上和皇后,赶忙跪下道:“启禀皇上和皇后,那女子留下了一封信。”
光恩帝的眼睛亮了亮,忙伸手接过。
信是用信封密封着的。
他撕开了一条缝,将信取了出来。
却又不由得呆住了——原来里面什么也没有写。
这是什么意思?留白?无话可说?还是说彼此间就像这白纸一样纯洁了?光恩帝不解地在心里想道。
看出了光恩帝的心思,沈喜臻说:“有时候留白恰恰是最好的表达,它可以有无限种可能随您猜测,它也可以就是纯洁如白纸的意思,反正她这么做足见其对您、对此次事件的释然。”沈喜臻笑着说。
“嗯,应该是这样。”光恩帝犹豫了一下才将它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他们走进了紫衣女子呆过的医护房,紫衣女子躺过的地方还留有斑斑血迹,可见她胸口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就离开了。
光恩帝于是下令将她的这床被单、被子和那张床一起厚葬了,在碑上只写‘紫衣’两字。
“这是朕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也不知合不合她的心意。”光恩帝幽幽地说。
“反正这份心意应该能令她感到欣慰吧。”沈喜臻握着光恩帝的手说。
回坤懿宫的路上光恩帝的身体晃了晃,有种身体忽然被掏空的感觉。
沈喜臻贴心地陪伴在他身边,什么也没有说。
…………………
自从恢复了大经筵制度之后,曦国的国君和大臣们便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听讲。
大经筵设在文华殿,这一天,光恩帝一下完早朝便来到了这里,其他六部尚书以上的官员也齐聚这里。
光恩帝在文华殿面南而坐,之后传百官进入,行相关礼仪。
在赞礼官的呼唱之下,两位身穿红袍的讲官和两员身穿蓝袍的展书官出列。
他们皆乃翰林院中选出的优秀人员。
今次主讲的是内阁大学士宫清明,他身穿朝服,面对着光恩帝。展书官则在他的两侧站立。
接着宫清明毕恭毕敬地向光恩帝叩头,叩头毕,左边的展书官膝行接近书案,打开御用书本讲义,用铜尺压平。
宫清明站的位置的正对面便是光恩帝,左右两侧则是文官和五官。
今天除了皇上的袍子是黄色的之外其他官员穿的都是红色的袍服,看起来特别喜庆和有精神。不过武官依然会携带金瓜等必备的武器。
宫清明开始宣讲。
他今天宣讲的内容都是圣学圣德等大义,但由于他宣讲的语气十分庄重大方却抑扬顿挫,因此听起来不仅不枯燥反而十分的引人入胜。
光恩帝一边听一边暗暗地赞叹沈喜臻的明智,忙伸手示意张公公去请沈喜臻过来同听。
沈喜臻知道历来这个场合是不邀请皇后参加的,如今皇上忽然说请她去她当然很高兴,所以立即换了一套更正式的服饰去。
文华殿里已经有人在光恩帝的座位旁边添了一张椅子。
沈喜臻到来时文武百官立即朝她行跪拜礼。
她微笑着在光恩帝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翰林院大学士继续置讲。
接下来他讲的是‘研经论史’的内容,一样听得大家如痴如醉,又如雷贯耳。
光恩帝一边仔细地听着一边从座位底下伸手去握住了沈喜臻的手。
感受着她纤纤玉手的嫩滑和温度,他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为何会这样?如今他一天也离不开她了,只要能看到她、触摸到她,他一天都过得满足又愉快,可若是哪天没有见到她,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蔫了。
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爱她和依赖她。
待得翰林大学士置讲完毕,便轮到光恩帝来宣示御论了。
“朕听了之后非常安慰,想我怏怏曦国的历史渊远流长,多少先哲们的思想智慧被遗忘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如今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将它们的遗风续接,就好像是大树再次与它的根相接一样,如此日常月久定能长成更加茁壮的大树……”
众臣连连点头。
“皇后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光恩帝又扭头问沈喜臻。
沈喜臻赶忙摇头。
她可不敢在这样的场合里抢了光恩帝的风头。
况且光恩帝已经将她所想要讲的东西都讲完了。
于是光恩帝笑着说:“赐茶!”
随即文武百官便被赐座,飘香的热茶便被放到了桌面上。
光恩帝便让文武百官尽管发言。
不过只有几位敢发言的。
光恩帝微笑,又下令端点心来赏给大家尝尝。
一番吃喝之后大家的肚子已经半饱。
眼看将近午后了,光恩帝宣布此次大经筵置讲结束,和沈喜臻手拉着手回了紫宸殿。
“陪朕用了午膳再回坤懿宫去吧?”光恩帝亲着她的脸颊问。
平日里他因为事务繁忙都是在紫宸殿这边用膳的,所以中午这顿饭很少能和沈喜臻一起吃,今天他想和她一起用膳。
“好。”沈喜臻微笑着应道。
光恩帝便用力地吻了一下她的唇。
“有皇后陪着朕用膳,朕顿觉胃口都好了许多。”光恩帝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沈喜臻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美人瞪眼更添可爱妩媚,光恩帝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执起她的手走到餐桌前说:“皇后也要多吃点了,你最近瘦了许多。”
“是。”沈喜臻笑眯眯地应道。
于是她碗上的菜还没吃完他便夹了一大堆放在上面。
沈喜臻见他对自己这般疼爱自然心中欢喜,可向来注重体型的她还是说:“臣妾也不能吃得太没节制了,不然哪天吃成了圆滚滚的样子,届时估计皇上就连看臣妾一眼都不肯了。”
“胡说。”光恩帝强装生气道。
“在朕的心目中皇后始终是最美的那一个。”
“很丰腴也无所谓吗?”沈喜臻不置信地问。
忽然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问,因为光恩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很高兴的神情,他说:“只要那个人是皇后,丰腴或者苗条朕都喜欢。”说罢凑过头来吻上了她正欲说话的唇。
第254章 放下
好吧,他高兴就好,沈喜臻放松了下来,任由他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大阵。
待得他重新坐回座位上时,他望着她那被他亲过的红唇呵呵地笑,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沈喜臻红着脸继续吃饭,光恩帝一边吃着饭一边时不时地看她一眼,觉得她吃饭时的姿势特别端庄,而且吃什么都好像很有胃口似的,他将她喜欢吃的那几样菜也夹来尝了尝,觉得味道也不过如此而已,不知为何她却能吃得这般津津有味。
他放下筷子,含笑地看着她,就好像在仔细地欣赏一件宝物似的,看着沈喜臻满身的不自在。
“皇上,您在看什么?”沈喜臻问。虽然明知道他在看自己,但是还是想问一问,就好像希望能引出一个话题来转移掉他的注意力似的。
“朕在看朕的皇后,然后惊奇地发现朕的皇后是一个吃什么都觉得好吃的不挑食的主。”
沈喜臻大囧,头便低垂了几分,问:“这样不好吗?”
“这样太好了,朕就喜欢你能吃能睡的。”
沈喜臻再一次大囧。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拿起筷子来夹菜,她望着光恩帝,明亮的双眸里充满了感情,她说:“皇上,臣妾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光恩帝挑了挑眉,问:“谁?”
“臣妾有个请求——您得答应臣妾不管怎么样也不生气,可以吗?”沈喜臻小心翼翼地问。那眼神好像她即将提到的人会让他大发雷霆似的。
光恩帝思忖了一下,将她有可能提到的人都轮番猜测了一遍,觉得应该不至于有让自己要大发雷霆的人,便说:“你尽管说,朕不生气就是。”
于是沈喜臻让人收拾了碗筷,她亲自给光恩帝沏了一壶茶,然后才语气谨慎地问:“皇上,您还记得三王爷的母亲董氏吗?”
光恩帝脸上的表情顿时冷漠了下来。
董氏,当年的董贵妃,因为设计陷害他的母亲吉娜而被贬到洗衣房当洗衣工,之后这个人便像其他的洗衣工一样默默无闻,也不知如今是生是死了。
光恩帝才忽然惊觉楚子尧竟然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她,也未曾向他申请去探望过她或为她求情。
楚子尧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有没有怨恨过他的母亲和他这个哥哥?
不过当年那董氏的所作所为本就该死,当年光昭帝留她一命已经算是仁慈了。
光恩帝又忽然想起了光暄帝的母亲施文慈,当年也是因陷害他的母亲吉娜和沈喜臻而被贬入冷宫的,后来她自己病死了。
死前精神错乱,不能自理,下场非常的凄凉。
想到这些,他既为她们两个的下场唏嘘又为自己母亲当年所受的委屈而气愤。
那两个女人,当年不都是担心吉娜会登上皇后的宝座才千方百计地算计她的吗?她们实在是罪有应得啊。
因此光恩帝的眼神也冷了冷。
“皇上,臣妾理解您心中所受的那种痛,臣妾也和您一样恨过她们,可都过去那么久了,三王爷的孩子都出生了,吉娜皇太后也过世了,活着的人就不要再背负着这些怨恨活下去了,放她一条生路吧,起码她还有儿子、儿媳妇和孙女,要知道,这世上最难过的就是明知道自己的亲骨肉尚在这世上却不能与之团聚啊!”
沈喜臻轻声地说着,伸手握住了光恩帝的手。
那一刻,过往的点点滴滴在沈喜臻的脑海里呼啸而过,不仅有她自己的,还有和楚子厚家族有关的,她觉得他们都是时候放下那些恩怨情仇了。
光恩帝的眼角慢慢地湿润了。
他也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知道董氏不值得原谅。
但一想到楚子尧、江唯白和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小孩,他就觉得还是仁慈一点让他们相聚好了吧。
于是他对沈喜臻说:“多亏皇后提醒朕,朕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罢他立即派人去传楚子尧进宫来。
忽然被传,楚子尧有点惊讶,接着又有点忐忑不安。
他知道光恩帝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传他进宫的,这一次肯定是有些什么重要的事。
他不敢怠慢,骑马急奔皇宫。
紧张兮兮地进得紫宸殿,楚子尧却发现光恩帝神色从容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旁边还堆着一大堆的奏折,但他显然已经批改了大部分,因为张公公在收拾和分类了。
“微臣见过皇上!”楚子尧向他行礼道。
“三弟,这边坐。”光恩帝朝他示意道。
楚子尧便在光恩帝跟面的凳子上坐下。
“这么多年里朕也没听你提起过你要见你的娘亲,是不是因为担心朕会生气或者不允许才如此?”光恩帝开门见山地说起了这件事。
楚子尧大吃一惊。
确实,他有过很多个瞬间是想去见见董氏的,但最终没有去的原因却不是光恩帝所问的这两种,而是并不想看到董氏。
因为他知道洗衣房那里的工作有多苦,他怕他去看了心里更难受。
他知道董氏也会难受。
但她肯定无数次盼望过自己去看她的吧?
楚子尧在心里暗骂自己,他确实是太自私自利了。
而且,他怕引起麻烦。
以董氏的性格,万一出来后又惹事生非,那可真是随时会掉脑袋的。
他享受惯了,又怕死,所以总是尽可能地避开那些会给他带来危险和麻烦的东西。
可她毕竟是他母亲啊!
连光恩帝都不忍心了,他却还一直不当一回事。
他顿时红了脸,小声地说:“是微臣的错,微臣对她的关心实在太少了,不,是根本就不关心她,微臣实在愧为人子女啊!”
说罢,忽然悲从心来,眼泪便像掉线的珍珠般掉了下来。
光恩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也别过于自责了,以前的事已经无法改变,但当下和未来却是我们可以掌握的。朕想过了,你母亲年岁也大了,不适宜继续呆在洗衣房,所以想恢复她的身份,让她跟你回王爷府去安度晚年吧。”
“多谢皇上恩准!”听得这个消息的楚子尧大喜过望,忙跪下谢恩。
第255章 新制
正在洗衣房里拿着棍子拍打衣服的董氏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一转头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儿子。
在这么多年里,她已经习惯了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安全,也渐渐地减去了她心里的压力。
她很少回想过去,因为回忆肯定会带着悔恨和不堪,她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她不敢再奢求更多。
她也知道自己是儿子的耻辱,所以她并不敢盼望他会来看她。
就那样好像谁也不存在谁的生命里似的活着其实也挺好。
可正当她以为她就会在这洗衣房里过一世的时候儿子却忽然出现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认不出他来,那个当年的儒雅公子如今已经长成富有男子气概的大男人了。他应该也成亲了吧?
在洗衣房里的这些年她有意不向外界询问任何有关他的信息,别人也不太敢接近她,所以她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而让楚子尧觉得惊讶的是——母亲并没有显得很苍老。虽然她看起来比当贵妃时要瘦弱,但是她的气色却比当年的还要好。她穿着半旧的麻衣,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一点装饰都没有,但看起来却比她当贵妃时更显美丽。
楚子尧百感交集。
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保持着这么好的精神,可见她的心态是调整过来了。
他上前了两步,朝着她跪下:“娘亲!”
什么?他还肯认自己?董氏不敢置信地呆望着他,差点要站立不稳。
那种喜悦的冲击力太大了,乃至于她的脑子里也忽然轰鸣一片。
由于担心她会忽然倒下,楚子尧赶忙伸手扶住了她。
她有些僵硬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愣了良久,她笑着说:“谢谢三王爷!”说罢轻轻地拨开他的手,继续拿起洗衣棒来拍打衣服。
“娘亲,孩儿是来接您回去的,皇上已经恢复了您的身份。”楚子尧忙说。
董氏拿着棒子的姿态便僵在了半空,随即,泪水便从眼角滚滚而下。
她不知道在这个状态下恢复她的身份还有何意义,她觉得她已经不敢再去融入任何人的生活了。
“小人……小人觉得还是在这里会好一些,不想再去打搅你们。”她不敢回头望他,低着头说。
当年那个自信满满的娘亲去了哪里?
果然,这一场变故改变了她。
她已经变成了洗尽铅华的一个人。
她不会再带刺,也不会再给别人带来伤害。
楚子尧莫名地就觉得高兴,替她高兴。
“娘亲请放心,孩儿很欢迎您回去的,孩儿的妻子和女儿也会很欢迎您的。”
董氏赶忙擦干了眼泪,回过头来看着他。
“跟孩儿回去吧,孩儿想给您一个平静幸福的晚年。”楚子尧伸手挽住了她的手。
她望着他已经成熟了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
紫宸殿里,光恩帝正对着两份奏折发呆。
嘉懿皇后从外面轻轻地走了进来。
看见发呆的光恩帝,嘉懿皇后便知他应该是遇到什么头疼的难题了。她轻轻地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揉着肩膀。
光恩帝便伸手来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皇上有什么心事吗?”沈喜臻柔声问他。
“有两位大臣向朕举报,说吏部、工部、兵部和枢密使里面都出现了买官的现象,如此一来,不少贤能之士便被被埋没,一些无用之徒却身居要职,真是岂有此理!”光恩帝越说越气愤,一掌拍在桌子上。
沈喜臻将那两份奏折拿起来仔细地看着。
然后她对光恩帝说:“皇上,看来我们得做些改革了。”
光恩帝立即望着她说:“皇后请讲。”
“既然好几个重要的部里都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就证明我们在官吏考核的制度上出了漏洞,得马上补一补了。”
“嗯,看来得马上重整官吏考核制度。”光恩帝点头道。
“皇上,我们可以从政绩和制度两方面着手,而且两方面都要严格结合。凡是七品以上的官员的选调工作全部都得经过您的确认才可以,如此一来就避免了他们私下串通。二来又可增添考核内容,让真正有本事的官员们脱颖而出,没有真本事的就自然选不上了。因此又掀出了第三个问题——考核的每个环节必需得严谨、公平,所以我们可以设定每个部的具体考核标准,由您选派的官员们去做裁判。”沈喜臻一边说一边将她的想法用笔写了出来。
很快她便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页纸。
光恩帝拿着她的这张纸来细细地看了两遍,然后无比欣慰地说:“妙啊,皇后这计划竟然考虑得如此的细密周全。”
“要想杜绝这种现象就必须得这般考虑才行。”沈喜臻谦虚地说。
光恩帝便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抱着她说:“朕得你这般的皇后,朕才有信心当曦国史上最伟大的皇帝。”
沈喜臻便紧紧地依偎在了他的胸前,无比认真地说:“皇上已经创造了曦国史上的奇迹——统一了中原。”
“是啊,说起来还真与皇后的功劳分不开呢。所以朕相信——只要皇后和朕强强联手就一定能所向披靡。”光恩帝又亲了亲她的鬓角说。
“话说回来,如今濒临中原的好几个国家都对我们怕得要死,生怕我们会进攻他们似的。”光恩帝又说。
沈喜臻赶忙抬头望着光恩帝说:“皇上,俗话说知足常乐,我们既然已经一统中原,就不必再将胃口放大,我们只要能将中原治理好,让这里的人民世世代代繁荣昌盛就已经是莫大的成功了。”
“是的,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朕准备近日内便派使节出使周边国家,与他们谈互利政策。”光恩帝看着她的红唇,忍不住又俯头去亲。
待他将她放开,她才得以喘过气来,她红着脸说:“确实是应该加强交流了。”
“但朕可不能再让你出使,朕现在一天也离不开你。”
“臣妾知道,臣妾也离不开您呢。”沈喜臻笑答道。
光恩帝次日早朝时便公布了加强官吏考核制度的实施计划。
大部分大臣都赞成,只有小部分反对,光恩帝便一一反问他们反对的原因,结果全都被光恩帝的理由给呛得无话反驳,因此新制度得以顺利地实施。
第256章 琴音
这个新的制度一经落实就把各个部的官员们给吓着了,尤其是多年没有政绩的那些,不过还没待他们想出应对的办法,新的考核制度就开始执行了。
全曦国上下,但凡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得接受新的考核。
政绩不达标的立即革职而不是贬职。
这也太狠了!
很多官员们在私下里说。
可沈喜臻很明白,要想真正做到任人唯贤就必须从源头抓起,所以必须严格按照标准来评定各级人才,只有这样才能够让那些有才能的人获得相应的施展空间。
不过因为这个政策的狠,让很多能力不上不下的人大受打击——他们必得重新审视自己的仕途了。
摆在他们眼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再次参加考核,以自己的能力寻得一职位,要么就下海经商了。
这也是沈喜臻的初衷——让他们认识到每个职位的重要性,不要轻易地玩忽职守或者滥竽充数。
半个月下来,各个重要部门里都扫出了一堆能力不逮的人来。
然后,这些被革职的官员们又聚在一起闹情绪了。
很快便有人写信给光恩帝,认为这新的制度太不近人情了,并说它让不少被革职的官员的家庭面临无米之炊之困境。
沈喜臻立即和光恩帝一起就此事召集众大臣召开会议。
“因能力不逮而被革职者实在不能以此为由要国家对此负责吧?但出于仁心,个别十分困难的家庭可以酌情领三个月的补贴费,但是也得通过考核来定夺。另,此事就不要再延伸太多歧义了,赶紧提升自己的能力才是上策。”沈喜臻意简言赅地说。
一席话听得众位大臣们面色惭愧,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光恩帝接着说:“有对比才会见差距嘛,不少官员就是在原职位太久了乃至于思想僵化了,不能正确评估自己了,所以这个制度会是一剂很好的清醒剂,朕希望朕统治下的官员们个个都是以实力来说话的。”
众大臣连连点头。
会议就此结束。
待得大臣们离开,沈喜臻给光恩帝递来一杯热茶。
“皇后,你这一招非常棒,朕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里痛快。”
“皇上高兴就好。”沈喜臻一边答一边喝了几口茶。
随即,沈喜臻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放下茶杯,望着光恩帝说:“皇上,臣妾想到了一个解决大众求职难的办法。”
“哦?”光恩帝也立即放下了茶杯。
“我们可以在各个城市设立一个‘人才交流处’,由吏部管理,专门面向大众各阶层的人才和招人部门,只要具备一技之长的人皆可以来这里递交个人资料和交纳小部分的费用,然后由该交流处的人员帮其联络相关的职位……”沈喜臻说。
还没等沈喜臻说完,光恩帝就拍手叫好:“此计妙哉!值得一试。”
然后又微笑着问沈喜臻:“皇后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算是误打误撞吧。”沈喜臻谦虚地答道。
其实是她从现代的‘人才市场’中获得的启示。
“很好,朕会尽快将此计划落实下去的。”光恩帝笑着说,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之意。
被他这般充满爱意地看着,沈喜臻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幸福当中,她微笑着走向他,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人才交流处’的计划一经落实立即引得百姓们的欢呼——这下再也不用愁找不到工作了,只要自己有一技之长,只要自己愿意干,就能找得到用武之地。
光恩帝也大感欣慰——这才是他想要的曦国啊!每个人都能各司其职、自食其力,当每个家庭的生活好起来了,慢慢地整个国家的居民水平也就提高了。
真好!
他握着沈喜臻的手满意地微笑着。
有个这般贤能的皇后可真是他的福气!
夜里,他将沈喜臻搂在怀中,温声地说:“皇后,明日起也每日给朕弹奏一曲如何?又或者我们合奏。”
国家那么大,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他虽然年轻,但是也会感觉到累。如果能每日听听她弹琴,那一日的疲惫便都烟消云散了。
“好啊,我们两个的琴艺都那么高超,不会把紫宸殿都给弹得片甲不留吧?”沈喜臻打趣地说。
“去去去,琴在我们的手中自然是受我们控制的,怕什么?”光恩帝刮了刮她的鼻子说。
“嗯嗯,好,只要皇上喜欢听,那臣妾便每日给您弹。”沈喜臻紧靠着他的胸膛说。
光恩帝便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她。
果然,次日起,每天下午,紫宸殿里便会传出动人的琴声,有时是一人独奏的,有时是两人合奏的。琴艺都极高,让有幸路过听到的宫女、太监等人无不暗暗惊叹,忍不住驻足仔细地欣赏起来。
自从有了每日下午听三曲的习惯后,光恩帝每日处理朝事的效率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更高了。
大家暗暗惊叹。
皇上果然是千古难得一见的贤能之君啊!
而实际的情况却是——由于每天都想着能早点回紫宸殿去听沈喜臻弹琴,所以光恩帝处理朝事的速度才会这么快的。
果然,心里有个期盼就能让一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好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喜臻更是勤奋地写词谱曲,力求时常能为他表演新曲子。
光恩帝本就是喜爱琴音之人,也时常和她一起做这件事,日长月久,夫妻之间的感情也越发地和谐起来。
这日,当沈喜臻弹奏起当年和光恩帝在梅园初遇时的那首曲子时光恩帝忽然感慨万分,走到她的跟前将她轻轻地拉进自己的怀中,柔声地说:“皇后,朕幸福极了,以前的朕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沈喜臻便伸手回抱了他,柔声说道:“臣妾也是,过去的任何时候都没有此刻那样让臣妾感到幸福,那都是因为您啊,皇上。”
光恩帝便捧起她的脸,深情地望着她,看着那张一如当年般美艳,不,是更加美艳的脸,他微笑着俯下头去擒住了她的唇。
第257章 独宠
良久之后,光恩帝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亲吻,将沈喜臻轻轻地楼在怀里道:“皇后,你也许不知道,朕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坐在屏风后面的端庄身影,那时朕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你以后会是朕的女人。”
沈喜臻微笑着抱紧了他,点了点头。
“当时朕是多么地希望能有一股狂风忽然吹进来,吹开那屏风啊,好让朕看得到坐在屏风后面的你。”光恩帝将脸紧贴在她的脸庞上道。
“原来那时候您就有这么大胆的想法了啊!”沈喜臻笑着睃了他一眼,心里却感觉甜蜜蜜的。
“嗯,你呢?你第一眼看见朕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光恩帝目光炯炯地望着她问。
这个问题好像他曾经也问过她,但她一时间也记不起来了。
不过说起他们的初相遇,她却是一直印象深刻的。
“臣妾第一眼见您的时候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感觉您和臣妾日后还会有缘再聚。”沈喜臻说。
“就这样?”光恩帝明显对她的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还有,觉得您的相貌和气质都非常的好,是臣妾喜欢的那一种,因此才刚见面便有一种心神交汇的感觉。”沈喜臻又答道。
“那就是合眼缘咯?”光恩帝笑着说。他今天心情好,特别想和她这样歪歪腻腻地聊天。
“嗯嗯。但是在臣妾递给您灯时您忽然握住了臣妾的手,那时臣妾还是差点被吓着了。”沈喜臻说,加重了抱他的力度。
光恩帝便低低地笑着,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庞说:“若不是因为对你生出了那样浓烈的一种爱慕和好奇感,以朕一向的清冷个性是绝对不会做出那般举动的,可朕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朕就那样见到了你的容颜,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直直地击中了朕的内心。”
光恩帝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抱着她,紧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深深地嵌入自己的身体似的。
沈喜臻的眼圈便瞬间红了,她主动仰头亲了他。
张公公在紫宸殿的门外等了好久也没见光恩帝叫他进去,心想——他们两个该不会就在紫宸殿里……
他赶紧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就算他们要在紫宸殿里干点什么那也算不得什么丑事啊,他们毕竟是夫妻,而且还是感情好得非同一般的夫妻。
只是苦了他,自从光恩帝当了皇上之后他就经常地被赶出门口来。这大白天的站在太阳底下可真不是件好受的事。
正不满中,张公公忽然听得光恩帝说:“张公公,进来吧。”
“诺!”张公公赶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进来却见光恩帝和沈喜臻各坐一张凳子上,每人的面前都堆着一堆奏折。
看起来好像都很正儿八经。
张公公又不禁有点迷惑了。
他们既然这么正儿八经,为何刚才还要让小的退出去?
罢罢罢,他在门外站的时间可不短,在那段时间里他们要干什么干不成?
张公公没敢再胡乱猜测下去,赶忙给他们斟茶。
由于有沈喜臻帮忙,光恩帝很快便将奏折批完了。
抬眼一看,天色才刚刚暗下去而已。
这可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竟然这么早就批完了奏折。
光恩帝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沈喜臻的身上。
沈喜臻正在帮忙着卷起那些批过的奏折。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舒缓、轻柔、优雅,就和她的人一样,给人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他瞬间便觉得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他一把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始料未及,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怀中。然后,他的双手便伸向了她腰间的系带。
“别,皇上,这是在紫宸殿,那么多人来来去去的。”沈喜臻慌了,赶忙伸手制止道。
“这有什么,朕和皇后感情好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说罢光恩帝对正欲往这里来的张公公和众宫女说:“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没朕的发话不要进来。”
“是。”他们忙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沈喜臻顿时囧得满脸通红。
这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可光恩帝一点都不在意,将她放倒在那张长形的桌子上后便毫不犹豫地覆上了她的身体。
那熟悉的兴奋感和酥麻感顿时又充满了她的身体,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夜深,光恩帝才叫张公公和宫女们进来。
不过光恩帝依然紧紧地抱着沈喜臻。
喝了一杯茶之后,光恩帝在沈喜臻的耳边说:“皇后一定很累了吧?朕现在就抱你回坤懿宫哈。”
“不用,皇上也累了,还是让臣妾走着回去吧。”沈喜臻红着脸说。
“朕知道你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就不要逞强了。”光恩帝笑眯眯地说,一把抱起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回了坤懿宫。
回到坤懿宫后沈喜臻立即侍候光恩帝沐浴。
这一次,她没有像先前那般顾忌了,她落落大方地和光恩帝在一个浴池里沐浴。
反正比这更丢脸的事今天都干了。沈喜臻红着脸在心里道。
没想到光恩帝一看见她那凹凸有致的身体时又忍不住满心荡漾起来,竟然趁着她沉思的时候一把将她扣入了他的怀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进入了她的身体。
就着温热的水,还有他充满爱恋的眼光,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真是个不知餍足的家伙!沈喜臻在心里暗暗地道,双手却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腰,生怕他会忽然离开自己似的。
很累很累的时候,沈喜臻听到光恩帝在她的耳边说:“皇后,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作为一国之君,肯定不会满足于只有一个孩子的,所以他觉得是时候再和沈喜臻一起生个孩子了。
前些日子是因为还有很多繁琐事要解决,这几日正好事情少一些,所以他希望她能尽快怀孕。
沈喜臻的眼皮直打架,也不知自己有没有点头便睡着了。
光恩帝爱宠地抱着她出了浴池。
当他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时,他才感觉到自己也很困乏了,便亲了亲她的脸颊,抱着她进入了梦乡。
第258章 重赏
当北风呼啦啦地刮来的时候,秋天的最后一抹气息也渐渐地远去了,曦国迎来了统一中原之后的第一个冬天。
光恩帝与大臣们都忙开了,因为一年一度的‘腊赐’又要到了。
腊赐便是年底给官员们发福利的意思,职位越高的赏赐越高,也有功劳突出的小官员或者民众可获得额外奖赏的。
由于统一了五国,单是统计各城市的官员名单就已经花费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还需要调派专门的督察人员去核查事迹,因此等具体的赏赐名单交到光恩帝的手上时已经到了农历的十一月份。
可当光恩帝拿到那份名单和那些赏赐数目时整个人都差点弹跳起来——哇哦,这国家大了听起来是很爽,可这‘腊赐’一趟是要足足花去国库五分之一的钱粮哦。
但是再细看这些官员的绩效,又确实个个受得起这样的赏赐,于是当然是咬着牙也要批了。
他还特意看了看刘铭和刘奄臣的赏赐项目。
刘铭得帛三十匹、腊赐钱五万、牛肉一百斤、米一百斗。刘奄臣得五只羊、十坛黄酒、腊赐钱一万、米五十斗。
作为协助他攻克了泖国和贡国的大功臣,光恩帝觉得刘铭的赏赐太少了,于是他问计算官:“你们是怎么来衡定刘大人的功绩的?”
那三位计算官听了顿时冷汗直冒,他们赶忙匐匍在地道:“是刘大人有命,叫我们不必计算得太多,就给予他现在这个职位所該得的就行了。”
“朕明白了,你们退下吧。”
光恩帝望着那赏赐的内容陷入沉思。
刘铭如今任正二品的省总督,这样的赏赐确实是对应他的官职了。可是光恩帝想额外再给他些赏赐,以表彰他这几年的功绩。
于是光恩帝传皇后沈喜臻过来商讨。
“皇后,朕想再赏赐点东西给刘铭,你有啥看法么?”
沈喜臻也点头说:“嗯,确实,像他这样的功臣百年都难遇一个了,他理应得到更多的奖赏。”
“物质的东西他应该不太在乎的,所以没有必要再在钱银上增加了,我们再想想别的东西吧。”沈喜臻说。
“嗯嗯,你跟他接触得比朕多,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光恩帝问。
光恩帝这一语惊醒了梦中人,沈喜臻的眼睛顿时一亮,她走到他的跟前说:“臣妾记得他很喜欢荷花,他的书房里收集了很多荷花画,要不我们将原泖国与球国边境的那个荷花岛赐给他吧。”
“荷花岛?”光恩帝的眼睛也亮了亮,这才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小岛。那小岛面积不大,约八十多丈宽、一百多丈长,形如放大的鹅蛋,需撑船前去,岛上并无什么多少山峦,反倒是一个一个小池相连着,池里开满了荷花,因而得名。
想到这里,光恩帝赞许地点头道:“此地正好适合他也,以他对荷花的热爱,想必以后老了会专门到那里去种植荷花吧。”
“是呀,这个地方一定会很合他意的。”沈喜臻也笑着说。
于是光恩帝立即下旨将荷花岛赐予刘铭。
收得赐书和相关地契的刘铭大吃一惊,接着又大喜过望。
那地方他早有所闻,但却从来不敢抱非分之想,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他赐予自己,那可真好比是忽然获得了一件自己想而不得的宝物,欣喜之情难以抑制,他忙写了一封信给光恩帝和沈喜臻,感谢他们的赏赐。
他们得知他很喜欢那个岛,心里比他还要高兴。
当两人忙完政事回到坤懿宫的时候被告知三王爷的母亲派人给他们送来了满满两大筐的粽子。
沈喜臻一看,足足有将近两百条呢。
“是三王爷的母亲亲手包的,说让你们尝尝,要是你们喜欢,她下次还包。”
光恩帝和沈喜臻便甜甜地笑了。
董氏自从被光恩帝下旨恢复了身份之后就经常亲手做东西给他们吃,有时是各种各样的点心,有时是小菜,有时是粽子,有时是糍粑,总之想尽心思做好吃的送进来。
但她本人却一直不敢来见他们,怕他们不喜欢,或者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皇上,您都不知道,我娘做给你们的东西还不肯给我们先吃,非得先将做好的送进来给你们才给我们做,而且只做一点点。”楚子尧摇着头说,但是脸上却是很欣慰的表情。
“难得她这么有心,这样吧,明天晚上你们一起进宫来用晚膳吧,功力最近请了一位川味的厨师和一位广式的厨师,他们会做很多特色的菜式,你们都来尝尝吧,记住,一定要带你娘一起来。”沈喜臻说。
楚子尧听了大喜过望,觉得一家人能这么和睦地相聚实在太难得了,忙说:“一定一定。”
说完,眼眶便红了起来。
这是他母亲的福气啊!
不是每个犯了错被贬的人都能有她这般待遇的。
楚子尧满心愉悦地离开了皇宫,迫不急待地想要将此好消息告知母亲。
得知此消息的董氏却有些难为情地垂下了头。
“我去合适吗?我……实在没什么脸面去见他们。”
“母亲您想太多了,他们既然愿意恢复您的身份就已经表示他们原谅了您,既然这样,何不放下过去自自然然地重新开始呢?”楚子尧安慰道。
“是呀,娘,他们也好,我们也好,都是经历过了生离死别的人,自然会格外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您就放心地去吧,若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在旁边看着的呢。”江唯白也跟着安慰道。
董氏见大家都这么推心置腹地跟她说,便点了点头。
次日晚上,董氏特意郑重地装扮了一番,和楚子尧、江唯白一起进了宫。
光恩帝和沈喜臻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而且主动和她说话,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样。
董氏心里很感动,数次快要落下泪来。
不过她都强忍住了。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最好的人生,也看到了最好的曦国,她相信大家的未来会更好,因此她甜甜地笑了。
第259章 治理河道
这一日,当光恩帝忙完政事回到坤懿宫时见沈喜臻笑眯眯地望着他,一双眼睛比平日里更添温柔,他不由得心头大震,差点要迷失在她明亮的双眸中。
他走过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说:“快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朕。”
沈喜臻便伸手搂住了他的腰,甜甜地说:“是,皇上要不要先猜一猜?”
光恩帝便在她的身旁坐下,煞有其事地沉思了一会儿,望着她问:“是不是有了?”
沈喜臻连连点头,趴在他的身上问:“您高不高兴?”
“高兴,朕就盼着这个呢,恩儿都快两岁了,正好可以要一个了。”光恩帝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柔声道。
“您高兴就好。”沈喜臻将头紧贴在他的胸膛,脸上泛起了甜蜜的笑容。
不一会儿,她便从他的怀中坐立起来,拉着他来到书桌前坐下,语气温柔地说:“皇上,臣妾知道不应该在坤懿宫里还跟您谈政事,但臣妾今日出外巡查时发现了一个不好的现象,认为还是得尽快完善起来。”
“哦?皇后但说无妨。”光恩帝忙说。
他知道沈喜臻是个胸有沟壑之人,见识也比一般的女子广,所以并不介意她随时随地和自己谈政事。
沈喜臻便体贴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再开始说话。
“臣妾今日和三位大臣沿着京城的外围去参观,沿途就发现有三条河道是受了严重污染的,那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水也是又黑又臭的,这样下去不仅严重影响京城的空气,也影响人们的健康。再者,这些污水流入江河之后还会污染到江河,算起来还真是一大串的恶性循环呢。”
光恩帝本就是特别喜欢研究跟河道有关的东西的人,听了也立即紧锁眉头。
“皇后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朕啊,朕最近正好想花些心思在治水上呢。这个问题既然京城存在,那其他城市也肯定存在,是应该好好地治理一下了。”
光恩帝遂和她商讨对付的办法。
光恩帝提出了“加强疏通、清理淤泥、建立污水处理站”三个措施,沈喜臻连连称赞。沈喜臻又补充了两条“在城市街道内建立大型的地下排水沟、严禁往河道倒垃圾”光恩帝听了也连连点头。
于是第二天早朝时光恩帝便将此现象和应对的方法提了出来,叫大臣们也开动脑筋来想,争取能想出更多的应对方法来。
众大臣冥思苦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于是光恩帝下旨立即按照他昨晚和沈喜臻商讨的那五种办法来治理河道的污水,并要求将此方法普及到每一个城市。
相关大臣们便立即领命实施去了。
光恩帝和沈喜臻亲自到各个河道去检查,力求每一条河道的卫生都达标,不达标的立即革职相关人员。
如此强硬的措施一经落实,全国上下皆不敢不重视,全都积极响应起来。
一个月后,全曦国的河道卫生便得到了改善。
两个月后,全部河道的卫生达标。
光恩帝立即下旨重赏了相关职员。
还提升了个别成绩突出者。
这桩事情办完之后光恩帝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决定好好地休息十天,于是将相关重要政事交代给了左右丞相,他则带着沈喜臻去了灵溪岛度假。
作为一国之君,却愿意抽出时间来陪自己度假,沈喜臻对光恩帝充满了感激之情。
而光恩帝是从心里体贴沈喜臻,认为她为曦国辛苦了那么多年,是应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再者,她如今在孕中,到环境好的地方去度度假对胎儿也有好处。
所以他便想到了灵溪岛——他们曾经在这里留下过很多浪漫回忆的地方。
和沈喜臻平躺在灵溪岛那片柔软的草地上,回想起曾经他在这里亲吻自己的情形,沈喜臻的心里便充满了幸福感,她不由得伸出手来抱住了光恩帝。
正望着天空出神的光恩帝也伸手回抱着她,柔声地说:“皇后,朕多希望以后老时也能和你一起在这里仰望着天空过日啊!”
沈喜臻的眼眶便立即红了起来。
老年时还在一起,那当然是极好的,可对于她和他来说,那却是一个梦,因为她到三十五岁时便得穿越回现代去了。
那时,光恩帝也才不过四十出头。
他们是注定无法相伴到老的。
“皇上。”沈喜臻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紧紧地抱着他。
光恩帝这才忽然想起她三十五岁时会离开自己的事来。心痛顿时从心底里升起。
届时的他该怎么办?
现在距离那日期不过十四年了。
那时太子的年龄还小,还不能治理天下,而他,如果没有了她,还能像现在这样有魄力地掌管着一个国家么?
如此想着,光恩帝的心里越发像被刀割般的疼。
沈喜臻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口,柔声地说:“臣妾知道你心疼,届时请皇上无论如何也娶一个女人,不要一直孤独到老啊。”
“朕有过你之后你以为朕的心里还容得下别的女人么?狠心的人啊,朕现在想想那情形都肝肠寸断呵。”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您会愿意做些改变的,皇上,臣妾不想您因此而颓废过活,臣妾希望您能一直像现在这般意气风发地活着。”
“快别说了,朕根本没有把握,届时朕真怕自己会扛不住。”
沈喜臻想再说些什么时光恩帝已经用嘴封住了她的嘴。
随之而来的是他缠绵似水的吻。
沈喜臻闭上了眼睛,心里既幸福又痛苦。
届时,不仅是他,就连穿越回现代的她也一定会痛不欲生吧?
原本只是想穿越来这里完成一项任务,却没想到会遇上他。
他就那么直接地闯入了她的生命,从此再也无法将她从自己的生命中推开,老天啊,能不能届时给个奇迹?让她能和他继续在一起?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他却问她:“皇后,你是不是过了前三个月的不安全期了?”
他是指她怀孕的事。
她才忽然想起今天正好怀孕满三个月了。
于是她朝他点了点头。
他便微笑着覆上了她的身体……
第260章 海上贸易
度完假回来的光恩帝越发地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了!
大家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度了个假全身心得到了调整的缘故。
可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而已。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和沈喜臻站在灵溪岛的海边的高高岩石上所想到的一个大胆计划。
“咱们曦国和甘国、世国这边仅隔一条大洋海,它贯穿了东南方向的海域。另外,紧邻我国西北边的珍国和丝国之间又有一条西流海,它贯穿了西北方向的海域,所以朕和皇后最近对它们进行了深入的讨论,计划发展海上贸易。”光恩帝向着众臣兴致勃勃地说。
海上贸易?
众臣听了也觉得新鲜。
“皇上,请问是想通过海运将我国的商品运往他国销售,也同样以此方法购进它国的商品么?”有大臣问。
“没错,走陆路的跨国商品贸易政策我们实施了多年,效果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我们不妨把海路也运用起来,提升沿海地带居民的生活水平,同时也加强各国的友谊和经济收入。”光恩帝说。
“那倒是件挺好的事!”不少大臣连连点头。
光恩帝于是命张公公打开一幅大地图,用棍子指着大洋海和西流海来做解说:“当我们的船只从西流海航向大洋海时正好是从珍曦两国间的海域航向甘曦两国间的海域,如此便等同于打通了南北海路的交通,还可以轻松地将我国西北边的特产运往东南边来售卖。”光恩帝说。
“所以朕想在这两海之间开辟一条新的航线,允许商船和客船从这两海的交汇处经过。”光恩帝又说。
众臣点头。
“当然,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有很多,比如我们需要马上开始制造大型的、有完善的抵御台风等天气情况的商船和客船,还要培养一批航运家……”光恩帝娓娓道来。
众臣听得如痴如醉,但又清晰地知道那是可行的。
不几日后,光恩帝便部署好了制造商船和客船、培养航海师和打通南北海域的计划,并亲自到这两处海域去做实地考察。
沈喜臻由于有身孕在身所以没有办法同去,但她当年出访甘国和世国时曾经经过大洋海,所以知道那里的风光,如今一想到那里她都会心驰神往,所以早早便计划好等孩子出生后就去那里走走,并顺便沿着河流到西北边的西流海那边看看。
站在海岸边吹着风,看着那汹涌海浪的光恩帝的心里也汹涌着一股海浪——他觉得是时候实施他治海的伟大梦想了。
先前,他花了很多年来治理河流,现在,他的目光投向了比河流更宽阔的海洋,而这一切的转变都来源于沈喜臻的一个灵感。
这个小妖精!
光恩帝在心里暗暗地说。
不,不能叫她小妖精,他马上说。
可该叫她什么好呢?
她就是什么都好像难不倒她的、又迷人又可爱的一个人。
哦,还是叫她小妖精吧。
光恩帝微笑着在心里想。
人还在海边,心却早已飞回她的身边去了。
迫不及待赶回来见沈喜臻一面后光恩帝又投入到了跟进制造商船和客船的工作当中去。
由于光恩帝要求制造‘起码六十尺长三十尺高的、有先进的防台风装置的船’,所以设计师们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天天埋头设计室里商讨最佳的方案。
船的体积方面的要求对于这些设计师们来说不是难题,但是抗风能力装置的设计就成了一个难题。
在这个朝代,甚至是曦国史上都几乎没有船能抵御得了十级以上的台风的,但是光恩帝下了命令——尽可能地研制出能抵抗十级以上的船,因此可把这群国家精英们给难住了。
得知这个难题把大家给难住了,作为在现代时是设计系研究生专业毕业的沈喜臻便一脸淡定地说:“皇上别慌,让臣妾也来帮忙想想办法吧。”
于是,她每天都扎进了设计室里。
她知道台风容易打翻那些稳定性低的船只,所以要想加强台风抵御力就一定得先想办法加强船只的稳定性,而船只的稳定性的关键条件便是吃水不能太浅,且造型千万不能‘上重下轻’,因此她首先在船只的造型和功能设置上下功夫。
“船只分三层或者四层,最上面那一层必须要小要轻,下一层的大小次之,再下一层的再次之,而沉入水面的部分则应该尽可能地宽大,且需要内设保衡装置,这保衡装置还要可以随着船只的移动而改变,使之永远处于平衡的状态……”沈喜臻一边指着自己的设计图给大家看一边解说着。
众人暗暗惊叹,对她的能力佩服得不得了。
光恩帝心里更是开心,经过和大家的一番商讨,很快便决定采用沈喜臻的方案来造船只。
一个月后船只便制好了两艘。
而连同西北和东南海域的海上障碍物也已经全部清除,形成了畅通无阻的流域。
“皇后请说吧,要朕怎么重赏你?”光恩帝搂着她的腰问。
“臣妾只要每日能见到皇上的笑容就已经是得到了最好的礼物,所以不再需要什么重赏了。”沈喜臻甜笑着应道。
光恩帝听了心里暖暖的,他捧起沈喜臻的脸,无限深情地凝视着问:“是吗?在皇后的心里,朕就这么重要吗?”
被他这般深情凝视着的沈喜臻不由得满脸泛起了红晕,忙点了点头说:“是的,在臣妾的心里,皇上比这世界上的一切都要重要。”
光恩帝便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柔声地道:“在朕的心里,皇后也是这般的重要。”说罢,猛地俯下头去亲她。
她也微笑着回应他的吻。
两人正亲吻得热乎时忽听得楚灵恩在门外拍打着门叫:“父皇、母后,恩儿来了。”
沈喜臻正想从他的怀中挣扎开来,却被他紧紧地搂住,他轻声地说:“不用管他,宫女会将他抱走的。”
沈喜臻便顺着他的意停了下来。
他的唇又贴上了她的唇。
不料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重了。
楚灵恩在外面说:“父皇、母后,快开门,快开门,恩儿要抱抱。”
这下沈喜臻忍不住了,忙轻轻地推开光恩帝说:“皇上,臣妾去抱抱他先,晚上再…..再服侍您…..”话不敢说完便赶忙提着裙摆往门口走去。
光恩帝望着她虽已有身孕却依然有曲线的背影轻轻地笑了起来。
第261章 吃醋
看见沈喜臻来开门,楚灵恩一把抱住了沈喜臻的腿。
由于他才两岁,个子太小够不着她的怀抱,所以仰着那粉嘟嘟的小脸说:“母后,恩儿要抱抱。”
沈喜臻便欲蹲下来抱他。
“你不要蹲下,让朕来抱他。”光恩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柔声地道。
“好。”沈喜臻微笑着站直了身子。
可楚灵恩一向很怕光恩帝,就喜欢黏着沈喜臻,如今见光恩帝要抱他便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嘟着小嘴说:“父皇累了,就让母后抱恩儿吧。”
光恩帝和沈喜臻对视一笑,忙对楚灵恩说:“父皇不累,你母后怀孕了,所以还是让父皇抱恩儿吧。”说罢便蹲下去将他抱起。
三人一起返回了里屋。
光恩帝在沈喜臻的身旁坐下,一手抱着楚灵恩一手搂着沈喜臻。
“父皇为何老要搂着母后?”楚灵恩好奇地问,一双眼睛狡黠地望着光恩帝。
光恩帝哈哈大笑:“因为她是朕的皇后啊。”
“那恩儿也是您的孩子。”楚灵恩嘟着小嘴说。
言下之意便是不满光恩帝不常抱他却常抱沈喜臻吗?
沈喜臻和光恩帝又偷偷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微笑着。
“哎呀,恩儿是男子汉嘛,男子汉就不用整天抱着的嘛,但你的母后不同,她是个女人,而且现在还是个怀孕的女人,所以父皇自然得多关心关心她了。”光恩帝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也就是说——母后的肚子里又有个小孩吗?”楚灵恩好奇地问。
“是呀,再过几个月你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沈喜臻亲了亲他粉嘟嘟的小脸问。
“都不喜欢。”楚灵恩像个小大人似的说。
“什么?都不喜欢?”光恩帝大惊,沈喜臻也讶然。
“为何呀?你一个人会很孤独的,多些兄弟姐妹不是更好吗?”沈喜臻问。
“那时父皇和母后就不管我了。”楚灵恩答道。
这个回答把光恩帝和沈喜臻都吓了一大跳,他们真没想到这小孩才这么点年纪就懂得这些了。
光恩帝忙搂着他说:“怎么会?你是我们的孩子,母后肚子里的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肯定谁都爱的呀。”
楚灵恩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来,他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捧住光恩帝的脸说:“父皇说话可要算数哦。”
“当然算数了。”
“来,拉勾。”楚灵恩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来。
光恩帝便笑着和他拉了拉勾。
然后光恩帝望了望窗外,发现太阳落山了,便对楚灵恩说:“恩儿需要回去吃晚饭咯。”
说罢便让站在门口的宫女进来将他抱走。
“不要,恩儿要和父皇、母后一起吃晚饭。”楚灵恩不肯走。
光恩帝便板起脸来说:“到时间吃饭了便要去吃饭,这样才能快高长大,乖,明日再来找父皇玩吧。”
“不要,我要母后陪着我吃饭。”楚灵恩又撒起娇来。
“那母后今晚就陪你用晚膳吧。”沈喜臻笑着说,挽着他的小手慢慢地出了坤懿宫。
光恩帝见沈喜臻去了东宫,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随便吃了点东西便靠在床头睡了。
等他醒过来时发现沈喜臻还没有回来,便让张公公去东宫看看。
“皇后正陪着太子玩泥沙。”张公公回来报道说。
光恩帝的脸随即拉了下来。
这么晚了她还顾着和恩儿玩泥沙,那朕怎么办?
看出了光恩帝的不满的张公公赶忙说:“皇上,要不要小的去请皇后回来?”
“嗯,就说朕头有点疼。”光恩帝笑着说。
他知道沈喜臻一向在乎他的健康,得知他头疼之后肯定会马上跑着回来的。
谁知沈喜臻一听就识破了他的阴谋,笑着对张公公说:“你就回皇上说我大概一个时辰后回去。”
什么,竟然在得知了朕头疼的事后还敢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光恩帝顿时感觉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楚灵恩了,于是很不满地仰头躺下。
可是躺下后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仿佛听到了东宫里传来的欢笑说,仿佛看到了沈喜臻一脸温柔地望着楚灵恩的表情,他呼地一下坐立起来,大步流星地朝东宫走去。
张公公见状便知他生气了,赶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心里暗暗祈祷呆会不会有暴风雨。
光恩帝一进得东宫便往楚灵恩的卧室走去。
当他看见沈喜臻正用手轻拍着熟睡了的楚灵恩时心里顿时醋意萌生,一脸不悦地说:“他都睡着了你还抱着他干啥?”
言下之意是——你竟然愿意搂着已经熟睡的他都不肯回坤懿宫来陪朕,朕很不开心。
沈喜臻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她只是故意挑战一下他的耐性罢了。
“他才刚睡着,睡着还很浅,所以臣妾想等他睡得沉一些时再回去。”沈喜臻温声地回应道。
光恩帝便一把将楚灵恩从她的怀中抱走。
楚灵恩微微动了一下,又接着睡过去了。
“可以了,他睡得很沉了。”光恩帝说,遂将楚灵恩放到了床上,然后交代了几句宫女和嬷嬷便拉起沈喜臻的手往外走。
光恩帝越走越快,全然忘记了沈喜臻怀着身孕的事。
沈喜臻便忍不住说:“皇上,请您慢一点,臣妾走不得太快。”
光恩帝这才猛然醒悟,赶忙放慢了脚步,但他的脸色依然不太痛快。
看来是吃醋了,得回去好好哄一哄才是,沈喜臻在心里道。
回得坤懿宫,沈喜臻亲自服侍他更衣和沐浴,又为他泡了柑橘茶,他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
还不够满意吗?沈喜臻皱眉。
光恩帝喝了一杯柑橘茶便径自躺到了床上,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她暗吸了一口气,赶忙在他的身侧躺下,轻轻地从他的身后搂住他,说:“对不起,臣妾以后都以您为重,绝对不会呆在东宫太久了。”
光恩帝这才转过头笑着望向她。
“是谁曾说的?说孩子们长大了便会有他们的爱人和家庭,所以能跟自己白头到老的还是自己的枕边人的?”
“是臣妾说的,臣妾没有忘记。”
“那就好。”光恩帝笑着吻上了她的唇,一边伸手将帷帐拉下。
第262章 献计
三个月后,连接甘国和世国的大洋海正式与连接珍国和丝国的西流海连通,至此,曦国正式打通了南北海路的交通,让商船和客船都可以从这两条海上经过,因此而大力地拓展了甘国、世国、珍国、丝国这四个国家的贸易往来,也为旅游业增添了一笔不小的进账,因此全国上下的百姓皆雀跃不已。
站在那新制的大船上,望着那滔滔的江水,光恩帝顿觉浑身热血沸腾,他亲自坐上首艘驶往世国的客船到世国去做了友好访问。
世国的国王、王后和太子亲临海边迎接。
可惜的是由于沈喜臻尚在孕中不能同来,因此世国太子叶知秋颇有些失望。
不过当光恩帝将沈喜臻专门为他准备的礼物递给他时他心里的那点失望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叶知秋也不好当面拆开来看,只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叶知秋回到了自己的寝室,这才将沈喜臻送给他的礼物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颤抖着手打开那一层层的包装,最后在打开盒子的盖子后叶知秋看到了一朵手工做成的黄玫瑰。
对于熟知花语的叶知秋来说,他当然知道她送这花是代表着祝福、道歉和已逝的爱。
没错,她用这样一种含蓄的方式来表达了她的心声,而他也并不伤心。
在很久之前,在得知她和光恩帝订婚时他已经无比地伤心过了,所以他后来面对着她或者她送的礼物时都不那么伤心了,不过这当然阻挡不了他内心对她的爱,但是那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他的心里清楚得很。
所以他才会下定决心此生不娶。
叶知秋小心翼翼地将那朵黄玫瑰拿在手上,这才发现在那黄玫瑰的花瓣上画着一个红色的心。
这个心当然不仅仅是代表男女间的感情,可却让叶知秋觉得很温暖。他宁愿当它是一种男女间爱的表达。
就算是误会,且让我就这般误会下去吧——我觉得你也爱着我。
叶知秋在心里暗暗地道。
当叶知秋看着意气风发的光恩帝时,心里的感觉却是复杂的。他一方面庆幸沈喜臻的选择,一方面又有些妒忌光恩帝。
不过那都是一瞬间的情绪罢了,他知道沈喜臻深爱着光恩帝,所以他也希望光恩帝好,只有这样,沈喜臻才会过得幸福。
送光恩帝离开世国那天叶知秋没有让他捎带任何礼物给沈喜臻。
他知道自己和沈喜臻之间已经不需要任何的礼物。
光恩帝大松了一口气。
回到曦国的皇宫时,光恩帝远远便见沈喜臻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撑着腰慢慢地朝他走来。
即便是在孕中,她的样貌依然很美。不,是比没怀孕时更美。
美得让光恩帝移不开眼睛。
“皇后别过来了,胎儿要紧。”光恩帝忙制止道,一边快步地朝她走去。
“几天没见,可把朕给想死了,你有没有想朕?”光恩帝完全不顾众目睽睽便附在她的耳边问。
沈喜臻红着脸答道:“当然想。”
光恩帝的脸上就泛起甜甜的笑。
因为事务繁忙,光恩帝回到紫宸殿便批起奏折来。
由于里面的大部分奏折都交由沈喜臻过目过,所以沈喜臻已经帮他将这几天的奏折按其紧急程度分了类。光恩帝就先从最紧急的那批奏折看起。
待得光恩帝批阅完桌面上那一堆的奏折,沈喜臻拉着他的手坐在了一侧的书桌旁。
“皇上,从这几日的奏折来看,曦国有多个诸侯都犯了事,是得好好地整治他们一下了。”
光恩帝听了也连连点头:“是啊,这群人如今有权有势了,又正好逢上国泰民安之际、吃饱喝足了就不懂得约束自己了,朕得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才是。”
“皇上,单是教训教训他们那效果也只是一时的,过不久他们肯定还会犯事,我们要做的是治标又治本。”沈喜臻说。
“怎么治?”光恩帝望着她问。
“如今他们既有名望又有一定的兵力,最怕的是他们觊觎皇位或者联通起来对付朝廷。”
历代皆有诸侯造反的事,这是个不得不防的事。
光恩帝的神色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确实,他不否认诸侯对于皇位的威胁力。
如果想要挟制住他们的话就必须得想办法从他们那里抽走兵权,可是要抽走兵权也得有个令人诚服的理由才行。
沈喜臻看出了他的疑虑,对他说:“我们可以废除诸侯制。”
废除诸侯制吗?光恩帝陷入了沉思。
“如今曦国上下大大小小的诸侯有将近百个,而且他们的兵力合起来有朝廷兵力的三分之一,要废除他们的封制则势必会引起一场很大的纷争,甚至会引起战争……”光恩帝语气慎重地说。
但他也并不反对沈喜臻的这个建议,反而觉得这个建议提得好。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谨慎他们,而且要尽早预防,明着废除自然会引来大部分守旧派的反对,但我们可以想个办法来让他们内部纷争,然后我们以平息纷争为由一举将之废除,那时大家便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支持我们了。”沈喜臻答道。
“皇后的意思是想挑拨离间诸位诸侯吗?”光恩帝饶有兴味地问。
“正是。现在诸侯中最财大气粗的是高候、苏候和魏候,我们可以派很会挑拨是非的人去挑拨他们三个,让他们互生不满,然后又制造几起事关皇位继承的事端来加剧他们的矛盾,届时他们势必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举报另一方的,然后我们趁机派人去查,自然很快便可以查出他们互撕的真相来,然后我们就借此机会推出废除诸侯制的政策来,并且是强势的推出,那时候诸侯们便不得不妥协了。”
沈喜臻说。
这是一个不需要大肆张扬和大张旗鼓却又能坐收渔翁之利的办法。
“有道理哦!”光恩帝听了顿时眼睛一亮,立即和沈喜臻商量起离间诸侯的办法来。
第263章 时机
果然,不久后就传出魏候抓到高候意欲篡位的把柄,高候死不承认,反咬魏候私吞赋税,魏候也死不承认,于是两个诸侯便对干了起来。
接着,两位诸侯又指出敬候有私自练兵的事,并各自上书给光恩帝。
光恩帝立即派人去调查这三个诸侯。
同时,他又派了一批人便服私查另外九十多名诸侯。
三个月后调查结果出来了——果然有十一名诸侯都曾有过密谋篡位的打算。
原本只是想通过离间那三名财大气粗的诸侯的,不想因此而牵出了这么多真实的罪状,光恩帝气得吃不下饭来。
沈喜臻说得没错,诸侯制的弊端在太平年代尤为明显,理应尽在根除,所以他当即决定全力解决这件事情。
他首先和沈喜臻列出了诸侯制的二十条弊病,然后详细解释废除此制度的必要性以及因此所带来的好处。
然后他便和智囊团的成员们秘密召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的内容便是废除诸侯制。
尽管很多成员都觉得光恩帝的这个建议太过大胆了,可是没有谁否认它的正面意义,因此光恩帝在次日早朝时便将这个建议提了出来。
满朝官员皆惊讶了好一会儿。
接着大家又平静了下来。
因为官员中绝大多数都不是诸侯,他们的心里也知道那些诸侯究竟好还是不好,平日里有没有对国家做出什么贡献。
最后这么一番思索便什么都想明白了。
于是大家都不敢反对。
但也不敢说支持。
生怕万一此计划失败会被诸侯们记恨和对付。
然而光恩帝已经了解了大家的心思。
大家的心里是默许了。
所以光恩帝立即召集相关大臣来密议,商量着预防诸侯届时出兵的办法。
如今既然已经在朝堂上提出了此事,想必很快便会传到各诸侯的耳朵,所以他得尽快行动起来。
“眼下只有京城的诸侯得知消息,所以我们宜立即派兵将京城的诸侯的封地给包围起来,然后将这些诸侯给控制住。然后,我们在皇宫四周也加强守卫,以防他们来攻,同时,派兵谨守城门关口,不让其他城市的诸侯的兵进入。”沈喜臻提议道。
众人点头。
光恩帝采取了这个建议。
当天晚上便将京城的诸侯们给控制住了。
紧接着其他城市的诸侯也被制服。
然后光恩帝趁机下令收回各个诸侯的兵权。
待得将他们的兵权都收回来之后光恩帝宣布了废除诸侯制的命令,由精兵们强逼着诸侯们交出了封地的管理权合同。
他们成了普通人,但是由于光恩帝并没有没收他们的财产,所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非常有钱的,只是以后他们就不再享受在该封地收租和收税的权利了,而且他们也不能再住在自己曾经的封地里,而是住进了由光恩帝指定的房屋。
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全国百名诸侯就这样被免掉了,从原来的锦衣肉食变成了需要靠自己的劳动支撑日常开销的一群人。
有些诸侯气不过,公然来皇宫门外反抗,不过很快便被官兵们给带走了。
还有一个公然半夜欲爬墙进宫来刺杀光恩帝和沈喜臻,被严密把守的侍卫发现,光恩帝和沈喜臻次日当即把他送进了大牢。
他们不想因此而发生流血事件,所以他们没有判这个诸侯死刑,只是也不再允许他离开大牢了。
其他原来的诸侯们便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光恩帝和沈喜臻随即提出废除‘宗亲贵族制’,也就是不让那些因与皇上皇后有血缘关系的人获得额外的物质奖赏,而是只能凭着自己的能力获得收入。而且他们也将不能再受朝廷的供养。
这个制度的及时公布正好平衡了那些原诸侯们的心理。
如此,便没有人敢说皇上对谁谁谁更好了,因为现在全都得以功绩来算收入了。
不过这个计划也严重地损害了光恩帝和众位宗亲的关系。
但光恩帝已经掂量过了,还是宁愿冒着众叛亲离的可能也要这么做。
因为如果想要让曦国成为一个充满希望、严明公正的大国,就必须要严格做好这些工作。
而且,将宗亲贵族制度也废除掉,整个国家便不存在贵族制了,阶级的贫富差距也会进一步缩小。
忙完这些的光恩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才惊觉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
沈喜臻快要生小孩了。
所以这几天光恩帝回坤懿宫的时间都比较早。
他生怕会错过在她身边见证孩子出生的喜悦。
也生怕沈喜臻的身体届时会因扛不住而有个三长两短。
不过沈喜臻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的,每天依然会在花园里缓慢地散散步,有时还亲自到厨房去帮忙张罗光恩帝的膳食。
看着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的沈喜臻,光恩帝溺宠地说:“皇后,看来你真是个爱折腾的主啊,孩子都快生了你还这么有精神。”说罢便亲了亲她的脸颊。
三天后的傍晚,沈喜臻分娩了。
光恩帝全程陪伴在她的旁边。
当婴儿的第一声哭声响起时,光恩帝拿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敢放下,也顾不得问是男是女,趴在沈喜臻的窗边便睡了过去。
众人见状便知他是很累了,忙叫张公公派人来扶他到一侧休息去。
等光恩帝从梦中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他赶忙起身都到沈喜臻的跟前。
沈喜臻已经熟睡,躺在她左侧的婴儿也睡着了。
他看着婴儿的脸便有种直觉——这应该是位公主。
果不其然,负责接生的稳婆对他说:“皇上,是位公主。”
太好了,以后沈喜臻就能有个贴心人陪着了。
光恩帝甜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趴在窗床边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光恩帝感觉有一道目光朝他看过来。
他使劲地睁了睁眼,发现沈喜臻正微笑着看向他,仿佛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光恩帝的呼吸都顿时短了几分,他伸手抚着沈喜臻的脸说:“辛苦皇后了,你流了很多的血,需要好好地补一下了。”
“好的,臣妾觉得皇上也需要补一补了,您看起来又憔悴又劳累!”沈喜臻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道。
光恩帝便有如被母亲摸着自己的脸在细细地端详着一样感到无比的温暖。
第264章 新标准
光恩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皇后,公主的名字有没有想好?要不要我们一起想?”光恩帝将脸贴在她的脸庞问。
太子楚灵恩的名字是光恩帝起的,所以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的名字他想由沈喜臻来起。
但是喜臻最近很依赖他,觉得有他在一切都能解决,因而连孩子的名也想全由他来做定夺,所以她说:“就由皇上来起吧,皇上起什么名字臣妾都会喜欢的。”
光恩帝目光柔柔地望着她好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好,那就由朕来起好了,皇后,小公主不如就叫楚灵露吧?封号长宁公主,你看如何?”
“先帝的女儿叫楚灵霜,封号长贤公主,我们的公主这么叫法就正好都接得上了呢,那就这么叫吧。”沈喜臻很满意,连连点头道。
“朕如今儿女双全了,朕很高兴,皇后呢?”光恩帝望着沈喜臻问。
“臣妾也很高兴,因为他们是我们生的孩子,所以无论男女无论美丑臣妾都很喜欢。”
“小傻瓜,你这么美丽聪慧,朕这么英俊有才,我们生的孩子自然不会丑也不会差的。”光恩帝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喜臻看他对自己这般爱护,生产的劳累都顿时消失了大半。
“皇上,上床来休息一会儿吧?您太累了。”沈喜臻说。
本来自己在坐月子中是不应该这么快就同床睡的,但是她心疼他太累了,加上希望他在自己身边多呆一会儿,所以就随了自己的心意。
“好。”光恩帝笑着说,脱了鞋子便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床的内侧。
顿时,光恩帝身上好闻的男子气息便传到了沈喜臻的鼻腔,她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便转身面对着他。
他便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也好好地休息一下吧,快闭眼。”他柔声说,一边伸手遮住她的双眼。
“好。”沈喜臻便乖乖地闭上眼睛。
光恩帝便继续双手搂抱着她睡。
被他双手紧抱着,沈喜臻觉得心里特别的安定,因此睡得十分之安稳。
……………….
一个月后,楚灵露满月了,沈喜臻也坐满了月子,便开始到紫宸殿来帮忙处理政事了。
在坐月子期间她虽然也偶尔向光恩帝询问政事,但光恩帝体谅她的身子,不想让她操心,所以很少将朝中的大事跟她说。如今她坐满了月子,他就事无巨细都愿意向她坦诚了。
批完了奏折,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喜臻望着光恩帝高大挺拔的身影沉思起来。
她知道她还年轻,说不定还会再生几个小孩,可等到小孩们都长到十来二十岁时就肯定免不了暗地里有皇位之争的想法。
这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她亲眼见证过光恩帝为此而吃过的苦,她真的不希望届时她穿越回去之后光恩帝独自一人面对这种看不见的硝烟,更不希望孩子们为了一个皇位而对光恩帝下.毒.手。
她要光恩帝在任时就努力地当一名明君,到了该退位时就安静地退位,而不是要经历过可怕的血雨腥风才能继位或者因此而丢失性命。
她看着长身玉立的他沉思良久。
忽然间,她想到了现代的国君选举制,觉得这是一种极好的方法。
但放在这个朝代自然不能完全地照现代的标准来做,因为毕竟国情不一样,不过有些方法还是可以借鉴的,因此沈喜臻拉着光恩帝的手坐到圆桌子前,语气温柔地说:“皇上,臣妾有一个建议不知该不该提,想了很久,又怕您生气。”
光恩帝一向喜欢听她提建议,因此十分爽快地说:“皇后但说无妨,你也知道,只要是有利又可行的朕都会尽可能地采纳的。”
沈喜臻望着他充满鼓励的眼神,顿时有了勇气,她说:“是关于继位的问题。皇上您也经历过那种被排挤、被算计的痛,所以臣妾相信您会愿意听臣妾说一说这个计划的。”
“继位问题历来都是一件令皇帝和子嗣们头疼的事,如果能有办法避免这种痛苦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光恩帝语气冷静地答道。
他知道沈喜臻的想法通常一说出来时总会让人举得太惊世骇俗,但仔细一想却又能看得到其真实的益处,所以他当然愿意听她讲了。
沈喜臻便望着他说:“以往新旧国君交替时若无特殊情况都是由太子继位,这早已经像约定俗成的东西一样,只是,臣妾却觉得它的真实意义已经接近为零,实在应该将此制度废除了。”
“哦?”光恩帝虽然知道她的见解常常不落俗套,但听到她这么一说时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皇后的意思是废除太子的优先继承权吗?”光恩帝紧盯着她的眼睛问。
同时光恩帝的脑子在快速地思索其中的利弊。
“是的,皇上,臣妾这么做的初衷并非只针对我们的孩子,而是以后千千万万的国君,没错,或许一开始时大家都不可理解,肯定会为太子喊冤,可是臣妾始终觉得以出生的早晚来定论一国之君的继承权实在是太不负责任的一种做法了,最公道的作法应该是以个人的才能以及他对国家和百姓的贡献来做定夺。”沈喜臻语气铿锵地说道。
这样的一番话光恩帝听了简直不能同意更多。
她说得太对了,作为一国之君,在决定自己的继位人时怎么能以出生的早晚来做定夺呢?只有以个人的综合能力来做评判才是最公道的。
“皇后说得没错,那就从朕的孩子这一代开始实施吧,朕明日便制定相关标准的条例,然后对外宣布。”光恩帝微笑着亲了亲沈喜臻的手。
随即两人便商讨出了一套继位人选的考核标准来。
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继承人还是会从皇帝的亲生儿子中挑选,不过不再以年龄的大小来做决定,而是通过一系列的考核来做评判,届时总分最高的便可继位。
第265章 防患未然
皇帝主动提出这套新的继位标准,有很多开明的大臣都是同意的,不过也有一批守旧派的大臣极力反对,因此自光恩帝在早朝将新标准提出来后就一直陈述其反对的原因,更有一些搬出先帝的遗训和人伦纲常来。
光恩帝一言不发地等他们说完,然后微笑着说:“俗话说无破不立,众位爱卿知道为何历代的帝王都饱受继位之争的折腾么?那就是因为他们只注重了人伦纲常而忽略了继位者的真实能力,难道当哥哥的就一定会比当弟弟的做得更好?我看你们大家都是被那一套思想给麻木了神经了。”
一席话便将大臣们那些满腹的不服给噎着无话可说。
“所以说有些事情得时不时地换个角度来看。朕明知那样的制度不对,为何还要像傻子一样去遵循它呢?况且这个新的标准也不仅仅是针对朕的儿子而制定的,它的意义益及千秋万代,因此朕的主意已定,众位爱卿就莫要再多费唇舌了,退朝!”光恩帝一说完便昂首阔步地离开了朝堂,满朝大臣们口瞪目呆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行恭送礼。
光恩帝大步流星地往紫宸殿走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张公公觉得今天的光恩帝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帅气,不由得欣慰地笑了起来。
光恩帝走得很快,就好像紫宸殿里藏着他喜欢的宝贝一样。
确实是的,因为沈喜臻在那里等着他。
如今她的身份十分重要,不仅是一国之后,还是他的御前军事和孩子们的母亲,更是他的精神慰籍。
他想着呆会就能见到她,笑容便不自觉地浮现在了脸上。
也真是奇怪啊,说起来两人成亲都三年多了,怎么感情反而一日比一日深厚了呢?
光恩帝也讲不清其中的缘由。
果然,当他到得紫宸殿门口时便见她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了。
“天气那么冷,你怎么跑出来了?”光恩帝心里又感动又担忧的,一边拉着她往里走一边问。
“我这不是惦记着您吗?怎么样?大臣们没有反对得很厉害吧?”沈喜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问。
她知道肯定会有不少大臣反对的。
有时她也巴不得自己上朝去帮忙着对付那些守旧的大臣。
“他们反对得再厉害朕也有理由说服他们,你尽管放心好了。”光恩帝一边说一边拉她坐下来。
张公公便立即给他们泡热茶。
“那也就是说最终通过了咯?”沈喜臻紧盯着他问。
“嗯嗯,不是强迫同意的,是他们实在无法反驳。”光恩帝笑着喝了一口茶,俯身在她的纤手上亲了一下。
张公公已经目睹过他们比这更亲热的场面,因此已经练就了脸不红心不跳、权当没看到的本事。
“那就好。”沈喜臻大松了一口气。
那这样的话以后就从他们的儿子中挑选综合能力最强的一个来继位就是了,不必整天明争暗斗的。
不过这也就表示她还得再生起码一个儿子以上才行。
但这也得一年之后了。
如今她的小公主才刚满两个月。
但问题又来了——万一接下来的一胎、两胎都是女儿呢?那岂不是还得一直生一直生,直到再生出一个儿子来才行?
想到这里,沈喜臻有点头疼。
一直一直地十月怀胎那可不是件轻松事,而且光恩帝应该也不喜欢自己那样吧?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光恩帝从她的背后轻轻地抱住她说:“小傻瓜,朕又不是说一定要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朕更在乎你的健康,所以朕打算让你再生一个之后就不生了。”
反正只要她再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会再让她生,他不希望她那么辛苦。每每想起她生楚灵恩和楚灵露时的痛苦,他的心也揪着般的疼。
“假如下一胎是女孩子呢?”沈喜臻有意试探他。
“是女孩子也不会让你再生。”光恩帝语气坚决地说。
“那您要不要届时再纳妃?”沈喜臻轻声问道。
她总不能只为自己考虑不为他考虑吧?
光恩帝一听这话就气得不行,他摆手让张公公退下,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起,箍进自己的怀里道:“朕去年就曾说过,朕的后宫只许有你一人,你怎么就忘了?”
沈喜臻当然没忘,只是她有时又会忍不住地试探他。
“臣妾没有忘,但是事关子嗣,还望皇上慎重考虑。”沈喜臻轻声地说,不敢看他那正逼视着自己的眼睛。
“朕要后代也只要你和朕生的后代。”光恩帝沉声说道,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情。
沈喜臻便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意在回荡着,她朝光恩帝微笑着说:“那就让臣妾再为您生两个孩子吧,这样生男孩的几率要大一些。”
光恩帝想了想,笑答道:“也行,那皇后就再为朕生两个孩子吧,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男孩,而且他还那么聪明,如果之后生的那两个都是女儿也无所谓,反正届时朕就将皇位直接交给恩儿便是,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沈喜臻的眼眶便瞬间红了。
是啊,他什么都为她考虑到了,他不希望她为任何事纠结和伤心,她有什么理由不感到幸福呢?
她有时候也忍不住纳闷,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得他这般的厚爱,想来也觉得自己比很多人都要幸福了,所以就算只能和他相处短短的十几年,也已经比很多人的几十年要精彩得多了。
她已无遗憾。
剩下的日子便是努力助他铲除一切的障碍并为他出谋划策,一起将曦国打造成史上最具幸福感又最富饶的国家。
“是的,有皇上在臣妾一点也不用担心。”沈喜臻伸手抱着他的腰说。
虽然隔着几层衣服,可由于两人的身体贴得很紧,彼此的体温便都连接在了一起,让光恩帝的呼吸也渐渐地变急促起来。
“皇上,我们开始批奏折吧。”沈喜臻忙说。
“不,我们先做件比这更重要的事。”光恩帝贴着她的耳朵说。
还没等她回答他就将她拦腰抱起大踏步地走进了紫宸殿内侧的小房间。
第266章 扩皇廷
“统一五国之后这皇宫就显得逼仄了许多,随着各个机要部门的人员的增加,内廷和外廷都有必要拓宽一些了。”
紫宸殿内,智囊团和十多位机要大臣向光恩帝进谏道。
在光恩帝的右侧坐着皇后沈喜臻。
在大臣们和光恩帝说话时她一般很少说话,只有光恩帝让她发言时她才会说,但说的话通常也极其简短,不过却句句言之有物、一针见血。
正由于这样,无论光恩帝还是众位大臣都很喜欢她在现场。
因为她的见解是不容忽视的,她常常能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朕也有此打算,不仅是为了拓宽地域,也是为了彰显泱泱大国的政治中心的气势,所以朕会在全国甚至在其它国家招揽杰出的建筑师,竭力建造出一座气势雄伟的宫廷来。不过朕也有话在先——不会往奢华的方向布置,而是要简洁大方、庄严宏伟的。”
众大臣连连点头。
“皇后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光恩帝望着沈喜臻问。
沈喜臻便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图来,面向着大家说:“这是我昨晚画的皇宫设计图,想拿出来跟大家共同探讨一下。”
说罢便将图纸放在圆形桌上。
众臣和光恩帝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在那幅图纸上。
“先将皇宫的外围打开,外朝的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各拓宽三倍。东翼门这边的文华殿、文渊阁、上驷院、南三所各扩宽三倍,西翼门的武英殿、内务府也各扩宽三倍,同时加建敬思殿和方略馆。内务府这边同样扩宽三倍。”沈喜臻指着图纸一一解释道。
大家听了直点头。
不少大臣还在心里暗叹——皇后真是心有方略又有才华之人,画地图竟然也能画得像印上去的一样,而且布局十分的美观平衡。
他们当然不知她在现代时是读设计的。
“接着往上就到了内廷,乾清宫、交泰殿和坤宁宫各拓宽一倍。东侧的奉先殿、斋宫、诚肃殿、景仁宫、延禧宫、承乾宫、永和宫、钟粹宫、景阳宫、玄穹宝殿、皇极殿、养性殿、永寿堂、颐和轩、景祺阁各拓宽一倍。西侧的养心殿、永寿宫、太极殿、体元殿、长春宫、翎坤宫、体和殿、咸福宫、诸秀宫、慈宁宫、寿安宫、春禧殿、雨花阁、英华殿、延春阁各扩宽一倍。”沈喜臻娓娓道来。
“如此一来,外围的东西两边需要各拓宽一百三十里,两头需要各拓宽七十里,那么我们便要将原来的护城河填掉,并且着周边将有一小部分的民居也要拆掉……我们需要统计一下这些民居的数量和面积,给予相应的经济赔偿,并为他们在东城郊区建造新的居所……”沈喜臻继续解说。
众人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在她的指引下,很快便将整个皇宫的扩建内容给分析完了。
沈喜臻从图纸中抬起了头,众人也随即抬起了头。
“不知众位有没有什么建议?哦对了,午门也要扩宽三倍,而且要在两侧各摆九个大石狮。”沈喜臻补充道。
大家摇了摇头,脸上是一副心悦诚服的表情。
沈喜臻望向光恩帝,但见光恩帝对她露出赞赏的微笑。
沈喜臻便知道这个方案被采用了,心里也特别的高兴。
“那如果大家没什么问题的话朕就将此工程交到核算部那边去核算一下费用,然后选个吉日开始动工了。”光恩帝笑着说。
众位大臣表示同意。
于是光恩帝宣布散会。
众臣便纷纷退了出去。
张公公立即上前来给光恩帝和沈喜臻倒茶。
喝了一杯热茶后光恩帝对沈喜臻说:“皇后,朕看你画图也挺有天分的,你在穿越来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
沈喜臻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柔声答道:“是一名学生,皇上。”
“哦?那你穿越来这里之前多少岁?”光恩帝饶有兴味的问。
“二十四岁,皇上。”沈喜臻笑着走到光恩帝的背后帮他揉肩膀。
“那个朝代的女子二十多岁了还可以上学吗?”光恩帝笑着问。
“嗯嗯,如果女子想继续读,读到三十岁也没有问题。”沈喜臻笑应道。
“那你岂不是读了很多书?”
“臣妾在这个朝代也读很多书啊,不然怎么能助您治理天下呢?”
“倒也是,那你在那个朝代里都读些什么书?”
“在学校里就读专业要读的书,回到家里则什么杂书都读。”
“专业是指你专攻的方向吗?”光恩帝伸手握住她的手问。
“是的,皇上真聪明!”
“那你在那个朝代里攻的是什么专业?”
“大学攻的是英语,硕士攻的是设计学。”
“英语?”
“就是一种跟西方人交流的语言,发音跟我们现在说话的发音很不一样。”
“哦,你学那个来干什么?”
沈喜臻噗嗤一笑:“那时候特别喜欢那种发音,所以就去读了,后来才发现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处,不过至少可以看得懂新闻和英语报了。”
“新闻?”光恩帝又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沈喜臻才发现越解释越扯得远了。
两个完全不同朝代的人怎么可能将这些事情讲得清?
但她很喜欢跟光恩帝说这些,因为她看得出来光恩帝希望藉此机会多了解她一些。
“就是国家每天发生的新鲜事。”沈喜臻解释道。
“为何不是用‘听’而是用‘看’?”光恩帝又好奇地问。
“因为臣妾是从报纸和电视上看的。”
“报纸我明白,电视是什么?”光恩帝彻底来了兴趣,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望着她问。
“是一种……哎呀,这个好难解释呀……就是一个方形的东西,通过一种像打雷发出的雷电类的东西显示出来,然后臣妾就看得见了。”沈喜臻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光恩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像雷电一样的东西就能让你看得见国家当天发生的事了?”光恩帝觉得这有点扯。
他是个喜欢看到事物本质的人,所以他觉得沈喜臻刚才的解释不够,他听糊涂了。
第267章 了解
“好吧,皇上,看来臣妾得一边画图一边讲解了。”沈喜臻笑说道,一边从光恩帝的膝盖上下来,拉着光恩帝来到桌子前坐下,然后展开白纸唰唰唰地画起图来。
光恩帝看着她认真画图的侧影,温柔就充满了脸庞。
他的皇后是与众不同的,他一直都这么觉得,如今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了。
“皇上请看,首先我们每家每户会牵一条线,这条线是从一个信息总部那里分出来的,然后我们将这个叫电视机的东西连接在上面,它有一个开关按钮,当我们想打开来看时按一下这个打开的按钮就可以看了……”
沈喜臻解释得十分的详细,光恩帝边听边看,觉得神奇又刺激,他不禁在思索——能不能将这个东西运用到这个朝代来呢?
然后他就将这个想法告知了沈喜臻,沈喜臻又和他分析其中所需要涉及的资源,他才发现要在这个朝代里实现这个愿望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沈喜臻虽然也了解不少其中的工作原理,可她毕竟不是专攻这个方向的,所以还达不到能独立完成整个流程的程度。
“有点可惜了,不过朕已经将它的原理记下来了,以后也会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信息,若是机会和资源都成熟时朕很乐意去尝试一下。”光恩帝握着她的手说。
“嗯嗯,臣妾也会尽力地帮助您的。”
忽然间,光恩帝有了个想法,他问沈喜臻:“皇后,要是你届时穿越回去之后又能再穿越回来就好了。”
沈喜臻也忽然停了下来,是啊,若是能再次穿越回来就好了。
如果简教授愿意帮她设置一个可以重新穿越到原计划的系统会不会就可以办到?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莫名地兴奋起来。
可是那只是一种设想而已,谁知道穿越回去之后会怎么样呢?就更难保证简教授是否可以做这样的系统了。
但她又隐约地感觉这个应该能成,因为原理这东西有时候也是互通的。
“嗯嗯,届时等我穿越回去时我就跟我的教授请示一下。”沈喜臻紧握着的他的手说。
感觉着他手心里的温暖,沈喜臻的心里立即升起了浓浓的不舍。
唉,不能再这样伤感了,说好了要好好地珍惜在一起的时光的。
于是喜臻将头靠在了光恩帝的肩膀上,柔声地说:“皇上,关于臣妾穿越来这里之前的事,您想了解什么就尽管问吧,臣妾对您不会有丝毫的保留的。”
光恩帝便低头狠狠地亲了她一口,然后说:“好啊,朕也正想问问呢,告诉朕吧,你在那个朝代里都有些什么家人?”
“父母,爷爷。”沈喜臻答道。
“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嗯,感觉是孤单了点。你们的学校离家远吗?”
“小学时的学校离家很近,中学时稍远,大学时就更远了,单是坐车去都要几个时辰才能到达。”
“哦,坐的什么车?”
“汽车,就是轮子有点像马车的轮子,但是它是通过一个人来驾驶着开的,它用的是汽油…..额,那是一种会燃烧得起来的东西。”
“然后用那种东西就可以让轮子转动起来?”
“差不多是这样。”
“那这个东西能运用到这个朝代来吗?”
沈喜臻顿时红了脸,她不禁暗骂自己的孤陋寡闻,要是穿越来之前自己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就好了,可是如今这一知半解的哪里能将之运用得起来哦?于是她赧然道:“臣妾对这个东西的了解只有毛皮,恐怕是做不到的。”
光恩帝理解地笑了笑,但沈喜臻知道他的心里有些失望。
确实,光恩帝的心里是难免有点失望,他觉得她懂得的、接触过的好多东西他都不懂,所以他对她以后要穿越回去的那个时空充满了好奇,但也夹带着恐惧。
“你在那个朝代里有喜欢过谁吗?”光恩帝又问。
沈喜臻点了点头:“有,有一个是我暗恋他,有一个是他暗恋我,最终等彼此坦白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其中的一方主动放弃了。”
“就那么容易放弃吗?果然他们不会是你的真命天子,因为你是朕的。”光恩帝一脸得意地笑道,好像终于找到一件他可以把握的事情了一样。
沈喜臻便钻进了他的怀抱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说:“是啊,他们和您比起来那实在是差太远了,也难怪最终没成。”
“是吗?在皇后的心里朕就这么好吗?”光恩帝目光暖暖地望着她问,一双手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看着她明亮的双眸,他觉得他的呼吸都缭乱了。
“是的,在臣妾的心里您就是最好的。”沈喜臻无比恳切地说,头稍微一抬便触到了他的唇,她立即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而他也随即追了过来,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唇就是一阵热吻。
“为何要穿越来这里?”光恩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沈喜臻立即直起了身子。
不,不能跟他说是为了一个穿越任务,那样他势必是会伤心的,可若不是这个理由还能有什么理由?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能随便编个理由来搪塞他。
沈喜臻想了想,便答道:“因为臣妾的教授发明了这个穿越系统,他想给全班成绩最好的那个学生来体验一番,所以臣妾就被选中了。”
这样的理由是中规中矩又合情合理的,所以光恩帝信了。光恩帝笑着说:“看来优秀的人就是多些机会啊。”
“那是自然。”沈喜臻笑了,也暗暗地庆幸自己穿越来之前的努力。
如果当初不是一个那么努力地学习和求知的人,就不可能答对了那三百道题,也就根本不用提获得穿越的机会了。
“所以朕也很高兴,上天竟然让朕遇到这么优秀的你。”光恩帝一脸满足地说,他将沈喜臻搂着他颈部的双手拉开,让它们抱着他的腰,然后就势把她压在了身下。
沈喜臻吓坏了,忙推他:“不行啊皇上,这里是紫宸殿,是您处理政事的地方,臣妾怎么可以…..”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的嘴被他的嘴给牢牢地封住了。
第268章 粮食
光恩帝是一个不太在乎别人知道他和皇后恩爱的细节的人,他觉得那都是夫妻间情之所至的表现,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但是沈喜臻的性格比他敏感内敛得多,因此总是有些不自在,这不,当张公公进来给他们倒茶时她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上了。其实就从屋子流淌着的那股暧昧气息张公公的心里就已经清楚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早已经在宫廷中混成了人精,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表露在脸上。
倒是光恩帝一脸淡然地坐在那里看书,手却还搭在沈喜臻的大腿上,沈喜臻一边想推开他的手一边又舍不得,只好也故作镇定地端起茶来喝。
光恩帝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神色。
喝了几杯茶后光恩帝问沈喜臻:“皇后,难得今晚有风,想不想到燕雀塔上去赏月?”
“好啊,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去那上面走走了。”沈喜臻忙应道,说罢便站起身来。
由于刚才他的动作太激烈了点,所以沈喜臻走路时腿都有点软,光恩帝从她走路的姿势便明白了一切,遂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往前走。
“皇上,臣妾太重了,您还是将臣妾放下来吧。”沈喜臻脸红耳赤地说。
“不用,既然是因朕而起的,那朕自然应该怜香惜肉一下。”光恩帝笑着说,脚步便加快了些。
沈喜臻想了想,觉得这也无甚不妥,便随了他的心意。
晚上站在燕雀塔的塔顶上往外看的景色又与白日里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除了能看得见一些点着灯的人家之外便是黑漆漆的一片,但是因为时不时能看得见居民家中的灯火,因此却也给人一种无比温暖和淡定的感觉。
光恩帝伸手将沈喜臻搂入怀里,柔声地说:“皇后,朕在北疆时曾无数次于夜晚骑马跑到那高高的山岗上,躺在那大石板或者大石堆中望天空望去,那时常常想着也许自己有一天也能到那天上去,然后娶一位仙女为妻,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不会啊,因为臣妾年轻时也时常异想天开的,敢于去想总比连想都不敢想要好啊。”沈喜臻搂紧了他的腰说。
“那你当时想过些什么?”光恩帝一脸好奇地问。
“臣妾曾经幻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位英俊又聪明的男子骑着马来将臣妾带走,结果臣妾真的实现了这个梦想。”
“你说的那个男子是指朕吗?”
“自然,您不是无数次骑着马来救臣妾吗?您不是长得英俊且头脑聪明吗?”
“嗯,想想也是,不过朕也实现了娶仙女的梦想。”
“?”
“你不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飞来的吗?你不是像仙女一样的人物吗?”
沈喜臻便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
光恩帝朝她灿然一笑,搂她腰部的手的力量又加紧了几分。
不远处的稻谷场上还有人在劳作,隐约传来拍打麦穗的声音和说话声。
光恩帝和沈喜臻便仔细地听起来。
良久,直到那些劳作的人都归家了他们才开始说话。
“过几日工部便会将各地今年的收成情况上交上来了,朕迫切地想要知道今年的收成情况。”光恩帝目光炯炯地说。
“说到粮食的问题,臣妾几日前写了一点感想和计划,正准备再完善一下后才提交给您呢,您现在要不要先听一听?”
“那我们现在就回紫宸殿去吧,你的计划是写在了纸张上吗?”
“嗯嗯,就放在坤懿宫的寝宫的第一个抽屉里。”沈喜臻答道。
“行,走,我们回去聊聊这件事。”光恩帝拉着沈喜臻的手便往下走。
回到紫宸殿,沈喜臻立即派人到坤懿宫去帮她将那份计划书拿来。
拿到计划书的沈喜臻立即将它摊开,就着计划书上所说的向光恩帝陈述她的见解。
“目前我们的百姓种植粮食时用的肥料可概括为人粪、 畜粪、草粪、火粪、泥粪、蛤灰粪、苗粪、油粕粪、黑豆粪、皮毛粪这几种,它们虽然都对植物具备一定的养分,但还是不够齐全的,所以如果我们想要粮食增收的话应该先从肥料和土地两个方面入手。”沈喜臻向光恩帝讲述道。
光恩帝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还可以将石灰石、贝壳、白垩这几样东西碾碎成粉,用它们来当肥料,再结合先前的那些肥料,就能确保粮食的长势更好。”
“这几种东西里有粮食需要的养分吗?”光恩帝忙问。
“嗯嗯,它们含有类似于我们人类的骨头那种东西。”沈喜臻笑着解释道。
“明白了。”
“然后我们可以根据地区的土质和气候来决定种植哪些粮食,例如像曦国的西北部和东北部就特别适合种植玉米和小麦,因为它们的气候是中温时间比较久,日照时间比较长。而东部和南部则适合种植稻谷,因为这边的气候比较湿热。所以臣妾打算在沿海地带建立大型的稻谷产区,让那些还在山上种植水稻的百姓都在这些区域里来种植,而将山地改为种植果蔬类的农作物。”
“你是不是觉得将他们都集中在这些地区比较好管理?”光恩帝又问。
“嗯,自然比零零散散时更好管理,因为一目了然。”沈喜臻解释道。
光恩帝点了点头。
“皇上,明日我们便到田间去看看好不好?”沈喜臻又提议道。
“正合朕的心意。”光恩帝笑道。
随即光恩帝又说:“皇后,你说的石灰石、贝壳、白垩这几样东西在曦国并不多哦,恐怕这种肥料还是无法普及得起来。”
“慢慢来吧,一开始时确实是不会得到特别大的响应,但臣妾相信只要大家试过了,体验到了它们的好便会明白了。这些材料大多都得在沿海地带开发。”
“嗯嗯,那看来以后捡贝壳也能卖钱。”
“是啊,贝壳其实作用挺多的,不仅可以用作农作物的肥料还可以作为艺术品的加工材料。”沈喜臻一本认真地答道。
光恩帝赞许地摸了摸她的头。
“好啦,既然我们明日要到民间去,那今晚就早点睡吧。”光恩帝体贴地说道。
“嗯嗯,臣妾服侍您沐浴。”沈喜臻拉着他的手便往浴池去。
“一起吧,反正浴池那么大。”光恩帝提议。
“好。”沈喜臻爽脆地答道。
第269章 圆梦金
连续在民间考察了三天,回宫时光恩帝和沈喜臻都累极了,但是也感到无比的欣慰,因为受到了很多百姓的欢迎,也接触到了百姓的疾苦,所以当沈喜臻侧躺在那靠背椅上休息时顿时有一个念头在心中萌生。
她整个人也因此而兴奋起来。
没错,是应该要设立这样的一个部门,她相信这会是让不少人从沮丧中找到希望和勇气的一个途径,而且也会让不少人的人生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圆满。
她没有马上把这个计划告知光恩帝,而是结合曦国的民情和她在现代时的见闻和见解做细致又深入的分析。
三日后她向光恩帝提交了这个计划。
在那之前她为光恩帝弹奏了三曲,光恩帝的精神大好,因此当听说她有计划要提交时立即来了兴致。
说来也奇怪,很多国君都特别不喜臣民们向自己提意见,但他倒是个挺愿意听别人提意见的主。
光恩帝将她的计划书打开一看整个神情都变得温柔起来了,他望向沈喜臻,目光更是充满了柔情:“皇后怎么会想到这个计划的?”
“臣妾也是最近忽然想到的,但无可否认,臣妾相信有很多人在心里也想过这个问题吧。”
“确实,谁不希望梦想成真呢?”光恩帝笑着将那份计划书放在了桌子上。
“您觉得怎么样?”沈喜臻小心翼翼地问他。
“嗯,你这个计划让朕想到了朕小时候的梦想,每个人都有梦想的吧?所以朕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沈喜臻感激地望着他。
“是,不管梦想的大小,至少在那个怀揣着梦想的人的心里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沈喜臻由衷地道。
她今天提交给光恩帝的建议是设立一个圆梦部,它的职责便是帮助别人实现梦想,而最主要的途径便是资助给申请者一笔钱。
人的梦想有大有小,所以前来申请圆梦金的人所能领到的圆梦金的数目也各不相同。
为了既能有效地实施这个计划又不会被一些贪图钱财的人有机可乘,沈喜臻拟定了二十条审批的条件,须得全部达到了这些条件的申请者才有可能获得相应的梦想金。
这二十条审批条件包括申请人的身份证明和亲属证明、梦想的内容、申请者对实施这个梦想所设定的方案、梦想可实现的可能度、所需要的银两数目等等。如果那个梦想能达到这二十条标准,那么就算他的梦想需要花的钱特别的多也依然会得到梦想部门的鼎力支持。
届时,梦想金部门还会继续跟进其圆梦的过程,直到该梦想成功了为止。
顿时,各种各样的人怀揣着各种各样的梦想前来申请了,梦想部门的员工也因此从早到晚都忙个不停,但沈喜臻发现无论是该部的员工还是前来申请梦想金的申请者,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因为那是在干一件能帮助到别人的事,是有福的。
半年内,梦想部便帮助了两千多人实现了梦想,也得到其中不少人因为实现了梦想获得了社会的承认而回来致谢或者回来捐钱的。
所以总体来说梦想部所花出去的钱和能收到的捐款是基本持平的,大家均暗暗地钦佩沈喜臻的仁慈和明智。
这一天,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来到梦想部陈述了他的梦想——想和皇后共进晚餐并聊天一个时辰。
这这这,工作人员看到这样的申请时快要吓呆了,忙向光恩帝和沈喜臻请示。
光恩帝便立即叫沈喜臻来商量。
“他仅仅是想和你共进晚餐然后聊天一个时辰?他这是什么目的?”光恩帝疑惑地问。
“或许就好像某个人崇拜另一个人,所以想见见她和她说说话这样的心理。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沈喜臻应道。
“那你是会去见他吗?可他这个梦想连梦想金都不需要。”
“所以臣妾更应该去见一见他啊,就和他吃个饭、聊聊天而已。”沈喜臻笑着说。
“朕总觉得便宜了他。”光恩帝一想到有个男人直直地盯着皇后看,他的心里就顿时不舒服起来。
不过又正如沈喜臻所说的那样——见一见确实是没有什么的,毕竟身为皇后的沈喜臻总得做个表率吧?
于是光恩帝说:“那好吧,那届时朕会派五十名精英守护在你身边的。”
“行,谢谢皇上!”沈喜臻赶忙向他行礼道。
等到了沈喜臻要和那个小伙子见面的那天光恩帝从早上开始便绷着一张脸了。
沈喜臻和他告别时顺势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柔声地说:“皇上放心,我一定会毫发未损地回来的。”
“嗯嗯,这点朕是相信的。”
那他还板着脸干啥?
沈喜臻忽又想起他先前说的那些话,便觉得自己这么做确实是让光恩帝担心了,于是犹豫了片刻后说:“要不皇上也亲临现场吧?届时您身穿便装坐在一侧或者屋子后边看着,臣妾也会觉得心安些。”
听她这么一说光恩帝立即冷静了下来。
于是光恩帝陪着她去了她和那位小伙子约好的地方碰面。
席间,沈喜臻亲自为他倒茶和倒酒,而他则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沈喜臻的脸,看得不远处的光恩帝顿时泛起浓浓的酸意来。
“皇后,请您随便谈点什么吧。”小伙子望着沈喜臻说,眼神里透着祈求。
“你来的时候没有想到要问我什么吗?”沈喜臻笑着问。
小伙子摇了摇头。
“草民早就听说了您的事迹,觉得此生若是能见您一面就是死也瞑目了。”
“好好的怎么说到‘死’了呢,你得答应我无论怎么样也要坚强地活下去才行。”
“自然的,草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小伙子微笑着应道,眼角却似乎有些湿润。
等沈喜臻和小伙子告别后沈喜臻派人去暗暗地跟踪他。
她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因为他刚才说到‘死’字时的表情好像很感慨的样子。
她担心他因为圆了梦反而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劲头。
第270章 端详
确实是会有这么一种人,当他们实现了梦想之后生死的态度也会变得比较无所谓。
但沈喜臻并不希望人们因为实现了梦想而忽然失去了斗志,毕竟生命本身是应该被善待和尊重的,所以她静等探查者的回禀。
与此同时她开始密锣紧鼓地构思她的下一个计划。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在这个朝代能呆的时间便越来越短了,如今屈指一算,只剩下十三年的时间了,她想在离开前把一切想到和能做到的事情都落实完成。
如此,即使离开这里时起码也不会留下那么多的遗憾,回到现代时还能给简教授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很快,派去探查的人便回报道:“皇后,那个人原来是个病人,而且已经病入膏盲,于昨晚上过世了。”
什么?原来是个重病的人?沈喜臻不由得一惊,随即又觉得这应是预料之中,因为那天她和她共进晚餐时他拿筷子的手是抖的,席间还数度捂了捂心口,可惜她当时以为他是太紧张的缘故,所以没怎么往心里去。
如今听说他因病过世了,她既替他伤心也替他欣慰,因为他在离世前实现了他的理想。
且不管这个理想在他人的眼里多么可笑,至少在他的心中是重要的。
沈喜臻双掌合十替他祈祷了一阵,然后才再次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不过这次她觉得心里很安定。
因为帮助了别人实现梦想。
由于楚灵恩和楚灵露有专人照顾,所以她一般日间是不需要分心于这件事的,只有到了晚上她才会和他们粘在一起。
但她也很照顾光恩帝的感受,所以一般都会在孩子们进入梦乡之后就马上回坤懿宫陪光恩帝。
其实她也不敢耽搁,因为上次她在东宫多陪楚灵恩一会儿光恩帝就很生气。
她现在全心全意地爱着光恩帝,自然得以他的感受为主。
今天晚上,当她把两个孩子哄睡了之后也如往常那样回了坤懿宫,发现光恩帝还没有回来。
夜已深,他该不会还在紫宸殿那边批奏折吧?沈喜臻赶忙叫宫女掌灯去了紫宸殿。
果然,光恩帝还坐在那灯光下对着两份奏折若有所思,乃至于沈喜臻进来他也没察觉到。
沈喜臻叫退了宫女,轻轻地走到他的身后,微弱的灯光下,光恩帝的脸庞越发显得儒雅深邃,沈喜臻不由自主地从背后伸手抱住了他。
感受到她的怀抱的光恩帝立即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地问:“怎么不先睡?现在已经很晚了。”
“皇上尚在为曦国的事情忙碌,臣妾又怎么睡得着呢。”沈喜臻笑着说,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朕也准备回去休息了。”
“皇上,是有什么难题没解决么?”沈喜臻关切地问。
“嗯,有几位大臣建议加强边远地区的管理,最近西北部有两个村庄发生了民女被拐卖的事。”
沈喜臻便在他的身边坐下来说:“皇上,这种事情不能手软,得立即派人专门跟进才是。”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
“臣妾正好做了一个曦国各地行政区域管理的计划,就正好是针对整个曦国地区的管理问题的方案。”
“哦?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计划书已经写好,但是有些细节尚没有斟酌好,您先回去休息吧,臣妾明日下午便和您谈这件事。”
“行,朕批示完这份奏折就回去。”光恩帝笑着拿起了笔。
待得光恩帝批完了奏折,沈喜臻立即帮他披了一件外套,两人手牵着手回了坤懿宫。
那天晚上由于太累,光恩帝倒头便睡了,倒是沈喜臻很晚了还没有睡意,便半支起半边身子端详着熟睡中的光恩帝。
光恩帝的轮廓因为年龄的增加而越见深邃了,五官也如那相命先生说的那样具有帝王相,他不仅有着好看的头型,而且鼻梁高挺,眉毛有型、下巴略长、耳朵宽大、脸部轮廓俊秀中不失儒雅,令人百看不厌。
沈喜臻就这么认真又仔细地端详了他很久。
而他睡着时呼吸十分绵长,表情又十分的放松,让人看着整颗心都会安静下来。
想到再过十三年便要离开他,沈喜臻的心里又不由得难过起来,她轻轻地凑过头去在他的侧脸吻了一下。
光恩帝的眼睫毛微动了一下,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待得沈喜臻轻轻地躺下时却发现他忽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搂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白日里看朕没看够,连晚上也不放过端详的机会吗?”光恩帝低声地问,语气透着愉悦。
但他的眼睛依然紧闭着。
沈喜臻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忙说:“刚才正好没睡着,所以就……”
光恩帝顺势将她压在身下:“皇后乖乖地躺好,让朕也好好地看看你。”
“别闹了,您明日还要早朝的呢。”沈喜臻不依。
“朕明日中午还可以补眠。但现在朕正好来了兴趣……”
沈喜臻其实很怕别人近距离地盯着自己看,所以囧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光恩帝已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
依然是鲜花般明艳的面容,就像他当年初见她时那样,五官因为成亲了和当母亲了而多了几分风韵,看着就更觉妩媚动人了,红唇欲滴,唇形又好看,光恩帝忍不住朝着那红唇俯下头去。
沈喜臻担心他明日精神不够,忙挣扎着欲推开他,不料身体扭动间反而激起了他全身的反应,很快便拉着她卷入了一场狂热情潮中。
次日醒来时沈喜臻发现他还是将自己紧紧地搂在怀里的。
想到昨晚的缠绵,沈喜臻又不由得满脸通红起来。
她也非常好奇——怎么两人成亲了那么多年也依然能那般恩爱缠绵呢?而且还好像越来越喜欢对方了似的。
看来她真的是很喜欢他,而他也是。
光恩帝一点也没有睡眠不足的现象,起床洗漱更衣后便神采奕奕地去上早朝。
待得他下完早朝回到紫宸宫时发现沈喜臻已经等在那里,她的计划书也已经整齐地摆放在了桌面上。
第271章 分辖区
“皇上回来啦。”沈喜臻笑着朝他行礼。
“嗯,你的计划书准备好了?”光恩帝微笑着问。
“准备好了,皇上请看。”沈喜臻伸手拉起他的手便往书桌前坐下,然后她摊开了她写的那份计划书。
光恩帝俯头一看,是一份貌似地图的东西,上面用不同的颜色标注了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上都标注有配套的相应管理部门。
看起来好像挺有趣的。
光恩帝又仔细地看了看,立即理出了它的大致脉络——沈喜臻是想将整个国家划分为几大块,然后实行宏观调控的管理方式。
“没错,这正是臣妾的想法。”沈喜臻已经看出他的心思,立即回应道。
“因为曦国已经是一个幅员辽阔、资源和文化也十分丰富的国家,不能再单纯地靠原来的那套管理方式了,如果我们想要将每个地区都管理得好的话就必须得放权同时又对得这些权限有所制衡,所以臣妾试图根据每个地区的人口、风土民情来制定了一系列的管理方式,比如京城、大庆城、万城、东定城、流花城这些大城市我们将之划分为一级政区,在里面配备最完善的管理部门。”
光恩帝面露赞许之意。
沈喜臻继续陈述:“铜城、凤城、仙侣城、百西城……这些城划分为二级政区,大坳森林区、华芳草原区、凤仙寨落区……划分为三级政区……每个政区除了配备相应的管理部门和人员外还得选出一个管理者,以后该政区的任何事情都由他来直接管理并向您汇报。每个月进京来汇报一次。”
光恩帝脸上的神色便越发地舒展了。
照她说的这个方法来管理那确实是好管得多了,而且各地区的信息又能及时地反馈到他这里来。
“皇后厉害!”光恩帝由衷地说。
“皇上过奖了,这个想法其实是臣妾从现代国家中得到的启示。”沈喜臻如实回答。
“哦?那看来你们的统治者比我们要厉害。”
“这也不能仅仅算是统治者的功劳,是随着千百年来地域管理经验的不断完善而形成的,当然最终确实是因为人类的智慧。”
“如此看来,挑选这些区域的主负责人就得格外地审慎了。”光恩帝一脸郑重地说。
“是的,皇上,因为这个位置的责任十分之重大,事事都事关民生,所以务必要挑选那些忠诚稳重、既有才能又心地纯正的人来担任。”
“嗯嗯。但是由于赋予他们的权利实在太大了,朕有点担心他们会仗着权势干坏事。”
光恩帝是个聪明人,他也考虑得到很深入细致的东西。
权利下放其实是把双刃剑。
但总的来说还是好处居多的。
“确实,所以臣妾提议可以三年一选,由当地民众来投票,得票最高的人便可以人便可以继任。”
“但是还是会有一种情况发生,那就是当地人民迫于某些高官们的压力而违心地投给并不具备此能力的人。”
“皇上这个问题问得妙,所以我们在选举时要采取不记名投票的方式,并且得有公正处的人在那里做公正,如此百姓们便尽可投给自己认为适合的人了。”沈喜臻答道。
“嗯嗯,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光恩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光恩帝叫张公公将她的这份计划书收好。
“朕明日便跟众大臣和智囊团的人就你这个计划做进一步的探讨,你放心,朕晓得这个计划的好处,所以朕一定会让它得以顺利地实施的。”光恩帝又补充道。
“谢谢皇上!无论臣妾提的计划有多么的骇人听闻,皇上都总能看到其中的作用而加以支持,臣妾为遇见您这样的明君而深感荣幸。”
她把他对她提出的这些计划的支持归功为君臣之间的认可和信任,而非夫妻之间的,使他听起来感到特别的舒服。
说到做到,第二天在早朝时光恩帝便将此计划在朝堂上提了出来。
文武百官听了皆觉得这个建议实在太妙了,因此并没有谁公然反对。
下午光恩帝在紫宸殿和智囊团的团员们商谈时大家也没有持反对的意见,如此这个计划很快便实施了下去。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光恩帝都很忙,从挑选各个行政区的管理人员到各项权利的下放他都得亲自跟进和审批,因此常常忙到很晚了才回坤懿宫。
沈喜臻见他事务繁忙,便尽可能地留在紫宸殿里帮忙。
眼看扩建皇宫的吉日也快到了,宫里的人也都忙了起来。
等到入冬的时候沈喜臻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此时楚灵露还不满一岁。
得知此消息的亲人和大臣们都露出了微笑。
大家都知道光恩帝和嘉懿皇后恩爱得很,所以对于嘉懿皇后这么频繁的怀孕自然是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了。
不过光恩帝似乎不太高兴。
他担心沈喜臻的身体吃不消。
可怪来怪去其实也怪他自己。
谁叫他每天都要搂着她睡呢?
好吧,既然已经怀孕了,那就接受这个事实吧,只是又得三个月后才能碰她了,光恩帝颇有些不情愿。
沈喜臻倒是挺高兴的,因为她答应过光恩帝——要为他生足四个孩子才离开这里的。
那就还是早点完成承诺的好。
不过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万一之后也一直生呢?
好吧,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头疼。
但哪个皇帝不是儿女成群的?
可是光恩帝只愿意和她生儿育女,因此她身上背负的责任就大了些。
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个朝代没有计划生育这回事,所以在这方面不用过多顾忌。
怀着这个孩子时沈喜臻的反应有点大,整天不停地呕吐。
光恩帝便请了专门照顾孕妇的人来照顾她,又时常为她安排歌舞或者戏曲的表演。
因此沈喜臻虽然呕吐时特别的难受,但心情却是极好的。
等到次年的春天时,沈喜臻过了怀孕的前三个月,胎儿稳定了,于是她又到紫宸殿来帮忙了。
第272章 布局
由于要扩建皇宫,且要挑选各个行政区域的领头人,所以光恩帝和沈喜臻都忙开了。
但这些事对于这对久经朝堂和沙场的夫妻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不过是需要时间一步步地落实好罢了。
“俗话说以武取天下,以仁安天下,如今我们已经取得了天下,所以接下来的所有措施都应该是以‘仁’为重了,因此我们在挑选区域管理人才时应尽可能地重其个人的才能和胸怀,那种目光短浅类的就断不可考虑在内了。”沈喜臻在智囊团会议上提议。
如今曦国三级以下的区域管理人都已经选好了,二级和一级区域的还没有最后定夺。
此时大家才惊觉人才的重要。
别看曦国能臣这么多,但真要选去独挡一面的却寥寥无几。
原泖国区域的已经选好,由呼声最高的刘铭担任,这是挑选的人才中最快达成共识的一个。
但曦国只有一个刘铭。
因此其余区域的人选便越来越难定夺了。
有些大臣机智有余但魄力不足,有些胆识有余但智慧不够,是不可轻易地将之放上那么关键的位置的。
但通过这样的几番挑选,沈喜臻也发现其实人无完人,得其一不得其二,最好的办法就是每个区域的管理人都有正、副两个,而且是挑选性格互补的,这样便能收获完美的效果了。
大家都纷纷赞成她的这个提议。
于是就在当月将各个区域的领头人的人选给定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如何地监督和鼓励他们在该职位做出更好的成绩来了。
但这个需要一步步的布局,所以也急不来。不过沈喜臻切切地嘱咐光恩帝——切莫将奖罚大权交给任何大臣,否则国家就乱套了,而且也会大大地削减皇权的威望。
光恩帝同意。
如此光恩帝就牢牢地掌握着曦国大事的决定权。
……………………
原来的皇宫周边的护城河已经被填,皇宫的外城墙也随之被拆掉了。
为了完好地保护皇宫内的物品,光恩帝派了两千精兵守卫在皇宫的外围,不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白天,皇宫里的人都得顶着建筑施工的嘈杂声办公,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耳根清净下来。
“也不知会不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光恩帝满脸疼爱地摸着沈喜臻的肚子说。
怀孕才三个来月,沈喜臻的肚子还不怎么明显,所以光恩帝摸上去也不怎么感觉得到,反而是感觉到了沈喜臻腰肢的纤细。
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可沈喜臻的腰依然像少女一般的纤细,光恩帝也感到惊讶,同时又很为她骄傲——他的皇后是与众不同的。
她永远是他心中最美的风景。
两人正享受着这难得的两人相处时光,那边楚灵恩便拉着楚灵露的小手往他们这里走来了。
“父皇、母后,妹妹的手可有劲了,拉着我的手不放,怎么掰都掰不开。”楚灵恩说。
光恩帝和沈喜臻对视了一眼,笑了。
“过来,让朕好好地看看你们。”光恩帝笑着说,蹲下来张开双臂迎接他们。
可楚灵恩直接便往沈喜臻那里走去。
“恩儿,你母后怀孕了,没力气抱你,还是来父皇这里吧。”光恩帝一边说一边伸手抱住了他,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又亲了一口怯生生的楚灵露。
楚灵露才刚一岁零两个月,已经显出了女子害羞的性格,跟楚灵恩的活泼全完不同。
“朕和你都不是害羞的人,露儿不知随了谁的性格。”光恩帝笑呵呵地说。
“她随了她自己的性格。”沈喜臻笑应道,伸手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摸了摸。
“父皇,为何母后老是要怀孕?”楚灵恩不解地问。
沈喜臻立即涨红了脸。
光恩帝哈哈哈大笑着答道:“那是因为不想你们以后太孤单,所以要为你们添几个弟弟或妹妹啊。”
“孩儿不要那么多弟弟妹妹,孩儿要母后抱抱。”楚灵恩不依地撒着娇。
“你还小,不晓得多几个兄弟姐妹的好处,等你大些自然便晓得了。”光恩帝耐心地解释道。
“才不要,弟弟妹妹多了就会吵架的。”楚灵恩嘟着嘴说。
光恩帝大笑:“那吵吵架不是更热闹吗?”
“不要。”楚灵恩继续撒娇。
光恩帝的神情便严肃了些,对他说道:“恩儿,父皇很爱你母后,所以父皇没有办法……如果父皇不爱母后,那你母后就不用再生小孩了,可是你希望父皇不爱你母后吗?”
“那父皇还是爱母后好了。”楚灵恩乖顺地将身子依偎在光恩帝宽阔的胸膛中。
光恩帝和沈喜臻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望着楚灵恩和楚灵露,沈喜臻想到了很多事。
待得乳娘将两个小孩带走,沈喜臻拉着光恩帝在桌子前坐下,语气切切地说:“皇上,既然我们现在废了太子继位制,虽然在制度上有了更公平的安排,但也难免日后他们会为了争夺皇位而起杀心,所以我们不得不防啊。”
光恩帝对此倒是很看得开,他说:“皇后,这些朕早已想过,纷争确实是难免的,届时就看他们谁能最终胜出了,那时便是考验他们各种能力的时候,手段也是一种能力,朕并不排斥它。”
“倒也是,只是怕争斗得太厉害了,兄弟之间就成了互相伤害的关系了。”沈喜臻若有所思地说。
“不然怎么办?除非他们个个都是谦让的人,不过朕觉得他们再怎么谦让也肯定不会对皇位不感兴趣的吧?”
有没有一种方法让他们在面对继位问题时只有乖乖地遵循的呢?
历代以来,似乎只有‘太子继位’这个规定是能达到这个效果的,那还有什么办法取缔它而且比它还要公平和人性的呢?
沈喜臻立即冥思苦想起来。
光恩帝见她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也跟着深思起来。
确实,要想找一个尽可能避免兄弟相残又能体验其公正的继位方法很不容易,原先的制度废除了他一点也不可惜,反而十分庆幸沈喜臻想到了这么个方法。可要再确立一种更开明的制度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第273章 内阁辅举制
那天晚上,两人冥思苦想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想出理想的方案来,眼看着夜已深,担心沈喜臻身体的光恩帝赶忙拉起她便往内室里去。
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然后放下帷帐,他伸手搂着她的腰说:“皇后早点休息吧,咱们明日再继续想,办法总会有的。”
“嗯嗯。”沈喜臻也觉困意越来越浓了,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可梦里的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可真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辗转地翻了几个身,沈喜臻忽然感觉搂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量。
“皇后,别再翻身了。”光恩帝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传来。
“您还没睡着么?”沈喜臻吓了一跳,忙问。
“先前睡着了,后来又醒了。”光恩帝说。
“哦,那臣妾不翻身了,皇上您好好地睡吧。”沈喜臻遂乖乖地躺着不动了。
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了睡意。
只好闭着眼睛在那里想事情。
谁知又传来光恩帝的声音:“皇后还是睡不着吗?”
沈喜臻大吃一惊,心里顿时有些愧疚。
看来他真的很了解她,也很关注她,就连她闭着眼睛了也能猜测她没有熟睡。
“皇上,臣妾一动不动地躺着也依然骗不过您,您真是……”她忽然间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
“真是什么?”光恩帝微微一笑,轻轻地侧头面向她问道。
由于帷帐外点了一盏小灯,所以光恩帝能看得见她隐约的轮廓,而沈喜臻也看得见他的。
他的神色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就如他的目光一样。
每逢到了晚上,他的目光和神色就会这么温柔。
那是独对她的,那是只给予她的——温柔。
沈喜臻忽然很感动,她伸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说:“您真是贴心,仿佛能洞悉臣妾的一切一样。”
光恩帝便顺势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又想到她现在怀着孕,便一手支撑起上半身,一手灵巧地褪去她的衣服。
很快,两人便卷入了一场由温柔到激烈的旋风当中。
风平浪尽之后沈喜臻很快便睡着了。
醒来时不禁问自己:“是不是没有他的抚慰就无法入睡了?”
答案好像偏向肯定。
看来自己是越来越依赖他了。
而他显然也是。
这种心相向、身相依的感觉真好!
起床后的沈喜臻也很快便想到了昨天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的法子,忙对光恩帝说:“皇上,臣妾想到了一个办法。”
“是吗?”光恩帝赶忙在她的旁边坐下,等着她说下去。
“如果我们希望孩子们以后在继位的问题上尽量避免出现流血事件的话就不如建立一个辅举制吧,也就是由一群德高望重又有眼光的大臣对他们进行投票,虽然这个投票的结果还不至于直接定夺得了皇位的继承权,但它却可以有40%的决定权,您看怎么样?”
“嗯嗯,这个份额倒是合适的,然后我们可以从大臣中选出一批够资格的人来参与辅举。”光恩帝说。
“是的,这些人选也可以从智囊团中或者民间人中挑选。”
光恩帝立即朝她赞许地点头道:“皇后英明,国君最终要效力的也是百姓,能从百姓中获得的意见总是最真实的。”
“嗯嗯,这个辅举制的人员最好是来自于各个领域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综合到不同的人和不同角度的意见,能通过这么一群人的考核的人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有能耐来治国的了。”沈喜臻微笑着说。
光恩帝笑着点了点头,握着沈喜臻的手说:“皇后,这些年里辛苦你了,你给曦国提的建议加起来估计不下百条了吧?每一条都能为曦国人带来长足的好处,朕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的神仙呢。”
沈喜臻噗嗤一笑:“皇上过奖了,臣妾所做虽则看似是为国家,实则是为了自己。”
“此话怎讲?”光恩帝立即问。
“为了为自己建立声望啊。”沈喜臻笑答道,她当然不能说是为了完成那个穿越的任务了。
光恩帝在朝堂上提出了内阁辅举制,引来众臣的一片哗然。
这就等于是将未来国君交予大家监督么?
堂堂一个大国,历来实行的是君主制,大家虽然有时也觉得那样太专制了点,但是由于是千百年来一直沿用的规矩,所以大家也不觉得需要改变,可如今既然连挑选未来国君这么重大的决策权都愿意下放给了臣民们,可见光恩帝是真的有心要将曦国给治理好,而不是只图自己子孙富贵荣达。
所以他才会支持这样的选举方法。
大家一开始还对他的这个提议感到不解,事后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提议大快人心,所以朝堂上反对的声音极少。
如此,光恩帝立即便将此制度给确立了起来,并密锣紧鼓地张罗着内阁辅举制的决策人员。
半个月后,人员便选定了。
光恩帝还补充了要求——这个选举制的人员每半年评选一次,以期保证里面的每个成员都是担任得起这个职位的。
这件事一落实,光恩帝和沈喜臻的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至少这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日后的血腥事件了。
又为了保障这个制度的成员们的人身安全,他们每个人都将在那任职的半年乃至于日后或者免死权,免死金牌将由光恩帝亲自颁发。
其他人可都不敢招惹这群人了。
转眼秋天便到了。
此时皇宫的扩建工程已经完成。
沈喜臻的第三个孩子在一天傍晚中出生,是个女儿,由光恩帝起名为楚灵雨,号长润公主。
生产的时候很顺利。
这是沈喜臻所没有料到的。
因为生前面两个时她都饱受折磨。
“皇上,是个女孩,您高兴吗?”沈喜臻问光恩帝。
她虽然没有重男轻女之思想,但光恩帝毕竟得为日后的继承人问题考虑,所以她也得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
“当然高兴了,只要是你为朕生的,不管男女朕都是喜欢的。”光恩帝抚摸着她的头说。
沈喜臻便微笑着亲了亲他的手。
第274章 珍惜
秋天就这样到来了,坐月子中的沈喜臻侧身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这是她第一次因为生产而陷入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当中。
在现代时她只是个学生,没有经历过怀孕和生产,所以不懂这些,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在生前面两个孩子时也没有特别多的感觉,现在却非常明显地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情很沉重,并且一天比一天沉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产后忧郁症?
很有可能。
可是她的脾气并没有变得暴躁,就只是情绪特别的低落,总是会忍不住想要掉眼泪而已。
光恩帝每天忙完政事便回来陪她,对她可谓是关怀备至。
可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没有办法令她愉快起来。
她抱着光恩帝泪流不止,却又什么都不说。
光恩帝在她耳边轻声地问:“是不是心里很难受?要不要朕陪你去度个假?”
沈喜臻摇了摇头。
最近正是百姓收割粮食的时候,朝廷中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跟进,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放下一切陪着自己,虽然她知道只要自己要求,他是一定会愿意放下所有来陪她的,可她不能那么自私。
光恩帝叹了一口气,让她紧靠在自己的怀中。
“皇后,朕很感谢您,感谢你为朕生了三个孩子,如果你觉得很辛苦,那我们就不要再生了。”低醇的声音就像酒一般的令人迷醉,沈喜臻搂着他的脖子说:“不,臣妾答应起码给您生四个孩子的。”
“答应归答应,但朕并不强求这些的,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的呢?”
温柔的关怀令沈喜臻那低落的情绪稍微好了些,她紧靠着他的胸膛沉沉地睡去。
待得楚灵雨满月,沈喜臻这低落的情绪依然没有改善多少。
光恩帝看着心里也很沉重。
某天,当沈喜臻在半夜里默默地流泪时,光恩帝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说:“皇后,要不你最近回你母亲那里住一小段时间吧,或许你在那里能慢慢地缓解一下心情,朕隔几天就会去看你一次。”
沈喜臻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不过她补充说:“您日理万机的就不要去看臣妾了,臣妾去那边住十天八天就回来。”
“好吧,那明天朕就安排人送你和雨儿去。”光恩帝柔声地说。
“好的。”沈喜臻微笑点头。
光恩帝亲了亲她的鬓角。
第二天一早,光恩帝便派人护送沈喜臻和楚灵雨出了皇宫,直奔沈府。
她原先住的侯爷府已经被回收了,现在里面住的是另外一位侯爷。
那是在光暄帝继位不久之后的事。
当时大家都觉得她为曦国立下的功劳太大,保留着一座侯爷府给她的家人也并不为过,但她还是严格按照规矩来办事,既然自己不当侯爷了,那侯爷府就自然不能再霸占着了,何况当时光暄帝对她和现在的光恩帝还有很多的不满,就更不想被人诟病了。
杜七娘早在昨天晚上便接到了讯息,因此昨晚便给她收拾好了房间,今天又一大早便做好的早饭等着。
听得马车声,杜七娘和姬月莲赶忙出门来迎接。香儿和胡椒也紧随其后。
“皇后,可把您给盼来了!”杜七娘一边朝她走来一边说,正欲跪下行礼时被沈喜臻一把拉住了。
“娘,怎能要您下跪呢?快起来。”
说罢也示意其他人起身。
“皇后,我们还是将您当闺女时的房间整理出来给您住,希望您能找回原先当少女时的感觉和快乐!”杜七娘又说。
沈喜臻很感动,忙说:“谢谢娘!”便叫小厮和宫女们帮忙将马车里的东西搬进屋子里来。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光恩帝赠送给沈家的。
看着大大小小的箱笼陆陆续续地搬进去,杜七娘受宠若惊,忙说:“拿那么多东西来这可怎么使得?”
“无妨,娘,这大部分东西都是皇上叫人准备的,算是一点心意,您别客气。”沈喜臻说。
说罢,拉着杜七娘、姬月莲和香儿的手便走了进去。
进得屋子,杜七娘赶忙叫人端上做好的饭菜。
沈喜臻本来并没什么胃口,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不知为何却忽然有了些食欲,于是便吃了一些。
沈喜臻先关切地向杜七娘和姬月莲问了些家里的人,她们都一一作答了。沈喜臻得知家里人个个都好便放了心。
香儿含笑地看着她,心里很是激动。
如今沈喜臻是皇后了,香儿自然不敢太轻易地走到她的身边,但即便是当了皇后的沈喜臻在香儿看来也是非常亲和的。
沈喜臻朝香儿招了招手,香儿便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跟前来:“皇后有何吩咐?”
沈喜臻噗嗤一笑:“就一定要有吩咐才叫你的咩?过来坐下吧,我也好久没见你了,你的孩子应该都能走能跑了吧?”
“嗯嗯,好动得很,拉都拉不住。”香儿一提起自己的孩子来脸上便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神色来。
“你和胡椒过得还好吧?”
“托皇后的福,都过得很好。”
“那就好。”沈喜臻不再说什么,让宫女服侍着去了房间。
杜七娘、姬月莲和香儿也跟着。
“大家各干各的活去吧,不用因为我的到来而耽搁了。”沈喜臻忙说。
“我们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你的事更重要的。”杜七娘握着她的手说。
沈喜臻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娘总是那么疼我!”
在沈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沈喜臻果然没有那么忧郁了。
因为一直挂念着光恩帝,所以在沈府住足了十天后便回了宫。
得知她要回宫,光恩帝乐坏了,忙亲自到门口来迎接。
“皇上您怎么来了?”沈喜臻不好意思地说。
“朕怎么就不能来了?朕前几天都差点想去看你的了,又怕被你笑话朕所以才忍住的。”光恩帝望着她笑眯眯地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大好。
看来真的是互相依赖得很深了!沈喜臻在心里感慨道。
同时又有种被宠爱的感觉。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光恩帝的手,一起进了皇宫。
从那天起,沈喜臻专门准备了一个厚厚的本子,在上面记录她和光恩帝的每日生活日常。
“8月10日,晴,皇上下完早朝后便晕过去了,御医说是过渡劳累所致,从此之后臣妾决定特别小心关注他的健康……8月20日,皇上为臣妾弹奏了一曲,是当年臣妾和他初相识时的那首,臣妾和皇上都哭了……8月23日,晚上睡不着,皇上也跟着睡不着,于是两人相互拥抱着说了很多话,分离的日子一天天减少了,臣妾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第275章 情深如诉
她将这个本子放在床头的小箱子里,想着等她离开时便将它留给光恩帝,当做是一份礼物。
渐渐地,她写日记写上了瘾。
而里面记载的全都是她和光恩帝生活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将孩子也写进里面去。
现在,她的眼里看到的几乎全都是光恩帝,孩子只是偶尔才能吸引她的视线。
这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可她也没有办法,她在日夜相伴的岁月中不知不觉中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光恩帝的身上。
似乎对孩子冷淡了点。
但愿他们长大后不会怨恨她。
可若是真要怨恨,那她也是无话可说的。
“8月24日,雨天,下午在紫宸殿陪皇上接见了刘铭和刘奄臣,听取了很多好的建议。晚上和皇上到燕雀塔上赏月,皇上喝了点酒,似乎很高兴……8月26日,和皇上一起倾听各行政区领导人的首次工作汇报,分辖区管理的好处初步见效,皇上很高兴……8月30日,夜半翻身忽然发现皇上不在身边,心里顿时紧张得不得了,忙起床去找,才发现皇上坐在灯下看书…...”
因为每天都要记录自己和光恩帝的日常,所以沈喜臻对光恩帝的一举一动都特别感兴趣。但她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没有像现代的那些女人那般紧紧地盯着他或者跟着他,只是假装若无其事地关注着他。
而她想不到的是——其实他也在无时无刻地关注着她,生怕会错过了某个彼此相处的时光。
因此自然地,她写日记的事他是知道的。
其实他时常趁着她不在房间的时候偷看她的日记本。
当得知她的这本日记本只记载她和他的日常生活点滴时,他感慨万分,又幸福无比。
此生再也没有谁会对他这般好了。
他要在她没有离开前好好地疼爱她。
可即便是这样也是不够的,他依然不希望她在那么年轻的时候离开自己。
那要怎么办?他又没有办法跟着她穿越到现代去。
光恩帝陷入了沉思当中。
沈喜臻说简教授是运用一个像时光穿梭机一样的东西把她送到这里来的,那假如他也设计出一个时光穿梭机来是不是就能去找她了?
可时光穿梭机的原理是什么?具体要用到什么材料?
这些连沈喜臻都不知道,他又怎么能知道?
光恩帝有种素手无策之感。
再过十二年沈喜臻便要离开这里了,届时他们的大儿子楚灵恩也已经十六岁,如果楚灵恩具备治理国家的能力的话,他再在他身边培育几年,等楚灵恩到了二十岁时他便可以考虑退位了。
届时的他也才四十岁多一点点,还有大把的岁月可过,他不想独自一人孤独地过,也不想随便找一个人来将就,所以他还是特别想去找沈喜臻的。
只是苦于没有途径。
想了几天的光恩帝便问沈喜臻:“如果朕派人到东山上去请你的师傅玄机道长,不知会不会有可能请得到。”
沈喜臻惊讶地问:“皇上要找臣妾的师傅吗?有什么事要找他帮忙?”
“嗯嗯,是有些事想请他帮忙,再者,你们两个也好久不见了,难道你不想见他一面吗?”光恩帝笑着问她,眼神里全是溺宠。
倒是,她确实是挺想念玄机道长的,可是玄机道长向来来去无踪,她不觉得他们有办法让他现身。
因此她实话实说:“师傅那人不太好找哦。”
“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光恩帝并不死心。
沈喜臻便鼓励地说:“说得也是,那皇上便派人去找吧,最好派学道的人去,这样可能比较好交流。”
“朕知道了,朕明日便派人去请留鹤山的一玄道长去。”
“好。”
二十日后一玄道长回来,他对光恩帝说:“启禀皇上,微臣去到了东山之巅,虔诚地请了四四一十六天才请到他微露了个脸。”
“那他怎么说?”光恩帝忙问。
“微臣将您和皇后的意思说了,他沉吟了一下之后只答了三个字‘知道了’然后就飞走了。”
“然后呢?”光恩帝又问。
“然后微臣又在那里静等了一天也没见他再出现,心想着他所说的‘知道了’应该是他的心里自有主张了,所以微臣也不敢多逗留,便赶忙回来向您复命了。”
光恩帝沉思了一下,对他说:“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于是命人给他打赏。
这玄机道长所说的‘知道了’究竟是来还是不来的意思呢?光恩帝也有点摸不准。
不过至少他将自己请他的意思给传达了,其它的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晚上回到坤懿宫时光恩帝发现沈喜臻还坐在外厅等着他。
见他进来她赶忙起身侍候他更衣,然后关切地问:“那一玄道长怎么说?”
“他说玄机道长在得知了我们的意思之后只回答了三个字‘知道了’。”光恩帝答道。
沈喜臻挑了挑眉。
以她对玄机道长的了解,道长这么说的意思应该还是会来的,只是具体来的时间以及来探访的方式不太确定而已。
“皇上,您放心吧,师傅这话的意思应该会来。”
“哦?那就好。”
“皇上还没跟臣妾说您找他来的目的呢。”沈喜臻撒娇。
“日后你自会知道。”光恩帝亲了亲她的脸颊说。
泡在浴池里的光恩帝渐觉困意来袭,便闭上眼睛小憩。
忽然间他觉得水池里的水像被人用手拨动了一下似的,水面上泛起一阵波浪。他赶忙睁开眼睛来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沈喜臻一般在他躺进浴池之后便会坐在前方的厅子里候着,并不会一直候在里面,所以应该不是沈喜臻。
那估计是个幻觉。光恩帝在心里说。
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他感觉有只手在他的发髻上拉了一下。
这一次他比较警觉,立即抬头望,却也没发现任何人。
真奇怪啊!光恩帝伸了伸腿,侧躺下去。
现在的他除了头部露出水面之外,身子全都泡在水里了。
第276章 请求
扑通一声,有东西掉进水里,光恩帝赶忙睁开眼睛来看,又没发现浴池里有任何异样。
光恩帝托腮想了想——这像手拨动水的声音、像手拉头发和像有东西掉进水里的感觉肯定不是幻觉,也不是偶然,会不会是……光恩帝眼睛顿时一亮,忙朝外叫了一声:“皇后,你还在外面吗?”
听得声音的沈喜臻赶忙应道:“臣妾在。”
“进来吧,朕沐浴好了。”光恩帝道。
“是,皇上。”沈喜臻赶忙拿着干净的衣服走了进来。
光恩帝想了想,说:“朕感觉刚才有人来过。”
沈喜臻挑了挑眉,问道:“怎么说?”
于是光恩帝便将刚才的那几种情形都跟她说了。
沈喜臻的神色也变得雀跃起来:“嗯,那极有可能是玄机道长来了。”
看来得想个办法让他露脸才是,沈喜臻暗忖道。
刚才师傅不露脸也许是因为皇上在沐浴的原因,所以服侍光恩帝穿好衣服后沈喜臻便和光恩帝一起走出了洗簌间,在坤懿宫的会客厅坐下。
“师傅,来了就请出来见个面吧,我们都好想见见您呢!”沈喜臻对着看起来空空的空间说。
吱呀的一声,在他们的上空响起。
两人遂齐齐地朝那里看去。
但见一缕烟飘来,随即,玄机道长笑呵呵地从天而降。
“师傅!”沈喜臻立即朝他行礼。
光恩帝只听说过玄机道长的名字和事迹,却从未见过他,如今得见,自然也很客气地朝他抱了抱拳说:“道长好!”
“贫道见过皇上和皇后!”玄机道长笑眯眯地朝他们行礼。
两人立即叫他平身。
三人在厅里坐下。
玄机道长依然跟十多年前沈喜臻初见他时那样,一点都没有变老,目光也越发地澄澈了。
沈喜臻想起那十年来他对她的教诲,心里又激动又感慨,一时间眼泪便盈满了眼眶。
玄机道长便笑呵呵地说:“丫头,你这些年倒是越来越出色了啊。”
“哪里,有好多事都是靠皇上和您的协助才办成了。”沈喜臻赶忙谦虚地说。
玄机道长便笑了笑,然后说:“丫头,回头我再跟你聊,现在我跟皇上聊一聊。”
沈喜臻便佯装不悦地说:“您和皇上之间还有我不能知道的事么?”
“有的,有些事是只属于男人间的。”光恩帝赶忙先照不宣地说。
听得沈喜臻脸上不由得一热。
难道光恩帝找玄机道长来就是为了‘男人间才能聊的事’?那到底是什么事?
罢了罢了,反正皇上和师傅都是对自己最好的人,自然不会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那就让他们两个单独聊聊好了。
于是沈喜臻说:“好,那你们好好地聊聊吧,师傅您答应过我回头还会找我聊的,可不许就这么走了的啊!”
玄机道长哈哈哈笑道:“你放心,为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说罢他拉起光恩帝的手便往外面走。
沈喜臻本以为他们会留在这里聊然后让她离开大厅的呢,没想到他们是出外面去聊,可见聊的内容是根本就不打算让她知道的。
也罢,沈喜臻便放心地进了里间休息去了。
光恩帝有意叫退了张公公和所有随从们,只和玄机道长两个在外面散步。
行走在夜色下的皇宫小道上,深秋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两人都感觉十分的惬意。光恩帝主动地说出了自己此次此次请他来的目的。
“是关于皇后的。”光恩帝说。
“贫道也猜到应该是与她有关的事,皇上但说无妨。”玄机道长微笑着说。
“您知道她的身世吗……呃……并非简单的身世。”光恩帝问道。
玄机道长不惊不慌地反问:“您觉得呢?”
“以您的法力,朕猜测应该是知道的吧。”光恩帝有点摸不准。
“皇上但说无妨,贫道都晓得的呢。”玄机道长哈哈笑道。
果然他是知道的,那就好办多了。
“道长,朕知道她还有十二年便要离开这里了,朕很舍不得她离开,可朕又无法强留她,所以朕想届时也能有办法去她所在的年代去见她,陪她一起过完这一生。”光恩帝说。
玄机道长一边听一边定定地望着光恩帝,末了他问他:“皇上,您是想请贫道帮您想个办法届时跟随她而去么?”
“不一定是她离开那年就跟着去,可能还得再推迟几年,只要继位者一确定下来朕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明白,贫道有一招叫‘破碎虚空’的法术,它可以助人穿越年代,不过贫道只是练成了,但并未曾在真正的人身上实验过,所以也许能行也许不能行,届时就帮您试一试吧。”玄机道长语气郑重地说。
得知此消息的光恩帝欣喜若狂,忙说:“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朕也想要试一试,那就有劳道长了,另外,请道长一定替朕保守此秘密,尤其不能被皇后知道,否则朕届时就有可能去不成了。”
“您是担心她不让您去?”玄机道长笑问道。
“是的,她一向放不下曦国,她宁愿自己受尽苦难也不愿意让曦国有事,朕知道,只要她得知朕要离开这里她一定是会不答应的,虽然她的心里也很希望朕能陪在她的身边。”
“贫道明白了,皇上放心,贫道知道怎么做的。只是,贫道还得补充一下,若届时您想再回来这里恐怕就回不来了,这样您也愿意去么?”
光恩帝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曦国这边有了继位者,朕就不会再有什么牵绊了。”
“那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届时您派人去东山找贫道就是。”
“好的。”
“时候已经不早,那贫道今日就先回去了,明日的傍晚贫道会进宫来见皇后,麻烦皇上帮忙转达一下。”
“好的。”
两人拱手道别。
由于得知玄机道长有办法助他,所以光恩帝在往回走的时候心情就比先前愉悦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那个办法是值得一试的。
第277章 师徒
看见光恩帝一脸欣喜地回来,沈喜臻便知玄机道长和他的谈话非常地愉快,她紧搂住他坚实的腰部问:“皇上快说,您和臣妾的师傅都聊了些什么?”
光恩帝便爱宠地亲了亲她的侧脸说:“都说了是谈男人间的事,怎么能告诉你呢?”
“您不告诉臣妾但臣妾也有办法知道的,您别忘了臣妾是会法术的。”沈喜臻逗趣地说。
“那你用法术来查一查,反正朕是不会亲自跟你说的了。”光恩帝说着又亲了亲她的另一边脸颊。
“真的就这么神秘呀?”沈喜臻半斜着眼问他。
“嗯嗯,咱们不说了,夜已深,咱们干点更有趣的事去。”说罢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便走进了内室。
沈喜臻只好闭上眼睛跟随他一起领略那潮涨潮退的感觉,过后筋疲力尽,依偎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其实她也不过是跟光恩帝开个玩笑,自然不是真的要用法术来查他和玄机道长的对话内容,她对光恩帝是绝对信任的。
次日,陪着光恩帝批奏折的她被光恩帝一把赶走:“快回坤懿宫去吧,你师傅约见你的时间快到了。”
沈喜臻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赶忙应了一声‘是’便匆忙忙往坤懿宫走去。
在路上时她也感觉奇怪,怎么自己每次和光恩帝呆在一起时就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呢?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了。
回到坤懿宫的客厅时,沈喜臻只见桌面上摆放着一根白色的羽毛,四周却不见一个人。
她忙问服侍她的宫女:“玄机道长来了吗?”
宫女们皆摇头。
那桌面上的那根羽毛又是怎么回事?沈喜臻猜那十有八九是玄机道长留下的。
他就是这么与众不同的一个人,每次的出场方式也都与众不同,沈喜臻笑了笑,叫宫女们泡上茶来,她坐在一边静等玄机道长的到来。
才刚喝了一口茶,只听嗯哼的一声,沈喜臻便见玄机道长手执拂尘从外面缓步进来。
“师傅!”沈喜臻赶忙起身迎上去。
“贫道参见皇后!”玄机道长赶忙朝她行礼。沈喜臻一把拉住他说:“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您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快坐下说话吧。”
玄机道长便笑着说:“人情归人情,礼仪归礼仪,您现在是皇后,贫道若见面不行礼那可成何体统了?”
沈喜臻笑。
“师傅,您这次来就多住几天吧?对了,您这几天住在哪里?皇宫里也有客房,您就别跑来跑去的了。”
“皇后您也知道贫道是修行人,自然是不太适宜住在宫里的,至于贫道住在哪里您也不用担心,贫道是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玄机道长乐呵呵地说。
“是了是了,我就知道您法力广大,这些小问题是难不倒您的了。”沈喜臻笑着说,亲手给他斟茶。
玄机道长笑呵呵地喝了几杯茶之后问沈喜臻:“皇后这几年里过得可好?”
其实不用问他也看得出来她这些年里过得很好,前些年光恩帝还没有当皇帝、曦国还没有统一五国时她整个人的神色都是焦虑的,现在却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从容淡定,但是他是真的关心她,所以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这么问。
沈喜臻微笑着放下茶杯答道:“很好,越来越好了。嫁给光恩帝的这几年是臣妾过得最开心的几年。”
“那就好,对了,贫道再教您一招小法术吧。”
沈喜臻立即大喜过望地说:“好啊,那太好了!”
玄机道长便笑着说:“您还像当年那样,只要听说有新法术可学就立即来了精神。”
“那是因为师傅教的法术都很神奇嘛。”沈喜臻笑着说。
玄机道长便跟她要了笔墨纸砚。
她便知道他是要写东西了,于是主动帮他研磨。
玄机道长一边在白纸上画图一边向沈喜臻解释:“这叫奇门四纵五横诀,可保您和皇上平安的,只要您有要事相求便可以用此法,它能助您实现梦想,也能助您消灾解难。”
“它有无数种解难法,全都根据您所请求的事情的不同来做不同的请求。”玄机道长又说,开始给她讲解每个请求法所对应的字来。
然后,玄机道长问她:“您现在有什么请求?可以当场试验一下。”
沈喜臻便说:“自然是有的。”
“那好,那您将您的请求写下来,然后对应到这里来。”玄机道长指着那幅图说。
沈喜臻照做了。
玄机道长从腰间取出剑来,以剑隔空对着她写下来的请求默念密咒,不一会儿那密咒便起了作用。
沈喜臻请求的是让她的牙疼快速地消下去。
果然这番请求之后她的牙齿就不疼了。
“师傅果然是厉害,我的牙疼竟然就这么被治好了。”沈喜臻由衷地说。
“嗯嗯,这些法子只要心诚,又配合密咒是能起效的。”玄机道长捋着胡子说。
“师傅,我在您原先住的地方建了一所机关屋……”沈喜臻又跟他讲起这件事来。
玄机道长听了一点也不恼,反而笑着说:“好啊,那个地方是块风水宝地来的。”
“师傅,您想不想去看看?”
玄机道长摇了摇头:“贫道现在已经看得清楚了,也就不必专门跑一趟了。”
“也是,您都是得道之人了。”沈喜臻由衷地说。
然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玄机道长便说:“时候已不早,就不打扰皇后休息了。”说罢从口袋中掏出一本《卜筮正宗全书》放到桌面上:“这本书就送给皇后了,以皇后的聪慧肯定能读得懂它的,贫道就此告辞了!”
沈喜臻赶忙站起身来问:“那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玄机道长笑着回望了她一眼说:“会有的,皇后保重!”说罢整个人瞬间便不见了。
待得沈喜臻回过神来,才发现光恩帝正从外面进来。
“你师傅这么快就走了?”光恩帝忙问。
“嗯嗯。”沈喜臻一边答一边服侍他更衣。
光恩帝看见了桌面上玄机道长送给她的那本书,笑着说:“你师傅对你挺好的!”
“那是!”沈喜臻毫不犹豫地肯定。
第278章 措不及防
当呼啸的风夹着雪花吹过莲花山谷时,曦国迎来了又一个冬天。
才刚入冬,光恩帝和嘉懿皇后便接见了来访的世国新国君叶知秋和甘国的国君及太子。
叶知秋是今年的秋天时继任的,由于老国王身体不适的原因主动退位,所以叶知秋便理所当然地当上了世国的国君。
世国是个佛教大国,人们谨守信仰,不贪图名利,因此管理起来并不需要费太多的心力。
叶知秋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将一切应付得得心应手了,因此他便想来曦国做友好访问,又担心自己一个国君无甚要事的前来会被人诟病,所以又约上了邻国的国君和太子。
三人在一大群的使节和贴身侍卫的陪护之下浩浩荡荡地来访曦国。
而沈喜臻从一知道叶知秋要来的消息后就高兴得不得了,亲自去帮忙收拾房间和准备日常用品,其重视程度连光恩帝看了都不免有几分嫉妒。
“皇后,你就那么在乎叶……世国国王么?”光恩帝酸溜溜地问。
沈喜臻放下手中的活望着光恩帝很认真地说:“皇上,在很多年前臣妾就已经跟您说过了,他坚持不婚的原因多多少少与臣妾有关,自然,这种事情是不好说出去的,这并非什么光彩或者值得称道的事,可是臣妾心里是清楚的,臣妾也很敬重他,不管怎么说,臣妾倒是很希望能和他结交为兄妹的。”
沈喜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感慨,眼眶也红红的,光恩帝见状忙将她搂进怀中,温声地说:“朕明白,朕一直都明白,所以朕对世国国君也是很敬重的。”
“这次他来,臣妾想和他结成兄妹,但是也不知他的意思如何,所以届时臣妾会亲自问他一问。”沈喜臻说。
“嗯嗯,这些事你尽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便是,朕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光恩帝笑着说。
“臣妾也知道,但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必得先跟您说一声的,那是对您,也是对我们的婚姻的尊重。”沈喜臻紧搂着光恩帝的腰说。
光恩帝便爱宠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当沈喜臻和光恩帝亲自出城门口迎接叶知秋、甘国国王和太子时沈喜臻发现叶知秋整个人越发地有威仪了。
也许是当了国君的缘故吧,他的言行举止更加收放自如了。
沈喜臻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叶知秋这次来无非是像探望老朋友一样,所以并没有带着太多的政治目的来。加之世国是个佛教国家,也不需要太过的政治手腕,因此他除了跟光恩帝、沈喜臻共进晚餐之外就只是象征性地聊了一点关于政治上的事,光恩帝都一一作答,心里也很喜欢这个信佛的皇帝。
这一天,沈喜臻和几位使节亲自陪同叶知秋、甘国国君和太子到燕雀塔来观光。
叶知秋和沈喜臻并排走着,北风吹来时隐约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不觉心头一动。这个女子,他依然是爱着的呀,虽然他不允许自己在与她的问题上行差踏错,可他依然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比如这次的出访,甚至都没有什么大事就这样来了,如果落在有心挑拨离间的人的手中恐怕是会对双方都不利的。
不过好在他知分寸,所以也没有特别的担忧。
他想和她单独地呆一会儿,说些只有他和她在一起时才能说的话。而她也想和他单独呆一会,表明想认他为哥哥的事。
于是待得观赏完风光要下塔时她便轻声地对他说:“请您呆会再来一趟燕雀塔,我会在这里等您,我有几句话想要跟您说。”
叶知秋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下去。
沈喜臻也缓慢地走了下去,然后再由两位贴身宫女陪着再次登上来。
“你们两个到塔底下的石阶口等着就好,除了世国的国王之外不要再让其他人上来。”沈喜臻吩咐道,两位宫女立即领命行事。
叶知秋脚步匆匆地登上了燕雀塔,大踏步地朝那个美丽的身影走去。
沈喜臻转过身来望着他,有种不知该以什么姿势迎接他的苦恼,也有点害怕和担忧。
但当看见他脚步坚定地朝自己走来时,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粘在了原地,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乃至于当他来到她的跟前时她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
叶知秋并没有问她叫他来的目的,勇敢地伸出手来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
沈喜臻下意识地用手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将脸埋进了她玉脖间,哑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想我是清楚你要说什么的,我只求你让我好好地抱你一下,求你了。”
沈喜臻停下了推他的手,任由他抱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你……还是那么美好,我以为我可以完全放下了,可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我怎么可能放得下你呢?”叶知秋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忽然间,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猛地朝她的红唇吻下去。
沈喜臻吓坏了,这怎么可以?她立即用力地推他,然而他也是练过武功的,她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她越推他却被他疯狂地抱住,她的头部被他的双头紧紧地固定着,她无法躲避,只能任由他狂热地亲吻她。
沈喜臻又急又害怕,她才知道她错了,她不应该约他来这里单独见面的,可现在已经来不及,她双手奋力地一推,终于将他推开。
叶知秋目光炯炯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还带些痴迷。
沈喜臻强自镇定下来,望着他说:“国王,我叫您出来是想跟您说我想和您结拜为兄妹,不知您赞不赞成我的意见?”
叶知秋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所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说:“假如这是你所希望的,那就这么办吧,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这下又换沈喜臻呆在了原地。
第279章 告密
“叶知秋,你别傻了,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你别……”这次她连他的尊称都不叫,直呼其名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拉住,他这次根本不管她怎么的推,依然紧紧地抱住她。
“叶知秋,快放开我,别忘了你已经是一国之君,而我是另一个人的妻子,我们是不可能的。”沈喜臻一边流着泪一边说。
心里慌得很。
他的双手那么有力,她无论怎么样也挣脱不开,最后她筋疲力尽了,只好趴在了他的怀中。
可她知道,那是不可以的,于是她又赶紧将头从他的怀抱中移开。
“别再动了,再动的话我就……你懂吗?”叶知秋哑声道。
沈喜臻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忙说:“那您快点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别再跟我提结拜兄妹这样的话了,那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吗?你在我心中永远就是你,而不是其他的任何身份。”
沈喜臻赶忙点头。
不点头也不行了。
叶知秋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沈喜臻立即退后几步站着,根本不敢看他了。
这个看起来像个对女人不感丝毫兴趣的男人,竟然也会……
沈喜臻这才发觉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服。
叶知秋望着她深叹了一口气,语气轻柔地说:“皇后,对不起!”
沈喜臻赶忙摇了摇头。
“您先下塔去吧,省得别人见到了说闲话,您如今毕竟是一国之君,是要注重影响的。”沈喜臻说,也是对他的一种提醒。
叶知秋不以为然,在他的心中,王位并非一定要的,他不当皇帝还有他的弟弟和弟弟的孩子们可以当,他是不太在乎王位的。
反倒是她,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倒是件麻烦事,因此恢复理智的他立即说:“要不你先回去吧,省得皇上久等。”他说这话时心里是充满妒忌的。
沈喜臻便点了点头,朝他微微行了个礼便下了台阶。
才下到台阶的一半她便发现底下有几位大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她赶忙深呼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走。
待得她下到地面时那几位大臣已经离开了。
夜色中她也看不清楚那是谁,只是能从朝服的颜色大概区分得出是几品官来。
沈喜臻也没多想,由那两位宫女陪同着回了紫宸宫。
光恩帝还在灯下批着奏折,灯光投射在他的侧脸越发衬托得他的侧脸俊美非凡。
沈喜臻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他的身后,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怎么啦?今天在外面感觉还好玩吗?”光恩帝笑着问,一只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一只手继续批着奏折。
“嗯嗯,很好玩,来,有需要臣妾帮忙的吗?”沈喜臻问道。
光恩帝便指着放在一侧的几分奏折说:“皇后可以帮朕给点意见。”
“好。”沈喜臻立即将那几分奏折一一仔细地阅过。
然后,她就奏折里面所提的问题给了一些建议。
光恩帝听了觉得很好,很快便将它们都批完了。
“走吧,皇后,朕今天一整天都在想着你,真是奇怪,往日里都不会这样。”光恩帝拉着她的手说。
是因为她今日陪叶知秋和甘国国王父子外出观光的缘故吗?沈喜臻在心里想道,不由得又满脸通红起来。
她忙说:“臣妾今日也很想您。”
两人便手拉着手回了坤懿宫。
次日便有大臣悄悄地将昨天沈喜臻和叶知秋在燕雀台私会的事跟光恩帝说了。
“皇上,虽然他们也许没有做什么,可皇后毕竟是一国之后,世国的国王也是一国之君,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那影响就不是一般的了,望皇上定夺。”前来告密的两位大臣中的一位说。
光恩帝目光冷冷地望着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们不晓得光恩帝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担心光恩帝不重视此事,便又接着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话。
光恩帝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慌得出了一身冷汗,却也不敢再接着说什么了。
“皇后和世国国君本来交情就不错,但他们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你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光恩帝冷声地问。
两位大臣赶忙跪下,其中一位忙说:“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曾听说世国国君一直不肯娶妻也是因为皇后,所以才斗胆来向您说这件事的。”
光恩帝大手往桌面上重重地一拍,喝道:“放肆,这种无中生有的事你们也信?世国国君是从小信佛的,他不想娶妻有什么奇怪?枉你们都是坐三望四的年纪的人了,怎么孰真孰假都还分不清?”
那两位大臣吓得直打哆嗦,忙说:“不敢。”
“朕问你们,你们有亲眼见皇后和世国国君在燕雀塔上干什么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
光恩帝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些,语气严肃地说:“不确定的事情就敢来找朕,这万一要是不小心传出去那得对皇后的声誉影响多大?你们都了解吧?”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了解。”
“那就下去吧,此事莫要再提,若再让朕听到从你们口中传出相关的谣言来,朕一定不会对你们客气的。”
“诺!”两位大臣赶忙颤颤巍巍地退了下去。
这一晚光恩帝回得有点晚,沈喜臻都快要睡着了。
她有点不放心,忙叫人掌灯护送她到紫宸殿去。
不料才刚踏出门口便见光恩帝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沈喜臻便知道他今天的心情不好,忙说:“臣妾叫厨房的给您做碗雪梨糖水吧?”
“不用,你就坐着就好,朕有些话要问你。”
“好。”沈喜臻赶忙在他的身旁坐下。
“皇后,你的心中一直有叶知秋是吗?”光恩帝冷着一张脸问。
沈喜臻大吃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她说:“怎么可能?臣妾对他有的只是哥哥般的感情罢了。”
“那他对你呢?”
“臣妾相信他也是把臣妾当妹妹看待的。”
“是吗?皇后,你不要对朕隐瞒,朕若想要探知一样东西是一定能探知得到的。”
“臣妾不敢对您有半点隐瞒。”
“那你说,你和他两人独自呆在燕雀台做什么?”
第280章 处理
“就是跟他说想认他为哥哥的事。”沈喜臻低声地说,脸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她又想起了在燕雀塔上时叶知秋那令她快要窒息的吻和那有力的拥抱,她的心就嘭嘭嘭的跳得飞快。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样的,当时似乎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
光恩帝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问:“就这么简单?那为何要在上面呆那么久?”
沈喜臻一脸惊讶地望向他。
难道他连丫鬟也叫去审问了?
沈喜臻的心有点乱,她可是从来都不打算背叛光恩帝的,她的心里至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个,如今发生这样的一件事,光恩帝的心里不知该多难受了。
“皇上,请您相信臣妾,如果您实在不相信臣妾,那您也可以传世国国君来问的。”沈喜臻忙说。
这也真是急了就不经大脑了,光恩帝怎么可能会传世国国君来问话呢?这样一来不就将没有的事都传成有了吗?
光恩帝心里很气,但他还是舍不得朝沈喜臻发火,便说:“朕并没有说不相信你,只是你自己贵为一国之后,既然和他之间是清白的,那就不要再和他单独见面了,此番都引得大臣前来告诫,下次他们可能就会亲自在朝堂上威胁朕了。”
“是,皇上,那明日臣妾会安排另外的人来接待他们。”
“嗯,就让李使节接待吧,他最擅长外交了。”光恩帝说。
“好的,谢谢皇上!”沈喜臻忙说。
两人之间的感觉忽然间变生疏了些。
光恩帝的心里有些难受,但又不想在她的面前表露出来,便说:“皇后先休息吧,今晚就不用等朕了。”
沈喜臻大惊,忙问:“皇上您今晚要去哪里?”
这几年里,光恩帝一直都是和她一起住在坤懿宫的,他现在这么一说沈喜臻顿时觉得事情变严重了。
“朕在养心殿那边睡,你不用跟过来了,朕不会去**也不会去买醉的。”光恩帝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在外间等着的张公公立即跟着他走了。
沈喜臻顿时觉得心里很忐忑。
难道皇上知道叶知秋吻她的事了?
按理说不可能知道的啊,因为当时燕雀塔上只有他们两个,下面又有两个宫女守着。
罢了罢了,也许他只是心里有些生气而已,过几天就会好了。
再说了,三天后叶知秋也回世国去了。
沈喜臻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躺上了床。
到了养心殿的光恩帝看着那冷冰冰的床有点心烦意乱。
其实他当然相信沈喜臻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但他不喜欢别的人拿这件事来说事,他不希望有任何对她不利的传言传出。
他大口地喝了几杯茶后叫贴身侍卫的队长和陆大将军进来,背对着他们说:“今晚替朕去将方武和敬淳杀了。”
要杀的这两个人正是前来告密的那两位大臣。
随后又叫另外的两位侍卫去将今天随沈喜臻去燕雀塔的那两位宫女也杀了。
他不要让任何人再将沈喜臻和叶知秋拿来说事,如果还听到有关这样的传闻,他一定会继续开杀戒的。
那一晚,光恩帝睡得很不安稳。
而在坤懿宫的沈喜臻也同样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沈喜臻越想越觉得难过,决定从明天开始连叶知秋的脸都不会再看一眼了。
她受不了光恩帝不来坤懿宫陪她的感觉,她受不了他冷冷地看着她的表情。
她才知道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他。
她紧紧地抱着他平时枕的那个枕头,心就像忽然被掏空了一般,泪水哗啦啦地流。
二更过了,可她还是没有睡意。
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而且心里越来越乱。
不行,她得去找光恩帝,她得再次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悔意,她不要他这般冷冰冰地对待自己。于是她叫宫女进来帮她梳妆打扮。
进来的却不是平日里服饰她的那两位。
沈喜臻眉头一愣,问道:“另外那两位宫女呢?”
“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被皇上叫去了,小的是刚才派来的。”两个宫女中的一个小心翼翼地答道。
沈喜臻立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光恩帝为了她的清誉竟不惜杀了她们。
沈喜臻顿时感慨万分,不知该喜还是悲,待得梳妆完毕,她便去了养心殿。
张公公在养心殿的门口拦住了她:“皇后,皇上有令,谁也不得进去扰他。”
“臣妾也不可以吗?”沈喜臻不安地问。
“不可以,皇上已经特别交代过了,皇后请回吧。”张公公说罢便转身关上了门。
养心殿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沈喜臻站在养心殿的门口定定地望着那片漆黑,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回了坤懿宫。
那天晚上,沈喜臻几乎一晚没睡,次日一早她便去了紫宸殿。
光恩帝上早朝去了,她便决定在这里等他。
可她等了好久都没见他来。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今天到书房那边去批奏折了,根本不会来紫宸殿了。
原来皇上有意避开她了。
沈喜臻的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可她堂堂一国的皇后,又不能在人前太过儿女长情,只好写了一张纸条让张公公转交给光恩帝。
纸条上写道:“皇上,是臣妾错了,请您原谅,臣妾再也不会单独见他了,臣妾说到做到,请您千万别再生气了,您一生气臣妾的整个生活也都乱了。”
光恩帝看了那纸条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将它扔进了垃圾筐里。
张公公见了欲言又止,他还从没见过光恩帝的表情这般冷漠的。他也大概猜测得出光恩帝是为了什么事,不过这么私事他是不敢轻易置喙的。
三日后,叶知秋、甘国国君和太子便要归国去了,那天光恩帝按照礼仪宴请他们共进午餐,但沈喜臻没有出席。
叶知秋有点失望。
他的表情被光恩帝敏锐地捕捉到了。
光恩帝笑着说:“皇后这几日感冒了,不方便亲自出来送行,真抱歉!”
甘国国君和太子自然连连说‘没有关系’,叶知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微笑着说:“皇后的身体重要。”
心里却隐约觉得是光恩帝有意不让她出来见大家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主动申请不来的。
反正叶知秋忽然间意识到——他对沈喜臻的感情就只能留存在记忆里了。
不过好在他拥有了值得反复回味的回忆。
第281章 想见你
叶知秋和甘国国君等人回国去了,先前的谣言也被光恩帝及时地控制住了,可光恩帝却一直不肯见沈喜臻了。
他到底是生气了。
尽管他并没有批评过她,更没有向她发脾气,可他这样对她避而不见的更让她心里难受。她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怀疑过她,抑或是他现在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现在,他搬去书房批奏折了,她去书房找他但他不接见她。晚上,他回养心殿那边睡了,她去求见他也闭门不见。
她只觉得心里像有只猫爪在不断地抓着似的难受。
可她那么爱他,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她受不了他的冷漠。她想见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见到了,她想见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她肯定是会亲自跑到朝堂上去见他的了。
不为什么,只为了见见他,见见那张她一直深爱着的男子气的脸,告诉他自己的心里一直只有他,这是她的真心话。
假如可以,她愿意将心也掏出来给他看。
天空下起了瑟瑟的白雪,一如她当年初见他时的模样。
她站在窗前望着那些白雪不住地落泪。
事情怎么会这样?
心疼得茶饭不思,人也迅速地瘦了下去。
“皇后,您好歹吃点东西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啊。”年纪大一些的那位宫女鼓起勇气进来劝道。
“我呆会会吃的,你们先出去吧。”沈喜臻淡淡地说。
可每次过了很久都不吃,只能倒掉。
又一天的傍晚来临了,坐在那窗前看雪看了很久的沈喜臻披上了一件披风,去了养心殿。
但被告知光恩帝今天下午微服私访去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
这天的天气特别的冷,跟她初见他的那一天一样的冷。
养心殿的门紧锁着,由于先前得了光恩帝的命令,宫女们又不敢开门让她进去,所以只好搬了一张椅子给她,让她坐在门外的长廊上等着。
雪瑟瑟地下着,越下越大了,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
“皇后,要不您先回坤懿宫去歇着吧,等皇上回来了小的再去通知您一声。”宫女小声地规劝。
沈喜臻摇了摇头。
她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见到他的,所以就算等到凌晨她也愿意。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四周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可是光恩帝一直没有回来。
沈喜臻很担心他的安危,便问相关的人:“皇上有说去了哪一带微服私访吗?”
“好像说是去了大禹城那边。”
大禹城最近正有人闹事,已经死了不少人,光恩帝现在去岂不是很危险?
沈喜臻顾不得其它,立即叫人备马,她要亲自去那里找他。
“皇后,这漫天大雪的,加上大禹城又地处郊区,恐怕不太好找。”侍卫们苦劝。
这么大的雪,就算是再好的马也恐怕会被冻僵吧?届时万一皇后在野外出了事故那可怎么办?
“不用劝了,我已经打定主意去找他了。”沈喜臻说,叫上二十位贴身侍卫跟着出了皇宫。
即使雪光将天地映得白茫茫的,但是毕竟是在晚上,马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也有些艰难。但沈喜臻一门心思要见光恩帝,所以丝毫没有被这艰难的环境给吓退。
但也因为雪路难走,所以他们赶到大禹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
沈喜臻一路向居民们打听光恩帝的行踪,然后一路按照居民们指点的方向寻找,前前后后跟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跟上。
马儿感有些吃力了,沈喜臻浑身也冻得直打哆嗦。可她咬着牙继续往前。
就连紧跟着的侍卫们也都服了她,但又劝不动她,只好紧紧地跟上。
好不容易过了积雪最厚的路段,前面又是回京城的路了,沈喜臻快马加鞭,急速地往前赶。
又疾驰了好长一段路,沈喜臻才看到了光恩帝的队伍。
她一拍马,箭一般地向前疾驰。
“启禀皇上,是皇后跟来了。”张公公对光恩帝说。
这个女人,还真是倔强!光恩帝在心里说。
不就是想过几天再去见她而已,她就以为他生气了,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来找他。
她应该是真的很在乎他吧?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在乎。
那怎么办?总不能冷着脸不理她吧?那她該得多难受啊!
反正自己也好几天没见她了,自己其实心里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既然她亲自来了,那就见她一面吧。
光恩帝拉住了马,等着她来。
当她来到他的身边时她立即跳下马朝他行礼。
“沈喜臻,你还真行啊,这么大的风雨也跑出来。”光恩帝冷着脸说,语气却是温柔的,还带着几分赞赏之意。
“臣妾担心皇上的安危。”沈喜臻说。
其实她很想说:“那是因为您不肯见臣妾,臣妾只好自己来见您了。”但这句话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只好忍住了。
光恩帝大手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上了他的马,将她抱在怀里,‘驾’的一声往皇宫疾驰。
“你冷不冷?”光恩帝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问。温温的气息传来,令她本能地浑身震颤了一下。
“不冷,有皇上抱着,臣妾不冷。”她忙说。
这是实话。先前她的手脚都冷冰冰的,现在却感觉浑身热乎乎的。
他抱她的那只手便娴熟地抚过她纤细的腰肢,一直往上,握住了她的丰盈。
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了,她不由得涨红了脸,但是又感觉很欣慰——他终于不生她的气了。
进了皇宫,光恩帝拉着她的手便往养心殿走。
“皇上今晚不回坤懿宫去吗?”沈喜臻大胆地问。
“不回了,那里还要走一大段路。”光恩帝也不看她,径直拉着她的手进了养心殿。
然后他啪的一声将内室的门给关上了。
屋里便只剩下沈喜臻和他了。
沈喜臻正想说话,身子却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她赶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啪’的一声,他将她重重地放到了床上,一点都不像往常那般的怜香惜玉。
接着,他双手灵巧地解开了她的衣扣、褪去了她的衣服。
然后他三下两下地脱掉自己的。
沈喜臻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心里有些慌乱。
可又很甜蜜。
那至少证明他是想要她的。
其实他何止是想要她,而是想得快要疯掉了。
整整四个晚上了,他没有一晚是不想她的。
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那么快就原谅她,所以他强忍着。
今天她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他,那他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今天晚上,在这里,就只有无尽的缠绵才能表达他对她狂热的思恋了。
而她也是。
所以当他覆上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立即主动地攀缠住他。
他低低地笑了,大手从她胸前的丰盈缓缓地向下,直到那让他每次一碰触到都会忍不住呼吸加快的花谷,他感受到了它的呼唤,立即微微地直起身子,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在里面纵情地驰骋起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的喘息声和大床因剧烈的动作而发出的吱吱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第282章 故地
光恩帝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开心。
他望着怀中娇艳如花、温柔似水的沈喜臻,幸福得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
原来幸福也可以令人如此的感慨。
可他觉得自己不仅幸福,而且还很幸运。
“虽然现在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可朕还是觉得浑身暖暖的。”光恩帝说,说罢又亲了沈喜臻的樱唇一下。
他这一语双关的话让沈喜臻不由得涨红了脸,但是心里却是甜蜜的。她什么也不说,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
这个自己爱到心疼的男人,他的心跳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种为彼此而活的生命力的宣示,她常常长久地沉醉于其间。
“皇后,等过完年我们便去灵溪岛度假好不好?”
“好,届时桃花开了,梅花又尚还留有三两朵,最是春色醉人眼的时候。”沈喜臻说。
“可是再美的春色也比不过皇后,朕的皇后才是人间最美的景色。”光恩帝由衷地说,又忍不住俯头亲向她的樱唇。
双唇碰触所产生的美妙触感又让彼此的身体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光恩帝的双手留恋地抚摸着她纤细的腰肢,久久不愿离开。
“皇上,该上朝了。”张公公在外头提醒道。
往日里此时皇上已经走在去太和殿的路上了,可今日里连房门都还没有打开,张公公不禁有些着急。
虽说皇上爱皇后已经是曦国人人皆知的事,那是值得宣扬的事,可耽误朝事那就会招来大臣们的不满了。
沈喜臻赶忙从他的怀中挣脱,温声道:“皇上,您该上朝了,让臣妾服侍您更衣吧。”说罢拉他起床。
宫女们鱼贯进来欲帮忙,被光恩帝示意退下。
由于时间紧急,沈喜臻只穿着薄薄的睡袍,也顾不上穿其他的,想着先帮皇上穿好龙袍要紧。
光恩帝一边由她帮忙一边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沈喜臻忙说,蹲下来帮皇上穿靴子。
光恩帝低头看着她,不仅看到了她洁白的粉颈,也看到了她胸前的大片风光,顿时感觉血气一下子往下涌去。
待得沈喜臻帮他将靴子穿好站起身来时他忽地俯头在她的丰盈上亲了一下,然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沈喜臻的心跳顿时加快!
皇上,热情起来真是……比火还要热啊!
她不敢多想,赶忙叫宫女侍候她梳妆打扮,然后回东宫和盈秀宫去看望了太子楚灵恩和两位公主,陪着他们吃了早餐,这才去了紫宸殿。
去到紫宸殿时发现光恩帝已经派人将奏折和他日常办公的东西从书房搬回了这里。
沈喜臻顿时心头大悦——看来皇上是真的不生她的气了。
如此她便放下了心来,接着思考她接下来要实施的几个计划。
现在百姓的生活好了,在农业、经济上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国防的问题就得开始重视了。
早在曦国尚只是中原中最小的一个国家时,沈喜臻提出了在国土的边境地带建造链式堡垒和高高的烽火台,这为当时的国防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如今曦国的国土扩大了那么多,所以沈喜臻计划不仅在边疆地带建链式堡垒,还要修建护城河和瞭望台,并且派重兵把守在各个边境地带。
她一边写计划书一边画图,唰唰唰地便将整个曦国的边境建设图给画好了。
待得光恩帝下朝回来时她便向他递交了此计划。
“皇后的想法和朕的如出一撤,朕今天早上便向大臣们提出了这么一个计划。”光恩帝笑眯眯地说,叫张公公将他昨晚写好的朝议事项拿给她看。
果然,他将边防建设列在了第一条。
“皇上越来越厉害了!”沈喜臻由衷地说。
皇上自从登上皇位之后就一直在快速地进步,眼界也越发地放得开阔,这是最令沈喜臻感到欣慰的地方。
“朕总得不断进步才能跟上你嘛。”光恩帝搂着她的腰亲昵地说。
“您如今已经超越臣妾了好不好?”沈喜臻笑着替他斟茶。
光恩帝喝了几口茶后说:“链式堡垒会在开年之后在全国各地统一动工,前后估计要花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皇后,我们度假的时间可能不能超过十天了。”
沈喜臻立即说:“没有问题,十天足够了。”
光恩帝便朝她微笑,眼睛里满是赞赏之意。
“此次度假我们也带上三个孩子去吧?”沈喜臻提议。
光恩帝的脸色立即变了。
沈喜臻忙说:“不带也好。”
光恩帝才微笑着说:“去度短短的十天假怎么能带孩子们去呢?如果他们也在那我们就真的没有时间一起静静地呆着说说话了。”
沈喜臻不由得在心里噗嗤一笑,平日里不是常常在晚上相互抱着说话的吗?怎么说得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单独呆在一起似的。
不过她也不拆穿,忙说:“嗯嗯,皇上往日里日理万机,也是时候完全地放松一下了。”
这天晚上,光恩帝和沈喜臻回了坤懿宫。
沈喜臻对光恩帝说:“皇上,此时正是梅花开放的时节,我们明日下午回梅园去赏梅可好?”
光恩帝顿时脸色大悦:“自然是好,皇后带上你师傅赠的那把古琴去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合奏一曲了。”
“好。”沈喜臻笑着答应。
次日下午,沈喜臻便和光恩帝去了梅园。
梅园一如当年一样,梅花开满了枝头,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是以夫妻的身份前来的。
细数起来,他们已经好些年没有来这里了,所以当他们踏入梅园的大门时心里颇有些感慨。
才进得大门,光恩帝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拉着沈喜臻出了大门,他指着大门不远处的森林对沈喜臻说:“当年,那只狐狸就是从里面跳出来的,然后韩将军吓了它一下,它便又钻回森林里去了。”
沈喜臻立即明白——他指的是那个曾到宫中公然挑衅她最后又掏心来救光恩帝的紫衣女子。
那是个经过修行由狐狸变成人的女子。
第283章 合奏
(本书月末便要完结了,有想要看全本的亲们可以开宰了:)
沈喜臻立即想起了那位法术高超、行为放肆且美艳无双的紫衣女子,想起自己数次差一点便败在她手下的惊险经历,她的狡猾和冷恨,还有她竟然在紧要关头毅然掏心取血做解药来救皇上的事,沈喜臻的心就如那波浪般起起伏伏。
那个女子,她现在究竟在哪里?她还活着吗?沈喜臻忽然间很想能再次遇见她,想要将一些重要的事嘱托给她。
因为有些事情是只适合托付给她的。
她当初走得太仓促了,否则事情也许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沈喜臻深吸了一口气后说:“皇上,要是我们能与她再遇就好了。”
“哦?皇后不在意她……不在意她胡搅蛮缠吗?”光恩帝不敢置信地问沈喜臻。
女人不都是善妒的吗?如果那位紫衣再次出现,再次胡闹一通,那可不是他所能承受得了的。
曦国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安泰,而他也好不容易才和沈喜臻过上幸福和安稳的日子。他可不想这些美好再一次被他人破坏。
“皇上想多了,既然她连心都肯掏出来,就肯定不会再为难我们的了。”沈喜臻拍着光恩帝的手背说。
光恩帝很想说:“可朕的眼里只有你,朕可没有空管她的事。”不过又担心那紫衣女子此刻正潜伏在附近,因此忍住了。
“走吧,我们进去吧。”光恩帝安排侍卫们守卫在门口后便拉着沈喜臻的手进了梅园。
他们来到了庭院那间他们初相识时见面的屋子。
屋子里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摆设。
当日的情景立即重现眼前。
“皇后,请坐在屏风后面让朕看看。”光恩帝提议道。
沈喜臻便抱着古琴缓缓地步进了屏风的后面,将古琴放在桌面上,然后在那张矮凳子坐下。
光恩帝坐在屏风的这头,望着那屏风后面的身影,但觉一如当年那般的端庄美丽,笑意便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忍不住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皇上是想要像当日那样喝得半醉了再弹琴吗?”沈喜臻微笑着问。
“皇后聪明,朕还记得当时你拿出的是自己酿的‘七里香’,回头我们也叫人再酿一点吧?”
“好,届时就由臣妾亲自来酿吧。”沈喜臻说。
因为她会放入桂花、梅花和陈皮,只有这样才能酿出和当年那坛一样的味道。
“好。”光恩帝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那臣妾就先弹一曲吧?”
“好的。”
沈喜臻遂轻抬素手弹了起来。
才按下第一个音便让光恩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这曲子正是当年她为他弹的第一首。
他将手中的酒放下,望向那专心弹奏的身影。
透过那轻盈的白纱和薄薄的屏风,她的身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举手投足间尽见脱俗之美与一股无与伦比的温柔。
光恩帝看着她美丽的身影,心都快要醉了。
光恩帝又喝了几杯酒。
便觉得屏风后面的人越发地飘渺动人了。
他轻轻地朝她走去。
在她面前站定,久久地看着那个面带着微笑专注弹奏的女子。
哦,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却忽然不知为何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令他的心里生起了一种想要接近的冲动。
他轻轻地在她的身旁坐下。
她的体香便传进了他的鼻腔。
他伸手轻轻地拨动琴弦,很快便与她达成了合奏的默契。
由于这把古琴上的那块玉附有灵力,所以不一会儿沈喜臻便感觉到自己随身带的那个小木盒开始在发光了。
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也比先前还要精神抖擞。
她觉得很高兴,越发卖力地弹奏起来。
不过不论她弹奏哪种风格的曲子,光恩帝都能很快地和上她的节奏,因此合奏出来的曲子更加缠绵动听,令他们自己也满心荡漾起来。
“皇后,来……”弹到动情处的光恩帝忽然向沈喜臻伸出手来,沈喜臻意会到了他的意思,微笑着将手放在了他的大手上。
他用力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皇后,其实就在朕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朕就想拥有你了。”
“那时候您对我一点都不了解,您怎么会……”沈喜臻将头靠在他的胸前问。
“不需要了解,朕相信自己的眼光。”
“所以您那天才会迟迟不肯离去?”
“嗯嗯,如果当时你出口留朕,朕恐怕就会留下来了。”光恩帝笑眯眯地说,亲了一下她的侧脸。
“好大胆,您就不怕错过了和先帝的约定而被先帝责怪吗?”沈喜臻娇嗔地问。
“朕自会有解释的,再说,又有什么比得到你更重要的事情呢。”光恩帝将嘴紧贴着她的耳朵说。
沈喜臻顿时有种他要和她温存的感觉,果然,他双手有力地将她抱起,放到了一侧的长椅上。
可是这椅子实在太小了,躺着也不舒服。
沈喜臻正想说些什么时他忽然将她抱在了他的膝盖上,哑声说:“你不需要躺下,你坐着就好。”
“哦。”沈喜臻红着脸道,随他安排。
接着,他轻轻地解开了她衣服上的系带,却并不褪下她的衣服。他也将他衣服的系带解开,就这么轻轻一带便将她和自己的位置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状态。
沈喜臻感觉到了他的坚挺,他轻轻地扶着她腰部,让她缓缓地朝着他的坚挺坐下去。
顿时,一股鼓胀感传来,她有点慌,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光恩帝的大手体贴地扶着她的腰,让她很快便找到了感觉。
光恩帝笑着吻上了她的唇,不忘缓缓地摆动着腰部。
沈喜臻闭上了眼,感觉自己飞到了云端。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光恩帝亲自帮她整理好衣服,她也帮他整理。
他主动抱过她,连同她的古琴,缓缓地朝梅园的门口走去。
沈喜臻虽然感觉有点腿软,但还不至于走不了路,忙说:“皇上,请让臣妾下来走路吧。”
光恩帝笑着说:“没事,这点事是难不倒朕的。”
说罢又在她的红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她便只好随他的意了。
第284章 目光
梅园的门外齐刷刷地站着三十名侍卫,当他们看见光恩帝抱着沈喜臻从里面走出来时全都愣住了,但谁也不敢说话,从中间让开一条路。
光恩帝先将沈喜臻放上马背,然后才飞身上去,坐在她的身后,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抓着缰绳,驾的一声扬长而去。
三十位侍卫立即紧紧地跟上。
在他们不远处的森林里,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正定定地望着光恩帝离去的身影,看不出喜悲。
年底了,又得给众臣们准备一年一度的封赏了,光恩帝和众位大臣们也忙了开来。
不过由于今年百姓的收成好,国家的治安也好,所以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故。光恩帝的心里非常的高兴,因此立即下令年前举行一次宴请功臣到皇宫来共进午餐的活动,此举一来可以当面鼓励一下这些功臣,二来也打算从中挖掘一批人才加入智囊团中来。
这几年里智囊团的人员逐渐老龄化了,但不少年轻的人又不具备入团的条件,所以光恩帝想尽办法来收罗人才。
他还想通过此机会顺便收集更多来自各地精英们对治国的提议。
这场宴会后,光恩帝听到的最多的声音便是——仁治。
以仁治天下便是以民为本,如此才能得民心,而得民心者则得天下,就是这么简单。
可真正要推行仁治便不仅仅是对百姓好就行,还要有智慧的好才行,因此光恩帝、沈喜臻和曦国的智囊团们一起探讨了三天,终于出台了一系列的仁治政策。
比如推翻酷刑、减轻赋税、建立慈善机构、推行利民政策、打击贪污、普及医疗和教育、保护妇女和儿童、建立养老基金、建立廉政机关等。
一旦通过了大家的决议,光恩帝立即开始部署,一项一项的贯彻到底。
这作风就跟他的父亲光昭帝一样。
沈喜臻微笑。
等所有的政策都落实完毕已经是次年的春天了。
光恩帝和沈喜臻按原计划去了灵溪岛度假。
灵溪岛地处曦国的西边,此时大部分地方仍有积雪,但是阳光却是明镜般的澄澈,看得人心里也暖暖的。
那片当年光恩帝和沈喜臻躺着看天空的草地上还有薄薄的积雪,绿色的小草却也倔强地从它们的重压下探头,看起来格外的有生气。
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蜜蜂在此中欢快地飞翔着,站在花树下的沈喜臻心潮起伏,既感慨又欣慰。
别人都只是活了一世,她却穿越到这个时空又活了三十年。
命运多给了她三十年的时间来活,又让她在历经磨难后与最爱的人成了亲,这么传奇的事情如今却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她越想越觉得上天对自己很厚待,感激的泪水便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在屋子里走了一趟的光恩帝朝她走过来,看到了她的眼中的泪,忙关切地问:“怎么啦?”说罢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没什么,要是我们能一直在一起那该多好。”沈喜臻紧紧地依偎在光恩帝的怀里说。
光恩帝便笑了笑,他知道他们是有50%的机会永远在一起的,玄机道长已经答应帮他这个忙了。
但他当然不会明着跟沈喜臻说,他想届时给她一个惊喜。因此他笑着说:“也许我们也是有机会永远在一起的,人生如此之玄妙,而你既然都能穿越来这里,未来的科技又会更加发达,好多事情说不定会有新转机呢。”
沈喜臻听了他这一番话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忙点头道:“是的,我们都应该满怀信心地看待才是,您饿了吗?臣妾去给您做吃的吧?”
“你这么一说朕也忽然感觉到饿了,好啊,我来帮你忙。”说罢和她一起进了厨房。
如此,他们在灵溪岛度过了难忘的十天。
白天,他们一起看山、看海、看花、看湖。晚上,他们尽享鱼水之欢,幸福得次日醒来一想起都忍不住。
回到皇宫时,两人的气色比先前的好了许多。
他们立即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一个月后,沈喜臻发现自己怀孕了。
大部分人都很高兴,但杜七娘有些担心,她紧握着沈喜臻的手说:“你本来身子骨就弱,长润公主也才五个月大,能熬得住吗?要不要再过一年再要?”
既然怀了,沈喜臻当然不会不要,何况光恩帝也不舍得。
于是沈喜臻笑着安慰杜七娘:“母亲请放心,我的身子好着呢,我是想着趁年轻赶紧把孩子生下来,我和皇上已经约定好了,等我生完这个就不会再让我生了。”
杜七娘便不置信地摇了摇头:“皇后啊,你想得太天真了,男人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届时若再让你怀孕你怎么办?”
沈喜臻笑眯眯地说:“娘亲放心,我们自有办法。”
“你可不能使用伤身子的药物哦。”杜七娘不放心地说。
“您放心,不用吃药。”沈喜臻忙说,但又不好意思再多讲。
杜七娘便没有再问了。
怀这个孩子的时候沈喜臻丝毫没有妊娠反应,所以她依旧每天到紫宸殿帮助光恩帝处理政事。
她也抽空去了一趟千佛洞,在那里静修了三天。
屈指一算,她还有十一年便要回到现代去了。
所以现在的她看着曦国的一景一物都会从心里生出浓浓的不舍来。
她也常常在光恩帝埋头工作时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优美的轮廓,还有他认真时严肃的脸庞。
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夫君,不仅和自己生儿育女,还对自己一心一意。
他真算是世上少有的好男人了。
她幸福得不知该如何形容,许久都不愿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光恩帝每每在一转头间便能迎上她的目光。
那目光里充满了眷恋,使得他瞬间沉溺其中,良久都缓不过神来。
“怎么?是不是没见过像夫君这么英俊的男人?”光恩帝打趣地问道。
沈喜臻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在臣妾的眼里皇上确实是最英俊的男人。”
光恩帝便走到她的身边爱怜地将她搂入怀里。
第285章 命危
怀着这个小孩的时候沈喜臻感觉格外的安心,因此每日吃得睡得,如果不是看着那日渐隆起的肚子,她根本不会感觉得到与平日里有什么不同。
可到了晚上她就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一朵会说话会跳舞的白色小花在她的眼前飘来飘去。
沈喜臻数了数,这个梦在她怀孕的这四个多月里足足出现了二十次。
因此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在现代时从书上、新闻上听说过有这样的事,但那也是极其少数的人才会有此经历,所以她便将此事告知了光恩帝。
光恩帝便笑着安慰她道:“也许这是预示你将要生一个出类拔萃的孩子,所以别紧张。”
“嗯嗯,臣妾倒也不紧张,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沈喜臻笑着说。
之后便也没有多往心里去。
待得胎儿临盆前,这个梦已经整整出现了三十五次。
三十五这个数字让沈喜臻若有所思。
她是会在三十五岁离开这个朝代的。
只是在怀着孩子时做同一个梦三十五次不知寓意着什么,会不会与她穿越回现代这件事有关?
那是十一年后会发生的事。
那时这孩子不会有事吧?沈喜臻越想越有些不放心,可她现在在孕中又不适合运功占卜,因此只好算了。
在临盆的前两天沈喜臻便开始腹痛,而且比她之前生孩子时的都要痛,光恩帝便请了曦国最好的稳婆来帮忙接生。
后来,羊水破了,一股一股地往下流,稳婆便让沈喜臻躺在了产床上,并叫她开始用力。
沈喜臻依照她的吩咐用力,可是无论怎么样用力,宫口都不肯打开,痛夹着麻一阵阵地袭来。
半天过去了,一天过去了,宫口就是不开。
沈喜臻痛晕了过去。
隐隐约约中她有种意识——不能让孩子有事。
她知道临盆前胎儿在里面太久是很危险的。
可是她自己已经痛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怎么都使不出劲来,不知该怎么办。
在这个朝代里又没有剖腹产的技术,因此又不能从这个方面来考虑。
痛,漫天彻骨的痛,让苏醒过来不久的沈喜臻又晕了过去。
稳婆见这情形也慌得不得了。她见识过太多难产的例子了,可也没见过要耗时这么久的,她立即去见光恩帝。
正在紫宸殿里焦虑不安地踱着步的光恩帝见稳婆慌慌张张地走来便知沈喜臻的情况不妙,立即跟她去了沈喜臻的内室。
宫女们想拦住他,因为女人生小孩时男人是不适合在房间里的。
但光恩帝根本不吃这一套,径直来到沈喜臻的窗前,握住了她颤抖着的手。
沈喜臻已经痛晕了过去,因此并未曾发觉他的到来。
他将她的手紧握住放到自己的唇边,在心里暗暗地道:“你一定不要有事,皇后,朕还要你陪朕到老的呢。”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沈喜臻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轻抚她的脸庞,忙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双眼不满血丝的光恩帝。
“皇上,您怎么来了?您不可以在这里的……快出去吧。”
光恩帝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朕要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把孩子生出来。”
沈喜臻顿时红了眼眶。
可情况这么不妙,她都不知自己能不能熬下去。
但她知道她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好。”沈喜臻反握住了他的大手。
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沈喜臻的脸都痛得发白了。
光恩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柔声地说:“别怕,有朕在呢。”
沈喜臻不一会儿又痛晕了过去。
“皇上,请恕小人无能,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稳婆扑通一声跪在光恩帝的跟前说。
光恩帝的手抖了抖,沉声问道:“怎么说?”
“一般来说,再难产的产妇在经过了一天之后都会产下来的,可皇后现在的宫口都还没开,而她又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都快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了。”稳婆不忍地说。
“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小的也不知道,请皇上定夺。”
光恩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乱。
可是他也知道此时除了沈喜臻和他之外谁也帮不了他们。
他沉声问稳婆:“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孩子能活的胜算大还是大人的胜算大?”
“恐怕大人的胜算要大一些,不过也很危险了。”稳婆颤声答道。
她知道,如果皇后此番有事,她恐怕也是保不住命的,所以也心慌得很。
“保大人吧,无论如何也要将她的命保住。”
“那恐怕就得动刀将婴儿取出来了。”稳婆说。
虽然在这个朝代没有剖腹产,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要保大人的话就可以施刀的。
她懂得怎么施刀,而且也带来了麻药,只是她担心沈喜臻的身体扛不住。
“那就动刀吧。”光恩帝说,心里却是不由得泛起一阵冷意——如果动刀,沈喜臻吃得消吗?
可不动刀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吧?
“好的。”稳婆得了命,便叫人去给沈喜臻备一碗百年人参汤。
“先补充一下她的体力,让她能支撑得下去。”稳婆解释道。
光恩帝点了点头。
稳婆将手术刀拿了出来。
光恩帝一看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刀割下去,天,不知得多遭罪了。
光恩帝的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
宫女端了碗热参汤进来,光恩帝坐在沈喜臻的身侧,将沈喜臻的上半身微微抱起来,亲自喂她喝了大半碗人参汤。
沈喜臻又清醒了过来,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光恩帝,目光温柔又仔细,她伸手握住光恩帝的手说:“皇上,请您还是尽量连孩子也保住吧,臣妾不知……以后是否还能给您生孩子。”
“生不生都无所谓了,皇后,朕现在最在乎的是你的命。”
“不,皇上,臣妾始终都是要离开的……”一阵剧痛传来,沈喜臻又说不下去了。
可等到疼痛稍微缓一些时沈喜臻又望着光恩帝开始说话:“皇上,臣妾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臣妾有些话想要跟您说。”
“你说吧,朕听着。”
“臣妾自从嫁给您之后就一直过得很幸福,臣妾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谢谢您!”
光恩帝的眼泪再一次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第286章 与死神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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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光恩帝便说:“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罢立即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心腹:“速速将这封信送到一空道长那里。”
一空道长是曦国出名的得道高人,光恩帝在信里写明要派他连夜赶往大东山去请玄机道长。
接着他吩咐张公公:“立即将全京城八大名稳婆都请来,快去,马上。”
张公公不敢迟疑,火速领命行动。
“去请最好的乐师来。”光恩帝又继续下命令。
顿时,整个皇宫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光恩帝表面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细看还是会发现他的手其实在颤抖。
沈喜臻已经痛晕了过去,而且已经晕了很久。
光恩帝知道要等到玄机道长来时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先请稳婆和乐师来。
九个稳婆在一起可以相互就自己的经验探讨出更可行的办法来,而乐师的弹奏则可以让沈喜臻的全身心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八大名稳婆来了,和在宫中侍候着沈喜臻的这个稳婆一起在隔壁间轻声地讨论起来。
而乐师也由光恩帝指定曲子开始专心地弹奏起来。
光恩帝则不断地用手探测着的她的体温,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沈喜臻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他的呼喊,竭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他俊秀的脸,吃力地叫了声:“皇上。”
然后紧握着他的手继续用力。
不过她的元气耗损太大,已经无法再使劲了。
悠扬的琴声传来,是她和光恩帝初相识时谱的那首,她的嘴角微微一笑。
皇上,对臣妾真好!在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会对自己那么好了。
他一定是非常担心了,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憔悴。
不论怎么样,一定要活下来,和他一起过下去,于是她又使出了浑身的劲。
“宫口开了一点点。”有个稳婆欣喜地说。
在场的人顿时大受鼓励,都齐齐地为她鼓劲。
沈喜臻只觉得浑身的骨架都不属于自己的了,仿佛整个人只剩下了一抹游魂。
她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不同于平常的轻缓,而是沉重的,沉重得就像叹息一样,这感觉太像灵魂离开身体了,下一秒自己会不会就死掉?
不,不要啊,我还没有活够,也还没有爱够,所以我不能死。
她竭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再次用力。
其实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力了,她只是下意识地提醒自己要不断地用力。
光恩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他的温暖从他的大手传到她的身上,令她感觉到了一股力量,籍着这股力量,她一次又一次地使劲。
她又一次晕迷过去了,但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那声音在这明亮辉煌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沉重、吃力。
“宫口又开了些。”稳婆的声音传来。
光恩帝的眼泪忽然不可抑制地往下流。
他知道沈喜臻已经在尽最大的力了,他也知道如果她能活下来,以后就算给她再多的爱也是不足够的。
她值得他用尽所有来爱护的。
可他现在能为她做的却这么少,他觉得心里像有什么压住似的难受,难受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可他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露出任何的怯懦,因为她已经弱不禁风了,他需要在她的身边做最坚强的后盾,因此他又立即抖擞起精神来。
不多时,天空啪啦的一声响,雷电撕破天空般劈向大地,紧接着便哗啦啦地下起雨来。
皇宫内的人因为这大雨的到来更加心情复杂起来。
可及时已经晕迷过去的沈喜臻也依然在潜意识里逼迫自己用力。
然而那宫口只开了不到三指宽就不再开了。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光恩帝并没有派人去知会沈家的人,可眼下看来不得不告知他们了,于是光恩帝派人开了马车到沈府去送信。
得知沈喜臻的情况的杜七娘立即和沈喜斌夫妇进了皇宫。
当杜七娘和姬月莲看到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沈喜臻时顿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有才能,可千万别这样就没了啊!
光恩帝本来已经抑制住的泪水这会儿又不住地往外流了,他没有回头去看她们,怕自己难过的表情会被她们看到。
可她们自然是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的。
啪啦,又是一声响亮的雷声,沈喜臻忽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也哆哆嗦嗦的似要讲话,光恩帝赶忙将耳朵靠近去。
但是却又什么都听不清。
稳婆们知道,这下皇后和孩子恐怕都命不保了,只是她们谁都不敢说出来,怕皇上一发怒便将她们都杀了。
但终于还是有一位稳婆忍不住了,她哭着说:“皇上,皇后和孩子……恐怕是不行了。”
“胡说。”光恩帝立即狠狠地喝止道。她赶忙低下了头。
光恩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仿佛也跟沈喜臻一起经历了这艰难的过程。
“朕说过会不惜一切来救她的,所以只要她一息尚存都不可以轻言放弃。”光恩帝对着全场的人说。语气虽然不大,但却透着坚决,大家赶忙说:“是。”
沈喜臻浑身还在剧烈地抖动,到后来光恩帝都快抓不稳她的手了。
这会不会是临死前的征兆?许多人不由得在心里想。
唯独光恩帝什么都不想,只一心地守护着她,默默地鼓励着她。
忽然间,宫口内涌出大量的鲜血,吓得稳婆们脸色都变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即使已经很有经验的她们也解释不清楚。
这是不是表示她就要死了?
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有个声音说:“皇上,贫道来了。”
是玄机道长,他终于来了。
那证明他可能在一空道长到达大东山前就已经出发了。
“道长,皇后的命就靠您了。”光恩帝对着看不见人的空间扑通一声跪下,其他人见光恩帝都跪下,便也赶忙跟着跪下。
“好吧,贫道尽力一试吧。”
接着,便有一股紫色的烟雾从沈喜臻躺着的床的上空朝她的肚子处射过去。那股紫烟在接触到她的肚子后便团团地围在她的肚子周围,不断地转着圈圈。
沈喜臻的身子停止了抖动。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谁也不敢说话。
第287章 生之艰难与伟大
即使有轰隆隆的雷声和雨水所掩盖,但是不仅皇宫还有皇宫附近的居民都看到了那束紫光,它穿过那电闪雷鸣的夜空中直射到坤懿宫,好多人都忍不住推开窗户朝那个方向望去。
这会不会是天降神力了?又或者是宫中有什么奇异事件将要发生了?人们议论纷纷,但是大家都有种预感——那是个好的预兆。
紫色的烟雾团团地围绕在沈喜臻的肚子周围,还时不时地打着转,看起来十分的不可思议。
且它还带着一股有别于任何一种花香的香气,令人忍不住想要深呼吸。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沈喜臻的身体缓缓地悬浮,那些紫色的烟雾又立即弥漫在她的四周,渐渐地把她整个人给笼罩住了。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像看一件圣物般。
沈喜臻的身体直直地冲破屋顶,沿着那紫色的烟雾射来的方向飞去。
光恩帝既担心又安心,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小。
大家见光恩帝没有出手阻拦,所以也不敢出手阻拦,况且大家也知道那并非他们的力量所能阻拦的。
待得沈喜臻的身体完全消失在大家的目光之中后天空中又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般的雷声,紧接着大家听到了婴儿的哇哇声,那哭声非常响亮,一里之外的地方都能听得见。
随着那孩子的娃娃声由远及近,沈喜臻以平躺着的姿势再次从空中缓缓地降下,那个婴儿正趴在她的身上。
“生了,生了。”人们激动地喊道。
待得沈喜臻和那婴儿安全地躺回到床上,大家都扑了过来。
“皇后的元气已经大损,应赶紧让她休息了。”玄机道长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是,谢谢道长!请务必留下来接受朕的谢意。”光恩帝抱着初生的婴儿朝着天空说。
“不必了,他们母子平安便好,贫道告辞了。”
说罢连那紫光也一同消失了。
玄机道长果真不是一般的道人,这法力简直是……光恩帝意识兴奋得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他想起玄机道长的话,这才赶忙看怀中的婴儿。
果然是个儿子。
那沈喜臻真的如约定的那样给他生了两男两女。
光恩帝大感欣慰。
同时也在心里对自己说——答应过皇后不能再让她生孩子的了,所以朕一定要牢牢地记得此事。
在亲眼看到过沈喜臻这般艰难的生儿过程,光恩帝也怕了,所以不敢再让她冒这个险了。
打赏了稳婆和相关人员后,光恩帝叫退了所有人,他单独守候在沈喜臻和新生儿的床前。
这个孩子来得这般不易,出生时的经历又这般玄幻,所以他决定给他起名叫楚灵玄。
沈喜臻已经睡着了,虽然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但她的呼吸平稳且绵长,也不再出冷汗了,所以他终于放下了心。
他太累了,趴在床边便睡着了。
恍惚中他觉得有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他忙抬起头来,便碰上了沈喜臻温柔的眼光,他顿时大喜:“皇后!”深情地喊了她一声之后便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沈喜臻朝他微笑,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了,所以她没有说话。
光恩帝对她说:“皇后,你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可真是差点要了你的命啊。”
沈喜臻点了点头,然后说:“生下来了就好。”
光恩帝便想起沈喜臻在难产中跟他说的那些话,她说她很高兴嫁给了他,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来过得很幸福,她还想和他一直生活下去。
笑意便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皇后,朕答应过你的,朕要和你一起好好地过下去的,所以老天也不忍心将你带走。”
沈喜臻双眼深情地望着他说:“臣妾知道。”
“你饿了没?”
“还真是有点饿了。”
“那朕马上叫御膳房那边做月子餐给你。”
“好的,皇上应该也饿了吧?也叫御膳房那边给您做些吃的吧?”
“好。”
能够再次看到她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光恩帝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感恩,看见她即使自己的身体这么弱依然关心他的饮食,他感到特别高兴。
两人吃着饭菜时光恩帝跟她说起玄机道长救她的事:“那紫色的烟看起来奇幻极了,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沈喜臻笑答道:“反正就当它是一种灵力吧,这些东西是很难解释得清的。”
“嗯嗯。”光恩帝刮了刮她的鼻子,笑意便在脸上荡漾开了。
用过餐之后的沈喜臻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光恩帝小心地扶她躺下。
“皇上,您这几天辛苦了!”沈喜臻望着他消瘦了许多的脸由衷地说。
“辛苦不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光恩帝说道,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沈喜臻看天色尚暗,还可以再睡一会儿,便对光恩帝说:“皇上再睡一会儿吧,省得呆会上朝没精神。”
光恩帝点了点头,在她的旁边躺下了。
躺下后才想起还没跟她说孩子的名字的事,但是实在太困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待得光恩帝睡着,沈喜臻却没有了睡意,她虽然这些天里遭了不少的罪,整个人也像散架了似的,可或许是由于太累了吧,反而怎么躺都好像不大舒服似的,因此她借着那烛光细细细地端详着新生儿。
但见他不胖不瘦,五官出色,此时正沉沉地睡着。
想到生他时的各种辛苦,越发觉得他来之不易,沈喜臻轻轻地在他粉嫩的腮帮上亲了一口。
次日,皇后喜诞皇子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她生产时被一道紫光带向天空的事也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不几天便传出了多个版本。
但无论哪一个版本,大家都感觉到了此中的玄妙,都纷纷在心里猜测这位新生儿或许就是未来国君的人选。
但这样的猜测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楚灵玄的满月酒办得十分的隆重,因为这对于光恩帝、沈喜臻和楚灵玄来说这都寓意着一次重生,所以他们想要大办一场。
光恩帝还因此打开粮仓救济困难户三千户,算是为楚灵玄积福。
第288章 丰懿塔
沈喜臻在楚灵玄满月之后又休养了一个月才开始到紫宸殿来帮忙,不过她在休养的那段时间里已经将曦国接下来要着重落实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她将之一项项地列了出来并用大篇幅来细加详述。
“文武并重、爱民如子、统一币种、统一语言、广纳民意、巩固国防、整顿吏治、提升效率、赏罚分明、简化赋税……”洋洋洒洒五十条建议。
当沈喜臻将它们交到光恩帝的手上时光恩帝认真地看了良久,然后感慨地说:“皇后所思所虑已经囊括曦国未来十年所要面对的所有问题了!”一边说一边朝她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臣妾先将能想到的都做了部署,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还会有很多新的问题出现,届时再作补充吧。”沈喜臻说。
“嗯嗯,一个泱泱大国,不但幅员辽阔而且人口众多,自然是会不断有新问题涌现的,不过皇后却总能前瞻后顾,防患于未然,这点朕也自愧不如啊!”光恩帝望着她由衷地说。
沈喜臻便笑着说:“也不过是穿越来这里之前多读了些历史书且知道曾有人这么解决过这么问题而已,这真的不算臣妾的功劳。”
“但无可否认你对时局的确是有十分清晰的认识的,不然也不可能帮助曦国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就统一了五国,这一点跟你来自哪个朝代并无多大的关系。”光恩帝爱宠地抱了抱她说。
看见光恩帝这般称赞自己,沈喜臻笑了。
或许是因为距离离开这个朝代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吧,沈喜臻每一天晚上都会醒来好几次,每次醒来都会第一时间确认光恩帝是不是还躺在自己的身边。
有时做梦也梦到自己离开了光恩帝,所以梦里的自己总是那么的伤心。
有时她睡不着,便会半支起身子细细地打量着光恩帝。
他的额头宽且光洁,鼻梁高挺、双耳很大,唇形优美,面部轮廓深邃耐看,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怎么也看不够。
一双大手忽然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沈喜臻‘啊’的一声惊呼。
“怎么?白天里没有看够,晚上也要花时间来细细地看吗?”光恩帝并没有睁眼,唇角带笑地问她。
沈喜臻大囧,但想一想又觉得认了又何妨,于是说:“是啊,谁叫皇上长得这么好看,让臣妾百看不厌呢。”说罢自动吻了吻他的唇。
若不是因为她的身子还不适合……他真的会立即将她压在身下的,不过自从上次目睹了她难产时的痛苦,他决定就算她身体好时也要尽量多忍耐。不过当然,忍不住的时候也就没有必要忍了,他是有办法让她不怀孕的。
将沈喜臻爱怜地搂入怀里,光恩帝叹息着说:“皇后,朕打算今年送你一件特别点的礼物。”
沈喜臻微笑着说:“什么礼物?”
“先不告诉你,等朕准备好了就会带你去看的。”光恩帝神秘兮兮地说。沈喜臻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好。”
沈喜臻对礼物一向没有太大的奢望,因此也没有多问。
第二天开始,光恩帝就瞒着沈喜臻偷偷地部署相关工作了。
他请来了曦国最好的建筑师,要求他们在离皇宫不远的那座山上建一座塔,他已经给那座塔取名为‘丰懿塔’,是专门为沈喜臻而建造的。
以后,等她离开这个朝代时他便在皇宫的养心殿里专门建造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届时他便可以一直一直地看着那座塔了。
那样的话就会感觉她还没有离开吧?他在心里喃喃地想,心情非常的复杂。
而他不想一下子就向她公布礼物的内容一来是生怕她阻止,二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这些年来他们经历过了太多出生入死的事,他难得有能力送她贵重一点的东西,如今终于有能力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送座塔给她。
由于沈喜臻所住的坤懿宫是看不到丰懿塔的,加之在建之前光恩帝便要求所有人都得谨守秘密,所以沈喜臻一直都不知道。
待得八个月后,丰懿塔建成了。
建成的那一天正好是沈喜臻的生日,所以一下朝回来的光恩帝便拉着她的手说:“朕答应赠送给你的礼物已经准备了,朕现在就带你去看。”
“需要离开皇宫吗?”沈喜臻笑着问他。
“嗯嗯,但是离这里并不远,来吧,皇后。”光恩帝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山上的那座塔用褐色的薄木板围着,所以沈喜臻在山下时只能看见一座塔,却看不见它的具体形状。
沿着那清幽的小径缓缓地往山上爬,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塔前,他们停在了那里,随从们也跟着停下。
只听得光恩帝大力地拍了一下掌,那些围着它的薄木板便随之哗啦一声如花朵般朝四周散开,一座造型如女人的塔便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大家顿时发出惊讶的赞叹声。
塔的外墙由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看起来就像冰肌玉骨般的,加上塔型如女人的体态,越发显得婀娜多姿、引人注目。
不仅塔型优美,塔顶的造型又像一朵花似的,花瓣想外盛放,花蕊直冲云霄,看起来既美丽又恢宏。
沈喜臻的心里激动万分,紧紧地握着光恩帝的手说:“谢谢皇上!它太美了!”
光恩帝反握住她的手说:“皇后喜欢就好。”于是牵着她的手进了塔里面去参观。
“朕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丰懿塔’,你喜欢吗?”光恩帝一边走一边问她。
“喜欢,很喜欢!”沈喜臻连连点头。
光恩帝便开怀地笑了。
当他们爬到塔顶望向四周时才发现能看得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头顶上的白云也像随手可摘似的。
“皇上,您送臣妾这么贵重的礼物合适吗?臣妾年纪轻轻的。”
她实在有点不敢领受,虽然她的心里是那么的喜欢这座塔,但她总觉得有点邀功之嫌。
光恩帝笑着说:“就以皇后这十年来对曦国的贡献就足以领受了,何况您的功绩在女人中也可谓是前无古人的。”
沈喜臻便没有再说什么,紧紧地握着光恩帝的手。
第289章 寻找紫衣女子
转眼间九年过去了,沈喜臻三十四岁,距离她离开这个朝代仅剩一年的时间了。
此时,楚灵恩已经十六岁、楚灵露十三岁、楚灵雨十岁,楚灵玄九岁,一个个的都长大了。
楚灵恩长得跟光恩帝特别像,如今个头也快有光恩帝高了,每日除了接受太傅的教导,还到武场上与武师们切磋武艺,日日如此,风雨不改,。
楚灵露和楚灵雨由于是女孩,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闺阁中接受沈喜臻的教诲,不过由于沈喜臻也是文武双全的人,所以她们也跟着学了些武艺。
最小的儿子楚灵玄则最喜欢与人下棋,而且小小年纪就能轻松地打败那些全国有名的高手,大家都说他是心中有大格局和大谋略的人,以后肯定能干一番大事业。
由于早在十一年前光恩帝便颁发了废除太子继任制的规定,所以如今楚灵恩和楚灵玄两人都是争夺下一届帝位的人选,因此他们都各有专门为他们出谋划策的谋士团。不过为了避免届时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这些谋士团的成员是同时兼任光恩帝的军师或者智囊团成员的人,所以光恩帝始终紧紧地握住主导权,他们是断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一年,光恩帝三十七岁,沈喜臻三十四岁,郎才女貌,夫妻同心,让曦国人民过上了十多年的好日子,人们相信,只要有他们在,曦国人的好日子便会继续。
光恩帝是整个曦国史上唯一一个没有后宫三千佳丽的国王,深得全国人民的爱戴。
而沈喜臻也确实是值得他这般对待的女人。
即使已经生育了四个孩子,且到了中年,但是她的容貌依然像二十来岁时的那样,充满了活力,只是眼角眉梢间更见女人的风韵了。
想着还有一年便要离开这里了,沈喜臻的目光总是久久地停在光恩帝的身上,仿佛他是她唯一的眷恋似的。
虽然她也请求他考虑一下纳妃的事,而且请求过好几次,这几年尤甚,但他却毫不为之所动,只对她一人死心塌地,她也不由得问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得他这般的专情对待?
虽然他对其他女人无动于衷,可她总不能自私到自己离开之后也不许他纳妃的,所以便想着在自己离开之前帮他好好地物色一个。
于是她开始留意大臣们的家庭资料,想要找到一位出身不错、人品又好的女子。几个月下来,这样的女子找了不少,但是光恩帝的回答都只有一句:“朕不喜欢。”
沈喜臻拿他没撤,便只好算了,可心里依然对此事念念不忘。
有一天,当她从丫鬟的手中拿过一套浅紫色的衣服来穿时忽然想到了那个由狐狸修炼成人的紫衣女子,便不由得心中一动。
那紫衣女子的法术那么厉害,以后肯定能帮得到光恩帝,而且她对光恩帝一往情深,还掏心取血来救过光恩帝的命,所以倒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
只是也不知这紫衣女子如今在哪里,有没有找到了心上人,但不管如何,沈喜臻都觉得她值得自己去找找看。
但要找这种法术高强的修行人是不容易的,因为他们的行踪太飘忽了。
不过沈喜臻想到那紫衣女子是在梅园门口那一带与光恩帝见面的,所以便决定去那一带找找看。于是她带着几本关于法术的书和几件道具便去了梅园。
春天的梅园里依然有白雪和梅花,但是沈喜臻这次并不是来赏雪和赏梅的,因此她只在梅园里面转了一圈便走了出去,在梅园门口不远处,也就是光恩帝当年看见狐狸的那地方布罡斗,行玄术。
其实紫衣女子就在梅园不远处的山洞里修行,所以当沈喜臻施展法术时她立刻就感受到了,但她的心里却很挣扎。
她不是不知道喜臻来求见她的目的,但她也知道光恩帝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假如她真的答应沈喜臻的要求进宫的话也不过像是献身的人一样,不会得到任何尊重,甚至还会招来谩骂。
假如光恩帝是喜欢她,那事情就不一样,可惜光恩帝的眼里只有沈喜臻一人,所以她不想再去淌这趟浑水。
她便权当没察觉似的继续她的修行。
反正她不愿意的话沈喜臻也是拿她没办法的。
可她没料到的是沈喜臻的法力竟然高到可以连施展了迷惑法的她也能找到,并且快速地朝这里找来了。
沈喜臻这些年里并没有放弃过修炼,所以法力是越来越高了。而紫衣女子这些年里也孜孜不倦地修炼着,所以两人的法力也差不多是可以持平的。
见得沈喜臻朝她飞来,紫衣女子也不恼,暗一运气便从洞中飞了出来。
沈喜臻便和她打了个照面。
“紫衣姑娘,好久未见,别来无恙?”沈喜臻朝她抱拳问道。
“托皇后的福,过得还不错。”紫衣女子答道。
“我明年秋天或者冬天时可能要离开曦国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有一事想托付与你。”沈喜臻语气恳切地说。
“没有必要,皇后,我不想再管凡俗中的事了。”紫衣女子笑了笑说。
“凡俗的事你可以不管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个人。”沈喜臻说。
“照顾人这种事懂的人多了去了,缘何一定要找我?况且我可不算得是个会照顾人的人。”
“我只是想请你适当地照顾一下他,比如他的安危。”
“谁?”紫衣女子明知故问。
“光恩帝。”沈喜臻答道。
紫衣女子哈哈大笑:“他身为堂堂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保护人没有?为何偏偏要我?”
“因为你的心。”
“我的心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不,你的心里有他,所以我相信你会愿意照顾他。”
紫衣女子有哈哈大笑数声,然后说:“我何必这么做呢?反正以后你还会回来的。”
“不,不一定,我这次将要去很危险的地方。”
“然后来我这里交代后事?”紫衣女子挑眉问道。
“也有这么个成分。”沈喜臻答道。
“可我其实也不太懂人间的事,我虽然修成了人的外形,可我的心灵、思想其实都和人有些差距的。”紫衣女子坦白说。
沈喜臻说:“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你是我最佳的托付人选。”
第290章 集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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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子噗嗤一笑道:“看来是皇后抬爱小的了。”
“不,我说的是实话,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沈喜臻望着她认真地说。此时的沈喜臻一袭花裙,头插蝴蝶花发簪,神情温婉,目光淡定,体态婀娜,美得就像那画中人一样。紫衣女子看着她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难怪光恩帝会至始至终都这般疼爱此女子,她果真是不一样的,她的身上有种很难形容的独特魅力。只是紫衣女子不明白她为何一年后要离开,而且还说不一定再有机会回来。
那光恩帝該得多伤心啊!
堂堂一国之君也留不住此女子吗?还是说她另有不得已的苦衷?紫衣女子忽然有种与沈喜臻相见恨晚的感觉,她觉得沈喜臻是值得深交的朋友,于是她整个的态度都亲和了些,笑眯眯地对沈喜臻说:“如果皇后真的那么相信小的,那小的有一个要求。”
“你说。”沈喜臻忙说。她觉得只要自己能办到的就一定会帮她办到的。
“您得跟我说您将要去向哪里?去那里干什么?为什么说可能会回不来了?”紫衣女子一针见血地问道。
沈喜臻在来的时候已经编好了理由,所以就将那理由给说了一遍,紫衣女子听了也没觉察得出什么不对来,便只好信了。
沈喜臻大悦:“那么,你想不想进宫要个名分?还是说以其他的方式和皇上接触?”
紫衣女子想了想说:“以其他的方式与他接触吧,不过得想一个不会影响他名声的方式。”
“认他做哥哥吧,你的身份可以捏造一个。”沈喜臻说。
紫衣女子笑着说:“小的这边倒是没有问题了,就怕皇上那边不答应。”
“放心,他那边由我来说。我过几天再来找你,顺便将结果告诉你,对了,你可千万别中途开溜了,我看我们得定个协议之类的才行。”沈喜臻说,一边寻找纸和笔。
但她根本没有带纸笔来,便又问紫衣女子:“你这里有纸笔吗?”
“自然是没有的。”
“那罢了,反正签订了协议也掣肘不了你的,倒不如让你自己自愿来。”沈喜臻笑着和她告辞。
紫衣女子愣愣地看着她飞身而去的身影,还是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她为何要这般重视她。
按理说,当初她公然去皇宫里向她挑衅,之后又经历了那么一番你死我活的搏斗,她应该要恨她或者驱赶她才对,可她的做法却完全不一样,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回到皇宫,沈喜臻发现光恩帝看见她进来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赶忙上前去:“皇上怎么啦?”
“你下午去哪儿啦?朕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朕担心得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沈喜臻笑了,她双手轻柔地搂住光恩帝的脖子说:“皇上还记得那位紫衣女子吗?”
光恩帝浑身一僵——她该不会是去会她了吧?
“嗯,怎么啦?”光恩帝警觉地问。
“臣妾想了好久,觉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值得深交,而您心里只有臣妾一个,所以臣妾也不敢擅自做主让她当您的妃子,但她愿意和您义结兄妹,您看如何?”沈喜臻柔声地问,一边吻了一下他的脖子。
光恩帝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倒也不错,加之他确实也感念那紫衣女子救了他一命,不过细想起来其实那也不需要感谢的,因为他当时的病症也是那紫衣女子引起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他不想拂了沈喜臻的一番好意,便答应了。
“那臣妾过几日便叫她进宫来与您见一面。”沈喜臻忙说。
“嗯嗯。”光恩帝忽地想起当初那紫衣女子光着身子贴在自己身上的情形,全身又是一阵不自然。
不过好在是认作妹妹,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他也就放心了。
喝了几杯茶后沈喜臻又说:“皇上,听说松山有两位著名的隐士,他们乃您的爷爷那时代的博士,博学多才,对局势有深刻的见地,后来在您父亲继位时他们便隐居起来了,怎么邀请也不肯再出仕,您若是能将他们请出来,势必能对您治理朝政有所帮助。”
光恩帝大惊:“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
“臣妾在民间视察时打听到的。”沈喜臻说。
光恩帝的脸上便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朕也曾有此想法,但听说父王在位时邀请了他们数次也未曾如愿,所以朕也怕他们不肯前来。”
“先试一试吧,若实在不行我们再想想其它的办法。”沈喜臻笑着说。
“嗯嗯,你这么一提醒朕也觉得是应该好好地邀请一下,朕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现在忽然很想见一见了。”光恩帝笑着说,拉起沈喜臻的手亲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皇上,臣妾在跟您说正经事呢。”沈喜臻娇嗔道。
美人娇嗔自有一番别样的风情,看得光恩帝心花怒放,他低笑着伸手摸进了她的衣襟里,在那团丰盈上搓揉着,沈喜臻本想拍开他的手的,无奈又觉得他的手像带着一股电般令她舍不得拍开,只好由着他来了。
当他的手缓缓地往下摸时沈喜臻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开他的手说:“这是在紫宸殿里,外面还有丫鬟和公公呢,呆会…….。”
还没说完红唇已经被他的唇给封住。
“怕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夫妻。”光恩帝沉声说道,唇便贴在了她胸前的丰盈上。
沈喜臻嘤咛一声,浑身都软了下来。
光恩帝笑着褪下了她的衣服,缓缓地进入……
急促的喘息,滚烫的身体,屋内一片春色,他们沉醉在了彼此的身体里,外面几时天黑的也不知道。
等他们终于风平浪静时沈喜臻疲累地趴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直到张公公在外头敲门他们才醒过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回了坤懿宫。
到得坤懿宫后沈喜臻一边服侍光恩帝沐浴一边说:“皇上,听说刘水河那边有一位船夫对局势也常常有惊人之解,臣妾也希望您能见见他。”
第291章 尊重
(离本书完结还有三天)
光恩帝愣了一下,问:“船夫吗?”
堂堂一国之君见一个船夫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况且他每日都那么忙,所以他踌躇了一下,但聪明如他,也知既然沈喜臻会特别地提到那个人,那个人就肯定有他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光恩帝随即说:“行,那就安排个时间与他见见吧。”
“他每日都要靠开竹排谋生,恐怕也没有时间进宫来见您,要不我们便装去见他吧?”沈喜臻提议道。
光恩帝噗嗤一笑:“皇后,他再忙也没有朕忙吧?”
沈喜臻便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说:“您是一国之君,为民日夜操劳是应该的,可人家只有一份工作和收入,若是不干就没得收入了,意义是不同的。”
“看来皇后是真的体贴民众,朕真为有你这样的皇后而自豪。好吧,那朕就和你一起便装去会一会他吧,明天下午去怎么样?”
光恩帝也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出皇宫了。
“好的,好的。”沈喜臻不住地点头。
“朕明天一早便派人去邀请松山二老。”
“嗯嗯。”
沈喜臻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应道,脸上笑开了花。
次日一早光恩帝果然就派了人上松山去邀请松山二老,还亲自写了信给他带着去。
下朝回来刚一步进紫宸殿便见沈喜臻已经一身便装等在那里了。
他便和他一起吃了午膳,小憩了一会儿便出了门。
由于是便装打扮,加之沈喜臻会易容术,所以两人的面貌上也略微做了些装饰,走在路上时便没有人能认得出他们来了。
刘水河在城郊,河面颇宽,两岸风景秀丽,民居零零散散地散落着,给人一派田园风光的感觉。
两人到得岸边,远远地便见岸边停靠着一叶竹排。
那竹排也不过一丈多宽、两丈多长,上面除了放着几把小凳子之外并无它物,此时正值黄昏,并没有人要渡河,所以那船夫正仰躺在竹排上。
也不知是否睡着了,他的姿势十分的自在。
待得两人正准备上前打招呼时忽见那船夫翻了个身,并吟起诗来: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两人听了相视一笑,觉得这个船夫应该还是有些情怀的。
“由于没有看到那个船夫的面,沈喜臻也不好分辨他的年龄,便朝他叫了一声:”你好,我们想要渡河。”
船夫一个激灵立即朝向他们看了看,然后站了起来。
这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虽然面色晒得有点黑,但仪表堂堂、端严有神,双眼乌黑明亮,一看就非池中物。
而这男人看了看光恩帝和沈喜臻后微笑着说:“两位相貌脱俗、仪态威严,必定是身份贵重之人物了。”
“大哥会看相?”光恩帝笑问,拉着沈喜臻从河岸跳到了他的竹排上。
男人微微笑了笑说:“不会,只是凭感觉来判断而已。”说罢拿起竹篙朝河岸用力一顶,竹排便离开了河岸缓缓地往河对岸移动。
“大哥,敢问您贵姓?”沈喜臻问他。
“免贵姓龙,叫龙三。”
“龙大哥好,您在这里撑船多久了?”
“九年了。”
“闷吗?不准备换别的工作?”
“就干这个好了,每天逍遥自在的,反正家里的开销也不大。”龙三笑答道。
“如今天下太平,自然是很少有吃不饱的情况了。”光恩帝说。
“不然,即使再太平的时代也会有人吃不饱的,因为总有些人像寄生虫一样只能依靠别人,如果哪天失去依靠了也就只有饿死的份了。”龙三说。
这话也确实有道理,光恩帝和沈喜臻连连点头。
“那依龙大哥之意,要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只要不涉及伦理道义,面对这种人倒是应该冷狠一点,从教育抓起吧,不心软比不纵容其实更好。”
“也是。”光恩帝点头。
三人就这么聊开了。
龙三果然如沈喜臻所说的那样对人或事都有其独到的见解,在与他的一席谈之后光恩帝越发地喜欢他了,而他也很喜欢光恩帝和沈喜臻,并邀请他们到他家吃晚饭,他们也不拒绝。
龙三的家就在河边不远,他们远远地便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站在屋门口迎接他们。
“那是我奶奶,将近八十岁了,她教会了我如何独立地思考,如何不为物欲所累,如何为人处世……我从她的身上潜移默化地学到了许多东西。”龙三说。
席间,光恩帝和沈喜臻与他的奶奶也聊了起来。
“他当年读书可厉害了,如果去考取功名的话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的,可是他不愿意去考取功名,说那都是过眼云烟般的事……”龙三的奶奶兴致勃勃地说,眼睛直盯着龙三,神情里充满了慈爱。
“你没有成家吗?”沈喜臻好奇地问。
“成家了的,只是我的妻子是在这条河上淹死的,当时她还怀着身孕,从此之后我便一直守在了这里。”龙三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是啊,这孩子真是痴情,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留在了这里,也不肯再续娶。”他的奶奶接着说。
沈喜臻和光恩帝都不由得对他生出更深的敬意来。
“龙大哥,假如有个机会让您出仕,您愿意吗?”
龙三想了想说:“不愿意,我想留在这里陪着她和奶奶。”
这个‘她’自然便是指他那被淹死的妻子了。
究竟要一份多深的感情才会让他这般对待她?
这是很难说得清的,只是大家都懂得了他心中的这份感情和坚持,因此也不忍心反对他了。
“好的,既然这是你的愿望的话,不过假如我们有什么想要来向你请教时希望你也能像对待朋友一样有问有答。”光恩帝说。
“没有问题,欢迎你们常来,我想我只要还能走得动的话都会在撑船的,你们不用担心找不到我。”
于是光恩帝和沈喜臻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当他们走远后龙三对他的奶奶说:“他们两个是当今圣上和皇后。”
“你怎么看得出来的?”他的奶奶大惊。
“没有诀窍,我就看得出来。”龙三笑意盈盈地答道,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第292章 松山会隐
回到宫中,沈喜臻将刚才与龙三谈话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做成了小册子,放在光恩帝批阅奏折的案头上。
不得不承认,民间人的智慧其实是更接地气的智慧,它们关注的东西更切合民众的意愿,所以光恩帝和龙三有了个约定——每三个月见面一次,以彼此闲聊的方式。
曦国现在在国防、经济、农业、交通、教育、外交等等领域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盛境地,所以光恩帝眼下治国的着重点便不在防守或者攻击上了,而在于提升人们的生活水平和精神层次上,他知道一个国家的国民若想远离蒙昧便需要真正地拥有一套道德观,所以《论语》、《孟子》、《庄子》、《老子》和《周易》便成为了曦国朝廷免费赠送给每家每户的必读书籍。还在每个城市定时举行讲课,由朝廷派出的博士主讲。
慢慢地人民的思想境界也都普遍地得到了提高。
这是光恩帝所希望的,也是沈喜臻所希望的。
在这个离她穿越来之前的时代相隔了几千年的朝代,能最大程度地消除了蒙昧和野蛮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情,所以沈喜臻最近的心情也很好。
她如约去见了紫衣女子,传达了光恩帝愿意和她结拜兄妹的话,紫衣女子便跟着她进宫来见光恩帝。
这是光恩帝第二次见她,惊觉她比当年长得更加惊艳了。
“当年你掏心救朕的举动朕一直铭记在心,你走的时候又那般匆忙,朕都还没有问你需要什么样的赏赐,这次皇后诚心邀请你来,希望朕和你能有一份兄妹情缘,那朕也是欢喜这么做的。”光恩帝望着她说。
自从全心地爱着沈喜臻之后,他看再美艳的女人也始终都觉得对方少了点什么,所以即使在第一眼望向紫衣女子感觉很是惊艳之外,却也再无别的想法。
紫衣女子也听出光恩帝语气中的成全,知道他并非爱她,便笑着说:“谢谢皇上!”
原先,她是怀着对他炙热的爱意才决定修炼成人形的,那时她的心情就像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今番看来却是怎么也不能再留着那般情愫了。
也罢也罢,本已经打算一心一意地修行了的,再做那般妄想本就不应该,能和他结成兄妹已经是上苍给予的恩赐,要知足和惜福才是。
于是紫衣女子以‘郞紫’的名字和光恩帝的妹妹的身份得以进出宫廷,但她此次却非常的谨小慎微,除了每个月进一趟宫看一看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继续在山中修行的。
去松山请松山二老的人独自归来,汇报说二老并无出山的意思。
光恩帝和沈喜臻对视了一眼——看来还是得亲自出马才行了。
他们邀请松山二老出山当然并非是希望要他们帮忙,只是想从他们的身上获得更多治世的智慧,要知道,这世界虽然有千千万万的人,但有大智慧的却并不多,若知道有这样的人,是真的应该想办法与之接触一下的。
于是沈喜臻决定亲自去松山会一会二老。
松山在距离京城一千多里的地方,而且地处深山之巅,山区崎岖,马匹也不能上山,因此沈喜臻在山脚上将马匹安置好后便和两名随从一起开始登山。
这里千峰叠翠,地形险峻,道路崎岖,走了几天也不见一个人。
他们走走停停,夜宿山间的岩石上,饿了就吃一点随身带的干粮,如此一点点地往松山的山巅进发。
三天从山脚到山顶足足走了三天,并非路途而别遥远,而是路实在太不好走了。当他们终于克服了种种困难登到山顶时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山顶上有几座连着的小屋,一旁还有果园和菜地,在一棵大树下,两位白胡子老人正在专注地下着棋。
不消说,他们便是松山二老了。沈喜臻深呼了一口气,朝着他们毕恭毕敬地走去。
他们似乎已经觉察到了她的到来,但并非打招呼,依然目光专注地看着棋盘。
沈喜臻很喜欢他们这样超然的处事态度,所以也不把自己当皇后了,安静地帮他们煮茶。
看见他们的茶杯上的茶喝完了便贴心地给他们斟上,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说。
那两位跟随她而来的随从也不敢贸然上前来打扰,便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沈喜臻又给他们的竹筒里倒了些茶。
太阳下山了,二老终于停止了下棋,抬起头来看向沈喜臻。
其实不用她做自我介绍他们也多少猜得出她是谁,但是他们依然不卑不亢的对待,其中一位老人问她:“何故到这深山中来?”
“久仰二老,特来会一会。”沈喜臻忙朝他们行礼道。
“外界传的而已,不一定为真。”另一位老人笑呵呵地说。
“俗话说‘相由心生’,那么小女子就从此刻见到的两位的相貌来看也相信两位是精神境界高于常人的人。”沈喜臻恭敬地说。
二老淡笑一声,并不作答。
沈喜臻接着说:“二老超脱了尘世的追逐,寻获了内心的平静,想必定有许多独到的心得体验吧?”
二老微笑不答。
沈喜臻微笑领会。
“当今圣上深觉治世如修行,所以想向二老请教治世的智慧,不知二老可否愿意传授一二?”
“我们已是徐徐老翁,恐怕担当不起此重任。”二老中的一老答道。
“二老谦虚了,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二老吃过的盐、走过的路都比当今圣上多得多了,又怎么会担当不起呢?”沈喜臻笑着说。
二老再次微笑不语。
“古有姜子牙、商山四皓,他们皆是著名的隐士,但都在国家需要能人辅助时出仕,其实当今圣上也在求才若渴中。”沈喜臻又说。
“曦国如今正是太平盛世,所以用不着我们吧?”
“用得着,越强大的国家的国君越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因此也就越需要有纵观大局的智慧,但因为年龄、阅历的缘故,皇上也难免会有想象不周的地方,所以希望能有二老辅助,那样的话曦国的明天必定会更加光明的。”
沈喜臻态度恭敬地说。
三人一直聊到了深夜,松山二老才答应下山去辅助光恩帝。
“但我们有个要求——我们希望每出山满一个月便回这里来住一个月,这样会比较好平衡身心。”二老中的一老道。
那就等于是答应了!
沈喜臻大悦,忙说:“好!”
如此,次日一早沈喜臻便带着他们一起进了宫。
第293章 人性的法律
(距离本书完结还有两天)
当沈喜臻带着松山二老回宫时光恩帝不禁喜出望外,当年他的父王光昭帝可是三番四次地邀请他们也邀请不来的啊,如今竟就被沈喜臻给请来了,自然是欣喜万分了。
次日早朝时光恩帝便向众位隆重介绍了松山二老,大家见他们两人皆鹤发童颜、胡白神铄,顿时肃然起敬。
“这都是皇后的功劳啊,她亲自到松山去请来的。”光恩帝感慨地说。
能请得动隐居了将近三十年的隐士自然是十分了不得的,不过沈喜臻一向能做常人所做不到的事,因此大家倒也没有太大的吃惊。
当天晚上,光恩帝在与荣阁设宴招待了他们。
席间四人就谈论了很多事情,最后松山二老一致认为——曦国现在可以重点抓一抓法律了。
沈喜臻和光恩帝立即认同了他们的这个观点。
没错,沈喜臻是个来自于文明现代的人,所以她一直生活在治安很好的环境当中,对法律方面的问题接触得不多,虽然也曾帮着光昭帝和光恩帝制定了好几次法律,但是并没有把社会治安问题分析得很透彻,因此近年来虽然大案少了许多,但中小案子却总是不断。
说起来也确实跟法律不够健全有关。
如今松山二老只通过与他们的一席谈就敏锐地觉察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不得不令人佩服。
“一个国家要长治久安,法律是必定得重视的,尤其在富饶又安顺的年代。”二老中的老大说。
“嗯嗯,给民众和办事机构设立一种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便能更加有力地约束和制止不公平、不道德的事件发生。”老二说。
光恩帝和沈喜臻连连点头。
看来找他们下山是对的。
但要制定什么样的法律才能既有效地约束到人们又不至于引起大部分人的反感呢?沈喜臻不禁在想。
她忽然想起了商鞅变法,但是他的变法她是不完全认同的。
她想要更加人性、更加灵活一点的,毕竟说到底法律是为人们而服务的,并非要用它来统治人们。
它起的其实是一个警醒作用,让人们知法、守法。
就好像是给各个领域和事件设定了一条底线,只要人们不超过它的底线,是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的,如果超越了这条底线,那就等于是害群之马,必得接受相关约束和惩罚了。
所以归根到底法律就是对事件设定底线的事。
但底线应该设在哪就是现在最需要认真探讨的事情了。
因此四人不断地拿出自己的见解来。
最终大家决定——要制定一套尽可能人性化的法律。
法律毕竟是为人服务的。
也只有人性化了才能最大程度地让人民从中受益。
于是四人就曦国当年的法律的条款展开了讨论。
最后达成了共识——去掉了原先的十项酷刑,增加了生命、自由、健康、隐私、名誉、信用等等共二十条。
然后光恩帝于次日又将之与智囊团成员以及文武百官商酌,最终并无删减,又增加了姓名、贞/操两项。
一个月后,新的法律正式推行。
全国上下皆积极拥护,称之为——仁治。
有了仁治,又有了四书五经作为德范,一个国家的安定和国民的素质问题都有了最大程度的保障,大家自然是十分地开心的。
忙完了这件事的沈喜臻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这日,光恩帝下朝后便对她说:“皇后,朕记得十多年前你曾跟朕提起过一个地方,你说希望以后年老时就在那里隐居起来的,那在哪?朕一下子记不起名字来了。”
沈喜臻顿觉一股暖意从心底生发,眼光含笑地对他说:“叫桃源坞,那里山清水秀,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那我们去那里度几天假吧。”光恩帝笑着说。
“朝廷这边能走得开吗?”沈喜臻忙问。
“朕已经将本月要处理的重要事情都处理完了,其余事情有左右丞相和送山二老在,肯定能处理得来的。
“好。”沈喜臻点头答应。
说起来桃源坞还是她第一次生大病时去的地方呢,那时候家里人都以为她快要活不成了,所以她才决定选择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来休养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出发了。
除了带了十名随从和三名宫女之外,他们不带其他人。
十多年过去了,桃源坞依然像当年那样的幽静恬美,仿佛人间的世外桃源。
他们下榻在沈喜臻当年住的主人房子,这是一间临江而建、四周挂着帷幔、里面有琴有书的大房子。
“这房子比我们皇宫里的还要好!”光恩帝由衷地说。一边说一边撩开帷幔欣赏江上的风景。
“是啊,因为它远离的尘嚣。”沈喜臻应道,从他身后抱住了她。
当年她来这里休养身体时的心情是十分之沉重的,以为自己生还的机会不大。也就在那时她发现了小木盒里的秘密。
说来也奇怪,这几年里她都不再生每年一次的那种怪病了,难道是因为修行到了一定程度的缘故么?
抑或是——爱情的滋润?
好像真的是自从她嫁给了光恩帝之后才慢慢地没再生那种怪病的。
如此一想她又顿时生出了万般柔情,抱着光恩帝的双手就更加用力了点。
光恩帝虽然已经三十七岁了,但由于每天都锻炼,所以体型依然保持得很好。沈喜臻的双手环保着他的腰部时都能感觉得到他腰部肌肉的坚实。
大白天的被她这么一挑拨,光恩帝全身的血气都不由自主地往下涌。
他望了望站在房外的侍卫们,有点无奈。
这个临江建的房间由于没有墙壁,都是用帷幔来隔开的,因此只要有风一吹动就能让外面的人看得见里面的情形,他想和她温存一番都不行。
可他来度假的本意就是想要和她尽情地享受二人世界的,哪里就肯这样作罢?于是他望着那些帷幔冥思苦想起来。
忽然,他想到了,便对沈喜臻说:“我们可以在帷幔的四个角下设置小挂钩,让它们将帷幔给固定住,省得晚上起风时帷幔吹得噼里啪啦的。
沈喜臻立即洞悉了他的意图,笑着说:“好。”
于是两人便亲自动手将帷幔给固定住了。
如此,随从们在没有得令进来时便绝对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了。
那一晚,光恩帝和沈喜臻在被窝里颠鸾倒凤,把什么招式都尝遍了,等到两人醒来时已是次日正午。
第294章 性格与命运
由于在度假中,两人没有了工作的约束,因此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了才醒来。
沈喜臻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似的,连起床都无力了。
前段时间,因为想着要进山去邀请松山二老,所以她清心寡欲了一段时间,如今忽然这般…..加上旅途的劳累,自然是会感觉有些承受不住的。可光恩帝偏偏兴致勃勃,她只好坚强承受了。
“是不是很累?”光恩帝柔声地问,一双眼睛半带关心半带恶作剧地望着她,神情中透着心满意足,颇有诡计得逞了的感觉。
沈喜臻朝他嘟着嘴说:“当然,这还用说。”
“那皇后今天就哪里也别去了,好好地躺着,朕将临江这边的帷幔撤去,你即使躺在里面也依然可以欣赏得了江面和远处的风景。”光恩帝笑着起身道。
他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也只穿了一条亵裤,精壮的体型便完美地呈现在了沈喜臻的眼前,令沈喜臻不由得红了脸。
即使已经和他成亲了十几年,她依然会在他面前不自觉地脸红。
光恩帝就这样光着上半身去将临江这边的帷幔全拉起,顿时,江上的风便徐徐吹来,吹到了沈喜臻的脸上。
沈喜臻半支着头望着光恩帝的背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比例又极好的男子体型,浑身都充满了男性力量。
只见光恩帝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溅起的水花打在了沈喜臻的脸上。
沈喜臻笑了笑,躺了下来。
她实在太累了。
也不知又睡了多久,她忽觉有人摸她的脸,忙睁开眼来,便见光恩帝手中提着一条大鲤鱼,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醒了?今天中午我们吃红烧鲤鱼吧?”光恩帝说。
“您捉的?”沈喜臻忙问,一边伸手去摸那条鱼。
鱼的身体那么滑,要用手捉是很不容易的。
“嗯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捉到的,所以你可要好好地奖励一下朕。”光恩帝笑着说。
“您想要什么样的奖励?”沈喜臻问。
见他捉鱼这么辛苦,她倒是不介意奖励点东西给他的。
“今晚再告诉你。”光恩帝亲了亲她的额头,手脚麻利地穿好了衣服,便让人将鲤鱼拿到厨房里去了。
沈喜臻不忍心他一个人玩,便一鼓作气地起了床,活动了一阵之后发现身体没先前那么累了,便和光恩帝一起吃了些点心,然后手牵着手在江边亭子的木凳上坐下。
“皇上,很久以前我就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事,难道上天真的都替人们安排好了要遇见谁的么?”沈喜臻将头紧靠在光恩帝的肩膀上问。
“是啊,朕也觉得这或许是上天安排的,可上天也只是安排这样的两人相遇而已,却并没有安排他们的后续,他们能不能最终在一起是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光恩帝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答道。
沈喜臻认为他答得对,因此笑着点头。
“所以,那些取决于他们自己的东西我们可以称之为性格么?抑或是意志?”沈喜臻又问。她其实对此也有自己的一套见解,但她也想听听光恩帝的。
毕竟光恩帝是一国之君,他的眼光和见解必须得比一般人深远的。
光恩帝又笑着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朕觉得更多地取决于性格吧,意志虽然也占有一定的比例,但毕竟很多人做事是不懂得运用意志的,而懂得运用意志的人也会受其性格的影响而在处事态度上有所不同。”
“嗯嗯。”沈喜臻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问:“但不是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比如有些人的性格就是不爱去争,也不愿意去坚持一件事,那么这类型的人便有可能在对彼此一见钟情之后还是会错过对吗?”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性格决定了命运,不过也总有些人是不受命运所拘的。”光恩帝笑着说。
“怎么说?”沈喜臻故意装不懂。
“那种能够不受命运所拘的人必定是自己改造了自己的性格的人,他不一定是将自己原来的性格改造得面目全非,却是将自己原来的性格中不够理想的、有缺陷的那一部分全都改掉了。如此,一个在性格上没有缺陷的人,上天也拿他没有办法。”光恩帝笑答道。
沈喜臻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光恩帝的这番理论比她所想到的要深得多了,果然,他不是一般人。
能够当上曦国的皇帝,又能够将朝政管理得游刃有余,他确实是有许多过人之处的。
沈喜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由衷地说:“皇上这番话让臣妾获益匪浅啊!谢谢皇上!”
“那你要怎么谢我?”光恩帝故意问道。
沈喜臻便笑着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嗯,不够。”光恩帝笑着说。
沈喜臻便亲了他的嘴唇一下。
“还是不够。”光恩帝搂抱着她的腰说。
“皇上,您得寸进尺!”沈喜臻娇嗔道。
“不然呢?其实偌大的世界里朕也只想欺负你一个人而已。”说罢便将她整个人放倒在木凳上,右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握着她的丰盈轻轻地揉着。
他知道她的身体现在还很累,自然不会再做别的。
可他的大手就这么揉着她胸前的丰满也让她浑身像起了火般的难受,不一会儿便娇喘吁吁起来。
光恩帝自己也有些把持不住了,忙将手从她的衣襟内伸出来。
“若不是顾忌你的身体,朕不会这么快就罢休的。”光恩帝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那热热的气息撩拨得她浑身的血液都加快起来,她娇嗔地推了他一下,笑着跑了。
光恩帝哪里舍得让她跑掉?立即便追了过来。
她有意不让他抓到自己,所以跑得飞快,而他手长脚长的,要追上她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她,可她挣扎着,扭动着,不让他抓住自己,两人一抓一逃的很快便到了江边,沈喜臻一下子便跳进了江里,光恩帝也紧接着跳了下去。
第295章 简教授
(距离本书完结还有一天)
简教授站在实验室的门口,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发呆。
三天的实验期限就快要到了,但在那个朝代的沈喜臻却在那里生活了三十年,如今只要他轻轻地按下over的按钮,她就会穿越过几千年的时空回到这里来。
她这一番穿越想必会有很多的感触吧?
他颇有些感慨地在心里道。
因为这两天半里,他亲眼看到了沈喜臻是如何一步步地闯关的。他设的那些关是那么的难闯,可她竟然一关关顽强地闯过来了,而且还在那个朝代里收获了爱情。
这真是太美好的事情了不是吗?
可是对于简教授来说问题又来了,因为一旦穿越者在那个时空里动了真感情,即使穿越回来后也依然会总想着回去。
这种例子他遇得多了。
可他作为这些穿越系统的制作者,严格来说是不可以再制造让他们穿越回去的系统的,因为这就涉及到人身安全和道德层面上的东西了,而且国家也不批准。
是的,从感性上来讲,假如穿越者对那个时空的人产生了爱情,是应该让他们继续呆在一起的,可这又会造成穿越者远离现世家庭的后果。顾此失彼,人生就是如此,总是不会让人活得太完满的。
可沈喜臻和光恩帝的爱情又让他颇是感动,准确来说,他在运用穿越系统的这三年里,还是第一次看到穿越者与那个朝代的人爱得那么深的,虽然他接触过的其他的穿越者中也不乏在执行任务时动感情的,但一般都没有深到与对方结婚并生儿育女的份上,这沈喜臻倒是开了个先例。
简教授点了一根烟,对着天空吞云吐雾。
他在想——万一届时沈喜臻求他做一个穿越回去的系统,要他帮助她穿越回那个朝代去,他会怎么办?
事实上他肯定是无法帮忙的,因为手续上也办不到。
但是她还是可以以另外一个穿越任务的理由穿越回去的,这就不会有手续上的麻烦,可这样一来他就有些不忍了,因为那也意味着她需要再一次在那个朝代里接受同样严酷的考验,而且未必就能与她现在爱着的这个人重遇,因为新的系统必定会配备新的人物,只是那个空间是一样的而已。
那其实对于一心想要再去会旧情人的穿越者来说其实意义不大不是吗?
可是也很难说她会不会就这么巧遇到了另外一个系统里设定的那个人与这个系统的那个是一样的。因为系统里的人物是按照性格类型、体格特征等等的数据来做成的,也偶尔会出现有一个同样的人物在不同的系统当中。
“教授,101系统晚上十二点就到期了吧?”一位戴着眼镜、面容极美的女子朝他走来。
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
“嗯嗯。”简教授答道,忽然有种没来由的烦躁,因为这也就意味着这套系统很快就得停止运作了,而且整台机器都得让给另外一个系统了。
虽然,那也是他管的,可是,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没有谁比您更会设计故事了,教授,我觉得您都可以去当作家了,您知道吗?现在写书可赚钱了。”眼镜女生在他的旁边站住,握着走廊上的围栏由衷地说。
“其实我更羡慕故事中的人物,真的!”简教授熄灭了烟头,笑着说。
“因为他们活出了我们一辈子也没经历过的事情?”眼镜女生问。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理由而已,我最羡慕的是他们的爱情。”简教授喃喃地说。
爱情这种东西是最难得的。
“您是说——101系统的穿越者在那个朝代遇到了真爱?”眼镜女生立即睁大眼睛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简教授点了点头。
“她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眼镜女生又问。
作为简教授的得意门生和助手,她对这个系统的内容也多少有些了解的。
“一个大部分的女人都会爱上的男人。”简教授说。
“很聪明?很专情?很帅?还是很富有?”眼镜女生又问。
“他都兼有。”简教授微笑着答道。
忽然有点羡慕起光恩帝来。
“怪不得!那等沈小姐穿越回来后我一定得向她好好地了解一下。说不定我还可以写部小说呢。”
“假如真的要写,那小说肯定会很吸引人。”简教授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憧憬的神色。
“是吗?那太好了,那我一定不能错过与沈小姐的交流。”眼镜女生说。
下一个穿越系统就由她来挑战了,眼镜女生希望自己也能有沈喜臻这般的幸运。
简教授笑了笑,没有答话。
墙上的时钟敲了九下,离这个游戏结束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了。
简教授忽然有点兴奋,因为沈喜臻完成得太漂亮了,这套系统肯定能赚大钱。
当然,他不是唯利是图之人,但无可否认,谁都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卖得好价钱的。
这是对自己付出的劳动的奖赏。
他准备将这一套系统获得的收益的大部分都给沈喜臻,让她继续去深造,她是个智勇双全的人,再深造一下说不定就真的能与他的技术媲美了。
届时他一定会有‘总算找到接班人’的感觉吧?
他笑着走进了实验室。
望着101系统上那些闪烁的数据,他的心跳也渐渐地加快起来。
但愿沈喜臻能安全回来。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如果穿越者在他按下按钮时正巧在生病、熟睡或者不能动弹中,便得使用工具去刺激,那必定是会让穿越者受点伤的,他不希望沈喜臻受伤。
他知道沈喜臻在那个朝代的期满时间是晚上十二点。
那时天地一片安静,穿越者是很有可能正在熟睡当中的。
但穿越系统必须得在晚上十二点这个整点运行,因为它需要避开光线的影响。
没有办法了,只能希望她那时是在清醒中吧。
简教授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缓缓地喝了一口咖啡,便离开了实验室。
他需要去外面透透气,以便自己届时能以一个很好的状态来迎接他近年来最敬佩的学生——沈喜臻。
第296章 如何说再见(大结局)
距离穿越回现代还有十天了。
沈喜臻静静地望着日历本。
这是她专门做的,用上好的纸张和最好的笔,每过去一天便划掉一天。如今终于剩下屈指可数的十天了。
看着那可怜的十天,沈喜臻觉得整个人都脆弱得不行。
除了光恩帝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会离开,所以每个人都如常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是了,这是她所希望的。她讨厌送别的场面。
每天晚上她都会醒来无数次,想要看一看光恩帝是否还在自己的身边,每当确定光恩帝还在时她便大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能和他在一起。
可她的身体最近却是感觉到了些不一样——浑身越来越无力了,仿佛五脏六腑都不再属于自己了。
每当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她看着那道光便会有种想要痛哭的冲动。
她最近开始嗜睡,经常坐着不到半个时辰便睡了过去,所以即使她的意志提醒她要睁着眼睛,可她的身体却不那么听她的使唤。
她检查曦国的每一项制度,看看还有没有大的漏洞,发现没有了,很心安。
又设立了皇室人才署,为光恩帝储备了一批年轻的人才,如此,未来十到二十年内光恩帝都不用担心人才短缺了。
四个孩子并不知她会离开,所以依然只是在问安时才与她见一面,其余时间里还是各有各的生活。
这样很好,她一向刻意地不让自己和孩子们的关系太过密切,怕自己离开时他们心里会承受不住。
毕竟,他们年纪还小,又没经历过人事变故,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离开而给他们幼小的心灵带来太大的冲击。
她已经在一本小册子里面写了她到来和离开这个朝代的前因后果,这个小册子会在她离开后经由光恩帝交给他们看。
届时他们便会明白一切了。
而她,最不舍得的只有光恩帝。
她不舍得离开他,他也是。
只是两人已经在心里对这件事有了很深的认知,因此倒也不会想不开。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沈喜臻走在皇宫的花园小径上时会忽然忍不住失声痛哭,这个现象被宫女们看在眼里,又不知该怎么宽慰。
皇后现在既有皇上的宠爱,又儿女双全,还那么年轻美丽,她为何会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呢?
她们将这个现象告诉了张公公,张公公又告诉了光恩帝,光恩帝叹了一口气后道:“叫杜七娘进宫来陪陪皇后吧。”
“皇后,您要不要出去度个假?现在正是盛夏时分,到处百花盛开,您还记得香朝城吗?那里到处都是花。”杜七娘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
“不用了,娘亲,我其实一切都好只是最近有些嗜睡罢了。”沈喜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又将甘国国君送给她的一串珍珠项链送给了杜七娘。
杜七娘认为太贵重了,不肯收,沈喜臻笑着说:“它特别适合您戴,所以您就莫要推辞了。”说罢亲手帮杜七娘戴上。
“皇后,您会不会是……怀孕了?”杜七娘犹豫着问。
只要提到这些话,无论什么年龄的人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不会。”沈喜臻答道。
因为自从她生楚灵玄之后光恩帝就体恤她的身体,每次两人行/房时都是做了防范措施的。
不过,世事无绝对,但也要到这个月末看看她的葵水有没有准时来才能判断。
她派人去大东山邀请玄机道长,她想在离开之前再见他一面。
还有四天她便要离开了。
心情也从前几天的伤心、不舍慢慢地变得淡然起来。
不过每天晚上她依然会醒来好几次,每次醒来都会本能地看看光恩帝还在不在自己身边。
这天晚上,她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在哭。她吓了一跳,赶忙睁开眼来,发现光恩帝不在床上,哭声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她披衣循声去看。
见光恩帝趴在椅子上哭,他的后背微微地耸动着,哭得十分的难过。
“皇上。”沈喜臻轻轻地喊了他一声,朝他走过去。
当她将手放在他的后背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继续哭。
沈喜臻也跟着哭了起来。
其实何止是沈喜臻,光恩帝每天晚上也同样醒来无数次,但是他总是装睡,没有睁开眼睛,不过整个人都在密切地留意着她的动静。
他比她还害怕哪天醒来发现她已经不在了,这种害怕令他这几天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面对她。
他以前和她在一起,是爱她就说爱她,言行举止是一致的,可他现在心里难过得很脸上却还会带着笑意,他实在不希望她看到他难过。
但是这样强装的后果便是痛不欲生,最后崩溃。
他是没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的,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
…………….
第二天,玄机道长如约而来。
他看了沈喜臻一眼,便压低声音问:“皇后,你可是要离开这里了?”
沈喜臻大吃一惊——原来他看得出来。
“是,所以我才找您来,师傅,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沈喜臻说。
“您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您。”
“请帮帮我,让我还可以回到这个朝代来。”
玄机道长微微一笑。
很多年前,光恩帝也请求他帮他穿越到那个年代去找沈喜臻,现在沈喜臻又想届时能穿越回来,他们两个原来爱对方爱得这么深。
玄机道长有些感动。他笑着说:“许多年前其实光恩帝也向我请求能穿越到您那个年代的办法,我表示届时愿意尽力试一试,所以皇后您就不需要再费心想着怎么穿越回来了。”
“您答应帮他穿越过去了?胜算是多少?”沈喜臻问。
“嗯嗯,胜算只有五成。”玄机道长说。
也就是说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只有五成。
沈喜臻顿时满脸的紧张。
万一失败,那后果是无法想象的,毕竟这两个时空之间相隔了几千年。
“但光恩帝愿意试一试。”玄机道长说。
“他准备哪年穿越?”沈喜臻又问。
“他说等继位者登上王位之后。”
“明白了,那就按照他的计划来行事吧。谢谢师傅!”
既然光恩帝早就下了决心,她应该相信他。
“没事,皇后保重!”玄机道长意味深长地望了沈喜臻一眼,然后便笑着离开了。
………………
转眼间便过去了九天,沈喜臻呆在这个朝代的时间只剩一天了。
这天晚上,沈喜臻在坤懿宫里等了许久都没见光恩帝回来,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忙叫宫女去紫宸殿看,宫女回报说:“皇上已经离开了紫宸殿。”
沈喜臻又派人去宫门口问,被告知皇上并没有出宫。
那他就还在宫中,沈喜臻顿时放下了心头大石。
可他在哪里呢?
她又叫人去问了禁卫军,大家都说没有见到他。
他是故意与自己捉迷藏吗?
可她明天晚上十二点整就要离开了,她是真的很想好好珍惜两人共处的时光。
她心情复杂地叫退了所有人,和衣躺在了床上。
忽然,有丫鬟在门外说:“皇后,请开门,皇上回来了。”
沈喜臻立即飞奔着去将门打开。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束开得鲜艳的玫瑰。
很大束,上面写着520三个阿拉伯数字。
沈喜臻顿时红了眼眶。
这是她曾经告诉光恩帝的,她说:“在现代,男生追求女生时喜欢送玫瑰,如果想表达爱意便可以选择520朵,也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沈喜臻伸手抱着了这一大束玫瑰,惊觉自己差点抱不住它,而且它很重。
在她抱着红玫瑰的时候有人从另一端伸手帮忙着抱住,所以很快便将它抱进了屋子里。
放下玫瑰时沈喜臻已经娇喘吁吁。
光恩帝伸手搂住她的腰问:“喜欢吗?”
沈喜臻忙点头:“很喜欢!”
“那就好!”光恩帝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朕那天说过要去做一件让你终生难忘的事的。”光恩帝微笑着对她说。
“谢谢!我不会忘记的。”沈喜臻由衷地说,紧搂着他的腰。
“不,如果仅仅是520朵玫瑰是不足以表达朕对你的爱意的。”光恩帝沉声说道。
难道还有礼物?
沈喜臻大惊。
光恩帝轻轻地按下了墙壁上的一个小按钮,接着在她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张紫色的床。
紫色的枕头、床单、被子和蚊帐,看起来十分的梦幻。
沈喜臻曾跟他说过在现代时最浪漫的颜色是紫色,没想到他也记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那张紫色的床,心跳不由得加快。
“皇后,来。”光恩帝笑着拉起她的手,拉着她来到那紫色的床边。
然后光恩帝变戏法似的将一枚造型精美的戒指套到了她的纤纤玉指上。
“假如我们从此真的必得分开,那么朕希望你能一直保留着它,朕请人在这颗绿宝石里面注入了朕的一滴血,朕希望能与你永远……”还没等光恩帝说完沈喜臻便用嘴封住了他的唇。
光恩帝便顺势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了紫床上。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手脚麻利地褪下她的衣服,然后又将他自己的褪掉,很快两人便赤/裸相对了。
这将会是她在这个朝代的最后一夜,她知道,以后的岁月充满了变数,她也不敢保证就真的还能与他再见面,那么今晚,她要将对他的所有爱和不舍都表达出来,所以她主动地吻上他的唇。
接着他又抱着她的头回吻她。
两人的呼吸慢慢地变灼热,两具火热的身体慢慢地合二为一。
她觉得她的身体如羽翼一般的轻,随着他的带领不断地飞翔、飞翔。
每一寸肌肤都生出了对对方的留恋,因此不断地追逐、深入,就像两条快乐的鱼,不知疲倦地感受着潮来、潮去。
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恩爱缠/绵的经历多不胜数,却从来没有像此刻那般的心潮澎湃,仿佛要将对方完完全全地嵌入自己的身体似的。
即使筋疲力尽后他们依然不肯离开对方的身体。
“皇后。”光恩帝哑声地喊她。
“嗯?”她微笑着问。
她感觉自己幸福极了,她知道他也是。
“朕曾经想了很久,不知送什么样的礼物才足够表达朕对你的爱意,后来朕想到了。”他故意神秘地望了她一眼。
她微笑着等他说下去。
“那便是将朕送给你,朕想让你知道——朕的所有都是你的,只要你想要。”光恩帝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
沈喜臻用手在他的轮廓上画着圈圈,无限温柔地说:“臣妾早就收到了,这是最好的礼物,谢谢!今生再也没有什么比得到您更美好的事情了。”沈喜臻伸手紧紧地拥抱着他。
次日,沈喜臻是在他的亲吻中醒过来的。
“皇上,您不上朝吗?”沈喜臻大窘。
“朕特意休假一天。”光恩帝笑着说。
“这怎么行?堂堂一国之君怎可因为臣妾而误了上朝?”
“这种事情一生中只有一次而已,皇后莫要自责。”光恩帝又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太阳升起来了,又是新的一天了,沈喜臻强忍住眼泪回抱他。
这一天,他与她形影不离。
两人看向对方的眼光都充满了眷恋。
傍晚时分,光恩帝拉着她登上了丰懿塔,在塔顶上看夕阳。
夜渐渐地降临了,他们并没有下塔的意思。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坐在那里。
他们身侧的小灯被风吃得似灭非灭,沈喜臻忽然有种没来由的恐慌,她紧紧地抱住光恩帝,光恩帝也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沈喜臻渐渐地感觉到了一股引力,它在一点点地变强,将她从光恩帝的怀中死命地往外拉。
是该走的时候了!沈喜臻强忍住眼泪。
她想笑着和他道别。
“皇上,臣妾很高兴认识您,如果有来生,臣妾还愿意和您在一起。”沈喜臻望着光恩帝说。
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光恩帝望向她的眼睛满含深情。
“朕知道……”光恩帝没法再说得下去,因为他怀中的沈喜臻慢慢地没了形体。
“沈喜臻!”光恩帝叫了一声,慌忙起身四看。
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隐约间,他听到有人在唱歌,声音婉约又缠绵,听得人柔肠寸断。
光恩帝一个没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
很多年过去了,光恩帝依然经常会在梦中叫着沈喜臻的名字。
也保留着她穿过的每一件衣服,佩戴过的每一件首饰。
由于思念太深,他的健康一日比一日差,所以他准备退位。
经过将近一年的角逐,最终楚灵玄获得了继任的权利,光恩帝立即将帝位传给了他,然后他求见玄机道长。
“我现在终于可以去见她了。”光恩帝说。
“不过成功的机会只有一半,皇上。”玄机道长笑着说。
“一半就一半,朕早就想好了的。”光恩帝笑着拍了拍玄机道长的肩膀。
玄机道长便履行了当年的承诺——使用破碎虚空术将他往另一个时空推去。
但正如玄机道长所说的那样——他的这个法术只有一半的成功机会,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知他们后来有没有在一起。
不过曦国近年来却出现了一个现象——丰懿塔上时常在夜晚时传来点点的火光,火光中隐约可见有两个人,他们时而牵手时而拥抱,似乎很是恩爱,然而不久之后两人又会同时消失。这让守塔人和亲眼见过那火光的人大惑不解——这座塔并不对外开放,上面怎么会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