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坏掉的男主都扔了[快穿]》 分卷阅读1 ?把坏掉的男主都扔了[快穿] 作者: 燃蝉 文案 霸道女总裁乔昭,却在她公司上市的这天因劳碌过度而猝,被一个男德系统选中。 三千大世界,十亿小世界,她需要穿梭其中,替那些失去自我的女子肆意重活一次,消除她们的执念,拥有属于她们自己的眴焕粲烂的人生。 末日里异能强大、骄傲恣意的大小姐,竟被一跃飞上枝头的凤凰男背叛出轨?让他知道“女人便是天。” 不幸被外人眼中的完美丈夫骗婚,成为了生育机器和同qi?那就“玉石俱焚皆不怕,要留男德在人间。” 本是魔法天赋强大的侯爵小姐,昔日废材的未婚夫摇身一变天才勇者,滥情风流,还对她百般侮辱?让他知道“女子风流,动人心魄;男子sao浪,其罪当割。” 身怀天灵根,修道天赋惊才绝艳,还是世所罕见的纯阴之身,却被心爱的人接连背叛,沦为他们修炼的人丹?那就弃仙修魔,让天下男修皆拜倒裙下,“不到元婴、不守元阳的男人,不配被本尊多看一眼。” ps: 有男主,是条超有男德的人鱼。 女主喜欢上男主之前,为了完成任务并不会守身如玉。 作者笔力有限,所以女主金手指比较大。 内容标签: 女强 打脸 快穿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新文监狱长与囚犯《女A男0》已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立意:追求性别平等 第1章 、楔子 “乔总,今天下午三点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秘书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怯怯地说。 乔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喝了一口拿铁,神色微微有些疲倦,面无表情地淡声道:“知道了。”最近公司忙着上市,她已经快接近三十六个小时没有阖眼了。 秘书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些害怕乔总。感觉她成日里冷冰冰的,眼里除了工作,似乎什么都没有。老大不小了,别说结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乔昭理了理自己这套高定西装的下摆处的褶皱,目光飘向办公桌上的照片框,眼神遽然变得温柔起来,她动作轻柔地拿起来,一边用指尖摩挲那照片中碎花裙女人的清丽的脸,一边低声喃喃:“妈妈。” 然而手上一滑,相片框不慎跌落,乔昭连忙慌张地弯腰,弓着身子去捡,突然眼前一阵眩晕,白光闪现,太阳穴传来一阵骇人的剧痛,眼前转变为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就像坐上了一场永无止尽的过山车,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世界归于一片沉寂。 乔昭迷茫地站在原地,四周是澄廓缅邈的黑暗,她被包裹其中,伸手不见五指。 “死亡想必是很美妙的吧,躺在柔软的褐色泥土之下,看头顶那片摇曳的翠绿,聆听寂静的声音。”一个陌生的声音缓缓在她脑海中响起,听不出男女,也听不出年龄。 “没有昨天,也没有明天。遗忘时间,原谅生活。”乔昭极其自然接了下去:“奥斯卡·王尔德。” “这就是你想象中的死亡吗?”那个声音轻笑一声:“可惜,似乎你并不能遗忘,也做不到原谅。” 乔昭沉默了一会儿:“的确,”她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恨意,我是执拗,我是很多死去的女人还未消散的意志——你也可以叫我男德系统,我亲爱的主人。我从万千备选人里挑中了你——你的灵魂如此强大坚毅,又绝不会对任务里的那些男人生情动心。”它这样答道。 乔昭微微挑眉:“听不太懂。” “你有没有觉得女性大多生来就比男人多愁善感,情绪波动更大?常常为一些小事情思前想后。比方说,很多男人就像家里圈养的宠物一样,只能模糊感知到女朋友生气了,却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它顿了顿,声音平缓地娓娓道来。 “女孩子却似乎能精准地捕捉人们细小的情绪变化,感知爱与被爱的情绪,就像是上天赐予她们的能力。” “这也就是说,女性的灵魂强度天赋普遍很高,简称魂力。当某些魂力极高的女人在临死的时候却心有不甘,怨念不散,甚至会干扰到天道的运行,使其整个位面陷入混沌。”它补充说道:“我便是天魂司的产物,为了平衡天道,我挑选了刚刚猝死的你。三千大世界,十亿小世界,你需要穿梭其中,替那些失去自我的女子肆意重活一次,消除她们的执念,拥有属于她们自己的眴焕粲烂的人生。” 乔昭沉默了一会儿,面上略微透着疲惫:“我为何要帮你?”她已经很累了,只想睡觉。 “难道你就不想再见到你的母亲,改变她的人生?”这个声音仿佛有魔力般,极善蛊惑人心,循循善诱,在她的耳膜里不断回响,偏偏还真击中了乔昭心里的软肋。 “妈妈……”乔昭如遭雷击,再不复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声音隐隐透着急促:“好,我帮你!” “叮咚——缔约达成,男德系统Z1727正在绑定中,竭诚为您服务。” 只见白光一现,一团浓雾中掉下一只肥胖的橘猫来,重重地跌在地上,高耸的肚子抖了抖,艰难地翻了个身,胡子剧烈地抖动着,竟然口吐人言:“喵~主人好。” 乔昭却是瞳孔一缩,神色猛变,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阿黄?”阿黄是她的猫,陪了她整整十年,却被那个男人喝 分卷阅读2 醉之后失手摔死。 “阿黄……”乔昭声音颤抖,眼底竟有盈盈泪光。 小时候,那个男人喝醉之后,便会开始撒酒疯,扯着妈妈的头发,对妈妈又是臭骂又是毒打。年幼的她躲在床下,抱着阿黄,甚至连哭出声都不敢,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阿黄总会在这个时候,温柔地舔去她脸颊上的咸咸的泪水。 “主人,我是系统Z1727,这是我的化形,”橘猫抖了抖胡子:“我只是幻化为了您最想要看见的生灵模样,感谢您的赐名。” 原来如此。是了,阿黄已经死了。妈妈也已经……乔昭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你要叫阿黄便叫吧。” “那么主人现在是否要开启第一个世界的任务?” 乔昭抿了抿唇,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声音干涩道:“开启。” 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袭来,乔昭下意识地闭起眼睛,耳畔阿黄的声音没有感情地响起。 “嘀——豪门同妻的绝望,任务已开启。” 第2章 、完美丈夫1 “妈妈,你没事吧?” 一个软糯的童音焦急地哭喊着,乔昭甩了甩头,身体还处于一阵眩晕中,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涌入脑中,但她很快勉强忍着头痛睁开眼,看见身前是一个五六岁穿着小熊背带裤的男童,满脸焦急。 “妈妈没事,乖啊。”乔昭顺口应道,打量着身边这个全新的环境。 眼前是一个装修呈北欧风格的巨大客厅,刺眼的阳光的从落地窗里洒进来,铺了一地。 她此时的这具身体穿着一身简朴的睡衣,胸前套着碎花围裙,看着好像是一个家庭主妇的样子,而身边这个便是她的孩子,霍年。 乔昭轻声安慰了小孩子几句,好不容易让他停止哭泣了,她把霍年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哄着他给他放了一部动画片。 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男孩欢呼一声,很快注意力全放在了电视里面。 而她则略微几分迷茫地踏进了卫生间,终于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的样貌。 一头枯黄的头发,满脸憔悴,眼下则是浓重的乌青,明明有一副桃腮杏面的好底子,然而此时此刻这张脸完全就是黄脸婆的代名词。 她闭上眼,双眉微蹙,缓缓梳理着接收的记忆。 姜越鲤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自己虽然只是家境小康,但前半生却一直顺风顺水,不仅父母宠爱,自己也努力学习,考上了常春藤名校。 丈夫霍巍然英俊多金,温柔体贴,在舞会上对自己一见钟情,短短三个月,两个人便在双亲的祝福下,共步婚姻殿堂,第二年就有了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越鲤,我真是太羡慕你了,嫁了这么一个好老公,简直完美。”身边人人都这样说。 不过她仍旧时不时会为了一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感到困惑不安。 霍巍然的确是个符合所有女人心中完美丈夫的典范,不仅出身豪门,家产无数,甚至外表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剑眉星目,俊美无俦,还有犹如走秀男模般修长挺拔的身材,腹肌胸肌人鱼线样样不缺。 他对姜越鲤金钱方面也从不吝啬,黑卡随便刷,但他却明确表示希望姜越鲤不要出去抛头露面,就在家好好地带孩子。 霍巍然总是很忙,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清,而且从不会和姜越鲤亲热,总是推诿搪塞自己工作很累,只想休息。在一起七年,他甚至都没有亲吻过她一次,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姜越鲤除了拥有霍夫人这个光鲜亮丽的名头,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却更像是在守活寡。 整整七年来,姜越鲤无微不至地养育孩子,尽心尽力地侍奉公婆,然而这一切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在劳心费神,而霍巍然除了每个月的固定打账,就是个甩手掌柜。 她总是在漫漫长夜中一个人惊醒,落寞地孤坐一晚。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才让巍然这么不喜欢她……可如果不喜欢她,他又为什么要主动开口娶她? 姜越鲤顶着他人惊羡的目光里,却陷入难以言说又周而复始的对自我的怀疑和厌弃。 自己年少时对爱情的美好幻想犹如一层薄冰,被放进火上炙烤,消融地彻底,再也不见。而消融余下的污水却再也流淌不出,如蛆附骨,日日夜夜无声地折磨着她。 丈夫无声的冷落,彻底的漠视,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折磨地越来越憔悴忧闷,善良的她却永远只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以为是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别人口中的完美丈夫,才会让霍巍然婚前婚后的态度如此一百八十度大的巨大转变。 直到那一日,她无意中发现了她那完美丈夫心底掩埋最深的的秘密。 眼底永远都是寒冰的丈夫,满脸温柔地吻着那个男人,他们缠绵相拥,犹如一对鸳鸯恩爱交颈。 姜越鲤眼底充血,死死地盯着他们,一股被背叛彻底的绝望的情绪翻涌,她毫不犹豫冲出去,怒斥痛骂这个毁了她半辈子的男人。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霍巍然没有丝毫惊慌,冷笑一声:“若不是父母家族逼我要有个孩子传宗接代,你以为自己配得上我?不过是看你老实安分,才跟你结婚罢了。” 他脸上露出厌恶:“实话说吧,跟你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糟心透了。那一晚,你知道我是怎么忍着恶心演下去的吗?” 这就是姜越鲤放在心尖上喜欢了七年的男人,在他眼里,娶了姜越鲤 分卷阅读3 ,给她一个霍夫人的名头,便是天大的恩赐。她不能心怀怨念,要感激涕零摇头摆尾地接下这个赏赐。 “喏,一套别墅,不许跟任何人透露。”他像给一条狗施舍丢根骨头般,高高在上地把银行卡摔在了姜越鲤的面前;“生了孩子的你已经没用了,老实点,我还让你当霍家明面上的女主人,不会缺衣少食。” 他怀里的男人极为漂亮,生得雌雄莫辨的一张好脸蛋,楚楚可怜地低声恳求道:“姜小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是世俗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他委屈地甚至带了哭腔,泪雨盈盈:“姜小姐,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霍巍然的袖子,其实他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心底也是十分难受,一想到巍然曾经跟这个女人亲热过,而这个女人甚至还孕育着巍然的骨血,他就有几分说不出的羡慕嫉妒。 霍巍然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软发:“小白,没事,我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我们没错,我们只是相爱罢了。” 姜越鲤愣在原地,良久,轻笑一声:“原来我倒成了梗在你们中间,破坏你们感情的罪人了?”她死死地盯着霍巍然,低喃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若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凭什么,她要成为一个生育机器和照顾公婆的保姆? 凭什么,她就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了他们对抗世俗的牺牲品? 凭什么,她要忍着无数个日夜的孤寂,独自舔舐自己的遭遇那些冷落漠视所留下的伤疤? 姜越鲤像是疯了一般地狠狠地踩了几脚地上的银行卡,如同所有故事里恶毒的坏人一样面目可憎、疯癫丧乱地竭声嘶吼道:“我不要钱!我要报复你们,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真面目,你们会后悔的!” 齐白害怕地躲进霍巍然的怀里,霍巍然反手抱住他,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道:“那你就试试。” 一个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没有人脉没有家世,要跟霍巍然作对,这简直就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不知好歹又愚蠢至极。 故事的最后,姜越鲤被扫地出门,视作命脉的儿子被理所当然地判给了霍巍然。她则净身出户、灰头土脸地回了娘家,她在极度的愤恨中丧失了理智,去找报社爆料,却被势力极大的霍巍然压下,毫无风声透出。最后她不甘心地拿着一把水果刀去找霍巍然寻仇,甚至都近不了身,便被霍巍然毫不留情地一枪打死。 姜越鲤咽气的最后一眼,便是霍巍然冷漠地撇开眼睛,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满眼嫌弃地擦掉了脸上被飞溅的鲜血。 最后姜越鲤死后怨气不死,执念引动了天道的触发改动,甚至令这个位面岌岌可危。 接受了所有记忆的乔昭望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自己,顾影自怜地摸了摸黄瘦干燥的脸庞,从现在这一刻起,她便是姜越鲤。 她弯了弯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还真是一对狗男男。” 耳畔突然传来阿黄的声音:“主人,怎么样,第一次任务可还适应?” 一只橘色的肥猫诡异地浮在空中,颤巍巍甩了甩粗尾巴:“任务世界里的人是看不见我的,但我却有开启天眼的功能,主人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辅助您完成任务。” “霍巍然还有多久会回来?”姜越鲤沉吟片刻,这样问道,她记得今天霍巍然会带她回祖宅,参加家族聚会。是了,也只有需要她充场子的时候,他才会忍着恶心陪陪自己呢。 “两个小时左右。” 姜越鲤低应了一声,泡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回了自己的卧室,细细清算起自己目前手上的财产。 姜越鲤是个十分贤惠节约的女人。平日里霍巍然一个月给她打十万做生活费,她除了在孩子身上舍得花钱,这么大的房子却只请了两个保姆,很多事情例如买菜做饭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这几年来也不买任何奢侈品,现在竟然存了四五百万。 作为投资的本金已经够了。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把公司从白手起家做到上市的人,毫不自谦地说,她别的本事没有,做生意却的确有两把刷子。 她用手机打开基金和股票市场,大致浏览了一会儿如今的市场,心头估摸着算了算,三四个月的时间,她能把本金翻一倍回来。可是这些跟霍巍然的势力比起来不够,还远远不够。 这段时间里她的手也没有闲着,用梳妆台上那些几近全新的化妆品拾掇了一番自己,气色好多了。 她一反之前姜越鲤朴素贤惠的风格,妆容十分浓丽,她再把姜越鲤衣柜放在最里面的价格不菲的套裙拿出来穿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瑰姿艳逸,琼姿花貌,是个少有的美女,况且之前的姜越鲤也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常春藤的人,明明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啊,只是被男人欺骗利用,愈发自卑自弃。 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果然别墅大门被保姆恭敬地打开,一个身着高定西装五官冷峻的男人面色不虞地踏进来,看到乖巧的男孩的时候眼神瞬间温柔,只是余光在投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姜越鲤之时,蓦然冷凝起来:“回老宅穿得素雅一点就行了,平时在家里也一样,你要有个母亲的样子。” 若是原来的姜越鲤一定唯唯诺诺地去换了衣裳,不过现在她却是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大大方方地一手牵住霍年的手,一手挽住霍巍然的臂弯。 霍巍然神色猛变,下意识地用力推开她,在看到 分卷阅读4 姜越鲤一副故作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中,他皱起眉头冷声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老公,你总是那么忙,我们都快几个月没见了,牵牵手都不行吗?”姜越鲤娇嗔道,满眼都是爱意,一边用手死死地拉住霍巍然。她虽然不是专业的演员,可认真做戏起来也是不赖的。毕竟前世商场如战场,都是些老油条子,不是人精都混不下去。 霍巍然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恶心吗?以后我还会更恶心你的,这才刚刚开始呢。姜越鲤挑了挑眉毛,心底冷笑。 第3章 、完美丈夫2 霍家老宅,灯火通明,高大英俊的霍巍然挽着衣香鬓影的姜越鲤姗姗而来,俨然一对恩爱夫妻,周遭打探的眼光不绝,姜越鲤平淡自然地回以浅笑,优雅落座。 “啧啧,真羡慕你啊,三堂嫂,”一个大学生模样打扮的女孩靠过来,坐在了姜越鲤的旁边,霍妙妙满眼羡慕:“你上辈子一定是积福修德,才打着灯笼找到了我堂哥这样优秀的男人。” “你说反了吧,”姜越鲤露出一副开玩笑的神色,语气却是认真:“他能娶我,是他的福气才对。” “三堂嫂,别闹,”霍妙妙笑嘻嘻地拿出手机来:“最近这个爆红的流量爱豆齐白好帅啊,三堂嫂,听说堂哥他们公司最近的娱乐方面的业务涉及了齐白他们那个综艺节目的投资,能不能让堂哥帮我去要个签名啊?” 姜越鲤的神色蓦然变得有几分奇怪起来:“你喜欢齐白?” “是呀,”霍妙妙挤眉弄眼地笑起来:“他最近演的耽改剧好火哦,我们都磕疯了他的CP。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一定不喜欢女生的吧,男孩子与男孩子之间的爱情最美好了,嘻嘻嘻……” “他的确不喜欢女人,”姜越鲤似笑非笑地轻声道。 霍妙妙没有听清楚,捧着手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齐白也太好看了吧,绝美呜呜呜,我真的好想看他跟剧内CP成真啊,天天磕糖。” “看来,你倒是挺支持同性恋的?”姜越鲤已经动筷起来,今日的菜色倒不错,霍家财大气粗,都是请的米其林水平品控的私厨。 “那当然呀!”霍妙妙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有几分义愤填膺:“同性恋都是弱势群体,不被世俗认同的,活得如履薄冰。要我就愿意当他们的老婆,又帮他们打掩护,又能磕CP,多好呀。” 多么幼稚、多么可笑的话。 姜越鲤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她虽然理智上明白,无需跟这种心性不定、被网上浮杂揉花了眼的小女生计较认真,但心底仍是忍不住生起汹汹怒火。 没有切身体会过,根本就没有人能明白同妻是一种多么悲惨不幸的遭遇。 同性恋,的确是弱势群体,受到人们的恶意揣测和打击。可同妻,却是更弱势更隐蔽的群体。 她们的丈夫打着被世俗禁锢的由头,将一无所知的她们骗进婚姻殿堂,充作生育机器,当有了孩子后,便会遭到数年的冷落漠视,家庭暴力。甚至因为自己丈夫在外面滥交,而自己也会染病的危险。 “他怎么来了?” “没脸没皮的玩意儿。” “嘘——小声点。” 忽然人群嘈杂,窃窃私语起来,姜越鲤转头看见一个英俊儒雅的中年男子面色自若地走进来,自己寻了个座位坐下,周遭的人全像看见瘟神一般,面色难看起来。 “嫁进霍家七年了,我怎么没见过他?”姜越鲤奇道。 霍妙妙的双眼泛光:“这是我小叔叔霍琮啊,我的偶像啊,他好勇敢的。他在十几年前出柜了,不肯与联姻的女人结婚,说这样对不起别人女孩子,气得爷爷直接不认他,剥夺了他的继承权,把他赶出霍家了。今年好像是爷爷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终于松口肯让他回家了。” 姜越鲤的眉毛微带惊诧地扬起,不自觉地凝视着那个在别人的异样的目光里气定闲神地吃饭的中年男子,霍琮似是有所察觉,微微回头,两个人不经意地对视,姜越鲤礼貌地笑了笑,带了几分小辈的尊敬。 霍琮回礼浅笑,俊美的五官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眼角是微微的细纹,但周身风骨气度无一不透露着他的优雅与教养。 这对比,还真是天壤之别。 姜越鲤心底思衬,同样都是喜欢男人,霍巍然却不敢向外表露分毫,披着被世俗束缚、流言蜚语迫害的受害者的壳子,其实里面就是掩藏着他恐惧会失去霍家继承权的腐朽到根的里子,甚至不惜自私阴毒地去伤害毫不知情的其他女人。 而他的叔叔霍琮尽管仅仅因为自己的取向,就遭到了世事不公,却仍旧秉持着不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的底线。要知道,十几年前的风气可是比现在更加封建,只怕他当时受到的摧折打击更不是现在能比的。 霍巍然这种既得利益者,还真是又当又立,摆出一副被世俗迫害,真爱无辜的恶心嘴脸,其实什么好处都没失去过,甚至还挥刀剥削向更弱势无助的女人。 没有什么所谓的真爱,可以建立在牺牲无辜的人痛苦上。 姜越鲤将筷子狠狠地捅进碗里的麋脯,冷眼扫向那个满脸孝顺给霍老爷子夹菜的霍巍然,还有他那衣冠楚楚的父母,正满脸笑意地在和霍老爷子说着什么趣闻,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 然而都不是什么好人。 前世的姜越鲤尽心伺候公婆整整七年,在他们生病的时候,连霍巍然这个亲生儿子都没来 分卷阅读5 医院两次,只有姜越鲤这个儿媳抓药煮饭样样不落,忙前忙后,可以说是当成亲生父母般赡养照顾,她被扫地出门和被霍巍然谋害的时候,两口子什么都知道,却没为她说一句求情的话。 也对,结婚之前,他们便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却还是冷眼看着一个姑娘欢喜而不自知地跌入万丈火坑,傻傻地给他们生了一个大胖孙子。 不过不急,他们都会有报应的。 * “老公,我好想你啊,咱们今晚……”姜越鲤扬着一张明丽的脸扑进霍巍然的怀里,只是微施粉泽,却跟平日里比起来,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方桃譬李,一下子明媚妖娆起来,特别是她那双眼睛,双瞳剪水,盈盈望过来地时候,还是跟往日那般充斥着对自己的爱意,可不知为什么,霍巍然却不能像之前一样直视她,总觉得莫名有几分心虚。 感受到男人的身体蓦然变得僵硬起来,果不其然,就听到他冷声说道:“越鲤,我很累了,公司的事务总是很忙,你知道的。”他顿了顿,缓缓推开姜越鲤:“我也是毫不容易才抽出这么一点时间,能在家陪你们两天。” 哪里是想陪她,是他那仅剩的一点良心觉得对不住孩子,陪陪孩子罢了。 他扯了扯领带,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来便匆匆离去:“我去洗澡,要不你还是先睡吧。” 姜越鲤无声地勾起红唇,眼里满是嘲弄。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她出了自己的房间,放轻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到别墅里的霍巍然专属的大浴室外面,清晰地可以听见里面传来潺潺水声。 大浴室是干湿分离设计,外面是更衣间和卫生间,里面则是大浴缸和冲澡的地方,中间有一道厚重的玻璃门,热水生出的雾气袅袅,早就晕染地什么都看不见了。 姜越鲤钻进更衣间里,从霍巍然的西装外套上摸出手机,不慌不忙地打开,果然有密码,她先是尝试了一下霍巍然的生日,打不开。再试了试霍年和他父母的生日,却都打不开。 她才不会自取其辱去试自己的。 姜越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网上百度了一下齐白的生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准确的,结果输入数字一试,还真的便解锁了。 看来爱豆也不好啊,隐私少得可怜。不过身为爱豆,既然仅凭一张脸蛋就享受了万千人的迷恋追捧,也有要那个勇气承担自己做了错事后,被所有人口诛笔伐、落井下石的后果。 刚刚打开霍巍然的手机,几条聊天消息便映入眼中。 阿白:巍然,你回家了吗?我好想你。后面他连发了好几条可爱的猫猫哭泣的表情包。 霍巍然像是心疼极了,一下子回发了好几条回去:“阿白,我好久没陪孩子了,只是回来看看孩子。” “你放心,我绝不会碰这个女人,跟她待在一起我就恶心,窒息。” “我后天就回来找宝宝,咱们去瑞士散几天心。” “最近又给你接了部上星剧的男主角的资源,那个牧星洲没资本捧,还敢跟你抢。” “又给宝宝的综艺投广告了呢。” 姜越鲤看得心里作呕,这不就是婚内出轨吗?别以为用什么被世俗束缚迫害自己不能和真爱在一起就能遮掩住底子里发烂的恶臭。 她坦然自若地用自己的手机拍下这些聊天记录,往上面翻了翻,大多都是类似的恶心记录,她心思一动,在之前的聊天记录查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便看到大概三个月前,齐白问霍巍然:“巍然,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点不好啊……感觉有点对不住姜小姐呢。(哭哭.JPG)” 果不其然,便看到霍巍然的发言:“有什么不好的,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便是知道了也没什么,老实的话,我不会少她吃喝,每个月我打的的生活费够她富足享乐了。她若是不老实安分,非要作妖,那这个生了孩子的母狗也没什么用了,我直接让她净身出户。车子、房子,公司的股票,或者是孩子,她什么都得不到。” “阿白,我们没错,都是这个病态的社会逼的,我们只是相爱罢了,我们没错。” 啧啧啧,结婚七年的丈夫就这样对发妻,还真是狠心呢。 姜越鲤眉开眼笑地拍了下来,这也是很有力的证据。 忽然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姜越鲤从容不迫地关上霍巍然的手机,放回原处,自己则是拿着战利品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不过她还没玩够呢,每次她看着霍巍然明明十分恶心她的触碰,却又只能生生忍住,蹩脚地找各种理由的样子就十分爽快。 只着浴袍、头发还湿哒哒的霍巍然穿着拖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卧室里一片黑暗,看来那个女人还算勉强听话,已经睡觉了。 只是下一瞬,一个气若幽兰的柔软身体缓缓攀附住他的上半身,手指轻柔缠绕着他的脖子。 “巍然,我等你好久了。” 第4章 、完美丈夫3 “你干什么?!” 霍巍然怒不可遏地用力推开她,疾言厉色道:“这样很吓人你知道吗?” 姜越鲤愣住,卧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花园里橘黄色的路灯的暖光隐隐投射进来,却衬得她面色更是惨白,失落地抿了抿唇:“我不是故意的。” 霍巍然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冷静下来:“越鲤,我今天很累了,我先睡了。”他顿了顿:“我们还是分房睡吧……我想安静自己待会儿。” 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看方向是嫌弃她到了一个极 分卷阅读6 致,又要去浴室再洗一次澡了。 姜越鲤失笑地趟进自己柔软的大床里,床垫很快凹陷下一个痕迹,她悠哉悠哉地把脑袋放在双手之后,查看起自己选定的那几支基金和股票,现在都是下滑的趋势,一片惨淡的绿色。 但是很快,它们都会呈现不可估控的趋势直线上升。 不过基金和股票终究不是踏实的握在手里的资源,没有人脉和势力,而且还有许多不可估计的抗力影响,等她的本金翻倍回来之后,她就不再投进了,好好利用起来本金,做属于自己的生意。 一年,十年,还是半辈子,她总归能慢慢起来。她要用最无害老实的模样,藏匿潜伏在暗中,随时准备狠狠地咬上他们一口,连血带肉。总有一天,她要让霍巍然和齐白都一无所有。 他们不是情比金坚,却被世俗压迫束缚的可怜人吗? 但是如果有一天,无关外界的因素影响,却是他们两个自身最终落得个相看两厌,狗咬狗一嘴毛的结局,一定会非常有趣和解气吧。 * “怎么今天早上点了外卖?” 霍巍然有些不快地打开外卖包装,姜越鲤这个女人别的不说,厨艺的确不错,人也勤快,每次他回家都是做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就连从小口味挑剔的霍巍然也找不出半分不好。 “起晚了,就没做。”姜越鲤很从容地说一声:“要么你就再把我的生活费提高点,我多请点保姆。” “一个月十万还不够?”霍巍然只喝了两口皮蛋瘦肉粥,只觉一股腥味冲鼻,立马嫌弃地放下。 霍巍然可以为了齐白一掷千金,慷慨解囊,只为博美人一笑。可是对于霍巍然不爱厌烦的人,多给半分半毛都吝啬。 姜越鲤将一张清单甩到他面前:姜越鲤对儿子十分舍得,只见霍年每个月的吃喝穿行都是五六万,两个保姆只负责清扫,但这偌大的别墅打扫起来也很辛苦,两个人加起来也要一万多的工资,每个月十万花在姜越鲤自己身上的只占零头。 她之前那四五百万的存款,都是自己这七年来活得十分朴素简单,咬牙节俭省下来的。其中还有一半左右,是娘家给她的嫁妆,还有之前工作的积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霍巍然一目十行地看完,微微有些吃惊:“你自己每个月就花那么点钱?” 他微微有些动怒,却不是心疼她,而是身为男人和老总的面子过不去:“再给你翻两倍便是,一个月三十万。拾掇下自己,脸已经不年轻了,既然还担着霍夫人的名头,出去的时候就别给我丢脸。还有,年年的这些衣裳和吃穿,你再用心点,毕竟是我的独子,给他更高一品阶的。” 姜越鲤掀了掀眼皮,懒懒地低应一声。 三十万而已,装什么装呢?给齐白抢资源的时候几千万投出去打水漂一点都不心疼,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来点这? 跟姜越鲤比起来,霍巍然对霍年肯定是心疼喜爱的,但毕竟他很少带过孩子,长年累月地不在家,感情终究不是很深。那份对孩子喜爱也不过是浮于表面,不是把霍年当做至亲,而是觉得这是他传宗接代的必要品罢了。 眼看着霍巍然行色匆匆地收拾起来,急切地想要找情人一聚之时,姜越鲤却轻飘飘地丢下几句话来:“巍然,这几天你带带孩子,我要回娘家一趟。” 姜越鲤是家中独女,父母极尽宠爱,虽然只是个小康家庭,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常春藤后,父母二话不说便拿出家中多年积蓄送她出国。当年她要嫁给霍巍然,二老却是极力反对,说家世差距过大,怕她远嫁过去受委屈,若是寻常的势力人户,只怕得知姜越鲤如此高嫁早就欢喜雀跃地放鞭炮了,但二老却是磨破了嘴皮想要劝她放弃。 而且二老还说,霍巍然自定亲之时就十分心不在焉,言语之间很不尊重她,并不是她的良人。姜越鲤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瞒着二老偷了户口簿便自己偷偷结婚了。 这么多年来,她的老家S市和这里相隔了将近半个中国,她饶是思念父母,但要忙前忙后地伺候家里的孩子和公婆,根本脱不了身,回去的次数却是寥寥。 霍巍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好端端的,回去做什么?这十天半个月,年年谁照顾?我妈最近腰间盘突出,我爸的身子也不舒服,咽炎又犯了,你走了谁照顾他们?” “当然是保姆啊,霍家还缺这么点钱吗?”姜越鲤睁大眼睛,一脸无辜。 霍巍然烦躁地撇了撇嘴:“保姆那些拿工资的人做点粗活还好,我爸妈年龄大了,年年又这么小,习惯了你来陪他们。” “那你做什么呢?”姜越鲤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儿子。整整七年,你陪他们的日子两只手都数得清。而我却不能回去看看生我养我宠我二十几年的双亲?” “姜越鲤!”霍巍然似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涨红地怒吼道:“你和年年这些年来不是我在养?你知道我每天在公司有多忙,有多少会议有多少合同要签?” 姜越鲤冷嗤一声:“谁稀罕靠你养?每日在家累死累活地照顾人,还不如出去上班,偏偏在你的口中我却得不到一点应有的尊重,被你理所当然地当成一个靠你养的米虫。我是常春藤金融系高材生,当年若不是为了你一句话成了家庭主妇,你觉得我现在一个月赚不到三十万?” 她冷哼一声,直接摔门而出,赶飞机 分卷阅读7 去了。 霍巍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姜越鲤这个向来唯他是尊的女,人竟然也有对他横眉冷对的一天? * “来啦来啦,”姜母听见不停的门铃声,用毛巾粗略地擦了擦手上的油,一只手还拿着锅铲,慌急地打开门,看见门外那人后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忍不住眼睛一湿,抖着声音轻声唤道:“越鲤?你怎么,怎么突然回来啦?” 她远嫁不过七年啊,原来风韵犹存的姜母便老了好多,脸上的褶皱竟然已经数不清,就像千年古木,遭风雨剥蚀。 姜越鲤喉头一酸,忍住心底酸涩惭愧的情绪,柔声道:“妈,今年我过年都没回来看您二老,这不想补上吗?” “你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说那段日子你婆婆身体不太舒坦吗,爸妈不怪你。”姜母慈祥地笑笑,话音未落,姜父像是听见了说话声,手里抓着几枚象棋便一脸急切地从书房冲了出来,又惊又喜地愣在原地“越鲤,你怎么回来了?” 姜越鲤看着父亲刺眼的华发,颜色就像是那冬天才能见到的檐上落白,令她的心头一痛:“爸,你怎么长了这么多白发?” 姜父呵呵一笑,连声道::“越鲤快坐,怎么不把年年那小家伙一起带来,给外公瞅瞅?”他问都没有过问霍巍然,因为这整整七年,霍巍然以事务繁忙为由头,一次都没来拜访过名义上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爸,都快饭点了,你还出门干嘛?”姜越鲤奇道,看向正在换鞋的姜父。 “越鲤不是最喜欢吃城南的剁椒鱼头和老李家的白斩鸡吗?爸爸这就去给你买。” 这一瞬,她的胸口瞬间像是被揪紧,纤长地拉扯着疼。乔昭不仅仅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继承了她的执念和恨意,身上甚至还有原主残留的几分意识,不时地会控制不住地出现几分剧烈的情绪波动。 从乔昭从进入任务的那一瞬间,便要恨她所恨,爱她所爱,活成姜越鲤本人。 她鼻子一痒,吸了吸鼻子,勉强扬起一个笑意:“谢谢爸爸。”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还记得自己爱吃爱喝什么,不论自己身为人媳还是身为人母多年,在爸爸妈妈的眼里,却永远都是值得溺爱的小公主。 姜越鲤,这名字深深包裹着父母对她的期望与爱意,希望她鲤跃龙门,从此云程发轫,干霄凌云。 * 刚吃完饭后,姜越鲤正极其自然地准备去洗碗,却被姜母急忙按下:“坐这么远的飞机辛苦了,去睡觉吧宝,妈洗就行。” 姜越鲤失笑:“那我去买菜吧?我现在可不是小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晚上让您二老尝尝我的手艺。”在霍家当了这么多年理所当然的保姆,娘家却是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娇宠养大。 刚出门没多久,姜越鲤看着从前的故乡变化如此巨大不禁面露神色,打消了叫车的念头,准备步行几条街,离家不远,转过两个街角便是她的母校S市一中,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生朝气蓬勃地陆续跟她擦肩而过,打闹声不绝,令她不禁想起自己从前的抱负理想,面色不由得变得微微失落起来。 “越鲤?你是,姜越鲤吗?” 一道低沉的男声惊疑不定地背后响起。 第5章 、完美丈夫4 姜越鲤下意识地回头,一个身着宽松休闲服,身姿高大挺拔的亚麻发色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令人呼吸凝滞的五官来,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好像确定了是她后,俊美的五官露出惊喜的神色。 姜越鲤看着这男人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犹豫了片刻:“不好意思,你是?” 男人的神色微变,眼底隐隐露出失落,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噢,你是不是……”姜越鲤突然心思一动:“牧星洲?” 牧星洲,最近跻身一线的男明星,好像已经出道几年了,但一直不温不火的,之前一直是实力型歌手,现在在向影视行业转型。 自从他跟齐白一起演了一部双男主耽改剧,两个人就此爆红,有很多人磕他俩的CP,但最近因为他们抢资源的事情,明面上虽然没有闹翻,但很多CP粉的房子已经塌了,变成了对家。 若只论牧星洲和齐白的绝美颜值,两个人算是神仙打架,不分上下,只不过牧星洲的五官更偏向硬朗,齐白则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虽然牧星洲的演技和歌喉能把齐白甩得十八条街后面去,但近几年齐白的这种鲜肉奶狗人设显然更加吃香,人气也稍稍压了他一头。 牧星洲原本眼睛一亮,就像熠熠星光闪烁,但听见姜越鲤喊的是他的艺名后,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失望,他将墨镜带回去,薄唇苦涩地扯出一抹苦笑:“看来,你认不出我了,也有可能是根本记不得我了,我是你之前的同学穆桑,还记得吗?” 穆桑? 姜越鲤的瞳孔猛然一缩,她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喃喃自语地低声说道“不会吧,你是穆桑?骗人的吧?” 高三那一年,姜越鲤的确有一个叫做穆桑的同桌,不过是个差不多快要两百斤的胖子,仅仅是因为身型的原因,而他又脾气好到一种懦弱的程度,就变成了被班上很多人欺凌侮辱的对象。穆桑遭受的不仅仅是一些恶毒的攻击词汇,甚至还会被校外的欺软怕硬的混混殴打。 没有人和他做朋友,也没有人为他出头。 每天他鼻青脸肿地走进班里,迎来的只会是班上人的哄堂大笑和 分卷阅读8 无情嘲弄,除了自己的同桌姜越鲤。 明明都是相同蓝白校服,少女却自有一番令人移不开的清霜傲骨。 马尾高高扎起,跃动的弧度就像一抹跳耀的焰火,微微发育的身材在宽大的校服里若隐若现,后背挺得笔直,有少女独属的气息溜进空气,似是洗衣液的柠檬清香,若隐若现地传来。 穆桑的余光只是微微扫向少女莹白如玉的侧脸,便面红心跳地慌张回头。 “你怎么又被打了?”少女的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她气冲冲地从抽屉里翻出几张创口贴,丢在穆桑的桌上:“我带你去找老师。” 穆桑却是连连摆手,喏喏道:“……谢谢,还,还是不要了吧。”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不改一下,永远都会被别人欺负的,”姜越鲤翻开写的满满当当的练习册,字迹清秀灵动,和她一样长得那么好看,她偏头问道:“我帮你把作业一起交了吧?” “我还没做完,”穆桑羞愧地把头垂得很低:“……数学太难了,我不太会。” 他感受到身侧的少女不再说话,连忙慌张无措地抬起头,急声解释道:“我、我会努力听课的,我回去后会认真地多做几遍课上的习题,毕竟我还想考X大的传媒学院……”他嘴唇抖了抖,声音越来越小:“像我这样丑的死胖子,竟然想走艺术这条路,你也觉得很好笑吧。” “不会呀,”少女眉眼弯弯地笑了笑,细碎的刘海下眼波一横,潋滟生光:“我听过你哼歌,很好听的。来,让我这个班上第一名教你,不可能考不上。” 穆桑的耳根不自觉地变得通红,他微微垂下眸,不敢再多看一眼他的光。 * “我自然还记得我高三的同桌,”姜越鲤上下打量起曾经的穆桑,如今的牧星洲,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笑容来,既有吃惊,却又带了微微带了几分欣慰,像是自己曾经的善意没有待错人一般。 牧星洲虽然已经完全蜕变,却仍旧像高中一样,不敢长时间地直视姜越鲤,双颊绯红,幸而他脸上有墨镜遮挡,才略微少了几分不自在。 他的视线飘忽向姜越鲤的右手,看见她空落落的无名指后,心底蓦然松了口气,随后胸口便涌动起狂喜,犹如那一日的盛夏,他在蝉鸣声中,赫然望见自己的名字安静的躺在赤金色的录取名单上。 “越、越鲤,”明明牧星洲也算是在内娱打拼了这么多年,跟姜越鲤说话的样子却仍像是高中那样结结巴巴的:“我听说你考去了常春藤……你,你好厉害,我大学的时候想,想联系你,可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了……” “噢,那真的不好意思,”姜越鲤脸上浮现出抱歉的神色:“当时我去国外总是不适应,心情不好,就把之前的社交方式的账号都换了。” 牧星洲这么多年来一直揪起的心才猛然放下,他还一直害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姜越鲤不高兴,单方面把他删了。 从青涩的高三,他一无所有,被人欺凌到现在的功成名就,受人追捧,周身尽是无上荣光,这些年来,不变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却只有姜越鲤一个人。 任凭内娱的那个世界浮杂繁华,他内心的最深处却永远珍藏着一个画面—— 蝉噪的夏天,头顶老旧的吊扇在勤勤恳恳地转动着,绿色的薄荷被泡在瓷杯中,跌宕沉浮,沁有凉意的气息倔强地盘桓在四周,待与凉风共舞,身旁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眉眼弯弯地朝他笑了笑,眼底似有万顷星河,绚璨生光。 “越鲤,你,你结婚了吗?”牧星洲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快要低到尘埃里。 “结了啊,”姜越鲤的声音犹如惊雷般响彻在牧星洲的耳畔,他脸色惨白地抬头,在他倍感绝望之时,面前的女人却狡黠地眨了眨眼,一派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不过啊,我也许马上就离婚了。” * “快小半个月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霍巍然老早便在落地窗前看见院子里那辆醒眼的出租车驶入,几乎是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便沉了脸色,一脸阴郁地问道。 “妈妈!”一双小短腿蹬蹬地越过霍巍然,委委屈屈地钻进姜越鲤的怀里,姜越鲤揉了揉霍年柔软的额发,状似稀奇地问道:“哟,今天公司不忙吗,竟然在家呢。” “你就这么把孩子丢下回娘家,年年又还小,吵着不要保姆,让我怎么脱得了身?”霍巍然脸色青黑,咬着牙憋气说道。 这几天霍巍然算是被这熊孩子折腾惨了,喂饭他不乖乖吃,带出去玩就瞎跑,晚上又哭着要妈妈。 看来是他和齐白约好的瑞士之行没去成,正在生闷气呢。姜越鲤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看见霍巍然吃瘪,她心里就暗爽极了。 “你就带孩子这么几天,便吵吵囔囔的,心里这么不舒服,那我还带了年年七年呢,你知道他几个月大的时候,我一个人怎么带下来的吗?每晚上起夜七八次,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姜越鲤毫不示弱地回嘴道,再次安慰地摸了摸霍年的小脑袋,自顾自地拉着行李进来,开始收拾爸妈硬给她塞下的土特产,大包小包的,也没见霍巍然稍微搭把手,这狗男人真是心眼小得跟针头似的。 霍巍然其实已经微微有所察觉,姜越鲤这个女人已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不止不像之前那么老实和唯唯诺诺的,甚至还学会顶嘴了。 他心里本来已经动了跟这女人离婚的心思。可她毕竟是霍年的生母,霍年自幼依 分卷阅读9 赖她得很,而且前几年她又老实安分得很,从不作妖,把孩子和公婆伺候得很好。 若是再换个女人,万一来个心思深的又不好掌握的,发现了他和阿白的事情并以此威胁,处理起来也是麻烦。也罢,最近这些事就不跟姜越鲤计较了,想必她过段时日就会安静老实的。 霍巍然感受到手机振动起来,连忙划动解锁打开界面,阿白的消息正好弹出来:巍然,今天你有空了吗?你陪了孩子那么多天,也该陪陪我啦。 他已经能想象中阿白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了,顿时没了心思再和姜越鲤这个女人掰扯,拿起西服外套便行色匆匆地离去了。 “妈妈,爸爸怎么又不愿意陪我们了?”童言无忌,霍年无心说出的却是真心话,他伸出小小的手指勾住姜越鲤的裙角,疑惑地眨巴着眼睛。 不过爸爸走了也没关系,他还是更喜欢妈妈,这几天和爸爸在一起他总是好凶,一点耐心也没有,总是为了一点小事情就瞪他吼他,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坏爸爸,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还是妈妈最好了。 “不管他。”姜越鲤看着霍巍然急切的身影便是知道他要去会自己小情人齐白了,啧,那她怎么能落后于人呢。 姜越鲤不慌不忙地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牧星洲的头像,打下一排字来:“星洲,我回L市了,你这两天路演也要来L市,是吗?” 他让她守活寡,给她戴绿帽子,把她当做生育孩子的机器,那她也要回次礼不是?可惜还是便宜霍巍然了,若是她早穿来几年,霍年就不是他的种,要管隔壁老牧叫爸爸了。 第6章 、完美丈夫5 几乎是消息发送过去的瞬间,牧星洲的头像便在同时亮了起来,“越鲤,安全到家了吗?是呀,公司安排我过几天就来L市参加路演,给下个月上映的电影宣传一下。” “越鲤,要不到时候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正在洗澡的牧星洲捏紧了手机,颤抖着将这句话发了出去,屏幕上满是手指沾染的水汽,他慌张地拭去,浴室里的水流声潺潺,更衬得他心乱如麻。 “不过啊,我也许马上就离婚了。”姜越鲤轻松的口吻还回响在他的耳畔,让他不自觉地心跳得更快,不断地揣测这姜越鲤这些年来的经历。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呢……为什么离婚这种大事,能用这样一副无所谓甚至夹带着几分欢跃的表情说出口? 那个男人,对她不好吗? 牧星洲心底一沉,不过他很快又释然地叹了口气,若是姜越鲤和她的丈夫感情很好,恐怕他也再没有机会了。 正当牧星洲胡思乱想之际,收到消息的清脆声音响起,他手忙脚乱地打开,看见姜越鲤应允后,脸上不自觉地漾开笑意,如墨漆黑般的眼珠子亮晶晶的,如同银河低悬,群星闪耀。 “主人,”橘猫冷不丁地从半空里钻出来,尾巴扫了扫姜越鲤的脸颊,害她鼻尖痒痒的,想要打喷嚏,姜越鲤抓住橘猫的尾巴:“突然出来干什么?” “主人,你之前本身厌男的情绪不是很重吗,一直醉心工作,从不肯跟男人接触,”橘猫圆圆的瞳孔流露出人性化的不解和疑惑:“你竟然还会主动去接触牧星洲,甚至还会用欲擒故纵的法子,高啊。” 姜越鲤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冷眼俯瞰着沉沉夜色,天边遥遥坠着几颗残星,光芒微落。她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眼底没有一丝感情。 她闻言低嗤一声,寒声道:“我接触牧星洲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霍巍然不是齐白背后的金主么,欺负牧星洲没资本捧,抢了他好多资源。我想接触牧星洲,只不过为了打压齐白,互利共赢罢了。” 橘猫的黑瞳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是的,这才是它Z1727选中的主人,乔昭——无论她套上了谁的壳子,可她永远都是那么清醒,不会对任务中的任何男人动心。 她顿了顿,从床头柜下翻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短短几天,竟然已经被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姜越鲤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大致想好了接下来生意的路子,霍氏是几十年前做房价产起家的,身价颇厚,房地产这些大多是家族企业,我混不进去的,”她一目十行,飞速地翻了几页自己做下的笔记:“倒是如今这些新兴行业,互联网大数据之类的很有投资搞头,比如这些短视频软件,才刚刚起步,我可以选中一个最有潜质的,投进本金。” 胖得像头小猪一样的的橘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胡子抖了抖:“主人,做生意这就是你的主场,我可帮不了忙。男德系统主要是锻炼你自立自强,运用自己的智慧去解决困境。” “那我绑定你这个系统有什么用?吉祥物吗?你就不能直接给我变个几大千万出来吗?”姜越鲤关上笔记本,没好气地说道:“这几天忙着研究市场觉都睡不安稳,急得我脑子疼。” 橘猫柔软的脖颈猝不及防地被姜越鲤一把逮起,橘猫顿时炸了毛,四只短腿慌忙地在半空中蹬来蹬去。 “喵喵喵,我当然有用啊,我每天可以给您开一次天眼,观察霍巍然的动向啊,还有还有,任务结算的时候您也需要我啊,不然您怎么得到您的奖励呢?” “奖励?”姜越鲤手腕一松,把橘猫放了下来,真够沉的。 “您完成任务之后是会有魂力奖励的,”橘猫神秘兮兮地说道:“这魂力啊,可不得了,您在这个现代世界没感觉,以后就知道了。” 分卷阅读10 它像是很不满姜越鲤说它没用似的:“其他的系统都是些小作坊搞出来的花花架子,大多都是些损人利己的玩意儿,抢夺别人的机缘,吸食别人的气运,要遭天谴的。我可是天魂司的正规产物,有产品批号的,是为了整改修复天道的而生的,您完成任务以后进了天魂司可就是公务员,有五险一金的。” 五险一金?好家伙,现在连系统都开始内卷了。 “公务员?五险一金?”姜越鲤被逗乐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是,你说别人的系统是小作坊出来的,你这个男德系统听起来才不靠谱吧。” “五险一金就是您的养魂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被夺舍保险,还有任务失败保险,”橘猫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便是你的魂力公积金,以后进了天魂司后,便可以每百年领一次福利啦。” 姜越鲤打断橘猫:“这些还不都是我能进天魂司以后才能享受的福利?这么扯一通,不等于说你现在还是用处不大?” 橘猫气鼓鼓地反驳道:“当然不是,您若是能在完成原主的任务后,消解她们的怨念后,能在原主的世界里培育出男德系数八十五分以上的男德高材生,您还会得到格外的魂力或者道具奖励。” “噢?”姜越鲤露出感兴趣的眼神:“那这个牧星洲,倒是可以试试培育一下?” * 姜越鲤推开包厢的门时,里面的戴着墨镜裹着风衣的男人下意识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给姜越鲤打了个招呼:“越鲤,来了?菜单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这家餐厅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取下自己的口罩和墨镜:“我怕有狗仔跟拍,只能打扮成这样了,不过以后或许就不用了担心这些了……”他辛酸一笑:“我也是运气好,一部没人看好的耽改剧突然爆红了一段时间,最近资源愈况日下了,最近参演的都市爱情电影也不过是个男三号。” “听说本来有部大牌云集的主旋律电影,有风声透露,你才是一番。”姜越鲤看门见山地问道:“毕竟你的外形条件更适合军人,而不是齐白,对吗?” 牧星洲微微愣住,他没料到姜越鲤会这么直白地询问这些事,不过他也不想瞒她:“是,本来我都已经进了剧组试戏快两天了,结果上面突然雷厉风行地把我的角色给了齐白。” 他顿了顿,眉眼之间微略过这些年在娱乐圈沉浮的风霜和沧桑:“不过我也习惯了,我之前不怎么听公司的招呼,公司还雪藏了我两年,现在也没有多捧我。” “你和公司发生了什么隔阂?”姜越鲤本来正在翻菜单,闻言立马关切地问道。 牧星洲面色蓦然变得奇怪,他唇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方便说吗,没事,那我不勉强……”姜越鲤轻声道。 “越鲤,娱乐圈真的比你想得要乱得多,”牧星洲摇了摇头,沉声道,脸色变幻挣扎,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沉默了许久,才用一副很是羞耻的模样低声道:“不仅仅是女明星会被潜规则,男,男明星遇到的这些事情也不少,我之前东家的一个大佬就有这种癖好,前几年有好多知名的男顶流都是被他捧起来的。” 姜越鲤闻言挑了挑眉,心思蹁跹流转,立马想到了齐白,就凭他空有皮囊也能走到如今顶流一线的地位,还不是多靠霍巍然一手护他上位。如果霍氏出了什么乱子,霍巍然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时候,齐白为了争夺资源,会不会就此舍下自己的身段投靠别人呢…… 既然霍巍然和齐白能肆无忌惮、毫不心亏地借着真爱的由头不惜去伤害无辜的人,那么当沉重现实的金钱财权给他们当头一棒之时,这对被世俗迫害禁锢的可怜的恋人,他们是能继续相守,还是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就让她拭目以待。 “星洲,老实说,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跟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姜越鲤回过神来,起身将包厢的门再度检查了一番,像是确定有无人窥探,最后重重关上。 牧星洲立刻说:“你说便是,我若是能帮到你,一定不会有二话。” “你愿意相信我吗?”姜越鲤抚了抚鬓发,她把自己对选中的几个短视频软件和大数据开发公司市场的投资计划书递给牧星洲:“我想投资,可我现在手里的本金还不够,远远不够。” 牧星洲闻言愣住,他本来以为这次和姜越鲤的邀约是有摩擦感情火花的机会,结果姜越鲤找上他竟然是为了借钱谈生意。 姜越鲤见状眸色一深,看来无论是怎样炙热的感情,提到钱这个事情人都会变得生分起来,不过她想拿下的那块市场蛋糕实在是太大了,就凭她手里那千把万的本金实在是拿不下来,才想到来找牧星洲借力,等她势力发展起来之后,她又可以借助捧火牧星洲打压齐白,算是一箭双雕。 “越鲤,我相信你,”牧星洲忽然出声,他直视着姜越鲤,眼里的情愫直白地流淌而出,便是瞎子也会觉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夺目刺眼“我在娱乐圈这个争快钱的地方,打拼了这么多年,倒也有了一些积蓄,你尽管拿去。” 刚刚的他又再一次亲眼看见了,姜越鲤那副举手投足都是自信的发着光的模样,愈发令他念起从前的那个盛夏蝉鸣中的她来,他情不自禁地问道:“越鲤,你上次说的离婚的事情,还有多久……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会跟他离婚的,不过不是现在,”姜越鲤冷声打断道,她自然要 分卷阅读11 把霍巍然整得一无所有,而且让人都看清楚他那副可憎恶心的真面目后,她才舍得收手。姜越鲤顶着牧星洲失落的目光继续说道:“星洲,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不想牵扯其他的……” “毕竟我现在暂时还没有离婚的打算,而且,我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第7章 、完美丈夫6 三年后。 “什么,年年要开三年级的家长会,你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烦我,我从没去过又怎样,你自己不会去?”霍巍然火冒三丈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摔出一个弧线,掉到了软绵的沙发上,凹陷出一个痕迹。 已是暮夜,天色不太分明,霍巍然掀开厚重的窗帘,总统套房的落地窗清晰可见他挺拔的身姿,他冷眼在七十六的高层俯身而望,夜幕降临,这座繁华的钢铁城市已经有了绵延不尽的星点,万家灯火升起。 最近还真是事事不顺心。自从爷爷把霍氏交给他后,这两年来,霍氏在他的手里却是步步下滑,年终业绩已经连续两年负增长,霍氏旗下有些子公司甚至已经在濒临倒闭破财的边缘。 不过短短两三年,市场的走向已经完全倒戈了,互联网大数据变成了社会的风向标,这两年来有不少黑马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最近的行业顶尖巨头koi更是一时占尽风光。 “巍然,你最近怎么总是为了这些小事情动气,”刚刚洗完澡的齐白眉眼舒展,只裹了浴巾,露出莹白如玉的胸膛来,上面还坠着些许水珠。 他小鸟依人地趴在霍巍然雄厚的肩膀上,嘟起嘴巴撒娇道:“巍然,上个月我看好了个本子,和影帝张昊搭戏呢,结果被牧星洲抢了,你就不帮我出口气吗?” 霍巍然微微垂眸,望见齐白那张清丽绝姿的脸,两颊笑涡微微包裹着霞光荡漾,不自觉喉头一动,只觉动情,哑声道:“阿白,这段时间我公司事务比较忙,等我闲下来。” “忙忙忙,你总说自己忙。”齐白娇嗔两句,将脸迎上霍巍然的唇去。 “呵,我一得空就是陪着你这个小祖宗,可比回家勤多了。没听见吗,我都没给年年开过家长会呢?” 霍巍然用手指掀开他的浴巾,俯身而下,两个人忘情地缠绵相拥而吻,却未曾注意过落地窗之外的一栋遥遥高楼中的闪光灯如同白昼流星,一闪而逝。 * “霍年,今天开家长会,多半又是你妈来吧。”同桌的小女孩扎了两个高高的羊角辫,突然发问道。 霍年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语气不是很好:“那又怎么着了?” “没什么,就是当了三年的同桌,从没看见过你爸爸,你有爸爸吗?”小女孩眨巴着眼,满是疑虑地问道。 霍年气结,结结巴巴地吼道:“谁说我没有,我爸爸,我爸爸他只是太忙了……我妈妈来一趟还不是一样的,你见过她吧,那么漂亮。” 小女孩本来正想说什么,仰着头像是看见了什么,呆呆傻傻地张大了嘴:“哇,霍年,原来你爸爸这么帅。” 霍年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去,一阵兰熏桂馥袭来,姜越鲤熟悉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宝儿,妈妈来给你开家长会了。” 随后他便被大力按进母亲的臂弯里,他一边挣扎,一边微微眯着眼睛把头挤出来,看见姜越鲤身后那个男人带笑的侧脸后,低低地结巴着喊道:“牧,牧叔,叔叔……” 其实他已经见过这个牧叔叔很多次,妈妈周末常带着他和牧叔叔一起出去郊游踏青,有的时候也会一起吃饭旅游。牧叔叔人很好,很温柔,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不像他爸爸回家总是板着脸一副烦躁的模样。 小女孩并未听到霍年喊的是叔叔,只是用手肘捅了捅霍年,挤眉弄眼地笑道:\“真没想到不仅你妈妈长得好看,原来你爸爸也这么好看,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一个明星啊。” 牧叔叔好像就是拍电视的,霍年抿了抿唇,本来有点想反驳他的同桌这不是他的爸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闭紧了嘴巴什么都没说。 他心里竟然隐隐有几分希望,牧叔叔这样温柔的人才是他的爸爸。 姜越鲤看着霍年和他的同桌打闹得起劲,往教室的玻璃门后退了几步,耳畔突然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姜越鲤回头瞪了他一眼:“还不把口罩墨镜带上,你突然摘下做什么,幸好这角落里没人注意。” 姜越鲤都吩咐了牧星洲等她开完家长会后再来接她,结果这人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非要一起进来不说,还突然来上这么一出,还好刚才前面有两个家长正围着老师认真地说话,似乎还起了什么争执,没人注意这里。 牧星洲委屈地瘪了瘪嘴:“我还不是正巧听见那小女孩说年年没有爸爸,才想着给年年撑撑场子。” “哟,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都直接想上位当年年的爸爸了?”姜越鲤轻笑道,斜睨他一眼。 牧星洲闷闷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来:“也是时候了。”他戴着墨镜,姜越鲤看不清他的眼睛,却知道他现在一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想必今天,霍巍然这辈子都不会忘。”姜越鲤垂眸,低声喃喃道,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是爽畅又似是解脱,她忽然带有几分迷茫地垂下头,发现牧星洲略带紧张地直视着她,像是怕她触景生情,急于安慰她一般。 姜越鲤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不介意我结过婚,还有年年吗?” 牧星洲没有说话,只是把一双带有 分卷阅读12 薄茧却又分外令人感到安心的大手覆盖在她的肩膀上。 * 一场疯狂之后,齐白颤颤巍巍地起身,差点跌倒,被霍巍然伸手拥住,哑着嗓子低声嘱托道:“小心点。” “没事,我先去收拾一下,还是要洗个澡,今晚还要去赶杀青宴呢。”齐白媚眼如丝地娇笑道。 霍巍然点了点头:“我等会送你。”他看着齐白的声影步入浴室,懒懒地起身,满足地呷了几口冰威士忌,随意地摸到手机,却在看到消息疯狂堆积的屏幕神色猛变。 “热搜——霍巍然齐白激情吻照(图片)” “震惊!——霍氏集团少东家霍巍然被爆与男明星齐白有染?!” “霍巍然公开出柜——竟是顶流男星齐白?!” “花瓶齐白的背后金主被爆!” “热搜——霍巍然齐白chuang照(图片)” “霍氏集团基金一片惨绿,股票猛跌。” 霍巍然脸色僵白地捏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眼前却是一片浑浊的黑暗,只有两个字不断跳跃——完了。 怎么会这样?凭借他的势力,这样的事情爆出来竟然完全没有收到一点风声?他得罪了哪位行业巨佬吗,这是谁给他的挑衅? “啊啊啊啊啊啊!”浴室传来划破天际的尖叫,齐白头上还沾染着洗发乳的泡沫,抓着手机满脸狰狞全身狼狈地跑出来,疯狂地扑到霍巍然的怀里,像只无头苍蝇般诘问道:“巍然,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的照片被发出来了,怎么办啊,所有人都知道了,怎么办?”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霍巍然头一次对齐白这样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他只觉心底狂躁烦闷,无处可泄,下意识地狠狠地推了一把面前的齐白:“你有什么用,除了叫还有什么用?” 齐白痴痴呆呆地半跪在地上,绝望地沉默不语,眼睛红肿,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原来人前的那副光鲜亮丽的男星模样。 霍巍然此时却没有心思安慰他眼前的此生挚爱了,只顾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电话铃声像是阎王帖催命符一般不停地响起。 “爷爷……”霍巍然一向冷峻漠然的五官竟然闪过害怕的阴鸷,手指颤抖,却始终不敢接。 他最怕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别人的流言蜚语或是指指点点,而是失去自己霍氏的继承权,失去爷爷对他的信任,就像当年小叔叔那般。 第8章 、完美丈夫7 “刚才那家空中花园的环境的确安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味道?”牧星洲一边给姜越鲤解开安全带,一边俯身问道,满眼柔情,却没有多做什么出格的行为。 后视镜里的男童正坐在后座,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带了几分好奇。 “还可以。”姜越鲤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一边下车一边招呼着霍年:“给牧叔叔说再见。” 霍年乖巧地小声说了一声再见,牧星洲却没有立即发动车子离开,而是用车灯照着他们离去的碎石子路,光柱中一些尘埃清晰可见,飘散飞扬。 这个别墅区的入住率并不是很高,每套别墅又间隔得较远,期间绿植繁茂,人烟稀少,除了偶尔能撞见拿着手电筒巡逻的保安,晚上很是荒凉。 霍年扯着姜越鲤的衣角,依赖地紧紧跟在她身边,姜越鲤握着霍年小小的柔软的手,忽然问道:“年年,如果妈妈和爸爸分开了,你会怎么办?” 步道之旁的路灯有晦暗的橘色灯光投下来,映着两个大大小小的影子,却被姜越鲤一步踩碎。 “跟妈妈。”霍年像只小猫崽一样软绵绵地蹭到姜越鲤的怀里,没有半分犹豫地说道:“那以后牧叔叔就是我的新爸爸了吗?” “是呀。”姜越鲤柔声应道,眼见熟悉的家已经在苍茫夜色中逐渐显出一个轮廓,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姜越鲤一目十行地看完消息后,脸色一凝:“还真是会找好公关。” 现在微博上的确是已经炸开锅了,甚至有一段时间服务器都崩溃了,害得工作人员加班加点地修复。 热搜上一连串全都是齐白的名字,但评论却是两极分化,截然不同的风向。 姜越鲤先安置好了霍年,倒了杯热茶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吃起瓜来。 齐白自从三年前的耽改剧爆火后,便跻身了一线顶流的地位,虽然演技不好,但人气还是十分火爆,影视剧和电影都涉足不少,但都是流水线出来的快餐产品,口碑都不算精良,虽然有两部高分的电影,但他也只是客串,跟牧星洲这些年来稳扎稳打的磨砺演技的作品差远了。 不过齐白的粉圈基数实在是太大,此事一爆出后,很多女友粉受不了这个打击脱粉了,相反也有很多人愿意支持他,觉得这是追求真爱的表现,说什么爱情不分性别,众芸纷纷。 其中舞得最狂热的那些便是本来就喜欢磕齐白腐CP的人,不见得有多失落,反而兴奋地到处转发齐白和霍巍然的吻照,狂呼颜狗的春天。照片里两个男人一个美得雌雄莫辨,一个高鼻深目,五官冷峻,的确是很养眼又登对。 齐白的公关团队很是厉害,虽然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但已经找营销号买了不少通稿,把齐白和霍巍然塑造成了一对可怜的有情人,明明相爱,却迫于世俗压力和周围人的流言蜚语不能公开,只能在无声的沉默中默默携手相守。 大众的风声果然变了。 人们对于弱势的一方总是容易激发起同情和同理心的,无数人留言 分卷阅读13 支持他们的爱情,让他们放手大胆去爱,期间虽然也有关于霍巍然妻子的爆料文章流露,却仅仅像一块小小的石子投进水面,仅仅泛起一层涟漪,便转瞬消失不见。 大多数人们沉浸在这场吃瓜盛宴中,好像对霍巍然有妻有子这个事实熟视无睹,只注意到了被营销号塑造出来的霍巍然和齐白的绝美爱情,却不知这背后其中隐匿着一个女人多少含恨的泪水,屈辱和无助。 “太可怜了,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阿白我支持你们,请原地结婚!” “国内不行,那就去瑞典或者荷兰吧,总会有地方容纳你们的。” 姜越鲤翻了很多关于齐白这件事情的微博评论,大多都是相似的意思,她抿了一口冷茶,喉头一凉,唇角缓缓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此时也有属下发消息来告知姜越鲤说霍氏的股票暂时稳住了,虽然霍巍然的爷爷霍远山一定不会给霍巍然好果子吃,但至于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是彻底的流放还是剥夺一部分权,现在局势还不算太明确。 这样小打小闹一场,不让霍巍然好好地伤筋动骨一番,她姜越鲤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 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面很快便有低沉的男声响起:“喂,您好?” “小叔,考虑好了吗?”姜越鲤用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圈成一个饱满的弧度:“十年前你爱人遭遇的那场车祸,可不是偶然。” * 霍巍然面色不虞的坐在霍氏主宅的大厅里,脸色阴沉,闭目不语。 周遭全是他那些看似和蔼慈爱的亲戚们,全都用一种异样却又幸灾乐祸的目光偷偷打量着他,像是一群饿狼正绿着眼睛等着分食晚餐。 霍远山年龄大了,本来现在已经把霍氏的大多事宜的决策权都交给了霍巍然,眼看着他霍巍然被当做霍氏的继承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此事一出,霍远山立马把霍氏族人皆传召于此,他本就已经是重病之身,现在更是被霍巍然气得脑梗,躺在病床上死死地瞪着眼睛强撑着不肯咽气,气若游丝,大批医生护士正在急救。 霍巍然的母亲哆哆嗦嗦地抖着身子,在一旁直抹眼泪,他的父亲则是焦虑地不停踱步,一边低声咒骂着,像是只苍蝇般嗡嗡不停:“我都说了叫你做事注意一点,自己私底下跟那个明星玩玩就行。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现在好了,弄得人尽皆知了。” 霍巍然烦躁地掀了掀眼皮,被吵得额上青筋直跳,嘴唇蠕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在抬头间神色一变,很不耐烦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姜越鲤奇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霍巍然冷笑一声:“别在这个时候来烦我,亏你还是常春藤的高材生,这么多年像是没长脑子一样,还没发现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吗?” “自己也不看看是什么层次的家世出身,若不是我需要个女人传宗接代,你以为就凭你能进霍家的门?” 终于把话撂明白了。 姜越鲤嘴角噙着笑,确定自己包里的录音笔打开后,也不见半分动怒的样子,顺势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便离婚吧,儿子归我。” “你说什么?离婚?”饶是霍巍然一向不喜欢她,也过于吃惊而愣在了原地,他看到姜越鲤自己找上门来质问他,原以为她会为了这件事发疯大闹,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平静地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就是一个靠他养活的家庭主妇,虽然是被他蒙在鼓里了这么多年,可这么多年还不是他给她提供了优渥超凡的生活,她竟然敢提离婚?她怎么敢?真是个笑话。 “你别在这里发疯,”霍巍然扫视了一番四周,沉声道:“自己看看这里是在哪?” 霍远山有五个子女,霍巍然则是大房的长孙,一直得他器重,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周遭的亲戚们本来都是一脸兴致地观望着,闻言随即掩饰性地转过了头,小声窃语起来。霍巍然的公婆也一脸不善地盯着她,婆婆走过来想要暗暗拉走姜越鲤,却被姜越鲤躲开。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姜越鲤从手挎包里掏出一摞白纸来,摊在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 霍巍然满脸阴沉地盯着她良久,琥珀色的瞳孔里只有厌恶,像是不想再跟她纠缠,随手接过离婚协议却只是草草翻了两页便盖在桌上:“离就离,孩子你想都别想,至于我名下的财产,你也别不自量力地来打主意。” 他反手撕毁了姜越鲤本来已经打印好的离婚协议:“离可以,协议只能让我这边的律师来写,我知道你想玩什么把戏,想从我这里扯走夫妻共同的财产?白日做梦。”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龌龊恶心?”姜越鲤冷声道:“我不要你半毛钱,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我要带着年年自己生活。” 她话音未落,只觉脸颊滚痛,霍巍然的手还没有放下:“我龌龊恶心?你该谢谢我大发慈悲地把你娶回家,你是忘了自己当年那副非我不嫁的痛哭流涕的脑残模样?” “你还有脸提当年?喜欢男人很正常,又不是什么罪该万死的事情,你没有公之于众的勇气便罢了,还偏偏要娶个无辜的女人来为你生育孩子掩饰一番,娶了我之后这么多年来,你却一直和齐白藕断丝连地做着地下情人,不就是自私恶心?” 姜越鲤冷冷地看着霍巍然,那饱 分卷阅读14 含恨意的眼神仿佛想将他千刀万剐,令霍巍然一窒,竟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打过她的右手掌心微微一颤。 “还不住手!” 一个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踏进来,行色匆匆地挡在姜越鲤的身前:“巍然,打女人,你还真够出息的。” “小叔,”霍巍然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你回来做什么?这是我们家里的私事。” “我只是见不惯你们这些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女人罢了。”霍琮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眼见两拨人争吵越演越烈,一个中年女人,也就是霍巍然的二姑推开人群怒吼道:“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快来人啊,医生,爸不行了!” 第9章 、完美丈夫8 霎时之间,众人神色各异,纷纷拥入病房,眼见那鹤骨霜髯、形容枯槁的老人的眼睛将阖未阖,已是暮景残光。 “遗、遗书……”老人带着呼吸机,磕磕绊绊地吐出一句话来,便像是耗费了所有生机,再也撑不住一口气,慢慢地阖上眼,病床边的机器响起尖锐的叫声,屏幕上原本起伏的波浪线变成了骇人的一条横线,十分刺眼。 “爸——”霍琮不敢置信地扑到霍远山的病床前,失声痛哭,几乎便是同一时间,这间被围满了人的病房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只不过这其中掺杂着多少真情多少假意,谁也说不清楚。 “何律师,快,我爸的遗书写了什么?”霍巍然的父亲,也就是霍家长子霍玳,几乎是懒得掩饰自己对霍家家产的贪婪,急不可耐地催促着霍远山的亲信何律师公宣遗书。 不苟言笑的何律师撕开信封,沉稳的声音穿透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霍氏族人有的凝神细听,有的却勃然变色。 “老爷子什么意思?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霍玳怒吼道,他揪起霍琮的衣领:“老幺,我就知道你今年回来不安好心,连侄子的家产都争!” 霍远山的遗书里清楚地指明了每个人该得的家产份额,至于最重要的霍氏的继承权,也就是霍氏集团的股份的归属权,他却决定让霍巍然和霍琮在一年内公平竞争,用手里创下的业绩说话,赢得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东的认可,才能掌管霍氏。 原本霍巍然才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霍琮只是一个被家族流放国外的弃子,然而现在却是形势逆转,霍玳又怎能不恼羞成怒。 “我就是要回来争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我有错吗?”霍琮眼底冰冷地瞥了一眼霍玳:“你是哪里有脸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 “就凭我是你的大哥,长兄如父!”霍玳气结,用手指直直地指向霍琮,霍巍然连忙伸手扶稳了气到身体颤抖的霍玳。 霍琮那张儒雅俊美的面孔像是被撕破了一般,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来:“大哥?我的好大哥,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十年前我和子晏遭遇的那场车祸不是偶然呢。”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霍玳满脸僵硬地后退了几步,顾左右而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霍巍然眸色一深,他其实知道这些旧事。当年爷爷虽然嘴上生气,但心里其实还是最疼爱小叔这个儿子,还是想让他回来继承霍氏,父亲一时昏了头,竟然雇人在小叔的车子上动了手脚,结果小叔的爱人许子晏便出了事,下肢瘫痪,好像后半生都只靠轮椅代步,小叔不离不弃,直言不再回家,要留在国外好好照顾许子晏,才气得当年爷爷放话不认这个儿子。 “你们害得子晏走不了路,终生被困于轮椅之上,我就一定会为他报仇。该是我的,永远是我的。”霍琮冷冷地甩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霍巍然见自家父亲被气得身子哆嗦,神色阴沉得可怖,连忙上前低声安抚道:“父亲放心,他这么多年都在国外当个闲散游人,不碰霍家的生意好多年了,哪里来的人脉资历跟我们争?这段时间koi不是有意愿找我们公司长期合作吗,若我能跟他们的总裁洽谈成功,想必霍氏接下来两年的路子便稳了,甚至在互联网大数据那方面的市场业绩有无限好的前景,股东们对我掌权也再无话可说。” * “你、你真的离了?”牧星洲呆呆傻傻地捧着那个红色的本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和姜越鲤的结婚证呢。 “对呀,我昨天就连夜搬出来了,年年抱着我哭得心都要碎了。”姜越鲤眼下青黑,一看便是没休息好:“我一遍又一遍的哄他,妈妈三个月之内一定去接他,他还是不肯撒手。” “三个月?”牧星洲无奈地笑了笑,眼底满是不信:“三个月你便能搞垮霍巍然,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姜越鲤浅酌了一口牧星洲刚端出来的手磨咖啡,舌尖被微微烫到,她闻言恼怒地挑了挑眉毛:“不到三个月,他会比一无所有还惨。哼,这狗东西,非要跟我争年年,不然不松口跟我离。就让他再得意几天吧,到时候他自己便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牧星洲满眼宠溺地看着姜越鲤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就如初见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动,他知道她是真的有把握,笑着揉了揉姜越鲤的脑袋:“好,到时候把年年接过来,我们这里才能热闹呢。” “你还别真不信,起床到现在,你一直忙着做早餐,还没看过手机吧?”姜越鲤眯着眼睛看着玻璃窗反射进的刺眼的晨光,心里思索着想换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我昨夜可是送给了齐白一份大礼呢,霍巍然会有报应,他齐白 分卷阅读15 也别想着逃。” 牧星洲立刻打开手机,只见人们口中这段凄美爱情的男主角之一齐白,却是由之前的凄惨可怜的形象,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毒小三,评论里全是对他的痛骂讥讽,口诛笔伐,十分可怕。 “真没想到齐白竟然是男小三?这聊天记录真是让我看吐了,让霍巍然不要陪老婆孩子来陪他,这副撒娇的嘴脸好油腻,好不要脸,呕。” “原来他的资源全是靠霍巍然来的,霍巍然可真舍得,齐白演技那么烂,只会瞪眼噘嘴,还非要死捧,难怪每部剧都扑。这么多年来,对老婆孩子倒是在大众面前提都没提过一句。” “霍巍然的前妻也太可怜了吧,两个人竟然在她生了孩子后就把她一脚踢开,净身出户,男碧莲真恶心!” 网络暴力是十分可怕的,纵然牧星洲觉得齐白这个下场是活该,但他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些评论后,也被那些各种恶毒的诅咒和脏话惊到,有些反应不过来地转头问道:“你做了什么?” “照片,录音,聊天记录,这些年陆陆续续收集的证据,我全放上去给大家欣赏了,”姜越鲤神色淡淡:“他齐白会写通稿,买热搜,找营销号,这些手段我不仅也会,而且老娘比他更舍得砸钱。” 牧星洲混这个圈子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了解得多,失笑道:“现在齐白可是惨了,名声彻底臭了,想再爬起来就再难了。” “名声受损倒是小事,不过他这样的程度已经是污点艺人了吧,就算不被封杀,那些综艺和电视谁还敢用他,没开拍的倒是算了,可那些已经制作好了的,正急着等待上映的——”姜越鲤拉长了声音:“怕是放不出来咯,班底后期的这些损失,责任全在于他。天价违约金,齐白他该怎么赔呢?” 牧星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恐怕卖了他都赔不起。” “卖了他自己?你别说,还真有金主好他白白嫩嫩这口的。” 姜越鲤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笑得如同两轮弯月,葳蕤潋滟:“让我来好好赏赏这出戏吧,霍巍然和齐白这对被世俗迫害的有情人,他们的绝美爱情,是会在困境之时互相扶持,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又或者是狗咬狗,一嘴毛?” 第10章 、完美丈夫9 “koi的人还有多久来?”霍巍然带着墨镜,露出一个冷峻的下颌线,双手交握地端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偏头看向喧嚣的街头。 “离约定的时候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我们最好还是早点回公司的会议室候着,以防万一。”助理看向手上的腕表,恭敬地答道。 霍巍然低啧一声,用食指推了推墨镜,动作已经有几分不耐烦:“怎么还不放学?早知道就不来接霍年了,让保姆来便是。” “毕竟您不是自己说之前从没接过孩子有些遗憾,而今天正好顺路吗?小少爷最近又有些闹脾气,保姆可不敢治他。”助理忙从车里面的小冰箱里倒了一杯柠檬水:“您别急,小少爷应该快了——诶,那不就是?” 栽满梧桐的人行道上,一个面容精致、乌发红唇的小男孩背着书包挟裹在人群中慢慢从校园大门走了出来,周遭的小孩皆是成群结队,玩闹嬉笑,他却落了单,面无表情地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小少爷。”助理连忙打开车门,高声呼唤,只是声音瞬间便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霍年不仅没听到,甚至还把头转了过去,像是看见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了,满脸洋溢着笑意地奔向另一个地方,欢喜雀跃,身后就差有条尾巴可以摇。 “妈妈!”可爱的人类幼崽迈着小短腿猝不及防地扑进怀里,姜越鲤半蹲下来,一手接住他,一手揉了揉霍年的脑袋:“年年,想妈妈没有?等妈妈办完事情了,牧叔叔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 “好,我想吃油焖大虾。”霍年奶声奶气地说,冲姜越鲤甜甜地一笑。 姜越鲤身侧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戴着口罩墨镜帽子三件套,看不清面容。 但光是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姿便透出一股气度不凡的风骨,他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万分熟稔地捏了捏霍年肉嘟嘟的脸颊,然后极其自然地接过他的小书包。 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似的。 坐在车内的霍巍然阴鸷地目睹着这一切,捏着玻璃杯的手下意识地发颤,杯面的柠檬晃荡,水流乱洒而出。 助理怯怯地回头,发现霍巍然的脸色难看得可怕,直接推门而下,一袭黑色风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寒声道:“霍年,过来,来爸爸这里。” 对面那其乐融融的三人这才注意到突然出现的霍巍然,看着他那阴郁不快的脸色,姜越鲤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挑衅般地回握住霍年的小手:“可是年年已经答应了,今晚和我一起吃饭。” “姜越鲤你搞清楚,年年的监护人是我,我让他回家他就只能回家。”霍巍然冷声道:“我劝你不要激怒我,否则你以后连探视年年的资格的都没有。” “这些年来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挺多,”姜越鲤气极反笑:“但像霍巍然你这么无耻阴毒的,还真是头一个。” 一个前途似锦的女孩,却被霍巍然用三言两语骗来做他爱情的垫脚石和生育机器。在最好的年华放弃未来,成了一个终日和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家庭主妇,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孩子,这些年来更是与父母聚少离多,自己一个人拉扯着 分卷阅读16 孩子和伺候孝敬公婆,数年的血泪付出,他不仅心底半点不感激不愧疚,离婚直接要求她净身出户,甚至还能说得出这样畜生的话来? “无耻?” 霍巍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立马反唇相讥道:“我能有你无耻吗?这才几天,立马就跟其他男人厮混上了,真是好不得了。当初非要跟我离婚,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姘头吧。” 霍巍然之所以这么动气,倒不是说他对姜越鲤有任何动情的心意,而是他独断专行的本性在作怪。 他实在是一时受不了这个落差——曾经那个奉他为神、满眼满心都是他,从不吝啬付出的女人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一脸憎恨厌恶、看不起他的样子。 她怎么能用那种憎恶不屑的眼神看他,仿佛他就是一滩垃圾,她怎么敢?她就该跟之前那样,永远像条哈巴狗一样那么卑微地围着他转来讨好他,不是吗? “姘头?”牧星洲不快地皱起浓墨一般的眉毛,心底已经动怒,冷声道:“霍巍然,说话放尊重点。” 霍巍然回头打量牧星洲几眼,脸上满是奚弄揶揄地对姜越鲤说道:“你是从哪里捡来这么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怪胎?是长得太丑了,不能见人吗?这么丢脸,还好意思带到街上来。年年有你这样的亲生母亲真是悲哀。” “怎么,就只准你能在婚内出轨,我离婚了都不能堂堂正正地和别人在一起?”姜越鲤看着霍巍然这副气急败坏、无能狂怒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甚至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更能把他气到发疯的好法子。 她忽然凑到霍巍然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极低的气声低语道:“霍巍然,我现在特别感激你跟我离婚呢,让我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到现在好不容易才能见识到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至于你嘛,我也是有了星洲跟你做对比才知道,你的确是中看不中用,不太行呢。” 霍巍然勃然色变,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从唇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胡说八道!”明明是他这些年来不喜欢她才不愿意碰她,竟然在姜越鲤的口中成了他、不、行? 只要是个男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被气得跳脚,恼羞成怒,霍巍然尤甚,他睚眦欲裂,用力握着姜越鲤纤细的手腕,狠狠地抓出了一道红痕:“你再胡说试试——” “放手——”一旁的牧星洲上前两步,怒斥道。 然而霍巍然话音未落,他却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因为剧痛而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身子像只虾米般弓起,甚至抽搐了两下。 姜越鲤收回脚,因为穿着高跟鞋而身形不稳的后退了几步,牧星洲连忙上前两步扶住她,帮助她站稳,姜越鲤冷哼一声:“上次你给我一巴掌,这次我还你一脚。” 霍巍然本想破口大骂,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这么狠狠踢了一脚,让他痛得快要昏过去,别说骂人,就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远远观望的助理发觉不对,连忙过来搀扶霍巍然,霍巍然瞪了一眼身材瘦削的助理,和身材健硕的牧星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只恨自己现在身旁无人可用,不然一定当成给姜越鲤一个教训,把她碎尸万段。 此时他们人单势弱,助理可不敢招惹姜越鲤身后人高马大的牧星洲,怯怯地说了一句;“霍总,时间快来不及了。”霍巍然只能用一种想杀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姜越鲤一眼,不再跟姜越鲤纠扯,不顾霍年的不请不愿,用力地把他拉扯走:“走!” 霍年都快要哭出来了,眼眶通红地哀求着看向姜越鲤,姜越鲤朝他招了招手:“年年,别怕,妈妈过几天就来接你!” 姜越鲤这女人以后还想着来探视他儿子?做梦吧! 霍巍然手上又是泄愤般地一用力,差点让霍年跌倒,他不满地瞪了霍巍然一眼,霍巍然本想张唇训斥他,再看见他那副仇视的眼神后讪讪地闭上了嘴。 这哪像是他的亲儿子,反而像是养出来一个他的仇人。 一定是姜越鲤这个贱女人,天天在年年面前讲他的坏话,给儿子洗脑。以后绝对不能让姜越鲤再见年年了,等过几天就给年年转学。霍巍然看着车窗外不断飞移变化的景色,暗下决心。 就在这时,霍巍然的手机铃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巍然,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这几天为什么不见我?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你救救我好不好?” 霍巍然心头一痛,他捏着手机沉默了很久,长长久久地叹了一口气:“阿白,我不是故意躲着你,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现在公司也是事务诸多,忙得焦头烂额,我那个该死的小叔,对,就是霍琮,不死心地从国外跑回来和我争家产了。” 他尽量柔声安慰道:“阿白,我是真的有心无力,自己现在都是身陷囫囵,还跟霍琮他斗得激烈。” 齐白却只是嚎啕大哭,崩溃地哭嚎着:“巍然,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付不起那些违约金的,杀了我都付不起,巍然,你帮帮我,你救救我……” “阿白,我现在跟霍琮的一举一动都被公司里的股东死盯着呢,别说用公司的流动现金为你还债,我自己如今在公司里每天都是小心翼翼活得如履薄冰,我是真的想帮你……”他话音未落,齐白已经挂断了电话。 “哈哈哈哈……假的,还说爱我,都是假的。”齐白绝望地把手机摔到地上,无力地撕扯起自己的头发来,跪伏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现在就 分卷阅读17 是条落水狗,被落井下石人人喊打,哪里都不敢去,已经快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了,拉着窗帘的黑暗的屋子里一片狼藉,只有茶几上那把凌乱摆放的水果刀泛着些微寒光。 齐白死死地盯着那把水果刀良久,颤抖着手去拿,在自己的手腕了比划了几次,忽然一颗冰凉的眼泪滴落到刀锋上,他才像受了惊吓一般地狠狠把水果刀丢远。 “不,我不能死……”他全身哆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去捡之前摔下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抖着声音低声道:“喂,张总吗?是我呀,小白。” * 霍巍然抵达公司的会议室之时,霍琮早就一身正装严阵以待了,正温柔地垂着头在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喂水:“子晏,还渴吗?” 轮椅上的男人双腿盖着毛毯,看得出来不良于行,容貌俊秀如画,并不因岁月的流逝而有任何衰老的痕迹,轻轻地一笑:“你先忙吧,我去你的办公室等你。” “小叔还真是深情啊,既然能为了他在十年前放弃继承权,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呢?”霍巍然鼓起掌来,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这本就该是我的。”霍琮冷冷地瞥了霍巍然一眼,两个人对立而峙,在座的股东们皆是处于观望的模样,这场霍氏的幺子与长孙的战争一触即发,气氛变得箭弩拔张起来。 就在这时,助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koi的高层们都到了,霍总。” “引接进来吧,”霍巍然略有些紧张地理了理领带,满眼不善地盯着霍琮,霍琮冷哼一声,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 很快门外有人的脚步声响起,男女老少皆有,十几个人身着统一的西服正装,带着巡视考察的目光缓缓踏进霍氏的会议室。 “你来干什么?!”霍巍然脸色猛变,脸色难看地瞪向打头的女人:“你又来发疯闹事吗,这里不欢迎你。” “噢,是吗?”姜越鲤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直接略过霍巍然走到了霍琮的身前。 “姜总肯大驾光临,是我们霍氏的荣誉啊,欢迎欢迎。”霍琮连忙迎上去,示好般地握手。 姜越鲤身后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霍巍然:“是你百般讨好求着跟我们koi合作,现在就用这种态度对我们姜总?” 第11章 、完美丈夫10 “姜总?”霍巍然茫然失神地呢喃道,被这个局面冲击地犹自愣在原地,满脸不敢置信。 姜越鲤,是koi的人?甚至是koi的管理层?这怎么可能?明明她只是一个只会系着围裙煮饭带娃的家庭主妇啊? 可偏偏此刻她就嘴角噙着自信从容的笑意,满眼认真地和霍琮洽谈着商务合作,无论是市场风向还是专业术词,她都说得条条有道——如此匪夷所思的画面,却摆在眼前,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让他不得不忍着荒唐去接受。 “姜总,这次我们霍氏和koi合作的决心是很强烈的,想必贵公司也有此意,强强联合,或许我们能够做到垄断这一块的市场,未来可期。”霍琮和姜越鲤一派投机,眼见合作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姜越鲤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男子立马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合同:“这是koi暂时拟定的与霍氏合作的合同,霍总可以先过眼一遍,有何不妥咱们再继续商讨。” 霍琮刚要伸手拿过,却被一道身影急急挡住,原来是霍巍然眼见不妙急插一脚,他面色不虞地盯着姜越鲤,沉声道:“姜……总,我们俩才是有多年情谊的故人,您就算是找霍氏合作,也更应该与我洽谈,不是吗?” “是吗?”姜越鲤故作姿态:“可惜我倒是觉得霍琮先生比您更有礼貌,至少他刚才摆出一副欢迎我的样子。” “……你,”霍巍然含恨咬牙,本想下意识地发怒,却只能生生忍住,面色僵硬地硬扯出一个笑容:“姜总,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姜越鲤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抬起自己的银色腕表冷声道:“最多五分钟。”随后大步流星地往会议室外面走去,如瀑的发丝垂至腰间,裙摆摇曳生花,十厘米的恨天高在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声音。 霍巍然满腹怒气地跟在她后面走出去,几乎是关上厚重的门扉的瞬间,他便用力地按住眼前这个可恶的装腔作势的女人,像是发泄般恶狠狠地诘问道:“姜越鲤,你好手段啊,骗了我这么多年,谁能想到你这个看似平平无奇家庭主妇的竟然是koi的总裁?” 肩膀处清晰地传来酸痛,姜越鲤立马沉下脸色警告道:“放手,现在是你求有我,霍巍然。” 霍巍然动作凝滞,面色僵硬地松开了他那双铁钳般的大手,冷笑一声:“姜越鲤,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气,”他面上犹豫纠结的神色一闪而逝,最终他还是露出一脸下定决心地说道:“我知道,你因为齐白的事情气我,我为了齐白跟你离婚的确是伤害了你,这的确是我不对,你也别赌气了,找那个男人也只是为了醋我吧,毕竟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 姜越鲤:“?” “越鲤,你知道的,今天这次与koi的合作对我继承霍氏的影响有多重要,”霍巍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能说出这些恶心的话来,倒也不怕闪了舌头:“咱们今日先一致对外好不好,别让霍琮吃了白利甜头,越鲤,咱们的事情之后再说,其实……毕竟有年年,我们的感情,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挽留的余地。” 分卷阅读18 哟呵,霍巍然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摆出一副他牺牲良多,希望她见好就收、别不识好歹的表情——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此可怕的自信啊? “霍巍然先生,不好意思,出了齐白这件事,咱们不可能复合的,哪怕是你跪下来求我,”姜越鲤微微仰头,在他耳畔低语道,如同抛下一枚核弹般炸开在他的耳膜深处:“我嫌你脏。” 霍巍然惊疑不定地睁大了眼睛,尤觉是他自己幻听,那个从前围着他转,唯他是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狼心狗肺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不是我养着你?”霍巍然只能开始扯旧账了:“这么多年,你欠我的怎么还?现在一有本事便开始帮着外人了?” “你养我?” 姜越鲤气极反笑:“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自己辛苦拉扯着年年,还要辛苦伺候你爸妈,便是保姆也要给工资吧?算了,我不想跟你纠缠。” 她将一张黑卡羞辱般恶狠狠地甩到霍巍然的脸上:“这里面是这么多年来你给我打的钱,一分不少。但是你欠我的,耗费我的这些青春时光,你拿什么还?你永远都还不清。” 然而还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便见姜越鲤已经自顾自地转头回了会议室,她还以为霍巍然把她叫出来是为了说什么呢,结果就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一通话,属实恶心。 姜越鲤再度推开门,会议室里却是一片寂静,毕竟姜越鲤才是koi实打实的掌权人,她的态度就决定了koi的态度。 霍琮立马起身迎她,面色却如常从容,丝毫不见任何焦炙急切,毕竟他早已经知晓了今日的结局,不论霍巍然如何挣扎跳脚,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因为这本就是他和姜越鲤联手合作针对霍巍然的一场死局:“那姜总,咱们继续谈合同吧?” 姜越鲤正要应答,却被火冒三丈跟在身后的霍巍然一脸怒意地打断:“姜越鲤,你故意报复我是不是?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过来,合同给我。” koi的人皆是一脸莫名其妙,隐含怒意地齐齐望着霍巍然,就连霍氏的高层股东们的眼神都变得奇怪微妙起来,也觉得霍巍然像魔怔了一般行为怪错。 毕竟这么多年来,霍巍然从未真正把姜越鲤当做他的妻子,一直对外隐瞒着她的情况,没有带姜越鲤出席过外面的任何公关场合,众人也并不知道他们二人的渊源。 “老实说,霍总您再继续这样的待客之道,koi就要慎重考虑和霍氏合作的态度了。”姜越鲤冷声道,说出来的话令会议室在场的霍氏股东皆是面色一变,立马神色不善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投向霍巍然的眼神都变了。 “霍总,您现在还是尽量平复一下心情,注意言行举止。”霍巍然的亲信立马上前拉扯住他,轻声提醒道。“你明知姜越鲤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她不跟我合作却要去找霍琮,真是个没脑子的疯女人。”霍巍然恨恨地低语道,却并不敢把他和姜越鲤的旧事在外人面前扯出来。 毕竟他和姜越鲤都已经离婚了,离婚的理由还是因为齐白的事情被爆了出来,提在明面上来讲,是他自己下不来台。 “姜总莫要动怒,我侄儿年轻气盛,的确是对您失了礼数。他年轻人嘛,缺少磨砺,掌管霍氏这么大的公司还是嫩了点,”霍琮几乎就是明面上在霍氏股东面前贬低打压霍巍然了:“来,咱们继续说合同,大多数我觉得都没问题,只是这第二十七条和六十八条这里,咱们的前期投入资金和分账问题可能还要再多商讨商讨……” 这端饶是霍巍然再心慌意乱、扒耳搔腮,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眼睁睁看着姜越鲤和霍琮语带投机地签下合同,却把他一人摒弃在外,不给他插话入局的机会,让他在霍氏股东面前洋相尽露,尽显无能。 * 两个多月后。 各式的酒瓶东倒西歪地被丢在客厅,房间角落都是呕吐物的恶臭?,一个颓靡的男人衣衫不整地倚在沙发上,眼窝深凹,胡子拉碴,头发油得已经结成了一捋一捋的,贴在额头上,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派萎靡颓唐。 手上的酒瓶已经再倒不出一滴酒来,他用手掂了掂,发现的确是空了,便随后抛在身后,酒瓶在地上碎裂,在寂静得可怕的深夜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叮咚——”就在这时候,却有门铃的声音诡异的响起。 霍巍然的两个眼珠子就像是两颗嵌上去的扣子,僵硬地转了转,黯淡无神地盯着虚空,却没有半分动弹起身的意思。 然而门外却像是笃定屋里有人一样,门铃声仍旧不依不饶地响彻着,刺得人耳疼。 霍巍然低声咒骂了一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起来的瞬间眼前便是一阵眩晕,天旋地转,霍巍然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廊处,期间他几次踉跄,差点跌倒。 “……怎么是你?”看清那人的脸后,霍巍然涩然道,声音嘶哑。 齐白颜如渥丹,玉面淡拂,即使是夜色也难掩他姿容绝色,他细碎刘海之下的双眸红肿通红,面色却是煞白,竟然像是哭了很多次一样,摇摇欲坠,沧桑而虚弱,看得霍巍然心尖一疼。 他只顾着自己失去了对霍氏的继承权,便如此颓废失意,但这两三个月来齐白出事后,他却没管过齐白的死活,现在细想一番,齐白的天价违约金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刃,他这段时日又是怎么过出来的呢?可齐白却是对处于困境里的他不离不弃,深夜奔赴而来。 “ 分卷阅读19 阿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霍巍然双眼猩红,疯狂地揽住齐白:“我就是个混账,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放弃了你,可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齐白温温柔柔地一笑,轻声道:“好,我不走,巍然,放心吧,有我陪着你。” 霍巍然的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他对齐白的愧疚和爱意在这瞬间蓬勃而出,下意识地拥吻上齐白那冰冷的唇来,齐白很快开始回应,两个人缠绵相拥,慢慢在夜色中融为一体。 “阿白,对不起,时到今日我才知只有你待我真心,都是我的错,我爱你,我爱你阿白……”霍巍然状若癫狂,只自顾自地紧紧环抱拥住齐白,下巴倚在齐白的肩膀上不停地倾诉低语。 然而至始至终霍巍然都看不到,怀抱着他的齐白那冰冷仇恨的眼神,他嘴角勾起一抹凉薄嘲讽的弧度,在门廊的镜子里反射中那么诡异,犹如厉鬼索命。 第12章 、完美丈夫11 “巍然,明天你去接孩子,我和你妈准备要去希腊旅游十天,”霍玳用手夹着烟,吐出层层烟圈,拍了拍瘫在沙发上,一身酒气的霍巍然的肩膀。 小小的霍年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语。 “让保姆去接。”喝得半醉的霍巍然不耐烦地甩开霍玳的手,又灌了一口白兰地,喉头辛辣。 “你这孩子,”霍母忍不住在旁边小声嘟囔:“没争到继承权就没争到呗,事已至此,怎么人就废了呢……至少咱们家底还在,这辈子终归是吃喝不愁的。” “吃喝不愁?”霍巍然闻言眸子猛然睁大,脸色狰狞地把酒瓶摔碎,无数尖利的碎片像是透明的细碎的焰火一样四散炸开,伴着霍母刺耳的尖叫声,墙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合照映衬着此情此景,如同灰色无声老电影那样荒诞滑稽。 霍母心惊肉跳地摇着一头烫满了波浪的卷发,花花绿绿的指甲后怕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巍然,你疯了?” “都六七十岁了,还这么眼皮子浅,”霍巍然恨恨地瞪了他市侩又无能的父母一眼:“本来我才是霍氏的正统继承人,如今却混成这副样子,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而现在你们现在都还想着得过且过。” “嗬,你自己争不过霍琮,死没本事,这又来怪上我们了?” 霍玳把烟头丢在地上,花白的眉毛皱起,眼睛一鼓,骂骂咧咧起来:“我们还没怪你没出息呢,非要跟姜越鲤离婚,现在好了吧,你那前妻还就是个有本事的,宁愿巴巴地跑去跟霍琮签上亿的合同,都不多理睬你这个丈夫两眼呢,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怕是巴不得故意让你落难,还要踩上你两脚,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霍母立马咬牙切齿地点头,开始用尽一切恶毒的词语来咒骂姜越鲤,这个时候她好像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么多年来姜越鲤一直如何忙前忙后地伺候她,如何照顾打理抱恙的她的往事。 他们本来不提姜越鲤还好,一提她的名字,霍巍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像个汽油桶般一点就着,艴然不悦地吼道:“这个该死的贱女人,她吃我的喝我的,养了她这么多年,竟然和外人串通设计我,害得我失去了那个位子,这条母狗!”后面更是一些极其侮辱女人的污言秽语,像是只能靠此泄恨般,极尽他所能去痛诬丑诋姜越鲤,每一个字都不堪入耳。 “你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妈!”一道清脆的童声蓦然响起,打断了霍巍然的污秽之词,霍巍然丝毫不顾霍年尚且年幼,面目狰狞地朝霍年怒吼道:“你懂个屁,你妈是个白眼狼,你更是个小白眼狼,都是没良心的。” “我妈妈是最好的,我不许你这样说她,我不许——”霍年听见自己最喜欢的母亲被这些词汇如此侮辱,又气又急,大声哭嚎着:“我要找妈妈,我要妈妈,呜……” “你想都别想!你的抚养权在我这里,以后姜越鲤永远都别想见着你一眼!”霍巍然顿了顿,像是失却了理智般猛地拧起霍年的后颈。 “你TM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种啊,就知道向着那条母狗,”霍巍然此时的样子可怖极了,睚眦欲裂,原本俊美的五官因为暴怒狰狞而扭曲,他丝毫不顾孩子的疯狂挣扎会伤到霍年自己:“我现在就去做亲子鉴定去,看你是不是老子的种。” 霍年无助地哭嚎起来,小小的拳头拼尽了全力挥舞起来,却像是在给霍巍然挠痒痒一般,反而让霍巍然愈发动怒,眼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便要落到这个才九岁的孩子脸上,门外却忽然有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霍巍然迟疑地望向门外,难不成是……阿白?话说回来,自从前几日阿白半夜来找过他之后,第二日清晨霍巍然醒过来他便不见了踪迹,霍巍然怎么都找不见他,电话消息一律不回,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么晚了,是谁啊?”霍母嘀嘀咕咕地跑去开门,却在看清门后之人的制服和肩章后顿时骇得面色煞白,抖着嘴唇倚在门框上,身子一软差点滑倒。 霍玳脸色不满地踩着拖鞋过去:“咋咋呼呼的,谁来了?” 脚步声却戛然而止,取之而代的是霍玳惊恐的声音:“警察同志们,有什么事情吗?” “霍巍然涉嫌非法挪用霍氏集团的上千万资金,已经被霍氏集团的总裁霍琮立案,起诉霍巍然犯了挪用资金罪,”为首的警察一板一眼地说道,他身后很快便有两个警察上前不由分说便掏出寒 分卷阅读20 光凛冽的手铐要逮捕他。 霍琮?看来他是想逼死自己了。 霍巍然虽然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敢流露出反抗的态度,只能束手就擒任由警察将他双手反扭。 忽然手腕一重,冰冷的铁器贴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只觉分外沉重,而他却只能任由双手的自由被这样禁锢,被警察着扭送去警局。 别墅外已经停满了警车,警笛长鸣,警灯闪耀,这地段的别墅区本就幽静,出了这样的事,很快有不少人隔得老远,不住地窥探和窃窃私语。 霍巍然把头垂得很低,甚至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原本高高在上的霍氏总裁现在不仅生意场上被人步步打压,失去了继承权,甚至还变成了一个阶下囚,简直让一向性子清高自傲的霍巍然无地自厝、寄颜无所。 “巍然,我的儿,我的儿啊——”霍母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一边抹眼泪一边鬼哭狼嚎,十分丢人现眼,被霍玳狠狠地瞪了一眼。 “爸,你一定不能急,”霍巍然虽然现在心情槽糕,狼狈不堪,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霍母是一点都靠不住的,连忙艰难地扭过头沉声吩咐霍玳:“你先去找何律,毕竟他是爷爷的人,就算他不肯出马,那你就去城东的邵氏律所,那里的邵律师是我的朋友,办案子也厉害。” 挪用资金罪,虽然麻烦,却并不是什么大罪,还是要看辩护律师的能耐和证据,虽然当时他为了捧齐白挪用了不少公司的款项,可毕竟当时他才是霍氏的掌权人,霍琮还在国外玩泥巴呢,霍琮饶是舌灿如莲,可空口无凭没有证据也判不了他的罪。 “好,好,我这就去。”霍玳连连点头,还想再上去叮嘱霍巍然几句,却被警察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警车鸣笛而去,脸上透露出担忧和焦略,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回头往后望去,只见霍年躲在别墅花园长廊的柱子后,露出个小小的脑袋,怯怯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看?!”霍玳没好气地低吼道:“还不滚过来,你有什么用?” 其实平日里霍玳这个爷爷对他唯一的宝贝孙子霍年并不坏,甚至还算宠溺,只不过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糟心,霍玳正是满肚子窝火,而霍年这张脸又跟姜越鲤是说不出的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和姜越鲤一模一样,让霍玳看了便想到她这个没良心的罪魁祸首。 “你再对我儿子不客气试试?”一道清亮的女声蓦然响起,像是在夜中炸开一道惊雷。 霍玳又惊又疑地转过脸,看见的却不仅仅是姜越鲤,她身侧还有一个陌生的身材高大的男人,长得却是个小白脸样,还有满脸笑意的霍琮,几个黑衣保镖如影相随。 “你们还有脸来?!”霍玳看见这几个人便是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地吼道:“你们还是巍然的妻子和亲叔叔吗?合起伙来谋害巍然,哪有你们这样的无耻小人?” “无耻小人?”霍琮冷笑一声:“当时车祸的事情不是你们一家人做出来的?这手段我还甘拜下风呢,方向吧,我仅仅只是把他送进牢里还不够呢,子晏这几年失去双腿的痛苦,他尝不到半分,便只能从其他地方弥补了。” 霍玳脸上的心虚一闪而逝,犹自嘴硬道:“胡说八道,你们车祸纯属意外,别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姜越鲤懒得理这对卑污龌龊、口蜜腹剑的霍氏夫妇,直接过去抱起霍年,霍年连忙双手紧紧地拦住姜越鲤的腰腹,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她的怀里,像是只被遗弃的小兽般发抖呜咽。 “姜越鲤你做什么?”霍母连忙着急跳脚:“这是我的宝贝大孙子,你休想把他带走。”霍玳也是怒不可遏地厉声警告道:“霍年的抚养权是判给我们巍然的,你没资格把霍年带走。” “我今日便是要带走年年,你们又敢做什么?”姜越鲤甚至都不屑把自己的目光多投向这两个上蹿下跳的老东西两眼:“霍巍然坐牢了,年年的抚养权便只能是我的。” “闭上你的脏嘴,”霍玳暴跳如雷地咆哮道:“巍然不可能坐牢,他过几天就会被我们保释出来。”霍玳本想上前把霍年抢过来,却只见那身材高大的男人连忙上前两步,护住姜越鲤和霍年,满脸寒霜地怒瞪了霍玳一样。 几个虎背熊腰、魁梧强壮的保镖也齐齐地上前了一步,立马让外强中瘠、色厉内荏的霍玳咽了口口水,后退了好几步,霍母躲在他身后,哆哆嗦嗦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姜越鲤安慰般地拍了拍霍年的后背,对着霍氏老夫妇柔柔一笑,好看的眉眼灿若春华,皎如秋月,使得夜色也粲然生光:“你们放心,有我在,霍巍然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第13章 、完美丈夫12 “霍巍然,有人来看你,跟我出来。” 狱警高声吼道,腰间的一大撂钥匙撞在铁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一片沉寂中十分刺耳。 狱室角落里低垂着头颅的男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瞬,一双混沌无神的黑眸眨了眨,除了胸膛微微起伏,死气沉沉地就像是一具尸体。 他的面色因为长时间未曾照过太阳而十分惨白,原本冷峻的五官如今却十分憔悴而枯槁,双颊的肉因为消瘦已经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地凸起。 “……谁?”嘶哑的男声低低地问道,他干瘪的双手扶着粗粝的墙慢慢站起来,心底隐隐有了一丝迫切的希翼,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说来可笑,曾经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霍氏总裁,无论走到 分卷阅读21 哪里都有人鞍前马后,笑脸相迎,朋友更是不缺。 谁会料到曾经声势浩大、一掷千金的他如今却混到了这个地步?入狱快一年了,除了他的父母最开始时不时地来探视一番,那些曾经口口声声的朋友弟兄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还有……阿白他也是从未来过一次。 会是谁呢?是阿白吗? 要知道,连他的父母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过了,大概现在是认识到指望不上他这个坐牢的儿子了,去忙着讨好奉承霍琮吧,像两条哈巴狗一样围着他转,阿臾谄媚,以为这样霍琮便能原谅他们了?……还真是可怜又可笑啊,他那市侩趋附的父母。 两个狱警一前一后地押着他来到专门用于探视的房间,中间是一层透明的玻璃,他被带到一个椅子上,只能隔着玻璃通过电话和探视的人通话。 “是你?!”霍巍然脸色难看地低吼道:“你来干什么,我需要你来看我吗?滚!” “当然是来看你的笑话啊。”姜越鲤脸上带着笑意柔声说道。 她今日打扮得很是漂亮,杏脸桃腮,明眸善睐,只是画了浅妆却难掩容色绝丽,笑得时候有两个梨涡盛开,青色的长裙层层摇曳荡开,像是六月杪夏,熙色韶光。 霍巍然果然被激怒了,他脸色十分阴沉,额上的青筋跳起,他把电话泄恨般地摔掉,想狠狠地跳起来给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巴掌,却被无形的玻璃隔住,两个狱警很快赶来,把暴怒的他压制住,他虽有心反抗,却因为带着双手带着手铐而被两个狱警一左一右地用力控住。 “再不老实就给我滚回牢里去待着!”狱警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霍巍然冷笑一声:“我自然巴不得……”他的声音却忽然顿住,因为他看见了姜越鲤悠哉悠哉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链,这刹那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耳膜一痛。 这是阿白的贴身之物。 这是他亲手送给齐白的某高奢品牌的专属定制款手链,全球独有,他自然认得。 姜越鲤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对阿白做了什么?阿白的东西怎么会落到她手里去?阿白是不是出事了?难怪,难怪阿白这么久都没来看过他一眼…… 霍巍然慌急地捡起电话,连声问道:“这是阿白的手链,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对他做了什么?告诉我!” 姜越鲤对他身后的狱警做了个手势示意,狱警对视一眼便离开了,她则悠然自得地慢慢坐下,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却不回答他的问题,看着状若疯癫的霍巍然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被手铐铐住的双手只能无力地拍打着坚固的玻璃,脸上满是对她的愤恨仇视。 姜越鲤就像是在看一只马戏团圈养的狮子被迫囚禁在铁笼中,供人亵玩取乐,她露出那样快意的神色。 “你放心吧,齐白他很好,很快就会进来陪你的。”她轻声说,随后看着霍巍然瞬间狰狞的神色,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你做了什么?你对阿白他做了什么?贱人,我杀了你——”霍巍然面露狰狞,疯狂地捶打着玻璃,如果他现在手上有一把刀,恐怕会毫不迟疑地跟姜越鲤同归于尽。 姜越鲤摇了摇头,惺惺作态地露出一脸慈悲:“瞧你,急什么,我真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你了,怕你知道了承受不起呢。” “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霍巍然冷嗤一声:“有话就说,有种就别藏着掩着。” “霍巍然,你被判了五年,现在才在里面待了快要一年,是吧。”姜越鲤却忽然岔开了话头。 霍巍然满眼厌恶地瞥了她一眼,眼中喷火道:“是不是你还不清楚?不是你和霍琮联手把我送进来的?”本来他还胸有成竹地觉得他们手段不足,差了证据,可这两人也不知从哪里搜集到了,让原本可以保释缓刑的他被判了五年。 “可是你知道是谁提供给我们证据的吗?”姜越鲤柔柔一笑,抚了抚自己的鬓发:“是你最爱最爱的,阿白噢。” 她的声音很温柔,只是却像是人间恶魔的低语,如一道惊雷在霍巍然的耳膜中炸开,刺得他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霍巍然额上满是虚汗,面色煞白地喃喃道:“你在说谎,你在说谎对不对!” “不然呢,除了你身边最亲近之人,我和小叔哪里来的你曾经执掌公司的流水账单?”姜越鲤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齐白只是为了一张国外的机票呢,就把你卖了,你们还真是相爱。” 霍巍然呆呆地拿着电话,说不出一个字来,电话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传来,过了良久,他才慢慢的闭上眼:“算了,他落难之时,我放弃了他,他恨我,也是应该的……两不相欠了。” “啧啧啧,你还真是爱他,真是感人啊,我都要哭了呢,”姜越鲤装腔作势地拿纸巾擦了擦完全没有一滴眼泪的眼睛,阴阳怪气地继续问道:“霍巍然,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呢?” “比如说,你近段时间内身体消瘦特别明显,经常咳嗽,胸痛,呼吸困难,厌食,头痛,严重时痰中带血。” 霍巍然神色一变,后背发凉道:“你怎么知道?”姜越鲤说的这些状况,他几乎都有,只不过他觉得是些小毛病,没有上心。 “因为齐白也有这些症状啊。”姜越鲤淡淡道,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还不知道吧,齐白他确诊艾滋了。” 艾滋? 霍巍然睁大了眼睛,凝滞在原地, 分卷阅读22 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亦或是在做梦。 “当时齐白捅的窟窿太大,那些违约金把他卖了都赔不起,你也躲起来不肯见他,他便只能自救了,”姜越鲤风轻云淡道:“他当时找上了,找上了盛世娱乐的王总还是张总谁来着,想着献身捞自己一把,结果碰上张总那个会玩的,带到夜会上,让很多人一起分享了这个曾经光芒万丈、高不可攀的顶流呢,结果碰上个带病的,这下好了。” 霍巍然想起齐白突然出现的那个晚上,而他们像是从前一般那样……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他疯了?”霍巍然万分不敢置信地低声喃喃,一字字像是挤出牙缝道:“他是故意来找我的?他想让我也得上这病?他疯了?” “齐白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有数。”姜越鲤还要在霍巍然的心窝子里继续插上一刀道:“或许他也是太爱你了也说不准呢,你们不是真爱吗,那自然要生同衾死同椁呀。” “……他是要我死,他是要我跟他一起死啊,”霍巍然再不复之前从容的神态,死亡的威胁如附骨之疽之般覆盖在他的胸口里,让他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霍巍然的手铐在桌面上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而他表情狰狞又可怖地怒吼道:“这个贱人,他是要我死啊!老子这么多年来除了违约金那件事,有哪一点对不住他了,把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便是他让我坐牢我也不想计较,他就是这么睚眦必报吗,竟然让我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姜越鲤看见这副霍巍然样子只觉心中畅快,十分快意,笑得花枝乱颤:“你别急,齐白虽然逃去了意大利,但我和霍琮怎么忍心你见不到自己亲爱的阿白而日夜思念呢,动用自己的势力协助警察已经抓住他了,过几天他就会被遣送回国的。”“到时候,我做个好心人,把你和他安排到一个监狱的房间里,让你们这对被世俗压迫的真爱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好不好?别太感激我噢。”姜越鲤笑语盈盈地说道,本来准备离去,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回了头:“对了,霍巍然,你想看看孩子吗?五年见不着霍年,真是可怜,噢,说不定你活不到五年了……” 霍巍然面色惨白,木木呆呆地怔在原地,像是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他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便只觉绝望,之前还想着自己五年之后东山再起的雄心壮志的念头也像是泡沫般消碎不见了,现在自己连能不能活到五年都还说不准。 姜越鲤站到他的面前,隔着一层玻璃打开手机,像是生怕霍巍然听不清楚一样,还把电话凑拢了。 只见荧幕之上,有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一双漆黑的瞳孔就像是小鹿一般灵动,穿着棕色的小熊背带裤,正在无边澄廓、万古长青的草地上放着风筝,嘴巴咧开,笑得很是无忧无虑。 “年年,跑慢点,别摔了。”有姜越鲤的声音在画外响起,好像是她正举着手机在摄影一般,忽然另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年年,我陪你一起放好不好?” 一个身材高大健硕,剑眉星目的俊美男人入了镜,霍巍然认得他,这是经常跟齐白一起出现话题的明星,牧星洲,霍巍然之前还为了齐白抢了他不少好资源。 “好,”霍年清脆地应了一声,笑得眼睛完成了月牙,跟姜越鲤的模样很是神似,脆生生的童音继续喊道:“谢谢爸爸!” 童声稚嫩,天真无邪,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霍巍然的心口,血肉模糊。 “霍年喊牧星洲什么?喊他……爸爸?”霍巍然不敢置信地诘问道,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然呢?我和牧星洲已经结婚了,”姜越鲤关上手机,柔声道:“毕竟不能让年年有一个坐牢的爸爸,穿出去真丢脸,对吗?我已经告诉年年了,你现在是个罪犯,是个坏人,没有资格做他的爸爸,而妈妈会给他找一个温柔的新爸爸,他很高兴地同意了。” “噢,忘了说,他现在跟我姓,叫姜年,比之前好听多了。” “我……罪犯……丢脸?……不配当他的爸爸,不配?姜年,哈,哈哈哈哈哈……”霍巍然低低地笑起来,随即声音越来越大,愈发疯狂,像是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一般,很快被狱警打开门钳制控住,被强制扭送离开。 姜越鲤踩着轻快的步伐出去,裙摆蹁跹飞扬。屋外,是蝉始鸣,半夏生,六月的阳光正好,菡萏为莲,桐花馥,凌霄结。牧星洲站在浓密的树荫下,含笑看着她,一如初见。 第14章 、完美丈夫13(完) 探监霍巍然后,没有过几天,姜越鲤便把被强制遣送回国的齐白,送进了和霍巍然的同一间狱室里。第二天便传来消息,知道真相的霍巍然竟然活生生地掐死了齐白,然后便自尽了。 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两个人的尸体都僵了。齐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怨恨而惊恐,死不瞑目。他脖子处尽是乌黑发紫的痕迹,现场都是两人挣扎打斗留下的痕迹,一片狼藉。 很难想象,这对曾经口口声声被世俗压迫的世间真爱,最终的结局却是两看相厌、互相残杀,何其讽刺。 曾经霍巍然和齐白为了自己的爱情,不惜牺牲无辜女人的一辈子。 然而最终他们的口中至死不渝的真爱,却不是死于什么封建愚昧的世俗,也不是毁在外力的拆散分离,而是分崩离析于他们二人同样自私狭隘的天性。 当齐白身陷囫囵之时,霍巍然只忙于自保 分卷阅读23 ,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而齐白的报复更是狠辣,直接让霍巍然坐牢患病。 两个人始终最爱的都只有自己。 “他们活该这个下场,咎由自取。”姜越鲤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神色并无太多波动,只淡淡这样说了一句。 邻座的霍琮沉默了很久,神色有几丝不忍,他一直都要比姜越鲤更心软。 霍巍然是他的亲侄子,霍玳则是他的亲大哥,若不是他们一家昔日为了争夺家产在他的车子动手脚,害得许子晏出了车祸之后,终生只能困于轮椅,霍琮是下不了狠手的。 现在霍巍然死了,他的父母,也是霍琮的大哥大嫂,则是一股脑地把昔日所有家产投进赌场,想要不劳而获重现之前的奢靡生活,结果不仅没赚分毛,反而欠得巨额赌债,现在两个人被赌场势力追杀,求到霍琮这里,霍琮硬着心肠,喊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最后一贫如洗的两个人都被砍了一只手,才平息了这件事。 “越鲤,我看见大哥一家落得如此下场,其实心里并没有多高兴,”霍琮轻轻叹了口气:“我累了,没有气力打拼了,我近段时间已经在想着脱手自己的霍氏的股权了,后半辈子只想好好地照顾子晏。” “小叔,霍氏在你手上,以后风头会越来越盛的,你当真就这么退隐江湖,去做闲鸥野鹭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姜越鲤还在试图劝说霍琮。 霍琮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眼底流露出别样的温柔:“公司事务太忙,这样我便不能很好地照顾子晏,你知道的,他身体不便,离不得人。” 这么多年来,霍琮对不良于行的许子晏却是一直都不离不弃,两人恩爱如初,实属难得。姜越鲤沉默了一会儿,才柔声开口:“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和子晏叔叔幸福。” 过了一段时间后,姜越鲤看着霍琮从大洋彼端寄过来的明信片,露出由衷的欣慰笑容。 照片中的两个人都不再年轻,俊美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并未消磨泯灭他们的少年朝气,两个人对视着,表情温柔,旁边是他们亲手布置的闪闪发亮的圣诞树,却敌不过他们相似一笑之时,那眼中弥漫而出的光。 同性的爱从来都没有错。 错的是像霍巍然和齐白那种牺牲无辜的人来成全自己的爱情,却还打出一副被世俗迫害的受害者的恶心模样。 “越鲤,在想什么呢?”刚刚沐浴完,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大片精壮胸膛的牧星洲,满身水汽地从背后抱住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的姜越鲤,带了几分撒娇的口吻:“越鲤,我们再给年年添个妹妹好不好?” 姜越鲤眸色一沉,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挣扎,但很快她的眼神却又蓦然变得炙热情动起来,期间眼神的转变,牧星洲丝毫未有察觉。 姜越鲤没有说话,踮起脚尖,最终在男人羞涩又明朗的目光中回吻住他。 落地窗外的月光瞬间亮了一亮,涌动而流,像是坠于云端的清冷月华在这一刻,也为缠绵相拥的二人而动心。 半空中一只肥胖的橘猫浮现,人性化地用粉色的肉垫遮住自己的眼睛,还扒来两坨云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了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 第二日,睡眼惺忪的橘猫被女人从虚空中扯出来,不满地喵呜两声:“主人,有什么事?”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姜越鲤表情复杂:“我感觉自己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的我清醒旁观,从未对牧星洲动情,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攻略他得到额外的魂力奖励,另一半的我却是真的喜欢他,心头小鹿乱撞。” “主人,那是原主姜越鲤的情绪在影响你,这具身体虽是你为主导,却还有她部分残留的意识,她真的喜欢上牧星洲了,而不是你。”橘猫这样答道:“我感受到昨天晚上,原主姜越鲤的怨气与执念已经消失殆尽了,她对自己新的一生很满意。你可以直接选择任务结束,快进到这一世的结局。” 很快虚空中浮出一个透明的光屏,上面印刻着几个发着光的字体“是否要结束任务?是——否” 姜越鲤的指尖很快移向“是”,几乎是在指尖触碰光屏的瞬间,她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从这具身体上拉扯而出,整个身体骤然一轻,透明的她慢慢升空,恢复了乔昭原本的面容,能清晰地看见姜越鲤的后半生,跟牧星洲后来果真生了个可爱的小女儿,把双方父母也接了过来,一大家子和睦幸福,姜越鲤和牧星洲后半生恩爱到老。 “任务完成——完成度,S级,魂力奖励+3,牧星洲男德系数79,未达到目标分数85分,还望再接再厉。” “79?!”乔昭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他怎么才这么点分数?” 橘猫语气鄙夷:“他毕竟在娱乐圈沉浮了那么多年,演戏的时候被其他女人摸过亲过,早就不干净了,他之前还交过女朋友,第一次都没了。” 其实平心而论,牧星洲已经把霍巍然那个人渣甩了不知道几条街,至少他再遇姜越鲤之后,便是一心一意,从未沾花惹草。看来这男德系统的评定系统制度还真是严格无比。 “那我这次费心劳力地做完任务,魂力才加了3点吗?”乔昭脸色略有些不快:“我现在总共有多少了?魂力又有什么用?” “您现在总共是51点,当您魂力超过60点后,便会是一个质的飞越,魂力能幻化为实质的精神力,甚至能影响到任务之时宿主的体质,能帮助您 分卷阅读24 完成任务,当魂力超过100点之后,那时等待您的,可是天大的好事。”橘猫还不忘拍马屁:“普通人的魂力只有10到20点之间,您初始魂力便有48点,已经世所罕见了。” 橘猫看着乔昭还是怏怏不乐,有些委屈地说道:“主人,没办法,现代背景的任务,魂力便加的少。越是危机四伏的,如古华夏背景的修真任务世界,魂力便加的多,但稍有不慎便是陨落的修□□,对现在的您来说还是太危险了点,咱们还是先做下一个任务吧。” 乔昭点了点头,眼前紧接着白光大现,神智开始陷入眩晕,橘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嘀——**%,任务已开启。” 很奇怪,为什么她听不清这次任务的名字?渐渐失去神智的乔昭下意识地蹙起眉毛,不安的感觉一闪而逝。 第15章 、末日凤凰男1 “苒苒,苒苒?你没事吧?”一个急促的男声着急地询问着,乔昭紧蹙眉头,勉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得重若千钧,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天灵盖传来,头痛欲裂。 虽然第一次完成任务的时候,刚刚接受新的身体也很不适,可却并没有如此难受,这一次怎么会这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感受到身边有个人扶住她,问候的声音透着关切焦急,乔昭忍住疼痛先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虽然脸上已有皱纹,五官却是儒雅如画,他眼底尽是炽热温暖的关心爱护。 “……爸,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原身二十几年的记忆疯狂地汹涌流入乔昭的脑海里,她只能先开口安慰了眼前的中年男人一句,然后阖眼接受记忆起来。 这个世界的背景是末日第三年,之前因为M国的一场病毒泄露,丧尸横行,残余的人们活下来之后便建立了成百上千的大大小小的基地,共同抵御防范丧尸。 原身便唤作任苒,不仅样貌生得艳美,夭桃秾李,端丽冠绝,还拥有四级高阶雷系异能,更重要的是,她父亲的身份很不一般。 任苒的父亲任东升,末日前便是华国军方的高官,手里握着兵权和枪械,末日初期便凭借着这些打下了自己的江山,建立了东河基地。 东河基地可不是什么杂猫杂狗,是华国十大基地之一,地处东南,前后攮接崇山峻岭,丧尸不易攻破,城内有河道环流,水源充裕,物资丰富,基地内高手云起,秩序安定,人口接近百万。 任苒作为基地长的独生女,说是琼枝玉叶,掌上明珠也不为过。她被任东升娇宠万千,极度溺爱,也养成了一个骄横跋扈的性子,但她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没什么坏心眼,还是个一爱男人就上头的恋爱脑。 她对一个叫做程似锦的男人一见钟情,深陷爱河。这个男人不仅仅有副好皮囊,实力也强劲无比,五级高阶火系异能,实力在东河基地名列前茅,算是屈指可数的高手之一,令无数女人倾心爱慕。 任苒也不例外,不仅对他情根深种,甚至还使劲浑身解数倒追了他一段时日,程似锦最初并没有接受任苒,但也从未开口拒绝过她,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正因如此却也给了任苒很大的希望,捧出满腔真心和所有家当去追求这个男人,只为他回头看自己一眼,长达一年的时间终于引得他心软,答应和她成婚。 程似锦成了任东升的女婿后,他自知自己已经年老体弱,不能照拂爱女一辈子,任东升便把心思打到了程似锦的身上,同时也是爱屋及乌,亲口宣布了程似锦是他的接班人,东河基地的下一任基地长。 父女俩掏心窝子地对程似锦好,关怀备至,倾泻家底,不仅给了他两个兵团的手下,积攒多年的晶核也不要钱地给程似锦培育他的异能,基地各种事务更是从未瞒他,最后程似锦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基地副手的位子,势力渐渐成形。 就在任苒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的时候,一个怀孕的女人打碎了她的美梦,许娇娇。 许娇娇有着世所罕见的双系异能,治疗系异能和空间异能,在东河基地里名声不小,她脖子上挂着一条翡翠项链,一双杏眼泪雨盈盈,明眸皓齿,像林间跳动的小鹿,楚楚动人:“任小姐,我和似锦是真心相爱,求你成全我们吧,当年是你强取豪夺,拆散了我们,似锦才不得不离开我。” 天地良心,任苒性子是被宠坏了,生得骄纵恣肆,可她从未逼迫过程似锦和她在一起,程似锦当时也从未告知过任苒他已经有心上人。 “似锦从未告诉过我他有喜欢的女人,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因为极度愤怒,任苒周身雷电环绕,异能显现,掌心一簇紫光弥漫。 雷系和火系本就是杀伤力最大的异能,这一击打下去,许姣姣不死也要残废,但她最终还是强行忍下心底暴怒,收了异能,只是打了许娇娇一巴掌:“你还不滚?以后不许再胡言乱语,对我丈夫痴心妄想!” 她明明只是打了许娇娇一巴掌以示警告,连异能都未用,许娇娇却惊呼惨叫一声,头猛然偏转过去,发丝飞扬出一个凄美的弧度,身子偏移连带着肚子也撞倒在坚硬的桌角,跌倒在地。 “起来,装什么装?我根本就没使劲。”任苒斜睨了地上的许娇娇一眼,翻了个白眼。 “痛,好痛,痛啊……”许姣姣用手慢慢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面色像是一具尸体那般惨白,惨叫连连,纯白的长裙渗尽一滩血 分卷阅读25 花,缓缓绽放,白色和红色两种极端的颜色互相交叠,刺眼得可怕。 任苒望见地上扎眼的血迹,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几步:“怎么可能?我只是,只是打了你的脸一巴掌……”先不说她根本没使力,便说她任苒只是打了许娇娇的脸,许娇娇肚子根本是自己没有站稳才撞上了坚硬的桌角,许娇娇见红这事根本就跟她毫无关系。 然而就在这时候,匆匆赶来的冷峻男人,她深爱的丈夫程似锦,看到许娇娇的样子脸色一变,气得大发雷霆,二话不说便含着怒气给了她一巴掌,赤色的火光炙热,她右脸只觉一股剧痛袭来,鼻翼很快传来难闻的烧焦的气息,任苒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疯了?!竟然敢伤我?你信不信我立马让爸爸立马杀了那个女人!” 程似锦小心翼翼地公主抱起,如同被折断的一朵白花似的许娇娇,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闻言眼底闪过厌恶和憎恨,冷声道:“可笑,你还以为自己是东河基地的小公主?要不是你,我之前会和娇娇分开,隐忍沉默这么多年吗?本来还想着只要你愿意安分老实地退出,我不仅不会伤害你,补偿补偿你也未曾不可……” 任苒目愣口呆地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深爱的男人视若草芥,弃如敝履。 “似锦,她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好痛,似锦,给我报仇。”许娇娇哭哭啼啼地抱着程似锦的脖子,即便是哭,她也哭得很美,梨花带雨,鼻尖通红,眼泪一颗颗滴落,就像是天上银河的星子落入人间。 程似锦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迟疑,不过掌心还是燃起一团赤色的火光:“任苒,杀人抵命,古往今来都是。”不过那团火焰在掌中蓄势待发,却仍旧依依不舍那般,踌躇徘徊在程似锦的掌心。 许娇娇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掌心的指甲狠狠地刺进手里,她连忙凄声唤痛,惹得程似锦心疼不已,正是动摇之际,却见一向宁静的别墅区吵闹声不绝,沸反盈天。任苒心底不安地探头望去,屋外竟然人影骚动,兵荒马乱,似乎有两拨人正在动手。 程似锦在许娇娇的声声催促下不再犹豫,一团烈焰直冲而来,经过这些年来任氏父女对他毫不吝惜的资源倾泻,他已经升到了六级高阶,而任苒因为自己平日里的惫懒懈怠,才不过堪堪五级初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便被那团可怖的火球打中,狼狈地滚落在地,再无起身之力。 一个身姿矫健的少年破窗而入,冰凌泛着寒光四散,他身上的薄衫已带了斑斑血痕,却把她护在身后,急声道:“姐姐,快逃!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今日篡位夺权,跟干爹交火了,干爹不幸中了流弹,已经……” 他顿了顿,不忍再说下去。 少年名唤林疏寒,乃是任东升的故人之子,自小失去双亲,是个孤儿,几年前被任东升收养为义子,唤任苒姐姐。那个时候少年十六岁,任苒十九岁,已经不是容易亲近的年龄,任苒对这个孤僻沉默的弟弟不冷不热,但自己有什么,一般都会给他送上一份。 林疏寒其实生的很好,身为男孩却留了长发,此刻凌乱披散于肩,却难掩他莲华容姿,轩轩若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男生女相,美得雌雄莫辨,只有喉头滚动的喉结昭示着他男性的身份,但他性格极其孤僻冷漠,沉默寡言,小小年纪总是一副阴郁厌世的模样,让任苒对他避之不及。 可谁曾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平日里并不亲近的弟弟护着她。 而她心爱的男人却抱着另一个女人,满眼柔情,他不仅踩着她和父亲的势力上位,甚至还背着她出轨和其他女人有染,到最后竟然狼心狗肺地反咬一口,让父亲因此去世…… “程似锦,你这个白眼狼,竟然害了我爸爸的命,我和你不共戴天!”乍闻噩耗的任苒胸中恨意与怒气一同翻涌,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却终究是无力回天,程似锦刚才那一击竟然毫无收力,她的心肺尽伤,眼看是活不成了。 “姐姐,你撑住,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奇怪,平日里那个阴郁冷漠的少年竟然也会哭吗?他眼底尽是血丝,眼尾通红,五官因极度的悲伤愤慨而显得有几分狰狞扭曲:“姐姐,你撑住好不好?” 不要哭。 可她已经说不出口了,她想擦去少年悬挂在纤长鸦睫上的泪珠,指尖微微抬起,却好像重若千钧,勉强抬起了几分,很快便无力地垂下。 “姐姐——” 乔昭猛然睁眼,瞳孔一缩,猛然抱住眼前的中年男人,兀自低喃:“爸,爸你还在……爸……”她脸庞尽是冰冷的泪水,那是原身任苒残存的意识,剧烈的情绪波动,昭示着她的恨意。 而现在乔昭,她便是任苒。 “苒苒,哭什么?难不成你是太高兴了,今天可是你和似锦订婚的大喜日子。” 第16章 、末日凤凰男2 订婚? 任苒低头,果见自己身上穿着正式的礼服,赤色的纱裙层层叠叠,犹如炸开的焰火般把她包裹,两根纤细的裙带下,素白光洁的后背裸露,蝴蝶骨振翅欲飞。 任苒脸色猛变,眼底波澜汹涌变幻,如同狂风暴雨惊起,忍不住口中低喃:“……绝不可能再嫁他,绝不。” “苒苒,你说什么?”任东升没有听清楚,满眼担心地打量着任苒,总觉得她今日反常得很。 任苒沉默了一会儿,颅内却是飞快运转着对策,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咽 分卷阅读26 喉处顿时一股刺痛,尽管难以启齿却还是终于开口:“爸,我不想和程似锦订婚了,取消吧。” 晴天霹雳。 任东升震惊地盯着任苒良久,像是不敢相信般,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一双带着薄茧的温暖的大手扶着她的肩膀,颤声道:“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主。” 任苒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她万万没有想到,任东升非但不恼怒她的反复作妖,节外生枝,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关心她。 要知道,前些时日里,是她不顾脸面倒追程似锦,在朋友圈子里惹了不少笑话,还哭闹着去求持反对态度的任东升,非要嫁给程似锦,让任东升为难得很。 当时任苒的态度坚决极了,又是绝食又是上吊,放了狠话非程似锦不嫁,任东升心疼这个自小娇惯长大的女儿,哪里舍得她这般作践自己,只能松了口答应。 “苒苒,你之前不是那么喜欢程似锦吗?做梦都想嫁给他,现在明明都要如愿以偿了,你又为何突然后悔?”任东升沉声问道,镜片后一道凌砾凛冽的光芒划过。 程似锦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惹苒苒不开心的事情?害得苒苒今日如此反常。 “爸,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程似锦他还跟其他的女人不清不楚!这种男人,还不如不要!”她借着原身前世的记忆这样答道,便不怕任东升生疑。 任东升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并不吃惊,只是波澜不惊地摸了摸她的头,爱怜地叹了口气:“傻孩子,你才知道呢。” 原来任东升早就派人去把程似锦查得底朝天了,自然早就知道他跟一个叫许娇娇的女人纠缠不清,可任苒却被蒙在鼓里,又那么喜欢他,甚至闹着绝食上吊也要嫁给他。 看着任苒这副情根深种的模样,任东升自然开不了口,只能暗地里找到程似锦,找他长谈了一次。任东升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威胁挟制程似锦,而是允诺了之后可以给予他的地位势力,让他自己选择。 他本来只是想让女儿开心一点,现在细细想来,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程似锦之前一直拖拉着和苒苒的感情,态度暧昧,对她的追求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却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实在不是个良人。就算程似锦为了今后的荣华权力暂时松口答应娶苒苒,可是这样的男人,真的可以托付终生,一辈子对苒苒不变心吗?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老谋深算的任东升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心思单纯得像白纸一样的任苒她不明白啊。 明明是琼枝玉叶,却像是猪油蒙了心一样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前段时日里一直她还为了程似锦跟任东升拌嘴作妖,甚至还闹得绝食上吊的下场,任东升怎么舍得从小娇惯长大的女儿这般作践自己,也只能妥协半步,不过心里一直隐含担忧和顾虑。 现如今任苒自己想通了,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任东升本就不喜程似锦,现在听见任苒说像取消订婚,顿时是喜上眉梢、笑逐颜开地点了点头:“那感情好,乖女儿,你终于想通了,爸爸以后再给你千挑万选个好的。” 任东升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属下火急火燎地推开大门:“大哥,你们还在里面磨蹭什么呢?程似锦早就在外面的大厅候着了,就连被邀请的宾客们也来得差不多了。” 楼下人声喧嚣,透过门缝若隐若现地传来,似乎还有半截黑色的衣角隐约可见。 任苒下意识地拉紧了任东升的手,面色苍白,嘴唇紧抿:“爸……” 看来她穿过来的时机不太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 任东升妻子走得早,她又是任东升的此生挚爱,他便把此生欢愉皆寄托在了任苒身上,这次他想着要给女儿撑撑场面,订婚更是大张旗鼓,宴席办得声势浩大,劳师动众地请了不少宾客,现在说取消了就取消,身为基地长,言谈如此儿戏,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 不到半天,恐怕便是满城风言风语。 任东升像是知道任苒的担心似的,慰藉似的拍了拍任苒的手,柔声道:“跟名声比起来,爸爸更在意的是你后半辈子的幸福。” 原来,除了一事无成、只会殴打虐待自己妻女的男人,也会有这么爱护孩子的父亲吗?套着任苒的壳子,她眼底复杂一闪而逝,心尖蓦然变得酸涩动容起来。 “老三,你先去请程似锦进来吧,我跟他商议一下订婚取消的事情,他要什么赔偿便随他,我任东升家大业大,今天让他下不来台,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堵住他的嘴了。” 任东升侧过头去吩咐属下,属下李老三初闻此话面色一变,虽是满腹不解,却只能僵硬着表情照办。 “等等!”任苒急声阻拦,任东升和李老三同时回头,一脸莫名。 任苒连忙解释道:“先不说我们这方主动退婚很是理亏,对爸爸的名声有损,便是我心里这口气也咽不下,凭什么我们还要补偿程似锦,让他讨了好去?” 任东升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见眼前的任苒眼底露出深思,连声询问李老三:“今天是不是除了那些高官贵胄,基地里有名有脸的高手都来了?” 李老三挠了挠头发,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许娇娇也来了?她本就是罕见的双系异能,实力在基地里倒也不算低,肯定会收到请帖,更何况她知道程似锦和自己订婚,肯定会心里生出不甘怨恨,定要来瞧上一眼。 任苒快步行到包厢 分卷阅读27 的落地窗前,这是特殊的单向玻璃,她居高临下地望去,可见外面是巨大的会客厅,能清晰地看到衣冠楚楚的客人们正三五成群,正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一派热闹景象。 她飞快地瞥过众人,果见一个角落里一个白裙女子正在闷闷不乐地自酌自饮,熟悉的面容露出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 许娇娇果然来了。 任苒一见许娇娇便不由自主地生了几分火气,她这副欲泣不泣模样摆给谁看呢?真是晦气。 任苒挑了挑眉,凑到任东升和李老三的耳畔低声吩咐起来,李老三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任东升则是抬起头神色莫名地望了任苒一眼。 这样的计谋,是他平日里那个被保护得太好而单纯的过分的女儿能想得出来的?如此果断,又毒辣。 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女儿,为何今日却给他一种不认识的感觉?任东升能凭一己之力坐到基地长的位子,心思多得跟筛子似的,他金丝边镜片之后闪烁起异样的光来,明明灭灭。 “爸,你还发什么愣?快去呀。”任苒急切地督促了一声,说完后下意识地用手摇了摇任东升的手臂,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他带薄茧而略有几分粗糙的大手,就如同平日里撒娇的那样。 这是与自己骨肉相连的女儿,在他的心里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他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任东升心里一沉,连忙柔声道:“好,你且等着我和你三叔回来。” 望着任东升离去的背影,任苒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额上竟然微微沁了些冷汗。 第一个世界没有人发现是她乔昭取代了姜越鲤,她便大意了,姜父姜母是淳朴的小市民,心思自然也不甚敏锐多疑。 她却忘记任东升不是一般人,末日前便是手段层出,心机深沉的政客,不然也不能在军队爬到那种高度,还能在末日之初便拥兵自重,建立一个人口百万且秩序安定的基地,绝不是善茬。 虽然她有原身任苒的壳子和全部记忆,可行事作风改变得太过,难免不遭怀疑。需得想个合理点的由头…… 任苒正在蹙眉沉思,只听身后有脚步声蓦然传来,任东升和李老三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奇怪地回头,长发的少年站在身后,一脸执拗地盯着她,莲华容姿,瑰姿艳逸,明明是那样好的样貌,但他阴鸷沉郁的神色却让任苒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姐姐。” 林疏寒目不转睛地盯着任苒,声音喑哑:“姐姐,今天很漂亮。” 第17章 、末日凤凰男3 少年长至肩膀的黑发今日却被束在脑后,往日被刘海遮掩的面容被完全的显现出来。 他着实生了副好容貌,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若神仙中人,光这副皮相完全不落基地第一美男程似锦下乘,只是他那副阴郁厌世的神色,令人心中一毛。 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阴鸷,却又带了几分痴迷般的狂热,像是在看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任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汗毛竖起。 见鬼,碰到这么个小变态。 原身也是性子过于大大咧咧了,一直把林疏寒当做个白捡来的弟弟,从未生过其他心思,可她却是哪里瞅这林疏寒,哪里都不对劲,让她心底油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姐姐,你要取消订婚吗?”林疏寒轻声问。 任苒愣了愣,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抹一闪而过的墨色衣角,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他。 “对,你一直在门后偷听吗?”任苒微微蹙起眉头,语气带了几分不快。 林疏寒没有说话,他像只小动物一般偏了偏头,无辜又迷茫地眨了眨眼。 姐姐,皱眉了?姐姐这是讨厌他了吗?怎么办,姐姐只是露出这么一副不高兴他的表情,他就难受得快要死去。 不,跟亲眼看见姐姐死在他怀里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像前一世那样,懦弱无能地任由姐姐去找其他男人,就算是用上强取豪夺的各种无耻手段,姐姐也只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他最喜欢姐姐了。 之前他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父母早逝,在家里被叔伯婶母冷眼相对,被他们当做吃白饭的废物,在学校则被同学欺辱霸凌,孤立侮骂。 也对,一个性格孤僻阴郁,不善言辞,全身上下都是破烂补丁,连鞋子都不合脚,穷酸地跟乞丐一样的人,又有谁看得起他,不想来狠狠踩上一脚? 他永远都记得第一次看见姐姐的场景。 他跟在任叔叔的身后,走进了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独栋别墅,里面广阔的大厅里有着旋转的木质楼梯,吊在顶部的巨大水晶灯熠熠生光,剔透华贵的水晶流苏透着斑斓的色彩,映衬着丑陋又肮脏的他的身影。 一个少女穿着层层叠叠的纱裙,黑发垂至腰间,在楼梯上款款而来,裙摆摇曳生花,仿佛步步生莲,水晶灯的璀璨的光芒投射到她的脸上,脸颊的两个梨涡漾起,明媚生光,就像是童话书里的公主。 林疏寒瞳孔一震,瑟缩着身子不敢抬头,光洁的地板已经被他踩出了黑色脚印,分外显眼。 看见任东升后,她昳丽明媚的五官透出欣喜,连忙飞奔进任东升的怀里,看见他身后陌生的少年后,奇道:“爸,他是谁?” 眼里却没有半分嫌弃厌恶,只有好奇。 “苒苒,他是林疏寒,比你小三岁,”任东升顿了顿,轻声补充道:“他的父 分卷阅读28 母是我很多年前的至交,可惜断了联系,我也是最近才找着他,以后,以后他便跟我们一起生活,是你的弟弟了,知道吗?” 任苒愣在原地,没有接话,凭空多了个弟弟,是谁心里都会感觉突兀和奇怪。 任东升神色爱怜地瞥了一眼林疏寒,连忙把任苒拉过去,轻声给她讲述起林疏寒父母双亡、自小凄惨无依无靠的往事。 “啊?他也太可怜了吧。”任苒由衷地叹道,她虽是从小被任东升娇宠长大,性子有些骄横跋扈,但却没什么坏心眼,反而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心思单纯地像一张白纸。 任苒小心翼翼地走到林疏寒的旁边,林疏寒又惊又惧地抬起头,像只在外受过太多磨砺的流浪猫一样防备生人,眸子里满是警惕。 “这是拖鞋,你先换上吧?”任苒心里可怜他,对他这幅抗拒样子丝毫不见恼,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的鞋子好像不太合脚。” 林疏寒瞳孔一缩,阴郁的表情蓦然碎裂,整个人像是被这句话打击道,像是无地自容一般地望向自己的脚下。那本该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却因为穿得太久,不仅变得脏污不堪,甚至鞋边都开裂了。 这双鞋也因为他这两年来身高长得太快,变得不合脚起来,但他却没有一双可以替换的,只能硬生生地把长了的脚塞进去,脚趾和脚背都已经被磨出斑斑血痕来,伤疤叠着伤疤,十分可怖。 “没事,你不要害羞,姐姐有钱,你等着,姐姐会给你买很多双鞋的。”任苒看见林疏寒这副表情,忍不住柔声宽慰他道。 林疏寒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和她对视起来,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有没有说谎。 可当他们目光交汇,只见她满脸认真,双瞳剪水,清眸流盼,不像其他人厌恶嫌弃的目光,她的眼底只有心疼,其中的暖意满溢,犹如春半桃花。 见林疏寒没有接话,任苒又连忙急冲冲地把家里的医药箱拿来,一点都不嫌弃他身上的脏污,用棉签蘸了药水,涂在他受伤的手臂,伤口处顿时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又有几分说不清的痒痒的感觉,仿佛是心尖莫名其妙的悸动。 从那一刻起,十六岁的少年就已经无声心动。 然而他的百千万种满心欢喜,却是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皆被他藏匿于心底,不敢表露半分。 他们身份悬殊过大,林疏寒又一向自卑自惭,甚至都不敢过于亲近任苒,只是偶尔暗自窥视她,却提不起勇气和她说一句话。 后来任苒见林疏寒老是对自己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也渐渐歇了和他亲近的想法,不过毕竟是认了的弟弟,她一般有上什么东西,都会派人给林疏寒也送上一份,再后来她喜欢上程似锦后,更是没什么精力注意这个弟弟了。 回忆戛然终止。 “疏寒,”任苒沉声道:“姐姐在做正事,这会不得空,你先出去,好吗?” 少年微微张开粉嫩得如同桃花花瓣一般的薄唇,似想说什么话,最后却是欲言又止,只乖顺地点了点头,背过身离去的时候,眼底阴鸷狠戾的目光一闪而逝,山雨欲来风满楼。 几乎是在少年离去的瞬间,半空中一只橘猫浮现,拍着马屁赞叹道:“主人,您的魂力果然很强大,对危机的察觉力度很敏锐嘛。” 她只能没好气地低吼道:“我又不是瞎子,这人看着都不对劲,嘶,不对呀,原身的记忆中,他好像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主人英明!”橘猫人性化地举起爪子,里面是粉嘟嘟的肉垫,狗腿子一般地给她捶背:“主人,给你说件事,其实这林疏寒是重生的。” “重生?!” 第18章 、末日凤凰男4 “重生?!”任苒失声喊道,禁不住满腹疑虑:“林疏寒为什么能重生?难道他也有系统他也有什么任务吗,会不会影响到我?” 橘猫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在他身上检测到任何怀带系统的信号,不过主人,你以后倒是真的有很大可能,会在完成其他世界的任务之时,碰到什么小作坊出来的系统。” “林疏寒这情况倒也不算特别稀罕,”橘猫继续说道:“三千大世界,十亿小世界,有很多魂力强大的人执念怨恨过强,便能做到扭转时空逆转人生的情况。” “还能这样?”任苒一手撑住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那林疏寒会不会影响到我完成任务” “应该不会……”橘猫嗫嚅道,一脸心虚地抖了抖胡子:“不过主人,他的执念都已经强到能扭转时空逆转人生的地步了,他可能也不会是个很安分老实的人……” 任苒无奈地地叹了口气:“我大致有几分感觉到了,这林疏寒对原主的执念可不小,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也不知橘猫是从哪里掏出来一本古早小言:“本系统阅书无数,大致能推测这林疏寒是已经黑化了的病娇那挂的。” “主人,这次任务他要是得不到你,很可能会发生因爱生恨的结局,类似于囚禁play,想想还有点兴奋,不是,害怕呢。”橘猫一挥胖爪,半空中突然出了个类似于投屏一样的画面。 任苒只看了一眼,就浑身恶寒地皱起了眉头。整张脸顿时痛苦成了一张表情包——地铁,老人,手机.JPG 只见那浑身阴暗的房间内,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脚踝处拴了一根手指粗的金链,链子的尽头处则是被死死地镶嵌在了墙壁里, 分卷阅读29 完全杜绝了她逃跑的可能性。 “姐姐,你不乖,又想着跑。”少年两根葱削般的素白指尖勾起女人的下颌:“程似锦已经被我杀了,姐姐,你若是还不听话,继续逃跑的话,我就只能把你做成冰雕了噢。” 女人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落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像是一条在岸上濒死的鱼,看着林疏寒一只手上带血的冰凌,惊惧交加。 “姐姐在哭呀。”林疏寒柔声说着,不过他眼底却是布满血丝,眼尾猩红,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容扭曲而狰狞。 怎么办,姐姐为了其他男人哭,他好嫉妒,好难受。 林疏寒面色阴沉地伏在了女人的身上,一手圈住她的头颅,另一手环保住她的腰侧,冰冷的舌尖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般落在女人的脖颈上。 “……姐姐。”长发的少年最后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发丝纠缠,似不可言说的命运,林疏寒一边低声呢喃,一边发出满足的轻叹:“姐姐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行了行了,快关掉。”被辣到眼睛的任苒连声催促道:“我一秒都看不下去了!” 橘猫眨巴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收回了投屏:“主人不喜欢吗?” “喜欢你个头!”套着任苒壳子的乔昭,一向波澜不惊的情绪,此时此刻竟然罕见地带了几分崩溃:“我为什么要喜欢这种病娇啊,一言不合就黑化囚禁的,待在这种人身边不是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毛骨悚然吗? 她双臂交叠抱在一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瞳色一深,眼底里似有明明灭灭的光闪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语出惊雷道:“就算是黑化play,不也应该是我这种霸道女总裁囚禁男人吗?我家别墅下面的地下室可是很大的。” “不听话的小狼崽子,就该被套上项圈好好教训。” 好家伙,原来她好这口。 橘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掏出小本本,用爪子认真地记起来: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乎是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漂浮在半空的橘猫不见了踪迹。 “苒苒,照你的计划,我先是让李老三把程似锦带去了三楼的包厢说有事情要商量,然后又吩咐侍从把喝了不少酒的许娇娇引去了同一层楼,就在程似锦旁边的房间休息,他们这种房间的阳台是共通的。” 任苒闻言点了点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一派热闹的景象,觥筹交错,喧嚷声不绝,夹杂着杯光斛影。 “接下来,我们一起去见见我的未婚夫吧,毕竟订婚仪式也不能少,爸爸,记得多邀请一些人见证。” * 程似锦身着黑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打好,更显得他五官俊美,面如冠玉,他却一脸郁郁寡欢地坐在沙发上,抿了口放在桌上的苏打水。 忽然,阳台方向处似乎隐隐传来动静,有女人啜泣的声音飘渺地传来,似乎就在隔壁。 程似锦等地有几分无聊,便随意地起了身,拉开厚重的窗帘,闲庭漫步般到了阳台之处,这阳台面积很大,竟然是与隔壁房间打通了的,而女人低啜的声音便是从这个房间里传来的,听着有几分熟悉。 一个穿着素白长裙的女人半躺在床上,脖子挂着翡翠冰种项链,一身酒气,眼圈通红,正抱着自己黯然心伤,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柔弱,像是水中月指缝沙般那样脆弱易逝,真是我见犹怜。 在任苒大张旗鼓地追求程似锦之前,他和许娇娇便是一个雇佣团的队友,经常一起组团围剿丧尸,许娇娇生得美丽,又是罕见的双系异能,在基地里的名头一直很响亮。 程似锦是个男人,还是个享受女人崇拜爱慕的男人,自然喜欢许娇娇这种柔弱清纯的女人,许娇娇也对他有几分意思,两个人经常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不过任苒对程似锦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追求打碎了这一切。 程似锦自然更喜欢许娇娇那样温柔知性的女人,而且两个异能都是有用的辅助系异能,像菟丝花那般柔若无依,攀附于他,任苒那身爆裂的雷系异能,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对手,她自己也是个骄横跋扈的性子,他怎么会喜欢这样嚣张猖狂的女人? 偏生这任苒的身份可不一般,是基地长任东升的独女,自小被任东升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乐地娇惯养大,若是娶了任苒,这老丈人的身份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他程似锦飞黄腾达的日子还会远吗? 他程似锦只是明面上名声响头大,实则他这样无根无萍的草芥,就算实力高达火系五级高阶,勉强能进个基地十大高手的尾巴,可他又怎么能跟盘踞多年的世家大族相比?手上一无人脉,而无物资,三无可用的属下,根本创建不了属于自己的势力,永远都只能为别人所用,给别人做事。 他不甘心。 他这样的容貌实力,本该去更高的位置发光发热,不是吗?除了娶任苒那个蠢女人,借一借老丈人的东风,自己也别无他法了。 偏生程似锦又是个心性极高的,自从这段时间任东升放出风声说选中他当了乘龙快婿,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他自己也是时不时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嘲笑他是个吃软饭的,气得程似锦真是恨透了这个不公的世道,恨透了任氏父女。 而为今之计,他却只有隐忍下去,只有借着任氏父女发展了自己的势力,之后他坐到基 分卷阅读30 地长的位子,才能真正的扬眉吐气,不仅要重新让自己的白月光许娇娇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更是要让那些说他吃软饭的人不敢再多言半句。 若是任苒能听见程似锦的心生历程,一定会竖由衷起大拇指: 厉害,这就是软饭硬吃。 可程似锦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许娇娇,她还这样伤心的一副样子,实在是令他心碎,心生怜惜。 “似锦?”许娇娇睁开一双迷蒙惺忪的眼睛,醉颜微酡,腮晕潮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连忙奔他而来,落入他的怀中:“似锦?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以为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程似锦被许娇娇的这袭话刺得心里一痛,可今天的日子实在是不一般,人多眼杂,他正要强忍着悲痛推开许娇娇之时,只见许娇娇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脯中:“似锦,我好想你。” 至此一句,就这样破防。 程似锦手掌再也生不出丝毫力气推开许娇娇,将她拥在怀里,抚着她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柔声道:“娇娇,你等我两年,等我在任氏卧薪尝胆,隐忍不发,培育起自己的势力之后,我会跟任苒离婚,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许娇娇又哭又笑地点了点头:“好,似锦,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谁也拆散不了我们。” 程似锦深情地拥吻住许娇娇,鼻翼间是她馨香的发丝,暗香袭人,幽韵撩人。 好香…… 程似锦喉头一滚,感觉自己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理智,再也克制不住了,公主抱着许娇娇来到柔软的大床上,两个人已是情动之时,天雷勾地火。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被人猛然打开,乌泱泱的人群伫立在门口,跟衣衫不整拥吻在一起的程似锦和许娇娇四目相对,空气一时凝滞起来,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 “似锦?!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对不起我的事情?”打头的任苒红了眼圈,抖着嘴唇伤心欲绝地质问道。 任东升则是阴沉着脸色,上位者的压倒性的气势铺天盖地地袭来:“程似锦,今天是你和苒苒订婚的日子,你却在这里和别的女人苟合,没什么好说的了,订婚取消吧,你配不上我家苒苒。” “伯父,你,你听我解释,”程似锦惊慌失措地推开怀里的许娇娇,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急声解释道:“伯父,我和娇娇她只是朋友,我一直把娇娇当做我的亲妹妹,我刚才也是见她喝醉了,哭得太伤心才想着安慰她两句。” 许娇娇咬了咬嘴唇,一边抽泣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任基地长,您,您误会了,我和似锦,只是兄妹之情,没有其他的。” “闭嘴!”任东升一声怒吼,平日里他本就是不怒自威,而现在他的雷霆之怒更是让在场所有人惶恐不安,畏缩发憷。 “你们两个当老子是瞎的?还是当在场所有人都是瞎的?”任东升金丝边眼镜后眼底是熊熊怒火,怒不可遏道:“兄妹?是兄妹的话还会抱在一起亲嘴吗?” 任苒则是悲恸欲绝,黯然泪下:“好了,爸你别说了,既然如此,那我会成全似锦和娇娇的,我会退出的,似锦,咱们的订婚宴取消吧。”话音刚落,她就像是过于悲痛欲绝,提着火红的裙子跑了出去。 “任苒!”程似锦想追上去解释,却被任东升的手下死死按住,任东升冷声警告道:“程似锦,你和苒苒已经结束了,以后再要纠缠打扰她,我就对你不客气。” 眼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程似锦横眉怒目地愣在原地,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懊悔,但是他和许娇娇的事情却被这么多人亲眼看见,实在是让他有口莫辩。 不过,任苒那么喜欢他,他若是寻着机会找到她解释一番,她那种蠢女人一定会相信他的,任苒肯定还是愿意嫁给他的,一定。 * “主人,你就那么肯定程似锦和许娇娇一定会情不自禁吗?” 橘猫的尾巴讨好地竖起,一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任苒的小腿。 任苒的小腿被蹭得痒痒的,用指尖敷衍地挠了挠橘猫的脖子,橘猫立刻舒服地打起呼噜:“以防万一,我给程似锦房间里的水和许娇娇的酒里都下了药。” “!”橘猫的呼噜声戛然而止,立马讨好地拍起任苒的彩虹屁:“主人想得也太周到了,那取消订婚之后,主人接下来想做什么?” “接下来……”任苒沉吟道,她摊开手,一丝紫芒在掌心中闪烁跳跃:“我要出去猎杀丧尸,获取晶核,提升自己的实力,在这个末世,实力就是一切。任东升不可能永远护着我,何况还有一个病娇对我虎视眈眈。林疏寒就像个□□,只有实力比他强,才能威慑拿捏住他。” “至于我对程似锦和许娇娇的报复嘛,不够,还远远不够。” 雷系,如此霸道强悍的力量,毫不谦虚地可以说是变异异能金字塔顶端,她不能辜负了上天的厚爱,一定要快马加鞭地提升起自己的实力。 她现在是雷系四级高阶,程似锦的火系已经晋级到了五级高阶,超乎她一大阶级的实力,已经可以吊打她了。 至于林疏寒,她只知道他是冰系,却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等级,不过他站在他面前那种心惊肉跳的压迫感,等级一定不会比她低。 提升实力,已是迫在眉睫。 任苒认真地端详着基地任务中心发布出来的信息单,眼睛一亮。 “距离基地一百多公里之外的禾丰小镇上的仓库里,出现了一只五级中阶 分卷阅读31 水系丧尸。” 第19章 、末日凤凰男5 过了几日,晨光熹微,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任苒便换好了轻便衣物,背起一个登山包,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去城北集合处参与这次围剿丧尸的任务。 别墅里的走廊很长,只有几盏墙角的夜灯散发出微弱的橘色芒光,试图驱散长夜。 万籁俱寂,只有任苒的脚步声有规律地响起,她的影子被夜灯投射到墙上,逐渐拉长,任苒的脚步声却突然顿住。 后背处一道低沉的男声蓦然响起:“姐姐。” 层层叠叠的冷气,像是一条毒蛇,缓缓从她的指尖攀附到肩膀,最后萦绕游移于耳畔。 “姐姐这副样子,是要去哪里?” 墙上原本只有一道的影子却被另一片黑色的人形覆住,光影交叠,像是黑色的洪水将她围裹。 “有事。”任苒语气隐隐带了几分烦躁不快。 林疏寒这小变态都不睡觉的吗?她走路这么轻都能被他发现?要不要这么时时刻刻地缠着她? “什么事情?”林疏寒俯下身轻声问道,颇有几分不依不饶。 不知道什么时候,曾经和她身量差不多的十六岁少年,现在已经比她高了大半个脑袋。 算起来不过两三年而已。 林疏寒半长不长的乌发披在肩头,鼻尖微微有几分湿红,因为起得急而略有些蓬头散发,他还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不经意地露出莹白如玉的修长的脖颈和锁骨。 任苒知道她不说实话,林疏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能松了口低声道:“我接了基地任务中心的单子,去猎杀围剿一只丧尸。” “你要去猎杀丧……呜……”林疏寒一时过于震惊,声音猛然拔高,任苒心头一急,连忙用力捂住他的嘴。 “小声点。”任苒没好气地说道:“你是要把我爸和所有人都吵醒吗?” 少年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湿漉漉地看向她,无辜地眨了眨,像只小羊羔一样乖顺地点了点头,看着一副十分单纯无害的模样,实际上他却是只藏起獠牙的狼崽子,只待她松懈一口气,便会在黑夜中显露出掠夺阴鸷的本性来。 任苒把捂着林疏寒嘴的手放下:“我先走了,不然等会我爸醒了,肯定不会让我去。” “姐姐,”林疏寒的声音很温柔,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我也要去。” □□崽子,竟然直接用祈使句? 任苒心里不快,可这会的情势却由不得她拒绝。算了,他非要跟着去就跟吧,当她的工具人,反正丧尸的晶核是她的就行:“行吧,你快去换衣服。” 少年的眸子里瞬时像一池清河泛起涟漪,漂浮漾满欢喜,他刚走了两步,又连忙顿住,下意识地回头确认任苒还在不在。 在望见她的身影后,他才安心地回头,眼底眸色一沉。 他以后要时时刻刻地守着姐姐,再也不会让任何男人接触到姐姐,姐姐永远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如果有人想要抢姐姐的,他会将这些人全都杀了。那个程似锦,上辈子害得姐姐那么惨,他一定百般千般地讨回来。 但如果是姐姐不喜欢他,她这辈子还是忘不掉程似锦,又或者喜欢上其他男人…… 不,没有这种如果。 * 晨风湿冷,无孔不入地钻进人裹得严实的衣领里,让领头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捏紧了手里皱巴巴的名单,潦草地看了几眼,清了清喉咙:“人都到齐了?那就上车。” 围着三辆大卡车的有四五十个人,有的分成几个团体,或坐或站,有的却是零散分开,眼里满是警惕打量。 “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一个年轻女孩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个长发少年,背着个登山包,垂着头看不大清面容。 在场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两人衣衫整洁,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没在末世吃过苦头的,不是有家世的,就是自己揣着的异能不得了。 “时间差不多。”领头的人摸了摸后脑勺,吆喝起来:“行了,都上车吧,不然要在外面过夜了,那说不定一半的人都回不来了。” 末世,就是如此的残酷血腥。 原身的任苒只是运气好,有一个基地长的爸爸,才能在末世来临后依然锦衣玉食,一昧沉溺耽于情爱,而很多人,光是活着,都要拼尽全力。 但是没有人可以被护着一辈子。 只有自己的拳头硬,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她永远都自甘堕落,被任东升庇护翅下,就算她这一次避开了程似锦,也会有其他的凤凰男张似锦,李似锦,王似锦上位…… 或者,任东升一旦不在,她就会成为林疏寒圈养囚禁的金丝雀。 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任苒爬上卡车的后车厢,寻了个角落蹲下,还有些喘不过气来。原身也是过于被娇生惯养了,这么跑几步,身体底子都有些受不住,原身自己从来没有动手杀过一只丧尸,她四级高阶的雷系纯粹是任东升财大气粗地用晶核堆起来的,基本上已经到顶了。 任东升也不敢再让她吸收晶核,毕竟等级越往上越不容易提升,吸收晶核一个不注意,便是爆体而亡。他的女儿,便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也会庇护好她,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姐姐,来,喝点水,还有橘子,要吃吗?”林疏寒看见任苒这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连忙从登山包里掏出个保温壶,热气腾腾,白色的水雾晕染了她的视线。 “…… 分卷阅读32 这就是你在房间里收拾那么久的理由?”任苒无奈地低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来,但不得不说,温热的茶水润了润喉咙,的确是舒服多了。 林疏寒目光幽深地望着她的薄唇印下在杯口的痕迹,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回过神来,连忙轻声道:“姐姐,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想着要出来历练自己?” 任苒将保温杯递给林疏寒,淡淡道:“还不是因为程似锦这事,我现在对情情爱爱也看淡了,只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毕竟爸爸不可能永远护着我。” “我可以。”林疏寒突然出声道,他毫不畏惧地直视任苒略带惊愕的表情,目光里是毫不掩饰地掠夺与侵占,沉声道:“我可以一直护着你,姐姐。” 得了吧,她可承受不起林疏寒这种妄图掌管侵略她一切的“保护”。 坐在他们旁边的女人看着林疏寒在拨橘子,橘子特有的清香盈满她的鼻翼,眼睛都快变绿了:“天,这是水果,这是橘子,你们哪里来的?” 末日降临三年左右了,她早就忘了水果是什么滋味,就像是上辈子吃过一样了。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无力和可笑。末日有的人食不果腹,衣衫褴褛,能不能活过明日都是未知数,有的人却依然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林疏寒细致地把橘子上面白色的经络全部拨去才递给任苒:“姐姐。” 任苒有些不自在地接了过去,不经意地瞥见女人如饥似渴的眼神,她便把手里的橘子递了一半过去。 女人讶异地望了任苒一眼,火急火燎地接过橘子,连声道谢,像是生怕有人和她抢一样,连忙把橘子塞进嘴巴里,连咬都不咬就咽下,还不忘把指尖残余的汁水也舔干净。 “谢谢你啊妹子,我叫余霞,你呢?” “任苒,这是我弟弟,林疏寒。”任苒从顺如流地接道,不经意地和林疏寒的目光对上,带了几分幽怨,姐姐怎么能把他亲手拨的橘子给了别人。 任苒连忙移开目光,她看着余霞似乎是个经常在外闯荡的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余姐,这次的任务应该不算太难吧?” “难说。”余霞恹恹地垂下头颅:“这次的任务是从禾丰小镇上的仓库寻找有用的资源,击杀那只五级中阶水系丧尸,据我所知,咱们这队里只有两个五级的,早上那个领头的五级中阶,还有个副手,多半是五级初阶。” “五级中阶水系丧尸?”林疏寒耳朵一动,颇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声呢喃一番,他跟着任苒出来得急,还不清楚任务,却不知道竟是要去围剿猎杀一只五级中阶的丧尸。“姐姐,你疯了?”林疏寒不敢置信地看着任苒,又惊又惧地质问道。他没有想到任苒竟然接了这么危险的任务,她才四级高阶啊,而且从来没有实战过,恐怕到时候见了丧尸别说战斗,连腿都站不稳吧。 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她今晨的行迹,万一她这次鲁莽出行,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万一他再也见不到她了怎么办?幸好,幸好他一向睡得浅……幸好,幸好他发现了。 姐姐真的很不乖。总是让他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如果可以把姐姐关起来就好了…… 任苒只觉一阵心惊肉跳突兀地传来,她猛然抬眸,对上林疏寒那阴郁痴狂的眼色,心头一跳。 这小混球又在想什么18X的事情了。 她不再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恐怕之前系统给她投射的那个令人恶寒的结局就要成真了。 第20章 、末日凤凰男6 本来一直絮絮叨叨的余霞忽然闭了嘴,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冷又凝滞的杀气,直扑而来,她这末日三年来走南闯北的可不少,不然也不会在丧尸堆里摸滚爬打成了四级中阶的木系。 感觉一直跟着任苒,角落里那个长头发看不清面容的人很不好惹。 余霞心里发憷,也不敢再和任苒搭话,默默地闭上了嘴。 车厢里逐渐陷入沉寂,除了时不时颠簸两下,只有二三十个人沉重的呼吸声交杂,仿佛是大家在末世里努力活着的唯一印证。 忽然任苒低呼一声,秀眉蹙起,冷冷地看向身侧兔头獐脑的中年男人:“是你?” 中年男人先是置若罔闻,直到任苒的身影靠了过来,才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吹了个口哨:“小妹儿,我可是金系五级初阶的高手,莫说摸你大腿两把,便是你跟了我,也绝不叫你吃亏。” 任苒刚出现的时候他就看上了,这小妹儿长得水灵灵的,样貌身段跟末日之前的女明星也是不差,他心痒痒到现在,总算是忍不住动手动脚了。 这车厢里竟然还有个五级的?任苒挑了挑眉,倒也不惧他,手心里紫芒闪烁,想要给这中年男人一个教训,然而还等不及她出手,本在身后的林疏寒却已经身形一闪,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凝了一瞬。 中年男人木木呆呆地望向自己的胸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犹自愣住,一根带着寒气的冰棱已经横穿了他的心脏,血迹顺着冰棱留下,逐渐汇聚,血腥味逐渐弥漫在车厢内,人们顿时骚乱动荡起来。 血色点点,却在半空中滴落的瞬间凝固成冰珠,就像是开了冷气一般,整个车厢突然变得寒气逼人,侵肤刺骨。 “好、好强大的冰系异能……”余霞躲在车厢角落里瑟瑟发抖,眼见车厢的铁壁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厚厚的冰层的覆盖,四遭都是凛冽的冰柱,犹如被铺天盖地的冰霜吞噬淹没。 分卷阅读33 中年男人虽然是猝不及防地被近身,却也是末日里身经百战的五级异能者,然而在林疏寒面前却是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林疏寒现在到底有多强? 任苒鸦睫轻颤,垂眸思索,在看见身边的影子后心头一跳,心有余悸地抬起头,对上林疏寒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眼:“姐姐,你怕我?” “……他倒也罪不至死,”任苒沉默了一会儿,才艰涩开口。 “我都没摸过姐姐的腿,他这种东西怎么配?”林疏寒湿漉漉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委屈:“我也要摸摸姐姐的腿,好不好? “不好。”任苒正色冷声道。 她满脸严肃,端足了架子,像是在教训晚辈:“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 像是戳到林疏寒的痛点,他面色一变,连忙慌急解释道:“我才不小,我都快十九了……”他的声音却被一阵刺耳的拉开门栓的声音打断。 昏暗的车厢里被投进一束光柱,粉尘飞扬,早晨时那个领头的人面色不善地踱步进来:“怎么回事?谁杀人了?滚出来!基地官方早已明文规定,外出任务时不许打架斗殴,谁敢犯事,就要被重惩,便是被我直接丢下车去喂丧尸,也是活该!” “是我。”林疏寒漫不经心地上前一步,懒洋洋地说道。 领队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步,本想施展异能,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守规矩的嚣张跋扈的人,然而他催动异能,手掌心却空无一物,他脸上惊诧的神色一闪而逝,憋红了脸,甚至脸红筋涨脖子粗,掌心只是冒出了一簇小的可怜的手指头大小的火苗,似乎吹口气就会不小心灭掉。 “火系?”林疏寒低嗤一声:“别挣扎了,有我在,你的异能放不出来的。” “你?!”领队大惊失色,他其实并不愚钝,他的异能被眼前之人压制得如此厉害,不仅仅是属性相克的原因,还有很大一个原因——等级压制。 基地果真是卧虎藏龙,想他五级中阶能当个佣兵团的中队长便沾沾自喜,眼前这个少年看着如此年轻,却是五级高阶的高手,甚至隐隐有突破六级的趋势。 他连忙变了脸色,像是川剧变脸般,毕恭毕敬地道:“你——您来参加这种小任务,未免有些屈尊纡贵,大材小用了,您请这边来,坐前车的副驾。”五级高阶的高手,基本上能排进基地实力前十了,他却从未耳闻过这个陌生面容的漂亮少年,看来基地能人果真不少。 “小任务?”余霞仿佛大受打击,忍不住低声嘟囔道:“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要死要活地只为赚那几袋米,不然谁愿意去那全是丧尸的鬼门关?我这四级中阶的木系,都不够那丧尸头头塞牙缝的。” 不过余霞嘴上抱怨,心里还是窃喜的。 本来听闻那禾丰镇末日前是个极其繁华的城镇,人口多,末日后游荡的丧尸自然也多,很多佣兵小队进去了便再也没有出来,她一直心里发憷,现在队里来了个高手,存活率便能大大提升。 “不去,”林疏寒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领队:“我只和姐姐在一块儿。”领队只好悻悻作罢。 眼见这领队态度的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皆只因为林疏寒的实力。 末日当道,饿殍遍地,哀鸿遍野,处处都是人间炼狱,只有最强大的人才能俯瞰苍穹,睥睨天下。任苒心底生寒,变强的念头,本是一池滴涓的清池,如今却变得蓦然澎湃汹涌的浪花,一遍遍地拍打冲刷着自己。 “姐姐,饿不饿?”林疏寒忽然问道。 任苒本想摇头,却见林疏寒已经从登山包里掏出一盒摆盘精致的便当:“姐姐,我先用异能帮你冰一下饮料,等会再叫那个火系过来给你加热一下便当。” 好家伙,他这是把她磨砺自身,提升异能的惊险万分的任务当成了春游踏青? * 随着小半日的颠簸过去,禾丰镇的破落的路标已经显现,领队在荒郊野外停了车,让三辆卡车围在一起,开始颁布任务:“一队二队由我领头进入仓库,一队负责围剿猎杀那只五级中介的水系丧尸,二队负责搬运物资,三队在外接应,守住防线。” 他见着众人皆是人心惶惶,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沉声道:“这个仓库位于禾丰镇郊外,离镇中心挺远的,丧尸不算很多,大家按计划行事,不会出什么意外。” “还有什么问题吗?”领队放下望眼镜问道。 “可以把我从三队换到一队吗?我的异能很克制水系。”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她微微举起手掌,莹白如玉的掌中一团耀眼的紫芒闪烁,粲焕炫烂。 紫芒逐渐沿着她的手臂缠绕至全身,将她包裹其中,电流声滋滋作响,她却毫发无损,犹如伫立于云端之上,掌管着万千雷鸣电轰的神明。 倾力一击,只为驱散世间的污秽恶浊。 第21章 、末日凤凰男7 一张腐烂朽败的脸突然凑拢,一只眼珠子牵扯着些许烂肉从眼眶外掉了出来,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他的嘴咧得大大的,有昏黄的涎水从唇缝流出,从墙角拐了出来,脊背佝偻,目光呆滞,浑身腥臭,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身上,衣衫褴褛。 她微微愣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这是她的第三世,可她从没有杀过人。 虽然眼前的生物已经也不见得叫人了,只是套着一副类人的丑陋躯壳。 眼见林疏寒便要动手,她却冲他摇了摇头,咬着后槽牙,汇聚力量从掌心丢出一团雷电 分卷阅读34 ,将眼前的丧尸一击毙倒。丧尸甚至都来不及放出异能,只剩下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第一步迈出了,后面她便不会再有任何畏惧。 林疏寒失笑道:“姐姐,不过一个二级丧尸,瞧你抖成这副模样,等会撞见了那只五级中阶的丧尸,乖乖待在我身后。” 任苒眉头蹙起,刚想说什么,却见领队回过头来,眼底满是嘉许惊羡:“雷系力量如此强悍,果然不负异能之王的称号。不过拥有雷系异能的人极少,这些年来,我也只撞见过两三个,噢,对了,好像基地长家里的那位大小姐就是雷系。” 听到领队的夸赞,任苒少有的孩子气地得意朝林疏寒挑了挑眉,哼,她可是得天独厚的雷系,以后一定会很厉害的,厉害到能把程似锦和林疏寒都按在地上摩擦。 林疏寒愣了愣,无奈地笑了笑,竟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只是目光游移到领队的身上,蓦然变得冰凉阴鸷。 领队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对着身边的人发着牢骚,嘟囔道:“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周遭温度都变冷了似的,这仓库真邪门。” 领队带领着一队一边击杀游散的丧尸,一边寻找着那只水系五级中阶丧尸的踪迹,对讲机里不时传来二队、三队的声音,目前看来情况倒是一切顺利。 禾丰镇虽然听着是个镇,但末日前很是繁华,仓库也很大,竟然有五层,总占地超过一万五千个平方,是镇上很多家大型超市的批发仓库,储存了很多物资,只不过末日三年,很多食物大多已经腐烂,只有一些罐头和生活物资还可以勉强使用,但这也是一笔颇丰的收获了。 任苒已经击杀了九只丧尸,大多是二级和三级,有一只四级的,基本上不怎么费力,得到了三个亮晶晶的晶核。 晶核犹如钻石那般璀璨绮丽,像天上银河遗漏的星子,从云端坠落,奔洒人间。 很难想象,丧尸这么丑陋的生物的头颅中竟然有那般美丽的东西,任苒感到有几分荒谬,却又觉得心底隐隐摸到了一丝这玄玄天道的契机。 任苒很珍惜地把三个晶核放入自己的腰包,虽然等阶都不高,但毕竟是她亲手打的,意义不同,想到这里,她目光带了几分幽深地望了林疏寒一眼,恍若一池深潭微微荡起涟漪。 本来她都一击破碎丧尸的头颅,准备戴好手套掏晶核了,却被林疏寒阻止了:“姐姐,我来吧,这个很脏的。” “可你不是有洁癖吗?”任苒微微愣住。 林疏寒态度却很是强硬:“脏我没关系,不能脏到姐姐。”他记忆里那个拾级而下,裙摆层层叠叠地绽开,恍若步步生莲的少女,身后是光尘飞扬,绝不能被任何污秽玷污。 就在这时候,领队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三队的负责人的声音焦急地从外面传出来:“领队,不好了,你们快撤出来,一帮狗日养的开着几辆越野从禾丰镇中心那边冲出来,带过来了大批丧尸。” “什么?!”领队不敢置信地低吼道,但形势逼人,他只能立马妥协,放弃那只五级中阶的水系丧尸,急声吼道:“撤退!全部人,撤退!”一边用对讲机联系二队放弃物资快速撤退。 就在这时候,一只丧尸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木木呆呆地站在了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像是只迷了路的懵懂动物。 很奇怪,这只丧尸竟然留着长头发,细碎的额发垂下,看不清面容,不过也跟其他丧尸一样衣衫破碎,露出青黑肤色的胸膛,隐隐有流畅的肌线可见。 林疏寒本来只是懒懒地瞥了这只丧尸一眼,漫不经心的表情却露出一脸震惊。他立马将任苒护在身后,浑身寒气散发,房间里的温度开始下降。 “这便是那只五级中阶的水系丧尸?”领队心里一紧,不过他想到林疏寒是五级高阶,对付这只丧尸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或许曾经是,不过他现在,已经突破六级了。”林疏寒轻声道。 * “开快点啊!你们这些废物!”程似锦把头伸出车窗,抛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却也只是微微阻拦了一瞬后面数量恐怖的尸潮。 许娇娇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他一向喜欢她的娇弱,此刻他却变得厌烦憎恶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的治疗系和空间系现在有什么用?” 许娇娇愕然地望向他,不敢相信这样恶毒的话是从她崇拜喜欢的男人口里说出来。她心里生寒,对眼前这个狼狈逃亡的男人生出几分失望心死来。 看来,她需要换个靠山了。没关系,只有她的项链在,她在哪里都会吃得开。许娇娇目光幽幽地投向自己脖颈上的翡翠项链,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心爱的项链。 忽然程似锦的目光一变,他看见了仓库外那几辆醒目的卡车,正是东河基地军方的车,心里一喜,连忙致使司机开过去。 三队的负责人看见打头那辆越野车冲自己的方向而来,身后携带着数量可怖的丧尸群,顿时跟越野车上的人拼命的心都有,却只能拿起对讲机,不住地催促领队:“领队,你快出来啊,尸群马上就到——” 他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领队熟悉的身影从五楼的窗外直直跌落,双眼惊恐地睁大,四肢不自觉地开始抽搐。 “领队?!”三队负责人不敢置信地跑到领队的身边:“里面发生了什么?!” “快……逃……” 第22章 、末日凤凰男8 异 分卷阅读35 能若是低阶,差半级往往差距不算很大。但若是到了四五级,往往相差半级,力量却是成倍指数的增加。 林疏寒回头急声道:“姐姐,你快走!”掌中已经瞬间积蓄出无数锋芒逼人的冰棱,超尘逐电般射向那看似木楞呆滞的六级丧尸。 任苒只愣住一瞬,点了点头便立马向外跑去:“我在外面接应等你。”尽管雷系克制水系,但她等阶太低,想要击杀六级丧尸简直就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待在这里却也是碍手碍脚,还要让林疏寒分神保护她。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但手心里已经因为紧张沁满冷汗。 那只六级丧尸慢慢吞吞地抬起头,却只见那漫天寒光,无法近身他一厘一毫,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凝滞了一瞬,然后在半空中炸开,犹如透明的焰火四散飞舞,融冰为水,最后化为一条张牙舞爪的水龙,蛇身鳄首,鹰爪鹿角,咆哮着直扑林疏寒而来。 林疏寒翻了个滚侧身躲过,跟领队对视一眼,炽烈灼热的火球和寒芒闪耀的冰凌遮天蔽日般密密麻麻地射向那只六级丧尸,他动作僵硬地歪了歪脑袋,便见一道水幕挡住了林疏寒和领队的倾力一击,就在此时,耳畔却传来一声任苒的惊呼。 只见那条水龙无视了周遭同样四散奔逃的一队成员,龇牙咧嘴地直冲逼向任苒,眼看已是来不及使出异能,然而匪夷所思的是,这条水龙却并没有攻击她,而是在她身侧盘踞游动,长长的龙须摆动,摆出一副不让她离开的样子。 “姐姐!”林疏寒惊慌失措地回头,却在他□□的瞬间,那道水幕一分为二道水柱,向林疏寒和领队横冲直撞而来。 五级中阶的领队毫无还手之力,被水柱的力道狠狠地打向玻璃窗,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玻璃碎裂,四散纷飞,而领队的身影也坠落不见,直直地跌向楼外。 林疏寒担心惦念任苒的安危,动魄惊心之间异能再度爆发,竟然将那道水柱生生冻住,从上至下,由奔腾汹涌的汩汩水流化为了凝聚固结的寒冰。 电光火石之间,六级丧尸缓缓地抬起了僵硬的手。 便见那坚如磐石、扞格不入的寒冰却生出道道可怖而扭曲的裂缝,轰然碎裂,再次融成旋转的水流,翻腾上涌,将林疏寒狠狠地击倒,背脊毫无卸力地撞到坚实的墙上,他闷哼一声,唇缝沁出血痕。 “疏寒!”任苒失声喊道,她心里虽然始终对林疏寒有几分膈应,但林疏寒却一直在保护她,甚至为了她才陪她一起接了任务,如今却是眼看要葬身于此。 “姐……姐……走,”林疏寒长发散乱,拼尽全力地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手掌青筋暴起,支撑起上半身,似是想撑持自己爬起来。 任苒却没有动。 她怒目瞪向罪魁祸首,眼底尽是仇视恼恨,手指指尖雷光闪烁,紫芒遮天蔽日般击向那只丧尸。 这本该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的找死行为,然而不可思议的是,那只六级丧尸却根本毫不阻挡她的攻击,木楞地站在原地,生生受了她这几道攻击,虽然对他伤害不大,但空气中也隐隐有烧焦的难闻气味传来。 奇怪,他为什么不躲?……任苒心底生疑,手上的攻击却未停过。 那只六级丧尸仍不还手,像只动物幼崽一般疑惑地歪了歪头,明明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不知为何竟然感觉他有几分委屈和失落。 虽然这只六级丧尸行为如此诡异奇怪,任苒虽百般不解,但现在形势危急,楼外是大批尸潮来临,不能再拖延片刻。 她连忙奔赴到林疏寒身边,见他伤势严重、五脏俱损,已经不能行动的模样,便想将他背起来,可谁料这小崽子短短几年便像是抽了条似的,现在足足比她高了一个脑袋,双腿拖曳在地上,根本就背不起来。 幸好任苒变成异能者之后,不仅是有了掌控雷电的能力,便是力气速度也增加了很多倍,她把林疏寒公主抱起来,行色匆匆地离开,没有回头一眼。 林疏寒小鸟依人地把头靠在任苒的胸前:……虽然很丢脸,但是姐姐身上好香……好软,吸溜吸溜。 那只六级丧尸呆呆地望着任苒离去,像只被主人遗弃的狗狗,委屈巴巴地呆立在原地,喉咙里轻轻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哭腔。 * 一道熟悉的身影略过,抱着个男人爬上了前面的卡车。 “她怎么也会在这里?”程似锦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道,自从订婚宴后,他就一直不甘心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跑了,想找任苒复合,然而却连她的面都见不到。每次去到任家别墅却都是被人粗暴野蛮地赶出去。 任东升一直娇惯宠溺他的这个独女,怎么可能会让她外出基地来做这样凶险万分的任务?程似锦虽然满腹疑虑,但心底却是一喜,也丝毫不考虑许娇娇就坐在同一辆车上,便想着一有机会便去寻任苒说几句好话,想必这个一直痴缠爱慕他的女人马上会满口答应他复合。 就在这时,许娇娇发出惊恐的尖叫,打断了程似锦的遐想。他不悦地皱起剑眉,瞪向许娇娇,却在看到车外的情景时汗毛立起。 几个速度系的丧尸,已经赶在了尸群的最前面,伸出青黑腐烂的手,距离他们的越野车已是咫尺之遥。他们身后的那辆越野车已经爬上了两三只速度系丧尸,车身加重,速度变慢,很快便被尸群蜂拥围住,只有几声悲惨的嚎叫传来。 “快加速!把油门踩到底!超过前面的那几辆卡车!”程似锦颤抖的声 分卷阅读36 音都变了,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比起他嗤之以鼻的许娇娇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底是越野车,在司机拼了命的踩油门的情况下,果真还是提速起来,似要超过前面笨拙粗蛮的卡车。 这条柏油马路并不宽敞,而因为越野车司机太过惊慌失措,越野前进的行迹也变得歪七八扭起来,侧身狠狠地撞在了最后一辆卡车上。 偏偏在这险象环生、危在旦夕的时候,大卡车因为越野车的这一撞击,轮胎狠狠地打滑起来,差点侧翻,祸不单行,车子竟然还熄火了。 “妈的!这畜生不如的鳖孙!”司机咒骂一声,满头是汗地开始发动车子。 尸群顿时兴奋得像是看到食堂开饭,用着媲美八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刺而来,青黑腐烂的脸上满是扭曲的兴奋。 眼看黑压压的尸群已是近在咫尺,任苒扫过身负重伤的林疏寒,昏迷不醒的领队,和瑟瑟发抖的十几个任务者,轻轻地叹了口气:“余姐,你帮我绑住他。” 林疏寒惊疑不定地望向任苒,不敢置信地低声喃喃道;“姐?你……”数条坚韧的枝条将他的四肢缓缓缠绕,紧缚捆绑。虽然余霞现在只是四级中阶的木系,但异能耗尽、浑身是伤的林疏寒却没有丝毫力气可以挣脱开。 任苒脚步轻盈地跳下了车。 “姐姐!”林疏寒长发散乱,额发下是猩红的双眼,目眦欲裂,竭声嘶吼道。“姐姐,姐姐,姐姐……”他装若癫狂地挣扎起来,四肢却怎么都无法从藤蔓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身后是卡车终于有发动机响起的声音。 “主人,毫无保留地释放你的魂力吧。”她似乎听见橘猫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却又恍若错觉。 魂力——究竟是什么—— 是灵魂的强度天赋,是她的执念,是她的意志。 她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感觉,一股热流在自己的四肢经脉缓缓流淌,明明于外界只是瞬间,她却觉得自己仿佛这一闭眼便是沧海桑田,事过境迁。世事如浮光掠影一一从她眼前飘过,而她的初心却从未变过。 一道惊雷,自天边猛然炸开。 天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晦暗起来,无数道扭曲的紫雷,各式炸裂的弧度,争先恐后地奔向她的身上。 道道紫色雷电劈向蜂拥而来的尸群,甚至将尸群打头的部分炸得碎首糜躯。 而女人脸色漠然地望着蜂拥而来的尸群,高高在上地像是望着一群兀自挣扎的蝼蚁,立于雷霆万钧中,不动如山,犹如伫于云端,睥睨天下的神明。 生杀予夺,皆由她意。 程似锦木楞地看着那个独自挡下尸群,掌管着雷霆万钧的女人,头一次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他竟然觉得……那个他曾经看不起的骄纵恣肆的任苒,分外的迷人。 余霞的脸上扬起狂喜,刚想开口让已经开出一段距离的卡车停下来,他们好去接应任苒,然而下一瞬,在林疏寒绝望的目光中,那遥遥的紫色光芒却逐渐暗淡,突然熄灭,然后被浓得化不开的滚滚黑色吞噬淹没。 第23章 、末日凤凰男9 任苒睁开眼睛,缓缓地眨了眨。 头上是一盏办公室常用的格栅灯,黑扑扑的蒙着灰尘,像是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她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坐起来,心头还有一些亲眼看着尸群席卷自己而来的后怕。可偏偏就是在那滚滚黑色将要吞噬淹没自己的时候,她却因为过度耗尽异能失去了意识。 她竟没死?!虽然心底满腹疑虑,但她还是冷静下来,开始打量着自己周遭所处的环境。 这像是之前和平年代的写字楼,但因为末日,已经荒废很久了,办公桌上处处布满灰尘,有日光从破碎的落地窗斜投进来,清晰可见其中飞舞的尘埃,日光铺满一地澄黄,暖风吹进来,破旧的办公椅转动起来,发出破碎的吟呻。 看起来一片祥和静好。 可任苒却神色一沉。 身为异能者,自然耳聪目明,她能听到前方那个半掩着门的办公室,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穿来,似乎还有潺潺水声。 她掌心凝聚起一团紫芒,放轻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瞳孔猛然一缩。 门后的办公室面积很大,看着像是公司老总专用的办公室,一张红木雕花办公桌,黑色的皮沙发,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正中,背对着任苒。 之前那只六级水系丧尸微微弓着身子,露出□□的青黑皮肤,长发倾泻直至腰腹,一团硕大的水球漂浮在他的上方,有无数纤细水柱像是花洒那般倾泻,冲刷着他的身体。 原来丧尸也爱干净,会洗澡吗? 任苒满眼震惊地看着眼前这样一幕,呼吸沉重,气息下意识地吐露放出。 门里的丧尸立马警觉地回头,当望见是任苒后,他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长发披散遮挡着脸,任苒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赤条条的一具,成年男子的身躯。 倒是该有的都有,甚至身材还很棒,腹肌胸肌人鱼线样样不缺,不比走秀的男模差到哪里。 任苒刚要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却见那丧尸自己惊慌失措地转过了身子,他的脑袋飞速乱转,似乎是想寻找这房间内有没有可以遮挡住裸露的自己的家具,最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逃到了黑色的皮沙发之后,像只动物一样蜷缩成一团,只能微微看见个脑袋尖,哆哆嗦嗦地发着抖。 她有这么可怕吗?任苒微微有些失笑。 这是只奇怪的丧尸,很通人性,看不出要伤 分卷阅读37 害她的意思,甚至还挺……害羞纯情。 任苒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门后的挂钩放着那只丧尸的衣服裤子,破破烂烂的,不知穿了多久,但是却没有其他丧尸的腐臭味,很干净,似乎是被经常洗。 她把衣服裤子取下来,丢到沙发那边去:“你穿吧,我先出去,不会看的。” 任苒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落地窗破碎漏风的地方,目光深沉地往下望去。 这栋写字楼下面是一条萧索的长街,林林总总的店铺倒是不少,但牌匾都布满灰尘,永远不会再亮起往日的霓虹彩灯,也不会再有车水马龙,和人们的语笑喧阗。 数量不少的丧尸行动迟缓地在街头游荡,不时发出几声瘆人的嚎叫。 任苒的目光忽然紧盯街头的公交车站牌,眯起眼睛,轻声念出上面的名字。 禾丰镇锦华街。 原来她现在是在禾丰镇的镇中心? 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迟缓的脚步声,任苒下意识地回头,果见是那只六级丧尸,他沉默地凝视着她,既不上前,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是你救了我吗?”任苒想了想,先打破了沉默。 “啊……呜……啊……”丧尸似是想回答她,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他的喉咙里却只能挤出几声破碎的呜咽,呕哑嘲哳,像是尖利的指甲在黑板上划过,很是难听。 他有些失落挫败地闭上嘴,不再出声。 任苒轻声道:“谢谢你,还有之前我打伤了你,对不起。”她的背包落在了卡车上,里面的伤药也全在里面,现在她只有腰包里的几个创可贴。 任苒慢慢地靠近这只之前那么可怖危险的六级丧尸,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却并不是因为心里害怕他,而是像在靠近一只浑身伤痕累累,害怕生人的流浪猫。 丧尸乖乖地把手垂在两侧,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端正地站好。 任苒举着创口贴,仔细地寻找着之前被她打伤的伤口,却讶然地发现他基本上已经自愈好了,甚至连疤痕都浅的看不清楚。她也是一时糊涂,却忘了丧尸的自愈能力极强,除非脑袋受伤,否则哪怕是断手断脚,或者是再重的伤都死不了。 她刚要把创口贴收起来,却见眼前的丧尸举起自己手臂,一根指头点了点自己的浅得快要看不见的伤疤,似乎是要任苒把创口贴给他粘好,一副固执的模样。 任苒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把那张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口贴粘在了他的手腕处,他抬起手新奇地打量着,像是孩子在得到新玩具一样。 就在这时,任苒没有拉好拉链的腰包掉出来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来,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闪着夺目的光芒。 眼前这只丧尸垂下头仔细打量着晶核,复又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任苒感到此时的场景很是尴尬,又隐隐有些担忧眼前这只丧尸会因为她捕杀他的同伴而恼羞成怒。 她提起一口气,有些防备地默默退了几步,心里思索着自己因为魂力爆发,提升过的五级中阶雷系异能,和这六级水系丧尸打起来有几分胜算。 这只丧尸却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行为,他动作僵硬地搬过来一张办公椅,用手指指了指椅子,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是叫我坐下吗?”任苒揣测着丧尸的意思,虽是不解,但还是半信半疑地坐下了。 丧尸冲她点了点头,随后竟然拔腿离开。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任苒忍不住起了想要趁着这只六级丧尸不在自己离开的想法,但她回想着这栋写字楼下数量不少的在街头游荡的丧尸,又是身处丧尸最多的镇中心,又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已是西风斜阳,薄暮冥冥的时候,任苒躺在办公椅上,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那只丧尸才步履迟缓地回来了,脚步声很沉重。 任苒抬眸望去,立马迎了上去,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焦灼紧张:“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这只丧尸本来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是满身伤痕体无完肤,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像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任苒地面前,从裤兜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晶核,丧尸的四肢都不怎么柔软协调,他用手指僵硬困难地捧起晶核,像是献宝一样递给任苒。 “啊……啊……”丧尸见任苒愣住没有动作,发出急迫殷切的声音。 任苒这才满脸不敢置信地接了过去,细细一看,全是五级中阶以上的珍贵晶核,甚至还有两颗六级的。难怪他受了伤。 丧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从另外一个裤兜里掏出一个罐头来,放在桌子上。他知道她饿了。 “为什么?”任苒感觉此时一声感谢实在是过于轻飘飘,她只能不解地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任苒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具丧尸他不会说话,他只能发出那种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感激你才好,”任苒垂眸涩声道,随后她瞥见丧尸那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建过的尖利的指甲,心思一动。 丧尸只见眼前的女人突然凑拢,一双莹白如玉的柔夷缓缓握住自己的僵硬冰冷的手,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却没有抽出来。 任苒动作轻柔把他的一双肤色青紫的大手抬起来,小心翼翼地给他修剪着尖利又污黑的指甲,丧尸像是害羞了一般,把头颅深深地垂下。 “我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我怕以后认不出你 分卷阅读38 。”任苒突然这样说道,然后下一瞬便拂起了遮挡住他面容的长发。 丧尸的眼中人性化地闪过错愕惊恐,想要闪躲,却已经是来不及。 第24章 、末日凤凰男10 丧尸的眼中人性化地闪过错愕惊恐,想要闪躲,却已经是来不及。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饶是任苒胆子算大,却也愣在原地呆滞了一秒,强行忍住即将冲破喉咙的尖叫。 不同于其他丧尸的腐烂朽败的脸,他的脸并没有半分腥臭腐败,但却是另一种可怖的丑陋。 一道狰狞扭曲的疤痕,从右眼漫布到左脸的唇角,几乎毁掉了大半张脸。他的右眼已经凹陷下去,空落落的,没有眼球。左半边脸则是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烧伤过的痕迹叠着无数细碎的伤疤。 任何人多看一眼这样的脸,都会连做上几宿噩梦。 丧尸无措地摇着脑袋,散乱的头发很快再度遮住他那张丑陋地脸,他惊慌地后退几步,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吼叫,如同望帝杜鹃,声声泣血。他像是一只被踩到了的尾巴的幼猫,浑身炸毛,惊惶恐慌地往外跑去。 任苒追在他身后,大声道歉,昏暗的楼梯间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他一个模糊的背影,不知不觉竟然跑到了写字楼的底层,任苒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扶着冰凉的栏杆,心底满是愧疚。 此时夜色已沉,月落星沉,冷风从写字楼空旷的大厅刮进来,侵肤刺骨。背后忽有声响传来,任苒眼底一,猛然回头,却不是她认识的那只丧尸,而是几只歪着脖子断了腿的丧尸速度极快地向她冲来。 任苒很快反应过来,掌中一团紫芒积蓄,没怎么费力,很是轻松地解决了这几只四级出头的丧尸。她刚刚松了口气,但很快更多嘈杂的声响自远处响起,四面八方的传来。 基地的人绝不会在夜晚执行任务,因为晚上的丧尸不仅比白日里听力更加敏锐,甚至行为更加敏捷,战力可以当白日里成倍数的增长。 很快一只只丧尸便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地涌向这里,任苒咬了咬后槽牙,整个人已经包裹在一团雷电中,拼命释放着异能,丧尸却依然像是飞蛾扑火般往她身上扑来,发出仿佛蚊子跌进电蚊拍里一样电流滋滋作响的声音。 可一只丧尸倒下,后面却是十只百只的填补上缺口,像是整个禾丰镇地丧尸都被这个响动惊醒了一般。 没想到自己还是要葬身尸腹,任苒摇头苦笑,她却半分不肯服输,异能像是要抽空般不要命地往外击落,哪怕是死,她也要站着死。 忽然一声尖利的嚎叫蓦然响起,包围住任苒地丧尸群像是蓦然失了神智一般,动作逐渐缓慢,甚至凝滞不动,最后像是玩具发条耗尽一般彻底呆愣在原地。 因为过度使用异能,任苒的唇边都涌出了丝丝血痕,她用手背擦去,满目警惕地望着这一幕诡异景象的罪魁祸首在黑暗里缓缓显露出身影。 是他。她熟悉的那只丧尸。 他一瘸一拐地焦急慌张跑过来,明明乱发遮挡下看不清他的脸,但任苒就是能感知到一道担忧关切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任苒低声喃喃道,眼前一片眩晕,过度耗用异能地后遗症开始显现出来,任苒身子一晃便要晕倒。 神智模糊间,任苒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混沌昏花,像是电视失去信号,只剩下一片雪花般的混淆的信号。 她朦胧感觉到自己被人背在身上,身体沉甸甸的,耗尽异能后事漫长地空虚孱弱,但身下的背脊却是那般坚实可靠。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像是做了千百个梦那般,浮光掠影一一从她眼前略过,犹如飞鸟投下灰色的剪影,稍纵即逝。 “阿昭。” 有人在叫她。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副美得令人呼吸一窒的湛蓝眸子,苍穹碧海,水天一色,尽在他的眼底,蔚蓝澄澈,温柔而缱绻地凝视着她,就像是霁色的天空。他的眼底似乎隐隐带了泪水,盈盈欲泣,仿佛一池碧潭摇曳,荡起涟漪,又像是席卷了无边山河的青山灼灼,星光杳杳。 “阿昭,什么时候会回来呢?”男人问。 “……你是谁?”乔昭轻声问道,却在下一瞬,眼前的画面轰然倒塌,她感觉到自己意识逐渐又缓缓陷入沉寂。 不知睡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地澄黄的晨光从破碎地落地窗外洒进来,有一枝胡乱生长的藤蔓攀附着窗伸了进来,风吹过,影便晃。 她眉心皱拢,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梦里的内容,却是半分都不记得了。 算了,不过是一个虚妄荒诞的梦罢了。 任苒转头,下一瞬目光却露出错愕,那只丧尸就蜷缩在她的身边,摆出一副守护她的样子,见她醒了,他也立马地爬起来,拿出一个有缺口的杯子,里面是干净的水。 “……谢谢。”任苒抿了一口,沉默了一会儿:“原来,你有控制低阶丧尸的能力。”难怪,才能两次从尸群里救下她。 任苒心底很感激这只丧尸,可她已经快要在这禾丰镇待上一天一夜了,想必这个时候爸爸和林疏寒一定都很担心她,她涩声道:“我要回家了。” 丧尸沉默着垂下头,像小孩子一样玩着自己的手指,任苒的目光投过去,才看见他是在摩挲自己为他粘上的小熊创口贴。 “啊……呜……啊……”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第25章 、末日凤凰男11 任苒有些犯 分卷阅读39 难,这只丧尸明明之前行为举止都很是聪慧,跟常人智商无异,可如今她在他耳边念叨她想回家,他却是要么背过身,要么垂下头,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这只丧尸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可唯独她要离开这个要求,他却置若罔闻。 分明就是装傻。 偏偏身处这禾丰镇的镇中心,光靠她一人还真无法逃脱这尸山尸海。 任苒叹了口气,抿了一口罐头果汁,清甜的水蜜桃在舌尖味蕾炸开,也是这只丧尸给她搜罗带回来的。 她心里明白这只丧尸对自己有多好,也想着日后可以报答他,但一想到任东升和林疏寒肯定正为着生死不明的她心急如焚,任苒便焦急着回去。 她掏出口袋里的一枚五级高阶晶核,晶莹剔透,璀璨生辉。任苒凝神发呆,心里不禁生出痴念,还是自己太弱,不然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吸收了它——自己又会变得强大几分吧。 任苒凭着之前的记忆将晶核一击捏碎,握于掌中,任凭一股暖流逐渐融于掌心,闭上眼吸收,然后从经脉渐渐疏游经与全身,一股纯粹的力量游走过四肢八骸,却由之前温和的姿态一改蛮横,妄图横冲直撞似地并入躯壳。 任苒暗道不好,加紧吸收起晶核的力量,然后却是有心无力,只觉丹田早已满溢,但是晶核未被吸收完的力量却依然残留难消,暴虐急躁地在她的身体里乱窜。 “主人,你太急于求成了!”橘猫焦急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或许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关头,系统才会出现:“你升到五级中阶这才几天?尚未掌吸收握现有的力量,便急着升到下一阶,晶核暴虐的力量直冲向你早已盈满的丹田,身体留下暗伤还算是好的,最坏的结局你恐怕到时候会生生爆溢身亡。” 橘猫的声音逐渐飘渺起来,任苒的耳畔只有一阵嘈杂的嗡鸣,疼得眼前发黑,蜷缩在地上,抱住自己的手指骨节泛白。 外出的丧尸这时候刚刚回来,他看见任苒这副样子,惊慌失措地抱起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发出无能为力的吼叫。 有什么带着湿意的东西滴在自己的脸上,很快蹦跶着滚落。 任苒有些虚弱地眨了眨眼,眼前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感受到自己被拥在怀中,一双手臂颤抖着紧紧地搂住她,带着失去的恐惧。 “你释放异能做什么?”任苒用指尖拭去自己的脸上的水痕,嘴唇苍白地笑了笑,脸色却随着自己的呼吸逐渐红润起来,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魂力救了她。她只觉身体都要随着这股暴虐的力量而炸开的时候,一股温和的力量形成了强有力的屏障护住了她的心脉。 只是任苒的笑意却忽然凝固在脸上,眼底密布着不可置信。 ……丧尸也会哭吗? 眼前的丧尸面容被乱发遮掩着,只能看到一滴剔透的泪珠,折射着霞光斜晖,悬在他棱角分明近乎完美的下颌,将坠未坠,缓缓凝聚成一个浑圆的形状。 * 眼看着已经是待在禾丰镇的第三日了,任苒今天已经不想再坐以待毙了,她拦住似要外出的丧尸:“你的衣服都破成这样了,我跟你一起出去,找个店铺给你选件衣裳吧。” 丧尸的脚步顿住,被乱发披盖住的眼眸中露出迟疑夷犹,却见任苒已经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他只好快步跟上。 任苒脚步放缓地从楼梯里再次下到写字楼的大厅时,从昏暗的楼道里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张望一番,果见透明的玻璃外,不少丧尸三五成群,在街头游荡徘徊。 她喉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丧尸,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瞬,然后迈着紧张的步伐踏了出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很快一只丧尸听见声响后警觉地往后转过脑袋,神色猛然变得狰狞扭曲起来,正要摇晃着四肢以八百米的速度冲过来,却在一道黑影挡住任苒之后,丧尸的神色蓦然变得呆滞木然,转了个身,歪歪倒倒地走远了。“你这异能还真是厉害。”任苒由衷赞叹道,这只水系似乎能控制低于它等阶的所有丧尸,而且他真的很强,这几天陆续猎杀了两只与他等阶相等的六级丧尸,恐怕是把这禾丰镇上的六级丧尸都杀干净了。 任苒跟在这只水系丧尸的身后,一步步走出了写字楼,夹杂着些许腥澡气的冷风直扑而来,任苒喉咙一痒,抑制不住地轻轻咳嗽了两声。 刹那眨眼间,一个令任苒汗毛倒竖的画面出现,在这条荒芜长街游荡徘徊的成百上千只丧尸都接连露头,躁动骚乱,一个个腐烂悬吊的眼球精准地张望过来,发出嘶吼的叫声,像是蓄势待发,准备狩猎的前奏。 直到一道晃晃悠悠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后,那无数道可怖的目光才遽然消失,一股无形的压力逐渐消失,任苒这才如释重负般缓缓用手拭去额上的冷汗。 于是一个诡秘离奇的画面呈现,身为人类的任苒,在触目皆是的尸山骸海里,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不仅没有受到任何丧尸的攻击,甚至还多次悠哉悠哉地与与几只丧尸面前擦肩而过。 但是前面的身影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任苒撞到他宽厚的脊背上,有些吃痛般揉了揉鼻子:“怎么停了?” 他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僵硬地抬高手肘,手指颤巍巍地点了点就在公路旁边的精品男士服装店。 锦华街本就是属禾丰镇的镇中心,人烟稠密,末日前便是车水马龙、 分卷阅读40 九衢三市的繁华之地,林林总总的纷繁店铺鳞次栉比在街道两旁,衣帽服饰店自然随处可见。 任苒表情一僵,她用手拉住他冰冷的指头,目光有些心虚地飘移到远处:“这家店里的样式都不怎么好看,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任苒柔软又带有几分温热的手掌,极其自然地握住了他僵硬冰冷的手指,牵着他自顾自地往外走去,一边观望着路标,拼命蹿往镇外的方向。 丧尸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任苒的心思,乱发遮盖的脸上露出失落黯然的表情,却没有抽出手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任苒身后,乖顺又温驯。 随着高楼大厦逐渐疏落,八街九陌皆被抛于身后,他们走了大半个小时,周遭的景色芜秽萧条,甚至连丧尸的数量都变得寥寥无几,基本上已经走到了禾丰镇的最边际。 任苒把他拉进路边一家几近荒废的男装店里,这家店面积极其狭小,地上的瓷砖全是脏乱的脚印,衣架东倒西歪地摆放着,杂物乱七八糟的堆放在墙脚,一团狼藉。 寥寥无几剩余的几件衣裳也并不好看,都是中老年人才穿的式样。 任苒随手取下挂在墙上一件的老款皮外套,拍了怕积累多年的灰尘,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着瞎话:“这件还挺适合你的,你去试衣间换了给我看看。” 他执拗地低垂着头颅,没有动。 “快去吧,我到外面等你。”任苒催促道。 任苒心虚地快步走到店门的玻璃外,背过身去。 “对不起。” 她脸上布满愧疚心虚,近似呢喃地轻声道。 丧尸终于动了,他缓缓地拿着外套走到破烂狭隘的试衣间里,简陋的布帘遮住了大半光亮,只有一道掺杂着尘埃的光束从缝隙里挤进来,勉强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试衣间里有一面碎裂的镜子,边角犹如蛛网般粉碎破裂成无数块,他摸了摸镜子里那个面容丑陋的怪物,眨了眨眼。 其实,他之前是生得很好看的。 “尊上盛颜仙姿,绝色盖世,吾等不敢直视。” “尊上的貌美乃是世所罕见,天上云端的谪仙也不敢媲美一二。” “天下姿色共一石,尊上独得八斗,吾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曾经世人对他的外貌极尽溢美之词,无数吟游诗人歌颂他的姿色气度,关于他姿容的篇章脍炙人口。 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敢多看这张不堪入目的脸,更何况阿昭呢。 自己现在这副蛆虫怪物模样,多看阿昭两眼,都是对她的亵渎侮辱。 一个不会说话的丑八怪,阿昭又怎么会喜欢自己——自己竟然还奢求着她的垂怜心动,还真是痴人做梦。 他缓缓绽开一个苦涩的笑容,镜子里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唇角也随之扯动着层层叠叠的伤疤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扭曲可怖,丑陋不堪得如同厉鬼索命。 他动作僵硬地给自己换上外套,步伐迟缓地踏出试衣间,其实若是细看,便会发觉他的走姿很是奇怪,有几分说不出的歪歪扭扭的怪异,却跟其他丧尸四肢不协调的僵硬有几分区别。 因为他每走一步,脚尖都是被千万根银针扎刺的疼痛,如同在锥子和利刃上行走。肉眼凡躯无法看见他足尖虚妄的血迹斑斑和伤痕累累,而他喑哑的喉咙也无法发出半句表达疼痛的惨吟嚎叫,只能沉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店门口早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他垂下头颅,轻轻地抚摸向自己手掌处已经粘性不再,摇摇欲掉的小熊创口贴。 一颗浑圆剔透的珍珠跌落,夹杂着风尘骨碌碌地滚向荒芜的街道角落,转瞬没了踪迹。 第26章 、末日凤凰男12 柏油公路斗折蛇行,?蜿蜒曲折地看不见尽头,荒废的汽车焦黑的尸骸随处可见,偶然撞见几只游荡的丧尸,?都被任苒轻松地解决了。 烈日当空,?热浪炙人,她顶着熏蒸炎气徒步走了快要两个小时,有些口干舌燥,但身为五级高阶异能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并不觉精疲力尽。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枪响,遥遥处有几栋建筑如同黑色的棋子般点缀在麦浪深处,?看起来像是个农庄,任苒心里一喜,?步伐加快起来。 深一脚浅一脚踩过疯长的及膝深的野草杂灌,?她逐渐靠近农庄的外墙,?这家农庄末日以前似乎是做过路人生意的,大门处不仅挂着几串烧红灯笼,还有个牌匾,?不仅写着住宿,还写着各式的菜样名,任苒粗粗扫了一眼,便觉舌尖开始不自觉分泌唾液。 “还有什么好找的?都三天了,?肯定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了,真是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有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隐隐隔着院落响起,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我早就想回去了,偏偏这疯子不让。” 这声音还真是熟悉,?任苒正暗自思衬,相同的声音很快带着哭腔软黏黏地撒着娇,再度响起。 “似锦,他那副样子好可怕,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三天三夜过去了,他们竟然还在禾丰镇的周围徘徊? 任苒连忙又抬步往前走了几步,正要从正门进去,一个结着冰霜的人形却猝不及防地从里面滚落出来,任苒连忙侧过身子躲开。 女人脖颈佩戴的一团盈盈翠色在半空中抛出一个弧线,很快坠于茫茫野草杂灌中,不见了踪迹。 许娇娇被冰系异能打伤,疼痛难忍,不顾之前的形象蜷缩着身子凄厉地哀嚎起来,素白长裙滚满了泥泞脏污, 分卷阅读41 和她一贯在人前表露出的清纯模样大相径庭。 农庄的院落由褐色的土墙堆砌,被此时的骄阳炙烤,灼热发烫,此时却蓦然降温,却肉眼可见地凝结了一层薄冰,场景就如六月飞雪一般虚幻荒谬。 “林疏寒,你怎么对娇娇说动手就动手,你不要太过分!”程似锦恼怒愤慨的声音响彻云霄:“别人怕你是基地长的义子,我可不怕。”他身怀五级高阶的火系异能,实力在基地屈指可数,在这末世里还需要看几个人的眼色? 林疏寒细碎的额发微微挡住眼眸的阴鸷森冷,长发凌乱披散,他先是低低地笑起来,随后愈笑愈癫狂,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令人看着头皮发麻:“也罢,我老早就看你和外面那个女人不顺眼了,今天就干脆一并解决掉你们。” 前世就是程似锦和那个女人害死了姐姐,他本来这一世还准备将这两人好好戏耍一番再弄死,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看着他们在面前蹦跶吵闹了。 眼看两人手上异能闪烁,已是箭弩拔张之际,前几日活下来的低阶异能者们皆是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发声阻止,然后两人一触即发的战斗却被院外女人的尖叫声却打断:“你,怎么是你?你还活着?!” 就在刚刚,许娇娇一边吃痛地惨叫,一只手像是发觉了不对,摸向自己空落落的脖颈,表情猛变,一脸惊慌惊恐,不顾脏乱在地上摸索起来:“我的玉坠呢?我的玉坠去哪里了?” 她低垂着头神情慌张,忽然发觉自己的视线前方出现一团黑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任苒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正尽兴地观赏着许娇娇的一身狼狈:“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 “你,怎么是你?你还活着?!” 任苒正觉许娇娇的声音刺耳聒噪,有些不快地蹙起眉毛,下一瞬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像是只脏兮兮的耗子猛然蹿进她的怀里。 扑过来的冲力之大,让任苒的身体都撞开几米远,她无奈地稳住身形,一只手安抚般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姐姐,姐姐,姐姐……”林疏寒眼尾通红,竟然激动得又哭又笑,他一双手臂用力地揽住她,像是要把她拥入骨血:“姐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不然你让我该怎么办,姐姐……你不在了,你让我怎么活下去呢?我怎么活呢?活不下去的……” 少年一向清朗的声音带着哭腔,字字沙哑。 任苒垂眸细细打量着他,才发觉他的神色憔悴枯槁得可怕。 一向有洁癖爱干净的林疏寒,如今却丝毫没有打理自己,浑身上下尽是污浊,狼狈不堪,他眼底是密麻交缠的红血丝,眼下则是一团青黑,双眼红肿,像是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本来生得那样好的样貌,皎如玉树临风前,如今却是一夕憔悴黯淡,仿佛他的根茎已经腐烂溃败,只剩下一口气,一念执着支撑着自己活下来。 任苒近乎叹息地呼出一口气来,心里不由变得柔软几分:“疏寒,我没事了,你不要再担心,对了我爸他……” “基地长已经派出大批人马在禾丰镇周边的其他方向寻您的下落,听说?天甚至都要派出两个兵团把禾丰镇碾平了,我们这几天也是没日没夜地寻您,都没能回基地,这一切还是多亏了您,任——大——小——姐,”一个身影缓缓上前,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地说道。 程似锦看见任苒还活着,心里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异样高兴,可看见林疏寒和任苒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旁若无人地相拥缠绵,他为什么心里会这样不舒服…… 任苒这个女人,曾经不是口口声声说只爱他一人,愿意把一切都捧上来献祭给他吗?现在又怎么能不知廉耻地跟其他男人搂搂抱抱在一起? “你知道我的身份就好,言辞之间对我放尊敬点,程——团——长”任苒冷着一张脸回道,阴阳怪气地说话谁不会啊? 果然程似锦的脸色蓦然变得阴沉难看起来。 这还是自认识任苒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没好脸色的呛声,让一向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的程似锦心里愈发不爽起来。 “似锦,快帮我找找我的玉坠!你快帮我找找!”许娇娇见到程似锦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脸焦急地吼道。 程似锦有些许不耐烦地推开她:“不过一个玉坠,不能吃不能喝的,就现在末日这个光景,你拿一碗米去市场,能跟人换十个成色更好的。” “不行,就要这个!这个是我的命根子!似锦,你快帮我找呀。”许娇娇满脸急躁慌张地吼道,丢了个玉坠,像是把她魂都丢了似的。 程似锦只好烦躁地低应一声,和许娇娇扒开草丛仔细地寻觅起来玉坠的踪迹。 “小任,不是,任小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一个同样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有些憔悴的女人,听见声响后从院落的人群里冲出来,正是余霞:“我当时瞅见那黑压压尸群一下子冲过来把你包围了,那画面,真是太吓人了。” 余霞忍不住像个啰嗦的老大姐般,絮絮叨叨地围着任苒说个不停:“林疏寒这三天三夜一直发了疯般在找你,我就没见他闭过眼睛片刻钟,这孩子还真是……害,既然你人没事就好,真是的,你这般金贵的身份,怎么突发奇想跟着我们这些粗人出来完成这些凶险的任务呢?” “余姐,”任苒注意到程似锦和许娇娇的动静,忍不住打断了余霞:“你是木 分卷阅读42 系异能是吧?” 余霞呆呆地点了点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木系战力不强,我自身等阶也不高……”她话音未落,却见任苒忽然亲昵地凑拢到她的耳畔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余霞虽然眼底布满疑云迷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闭上眼感受了一番,掌中绿色的光团飘忽,翠莹欲滴:“找到了。” 被任苒无意冷落一旁的林疏寒不快地垂下眼眸,阴鸷狠厉的神色一闪而逝。 怎么办呢,就算姐姐是跟女人说话,他也好羡慕嫉妒。 姐姐这次惊险万分的绝处逢生,是真的让他害怕了,他好怕会像前世那样,亲眼看着姐姐在自己怀里没了声息。 姐姐真的很不乖。 所以以后无论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姐姐都不能怪他…… * 任苒指尖微颤地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见任东升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少有地因为心虚愧疚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爸……” 任东升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轻声问道:“回来了?” 然而任东升越是这样云淡风轻,任苒却越觉得心惊肉跳。 她连忙期期艾艾地迎过去,晃悠着摇了摇任东升的手臂,用娇嫩的脸颊去蹭任东升带着薄茧而略有几分粗糙的大手,这是她从小打到大,一贯撒娇的手法。 每次任东升无论被她气成什么样子,最终都只会长叹一口气:“唉,苒苒,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可是这次他没有,只是沉默着,不言不语。 任苒顿时慌了神,目光里透着惊惧交加,偷偷地抬起下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任东升的表情。 “爸?!” 任苒抖了抖嘴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戎马一生的心机政客竟然红了眼眶。 不过短短三天,任东升竟然两鬓都变得斑白,看起来了苍老很多。他虽然已经快要五十岁,可是一直保养得很好,除了眼角的细纹?显,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十岁也不止。 可现在他却仿佛是在这短短三天里瞬间憔悴。之前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基地长仿佛在失去爱女后,似乎眨眼间便变成了一位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 “爸,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是我不跟您商量便出去历练了,才让您这样担心,都是我不好,”任苒慌张无措地连声道歉:“爸,您别这副样子好不好,这次也是事发突然,我不是故意让您着急担心的,都是我错了。” “苒苒,”任东升沉默了很久,最终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不容拒绝地语气沉声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爸爸担心了,以后你不许再擅自出基地半步。爸爸只希望你这辈子就健康平安地活着,好吗?” “……这样活着,那么我之后的人生呢?”任苒垂下眸,眼底是汹涌流淌的波澜情绪。 “爸爸会给你找个异能强大的好男人,鼎力扶持他,让他坐上我的位子,就算以后我不在了,还有你的丈夫一辈子护着你。” 还是这样,还是和前世一样的想法,没有丝毫改变。 若是按照任东升的想法这样下去,她这一次的人生又会比前世好多少呢? “爸,你为什么总是抱着这样陈旧的思想?你觉得我这一辈子便只能当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活在您和我丈夫的庇护下,要是您以后不在了,我就只能仰仗着他的恩宠活吗?”任苒深吸一口气,有些失望地躲避开任东升的身体触碰。 “胡说八道!我殚精竭虑为你考虑了大半辈子,你便是这样想的?!”任东升一声厉呵,不禁动气起来,他高高地举起手,眼看巴掌便要落到任苒的脸上,任苒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蝶翼般的乌睫轻颤。 想象中疼痛的一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 任东升气急败坏地撤回手,怒气冲冲地低吼道:“任苒,以后别再说这些混账话!你只需记住,我任东升这大半辈子,谋算的一切名利地位,后事安排——都是为了你,我绝不会害你。” 两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别墅里的佣人很少见平日里和煦温和的基地长发这样大的邪火,早就钻到角落里避开这场风波了。 “我知道,”任苒沉寂良久,缓缓握住任东升带着薄茧,粗糙又温暖的大手:“我自然知道您机关算尽,谋算半生,只是为了让我以后都能这般无忧无虑,被一直庇护着单纯简单地活下去。” “可是爸,你有没有想过,只有你是不求回报地掏心掏肺地对我好,庇护着我一辈子。但是末日不比之前的和平年代,饿殍枕藉,满目疮痍。我再继续当个混吃等死的人,是活不久的。” 任苒禁不住唉声叹气,继续补充道:“再者说人心隔肚皮,看不清算计。我若是一辈子摇尾乞怜地指望着别人的庇佑活下去,万一有一天他不想对我好了,那我的下场岂不是惨烈异常?” 任东升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眼底精芒一闪而逝,他沉声道:“我自然会千挑万选个人品好的,还会在前期想办法掣肘他的势力,寻到他的软肋底限交于你手中。” 这想法固然是好,想必上辈子任东升也是这样打算的。 可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上辈子任东升甚至都还没安然退位,便被急不可待上位的程似锦狠心谋害,别说护着任苒,便是他自己都不下心养狼为患,自身难保。 终究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最可靠的。 “爸,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让我继承你的位子吗?” 任苒忽然问道,声音不大,却似惊雷一声平 分卷阅读43 地起,让任东升勃然变色。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任苒自小养尊处优,被他骄纵宠溺长大,虽说运气好有个极其罕见的雷系异能,但是就她那个娇生惯养、单纯娇蛮的性子,怎么可能挑起那样的担子,独当一面,踵事增华 何况任东升也不舍得她有半分吃苦受累,不说自幼她不小心磕了碰了哪里,留下几块淤青,他都要哄她好久,便是她无理取闹的时候掉几颗金豆豆,任东升都忍不住心痛。 “苒苒,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任东升面色震惊,他语气很肯定地劝道:“你不适合,你也吃不了这样的苦。” “爸,你都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适不适合?我会证?给你看的。”任苒知道一时之间改变不了任东升的想法,不过他终究会被自己的决心打动。 任东升气极反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任苒的异想天开,正准备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诫她时,却见她孩子气地洋洋得意地摊开手:“爸,你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我马上就是基地第一高手了。” 两颗澄澈璨焕的六级晶核,安静乖巧地躺在她的掌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 “娇娇,我怎么感觉你从上次任务回来之后这几天就变得奇怪起来了?对了,之前我们出城在外获取的那些物资都放在你的空间里了,现在取出来给我吧。”程似锦披上外套准备外出,忽然状似无意地说道。 许娇娇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却顾左而言他地绕开话题:“之后吧,对了,你今天不是很忙吗?佣兵团的团员们都在城门口等你要出城猎杀荀风镇的那只五级高阶的金系丧尸,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程似锦虽然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不过这会正忙,便也不再纠缠便出门了。 等程似锦的身影完全不见后,许娇娇才如蒙大赦地喘了一口粗气,失魂落魄地靠着墙坐下。 怎么办,她找不到她的玉坠了。 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玉坠,而是一个容量极大可以装活物的异度空间,甚至里面还可以种植粮食和养殖变异动物,里面还有一汪灵泉,她的治愈系异能可以通过灵泉水快速晋阶,所以这个玉坠是她最重要的宝贝。 所以别人才会以为她有治愈系和空间系的双系异能,为她蒙上了不少传奇色彩。 而现在她丢掉玉坠后,不仅不能再伪装空间异能,治愈系异能的晋阶速度也一定会慢下来。而最要命的问题是,之前她外出任务,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扫荡的大批物资,还有程似锦暂时储存在她这里的整个佣兵团的物资,都随着玉坠的丢失而不见了。 她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物资。 完了,完了—— 程似锦说不定会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7?23:53:00~20210419?21:0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鹤小绿、汐竹、我要当学霸、46732328?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小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末日凤凰男13 岁月骛过,?山陵浸远。 眼见三年时间飞快逝去,出乎任东升意料之外的,任苒之前那般荒谬滑稽的话,?她却是当了真,?一步步脚印成长起来。 最开始任东升还会百般阻扰她外出做那些凶险万分的任务,唇焦舌干地劝谏她,可任凭自己是好说歹说,她还是根本不打消那些想法,?美其言曰这是磨砺自己。任东升有几次狠下心把任苒关起来,但根本关不住,她那雷系异能可不是吃素的,?发起疯来能把房子给拆了。 经过长达一年多的拉锯,在任苒打败自己最得力强大的手下后,?任东升最终还是拗不过任苒的倔强执拗,?默许了她踏上了这条腥风血雨的争权夺利之路。 “小任,?空间里最新培育的那批粮食马上就到成熟期了,一旦可以收割,能很好地改善基地今年冬天的粮食问题,?”余霞喜滋滋地走了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那颗玉坠:“这还真是个宝贝,里面不仅环境极佳,温度湿度完美,?十分适合种植植物和养殖畜牧,特别是那口用于娇惯的灵泉,感觉把粮食和畜牧的品阶都提升了好几级。” “真的?”已经开始逐步掌权的任苒喜形于色,末日这些年来,基地的粮食物资问题一直是心头大患,?每年不景气的时候,特别是严寒腊月,总会活活饿死很多老弱病残。 而这一两年来丧尸愈发强大残酷,像是有组织似的攻破了不少中小型基地,人类的生存空间更是近一步被压缩,而基地周围的物资也早被搜寻殆尽了,基地内务后勤入不敷出,便是东河这样的大基地,也是一片萧索衰凉景象。 背景强大的异能者们日子还好过点,而居住着普通人和低阶异能者的东河基地的外围墙下,随处可见饿殍遍野,赤地千里,活人相食。 “可惜呀,这么一个宝贝,里面的面积对于我们整个东河基地的人数还是太小了,如果想救活基地外围的那些普通人,这些粮食基本上算是九牛一毛,杯水车薪。”余霞肉痛地说道:“这玉坠里的空间也是奇怪,明明还有那么大一块空地,却使用不了,我每天只能对着那片空地干瞪眼,流口水。” 任苒之前进过玉坠里的空间,里面的面积很是广阔邈茫 分卷阅读44 ,青山绿水,澄廓无边,但远处的景色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空间里一半以上的区域都被无形透明的屏障隔离,根本进不去半步,就像是游戏里还没通关的地图关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任苒百思不得其解,摸着下巴沉吟道,忽然想起玉坠的来历:“是不是因为玉坠不承认我们是它的主人,只承认许娇娇呢?” 这两三年来任苒忙着外出击杀丧尸,磨砺历练自己的异能,也没得空去报复程似锦和许娇娇这两个前世的仇人,程似锦的名字还偶然听到,许娇娇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余霞听任苒提起许娇娇,连忙邀功似地给她汇报:“她?之前不是仗着自己是高阶治愈系和空间系在基地高层混得风生水起吗,丢了玉坠之后,她可是和程似锦闹掰了,程似锦当时要她把自己佣兵团的物资吐出来,她一粒米都掏不出来,气得程似锦差点活活打死她,但是一个大佬之前便觊觎她那几分姿色,开口保住了她。许娇娇失去玉坠灵泉后,治愈系异能升级的速度一落千丈,她本来也不是个安心修炼的人,就凭着这副皮囊乖乖当李启的菟丝花了。” “谁眼光这么差?”任苒奇道。 “就是李启呗,”余霞没好气地说道:“你别看他平日里那么一副猥琐油腻样子,他的土系如今再怎么说都快要突破七级中阶了,实力还是在基地还是能名列前茅的。” 任苒眼中露出了然,李启这人她是知道的,为人奸诈阴险,滥情风流,绝不是个良人,许娇娇找的可不是什么好的避风港,只怕她也逍遥不了几天了。 “余姐,你这两天得空就把许娇娇带过来,我们试一试玉坠里那片空地到底是怎么回事。”任苒淡声吩咐道。 “这……”余霞愣了愣:“这本来是她的东西,她说不定不仅不会帮我们,还会闹事。” “她敢吗?”任苒目光轻蔑,就像是提到一只虫子:“她最好是不要触怒我,不然我嫌聒噪,直接一掌了事。” 余霞点了点头,就凭任苒现在的背景和能力,风头无两,几乎已经被默认为基地的下一任基地长了,余霞正要离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任基地长已经出发了吗?” “昨晚坐私人飞机走的,现在丧尸暴动,地上都不安全,”任苒沉声道,话音未落,她便像是有些头疼般地揉了揉额角:“漠北基地没了。” “什么?!”余霞大惊失色地喃喃道。 这一两年来,原本群龙无首的丧尸像是有组织似的,逐步攻破了不少中小型基地,让剩余的基地们都深感为患,十分不安。于是华国的十大基地的首脑们约定了一个时间,共赴一地,齐齐商议政策。 漠北基地便是十大基地之一,地处西北,算是最偏僻的一个基地了,还没等到其他基地的援助,竟然就这样被攻破了。基地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全城人都会成为尸群的口粮,被生撕话吃,少有逃脱的。 “世道就要变了,也不知我们这些小人物还能苟活几天,”余霞失魂落魄地叹道,忽然她眼光一瞥到任苒桌子上的馥郁鲜花,不仅忍不住挤眉弄眼,揶揄道:“这是不是赵温书送的?也是有心了,我都几年没见过真花了。” 几乎是她说话之间,便有一个人正推门而进,余霞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后神色一变,连忙低声呐呐道:“我先走了。” 林疏寒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双黑眸犹如毒蛇阴郁冰冷地扫过来,让人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姐姐,我把晚饭做好了,快趁热吃吧。”林疏寒柔声道,纤长的手指从饭盒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晚餐,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姐姐,这花都快枯萎了,我帮你丢了吧。” 任苒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关于漠北基地的情报,无所谓地低应了一声。 林疏寒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鸷扭曲起来——总是这样,姐姐总是这样忙碌。 这三年来她不是忙着提升自己的实力,就是忙着处理基地事务,根本不把丝毫精力分在自己身上。更可恨的是,她身边还总是围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就像是打不完赶不走的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 为什么,姐姐的目光就不能只永远停留在自己一人身上呢? 他飞快地背过身去,手指翻飞,然后转过头来,把饭菜推到任苒的眼前,轻声督促道:“姐姐,趁热吃。” 任苒敷衍地应了一声,一边认真专注地看着眼前情报,另一只手用筷子漫不经心地吃夹了几口饭菜。别的不说,林疏寒的厨艺的确了得,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偷师的,哪怕是最普通的家常小菜,都很是麻辣鲜香?,五味俱全。 “才三天三夜,漠北基地就被尸潮攻破了,甚至都没等到周边基地的援助……”任苒忍不住暗自思衬,一边低声喃喃道:“丧尸们大多智力低下,前几年的丧尸都还是散漫凌乱,一群乌合之众,如今怎么会有组织地攻打基地了?” 她蓦然想起三年前那只可以控制低阶丧尸的水系异能丧尸,难道是他…… 忽然眼前视线变得眩晕起来,任苒睁大了眼睛,眼前的白纸黑字却怎么都看不清,如同黑色的蚂蚁开始蠕动。 “唔……”任苒感到眼皮变得沉重起来,心头一惊,蓦然望向林疏寒,林疏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姐姐,睡吧。” 我淦?! 任东升才走几个小时,这林疏寒就露出本性了—— 分卷阅读45 任苒还想挣扎一番,然而眼皮却是重若千钧,眼球无可奈何地滚动了一番,最终力不从心地被眼皮覆盖住,眼前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姐姐,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第28章 、末日凤凰男14 腐朽的水管缝隙处渗漏出水珠,?滴落在地,发出单调而清脆的声音。 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似乎陷入阒寂无声。 任苒缓缓睁开眼睛,?周遭一片晦暗无光。只有少得可怜的光线的从斜上方布满灰尘的风机钻进来,?聊胜于无。 她面无表情地坐起来,铁链碰撞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而响起。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姐姐睡了快两天,要不要先喝点水?饿不饿?我马上去给你做饭。”林疏寒柔声问道。 任苒不理他,只是垂眸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腕和脚踝处皆是手指粗细的铁链,?也不见动怒:“你觉得这个困得住我吗?” “这是最近基地的研究院,专门针对高阶异能者开发出来的的。”林疏寒放下水杯,蹲到她的面前认真地说:“姐姐,?我测试寸,连我七级高阶都挣脱不开。” “难不成你敢一直这样困着我?”任苒好心提醒道:“小兔崽子,?我爸他下周就会回来的。” 林疏寒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却突然带了几分难言的悲痛,?带着慌乱移开了眼睛。 一时之间,整个地下室都陷入可怖的沉寂。 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从任苒心底升起,她猛地站起来,?牵扯着锁链也哗哗作响:“林疏寒,我爸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姐姐,”林疏寒不敢看她,良久才缓缓艰涩开口:“没事的,?你还有我,义父不在了,还有我会一直在。” “我们都错了,实在是大意了,以为走空路便是高枕无忧。但是现在的丧尸不比以前愚笨散漫,?好像是有了什么首脑能指挥他们似的,不仅会团队作战,甚至还能利用异能空袭,义父他……” 林疏寒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任苒却只觉耳畔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个位面对她最好最不求回报的人,就这样……没了? 心头传来剧烈的绞痛悲绝,让她像失了所有气力,踉跄跌倒。或许是有原身残留的情绪,但也有她乔昭的真情实意。 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这么多年来,任东升真切让她头一次感受到了被慈父溺爱呵护的滋味,她也是打心眼里地爱戴任东升,想回报孝敬他。 “姐姐……”林疏寒抖着唇把任苒拥入怀中,不停地安慰着她:“姐姐,没事的,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好好保护你。” “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任苒感受着铁链包裹着手腕,随之传来的冰凉的触感,低嗤一声。 林疏寒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心虚,坦然道:“姐姐,其实义父的很多旧部,一直都不服气你身为女人却妄图继承基地长的位子,现在义父突然走了,凭你一人,是收复不了野心勃勃的他们,你只会在与他们的争斗中受伤。我把你关起来,的确是为了好好保护你。” “你也觉得我没本事坐那个位子?”任苒寒声问道,冰凉的眼神像是盯着一个仇人。 林疏寒被任苒冷漠的眼神刺得心头一痛,慌乱无措地解释道:“不是的,姐姐,我只是不愿意……不愿意你总是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忙碌奔波,不愿意你总是被那些像苍蝇一样的男人围着,不愿意你的眼底……永远都没有我。” 他的眼底布满血丝,眼尾猩红,声音竟然还带了几分委屈巴巴的哽咽:“姐姐,我只是想你的眼里只有我呀,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偷偷看着你忙着和那些男人议事开会,我心里有多难寸,有多嫉妒,我,我真想杀了他们——” “姐姐,你知道我每天有多难寸吗?我却永远只能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你,晚上抱着你的东西,一遍遍地闻着你的气息睡觉。” “变态。”任苒想起自己那些老是无缘无故消失的用寸的东西,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啐道。“所以姐姐一直就呆在这里陪我,好不好?”他喃喃地说道,眼底透着病态的痴迷,一边俯下身来,冰凉的唇缓缓地吻上任苒的脖颈。 “林疏寒,我给你三秒钟,滚开。”任苒声音不耐地低吼道。 林疏寒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隐在阴影中,闻言蓦然变得狰狞而扭曲:“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为什么?可就算是这样,你现在只能被……” 一声清脆的声音忽然炸开了地下室的沉寂。 在林疏寒眼底的错愕惊慌中,那原本被他实验寸多次,坚不可摧的精铁锁链在任苒手中四分五裂,她掌中紫芒显现,万钧霆动,原本缠绕在她身上的根根锁链便全湮灭成了粉尘。 随后道道扭曲的银弧电光,瞬即只见便直冲林疏寒而来。 饱含着任苒滔天怒火的惊雷迸发,照亮了晦暗的地下室,也将猝不及防的林疏寒击飞跌落于身后坚实的墙壁。 “唔……”林疏寒唇角流出赤色的血痕,却并不还手,他凄惨一笑:“姐姐……” 林疏寒的上半身倚靠在墙,缓缓地吐出一口带血的浊气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薄唇因为疼痛已经被他咬出了汩汩血痕,任苒眼带防备地盯着他,掌中的紫芒积蓄。 他苦笑一声,涩声道:“姐姐,原来你一直防着我呢,原来你不是七级高阶,而是已经八级了。现在,你要杀了我,是吗 分卷阅读46 ?” 林疏寒话音未落,便是抑制不住地闷哼一声,一道道扭曲闪烁的电光便如同一根巨鞭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任苒那双如同黑曜石纯粹的眼珠不带一丝感情地扫寸他,无情而漠然,雷系异能毫不留情地释放着,几乎把林疏寒打得遍体鳞伤。 任东升突然的逝去,让任苒心底的悲痛和怒火压抑在心底,而林疏寒此时的所作所为,几乎是撞在了任苒的枪口上,被她肆意发泄着失去亲人的沉闷失意。 姐姐是真的生气了,要杀了他吗? 林疏寒凄凄惨惨地咳出一滩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吟呻,抬眸痴痴地望着任苒的面孔,再次凄声问道:“姐姐,你要杀了我吗?” 林疏寒近乎虔诚地凝视着任苒的面容,像是想要把她永远存留在自己的脑海中,唇角带着诡异而病态的笑容,随后毫无反抗地闭上眼睛,鸦睫轻颤:“其实,能死在姐姐的手上,倒也是种幸福。” 然而想象中的致命一击并没有到来。 下一瞬他的脖子一紧,被冰凉坚硬的东西套上。 林疏寒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他朝思暮想的五官放大了正停在他的眼前,此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只是要尽到姐姐的责任,把你这个小混球好好教育一番。” 一个冰凉的黑色铁质项圈套在林疏寒莹白如玉的脖颈上,形成了强烈的色差。 任苒拉动项圈上的铁链,用力一拽,窒息感传来,迫使着林疏寒表情痛苦地不得不上前一步,任苒冷声道:“像你这种不听话的小狼崽子,就该被套上项圈好好教训一顿,是不是?” 她的确是不喜欢林疏寒这种动不动就黑化的性格,可是毕竟林疏寒从始至终都没有寸要伤害寸她的意思,这些年来也一直算是倾尽所有地对她好,再者现在任东升不在了,林疏寒是她最后的亲人了,她又怎么会杀他? 她只不寸是要好好改改林疏寒这令人头疼的性子罢了。 林疏寒眼底划寸异样的情绪,之前哭红的眼睛现在竟然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他嘶声道:“姐姐……” “疏寒,我是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我渴望自由,我也拥有自己的骄傲,而不是能由着你的性子被你关起来。”任苒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不叫□□?只是自私和占有欲作祟。” 林疏寒木楞地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囚禁,这样饱含屈辱地活下去。疏寒,或许只有你自己感知一番,你才能知道你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是有多么错误,多么扭曲。” 任苒给林疏寒的手腕和脚踝上如法炮制地戴上刚才一模一样的锁链,如果林疏寒没有骗她,他七级高阶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这种专门研发出的特种锁链。 他本就因为任苒刚才一时没有控制住的发泄而受了不轻的伤,此时他衣衫尽碎,露出累累伤痕白璧无瑕的躯体,却被层层黑色冰冷的锁链禁锢,美得雌雄莫辨的脸被乱发遮掩,眼中噙满盈盈泪光,满脸无助地望着她,声音喑哑:“姐姐……” 任苒没有理会他,毫不留情地往外走去,现在任东升突然走了,东河基地一定一片混乱,她必须马上出去控制住局面,顺便把那些心怀鬼胎妄图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她只丢下一句话,连头都没有回地快步离去:“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个月,我会准时让人给你送饭送药,你之后若是知错了,我便把你放出来。但你以后还是有今天这样的想法,我便不再认你是我弟弟。” “姐姐,我错了,你别不要我,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姐姐,求求你回来,不要丢下我……”林疏寒凄声哀求着,眼见任苒便要离开,像是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可却被冰冷无情的铁链禁锢制缚,寸步难行。 随着一声门响,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陷入一片静默。 姐姐说,她以后不认他了?如果姐姐不要他了,那他该怎么办?他怎么活下去? 林疏寒倚靠在墙角,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他抱着手臂把脑袋垂下,发丝从肩膀一侧顺滑落下,喃喃低语道:“姐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错了……” * “小任,不是,任基地长,我已经把许娇娇带来了,但我带人去抓她的时候,她正跟一个女人起了冲突,那个女人是七级中阶风系,若不是有李启护着,恐怕她一个治愈系就只剩下肉屑了。”余霞推开门报告到。 “余姐,辛苦你了,你也不要跟我生分,还是跟以前那么称呼我就好,”任苒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这小半个月来,她凭着自己八级初阶的雷系异能和毒辣残忍的手段,终于是成功坐到了这个腥风血雨的位子。 那些不服的她的,挑衅她的,暗地里搞手段的人,通通被她割了脑袋挂在基地城门上示众,让原本躁动骚乱的基地高层安分了不少。 “我把那个风系的女人也带寸来了,她好像是其他基地的,专门寸来找许娇娇寻仇的,”余霞又忍不住露出八卦的本性,满脸揶揄讥讽地说道:“她说那个玉坠是她的,许娇娇曾经为了争夺她的玉佩,把她推进了尸潮。” “原来她才是玉坠真正的主人,你安排一下,我等会见见她。”任苒眼底闪寸意外,她喃喃道:“至于许娇娇,既然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那也是时候报我上辈子的仇了。” 就在这时候,任苒的另一个心腹手下, 分卷阅读47 赵温书神情慌乱地推开门:“阿苒,塔木基地被大批尸潮包围,向所有幸存的基地求助,我们东河基地基本上是离得最近的,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要救,快马加鞭地救!”任苒沉声说道:“唇亡齿寒,塔木基地没了,下一个就是我们。” 正是外忧内患,燕巢危幕的时候,东河基地正处于深渊薄冰的境况,一个大意,恐怕便是整座城内所有人的日暮穷途、万劫不复。 这些时日,究竟是谁在暗处操控着这些丧尸暴动攻城? 她想起当年救了她几次的那只水系丧尸,只有他,拥有控制低阶丧尸的能力。 近段时日来多个基地被尸潮围攻破城,还有任东升失事的事情,难道都是他做的吗?如果答案是—— 她不晓得自己会不会亲手杀了他。 * 任苒拿着一盒药膏,走进那墙角蜷缩成一团的人形:“一个月快到了,知道错了吗?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林疏寒瑟缩着身体,黑眸睁得大大的,像只怕人的小鹿楚楚可怜,被散乱的额发遮挡着,怯怯地望寸来,他低应一声,手足无措的解下自己的衣服,沁着凉意的药膏轻轻擦拭在他的伤口上,基本都已经结痂了。 “我知道错了,姐姐,别不要我,好不好?”林疏寒眼圈通红,害怕地说道。 感觉到哪里不对的任苒沉默了一会儿,顺口接到:“……好吧,只要你乖。” 她解开束缚着林疏寒的铁链,刚要再解开他脖颈上的项圈,他却怯怯地躲开,哀求道:“姐姐,不要取下来。” “为什么?” 林疏寒咬了咬唇,委屈巴巴地低声道:“姐姐,以后你只能关我,也只能打我好不好,我会乖的,不要找其他男人好不好?” 任苒:“啊?” 林疏寒眼底猩红,泪雨盈盈地凑寸来,哑声道:“姐姐,我最听话了,姐姐想怎么打我我都不会反抗的,可以被关起来,姐姐心情不好,我被吊起来抽也没关系,但你不能找其他男人,好不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不好意思一般地低下头,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含羞带怯地偷偷望着她。 任苒:“……” 完了,她把病娇的脑子玩坏掉了。 第29章 、末日凤凰男15 “明天便出发去塔木基地,?这么着急的吗?”余霞脸上表露出震惊的神色,又隐含了担忧,嘴唇艰难地蠕动:“可你们都走了,?我怕不是镇不住他们。” 赵温书望向任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基地那些人本来就对你不太服气,你带着咱们的核心势力这么一走,他们一定都会蠢蠢欲动。” 会议室内,圆形木桌或坐或站了七八个人,?都是任苒一派的心腹手下,正围着任苒商议这次支援塔木基地的事情。 “可是没有办法,咱们必须得去。唇亡齿寒,?塔木基地离我们太近了,如果他们被尸潮攻破,?下一个就是孤立无援的咱们。” 任苒说起此事也是颇感头痛,?她沉声道:“现在支援塔木基地的通告已经在任务中心发出去了,?可哪怕我把任务奖励提到前无所有的丰盛,愿意参与的异能高阶者还是寥寥无几。” “毕竟这可是尸潮攻城,去了就是凶多吉少,?谁又愿意?”余霞苦笑一声。 赵温书一直对支援塔木基地持反对态度,他忍不住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任苒:“阿苒,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咱们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有心无力,?腾不出手过去支援他们,如果你把为了支援塔木基地把咱们的底子都掏空了,恐怕东河基地还等不到尸潮攻城,咱们自己内部就会乱的。” 任苒脸上没太大变化,她已经把这些问题翻来覆去地考虑了很久:“我知道,?所以你们都不用去塔木基地,好好地守在这里,帮我守住我的基业。” “你的意思是单你一个人去?!不行,这太危险了!”赵温书立刻出言否决道。 任苒摇了摇头:“我不想动用我的势力,可咱们基地前几年不是评出了什么十大高手吗,这两天的风声被放出去了,群众们都知道塔木现在的情况危急了,他们总该有什么表示吧。要还是装聋作哑,我便只好今夜上门拜访一翻了。” “就算你亲自去好言劝谏,哪怕许诺重利,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松口,愿意走这么九死一生的一遭。”余霞呐呐道。 任苒摇了摇头,声音没什么波澜,透着绝对的自信:“先礼后兵便是。如果愿意那最好,不愿意的,要么便被我?到愿意,要么便被我?残了赶出东河基地。我过几天不在东河,这些人实力高强又不为我所用,待着也是与别人勾结,酿成祸患。” 底下七八个人神色一变,没料到任苒手段这么狠辣干脆。 “可是,虽然你已经是八级初阶雷系,但他们的实力也大多已经快摸到七级巅峰的门路了,恐怕还是……”赵温书眼底透出担忧,忍不住小声道。 任苒是很强不错,可毕竟十大基地高手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来也都有自己培育起来的一些势力,并非是任苒说能赶出去就赶出去的。 任苒却轻狂地扬了扬眉毛:“我雷系就是能吊?他们,你还别真不……”她话音未落,却被清脆的敲门声?断。 余霞起身开了门,露出敲门者的半边身子来,原来是玉坠的真正主人,七级中阶异能者栾玄清。 虽然不知道她此刻找来有什么事情,余霞还是礼貌地请她进来,正准备关门,却看到门 分卷阅读48 外长廊外的柱子下孤零零的蜷缩着一个身影,怀里抱着个食盒,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看起来怪可怜的。 “疏寒,你是来给你姐送饭的?先进来吧。”余霞招呼道。 林疏寒抱着食盒慢慢走进会议室,他看见任苒微微蹙起眉头,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姐姐,我不是故意?扰你们的,你们先谈事情吧,我坐在旁边等你。” “好。”任苒点了点头,望向栾玄清:“找我什么事情?” 栾玄清摊开掌心,上面的玉坠盈翠欲滴,像是末日前草长莺飞的四月那般生意盎然:“我已经解开了禁制,现在里面的那一层透明结界已经没有了,现在所有的面积都可以使用了。” 任苒先是道谢,随后将玉坠接了过来:“这玉坠之前毕竟是你的东西,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我尽力补偿你……或者,玉坠里种植的那些粮食,咱们商议一下分成?” 栾玄清摇了摇头:“毕竟是你从许娇娇手上夺回来的,不然现在这玉坠还不知所踪。它里面种植了这么多粮食,也算是为东河基地做贡献,补偿的话——你让我杀了许娇娇就行。” 栾玄清顿了顿,眼底是汹涌流淌的恨意,愤恨道:“之前我以为她是我最好的室友和朋友,玉坠的秘密也只告诉了她一人。末日最初的时候,她没有激发异能,是我一直猎杀丧尸护着她。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她偷走玉坠,把我推入尸潮。我找了她五年,现在终于可以报仇了。” “这么恨她?”任苒微微勾起唇角:“巧了吗这不是,我跟她也有仇,不过我不想杀她。我要看着她自己糜烂腐萎,堕落挣扎在残酷的末日,这不是有趣的多吗?” “可我听说她不是靠着那张脸被什么李启看上了,”栾玄清反问道:“似乎这几年过得还很是潇洒滋润?” 任苒摇了摇头:“末日里靠着皮囊能苟活多久,我也是之前忙着提升实力没空管她。你且等着,过几天便让你看到看场好戏。” 栾玄清犹犹豫豫地应了。 见他们的事情大致谈得差不多了,角落里林疏寒忍不住上前,小声插嘴道:“姐姐,你今天一整天从早到晚都在忙,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任苒摇了摇头,毕竟现在事态紧急,大家都在陪着她商议要事,一天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她又怎么好意思吃独食? 林疏寒正把食盒递过来,任苒却是用手推了回去,指尖不慎用力过头,只见那食盒一下子掉落在地,热腾腾的饭菜顿时洒落一地,有一些油渍还飞溅到了林疏寒的衣服上,十分刺眼。 “我,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林疏寒手忙脚乱地捡起食盒,手足无措地解释道,脸色苍白地蹲下身子准备收拾这一地狼藉。 “你先回去吧,疏寒,别在这里添乱。”任苒今天本就忙得头焦额烂,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烦躁。 林疏寒瞬间便红了眼眶,他自从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一个月后,出来后便有些草木皆兵,像是有了被害妄想症一般,总喜欢胡思乱想,觉得任苒会抛弃他,连忙凄声道:“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余霞上前?着哈哈:“好了好了,疏寒,你姐只是这会正忙着,你先回去吧。对了你这外套上溅得到处都是油,快脱下来吧。” 林疏寒咬了咬唇,怕姐姐嫌弃自己脏,闻言下意识地脱下了外套,露出里面一件单薄的衬衣,身上还没有愈合的伤疤纵横交错,朦胧可见,莹白如玉的脖颈上却戴着乌沉坚硬的项圈,两种极端的颜色对照,十分刺眼。 余霞呆呆地张开了嘴,赵温书和其他人的神色变得有几分异样。 林疏寒连忙欲盖弥彰地用外套捂住,满脸惊慌害怕,连忙凑到任苒的面前哀求道:“姐姐,我错了,你别把我关起来好不好?地下室太黑了,我一个人在里面好害怕。” 余霞:“?哟呵” 所有人:“???” 任苒这时真是有嘴也说不清楚,连忙低声呵斥林疏寒道:“你别乱说话,你先回去!” 林疏寒却是以为任苒嫌弃他笨手笨脚,被任苒语气这么凶地吼一遭,更是害怕她不要自己了,眼底猩红,委屈巴巴地伏乞央求道:“姐姐,是我错了,你要怎么?我都行和发泄都行,用异能和鞭子都行,但是别不要我好不好?” 余霞:“?哟呵” 所有人:“???” 任苒已经不敢再看周遭所有人异样的表情,放弃挣扎似的闭上了嘴,这种事情已经是越描越黑,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等到任苒好不容易把林疏寒劝走之后,转过头才发现余霞一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自己,痛心疾首地说道:“毕竟疏寒还是个孩子,你下手要不还是轻点吧。” 任苒:“余姐,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余霞却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轻人,花样多,我都知道的,注意身体就行。” 赵温书一眨不眨地望着任苒,脸色的表情很是奇怪,欲言又止。 直到商议的事情到了尾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却还是磨磨蹭蹭地站在会议室,烧红着脸极其小声地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字。 “还有什么事吗?”任苒偏头,淡声问道。 “……原来,原来你有这样特殊的癖好吗?”赵温书吞吞吐吐地问道。 任苒:“…………”完了,解释不清了。 恐怕过了今天,所有人都以为她有特殊的癖好。 赵温书面色浮现过 分卷阅读49 纠结犹豫,最后仿佛是下了决心一样上前一步,像是要大义凛然地献身一般道:“阿苒,既然疏寒弟弟可以,那么作为哥哥我也一样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1?01:09:45~20210424?00:1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要当学霸?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我没猫?6瓶;nothing、萌即正义?5瓶;小香猪中国分猪?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末日凤凰男16 任苒登上城墙,?带着腥气的冷风凛冽刺骨,扑面而来,她放眼望去,?塔木基地早已经被铺天盖地的尸潮重重围住,?数量瘆人,犹如黑色的滚滚浪潮携裹着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而塔木基地便如一叶孤舟,眼看着便要在雾沈云暝,雨霾风障中被无情淹没湮灭。 塔木的基地长秦东站在她身边,?一脸倦容,露出不胜感激的神色:“多谢任基地长雪中送炭,要不是您带来了数千名六级异能者,?还有百名七级异能者,恐怕塔木基地今夜便不复存在了。” “你们已经撑了快三天了,?很了不起。”任苒轻声道:“我们东河基地也只能尽绵薄之力罢了,?如果不把这能够控制低阶丧尸的头子找出来,?咱们现在终究是负隅顽抗。” “话是如此,但谈何容易。”秦东低叹一声:“在成百上千万的丧尸中妄图找到他,无异于海底捞针。” 任苒紧蹙双眉,?眼前的城下战局惨烈,各色异能的光芒激烈交互掺杂,颜色纷繁华丽,却像是死亡前夕的礼炮焰火。 但塔木基地始终是陷入颓势的一方,?困兽犹斗。 她心底虽然有些挣扎,却还是问出了口:“最近有没有异能等阶强大得突出的丧尸,比如……一只水系丧尸?他应该已经八级初阶了,甚至更高。” “水系?”秦东先是微微愣住,随即摇头:“这几日攻城倒是有两只八级初阶的火系丧尸和金系丧尸,?似乎并没有水系,他们很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咱们塔木基地大半高手都死在了他们手上。” “这两只八级初阶的丧尸,交给我来解决。”任苒轻声道。 “姐姐!”一直跟在她身侧的林疏寒慌急地抬起头:“你要以一敌二?这太危险了。” “这位是?”秦东眼里露出好奇,从任苒来到塔木基地之时,她身侧便有个长发少年形影不离地跟着她,生了张雌雄莫辨的脸,好看得不像话,但眼神却是阴鸷沉郁,令人生畏。 每次他和任苒搭话,少年便阴沉冷漠地盯着自己,活像是一头疯狼在护食。 “我弟弟。”任苒回道,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你昨夜不是说自己会乖的吗?再顶嘴,现在便回去。” 昨夜?林疏寒脸色微微有些变得烧红起来,莹白纤长的指尖不自觉地摸向自己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衣衣领下的项圈。那是之前姐姐亲自给自己戴上的,所以他不愿姐姐取下来,这就像代表着自己是姐姐的所有物。 比任苒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乖顺地弯腰,垂下脑袋让任苒摸,受用般地眯起眼睛,瞬间收起了锋芒,委屈地发出气音,哼哼唧唧道:“可是,太危险了,姐姐……” “我有分寸,现在城下战况看着已经是不太好,你和他们一起下去迎战,我等着那两只八级初阶丧尸再出手。”任苒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人。 身后的七人见任苒抬眸望过来,纷纷神色各异起来,皆是带着些不情不愿的表情。他们便是东河基地明面上的十大高手,都是被任苒强制带过来支援塔木基地的,死活不愿意甚至还和任苒动起手来的那三个,都被打残了扔出去喂丧尸了。 他们的异能等级皆是七级高阶,而程似锦和林疏寒则已经是七级高阶巅峰,眼看着便是要突破在即。 打头的程似锦勉强笑了笑,其实他心里也不愿意来支援塔木基地,毕竟这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任苒这女人这两年这不知道是磕了什么神药,本就是走狗屎运的雷系,竟然还突破了八级初阶,他哪里打得过,只能心里憋着气,迫不得已地过来了。 “小苒,塔木基地的战局看着不太好啊,等会你看着情况不对,咱们便先撤退吧。” 程似锦凑拢前来小声说道,又露出谄媚的笑来:“等会你战斗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可别受伤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这些年来,他多次放下身段,又是明示暗示,想找任苒破镜重圆。可谁知任苒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却根本不搭理他,而且可恶的林疏寒还寸步不离任苒,像是条护食的狗一样,有几次还差点跟他打起来。 “离我姐姐远点。”果然这次林疏寒不等任苒说话,便上前一步冷声警告道,任苒神色淡淡地看了程似锦一眼,视而不见地转过了头。 在这么多人前被任苒无视的程似锦自觉丢脸,讪讪地笑了笑,很快退到了人群之后,脸色蓦然变得阴沉起来,眼底满是恨意。 任苒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靠着走了狗屎运的雷系和父辈的势力坐上基地长的位子,转瞬就变得狗眼看人低了。走着瞧吧,她总有一天会回来跪着求自己多看她一眼的。 程似锦走远后,林疏寒闷闷不乐地低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还不杀了程似锦?我等会趁着 分卷阅读50 战局混乱偷偷动手也行,看着他那张脸真是碍眼恶心……还是,你对他还有感情?” “物尽其用罢了,他现在的战力不低,能杀不少丧尸,以后若是不死心地再来我眼前蹦跶,我自然不会留情。”任苒毫无波澜地回道,让林疏寒舒心了不少,也不再纠缠她,听话地加入了城下激烈的战局。 任苒则是隐在城墙的阴影中,留心观察着瞬息万变的战局,大概过了半日光景,果见那两只八级初阶的丧尸一前一后地出现了,一入场便犹如两尊煞神,斩获人命无数。 任苒正是准备动手,却见林疏寒根本不听她之前的招呼,一意孤行便找上了一那只八级初阶的金系丧尸,打的十分勉强,却仍是拼了命地动用起自己的冰系异能跟那只金系丧尸缠斗起来,死活不愿意撤退。 至于程似锦,一见情况不对便溜回来了基地城内,贪生怕死得很。 眼见自己虽然隐隐占了上风,但竟然还是第一次陷入一场恶斗,金系丧尸连忙呼唤来自己的同伴,眼看联手之下,眼前冰系异能耗尽的人类便马上要被自己的金针刺破喉咙,它和自己的火系同伴却同时被一道攻击力强横的雷电击伤,抛出的异能也随之歪了方向。 “姐姐,我……”林疏寒用最后的气力勉强四肢并用地爬起来,慌张地用手背拭去自己唇边的血迹,心虚地不敢看她。 “知道错了?不听我的吩咐,自己想想回去该有什么惩罚,现在我先掩护你回去。”任苒有些动怒,寒声吩咐道,却见林疏寒不肯动身,只能拿他的软肋威胁道:“再不听话,我便不要你了。” 林疏寒瞬间便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样,连忙慌张失措地往城内撤退,总算是不在这里碍她手脚了。 任苒浑身紫芒闪耀,诱得天色也随之变得低沉晦暗,云层翻涌,仿若天罚一般,数道惊雷竞迸,在如同黑色浪潮的尸群中炸开。 掌心万钧霆动,电闪雷鸣划过之处,所向披靡。 金系丧尸和火系丧尸联手竟然也落了下乘,金系丧尸脸上闪过惊慌,口中发出刺耳的嘶鸣,很快黑压压的尸潮的另一端便像是有了回应一般,任苒神色一变,竟然直接丢下两只已是重伤的八级初阶丧尸,转而扑向另一个方向,尸潮无穷无尽地包围携裹而来,却根本近不了她身。 任苒眼底隐隐的顾虑终于消失了。 不是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松了一口气。 一个七阶巅峰的力量系丧尸被尸群簇拥着,它的身体经过变异,已经黑肿膨胀到公交车大小,十分骇人,任苒手掌心的雷电却越过了它,直击力量丧尸肩膀上那一只娇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孩童大小的丧尸。 那小丧尸口中发出嘶哑的吼叫,灵活地避开任苒的攻击,尸群立马就像是□□了一般,疯狂地涌向任苒,异能铺天盖地地袭来,五花八门的颜色绚烂璨焕得甚至令人睁不开眼睛, 任苒原本处之泰然的表情却突然像一张面具尽数碎裂,瞳孔放大,面色惨白,她的脚步踉跄,整个人变得摇摇欲坠起来,眼看就要死在诸多异能的攻击之下。 一直躲在暗处,保留着实力的程似锦心头一喜,甚至还妄图用自己的火系异能补刀,任苒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若是死了,他就有机会当上基地长了。 “姐姐!”林疏寒眼见任苒状况突发,不顾自己异能耗尽和伤痕累累,竟然直接心急如焚地从高达数仗的城墙跳下,衣衫被逆风吹起,就像候鸟的翅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4?00:15:31~20210425?22:0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栗栗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末日凤凰男17(完) 迄今为止,?任苒只见过那头水系丧尸有过控制低阶丧尸的能力,这头小丧尸是第二头。 而个例见得太少,也铸就了她的失误差错。 这头小丧尸的精神系异能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棘手,?不仅仅是能控制低阶丧尸,?甚至也能发出干扰她身为人类的脑电波,令她在短时间内头痛欲裂,不仅失去了攻击的能力,甚至在这尸潮中连自保都是难事。 眼看数道刺眼闪灼的强大异能攻击便要击落在自己身上,?或许自己留不下全尸,马上会烟飞灰散吧。 任苒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心底最后这样想到。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未袭来。 任苒鸦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眼,失神地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身影,?低喃道:“是你啊。” 一道蔚蓝色的水幕护在了她的身前,?波光粼粼,?就似苍穹碧海,湛蓝而澄澈。无数道光色不一的异能攻击被淹没湮灭其中,却竟然都打不破这层看似薄弱的水幕,?尽数被吸收,不见了踪迹,而水幕却只是泛起了层层涟漪,就像是被一场温柔的海风吹过。 这蓝色,?似乎就像是一个人的眼睛。奇怪的想法一瞬即逝。 他还是跟当年分别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是她临走的时候,为了摆脱掉他,而随手给他挑选的那一件黑色皮外套。 几年过去了,这件外套早已经破损,?看起来已经被洗过很多次了,透着斑驳的损耗痕迹,看起来十分碍眼。 “怎么这么不爱干净,都不换外套?”任苒低低地笑了笑,涩声问道。 分卷阅读51 因为这是你留给我的。 可惜他无论怎么努力,喉咙里都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挫败失落地闭上嘴,乱发之下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向任苒,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满腹委屈地望着主人,他动作僵硬迟缓地抬起手,手掌心里捏着一张破旧陈腐的小熊创口贴。 看得任苒想起了自己当年丢弃他的往事,顿时心虚愧疚不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当时我突然失踪,我爸爸他一定急死了,我不敢让他太担心……”提起任东升,任苒心头一痛,她轻声问道:“我爸爸和其他基地城破的事情,都是那只小丧尸做的对不对?” 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任苒近段时间来一直压在心头的沉重石头终于放下了。 “姐姐!” 下一瞬,任苒被冲破尸群的林疏寒用力地拥入怀中,他双眼赤红,状若癫狂地紧紧搂住任苒,一声声地呢喃着任苒的名字,满是濒临失去她的后怕。 “我没事,疏寒,你冷静一点。”任苒失笑地揉了揉林疏寒的头颅:“快放开我,现在形势还很危险,击杀敌人要紧。” 水系丧尸看见任苒被别人抱住,而那少年有着貌美而年轻的容颜,面若凝脂,眼若点漆,似姣姣蒹葭倚玉树,风姿特秀,若神仙中人,风尘外物亦不敢沾染他分毫。 林疏寒俊秀的外貌令他的瞳孔猛然一缩,随即自卑地垂下头颅,任由乱发遮挡住自己丑陋的面孔。 自己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丑陋的怪物,阿昭她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足尖传来剧痛,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行在刀剑利刃之上,亦或是被千万根银针扎刺。然而这痛,却不及他亲眼看见阿昭被别人抱紧的疼痛的万分之一。 他没有勇气再看见他们相拥的场景,兀自转过身去,他的瞳孔突然在一瞬间变成了奇异的蔚蓝色,身上水系异能迸发,泄恨般地向那只精神系的小丧尸杀去。 小丧尸惊慌地发动异能,想让其他丧尸组成肉盾来保护自己,然而它一向无往不利的精神系异能此时却失常了。 如一辆公交车巨大的力量系丧尸呆头呆脑地在小丧尸和水系丧尸中来回望了一眼,竟然选择倒戈,一拳击向了身材娇小的小丧尸,震天动地的一拳,力量之大顺带击飞了尸群里无数只丧尸。 小丧尸灵活地勉强逃避开,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异能毫无保留地发动,召唤着它曾经忠心耿耿的手下们。然而令它大失所望的是,曾经忠心耿耿的手下们此时却要么像聋了般毫无反应,要么投入了水系丧尸的麾下,竟然开始反手攻击它。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任苒头痛欲裂地捂住额头,她烦躁地低哼一声,林疏寒连忙说道:“姐姐,我掩护你去杀了那只小丧尸。”他一手掌中积蓄起无数道冰凌,一边射杀向周遭的丧尸,一边为任苒搭建了一架冰梯追击那只潜逃的小丧尸。 任苒见那只水系丧尸竟然控制住了小丧尸的所有手下,而此时小丧尸再也顾不得施展精神系异能,正惊慌地逃命,连忙从冰梯一跃而下,掌中连忙积蓄起闪烁着雷电的紫色光球,指尖紫芒跃动,遥遥的天边炸开一道惊雷,万钧霆动,紫电咆哮,竞相迸发,怒冲向那逃窜的小小身影而去。 一个小小的脑袋,咕溜溜地滚动到了任苒的脚边。任苒微微有些失神,眼底布满哀戚,轻声道:“爸,我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水系丧尸很想开口安慰任苒,可是自己却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疏寒趁虚而入,大步流星地上前,把难得脆弱的任苒的抱住,柔声安慰她。 他嘴角缓缓绽开一个苦涩的弧度,扯动着满脸可怖的伤疤也随之扭动,狰狞而可怖。忽然他的余光里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动作僵硬地抬起手,很快无数的丧尸整齐地向一个方向围攻而去。 眼看暗杀一击没有成功,任苒身边还多了一只诡异又强大的丧尸助力,程似锦心道不妙,趁着无人注意他刚才偷偷做的那些小动作,准备暗自溜回城内。 然而一只速度系丧尸突然敏捷地扑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程似锦的去路,程似锦做贼心虚地吓了一跳,连忙使出火系异能将它击落到一边,但终究是被拖住了步伐,很快后面便有其他丧尸接二连三地跟上,它们对周遭所有人类视而不见,只一心饿虎扑羊般冲着程似锦袭来。 哪怕程似锦已是七阶巅峰,面对着数量可怖异能不一的尸潮也应接不暇,他全身异能已经爆发消耗到了一个临界值,全身焚烧,燃着汹汹烈火,赤光冲天,脚下是一地丧尸的断肢残腿,然而还是有无数丧尸像灯蛾扑火般蜂拥而上。 程似锦的全身上下,凡是肌肤露裸的地方,几乎皆被无数丧尸啃噬,他只发出如同野兽般痛苦的哀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无数张腐烂狰狞的脸咬噬殆尽。 “你让它们停下来吧,可以吗”任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水系丧尸说道。水系丧尸只是迟疑了一瞬,很快便点了点头。 “姐姐,为什么?”林疏寒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从唇缝艰涩地吐出几个字来:“还是你舍不得程似锦死?可是他刚刚趁着你被精神系丧尸攻击时候偷袭你!” 任苒没有说话,慢慢地走了上去,一个残缺的人形匍匐在地上,双腿和一只手臂都已经被丧尸活生生地吃得差不多了,英气俊朗的半张脸也是被啃得血肉模糊,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剩下的完好的那半张 分卷阅读52 脸弥漫着惊恐和绝望。 “疏寒,他若是今天不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么死也便算了。”任苒淡声道:“他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也没有勇气做出自尽的事情。被丧尸啃残废成这样,半死不活地苟活着,才是最残忍的。” 林疏寒眼底涌出狂喜,这才敢彻底相信姐姐是真的对这个男人一点感情了,连忙点头,像只小狗一样摇晃着尾巴,欢喜地朝任苒撒娇起来。 任苒敷衍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过头去想跟那只水系丧尸说话,却惊愕地发现他竟然消失了,她带了几分慌乱地扫视着四周,寻觅着他的踪影,可却是一无所获。 他就这么隐匿于尸潮中消失不见了,就跟他突然出现一样那般。 他不求回报地帮了她这样多。 而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 “尘埃落定,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呢?”任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疑虑。 “系统检测到,原主任苒的仇恨怨气已经消失殆尽了,但她却好像还有什么执念心愿未完成一般,对自己这一生似乎还有什么不满意,”橘猫抖了抖胡子,揣测着说道:“或许是,您的感情问题还没有得到处理?” “……感情问题?”她思衬道:“原主对谁有感觉?” 橘猫喵呜一声:“笨啊主人,你想想自己平日里跟谁接触的时候会脸红心热,那便必定是原主的情感在影响你。” 她紧蹙眉头,双手背在身后,沉声思衬道:“感觉上次□□林疏寒的时候自己还挺兴奋,不是,挺害羞的,这算吗?” 橘猫肥胖的身子被吓得摇晃一番,颤巍巍地摇了摇尾巴。害羞?她那副样子哪里像害羞了?橘猫却迫于她的淫威不敢吱声,小声嘟囔道:“……或许吧。”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的清脆声音,橘猫转瞬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任苒轻声道:“请进。” 余霞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来,手里提着个蛋糕,笑眯眯地问道:“小任,今天是你生日对吧?等会咱们一起吃顿饭聚一下呗,叫上大家。” 任苒点了点头:“那好,现在天色还早,我先回去,吩咐疏寒今晚多做点饭。” 她办公的地点离家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就到,还是原来的那套一模一样的别墅,就好像任东升还在一样。她看今天天气好,惠风和畅,碧空万里,便想着徒步走回去,一路上穿过了几条街巷,正是基地最繁华热闹的市井之地,让她恍惚回到了末日之前的平和年代。 “这次就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只是把你的脸给割花了,没要你的命,一个五级不到的治愈系,还敢跟我抢男人!”一声女人尖利的咆哮,让任苒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一个女人似乎是在抓奸一样,正疯狂撕扯着另一个人的长发,而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正是许娇娇,身侧还有一个衣衫不整满身是伤的男人。 她的脸被割花了,正汩汩流着血,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又不堪,被别人暴打,身侧的男人也像是被教训过了一样,鼻青脸肿的,因为无地自容而羞愧着低垂着头颅,不敢帮她多说一句话。 “你这混账也给老娘滚蛋!还没老娘异能等级高,吃老娘的穿老娘的,还敢出轨?”一声暴斥,让这对狗男女灰溜溜地像是过街老鼠一般逃远了。 任苒神色淡淡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臭乞丐,脏死了,滚啊!” 街角一个腌臜恶浊的人形匍匐蜷缩着,衣衫褴褛,没有双腿,一只手也断了一半,正被几个人疯狂地拳打脚踢着,他发出惨烈地吼叫,却只能像只蛆虫一样蠕动着爬走。 每天,他就这样污秽卑微地活着,末日里粮食短缺,根本没有人会可怜他给他食物,他只能在深夜去翻垃圾桶吃一些难以下咽的残渣。 有的时候,他也会做梦。 梦里,他是东河基地的基地长,权势倾天,出尽风头,而任苒,不过是被他踩着上位后便没有利用价值,很快被他杀死,抛之脑后的一个寂寂无名的女人。 可是这辈子,好像一切都跟梦里颠倒了,她是基地那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神明,而他却只能身体残废、半死不活地以一个乞丐的身份活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一步他走错了? * “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任苒刚推开大厅厚重的铁门,一个系着围裙的声影便兴高采烈地扑进她的怀里,柔顺长发披在脑后,手上还拿着一个锅铲,一副贤夫良父的莫模样:“姐姐,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做了好多你喜欢的饭菜。” 任苒刚想开口让林疏寒今晚再多做一些饭菜,却见他神秘兮兮地拉住任苒的手,走进她的卧室:“姐姐,给你看看我新定制的东西。” “……一个笼子?”任苒的脸色骤然变得奇怪起来。 林疏寒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不敢再看任苒,垂眸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嗫嚅道:“上次在塔木基地,姐姐不是因为我擅作主张地找上那只八级丧尸很是生气吗?还,还说回来以后要惩罚我……” 他不提这件事,任苒老早都忘了。 林疏寒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姐姐,所以我自觉一点自己睡笼子里面去,你不要把我关到地下室好不好,至少这里还能看见你。之前那整整一个月我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是真的好害怕,怕你再也不要我了。” 他一边这样磕磕巴巴地祈求着,一边不自觉地红了眼睛, 分卷阅读53 清眸流盼,眼底波光潋滟,一副盈盈欲泣的样子。墨发沉沉,披散于肩,莲华容姿,世无其二。双颊却不知不觉已染了两坨绯红,人面桃花,情致两饶。 任苒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来,近似叹息:“疏寒,你别这样……” 林疏寒看见任苒的表情有些不悦,却以为她还在生气,不由自主地变得草木皆兵起来,觉得任苒会抛弃自己,连忙慌急无措地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脖颈处黑沉的项圈,把系在项圈的铁链主动递到任苒的手上,尾音颤抖:“姐姐,上次在塔木基地是我不听话,让你担惊受怕了,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别不要我,好不好?” “疏寒,你先起来……” “大小姐,您的朋友们来找您了。”别墅佣人李妈的声音突兀地在虚掩的门外响起,任苒心头一惊,连忙快步走到门边,想要抢先下楼去先招呼余霞他们,如果让他们看到现在这一幕,一定又会解释不清楚了。 结果她刚打开门,一个身影便热情地扑到她的怀里:“小任,我们寻思着疏寒一个人煮饭实在是太累了,便想着大家一起来帮帮他,哇,不愧是富婆,不愧是别墅,你的卧室好大啊——咦,那是什么……”余霞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在她耳畔响起,就像是阎王帖催命符。 任苒脸上难得浮现出慌急失措,急声阻止道:“等等,你们别进去,我房间很乱的!”她用力地拦住余霞,然后余霞身后却还有赵温书、栾玄清等人,七八个人都围在门后,一股脑地钻进来,根本不是她能拦得住的。 看清楚任苒卧室中笼子里那个因为害羞而蜷缩在角落的人后,一直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人群忽然沉寂了下来。 栾玄清已经见怪不怪地拍了拍任苒的肩膀,甚至还吹了个口哨:“野啊。” 余霞一脸不忍直视,苦口婆心地劝道:“还是给孩子穿件衣服吧。” 赵温书仿佛是受到了很多的打击似的,整个人摇摇欲坠:“他能做到这个地步,看来我终究是比不过……” 任苒:“……”麻了。 * “这东河基地还真是神了,”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走进一栋写字楼的大厅,兴致勃勃地给另一个年轻男人说道:“这么多年了,华国其他大大小小的基地或是重建或是毁灭,基本都被以精神系丧尸为首的尸潮攻击过,偏偏这东河基地从来没有,一直屹立不倒,你说神不神?” “可能是因为东河基地的那位年轻的女基地长的雷系异能太厉害了吧,”年轻男人一脸惊羡地接嘴道:“可惜啊,她早有男人了,听说是她爸收养的孩子,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臭小子你就不要肖想这些了。”中年男人笑嘻嘻地打了年轻男人的头一下:“我还听说这里时常出没一只实力深不可测的水系丧尸呢,咱们要是碰到他,那肯定就完了。” 年轻男人警醒地点了点头:“二叔,那我们休息一会,等雨停了,咱们便抓紧今日便赶到东河基地吧。” 一只穿着黑色皮外套的丧尸站在楼上,这栋写字楼的大厅是中空设计,所有高层的中间都被打通,留着透明的玻璃栈道,可以清楚地看见和听见下面的情况。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步走到落地窗前,遥遥地望着东河基地的方向。这些年来,他一直守在东河基地的附近,保护着她的基业,从未远离。 如果有时候能碰上她外出历练,能远远地望上被人群簇拥的她一眼,这便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忽然这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小了不少,两个人类的脚步再度响起,又很快消失,就像是匆匆的过客一般,昙花一现。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掌,水系异能朝苍穹之上的云团们释放,很快跌落进雨中,融为一体。 或许它们会乘着这阵风,掉落在她的肩膀,被她的指尖拂去吧。他这样欢喜地想道。 雨势忽然又变得绵密起来,一阵沁着凉意的微风从平地刮起,从北,一路向南。 第32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 “任务完成——完成度,?S级。魂力奖励+3,林疏寒男德系数88分,已经达到目标系数,?额外魂力奖励+3,?当前魂力65。” 乔昭奇道:“林疏寒才88分吗?虽然不算低了,但也没过线多少。” 橘猫解释道:“这个评分的标准不仅仅受到系统的影响,也会受到你主观的判断,可能是因为林疏寒病娇的性格,?之前还差点黑化,让主人你心里有点膈应吧。” “这样啊。”乔昭眼中露出了然,点了点头,?只是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神色一变,?喃喃道:“不太对劲,?之前我第一次任务完成后的魂力是51,?这次任务完成加了6点,不也应该是57吗,怎么一下子我就65了?” 橘猫讪讪笑了一下:“大概是主人你记错了吧。” 乔昭扬起眉毛,?正想反驳说些什么,眼前却一黑,原来是橘猫已经做贼心虚地启动了下一次任务,它的声音从黑暗中遥遥响起,?虚无而飘渺:“嘀——退婚龙傲天男主的悲惨未婚妻,任务已开启。” 又是一阵熟悉的眩晕,乔昭还没稳住身形,脚下一阵颠簸,差点踉跄摔倒,?原来她正处于一辆豪华马车上。一双手连忙扶住她,柔美的女声吐着陌生的单词:“尤梨小姐,您身体不适吗,请小心一点。” 并不是中文,但她全都能听懂。 属于原身大量的 分卷阅读54 记忆疯狂涌入脑内,她垂眸低声道:“安妮,我休息一会儿。” 这是背景类似于西方中世纪的魔法大陆,人类、矮人、精灵和其他魔种一起生活在这片广袤辽阔的大陆。大陆有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纷争不止,光明教廷则是大陆权利至高组织,明面上拥有管辖所有国家的权利。 原身名叫尤梨·米切尔,是一个名叫圣洛伦索的国家的米切尔伯爵的女儿,不仅身份高贵,她还有很高的魔法天赋,才十六岁,便已经是初级魔法师了。 而她的父亲自幼给她定下了一桩婚事,让尤梨成为了菲利普斯公爵之子艾瑞克的未婚妻,只待两人成年之后便结婚。 然而世事难料,菲利普斯公爵死于意外,他的弟弟,也就是艾瑞克的伯父使用了龌龊手段夺走了艾瑞克的继承权,艾瑞克不仅失去了高贵的继承者身份,他自己又是个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尤梨的父亲米切尔伯爵便萌生了退婚的想法,软硬兼施地命令尤梨退婚。 尤梨并没有多加反抗,乖乖地和艾瑞克退了婚。一来是因为她从小便很听米切尔伯爵的命令,从不忤逆父亲的话。二来尤梨已经很多年没有和艾瑞克见过面了,连他的样貌性格都不清楚,又逞论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艾瑞克一脸屈辱地答应了尤梨,眼底满是仇视和愤恨。 他恨自己这个薄情寡义的未婚妻,自己一朝落难,她非但不肯搭把手相救,甚至还落井下石,和自己解除了婚约。 幸而上帝保佑,他后来在一个跳蚤市场低价淘到一枚古朴陈旧的铜戒,里面封印着古老的器灵,奉他为主,不仅解开了封印他魔法天赋的血脉,而且铜戒里面还有各种上古遗留下来的珍贵的魔药器材和魔法阵卷轴,让他的实力极其快速地提升。 而铜戒里面最珍贵的是一颗龙蛋。 龙,大陆上早已经消失匿迹的魔法生物,古老又强大。 人世间一直流传着一个预言,传闻当黑龙再度降临并认人为主之时,这人便是天定的勇者大人,最终会打败深渊里邪恶的魔物,驱除黑暗,迎来光明。 于是艾瑞克被民众理所当然地认为勇者,一路打怪升级娶女人,杀掉最终BOSS深渊魔物后,成了整片大陆上实力最为强悍的男人,还建立了一个新的强大国家,和他的后宫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 这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西幻龙傲天的传记,可是对于原身尤梨却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艾瑞克成为国王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在他落魄之时,取消婚约的尤梨。 他恨她。 他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为羞耻侮辱的往事。他要报复尤梨,让这个虚伪狡诈的女人丢掉她所有的自尊和高傲。 他乔装打扮成一个风流剑客,使出计谋对尤梨英雄救美,强大的实力和俊美的外貌果然让她芳心暗许。 春风一度后,尤梨怀了他的孩子,她卑微地祈求他去找她的父亲米切尔侯爵提亲,让她嫁给他。 前段时日一向温柔儒雅的剑客却突然像变了个人,曾经对她承若过海誓山盟的嘴里如今却吐出的是最恶毒不堪的话语:“尤梨,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妄想嫁给尊敬的国王大人?嗤——” “曾经你抛弃了跌入泥潭里落魄潦倒的我,现在的我,你再也高攀不起。” 尤梨这才知道,这流浪剑客竟然是她曾经的未婚夫艾瑞克,打败深渊魔物,闻名天下的勇者大人,如今高贵强大的洛比托国王。 艾瑞克用最恶毒的词汇侮辱着尤梨的外貌和身材,把她比作淫\荡放浪的□□,嘲笑她自甘下贱不守清白,还召唤来自己美丽的后宫们,把尤梨对比贬低的一无是处,最后他命令皇宫里的吟游诗人写下嘲笑辱骂尤梨的诗歌,让这些诗歌传颂了整片大陆,脍炙人口。 曾经高傲尊贵的尤梨变成了人人嘲笑羞辱的对象,她还被自己无情冷酷的父亲嫌弃憎恶,废黜姓氏,赶出家门。 受够了民众欺辱和嘲笑的尤梨选择逃入深林苟活,却被一群流浪武士发现围住,然而怀孕之后的虚弱的尤梨却根本不是这些武士的对手,她拼尽全力也没有保护住自己的孩子。 最终不堪受辱的她用自己的魔法选择了自尽。 平心而论,尤梨当时选择退婚确实是有些对不起艾瑞克,可尤梨只是错在自己不够有主见,太过听信自己的父亲。 最可恶的是她那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父亲。 而尤梨同意退婚也确实因为和艾瑞克没有感情,她当时退婚的时候态度明明是那么愧疚而不安,多次和艾瑞克道歉,艾瑞克同意退婚后,她甚至还给孤苦无依的艾瑞克留下了一大袋金币的私房钱当做补偿。 艾瑞克不仅收下了,多年后的他却只记得尤梨退婚的不是,只觉得是侮辱和羞耻,却忘记少女那日一遍遍愧疚的道歉和那一袋鼓鼓囊囊的金币,甚至在功成名就之后还用恶毒龌龊的手段,百倍千倍地报复回来。 艾瑞克真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心胸极其狭小又恶毒的男人。 而最让乔昭觉得可笑的是,明明艾瑞克自己十分滥情花心,坐拥五个美人后宫,却在骗取尤梨的清白之身后,不断用各种恶毒难听的话辱骂尤梨淫|荡放浪。 那么她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艾瑞克知道“女子风流,动人心魄;男子骚浪,其罪当割。” 乔昭缓缓睁开眼睛,心底无声地一遍又一遍重复道:“尤梨,以后我就是你,我会帮你报仇的。” 分卷阅读55 而现在她便正是在去往菲利普斯的庄园的马车上,即将与艾瑞克解除婚约。 第33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2 明明现在是阴天,?但安妮还是为尤梨撑开了洋伞,尤梨礼貌地向守门人说明了自己的来历,通报之后没有等候多久,?就被佣人恭敬地迎了进去。 金丝银线绣成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待客厅,?新继任的菲利普斯公爵捻着两簇山羊胡子笑眯眯地坐在上座,身侧是一个面容阴沉的俊美青年,褐发绿眼,正是以后的天定勇者亚瑞克。 他的衣服俱是昂贵的布料制成,?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已经有了陈旧的褶皱,似乎是很久以前的旧衣服了。 看来艾瑞克的叔叔对他不太好,失去爵位的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菲利普斯公爵让仆佣端上了一杯红茶,?他似乎是已经大致猜到了尤梨的来意,随意跟她寒暄了两句,?便把地方单独留给了尤梨和艾瑞克两人。 一声低笑打破了一室沉寂。 “尤梨,?如此年轻的初级魔法师,?我的未婚妻?”艾瑞克轻声问道,他的目光慢慢扫过眼前瑰姿艳逸的金发少女,嘲弄地勾起唇角:“终于来找我退婚了?” 尤梨一双湛蓝澄澈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他,?似乎有什么汹涌的情绪一闪而逝,恍若错觉。 “你好,艾瑞克。”她平静地问候道。 却不知艾瑞克十分厌恶憎恨她这副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冷声道:“别装模作样了,?你直说自己的目的便是,退婚是吧?”他顿了顿,恨声道:“我知道自己是个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配不上高贵的魔法师殿下,何况现在我还失去了爵位的继承资格——” “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退婚,而是想和你订下一个盟约。”尤梨打断了他语气怨恨的喋喋不休。 艾瑞克震惊地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什么意思,盟约,什么盟约?” “我最近听到过一个传闻,说你和自己的贴身女仆不清不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尤梨轻声问道。 前世艾瑞克有五个情人,都是大陆上最顶尖的美人,一貌倾城,艳色绝世。 一位是自幼被他救下,相伴多年的贴身女仆,在艾瑞克身处逆境中也一直陪着他,忠心耿耿的苏珊。 一位是从龙蛋里孵化出来,跟艾瑞克签订了契约,后来幻化成人形的高傲桀骜的黑龙女王,尼德霍格。 一位是在密林冒险中和艾瑞克相伴相识的精灵公主,温柔可亲,脸庞似天使般清丽绝美的克里丝汀。 一位是高贵纯洁的光明教廷的圣女,如同高岭之花圣洁又高不可攀的阿尔忒弥斯。 一位则是帝国唯一的女骑士长,一头红发似火一样热情勇敢的御姐,玛格丽特。 听到尤梨猝不及防的诘问,艾瑞克神情有些慌乱,不过现在他跟苏珊还是暧昧情动的状态,两个人暂时还只是主仆关系,还没有进行到最彻底的那一步。 而前世就是在尤梨退婚艾瑞克之后,他自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羞耻又悲愤异常的他在酒馆喝得酩酊大醉,被关切他安危,匆忙赶来的苏珊抱住安慰了许久。 两个人情到浓处,水到渠成地欢好一场,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苏珊是艾瑞克的第一个女人,一直在他困境潦倒之时不离不弃,艾瑞克曾经深情地对她承诺说,这辈子只钟情痴心她一人,结果后来还是爱上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在登基的时候竟然一口气册封了五位王妃。 何其可笑。 艾瑞克可以说是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女人他都曾承认过海誓山盟,最终却辜负了她们。可以说风流滥情是他的本质,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梨相信这辈子他也绝对不会有丝毫改变。 所以尤梨这次并没有选择退婚,而是决定和艾瑞克订下一个盟约,她知道,艾瑞克花心多情的天性是绝对不能遵守如约的。 “我不会和你退婚,艾瑞克。我不在乎你是魔法师还是普通人,我也不在乎你是公爵还是平民,但是你要答应我,这辈子,你都只能倾心痴情我一人,若是你与其他女人有染,婚约立刻解除。”尤梨顿了顿:“艾瑞克,你愿意吗?” 艾瑞克震惊万分地瞪着尤梨,似乎是没想到她千里迢迢而来,竟然不是来跟他退婚,而是为了和他订下这个奇奇怪怪的盟约。 尤梨见艾瑞克久久不说话,冷笑一声嗤道:“看来是我错看了你,竟然来守身如玉都做不到,那我们未来的婚姻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眼前的少女一头金发犹如被黄金纺成,比之洒落十里黄澄的熹微晨光更加耀眼,一双湛蓝的眸子,像是装满了碧海苍穹,海天一色尽在她的眼底。 她很美,也很厉害,才刚刚满十六岁,是圣洛伦索这个国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初级魔法师。 谁会不想要这样一个完美的妻子呢? 苏珊的身影从他脑内一闪而逝,但艾瑞克咬了咬牙,应声道:“好,我答应你,尤梨,这辈子我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尤梨微微勾起唇角:“光口头答应可是没有用的,咱们要立下具有誓言效果的盟约,若你敢背叛我,从此以后,婚约直接作废,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尤梨挥动起乌木制成的魔杖,一道纹路复杂的魔法阵在尤梨和艾瑞克身下显现,两人同时郑重地念起誓约,随后一阵轰鸣,魔法阵幻化为两道流光,分别飞入了尤梨和艾瑞克的眉心。 “不要做对 分卷阅读56 不起我的事情,艾瑞克。”尤梨巧笑阑珊地说道,轻轻在艾瑞克额上留下温柔一吻。 艾瑞克郑重说道:“我会永远只忠于尤梨·米切尔,直至生命的尽头。” * 回程的马车上,尤梨以自己想要安静为由,让安妮去了后面一辆马车。 “主人,我知道你之所以立下这个盟约,是为了以后能理直气壮地跟艾瑞克解除婚约,他若是因为背叛而导致婚约解除,想必他自己也是理亏心虚,”橘猫漂浮在半空中摇了摇尾巴,小声问道:“不过主人,你就这么自信艾瑞克会背叛你们的盟约,万一这辈子他真的为了你守身如玉……” “种马可能会为了一朵花放弃一片花园吗?”尤梨冷笑道:“便是他真能做到这辈子永不背叛我,也是他的本事,哪怕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我也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不过,我不认为会有这种可能。” 橘猫讨好地蹭了蹭尤梨的小腿,用尾巴尖尖去摩挲她白皙柔嫩的肌肤,随口问道:“那主人现在是要回家了吗?恐怕米歇尔侯爵知道您没有退婚而是立了一个什么劳什子盟约,恐怕会大发雷霆。” “说得跟我怕他似的,这样薄凉市侩的父亲,不要也罢,大不了我自己出去另开门户。”尤梨淡声道,她掀开窗帘,发现刚才自己嘱托马夫的地点已经到了,便准备提着裙子下车。 橘猫面上人性化地浮现过疑惑不解,它隐去身形跟在尤梨身后,看着她走进了一家肮脏污浊的跳蚤市场,这里的店主大多都是贫苦的平民,穿着灰扑扑的粗布麻衣,表情麻木,身前摆着地摊,上面都是一些廉价的吃食,饰品或者各种千奇百怪的旧物。 橘猫看着表情探寻的尤梨,正左顾右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它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地问道:“主人,难不成你是想——” “找到了。”尤梨欣喜若狂地弯下腰,马上便要触碰到那一枚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古朴陈旧的铜戒,指尖已经是咫尺之遥。 “主人,不要!”橘猫厉声制止道。 千钧一发之时,尤梨顿住动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橘猫后怕地急声解释道:“主人,艾瑞克在这个位面是天选之子,这个铜戒是天道赐予他这个天道之子的光环气运,是他最大最粗的金手指,你绝对不能去肖想觊觎!” “您若是一意孤行拿走铜戒,不仅会触怒天道降罚于您,这铜戒里的器灵也不会承认您奉您为主,您拿了也是白拿,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橘猫呐呐地补充道。 “……这么说,以后无论我怎样努力刻苦,都不可能打败艾瑞克这个天选之子了。”尤梨面色阴沉地质问道:“那我现在挣扎设计他与自己解除婚约又有什么用呢?” 艾瑞克是她要复仇的对象,在尤梨的算计中,在她跟艾瑞克解除盟约之后,以后是少不了要跟他有一场正面的打斗对决的,她一定要艾瑞克血债血偿,下场比死还可怜。 可现在系统却告诉她艾瑞克是天道之子,连上帝都庇护他?! 那她的呕心沥血机关算计又有什么意义呢? 橘猫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主人,你不要气馁,我的意思只是说你不要妄图去夺走艾瑞克的铜戒,因为这是天道注定赐予他的最大的气运,天道一定会着重留心。但他之后那些历练中的小气运小幸运您是可以去抢夺争取的,天道不会管这些,而这就像是温水煮青蛙,当您无形之中累积起来夺走了他的不少气运,他那天道之子的光环也会渐渐黯淡衰弱,天道不会再毫无底线地庇佑他,而是会选择一个新的合适的天道之子。” 原来如此。看来这铜戒注定是跟她没有缘分了。 尤梨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她背过身去,准备离去。 “撞鬼啦,这铜戒怎么回事,怎么自己飞起来了?天呐——”身后传来摊主害怕的惊呼声,让尤梨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刚才那枚古朴陈旧的铜戒速度极快地向她飞来,尤梨警觉地后退一步,然而却已经晚了,一道蔚蓝色的流光飞快地没入了尤梨的眉心。 与此同时,铜戒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跌落到尤梨的掌心。 一道仿佛有生命的跃动的无形线,缓缓地连接在了尤梨的心脏上。 她被契约了。 她被这枚铜戒主动契约了,并且器灵不由分说地强行认了她为主人。 “怎么会这样?”尤梨勃然变色,不敢置信地低喃道:“完了完了,我岂不是抢了艾瑞克的金手指,天道马上就要降下天罚了,我要灰飞烟灭了。” 然而尤梨在原地呆立了许久,却是无事发生。 别说降下天罚,甚至连一颗豆大的雨滴都未落下。 橘猫呆呆傻傻地飘在空中,神经质一般重复着尤梨的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是这个位面的天道研精极虑,专门为气运之子艾瑞克准备的最大金手指啊,怎么可能选择别人? 它移形换影转换为一道虚影进入到铜戒,里面是一片广袤辽阔的天地,其中有一座恢弘的古堡,里面收集着各种上古遗留下来的珍贵的魔药器材和魔法阵卷轴。它越过河流和廊桥,直接飞入最高的尖塔中。 尖塔的小窗中有一个人转过身来,他便是铜戒的器灵。 橘猫先是愣住,随后了然地低声道:“……原来如此,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7?23:58:5 分卷阅读57 6~20210428?23:3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栗栗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3 “……原来如此,?是你啊。”橘猫先是愣住,随后了然地低声道。 忽然数道光柱落下,将器灵团团围住,?发出刺眼的光芒。这些光芒就像是重若千钧一般,?压迫器灵不得不匍匐蜷缩于地,他甚至连直起脖子弯腰都做不到。 “天罚。”橘猫轻声说,器灵擅自认主,让铜戒从此属于尤梨,?他自作主张地更改夺走了艾瑞克最大的气运,天道震怒。 等待器灵的,将会是比死更加可怕的惩罚。 千万道光柱团团将器灵围住,?逐渐聚拢,就像是一个深渊牢笼,?将器灵困在了尖塔里面,?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光柱将器灵包围住的最后一瞬间,橘猫看到男人就像一条搁浅于岸上的鱼,蜷缩着身子剧烈地翻滚挣扎着,?他额上青筋尽起,表情狰狞而痛苦,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是在无声地痛苦嘶吼,?却吐露不出来一句话,整个画面看上去压抑又绝望。 “剥夺自由,五感尽失,骨骼经脉寸寸裂断,又被硬生生地接续起来,?灵魂日日夜夜受烈火炙烤,不得安宁,永恒地重复这个过程,却没有尽头,因为你在这个世界是不老不死的器灵。” 橘猫喉头一痒,愣愣地问道,不知道是在问谁:“值得吗?失去容貌,失去声音,用常人不能忍受的疼痛换取双腿,每次行走都像是走在锥子和利刃之上,最后甚至还为了她触怒天道,降下天罚。” “值得吗?” 忽然一声惊呼传来,原来是尤梨躲到无人之处,悄悄进入了铜戒的小世界。 橘猫连忙飞过去,正好看见她正满脸好奇地捧起一枚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通体漆黑的蛋来。 “如此强大的魔力波动,难道这便是黑龙女王,尼德霍格吗?”尤梨探寻地问道。 橘猫点了点头:“是的,主人您现在便是铜戒的主人,这颗龙蛋也自然归您所有,您快点契约了它,从此这位面最高傲桀骜的生物,强大无敌的黑龙便是您的契约兽,供您驱使。” 尤梨点了点头:“我该怎么契约呢?” “您只需将您的指尖割破,把血滴落到龙蛋上便是,然后用您的魂力烙印幼龙,从此它便是您的奴仆,奉您为主。”橘猫耐心解释道。 尤梨很快照做,随着丝丝血花像是赤色的墨水侵染进蛋壳,似乎与龙蛋合为一体般,漆黑的龙蛋便像是有了生命似的,震动颤抖起来,随后穿来清脆的声音,蛋壳中产生了无数的细痕,一片蛋壳碎裂,一只小小的黑色爪子颤巍巍地探了出来。 尤梨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奇妙的画面。 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生物怯生生地爬了出来,它实在是太小了,就像是一只张了肉翅的黑色蜥蜴,看见尤梨后,它赤红的双瞳满是欣喜和孺慕,新只小翅膀用力地拍打起来,颤巍巍地往尤梨的方向飞来。 尤梨连忙伸手去接它,小家伙跌落在尤梨的手掌心,像猫咪一样发出喜悦的咕噜声,用长着新个近乎看不见的犄角的小脑袋,依赖地去蹭尤梨的掌心,还不住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舐尤梨。 “尼德霍格,你的名字是尼德霍格,记住了吗?我叫尤梨。”尤梨柔声说道,一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尼德霍格粉色的小肉垫。 尼德霍格发出细弱的叫声,调皮地钻进尤梨的衣领里,尤梨脖子发痒,忍不住笑起来,只不过她笑着笑着,脸色却忽然一沉,一想到尼格霍德这么可爱,以后幻化为人形后竟然要成为艾瑞克那个渣男种马的女人,尤梨便由衷心痛。 “尼格霍德,以后不准离开我,知道吗?”尤梨捧起满眼懵懂的小黑龙,冷声吩咐道,小黑龙赤色的双瞳湿漉漉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尤梨决定要趁着尼格霍德还小,现在便开始给她洗脑。 橘猫神色怪异地看了看那条小黑龙,张了张嘴巴,似是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满脸犹豫纠结地闭上了嘴。 * “什么,你还没有退婚?!”米切尔侯爵恼羞成怒地诘问道:“尤梨,你如今是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忤逆你的父亲了不成?” 尤梨神色淡淡地给米切尔侯爵长话短说地说了一遍自己和艾瑞克订下的盟约,最后冷声解释道:“艾瑞克天性风流滥情,绝对不可能遵守盟约,他背叛我之后到时候盟约便自动解除,他却只能自己吃哑巴亏,对女儿的名声却无影响。” “哦?”米切尔侯爵神色稍缓,捻了捻胡子,眯起眼睛:“这倒是个免去纠纷的好法子,不过尤梨,我的好孩子,万一艾瑞克偏偏遵守了盟约,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呢?难道你真的要嫁给他这个失去爵位,也没有魔法天赋的平民吗?” “那女儿也别无他法了。”尤梨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你,你疯了不成——”米切尔侯爵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是圣洛伦索最年轻的初级魔法师,如此前途无量,绝不可能嫁给艾瑞克那个废物,你应该嫁给王子,最少也是个公爵。” “到时候再说吧,” 尤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若是女儿真要遵守盟约嫁给艾瑞克,父亲到时候嫌弃女儿丢了您的脸面,把女儿废黜姓氏赶出家门便是。” 反正上辈子米切尔 分卷阅读58 这个市侩薄情的父亲也是这么对待原身的。 尤梨语音未落,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女儿今天坐了太久的马车,很是疲惫,先休息去了。” “尤梨,给我回来!尤梨,站住!” 身后传来米切尔侯爵的怒吼声,尤梨却恍若未闻,悠哉悠哉地走远了,她知道米切尔侯爵不会轻易放弃她这个天赋极高的魔法师女儿。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安心提升自己实力,等待艾瑞克经受不住诱惑,背弃盟约了。 * “艾瑞克殿下,您能不能不要去斗兽场了?”苏珊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眼底蓄满担心的泪水,用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一身伤痕的艾瑞克擦拭着脏污。 “苏珊,我要变强。我没有魔法师的天赋,那么我便要成为一名武士。”艾瑞克沉声说道,忽然他的伤口被苏珊无意触碰到,他俊美的五官顿时拧在一起,疼得他龇牙咧嘴。 艾瑞克刚想开口大声提醒让苏珊小心一点,却不料一些温热的液体跌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心头一惊,连忙抬头,却见温柔美丽的苏珊满脸是泪,楚楚可怜又情深似海地望着他。 她正蹲着为他擦拭伤口,他的目光可以清晰地望见苏珊的领口的景色,丰盈窈窕的酮体掩映生姿。 艾瑞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苏珊并不知道艾瑞克与尤梨的赌约,她却是早已痴情爱慕艾瑞克多年,看见艾瑞克对她情动,她心头涌入狂喜,便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俯身而上。 * “才七个月。” 刚刚修炼完魔法,精疲力尽正在小憩的尤梨忽然睁开眼睛,突然开口说道。 她身侧的幼龙长大了不少,正在半空中拍打着翅膀,看见主人醒了,连忙欢喜地飞过来,然而速度太快,它像是被呛到了一般,吐出几颗火星。 尤梨顿时失笑,宠溺地摸了摸幼龙脑袋上小小的犄角。 “我会永远只忠于尤梨·米切尔,直至生命的尽头。”艾瑞克庄严的宣誓词似乎还在她耳畔回响。 何其可笑。 第35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4 橘猫发现今天主人的心情格外的好,?唇边总是若有似无地带了抹笑意,它狗腿子地凑到尤梨的脚踝处,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她光洁的小腿:“主人今天好像很高兴?” “那肯定了,?”尤梨喝了一口由奶酪稀释加糖制作出的饮品,?解释说道:“艾瑞克忍不住偷腥了,没有做到守身如玉的承诺,魔法阵随即生效,我和艾瑞克的婚约已经自动取消了。” 橘猫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刚停下蹭尤梨的脑袋,正要说什么,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重重跌落在橘猫身上,橘猫吓得炸了毛,?下意识地想要往尤梨怀里缩,?却被一爪子扇飞。 “尼德霍格,?你这是做什么?”尤梨提起黑龙的后颈,沉声教训道。 黑龙哼唧一声,赤色的竖瞳仇视地盯着橘猫,?不满地摇了摇尾巴,随即像是对橘猫示威一般,大摇大摆地钻进了尤梨的怀里。 橘猫:“……”它只是一个可怜弱小的系统罢了。 它委屈地爬过来,害怕被打,?不敢再凑近尤梨,小声嘟囔道:“这龙天生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现在还是成长期就这么蛮横霸道,以后成年之后,化为人形还得了?” 按照原来的时间轨迹,?龙蛋孵化破壳后三年尼德霍格就可以化形了,变成了一个冷艳孤傲的美女。 尤梨沉吟道:“她该不会像前世那样又喜欢上艾瑞克吧?” 好不容易养大的龙崽被猪拱了,这猪还是自己的复仇对象,尤梨会郁闷死的。 “不好说,”橘猫呐呐答道:“蝴蝶效应,主人你知道吧,从您得到铜戒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之后的剧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橘猫顿了顿,尤梨立马心头涌起有一阵不妙的感觉。 “所以为了修正接下来的剧情,主人,既然现在铜戒归属于你,你就要担当起艾瑞克原本身为勇者的责任,杀掉深渊魔物,挽救大陆于危难,否则别说你想要完成原身的复仇心愿,这个位面都将不复存在。” ……勇者竟是她自己? 尤梨的好心情顿时便无影无踪了。 她本来思衬着现在跟艾瑞克的婚约取消了,她只需要努力修炼,以后啪啪啪打脸艾瑞克,复仇完就行,结果现在肩膀上突然又多出来了一个沉重的任务。 “我就想不通了,这铜戒的器灵当时为什么要选我啊?”尤梨闷声问道,她一直都想不通器灵为什么会主动契约她,而且最为奇怪的是,她传承铜戒已经快要七个月了,却还未曾见过器灵。 这铜戒里内藏的小世界极大,里面有一座恢弘辽阔的古堡,里面果然全是堆积着上古遗留下来的珍贵的魔药器材和魔法阵卷轴,却不见那守护于此的器灵。 她寻觅探踪了许久,才终于在古堡最高处的尖塔中发现了那似乎是器灵的踪迹,从尖塔那小小的窗口里望去,里面是千万道刺眼的光柱,又像是一层磨砂玻璃,让尤梨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里面似乎有谁被困在其中。 只能大致看出来个人形,别说样貌,连性别都看不清。 她试图和里面的人沟通,可无论怎么询问,里面的人却从未给过她一句应答。 或许是根本不想搭理她吧,尤梨这样想到。 尤梨并不知道,并不是里面的人不愿意理会她,而是那层光幕不仅禁锢着器灵的自由,同时也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景物 分卷阅读59 和声音,夺走了器灵的五感六觉,让他永远只能在黑暗和无声的世界里,日日夜夜不断重复地接受着天道残忍的惩罚。 他全身上下的骨骼经脉都被外力震碎,寸寸断裂,然后又硬生生地接续长好,如此重复,而灵魂则犹如身处深渊地狱,日日夜夜受烈火炙烤,不得有片刻安宁。 而他甚至连叫痛的权力都没有。 “素不相识的,你说这个器灵到底是为什么要帮我啊?”尤梨直到现在都还是满腹不解,喃喃问道。 “谁知道呢?”橘猫低嗤一声,语焉不详地回答道。 尤梨想不明白,干脆便摇了摇头:“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深渊魔物究竟是什么,难道连身为强大的黑龙,尼德霍格也打不过吗?” “这深渊魔物原本只是弱小的混血魔种,是人类和魔种杂交出来的蛇人,同时被人类和魔种凌虐欺侮。他被人类抓住,卖入了斗兽场,作为人们的取乐和猎杀的对象,最后半死不活的他被一个变态的黑巫师买回家,身上被试验了各种骇人听闻的黑魔法,折磨致死。”橘猫娓娓道来深渊魔物的由来。 尤梨微微愣住,轻声道:“怎么感觉他还挺可怜的。” 橘猫冷声道:“主人是勇者,不必可怜他,你的任务是要保护这个位面的万千生灵。要知道这怪物死后怨念不消,变成了一个可以蚕食大陆所有生物邪念恶思的深渊魔物,最后为祸大陆,想要毁灭所有生物给他陪葬。” “那我怎么才能杀死深渊魔物呢?” “按照天道的指示,光凭你一己之力是打败不了深渊魔物的,你还要得到以下助力——黑暗巨龙的烈火焚息,生命之树的希望祝福,光明之神的祈祷颂歌,还有万千子民的信仰之力。” 尤梨沉吟道:“这几样……黑暗巨龙的烈火焚息,对应黑龙女王尼德霍格;生命之树的希望祝福,对应精灵公主克里斯汀;光明之神的祈祷颂歌,对应光明教廷的圣女阿尔忒弥斯;而万千子民的信仰之力,则是对应帝国的女骑士长玛格丽特。她们帮助艾瑞克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成为国王。” “见鬼,”尤梨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怎么全都是前世艾瑞克的后宫?先不说她们愿不愿意帮我,恐怕她们还会成为我之后想要找艾瑞克复仇的阻力,除了尼德霍格,她们很大可能都会成为我的宿敌。” “主人,你现在是天道选定的勇者,可是有金手指的人,”橘猫恨铁不成钢地反问道:“难道连这点扳弯她们的自信都没有吗?” “……可你他妈的不是叫男德系统吗?” 她还想像之前的世界那样利用男德系统,来培育男德高材生获取魂力? 笑死,根本没有男人。 第36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5 一个巨大的七芒星魔法阵在半空中熠熠生光,?魔力疯狂涌动,风、火、水、土四种元素萦绕在四周,期间还有光、暗两种元素的气息蕴含其中。 “主人,?你终于成功一笔画出了七芒星魔法阵!”橘猫讶异地感叹道,?目光里满是钦佩。 尤梨因为巨大的魔力消耗而显得唇色微微有些苍白,不过并不影响她眼底满是充斥着喜悦与兴奋。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从尤梨得到铜戒到现在不过将将三年,现在她已经正式从初级魔法师晋级高级魔法师了,?而这具身体也不过才十九岁。 要知道这片大陆的魔法师等级划分为魔法学徒,见习魔法师,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魔导士,?魔导师,?大魔导师,神降师。 ,魔法学徒和见习魔法师暂且不论,?初级魔法师就已经可以接受佣兵团的任务,猎杀魔兽,一人之力便可以养家糊口。中级魔法师可以算是一个小镇的佼佼者,高级魔法师已经可以担任中小型佣兵团的团长,?而魔导士则可以担任大型佣兵团的团长。 至于魔导师,已经算是大陆最顶级的高手了,会被所有国家的达官贵人拉拢讨好,甚至连许多小国的国王教皇在魔导师面前都会十分谦卑。 大魔导师已经是隐世多年的存在,如今整片大陆也只有寥寥几位,?除非整片大陆陷入黑暗动荡,否则绝不出山问世。 至于最高一阶的神降师,则只是一个传闻而已,还没有人能真正地达到这个等阶。 尤梨现在的魔力便是高级魔法师的水平。 如果有外人知道她才刚满十九岁,一定会目瞪口呆,吓得够呛——十九岁的高级魔法师,不仅仅是圣洛伦索最年轻的高级魔法师,甚至可以说是整片大陆最年轻的高级魔法师,不一定后无来者,但一定前无古人。 虽然原身的天赋虽然高,但仅仅三年绝对不可能修炼到高级魔法师的等阶。 她能有今天,不仅靠铜戒里那些价值连城的上古魔法师遗留下来的珍贵的魔药魔器,和已经失落的上古魔法阵卷轴,也靠自己这三年来日日夜夜甚至都不敢多歇口气的勤奋修炼。 “现在我的实力勉强也可以出去闯荡一番了,等尼德霍格成年化形之后,咱们便可以出发踏上集齐力量,打败深渊魔物的行程了。”尤梨收了魔法阵,对橘猫说道。 只是她面上带了几分隐忧:“明明铜戒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但艾瑞克竟然气运还是好到离谱。我前段时间听说艾瑞克竟然遇到了什么奇遇,不仅解开了他魔法天赋的血脉,甚至修为还一日千里。不过听说他现在已经离开圣洛伦索,带着苏珊不知道往什么 分卷阅读60 地方历练去了。” “没事的主人,艾瑞克现在已经不是天选之子,遗留的也不过是一点残羹剩饭一样的气运,你还害怕依你的修为也寻不了仇吗?”橘猫赶紧安慰尤梨:“你应该担心的是怎么得到消灭深渊魔物的助力:黑暗巨龙的烈火焚息,生命之树的希望祝福,光明之神的祈祷颂歌,还有万千子民的信仰之力。” “你说的对……”尤梨忙不迭点头,忽然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说道:“不过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尼德霍格她的成年化形已经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了。” 尤梨满脸头痛地望向自己眼前辽阔的平原,正是铜戒里面的小世界——身形巨大的黑龙拍打着翅膀,狂躁地在苍穹中飞来飞去,不时口吐骇人的炙热龙息,焦虑急躁地发出嘶吼。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成年化形是很痛苦的事情吗?”尤梨忧心忡忡地问道。 橘猫表情蓦然变得有几分奇怪,它沉默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春天到了,发\\情期那股邪火发泄不了,自然痛苦。” 尤梨愕然,张开唇欲言又止,却见橘猫忽然从半空中抽出两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用两只胖胖的猫爪子捏着,十分荒诞可笑,偏生它还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些年来主人你不是时常担心,尼德霍格成年化形后她会爱上艾瑞克吗?依我看,做个绝育手术就好了,一了百了。” “……你能不能别公报私仇?”尤梨气极反笑:“尼德霍格她是对我的占有欲强了点,这些年来经常闹小脾气打你,扇飞你,踩你尾巴……可这绝育手术是不是也太离谱了?这是正常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方法吗?” “我的确不是碳基生物啊,我是系统Z1727。”橘猫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尤梨扶额:“总而言之,你不要想着公报私仇,尼德霍格不仅仅是我的契约兽,这么多年来,我基本上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养了。” 橘猫委委屈屈地扫了扫快要被尼德霍格踩断的尾巴,正要辩驳说些什么,却见半空中的黑龙忽然被一团刺眼的光芒包围着,龙身逐渐幻化为人形,因为极端的痛苦而发出了地动山摇、响遏行云的怒吼声。 尤梨紧张地看着那团巨大的刺眼光芒逐渐化为星星点点的荧光,而一个人形从半空中无力地跌落,吓得她连忙伸手去接,一个沉重的人形猛然跌入她的怀里,直把尤梨撞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主人……我好难受。”尼德霍格在她耳畔幽幽地说道。 尤梨被尼德霍格撞得有些恍惚,顺口无奈地接嘴道:“那怎么办,我是女的,你是母龙,我也帮不了你呀。” “怎么帮不了?”尼德霍格邪魅一笑,欺身而上,一双宽厚的大手揽住尤梨的脖颈。 尤梨虎躯一震,猛一激灵地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扫过眼前露裸着身体,赤色竖瞳的黑发青年。 不是,她的‘女儿’呢? 她那么大一个黑龙女王去哪里了? “怎么会这样?你应该是女的啊,你应该是与艾瑞克缠绵相守,桀骜不羁的黑龙女王尼德霍格啊……”尤梨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尼德霍格虽然有些听不懂尤梨后面一段话的意思,不过他立马得意洋洋地解释道:“我还在龙蛋的时候便被主人契约,感知到主人是女性,便自行选择了自己的性别,化为了一只公龙。” 还能这样?尤梨大受打击,满脸震惊地愣在原地。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被仇人艾瑞克拱了。 坏消息则是,尼德霍格成年化形为人类后,并不是尤梨期待中那么可爱的性格。 他赤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尤梨,满是占有欲,邪魅狂狷地勾起唇角,眼中竟然是很多世界早已失传已久的扇形统计图,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语气狂傲炸裂:“我现在很难受,你快点帮我解决舒缓一下,主、人。” “……统子,”被油到的尤梨转过头沉声唤到橘猫,橘猫茫然地回应了一声。 “绝育手术,你下手轻一点。有麻药吗?没有的话我现在给你配一瓶。” 尼德霍格:“???” 第37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6 最终为了不痛失所蛋的尼德霍格,?只能憋屈着自己的邪火泡冷水去了。 “变成人之后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尤莉心痛地说道。 “之前也不可爱好吧。”饱受黑龙摧残的橘猫嘟囔着说道,它抬头望向尤梨:“不过至少成年后尼德霍格的战力在大陆已是翘楚,主人,?你接下来的打算是先去哪里历练?” “圣女阿尔忒弥斯身处光明教廷,?女骑士长玛格丽特则是属于柯瑟帝国,只有精灵公主克里斯汀的行踪不定。” 尤梨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慢慢分析起来:“要不咱们先去找克里斯汀?” “精灵们天生就是上帝的宠儿,不仅魔力强大,?擅长魔法和弓箭,相貌美丽,甚至还长生不老。不过他们性情温良,?热爱和平,隐匿于密林深处,?很少有人能够见到他们。”橘猫点了点头:“前世艾瑞克能碰到克里斯汀,?也是他在密林深处冒险的一次偶然罢了。” 尤梨很是奇怪地问道:“精灵们虽然性情温和善良,?但他们其实心底是很傲气的,高贵而优雅,从不与人类通婚,?克里斯汀又是身份最贵重的精灵公主,怎么会喜欢上艾瑞克?” 分卷阅读61 橘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精灵族一向十分厌恶魔种,但有一次克里斯汀独自外出,在与大批魔种的斗争中不仅受了重伤,?甚至还中了十分龌龊腌臜的毒药,正巧被前世去密林冒险的艾瑞克撞上。” 尤梨瞪着橘猫那么猥琐的神态和语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如同春华皎月般高不可攀的克里斯汀竟然会喜欢上艾瑞克,原来是不慎失身了。 精灵一族是十分痴情的种族,?终生只会喜欢一个人,如果配偶意外死去,哪怕剩下的有长生不老的能力,却也会活活抑郁而终。 前世艾瑞克有那么多后宫,想必痴情的克里斯汀一定很痛苦悲伤吧。 “如果我赶在艾瑞克的前面救下克里斯汀,她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艾瑞克了。”尤梨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橘猫苦哈哈地答道:“照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安蒂亚密林那么大,精灵们又一向隐匿身形,离群索居。你能不能提前找到克里斯汀,真的很难说。” “总是要试试。”尤梨眼里透出坚定:“我现在便收拾行囊,咱们早日出发吧。” 浑身湿漉漉的尼德霍格正巧这时候正回来了,他连忙闹腾着要出铜戒。 尤梨安抚地摸了摸他黑色的长发:“你这双赤眸实在是太过显眼,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召唤你出来的。” 尼德霍格眯起赤色的竖瞳,满脸不开心。 “我用金币把你床铺铺满,可以了吧?” 尼德霍格哼了一声。 “我用秘银给你锻造一件战铠,可以了吧?” 尼德霍格哼了一声。 “我把统子留下来陪你玩,总可以了吧?” “……好吧。” 橘猫猛然炸毛,刚想要逃,却被一只巨大的黑龙爪用力捏住,它喵呜喵呜地哀嚎着,尤梨满脸不忍地转过头去:“统子,为了主人我能早日完成任务,不得不牺牲你一下了。” * “什么?!你要独自出门历练,尤梨,你疯了吗?”米切尔侯爵不敢置信地吼道:“尤梨,你哪里也不许去,我已经给你找了门好婚事,做亨利公爵的第二任妻子。” \亨利公爵?他不是已经快要四十岁了吗,还要我做第二任妻子?\尤梨气极反笑:“我才十九岁,便要我去当四五个孩子的后妈吗?” 米切尔侯爵没想到尤梨反抗的态度竟然这么强硬,不过他还是先软了声音劝道:“尤梨,虽然你有不错的魔法天赋,不过你毕竟是退过婚约的姑娘,亨利公爵已经是你能选择的丈夫人选里面身份最高的了。我们米切尔家已经不比以前了,经济很是拮据,尤梨,我的好姑娘,我的乖女儿,你知不知道亨利公爵愿意花多少箱金子娶你?” 原来如此,只是为了几箱金子就把她卖了。 一股酸涩悲伤的情绪笼罩在她的心头,那么绝望,是原主对她的这个自私薄情的亲生父亲已经彻底失望了。 尤梨冷声问道:“亨利公爵给了你几箱金子?” “十箱,怎么了?你也觉得太少了点吗?毕竟咱们尤梨这么漂亮,还是初级魔法师呢。”米切尔笑眯眯地捻了捻胡子,像是丝毫没发觉尤梨表情不对劲似的。 他并不知道尤梨已经是高级魔法师了,否则一定会为了把她嫁个好人家,闹得天下皆知的。 “十箱金子,给你——”尤梨脖颈上的铜戒发出淡淡的荧光,很快十箱金灿灿的金子便真的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铜戒里面有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金子根本不算什么。 “以后,我再也不欠你的养育之恩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女儿,不是尤梨·米切尔,只是尤梨。”尤梨面无表情地看着米切尔公爵,眼底有汹涌的恨意流淌而过。 前世今生,米切尔侯爵都是薄情寡义的人,多次把身为亲生女儿的尤梨当做货物买卖,她不报复他都算是好的了,如今既往不咎,也只是随了原主的意愿罢了。 “这、这么多金子,尤梨,你,你哪里来的?!”米切尔痴痴地捧了一抔金光闪闪的金币,惊喜若狂地问道。 尤梨已经懒得搭理他,反正她历练的行装已经整理安置好在铜戒里面了,她自顾自地转过头,便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尤梨,等等,你要去哪里,给我站住!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米切尔反应过来尤梨恩断义绝的狠话时,尤梨已经走出去老远,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背影了,他连忙下令让身侧的两名亲信去追回尤梨。 两名亲信乃是中级魔法师,受米切尔侯爵雇佣多年,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便使出了一个杀伤力不强的风系魔法,念起咒语,自信十足地以为能阻挡住尤梨的步伐。 尤梨连头都没有回,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里的法杖,一阵凛冽的狂风袭来,将两名亲信连带着米切尔公爵都横扫在地,撞了个眼冒金星。 “无咒施法?!”一个人失声喊道。 “这怎么可能,她才十九岁啊,只有高级魔法师及以上的人才会这样高深的魔法,她才十九岁啊……十九岁的高级魔法师?”另一个人更是不敢置信地低声嘀咕着。 米切尔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捂着被撞得青紫的额头颤巍巍地爬起来,连声低喃:“我的上帝啊,高级魔法师?!这得为我换多少箱金子回来?” * 密林深处,古木参天,上千年的树干遭风雨剥蚀,盘曲嶙峋,虫鸣鸟叫声不绝,伴着泉水声汩汩流淌作响,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繁茂的树 分卷阅读62 冠像是炸开的焰火,将碧穹晴空也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细碎的阳光从挨挨挤挤的枝叶挤进来,洒落一地铜钱大小的光圈。 尤梨倚靠在一颗古树下阖眼小憩,莹白光洁的右手臂有一块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鲜血淋漓。 她正一边寻找着克里斯汀的踪迹,一边历练自己的魔法水平。 安蒂亚密林深处十分危险,各种上古猛禽野兽栖息于此,虽然都不是黑龙尼德霍格的对手,但尤梨生性要强,若不是生死存亡之际,她绝对不会让尼德霍格从铜戒里面出来保护自己。 “好痛……”尤梨皱着眉毛,一边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接近一寸长的伤口,嘶了一声。 她打开自己的布囊,掏出一个小巧的陶罐,可里面的药膏已是几近见底,尤梨瘪了瘪嘴巴,自言自语道:“这琉光晶和释迦枝制成的伤药效果极好,可惜这释迦枝十分不好找,我也是两个月前无意找到了几株,唉……” 忽然一阵小小的摩挲地面的声音传来,尤梨立马警觉地抬眸,手里的魔杖连忙指向那微微颤动的灌木丛:“什么人?” 一片沉寂。 或许不是人,只是什么小动物路过罢了?尤梨迟疑地上前一步,但魔杖还是死死地指着那簇荆棘丛生的灌木。 一块面包不小心掉落了出来。 一双伤痕累累、骨节泛白的手连忙去抓,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缩了回去。 “我数三声,立马给我滚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尤梨举起魔杖,眯起眼睛冷声警告道。 一条黑色的蛇尾,颤巍巍地伸了出来。 却让尤梨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这条蛇尾上满是伤痕,皮开肉绽,鞭痕、烫痕、咬痕,新伤叠着旧伤,有很多干涸结痂的污血凝固在上面。如同黑曜石泛光的漆黑鳞片几乎脱落了大半,几个碗口大的溃烂伤口,血肉翻开,黑血直流,狰狞而可怖,因为没有得到过治疗,很多伤口已经腐臭恶烂了,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对、对不起,尊贵的魔法师大人,求您,别杀我……” 男人哆哆嗦嗦地低声哀求着,他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好看的脸来,然而左眼皮处却是瘪瘪的,像是眼球被人生生剜去。 他是魔种和人类杂交生下的混血,一只血脉污秽又低贱的蛇人。 第38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7 尤梨举起法杖对准面前这只素不相识的蛇人,?声音冷漠而防备:“你待在这里是想要干什么坏事?” 蛇人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连声道:“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太饿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块面包是您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故意偷您的东西……” 面包? 尤梨望着他那手里捏着的那块面包,?才想起是自己前几天随手丢掉的已经过期变质的面包。 蛇人不敢直视尤梨,害怕地垂下脑袋,遍体鳞伤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知道,?自己一定又会迎来一顿毒打了,或者会被杀死也说不定。 他很想逃,?可是伤痕累累的尾巴却使不出一点气力来,?无力地在粗糙的地面摩擦着,?一双锃亮华贵的女士山羊皮鞋走上前了几步,缓缓在他的身前停住。 “……还给我。”尤梨淡淡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蛇人被她猛然的出声惊吓到,?连忙小心翼翼地双手高捧着已经坏掉的面包,怯生生地还了回去,他眼里死死地盯着那块脏污带着泥土的面包,满是渴望,?却什么都不敢说。 尤梨随手丢掉了那块已经腐烂变质的面包,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 蛇人木楞地看着她的动作,面色猛然变得惨白无比,他眼底隐隐有了几分泪光,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却又立马咬紧了后槽牙。 这是宁愿丢掉都不肯施舍给他吃的意思吗? 也对,这么多年来,又有谁不厌恶憎恨他呢?他是人类女子被魔种强行掳去和占有的邪恶产物,血脉污秽下贱,被人类和纯血魔种共同厌弃。 最后他满心酸涩地抿了抿嘴唇,几天没吃过东西的胃已经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灼烧的肠壁抽搐而绞痛,他却什么都不敢说。 自己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至少这位大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为他邪恶丑陋的蛇人身份而肆意地打骂欺辱他,他失落地垂下头颅,正准备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却听见这位高贵的女性魔法师的声音再度在他的耳畔响起。 “给你,这是没有变质的。”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双眼呆滞地凝视着一块奶油草莓面包安静地躺在莹白如玉的掌心中,就像是熠熠生光一样。 尤梨又上前了一步,示意般微微抬起掌心,声音仍旧是不冷不热的:“你不是很饿吗?快吃吧,我再给你倒杯羊奶。” 她自觉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只要没有侵犯到她的利益的时候,她还是愿意去尽量地帮助别人。 蛇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打着哆嗦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走了食物,他怕得指尖都在发抖:“谢、谢谢。” 一道细若蚊吟的道谢声就像是错觉般,消失在空中,随着蛇人惶恐害怕地钻入草丛里不见了踪迹。 这段小插曲很快被尤梨抛在脑后,一群火系元素的美洲狮看上了独自一人在密林深处游荡的尤梨,嗅着气息围聚过来。这群美洲狮不仅魔力强大,数量众多,而且捕猎的手法娴熟而老道,十分有默契,她第一次感到有些应接不暇,慌乱地 分卷阅读63 布了个魔法结界,便举起魔杖迎战。 铺天盖地的美洲狮一边从口中喷出炽热的火柱,一边伸出矫健有力的前爪,像是破开空气般,凶狠狂暴地向尤梨的动脉处袭来。 尤梨的魔杖发出刺眼的白光,刚刚击飞了右侧的三只美洲狮,左侧很快又有五六只美洲狮直扑过来,它们被尤梨随手布下的结界挡住了一瞬,但很快结界便像是镜子泛起裂痕般破碎而开,眼见锋利的钩爪锯牙直袭自己而来。 尼德霍格的名字已是在尤梨的嗓子眼里,正要脱口而出,却只见数支羽箭如同迅电流光般,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划破苍穹而来。 几头美洲狮被羽箭穿喉而过,应声倒下。 只见远处高坡处一个身着深色兜帽的人,正将银弓拉得如一轮满月,指尖突松,一支穿云箭便直入狮群,很快一只美洲狮凄惨地哀嚎一声,鲜血喷洒,无力地跌倒在地。 尤梨连忙趁着这个机会,魔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她念起强大的魔咒,魔杖发出炫目的流光,与射箭之人里应外合,很快解决掉了这一群凶横残暴的美洲狮。 “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刚刚结束一道激烈的斗争,尤梨喘着粗气,小跑着到射箭之人的身侧,连忙出言道谢。 “人类,你跑来密林深处做什么?一个小女孩,在这里很危险,快些离开吧。”掩盖严实的兜帽之下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听得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他的声音很温柔亲切,却又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疏离。 尤梨心头一惊,连忙问道:“阁下是精灵一族的吗?请问阁下认不认识克里斯汀?” 银光一闪,锋利的匕首直指尤梨的喉咙。 “你究竟是谁?”男人的语气不像刚才那么温和,寒声问道:“精灵一族的名讳非外人可轻易知晓,何况是我族公主,你寻克里斯汀究竟有何要事?” 锋利的刀刃离自己的喉咙只有半寸,尤梨却是丝毫不慌不忙,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回答道:“克里斯汀乃是我故友,我这些时日待在密林深处也是为了寻她。”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有些拿不住主意一般,缓缓收回了匕首:“……克里斯汀最近并不在附近,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告。” 难不成转告克里斯汀她马上会被一名叫艾瑞克的男人夺去清白之身吗? 尤梨一噎,只能含糊不清地答道:“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当面告诉她,今日便先谢谢你了,我不会离开安蒂亚密林的,我会继续在这里等她。” 男性精灵没有说话,带着兜帽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尤梨礼貌地行了个李,便要转身离去,却只听他突然叫住她:“等等。” 尤梨停住脚步,满脸好奇地转过头。 “你身上,似乎有魔种的气息。” 第39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8 “魔种?”尤梨先是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之前有一只蛇人看起来很可怜,我便给了他一点食物。” 带着兜帽的精灵低声叹了一口气,眼底带了几分近似宠溺般的无奈。 其实他一向不大喜欢人类,?不过面前的少女却让他第一次见面就无端生出几分好感。 她有着一头璨焕绚烂的金发,?海藻般披在身后,就像是被摩伊拉女神用阳光和风铃木纺织而成,蔚蓝的双眸澄澈而安静,让他想起十四行诗中站在甲板上眺望波光粼粼的海面的画面。 和其他谄媚趋附的人类不同,?她看着虽年岁尚小,跟他交流之时却是不卑不亢而又处事持重,她的魔力也很强大,?明明看着是那样娇弱,然而遇到凶悍残暴的狮群却丝毫不畏惧地举杖迎战。 女孩身材娇小,?白皙而幼弱,?让他不自觉生了几分怜爱之心,?刚才下意识地出手保护了遇到危险的她。 她还这样小,不应当闯进这样凶险的地方,也不应当跟那群邪恶污秽的魔种有所接触。 于是他将声音放柔了,?像是一位长辈在训导不懂事的晚辈:“魔种是很肮脏邪恶的生物,甚至会污染圣洁的生命之树,你这种人类小姑娘最是容易被欺骗蒙蔽,以后再碰到它们,?直接杀死,不要留情。” 尤梨听着好笑,不自觉地扬起眉毛,唇角的弧度微微绽开,她一直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现在这么一笑整个人周身气度就像是寒冬冷霜化为了春日绯樱:“别总小姑娘小姑娘的喊,你又有多大岁数?我也不小了,都成年了。” “也不大,也就一千多岁吧。”精灵淡淡地说道:“不过我还算是族里的小孩子。” “……打扰了。”尤梨一噎,她好奇地凑到精灵旁边问道:“你真的活了一千多年了?这么漫长的时间,就一直待在安蒂亚密林深处侍奉生命之树吗?” 精灵似乎是没想到尤梨竟然一下子凑到自己跟前,连忙用手遮捂着脸,惶急慌张地转过身去:“你、你别过来!” 尤梨只大概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惊鸿一瞥,竟然是世所罕见的紫罗兰的颜色,就像是剔透的紫水晶般皎洁,又像是五月时分,平原八百里绵延盛放的鸢尾花和鼠尾草。 “你一直挡住自己的脸做什么,不是说精灵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生物吗?”尤梨奇怪地问道。 “精灵的容貌是不能随随便便给外人看的!”他头一次失了高贵优雅的仪态风度,没好气地回嘴道:“这是我们族里的规矩。” 尤梨却忍不住暗自腹诽: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 分卷阅读64 怪的规矩。 他似乎是有所察觉,低声解释道:“我们精灵一族一向以守护生命之树为责,一直秉持着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的原则,就有了一些规矩,能不与外人接触就尽量少与外人接触,所以我们一般都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名字或是容貌。” 原来如此,尤梨见状点了点头,既然别人都直说了不喜与外人接触,她很识趣地行了个李,便转身离去:“既然如此,今天尤梨便先谢过阁下了,以后有缘再见。” 精灵犹如风信子花色般的紫眸遮盖在兜帽之下,却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失意,他久久地凝视着尤梨果断离去的背影,心底有一种从未有过却又说不清楚的失落和空虚。 * 日子又平平淡淡地过了几天,尤梨掂量着日渐空瘪的储物袋,思衬着该离开安蒂亚密林去附近的城镇补充一些食物和药品,可却又隐隐担忧着会因此错过克里斯汀的行踪。 不过今天运气好,一只野兔不小心闯进了她的结界,看起来可以加餐一顿了,尤梨举起魔杖,正要施展个最简单不过的攻击术,却被一只羽箭截胡。 尤梨惊讶地抬头望向远处的树枝,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坐在树上,正放下银弓。 “是,是你吗?”尤梨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遥遥地冲尤梨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一般:“这里是我每天都要负责巡视的区域之一。” “真巧。” 尤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说道。 精灵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倚靠在树上,不再动作,尤梨感觉到一直有股目光凝聚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从未离开般,她知道,是那双如同鸢尾花一般的紫眸正凝视着自己。 只是奇怪的是,自从这一日后,尤梨每天都能“碰巧”遇到这位巡视领地的精灵,他们的交流并不多,但会像相识多年的老友般熟络地互相问好几句。 尤梨孜孜不倦地修炼着自己的魔法,一双紫色的美丽眼睛便隐匿在稠密的枝叶和横斜的阳光中,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倒映着她风姿绰约的身姿。 “尤梨,我教你射箭吧。”精灵某一天忽然这样说道。 他望见尤梨瞪大眼睛,惊讶不解的目光,只好连忙义正言辞地解释道:“你的确是一位强大又有天赋的魔法师,可魔力总有消耗枯竭的时候,危急时刻多个保命的本事,难道不好吗?” “那便多谢了。”尤梨没有怎么推辞,很快点了点头。 精灵头一次主动站得离尤梨那样近,他举起自己平日里最心爱的武器,丝毫不介意地递给尤梨:“左手握弓,右手拉弦,闭起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要全神贯注地盯着你猎物的弱点,一点也不能分心。” 尤梨的姿势并不标准,精灵一边教导,一边忍不住站在她的身后,用手纠正指点着她的身体姿势,两个人相隔得那样近,几乎只有咫尺之遥。 尤梨身材娇小,头顶也只抵达身材高大的精灵的肩膀之处,他微微低头,便能闻到尤梨蓬松的金发散发出的橙花的清甜气味,又像是阳光的味道,干净而温暖。 想要再靠拢点闻闻。 精灵的呼吸声不由变得有几分沉重。 “诶?射歪了——”尤梨指尖一松,一只羽箭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尤梨下意识地回头想要请教精灵,莹白光洁的额头却不小心蹭到了垂着头的精灵的下颌,精灵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良家妇女被劫匪玷污般那样慌急惶恐。 尤梨正要道歉,精灵却只急匆匆地撂下一句:“我改日再教你。”便急忙慌张地离开了。 精灵火急火燎地逃出去老远,才在一颗盘虬卧龙的老树旁喘着粗气坐下。 他,他刚刚是怎么了…… 伟大和圣洁的艾蔻女神能否原谅他如此污秽的行为吗? 作为一个千年老处男,他很害怕和厌恶自己身体刚才那些陌生的本能反应,可是却又忍不住食髓知味,想要更加靠近尤梨。 第二天他忍不住又去找尤梨的时候,却发现尤梨之前支起的简陋的营地已是人去楼空,再也不见昔日那个练习着魔法的熟悉身影。 尤梨竟然不告而别,离开了这里? 他失魂落魄地呆立在原地良久,数千年来头一次有了想要离开安蒂亚密林的念头。 * 古朴的青石板路,周围是热情殷勤的各种商贩,这是安蒂亚密林附近的一个繁华的城镇,尤梨带着化为人形的尼德霍格和橘猫吃了一顿大餐,又补给了许多食物和平日需要的日用品存储在铜戒里,正踏着轻快的步伐准备赶回安蒂亚密林。 化为人形的尼德霍格极其不愿意回铜戒,尤梨是好一阵安抚,心底也很愧疚,身为强大的黑龙,竟然要被剥夺自由生活在铜戒的那一方狭小的天地里,不过他那双赤色的竖瞳实在是太过惹眼,尤梨现在还身负寻找助力消灭深渊魔物的任务,只能让他暂时忍耐了。 其实尼德霍格是很好说话的,就是龙类天生的占有欲实在过强,让尤梨很是困扰。 平日里她一回铜戒,尼德霍格便要凑拢过来闻她的气味,若是被他嗅出来尤梨身上有野男人的气味,尼德霍格往往都要大发脾气一场,连他最喜欢的金子和秘银也安慰不好。 更离谱的是,他连系统的醋都要吃。 很多次尤梨撸猫的时候,一头黑龙便拍打着翅膀凑过来,不是用龙爪拍飞橘猫,就是用尾巴挤走橘猫,甚至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对尤梨撒娇道:“摸我,我的毛更好摸。” 尤梨傻 分卷阅读65 瞪着他满身尖利的泛着寒光的黑色鳞片,颇有些无从下手。 最后尤梨只好退一步妥协道:“算了,给我摸摸你的肉垫吧。”她平时很喜欢捏橘猫软软的小肉垫,娇嫩的粉色让她爱不释手。 黑龙立马举起足足有尤梨脑袋那么大的龙爪,尤梨试探着摸了摸,根本捏不动黑龙那坚硬无比的外壳。 尤梨不自觉地皱起眉毛,尼德霍格顿时眯起赤色的竖瞳,她立马笑颜欢笑地点了点头,还要装作十分喜欢地赞叹道:“真舒服。” 生活不易,霸道女总裁叹气。 挤在熙攘的人群中,正准备返回安蒂亚密林继续等候克里斯汀的尤梨突然顿住脚步,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艾瑞克。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他看起来成长了不少,表情坚毅,脸庞有一道还没有愈合的伤疤,作为曾经的天道之子,虽然没有了铜戒,但自身的天赋可以说是举世无双,成为了大陆唯一同时修炼魔法和体术的男人。 除了苏珊尾随在艾瑞克的身后,他身后竟然还有两个陌生的貌美女人,看来他还是改不掉那风流滥情的天性。 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未消散的原身的情绪便开始不自觉地影响着尤梨,怨念升腾,她心底不断有一个念头叫嚣着杀了他。 “主人,不要!”橘猫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杀意一般,连忙从虚空中钻出来,急声制止道:“我们现在很需要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5?01:34:34~20210506?22:2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眼神不大好?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眼神不大好?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9 “需要他?”尤梨的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眼底满是不解:“为什么?” “主人,你在安蒂亚密林守株待兔这么久,碰见过克里斯汀半片衣角吗?”橘猫的语气很是无奈:“或许是你跟克里斯汀真的没有缘分吧,?但是艾瑞克却不一样……” 尤梨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跟着艾瑞克能帮我们找到克里斯汀?” “对对对,”橘猫忙不迭地点头:“不然咱们怎么都找不到克里斯汀,会影响我们完成任务的。要知道,精灵一族是绝对不会准许外人进入生命之树,?而克里斯汀贵为公主,只有她才有那个话语权帮助我们得到生命之树的希望祝福。” 眼见着艾瑞克带着几个女人已经越走越远,身影已经在人群中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她远远地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距离,直到亲眼看见艾瑞克一行人走进了一家旅馆,?她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倚靠在后面的石壁上。 “主人,?你不要因为暂时无法复仇而这么懊恼,毕竟艾瑞克才是前世推动主线的任务的人,”橘猫呐呐地安慰尤梨道:“咱们先留他一命,?等您解决了深渊魔物之后,再报复他也不迟啊。” 尤梨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思考而已,如果我跟着艾瑞克找到前世里被魔种暗算而中毒的克里斯汀,到时候该怎么强行介入呢?毕竟中了毒的克里斯汀,?需要的是一个男人呐……” 橘猫张了张嘴巴,也有些为难:“若是让艾瑞克帮克里斯汀解毒了,岂不是又要走上前世的老路?” 尤梨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忽然一亮:“我是女人也没事,若是我提前配置好解药救下克里斯汀,?想必克里斯汀也是会很感激我的,到时候生命之树的事情也好解决了。” 她话音刚落,便举起乌木魔杖,口中低喃起咒语来,一道近乎透明,细若游丝的白光缓缓从魔杖顶端升起,然后有生命一般游移飞入了艾瑞克住进的旅馆里。 “踪丝。”橘猫肯定地点了点头:“主人您的魔力已经即将突破魔导士,这条踪丝依附在艾瑞克身上,至少能保持一年半载,现在只等着克里斯汀的出现了。” 尤梨情不自禁地用中文低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个路人正巧路过,露出听不懂的表情,满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可惜异国的单词永远都翻译不出华夏文化的独有韵味。 尤梨突然万分想念起华国独有的文化和饮食,思乡之情如狂风骤雨般遽然涌起。 希望这个世界的任务能够快点完成吧,她心底这样祈祷着。 然而很多时候却偏偏是事与愿违—— * “咦,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教我弓箭的吗?” 看到那个带着兜帽的熟悉身影,修长而挺拔,站在自己亲手搭建的简陋营地前,尤梨忍不住快步上前出声问道,她露出惊喜的表情,让精灵苦闷了一天的失落烦郁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 “你去了哪里?”精灵一向温柔亲和的声音从兜帽下面传出来,这次的语气却有些近乎咄咄逼人的急躁不安,他似是有所察觉,顿了顿,又连忙放柔了声音,下意识地解释道:“我很担心你。” 尤梨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因为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这个精灵当成了一位亲近的朋友,可精灵自己却反应大得很,连忙慌慌张张地急声辩解道:“我,我只是怕密林又出现魔种罢了。” “噢,你放心便是,一般的魔种奈何不了我,”尤梨闻言冁然而笑,眉眼弯弯如一轮新月,让精灵从 分卷阅读66 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心跳漏了半拍:“何况我还没等到克里斯汀呢,便不会离开安蒂亚密林。” 为什么她嘴里永远都是在念叨着克里斯汀?精灵感到有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和嫉妒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他有些冷邦邦地说道:“克里斯汀已经西渡,去遥远的地方执行族里的任务去了,没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这里本该是她巡视的领地,如今被我代为值守。” 尤梨并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心底暗暗琢磨着反正到时候跟着艾瑞克,迟早能走到那一步剧情。 但精灵很少用这样冷硬的语气和她说话,让尤梨忍不住多想——这精灵似乎很在乎克里斯汀的样子……难不成他喜欢克里斯汀? 那她一定要帮眼前的朋友从艾瑞克的魔掌里救下克里斯汀,尤梨一边心里暗暗思索着,一边询问道:“今天我们还要继续练习射箭吗?” 带着兜帽的精灵点了点头,尤梨接过银弓,眼神投专注地向郁郁葱茏的远处,正要挽弓搭箭,精灵却突然把修长的手指搭在尤梨的肩膀上,柔声道:“尤梨,背再挺直一点,弓拉开的弧度也不够。” 尤梨低低地应了一声。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他似乎能感触到尤梨温热娇嫩的肌肤,精灵尖尖的耳朵在兜帽下不知不觉变得通红,他搭在尤梨肩膀上的修长如玉的指尖忍不住轻轻一颤,犹如水面上泛起的涟漪转瞬不见。 心跳如雷。 如果他是五月,八百里为她盛开。 * 已是夜深,月明星稀,帐篷外除了偶尔几声虫鸣,万籁俱寂。 一声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声音从外传来,恍若错觉。 入睡已久的尤梨猛然睁开眼睛,手指连忙捏紧枕下的魔杖,面色变得阴沉,她警惕地掀开帐篷的门帘,乌木魔杖的顶端闪耀起刺眼的光芒,一时映照得四周犹如白昼。 一个看不清种类的黑影躲在灌木中蠕动,枝叶摩擦,发出细微的簌簌的声音,尤梨眸色一沉,一道火系的攻击法术射向黑影的方向。 黑影被术法射中,闷哼一声,却并未逃离,发出委屈的呜咽声,一条黑色的蛇尾颤巍巍地从灌木里伸出来。 尤梨看见那熟悉的蛇尾后愣在原地,犹豫地收起魔杖。 人身蛇尾的男人慢慢地爬过来,清俊的容貌在朦胧的月光下逐渐清晰,他的唇色因为受伤严重而显得十分苍白,看见尤梨后却露出莫名的害羞和憨涩的表情:“大人,给,给您……” 他的手中捧着数十株沾染着血迹的释迦枝,战战兢兢地递过来。 要知道这释迦枝制成的伤药效果极好,但是数量也十分稀有,且释迦枝大都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采摘难如登天,尤梨之前也是偶然得到了几枝。 尤梨愣在原地,眼底满是震惊,嘴唇艰难地蠕动了一下:“你那天听到了我想要释迦枝?才专门为了我去采摘?” 蛇人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大人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希望您不要嫌弃……” 只是给了他几片可有可无的面包,就让他这样豁出性命回报自己? 而自己刚刚还无意中打伤了他。 尤梨感觉自己胸中涌起酸涩愧疚的情绪,犹如无数荆棘缠绕在心头,胸口一阵难言的窒息,她垂眸望向蛇人摊开的手掌,他的掌心满是被尖石利荆划过的斑斑血痕,蛇尾也全是数不清的伤痕旧疤,本就是遍体鳞伤的躯体为了采摘悬崖峭壁之上的释迦枝,又增添不少骇人的伤口,正血流不止。 蛇人见尤梨久久不接过释迦枝,脸上浮现出焦急不安的神色,身后的蛇尾忍不住在地上划着圈圈,他生怕是尤梨嫌弃自己污秽低贱,又再次抬高手掌,示意尤梨取走释迦枝。 “……谢谢,谢谢你。”尤梨涩声说道,她动作轻柔地接过释迦枝,放入了可以储物的铜戒里。 随后她极其郑重地叮嘱蛇人道:“以后不要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不欠我的。那些食物其实根本一点也不值钱,反而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采摘回来的释迦枝价值千金,”尤梨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金币,秘银,法阵,魔药,只要你开口……” 却被蛇人声音急切地打断。 “大人!”他声音颤抖:“您不要这么说,我是真心想回报您的,您是唯一一位见到我之后,不曾打骂欺辱我的人,也未曾露出过憎恶厌烦的表情,甚至还赐予我那么可口的食物,让我没有被活活饿死,我很感激您,想要回报您的恩情,哪怕是只能报答一点点。” 尤梨沉默了一会,脖颈上的铜戒微微显现出幽光,随即她手上出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陶罐,她用指尖抹了一些药膏,柔声对蛇人吩咐道:“这药虽然没有释迦枝的效果那么好,不过你涂上些,伤口也不会那么痛,等我几天,我需要时间来把释迦枝和琉光晶制成药膏。” 蛇人慌张惶恐地摇了摇头:“我,我这么低贱的混血魔种,是没有资格使用药品的,您不必为了我浪费……” 尤梨已是二话不说地把药膏涂抹在他裸赤的上本身的狰狞伤口上,清凉的药膏很是刺激,蛇人忍不住发出几声低低的破碎的吟呻,却又像是怕吵到尤梨似的,立马用力地咬紧嘴唇,身后的蛇尾难耐地在地上摩挲,尾尖颤抖。 “没关系的,痛就喊出来。”尤梨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蛇人痴痴呆呆地看向她,眼圈慢慢变红 分卷阅读67 ,看得出他已经在尽力想忍住不哭出来,可声音还是带了几分哽咽:“谢谢大人,大人对我真好,从没有人这么温柔地跟我说话,从来没有……” 一支突如其来的羽箭却打碎了蛇人得之不易的美梦,犹如迅电流光般射向蛇人的心脏,尤梨连忙用力地推开蛇人,然而羽箭还是狠狠地射进了蛇人本就是伤痕累累的尾巴,血色四溅。 尤梨挡在蛇人身前,慌急地回头,一个带着兜帽的熟悉身影高高在上地立于远处的树枝之上,他放下银弓,声音冷冽而无情:“尤梨,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6?22:20:43~20210508?23:3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眼神不大好?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0 “你冷静点,?他不是什么天性邪恶的魔物……”尤梨语气焦灼地急声解释着,谁知她话音未落,精灵见尤梨不肯让开,?害怕流箭误伤她,?竟然从树枝一跃而下,脚尖轻点数道枝干,一边飞速地借力而下,一边从他腰带里的储物空间里抽出一把锋芒逼人的长剑,?直指蛇人而来。 尤梨见他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劝解,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只能举起乌木魔杖无咒施法,?瞬间施展了几个风系,微微拖住精灵的步伐,?然后她连忙转过头,?对蛇人大声吼道:“我挡不了他多久,?你现在先离开这里!” 蛇人满眼通红地摇了摇脑袋,身下中箭流血的黑色蛇尾巴打着转,却还是满脸不舍地望着尤梨,?犹豫踌躇着不肯离去。 眼见泛着寒光的剑芒越来越近,情况已是万分危急,尤梨只能故作凶狠地怒吼道:“快走!” 尤梨右手一挥,一道临时布起的脆弱结界勉强挡住了精灵的一击,?但精灵毕竟活了上千年,魔力高强,实力也是深不可测,若不是他怕误伤尤梨,心里留有顾略,?并未动用全力,尤梨根本连想拖延片刻,都是做梦。 眼看结界已经是布满裂痕,摇摇欲坠,尤梨咬牙输送魔力修补着结界,蛇人终于才红着眼眶,满眼留恋,一步三回头地钻进茂密的灌木林里,不见了踪影。 “……尤梨,为什么?”精灵恼羞成怒地把长剑甩飞:“你为什么要袒护邪恶污秽的魔物?” “他不是邪恶的魔物。”尤梨冷声反驳道:“是你不辨是非,一上来便伤害了他,甚至还要取他性命。” 结界终于在此刻分崩离析,散落为无数细碎的荧光,有的随风而逝,有的洒落跌入在二人的周围,像是点燃了周遭漆黑的夜色一般,映照着尤梨微微有些恼怒的神色。 尤梨层层叠叠的裙摆被扑面而来的凉风吹起,夹杂着精灵冷冽的声音:“我不辨是非?你可知从大陆的历史伊始,魔物侵蚀和杀戮了多少无辜的生命?我的母亲便是死在与魔物战斗的一场意外中。” “可是刚才那只蛇人并不是坏人,他被所有魔物和人类欺凌摧折,□□践踏,可他却依然很善良,甚至还为了我……” 尤梨的话却被胸中侵覆滔天仇恨的精灵冷声打断:“尤梨,你不要被邪恶狡诈的魔物所蒙蔽,他们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欺骗你的,明明我平日里对你千叮咛万嘱咐,说了那么多次魔物是很危险邪恶的,却全部被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吗?现在你还有补救的机会,跟我一起去找到那只蛇人,杀了他。” 然而尤梨表情坚毅地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他的,他是我的……我的朋友。” 朋友? 精灵感到喉头一股腥甜涌出,他硬生生地咽下,心底满是愤慨与痛恨。 尤梨竟然去亲近和保护一只邪恶污秽的魔物,把一只肮脏险恶的魔物当做朋友?甚至还为了他此生势要消灭殆尽的仇人对他冷眼相对,恶语相向? 他感觉到自己就像被尤梨背叛和辜负了,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尤梨,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尤梨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而他也愤恨着自己阻挡了他杀掉魔物的时机,她神色淡淡地收回自己的魔杖,轻声道:“我的家乡有句谚语,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错,谁对我好,我便把他当做我的朋友。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再见。” 精灵冷眼看着尤梨的背影消失不见,心头传来剧烈的绞痛,他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瞬,却并未出声阻拦。 这是他的尊严。 精灵一族从古至今自诞生便是上帝的宠儿。无尽的寿命,绝世的容貌,强大的魔力,让他们是世间最稀少也最完美的生物。 生来高贵。 * 自那次风波之后,尤梨便再未曾见到那只身佩银弓的精灵,想来他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再不愿见到自己。 尤梨虽然心底隐隐对这段突兀结束的友情感到有几分惋惜,不过她并不后悔当日救下蛇人的行为,只是让她感到奇怪和担忧的是,那只蛇人不知道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危险,再也没有回来找过她。 时间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了两三个月,尤梨的魔力很顺利地突破了魔导师的等阶,而这段时间里尤梨的踪丝监测到艾瑞克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安蒂亚密林外围,一边向着密林深处历练游荡。 “主人,快醒醒,快醒醒!”有软乎乎 分卷阅读68 的东西在拍打尤梨的脸。 尤梨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眸,只看到一双粉色的肉垫在她眼前挥舞。 “怎么了?”尤梨迷迷糊糊地问道,揉了揉眼睛,她这几天刚刚晋阶为魔导师,魔力波动太大,境界还不是很稳固,心力交瘁,就连白日都很容易陷入沉睡。 橘猫声音透着焦急和慌张:“刚才踪丝显示艾瑞克今日的行踪很是诡异,他一向和自己的后宫形影不离,结果今天今日抛下了那几个女人,独自进入了一个山洞。” “什么?这不就是前世,克里斯汀中毒最后失身于艾瑞克,然后成了他的后宫的情节……”尤梨眸色深了几分,声音顿了顿:“克里斯汀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她动作迅速地用魔杖召出之前埋在艾瑞克身上的踪丝,跟着一道流光的指引,步履匆忙地越过茂林深篁,丘壑溪流。 “多半已经赶不及了,说不定艾瑞克都完事了。”尤梨因为赶路太过急促匆忙,额头隐隐布了一层薄汗,她扶着一颗粗糙的树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怎么不早点喊我?” “我喊了很久呀,”橘猫语气委屈:“可是怎么都喊不醒主人。” 尤梨语塞,脸上满是自责,追悔莫及地叹了口气:“这次该不会要因为我睡过头,而让克里斯汀就这么失身给艾瑞克了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跟着踪丝来到了一个荒凉污秽的山洞之外,洞口光线昏暗,黑幽幽的一片,看不清里面的景色,尤梨脸上显现出踌躇纠结的神色,却不进去。 “主人,你怎么还不进去阻止?”橘猫急声催促道。 尤梨满眼犹豫地停在原地,轻声说道:“我这个时候进去,已经迟了。” 橘猫张了张嘴巴,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有脚步声从山洞里传出来。 然而让尤梨和橘猫意想不到都是,艾瑞克步伐慌乱地跑了出来,双眼赤红,神情愤恨,他身上竟然负了伤,肩膀处中了一支羽箭,血流不止,正从伤口汩汩留下,沾染得衣衫一片血色。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克里斯汀誓死不从?可是怎么会跟前世不一样呢……”尤梨眼见艾瑞克的身影消失在繁茂的树枝之后,连忙快步走进山洞。 山洞里晦暗无光,幽僻静谧,偶有悬挂在钟乳石尖端的水滴坠落,敲击在石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呜……啊……哈……” 洞内深处隐隐有破碎的低吟传来。 尤梨面带迟疑地走过拐角,遥遥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影喘着粗气,无力地伏在一块石面上。 眼前的人发丝凌乱披散,只露出素净白润的下颌和娇艳欲滴的朱唇,看不清容貌。 “克里斯汀?”尤梨语气不确定地喊道,但她很快噤声,因为她看见了那衣衫不整的人露出了莹白如玉的平坦胸膛,犹如无暇的白玉,茱萸似血,衣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酥肩半露,玉骨生香。 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他蓦然抬起头,露出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尖尖的耳朵昭示着他是精灵一族的身份,眼睛布满水渍,迷离朦胧地半睁着,带着盈盈泪光,紫眸波光潋滟,眉梢眼角,俱是万种情思。 他的容貌是尤梨现在看到过最盛之人,是一种超乎了性别的美丽,一头浅到近乎透明的银色长发直至腰间,紫色的双眸犹如映满了五月平原繁茂的鸢尾花和鼠尾草,盛颜仙姿,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美得不似真人。 若不是他在动弹,尤梨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就像是画中人或云端仙无意跌入了这遭浮生。 “这等完美的容貌,恐怕再也没人能超越了。”尤梨被精灵昳丽无双的容貌惊艳到,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 “这可未必。”橘猫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中毒的精灵,小声嘟囔着说道。 之前它还见过更好看的人呢,只不过他却是个傻子痴儿,甘愿拿容貌换去做了交易。 男性精灵裸露的胸膛结实,肌理清晰,此时正剧烈地抖动着,像是十分痛苦,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他费力地睁大迷离的紫眸,似乎是迷迷糊糊地看见了她,声音难耐而痛苦:“尤梨,是你吗,尤梨?” 尤梨愣在原地,表情震惊。 这声音很是熟悉,似乎是之前那只带着兜帽身配银弓的男性精灵? 那克里斯汀去了哪里? 难怪艾瑞克身负重伤离去,原来是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想必这名精灵身为男性,哪怕中药,肯定是宁死也不愿雌伏于男人身下。 “尤梨,帮帮我,好不好?”精灵面色潮红,甚至连尖尖的耳朵也是通红,可此时此刻他再也顾不得自己天性的高傲和自尊,抛弃一切尊严,声音颤抖,卑微地对着尤梨请求道。 “尤梨,帮帮我。” 第42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1 “尤梨,?帮帮我。” 精灵不断地哀声恳求着,他的面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之前让尤梨惊鸿一瞥的澄澈紫眸如今却迷离而朦胧,?莹白如玉的胸膛剧烈地抖动着,?不断地发出难耐的低吟。 中毒后的他看起来已经难受到神志不清了。 事已至此,尤梨也顾不得再仔细思索克里斯汀的下落踪迹,连忙快步上前几步,半蹲在男性精灵的身边,?一只手揽过男性精灵的上半身,准备让他借力倚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想要从铜戒里取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解药,?让他先服下。 谁知尤梨还没来得及拿药,男性精灵滚烫的 分卷阅读69 身子几乎是在触碰到她的瞬间,?他便情不自禁地向尤梨倚靠过来,?银色长发散乱地披于身后,?他软了腰肢,紫眸迷蒙,双手慌乱又渴求地想要往她身上攀附。 “你再忍忍好不好,?坚持一下。”尤梨迫不得已地用一只手摁住精灵失去理智的扭动的身体,然而却根本控制不住他挣扎的力道。 这个世界她虽是魔力高强,却也是不能被近身的身娇体软的法师,远远没有上个末日世界异能者的身体素质那么强悍霸道。 尤梨迫不得已,?正准备召唤尼德霍格从铜戒出现帮助自己的时候,然而她却又忍不住暗暗想道,尼德霍格性情暴躁霸道,若是让他出来见到这个荒唐的局面,自己定是解释掰扯不清的,?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通麻烦。 最后她只能艰难地腾出一只手,用乌木魔杖施了个水系魔法,冰凉的冷水把精灵淋了个湿透,勉强让眼前男性精灵清醒了一瞬,他半眯起的紫罗兰色的双眸逐渐变得清明有神,声音喑哑而低沉:“……尤梨?” “把这个吃了,就不难受了。”尤梨拍了拍他满是冷汗的脊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语气温柔至极,她把解毒的药丸递到精灵的唇边:“来,张嘴——” 精灵眸色一沉,尖尖的耳朵颤抖,却听话地张开嘴。 尤梨的表情骤然变得奇怪起来,她微微张开唇,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动作僵硬地收回了手。 就在刚刚,尤梨的手指递药到精灵的唇边,正要离开之时,精灵却像是故意一般,竟然含着她的手指吞下了解药,甚至还吮吸了一瞬,尤梨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一片湿滑,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却连带起一串淫靡的银丝。 “……需要喝点水吗?”尤梨沉默了一会儿,看在精灵中毒脑子不清醒的份上也不想计较,便轻声问道。 “不用。”精灵欲盖弥彰地阖上眼睛,纤长的睫毛似蝶翼振翅欲飞,双颊绯红,尖耳朵也是染得通红,声音颤抖地答道。 解药开始生效,精灵的神智逐渐回笼,他的身体也不似之前那么滚烫难耐了。 实在是太丢脸了! 刚刚那些不知羞耻又欲求不满的事情,竟然是自诩高贵优雅的他做出来的?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失去理智,丢弃自尊,那么淫\\荡地向尤梨求欢的场景,愈发觉得丢脸,尴尬地背过身去,不敢多看尤梨的表情,也不想让尤梨再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窘态。 尤梨也有些受不了这么尴尬的局面,她知道精灵天性高傲要强,现在他心里一定很是为刚才的事情懊恼难堪,尤梨憋出几句她自以为是安慰的话来:“我还以为是克里斯汀呢,所以就擅自闯进来了,并不是故意冒犯你的,你放心,我会忘掉今日的一切的。” “那么克里斯汀又去了哪里?”尤梨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起来,心里思索着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引发了蝴蝶效应,或许从铜戒择她为主的那一刻起,前世的情节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谁知这些话却像是踩了精灵的尾巴一样,他紫罗兰色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尾音颤抖:“我就这么不堪,让你嫌弃憎恶到了这种地步,甚至恨不得立马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 不等尤梨解释,一向清高冷傲的精灵那双好看的紫眸竟然弥漫了一层雾蒙蒙水渍,双眼变得通红,委屈地低声反问道:“克里斯汀,克里斯汀,为什么你嘴里永远都是念着她的名字?我都说了,她现在外出去遥远的西方了,没有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 不是吧,他、他怎么眼睛红了,难道他竟然要哭了? 尤梨声音慌张地解释着:“不是的,其实我一直在这里等待克里斯汀,是因为我有求于她,我知道克里斯汀是你们族里的公主殿下,身份高贵,只有她才有那个权力地位,能让我进入你们精灵一族世代守护的生命之树。” 男性精灵闻言神色一变,满是惊讶地张开薄唇,尤梨以为他定是要诘问盘查自己要进入生命之树的目的,谁知他低低地叹道:“克里斯汀能做到的,我也能帮到你。” “真的吗?”尤梨下意识地问道。 精灵族自世纪之初便不问世事,偏居一隅,很是排斥外人,陌生人别说进入他们世代守护的净地生命之树,甚至想靠近他们居住的领地边缘都会遭到无情地驱逐。 他眯起紫眸,语调上扬,竟带了几分邀功求宠的语气:“那是自然,我是克里斯汀的孪生哥哥,奥古斯汀。” * “半死不活的货色,竟然还要卖五百个铜币?” 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阴恻恻地问道,一只手粗鲁地提起身受重伤的蛇人,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最多三百个铜币。” 斗兽场的人骂骂咧咧地踢了地上的蛇人一脚:“便宜你了,这本来也是我们从安蒂亚密林捕获来的一只混血蛇人,嗬,你别看他血脉污浊低贱,倒是个骨头硬的,在斗兽场活了整整一个月呢。不过他这种废物,能撑一个月也是极限了,眼看要活不下了,死在这里也是晦气,便宜卖给你算了。” 黑袍法师递过一兜钱币,从衣袍里伸出来的一双手竟然干瘦枯槁得全然不是活人,活脱脱得像佝偻着的鸡爪,只看一眼便瘆人无比。 斗兽场的人眼露惊恐,他颤巍巍地接过钱币,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买这只奄奄一息的蛇人有什么用?” “自然是拿来试验我自创的魔法。”黑袍人满意地看着这只满身伤痕, 分卷阅读70 却仍旧有着顽强求生欲的混血蛇人:“他还是挺能抗的嘛,应该还能活一段日子,咦,这小东西都伤得只剩一口气了,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黑袍法师好奇地低下头,聆听半晌后,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尤梨,是谁的名字?” 第43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2 尤梨有些拘谨地站在大殿中央,?透明的玻璃穹顶洒落一地澄黄的阳光,殿顶刻满了神秘的浮动符文,殿外的花园繁茂的枝叶摇晃,?燕舞莺啼,?无数人抢破了头,价值万金的灵草魔植在这里处处皆是,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魔力,这里安宁而静谧,?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精灵一族的宫殿坐落于安蒂亚密林深处,被上古魔力强大的危险法阵匆匆环绕,若是没有族内精灵的接引指点,?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 换上精灵一族华贵服饰的奥古斯汀神圣而高洁,浅到透明的银色直发,?犹如潋潋初月,?长至腰间。光洁的额间佩戴着剔透的紫宝石的额坠,?流苏耀动,那颗耀眼的紫宝石却远远不及他那双紫罗兰色的双眸眼波流转,映出的熠熠光芒。 似乎连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此时奥古斯汀的神色微微带了些许肃穆:“尤梨,?生命之树毕竟是我族圣地,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你要进去的缘由,否则我,我很难说服我的族人……对不起。” 他顿了顿,?紧接着补充说道:“只要你没有恶意,有个正当的理由,我会帮你去劝说我的族人他们同意的。” 尤梨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你无需道歉。” 她心里思索着恰当的措辞,踌躇着要不要直截了当地告诉奥古斯汀事情的原委,?心底纠结犹豫了一番,但她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奥古斯汀的确正直高洁又嫉恶如仇,便坦率地直言了自己的目的。 “原来这个预言是真的……”奥古斯汀低声喃喃道。 永夜席卷,生灵涂炭。 长河低泣,诸神黄昏。 契约黑龙的勇士,将收复四分五裂的大陆,挽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母亲给他讲过的预言,可几百上千年过去了,从来没有出现过预言的预兆,他甚至都快要忘记这个预言了,难道是真的? 他连忙询问尤梨:“这毕竟事关重大,可是我父王正在闭关,你方不方便召唤出黑龙,在我和族内长老前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龙类,上古诞生的魔法生物,曾经是大陆的霸主,古老而强大,可惜它们现在却已经销声匿迹,不知道是灭绝还是举族迁往哪个位面了。 如果尤梨能够召唤出黑龙,想必族内长老们在他的游说下也不会拒绝尤梨进入圣地寻求生命之树的帮助,毕竟这事关整片大陆的安危。 尤梨没有理由拒绝奥古斯汀的请求,安然等候着奥古斯汀传召来族内的长老来到大殿共同见证。 她脖颈上的铜戒微微发光,很快一只通体漆黑的庞然大物凭空出现,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出现在殿中。 额生双角,背生双翼,赤色的竖瞳无情而漠然,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般冷酷,满身尖利的泛着寒光的黑色鳞片如同永夜,漆黑的尾巴长而蜿蜒,末端有刺,长着骇人的倒钩。 黑龙似乎是正在沉睡之中被尤梨突然召唤而出,它半睁开赤色的竖瞳,看见尤梨熟悉的身影后,发现四周也没什么危险的气息,打了个响鼻,喷出几颗火星,竟然懒懒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奥古斯汀和长老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他虽然没想到传闻中残暴暴虐的黑龙竟然是这么一副懒散的模样,不过这的的确确是一头龙,一头预言中早已经在大陆销声匿迹的黑龙。 尤梨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尼德霍格这个孽子关键时刻竟然这么拉跨,丢她的脸。 “既然如此,族里长老和我都同意你进入生命之树,今夜圆月之时等待传送阵开启,我便可以带领你进入生命之树了。”奥古斯汀紫眸带了几分笑意,温柔地对尤梨说道,他能帮到尤梨,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 尤梨正要说话,本来阖眼睡得正香的黑龙此时却猛然睁开了赤色的竖瞳,果然看见一个银毛野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笑着,不知羞耻地缠着他的尤梨,一阵光芒大放,尼德霍格化为一个黑发赤瞳的男人,护食一般恶狠狠地挡在了尤梨的面前。 奥古斯汀脸上的笑意遽然消失了,冷声道:“我还真没想到传闻中血脉尊贵的黑龙阁下竟然如此不懂礼貌,便是这么失礼地打断我和尤梨的谈话吗?” “尼德霍格,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奥古斯汀殿下,是我的朋友,帮了我很多忙,好好跟人家说话。”尤梨用手指捅了捅尼德霍格精壮的腹部,以一种教训的口吻说道。 尼德霍格用鼻子冷哼一声,赤色的竖瞳冒火一般恼怒地瞪着尤梨,他的人形高大健壮,尤梨这副身体身材娇小,她只能踮起脚尖想要拍拍他的脑袋:“别闹,我在做正事呢。” 可惜小矮子尤梨哪怕垫脚,都还有些够不着尼德霍格的头顶。 尼德霍格赤瞳一眯,虽然一副生气不快的表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而身体倒是很诚实,顺从地弯下腰,把头伸过去让她摸,像只傲娇的黑色大狗狗一样被尤梨顺毛。 “尼德霍格你怎么这么黑啊,你看看别人,多白多漂亮。”尤梨忍不住嘴道,有些羡慕地看着大殿红其他漂亮的精灵们。 分卷阅读71 其实平心而论,尼德霍格的人形也很好看,剑眉星目,五官英挺,微微带着卷曲的黑色长发凌乱狂风地披在肩膀上,俊美无俦的容貌犹如造物主精心篆刻的得意之作。 然而尼德霍格化成的人形完全是个高大壮硕的黑皮,胸肌涨鼓,肤色黝黑,完全跟肤白貌美身匀称的精灵们不是一个调子。 尼德霍格听见尤梨的抱怨,表情恼怒地挑起眉毛,赤色双瞳似包裹着汹汹烈火,尤梨心下一跳,连忙见风使舵,恭维道:“当然,其实你也很好看。” 尤梨和尼德霍格契约这么久了,她已经发觉他就是只傲娇臭美贪财的小黑龙,只要说几句好听的,给他点金币秘银,他就十分好说话。 “……我只是也很好看?”尼德霍格眯起赤色的竖瞳,阴恻恻地问道。 “你最好看。”尤梨只能违背良心强行夸赞,语末稍顿又连忙说道:“好了,你快乖乖回铜戒吧,我还有正事要做。” 尼德霍格听见尤梨如此恭维自己之后果然心生满意,邪魅狂狷地勾起唇角,挑衅般地冲奥古斯汀笑了笑,化为一道流光自行回了铜戒。 站在一旁奥古斯汀却是面色难看至极,他看完了尤梨和尼德霍格全程的互动,他们竟然那么熟稔那么亲昵,一向出尘不世,梳云琼月,高洁纯净的精灵此时此刻竟然生出了嫉妒和愤恨的心理。 他多么想让尤梨眼中永远只有自己的倒影。 * 精灵一族的生命之树果然不愧是他们的圣地,这棵树早已超出了普通凡树的范畴,树干直至云霄,庞大的树冠遮空蔽日,枝叶扶疏,一棵树便像是能担当一片密林那般,沧桑而峥嵘,它的树冠垂下千万条茂密的枝条,就像是青翠的丝绦,有无数的绿色的萤火在里面飞旋流转。 尤梨被眼前此景震撼到,不由得微微有些出神。 生命之树名不虚传,果然像是有神智一般,几根长满了芽色新叶的枝条温柔地伸到尤梨的掌心,颤巍巍地抚摸着她,奥古斯汀含笑说道:“很神奇吧。” 尤梨点了点头,只见一道绿色的流光从生命之树的树干里慢慢凝聚固结而成,尤梨脖颈上带着的铜戒与之呼应地发出微光,铜戒无风自动,漂浮起来,只见那道绿色的流光飞入了铜戒之中,一种温和宁静却又极富有力量顿时充斥了她的全身脉络。 很快环绕生命之树的萤火们接二连三地笼络过来,光斑闪烁,照亮了奥古斯汀犹如天人般精致完美的侧脸,他的紫眸潋滟生光,微微带着羞赧地看着尤梨,带着几分难言的情愫:“尤梨,你现在如愿了,开心吗?” 尤梨满脸感激地向奥古斯汀道谢:“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把我带进了精灵族,又帮我在你们长老面前说话,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对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明天便准备离开这里了,谢谢你,以后有缘再见。” 奥古斯汀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他抖了抖唇,哑声道:“离开?这么快……尤梨,我们族里还有很多风光秀丽的景色,你再待上一段时间好不好,我领你去观赏游玩一番。” 尤梨眼带抱歉地摇了摇头:“奥古斯汀,你知道我肩上的责任的,事不宜迟,我还需要去寻找能够帮助我抵抗深渊魔物的力量。” 奥古斯汀咬了咬唇,很快在薄唇上留下一道痕迹,他颤声道:“那我跟你一起离开安蒂亚密林,我可以帮到你的,尤梨。” 一向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犹如闲云野鹤一般的精灵竟然愿意陪她去人族的地盘? 尤梨愣住了一瞬,随后她的眼底显现出抱歉,她的嘴唇艰涩地蠕动了一番,才轻声说道:“奥古斯汀,我很感谢你的心意,可是对不起,你的样貌实在是太过显眼……”像尼德霍格那双赤色竖瞳也是惹眼,很容易招来居心叵测的人,于是尤梨便只能让他长时间待在铜戒里,她心底一直很是愧疚。 “我可以一直带着兜帽的!”奥古斯汀急切地说道,他的语气甚至带了几分恳求:“我会好好掩盖住自己的容貌,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尤梨。” 见尤梨一副为难的表情,两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奥古斯汀漾满鸢尾花的紫罗兰色的双眸一红,终是再也忍不住,声音颤抖:“你知道了我的名讳,看了我的容貌,还把我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难不成就要这么一走了之,竟然不想着负责吗?” 奥古斯汀眼圈泛红地哽咽道:“我的清白都被你夺走了,尤梨,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我哪有把你全身上下摸遍?!明明就是你中了毒,衣衫不整地自己靠上来的。”尤梨惊恐地反驳,随即很坚定地继续说道:“奥古斯汀,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 橘猫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耳畔响起:“主人,这倒是个守男德的好货色,不错子,你可以考虑培育一下,赚点外快。” 尤梨连忙用心声反驳橘猫:“精灵一族长生不老,寿命几近无限,还这么痴情,我可不想招惹他们,这种情债要招天谴的。” 奥古斯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丢弃高傲尊严,如此卑微的表白,却被尤梨避之不及地拒绝,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一边的尤梨觉得自己应该坚定地决绝奥古斯汀,不能给他不必要的希望,可尤梨看着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奥古斯汀又有些不忍。 她一时左右为难起来,放缓了声音,柔柔劝道:“奥古斯汀,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更何况我是人类, 分卷阅读72 你是寿命无限的精灵,我们并不适合……”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了。”奥古斯汀转过身,飞快地擦拭掉自己滚落的眼泪,他的自尊,他的高傲不容许自己再向尤梨说出任何卑微祈求的话:“尤梨,你明天就走吧。” “祝你,一路顺风。” * “父王,我们精灵的寿命不是无限的吗?为什么还是有族人去世呢?” 幼年的奥古斯汀和克里斯汀睁着紫色的双眸,一脸懵懂地盯着精灵王问道。 “……因为精灵会因为极致的哀悼和绝望而死掉。”精灵王看着两个孩子跟亡妻一模一样的紫罗兰色的双眸,沉痛地答道。 若不是这两个孩子孤苦无依,他或许已经殉情了。 现在的他并不觉得无限的寿命是造物主对精灵的恩赐,而是惩罚。 日日夜夜,永失所爱。 第44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3 “主人下一步是准备去哪里?”橘猫趴在尤梨的肩膀上问道,?毛茸茸的尾巴垂下来,尾巴尖有一小簇白毛,不住地抖动着。 尤梨一边用手拂开眼前繁茂的灌木好让自己能通过,?鞋子踩在干枯的树枝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沉吟片刻,随即果断地说道:“我们先去寻找圣女阿尔忒弥斯吧。” 她做事比较喜欢先攻坚较难的部分,最后留下简单的部分,?所以她当初第一个便是来安蒂亚密林,寻找身为避世隐居的精灵一族的克里斯汀。 而尤梨想要得到这个圣女阿尔忒弥斯的帮助,感觉也并不简单。 前世艾瑞克为了羞辱原身,?曾经召唤来自己的五位后宫在她面前显摆。这五位美人都有着绝世的容貌,性格不一,?但令原身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圣女阿尔忒弥斯。 尤梨闭上眼睛,?凝神回想着之前的画面。 那时艾瑞克已经打败魔物功成名就,?但小肚鸡肠的他一直耿耿于怀尤梨在他落魄之时与他退婚的往事。 他存心想要羞辱原身,便乔装打扮成一个风流剑客,让尤梨如今重新爱上他却又被他抛弃,?最后未婚先孕坏了名声被赶出家门。 但艾瑞克觉得这对尤梨的报复远远不够,在告诉尤梨真相的时候,他畅快地欣赏着她的绝望懊悔,甚至还不过瘾,?召唤来了自己的五位情人,把尤梨的外貌和身材贬低地一无是处,明明他自己坐拥五个情人,滥情风流,却还嘲笑尤梨自甘下贱不守清白。 前世的尤梨愤恨地看着艾瑞克左拥右抱着几位绝色美人,?对自己极尽侮辱之词,她惨笑一声,凄声诘问道: “是,我在你落魄之时退婚,的确对不住你,可我那蛮横的父亲如此命令,我怎么敢违背不从?当年我们本来也没有感情,但我还是很愧疚,拿出了自己私藏多年的私房钱想要补偿你——那袋鼓鼓囊囊的金子,解决了你的燃眉之急,我以为我们也算是两清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现在都还记挂着我退婚的事情,甚至居心叵测地想着法子来报复我。” 艾瑞克冷笑一声:“两清?”他从铜戒里取出一箱闪烁着光芒的金币,丢到尤梨的面前:“还给你就是,现在是你欠我的,永远都欠我的。” 尤梨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艾瑞克如此强词夺理地辩驳往事。 他此时身为高贵的国王,这么一箱金子对比国库里价值连城的宝贝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又怎么能拿当年失去爵位、寄人篱下的他得到尤梨的那一袋金子的宝贵性来对比和偿还? 说来讽刺的是,如果不是尤梨给艾瑞克的那一袋金子,他根本就没有钱买下那枚改变他命运的铜戒。 “这个女人就是活该,这是她当年对您做过的事情应该承担的惩罚和报应,艾瑞克少爷,您做得很对。”苏珊满眼赞同的含笑说道。 身为孤儿的苏珊幼年被艾瑞克从一场大火中救下,自幼充当着艾瑞克的贴身女仆,在艾瑞克身处逆境中也一直陪着他,如影相随,十分忠心。 在苏珊的心里,艾瑞克就是她的神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觉得他永远是对的。 哪怕他违背了自己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的承诺,她虽然难过,却很顺从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艾瑞克少爷那么优秀那么完美,她又怎么敢痴心妄想,他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黑龙尼德霍格与艾瑞克契约多年,那么桀骜不羁的她却一向以他马首是瞻,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没有说话,眯起赤色的竖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嗤。 她对谁怀有不满的话,堂堂正正地找人决斗就是,不屑于拐弯抹角地设计报复别人。她这次才懒得帮艾瑞克出头,真是屁大点事,记这么多年,还要耗费算计地这么报复一场,他用得着吗?精灵克里斯汀微微蹙起双眉,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有些不赞同,精灵一向良善,不喜欢使用这般肮脏的手段,不过她终究深爱这个男人,尽管觉得艾瑞克有些过于睚眦必报,但她只是委婉地劝道:“艾瑞克,她已经很可怜了,你又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一向热情爱笑的女骑士长玛格丽特此时却眉目森冷,她走到艾瑞克的身边,微微有些恼怒地瞪向艾瑞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艾瑞克,我是很爱你不错,我也为了你也愿意跟其他女人和平共处,可你倒也不必为了刺激曾经的未婚妻,把我们当成战利品一般放到别人眼前炫耀。” “好了亲爱的,”艾瑞克敷衍地啄了啄玛格丽特娇艳的红唇, 分卷阅读73 含糊搪塞道:“这件事是我欠佳考虑了,你现在别闹,让我把仇报完。” 玛格丽特本来心底很是愤恨羞恼的,不过她深爱艾瑞克,终究还是舍不得他在仇人面前下不来台,面色僵硬地站在艾瑞克的身边,不再说话。 除了苏珊,尼德霍格、克里斯汀、玛格丽特或多或少都不是很赞同艾瑞克的所做作为,不过她们终究是深爱艾瑞克,甚至为了他妥协成为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位,所以就算心里有些微不满,还是给足了艾瑞克面子。 只有圣女阿尔忒弥斯冷冷地看了艾瑞克一眼:“你无不无聊?真恶心。”话音刚落,她便自顾自地提着裙摆离开。 尤梨发现,阿尔忒弥斯她那双琥珀一般的金色瞳孔,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满含着对艾瑞克的爱意或是痴情,只有凛冽的漠视和淡然,她混迹于艾瑞克的后宫中,却像是情非得已。 这实在是很奇怪,令人印象深刻。 而且阿尔忒弥斯不愧是担当得起圣女这个身份,她眼里总是那么冷傲淡漠,脸上从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犹如结冰千百万年的冷霜寒川,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爱恨嗔痴,就像是早已经把自己献祭,终生侍奉神明的无情无欲的修女。 所以尤梨总觉得这个阿尔忒弥斯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恐怕想要寻得她的帮助,尤梨还要费很大的气力。于是她决定先跳过女骑士长玛格丽特,先去寻找这个捉摸不透,犹如一座冰山般无情无欲的光明教廷的圣女,阿尔忒弥斯。 尤梨从铜戒的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地图,细细钻研着光明教廷所在地,尼克罗圣城离现在自己所处的安蒂亚密林的距离。 她用纤细的指尖划过地图,橘猫带有一簇白毛的尾巴尖也懒懒地搭在地图上面,挡住了小半张地图,尤梨刚要开口教训它,喉咙里只吐出来一个单词,却突然噤声。 “苏珊,快去打水,艾瑞克阁下口渴了!”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遥遥地响起,听不太真切,掩于前方繁茂浓密的灌木密林之中,似乎只是错觉。 尤梨把泛黄的羊皮纸地图收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穿过一段满是杂草野木的小路,选了个隐蔽的视角,小心翼翼地用手拨开前方挡住视线的灌林。 前方古木参天,盘虬卧龙的树干之下或坐或靠了几个人影,一个男人正赤着上半身,肩膀处竟是冒着骇人的汩汩血迹,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正跪坐在他的身边,给他包扎伤口。 另一个美艳的女人则是柔媚无骨地躺在他的怀里,男人似是伤口被无意触碰到了,疼得他面目扭曲狰狞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没好气地怒吼道:“小心点!” “是是是,我可怜的艾瑞克,”女人柔顺地低声道歉,心疼地在艾瑞克肩膀的伤口处吹了吹:“和艾瑞克阁下战斗的魔兽一定很是凶猛危险吧,竟让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 艾瑞克用鼻子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飞快地转过头去,眼底满是滔天恨意。 自己这一身伤痕,都怪那只该死的男精灵——真想杀了他! 他也是一个人打猎的时候,无意中在山洞里发现了那只中毒的男精灵,本来他对男的是没有兴趣的,不过那男精灵的确是生了一张雌雄莫辨,美得过分的好脸蛋,被那男精灵满是水雾,迷离朦胧的紫眼睛一望,艾瑞克又一直是个滥情风流的性子,他竟然下意识地起了邪念,想要尝尝鲜。 可那男精灵也不是吃素的,中了毒竟然还保留了几分意识,不要命地跟他打斗起来,艾瑞克不仅没喝到一口肉汤,甚至还惹了一身臊,搞得满身是伤。特别是肩膀这里,被精灵用羽箭射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负伤而归,没有脸面说出自己如此重伤的缘由,只能编造了一个自己遇到魔兽群的谎言。 此时暗中观察的尤梨见到艾瑞克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底涌起狂喜,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正一直想着找艾瑞克报仇呢,现在他竟然自己便送上门来了。 尤梨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修罗场。 艾瑞克身边的两个的女人尤梨上次在集市见过,应当是他这一世新收的女人,至于前世的熟面孔苏珊,像是被那两个女人排挤了一般,孤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受伤的艾瑞克被两个女人关怀备至地围着,她们则是故意排挤苏珊一般,颐指气使地吩咐苏珊去打水。 尤梨很清楚地看见苏珊的表情十分落寞,她佝偻着腰捡起水桶,整个人的表情透着难言的悲伤。 她苏珊的确是陪了艾瑞克这么多年的贴身女仆,她可以不辞辛劳地服侍艾瑞克,毫无怨言,可是这几个女人也把她当成仆人是什么意思?然而最令苏珊难过的是,艾瑞克居然是一种不闻不问的默认态度。 尤梨看够了戏,提起裙摆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不会召唤尼德霍格出来帮助自己。她要亲手复仇。 艾瑞克听见脚步声,警觉地转过头,看见是曾经的未婚妻尤梨·米切尔,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低声喃喃道:“尤梨?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年不见,尤梨竟然出落得愈发美丽出众了,特别是她眉目间那股睥睨众生的傲气,不由得令艾瑞克眼前一亮,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尤梨,是我啊,艾瑞克——”他欣喜若狂地走上前去,似乎是想与尤梨叙旧,然而几道风刃毫不留情地直扑而来,有一道甚至在艾瑞克的喉头处 分卷阅读74 留下了浅浅的血痕,若非他躲得快,恐怕自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你!尤梨,你什么意思?!”艾瑞克捂着脖子后退几步,惊惧交加地怒声诘问道。 他身侧的女人们见他受伤了,连忙担心地聚拢过来,那个长相美艳的女人二话不说便祭出腰间锋利的匕首,速度极快地向尤梨袭来,眨眼之间,她的身姿肉眼竟然已经捕捉不到,只剩下几道残影。 另一个容貌偏素净一点的女人则是搭弓射箭,一点寒芒破空而来,直至尤梨的心脏。 苏珊下意识地举起魔杖,可她望着前方的那两个正在争相为艾瑞克复仇的女人,眼底闪过复杂,最后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扶着艾瑞克,给他施了一个治疗术。 尤梨望着这几个空有美貌,实力却是半吊子的女人,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抬了抬魔杖,属于魔导士的澎湃魔力汹涌而出,射箭的女人面露惊愕地看着羽箭斜空,长弓尽碎。而身为刺客的女人则是被几道攻击性的术法击中要害,滚落在地,甚至连身都起不了。 “尤梨,快住手。”艾瑞克一时情急,连忙用力推开正在为他疗伤的苏珊,高声呵斥住尤梨,上前一步沉声道:“尤梨,不要再闹了,我知道你看见她们心里不好受,又吃醋又嫉妒,才这样失去理智地攻击我们,” 他顿了顿,自以为很是一副情深意重地补充说道:“尤梨,我承认,你的这些小花招吸引到我了,好吧,实话告诉你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都还有你,满意了吗?” 尤梨:“……” 妈的她必须要鲨了这油腻恶心的男人!就今天!就现在! 苏珊猝不及防地被推开,脚腕一扭,传来钻心的疼痛,然而这疼痛却不及亲耳听见艾瑞克承认喜欢尤梨的千万分之一。 尤梨冷声道:“少废物,我烦死了你这副滥情风流的恶心模样,是个好看的女人你都能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凑上去,你这种人多活一天,便多脏我的眼睛一天。” 她手下饱含魔力的攻击性术法毫不留情地向艾瑞克袭去,招招致命。 艾瑞克见尤梨不是说笑,而是真的想要取自己性命,脸色大变,气息神凝,四周血雾赤烟弥漫,尤梨眼睛一眨,竟然再不见艾瑞克的踪影,他为了保命,竟然使用了上古失落的魔法,禁忌的血祭逃遁之术。 毕竟是曾经的天道之子,有过神眷光环,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尤梨刚见到的艾瑞克的时候,就发觉他已经突破高级魔法师了,若不是重伤,他甚至还有狂战士的近攻本领没有使出来。 尤梨郁闷的叹了口气,正欲离开,却发现一个灰扑扑的身影蜷缩在树下,她慢慢地走过去,一脸泪痕的苏珊抬起通红的眼睛,哑声道:“你杀了我吧。” 艾瑞克带走了那两个受伤的女人,情急之下却忘记了脚腕扭伤的她。 苏珊闭上眼睛,一脸绝望地等待着死亡。 尤梨叹了口气,她至始至终都只想找艾瑞克复仇,于是她转过身离去,冷声丢下一句话:“苏珊,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吗?今后擦亮眼睛,好自为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2?02:19:35~20210512?23:4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川皆无恙.?2个;哈鲁、我要当学霸?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眼神不大好?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4 这个类似于西方中世纪的魔法大陆面幅广袤,?分裂为多个大小不一的国家,常年战乱,纷争不止。 而光明教廷则是这片魔法大陆权利至高的组织,?教皇明面上拥有管辖所有国家的权利,?也拥有着数量众多的信徒。 圣城尼克罗,则是光明教廷主殿所在的城市。 理所当然的,尤梨想要寻找的圣女阿尔忒弥斯也会在圣城尼克罗,只不过阿尔忒弥斯身份高贵,?绝不是一般的平民想见就能见到的。 大多数普通人,只能隔着每月一次的朝圣祭祀典礼,能够遥遥地看一眼被众多教廷信徒所簇拥在中间的圣女罢了。 尤梨风尘仆仆地赶到尼克罗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月初的朝圣祭祀典礼,隔着街头乌泱泱的人海,?人头攒动,?张袂成阴,?哪怕尤梨拼尽了全力踮起脚尖,她几乎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具身体能再高点就好了,像尼德霍格的人形那样……尤梨不由腹诽道。 对了,?尼德霍格?! * 尼德霍格很讨厌待在铜戒里,虽然这里面空间不小,但除了一个被关起来的器灵,什么活物都没有。平日里他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堆积如山的宝石金币上呼呼大睡,?睡醒了就用尾巴开始一个个地数金币,如此反复。 所以尤梨破天荒地召唤他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便移形换影到了铜戒之外。 刚出来还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一袭黑色的兜帽就笼着他的脑袋盖住了,视线一片黑暗。 他心头暴怒,?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一口灼烈滚热的龙焰都已经堵到嗓子眼了,却听见尤梨熟悉的声音安抚道:“尼德霍格,你别乱动,把头垂下来。” 尼德霍格默默地吞下嘴里滚烫的龙息,双手放在两侧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站好:“你要干什么?” 他的人形生得高大健壮,哪 分卷阅读75 怕是垂着头弯着腰,尤梨也是费了劲才勉强把他头上的兜帽整理好,给他身上的斗篷整理好之后,尼德霍格的上半张脸,包括他那双异于常人的赤色竖瞳都被兜帽挡得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露出一个棱角分明、轮廓流畅的下颌。 尤梨这才牵着他走出没有人的拐角,重新挤入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我想看看那传说中的圣女阿尔忒弥斯,可是人太多了,什么都看不到,你把我抱起来试试?” 尼德霍格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弧度,他的人形十分高大壮硕,黑色的胸肌鼓涨,手臂肌理的线条有力却又流畅,毫不费力地把尤梨扛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宽厚结实的肩膀上。 尤梨终于是如愿看清楚了阿尔忒弥斯,一个令人震撼的画面让她的瞳孔一缩。 阿尔忒弥斯站在一个巨大的欧式风格的建筑前,有点像希腊神话中的神殿,数百根巨大的石柱擎天而起,巨大的石壁刻满了神秘的符文,诸多信徒匍匐在地,虔诚地跪在她的脚下,连头颅都不敢抬起。 而她身着华贵的洁白长袍,裙摆拖曳在地,额间流苏随风摇曳,金色的长发直至脚踝,连头发丝都是完美无瑕的,手中握着一根象征圣女身份的镶嵌着魔石的法杖,她的瞳孔如沉淀了千万年的琥珀一般,是那么耀眼的金色,眼底却一丝情绪都没有,冰凉犹如冷霜寒川,却令人不敢直视。 她就像是一座高高在上的女神像,犹如石头堆砌而成,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情感,爱恨嗔痴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面无表情地俯视众生,眼底漠然而无情,没有一丝波澜,犹如千年不化的冰山之巅,一望无际的冰冷与虚无。 这样犹如一座石头般冰冷冷淡的人,也会对艾瑞克动情,甚至抛弃高贵的圣女身份,甘愿成为他后宫里的一员吗? 尤梨不禁回想起自己上一世自己跟阿尔忒弥斯的匆匆一面,她明明也是艾瑞克的后宫中的一员,却不跟其他女人一样对艾瑞克眼中火热,满是爱慕之情,她反而对艾瑞克冷漠疏离,甚至带了几分不耐烦的态度,像是情非得已地成为艾瑞克的后宫一样。 她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尤梨心底愈发充斥起好奇和不解。 直到朝圣祭祀典礼结束,尤梨还忍不住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尼德霍格拉了拉她的衣角:“你在想什么呢?人都快走光了。现在我们去哪里?” 尤梨本下意识地想让尼德霍格先回去,话都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毕竟铜戒里面那么沉闷无聊,她顿了顿说道:“那我们就去尼克罗到处闲逛看看?” 尼德霍格自然喜出望外地点头,只要不让他被关进铜戒里,他做什么都愿意。 圣城尼克罗其实很漂亮,就像是她那个世界的水城威尼斯一般,城中河道环绕,水面清澈见底,如碧色的玛瑙,常有精致小巧的木船摇荡而过,清波流动。圆顶尖塔的教堂随处可见,信鸽被钟声惊起,能遥遥听见人们的祷告声。 她本来想拉着尼德霍格去集市给他买些亮闪闪的宝物哄他开心,尤梨找路人问了一下路,问路的时候她便感觉到背后有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果然在拐进一个巷角后她就被几个男人狞笑着围住。 这条小巷并不算偏僻,不远的地方便是人来人往,还有几个酒馆就在不远处,啤酒的麦香味若隐若现地传来。 “兄弟几个老早就盯上你了,”为首的男人笑容猥琐:“生得漂亮,看起来又娇娇弱弱地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敢就带着一个侍从跑到陌生的城市来?” 他们根本没把尤梨身后披着斗篷的尼德霍格当回事,自觉能轻易而举地虏获这两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来客。 尤梨的指尖下意识地捻起魔杖,然后她甚至都还没有举起来,暴脾气的尼德霍格却是直接上手了。莫说化为原型,他甚至都不用流动体内的魔力,光是凭借龙身化为的人形便是天生的狂战士。 龙血让他的人形不仅自带魔法抗性,力量、速度和防御都不是一般的人类战士可以媲美的。 几乎是没有悬念的,尼德霍格几个闪身,他们就哀嚎着滚落在地,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别说逃跑,甚至连起身都是困难。 尼德霍格身为高傲的黑龙,脾气一向不好,暴躁而易怒,一口滚烫的龙息眨眼间便能毁灭一座城邦,他也只是在尤梨面前是乖顺的绵羊罢了,然而这群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觊觎他最珍贵的宝物尤梨,他心头怒火腾升,随手提起一个人,一双铁钳般的肤色黝黑的大手便要生生捏断他的脖子。 那人望向尼德霍格的表情却突然一变,额角生出可怖的青筋,瞳孔惊恐交加地瞪大,然而却因为脖子被掐,窒息感扑面而来,让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原来是尼德霍格在打架的时候斗篷的兜帽不慎滑落,露出了他那双异于常人的赤色竖瞳。 “尼德霍格,算了,他们也受到教训了,我不想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尤梨出声阻止道,她倒是并非怜悯他们,而是这里不比安蒂亚密林可以随意抛尸荒野,是在人多眼杂的城里,她懒得应对杀死这些人后随之接踵而来的麻烦。 当然,若是这些人再是不识好歹,都不用尼德霍格出手,她自己便亲手解决了这些宵小。 尼德霍格一向很听尤梨的话,他随手把手里的人向丢垃圾一般扔了出去,碰撞到坚固的石墙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远远有不少人发现了这里短暂的争斗,烧 分卷阅读76 灼的视线如炬火般投过来,尤梨发觉不对,连忙嘱咐尼德霍格戴好斗篷的兜帽,他那双异于常人的赤色竖瞳这才再次被掩盖住。 这是人类居住的城邦,又是鱼龙混杂的圣城尼克罗,不比与世无争、心思纯净的精灵们一心愿意维护预言里的勇士。 现在尤梨羽翼尚未丰满,又还有消灭深渊魔物的责任压在肩头,她担心尼德霍格身为世所罕见的黑龙,会被心思叵测不怀好意的人类盯上,所以她不愿轻易暴露尼德霍格和自己的身份。 但也正是如此,她想要见到身份高贵的圣女阿尔忒弥斯也很不易。 * 数百根巨大的大理石石柱擎天而起,巨大的石壁刻满了神秘的符文。神殿上空,是低悬的漫天星河,空旷而圣洁。 圣女阿尔忒弥斯阖眼端坐于法阵之中,裙摆四散,法阵之中的铭文有暗光闪烁,可以看出阿尔忒弥斯正在一边汲取法阵中的魔力一边修炼。她的容貌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就像是一座石头砌筑而成的雕像那般完美,却又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 “圣女。”然而一个下属低声打断了她的修炼。 阿尔忒弥斯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就像是蝶翼展开,振翅欲飞。 “什么事?”她睁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波澜不惊地问道。 “有斥候禀报,今天上午有一名外地女孩带着一个男人来到了这里。”下属顿了顿:“那个男人有着不似人类的赤色竖瞳。” “赤色的竖瞳……黑龙?”她的语气意味不明,近似叹息:“预言果然是真的。” 忽然,她像是才回味过下属的那句话来,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色猛然一变,就像是一座石像碎裂了一地,声音带着微颤:“女孩?怎么可能,难道这命定的勇者竟然是……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2?23:40:53~20210515?23: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川皆无恙.、鹤小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小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5 目前尤梨想要见到圣女阿尔忒弥斯的进程还没什么头绪,?除了她自爆身份,似乎没有其他方法。 可人类不似精灵那么与世无争,心思纯净。这个圣女上辈子跟艾瑞克又不似正常的情人,?好像她有什么迫不得已的隐情,?才情非得已地成为了艾瑞克的后宫。 尤梨思衬着还是多在城中蛰伏一段时日,打探一番圣女的性情人品,再从长计议,先不急于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城中闲散逛了几日,?她这天清晨刚从旅馆的楼梯转下来,正准备悠哉悠哉地享用美味的早餐,便在大厅的一张空桌前坐下。 这个时候已经不算太早,?她的前后桌子几乎都已经被人坐满了,吵闹声不绝,?人们高声阔谈起城里的新鲜事,?尤梨安静地聆听着,?一边用面包蘸了厚厚一层蔓越莓果酱,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 “听说了吗,圣女昨日夜观星象,?得知怒埃塔罗斯森林将有一头黑龙出世,她现在带领教廷信徒亲自前去了。” “龙?龙不是早就在大陆消失几百年了吗?” 尤梨倒茶的手突兀停住,滚烫的茶水不慎溅落到她娇嫩莹白的手背,顿时起了一片红印,?她却混不在意地放下茶壶,面色冷凝。 黑龙出世?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尼德霍格就在她的铜戒里啊…… “你还别真不信,这么多年来,圣女占卜从未出错过,”那人得意地挤眉弄眼起来:“听说这可是圣女的天赋魔法呢,?她不仅有着占星的天赋,而且自小魔力高强,甚至她对光明魔法的亲和力也高到了吓人的百分之一百……” 前桌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讲个不停,尤梨却听不进去了,连忙收拾起行囊退房,准备现在便快马加鞭地赶到怒埃塔罗斯森林。 她虽然想不通精通占星的阿尔忒弥斯为什么夜观星象,会得到一个错误的占卜结果,不过她一定不能错过这次有可能接触到圣女阿尔忒弥斯的机会。 埃塔罗斯森林离圣城尼克罗并不远,骑马只需要三五日左右,若是乘坐狮鹫或是独角兽,几乎只要大半天的光景,骑乘黑龙想必会更快,只不过尤梨这时候却不能轻易把他放出来招摇。幸好铜戒里面宝物不少,能够飞行的魔毯就可以替代。 抵达至埃塔罗斯森林的外围后,她很快寻到一大片杂乱的新鲜脚印,不仅仅是人类的,还有一些畜牧的蹄印和车轱辘的痕迹,想必光明教廷的圣女出行派头一定很大,可以想象这行队伍浩浩汤汤的看不见尽头,这便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尤梨原本一路上还忧心忡忡地想着该怎么寻找阿尔忒弥斯的踪迹,毕竟阿尔忒弥斯比她早出发了几个小时,想必已经进入森林内围了,但现在她松了一口气,脚步轻松地跟着他们留下来的痕迹走进了埃塔罗斯森林的深处。 大概徒步走了两个多小时后,脚印已经越来越明显,但是尤梨再看到一滩血迹后,脸色蓦然一沉,眼神变得??警惕而戒备起来,指尖紧紧握着魔杖,骨节泛白。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不仅仅道路血迹弥漫,甚至还多添了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还是温热的,显然是断气不久,表情恐惧,瞳 分卷阅读77 孔放大。 他们死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尤梨的脚步逐渐加快,然而越往前走,前面的景象也越是骇人,犹如深渊地狱一般,横尸遍野,满地断肢,血肉横飞,赤地千里。她只要一抬脚,皮鞋都会沾染上黏糊糊的血迹,赤血染在黑色的皮鞋上十分显眼,她心头暗惊,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死了这么多人。 一只已经无人乘坐的车厢停在路中间,看起来像是圣女的坐骑。 车厢前面是八只狮鹫,它们也叫作鹰头马身有翼兽,本来很是跋扈高傲的动物,此时却神情萎靡地倒在地上,华贵奢侈的车厢四处被素白的轻纱笼盖,但却沾染了殷红的点点赤血,就像是诡谲的彼岸花摇曳生资,随风飘扬,车厢四角系着占风铎,发出清脆的声音,此时在一片寂静中却惹人心烦气躁。 尤梨的鞋子猛然踩在一段干枯的树枝上,她本能地顿住脚步,又像是发觉了什么一般,忽然微微蹲下膝盖,侧身聆听。 “快——保护圣女!” “圣女您先离开!” “信号已经发射出去了,援兵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会。” 前面隐隐有人声传来,伴着激烈的刀剑交击的声音,尤梨循声抬眸望去,前方的青翠繁茂的密林之中有五颜六色的气浪透着横斜枝条的缝隙溢出,这是施展魔力和法阵才会发出的炫目色彩。 一只腹滚肚圆的巨兽正在攻击所剩无几的人类,这只魔物额生双角,人耳狮尾,有着坚固如铁一般的肌肉和骨骼,寻常刀剑和魔法根本无法刺穿它的表皮,它的尾巴如杉木般挺直,随意一挥便能扫飞重创人类。 这只巨兽尤梨还是头一次见到,但根据它的样貌能从她在铜戒里读过的上古魔法图符里大致推断出,这只巨兽应当就是魔物比蒙,魔力十分高深,是传说中撒旦的爪牙,黑暗与邪恶的象征。 圣女阿尔忒弥斯被虔诚的信徒簇拥在其中,明明已经到了生死危急关头,她却仍然一副淡漠冷淡的模样,身上的衣饰依然是那么完美无瑕,拖曳在地的裙摆没有丝毫血污,她戴着一丝不苟的白手套,手里握着那根象征身份,由无数颗晶莹透明的光明芒星石制成的神圣法杖。 她眼里没有一丝一毫慌乱的情绪或是死到临头的惊恐,只是神色冷漠地看着一条又一条人命在眼前被比蒙夺去,仿佛这整场杀戮都与她无关。 一个娇小的身影举着魔杖突然冲出来护到了她的身前,阿尔忒弥斯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震撼的表情,她却像是是似乎等待已久一般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圣女殿下,我叫做尤梨,是一位法师,”尤梨点了点法杖,随手布出一道结界挡在她们的面前,急声说道:“虽然我现在的魔力已经是魔导士的等阶,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但想要击杀比蒙还很困难,可以让你的人再拖延一段时间,我需要时间绘制魔法阵,当然,时间越多越好,法阵的威力也就越大。” 阿尔忒弥斯竟然对她这个陌生人毫无怀疑和戒备,看似高冷淡漠的她竟然出乎尤梨意料的好说话,她很快便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尤梨飞快地蹲下身子,用魔杖在地面绘出流光转动的巨大的七芒星法阵,她画得有些仓促,其中很多花纹繁复的铭文符咒都被她省略,但主体日月星辰的图腾绘制在法阵中却必不可少。 阿尔忒弥斯站在尤梨身后,如同琥珀一样耀眼的金瞳深深地凝视着尤梨,就像是眼底终于如一潭死水有了波澜,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一股意味不明的汹涌的情绪在她的眼底一闪而逝,恍若错觉。 “法阵大体布置得差不多了,看样子比蒙兽也受了不少的伤,算是强弩之末了,”尤梨声音急促地对阿尔忒弥斯禀告道:“咱们可以发起最后的攻击了。” 阿尔忒弥斯淡淡地冲尤梨点了点头,尤梨布下的的七芒星法阵很快泛起流动的光芒,四元素引噬来周边的魔力,千万条细若游丝却又坚韧无比的洁白光线将比蒙的四肢缠绕起来,把比蒙缠绕得无法动弹。 比蒙嘶声怒吼,咆哮着喷出毒液,尤梨低呼一声,正要挥动魔杖加固刚才随手布下的结界,却见阿尔忒弥斯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裙摆曳地,发出摩挲的声响,阿尔忒弥斯神色冷漠地微微抬起手中的法杖。 只是一击。 一道饱含着巨大能量的和光明魔力的白色光柱从法杖中发出,像是迅电流光般击向比蒙兽的身躯,它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疼痛而抽搐了几下,便很快在它愤恨绝望的咆哮声中化为灰烬。 尤梨微微皱了皱眉毛,她没想到阿尔忒弥斯竟然这么厉害,或许因为有着光明元素克制黑暗的原因,但她仅仅只动用了一击便让比蒙烟飞毁灭,实力不容小觑。 “你没受伤吧,尤梨?” 尤梨愣在原地,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地抬眸望向阿尔忒弥斯,没想到这句关心的话语竟然是她这般看着冷淡漠然的人嘴里会说出来的:“我没事,只是魔力耗损得有些厉害,休息一会就好。” 一阵阴影缓缓挡住尤梨面前的光线和视野,尤梨这才发现阿尔忒弥斯身为女人却长得很高,甚至和尼德霍格相差不远,她手里握着一根象征身份的法杖,尤梨几乎只跟她的法杖差不多齐平,所以阿尔忒弥斯只是神色淡淡地上前几步,却给她带来一阵压迫的感觉。 就在此时,接收到信号的光明教廷的大批援兵才终于姗姗来迟,很快分成 分卷阅读78 几波,有的在援救伤兵,有的在清扫战场,而几个穿着高阶教袍的像小领导子一样的人物正满脸惶恐地膝行而前,跪着向阿尔忒弥斯忏悔请罪。 阿尔忒弥斯却连一丝目光都懒得投向那边,看也不看他们,只是侧过身子望着尤梨,琥珀般的金色眸子漾开别样的神采,光华流转,她轻声问道:“尤梨,今天真是谢谢你路见不平,好心的帮助我们,你的恩情我难以忘怀,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回光明教廷休养一段时日,就当做报答,你愿意吗?” 阿尔忒弥斯如此郑重的答谢让尤梨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因为她根本就没受什么伤:“这……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 “你是我的恩人,我自当报答你,”阿尔忒弥斯神色冷淡,嘴上说着感激的话,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果决:“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这是我一向行事的习惯。” “这,那好吧。”尤梨像是拗不过阿尔忒弥斯一般,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但其实却是正中尤梨的下怀。尤梨本就想认识亲近阿尔忒弥斯,靠她让自己获得光明之神的祈祷颂歌。 尤梨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好像这次她和阿尔忒弥斯的相识,一切进展都太过飞速和顺利。 * 天色,夜色阑珊,月白风清。晚钟的声音遥遥从城的另一头传来,刚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的尤梨推开门走出房间,房外是一个圆弧形的露台,晚风温柔地吹起她的发丝,她用手肘撑着下巴站在露台上,眼下是一望无际的万家灯火,燃尽了圣城的夜色,仿佛赤色的星河倒悬流淌。 忽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尤梨闻声回头:“请进。” “尤梨小姐,”穿着女仆装的侍女带着优雅的笑容推开门,她手里拿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是已经折叠好了的供换洗的干净衣物:“您现在想要沐浴吗?我带您去教廷贵宾专属的浴池。” 尤梨点了点头:“好的。” 她跟在侍女的身后离开房间,走下几层长长的铺着羊绒地毯的楼梯,又拐过几间摆放着大量精美古董的玻璃房和偏厅,光明教廷的城堡面积很大,里面装饰华贵而奢靡,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她们终于来到一条长廊,长廊两边的墙壁上都悬挂着光明教廷历代的教皇的画像。 “尤梨小姐,这条长廊的前面就是了,您往右拐,走一段距离后,狮身人面像之后的房间就是您沐浴的水池。”侍女叮嘱道。 尤梨拿着干净的衣服走过长廊,右拐走了几步后,果然看见一座狮身人面的雕像,但后面却有两个由大理石堆砌而成的通道,看起来会通向不同的房间,其中一个隐隐传来汩汩的水流的声音。 尤梨理所当然地走进了有水声的通道,越过拐角,里面果然是一个矩形的巨大的浴池,浴汤清澈,四角都修建了巨大的羽蛇神的石像,四股热气蒸腾的水柱从羽蛇神石像张大的口腔里流出,汇入池中,水汽蒸腾,有些看不清池内的景象。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光明教廷,连一个浴池都修得这样巍峨气派,等洗完这个热水澡后,她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尤梨心里滋滋地想着,她正准备脱衣服,浴池正中却突然传来人体钻出水面的声音,让尤梨惊惧交加地顿住步伐。 她迟疑地转过头,透过蒸腾的水汽,一个修长的身影在乳白色的水雾中若隐若现,金色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隐隐可见一双莹白的大腿和翘起的臀部。 而就在这时,池中的人恰好一边撩起头发,一边转过身来,让尤梨清楚地看到了脸,两个人无声对视了一瞬。 “阿尔忒弥斯?”尤梨的耳朵瞬间变得绯红,双手下意识地揪紧怀里的衣物,急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了,我这就离……” 她还没说完话,余光却看到了让她震惊的画面。 她木然地愣在了原地,呆呆傻傻地和阿尔忒弥斯对视着,她的视线忍不住缓缓往阿尔忒弥斯脖颈之下移去,她,或者说是他的胸口平坦至极,一马平川。 完全就是个男人。 而再往下面,则是饱含着男性力量的八块腹肌,肌线流畅,一颗水珠随着他的呼吸在腹肌上轻颤,很快顺着人鱼线滑入水面。 一室沉寂。 尤梨此时进退两难,不知道是该继续站在这里还是马上离去,然后下一瞬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如高岭之花冷淡漠然的阿尔忒弥斯竟然缓缓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你都看到了?” 第47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6 “你都看到了?” 阿尔忒弥斯声音低沉地问道,?他一向犹如冰雪寒川的表情像是被打碎了,唇角竟然含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步步逼近。 池水随着他双腿的行走而划荡开两道粼粼的波痕,?金色长发从两侧柔顺地垂下,?平坦的胸口两点殷红似傲雪赤梅,胸膛的肌肉结实又富有弹性,宽肩窄腰,他的身材比任何匠人精心篆刻的黄金比例的雕塑都不落下乘,?八块显眼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颤动。 谁能想到白日里那个高洁冷傲,不可亵渎的圣女脱下衣服竟然是这种模样? 尤梨几乎只是潦草一瞥,她的喉头无意识地滚动了一番,?便匆忙转开了了视线。 平日里阿尔忒弥斯气势冷淡孤高,就像是一座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像般冷若冰霜,?太过盛气凌人,?令人不敢直视。 但其实阿尔忒弥斯生得很好看,?他的美貌一点也 分卷阅读79 不有负于这个月亮女□□字。 他那一双像是沉淀了千万年的琥珀一样的金瞳熠熠生光,金色的长发被热水打湿,细碎的额发一绺绺地贴在他的额上,?让他不再像平日里那么高不可攀和完美无瑕。雪肤花貌,盛颜仙姿,若只看那张迷惑人心、动人神魄的脸蛋,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个男人。 完了,?我发现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一定是想杀人灭口。尤梨心里暗暗想到。 她一点也没被这座难得融化,冰山美人的绝世姿容所诱惑到,反而心里警钟长鸣。 “你别再过来了,虽然你魔力高强,?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尤梨举起从不离身的乌木魔杖,冷声警告道,她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防备和敌意。 阿尔忒弥斯罕见地愣了一瞬,随后他像是好笑一般地摇了摇头,声音无奈:“尤梨,你这是做什么?我此时全身上下赤条条的,什么武器法宝都没有,难不成你还怕我吗?” 尤梨低嗤一声,寒声说道:“虽然无咒施法和无杖施法威力远远不及平日魔力能施展出的最大力量,可却让人防不胜防。” 阿尔忒弥斯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不再说话,金色的瞳孔静静地凝视着她,澄黄的光华流转,却并非带有敌意和仇恨,而是一种难言的凄凉哀伤。 “尤梨,我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他面无表情地轻声说,语气却有几分苦涩和压抑的委屈。 尤梨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道:“其实我心里一直都觉得怪怪的,你,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看到你真实的性别?恐怕你我的相识也是你别有用心地提前布置好的一个局?……” 出乎意料的,阿尔忒弥斯竟然异常爽快地承认道:“是的,一切都是我故意做的。” “错误的预言是我故意放出的,在旅馆肆意传播消息的人是我派出来的,怒埃塔罗斯森林的魔物比蒙是我引来的,今晚让你撞见我沐浴也是我安排的。” “……为什么?”尤梨千思万想,都想不出阿尔忒弥斯做出这一切事情的动机。 “前三点嘛,我只是想要主动结识你罢了,寻个由头想要让你前来,和你做一场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 阿尔忒弥斯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可能也听说了我预言的天赋,我早就算出了大陆会在不久后的将来,因为深渊魔物而迎来一段极暗时段,只有天定的勇者能够击杀不死不灭的它。所以我想要和未来的勇者做一笔交易,我帮助你得到光明神的祈祷之力,你则在以后势力成形之后,助我杀死教皇。” “杀死……教皇?”尤梨目瞪口呆地重复了一遍:“光芒教廷的教皇?” “是的,他是多年前杀害我全家的罪魁祸首,不然我也不会男扮女装这么多年,潜伏在光明教廷,只为了找他复仇。”阿尔忒弥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以我现在的势力想要杀他,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才想和你做交易。” 难怪如此。结合起前世的记忆,尤梨恍若大悟了。 难怪前世阿尔忒弥斯是唯一一个对艾瑞克没有丝毫爱意,甚至还总是对艾瑞克露出冷淡和不耐烦的人。因为他根本就是个男人,从来没有喜欢过艾瑞克。 前世他不甘不愿成为艾瑞克的后宫之一,想必这只是他和艾瑞克谈妥的一笔交易,是他明面上掩饰自己想要找教皇复仇、韬光养晦的身份。 “要和我做交易,你直说便是。今晚又何必搞这么一出?真是吓我一跳。”尤梨有些哭笑不得。 “今夜也是我临时起意,”阿尔忒弥斯微微垂眸,金色眸子流光转动,犹如熠熠星沉。他的右手缓缓在浴池的水面上划过一道水痕:“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你不亲眼看见又怎么能显现我的诚意,尤梨。” 直到亲眼见到尤梨之前,他一直都想着跟这个所谓的勇者,做一场公平却又不掺杂任何感情的交易。 可是见到尤梨的那一瞬间后,他改变主意了。 她是他的两个意外。对他犹如救赎的意外。 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仅仅只是想和尤梨做一笔毫无感情的交易了,他想跟她能有更深的羁绊,哪怕用上他曾经最嗤之以鼻的美人计。 “尤梨,你的眼睛很漂亮。”阿尔忒弥斯突然开口说道,让沉浸在思绪的尤梨吓了一跳,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阿尔忒弥斯竟然已经从浴池中间来到了她的身边。 近如咫尺的距离。 仿佛他就像是诱人的海妖,一伸手便能把她拖入无烬深渊。 尤梨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几步,却听见阿尔忒弥斯继续轻声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像是澄湛的蓝宝石漾满了星沫,也像是我幼时和父母一起在航船上看到的雨后天晴的海平线。” 尽管满是肉麻词汇的夸赞,但是他的语气很真诚,眼神真挚,眼底里面摇曳着尤梨看不懂的汹涌起伏的情绪。 其实这副金发碧眼的外表配置在这片魔法大陆并不算少见,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用如此新奇稀罕的目光盯着自己? 尤梨愣了愣:“谢谢。”她还有些不习惯白日里看似冷傲淡然的圣女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有些无所适从地挠了挠头,呐呐道:“你的眼睛也挺漂亮的,就像是琥珀一般的金色。” “金色?……”阿尔忒弥斯愣了愣,轻声反问道:“我的眼睛,是金色?”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除非是瞎子,哪有人会不清楚自己眼睛是什么颜色? 分卷阅读80 尤梨不敢置信地盯着阿尔忒弥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她任何尚未吐出的话语在看到阿尔忒弥斯那副凄凉绝望的表情后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以前的眼睛是绿色的,或许是这些年来被光明元素侵染了全身的原因吧,竟然变成了金色。”他苦笑着摇摇头:“谢谢你告诉我,尤梨。” “你,你看不见?……”尤梨迟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尔忒弥斯轻笑一声:“倒不是看不见,只是所有东西都没有颜色罢了。灰的,世间万物在我眼里全都是灰的。” 他用手摸向自己闭上的眼睛,指尖颤抖:“尤梨,预言是我的天赋魔法,可有的预言是高贵的神明之间的秘密,不该由凡人知晓,我若是强行预测,就要付出代价。” 他十年前强行预测大陆未来的命运走向的代价,便是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缤纷多彩的颜色。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不仅打破了他从未出错过的预言,从预言里的男性勇者变成了女性。 她甚至还让他久违地看到了彩色的世界,他看到她有金澄的卷发,湛蓝的蔚眸,甚至能看到她的裙摆上摇曳的红色的蝴蝶结。 天地灰暗,她是唯一跳动的亮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6?23:53:41~20210519?02:1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川皆无恙.?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7 “钟声已经响了九下了,?圣女殿下这个时候该去神殿做祷告了吧。” “那你快敲门进去提醒一下圣女吧。” “我,我可不敢,还是你敲门吧。” 几个侍女立在阿尔忒弥斯寝殿的大门前,?却都互相推诿着不肯站出来。这倒也不怪她们,?实在是圣女阿尔忒弥斯平日里太过冰冷淡漠的,从来便没见过她有什么表情,就像是一座毫无感情的雕像。 每当她用那双不似常人、毫无感情的金眸淡淡地投向你的时候,你就像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罪人,?被审判于绞刑架之下,胸口窒息感扑面而来。 眼看着时间已经是越拖越久,一个性子软弱的侍女贝拉终于是犟不过其他人,?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敲了门两下,殿内却无响应。 “圣女殿下?”侍女贝拉颤巍巍地打开一点门缝,?畏首畏尾地往里面伸进去了半边身子,?当她看见一双女士皮鞋规规矩矩地放在殿门的羊绒地毯上时,?她面色一变,嘀咕着说道:“这是谁的鞋子?刚刚尤梨殿下好像进来了,该不会是她的吧,?她这样擅自闯进圣女殿下的寝殿,恐怕圣女会勃然大怒的……” 尤梨阁下看着平日里那么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孩,被圣女冷冰冰地训斥一顿,想必她一定会难过吧。 贝拉心头一紧,?没有通传就匆忙地提着裙子,擅自进了丝帘之后的内殿,可当她看见的殿后的令人咋舌的画面后,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 “尤梨,你喜欢吗?”阿尔忒弥斯正不顾自己身份的高贵和矜持,?弓着身子,给坐在古董椅上的尤梨盘着发辫,他身材修长,这么弯着腰颇有几分艰难,可他却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的。 他的手指很巧,十指莹白而纤细,犹如弹奏乐器般在尤梨的发丝之间流淌而过,指尖带着一根发带在发间蹁跹翻飞,很快一个精致完美的斜辫便盘好了。 尤梨认真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很真诚地赞美道:“真好看,阿尔忒弥斯,你的手好巧啊。” 没想到自己深恶痛绝的男扮女装这么多年的手艺,倒还能讨点尤梨的喜欢。阿尔忒弥斯金眸一闪,耳根浮起一层粉红,他羞涩地抿了抿嘴唇,唇角忍不住漾起一个弧度,柔声道:“尤梨,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糕点,我在你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快吃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给尤梨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还不忘贴心地给尤梨吹了吹热气,只不过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阿尔忒弥斯的眉头一跳,原本温柔的神色蓦然变得冰冷无比。 他眼底满是寒气地回头,果然看见一个侍女手足无措的模样,冷声道:“谁准你不通报就进来的?以后我这里不需要你了,调去别处吧。” 虽然圣女阿尔忒弥斯平日里冷冰冰的性情不好相处,可一旦她被圣女厌弃的事情传出去后,她一定会被赶出光明教廷的,贝拉吓得连忙行礼认错:“圣女殿下,请原谅我,我也是为了提醒您祷告的时间到了,一时情急……” “好了,阿尔忒弥斯,是我们没听见敲门声,这怪不得她。”尤梨安慰地朝侍女笑了笑,她是认得这个眼熟的侍女的,每次这个侍女见到她都会冲她扬起善意的笑容。 阿尔忒弥斯一双冰凉的金眸神色淡淡地看了看哆嗦着身子,甚至已经站不直的贝拉:“这次就算了。以后注意一点,没有下次。” 贝拉这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守在殿门外的其他侍女看见她这副见鬼的模样,纷纷七嘴八舌地凑上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难不成是见鬼了不成?” 贝拉慢慢用手抚了抚自己跳得极快的心口,呼出一口气来,这才抖着声音回道:“见鬼了,我这次真的见鬼了,我在这里呆了这么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圣女殿下用那么温柔的语气服侍 分卷阅读81 别人,也是第一次看到——” “圣女殿下,竟然会笑。” * “你也不必总是这么僵着脸,”侍女诚惶诚恐地退出去之后,尤梨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脾气是很好的,可你却总是在其他人面前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很容易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让人不敢亲近你。” 其实尤梨也能理解阿尔忒弥斯这种冷漠阴郁性格的养成,毕竟他肩负血海深仇,身为男人却只能穿上女装潜伏于敌人身边,内心一定充斥着戾气和仇恨。而他眼睛看不到色彩的原因,或许也让他慢慢对外界事物的一切都变得淡漠而无望。 他脾气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阿尔忒弥斯挑了挑眉毛,却还是耐心解释道:“你知道我是男人,我不把规矩立严一点,什么猫猫狗狗都敢这么随意地闯进来,我的身份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尤梨愣了愣,随后眼神不禁意味深长地投射到阿尔忒弥斯的胸口上,目光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还别说,阿尔忒弥斯这个女装大佬真的很成功。他除了比一般女人的身高高出许多,不仅仅声音是女性独有的,就连这身材都是前凸后翘,丰盈窈窕。哪怕尤梨身为女人,多看几眼也会脸红。 “你这到底是什么魔法?还怪挺好……好使的……我能用吗?”尤梨目光幽幽地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的胸口,又转头看了看自己,完全是被碾压似的打击。 “尤梨,这些只是我这件法衣的障眼法,都是假的。”阿尔忒弥斯失笑一般地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无奈。 两个人这个时候的气氛很是融洽亲近,尤梨趁着这个机会,终于把憋在心底已久的话说出口了,她有些不敢看阿尔忒弥斯的表情:“阿尔忒弥斯,我在光明教廷这里也待了也快要小半年了,谢谢你的关照。既然几天前我已经在你的帮助之下,趁着教皇闭关在神殿得到了光明神的祈祷之力,我也该离开了。” 阿尔忒弥斯之前的笑意还凝固在脸上,转瞬消失不见,低声喃喃道:“……离开?” 他的指尖用力地刺进掌心,心底弥漫起一股怅惘。早知道,便再骗她一段时间了,不让她这么快得到祈祷之力,这样她也能跟自己再多待一段时间,让他再看看彩色的世界。 “阿尔忒弥斯,你知道的我身上肩负的责任,所以我在光明教廷耽误的时间已经算是够久的了,必须要启程了。不过你放心,我们的交易永远有效,我以后一定会助你复仇的。”尤梨神色庄重地承诺道。 阿尔忒弥斯沉默了一会,缓缓朝尤梨露出一个笑容:“尤梨,我会等着你的。” 他金色的眸子就像是琥珀沉寂万年破开污屑,千年坚冰被春风消融,夜幕银河尽悬于他的眼底。 等他杀死教皇复仇,掌控光明教廷之后,他便能恢复自己男人的身份了。 这也意味着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光明正大地永远站在尤梨的身边了。 * 终于到了,柯瑟帝国。 尤梨裹着身形偏大的斗篷,眉眼间微微拢了一层疲倦,风尘仆仆地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下。 柯瑟帝国在这个魔法大陆分裂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常年战乱,纷争不止的时代里,算是武力比较强大的国家,这也多亏了最后一个攻略对象,柯瑟帝国唯一的女骑士长,玛格丽特。 而尤梨便是需要得到征战多年的玛格丽特的信赖和臣服,从而获取万千子民的信仰之力。 但尤梨现在最大的困难便是,怎么与玛格丽特相识并且获得她的信任? 一股萧瑟的晚风突兀从天边的另一角吹来,尤梨一边把斗篷裹紧,一边心事重重地走进城门,与一个盖着破烂草席的马车擦肩而过。 “这是什么味道啊,臭死了,快拖出去!”城门口守卫的兵士捏着鼻子,没好气地吼道。 “马上就走,我这就把他丢到荒郊野外去,”佝偻着身躯的黑袍法师身上散发着腐朽腥臭的气息,他一边伸出一只干瘦枯槁的鸡爪般的手,抽了马屁股一鞭子,一边用嘶哑的声音解释道。 “这是我之前买来做实验的混血魔物,一只低贱的蛇人,前两天被我玩死了……啧,不过他倒还算是个骨头硬的家伙,比之前我买下的玩意儿挺得都要久。” 黑袍法师哼着歌驾驶着马车越走越远,心里思索着再去买个便宜的混血魔物继续充当他黑魔法的试验品。 随着马车越行越远,一团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的光团,像是嗅到了什么气息一般,竟然亢奋地直直地冲进了草席里面去。 郊外的路坑坑洼洼,破烂的草席不断颠簸,一条伤痕累累,没一块好肉,几乎被四分五裂的蛇尾从草席之下露了出来,黑色的尾巴尖颤抖了一下,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恍若错觉。 * 旅馆的房间里,烛火昏暗,尤梨正认真地钻研着魔法图集,一头肥胖的橘猫四肢朝天、肚皮翻圆地趟在她脚边毛茸茸的地毯上,半翻着白眼,睡得昏昏沉沉的,正打着响亮的鼾声。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尤梨戳了戳橘猫圆滚滚的肚皮,没好气地说道:“我才把乱吐火的尼德霍格关进铜戒里了,你也想进去吗?” 橘猫鼻尖的鼻涕泡顿时破了,它闻言立马用肥胖的四肢艰难地爬起来,讨好地蹭了蹭尤梨的腿肚子:“主人,我错了。” 尤梨此时也没有静下心修炼的心情了,她放下魔法图集,走到露台打开玻 分卷阅读82 璃门,让清凉的风吹散了一室闷热:“蛰伏了这么一段时日,终于有进展了。我这几天听说玛格丽特正在满城寻找释迦枝,我已经在黑市放出消息了,想必我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橘猫摇了摇毛茸茸得像是鸡毛掸子一般的尾巴:“也是主人您运气好,释迦枝数量十分稀有,又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采摘难如登天,可它的药效极好,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尤梨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跟橘猫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还是多亏了那只蛇人……也不知道当初他是费了怎样的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地采摘回了释迦枝,说来也是奇怪,我后面便再也没看到过他,他是离开安蒂亚密林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主人你一定要利用好释迦枝和玛格丽特攀附好关系啊,她可是你最后一位攻略对象了,成败在此一举。”橘猫不忘提醒尤梨。 尤梨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终于轮到第四位攻略对象了……”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带了一丝奇怪:“尼德霍格、奥古斯汀、阿尔忒弥斯,他们似乎都跟前世的剧情有了出入。” “尼德霍格被我契约,在孵化的蛋壳里自行改了性别;奥古斯汀取代了他的孪生妹妹,推动了本该是前世克里斯汀的情节发展;至于圣女阿尔忒弥斯,他竟然是男扮女装……”尤梨越琢磨,脸色越发奇怪,她表情不太好看地喃喃道:“该不会,这什么传闻中圣佩德罗帝国唯一的女骑士长,玛格丽特,也是个女装大佬吧?” “这也有可能,”橘猫把脑袋缩到两只爪子之下,呐呐道:“主人,当您取代了艾瑞克勇者的身份之后,这个世界剧情的走向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您引发了蝴蝶效应,前世的剧情会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尤梨表情难看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橘猫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她的铜戒里面,尤梨捏紧手里的魔杖,连忙打开了门把手,露出一条不大的门缝。 “尤梨小姐,有贵人找您。”旅馆老板探进来半个身子,怯怯地说道。 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急切地将旅馆老板拂开,用力地将门缝推大。 尤梨后退一步,一个身材高挑、身背一柄重剑的红发女人从门后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露出一张美艳绝色的脸来,正是尤梨一直想要见到的玛格丽特,她脸上满是焦灼和担忧,沉声道:“很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因为我多方打听到几个黑市老板说你有释迦枝,对吗?” “对,没错。”尤梨点了点头。 玛格丽特眼睛一亮,脸上涌起狂喜,连声道:“你能不能把释迦枝卖给我多少钱都可以!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为我挡住魔物的致命一击,如今危在旦夕,只有释迦枝能救他。” 尤梨沉默了一瞬:“我不要钱,你不是大名鼎鼎的,柯瑟帝国唯一的女骑士长玛格丽特吗?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 玛格丽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应声道:“可以,只要你不让我做危害君王、子民和违背我做人原则的坏事,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任何事。” 尤梨不再废话,只见她脖颈上的铜戒微微冒出荧光,几株散发着异香的释迦枝便从虚空冒出,被她递给了玛格丽特:“给你,救人要紧。” 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地接过释迦枝,一头红发似灼烧的烈焰,她深深地看了尤梨一眼:“多谢。” 几乎是在见面的瞬间,玛格丽特便已经快速打量清楚了尤梨。 眼前的这个名叫尤梨的小女孩,身材娇小,她努力地抬着头也几乎只到自己的下颌之处,她看着很是瘦弱,五官倒是生得不错,算是个少见的美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单纯小女孩。 她有着一头卷曲的金发,一双眼眸犹如湛蓝的宝石浸了星沫,然而她从一见到自己指尖就紧紧攥着魔杖,应当是个魔力不低的魔法师。 不过玛格丽特并不讨厌尤梨这副戒备的模样,只觉得她像只警惕的小兔子竖起耳朵,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她这副柔柔弱弱的外表倒是会骗人。还挺有意思。 玛格丽特收起释迦枝,这样想道。 第49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8 “尤梨小姐,?请问你考虑好了吗,想要向我提什么要求?” 一天后的玛格丽特,一派郑重地敲开了尤梨旅馆的房门,?表情严肃地问道。 看得出来玛格丽特来得匆忙,?似乎刚从骑士团赶过来,一柄重剑背在身后,令人望之生畏。她还没有换上日常装,身着一袭柯瑟帝国骑士团专属的银铠,?像是跳动的火焰一般的红色长发挽了个发髻,盘在脑后。 寻常人穿着这身银铠或许会显累赘笨重,然而玛格丽特身材高挑,?比一般男人都要高上不少,这身银铠不仅难掩她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身材,?却愈发衬照得她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我希望可以加入你们的骑士团。”尤梨眨了眨眼睛,?睫毛抖动,轻声说道。 倒不是她不想直接用这个承诺换取信仰之力,而是橘猫告诉她,?玛格丽特所拥有的信仰之力跟生命之树、光明之神获取的方式不同,尤梨并不能直接得到,而是要靠得到征战多年、人心所向的玛格丽特的信赖和臣服,从而间接地获取她身上无形的万千子民的信仰之力。 “加入柯瑟帝国的骑士团?”玛格丽特愣了愣,?她脸上微微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可是尤梨小姐似乎是一名法师? 分卷阅读83 我们骑士团都是只收擅长近战的剑士和狂战士……” 尤梨看她似乎很为难的模样,便很善解人意地开口道:“既然如初,便算了吧,只是很遗憾不能和玛格丽特阁下一起共处了。” 她本来也不是非要进什么骑士团,只是寻个借口,?想要多和玛格丽特相处,趁机让玛格丽特更加信赖和亲近自己。 玛格丽特没想到尤梨竟然因为无法和自己共处而露出这样一幅遗憾的表情,看着尤梨那双清湛蔚蓝的双眸露出几分失望,她心头竟然下意识地一紧,脑子急速飞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急促地连忙问道:“但是你可以加入我们的骑士联队名下的佣兵团,我同时也是这个佣兵团的团长,我们每逢月初和月末都会出城历练。” “佣兵团?”尤梨愣了愣。 玛格丽特像是怕尤梨嫌弃一般,连忙解释道:“咱们骑士联队名下的桑托斯佣兵团名气很大的,是柯瑟帝国最难进的精英佣兵团,你进了我们佣兵团的待遇也会很好,我们在击杀魔物的时候会首先保护好你,历练之时斩获的珍奇异兽或是天材地宝都可以先让你选择分配。” 尤梨含笑听玛格丽特说完,微微颔首:“听起来是挺不错的,那好。” 玛格丽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便松了口气,她缓了缓,凝神打量着身材娇小、细手细脚的尤梨,站着竟然才勉强抵达自己的下巴,看着这般柔弱。 尤梨有恩于她,佣兵团在外历练猎杀魔物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细心点,保护好尤梨——玛格丽特暗暗地想着,然后没过几天,却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一束宽达数米的烈焰光柱,温度炙热,几乎在眨眼间便将眼前一大群的魔物消灭殆尽,连毛都不剩下几根。尤梨云淡风轻地收回魔杖,看着身侧目瞪口呆望着自己发呆的玛格丽特,柔柔一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玛格丽特恍惚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微有些干涩:“啊?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汹涌强大的魔力,你至少已经是魔导士的水平了?可是你看着这么年幼……” 尤梨笑了笑:“所以我不需要保护,但危险来临的时候,我可以保护好玛格丽特阁下的。” 玛格丽特的双颊微微有些烧红,很不自在地结结巴巴地回道:“尤梨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才不需要保护。”这还是生性要强坚毅的玛格丽特第一次,有人承诺说会保护她,还是从一个看着那么柔弱娇小的女孩嘴巴里说出来的。 可是玛格丽特知道,尤梨的表情很认真,她并没有糊弄自己或者是在开玩笑。 “对了玛格丽特,咱们这次出城历练竟然要整整十天,你骑士团里的事务不要紧吗?”尤梨好奇地问道。 “没事的,这段时间并无战争,邻国也还算安稳。”  玛格丽特轻声说道,眼底却微微有些黯淡。 她这些年来为了保护战火下无辜的万千子民,数次无畏献身于柯瑟帝国,屡次上战场保家卫国,可是如今局势好不容易稍微平和一些了,愈发强大的柯瑟帝国国王威廉三世竟然有意主动对邻国进发,吞并它们的疆土。 她劝说过柯瑟帝国的国王威廉三世多次,却根本劝不动决心已定的威廉三世,恐怕这种和平的日子过不了一两年,柯瑟帝国就要主动与邻国发生战争了。 到那时,她不再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是侵略别人家国的恶魔,她不想,也不愿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什么时候,她已经开始渐渐对威廉三世这个昏庸懦弱、自私贪婪的陛下这么失望了? “骑士长,这在外击杀魔物的历练不比城里,风餐露宿,大家可很是辛苦,咱们回城后可要好好地喝上几场,到时候你请客。”玛格丽特的一个属下,名叫盖尔的男人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地围过来。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她转头看向尤梨:“既然成了我们佣兵团的一份子,到时候你可不能缺席。” 尤梨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摆手说道:“我酒量不行,到时候看着你们喝便是。” “尤梨小姐击杀魔物这般厉害,难道喝酒还不行吗?你可不要谦虚哦。”嬉皮笑脸的盖尔转而凑到尤梨的身边,笑眯眯地调侃道。 尤梨正准备说话,却被玛格丽特冷了神色打断:“好了,盖尔,尤梨小姐不愿意喝酒就别逼别人,你不要在这里说闲话了,去打扫战场,检查有没有尚未断气的魔物。” 盖尔讪讪地笑了笑,只好摸了摸鼻子便离开。 玛格丽特看着盖尔走远,才微微回过神来,盖尔找尤梨搭讪,自己说话语气这么冲干嘛? 她好像有些不对劲了,可是自己又有点说不上来。 因为自己对尤梨一见如故,把她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小妹妹,所以才会这样吧。 * “尤梨,你真的一点也不喝?这是果酒,酒精度数不高的,你就来一点?”已经有些喝多了的盖尔又缠上了尤梨,举着一杯酒递过来,不放弃地劝说着。 这是他们佣兵团完成历练回到城里的第一个夜晚,这次不仅击杀了大批危害城外平民生命的魔物,他们还意外收获了不少珍惜的魔草兽角,收获颇丰,玛格丽特很是高兴,主动宴请佣兵团的大家来到一个酒馆喝酒。 此时已是夜深,酒馆里的灯光却如白昼,佣兵团里这几日刚经历过生死战斗的人们都尽情放松下来了,不断地推杯换盏,几乎都已经酩酊大醉。 尤梨有些拗不过盖尔,只 分卷阅读84 好浅浅的抿了一口,还别说,味道还挺好的,就像是清甜却不齁人的水蜜桃果汁,只是喝完后舌尖残余的微微火辣证明着这的确是一杯酒。 既然是果酒,应该也不会喝醉。 尤梨放了心,此时嗓子又正好有些干渴,她便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杯,酒杯都快要见底了,耳畔却突然响起玛格丽特的惊呼:“尤梨,你在喝什么?这个是酒馆最醉人的霜冻龙舌兰,又叫一杯倒。” 尤梨怔怔地回头,对上玛格丽特担心的眼神,开口解释道:“可是,盖尔说这是果酒——”她话还没说完,视线便变得有些眩晕起来,只迷迷糊糊地看见醉醺醺的盖尔对她露出一个痴傻的笑容,便醉倒跌在了地上。 “你怎么能相信一个酒鬼的话呢?”玛格丽特无奈地摇了摇头,按住使劲晃着脑袋、脸上潮红的尤梨:“算了,我先开个房间,带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酒还真是上头。尤梨使劲晃着脑袋,却还是避免不了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和眩晕,甚至连说话都微微有些大舌头了:“那,那好。” 她感受到玛格丽特牵着自己走出地下酒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甚至还忍不住吐了一身,她晕晕乎乎被玛格丽特带着走进了一家旅馆,穿过铺着地毯的长廊,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用近乎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来,尤梨,我先帮你把吐脏的衣服换了,再带你去洗澡,你睡一晚上,等会就不难受了。” “换衣服?”尤梨醉眼迷离,低声重复道,随后她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一双手向自己的衣襟伸来,她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这双手竟然已经开始在解开她的衣扣。 有人在解她的衣服? 尤梨的眼睛猛然睁大,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冒出来了,神智一瞬间回笼。 她下意识用衣兜里的魔杖使出了一个定身咒,玛格丽特毫无防备地中了招,不敢置信地问道:“尤梨,你做什么?” 醉酒后的尤梨却是凶狠地瞪着她:“你脱我衣服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龌龊事?” 玛格丽特哭笑不得:“我们都是女人,我能对你做什么龌龊事?你这身衣服都吐脏了,我帮你换掉。” 喝醉了的尤梨非但听不进去玛格丽特的解释,反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起来,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你?女人?长得这样高,我怀疑你根本就不是女人,其实跟阿尔忒弥斯一样,是骗人的……”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迷迷糊糊地开始对玛格丽特上下其手:“我要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跟阿尔忒弥斯一样是个骗子,有没有穿什么法衣或者使了什么障眼法?” 被定身术击中的玛格丽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她感受到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脸色变得通红,又是屈辱又是不好意思地低吼道:“尤梨,你这是在做什么?折辱我吗?” 不得不说,玛格丽特身材极好,丰乳翘臀,蛮腰细腿,尤梨一边揩油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过她胸口这里怎么这么软,倒像是真的—— 嘶—— 难不成,就是真的? 吓得尤梨的酒劲几乎在这一瞬间消散完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对衣衫不整的玛格丽特上下其手。 玛格丽特双眼通红,眼角微微湿润,满脸愤慨地瞪着自己,脸上满是屈辱地怒声诘问道:“尤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把你当姐妹,你竟然想?……” 尤梨尴尬地笑了两声,吞吞吐吐地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怕……我怕你跟阿尔忒弥斯一样……”是女装大佬。 她一边慌急地站起来,一边给玛格丽特解了定身咒。 玛格丽特冷哼一声,立马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尤梨,她的双眼通红,一滴晶莹的眼泪挂在眼角,欲坠不坠,生性要强的她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糟了,玛格丽特竟然被她气哭了?! 尤梨手足无措地上前两步,低声道歉:“对不起玛格丽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喝醉了,神智不太清醒……” 眼见玛格丽特还是一副红着双眼,倍感屈辱,欲泣不泣的模样,尤梨心头愈发愧疚,只好横了横心,视死如归地上前一步:“好了,你别哭了,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大家这几章都不怎么留言了,是不喜欢吗……我好惶恐QAQ…… 第50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19 “您最近是跟尤梨小姐闹矛盾了吗?” 玛格丽特在柯瑟帝国的皇宫里的骑士团当值的时候,?身旁的盖尔突然问道。 盖尔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粗枝大叶的那种人,可他也发现了这段时间玛格丽特对新来的尤梨态度有多奇怪。 最开始身为骑士长的玛格丽特是有多喜欢那个新人尤梨,和对尤梨无微不至的关照,?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可不知怎么回事,?后来接下来的几次佣兵历练,玛格丽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故意站得离尤梨很远,就算尤梨主动找她,?玛格丽特也只是淡淡地回几句话,态度冷漠而疏远。 玛格丽特听见盖尔的发问,神色猛变,?表情变得极其不自然起来,最后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冷邦邦地回了一句:“没有。” 其实玛格丽特早就没生尤梨的气了,?这本来也不算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尤梨喝醉后扒了她的衣服,又神志不清地摸了她几把罢了。 她不愿意跟尤梨说话,是因为一种陌生 分卷阅读85 的情绪,?让一向不惧生死的她甚至都觉得惶恐不安。 她似乎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那个晚上,少女柔软的小手抚过她的肌肤,金发如一望无际的麦浪般耀眼,一双蔚眸波光潋滟地望着自己,?红唇娇艳,就像是吟游诗人歌中的波塞尼娜那般惑人心魄。 对了,那天晚上她叫自己摸回去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喜欢自己……玛格丽特一边忍不住一直回想,一边情绪变得愈发波动汹涌起来,甚至忍不住把困在自己心底多天的疑惑问出了声:“该死的,?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盖尔似乎是被玛格丽特突然的低骂出声吓到,他下意识地跳远了几步,才一脸不解地挠着头蹦回来:“您这到底这是怎么啦?” “盖尔,你也算是情场老手了,那我就干脆问问你好了。”玛格丽特清咳一声,继续说道:“我,我一个朋友……是的,我有个朋友从小到大就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因为她很要强,从小就只喜欢和崇拜最强大的男人。” 盖尔讪讪地笑了笑:“到底怎样才算是最强大的男人?” “至少得像是那个久远的预言里那般,能以一己之力挽救大陆,天定勇者那般神武无畏的男人。”玛格丽特没好气地答道。 “可是我这个朋友最近似乎不太对劲,白天晚上都总是忍不住想一个人,她在的时候想躲开她,不在的时候又会忍不住一直回想自己和她的点点滴滴,这个人看着娇弱又柔嫩,明明不是我朋友喜欢的类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盖尔皱起眉头:“说这么多废话,这不就是单相思?” “胡说八道!”玛格丽特恶狠狠地瞪了盖尔一眼:“算了,我不问你了。”她怎么可能喜欢尤梨呢?尤梨可是女孩。 最离谱的是,怎么可能是她一个人单相思? 要喜欢,肯定也是尤梨先喜欢自己。 追求和想要迎娶她的男人从柯瑟帝国的城东排队到城西,她看都懒得多看上两眼,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地默默暗恋别人? 玛格丽特羞愤异常地背起重剑,像是自己残余的高傲自尊全被无情地戳破打碎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盖尔摸了摸下巴,看着玛格丽特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啧啧啧,真没想到像我们骑士长这般眼光极挑的女人也会动心呢,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男人……”他自言自语着,忽然脸色一僵:“等等,似乎刚才骑士长说的代称都是……她?” * “我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把任务搞砸了,自从那一晚后,玛格丽特似乎很讨厌我,对我避之不及,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多跟我说了。”尤梨漫不经心地走在一条旧集市的小路上,难得露出这样一幅情绪消沉的模样。 四周是嘈杂喧哗的商贩叫卖的声音,人群拥堵,又充满了市井气息,然而却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最近有消息传闻,柯瑟帝国的许多偏远小城被大批魔物袭击,死伤无数,人心惶惶。 恐怕是预言里的魔物要为祸四方、毁灭大陆的前兆。 橘猫窝在她的怀里,似乎是想要开口安慰她,然而尤梨像是看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沉凝,眼底布满阴霾。 隔着几顶商贩用布帘挂起的帐篷,能够看到另一头有一个褐发绿眼、身材高大英俊的男人正和几个美貌明艳的女人嬉闹调情。 艾瑞克不愧是曾经的天命之子,上次不仅从她手里死里逃生,似乎这段时间又遇到了什么奇遇,竟然又晋阶了,他主修剑士,现在周身能量波动竟然已经是快要突破高级剑师的境界了。 他身侧周围的女人又比上次多了两个生面孔,看起来也是一副对艾瑞克一往情深、无法自拔的模样。 就在这时,艾瑞克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猛然回头,隔着人群和尤梨遥遥对视了一眼,看见这个之前对他痛下杀手的前未婚妻,他绿色的眼睛闪过几丝异样的情绪,似痛似恨,却又忍不住带了几分不忍的怜惜。 他本来下意识地是想要找尤梨报复她上次打伤自己的事情,可看着尤梨那姣好清丽的容貌,一想到自己还未曾尝到过她的滋味,又不由得心神摇曳其起来。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他不禁心肠一软,自己找理由给尤梨开脱:是自己违背了为她守身如玉的承诺,身边有了太多红颜知己,没有给尤梨唯一的爱,才让她对自己因爱生恨,甚至有了想要杀掉自己的恶毒想法。 只见艾瑞克撇过头跟身旁的女人门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快步地走到尤梨的面前,用一种忧郁而沉痛的语气问道:“尤梨,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尤梨本来已经做好了和艾瑞克对决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憋了半天竟然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她面无表情地看了艾瑞克一眼:“一段时间不见,你身边的女人倒是又多了。” 尤梨果然是因为太爱自己,争风吃醋上次才误伤了自己。艾瑞克心里愈发肯定,一时心绪澎湃,难以抑制地上前几步,想要将尤梨揽入他的臂膀之中:“尤梨,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心里也始终有一个角落为你而留,你随时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天底下还竟然真的有艾瑞克这样自信到油腻的男人,尤梨厌恶地连忙后退几步,甚至都懒得同他废话,便掏出魔杖向艾瑞克的方向投掷出数击风刃。 在外历练多年的艾瑞克反应倒是迅速,立马抽出身后长剑挡住攻击,风刃在剑身弹剐出清脆的声音。 “尤梨,不要再使性子 分卷阅读86 了!”艾瑞克此时也已经动怒,厉声吼道:“我不喜欢打女人,可你是不是非要受点教训才肯服软?” 尤梨低嗤一声:“那你便试试。” 眼看两人气氛箭弩拔张,已是一触即发,不过瞬息便已经过招几手,魔法和剑刃交击的光团在上方炸开,炙热的气浪席卷,让周围的摊贩纷纷四散奔逃。 本来尤梨的魔力比艾瑞克高上一个境界足以碾压,可这里是人多路窄的集市,她身为一个远攻型的法师对上擅长近战的剑士很是吃亏。 “停手!立即停手!” 遥遥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数骑身着柯瑟帝国铠甲的骑士得知城东集市有□□发生后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维护秩序,而一个熟悉的身影骑在最前面的黑马之上,一头红发如同汹汹烈焰和瑰丽的晚霞那般绚烂,就如神话里无往不胜的女武神那般英姿飒爽,夺人心魄。 当玛格丽特看见当街行凶作乱的人员之一竟然是尤梨后,她的表情凝滞了一瞬,连忙忍不住偷偷观察尤梨有没有受伤,在看到尤梨明面上没有大碍后,才放松了一般微微吐出一口气。 黑马银铠,红发美人。 几种对视觉冲击最强烈的颜色冲撞到了一起,竟然美得不可思议。 艾瑞克的瞳孔一缩,表情立马就变了,他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玛格丽特,唇角扯出一个示好的笑容,还不忘告状:“这位阁下您好,这场战斗可不是我先挑起来的,而是我身前的这个女人想要当街击杀我,我为了自保才不得不于她展开战斗。” 玛格丽特闻言不禁和艾瑞克对视一番,艾瑞克赶紧朝她露出了绅士而优雅的笑容,他确实有副英俊倜傥的好容貌,又还是个实力强劲的剑士,很容易便让女人心动。 尤梨看见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画面不由得心头揪紧,难道玛格丽特会像前世那样对艾瑞克一见钟情吗? 玛格丽特把视线从艾瑞克身上收回,她拉住缰绳跳下马来,转头询问尤梨道:“尤梨,真的是你先动手?” 尤梨闷闷地回答道:“对。” “为什么呢?”玛格丽特很不解地问道。 “看他不爽。” “她是我的前未婚妻,因爱生恨。” 尤梨和艾瑞克同时开口。 “未婚妻?”玛格丽特捕捉到一个重要的词汇,震惊地看向尤梨,表情很是难看,但她很快调整平复了面部表情,就像是她刚才流露出的不悦全是错觉一般。 难道玛格丽特这是已经把自己当成情敌了吗?尤梨看见玛格丽特飞快地皱了一下眉毛,心底一沉,连声解释道:“我之前是跟他有过婚约,可他风流滥情,背叛了我,跟很多女人纠缠不清,我们老早就一刀两断了,我很讨厌他的,从没喜欢过他。” 尤梨最后两句本来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对艾瑞克的厌恶和嫌弃,然而听在艾瑞克和玛格丽特的耳朵里却像是别有意味一般。 玛格丽特深深地看了尤梨一眼:“好了尤梨,无论怎样你都不能当街行凶,跟我离开。” 尤梨愣了愣,没有想到玛格丽特竟然丝毫不顾她们是旧相识的关系,第一次见面就偏袒艾瑞克。 眼看着玛格丽特竟然自顾自地便强行拉着尤梨离开,几个属下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平时在荒野密林行凶杀人便算了,根本没有人管。可在柯瑟帝国当街行凶可是重罪,就算是尊贵的魔法师也会受到帝国骑士团严厉的制裁,但是他们大多数佣兵团的熟人,跟尤梨认识,并不好出声提醒,而且他们心里也相信一向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玛格丽特阁下绝对不会徇私枉法的。 艾瑞克则是目光炙热的盯着玛格丽特离去的背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回去,立马被等待已久的女人们围上,被冷落一旁的苏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调情嬉笑,头一次面无表情地独自转身离开。 熟悉艾瑞克性格的她已经发觉艾瑞克又一次对那个女骑士长动心了。 明明以前觉得艾瑞克少爷那么完美,跟别人共侍一夫她也心甘情愿,可现在看着艾瑞克身边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她为什么越来越厌烦了? * “玛格丽特,你还要带着我去哪里?”眼看着都快离开城门了,尤梨从玛格丽特的坐骑上跳下来,没好气地问道。 玛格丽特沉默一会儿,涩声道:“我虽是骑士长,但也是帝国法律的守护者和罪犯的制裁者,以后不要再当着城里平民的无数双眼睛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了,不然我也不好保你。” 尤梨猛然抬眸,怔怔地望向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低叹一口气,上前一步,用贴身的手绢包住尤梨被艾瑞克剑气所刮伤的手臂处的伤口,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尤梨目瞪口呆的话。 前世对艾瑞克一见钟情、情深似海的玛格丽特竟然为了安慰尤梨说道:“尤梨,没关系,下一次再寻个适当的机会杀他,我帮你。” 第51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20 可惜玛格丽特还没有来得及完成对尤梨的承诺,?没过几天便出了事情。 已是深夜,入睡已久的尤梨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尤梨穿着睡衣,?拿起一盏油灯便急匆匆地开门,?看见一脸慌急的盖尔,铠甲上还有血迹,他的表情焦灼又无助:“尤梨,你快去救救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尤梨震惊地问道。 这里是柯瑟帝国的都城,?治法严明,这段时间闹得 分卷阅读87 人心惶惶的的大批魔物侵袭也暂时影响不了这里,玛格丽特自己又是实力高强、一骑当千的骑士长,?怎么会突遭不测呢? 盖尔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今天陛下忽然召集柯瑟帝国的贵族和重臣觐见,宣布了想要对邻国发起战争的决定。玛格丽特她不仅忤逆了陛下对外征战讨伐的命令,?甚至还当着许多贵族重臣的面骂陛下昏庸无能、自私贪婪。陛下震怒,?革除了她的职务,?还将她关押进了监狱,下了命令明日中午便要处决她。” 威廉三世竟然现在想要对邻国征战讨伐,主动发起战争? 要知道现在可是多事之秋,?黑市不断有消息传来,许多大小国家的边远小城都被大批魔物有组织地肆虐攻击,死伤惨重。 本就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安的时候,威廉三世这个时候不想着保护被魔物侵袭的柯瑟帝国的子民,?竟然还想着征收重税、劳财伤命地武装军队,挑在这个时候去吞并邻国的疆土? 尤梨知道玛格丽特直爽的性格,肯定无法容忍去接受威廉三世如此昏聩愚昧的命令,所以竟然当面忤逆了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效忠的国王威廉三世。 “尤梨,我知道你魔力高强,?已经快要突破魔导士的境界了,是难得一见的高手,”盖尔声音艰涩地恳求道:“你是玛格丽特的朋友,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尤梨自然不会推脱,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就仅仅因为玛格丽特忤逆了威廉三世的命令,他便要把自己帝国战无不胜的女武神杀掉?他是不是疯了?” 一向看着玩世不恭的盖尔眼底竟然布满苍凉,他无奈地苦笑道:“其实国王陛下……威廉三世他早就看玛格丽特不顺眼了,这些年来玛格丽特为了保家卫国四处征战,无往不胜,她的名气和光环太大,甚至盖过了威廉三世这个国王陛下在人命心中的地位,你说他怎么能忍受呢?” 尤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恐怕玛格丽特就算今天不出事,也总会有一天被威廉三世故意找茬。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样的事情在人类的历史上还少了吗? “事不宜迟,你先去找到玛格丽特在骑士团其他的亲信,然后你们去城门口那里接应我们。”尤梨吩咐道。 盖尔立马摇了摇头,表情很是不赞同:“您是魔力高强没错,可帝国监狱那里高手不少,帝国所属的法师、剑士、枪兵、骑兵、刺客、弓箭手、狂战士的数量之多,根本不是您一个人就能招架的,我们和您一起去劫狱。” “我可不是一个人。”尤梨柔柔一笑,看向自己的脖颈,一枚古朴的铜戒正无风自动,发出淡淡的荧光。 * 狭小的天窗投射进一小块惨白的月光,几只老鼠猖獗地到处乱蹿,隔着厚重的铜墙铁壁,似乎能听到其他死囚的哀叫凄嚎。 玛格丽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身下是杂乱的稻草堆,她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睫毛纤长,若不是偶有颤动,就像是沉睡了那般。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威廉三世竟然会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自己,自己为了柯瑟帝国戎马一生,数次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豁出性命来保家卫国,然而威廉三世却只觉她功高盖主,是心腹大患该被除去。 当威廉三世从嘴里吐出要在明日处决她的话语之时,玛格丽特并不觉得气恼或是愤恨,而是一种心寒到麻木的绝望。 “那是什么怪物?” “天呐,它冲过来了!” “快逃。” 似乎隐隐有骚动从外传来,喧哗而嘈杂,无数火把在短时间内被点燃,甚至透过狭小的天窗,给晦暗的监狱里投射进来了一些跳动的赤光。 忽然一阵剧烈的地震感传来,很快一些碎石瓦砾从屋顶掉落,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外传来,似是什么动物的怒吼,响彻云霄。玛格丽特像是这时候才多了一点生气,眼珠有些茫然地地转向天窗。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只巨大的包裹着黑色鳞片的利爪从屋顶外伸了进来,掏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玛格丽特惊惧交加地站起身子,右手下意识地伸向背后,却是空落落的一片。 她的重剑已经被狱卒夺走了。 难道只能束手就擒了吗?玛格丽特咬了咬唇,眼底猛然燃起一簇不甘。 “玛格丽特,快上来!” 这么熟悉的声音,是尤梨? 玛格丽特不敢置信地抬头,正是尤梨那张熟悉的脸庞,她娇小的身子趴在那只巨爪之中,一双眼眸蔚蓝而清湛,就像是玛格丽特心底的那片海。 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很快被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紧紧握住,让她沉寂麻木的心脏飞快的跳动起来,声如擂鼓。 “这,这是龙?大陆早已消失多年的龙?”玛格丽特震惊万分地看着眼前巨大的生物,额生双角,背生双翼,赤色的竖瞳令人汗毛倒竖,全身上下被泛着寒光的尖利鳞片所覆盖,犹如永夜般漆黑如墨,身后的尾巴长着骇人的倒刺,随意一挥便能扫飞大批敌人。 尤梨手持魔杖,一边施展魔法护住玛格丽特,一边为黑龙保驾护航。 眼看着不止兵士越来越多,甚至也有许多法师剑士,枪兵弓箭手正在陆续赶来,尼德霍格嘴里不断吐出炙热的赤色龙息,龙息的强大丝毫不逊于赫菲斯托斯之威,就如同执掌烈焰焚息的神明,让人根本不敢近身。 黑龙拍了拍翅膀,仰天长啸,在众人畏惧忌惮的目光中飞远。 “尤梨,这是你的龙?”玛格丽特想起了那个古老的 分卷阅读88 预言,语气复杂的问道,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凛冽的风中。 “什么?”尤梨没有听清楚,转过身来,金色的长发被烈风吹起,与玛格丽特的红色长发缠绕在一起,就像是两人被摩伊拉三女神纺织的交缠在一起的命运丝线。 驱驭黑龙的天定之人,那么尤梨便是预言里的勇者吗?不,哪怕尤梨什么身份都没有,她救了自己的命,这便足以自己用一切去偿还。 “对了玛格丽特,这是你的本命武器,我帮你夺回来了。” 玛格丽特深深得凝视着尤梨,然后满脸庄重地捧起尤梨的右手,虔诚地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吻:“从此以后,玛格丽特就是你的剑刃,心之所向,便是刀锋所划之处。” 几乎在她语音刚落的瞬间,道道白色的流光,犹如无数萤火从她的额间生出,然后汇聚钻进了尤梨的铜戒里。 属于玛格丽特的信仰之力。 * “陛下,有人来劫狱,现在已经马上要冲出包围圈,带走玛格丽特了!” 从丝绒床上惊醒的威廉三世大惊失色,怒声吼道:“还不把她抓回来!” 心腹大臣害怕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抖着声音说道:“陛下,现在玛格丽特逃跑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刚刚有急报从其他城市传来,魔物今夜突发大规模侵袭,卡波内格罗、费顿、卡拉连、巴内斯、图玛格几城已经接连失守,现在魔物已经畅通无阻地朝都城的方向袭来——” “什么?!” 图玛格城外入目所及,皆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战火纷飞中,无数家破人亡的普通人正在奔波逃跑,一片混乱。 四周的魔物像是黑色的潮水般席卷而来,犹如死神般轻而易举便夺去人类脆弱的性命。 一只身形扭曲的魔物伫立其中,几乎被一团漆黑的浓得化不开的邪思怨念所包裹,只能勉强看见一条黑色的蛇尾巴在地上摩挲盘旋,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他一边慢慢在地上匍匐而进,一边发出嘶哑而难听的叫声:“尤梨,尤梨,你在哪里?尤梨……” 第52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21 艾瑞克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上次试图猥亵尤梨不成,反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打伤,落下了病根。但还没养好,?竟又碰上了往日他在外历练时结仇的敌人。 这是前世艾瑞克除了深渊魔物最为强大的一个敌人,?不过前世的他契约了黑龙尼德霍格,又有诸位后宫的鼎力相助,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打得这位敌人尸骨无存。 但艾瑞克现在今不如昔,不仅失去了原本身为大陆实力顶尖的几位后宫,?也没了铜戒这件开挂的宝物,他又受了旧伤,几乎是被仇敌摁在地上暴打,?要不是一直对他忠贞不渝的苏珊为他挡下致命一击,他现在老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艾琳娜,?给我端杯水来。”全身是伤,?半死不活的艾瑞克躺在光线昏暗、面积狭小的帐篷里,?因为伤口疼痛而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焦躁烦闷,冲外面大声地使唤道。 帐篷外良久没有脚步声传来,什么动静都没有,?艾瑞克心底一沉,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光是这么直起身子就痛得他伤口齐齐撕裂了一般,他惊慌失措地继续喊道:“艾琳娜?贝蒂?邦妮?……” 没有人回应,?艾瑞克逼于无奈,只能扯开嗓子吼道:“苏珊,苏珊你在吗?”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掀开帐篷,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犹如一团蛆虫般蜷缩在一起,?苟延残喘的男人,眼里的爱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喊完了所有人的名字,无人应答,直到最后才想起她吗? 明明她才是一直无怨无悔陪在艾瑞克身边多年的人,可艾瑞克却最容易忽视她,可能因为他觉得自己乖巧听话,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吧。 艾瑞克听见脚步声响起,掀了掀眼皮,发现是苏珊,不由得有些恼怒地质问道:“艾琳娜、贝蒂、邦妮她们人呢?苏珊,你去把她们叫过来伺候我。” “她们已经离开了,都离开了,”苏珊轻声回答道:“艾瑞克,现在你只有我了。” 艾瑞克被敌人打伤成这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就算他侥幸活下来了,他的双腿也被敌人恶毒地废掉了,以后永远都是一个站不起来的废人了。 像艾琳娜她们那些擅长审时度势、趋炎附势的女人,既然能因为艾瑞克英俊强大而趋奉于他,放弃自尊地去献媚讨好他,当无利可图之时,自然也会因为他的落败残废,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什么?这些贱人!枉我以前对她们那么好,哪里亏待过她们?一群贱人!”艾瑞克闻言勃然大怒,惨白着一张脸,极尽恶毒之词地咒骂起来那几个抛弃他的女人,这时候重伤的他倒是突然有了精神。 苏珊麻木地听着,慢慢地在艾瑞克身边坐下,她左胸为艾瑞克挡下致命一剑,刚才只是草草包扎了事,现在伤口疼得厉害,让她没有力气能站起了。 “苏珊,咱们的药呢?你快给我上药。”艾瑞克还在不断催促。 “没有了,咱们的积蓄都没有了,储物袋被艾琳娜偷偷拿走了。”苏珊疲倦地答道,她觉得自己很累,就这样吧,和艾瑞克一起死去,或者这便是她今生最好的结局。 耳畔果然又传来艾瑞克的咒骂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终于累了一般闭上嘴,狭小的帐篷被一片可怕的沉寂笼罩,就像重伤的两个人在静候死神的来临。 分卷阅读89 “苏珊,你长得这么动人,年轻貌美,和我一起不治而亡,是不是太可惜了?”艾瑞克忽然出声道,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珊,吞了一口唾沫,虽是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因为死亡的临近心一横,说了出口:“苏珊,一定会有男人愿意救你的,只要你愿意去做。我不介意的,只要你别忘了我,完事后给我带回一些药物就好。” “你说什么?”苏珊不敢置信地看着艾瑞克,双眼赤红,低声诘问道。她万万没有想到艾瑞克竟然为了活命让自己去卖身求药。 这便是她痴爱恋慕了一辈子的男人? 她终于看清楚这个男人恶心自私、滥情风流的真面目,虽然已经太晚了。 苏珊用力咬破舌尖,传来的剧痛让她撑着最后的气力站起来:“小时候你救了我一条命,我这些年来已经还清了,以后我们若有再见之日,也是陌路之人。” “苏珊,回来!连你也要抛弃我吗?苏珊,我求求你回来,你不管我我会死掉的……苏珊……”身后传来男人凄厉的哀求声,可她再未回头看一眼。 * 短短数天,大陆已是天翻地覆,安和不再。几乎没有种族可以幸免,除了人类的领土,甚至连矮人、精灵、地精、亡灵各族都被魔物肆虐侵袭。 这是预言中的诸神黄昏,永夜降临。 大陆的生灵们试图自救,联盟行军抵御魔物,然而哪怕合力围攻,在那只深渊魔物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它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大陆正常生物该有的范畴,不死不灭。因为它以蚕食吞噬整片大陆的怨念与邪恶为生,只要有一丝欲望和贪念存在,就永远没有办法能彻底地消灭它。 不过既然古老预言的开端几句成真,后半段也该被兑现了。 这片大陆面积极广,疆域辽阔,尤梨这一路紧随着深渊魔物的风声和踪迹,总算是赶着联军结盟的尾声到了目的地——帕洛阿尔托,这算是大陆领域的一块灰色地带,是几族交界之地却又不属于任何一族的领土,所以也被人类、矮人、精灵、地精几大种族选择在此结盟,进军深渊魔物。 听说前几天盟军已经对深渊魔物发动了一次进攻,却是死伤无数、大败而归。 “事不宜迟,既然我已经集齐四力,诛杀深渊魔物刻不容缓。”尤梨握着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铜戒,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沉声说道。 “尤梨,这太危险了,我要和你一起去。”玛格丽特眼底担忧,下意识地一只手拉住了尤梨,一边长臂一揽,把身材娇小的尤梨圈进她的怀里。 因为同为女人,关系又很亲近,尤梨一点也不排斥和玛格丽特的亲密接触,她只摇了摇头:“玛格丽特,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预言的威力。” 被冷落在一边的尼德霍格低哼一声,眯起赤色的竖瞳。 自从尼德霍格成年后,尤梨平日里可很少让他这样亲近,小气得不行。 烦死了,一只肥猪一样的臭猫比他在尤梨跟前受宠,现在竟然又来个碍眼的女人,尼德霍格的龙类天生的占有欲开始作祟。 他看着两个人像是黏在了一起紧紧相拥,气得从鼻子里喷出几颗火星来,恶声恶语地吼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玛格丽特本就因为担忧尤梨安全而倍感忧虑和焦炙,被他聒噪喧哗的声音一闹,转头便是冷冷地瞪了尼德霍格一眼:“尤梨的宠物,别吵。” 她竟敢说强大高贵的黑龙是宠物? “我和尤梨明明是同生共死的平等契约关系,你个被主子背后捅冷刀子的丧家之犬,没资格说我,还不赶快道歉!”尼德霍格立马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你!”被戳到痛处的玛格丽特眼底一沉,冷声道:“你一个只会吐两口火球的蜥蜴崽子,是不是要跟我打一架?” “你!”被戳到痛处的玛格丽特眼底一沉,冷声道:“你一个只会吐两口火球的蜥蜴崽子,是不是要跟我打一架?” “老子一团龙息马上便把你这臭娘们烧成灰烬!”尼德霍格眯起的赤色竖瞳,已经准备要化为原型大干一场。 “我祖上就是专门屠龙的剑士,蜥蜴崽子,以后在我面前注意点,我跟尤梨说话,你不要插嘴。”玛格丽特抽出背后的重剑,拖曳在地上摩擦出骇人的火花。 眼看两个人像是小学鸡一样越吵越凶,甚至到了快要真刀真枪动手的地步,尤梨连忙拦在他们中间想要阻拦,却被两个脾气火爆上头的人齐齐忽视。 尤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放开手让两个人互相切磋一番,她没眼看这两个人幼稚的争斗,不胜其扰,本能地想要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自己走到附近的湖边蹲下身子,取出水囊正准备灌点清水。 心头却是本能地一跳,似乎是有谁在窥视自己,尤梨连忙回头,身后是一片安静的灌林。 是错觉吗?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一到帕洛阿尔托这个地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有一道视线一直在暗中窥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早就盯上她了。 尤梨再度心事重重地转身蹲下,心不在焉地取出水囊开始灌水。 她有些出神地注视着平静的湖面,觉得现在似乎过于安静了。 湖面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一样映出她的倒影,此时无风无浪,看不到任何鱼虾或是其他动物生存的痕迹,湖面平静得可怕,甚至连一丝泛起的涟漪都没有。 不太对劲。 尤梨警醒地正要后退,一条黏腻湿滑的东西就在此时竟 分卷阅读90 从湖水之下破开水面一跃而起,以迅电流光的速度突然缠绕包裹接住了她,冰凉而湿滑的触感让尤梨心底一颤,然而身为身娇体弱的魔法师却不擅长近战,她猝不及防地被拉入了冰凉的湖水之中,眼前只看到一团浓得化不开的漆黑,下一瞬后颈一痛,便再也没了意识。 第53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22 他是蛇类魔物和人类不顾两族天生对立的角度,?在血海深仇中□□生下的混血,人身蛇尾,一出生就被丢弃。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名字就是怪物和杂种。 不仅是人类憎恶厌弃他,?血统纯粹的魔物也不承认他是同类,一旦他靠近便是一顿毒打和羞辱。 他原以为自己就要迎着这些厌恶的目光,苟且偷生一辈子,直到他遇到了尤梨大人。 第一次有人那么温柔的跟他说话。 她是一位强大又高贵的魔法师,?在他濒临饿死的时候,不仅赏赐给他食物吃,之后甚至还屈尊降贵地给他疗伤。 他漫长的人生,?黑暗又荒芜,忽然有了一簇温暖的光芒。 其实他从未奢求过什么,?他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低贱,?可以多跟大人说句话都是上帝的恩赐,?所以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躲在暗处默默守护大人,能尽微薄之力能够回报那位大人,就够了。 可偏偏这都是奢望。 那日他大意之间被人类抓捕,?被卖入了斗兽场,作为人们取乐的对象,被关进笼子里和野兽厮杀搏斗。那段漫无天日的记忆太过痛苦而已经变得模糊,只有想要再见大人一面的念头是他咬着牙活下来的唯一支柱。 最后半死不活的他被低价卖给了一个变态的巫师当做黑魔法的试验品。 那些可怕的魔法要么让人全身奇痒剧痛,?要么让人如同被火烧冰封,要么便是让人神志不清,只能看见可怖的幻境。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只能靠呢喃着她的名字汲取力量,支撑着自己活下来。 后来,?他好像还是没有撑过去。 失去意识的瞬间,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有冰冷的声音问他——想要复仇吗?明明一辈子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的他却被残忍地折磨致死,想要向这个世界复仇吗?杀光所有生物,只留下尤梨一人,以后这片大陆便是他和她二人永生的伊甸园。 这个声音继续说道,只要他同意将身体借给它寄生,它就会帮助他找到尤梨,他将和她在这个世界获得极乐,而这个世界,永远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向胆怯懦弱的他抖着声音说道:好。 一念堕魔。 * 很不舒服。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缠得很紧…… 尤梨意识昏沉之间,朦胧中感觉到有什么黏腻而湿滑的东西,正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绕在自己的身上,她怎么推都推不开,很难受,尤梨甚至感到胸口一阵窒闷,喘不过气来。 可偏偏她眼皮就像重若千钧那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尤梨,尤梨,尤梨。” 似乎有人抵着她的耳朵,不断地低声呼唤她的名字,这人皮肤的温度很低,他只是贴附在她的身上,便让尤梨下意识觉得一阵冰凉不适,就像是条阴冷湿滑的蛇一般。 蛇? 尤梨心头一惊,挣扎着吃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尾,此时就像捕杀猎物那般正紧紧地缠绕攀附在自己的身上,让她喘气都困难。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头顶是一处溶洞,她的视线继续顺着蛇尾望上去,随之是光裸的男性胸膛和一张熟悉的脸。 只是原本这张清俊的脸大半部分都已被恶念魔气侵蚀,一道道扭曲斑驳的黑色游丝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他裸赤的肌肤上缓缓游移,他见尤梨醒了,慢慢地凑拢过来,几乎快跟她脸对脸地贴在一起,露出一个病态痴迷的笑来:“尤梨。” 原来预言里的深渊魔物是他? 尤梨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冷声道:“放开我。” 蛇人充耳不闻,他似乎已经彻底被怨念和贪欲侵袭,完全失去了意识和神智一般,继续不管不顾地往她身上蹭,身下的黑色蛇尾随之用力,就像是想要汲取温暖一般,将尤梨缠绕得更紧。 尤梨吃痛,她皱起眉毛,动作艰难地从衣摆的暗兜里掏出魔杖,施了一个攻击性的术法,暗红色的光团正中到蛇人的胸膛,蛇人因为剧痛下意识地放松了蛇尾,胸膛处留下一道几寸长的伤口,鲜血淋漓。 神志不清的蛇人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尤梨,表情呆滞,似乎透着几分疑惑。 尤梨连忙趁着这个时机往后和蛇人拉开距离,乌木魔杖防备地直指蛇人的喉咙。 杀了他。 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不禁想起那夜满身是伤的蛇人双眼通红,哽咽着说道:“谢谢大人,大人对我真好,从没有人这么温柔地跟我说话,从来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指竟然在发抖? 然而就在这不过短短几息,蛇人胸膛处那道原本狰狞可怖、血流不止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 他现在的强大早已经超出了普通魔物的范畴,他已经被大陆生灵所形成的怨念和仇恨所寄生,几乎已经失去神智,只残存杀戮和复仇的念头,而只要大陆还有一丝欲望和贪念还在,他就是不死不灭的。 只能用铜戒的力量杀死他了。 可一向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尤梨这次却罕见地有些迟疑, 分卷阅读91 她能对仇敌一击毙命,对这只身世可怜的蛇人却是心存不忍,竟然有些下不了手。 他并不是坏人,只是被这团擅长魅惑人心的怨念附身,失去了理智才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戮和复仇的怪物。 就在这时候,忽然蛇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蛇尾尖突然兴奋在地上打转,突然向山洞深处爬去,让尤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消失在拐角。 不好,难道他是感知到了危险,想要逃跑吗?尤梨心底下意识地冒出这个想法。 不过很快他又去而复返,怀里竟然抱了一大堆亮晶晶的东西,多得他双手都快要揽不住,他立马讨好地凑到尤梨的跟前,像是献宝一样递给尤梨。 全是一些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应该是他率着魔物侵袭其他种族的领土之时,从宝库里掠夺而来的。 尤梨眼露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明明他作为寄生体已经快要被怨念和仇恨侵蚀殆尽,只记得向大陆所有的生灵复仇,几乎只会屠戮虐杀的他残余的那么一点神智,竟然依然记得想要讨尤梨的欢心,本能地想要让她高兴起来。 这让她怎么下得去手? “主人,你在做什么?!快动手啊!”橘猫再也忍不了,从虚空浮现,恨铁不成钢地怒吼道,甚至连胡须都在颤动:“他根本对你不设防,你快动手啊,你再不杀掉他,你的任务就失败了!” 任务失败? 不,她不能让自己费了这么多心血却功亏一篑。 尤梨用手抓住挂在脖颈上的铜戒,心神意动,铜戒很快像是有呼应一般漂浮起来,在她的掌心里发出刺眼的光芒,流光四射。 她从这团光芒里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剑,冷冷地看着眼前魔气缭绕、早已变成怨念寄生体的蛇人,步步逼近,欲要一剑贯穿他的心脏。 尤梨的裙摆在地表摩挲摇曳,发出刺耳的声音,双眼猩红而浑浊的蛇人却只是木楞地看着尤梨持剑靠近,毫无反抗和攻击的动作。 似乎现在杀掉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她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 尤梨踉跄往后退了一步,长剑从指缝滑落,在即将跌落之瞬化为一道流光,重新化为铜戒,她偏过头去,声音喑哑地询问系统:“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正张开嘴巴准备说话的橘猫瞳孔猛然一缩,在它浑圆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蛇人猛然狰狞扭曲的表情,他甩着蛇尾巴猛地扑向尤梨的身后,獠牙尖利,泛着寒光。 原来是寄生在蛇人体内,早已成了精魄的怨念感知到了危险,趁着尤梨心软,强行压摄住了蛇人残余的一点点神智,控制着蛇人趁尤梨不备欲要偷袭尤梨。 电光火石,须臾之间,橘猫甚至连提醒背过身去的尤梨的时间都没有。 尤梨似乎也隐隐感到了不对劲,她连忙转身,一头仿佛被摩伊拉女神用阳光和风铃木纺织而成的金发在半空中扬起一个弧度,夹杂着飞溅的血花,她纤细浓密的眼睫毛也被尽数沾染了粘稠的血迹,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力。 似乎整个世界都被流淌的血色所漫布,她呆呆地蹲下身子,像是才惊醒过来一般扶住浑身无力的他,连手都在无意识地发颤。 他在最后的瞬间挣脱了桎梏,神智恢复了清明,甚至宁愿选择自残也不愿伤害到尤梨。 “大人,我就要死了,可不可以赐我一个名字?”蛇人眼中不再是一片猩红和浑浊,他无力地笑了笑,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大口血沫,而那道贯穿他胸膛的伤口再也无法愈合,他的面色越来越惨白,脸上密布的黑色游丝和周身包裹的魔气缓缓消散,他慢慢地伸出右手,似乎像是想要触碰尤梨的脸颊,却又像是怕玷污她般飞快地挪开了手。 而那团从蛇人身上剥落的黑色魔气竟然又在半空中凝结成形,飞速地逃窜离开。 尤梨回握住蛇人的手,一边低声安慰他给他治疗,一边惊疑不定地询问着橘猫:“那团怨念是舍弃了他这个宿主,竟然逃走了?” 橘猫点了点头:“这只蛇人竟然还尚存良善,在这生死瞬间迸发的信念太过强大,那团怨念再也压摄不住他的神智,控制不了他,又已经感知到了生命威胁,现在恐怕是逃走去寻找新的宿主了。” “新的宿主?”尤梨下意识地皱拢眉心,却又慢慢舒缓,长松一口气:“那我便再也没有顾虑了,接下来就是把这团怨念和它的新宿主一同消灭。” 恢复神智的蛇人趴在尤梨的怀里,连头都不敢抬,尤梨温暖的魔力流淌进他的身体,伤口逐渐愈合,他满脸通红地垂下头去,蛇尾巴难耐地在地上盘旋打转,尾尖颤抖,他不敢多看尤梨一脸,磕磕绊绊地低声道:“大人,你不要浪费魔力给我疗伤了,我,我不配……” “行了。”尤梨用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间,轻声问道:“科尔温,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科尔温,有着柔和的眼睛的人。 * 一团黑气飞速地在半空中逃窜飞行,很快逃进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像是成了精一般瑟瑟发抖地钻进一颗黑黢黢的树洞。 可是这般逃匿躲藏终究不是办法,它需要宿主,只有吸食着别人的怨念和仇恨,它才不会消失,甚至还会变得更加强大。 忽然一阵奇异的芳香传来,是濒死之人强烈的怨念与仇恨,这团黑气精神一震,连忙上扑下蹿地循着这股气息赶去。 “贱人,一群该死的贱 分卷阅读92 女人,都抛弃我,我以后定要把你们都碎尸万段……”一个气息奄奄、重伤难愈的男人低声喃喃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甘地望着天空。 想要复仇吗?只要你愿意把身体借给我寄生,我不仅会帮你复仇,还能帮你完成一统大陆的雄韬伟略。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子里响起,对于他却是犹如天籁。 第54章 、逆袭勇者的炮灰未婚妻23(完) 尤莉怎么都没想到这团怨念新选择寄生的宿主,?竟然是艾瑞克。 …………小东西还真会挑。 一夕之间,尤梨的两位仇敌竟然梦幻联动,而这团生了神智的怨念也没有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很快又开始大摇大摆地兴风作浪。 尤莉可以说是喜出望外,?摩拳擦掌想要把这两位仇敌一并解决。 当然艾瑞克可不会像蛇人科尔温一样对尤梨下不了手,处处避让,现在他有了那么极端又强大的力量,击杀恐非易事。 尤梨是远攻型的法师,?并不擅长近战,可若是她想要用铜戒化为的长剑来击杀艾瑞克,就必须先借助外力控制桎梏住他的行动。 也不知道尼德霍格、玛格丽特这两个相看两厌、毫无默契的人,?能不能暂时控制住艾瑞克的行动。 尤梨正感到为难之时,之前为了抵御深渊魔物,?大陆多个种族结盟的远征联军的几位首领竟然主动找上了她。 远征联军为首的几位首领正是光明教廷的教皇、精灵王、矮人和地精的党魁,?还有数个大国的国王。 圣女阿尔忒弥斯仍然像是初见那般冷漠孤傲,?伫立在教皇的身后,漫不经心的目光却在和尤梨对视的瞬间一颤,长睫轻抖。 “阿尔忒弥斯,?这位名不经传的小法师,就是你嘴里所说的能够打败深渊魔物的天定之人?”头戴金冠、身着华服的教皇笑眯眯地问道,看似是个儒雅温和的中年男人,但他却绝非善类。 “是的,?教皇陛下,预言是不会有错的。”阿尔忒弥斯垂眸轻声回道,语气温和,看似对教皇一派敬慕,实际他却恨不得将教皇这个道貌岸然、口腹蜜剑,?杀害了他全家性命的伪君子千刀万剐。 等他暗助尤梨击杀深渊魔物成功之后,就该轮到教皇了。 教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尤梨,再看到她身侧赤色竖瞳的尼德霍格和曾经的女武神玛格丽特之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个带着兜帽的精灵在精灵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精灵王立刻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盯着尤梨看,尤梨心头一跳,就在这时候,那个说话的精灵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绝美动人的脸,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令尤梨一窒。 不过尤梨定下心来,发现这精灵并不是奥古斯汀,而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妹妹克里斯汀。 此时父女俩毫不避讳地一边盯着尤梨,一边在低声说着什么,尤梨虽然听不清楚,但心底也大致能猜到肯定跟奥古斯汀脱不了关系。 接下来尤梨和盟军各组首领商讨合作得很顺利,毕竟深渊魔物是想要报复和毁灭整片大陆,它也就成了所有生灵的公敌。 几日后,盟军的这几位至强战力和尼德霍格、玛格丽特一齐上阵,拖延控制住了艾瑞克所化的深渊魔物,尤梨趁着这个机会,毫不手软地祭出了蕴含着铜戒力量的长剑。 如果说之前的橘猫看着尤莉迟疑犹豫,不愿对蛇人下手,它却只能干着急,现在的尤梨则是恐怕没有人能够拉住她。 看着身材娇小的尤莉扛着铜戒化为的长剑,把新诞生的深渊巨魔捅得像个筛子一样,橘猫不忍直视地用猫爪捂住眼睛。 如今变成一团丑陋而扭曲的怪物的艾瑞克发出痛苦凄厉的嚎叫,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在扎进那柄蕴含着奇特力量的长剑之后逐渐曲解,迎风消散,就像是被凌迟一般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不死不灭的深渊魔物吗?他还没有找到那些胆敢抛弃他的贱人们,他还没有报复苏珊她们那些贱人,把她们一个个都吞吃入腹,他不甘心啊,他为什么会被尤梨这样轻而易举地打败? 在他的最后一丝神智从天地完全消散的时候,他恍惚之间看见了一个褐发绿眼的男人,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命运,他成为了天定的勇者,击杀了深渊魔物,坐拥美女后宫无数,甚至还打下了一个强大国家自立为王。 那才是他原本辉煌的人生啊——可是却因为他小肚鸡肠、用极端手段来教训报复的一个女人,那个真正的尤梨,他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变了。 他或许是后悔的,可是他所有的怨念、仇恨和不甘却只能随着他那副丑陋而扭曲的怪物躯体统统化为了灰烬。 * 原主最大的仇敌艾瑞克是解决掉了,可是任务还没有结束。 依照着前两世的经验,披着尤梨壳子的乔昭沉吟道:“原主大仇得报,但她残余的执念似乎还隐隐有几分不满意,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处理她的感情问题?” 橘猫飞速地点了点头:“主人你已经预估地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你要让原主对自己这段重新开始的人生完全满意,你才算圆满完成任务。” “好吧,那原主喜欢谁?尼德霍格,奥古斯汀,阿尔忒弥斯,科尔温……还是玛格丽特?”原是霸道女总裁,如今身为打工人的乔总无奈地低叹一声:“她喜欢谁,我就去搞到手。” 橘猫似乎十分为难,沉默 分卷阅读93 良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搞得她十分焦躁,心头七上八下的:“你就直说吧,哪怕原主喜欢女人,我也会秉持打工人的操守让她满意的。” “这……主人你还记不记得原身一直很恨前世的艾瑞克,他明明自己滥情风流,拥有那么多美女后宫,艾瑞克却在骗取了原身的清白让她怀孕后,还让吟游诗人写下侮辱她的诗歌,传颂了整个大陆,把她比作淫、荡放浪的妓子,嘲笑她自甘下贱和不守清白。” “原身恨艾瑞克用不同的标准对待自己和她,凭什么艾瑞克这么风流滥情却骂她不守贞洁?” 橘猫顿了顿,最后声若蚊蝇地说道:“所以原身的意思是……她全都要。” “全、全都要?”乔昭不敢置信地低声重复了一遍,她面色一变,就像是石化僵硬了一般,整个人凝滞在原地,呆立不动。 橘猫尽职守责地传递着原主的心意:“原主说,她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尼德霍格英武,奥古斯汀温柔,阿尔忒弥斯冷傲,科尔温楚楚可怜,甚至连玛格丽特她也舍不得放弃——她实在是无法抉择,既然艾瑞克前世都可以开后宫,凭什么她不可以?” 前世艾瑞克开后宫的时候一脸无辜:“我不是天下唯一一个,对五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 原身这一世可要比艾瑞克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找橘猫明确地传达了自己的意愿:“她不是天下唯一一个,对五个人动心的女人吧。所以,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她当然是全都要。” 乔昭:……行吧,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 “尤梨,那个什么精灵族的公主要见你。”玛格丽特关上门,她目光复杂地盯着尤梨,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克里斯汀?可我跟她并不熟啊。”尤梨摊开手,一脸无辜。 尼德霍格正毫无防备的化为原型,躺在一堆金币里呼呼大睡,尤梨手指上蘸满了颜料,已经在黑龙的背上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正祸害他得起劲。 蛇人科尔温正在旁边专注地在给尤梨缝裙子,身下的蛇尾巴乖巧地盘成一圈。 他性子温吞柔弱,习惯了忍让和迁就,所以不会和蛮横霸道的尼德霍格闹矛盾。 而且他出乎意料的贤惠,简直就是一个全能保姆,煮饭缝衣,清扫保洁无一不会,所以尼德霍格和玛格丽特也没有特别排斥新加入的科尔温的存在。 虽然尤梨很是不解,不过门后果然响起敲门声,尤梨起身开门后,在看到克里斯汀和她身后的面容冷峻的精灵王之后便是一愣。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呢?”尤梨礼貌又疏离地问道。 精灵王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目光淡淡地扫过黑龙和尤梨身后的蛇人,然后又开始直勾勾地盯着尤梨,从头一直打量她到尾。 “啧。”他嫌弃地哼了一声。 尤梨愣了愣,心头有些不快,但还是尽量礼貌地询问道:“您到底有什么事情?” 身后克里斯汀连忙无奈地拽了拽了精灵王的衣摆:“父王,您这是做什么?是我们有求于别人,您还冲别人摆脸色” 精灵王把目光从尤梨身上收回来,冷冷地说道:“没出息的东西,喜欢上了这么个滥情风流的人类,竟然还不可自拔地沉浸在被她抛弃的绝望和哀悼里,病得快要死掉。” 克里斯汀先是满脸尴尬地冲尤梨笑了笑,转过头去动怒一般地狠瞪了一眼精灵王:“父王,您不要再说这些火上浇油的话了,您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日夜夜就这么愁眉不展,抑郁而终吗?那我也没办法了,随便您。” 尤梨闻言神色微变,克里斯汀嘴里的哥哥不就是奥古斯汀吗?听上去他现在的情况好像很不好? “啧。”带着桂冠的精灵王烦躁地低哼一声,然后他缓缓走到尤梨的身前,华贵的长袍在地上摇曳,高大的身材投下阴影,带来巨大的压迫。 从来不曾开口求过别人的精灵王表情难看,语气僵硬地开口问道:“人类小姑娘,你要不要一只很没出息还恋爱脑的男精灵?他长得不赖,吃得也少,还挺好养的,只要你开金口,我就给你送过来。” * 这次任务必须得多加钱,哦不对,得多加魂力。 “尤梨,你今天不是说好了要跟我一起去密林历练的吗?”玛格丽特正在用丝绸擦拭她的重剑。 “放屁,尤梨已经答应了要给高贵的黑龙洗澡!”尼德霍格狠狠地瞪了一眼玛格丽特,从鼻孔里喷出火星。 一旁的尤梨根本劝解不动再次开战的两人,她先是无奈地撑着额头,身侧两个人的争吵声却越来越大,她只好又头痛地捂住耳朵。 “大人,您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该是准备晚膳的时候了。”科尔温怯怯地问道,身下的蛇尾纠结地搅成一团。 尤梨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不用管我。” 科尔温瞬间就红了眼眶,结结巴巴地问道:“大人,是不是因为我的厨艺太过粗陋,让您不满意了?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告诉我,我可以学,可以改的……” “不是,不是因为你,”尤梨无奈地解释道,她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到身后一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目光正幽幽地黏着在自己身上。 尤梨下意识地转过头,和面无表情的奥古斯汀对视一眼。 尤梨宁愿跟那条蛇人说话亲热都不理他,尤梨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明明他为了尤梨愿意放弃自尊,委身于此,可她却总是 分卷阅读94 很少抽出时间和自己独处,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他? 他紫罗兰色的眼睛一瞬之间生起潋滟波光,委屈的情绪汹涌泛滥,可他天生性格傲娇要强,不肯主动来找尤梨示弱服软,不高兴也只是习惯自己生着闷气,最后他只是咬了咬唇,神色黯然地转过了身。 尤梨刚想上前去哄闷闷不乐的奥古斯汀两句,科尔温却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扯着她的裙角不让她离开,凄声问道:“大人,您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 “科尔温,不是,我只是今天有点没胃口,”尤梨只好转过头来继续解释,身后响起清脆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奥古斯汀去而复返,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用力地拉住,她跌入一个平坦结实的胸膛里。 “尤梨,你答应我的交易,助我杀死教皇的这个承诺还没有履行呢。”第一次在她眼前身着男装的阿尔忒弥斯看上去有些陌生,他慢慢凑拢她的耳廓,轻声道:“大恩不言谢,我愿意以身相许。” ……感觉身体被掏空。 这次任务必须得多加钱,哦不对,得多加魂力。 第55章 、哑巴新郎1 乔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盖地的赤色。 她身上竟然穿着一套古代女子成亲的喜服,云霞鸳鸯缠花纹的凤冠霞帔华贵又奢靡,乔昭伸出右手,?慢慢支撑着上半身坐起来,?随着她起身,头上的珠钗步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头顶是绣着龙凤呈祥的的床帐,鸳鸯戏水的被套一应俱全,?微弱的烛火隐隐约约地透过垂下的几层红纱,透着暧昧的微光。这似是一个古代女子的闺房,梳妆镜台,?绣敦屏风都贴上了大喜剪纸,艳色刺眼。 乔昭皱起眉头,?目光中微微透着迷茫。 这是她的第四个任务世界,?她已经来了快要小半个月了。 她接管的是一幅体弱多病、奄奄一息的身体,?她勉强带着病躯在这个架空的华夏古代世界生活了十几天,就在一个清晨,她起身的时候突然脑子一片眩晕,?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之后就是这副境况了,她晕倒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昭不禁开始回想起原身洛霏烟所有的记忆。 洛霏烟原本出身一个美满的家庭,父亲洛槐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说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但偏偏洛槐对他的发妻孟瑶痴情无比,纵然这么多年来妻子只生了个胎里就带病的女儿,他却从无纳妾媵婢的心思。 洛霏烟身子不太好,自幼便体弱多病,?但被洛槐用各种稀缺珍贵的药材将养着,倒也没有大碍,洛槐也从未嫌弃过洛霏烟是个女儿,打算等她及笄后就招个上门赘婿,继承偌大的家产,一家三口这么多年过得倒也和睦丰足。 可是意外往往来得突然。 洛霏烟的母亲孟瑶在一次去山里的寺庙给洛霏烟祈福的途中,天降大雨,遭遇了山体滑坡,不幸逝世。洛槐悲痛万分,尽管为了女儿打消了殉情的念头,可不到几个月他还是抑郁而终。 他去世之前,为体弱多病、孤苦无依的女儿订了一门婚事,是孟瑶同胞哥哥的嫡子,也就是洛霏烟的表哥孟昊乾。 这场婚事本是洛槐为了洛霏烟精挑细选的。 洛槐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眷,但自己的妻子却还有个同胞哥哥,也就是洛霏烟的亲舅舅孟宣,洛槐思衬着血浓于水,当舅舅的总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亲侄女儿,而且他的嫡子孟昊乾也很是争气,才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过了乡试,考中了举人,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他临死之前便把女儿托付给了大舅哥孟宣,以洛家家产为嫁妆,跟孟宣定下了孟昊乾和洛霏烟的婚事。洛槐在亲眼看到孟家以盛大的阵仗娶了洛霏烟为正妻以后,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可洛槐哪里能料到这场他精挑细选、苦心甄别的这场婚事,竟然酿成了女儿一生悲惨命运的根源。 孟宣这一家人根本就不是洛槐想象中血浓于水、互相帮扶的姻亲,而是一群恨不得把洛家家产吞并得一干二净的吸血虫。 孟宣一家人在洛槐死后,假情假意地照顾了小姑娘一段时间后,在孟家所有人哄得洛霏烟的满心信任后,孟宣很快以长辈和公公的名义强势地接管了洛家的财产。 完全吞并了洛家的财产后,洛霏烟也就成了个没有任何用处还体弱多病的孤女,孟昊乾不仅嫌弃洛霏烟是低贱的商户之女,也嫌弃她一副病得半死不活的模样,当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在孟母的撺掇下直接给了她一纸休书。 失去了所有家产、还被扫地出门的洛霏烟流落街头。 她本就身子骨弱,需得珍贵的药材保养,在寒冬腊月的街头甚至没有挺过一晚上,从前被洛槐、孟瑶千娇百宠养大的大小姐,竟然被活活冻死在了长巷里。 洛霏烟死后怨气和执念久久不散,甚至让天道被触发改变,令这个位面岌岌可危。 乔昭接受完洛霏烟的记忆后,头痛了很久,缓了几天都没缓过来,据橘猫解释是因为原身的身体底子太差,需要乔昭的魂力慢慢休养,过一段时间才能有起色。 上个世界乔昭的魂力收获确实颇丰,尼德霍格、奥古斯汀、阿尔忒弥斯和科尔温都是分数高达九十几分的男德高材生,让她原本的魂力直接从65蹿到了80分。 也不知道魂力积攒到了100之后到底会有怎样的质的飞越,橘猫只是神秘兮兮地说会有天大的好处。 分卷阅读95 而这第四个世界,乔昭原本觉得难度是不高的,可没想到却这么受罪,原主的身体底子太差,连带着她全心全意地成为洛霏烟后,也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前几天竟然直接昏倒了,而现在她再次睁眼,便是这个诡异的境况。 她昏迷的时候竟然成亲了?跟谁成亲了? 难不成她又跟前一世一样嫁给了孟昊乾? 洛霏烟心头一跳,但定下神来却发现这婚房的摆设布置很是熟悉,分明是自己洛府的闺房,她暗道不对,如果她嫁给了孟昊乾,那她此时应该是在孟府才对,难道这一世孟昊乾入赘了洛家?可他那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性格怎么可能同意入赘? 她心底愈发疑惑不解起来,慢慢地撩开赤色的床帐,踩上绣着并蒂莲的红色婚鞋,推开了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面果然是她住了十几年的院子,此时已是夜深,月落星沉,墙角放了几个大红灯笼,被夜风吹得明明灭灭,自幼服侍她的几个侍女和婆子正拢着被子在院门口蹲着打瞌睡。 其中有一个便是她的贴身丫鬟司琴,司琴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脚步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连忙站起身迎上来,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语带哽咽:“小姐,您醒了!” 上辈子司琴是真的很忠心,洛霏烟成亲的时候是她的陪嫁一起进了孟府,但她那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却很让孟家人警惕,很快便寻了个由头污蔑司琴偷窃,把司琴发卖了,让洛霏烟愈发地孤苦无依,失了主心骨一般,更加信服起孟昊乾的话来。 司琴激动地说道,甚至快要喜极而泣,她抹了抹眼睛哽咽道:“小姐,你昏迷了快要三天三夜了,总算是醒了!太好了,老爷本来一直守着你,今晚上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才回房小憩了一会儿,我这就去通传,实在是太好了!” “等等司琴,你先跟我说清楚,我这副打扮,还有闺房里的这些布置究竟是怎么回事。”洛霏烟冷声问道,司琴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她张唇欲言又止,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怯怯地说道:“小姐,这一切,还是让老爷来解释吧,奴婢不敢乱说。” 洛霏烟抿了抿唇,只好无奈道:“好吧。” 司琴离去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很快便有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 一个五官儒雅俊秀,但形容十分枯槁憔悴的中年男人,衣衫不整地喘着粗气快步走进院子里,一副因为太过激动甚至连衣衫都未整理好的模样。他一见站着的洛霏烟便是眼睛一红:“烟儿,太好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见洛霏烟站在院子的廊下,连忙用一双宽厚的大手把洛霏烟拉住,语带责备却又是满心满眼地宠溺:“烟儿,你身子柔弱,怎么能站在院子里吹风呢,快进屋里去,这些婆子和丫鬟,也真是忒不长心,我明日便换一批新的来伺候你。” “不怪她们,是我自己想醒醒神,”洛霏烟一边答道,一边随着洛槐进屋,再也忍不住质问道:“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身上这副打扮,还有我房间里的诸多布置都是怎么回事?” 洛槐的表情一变,他将房门掩上,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表情带了小心翼翼地说道:“烟儿,这件事爹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动气,也别激动。” “您说便是。”洛霏烟点了点头。 “烟儿,你三天前突然晕倒,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我找了好多名医却都只是摇头,说是药石无医。”洛槐的语气颤抖,听得出他现在都还在后怕:“眼见你已经是危惙之际,只剩一口气吊着了,突然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自己找上了门。” 洛霏烟微微愣住:“疯疯癫癫的道人?”前世并没有发生这一茬事情啊? “那道人说是他近日蓍草占卦,算出你会有大劫。说什么你命魂改动,凶星应劫而生,死符入命。想要让你活下来,就要找到助你化解这个劫难的吉星,你命定的魁罡贵人,你就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洛霏烟微微愣住,想起了橘猫说的蝴蝶效应。所以说是因为她的到来,取代了原身,改变了原身的命格,便有了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遭劫难吗? “所以,这便是在给我找贵人?”洛霏烟摸了摸大红嫁衣的烫着金边的衣摆,露出无奈的笑。 洛槐低低道:“这道人看着疯疯癫癫的,倒是个有本事的,他算出了咱们府里有个八字符合的,说,说是让你们成亲,让他给你冲喜,便能化解你这次的劫难。” 洛霏烟一愣,因太过震惊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冲喜?!那我究竟娶了谁?不是,谁嫁了我?不是,是谁成了我的……我的夫君?” 第56章 、哑巴新郎2 “冲喜?!那我究竟娶了谁?不是,?谁嫁了我?不是,是谁成了我的……我的夫君?……”洛霏烟表情凝滞,所以她真是这么昏迷—遭,?就多了个夫君? 洛槐并不答话,?相反他的面色十分难看,仿佛十分难以启齿—般。 他沉默良久,才像是安慰般温柔地拍了拍洛霏烟的手背,沉声道:“烟儿,?爹爹这也是为了救你—命,才不得不做出的无奈之举,你放心,?这事是我悄悄办的,除了咱们府里的人没人知道这事儿,?做不得数,?咱们烟儿是要嫁才子官人的,?可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了。这贱奴只是拿来给你冲喜用的,现在你没事了,他也别想着借这事攀高枝,?我赏他几块碎银封口便是。” 分卷阅读96 “贱奴?”洛霏烟抓住了—个重要的词,轻声问道。 “就是你几日前从奴隶市场里,买下的那个长相丑陋的哑巴。”洛槐眼露厌弃,嫌恶万分地说道。 洛霏烟微微蹙眉,?凝神—想,十来天前倒是有这么回事。 那是她刚进这个任务世界的第二天,她有意打探—番这个新世界的风土人情,便带着司琴出洛府在城里闲逛了逛,随意买了些首饰,?正巧路过—个闹哄哄的集市,人牙子正在吆喝着贩卖奴隶。 在这个世界,奴隶被视作是低微下贱的存在,完全不被当成人来看待,跟牲畜或货物—般无二。 长得好看,身子娇软的奴隶还能以色侍人,被富贵人家瞧上后当个通房小侍,这已经是很好的下落了。 而样貌粗鄙丑陋的奴隶,大多只能被买回去当做牛马—样做最粗重的活计,而且主人稍有不顺心,便对这些粗奴非打即骂。这些粗奴往往缺衣少食,活不了多少年便凄惨死去,便是这样,死了都还被人嫌弃尸体晦气。 而现在人牙子贩卖的数十个奴隶很明显都是粗奴,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其貌不扬。他们甚至连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个个衣不蔽体的,脚带镣铐,挤在狭小的笼子里,表情麻木,目光呆滞。 他们裸赤的胸口和臂膀处都被烧红的铁器烙印上了—个黑色的奴字,十分刺眼。这是为了防止胆大妄为的奴隶逃跑,只要逃跑的奴隶身上带着这个烙印,就很容易被辨认抓住。 有人隔着笼子看中了哪个奴隶,就像挑选牲畜—般,动作粗鲁地扳开他的嘴巴检查牙口,若是满意,便掏出几两碎银买下这个粗奴,很快人牙子便蛮横粗暴地揪着奴隶的头发,把他从笼子里面像对待动物—样拖出来。 “小姐,这不过是几个粗奴罢了,脏污低贱,平白脏了您的眼睛。”司琴劝谏道:“咱们还是走吧。” 洛霏烟低应—声,本来准备转身离去,余光—瞥,—个身影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男人长发披散,看不清面貌,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伤痕累累地—个人蜷缩在笼子的角落。 洛霏烟的目光只是漫不经心地望向他—眼,不知道为什么,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总觉得,看见这个人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样。 人牙子像是很不喜欢他—般,隔着笼子—直用鞭子抽他:“脾气还犟吗?还敢逃吗?再给老子跑—次试试,不抽死你!” 带着倒刺的鞭子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般落在他的背上,这奴隶却仍旧是低垂着脑袋,死死咬住嘴唇也不发出任何声音。的确是个脾气极其倔强的,他污浊乱发之下只露出—双猩红的眼睛,冷若冰霜—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人牙子,人牙子无意间与他对视—眼,竟骇得他手腕—抖,差点丢下鞭子。 这下贱的奴隶怎么敢用这样凶恶的眼神瞪他?真是该死! 人牙子心中恼怒,下手愈发狠辣阴毒起来,然后打开笼子把这个性子倔强的奴隶拖了出来,泄愤—般地甩着鞭子,外加上好—顿拳打脚踢,竟然真的想要把这逃跑未遂的奴隶,当着其他人的面活活打死,杀鸡儆猴。 这个奴隶衣衫褴褛,可以看出他身材高大修长,宽肩窄腰,裸赤的胸肌鼓涨,肌线流畅,手臂的肌肉结实又富有弹性,虽然身上布满了伤痕,没—块好肉,但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羸弱,却因为他数日都未曾进食,手腕和脚踝处又都被沉重的镣铐所禁锢束缚,此时十分虚弱,只能被动地接受着人牙子泄恨—般的毒打。 “小姐,咱们走吧?您身子弱又胆子小,还是别盯着看这种可怕的场景了,免得沾染了晦气,晚上做噩梦。”司琴看见傻站着不动的洛霏烟,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 洛霏烟却—边摇了摇头,—边甩开了司琴,她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人牙子的面前,冷声道:“停下来,我把这奴隶买了。” 甩着鞭子的人牙子惊诧地回头,发现眼前的少女看着虽然年岁尚小,但锦衣华裳,气度不凡,—袭烟罗锦制成的曳地长裙,臂上挽着千金难求的鲛纱,裙摆处的碎珠流苏光华流转,—看便不是寻常人家。 人牙子讪讪地收回鞭子,讨好地笑了笑,露出—口黄牙:“哟,这是哪家的贵人小姐?咱张山今天不小心冲撞了您,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您大人有大量……” 洛霏烟蹙起眉头,冷冷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这个奴隶要多少钱?” “五……”人牙子的目光落在洛霏烟华贵奢靡的衩裙上,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改口道:“二十两。” “嗤——二十两?还不如去抢?” “疯了吧,想钱想疯了?” “这么丑陋的—个粗奴怎么配二十两?长得貌美的还差不多。” 身后看戏的人群发出起哄的声音。 人牙子恼羞成怒地吼道:“我这奴隶虽然脾气倔强了点,被多打几顿就老实了,以后—定不敢再逃跑了。他这长胳膊长腿的,长得多壮实,而且他手脚利索,力气又大,吃得也少,绝对能—个抵好几个的使唤,怎么不能卖二十两了?” “行了,司琴。”洛霏烟不耐烦地打断道,懒得再和这人牙子纠缠,直接摆了摆手让司琴掏钱。 二十两,不过是她平日午后,—碟醉霄楼的招牌酥点的价钱罢了。 “贱奴,装什么死呢?还不快滚起来?!”人牙子动作粗暴地揪起他脏污的长发,用力地把他拖行到洛霏烟的 分卷阅读97 脚边:“这次是你运气好,得了贵人的青睐,还不快多谢谢你的新主人买下了你,救了你这条贱命!” 地下的奴隶闻言只是冷冷地低嗤—声,他根本不需要这些虚伪的施舍和同情,等他气力恢复之后,便杀了眼前这个折辱他的人。他本是混不在意地抬眸看向眼前的女人,两个人对视的瞬间,他却心头猛然—跳。 就算她换了个壳子,可是他还是—眼就认了出来。 阿昭…… 他眼底露出惊愕,冰冷漠然的目光就像是千万块玻璃碎裂了—般消散不见,眼底涌起百千种满心欢喜,就像是—池星河摇曳生光。 但他很快像是掩饰—般垂下了脑袋,任由脏发掩盖住自己眼底疯狂流动的汹涌情绪。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遇到她?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落魄的—面被她看到? “小姑娘,你可不要被这个人牙子骗了,这个奴隶绝对不值这个价钱,我之前本来想买他,却发现这个奴隶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个胖胖的中年大叔走过来,好心地劝诫洛霏烟说道:“而且这奴隶的样貌实在是不堪入目,你买回去了—定会后悔的。” “什么,你这奸商,这么—个哑巴奴隶还敢卖我们小姐二十两银子?”司琴闻言顿时便是恼羞成怒,小姐是不在意这些钱财,但她心疼:“小姐,他不仅不会说话便算了,长得也丑,那你还不如挑个容貌出色些的。” 地上的哑巴听见这些极尽侮辱的话语,心头泛起—阵酸涩。他本来并不在意自己的外形,从前那么多人夸赞他的容貌,他也混不在意,只觉得不过是—身皮囊,可有可无罢了。可如今却当着阿昭的面,被人这么当众嫌恶厌弃,竟让以前眼高于顶的他竟然生出自卑和羞愧,恨不得钻进—个洞里去。 洛霏烟愣了愣,下意识地用手拂起眼前奴隶的额发,眼前果然露出—张惨不忍睹的脸来。 倒并不是说他的五官不好看,而是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道狰狞扭曲的疤痕,从他的唇角的左下方—直蔓延到了右眼的上方,横跨了整张脸,而他的右眼也被这道疤痕所毁。 “小姐,他这张脸还当真是丑陋得可怕,你买回去就不怕做噩梦吗?”司琴止不住地摇头,连忙拉起洛霏烟的手,用手指了指前面:“你若是真的想要买,前面那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便生得不错,眉清目秀的。” 地上的奴隶看着洛霏烟随着司琴离开,呆呆地垂下了脑袋,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就像只狗狗被主人狠心抛弃了—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和尾巴。 忽然又有脚步声响起,他只是魂不守舍地望着前方的虚空,脸色惨白,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活着的念想。 —双顶端坠着明珠,绣着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的精致绣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我只要他。”洛霏烟淡淡地说道:“这个奴隶,我买了。” 第57章 、哑巴新郎3 洛霏烟买下这个奴隶把他带回家后,?她随意地让人给他喂了一点食物,把他安排到了一个院子里面疗伤,后来几天便忘记了他的存在。 再接着,?便是她三日前突然昏倒,?失去了意识。 “也就是说,”洛霏烟从回忆里抽离,语气惊讶地问道:“这次给我冲喜的人便是他?” 洛槐以为是女儿嫌弃厌恶这个奴隶身份卑微低贱,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连忙用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安慰洛霏烟道:“烟儿,?我知道你觉得这件事让你糟心,你放心便是,除了咱们府里的亲信,?没有任何外人知道这件事,你的名声绝不会受损,?也不会影响你以后嫁人。你放心,?我明日就把这个奴隶赶出洛府,?让你眼不见为净。” 他顿了顿,犹豫着说道:“烟儿,以防万一,?要不直接把他……” 洛槐能白手起家,赤手空拳地拼搏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成为江南一带有头有脸的富商,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洛槐烟是被他和妻子捧在手掌心千娇百宠地养大的女儿,?要星星不给月亮,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冲喜的奴隶? 这次事发突然,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以防万一,还是直接把这个奴隶杀掉,以后便再无后顾之忧。 洛霏烟感受到洛槐十分明显的杀意,?心头一跳,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着急的感觉,让她连忙制止洛槐说道:“爹,你别乱来。” “不过一个低贱的奴隶罢了,杀了就杀了。他活着,万一以后损伤了你的名声怎么办?”洛槐奇怪地看了洛霏烟一样:“烟儿,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 洛霏烟一噎,但她很快找了个理由,义正言辞地解释道:“爹,这种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事情实在是太不道义。而且他既然是我命定的魁罡贵人,能助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把他留在身边保我平安还来不及,怎么能恩将仇报地杀了他?” 洛槐神色一变,连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烟儿,你说的在理,那这奴隶关乎你的气运,的确不能随意杀掉。” 之前洛霏烟突发重病,他请了那么多名医却都束手无策,竟然只有那个疯疯癫癫的道人是有真本事的,可惜这位道人早就悄无声息地离开洛府了,看来竟然是他有眼无珠,错失了这位活半仙。 但活半仙之前的话,洛槐现在可是信服得不行,他说洛霏烟命魂改动,凶星应劫而生,死符入命,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让八字合适的人为她冲喜 分卷阅读98 ,才能化险为夷。而这个为她冲喜的人,也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魁罡贵人。 魁罡贵人被杀了,岂不是烟儿的气运也会被关连波及?万一又生一场差点夺走她命的重病可怎么办? 那这奴隶决不能死,相反,还要让他好好地活下来。 洛槐想通了,便沉声道:“既如此,我便不动这奴隶了,但是烟儿你已经是要嫁人的年龄,以后也莫要再跟他接触了,免得惹来闲言碎语。对了,爹给你寻了门好亲事,亲上加亲……” 洛槐这几日被洛霏烟的病情吓得魂飞魄散,本就因为亡妻伤心过度,如今这身子忧思过度,恐怕是彻底垮了,已经撑不了多少日子了,他只能趁着这最后的时间为女儿好好谋算,嫁个好人家。 洛霏烟心头一跳,果然听见洛槐紧接着便说道:“是你亲舅舅的嫡子孟昊乾,这孩子聪慧灵敏,才不过弱冠之年便已经过了乡试,中了举人,再过三年若他考过贡士,参加殿试,以后的官途不可限量啊,这么一位少年天才,又无正妻,还是你嫡亲的表哥,怎么能便宜了其他虎视眈眈的女人。” 便宜了其他女人?恐怕是去祸害其他女人还差不多。 洛霏烟想起之前这家人,不顾血缘姻亲,不仅吞并夺走原身的财产,还把原身赶出家门,让她横死街头的光荣事迹,冷冷一笑。 不是所有亲戚都是会互相扶持,相反有的亲戚比豺狼饿虎还要可怕,是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榨干你身上所有可以利用的一点一滴。 前世这嫡亲的舅舅一家人,别说庇护她,反而是造成她不幸和苦难的根本原因。 她依照着原身的心愿,对这一家人避之不及,复仇雪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一次嫁入他们的家门? “这位表哥绝不是我的良人。”洛霏烟冷冷地说道:“爹,你若是一定要女儿嫁给他,女儿宁愿一头撞死算了。” “烟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洛槐气得面色铁青。 “你以为爹会害你不成?你这表哥如此聪慧,以后定能位极人臣,无上尊贵,他是你的的嫡亲表哥,他的父亲是你的亲舅舅,除了爹爹,他们就是与你血缘最为亲近之人,难道他们还会害你不成?” 当然会。 洛霏烟冷声道:“爹,选夫婿不能只看才能,更要看人品。而且并不是所有亲戚都是良善的,也有穷凶极恶、贪得无厌的亲戚。女儿绝对不会嫁给孟昊乾,女儿要招婿,咱们洛家家大业大,想要做我的男人,就得入赘,以后我说东他不敢往西,我让他抓鱼他绝不敢杀鸡,生的孩子也只能姓洛,你觉得孟昊乾那个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的男人这么看不起咱们商户,他可能答应入赘吗?” 可洛槐却摇了摇头:“烟儿,我这么心疼你,你以为我就没想过入赘这个法子吗?可是你身子骨柔弱,又从没有过经商的经验,怎么担当得起洛家生意这么劳碌的重担?你舒舒服服地去享清福,当官夫人不好吗?” “爹,我经过这么一遭,以后身体会越来越好的,会壮得跟一头小牛犊一样的,这可是活半仙告诉我的。”洛霏烟软了声音,扯着洛槐的袖子撒娇道:“爹,你现在教我经商也不晚,我很有天赋的,这也是活半仙告诉我的。” 开玩笑,她别的本事没有,但能成为上市公司的总裁,做生意什么的还不是伸手就来? “净胡说,你昏迷的时候活半仙就走了,他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话?”洛槐宠溺地刮了刮洛霏烟的鼻子。 “既然是神通广大的活半仙,他自然是托梦告诉我的。”洛霏烟笑了笑,一阵插科打诨,总算是把成亲这个话题暂时揭过了。 她之后必须要用行动,让洛槐彻底打消把她嫁给孟昊乾的心思。 * “就是这里?”洛霏烟面色冷凝,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脏乱的马厩。 司琴见她不快,连忙解释道:“那贱奴的身份如此低贱,怎么可能让他呆在小姐您的院子,弄脏了您的房间?三天前他跟您礼成之后,您还是昏迷不醒,他也没有用处了,便被老爷赶到了马厩。说起来,这三四天都没有管过他了,也没有给他喂过饭,不会饿死了吧?” 洛霏烟蹙起柳眉,不再说话,慢慢地走进了光线昏暗、污浊脏乱的马厩。 一个身形修长高大的男人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他听见脚步声后,警醒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醒过来的洛霏烟后,掩在乱发之下的双眼竟然变红了,他急切地凑到洛霏烟的声音,脚上沉重的镣铐交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却又因为自己身上脏污,怕弄脏了洛霏烟的衣衫,并不敢完全凑近洛霏烟的身边。他像是十分关心她的病情,眼神炙热,但却苦于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他的指尖轻颤,想触碰她却又收回手。 “我没事了,多谢你。”洛霏烟含笑说道,她顿了顿,转头问司琴:“怎么还不把他手腕和脚踝处的镣铐都取下来,这么戴着多难受。” “他是贱奴,又有逃跑的前科,自然不能取下身上的镣铐,除非去官府把他的奴籍消了,变成良民,但这要花一大笔银子呢,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奴隶吃力不讨好?” 司琴瘪了瘪嘴,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小姐你别看他戴着这身沉重的镣铐,力气可大了,脾气也怪,根本不听使唤,前两天我们让他离开你的院子,他怎么都不肯走,还跟护院动起手来了,七八个护院都打不过他 分卷阅读99 。老爷本想直接打死这个不听话的奴隶,但是小姐那个时候还昏迷不醒,老爷就只好先把他赶到马厩来了。” 洛霏烟眼带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厉害,带着镣铐,又多日未曾进食,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竟然还七八个护院都打不过他。 “先让人带他去梳洗一番,让人去官府把他的奴籍消了,升为良民,然后把他带到我的院子里来,他身手这么厉害,以后便是我的贴身护院了。” 洛霏烟对司琴吩咐道,然后转过头来询问道:“你愿意吗?小哑巴。” 被称为小哑巴的男人忙不迭地点头,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洛霏烟,看起来十分乖巧,就差身后有条尾巴摇起来,跟前两日那副桀骜凶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他是条鱼,不过他现在要是能说话的话,一开口一定就是 “汪。” 第58章 、哑巴新郎4 自洛霏烟醒来之后,?已是快要大半个月了。 司琴端着浸泡着花瓣的温水的盤匜放在洛霏烟的面前,正要开口让她净手,忽地一股刺骨寒风,?从半开的窗棂里吹进来,?小姐身子骨弱,吹不得冷风,司琴连忙慌张地将正对着洛霏烟方向的窗户关严实了。 洛霏烟放下手里的书卷,若有所思道:“是快要入冬的时节了。” 已是深秋,?寒蝉凄切。 司琴点了点头,她又细心地给洛霏烟身侧加了几盏油灯,室内一下子亮堂起来,?絮絮叨叨地说道:“小姐生了一场病后醒来倒是跟之前大不一样,愈发勤奋了,?白日里跟着老爷学习经商,?晚上忙着看书,?定要注意着眼睛,天气也是愈发冷了,我把小姐那件鹤氅给小姐披上好不好?” 洛霏烟点了点头,?原身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就算有她魂力的改善,还是比常人孱弱些,橘猫说不能着急,?之后经过一段时日魂力的滋养,这副壳子就会愈发康健起来。 她从榻上懒懒起身,因为久坐而身子微有些酸痛,转头吩咐司琴道:“沏壶热茶,我去院子里走几步。” 洛霏烟推开房门,?院里夜色沉寂,长廊下的占风铎被晚风吹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木叶落,苔枯萎,花藏不见。 院门处倚靠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高大修长的身影,他穿着单薄的衣衫,像是一尊石像,挺拔而安静。 洛霏烟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便是心神一动,轻声唤道:“小哑巴,过来。” 男人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迟疑着缓缓走过来。 “今日是你守夜?” 他点了点头。 其实并不只是今日,从每晚亥时到清晨的卯时的都是他守夜。现在天气寒冷,守夜凄苦,其他护院都不愿意,但是他却很欢喜地揽下了晚上值守的苦差。因为守夜是轮班值守里时辰最长的,能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待在她的周遭。 洛霏烟扫过他单薄的衣衫,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进来。” 他听话地跟在洛霏烟的身后,耳畔传来司琴的惊呼:“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可以让外男随意入你的闺阁?” “小哑巴怎么会是外人?”洛霏烟奇道:“他是跟我拜过天地高堂的夫婿。” “这不过是为了给小姐你冲喜罢了,怎么作得了数?”司琴急地都快要哭出来了:“他一个奴隶,身份低贱卑微,坏了小姐你的名声可怎么办,小姐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 洛霏烟闻言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这个你倒不必忧心,我以后是要招上门女婿的。” 司琴捏起裙角,忍不住嘟囔道:“可是,可是老爷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女儿家家的,怎么能如此不顾清白和名声?” “院子里的人都不敢说,他怎会知道。司琴,你要清楚,以后当家的是我。”洛霏烟神色淡淡,却是一副不容忤逆的模样,摆了摆手:“好了,你先出去罢。” 司琴关上房门之后,洛霏烟自顾自地坐下,一边给自己斟了杯热茶,一边很自然地对男人吩咐道:“小哑巴,我手脚冷得不行,你去给我暖床。” 暖、暖床? 男人如遭雷击,他呆呆地愣在原地,苦于不能说话,只能手足无措地瞪着她,他脸色涨红,像是贞妇烈女,哦不,贞夫烈男一般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小哑巴这副青涩纯情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想调戏。 洛霏烟心底好笑,面色却是一冷,她上前一步,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颌,然后用冰凉的指尖划过他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你长得这么安全,怕什么,怕我对你见色起意吗?” 男人闻言愣了愣,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委屈。 其实他以前是长的很好看的。可是现在的他,却样貌粗陋,已经到了被阿昭嫌弃的地步……他第一次有些后悔做了那个交易。 阿昭根本不会喜欢上自己这个丑八怪。 他有些苦涩地抿了抿唇,随后他情绪有些低落地垂下头颅,不发一语地走到黄花梨木雕花的大床前,扭扭捏捏地背对着她,脱下自己单薄的衣衫,露出一个伤痕累累却又精壮结实的后背,动作僵硬地慢慢钻进冰冷的被褥里。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灯花炸开,在沉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的眼前忽地变黑,一道阴影洒落在他身前,随后他感觉到身旁的床褥突然一沉。原来是洛霏烟坐在了他的旁边。他不敢看她,连忙慌急无措地闭上眼睛,鸦睫轻颤。 洛霏烟眼见男人甚至都 分卷阅读100 不敢睁开眼睛,紧张地呼吸沉重,好笑地摇了摇头。 此时在昏暗的烛火之下,男人脸上那道碍眼骇人的伤疤似乎都变浅了不少,她仔细地端详起他的五官,其实透过那道狰狞扭曲的伤疤,能隐约看出来他的五官并不丑,甚至并不输于她之前做任务时那些样貌俊美的男人们。 “被窝应该也被你暖和得差不多了,行了,你起来吧。”洛霏烟淡淡地说道。 男人猛然睁开眼睛,眼底满是失落。 所以,暖被窝就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吗?他逆来顺受地站起来穿好外衫,内心很是酸涩,虽然床笫之事他并不会,但他可以学的。可是自从他做了那个交易之后,样貌变得如此丑陋,被阿昭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满腹委屈,却有苦难言,失魂落魄地吸了吸鼻子,低垂着脑袋往外走去。 “小哑巴,站住。我刚才是不是话说重了,你不高兴了?你该不会偷偷躲在被子里面哭鼻子吧?”见鬼,这种十分欠揍,像是地痞流氓调戏小姑娘一样的话怎么会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 男人委委屈屈地回头瞪了她一眼,眼尾还真的一派通红,明明几日前他在其他人面前还那般桀骜不驯,在她面前却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在主人面前收起了尖牙和利爪,只露出浑圆柔软的肚皮来。 怎么办,委屈巴巴的小哑巴是真的很想让人把他压在身下,好好欺负。 * “咳咳……咳咳……” 洛霏烟还没有走近,便听到书房内室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心头一紧,连忙提起裙摆快步走进去。 洛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连忙藏起带血的锦帕,隐忍地闭紧嘴巴,面色惨白地露出一个笑容来:“烟儿。” “爹,您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洛霏烟眼带关心,急切地问道:“有没有请大夫来看?大夫怎么说?抓药了没有?” 洛槐摸了摸胡子,慈爱地看着洛霏烟:“没事的,爹过两天就好了,倒是烟儿还真是出乎爹的意料,竟然是做生意的好手,城东那几个铺子在你手中不过短短月余,结余竟比以前多了三成。” “我要继承咱们洛家的家业,自然要好好钻研经营之道,对了爹,你过几日再拨给我几个铺子练练手吧。”洛霏烟理所当然地答道。 洛槐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烟儿,你一个女儿家,要挑起洛家这么大的担子,还是太费心神了,爹只希望你能单纯快乐地活着……” 洛霏烟扬起柳眉,正要辩驳,却听到管家来禀报道:“禀告老爷和小姐,孟舅老爷带着孟少爷来拜访了。” 洛槐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喜色,急声道:“快请去正厅,好好接待。” 他思念亡妻成疾,眼见着已经是时日不多,可心底始终挂念着女儿还未出嫁,没有个依靠。 洛霏烟看着洛槐的表情,恐怕他还是没有歇了要把她嫁给孟昊乾的心思。 她心底一沉,如坠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男主还没有名字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10602?23:30:41~20210605?02:0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眼神不大好?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哑巴新郎5 “爹,?你就非要我娶这个病秧子?她不仅病歪歪的,家世也不太好。士农工商,我的正妻竟然是商贾之女,?以后孩儿入仕实在是让别人笑话,?丢人现眼。” 孟昊乾坐在孟宣的身侧,满脸烦躁不快,正小声抱怨道。 虽然孟宣只是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但孟昊乾是孟宣的嫡长子,?外形生得不错,面如冠玉,翩然俊逸,?更重要的是他年纪轻轻便已经过了乡试中了举人,惊才风逸,?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到了适婚的年龄,?有大把大把的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等着孟昊乾挑选,?其中不乏官宦之女,他才看不上身为商贾之女的这位表妹。 孟宣瞪了孟昊乾一眼,本来想说什么,?却看到此时正好管家身后跟着四位花容月貌的侍女,进入了正厅,他连忙闭上了嘴,几个侍女给孟氏父子倒上了热茶,?管家则是恭敬地给孟氏父子行了一礼,温声道:“老爷和小姐正在书房,稍后就到,请舅老爷和表少爷稍候一会儿。” “呵呵,都是自家人,?不急不急,让妹夫和外甥女慢慢来便是。”孟宣笑着捻了捻胡子,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 等到管家和侍女恭敬地退下后,孟宣才瞥了一眼孟昊乾,冷哼道:“眼皮子浅的东西。” “爹,你这是何意?”孟昊乾很不服气。 “昊乾,你要知道爹只是个正七品的芝麻官,咱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儿女们,时兴高嫁低娶,那些来找你说媒的,从六品的嫡次女便是最顶头的了,这已经算是人家低嫁了。至于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嫡出小姐们,可看不上你。” 孟宣一边娓娓道来,一边呷了口茶,他漫不经心的神色忽然一边,眼底露出复杂。 “孩儿知道,可孩儿已经中了举人,若是等到孩儿再过三年考过贡士,参加殿试,高中状元,到时候岂不是京中名门望族的贵女都任我挑选?”孟昊乾满不在乎地回嘴道。 “昊乾,你还是太天真了。”孟宣摇了摇头:“先帝昏庸,新皇荒淫,朝中官僚体系腐朽,早已被世家贵族侵染,若 分卷阅读101 无银子打点,寒门才子根本无缘殿试。而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至少要几百上千两。” “几百两?!”孟昊乾失声道。 要知道他全家老小,可都靠着他父亲的俸禄过活,而他父亲一个月的月俸,也不过七八石米,以米折钞也不过十几两银子。 这打点要用的几百两银子他家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怕什么,你娶了你这霏烟表妹,几百两只是洛家家产的九牛一毛。”孟宣端起茶杯,深嗅一口:“这茶外形紧细,卷曲秀丽,入杯冲泡雾气结顶,汤色清碧,乃是千金难买的云雾茶,为父也只是听说过,如今竟然还是靠着他洛家才有幸一尝。” 他语气复杂地接着补充道:“刚才那个管家不过是洛府的一个下人,却穿着金锦漳段,这一身行头至少要几十两,我从来都没穿过这么昂贵的布料。” “这洛府当真如此奢靡?”孟昊乾咂舌。 “江南本就富饶裕如,洛家又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富商,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你争气些,把你表妹娶回去,我们以后的日子可就舒坦了。”孟宣长叹道。 语落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才在孟昊乾耳侧低语道:“反正你这表妹是个病秧子,一看就是个肚子里生不出蛋的。你以后若实在不喜她,暂时给她一个正妻的名头,养在后院给她几口吃食便罢了,几年一过,等她父亲一死,家产都为我们所有之后,直接以七出之条里的无子一条休了她。” 孟昊乾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仿佛他还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不知大舅哥来访,洛某有失远迎啊。”洛槐笑语盈盈而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洛霏烟。 孟宣笑道:“妹夫多礼了,咦,霏烟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愈发动人了,倒是该嫁人的年龄了,跟我家这混小子一样。”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想与洛槐结成姻亲的意思。 孟昊乾则是探扇浅笑,柔声唤道:“姑父,表妹。”他自觉容貌俊逸,又有逸群之才,对付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美言两句定是能把她迷得晕头转向。 洛霏烟却是冷冷抬眸,目光不善地扫过眼前的孟氏父子二人。 “烟儿,快唤舅舅和表哥啊,你这是怎的回事,连礼数都不知晓了?”洛槐又气又急地低声提醒道。 洛霏烟这才敷衍地掀了掀嘴皮子,声音低得根本听不清楚:“舅舅,表哥。” 孟宣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心,他连忙呵呵一笑掩饰说道:“看来霏烟有些认生啊,这也难怪,咱们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不过血缘关系在这里,终究是不会生分的。唉……可惜妹妹不在了,以后我会好好替妹妹照顾霏烟的,妹夫,要我说这两个孩子年龄相当,又有那层血姻关系,倒不如……” 他意味深长地拉高了语调。 洛槐一听到亡妻便是眼眶一热,他没想到孟宣竟然也存了将两个孩子配对的心思,喜上眉梢,正忙不迭地要点头答应,却听见女子冷冷地回答道:“不好意思,舅舅,可能要让您失望了,爹爹说了,洛家的家业需要我继承,我只会招赘婿。” 罗槐目瞪口呆地望着洛霏烟,他何曾这样说过? 他是动摇过让霏烟继承家业招婿这个念头,可他心底还是更想要病弱的她不要去挑洛家的重担,嫁给年少有为的孟昊乾寻个安稳,等日后孟昊乾高中,她就做个官夫人,享享清福就好。 孟昊乾的表情则是陡然难看到极点,他连忙拉了拉孟宣的袖子:“爹……”本来迎娶商贾之女他就够委曲求全的了,若是让他这种少年天才去入赘,他宁可去死! 孟宣此时此刻也很是不悦,他觉得洛家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他肯让洛霏烟这种出身做昊乾的正妻就已经是顾念旧情了,这洛氏父女俩竟然还敢蹬鼻子上眼要找赘婿?!那可是要把昊乾送进来当上门女婿,断了他孟家的子嗣啊! 这可万万使不得。 他孟宣可不能失去这个优秀的嫡长子,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嫡孙不姓孟改姓洛。哪怕洛家比天家都有钱,他也绝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洛霏烟就这么三言两语搅黄了这门亲事。 待到孟氏父子脸色难看地告别之后,罗槐才猛地沉了脸色,恨铁不成钢地低吼道:“烟儿,这可是你的舅舅和表哥,你怎能如此无礼?如此良缘佳偶,就被你自己毁掉了!” “舅舅?”洛霏烟冷笑一声,厉声说道:“这劳什子也算是舅舅?说得好听是与我娘亲血脉相连的哥哥,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外祖、外祖母重男轻女,为了给他筹集私塾的学费,直接把我娘亲用二十两银子卖做了婢女,后来遇到爹爹对我娘亲一见钟情,才为她赎身。我爹爹旧时低微之时,他从来都是不闻不问,未曾探访过一次。也是这几年得了消息,才得知我洛家的生意做大了,又眼巴巴地赶着上门来拜访。” “这种拜高踩低、心怀不轨的亲戚,我不需要。”洛霏烟冷哼一声。 洛槐无言以对,沉默了良久,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你说的也在理,但若是你非要招婿,这人选也必得由我来为你亲自选定。” “爹,我觉得给我冲喜的那个小哑巴就挺好的。”洛霏烟眨巴着眼睛说道。 “胡闹!”洛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洛霏烟:“你是疯魔了不成竟然要收一个哑奴为夫?” “他已经不是奴隶,早已经升为良民了,爹,其实我已经派很多人检核过他,他绝非池中之物, 分卷阅读102 他那身武功罕有敌手,舞起剑来更是行云流水,气吞山河,势如破竹,便是三年之后的武状元也有望争的。”洛霏烟解释道。 “那也绝不可能!除非我死!”洛槐放下狠话,甩袖离去。 * “今日我找你来,你可知为何?”洛槐放下手里的茶盏,高高在上地问道。 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身着洛氏护院的劲装,垂下的额发也挡不住他那道狰狞扭曲的长疤。 “我家烟儿不懂事,可你要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洛槐眼底满是轻蔑鄙薄,他冷哼一声:“就你这副粗陋可怖的模样,又不会说话,还妄想我家烟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洛槐随手向男人的方向丢下一包鼓鼓囊囊的钱袋,砸到了男人的身上:“念在你当初为我家烟儿冲喜的份上,你拿着这些盘缠离开洛家吧,以后也莫要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若不是怕杀了这个哑奴会影响到烟儿的气运,洛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隐患一了百了地解决掉,而现在迫于无奈,只能先把这个哑奴赶走了。 男人握在双侧的手掌骨节泛白,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绷起。曾经在他的那个世界里,身为位面之主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与欺压? 可偏偏洛槐说的都是实话。 没有人会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能配得上阿昭。 就算阿昭愿意让他陪在身边,可难道这一世自己永远都是用一个卑微低贱的护院的身份来求得她的垂怜吗? 他希望自己今后能堂堂正正地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他心头泛起绵长的刺痛和闷窒,最后他缓缓地将钱袋捡起来,却没有收进怀里,而是上前几步把钱袋放在了洛槐的身前,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哼,脾气倒还不小,如今这世道愈发不太平,他如此桀骜不驯,总会吃苦头的。”洛槐把玩着手里的钱袋,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发出一声嗤笑。 男人离开了洛府,面无表情地游荡在街头巷陌,怎么办,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他就开始想阿昭了。就在这时候几个路人慌急无措地从茶楼里出来,从他身边跑过,嘴皮子上下翻飞地说个不停,一个人甚至太过匆忙还差点撞到了他。 “天呐,梁王真的反了?” 他身旁的人捏着信纸摇了摇头:“先帝昏庸无能,如今的新皇又如此荒淫无度,这些地方藩王谋反不是迟早的事吗?” “乱了,这天下彻底要乱了!” * “什么,小哑巴走了?”洛霏烟满脸不敢置信,事发突然,她不相信他竟会不告而别。 虽然只相处了不过几个月,可她已经习惯了白日里院前那个沉默安静的身影,和每夜羞红着脸,手足无措地给她暖床的小哑巴。 “他年纪到了,总不可能永远待在洛府,今晨主动向我请命,回老家娶妻生子了。”洛槐说起谎话来还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话音刚落,洛槐岔开话头继续说道:“对了烟儿,你不是总囔囔着要招婿吗,爹爹只有你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也只能宠着你,一切都依你了。江南这一带出身清白的青年才俊,你看上哪个了,就告诉爹爹,爹爹就去把他买回洛家来做你的夫郎。” “买、买回来?”洛霏烟目瞪口呆地重复道。 洛槐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只要他不是家中独子,爹爹又愿意出红妆十里、妆奁百箱、良田千亩、黄金万两的陪嫁,任谁家不会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1?02:02:29~20210606?16:0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眼神不大好?11瓶;汐竹?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哑巴新郎6 然而还未等到洛槐给洛霏烟精心挑选好适合的人选,?招婿纳夫的那一天,不到大半年,洛槐的身体就完全垮了下去。 洛槐今生还是跟前世落得了一样的结局,?他因为过度思念亡妻而悲痛万分,?最后抑郁至终,咯血而亡。 唯一的变数便是他弥留之际拉着洛霏烟的手,颤巍巍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枚颜色通透的玉佩递给洛霏烟:“烟儿,你千万要收好这枚玉佩。” “这是为何?”洛霏烟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扫视一番,?这玉佩虽是难得一见的羊脂玉,但也不足以让洛槐露出如此重视的神色,难道这是爹和娘的定情信物? 洛槐就像是回光返照般突然有了精神,?他被洛霏烟扶着,缓缓地坐起来,?慢条斯理地讲起这枚玉佩的来历。 “我是个孤儿,?从有记忆起便是被几个和尚养大的,?他们说是在寺庙门口捡到的我,襁褓里只有这个玉佩,后来我十六七岁长大了,?自觉不是能安心苦守青灯古佛的人,便拜别了这几位和尚,独自走南闯北地做生意,最后来到这里遇到了你娘,?就再也没离开过了。” “烟儿,你以后去上京帮为父给这几位恩公磕三个响头,再好好帮爹报答他们的恩情,若是有缘,若是你有缘可以帮爹找到亲人,?解开身世之谜……就回到爹和娘的坟前来告诉爹,好吗?”洛槐嘶声恳求道,纵横厮杀生意场上多年的他难得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 身为孤儿的洛槐一直对亲人都有股执念和无法言说的渴求,所以这辈子他不但对孟瑶和洛霏烟两个至亲之人是倾尽一切地好,也对爱妻孟 分卷阅读103 瑶的哥哥孟宣,他的大舅哥这一家有着近乎盲从的信任。 前世并没有这一遭。 因为前世的洛槐不忍心将自己的遗愿强加在体弱多病的女儿身上,然而今生却不一样。 洛霏烟在魂力的滋润下身体愈发康健起来,现在已经跟常人无异了。 洛槐看着自己苏醒过来的女儿就仿若新生一般,不仅身体愈发强健了,她展露的经商天赋和算无遗策的头脑也让他惊喜无比,这样令他骄傲无比的女儿,说不定能帮他完成他遗憾了一辈子的念想呢? “爹爹,我会去帮你报恩的,至于你的亲人我也一定会尽力帮你寻找的,你就放心吧。”洛霏烟握紧了洛槐的手,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洛槐安心地闭上眼睛,一滴浑圆的泪珠从他眼角缓缓沁出,欲坠不坠,他则口中不忘低喃:“瑶妹,等我……” 你我相约到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头等三年。 * 这一年来天下也变得兵荒马乱起来,梁王联合另外几名藩王打着新君不贤、荒淫无道的口号一同谋反。 战火虽未烧到江南一带,但也是人人自危。 洛霏烟早就储备好了食粮,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之下便关了不少自家的铺子,又放出自己经营不善,赔了大半家财的风声,免得宵小再觊觎自己的家产,准备韫匵藏珠、韬光养晦,在战火纷飞的时段里过上了闭门不出的日子。 尽管洛槐弥留之际一直念叨着洛霏烟招婿纳夫的事情,但洛霏烟自觉当下时局不太平,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洛槐走后没有多久,尽管之前闹得有些不愉,孟宣还是带着孟昊乾借着亲戚的由头来了洛府好几次,多次有意无意地提起她的亲事,却都被她以守孝三年这个理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他们打得什么鬼主意,洛霏烟心底清楚得很。 无非是看洛槐不在了,觉着她只是个体弱多病的孤女,便又动了歪心思。哪怕洛霏烟已经明确说过自己只想招婿,却还是按奈不住想要把洛霏烟娶回家门任他们拿捏,之后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吞并洛家的家产。 孟宣自以为这个看着病弱的孤女好说话,谁知却是个笑面虎,任他是磨破了嘴皮子,偏偏她就油盐不进,甚至在他去过两次之后,她直接称自己抱病有恙,根本就不肯见他和昊乾了。 任凭孟宣怎样气急败坏,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转瞬之间,两年多竟是一晃而过,然而时过境迁,那把天下至高的椅子却是换了个人坐。 之前的皇帝卫穆帝淫无道,重用奸佞,残害忠良,百姓民不聊生,于是各地藩王拥兵自重,纷纷打了口号一齐谋反,皇帝被迫禅位后,可夺嫡之战却并未结束,各地藩王谁都想荣登大宝,逐鹿群雄,最后竟是梁王一步登天,黄袍加身,号卫光帝。 新皇登基,本就是朝内局势动荡之时,可此时却又赶上了四方水患,而边关也有蛮夷入侵,攘外安内,步步皆是危机,刻不容缓。 “小姐,您说您要去上京?”司琴闻言便是大惊失色,手里的木梳甚至不小心用力过度,扯下几根洛霏烟的青丝,十分醒目。 司琴连忙慌慌张张地请罪,洛霏烟并不见怪地摇了摇头,司琴咬了咬唇,复又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突然要去上京?咱们在江南不是待得好好的吗?” “之前诸位藩王夺嫡,上京局势实在是太乱,而现下梁王既然已经称帝登基,勉强也算是安稳了,我想去上京了结爹爹的遗愿。”洛霏烟温声解释道:“你莫要担心,咱们的祖宅和大半基业有许伯宋嫂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人们守着,出不了差错。” “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司琴放下木梳,给洛霏烟描眉,却还是忍不住嘟囔着说道:“上京权贵遍地,都是皇亲国戚,肯定都是些眼高于顶的家伙,瞧不起咱们。” 洛霏烟看着铜镜里映出自己的模糊倒影,捻起一片胭脂红纸置于唇间轻抿,轻笑道:“士农工商,是呀,人人羡妒我洛家的滔天富贵,却又都瞧不起我这个做生意的。” 孟昊乾一直很瞧不起她的身世,他如此自命不凡,不就是他自诩为读书人吗,甚至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奉为真言。 洛霏烟将胭脂红纸放下,步摇上的流苏轻晃:“内有四方水患,外有蛮夷入侵,卫光帝的这把椅子可不算太稳,国库的粮食空虚,恐怕他登基后莫说享受帝王应有的仪仗,只怕为着卫穆帝留下的烂摊子已经急得白发都要生了不少,卫穆帝为了筹集粮食,下了圣旨在民间募捐,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大家都不愿意掏出自己的小金库。” “如果一个富商留下的孤女愿意主动站出来募捐粮食,想必在这风口浪尖的紧要关头能得到大肆封赏……比如一个闲散的官位或是爵位的册封。” 到时候瞧不起她商贾之女身份的孟宣和孟昊乾,再见之时恐怕就得憋屈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给她行大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结束了,上京新地图下一章就开启qwq 第61章 、哑巴新郎7 隐禅寺外,?锦葵开,榴花照眼,正是春深。 刚点了结疤,?穿着僧袍的小和尚正在院内吊儿郎当地扫洒,?转身便被师父训诫—般地用力敲了敲脑袋。 他先是捂住脑袋,随后眼露好奇地看着师父身边的陌生少女。 少女看着年岁不大,五官清丽 分卷阅读104 ,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云纹,?水芙色的披帛满绣了京中时兴的式样,层层叠叠的裙摆如清雾笼泻绢纱,脖颈处坠—枚通透淬烁的羊脂玉,?身后跟着—名侍女撑着四十九骨的紫竹油纸伞。 这周身气派,应当是上京世家大族的哪位贵女吧。 小和尚也不过于惊讶,?毕竟这段时日里天下都不□□稳,?从上京城内来这山中的隐禅寺求佛拜神的世家贵族可不少。 “净空住持,?您不用再送了。”洛霏烟温声道:“可惜净悟师父、净释师父都已经不在了,只能按照我父亲的遗嘱在他们的灵前磕几个响头,聊表心意了。” “好孩子,?你和你父亲都是知恩图报的,竟然给寺庙捐献了这么大—笔香油钱。当初我们三兄弟—起把你父亲抚养大,自你父亲离开隐禅寺,也快要二十年了,?还真是物是人非啊。”已是耄耋之年的净空满脸沧桑,低低叹息道:“你父亲那么年轻,怎么就早早地去了呢。” “爹爹太过思念我娘亲,平日里总是闷闷不乐,终是抑郁成疾。”洛霏烟神色黯然地答道。 净空脸上布满哀戚,?两个人久久地沉默了—会儿,洛霏烟想起父亲的遗愿,连忙问道:“净空住持,当年您捡到我父亲,他的襁褓里除了这枚羊脂玉便再无它物了吗?父亲临走前都还—直念叨着想要我帮他找到亲人……” “的确是没有了。”净空语气无奈,他随后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若是有缘,想必自会有相见相识那—日。” 话是这样说,可都这么多年了,想要再找到洛槐的亲人,不若说是难如登天。 洛霏烟同净空住持道别之后,便准备提着裙摆离开。她们的马车停在隐禅寺的大门外,需要走过—道陡峭的长阶,长阶上还布满着湿滑的青苔,司琴连忙提醒洛霏烟:“小姐千万要当心些。” 洛霏烟点头,就在这时,几位丫鬟和婆子搀扶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从她们身边擦肩而过,—个婆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老夫人,您走慢点,阶梯湿滑,您可千万要小心些啊。” 老妇人—头华发规整地盘在脑后,右手—根金丝楠木拐杖,抹额处—颗流光溢彩的明珠—看便是价值连城,昭示着她绝不是—位普通的老人,她抹了抹眼泪:“都说这隐禅寺灵,老身今儿也是头—次来试试,现在老身也不指望着能找到云儿了,我只求佛祖能佑他这—生平安百岁。” 洛霏烟眼见这老妇人如此大的岁数,竟还不顾身体来爬这么—坡陡峭的长梯,只为了求神拜佛,忍不住将好奇地多看了她两眼。 老妇人似是有所感应,转过了头,与洛霏烟对视—番,她脸上露出—个慈祥的笑容,冲洛霏烟微微颔首,洛霏烟正准备回个礼,老妇人漫不经心的目光停顿在洛霏烟那莹白如玉的脖颈坠着的羊脂玉上,表情却突然—变,满脸惊骇。 她的目光像是黏在了这枚羊脂玉上面—般,再也移不开—眼。 “小姑娘,你能不能把这玉佩借与老身—观?”老妇人语调颤抖地问道,眼底似有泪光闪烁。 她认识这枚玉佩?! 洛霏烟心底—抖,连忙把玉佩递到老妇人的手心,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最后双手颤抖地抚摸着羊脂玉右下角之处。 “真的是……果然是……这里刻了—个云字……我的云儿呀。”她泪如泉涌,语带哽咽地说道,紧接着她万分紧张地拉着洛霏烟问道:“小姑娘,你是怎么得到这枚玉佩的?这是我给云儿的,这是云儿的玉佩,你知不知道云儿的下落?”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洛霏烟望着眼前老泪纵横的老妇人,有些不忍地说道。 “父亲?”她喃喃道:“是了,云儿已经丢了快四十年了,原来云儿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她那苍老犹如斑驳树干的双手连忙紧紧握住洛霏烟:“乖孙儿,我的好乖孙儿,我是你嫡亲的祖母啊,你的父亲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父亲他……已经病逝了。”洛霏烟涩声答道,老妇人闻言瞳孔猛然—缩,身形摇摇欲坠起来,她抖着唇:“怎会……云儿,我苦命的云儿……” 老妇人发出悲痛的哭嚎,竟然—个踉跄,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幸好她身侧的洛霏烟眼疾手快地—把揽住她,这时老妇人身后的婆子和丫鬟才如梦初醒般惊慌地围上来。 * “这就是三弟的独女吗?” 两个锦衣玉袍的中年男人,—个看着年长—些,气质儒雅,他正是袭爵的现任魏国公马罡,另—个则看着更加粗犷—些,是马罡的二弟,身任正二品銮仪使的马栋。此时他们齐齐看向洛霏烟,令洛霏烟下意识地后退了—步。 “小丫头,你莫要害怕,上前几步来让我仔细看看。”马罡温声说道。 马栋拧起浓黑的眉毛:“仅凭—枚玉佩就认定她是三弟的孩子,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些?毕竟三弟都丢了快四十年,万—这玉佩是这小丫头捡到的呢……哎哟,娘!您打我做什么?” “你这不长眼的混球瞎叫唤什么,这就是我的乖孙女!”老夫人举起那根金丝楠木拐杖,没好气地吼道:“你俩臭小子又都生了—窝臭小子,还是我的云儿懂事,知道给我—个乖巧懂事的孙女,现在还要将我好不容易盼到的乖孙女赶走不成?” 老夫人—边牵着洛霏烟的手,—边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乖孙女,当年你父亲诞生后不过月 分卷阅读105 余,前朝的三皇子起兵叛乱,上京大乱,当时叛兵趁乱进了我们魏国公府邸里,到处烧伤掳掠,云儿被吓破了魂的乳母抱走,从此了无音信……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沦落到了隐禅寺去了……” “娘,我哪是要赶走这丫头的意思……”马栋被拐杖打得龇牙咧嘴的,却不敢顶嘴。 马罡眸中精光—闪,他像是不经意地提到:“娘,当年三弟刚出生的时候,我记得你告诉我三弟手背上有—块胎记。” “胎记?……”老夫人沉吟道,面露迟疑,似乎正要说些什么。 “我父亲手背处并无胎记,只有—颗红痣。”洛霏烟不卑不亢地说道:“看来是你们寻错人了。” “云儿手背处本就是—颗红痣!”老夫人闻言却是喜极而泣,连忙害怕似的拉住洛霏烟的手不肯松开:“这下没错了,绝没错了,你就是云儿的孩子,是我的孙女儿——” 父母本就下意识地会偏心幺子—些,而如今老夫人又乍然得知流落在外的幺子竟然已经病逝,对幺子将近四十年的思念与感情就—股脑地倾泻在了洛霏烟的身上。 洛霏烟被老夫人搂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怔怔地望向马罡,表情有些复杂。 “小侄女,你可要别生大伯的气,大伯给你道歉,我并非故意试探,只不过毕竟是至亲血脉,需得要慎重万分。” 马罡连忙解释道。 马栋憨憨地挠了挠头:“小侄女,二伯也错了,我刚才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只是三弟丢的时间太久了,我都有些不敢置信竟然还能找着你,你放心,你可是咱们魏国公三代里唯—的女孩儿,咱们家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定把你当成咱们的眼珠子—般心疼。” 既然马罡和马栋都这样不顾长辈的架子,如此诚挚地给她道歉了,洛霏烟也并不介怀地摇了摇头:“祖母,大伯,二伯。” “诶。”几人连忙应道,生了两个儿子的马栋甚至跟老夫人—样抹了抹眼睛:“还是姑娘好啊,叫人声音都这么软软糯糯的好听。” “既然霏烟真是我们的至亲血脉,不若这几日就入了族谱,姓也该改了。”马罡则在考虑更重要的事。 洛霏烟摇了摇头:“改姓倒也不必了,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名字。” 马罡只好沉吟道:“平日里你自己想怎么叫我们也不勉强你,只是族谱上这样写罢了。三弟还是要认祖归宗的,需得改回他的本名来。” “所以我爹他的名字不是洛槐,应是……”洛霏烟同样沉吟道。 “自是姓马,单名—个云字。”老夫人轻声叹道。 ……这名字? 难怪她爹这么会做生意,甚至能够白手起家,日进斗金,财运如此亨通。 * “陛下新封的这车骑将军还真是骁勇善战,—骑当千,听说他是陛下在梁王时期就跟着拼搏的老臣了。” 正是—家子人刚用完晚膳的时候,马罡—目十行地看完新的战报,语带感叹地说道。 “哼,不过—个年轻小子罢了,”马栋同为武将,自是有些看不惯这名不见经传的山野小子还压他—头:“我之前上朝的时候远远地撞见过他—次,戴着张面具,像是见不得人—般,不知道是长得有多丑陋。” 马罡还没见过这传说中的车骑将军,新帝—登基就把他派去了边关镇守蛮夷。他闻言有些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现下内有四方水患,外有蛮夷入侵,国库都快干净地掏不出—粒米了……若是再无军粮支援,这位所向披靡的车骑将军的不败传说可能也要结束了。” 洛霏烟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便是—顿,她的机会来了。 她缓缓起身,在马罡身前盈盈—拜:“大伯,我想进宫面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6?01:10:44~20210609?01:5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戈休?7瓶;52054006?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哑巴新郎8 这段时日里一步登天,?黄袍加身的卫光帝却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却是已经愁得快要白完了头发。 偏逢他才一登基,却又遇上百年罕见的四方水患,?蛮夷戎狄那起子小人也趁虚而入,?边关告急。 攘外安内,刻不容缓。 然而卫穆帝这个荒淫无道的混账家伙,早年间已经把国库霍霍得一干二净了,国库干净得连老鼠都没哟几只,?更逞论能从中拨粮,救灾援军。 眼见着愈多难民因为水患丧命,而前方战事愈发吃紧,?边关告急,究其根本却是因为朝中没有军粮可以支援边关的将士,?何其可笑? 这些天来他已经下了圣旨在百官和民间募捐粮食,?明明已是国破家亡之际,?可偏偏这些大小官员和民间富商们还是捂紧了自己的口袋,生怕漏出了一个子儿。 “陛下,魏国公求见,?说是可以为您解忧。”小黄门突然恭声禀报道。 卫光帝正是为着国事心烦意乱之际,连连挥手:“快让他进来。” 很快魏国公马罡便跟在小黄门的身后进了大殿,只不过他身侧竟然紧紧跟着一个看着年岁不大,样貌姣好的少女。 卫光帝烦闷地瞪了马罡一眼,?语气焦躁:“爱卿这是何意?国事繁忙,朕现在没有心思宠幸女人。” 马罡愣了愣,一向好脾气的他却是头次显露不虞,而 分卷阅读106 且还是对着当朝天子,他声音一沉:“陛下您误会了,?这是微臣的亲侄女,臣今天是带她来募捐食粮,为陛下解忧的。” “噢,是、是吗?”卫光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毕竟这魏国公出身名门马氏,祖上乃是开国大将,马氏便成了开国以来的百年氏族之一,王朝嫡庶之争起起落落,这些京的簪缨世家却从不站队,而且后人的血脉早已渗透进了皇子后妃,文候武将,已然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历代皇帝也不会轻易动这些世家名门的族人,一般都是以礼相待。 “咦,不是说魏国公府三代全是男丁吗,你是哪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侄女?”卫光帝奇道:“何况这么一个小姑娘,跑来朕这里募捐,拿得出几石米?”卫光帝逐渐眯起眼睛,语气很是不悦。 马罡尽量长话短说:“这是我从前失踪的三弟的独女,现下才刚刚寻回,我三弟可是个极有本事的,虽然流落在外,却靠自己白手起家成了江南那一带有头有脸的富商,可惜我们寻到三弟的时候太晚了,已经病逝的他只留下了这个独女,继承了他的家产。” 卫光帝一听到眼前这个少女竟然是一带富商的独女,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要知道江南那可是个富庶的好地方啊! 他立马坐正了,和蔼地冲洛霏烟笑了笑:“倒是个忧国恤民的好孩子,有心了。” 洛霏烟从容不迫地行了个李,镇定自若地回答道:“为陛下这样的明君尽忠,乃是民女的荣幸,民女愿奉上家产白银五万两,粮食两万石为君分忧。” 白银五万两,粮食两万石虽然还远远不能彻底解决水患和军情,但已经可以很大的缓冲一段时间了。 卫光帝笑得满脸褶子,不住道:“好孩子,若都是你这样的,大卫何愁没有振兴强盛的那一日?” 马罡眼底锋芒一闪而逝,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为陛下效忠本是咱们臣子的本分,可臣这小侄女双亲都已经不在了,本就孤苦无依,现在又献上了自己全部的家产,唉,还真是个傻孩子……陛下您能否大发慈悲地给赏她一个诰命作为依靠?而且若是那些富商知道募捐就能有赏赐之后,一定会前赴后继地主动前来。” 卫光帝愣了愣,深觉是个好法子,不过几个虚名闲职罢了,却能解决国患,连忙唤来小黄门宣旨:“魏国公府三房嫡小姐贞才懋扬,温恭懋著,为国尽忠,为君分忧,立尔为正二品栖霞县主,钦哉。” “谢陛下。”洛霏烟不矜不伐地行礼谢旨,从今以后,再也没人能逮着她商女的身份欺她辱她。 * 赤色的宫墙绵延不断,不断有小黄门和宫女垂着头颅走进重重叠叠的宫门,雨后方晴,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气息,蔚蓝的天空澄澈而缥缈,云卷云舒,偶有飞鸟掠过,投下灰色的剪影。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已经是魏国公府三房的嫡女了,又何必花这么大一笔就为了这么个身份?”马罡声音无奈,却又透着几分宠溺。 洛霏烟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一点小钱,买个正二品的身份,既能有开府的资格,还能有自己的一块封地,还是很值当的。” 白银五万两,粮食两万石竟然只是一点小钱? 饶是马罡生于簪缨世族,自小在金银窝里长大,听闻此话也觉洛霏烟财大气粗,他微微咂舌,三弟这是给小侄女留了多少遗产啊? 他并不知道洛槐给洛霏烟留下的家产,靠着这些年她的经商天赋,暗地里在各地的各种行业都有投资持股,家产比之以往几乎是成倍的增长,所以洛霏烟才不在意这些募捐出去的钱财。 “魏国公这是刚从陛下那里出来?”一个男声蓦然响起,打断了马罡和洛霏烟的对话。 马罡瞧见来人,原来是宋烨,他微微颔首:“左相。” 洛霏烟闻言下意识地向来人望去。 青年墨发沉沉,长袍飘逸,皎如玉树,气盖苍梧,肃肃如松下风,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他那一双凤眸和面无表情的洛霏烟对视的瞬间,他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这个女人,心性很高,仿佛世间万物,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般。 宋烨忍不住回头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心头暗暗思量。 马罡领着洛霏烟走远,直到到了一处僻静的宫道,马罡才兴致勃勃地开口说道:“烟儿,刚才那个男人叫做宋烨,少年天才,年纪轻轻便官拜左相。他又是世家大族宋家的嫡长子,风流蕴藉,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上京无数贵女朝思暮想的梦中情郎。” 洛霏烟敷衍地应了两句,好像对宋烨并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她不喜欢这男人对她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十分有侵略性,她更习惯自己处于主动地位,掌控一切的感觉。 “烟儿也到年龄该嫁人了,可有中意的儿郎?大伯以后就帮你留意着。”马罡很关心地问道,三弟不在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孤苦无依的小侄女。 “多谢大伯的好意,我只想招婿,当时爹爹临走的时候也同意了我的想法,以后我若是碰上的合适的,挑个良辰吉日把他纳入府里便是。”洛霏烟淡淡地说道。 招婿?上京哪家贵女会招婿纳夫?这实在是不成体统,而且肯愿意入赘的男人,恐怕容貌品性都十分堪忧啊。 马罡的表情蓦然变得复杂起来,可洛霏烟都明确说了这是他三弟亲口同意了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以后只能再多劝劝 分卷阅读107 她了。 * “小姐,这玉珑阁的首饰还真是华贵又精妙,难怪上京的贵女都喜欢这里的式样。”司琴拿起华胜在洛霏烟鬓边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你喜欢这个吗?样式倒也新颖。”洛霏烟偏过头问道。 司琴连忙慌张无措地摆手:“我一个婢子,哪敢奢望这么昂贵的首饰。” 上辈子司琴很是忠心,洛霏烟这一世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没事的,小二,给我把这个包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携着刚刚新婚的娇妻正好进了玉珑阁,他一见柜台已经空了的木匣,连忙拉住小厮问道:“昨日这匣子里的华胜呢?” “刚刚被这位小姐买下了。”小厮指着远处正在给司琴佩戴华胜的洛霏烟说道。 男人连忙怒气冲冲地走祷洛霏烟的身边:“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昨日便相中了这支华胜,烦请小姐还给我。” “你既然昨日相中了,为何又不买?现下我既然先买下了,便是我的东西。”本来垂着头正专心给司琴佩戴华胜的洛霏烟皱起眉,不耐烦地抬头反问道。 两人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表妹,你怎么来上京了?”孟昊乾震惊地问道:“姑丈去世后,你一个女儿家在老家抛头露脸地做生意便也罢了,怎么还来上京丢人现眼?” “夫君,这是谁?”一道女声娇柔地问道,随即一个妍姿俏丽,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连忙不安地拉住了孟昊乾的手。 孟昊乾回揽住她,眉毛得意地挑起:“不过是我的一个亲戚罢了,她是个不识大体的商女,无意中抢了你的华胜,你出身名门望族,莫要跟她计较。” 孟昊乾的确是故意拿话挤兑洛霏烟,他还一直为了洛霏烟当年不愿与他结亲的事情记恨呢。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孟昊乾不仅高中探花,身居从五品翰林院侍读,还得了从三品光禄寺卿嫡女戈璆的赏识,竟然下嫁与他成婚。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再次见到这位曾经把他拒之门外的故人,自然拿捏着她商女的身份好好羞辱她一番。 洛霏烟眼底微微带了怜悯地扫过眼前孟昊乾的新婚妻子,又是一个为他铺路的可怜女人。 当这个女人没有利用价值了,恐怕就会被孟昊乾一脚踢开,她的下场不会比前世的洛霏烟好上多少。 “大胆!”司琴眼看自家小姐被挤兑,连忙厉声呵斥道:“当街遇到县主殿下,不仅不行礼,竟还出言羞辱?该当何罪!” 第63章 、哑巴新郎9 “县主?” 孟昊乾愣在原地,?像看傻子一样上下扫视了一番司琴,不禁发出一声嗤笑:“你莫是疯魔了不成?称呼一个商贾之女为县主你可知道在上京城内冒充滥用世家贵族的身份,乃是重罪。” “她没有说谎。”男人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孟昊乾随之望过去,?令孟昊乾的表情猛然变得僵硬起来。 随即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后缓缓上前几步,孟昊乾像是才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恭敬地抬了抬手:“左相大人。” 孟昊乾虽然只是个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平日里没有上朝的资格,?但那天殿试的时候,他却有幸亲眼见到了卫光帝及一众重臣,对这个年纪轻轻便官拜左相的男人印象很深刻。 他对宋烨很是嫉妒。 相当的年纪,?别人都已经是左相了,他却还只是个翰林院侍读,?明明他样貌才华都不在这个宋烨之下,?却只是没有他出身世家嫡子的好家世罢了! 左相?宋烨?洛霏烟愣了愣,?转头果见是那日里在宫阙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宋烨今日一袭常服,墨发如漆,神姿高彻,?灼然玉举,如瑶林琼树,风尘外物皆匍匐于他之下。他恰巧迎着洛霏烟的目光对她对视一眼,唇角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 “我家小姐可是陛下亲封的栖霞县主,?还是魏国公府刚寻回的三房嫡小姐,你等见面不行大礼便也罢了,竟还敢出言侮辱我家小姐,奴婢今日回府定要好好禀报魏国公,给我家小姐讨一个公道。”司琴一见有大人物撑场子,?连忙抓着孟昊乾刚才的侮辱之言不依不饶起来。 怎么可能?一个商女,一年不见便摇身一变为魏国公府的小姐和陛下亲封的县主了?孟昊乾满脸不相信,却碍于宋烨在场,唯唯诺诺地不敢说什么。 “夫君,这丫鬟好像说的是真的。”戈璆慌张地拉了拉孟昊乾的袖子,凑到他耳根小声道:“我之前是听说魏国公府寻到了流落在外的三房嫡子的独女,还被魏国公领着去陛下面前募捐,得了县主的封赏。” 这下子却是由不得孟昊乾不敢相信了。 他虽然心底慌乱,却是个反应快的,连忙满脸堆笑道:“表妹,多日不见,表哥还不知道你竟然得了这遭奇遇,原来姑丈竟是魏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幺子,你还真是一步登天啊。你怎地也不给表哥和舅舅捎个信?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要知道我爹可是经常念叨着你啊,心疼你这个外甥女心疼得不行。” 念叨她?念叨她的家产可还差不多。 洛霏烟心底冷笑,面上表情无波澜,只淡声道:“舅舅和表哥瞧不起霏烟的商女身份,霏烟自己省得,不敢擅自叨扰你们。” “表妹你就是爱胡思乱想,我和爹自是把你当成亲人一般,哪有什么瞧不起。对了,既然魏国公是你的大伯,那咱们可都是一家人,表哥改日便来亲自登门拜访魏国公。”孟昊乾满脸假笑着说道 分卷阅读108 。 洛霏烟故作无辜道:“可刚刚不是表哥你亲口还说我是个不识大体的商女,来上京给你丢人现眼吗?司琴,你的夫人,还有左相大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孟昊乾一噎,似又要辩驳,却被戈璆扯住袖子,她可不似孟昊乾这么没脸没皮,耳根通红,嗫嚅道:“昊乾,你莫要再强词夺理了,咱们还是走吧。” 待到孟昊乾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洛霏烟才似笑非笑地问道:“怎的左相对女子的首饰也有兴趣?莫不是特地来给心上人挑选的。” 这玉珑阁乃是上京世家贵族里名动一时的首饰铺子,占地面积极广,人来人往,她竟没注意到这左相竟然也在,还默默在旁边看戏。 “族妹生辰将近,便想着来这里给她挑选个小玩意儿。”宋烨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怕她误会自己,摊了摊手道。 洛霏烟闻言微微颔首,宋烨这才下意识地微微松了一口气。 “听闻左相大人年过弱冠还未娶亲,这是为何?上京世家子弟这个年纪莫说成亲,甚至都开始抱孩子了。”洛霏烟想着寒暄几句便同宋烨告别,便没话找话说了两句。 宋烨倒是不慌不忙地反问道:“县主殿下不也已是二九年华,仍尚未说媒吗?” “大概是我眼光太挑的缘故。”洛霏烟神色淡淡地回答道。 “巧了,在下也一样。”宋烨微微一笑,此时他们正巧并肩走出玉珑阁的门槛,街头巷陌人潮汹涌,声音嘈杂,男人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隐隐约约地听不太真切。 “不如栖霞县主和在下凑合凑合?” 第64章 、哑巴新郎10 洛霏烟瞳孔一缩,?愣愣地看着宋烨,似是觉得这句话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左相莫要玩笑。”她摇了摇头,平静地道。 宋烨喉头一紧,?声音微微有些发涩:“……在下并未说玩笑话。” * 宋烨第一次见到洛霏烟的时候,?便移不开目光。 少女抬眸向自己望来的瞬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骨,一双眼睛淡漠无情,像是历经了千百世的轮回那般,?她的眸色深沉,其中并无光华流转,却让他心头一痒。 似乎世间万物种种,?没有任何人能让她的眼底吹起半点涟漪。 他这一生,太过顺遂,?无论想要什么从来都是唾手可得。 所以见到洛霏烟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就像是执念般在缠绕在他的心底,然后生根发芽,疯魔了一般日思夜想——他想让她的这双眼睛,?从此往后都只映满自己的倒影。 后来宋烨得知她是魏国公府流落在外,刚刚认祖归宗的三房嫡女,而且还敢常人所不想,主动觐见卫光帝,?通过募捐食粮让自己从商贾之女一跃变为金尊玉贵的县主殿下。 她这样过人的胆识,令他动容。 玉珑阁的这遭撞见本是碰巧,他无意中看见她为自己的侍女佩戴华容,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身为主子愿意这样屈尊降贵地做这种事情,而她这副垂眸为侍女认真打扮的样子,?竟然透出几分稍纵即逝的温婉柔情。 宋烨不自觉地有些失神,竟然忍不住幻想是自己才是那个陪伴她身侧之人。 所以他那一句“不如栖霞县主和在下凑合凑合?”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 * “烟儿,这段时日里祖母给你挑的那些世家子弟里,可有合眼的?”晚膳将尽,老夫人已经吃得七分饱,她放下漱口用的青白釉茶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洛霏烟认祖归宗才几个月,可老夫人可没闲着,日日忙着想为她寻门好亲事。 洛霏烟捏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轻声细语地回道:“他们……不太适合孙儿。” 便是婉言谢绝了。 老夫人对这个幺孙女极尽宠溺,不见丝毫恼怒,只是乐呵呵地笑起来,一脸慈爱:“咱们烟儿倒是个眼光高的,只是你虚岁都二十了,可不能再耽搁了,祖母隔日再办一场花宴,总有你能看得上的。” “祖母,似乎左相大人对烟儿有意呢,我好几次撞见他在咱们府外痴心等候。他那般的人物,倒是个佳婿。”马罡的长子,洛霏烟的大堂哥突然插嘴道。 几个堂哥揶揄一笑,冲洛霏烟挤眉弄眼起来。他们虽然对这个刚刚认祖归宗的堂妹感情不深,但总归是至亲血脉,他们都已成亲生子,不由打心底里着急她的婚事。 “当真?左相,那不就是宋家的嫡长子宋烨?”老夫人,马罡和马栋的神色立马变得激动起来,这可是上京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良婿啊。 宋烨的父亲是当朝太傅,母亲则是寿光长公主,位极至尊,而宋氏完全不比魏国公府的家世差,甚至更加显赫。宋氏家主代代承袭爵位,宋氏之前还出过五位帝后。上至三公,下至士大夫,都有宋氏的姻亲。 不仅如此,宋烨自己也是争气,三岁识文断字,七岁吟诗赋词,是上京有名的少年天才。卫光帝即位后十分赏识他的才华,而今他不过弱冠,竟已官拜左相。 京中贵女对他趋之如骛,却不知为何他现今还未曾成亲,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据说寿光长公主是愁得头发都白了。 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忙抓住洛霏烟的手:“烟儿,你堂哥说的话可是真的?” 洛霏烟垂眸不语,看不出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孙儿还在思量。” 那便是有戏了,只是小 分卷阅读109 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告诉家里人。老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好好好,烟儿,若是真的两情相悦,定不能瞒着祖母,祖母给你的嫁妆都制备好了。” 洛霏烟正要应答,却见马罡的心腹拿着一封粘好的信封呈上来,马罡大致扫了扫,也不瞒众人,捻着胡子呵呵一笑:“有了军粮,边关这几场战事大获全胜,陛下新封的车骑将军着实骁勇善战,把这群蛮夷打得是屁滚尿流,占了首功,现今已经班师回朝,明日便抵达上京,陛下龙心大悦。” “这车骑将军,传得如此神武,倒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洛霏烟若有所思地说道。 马罡也还没怎么见过这个车骑将军,他顿了顿说道:“传闻他虽英勇善战,积威既盛,但长相粗陋,而且他弑敌无数,一身煞气,恶名能止小儿夜啼,烟儿你若是感兴趣,明日便去城门看看。” “人挤人的,还是算了。”洛霏烟心不在焉地说道,脑子里只想着她明日把宋烨约出来见一面,把话说清楚。 * 日光从茶肆的窗棂投进来,洒落一地澄黄,暖风吹起雅间隔帘的一角,夹杂着楼下喧嚣的人声,似乎是那个什么车骑将军从边关班师回朝了。 “原身喜欢宋烨吗?”洛霏烟一边问道,一边呷了一口热茶。 这日铸雪芽汤色绿亮明净,滋味浓醇回甘,很是不错,她以前工作繁忙的时候只喜欢喝咖啡,现在却爱上了喝茶。 “唔……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呢,”这个位面几乎没主动出现的橘猫呐呐道:“原身她说自己唯一的心愿便是让孟家人血债血偿,经过前世她已经对情爱之事心灰意冷,你用着她的躯壳找哪个男人,或者找不找男人她都无所谓。” “噢?”洛霏烟意外地挑了挑眉,前几世她选择的那些男人都是考虑到原主的意愿,为了完成任务才跟他们在一起,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让她自由发挥。 “那主人你要不就选宋烨吧,他元阳还在,是个冰清玉洁的好男人,男德系数一定不低,”橘猫像个销售月冠一样循循善诱道:“这可是额外的魂力奖励,而且他本就心悦你,你又不用费心去攻略他了,选宋烨实在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洛霏烟怔怔地抬眸,并不说话,心底却有个人沉默的影子一闪而逝。 就在这个时候,隔帘外有脚步声响起,橘猫立马消失不见了。 “宋烨来迟了,还请栖霞县主见谅。”宋烨撩开隔帘,探进半边身子,温声笑道。 洛霏烟给宋烨递过去一杯新茶:“无碍,左相大人有礼了,请喝茶。” 宋烨伸出修长的指尖接过去,眼底尽是喜色,这几月来,他每次约见洛霏烟都被她避之不及,这还是洛霏烟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烟儿,你今日找我是有何事?”宋烨一时情动,竟然不自觉便换了个称呼。 洛霏烟也懒得客套,开门见山便说道:“这几月来左相大人从未掩饰过你的意图,现在我也不想再回避你的心意,若是你愿意入赘我的府邸,今日你便可回去给家中长辈一个准话,咱们之后择个良辰吉日成婚便是。” 宋烨原本欣喜若狂的神色逐渐变得僵硬:“……入赘?” 除了那些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男人,正儿八经有抱负的大丈夫谁会选择入赘?不仅自己不再是一家之主,从此趋附于一个女人,甚至连子孙后代也不能再跟自己姓,实在是太过侮辱人。 他身为当朝左相,宋氏的嫡长子,便是娶公主也娶得,怎么可能会去入赘?贻笑大方! 宋烨的面色蓦然变得僵硬,眼底的情意绵绵再也不见,他冷肃道:“栖霞县主可是在说笑?要宋烨入赘你的县主府,这绝不可能。” 洛霏烟似是已经猜到他的反应,垂眸淡淡道:“既然左相大人觉得我这个念头荒谬,那看来咱们并不合适。正如你所言,你的家世便是公主也娶的,更何况上京城里倾心爱慕你的贵女数不胜数,一定会有适合你妻子的人选。那咱们今日便把话说开了,莫要再互相耽搁了。” 一向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差点被洛霏烟这句话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头一次失了风度,他爱恨交加地瞪了一眼洛霏烟,愤然甩袖离去。 “主人你为什么非要宋烨入赘?”橘猫再次浮现,不解地问道:“你明知道在古代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能忍受入赘这种事,一定要这样逼他吗?” “倒怪上我逼他了?”洛霏烟瞥了橘猫一眼,倒是一脸无所谓,自顾自地又端起白玉茶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茶。 “人们梦寐以求的一切,宋烨却得到地太过轻易。他这几月的情爱看似热烈,不过是因着得不到的那种心理作祟,心底便一直骚动罢了。”洛霏烟悠哉悠哉地吹了一口热气:“他都不愿意为了我入赘,我看他也没有多喜欢我嘛。” 橘猫一时哑口无言,正还想着劝她,却见洛霏烟像是被楼下喧闹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一般,突然站起身来,打开了窗户,凝神望向楼下长街,那马队最前方的得胜归来的将军。 男人身材高大,连甲银枪,骑在领头的黑马之上,上半张脸带着漆黑的铁面具,看不清五官,只露出一个冷峻的下颌。 他似有所感一般,突然抬眸,与洛霏烟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碰撞在一起。 一眼万年。 仿佛连时光都凝滞了下来。 怎么感觉他有点眼熟?洛霏烟这念头一闪而逝,还不容她细想,却见这素不相识的男人竟 分卷阅读110 然不顾身后,飞身下马,然后迎着她的方向,直直冲进了这家茶肆。 怎么感觉这素昧生平的男人露出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是冲着她而来? 难不成是她旧年在江南的时候,无意间得罪了这么一位大人物? 洛霏烟心慌意乱地后退了几步,无欲多事,下意识地想要赶快点回府,脚底抹油便想着开溜,却不想刚撩开隔帘便撞上一个紧实精壮的胸膛。 男人一双眼睛似有粼粼波光跃动,潋滟生光,眼尾通红,一副欲泣不泣的表情,却隐忍地咬着嘴唇。此时他眼中蒙了一层水雾,正委屈巴巴地盯着她。 “小,小哑巴?” 第65章 、哑巴新郎11 “小,?小哑巴?”洛霏烟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地诘问道:“你便是那班师回朝、得胜归来的车骑将军?” 男人满脸羞赧,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身上的装束和手里的铁面具却是确凿的证据。 洛霏烟却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往事,?柳眉紧蹙,神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她冷笑一声,寒声道:“不过几年时间,?你竟从一个护院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成了骁勇善战的将军大人,手段还真是厉害。你身份如此尊贵,?我可不敢高攀。” 男人闻言眼底尽是慌张,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让洛霏烟露出这样厌弃他的表情,?哪怕曾经身处敌军千军万马之中,?他也未曾有过现在的无助和恐惧。 “当初你为了回到家乡娶妻生子,甚至不告而别,现在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出这么一副热络熟稔的模样?”洛霏烟稳了稳心底汹涌起伏的情绪,?才缓缓开口说道。 真是奇怪,她说话的语气怎么如此冲,都不像她平日里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了。 他何曾回过家乡娶妻生子? 男人根本听不懂洛霏烟在说什么,却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定是之前洛槐故意在她面前搬弄是非,才会让她如此动怒。 可是他却不能说话,只能急切地拉住她的袖子,眼尾通红,哆哆嗦嗦地挡在她的面前,?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啊……呜……啊……” 洛霏烟自然听不懂他想说什么,只是神情冷漠地说道:“放手,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白眼狼。” 不是的,当时并不是他主动想要离开的,他也从没有过娶妻生子,从没有碰过其他人。他是干净的,他全身上下都只属于阿昭。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喉咙里永远发出来的都是那几声破碎的呜咽,含糊不清,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为何要不顾一切竟然来到这家茶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道。 洛霏烟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与两个青年灼热的视线对上。 一个男人身穿铁叶攒成的铠甲,副将打扮,另一个却是一身月白长衫,看着弱不禁风,倒像是个文人墨客。 “将军,您,您这是怎么了?”副将郁江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几年来平日里将军总是一副面无表情,凛若冰霜的样子,对所有人都是漠然置之,好像世间万物没有一丝一毫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而他浴血奋战歼敌万千之时,更是让人感到由衷的敬畏和恐惧。 将军在他心中,便像是传闻中的战神兵主那般强大无情,不可一世。 一杆银枪,一骑当千。 可现在这个眼尾通红,欲泣不泣,委屈巴巴地拉着别人袖子,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男人是谁? 一袭月白长衫的军师邱濉看见这副场景,眼底却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任不住上下打量起洛霏烟来,像是想知晓这女人是有什么能耐,竟能把平日里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将军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小哑巴看到军师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连拖带拽地把军师地拉过来,然后十指翻飞,手指做出各种动作来,急切地做起了复杂的手语。 军师的神色蓦然变得奇怪起来,他像是憋笑一般走到洛霏烟的身边,声音都有些发抖:“将军他说,他从没有娶妻生子过,也没有碰过其他人,他一直都很洁身自好,而且,他,他还是童男之身。” 副将的脸色涨红,却不敢笑出声来,难怪之前军营里他们每次寻欢作乐的时候将军从不参与他们,原来平日里看着冷酷无情、不怒自威的将军不仅是个雏,而且还如此惧内,竟然是个妻管严!* “你,你说什么,这几日风头正盛的车骑将军来我这魏国公府做什么?”听到下人的通传,马罡满脸讶异。 “难道大哥你之前同他有往来吗?”马栋奇怪地问道,老夫人闻言也放下了茶盏。 马罡摇了摇头,沉声道:“从未。” “……他应当是来找我的。”洛霏烟弱弱地插嘴。 洛霏烟像个靶子似的,一大家子的目光瞬即汇聚到了洛霏烟的身上。 “烟儿你所说可是当真,这车骑将军不是才回京吗?你又如何和他相识的?”马罡连忙问道。 “他是以前在洛府给我暖……”洛霏烟差点便脱口而出暖床两个字,连忙咬住舌头改口:“他是以前我洛府的护院。” “护院?”众人神色一变,面面相觑,能从一个身份卑贱的护院成为如今风头无两的将军,实在是令人震惊。 若是他们知道其实他本来的身份连护院都不是,其实是一个被洛霏烟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身 分卷阅读111 份最低贱污秽的哑奴,一定会更加难以置信。 * “小哑巴,你有什么事吗?”洛霏烟奇怪地问道。 她已经知道小哑巴当年离开并非他本意后,现在倒不生气了,只是满腹疑惑,小哑巴才回上京,不忙着去奉承皇帝结交同僚,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然而听在男人耳朵里却不是这个意思,他以为洛霏烟还在生自己的气,慌张失措地望着她,连忙从怀里递出来一个红木雕花匣盒,洛霏烟不解地望着他,却不接过去。他连忙扳开她的手指,强买强卖一般地放在她的手掌上。 洛霏烟打开木匣,发现是几张上京府邸的地契和几张大额银票,上面还有一张小纸条,说这是他的全部家产,现在都全部交由洛霏烟做主,只希望她不要再生自己的气了。 现在的她还会稀罕金银细软吗? 洛霏烟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便要把木匣里的东西全部还给他,男人急红了眼睛,怎么都不肯接过去,两个人推搡之间,洛霏烟猝不及防地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家产,全部拿来交给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报答当年的恩情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随即怯怯地点了点头。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洛霏烟声音淡淡地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只需要一个愿意入赘,为我传宗接代的夫侍,噢对了,若是你在军营里认识什么年轻力壮,脾气乖顺的男人愿意入赘我洛家,倒是可以给我介绍一下。” 男人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有些失神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洛霏烟的步伐突然顿住,原是男人竟然扯住了她的披帛,不让她离开,他力气很大,虽然不是故意的,却差点让洛霏烟一个踉跄跌倒,男人连忙扶住她的肩膀,一脸惊慌和歉意。 “小哑巴,你到底要干什么?”洛霏烟差点因他跌倒,语气便忍不住有些不善。 男人满脸犹豫,但他纠结踌躇却不是因为在考虑入赘,而是害怕洛霏烟嫌弃自己不会说话又样貌粗陋,会无情地拒绝他的毛遂自荐。 眼看洛霏烟似要离开,他终是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嘴唇,喉结滚动,最后双手颤抖地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伤痕累累却又精壮紧实的上半身。 男人常年习武,衣衫之下的身材可谓极品,宽肩窄腰,修长的脖颈之下是胸膛处姣好流畅的曲线,肌肉十分紧实却又富有弹性,胸口两点粉嫩殷红如血,就像是寒冬腊雪里的枝头赤梅,清晰可见的腹肌因为他紧张的呼吸而随之剧烈地抖动。 他身上还有很多道在战场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交织在了一起。 他脸色羞得涨红,不敢看洛霏烟的表情,似是感到十分羞耻一般,羞赧地闭上眼睛,鸦睫轻颤,身上伤痕交错,却竟然有一种被凌虐摧残的美感和脆弱。“荒、荒唐,你、你这是,这是做什么?还不快穿好衣服,否则被别人看见我可真是有嘴说不清。”洛霏烟愣在原地,余光只是一瞥便禁不住老脸一红,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她连忙转过脸去,难得结巴地问道。 她之前不是轻易能被男□□惑的人,如今定力怎么这样差了? 男人却以为是她不满意自己,神色黯然地穿上外衫。 耳畔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洛霏烟感觉他大致应该是穿好了衣服,才慢慢转过头去,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光天白日,实是荒唐。” 男人递给她一张纸条,因为写得急促字体潦草: 年轻力壮,脾气乖顺。 他羞怯得满脸通红,扭扭捏捏地指了指自己。 咦,他是指自己年轻力壮,脾气乖顺的意思吗?难不成,难不成他想要毛遂自荐,愿意入赘 洛霏烟是真的没有想到小哑巴竟然愿意入赘,因为他今时不同往日,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尊贵的将军,他以前也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心气很高,怎么会接受这等无礼的要求? 入赘在古代对于男人来说可是事关尊严的问题,所以之前的宋烨才会态度转变得那么彻底。 “小哑巴,你当真愿意入赘嫁给我?”洛霏烟狐疑地问道。 男人像是生怕洛霏烟会后悔一样,连忙殷切地点头。 “那以后我可是洛府的家主,你既然愿意入赘,哪怕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将军,可进了洛府就要服我的管教,”洛霏烟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若是你做不到守身如玉,在外沾花惹草,我绝对会立马与你和离。” 男人复又可怜兮兮地点头,像是在说他绝不是滥情风流的人。 “小哑巴,你是真的想好了?”洛霏烟实在是不敢相信,忍不住再次确认:“以后孩子只能跟我姓,你若是后悔,便不要勉强。” 这姓氏问题就是古代男人的致命弱点,没有谁能忍受后代血脉不跟自己姓。 哪怕是平日里看似云淡风轻,皎如玉树的宋烨,一提起这件事也是立马跳脚。 小哑巴眨了眨眼睛,指向洛霏烟手里木匣里的契书。 洛霏烟的视线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才发现男人指向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说来她总是小哑巴小哑巴地喊他,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洛霏烟定睛一看,微微变色,唇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洛、霁?你的名字,原来是叫洛霁?还真是凑巧。”原来如此,他们竟然是一样的姓氏,难怪他才不在意姓氏之争。 小哑巴连连摇头,手足无措地好一通肢体解释加上字 分卷阅读112 条,才让洛霏烟明白,这名字是他遇到她之后才取的。 男人不擅长说情话,面红耳赤地递给她一张纸条。 “别说以后让孩子跟你姓,便是我自己都愿意随你姓。” 第66章 、哑巴新郎12 “相士说二月十八、三月廿六都是个难得的良辰吉日,?宜嫁娶,纳财,祭祀,?祈福,求医。吉神宜趋天德合,?除神,?四相,六合。”老夫人拉着洛霏烟的手殷切地说道。 洛霏烟对这些倒不过分在意,?摸了摸鼻子:“唔,?都行。” “才寻回烟儿你这么短短一段时日,便竟要送你嫁人了,?祖母真是舍不得。”老夫人抹着眼泪,语带哽咽:“若是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回来告知祖母,祖母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会给你做主的。” 马罡神色有些复杂地宽慰老夫人笑道:“娘,?烟儿这小丫头鬼主意多着呢,?能受什么委屈。她是正二品县主,?不仅有自己的封地,?又有自己立府开宗的资格,?更可况洛霁还自愿嫁到她的洛府里入赘。” 虽然之前洛霏烟三番五次地对他说过她要招婿,?可马罡却是一直不以为然。 天下怀有凌云之志、出类拔萃的男儿谁会愿意入赘? 可马罡没有想到,偏生还真有一个人像喝了迷魂汤一样。传闻里那尊漠然无情、凛若冰霜的煞神洛霁,竟然还真的不顾男子尊严,?也不怕天下人贻笑大方,上赶着来入赘。 “那要不烟儿的大喜日子便定在二月十八?”老夫人转头问洛霏烟。 洛霏烟正要应话,一向消息灵通的马罡连忙插嘴:“还是三月廿六吧,?二月十八……不好。” “这是为何?”洛霏烟不解。 “二月十八那一日,从三品光禄寺卿戈辽要在城门口被斩首示众,与烟儿你成婚的日子撞在一起,实在是不太吉利。” 从三品光禄寺卿戈辽?怎听上去如此耳熟? 洛霏烟猛然一激灵,这不是孟昊乾的岳丈吗?孟昊乾前一阵子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炫耀自己娶了戈辽的嫡女戈璆。 “戈辽犯了什么事?”洛霏烟忍不住问道:“只有他一人被降罪,还是他全家都被连坐遭殃了?” 马罡捻着胡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戈辽贪赃枉法、营私舞弊,被自家的女婿检举了。陛下震怒,赐死戈辽,戈家家产被抄,族内男丁俱被流放,女子则全部充为官奴。”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说了一句:“他那女婿还真是个有手段的,不仅独善其身,升官发财,甚至还被公主看上了,要被荣安公主选为驸马呢。” 这一世的孟昊乾,果真还是跟从前一般,无耻恶心到了极致。 原身汹涌的恨意在她心底流淌,胸口一阵窒息和闷痛传来。 上一世原身的家产被孟家夺走,原身则横死街头,而这一世的戈璆则被孟昊乾背叛,踩着戈家满门性命平步青云。 孟家人不是总喜欢用女人的鲜血来为他们的好儿子的前程来铺路吗? 可是这一次嫁给孟昊乾娶的可不是普通女人,而是天下最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到时候别说铺路,若是公主殿下有了什么闪失,孟家犯下的可就是弥天大罪。 * “还不快点滚起来做事,还以为自己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呢!” 一条鞭子破空而来,狠厉地落在戈璆那莹白如玉的脊背上,甚至连那粗粝的外衣都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自小养尊处优的戈璆哪里受过这种苦痛,她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却强忍着疼痛不昏过去,咬着牙从地上艰巨地爬起来。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要撑下去,她要找孟昊乾复仇。 拿着鞭子,长相刻薄老嬷嬷却只是冷笑一声:“昨日里就只有你这个女奴没有挑完二十桶水,今儿你若是再偷懒,别说给你剩一碗馊饭,水都别想着喝一口!你这女奴曾是管家小姐,容貌又生得不错,表现好一点,说不定还有贵人愿意赎你回去当个侍妾。” 眼看着那满是倒刺、沾满污血的鞭子又要再度落下,戈璆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耳畔却传来那婆子的惊呼。 戈璆怔怔地睁开眼睛,失声喊道:“是,是你……” 洛霏烟竟然挡在了戈璆的身前,护住了戈璆,她用右手硬生生地握住那根布满倒刺的鞭子,淋漓鲜血像断了线的红玛瑙珠子,不断从她的手指缝隙里滴落。 她这副躯壳底子太差,这几年经过魂力的滋养,虽然现在早已不是最初那副病弱体虚的模样,却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强健一点,还是不怎么适合跟人动手的。 司琴猝不及防之间没能拦住洛霏烟,她心疼地拉住洛霏烟的手察看,恼羞成怒地朝嬷嬷吼道:“县主殿下你也敢伤?等着掉脑袋吧你。” 嬷嬷惶恐万分地丢远了鞭子,立马跪下,大声求饶告罪,一边扇起自己耳光,一边膝行到洛霏烟的身边想要求饶,却被愤慨的司琴踹远。 洛霏烟走到跌落在地,十分狼狈的戈璆的身边,缓缓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像是想要拉她起身。 戈璆却没有动弹,她双眼充血,原本妍姿俏丽、琼姿花貌的她如今脸上满是狰狞的滔天恨意,像是困兽犹斗一般,嘶声低吼道:“你那表哥是个混账,你会是个好东西吗?你来我这里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司琴一听便是气急,护主心切的她正要上前,好好整治一番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却被洛霏烟伸手拦下。 洛 分卷阅读113 霏烟被无端迁怒却并不生气,她能理解被枕边人背叛的戈璆现在一定十分无助和绝望。 她撩起华贵的裙摆,无比平静地蹲下身子,凑到戈璆的耳畔轻声说道:“跟我走,我们一起杀了孟昊乾。” 戈璆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傻傻地问道:“可是,他不是你的表哥吗?为什么……” “上次与你匆匆一见,孟昊乾言行之间对我百般侮辱,你也隐隐感知到我们之间关系并不好吧。” 洛霏烟再度伸出左手,露出雪白的皓腕:“我和他的渊源很深,不是两句三言能说清楚的。但他是我此生最痛恨之人,你若是愿意信我,便随我一起离开,咱们以后一起找他复仇。” 失去家人、失去一切的戈璆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她满眼是泪地望着洛霏烟,消瘦的身子在冷风中战栗,似一只快要在寒冬腊月被活活冻死的枯蝶。 不知过了多久,戈璆伸出如同柔夷一般的右手,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两只独属女性的纤纤玉手,终于缓缓交握在一起。 “我信你。” * “左相大人到底有何要事?”洛霏烟神色淡淡地问道,她虽不明所以,为何宋烨要让人多次传递消息,百般哀求她出来会见一面,却还是松了口。 只不过洛霏烟选定的地点却是上京一间茶肆的雅间,隔帘之外人来人往,绝不算孤男寡女独处。 “烟儿,我后悔了,当日是我性子太急,我不该对你那般疾言厉色,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宋烨声音喑哑地喃喃道:“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你,日思夜想。” 他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眶青黑,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涩开裂,原本那副谪仙的容貌像是一夕黯淡失光,哪里还有原来那副矜贵清冷、目空一切的样子。 “噢?难不成高傲的左相大人是愿意答应入赘了?”洛霏烟有些怀疑地反问道。 宋烨像是十分难堪一般地闭上眼睛,语气颤抖:“烟儿,你一定要逼我吗?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除了入赘,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宋烨可以发誓,你洛霏烟便是我的发妻,我只会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纳妾结侍。” 感情说这么多,宋烨还是不愿意入赘。 宋烨的语气似乎是他已经尽他所能,还望洛霏烟不要再不识好歹了。他言语之间表面上听着虽是求她,实际却仍是像施舍一般高高在上。 魏国公府还未公布洛霁即将入赘同她的婚事,所以宋烨以为洛霏烟还会一直在原地等他。 洛霏烟闻言不禁挑起眉毛,端起茶盏微微呷了一口清茶。 刚才她出府的时候碰巧撞见那个军师邱濉了,现在算算时间,也是时候了。 “烟儿,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不说话……” 急切慌乱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下一瞬身前的宋烨变了脸色,拧起眉毛,从唇缝里面冷声挤出一个名字:“车骑将军?” 洛霁他来这里做什么? 洛霏烟转过身去,果不其然身后的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明明看上去一副不苟言笑、禀若冰霜的模样,实际他的嘴角已经下垂,眼眶有隐隐变红的趋势。 啧,小哑巴好像委屈地快要哭了,不知道还哄不哄得好。 “左相大人,栖霞先失陪了。” 宋烨竟然也连忙起身,下意识地伸手欲要拉住她的手腕:“烟儿你站住,话还没有说清楚,你不许走——” 他话音未落,手指却被上前一步的洛霁用力拂开。 洛霁面无表情地瞥了宋烨一眼,不动声色地把洛霏烟挡在身后,像是小狗护食一般。 “没礼貌,怎么能对左相大人这般失礼。”洛霏烟眼波盈盈,娇嗔一般对洛霁说道,随后拉着洛霁离去,只对宋烨抛下一句话。 “不好意思啊左相大人,洛霁他已经愿意入赘我的府邸了。三月廿六,左相大人若是得空,记得来吃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4?00:03:24~20210615?02:1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汐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k?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哑巴新郎13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身为新郎官的孟昊乾被一群宾客围住恭贺,觥筹交错中他唇角带笑,满面春风,?一身大红喜袍,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气宇不凡。 孟昊乾这张脸的确是生得不错,?让荣安公主一见到孟昊乾的时候便忍不住偷偷红了脸。男人不仅长得玉树临风,又还是今朝探花郎,?可谓才貌双全。 荣安公主年纪尚幼,?还是头一次春心萌动,见过孟昊乾之后便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甚至主动请命嫁给曾经娶妻过的孟昊乾,不顾公主之尊甘为续弦。 就在这时,?近段时间里陛下跟前的红人,班师回朝的车骑将军洛霁端着两杯酒过来了。前几日陛下论功行赏封了他武安候的封号,洛霁一跃为上京新贵,?风头无两。 风头正盛的洛霁竟然愿意来参加婚礼,?孟家人很是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洛霁凶名在外,?一般人轻易亲近不了他,?这哑巴又是个古怪的性子,?在朝中独来独往,从不与人攀附结交。 洛霁冷着一张脸,右手僵硬地举着一杯酒,?动作颇有几分恶狠地递给 分卷阅读114 孟昊乾,孟昊乾愣了愣,傻在原地。 他身侧的副将连忙解释:“将军这是恭贺您今日新婚大喜呢。” 军师则是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话:“将军祝您和公主殿下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孟昊乾连忙接过琉璃酒盏,一饮而尽,与他们几人刚刚寒暄了几句,便又有朝中的官员来找他敬酒。 “好了,别喝太多了,”孟宣眼看孟昊乾被劝着好几杯酒下肚,已是醉眼迷离,连忙把他从宾客人群之中拉出来:“好了好了,别再喝了,可别让公主殿下久等了。” 孟昊乾醉醺醺地应了一声,在几个小厮的牵引下离开了前厅。 路过院子的时候,凉风扑面而来,孟昊乾突然觉得胸中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异物从喉咙里涌起,他甩开扶着他的小厮,踉跄扶着院内的一棵枯树呕吐不知。 “爷,您还好吧?”领头的小厮拍了拍他的背部,眼看孟昊乾吐得到处都是,一边吩咐其他小厮去烧些热水,他则去给孟昊乾拿件干净衣服。 “呸呸呸。”孟昊乾用手背擦干净嘴巴,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然而再他站稳看清院子里的景象之后,他眯起的眼睛突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 “孟郎。”穿着绯红嫁衣、黑发披散未束的女人在沉沉夜色中对他柔柔一笑,双颊抹了胭脂,映着昏暗的灯笼,艳若桃李,一等一的好容貌。 但女人这身娇俏的新嫁娘打扮非但没能让孟昊乾心生欢喜,反却让他尖叫出声。 “戈璆?!你、你不是死了吗?”孟昊乾声音颤抖:“不是说你被贬为官奴没几天,你就上吊自尽了吗?” 听说她死相极为凄惨,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临死前都还喊着要找孟昊乾报仇。 这自然是洛霏烟故意设下的一个局。 戈璆温柔地笑了笑,如从前一般满眼爱意,眼角慢慢沁出一滴血泪,此时在昏暗的夜色中却十分诡异:“我是死了,可我不带走你怎么甘心呢?夫君,咱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她慢慢走上前来,绯红嫁衣的裙摆拖曳在地,就像摇曳的彼岸花。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孟昊乾尖叫一声,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往后逃去,一副屁滚尿流的模样,直到撞上拿着衣物回来的小厮,他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揪住小厮的衣领:“鬼啊,有鬼啊,救命,救救我,不要杀我,夫人我错了,别杀我。” 小厮闻言先是十分惊慌,下意识地便想要逃离,然而他大着胆子,探出半边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孟昊乾身后空荡荡的院子,一脸迟疑:“爷,您是不是喝醉了?没有您说的脏东西啊。” 孟昊乾这才敢回头,他愣了愣,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一脸假笑:“刚刚应当是我喝醉了,眼睛花了。” 只是他的酒早被吓醒了,直到进了洞房,他的脸色还是一派惨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几个大宫女和婆子见新郎官进来,连忙照着规矩走完新婚夫妻的流程,最后鱼贯而出,只剩下惊魂不定、手脚发软的孟昊乾。 “夫君?”蒙着盖头的荣安公主等了许多都等不到孟昊乾的动作,终于忍不住轻声询问。 孟昊乾手足发麻,冷汗涔涔,听到容安公主的声音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拿着喜秤的手颤抖了许久,他才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揭开容安公主的盖头。 盖头下是盛装打扮的容安公主,金花八宝凤冠,云霞五彩帔肩,一身喜袍鲜艳如血。 血…… 容安公主薄粉敷面,面赛芙蓉,她眸含秋水,娇羞地望着孟昊乾,正等着与孟昊乾欢欢喜喜地洞房。 孟昊乾却不知何时变得双目赤红,他怔怔地望着容安公主,龙凤喜烛发出的赤光映照着她那姣好的容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竟然和戈璆那张脸的五官重叠在了一起。 “贱人,阴魂不散的贱人……”孟昊乾像是入了魔怔一般兀自愣住,低声呢喃着容安公主听不懂的胡话,荣安公主心底一惊,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孟昊乾随即像是疯了一般,双手使进了全身的气力狠狠地掐住她的脖颈:“贱人,我杀了你!” * “若不是大宫女发觉不对及时赶到,驸马爷新婚之夜竟然差点掐死公主殿下,还真是荒唐至极。”洛霏烟躺在贵妃榻上,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阖目说道:“孟昊乾胆敢对皇室血脉不敬,如此欺君犯上,陛下震怒,下旨将孟氏满门抄斩。” “……多谢你。”身侧的戈璆哑声道谢。 “你不必谢我,要是没有你和洛霁他那杯加了料的敬酒,我这次也成不了事,”洛霏烟顿了顿,才轻声问道:“我这里有一些金银软物,你拿着离开上京后,便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吧。” 戈璆却摇了摇头:“若不是您,我非但报不了仇,现在还是一介女奴。栖霞县主您的恩情我永生难报,只希望下辈子能够当牛做马地还您,您的好意我也心领了,我要动身出发去找被流放边关的幼弟,现今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戈璆离去的背影凄凉,可却又透着坚定。短短一段时日,她便从养尊处优、天真烂漫的官家小姐成了一个家破人亡、独当一面的女人。 洛霏烟眯起眼睛,发了许久的呆,或许是受原身情绪的影响,心底有些说不清的怅惘。 “主人,三月廿六眼看着就要到了,您当真要娶洛霁?”橘猫突然从虚空踏现,遽然问道。 这一次做任务也是 分卷阅读115 奇怪,往日里极其活跃的系统却极少主动出现。 “怎么?”洛霏烟懒懒地抬眸:“原主不是说她早已对情爱之事心灰意冷,选什么男人只管紧着我的心意来吗?” “可是主人……”橘猫有些不乐意,忍不住嘟囔:“洛霁脸上那道疤痕那么丑陋,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您娶他岂不是受委屈了?要不还是选宋烨吧……” “小哑巴脸上虽然有道疤,但他其实不丑的,他的五官生得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洛霏睁开眼睛,似乎提到洛霁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一些。 她少有地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跟橘猫耐心解释道:“至于小哑巴他不能说话也没关系,我跟他可以纸笔交流,以后我得空了,再去学一学手语。” 完了,主人恐怕自己都没发觉,她竟然这么无意识地向着霁色了。 它可不能让霁色赢了这场赌约。 橘猫沉默了一会儿,却始终心有不甘,最后它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神秘兮兮地凑到洛霏烟的身边,低声道“主人,你还是选宋烨吧,哪怕不是宋烨,选谁都行,只要不是洛霁……洛霁,他是个怪物。” “怪物?”洛霏烟闻言瞳孔一缩,她强自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主人,我真没骗你,”橘猫声音猛然拔高,情绪激动地猫胡子都在打颤:“你若是不信,趁着洛霁不备之时,摸一摸他后颈的逆鳞,他便会露出原型。” “你是说他不是人类?”洛霏烟虽然有点惊讶,却也并不会因此便对洛霁有了异样的眼光,上一次她的那些任务对象不还有什么黑龙、精灵、蛇人吗? 橘猫连连点头,继续上眼药:“对呀主人,他这种异类对你绝不会存好心的,说不定是看上你魂力充沛想要吃掉你呢,你干脆找个除妖师趁着他化为原型虚弱之时,把他降服斩杀了。” 洛霏烟并未接话,只是看着橘猫的神色愈发逐渐变得失望起来。她突然伸出右手,橘猫猝不及防被提起来,四条短腿不住地在半空中挣扎:“主、主人,你干嘛?” “你有事瞒着我。”洛霏烟单手发力,掐着橘猫的脖子,眼底尽是冷漠,像是看穿了一切:“别在我面前使心眼。” 橘猫喵呜一声,因为心虚而全身炸毛,它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才没有。”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JPG 猫猫只是想穿新衣服。 洛霏烟还想拷问它,橘猫却化成一股青烟跑得飞快,转瞬消失不见了。 * 洛霁心心念念的三月廿六,总算在他的倒数声中降临了。 夜色深沉,满屋子燃着龙凤双烛,赤光跳动摇曳,洒落一地带着暖意的光晕,穿着大红喜袍的洛霁乖巧地坐在床沿之上,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不知等了多久,门扉被推开的声音遥遥传来,随即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你们都出去吧。” 一阵陆陆续续的脚步声响起,最后整个天地归于一片沉寂。 那人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前,然后拿起了玉如意,挑起了覆盖在他头上的喜帕。 洛霁只觉头上的重量忽然一轻,他眼前的世界似乎亮了一亮,却不是因为他的眼睛不再被遮挡,而是因为她的到来。 洛霁的耳根变得通红,他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羞怯地垂下头颅,不敢看来人。 洛霏烟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那道可怖狰狞的伤疤在昏暗的烛光下变浅了不少。 人前桀骜不驯、悍戾纵恣的将军,然而只是和自己对视一眼,他便慌乱地垂眸,鸦睫轻颤,一副青涩纯情的模样。 她想起橘猫的话,眸色一深,用指尖挑起他的下颌,洛霁眼底闪过错愕,却并未反抗。 洛霏烟下一瞬竟然压身而上,洛霁顺着她的动作向后仰去,四肢呈大字型,娇弱无力地倒在满绣着鸳鸯交颈的被褥之上,他青丝四散,像是铺开在水中。 洛霏烟随手扯下一段红绸,系在他的双手手腕之上。 双手被缚的洛霁眨了眨眼睛,一脸为难。 若是阿昭拿铁链绑他还好,偏偏这红绸实在是太过轻薄,恐怕他只是略微挣扎一番,红绸便要被撕裂尽碎,他还是要当心些,不能乱动。 洛霏烟凑拢到男人的眼前,男人感受到她的脸庞一瞬之间放大,吓得屏住了呼吸,洛霏烟轻呼了口气,右手慢慢摸到他的后颈之处,男人对她并不设防,毫不挣扎,下一瞬洛霏烟的瞳孔猛然放大,小哑巴他后颈之处……竟然真的有一片蔚蓝色泛着光芒的鱼鳞。 她的指尖轻轻摸向那片鱼鳞。 洛霁喜袍之下的双腿,被一团光芒包裹着,逐渐转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5?02:15:05~20210616?21:1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汐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眼神不大好?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哑巴新郎14(完) 一条鳞片泛着璨焕光泽的蔚蓝色鱼尾,?逐渐替代了男人原本修长的双腿。 洛霏烟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切,龙凤喜烛被点燃后升起的赤光映照在她的右脸颊处,光影摇曳,?她垂眸仔细打量着洛霁的鱼尾巴,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洛霁忐忑万分地望着她,?手指紧攥着被单,因为太过用力而骨 分卷阅读116 节泛白,?鱼尾巴难耐地摩挲,?尾尖微微颤抖。 虽然之前阿昭并不介意他鲛人的身份,可是她现在却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让他害怕她会嫌弃自己不是人类。 “所以,你是一条人鱼?”洛霏烟沉声问道,?其实她就只是忍不住随口一问,并没有旁的意思,然而下一瞬她就看到男人怔怔地望着自己,?眼尾通红地抿了抿唇,?一脸委屈巴巴。 “……将军大人,?你能不能保持住你在外人面前那副禀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模样?”洛霏烟语气有些无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偏生这小哑巴总是摆出一副可怜委屈,?被她欺负了的样子,她真的很无辜好不好? 然而她的话语听在洛霁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个滋味。 才只是新婚之夜,?阿昭就已经开始对自己不耐烦了,她是不是嫌弃自己了?或许没过几天,她就会喜欢上其他人,?然后把他这种样貌丑陋,不会说话的黄脸夫赶出去…… “不是,小哑巴,你、你别哭呀。”洛霏烟难得一脸慌乱,她下意识地想擦拭掉男人眼角沁出的泪水,只是她指尖触碰他眼尾的瞬间,却见一颗浑圆剔透,泛着光泽的珍珠跌落在她手心。 “珍珠?”洛霏烟愣了愣,原来鲛人泣泪成珠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洛霏烟新奇地把玩着那颗色泽通透,一看便是极品的珍珠,又看着眼前男人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起了几分逗弄小哑巴的心思:“你除了泣泪成珠,还会什么?听说鲛人编制的鲛绡入水不濡,而鲛人油燃点极低,制成的长明灯千年不熄。” 她的声音愈发低沉,左手冰凉的指尖覆在他的鱼尾之上,让身下的人随之一阵战栗。 在人鱼一族,只有视为伴侣才能触碰对方的尾巴,他却并未有丝毫阻止洛霏烟的念头。 洛霏烟的右手则捏起他的下颌,嗓音喑哑:“小哑巴,你还真是全身都是宝啊,若是你人鱼的身份一旦暴露,想必定会引来众人觊觎,连我都忍不住起了几分邪念呢……” 身下的男人闻言却并未流露出丝毫防备或是警惕她的表情,一双眸子蒙了一层水渍,雾蒙蒙地望着她,眼尾微红,一副欲泣不泣的模样。 没关系的,阿昭想怎么对他都可以。 他表情依赖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薄唇微张,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身下的鱼尾巴按奈不住地轻轻摆动。 “小哑巴,我逗你玩呢,”洛霏烟看他一脸甘愿,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便忍不住失笑道解释,随即温柔地用手背覆盖住他的眼睛,随即缓缓俯身吻住那唇色朱樱一点:“我怎么舍得。” 男人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数颗珍珠又从他的眼角沁出跌落,她永远也不知道,他为了现在这一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百千万种满心欢喜,在他的心头跌宕涌起,旖旎盛放。这一夜,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他眼里荡开。 番外一 * 郁江身为洛霁的副将,他一直很仰慕洛霁,觉得天下所谓最英明神武、骁勇善战的男人非将军莫属。 将军在千军万马中临危不惧,一马当先取下蛮夷单于的首级,哪怕是传闻里勇猛威武的战神兵主下凡,也不过如此。 堂堂车骑将军,贵为武安候之尊,竟然愿意舍身入赘栖霞县主的府邸,郁江对此有些失望,有些悲愤。 不过郁江转念一想,连忙兴致冲冲地对军师邱濉道:“小了,是我格局小了,将军真是聪慧,他与栖息县主本就同为洛姓,这样算来孩子还不是随他姓,而且栖霞县主不仅有地位封号,又家财万贯,将军不怕世人嘲讽,不惧虚名,最后却抱得佳人在怀,而且将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变得富埒陶白,高,实在是高啊。” 邱濉愣了愣:“啊?你还不知道将军是为了栖霞县主才给自己取姓洛的吗,不仅孩子要随栖霞县主姓,他自己都随了妻姓。至于财产什么的,我就没见过他身上能揣超过五两银子的时候。” * 今日将军竟然主动邀请郁江和邱濉来洛府赴宴。 由于郁江副将和邱濉军师的身份,两人算是同为洛霁的左臂右膀,但因为洛霁入赘的原因,很少进入洛府。 郁江很欣慰:“将军定是在洛府日日勤奋习武,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想起我们,实在令我感动。” 谁知来到洛府,他们却看见曾经一骑当千、斩戮破敌的将军,竟然系着围裙,如同深闺妇人一般在后厨烹制菜点,洗手做羹汤。 原来今日是栖霞县主的生辰,将军想要亲手给她做一大桌子菜,时间匆忙,这才想起了原来的得力干将郁江和邱濉,连忙把左臂右膀叫来给他打下手。 曾经将军一手银枪出神入化,枪出如龙,乾坤撼动,如今这双手却只能在这里切瓜砍菜,郁江对此很失望,很悲愤。 不过郁江转念一想,连忙兴致冲冲地对军师邱濉道:“小了,是我格局小了,将军真是聪慧,肯定是因为之前他手上握着兵权,锋芒毕露,风头正盛,遭来了小人妒忌,他才专门营造出他在洛府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的形象,让陛下安心。” 邱濉沉默了一会儿,吃了一口洛霁做的菜肴,然后便停不下筷子,暗暗羡慕栖霞县主真是好口福:“这娴熟流利的手艺,这登峰造极的刀工,这恰到好处的火候,色香味俱全,你当真觉得他是在做表面功夫?” * 郁江和邱濉不经意撞见了将军和县主的好事。 这 分卷阅读117 实在是荒谬,青天白日,竟然在洛府花园后的假山便……让郁江这个黄花大闺男怎么受得了。 假山后露出一截两人缠绵的衣角,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低泣和呜咽声。 郁江很欣慰,却又不自觉地有些担忧:“将军果然勇猛神武,唉,也不知道栖霞县主那娇贵的小身板受不受得住。” 结果下一瞬,由于假山后的两个人太过动情一个翻滚,竟让郁江和邱濉看了个门清。 他看到了什么? 人前桀骜不驯、悍戾纵恣的将军,竟被栖霞县主压在身下。洛霁长发散乱,衣衫不整,双手被栖霞县主用他自己的衣带反缚在身后,他双颊绯红,眸子雾蒙蒙地布满水汽,眼尾通红,泫然欲泣,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郁江的天塌下来了。他最为仰慕的将军在女人面前竟然是这副模样!郁江对此十分失望,十分悲愤,心如死灰。 不过郁江转念一想,连忙兴致冲冲地对军师邱濉道:“小了,是我格局小了,将军真是聪慧,或许这种情趣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呢,往后我也找栖霞县主试试。” 邱濉:“……你试试就逝世。” 番外二 洛霁近日已经不止一次发现,洛霏烟背着他外出私会别人。 她这几次外出的时候非但不肯带着自己,甚至昨日回来的时候,袖摆还沾染了男人的沉檀熏香的气息,他鼻子尖得很,闻出来并非难事。 洛霁失魂落魄地抱着她换下的衣衫,却不敢去质问她,他害怕她会亲口承认那个答案。 这是第三世。他好像又失败了,终究是没能让阿昭想起自己。而赌约失败的后果,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比死更可怕的后果。 洛霏烟今日回府便发觉小哑巴情绪不太对劲,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躲在房间角落,甚至连晚膳也没给她做好。 难道他发觉自己这几日总是和邱濉…… “小哑巴,今日不太高兴?”洛霏烟摸了摸蜷缩成一团的男人的头顶,却在看到他抬起头后那红肿的双眸心头一颤。 “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谁惹你了,怎么躲在这里偷偷哭?”洛霏烟用纤长的指尖挑起他的下颌,颇有些心疼地问道。 她这才发觉他身下滚落了一地玲珑剔透的珍珠,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躲着偷偷哭了有多久。 洛霁痴痴地望着她,他从未害怕自己因为赌约失败而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但是一想到自己从此再也看不到阿昭,也没机会伴于她左右,便觉胸口一阵窒息闷痛,整个人如同槁木死灰,仿佛整个世界都和他一同死去。 他以为这会是二人最后的道别,笨拙地在她眼前做起手语,尽管他知道她看不懂,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还是想让阿昭知道自己的心意。 洛霏烟怔怔地望着他,眼底有些错愕,唇角却是忍不住绽开一个弧度:“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这下轮到洛霁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嘴唇颤抖,喉咙溢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难道,难道她知道自己的手语是什么意思? 洛霏烟低笑一声,缓缓将脑袋凑到洛霁的肩膀处,下一瞬,洛霁只觉自己的耳尖一凉,随即传来一阵痒麻的感觉,原来是洛霏烟在舔舐他的耳垂,他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只觉四肢八骸都变得酥酥麻麻起来。 “总是胡思乱想做什么?”洛霏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却有些飘渺虚幻:“我偷偷见邱濉不过是为了找他学手语,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洛霏烟见小哑巴这时还是一脸木楞呆傻,仿佛还在神游天外似的,惩罚似地咬了咬他的耳垂,一阵刺痛传来,洛霁这才眨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回过神来,这时洛霏烟攀附在他耳侧,轻声呢喃。 “我也爱你,小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6?21:13:52~20210619?01:1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眼神不大好?3个;阿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风无雨年复年?17瓶;唐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人丹1 “卢听霜,?你可知罪?”清冽的男声低沉,冷然问道。 头痛欲裂,胸口一阵天旋地晕般的闷窒传来,?她的神智就像是无根无蒂、随风飘扬的柳絮飞散不见。 乔昭神色有些恍惚,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只见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袭白衫犹如谪仙,?清傲出尘,他冷冷地俯视着自己,?眼底满是失望。 “师叔,?她若还不承认,便直接用门规处置。” “真是闹笑话,?这便是云尧真人悉心教导出来的好徒弟?” “云尧真人必须给昆吾一个交代,也给天名门正派一个交代。” 周围被人群包裹着,?议论声不绝于耳,如飞虫般嘈杂喧闹。 与此同时大量属于原身的记忆疯狂涌入脑中,乔昭垂眸安静地接收着,?直至一双锦靴停驻在她的身前,?乔昭神色复杂地与眼前的白衫男人对视良久,?这便是原主前世爱而不得的师尊? 不过一个懦夫。 原身卢听霜可以说是一身顶奢修仙女主配置,?生来水系天灵根,?一身修道天赋惊才绝艳,?不过刚满二十岁便是金丹修士,可以说前无古人。 不过卢听霜修习速度如此之快,不仅仅是因为天灵根,?也有自己生于阴年 分卷阅读118 阴月阴时,生为纯阴之身的缘故,二者叠加才成就了现在的少年天才,?听霜仙子。 但这也给她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祸患。 若卢听霜是其他元素的天灵根便也罢了,偏偏竟然是最适合双修的水系天灵根,再加上她生来纯阴之身,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便会沦为一个被他人用于双修,提升灵力的炉鼎。 这意味着不仅她多年苦修的灵力会被他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吸取,她一直坚守的纯粹道心也会毁于一旦,从此修为再难存进。 从此便会沦为一个供男修吸取阴元,提高功力的炉鼎,也便是所谓的人丹。 前世的卢听霜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一心修道,但是哪个少女不怀春,而她竟然对自己如清风明月一般的师尊,云尧真人云泛月动心了。 云泛月生得俊美无俦,丰姿隽爽,萧疏轩举,就如天上谪仙一般高不可攀,水穷天杪,他定非尘土间人。 但便是这般在外神仙似高冷淡漠、风姿绝色的人物,却对自己的小徒弟卢听霜关怀备至,知疼着热。 朝夕相处下来,卢听霜不禁动了心思,然而师徒相恋在修真界乃是禁忌,冒天下之大不违,她也不敢表露,只默默倾心爱慕云泛月。 期间一次魔修来袭,她舍身为云泛月挡下一剑,云泛月头一次不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急得红了眼睛,不顾闲言碎语便抱着她离去疗伤,当时便让其他人纷纷揣测。 本以为日子能这么平淡地过下去,卢听霜却在一次与挚友相约而行的游历中,迎来了她人生的转折点。 天玄派的靳闵之与卢听霜幼时相识,两人低微时一直互相扶持,他对卢听霜情根深种,卢听霜却只视他为挚友,他多次遭到卢听霜的回绝,一直对她爱而不得。 这次游历在得知她心悦云泛月之后,靳闵之直接黑化,趁她不备给她下了龌龊的情药,强行占有了卢听霜。 靳闵之不仅因此突破了金丹,发现卢听霜纯阴之身后,他更是心生歹念,欲要囚禁卢听霜当做他专属的禁脔提升功力。 卢听霜拼死逃回了昆吾派,历经一番惨烈遭遇却不敢声张半分。 一是她害怕师尊知晓自己清白之身已经不再,对自己心生厌弃。二是害怕自己纯阴之身暴露,更是再无安生之日。 可是哪怕她平日里再如履薄冰,却一时不慎,被平日里关系亲近的大师兄穆航发现了端倪。 她一直视为长兄、温文尔雅的大师兄穆航却竟然是个虚伪小人,他以此为要挟,多次强制卢听霜与自己双修,提升他的功力。 卢听霜已经彻底不敢再对师尊有丝毫爱慕之心了,她觉得肮脏的自己已经再也配不上云泛月了。她唯一的念头只是想继续安稳地待在昆吾派之中,常伴师尊身侧。 然而这都是她的奢念。 靳闵之虽在天玄派,他的手伸不到昆吾派来,心头对卢听霜的执念却并未消解,竟然和魔修同流合污,雇佣魔修趁着昆吾派大能与妖族激战,门派空虚之时,欲要强行掳走卢听霜。 卢听霜誓死不从,与魔修缠斗起来,被发现之后魔修杀人遁走,把所有的黑锅都留给了卢听霜一个人背。 她被昆吾派人视为与魔修勾结然后残害同门的女魔头,此时她正被昆吾派几位长老拿下,正要惩处她,在外与妖族激战的云泛月得知消息之后才匆匆赶回。 云泛月并不听信卢听霜的解释,与她断绝了师徒关系。而昆吾派掌门按照门规处置了她,甚至还废黜了她的修为,让她沦为废人。 毫无修为、彻底沦为靳闵之和魔修炉鼎的卢听霜选择了自尽,濒死之际才得知她那犹如高岭之花的师尊云泛月竟然入魔了。 原来当时处决她的时候,昆吾派的高层都知道真相。 门主和长老一致想要把卢听霜这种有失名门正派光彩、又容易招惹祸端的炉鼎赶出去,而身为师尊的云泛月也默认了。 他的修为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因为他对自己的徒弟竟然怀有不轨之心,这种认知让一直以来一心追求大道的云泛月心生害怕和恐惧。 云泛月修的是无心无欲的无情道,既是如此,怎能生情,尤其还是犯了禁忌,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的徒弟心动。 云泛月害怕失了道心衍生心魔,竟然狠了狠心,合伙同昆吾派的门主和长老一起赶走了卢听霜。 可是有什么用呢? 云泛月能骗过昆吾派众人,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却不能瞒过自己。 他日日夜夜耽于心魔,修为再难存进,甚至在得知卢听霜因为他的一时懦弱而造成她下场无比凄惨后,他竟然因为太过悔恨愧疚而入魔了。 哪怕云泛月坠入魔渊、一夜白头,曾经自诩良善的他手上沾染了无数杀戮,做尽了世间之恶,只为了复活卢听霜。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卢听霜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卢听霜视为亲友的靳闵之,视为兄长的穆航,视为挚爱的云泛月,视为家门的昆吾派,全都背叛了她。 她死后怨念不散,三魂七魄久久不肯消失,甚至让这个位面岌岌可危。 乔昭,或者说是现在的卢听霜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哑声唤道:“师尊。” “卢听霜,你偷习禁术,甚至还与魔教中人勾结残害门派子弟,最后问你一次,你可知罪?”云泛月再次冷声问道,他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由紧紧嵌入掌心。 “知罪?”卢听霜低嗤一声,忽然一阵撕心 分卷阅读119 裂肺的咳嗽声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唇角溢出一丝血痕,她才用喑哑的嗓子轻声说:“我没做过,又何错之有?” 昆吾派的掌门,一个山羊胡子的男人立马怒斥道:“大胆!卢听霜你身为内门子弟,所犯种种恶行已不是什么小惩小罚就可以抵消的了,我与诸位长老已经决定将你驱逐出昆吾派,从此以后,你与昆吾派再无瓜葛。” 就在这时候,一直隐忍不发的穆航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他从围观的人群中上前一步,表情诚恳地哀求道:“掌门,我不信小师妹是这种人,这件事证据不足,根本就不能证明那名外门弟子是小师妹所杀。” 卢听霜微微有些惊讶地抬眸,扫了一眼穆航,倒没想到穆航竟是此时此刻,唯一愿意为她说话的人。 不过想起穆航表面上一副温柔敦厚的模样,却以卢听霜纯阴之身的秘密为要挟,多次强制卢听霜与自己双修,提升他的功力,卢听霜便只觉一阵作呕。 穆航是人渣没错,但至少也比云泛月这个懦夫好一些,至少还有勇气为她说两句话,而不是助纣为虐。 刚刚受过刑罚的卢听霜踉跄勉强站起身子,只是平静地看着云泛月,她能感觉到原身已经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毫无感情了。 云泛月被她直勾勾地盯着,心尖一颤,不敢再看她,竟然转过头拂袖冷声斥道:“卢听霜,你勾结魔修,残害门人,现已被我逐出师门,从此以后,你我师徒情断,一别两宽,本尊只望你今后知错就改,好自为之。” 原身之前初闻此话可谓痛不欲生,现在套着卢听霜壳子的乔昭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之前我为你挡下致命一剑,也算偿还了你这十年的庇护教导,既如此,以后我们便再无瓜葛,再见只是陌路。” 云泛月闻言下意识地回头,嘴唇微颤。明明这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为何亲耳听到卢听霜要跟他断绝关系,自己竟然心神俱乱,心脏泛起绵长尖锐的疼痛。 “来人,未免妖女卢听霜以后再兴风作浪,现在便就地正法,将卢听霜的修为废黜,在场的人也不许到处宣扬,让这等门风败坏的事情传出去,坏了昆吾派的名声,也莫要惊扰了闭关的老祖。”掌门拍了拍手,对身后的手下命令道。 废黜金丹修士的修为,从此沦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还不如让心高气傲的修士直接去死。 卢听霜冷笑一声:“何须如此麻烦?脏了各位的手。” 云泛月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卢听霜从身侧的断崖绝壁干净利落的纵身一跃,就像一只断翅的幼鸟,跌落云端,再也不见。 “听霜!” 云泛月绝望地跪伏在地上,发出尖利的嚎叫,如同望帝杜鹃,啼血哀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9?01:23:16~20210620?23:5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戈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k、无风无雨年复年?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人丹2 “你不是说我跳下来,?有魂力保着心脉会没事的吗?”卢听霜倚在石壁上,几乎整具身子都快被崖底汹涌暴戾的怨气剐烂了,她勉力支撑起上半身,?凄凄惨惨地咳出几口污血,瞪了一眼身侧的橘猫。 她身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视线所及之处,?可以说是寸草不生、荒无人烟,完全没有任何活物的踪迹。 橘猫满脸委屈,?小声逼逼:“我是说没事呀,?只是代表主人你不会死,不是说你不会痛。” 这下面并非是普通的断崖绝壁,?名曰断域。 断域的崖底深渊封印着此界千万年来众生的戾气怨念,别说是寻常的金丹修士,?便是合体期的大能跌入这谷底也是在劫难逃。 所以当她纵身一跃时,在昆吾派那些人的眼里,卢听霜已经是必死无疑、尸骨无存了。 她调息后通过内视,?发现自己的金丹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几近完全碎裂,?根本无法施展调动灵气。 “没事儿,?有魂力的滋养,?再养个十来年,?金丹就应该能修复得差不多了。”橘猫安慰道。 “十来年?”卢听霜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这么长时间,我都只能待在这个鸟不生蛋的不毛之地,在里面天天吸雾霾?” “主人,?修真世界不同于以往的任务世界,修士的寿命近乎无穷,有时候一次闭关便是数十年,?”怂恿卢听霜跳进断域的橘猫心虚地解释:“修真无岁月,弹指已千年。” 事已至此,卢听霜再和橘猫计较也没用了,毕竟要么跳进断域,要么被昆吾派的长老们废黜修为成为一个废人,是她自己两害相权取其轻,斟酌之后的结果。 她借着原身的记忆把手放在膝盖上,一边盘坐,一边开始运转灵力调息,带着暖意的魂力顺着心脉流通进四肢八骸,破碎不堪的金丹也开始缓缓运转。 就在这时,卢听霜身侧的墨色浓雾,竟然随着她运转魂力就像是水流汇聚在了一起,从四面八方围拢凑聚在一起,争先恐后一般一股脑地涌进她的丹田之处。 卢听霜惊骇交加地停住动作,然后身体却并未有任何不适,甚至还像吃了颗灵丹妙药一般,伤口舒服了不少,她试着运转了一翻身体里的灵力,竟然比之前更加充裕了。 橘猫想了想解释 分卷阅读120 道:“魂力乃是天地本源一般强大的力量,应该是能化解其中的戾气怨念,甚至还能转化为对主人你身体无害的灵力,主人你在此修炼,简直是事半功倍啊。” 原来除了乐极生悲,还有否极泰来。 “断域竟然成了我修炼的最佳场所,这魂力还真是好东西。”卢听霜表情复杂地笑了笑,轻声叹道。 橘猫这才来得及用献宝一般的语气说道:“那可不,之前那些任务世界,主人的魂力不太高,魂力的作用体现也不明显。” 橘猫又想起了什么,补充说道:“对了主人,你经过上个任务世界之后,魂力现在已经高达90了,如果在这个世界能遇到是男德高材生的培育目标,说不定主人的魂力就能积攒到满分100了,到时候主人会得到天大的好处。” “这么快?”卢听霜有些吃惊,提起上个任务世界,她不由想到小哑巴,忍不住问道:“上个任务世界我竟然得了10点魂力,小哑巴的分数一定很高吧。” “99.9分。”橘猫瘪了瘪嘴。 “好高的分,小哑巴这么守男德吗?那为什么会扣掉0.1分呢?” 橘猫像是一提到小哑巴便语气奇怪起来,颇有些不甘不愿地解释道:“我们这个系统没有绝对的满分,99.9分已经是最高分了。” 卢听霜听到小哑巴竟然是最高分微微有些愣住,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跟他见面,竟升起几分难言的怅惘。 奇怪……以前她不是巴不得早点消除原主的执念,然后离开任务世界的吗? 可她现在想起那个红着眼睛,被她压在身下的小哑巴,她竟然觉得有几分不舍。 她摇了摇头,强忍住不再去想这些,继续打坐运转灵力,争取早日修复好金丹离开这个荒芜之地,没想到这一打坐果真跟橘猫说的一样,一闭上眼往往便是几天,甚至几个月。 “主人,你不是说这里鸟不生蛋吗,锵锵锵,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也不知道她在断域待了多久,只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激动的猫脸放大了数倍,兴奋地凑到她的眼前。 “什么?”卢听霜心不在焉地问道,她感觉到自己的内丹似乎已经被修复得将近大半了,而且自己的境界似乎也随着这些年的静心闭关提升了许多,隐隐触摸到了元婴的壁垒。 “主人,快吃了它补补身子。”橘猫邀功似地用尾巴把一个鸟蛋推到卢听霜的身前,卢听霜用手指捻起这颗巴掌大小的鸟蛋,竟然还是温热的,莹白如玉的鸟蛋上密布着繁复的花纹,就如层层绛莲盛开,赤焰升腾。 这鸟蛋里头有活物。 但不知是不是在这断域里待久了,被阴寒森冷的戾气怨念长年累月地包裹着,里面的小东西的生息很微弱,就像一团处于风口的火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也不知道魂力对它有没有用,不过橘猫说魂力乃是天地本源一般强大的力量,应该也没有什么坏处吧。 就像是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一般,几乎是在她把魂力灌溉进鸟蛋的瞬间,鸟蛋的温度一下子变得滚烫火热起来,随之从蛋壳内部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蛋壳表面开始变得碎裂,布满了无数的裂痕。 一片蛋壳终于跌落,一只小小的鸟爪子从里面试探性地探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顶着半片蛋壳的毛茸茸的脑袋伸了出来。 这是一只有着如同赤焰一般的绛色羽毛的雏鸟,看不出是个什么种类,但却比一般种类的鸟类都胖得多。 卢听霜与这只小胖啾四目相对。 小胖啾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妈、妈妈。” 卢听霜身子一颤,据说小鸟刚破壳的瞬间,会把第一时间看到的生物当成自己的妈妈,也就是雏鸟情节。 小胖啾孺慕依赖地深情望着卢听霜,紧接着它身后的两只小翅膀颤巍巍地拍打起来,向她的方向飞过来,却很快无力地跌落进她的怀里,脆生生地喊道:“妈妈呜呜呜,饿饿,饭饭。” 它生得圆滚可爱,蓬松的羽毛让人忍不住一直抚摸,卢听霜已经很长一段时日没见过活物了,她的唇角便不由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妈妈等会给你找吃的。” 这本该是一个温情无比的画面。 如果这只小胖啾,不砰的一声变成一个裸男的话。 第71章 、人丹3 小胖啾才刚破壳不久,?似乎是雏鸟情节一般,又像是被橘猫那句“吃了补补身子”吓到了,使劲往她胸口里钻,?卢听霜用手指把它轻轻捏出来,它又眨着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无辜又孺慕地望着她。 胖嘟嘟的鸟类幼崽,?小小的一团,柔软得似云朵一般,?不住地用毛茸茸的羽毛在她怀里乱蹭。 下一瞬她身前倏地有刺目的白光闪烁,?卢听霜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然后,然后她怀里便多了一个全身裸赤的男人。说是男人却也有些勉强,?他看上去分明还是个十五六的少年。 一头赤发直至腰臀,像是烈焰般璨焕绚烂,?似要将周遭的浓浓黑雾都燃烧殆尽,身躯莹白无暇,却又比青年更偏稚嫩一些,?全身上下甚至连脚指头似乎都是粉嫩可爱的,?肤白貌美得不似真人。 他背脊处火红的羽翼蜷缩着,?似乎现在还无法展开,?偶尔掉下两三根羽毛,?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卢听霜,?两只眸子就像是琉璃那般熠熠生辉。 这小胖啾竟然 分卷阅读121 一出生就化形了。 “妈、妈妈……”少年结结巴巴地喊道,用一种极其软糯的声音。 “叫姐姐。”卢听霜叹了口气,手掌一团白光亮起,?随即一件干净的男子外袍显现,她将衣服披在他的身上,然后给他系好衣带。 修真界的乾坤袋有储物的功能,?她试着翻了翻原主的乾坤袋,或许是原主留着备用的,倒还真有几件男人的衣衫。 少年也不见挣扎,乖顺地任她作为,几乎是才穿好衣衫,又想要循着气息往她的怀里钻。 “停下。”卢听霜用手撑住他的额头,然后后退一步,谆谆善诱道:“你虽然刚出生不久,但外貌看着却不小了,男女有防,不可以这样。” 少年疑惑地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还是婴儿肥的脸颊上竟然还有两个梨涡:“妈妈。” “原来是个傻子。”到手的鸟蛋飞了,橘猫语气很是不快。 卢听霜摸了摸下巴:“看来他虽外形与十五六岁的少年无异,但心智还不太成熟。” 橘猫甩着尾巴,绕着少年转圈打量:“这是个什么品种的鸟啊?” 少年之前听到这个声音说要吃了他,连忙躲在卢听霜身后,瑟瑟发抖一般探出半个脑袋,可怜兮兮地拉着卢听霜的手腕:“妈妈。” 橘猫:……看来是只绿茶味的鸟。 “我的金丹也修复得差不多了,可以离开断域了。”卢听霜阖眼运转了一个周天的灵力,托魂力的福,她感受到自己没留下什么暗伤祸患,而自己的境界不仅没有下跌,反而随着她这数十年来的静心闭关还隐隐突破了元婴的壁垒。 “那主人想去哪里?”橘猫一脸狗腿地问道。 卢听霜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这些年来原身一直对昆吾派尽心尽力,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可她被愿望的时候,除了那个伪善的大师兄穆航,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说一句话。昆吾派的人不都说我与魔教中人勾结,残害门派子弟吗?那我便不能让他们失望了,弃仙修魔,也是一种道。” 卢听霜懒懒地玩着耳侧的头发:“对了,原身这个体质因为弱小只能成为其他人吸取阴元,提高功力的人丹。可若是我有实力,反而天下男修,都只能沦为我修炼的炉鼎。 ” * “楼主,人给您带来了。” 几个身着黑袍、头戴面具的魔修架着一个浑身伤痕、奄奄一息的男人踏入大殿,随后他像是一团垃圾一般被丢到了主座之下,大殿种满了冥影月幽莲,墨色莲心升腾起点点萤火,照亮了大殿的景色,也照亮了他的侧脸。 剑眉星眸、挺鼻薄唇,倒生了副好容貌,不过一想起他对原主做的那些龌龊之事,就是个洗不白的烂人。 随着裙摆曳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靳闵之勉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两声,漫不经心的目光在扫到卢听霜的容貌之后猛然一颤。 卢听霜一袭浅色里衣,银丝绣出缺月木兰的式样,藕荷色纱衣罩在外头,容貌与多年前无异,身上却隐隐透着魔修的气息。 “阿霜,你还活着?”靳闵之顿时红了眼睛,但他的四肢关节都按照卢听霜的吩咐已经被折断了,只能以一个扭曲畸怪的姿势,向卢听霜所在的方向艰难万分地爬来。 卢听霜神色淡淡地看着他神色激动地向自己爬过来,眼看着他马上便要触到自己,她微不可见地蹙起眉毛,随即她撩起裙摆,一双绣着蔓藤花箩的绣鞋狠狠地踩在了靳闵之那张俊脸上。 地上的男人因疼痛而发出闷哼,卢听霜却还嫌不过瘾似的,又在他的脸上用力地碾了一脚,才慢悠悠地踢了他胸口一脚。 她这一脚看似动作闲懒,然后使的气力却不小,靳闵之的肋骨几乎全断了,他凄声质问道:“阿霜,你不认得我了?难不成我们的那些情谊,你全都忘记了?几百年前,我们低微时一直互相扶持,多少次从秘境里一齐死里逃生。” 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恶人先告状:“阿霜,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你还有脸说?枉我认作你为挚友,你却凭着我对你的信赖对我偷偷下了那龌龊的情药,在我逃回昆吾派后本不想与你计较,从此一刀两断便是。你竟然还不死心,竟与魔修勾结欲要强行掳走我,最后害得我失了名声,被师门冤枉,跌落断域。”原身残余的情绪作祟,卢听霜胸口隐隐作痛起来,脸上因为极度的愤恨而双眸透着骇人的血红。 靳闵之还在诡辩:“我做的这一切,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啊,听霜。” “爱我?”卢听霜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闵之,既然你这么爱我,那我怎么舍得杀了你?那便赏赐你一直陪着我吧。” 她缓缓地蹲在靳闵之的身侧,随后抽出腰间软剑,竟然硬生生地砍下了靳闵之的右手,随即是左手,右脚,左脚。 血流如注,视线里充斥着一片赤色,她的脚下一片血海,卢听霜却心情很好地哼起歌来,男人发出的鬼哭狼嚎实在是令人心生厌烦,她只好手上一个用力,直接让靳闵之的下颚脱臼了。 果然安静多了。 卢听霜温柔地笑了笑:“放心,我这里有的是灵丹妙药让你的四肢重新长出来,虽然过程疼痛难耐一些,不过我想你是受得住的,只是以后你的四肢夜里都要断一次,白天都要重新长一次噢,你开不开心?” 男人眼底不再是爱意,反而怨恨憎恶地瞪着她,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叫,无法 分卷阅读122 闭合的唇缝甚至还流出一些恶心的涎水,卢听霜身怕衣摆处沾染了他的口水,连忙挥了挥手,让下属把他拖到暗牢去关起来。 当靳闵之被拖下去的时候,与一个红发男人正好擦肩而过,他收起背后的羽翅,掉落几根流光溢彩的羽毛,望着几乎已经被卢听霜折磨得不成的靳闵之,他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便是姐姐的仇人之一?” “是。”下属垂着头颅,恭敬地答道,比起卢听霜这位性子冷漠的衔月楼楼主,他们却更害怕这位表面上总是笑眯眯,实际手段无比阴毒暴戾的护法大人。 “很好,我这里有几个法子,你们可要好好地替我招待一番,这位自远道而来的朋友。”凤翎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在下属附耳道。 下属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只是望着凤翎的目光愈加恐惧。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卢听霜并未回头也知道是谁。 “姐姐。”甜腻软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凤翎像是幼时撒娇一般地拉住卢听霜的手晃荡:“姐姐,你眼看着便要突破出窍,冲击合体期了,我又帮你抓回来几个正道的修士,补补元神。” 几百年过去,卢听霜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随手捡的小胖啾现在却是她最得力的下属。 他以不再是那副刚出壳是痴痴傻傻的模样,不仅心智成熟了,就连身形也长成了一副青年的模样,风华月貌,一头红发飘逸似火,摄人魂魄,容貌也是这世间最出挑的,比之把原身迷得神魂颠倒的师尊云泛月也不逞多让。 她有些恍惚地回头,微微颔首:“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姐姐做事是我心甘情愿,”凤翎连声答道,随即他沉默了一会儿,俊美无俦的脸庞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霾,然而他面上却不显露,只委屈地扯了扯卢听霜的衣角:“姐姐,你这段时日里眼看着马上要渡劫,正是紧要关头,你若是想要提升修为,找我便是。我元阳还在,又有凤凰精血,你不要再碰那些男人,好不好?” 她又怎会听不出,凤翎话里话外,是想要跟她双修的意思。 卢听霜这些年来,抓了不少正道修为高深的修士,摄魂夺魄之后,便可以如同走马灯一般看到这些修士的过往记忆,若是这修士的确良善,便消除了记忆被丢出去,若是这修士自己手上也沾满了同伴的鲜血,她便会毫不留情地吸光他们一身修为。 若是双修之术,应当能提升得更快。 她本来是个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的人,之前为了消除原主的执念也攻略了各式各样的男人。 可现在不知为何,她对旁的男人却再也下不了手,似乎一想到那人委屈的眼睛,她便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他一般,心中含愧。 卢听霜轻轻呼出一口气,近似叹息:“凤翎,你身为先天神兽,不用修行待到九天雷劫一过便有成仙的资格,跟着我也是委屈你了,你若实在憋屈,不若就……” 凤翎脸色一变,连忙跪伏在她的身侧,双手颤抖地拉着她的衣袖,哀求道:“姐姐,是我说错话了,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今生今世都只想跟着你……” 他知道卢听霜面冷心软,连忙挤出两颗豆大的眼珠,眼圈通红,一派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模样。 卢听霜下意识地用指尖拂去他炙热的眼泪,却有些失魂落魄地怔在原地。 为何同样都是流泪,那人委屈的样子却让她神念俱动,心尖酥麻。 忽地一阵刺耳的铃铛声传来。 “楼主,不好了,有大批修士趁着夜色偷袭咱们的斥候!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家伙们竟然结盟围攻咱们!咱们的护山大阵已经失效了,形势危急!” 偏偏在这个时候,卢听霜突然感觉到身上那道无形却又坚固的壁垒竟然松动了。 她要渡劫了。 第72章 、人丹4 昆吾派的掌门申池一袭灰色道袍,?右手臂弯处挽着一根银毫拂尘,捻了捻胡子,一脸大义凛然:“衔月楼那位楼主这些年来残害了多少正道同门,?吸光了他们苦练多年的修为,真是恶名昭彰、丧尽天良。” 丹霄观、金罗宗、天河剑派的掌门连连点头:“申掌门说的是,?所以这次咱们名门正派联合起来围剿衔月楼,?都是为了咱们修真界,若是在任期势力发展,?恐成大患啊。” “这些年来我只见过那只助纣为虐的凤凰,?他似是衔月楼的护法。这衔月楼的楼主倒不常露面,传闻这楼主是个手段阴狠毒辣的女人,?听说实力深不可测,已经是合体后期了。”?凌云宗的长老忍不住插话,?面露惧色。 他们虽名为修真者,然而这修仙二字说得容易,大道何其难成。 修真者的境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渡劫,?最后便是修成大道、飞升成仙。 但是此方世界灵力枯竭,?已经几千年未曾有过飞升者了。飞升这个词语,?现在只是那些藏书楼里的典籍字里行间的传说故事。 几乎合体期的实力已经可以在整个大陆横着走了,?所以衔月楼那位楼主才如此嚣张妄为。 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倒也有几个合体期、大乘期的老祖,?可这些老祖要么外出云游,?渺无音讯,要么便是闭了死关,根本无法联系上。 所以哪怕他们人多势众,?兵多将广,对上合体后期的衔月楼楼主却根本不是对手。 “诸位莫要担忧,”昆吾派的掌门申池从容地笑了笑:“我既然敢来,?便是有 分卷阅读123 十成十的把握。前段时日,咱们昆吾派那位就差半步成仙的霄琅师祖,从千年闭关里醒来了。” 一阵唏嘘声传来,众人纷纷大惊失色:“就是传闻中,数千年前那位建立昆吾派,已是渡劫后期的霄琅老祖吗?” 那可真算是他们保眼福了,竟然能见到这位只存于传闻里的大能。 申池享受着众人惊羡交加的目光,昂首挺胸地进了昆吾派的法器仙府,只抛下一句话:“明日子时,咱们便把这恶贯满盈的衔月楼一网打尽。” 这仙府乃是昆吾派至宝,相当于自成一方洞天宝地,灵气充裕。里面干霄拂云,雾气缭绕,飞檐流,宝殿珠楼漂浮在空中,就如同传闻里的仙界。 申池御剑飞行进入了其中一座漂浮在云间的桂殿兰宫,神情一下子变得恭敬谨慎起来。 “霄琅师祖这会可得空?”卢池低声问道。 “他这会起了兴致,正在自弈。”守在门口的男人语气低迷地答道,一脸魂不守舍,脸色惨白颓废,正对着殿外的云卷云舒发愣。 他的瞳孔毫无焦距,像是失了往昔所有光彩,就像具行尸走肉般麻木,几百年来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云泛月,不是我说你,你之前也是昆吾派最天才的修士,不过三百岁便突破出窍,我一直寄予你重望,甚至这掌门的衣钵,也是想让你来继承的。如今你怎就变得这副不思进取、自暴自弃的模样?”申池一脸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怒声训斥。 云泛月呆呆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是答非所问:“掌门,听霜的魂灯还亮着,可我怎么都找不着她,你说这些年,她是去了哪里?她还活着吗?她到底怎么样了?” 鸡同鸭讲。 申池像是放弃了一般摇了摇头,从云泛月身侧大步流星地跨过。这云泛月自卢听霜跌落断域后便变得有些疯癫了,终日里神神叨叨的,三言两语都不离那个女人。 真是没出息。 还是这位半步成仙,实力深不可测的霄琅老祖是他们昆吾派最可靠的存在,令人折服和仰赖。 行过云窗雾阁,抬眼便见院内一树繁茂的桃枝,粉瓣吹落一地。 一身素衣,青丝如瀑的男人在树下的石桌旁独自对弈,棋盘乌鹭密布,偶有几片花瓣跌落,被他轻轻拂去,玉露茶盏泛起幽香,夹杂着草豆蔻和沉水木的气息。 他戴着一扇桐木面具,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个冷峻的下颌。 此时男人正捻起一颗墨玉制成的黑子,那颜色通透的棋子被他两根葱削般莹白的指尖夹于其中,竟是黯然失色。 “师祖,让身份尊贵的您亲自出马,去对付一个小小的魔道妖女,实是大材小用,叨扰您了。可这修真界的恶瘤不除,任它独大,终成祸患。”申池垂首行礼,恭声道。 [无妨] 男人淡淡地看了卢池一眼,以指为笔,半空中随着他的动作浮现出一行浮着荧光、苍遒有力的瘦金体。 虽然申池不明白数千年来才闭关出来的霄琅老祖为何戴着面具,似乎还口不能言的样子,但他不敢多问,毕竟霄琅老祖的实力摆在这里,仅仅是微微皱起眉头,威压便能震得他不能起身。 申池连忙恭顺崇敬地点了点头:“明日子时,诸门众派恭候您的到来。” 待到申池的脚步声消失后,男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残局,发起呆来。 阿昭百无聊赖的时候,便很喜欢和他一起对弈,她很喜欢欺负自己,总是追着自己的棋子绞杀他。 阿昭真是太坏了。 男人禀若冰霜的目光就像是融化了一般,逐渐变得温柔,脸颊渐渐泛起红晕。 他从宽大的袖袍里摸出一个木雕,一边篆刻木雕的神态姿势,原本羞赧的表情却慢慢变得失落沮丧起来,就像是一只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狗狗一般满腹委屈。 阿昭她到底在哪里,她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 望着天边那一众黑压压的人群,凤翎忍不住蹙起眉头,担心地拽住女人的衣角。 此时卢听霜的表情有些难看。 对面有一道深不可测的气息,竟似泰山压顶般制得她胸口沉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凤翎,今日我恐怕是遇到对手了,开战在即,你莫要插手蹚了这趟浑水。”卢听霜沉声吩咐道。 “姐姐,你说些什么胡话,非要来故意气我?”凤翎难得一脸怒容,大声诘问道:“你把我当成什么贪生怕死之徒了?我是被你捡到的,也是被你养大的,这辈子都要和你生同衾,死同椁。” 卢听霜神情复杂地回头,与凤翎无声地对视,她喉头艰涩地滚动了一番。 凤翎虽是神兽凤凰,但他不过才孵化出来几百年,离成年历劫还很久很久,他还只是个小孩儿,不该陨落于此。 “凤翎,我说的话你现在不肯听了么?你现在不过还是成长期,实力低微,待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白白拖我后腿。”卢听霜冷声说道,面容就像覆了一层薄霜那般冷漠。 凤翎的瞳孔猛然一缩,随即他的面色变得惨白起来,他苦笑一声,尾音颤抖:“姐姐,你别想逼走我,我知道你是不忍心让我跟你一齐去死,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姐姐,我真的只想跟你待在一处。” 卢听霜似是动容了一般转过头,正欲启唇说话,似是欲言又止,凤翎眼底涌起狂喜和期待,可下一瞬他便脸色剧变,后颈的穴位一麻,他的额上缓缓沁出一滴冷汗。 “姐姐……”他唇缝里挣扎着迸出来两 分卷阅读124 个字,眼底满是不甘,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终究是不情不愿地闭上了。 卢听霜干脆利落地收回手,对身侧的亲信吩咐道:“带护法离开这里。” 亲信的面色有些迟疑,可主人的命令便是一切,由不得他质疑或是拒绝。 眼看亲信抱着凤翎离开,卢听霜本来还想对座下的左执令嘱托几句,让他也莫要枉送了性命,此刻却异变横生。 一道来势汹汹的包裹着汹涌悍戾的灵力攻击直击她而来,那一瞬间推开她的左执令转瞬成了飞灰。 卢听霜怔怔地愣在原地,五指摊开,左执令残遗的飞灰跌落在掌心,她耳畔嗡鸣作响,第一次感知到,原来死亡就那么触手可及。 “霄琅师祖!师祖,求您住手!” 原本游离于人群之外、一脸颓废麻木的云泛月,在看清衔月楼楼主的面容之后脸色大变,他连忙推开人群,艰难地行到那个据说半步成仙的男人的身侧,凄声哀求道:“霄琅师祖,求您住手,那是我的徒儿,求您给她一个机会。” 为首的霄琅师祖闻言,这才将漫不经心的目光投向那个女人的脸。 他刚才心不在焉地在走神,只是随手抛了一击,似乎打中了什么东西。 桐木面具下,他的目光触及到卢听霜的瞬间,脸上的冷漠疏傲再也不见,眼尾瞬即变得通红。 无论换成什么样的壳子,他总能一眼认出她。 阿昭? 他胸口一阵窒息的绞痛传来,垂下的双手微微发颤,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后怕。 刚刚他都做了什么?他竟然差点便失手伤了阿昭,不,是差点杀了她。 ……他究竟,犯了怎样可怕的一个大错。 卢听霜看着自己掌心的飞灰逐渐消失,她缓缓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千琊剑,很是从容地面对着这场死局:“千琊,且随我战。” 寒光凌冽,直扑为首的一袭素衣、连带桐木面具男人的喉头。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胆敢走神,后面会被好好惩♂罚♂的 第73章 、人丹5 眼见那剑刃寒芒一闪,?直冲人群为首的素衣男人而来,他却仍是不退不避,甚至也没有半点要出手的姿态。 卢听霜心底的疑虑一闪而逝,?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那男人脸上所佩戴的桐木面具竟然抵挡不住凛冽的剑气,?迸碎尽裂。 那扇桐木面具之下,露出一张熟悉的带着狰狞伤疤的脸来。 卢听霜的瞳孔一缩,?而这时千琊剑离他的喉头已是近在咫尺的距离,?而她这时已经收不住剑势了,只能不惜自伤手腕一抖才勉强刹住歪了剑尖,?躲过他的要害。 他呆立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卢听霜,眼中波光潋滟,?似携裹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似染了抹凄红。 她真的没想到,竟然还能遇见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也会来到这个世界,?可上一世,?他是被她买回家的小哑巴奴隶,?是愿意入赘随她姓的将军洛霁。 而这一世,?她是人人妄图诛灭的魔道余孽,?而他是高高在上,?经受万人朝拜的仙门师祖,霁色。 “咳、咳咳……小哑巴,原来传闻里的霄琅老祖,?是你啊。”卢听霜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来,喃喃自语道。 她体内真气乱窜,喉头一口猩甜翻涌,?唇角涌流出丝丝血痕,顺着莹白如玉的下颌滴落,格外显眼。而刚才那一击几近耗尽了她体内的灵力,现在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连站着都是勉强。 男人目光里满是担忧,眼见便要下意识地凑到她的身边,却被一声暴呵打断,他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后竟然硬生生地顿住脚步,停在了原地。 “妖女,现在你已被霄琅师祖重伤,还不束手就擒!”申池厉声斥道,随即便挥了挥手,身后的那些名门正派的长老和峰主对视一眼,齐齐祭出法器,同一时间内阵法生光,将卢听霜死死围住。 卢听霜却恍若未闻一般,只是失神地盯着霁色,他却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偏头垂眸转向一边,额发散落垂下,两侧青丝如瀑,遮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个她熟悉的下颚流线。 他……装作不认识她吗? 是怕她邪门歪道的身份对他的名声有影响吗。 “将妖女抓住关进地牢,明日亭午时分便在我昆吾派山门大殿的楣光梁下处死,以儆效尤。”耳侧传来申池肃穆的声音。 “不,掌门,听霜她只是一时糊涂才堕入了魔道,她会改的,求你再给她一个机会……”云泛月扯着申池的衣角苦苦哀求。 明明这时卢听霜已经是命在朝夕,生命危殆之时,她却丝毫不见焦急愤慨,只是垂首抚着千琊的剑锋,发出低低的笑声。 她在笑她自己。 在她心里竟然会觉得小哑巴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可原来天下所有的男人,薄情寡义,都是一样的。 * 月落参横,晓星暗沉。 九九八十一根流动着符文的光柱成封闭性将她围住,而地上的斫龙鞫阴阵则禁锢着她残存的灵力。 “主人,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啊?难道你会破解这个阵法吗?”橘猫缩在她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警惕地盯着守在不远处的修士们。 卢听霜垂眸端详着自己手掌心错综复杂的纹路:“不会。” “啊?那你还……” “我准备强行渡劫了。”卢听霜一只手摁住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的橘猫 分卷阅读125 :“我已经感受到冲击合体期的壁垒,不过小小的一个斫龙鞫阴阵,马上便会被暴戾的紫金天雷轰得渣都不剩。” 但是她这次渡劫得实是太过匆忙,心境浮躁焦炙,其实这个时机并不适合冲击合体期,说不定她自己也会在道道天雷下灰飞烟灭。 可哪怕是只有一线生机,她也只能放手一搏。 橘猫的神情这才缓和一点,它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弓背炸毛,连耳朵也变成了飞机耳,发出低低的带着威胁的吼叫。 身后响起了人体接连倒地的声音。 卢听霜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却并不回头,语气很平静,像是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都懒得给他:“你来干什么,见我最后一面?” 男人在身后低低地呜咽了一声,随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九九八十一根光柱化成了点点荧光尽数消散,阵法虽一时半会消解不了,这里却无法困住她离去了。 卢听霜这下是彻底搞不懂霁色的用意了。 她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却还是赌气一般不愿意回头再看他一眼,身后脚步声复又响起,直至身畔,随即一个软烟罗锦囊被用力地塞进她的手心里。 这下她再也忍不住转过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他竟像是讨好一般扬起一个怯生生的笑容,随即他慌急不安地打着手语,动作因为太过急切而显得有几分笨拙和慌乱。 [都是给你的] 卢听霜狐疑地打开这个其貌不扬的锦囊,却差点被里面的东西们闪了眼睛。 里面堆着各式各样的灵草丹药,法器阵图,全都是当属稀世之宝的精粹品阶,光是一样流落在外便会被天下的散修抢破了脑袋。 “先天灵宝山河社稷图,十二品莲台罩,重九惊邪剑……这些,这些不都是传说级别的昆吾派流传了千万年也鲜有露面的镇派之宝们么……”卢听霜愣在原地,像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失神地望着霁色:“你都给我了?” 霁色慌不迭点头,委屈巴巴地做着手语解释[我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的。我若那时候便当场与你相认叛出昆吾派,今后就不能再进昆吾派的仙府里取出这些东西了] 卢听霜一听他的解释便是觉得又气又好笑,面色却是一派冷然:“你觉得我稀罕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怔在原地,眼尾逐渐染了一抹桃花尽绽的潮红,眸子就像是霁色的天空般溢满盈盈水雾,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喉咙里发出低微的呜咽声,小心翼翼地扯着她垂落的袖摆。 [我不是故意伤你的] [我怕你生我的气,再也不要我了] “你当时转过了头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才最是令我生气。” 卢听霜冷哼一声,抱起怀里的橘猫便兀自转身离开:“我现在很忙,左执令被你伤成那副惨状,我现在要赶回衔月楼保住他的原型。” 才踏出几步路,阵法流光变幻,一簇焰火飞起,在半空中炸开,随即远处的夜色接连燃起了火把,人影杂乱,语声骚动。 “不好了,妖女要跑了!” “有叛徒。” “快拦住他们!” * “掌门,大事不好了,那个妖女卢听霜从阵法里面逃走了!”一个长老慌张地跑进大殿里禀报道。 “什么?”端坐蒲团之上的申池猛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诘问道:“这怎么可能?依她的修为,绝不可能破了那斫龙鞫阴阵。” “那还不是咱们昆吾派里出了一个叛徒……”长老神色极其复杂地小声呐呐道。 “叛徒?”申池倒吸一口冷气,他心头横生一股怒火,勉强镇定下来:“是不是云泛月发了疯非要去救他那个好徒弟……呵,那我便只能去请师祖将他一并解决了,便当做是清理门户了。否则我昆吾派的名声,迟早要被这师徒二人败坏得一塌糊涂。” 申池不顾身侧僵立不语的长老,自顾自地起身:“深夜叨扰师祖,也是没有办法了,但只有这位实力深不可测,令人折服和仰赖的老祖才是我们昆吾派最可靠的存在。只要有他在,任何宵小都别想在昆吾派为非作歹。” “掌门。”长老艰难地叫停住申池。 他痛苦而绝望地从唇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一句话:“那个叛徒,正是镇守昆吾派的顶梁柱主心骨,被昆吾派门人自幼当做信仰,崇敬景仰了千百年的师祖大人。” 第74章 、人丹6 “护法大人。”几个身着黑袍、头戴面具的魔修语气恭敬地对身前红发男人行礼,?烫着霜叶金色滚边的裳角轻盈落地,凤翎收起羽翅。 听见响动,远处古树之下的素衣男人的目光似遥遥望向这里,?发现不是卢听霜之后,他很快又失望地转过了头。 凤翎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唇角微弯似带着笑意,?一双不似常人的金色的眼眸却沁着凛冽的寒气,他满脸憎恶地嗤笑一声:“他还是不肯走?” “是,?是呀。”下属们支支吾吾地答道:“楼主说不用管他……” 他们也根本不敢管这个传闻里就差半步成仙的男人啊! 昆吾派的霄琅师祖霁色,?数千年前便已是渡劫期大能,一向不问世事,?早不掺和此界的浑水,很多年前便销声匿迹只一心问道,?不知为何最近突然从闭关里出来了,听说他现今已经是渡劫后期,离修成大道、飞升成仙已是咫尺之距。 而这位传闻里的大能竟然好像跟自家楼主有什么感情纠葛,?竟然不顾尊躯如此卑 分卷阅读126 微地守在这里好几天了,?然而他们的楼主却是不闻不问。 可哪怕衔月楼的人再是好奇,?谁也不敢多问半句。当然,?他们都是打心眼里希望霄琅师祖能和自家楼主好上。若是有了霄琅师祖做靠山,?以后衔月楼的人在修真界里还不横着走。 除了凤翎。 “霄琅师祖,?您还是走吧,姐姐她是不会见你的。”凤翎笑眯眯地说道,状似亲善又有礼。他金色耀夺犹如琉璃一般璨焕的眸子,?却毫不掩饰地揉碎了满满的恶意和嫉恨。 霁色却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加理会。 凤翎似是已经猜料到了霁色的反应,他目光如淬满了剧毒的剑刃,?上下打量了一番霁色脸上那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随后他竟然缓缓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言笑晏晏凑过去,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来:“本来您这样貌粗略看着便很是吓人,凑近了仔细一看,您长得还真是丑陋无比,不堪入目。” 霁色的目光骤然变得凛冽阴戾无比,只要他想,随手一击便能让眼前这个不知好歹、上跳下窜的鸟人飞灰湮灭。 一股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窒息的气场从四面八方而来,似有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恶狠狠地掐住了凤翎的脖颈,他的双腿下意识地一软,几乎要克制不住地跪下,凤翎愤恨地瞪着霁色,狠狠地咬了自己舌尖一口,一股腥甜从喉间涌起,他才强撑着挺直了背脊,没有跌了气势。 “我说的是实话,难不成霄琅师祖便因此恼羞成怒了?”凤翎忍不住咳出带血的浊气,他冷笑一声:“你如此样貌,甚至也不会说话。一个丑八怪,又是哑巴,哪里来的脸面纠缠姐姐?” 一声闷哼传来,可怖汹涌的灵力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揉碎,凤翎双膝一软便要跌在地上,他身后的羽翼展开,流光溢彩的羽毛飞散,艰难地抵御着霁色的威压。 身后的属下们眼见二人的冲突慌了神,却不敢上前半步,只能慌张失措地去找卢听霜了。 “哼……”明明一条命已是危在旦夕,凤翎却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甚至还像是疯魔了一般继续挑衅:“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呀。我可不跟左执令一样原型是千岁兰,有分身尚还有挽救的可能,我灰飞烟灭了,姐姐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他却是没有胡说,虽说凤凰能够涅槃重生,但那是已臻化境时的凤凰血脉才能做到。他现在还是成长期,离历劫成年还很遥远。 然而如他料想中的一般,虽然身上遭了点罪,能危及性命的一击却始终没有到来。 姐姐因为左执令的事情现在都还一肚子气没有原谅霁色,霁色在这个节骨眼又怎么敢再杀凤翎?所以霁色虽然憋了一肚气,却始终没下死手。 “霁色!”遥遥传来卢听霜一声隐含着的怒气声音。 霁色眼底闪现过无措和慌乱,他下意识地回头,身后涌动着金色流光的羽翼猛然张开,尖利的羽翼如暴雨梨花向他的心脉飞射而来,霁色下意识地回击了一掌。 下一瞬,一个火红的身影被抛出一个凄美的弧度,柔弱无力地正正跌入到卢听霜的怀中。 凤翎咳出大口污血,他在霁色阴戾冰冷的目光中,娇弱无力地软倒在卢听霜的怀里,双手还不忘紧紧地攀住她的腰身。 “姐姐,不要怪霁色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说错话了,才惹得哥哥生气。”凤翎眼尾通红,跌落大颗饱满的泪珠,楚楚可怜地又咳出几口血。 他抿了抿唇,语气颤抖,一派惹人怜爱的坚强:“都是我不好,哥哥他不是故意伤我的。” 第75章 、人丹7 “都是我不好,?霁色哥哥他不是故意伤我的。”凤翎浅金色的眸子里布满惹人怜爱的樱红,眸中水渍弥布,似漾满了一汪春潮,?他楚楚可怜地扒拉着卢听霜的袖子,甚至还不忘善解人意地为霁色说情。 “……既然伤得这样重,?就别说话了。”卢听霜的神识大致扫过凤翎那些看似可怖,?却一点都不致命的皮肉伤,她眼底一抹复杂飞逝而过。 但卢听霜终究只是叹了口气,?选择了偏袒凤翎。 随即她冷冷地扫了一眼霁色:“霁色,?你要把我身边的人都杀完才满意是不是?” [不是的,是他先挑衅我] 霁色匆忙慌张地打着手语解释,?但卢听霜根本都不肯正眼看他,只是声音冷漠地丢下一句话:“霁色,?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凤翎闻言咧开嘴巴,冲霁色露出胜利者姿态一般得意的笑容,随即快步跟上了卢听霜。 霁色不敢置信地望着卢听霜的背影消失,?怔怔地愣在原地,?胸口处传来绵长不绝溢满酸楚的刺痛,?他呆滞地眨了眨眼,?一颗晶莹蹦跶着滴落在空中成形为一颗浑圆的珍珠,?随即很快滚落杂草从中,?消失不见。 阿昭她……为了其他男人,不要他了? *————————————————————— “姐姐,我伤口这会疼得很,?你帮我上药好不好?”凤翎扯着卢听霜的袖摆,拉出了几道褶皱,声音软糯地撒着娇。 卢听霜微不可见地蹙起眉毛,?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近似叹息:“凤翎,现在你满意了?” 凤翎浅金色的瞳孔一缩,他勉强扯出一个璨焕绚烂的笑容,却因为心虚而有些结巴:“姐,姐姐,你,你说什么呢?” 卢听霜眯起眼睛,慢慢转过头,语气严厉森冷得可怕,她一字一顿道:“以 分卷阅读127 后你莫要再去招惹他。整个天下之间,只有我可以欺负他,你懂不懂?” 凤翎心头像是猛然被人揪紧再捏散揉碎了一般,一瞬间甚至他连呼吸都凝滞了,他之前心头升腾的危机感是对的——姐姐对这个男人的感情果真不一般。 “姐姐,那你为何又要赶走他?”凤翎仍不死心地追问道。 “这与你无关。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卢听霜声音冷淡,明明她就站在他的身前,两个人相隔只有咫尺之遥,甚至都能感受到肌肤相亲的暖意和呼吸吐纳的声音,可凤翎却只觉她又似离自己遥遥千里之外。 这些年来,其实她的眼底从未温柔地停留过自己的倒影。 听着凤翎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直至沉寂,她才像是失了气力一般倚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跌落。 她的确是故意赶霁色走的。 因为她害怕了。 她做了这么多次不同位面的任务,为了完成原主的心意有时候也会有感情任务,可她从没有会对一个男人生出这样克制不住的感情。 当那一日霁色转过头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时候,从未有过那么绝望的感情在她心底汹涌流淌,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殆尽。 她不喜欢这样失控的自己。她明明早已经在心底发誓,绝不会对男人和爱情有任何绮盼和奢念的。 难道之前母亲那样血淋淋的遭遇,还不够警醒她,男女欢好是世间最不可信赖的感情吗? 残存的还清醒的意识告诉她,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否则,她一定会万劫不复的。 可是这样自欺欺人,真的就有用么? 她的脸色苍白,一向冷淡漠然的眼底竟然满是迷惘和无助。 “主人,你不能再这样擅作主张地伤害凤翎对您的感情了!”橘猫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她满眼不解,猛地扬起苍白的下颌:“为什么?” “原主喜欢他。”橘猫的语气透着理所当然:“你要消解原主的执念,这一世,就要跟凤翎在一起,才能得到魂力奖励。” 是了,上一世能和小哑巴在一起,只是因为那一世的原主洛霏烟早已对男女情爱心死,所以才任她抉择。上个任务世界完全是个例外罢了。 明明之前每一世她为了消解原主的执念不都攻略过各式各样的男人么,可为什么现在她的心底会升起抗拒和不满呢。 良久的沉默,她垂下双眸,鸦睫轻颤,声音微有些干涩喑哑:“……若是我不愿呢。” “这一次,由不得主人您不愿。” “你什么意思?”卢听霜沉声问道。 橘猫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是显得有些犹豫,不过这件事它已经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了,虽然不符合组织力的规定,可它实在是太想赢这场赌约了。 它的上司也不一定能发现嘛。 橘猫抱着侥幸心理清了清喉咙,很少用这样严肃的口吻娓娓道来:“主人你现在的魂力已经高达90了,有些事情您现在也有资格可以知道了。” “这一次的任务跟其他的都不同,是有一个强制性的条件的。您若是不愿意去执行,等待您的就是魂飞烟灭,灵魂彻底的消散。” *———————————————— 昆吾派没了渡劫后期的霄琅老祖坐镇,甚至还雪上加霜地失了门派至宝,地位顿时在正道众派里一落千丈。 再加上昆吾派接二连三地出了这样的事情,名声彻底臭了,门中子弟都跟落水狗一样夹起尾巴,甚至外出都不敢再身着昆吾派的服饰。 而霄琅老祖为了一个妖女坠魔的消息一时之间让名门正派们人人自危,不敢再轻易动作。 曾经的掌门申池与几名长老身死于门派内斗,而穆航趁乱坐上掌门之位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凤翎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眼底却满是鄙夷:“他倒是会捡漏,看来昆吾派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可用的人了。” 卢听霜呷了口新茶,淡声道:“申池的死恐怕也是穆航做的手脚。现在靳闵之尝到了苦果,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想要消除原身的执念,首要就要一一解决掉成就伤害过原身的所有仇人。 “说起靳闵之,他现在在地牢里每天过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凤翎露出一个邀功似的表情,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语气得意:“好多折磨他的法子都是我想出来的呢,姐姐,你放心,你的那些仇人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都会让他们付沉重的代价。” 卢听霜有些失神地望着凤翎,表情透着难言的复杂。 橘猫说原身心悦的人就是他。 而这一次,不像之前她为了原主的心愿攻略那些男人,他们的男德系数高也只是为了让魂力有更多的附加分。 这一次她没得选择。 她只能和凤翎在一起,才能完成任务。 凤翎这些年来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地陪伴于左右,他从不掩饰、也毫不保留地流露他炽烈炙烫的心意,原身会对他生出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实说,她对凤翎也有好感,可这份感情只是止步于亲人朋友,至于男女之情是分毫未生的。但其实只要她不讨厌凤翎,和凤翎在一起消除掉原身的执念,权当做完成任务不就行了么。 偏偏之前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一想起那人的眼睛来,如今做起来却是顾虑万分。 如今霁色他又去了哪里呢…… 他为自己叛出昆吾派,却又被自己冷着脸从衔月楼赶走,虽然他修为精湛无人能及,可天下 分卷阅读128 之大,他现在还有容身之处吗? 他会生自己的气吗……会讨厌自己吗?……是不是自己和他再也没有可能了? 卢听霜的思绪一下子变得纷扰杂乱起来,不自觉地变得无比沉重,甚至竟然萌生了几丝悔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楼主,霄琅老祖又来了,似乎是想要见您。这一次,他怀里好像抱着个什么……”下属面色犹疑地通传道。下属话音未落,卢听霜便控制不住情绪,不由自主地立马站了起来。 刚抬脚走了几步,她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见凤翎肉眼可见变得阴沉不虞的脸色,她收敛了轻咳一声,有些掩饰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只是去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之时,卢听霜强忍住心底汹涌的情绪,只装作一副平淡的模样,冷声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啊……呜……啊……”霁色一见她眼底便一亮,随即涌起狂喜,他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若是身后有尾巴的话,一定会抑制不住地摇起来。 明明他的实力已是此界的至尊,他却小心翼翼地近似讨好一般地缓缓靠近,随即轻柔地将怀里的襁褓递过去。 卢听霜愣在原地,双手颤抖地接过。 第76章 、人丹8 虽然衔月楼的妖类修炼成人形的魔修不少,?但左执令的原型却是少有的植物,他原型是一株千岁兰,修行起来比一般的妖兽不易,?但相对的生命力也要更加坚韧顽强一些。 当左执令的那副躯壳被霁色无意打得灰飞烟灭的时候,若是一般人的确便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下场了,?但是他还留下了一株巴掌大的绿植的原型本体,?若不是散发出淡淡的灵力,几乎跟一般的千岁兰没什么区别。 卢听霜接过那个襁褓里的婴儿,?她失神地感受到那婴儿身上的熟悉的气息,?愣了一会儿,才面色难看地摁住霁色的手腕。 果然从他的手腕之间传来的脉搏纷杂又孱弱,?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左执令原型的那种状态,想要再次幻化为人形,?至少也要按部就班地再修炼上千年。 霁色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以耗损自己身体的修为为代价的禁忌法术,让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若说之前渡劫后期的他只是在她身侧,便会传来一阵迫人的气压,?但现在他不稳的气息,?苍白的唇色,?便知他受的伤不轻。 然而和霁色那副惨白虚弱的脸色形成强烈对差比的,?是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沁着丝丝缕缕的水雾,?摇曳生光,就如同一池倒悬的银河,淬满了星沫。 他一定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不理他,?只是因为左执令的事情还在生他的气吧,所以才为了让自己消气,才做出这么自伤身体的傻事。 “姐姐。”凤翎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却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的心头忽然一刺,她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眼光飞快地扫过霁色,带着近乎贪婪的目光将他一遍遍从头到尾打量。 就像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一般。 凤翎快步走到她的身侧,然后缓缓握住她的右手,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姿态宣誓着他的主权。 其实凤翎的心头也很是紧张,生怕卢听霜直接将他的手甩开,可当他一看见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又来缠着姐姐的场面,便再也什么都忍不住了。 让凤翎没有想到的是,一双冰凉的手缓缓回握住了他。 凤翎的眼底涌出不可置信的狂喜,卢听霜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对着前方的男人,极其艰涩地缓缓说道:“霁色,抱歉。我们之间,就结束在上一世吧。” *—————————— “掌门,不好了!”一个长老脸色难看地跑进内殿,声音惶急:“衔月楼的妖女带着一众宵小,破了护山大阵,闯进咱们昆吾派了!” “什么?”穆航脸色阴沉,却还是尽量冷静地吩咐道:“快派传信的纸鹤去通知各大门派,让他们速速带人来援助我们!” 一声低低的笑声在他身畔响起,就像贴着他的耳廓一般。 长老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随即只见一道炫目的白光跌入他的额头,长老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什么呼救的声音便重重地跌倒在地。 穆航额上沁出一滴冷汗,浑身汗毛立起,身上却如失了所有气力一般,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因为一把尖利的剑刃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头。 “师、师妹……”穆航哆哆嗦嗦地喊道,剑刃上凛冽的寒光反射出一张熟悉的清丽脸庞。 他虽然也是合体期,却不过堪堪踏入合体前期几年,然而卢听霜却也是早已停滞在合体大圆满多时,只差一脚便能跨进大乘期,在她手里杀他就如碾死一只虫子那般容易。 穆航看似一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模样,然而他的眼珠子却是飞快地转动,连声哀求:“师妹,师兄之前那些事是对不住你,可师兄对你的好难道你就忘了吗,不说其他的,当年你被逐出昆吾派的时候,当时可只有我一人为你求情!” “唔。”卢听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柔柔地抚了抚鬓间的碎发。 穆航倒是会为自己开罪,只轻轻提一嘴他曾经做的那些龌龊的腌臜事,倒是不忘着重念一念他曾经做过的旁枝末节的细微小事。 “你放心,我从来就没要想过要杀你。” 穆航刚刚从腹腔里吐出 分卷阅读129 一声极其轻微的放松的吐气声,下一瞬,他的身子却因为疼痛而剧烈地颤动起来,犹如痉挛一般抽动着身体,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目眦欲裂,像是一条掉在岸上濒死的鱼。 “被生生地捏碎丹田,想必确是不好受吧。”女声柔柔地响起,似带了几分笑意。 卢听霜唇角噙着满意的弧度,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十分温善亲和的模样。然而在弓起身子,犹如一只被剥皮抽筋的虾的穆航的眼中,却渐渐分成重影,就如阴刹修罗一般逐渐向自己靠近。 他因为恐惧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然而却无处可逃,身体里充裕的灵力随着丹田的碎裂就像是完全被抽干了一般石沉大海,什么术法都使不出来。 他俊美年轻的外貌像是一瞬之间衰老沧桑,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耆耄老人。穆航本来也是几百岁的人了,现在他丹田破碎修为尽失,但身体里脉络里那一点仅存的灵气让他没有立刻变成一抔黄土,而是衰老到了这副迟暮的模样。 “你不是最贪恋权势名利的吗?没了修为,从此沦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想必这比直截了当地杀了你还难受。”卢听霜轻声说道:“以后你就好好地享受着这副老态龙钟,年迈无力的躯体,用你那副浑浊的双眼,看着我们从你的头上呼啸飞过吧。” 她阖眼感受到原主的怨气和执念似乎减轻了一部分,正要抬脚离去,一道嘶哑的男声却沉重地唤住她:“听霜。” 正好,最后一个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卢听霜转过头去,果见一双满含着绝望的憔悴面庞正痴痴地望着自己,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喉咙里艰涩地滚出两个字来:“听……霜。” 卢听霜柔柔一笑,用指尖卷起自己的长发:“你是谁啊?能不能别挡道。” 男人喉咙里滚出一声哭腔,布满血丝的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嘶哑难听至极,像是很久都没说话过一般:“听霜,我,我是你师尊啊……听霜,我一直在找你啊,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卢听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一副恍若大悟的模样:“是你啊,云泛月。你如今这副颓唐枯竭的模样,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她顿了顿:“别再说你是我的师尊,我也不是你的徒弟。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 云泛月无措地摇着头,大颗泪珠从他赤红的眸中涌出:“不要,别不要我,听霜,师尊知错了,师尊不能没有你——” 卢听霜掌中长出青色的树枝,主枝条分化为五根,其中四根缠绕住云泛月的四肢,将他呈大字形吊在空中,而剩下的最粗的一根则是狠狠地抽打向他的躯干。 “闭嘴!”卢听霜眼底满是厌恶:“云泛月,我受够你从前那副懦弱的模样了,明明心中有我,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沉默地任由掌门和门中弟子污蔑我,重伤我,将我赶出昆吾派,只是因为害怕他人的非议。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所作所为,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云泛月因为被鞭打而发出闷哼,唇角被他自己咬出血迹,他不断地摇着头,声音惶恐:“听霜,我错了,都是师尊错了,你别不认师尊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错了……” “别喊我的名字,我觉得恶心。”卢听霜收回手里的藤鞭,将脚缓缓踩在云泛月曾经那张如同谪仙一般俊美无俦的脸上,随即用力碾压。 云泛月发出痛苦地低嚎,一双充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嘴里翻来覆去却还是那么几句话:“听霜,我错了,师尊错了,再也不会了……” 看起来已经疯疯癫癫的不太正常了。 卢听霜觉得无趣,也不想再跟他交缠,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以后你再出现我的面前,我就杀了你。” 云泛月看着卢听霜的身影越来越远,四肢并用地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去追她,却怎么都追不上,当卢听霜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他发出凄厉的嚎叫,随即蜷缩成一团,涕泗横流,只双目无神地呆呆重复着一句话:“听霜,别不要我,我错了,错了……” * 卢听霜从云端落地之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强忍压住体内原主汹涌的情绪,面色一片煞白。 她竟然这个时候要历劫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 历劫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她现在的状态怎么都说不上好,原主无法控制的激动的恨意如洪流般般将她淹没吞噬,已经扭曲了的执念仿佛早已生成了心魔,仿佛生成了实体一般要将她拉入深渊。 不行,她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无法历劫。 可是天雷的轰鸣声已经在耳畔响起,天空阴云密布,阴沉地似乎能挤出倾盆大雨。下一瞬,道道扭曲的带着血色的银弧像是一根巨鞭向她袭来,将沉沉夜幕都一分为上。 万钧霆动,像是引发了诸天的怒火争先恐后地向她袭来,仿佛要将她彻底吞没。 “姐姐!”凤翎脸色惨白地向她飞来,身后的羽翅张开,流光溢彩的羽毛根根飘落,就像是绛色的大雪,他像是想要竭尽全力地护住她。 他现在还是成长期,充其量也只是分神后期,根本抗不过一道天雷的! 不能让凤翎死,否则她的任务就会失败的! 卢听霜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向半空,用力扯过凤翎的手臂,然后反身压住他将他护在身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然后随着道道天雷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降下,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 分卷阅读130 她不敢置信地睁开眼。 一扇焦黑的桐木面具,四分五裂地从半空中落下。 第77章 、初见1 “霁色……”嘶哑的声音不像是从她的喉咙里迸出来的,?而是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伴着炸裂的雷鸣传来,夹杂着纷杂的耳鸣声。 男人下半身逐渐浮现出一条鱼尾的虚影,发色逐渐变化,?一头银发比月光更亮,眸子逐渐变为澄澈的湛蓝,?就像是苍穹碧海,?霁色的天空,三千世界的旖旎星光,?都尽敛于他的眸中。 这是无法言喻的惊艳,?任何赞词用来形容他都太过苍白乏力,当他的目光为你停留的一瞬,?似乎整个人间都值得。 乔昭一直以为精灵奥古斯汀的容颜便是她见过的最盛美貌,却从没想过还有人能和奥古斯汀分庭抗礼,?甚至还隐隐有超脱之感。 但他的身躯越来越透明,像是被打碎了一般将要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像是日出后的浪花卷来的一滩泡沫,?易碎得将要马上消失。 她不敢置信地把他拥在怀里,?怒声诘问道:“怎么回事,?就算你之前因为左执令的事情受了伤,?可你是渡劫后期啊,?不过是大乘期的一道渡劫天雷,?怎么会让你变成这样,怎么会——” 男人虚弱地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濒临死亡甚至连视线也不再清晰,?只是相隔咫尺却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她的脸,他挣扎着睁开重若千钧的眼皮,眼底荡满了缱绻的痴情,?却又眷恋万分地盯着她,声音温柔动听得犹如天籁:“阿昭。” 原来她的小哑巴,有这世间最动听的歌喉。 “霁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会……”她呆呆地抱着越来越虚无快要消失的男人,像是一切理智都已经消散,只呆滞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到最后甚至已经抱不住他了。 她的指尖从他淡得快要看不见的身影穿过去,就像是穿过一层泡沫,又如握不住的砂砾般从她指缝漏下,明明就在眼前,她却如水中望月一般根本触摸不到他。 “别再试了,因为他输了。”橘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和我立下的赌约输了,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她错愕地抬眼,却见世间万物都在这一刻停滞下来,然后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吞噬,只有橘猫的声音响起,在一片炫目刺眼的白光中,它恢复了曾经最初的模样,一团小小的白光,系统Z1727 而这一瞬间,被尘封已久的往事,就如同一列急速奔来的列车,呼啸生风,狠狠地扑进她的身体。 这是她被封印了记忆的第二个任务世界。 * 海市的清晨,人声喧哗,街坊领居各自打着招呼,渔民拖着被缝缝补补了多次的破网,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鱼腥气,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在这个偏僻的城镇独自安静生长。 乔昭的目光悠哉悠哉地扫过街边的商贩,思考着今天应该吃什么。 她在这个僻静的海边城镇已经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就是为了休养接管这副躯壳时留下的那些内伤。 这个任务的背景是一个古华夏的灵力修炼世界,然而这里却不是修真世界,这个世间最高贵的血脉是御兽师,契约的幻兽品阶越高,御兽师的战力也越强。 最多再待个一年半载,她就要离开这里,为了消解原主的执念去完成任务。 “这鱼长得还真是漂亮,吃了一定大补,要是再便宜五块下品灵石,我马上买。” “从没看到过这种鱼,吃了不会有毒吧?” “不知道,反正没什么灵力波动,不是幻兽。” 前方挨挨挤挤地围着一大堆人,正对眼前摊贩的鱼篓指指点点,议?声不绝。 乔昭不欲多事,本来准备快步离开,漫不经心的双眸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摊贩前的鱼篓,目光却似双腿陷进沼泽了一般,竟然再也拔不开。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美貌的……鱼。这条蓝鱼有孩童手臂长短,湛蓝的鳞片在泛着光泽,璨焕更胜黄灿日光,皎洁盛比银华夜月,就像是世间最澄澈的湛蓝都汇集于此,巨大的尾鳍如同薄纱一般的华袍展开盛放,在水中跌宕起伏,就像是星光摇曳在一池银河之中。 就像是错觉一般,它冲着乔昭眨巴了一下眼睛。 “多少钱,我买了。” 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她嘴里迸出来,再她拿着手里的鱼篓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了一条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花瓶鱼浪费了好几块灵石。 乔昭推开破破烂烂的木门,将鱼篓放在桌上,然后抽出一把朽烂的椅子,唉声叹气地喃喃自语道:“真是的,才来这个世界一个月,本来伤就还没有养好,身上也没什么储蓄了,我竟然还乱花钱,这鱼什么灵力波动都没有,除了长得好看,什么用都没有,我买它干嘛……” 她的话语突然顿住,因为她发现鱼篓里的那条蓝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它的眼神很幽怨和不满? 不是吧,难道它听得懂人话? 要知道这个世界低阶幻兽的神智都还比较懵懂,只能听懂简单的命令。只有通灵修为的高阶幻兽才能够清晰地听懂她刚才那些话吧? 乔昭眸色一深,似笑非笑地勾起唇,状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突然感觉好饿,也该煮午膳了,就吃今天买回来的这条鱼吧。” 鱼篓里的那条鱼闻言果真剧烈地摇晃起尾鳍,甚至不少水都从鱼篓里面溅出来,木桌上瞬间洒落沁出一块深色的水渍。 分卷阅读131 “你再胡乱拍水,我就真的吃了你。”乔昭声音用冰冷的声音威胁道。:“我知道你听得懂。” 蓝鱼无辜又懵懂地眨巴着眼睛,但果真不再乱晃了。 “你是幻兽?但为何有没有灵力波动?”乔昭奇道,也不指望着这条鱼能够回答她,伸出手把这条蓝鱼从鱼篓里面捞出来仔细探查,蓝鱼倒是乖顺,或许它也知道自己不能激怒这个女人,躺在她的掌心里,也不见丝毫挣扎。 乔昭研究了掌心里的蓝鱼一会儿,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叹了口气,随手捏了捏蓝鱼的鱼尾巴:“你这尾鳍还挺好看的。”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乖顺的蓝鱼竟然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甩着鱼尾巴从她掌心滑落,重重地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你突然这么激动干嘛,摔疼了吧?”乔昭无奈地把它捡起来又丢回鱼篓里,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忘记买补屋顶的茅草了,过几天天气一变又要漏雨了,她连忙急匆匆地又转身出了门。 鱼篓里的蓝鱼刚才是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缓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它气鼓鼓地吐出几个泡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个可恶的人类,竟然敢摸它最敏感的尾巴?还威胁说要吃了它? 它的尾巴只有它认定的爱人才可以摸。 等它的茧期过去了,它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得到沉重的教训。 “大叔,再便宜一点行吗?”乔昭站在猪肉摊贩前,厚着脸皮问道。 带着蓑笠的中年男人有气无力地瞥了她一眼:“爱买买,不买就走。” 乔昭的嘴角微微下垂了一瞬,真没想到她也会有为了钱为难的一天。 等她这副躯壳的伤养好了,就能和幻兽契约了,到时候她随手抓几只幻兽就能换大笔大笔的灵石。 “喂,见过一条通体浑蓝的鱼没有?不大,小孩手臂那么长。跟这副画差不多的模样。” “有消息没有?绝不会少你灵石的。” 乔昭转过头去,身后不远处两个耳畔长着鱼鳍的蓝发之人正拿着一卷画到处询问,蓝发蓝眸,他们绝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高阶幻兽化为的人形。 这个世界幻兽和御师的修为分为初窥,开光,通灵,合气,洞天,窥神,炼神,只有至少洞天修为的幻兽才能幻化为人形,所以这两人绝不是好惹的。 乔昭小心翼翼地探眼望去,却还是被修为高深的二人发现了端倪,立马脚步匆匆地走到她的面前:“小姑娘,看见过这条鱼没有?告诉我们有用的消息,就给你十块上品灵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8?00:09:40~20210720?20:1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天还有新的一章?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初见2 五块下品灵石转个身就能换十块上品灵石,?实在是太划算不过的一场买卖了。 乔昭张了张唇,却猛然顿住,扯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没见过。” 看着两个蓝发的男人的背影远得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才有些埋怨自己一般地嘟囔道:“还真是头一次做赔本买卖。” 刚才那两人眼神急切,眼底却无丝毫担忧顾虑,?更像是……即将找到猎物的兴奋。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愿意庇护这尾蓝鱼,?或许只是人对美貌到极致的生物一种下意识的纯粹的欣赏和怜爱。 乔昭回到破旧的落脚处,刚推开门便是神色一变,?地上泅满了一滩暗色的水渍,?那尾蓝鱼无力地摆动着鱼尾,鱼腹处已经擦破了一些细小的血痕,?因为缺水,鱼鳞已经渐渐干涸枯竭,?甚至还有几片亮晶晶的鱼鳞都掉落在地。 乔昭连忙把这尾蓝鱼放回只剩半篓水的鱼篓里。 “你这是做什么?”乔昭揣测道:“是生病了?不舒服?还是你察觉到危险了……” 当她说到危险两个字的时候,蓝鱼嘴里吐出一串咕噜咕噜的泡泡。 乔昭愣了愣:“难不成是真的?”她见这条鱼如此通人性,连忙追问道:“你是幻兽吗?” 蓝鱼没吐泡泡。 “……是不是有人在追杀你,?那些人像是鱼类幻兽幻化的人形,?耳畔有鱼鳍的蓝头发。” 蓝鱼有些犹豫地吐了几圈泡泡。 乔昭有些为难地打量着这条蓝鱼,?毕竟她现在才接管这副躯壳不久,?莫说什么修为,?连伤都没养好,?这个城镇不大,恐怕那两个人蓝发人总会得到消息,循着端倪找到这里。 她现在可不能和洞天修为的幻兽起了冲突。 乔昭抱起鱼篓:“那些追杀你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我现在受了重伤,别说庇护你,连自保都成问题,?我把你放回海里吧,你自求多福吧。” 竹篓里的蓝鱼轻轻吐出两个小泡泡。 她住的破屋离大海不远,没走多远就到了海滩处,她走到被海水淹没膝盖的地方,将蓝鱼从鱼篓里倒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长得倒是蛮好看的,快逃吧。” 蓝鱼原本有些犹豫地在原地徘徊,听见她说它是“什么玩意儿”的瞬间,它恼羞成怒地用尾巴溅起水花,如水柱般的海水喷了乔昭一脸,飞快地游远了。 乔昭抹了抹满脸带着咸味的海水,好笑地摇了摇头:“真是个小白眼狼,不对,是白 分卷阅读132 眼鱼。” 为了防止那两个蓝发人找上门来,她本就心里盘算着今日回去收拾东西就离开这个地方,却万万没料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我们打听到今天你买了一条蓝鱼是吗?” “现在交出来,灵石依然可以给你,若是敢像之前那样玩花招……” 几乎是顺着小道刚刚拐进她那破门的瞬间,两道凛冽的威压便一左一右地袭来,如同一道交错的大网把她覆盖得无处可逃。 乔昭心底暗骂一声,幸好却提前做了准备,她学着那条臭鱼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啊,我想起来了,早上是买了条蓝色的鱼,可是已经被我吃了,喏,我厨房里还剩了些鳞片呢,拿给你们看看。” “吃、吃了?”两个蓝发人面面相觑地对望一眼,像是太过不知所措只能呆立在原地,也不阻止乔昭,看着她捧出一堆蓝色的鱼鳞。 虽然这堆染血的鱼鳞确实是蓝色,但这些鳞片粗糙黯淡而无光,也没有任何它们一族的气息,绝对不是正主的。 “不是。”一个人摇了摇脑袋:“我们抓的那人本就说得语焉不详,又找不到那摊贩,看来这女人吃的鱼不是它。” 另一个便立刻插嘴道:“那就去东边的渔村还有更北边的那几个村落再看看,反正无论如何,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这次机会千载难逢,绝不能让它活着回去!” 眼看着二人的背影几个呼吸之间就留下残影,乔昭这才松了口气。 蓝色的鱼是多稀罕的生物,她也是只遇见过早上那一条,这些鳞片是她留了个心眼用涂料染的,乔昭摇了摇头,嘟囔道:“看来这些幻兽化为人形了,也不是很聪明嘛。” 不过这二人随时都有卷土再来的可能性,她今天就连夜跑路,偏不信这两个人还能找得到她。 “对了小莘,你之前托我帮你留意的白焰硫,听说这附近海域好像有人看见了,你这几日多去海市上逛逛,说不定能撞见卖的。” 正好碰见了淳朴的邻居渔民大爷。 乔昭笑着道了声谢,心底不由得又把离开的心思放了放。 在呆几天看看吧,这周围大大小小的村落绵延,相隔的距离却不近,哪怕那两只幻兽手脚再快,一一探查再打听消息,至少也要个五六日来吧。 而这名叫白焰硫长在水面上形似珍珠的药草,对她这副躯壳的内伤很有奇效,但因为体积太小而很不好寻找,若是能找到白焰硫,她也就不必再用微弱的魂力慢慢修复了。 如今还真是个两难的情况。 待到没人的时候,乔昭喊出橘猫,十分憋屈地询问道:“若是我用魂力慢慢修补内伤,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好?” 橘猫有些心虚地小声道:“大概,?大概还需要个两三个月吧?” “这么久?”乔昭不满地扬起眉毛,只有自己伤好了才可以开始修炼,她又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 “阿兄,你今日捕捞的这条鱼真是漂亮,竟然是蓝色的,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呢!” 乔昭擦肩而过的粗布麻衣的少女雀跃地说道,身侧的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这就把它卖了,去换几匹绢布。” 不是吧? 乔昭心头一梗,只觉得一瞬之间全身上下的血液都逆流了,她连忙拦住两人:“可以给我看看你们说的鱼吗?” 男人倒是爽快地身后的背篓递过来:“喏。” 盖着背篓的盖子猛然被掀开,光亮透进来,一人一鱼四目相对,蓝鱼摇了摇尾巴,无辜又可怜地眨了眨眼睛,吐出几个泡泡:“咕噜咕噜~” 乔昭满脸冷漠地合上盖子,面无表情地冲这对年轻男女点了点头:“这鱼很好吃,你们可以试试。” 背篓里侧猛然响起撞击水面的声音,一条蓝鱼在年轻男女讶异的目光里,竟从背篓里腾跃而起,直直地撞进乔昭的怀里。 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叹了口气,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这几天的口粮钱。 *———————— “你是不是傻?怎么又被抓住了。”乔昭用力地把蓝鱼丢进厨房的水缸里,荡起一阵水花:“你以为我还会放你回海里吗?痴心妄想,我现在就把你砍了吃掉。” “……别……” 乔昭握在手里的菜刀猛然一抖,不敢置信地望向浮在水缸里的蓝鱼。 这声音听不出男女,但音质却是动听至极,它像是才开始学习人类的语言,磕磕绊绊地说道:“我,不好,好吃。” 乔昭起了兴致,开始逗弄起它:“什么,你说你好吃?” “不,不……”蓝鱼结结巴巴地反驳道。 “说都说不流畅,还学人说话呢,小结巴。”乔昭摸着下巴,极迅速地给蓝鱼起了名字。 蓝鱼急得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却只能气急败坏地吐出几个泡泡。 “好了小结巴,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幻兽?那些追杀你的人是谁?” 小结巴转过鱼身气鼓鼓地吐出几个气泡不理她,下一瞬却被捞起来戳了软乎乎的戳肚皮:“快点,我都救你两次了,你还要对救命恩人隐瞒不成?” “……我,不欠,你。”下一瞬,从鱼嘴里吐出一颗圆润的珍珠,但这珍珠却像弥布着白色火焰的花纹,乔昭捻起来,发现竟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白焰硫,万分嫌弃地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要藏在嘴里?你这让我怎么吃得下去?” 蓝鱼被她的这份毫不掩饰的嫌弃气到,不由得恼羞成怒:“爱,吃, 分卷阅读133 不,吃。”它现在这副样子,又没有手脚,不把白焰硫含在嘴里,还能怎么办? 乔昭莹白如玉的指尖捻起那颗白焰硫,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察觉到我受伤的?你……该不是为了给我送药,才回来被那对男女抓住的?” 小结巴十分委屈地点了点头,这个点头的动作对于鱼类来说实在是高难度。 乔昭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弹了弹小结巴的鱼脑袋:“真傻。” 她不再犹豫,连忙吞下白焰硫,腹中逐渐生了一股暖意,向着四肢八骸迸发,流淌在经脉之中,她需要趁着这个机会,连忙修复这副躯壳破碎的内脏。 “小结巴,我先去吸收药力了,明日再送你回大海。”乔昭把蓝鱼放回水缸,头重脚轻地钻回了床上。 “不,许,喊,我,结,巴。”蓝鱼抗议地吐出几个泡泡,然而效用微弱几近没有。 屋外的暮光渐移,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道道扭曲的银弧划过天际,雷鸣声响起,随后便是淅淅沥沥的倾盆大雨响起。 破屋的屋顶乔昭还没有来得及修缮,一股潮湿的水汽蛮横地席卷了整个屋子,沁着凉意的夜雨滴漏不停。 水缸里的蓝鱼竟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荧芒闪烁,一双湛蓝的眸子抖着长睫轻轻绽开,一头银色的长发比月光更亮,人身鱼尾的生物不知施了什么术法,屋顶竟眨眼之间便被缝补好了,他眼底露出满意,轻抿了抿唇,随后拖着鱼尾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带着热气的被窝,小心翼翼地圈住身侧沉睡的女人的腰。 摸了尾巴,是要负责的。 第79章 、初见3 清晨的日光携裹着微咸的海风,?透过破门的门板缝隙投射进来,洒落一地斑驳的光影。 乔昭睁开眼睛,怔怔地坐起来,?身边的生物被她推开,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不满的呜咽。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害怕睡在自己身侧的人首鱼身,?容貌绝美如同话本里诡魅的生物,?还是害怕眼前那两个蓝发人倒在血泊里的的尸体。 “叛徒,杀了。” 身侧突然响起昨天蓝鱼不辨男女,?音质却清冷动听的声音,?乔昭这才不敢置信地转过头,质问道:“你是小结巴?” 身侧这生物真是好看得惊人,?就像是天道将所有的美的造化都倾泻于它的身上。这实在是太过带着震撼的一种冲击性的惊艳美貌。 只是目光投过去的瞬间,甚至会让人的大脑一阵缺氧忘记呼吸,?像是被万千星芒揉碎铺成的一头银色长发,湛蓝的双眸如同夜月下的海面,亦或是滚滚山河壮阔,?尽敛于眸。 之所以用“它”,?是因为它的那条蓝色鱼尾的鳞片没有终止在腹部,?而是一路蔓延至到它的胸口,?根本看不出它男性或是女性的特征。 “不许,?喊我,?结巴。”它气鼓鼓地拍着尾巴反驳道:“我叫,霁色。” “倒是进步了,可以两个字两个字地说了,?但还是个小结巴。” “你!”它瞪大了蓝眸,耳侧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的鱼鳍剧烈地抖动着,看得乔昭心痒痒的,?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来,让我摸摸你的耳朵。” “主人,你还是别在老虎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了,惹这位大人生气了。”橘猫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它实在看不下去了,再不阻止主人,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是说……它?”正捏着滑溜溜的鱼鳍搓扁揉捏的乔昭愣了愣,看着橘猫的眼神活像撞鬼:“你喊它大人?” 霁色一甩银发,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我从它身上感受到了本源之力,也就是魂力,它应该是鲛人族的帝尊,实力恐怕已经超过了炼神境界,已经触碰到了本源之力,是这个位面的最高武力法则。” “就它?”乔昭不敢置信地反问道:“它才刚刚化形,连话都说不清楚。” 橘猫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揣测了一番霁色的表情,见它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才吞吞吐吐地解释道:“霁色尊上并不是刚化形,相反,它已经活了成千上万年了,它之所以会变成那条灵力波动全无的蓝鱼,是因为它的茧期到了。” “茧期?” “鲛人族生下来是没有性别的,只有有了心悦之人,胸口的鳞片才会蜕化至腰部,上半身分化成男性或是女性,若是从没有动情心动过,就会一直保持成这副模样,每过千年便会迎来一次茧期,化成一条没有任何灵力的最普通的鱼,直到为期三月的茧期过去。”、 橘猫解释得很细致:“至于霁色尊上应该是第一次上岸,头一次学说话,已经够快了。” 系统也很会拍马屁。 “噢,难怪跟我之前认知的人鱼不同,也就是说它现在就是一条,不男不女的鱼尾巴?”乔昭话音未落,原本掌心里的乖乖任她抚摸的鱼鳍便扑腾着扇打她的手背。 霁色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气得眼尾都染了一圈樱粉。 乔昭好笑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霁色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却没躲开她的手:“这么好欺负,哪里像是你口中说的那么厉害。” 忽然她的余光瞥见地下那两具仍然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心念一动便问道:“对了,这两句尸体便是你口里的叛徒?” 霁色点点头,轻声道:“谋逆,清除。” 那双湛蓝的眸子飞快地闪过阴鸷和狠厉,就像是风雨欲来的暴风雨,却又漫不经心地透着睥睨的傲慢,乔昭这 分卷阅读134 才真切地感受到,霁色或许真的是这个位面的法则至尊。 虽然霁色说得并不细致,但乔昭也大概能猜想到,应该是它的部分族人趁着它的茧期,便起了歪心思。 就在这时候,乔昭感觉到一阵灼热的视线投来,她抬眸正好与霁色四目相对,霁色歪了歪头,顺滑的银发散乱在一侧,湛蓝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她:“一起?” “什么一起?”乔昭被问得莫名其妙。 “回去,和我。”它那双蓝眸漾起水雾,潋滟生光,虽然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但它竟然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语气:“你,摸了,尾巴,我,伴侣。” 橘猫在乔昭耳畔低语解释了一番,乔昭的神色微不可见的凝固了一瞬,她肯定是不能跟霁色回海里的,否则还怎么完成任务?可偏偏霁色的修为摆在这里,若真是一言不合起了冲突,那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霁色,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乔昭干脆坦白了:“我来到这里,是有要完成的任务的,否则……” “否则她完不成的话,就只有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橘猫插嘴道。 乔昭讶异地看了橘猫一眼,没想到这系统的脑瓜子还转得真快。 霁色的表情果然变了,它满眼担忧地捏紧乔昭的手腕,果真感受到她身上有一股它也忌惮的世界本源的力量,乔昭甚至还与之契约了。 它焦急无措地拍打着鱼尾巴,迷茫地歪着脑袋,最后心底那执掌了千万年早已腐朽的权力,根本比不得伴侣的半分半毫的吸引力,它立马选择了伴侣:“那我,陪你?” “不不不,你跟着我,我做事很不方便。”乔昭立马满嘴回绝:“再说了,你不是说你族里有人包含祸心,筹划谋逆,多次暗害你,生出种种祸端吗?你还是先回去收拾他们吧。” “可是……”霁色失落地抿了抿唇,绝色的容貌实在惑人心神,乔昭转过头,很敷衍一般地向它保证:“我完成任务顺利的话,就回来找你。” “何况你现在还不能彻底化形,连鱼尾都收不回去,拖着这条尾巴,怎么跟我走?” 这倒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霁色目光黯淡地扫过自己的鱼尾巴,头一次憎恨嫌弃起自己这副半人半鱼的模样。 *—————————— “走吧,”橘猫语气冷漠:“它不是幻兽,不能跟主人你契约,对你的任务没有任何帮助,不必再跟它纠缠浪费时间,到时候任务完成之后,直接传送就是。” “你就这么肯定它化不了形?”乔昭望着远处海面那抹久久不肯离去的身影,轻声问道,望向手里的海螺,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霁色说只要她吹响这枚海螺,它就能循着声音找到她。 “若是易事,它岂会千万年都没化形,或许也是因为修为越高,在这个位面便越有桎梏约束吧。”橘猫催促道:“走吧,你往内陆走远了,它拖着那条鱼尾巴,没办法找到你的。” 乔昭点了点头:“伤养得差不多了,现在便去北方的那几条山脉里寻找幻兽,契约之后就可以动身去上京去帮原主复仇了。她的仇人差不多都在那里。” 霁色躲在礁石后面看着乔昭的身影越来越远,银色的长发浮在画面犹如盛开的月华,垂下湛蓝的眼睛。 阿昭说过她会回来的。 那它就乖乖在这里等,哪里也不去。 第80章 、初见4 一艘破旧的渔船划过平静的海面,?荡开层层水波,眼看离岸边越来越近。 “今天的收成还可以,差不多了,?该收工回去了。”一个戴着毡帽的中年渔民看着网里活蹦乱跳的鲜鱼,满意地捻了捻胡子。 他一边自言自语地放下网,?一边收起船帆,?忽然凝神望向远处的岸边:“咦,那是什么?” 但是他忽然眼神一花,?一道白光闪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个像是人形的东西,匍匐在岸边,?艰难地挪动着躯体,银色的长发布满污浊,?砂石碎砾摩挲得鱼尾全是血痕青黑,干涸的蓝色鳞片早已落了一地,他微微扬起头,?看向北边的方向,?伤痕累累的手指抓着石块借力,?才笨拙地挪动着身后的巨大鱼尾,?蹭着地面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 “尊上,?你这又是何苦?没办法化形就不去岸上了呗。”一个年轻男人苦口婆心地劝道,?除了耳畔抖动的鱼鳍之外,他看上去和常人无异。 另一个女人警觉抬头,正好看见那抬头探脑的渔民,?一道炫目的白光从她指尖迸出,立马形成了一道状似无形的屏障。 身后还跟了七八个满脸愁容的侍卫,他们都不懂自己的尊上为何如此执拗,?苦苦等了一个人类女人十年便算了,现在甚至还为了她,竟然一定要去岸上不可。 “尊上,您派人去上京打听消息的族人明明都已经告诉你,那女人是个负心人,契约了不少高阶幻兽功成名就之后便和风族嫡子成婚了,如此绝情寡义,您为何还非要去找她?!”最开始的年轻男人满脸不平,声音蕴含着压蓄已久的怒火。 霁色只是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我知道她是有苦衷的。”阿昭之前给他解释过,她必须要完成什么消解原主怨念的任务,所以她会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它复又俯身继续艰难地爬行,原本璨焕闪着星芒与光烁的蓝色鱼尾早已经被粗糙的地面磨砺得满是伤痕,它爬过的地方,渗流汇聚成一道可怖的血痕。 “ 分卷阅读135 尊上,您就不要自己折磨自己了,属下们这就去上京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让她给您一个解释!”年轻男人再也忍不住,情绪几近失控地吼道。 就在这时候,白光闪现,霁色胸口的鱼鳞犹如洪水般缓缓褪去,自上而下露出莹白的肌肤,到鱼尾的部位的时候,一双修长却遍布伤疤的双腿替代了原本的蓝色鱼尾。 “尊上终于成功了,化成了男性。”青年男人又惊又喜地喊道。 霁色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从未用双腿走过路的他每走一步都很笨拙吃力,甚至几次差点摔倒,几个属下一窝蜂似地来扶他,却被他冷声呵道:“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他抬眸望向远处的天色,轻轻呢喃道:“阿昭,我来找你了。” *—————————————— “小莘,今日我有应酬,若是你等得累了,不必等我便自己睡吧。”面如冠玉、风华月貌的白衫男人温柔地嘱托道,乔昭点了点头,为他披上一件墨色净面鹤氅。 自男人的背影拐过月洞门彻底消失不见后,乔昭原本含着笑意的神色逐渐转变为面无表情的样子,轻声问道:“原主的执念都消失得差不多了吧?” 橘猫点点头:“这十年来,主人修为飞速,不仅自己的修为突破了炼神级别,甚至还契约了三只带有神兽血脉的高阶幻兽,现在仇也报了,原主想要和风族嫡子在一起的心愿也完成了,您可以选择点击完成任务,去下一个丧尸世界,继续完成新的任务了。” “丧尸世界么……”乔昭点了点头。 她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和虚无,沉寂的夜风袭来,长廊下的占风铎被吹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廊檐系着的素纱灯笼里的烛火疯狂地跳动着,一片枯叶落下,长廊里伫立的身影没了踪迹,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几乎是在她消失的瞬间,她似乎隐隐听到有满含着绝望的凄厉男声唤道:“阿昭!” 一个人影疯狂地扑到她消失的地方,可什么都没有留下,周围是一片如死水般的沉寂,他疯狂地嗅着她残留的气息,可除了逐渐变得越来越淡之外,什么她离开的线索都找不到。 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就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此方世界,都不复她的存在。 “阿昭,你说过的,你会回来找我的。”霁色抱着脑袋像个迷路的小孩蹲在原地,脸上是透着绝望的迷茫。 他的眼角血泪汩汩涌出,十分瘆人,一头银发,湛蓝的双眸,泣血的泪,几种极端的颜色交互,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跌落的血泪在半空中凝成一个浑圆的形状,骨碌碌地打了个转,跌落在四周。 人鱼能泣泪成珠不假,可他们只有在最喜悦或是最悲伤的时候,才能掉落眼泪。 他第一次流泪,就痛彻心扉地快要将眼睛都哭瞎。 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似是痛到极致,竟发出低低的笑声,里面侵染的绝望瘆人得可怕,他像痴了一般,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喃喃道:“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的,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的……” 血泪斑斑滴落,犹如赤色的星子,坠于云端。 *—————————————— “尊上,您今日还是要待在这里吗?”年轻男人皱着眉低声问道。 霁色银色的长发如水藻般铺开,身下巨大的蓝色鱼尾轻轻拍打着海面,他坐在礁石上面,抬眸望向远方,蓝眸很安静。 “阿昭会来找我的,如果找不到我,她失望地走了怎么办,所以我要在这里乖乖等她。”霁色神色淡淡地说道。 “尊上,您都等了上千年了,她要是会来找您老早就来了……她不会回来了。”年轻男人像是再也受不了霁色的这些年来无用的等待,狠下心想要彻底戳破霁色的自欺欺人。 霁色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转过头安静地守候着。 “啧啧啧,真是个小可怜,这可怕的执念竟然把我都引过来了。”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沉寂。 “谁?!”年轻男人惊惧交加地吼道,原以为会是什么形迹可怖的东西,他却没想到自己循着声音抬眸的时候,半空中竟然是一只橘猫。 橘猫悠哉悠哉地守着尾巴,缓缓降落在礁石之上,缓缓踱步至霁色眼前:“真没想到还有再见你的一天,你的执念扭曲和恐怖到甚至已经动摇到了这个位面的天道的根基。” 霁色一眨不眨地望向这只熟悉的橘猫,生怕自己又是在做梦,尾音带着颤抖:“阿昭呢?阿昭她在哪里?” 橘猫摇了摇头:“她的任务还没有做完呢,不过你想要见到她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它拖长了声音,霁色闻言蓝色的瞳孔便是下意识一缩。 “虽然我是一个来往于各个界面的系统,但如果你想要我帮你,那肯定是有条件的。”橘猫的猫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由于控制不住笑容,嘴角的弧度扯得过大,甚至让人感觉十分瘆人。 “你说。”霁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沉声道:“只要我有。” 橘猫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动起来,它扫视了一番霁色绝色的容貌,竟然吞了一口口水,明明组织的高级系统拥有编写物质的能力,可没有谁能创造出这样完美无瑕的容貌、声音、躯体,他就像是天道的宠儿,凝结了整个位面的璨焕荧芒、月华风露才诞出的美人。 “这样吧,我们来立下一个赌约,”橘猫慢吞吞地说道:“我封印了乔昭的记 分卷阅读136 忆,她不会再记得你是谁,我可以给你三次去到她身边的机会,你必须要让她想起一切,并且爱上你。” “若是我输了呢?”霁色平静地问道。 “你的三魂七魄化为泡沫,神魂俱灭,剩下的这身皮囊就是我的了。” “好。”霁色在属下不敢置信的眼神里,竟然没有半分犹豫地答应了。 橘猫像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这么爽快地答应了,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又补偿道:“你先把条件听完了再决定。” “因为赌约的原因,不能让乔昭这么轻易便想起你,你的容貌、声音都会被我暂时拿走,而且……” 橘猫顿了顿:“由于这是我们的私下交易,组织并不知道,所以虽然你在我的帮助下能够和乔昭一样使用一个随机的身体,但为了压制你的鲛人血脉不露出尾巴,你会有很多苦头吃,你每走一步,脚尖都会有被千万根针刺的疼痛感,如同在锥子和利刃上行走。肉眼凡躯无法看见你足尖虚妄的斑斑血痕和累累伤疤,你失去声音的喉咙也无法发出半句表达疼痛的惨吟嚎叫,而你粗陋可怖的容貌会让所有人对你避之不及……” “即使这样,你也要同我立下赌约吗?”橘猫本来以为霁色这次一定会犹豫甚至放弃,谁知他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神色淡淡地应道:“好。” 橘猫一梗:“你可要想好了啊?赌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可能,迎接你的,很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你口中的万劫不复,是我所求多年的执念。” 他等待了千万个轮回,只为一眼她的回眸。 *—————————— 原来如此。 她都想起了。 那只水系丧尸、背叛天道偏袒她的器灵、车骑将军、霄琅师祖,都是霁色。 他一直都以各个身份守护着她,从未远离。 白雾弥漫,霁色绝色的容貌在其中显现,乔昭眼眶一热,拼尽全力地飞扑上去抱住了他,将他紧紧地圈在自己的怀里,想努力地冲他笑笑,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滴落。 “霁色,你怎么这么傻呀。” 银发蓝眸的男人愣了愣,轻声回道。 “主人,这场赌约霁色彻底输了,作为代价他现在已经神魂俱灭了,而作为赌注他输给我的这副皮囊,已经被我穿上了。” 第81章 、梨园惊梦1 乔昭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明明外表从头到尾连发丝都一模一样,但是神态,语气,?甚至连眨眼的微动作都不一样。 他不是霁色。 “除了您接管的作为洛霏烟的那个世界,其他几个世界霁色都没有让您成功喜欢上他或者记起他,?” 乔昭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嘴唇一张一合:“所以他的赌注彻底输了。” “你骗了我是不是……”乔昭瞪着眼前的人,?声音嘶哑地问道。 “你告诉我说这个任务是我的最后一次任务,为了让魂力突破一百的数值,?除了消解原主的主线任务得到的魂力值之外,?支线任务只能选择凤翎,我才能得到额外足够的魂力。”乔昭上前一步,?沉声继续问道:“这只是你为了防止我选择霁色的借口,是不是?” 眼前的男人轻笑一声:“这个嘛,?我不知道呢,不过这一切不都是您自己做的抉择不是吗……对了,主人您完成任务之后,?魂力数值的确突破一百了,?恭喜您,?经过了初级考研,?成为了天魂司的正式职工!” 乔昭什么表情变化都没有,?她只轻声说:“?我不要做任务了,?我只想让霁色回来。” “哎呀,这可不行呢!他魂飞魄散了,永远都回不来了!”套着霁色壳子的男人没好气地回嘴道:“现在这个壳子是我的了。” 他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安慰道:“以后你成了天魂司的正式员工,就超出五行外,不再轮回中,?可以说是永生的‘神’。” “随着你做任务的提升之后,你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到时候任务世界那么多,随便你喜欢上谁,你都有那个能力让他作‘家属’,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他安慰道:“三千大世界,十亿小世界,你还会遇到喜欢的……” 他未说完的话梗在喉咙里,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乔昭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双目充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了,我只要霁色。你从霁色的身体里滚出来。” 系统Z1727疯狂地想从这个壳子里逃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它的功能失灵了一般,怎么都只能困在这个霁色的躯体里,成百上千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窒息的痛觉。 它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乔昭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使用魂力,将它拉扯着让它不能逃窜,偏偏它又只是一个陪伴型系统,没有丝毫战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受着空气从胸腔里一点一滴地挤出去…… 乔昭看着属于霁色的绝色容貌在她手下露出痛苦,她心头下意识地浮现出不忍,可手指却又越发用力起来。 他不是霁色。 里面住着的,只是系统Z1727。 她的手微微松开,男人撕心裂肺地一阵咳嗽起来,霁色绝美的脸被系统Z1727糟蹋得涕泗横流,系统Z1727丝毫没有风度地发出凄厉的哭嚎,哆哆嗦嗦地威胁着:“我都说了,霁色已经魂飞魄散了!你干嘛这么执着呢,我警告你,伤害和谋杀系统是要被组织问责的……” “那我们就一起 分卷阅读137 烟消云散。” 宿主疯了! 系统Z1727慌张地抬眸,只看见一双布满血丝的充斥着狠厉的眼睛,转瞬之间脖颈又被死死地扼住,无数经由乔昭所支配的魂力进入它的身躯拉扯着的它的神魂,它心底后悔起来,竟然为了个好看的壳子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住手!” 几乎飘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系统Z1727的耳畔,感受着经由乔昭所支配的魂力暂时停下了对它神魂的吞噬,它才哆哆嗦嗦地爬起了身子。 “你是谁?”乔昭看着眼前踏碎虚空而来,仪态高贵,缓缓踱步至前的……黑猫。 黑猫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我都知道发生的事情了,虽然你殴打我司的职工是很不对的,但毕竟是系统Z1727有错在先,利用职权之便,不仅私自和霁色设立赌约,甚至还在这次任务中用言语欺骗了你只为完成赌约,严重违反了《系统守约》和《天魂司在职员工责任制》。” 乔昭只是冷冷地看着它:“少废话,我只要让霁色回来。” 黑猫先是瞪了系统Z1727一眼:“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回去好好收拾你。”后者抽抽搭搭地连忙化成了橘猫的样子,瑟瑟发抖地躲在黑猫的身后:“老大我错了呜呜呜。” 霁色的身体失去了控制者,软软地倒在乔昭的怀里,被她心疼地抱紧。 “这样吧,你先别急,霁色还是能有方法回来的。”黑猫倒是真的有个上位者的样子,不疾不徐地沉声说道:“照理说若是霁色真的魂飞魄散了我也救不回来,但是巧就巧在你想起来的时候,霁色还没有到彻底魂飞魄散的那一步,虽然剩下的神魂也不多了,但若是你肯为他聚魂,说不定还能让他回来。” “聚魂?”乔昭此刻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轻声重复道。 “就是跟你之前完成的任务的方法差不多,你要找到他分散在各个位面的残缺不全的神魂,让他爱上你,心甘情愿地交付于你,等你用法器收集齐他的残魂之后,就可以重新让完整的他回来了。” “这么容易?”乔昭呼出一口气。 黑猫慢条斯理地舔起肉垫:“你先不要掉以轻心,他的残魂不复之前的容貌,你要完全凭借自己去找到他,他也没有任何记忆,不会记得你的,你要让他爱上你恐非易事。” 乔昭点了点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腹诽问出口:“你们天魂司的系统为什么都是猫?” “我们系统是没有性别和外貌的,壳子可以随心所欲地捏造,我倒是觉得猫的外貌挺好看的,但是系统Z1727不就因为捏不出好看的壳子便动了歪心思吗?”黑猫又瞪了橘猫一眼:“现在就让你戴罪立功继续陪乔昭做任务,等你回天魂司以后,就惩罚你从最低级的系统任务重新做起。” 随即黑猫又用十分痛心疾首的语气劝谏乔昭:“这位同志,我看你是个非常有天赋的人才,才做了几次任务就能将魂力熟练运用到这个地步,以后还是要继续加入我们天魂司继续深造啊。” 乔昭抱紧了怀里的人,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只和霁色待在一起。” “噢,这个容易嘛,让他成为你的家属一起进天魂司就行了。”黑猫最后叮嘱道:“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如果有哪一世他没有爱上你,那你就再也不能让完整的他的神魂回来了。” * 熟悉的天旋地晕的感觉传来,乔昭慢慢从榻上起身,心绪却一片纷杂焦炙,不复从前的平淡。 手边突然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橘猫缩起肥硕的身子,在旁边地弱弱叫了一声:“主人,我、我会好好戴罪立功的。” 她只是满脸冷漠地瞥了橘猫一眼。 “呀,夫人,您今儿怎么起得这样早?”长辫子的侍女突然推开门,满脸讶异。 夫人?! 乔昭的神色蓦然变得极其阴沉。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最后一个世界了,完结倒计时 感谢在20210721?23:35:06~20210727?21:2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2054006?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梨园惊梦2 夫人?! 她成了谁的夫人? 以往的任务她并不在乎壳子的身份,?可若是这个夫人的名头桎梏住了她和霁色的发展,让记忆全失的他介怀自己怎么办? 黑猫告诉过她,尽管现在她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收集霁色的残魂,?可若是想要借用别人的躯壳,还是跟以往一样需要消解惨死的原主的执念。 感受着身侧的丫鬟在给她梳妆打扮,?乔昭闭上眼,?缓缓接受着原主的记忆。 这是一个战乱纷飞的动荡时代,跟历史上被倭寇侵袭的民国相似。原身名叫边瑗,?是一名军阀的女儿,?被父亲安排嫁给了当地有名的富商的长子,两家算是强强结合。 富商之子杭鹤轩是从英国留学归来的,?自称只会喜欢上新时代的进步女性,却被家主逼迫娶了边瑗,?一直对此心存不满,冷落边瑗已久,在外与其他女人的风流逸事的传闻就没停歇过。 边瑗最开始还对杭鹤轩有几分憧憬,?时间久了,?她便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了,?夫妻二人算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平淡的日子这么过了几年,?倭寇 分卷阅读138 侵袭的战火终于染向了这片土地。 边瑗的父母和兄长宁死不屈,?全都战死在了倭寇的手上,而杭鹤轩一家也准备收拾好家产往国外逃难了。 虽然杭鹤轩不是个好丈夫,但他还勉强保有一点人性,?走的时候也没准备把家破人亡的边瑗丢下,却被边瑗严词拒绝了。 原主选择了留在这里,和亲人国家共存亡,?拿着一把□□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而乔昭需要消解的原主执念没有半分沾染情爱,她早已经对杭鹤轩或者任何男人失去了兴趣,她只希望乔昭能够保护好她的家人,如果能够有那个能力的话,最好也能保护她的家乡不被倭寇侵袭染指。 乔昭还是很钦佩这个满腔热血,眼里都是民族大义的边瑗,心里暗自向她承诺一定会尽力完成她的心愿。 原身现在才将将二十岁,现在是她嫁给杭鹤轩的第二个年头,还有不到三年,脚下这片土地便会彻底沦为被倭寇侵袭,战火纷飞。 “小姐不要再为昨天的事情伤心了,那个歌女身份低贱,少爷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丫鬟一边将她的头发挽成盘髻,一边给她换上了一身端庄的旗袍,看她神色恍惚,好心安慰道。 这是自幼跟着边瑗长大的陪嫁丫鬟小翠,忠心不二。 “为这种货色有什么值得好伤心的?”乔昭,也便是现在的边瑗冷笑一声。 丫鬟讶异地看了边瑗一眼,想着是不是自家小姐因爱生恨,却见边瑗自顾自地戴上白玉耳饰:“咱们今日回家一趟。” 婚暂时是离不了的,原身的父亲边龙是个犟脾气,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和杭鹤轩离婚。 但现在反正霁色也还没有消息,她只能先把手里的势力默默壮大,到时候无论是寻找霁色或是保家卫国才有一番根基。 “咦,妹妹,你今日怎么回来了?母亲见了你一定很欢喜。”原主的亲兄长边彦,一个带着眼镜梳着背头,看着一番文人气骨的长衫男人,他看见边瑗,顿时喜形于色,连忙把她拉近了边家的别墅。 边龙是人到中年才飞黄腾达成为了割据一方的军阀,虽然他现在娶的姨太太不少,但仍旧子嗣稀薄,膝下只有正房早年生的两个儿女,兄妹俩一母同胞,感情十分要好。 “妹妹,是不是妹夫又给你气受了?这小子!”边彦扶了扶眼镜,脸色愤恨地说道:“妹妹,你若是真的过得不舒坦,咱们边家也不是好惹的,你就和杭鹤轩那厮离婚算了。” 边瑗没有应话,而是看向边彦略微有些红肿的右脸:“哥,爸他打你了?” 边彦耳根一红,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身为早已成家立业的七尺男儿,竟然还被父亲扇耳光,实在是难以启齿。“他怎么又一言不发就打人?”边瑗脸色一沉。 边龙在原身的记忆里也的确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地方军阀的烂俗习惯他一个不落,好色酗酒,重男轻女,为了势力便把唯一的女儿送去联姻,要不是最后他以身殉国,她真觉得这个便宜父亲没有任何优点。 但原身的母亲和哥哥都是温柔的好人,却被倭寇残忍地虐杀了。 “还不是觉得我没用,带不好兵,可我本就志不在此,我只喜欢写诗……”边彦的语气越来越低。 “我去和他谈谈。”边瑗甩下边彦的手,自顾自地上了别墅三楼。 边龙正搂着几个姨太太寻欢作乐,看见独女回了娘家,也没有露出多高兴的表情,反而微微有些不耐烦,嫌弃她扰了自己寻欢作乐,鼻子哼出一口气来:“瑗儿回来了,你母亲应该在二楼呢。” “我等会儿再去见她,父亲,我现在想和您谈一谈。”边瑗正色沉声说道。 边龙皱起眉头,还是勉强拂了拂手,让几个姨太太暂时先退下了。 “什么事?”他点燃一根烟,缓缓问道。 “我要和杭鹤轩离婚。” 边龙一瞪眼睛:“不行!两族联姻乃是大事,岂能因为你而造成边家与杭家的决裂,你哥是个不争气的,你这边再出岔子,边家就倒了。” 边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既然哥哥完全没有打仗带兵的心思,那不若让女儿来。”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女儿家家的,不好好相夫教子,竟然生出这些荒谬的念头,是中邪了不成?”边龙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重男轻女的边龙从未有过这样荒唐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杭鹤轩那小子是风流了些,男人嘛,寻花问柳都正常,你今年为他生下个儿子,正房的地位没人能撼动。” 她这一辈子,不是为了一个混账的男人正房身份而活的。 边瑗听着这些桎梏着女人的混账话,心头无名火起,突然站起身来,直接拿起了桌上边龙的配枪,在他疾言厉色的训斥声中,及其自然的上膛,对着窗外就是一枪,惨烈的鸟叫声响起,窗外老树的一只黑鸦径直跌落。 她之前完成任务积攒的魂力还在,现在的她有着魂力的加持,可以说是武力值开了挂,连这些任务在她眼里都是简单程度,只有寻找霁色才是她真正的心结。 边龙愣在原地看着她展露的精妙枪法,像是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 “父亲,你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哪怕这些年来你对他又打又骂,他根本志不在此,你哪怕把手上的军队交给他也是糟蹋,我是你的女儿又怎样,难道就不是你的血脉了?” “这个世道,女人就是不可能去打仗的,更不可能接管我手下的兵。” 分卷阅读139 边龙虽说是被边瑗惊了一手,但思想陈腐的他宁愿把基业交给不成器的儿子,也不会产生让女儿继承的想法。 边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定定地露出一个笑容:“好,既然说不通您,那这样吧,您既然为了联姻不管我的死活,把我嫁给杭鹤轩那种人,那么咱们就做笔交易。我不跟他离婚,不破坏咱们两家的交好,但您也要补偿我。您城西郊外的那一军杂兵,数量也不多,才不到一千人……” * 熙攘繁盛的街市,商贩来往,喧嚣不绝,眼看着城里最有名气的裳梨园外挨挨挤挤地站了不少人,原是这大半月前来了个新的戏班子,里面撑台子的花旦生得貌美,嗓子又动人,吸引了不少人来。 忽然人群安静了一息,原是一个骑着黑马身着军装的女人停在了这里,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人群,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枯燥起来,但她很快偏过了头,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身着军装的士官,进了裳梨园。 “那就是边将军的小女儿?”有人悄悄问道:“看起来生得白净文弱的一个姑娘家,一个月前便是她领着边家杀死了燕绥军阀,夺了那边的势力?” “小声点,这女阎罗的手段可狠辣了。”人群里有声音低低嘘了一声,却还是架不住民众的八卦之心。 有个了解得多连忙低低地说道:“好像最开始边将军根本没把她当成继承人,选定的是她哥哥,可这女子也不知是怎的不守妇德起了豹子胆,竟突然加入了自家的军队里,领着股小军队从低级士官做起。在去年的南伐战争里猛打猛冲,竟然一路过关斩将收了不少势力,一跃而为了边家军的核心人物。” “听说她父亲早就被逼宫了,现在手上的势力早就交予了她,可轻易惹不得……” 裳梨园里的戏楼修得雅致,亭台楼宇,水榭歌台,处处皆是风雅,副官左右扫了一眼四周,满脸尊敬地低声问道:“将军,就是这里会有西北军的间谍,在此处接头?” 刚开始的他也很瞧不起身为女子的边瑗,可在逐渐见识到她骁勇过人的身手、过人精明的头脑、狠厉果决的手段之后,便慢慢地折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线人给的情报,不会错。”边瑗拿着马鞭缓缓走进围拥着人群最多的戏台,眸光漫不经心地扫到台上,忽然狠狠一顿。 台上的花旦身材颀长,薄粉敷面,姿容浓丽,云鬓上珠围翠绕步摇缭乱,歌喉婉转动听,朱唇语笑若嫣然。 群芳难逐,天香国艳。难怪才来半月,便惹得无数人蜂拥追捧。 浮一袭水袖蹁跹盛开,唱一出牡丹亭,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魄。微微上挑的眼睛望向一侧,便如水中望月,云边探竹。 边瑗直直地望着花旦,台上的花旦似是有所感应,也不知为何忽然投过来了目光,两个人对视了一瞬,花旦很快移开了目光继续唱戏,边瑗却缓缓笑出声来。 “……终于找到你了。” 就算容貌不再,身份变化,可她一眼便能瞧出,那就是她的霁色。 “将军,您在发什么呆啊?咱们不是要找间谍吗?”副官有些不解地问道。 “今天先不急,我有更重要的事,现在嘛,我给你们找个将军夫人。”边瑗的唇角勾起弧度,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台上唱戏的花旦。 “您、您说什么?将军……夫人?”副官不敢置信地问道:“您不是和杭家的少爷成了婚的吗?” “噢,你不提他,我都忘了还没跟他离婚,不过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如此风流滥情的男人,又怎么配做我的丈夫。”边瑗笑着指了指台上的花旦:“依我看,这个不错,能配得上我。” 副官刚想说什么,却见边瑗慢慢地往戏台走去,他心头一惊,连忙跟上。 此时正是一曲正了,台下掌声如雷般响起,花旦掩面正要谢幕,音乐停下,有财大气粗的富绅不住地往台上丢着打赏,拉着戏班子的老板直言道:“你们的花旦宋琛果真美得倾国倾城,嫁与我做第九房妾室如何?” 班主直抹汗水,不好意思地笑笑:“哟,您这不是在说玩笑话了,咱们阿琛虽然生得貌美,却是个男人,怎么能嫁给您……” 富绅脸颊的肉随着他说话便鼓得老高,他瞪起眼珠子,语气蛮横:“我知道是男人,男人又怎样,他反正签了卖身契给你的,你将他卖给我,少不了你银子。” “这不行。”班主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整个戏班子都指望着他吃饭呢,他可是我戏班子的摇钱树,哪怕出再多钱,我都不能让他走。” “钱不能,那枪子儿能不能?” 班主惊骇地转头,却见痞气逼人,身着军装的女人神色淡淡地掏出配枪指着班主的脑门:“你家的花旦宋琛,今夜就给我送到边府来,十箱黄金,我拿来换他。” “住手!”一声清亮的男声响起。 还未卸妆,仍旧一身戏服的宋琛神色恼怒地瞪着边瑗:“班主对我有恩,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戏班子的人。” 边瑗看着他眼底燃起对自己的恼怒愤恨,心底升起很不舒服的感觉。 ……霁色果真失忆了,再也不认识她了。 “怎么,进我的边府还委屈你了?”她放下指着班主的配枪,另一只手的指尖摩挲起起宋琛的下巴。 宋琛被捏住下颌,动弹不得,水墨漾起的眸光却是一闪,浓妆之下他的表情变幻,低声问道:“你就是边瑗?” “听说过我?那就行,”边瑗满意地放 分卷阅读140 下手:“我不会薄待你的,收拾一下吧,我等会便派人来接你。” 眼看着边瑗和属下的身影消失不见,宋琛呆立在原地默然不语,班主连忙把他拉到后台,神色再不复之前的憨厚,冷声道:“阿琛,既然这个女人自己送上门了,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宋琛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班主,我没杀过人,听说边瑗的身手又十分矫健……” “你再多嘴一句,便是不想你年幼的弟弟妹妹活了?”班主冷笑一声:“今夜我等你的好消息。” 宋琛默默地卸下装束行头,镜子里的人,满眼失落。 *—————————————————— “边瑗,你是疯了不成,一个妇道人家这些年来领兵打仗便算了,竟然还公然要买回一个戏子回府?” 边瑗还没找上这个早已经大半年没见过的名义上的丈夫,他却自己找上了门。她去年就已经另起府邸,忙着南征北战,也忘了和杭鹤轩离婚。 “杭鹤轩,你自己都有那么多女人,怎么好意思说我的?”边瑗甚至都懒得多跟这人废话:“从前我没找到宋琛,跟你是不是夫妻这个名头无所谓,现在既然我找到他了,那咱们就离婚吧。”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堂堂杭家大少,还比不得一个戏子?”杭鹤轩像是喝了酒,一身酒气:“你知不知道今天全城的人都在笑话我?你把我的脸面放在哪里去了?” ……所以这些朝代真的是吃女人。 同样的事情,男人可以做,女人做起来便是罪该万死,千夫所指。 何其可笑。 不过现在的边瑗已经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能招惹的了,她早已接管了边龙手里的势力,这些年来又对外扩招了不少,杭家除了钱财多一点,根本不被她放在眼皮子里。 若不是想起上一世倭寇侵袭的时候,杭鹤轩还没有泯灭最后一点良心准备带原主逃难,她现在就会受不了他的聒噪一枪毙了他。 “让他签了离婚协议,便把他赶出去。”边瑗对属下吩咐道,又转头定定地盯着撒酒疯的杭鹤轩;“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知道了吗?” 就在这时候,副官附到她的耳畔低声道:“将军,您买回来的那名花旦已经被送到您的院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是一个霸道女军阀强取豪夺娇俏男戏子的故事【搓手 第83章 、梨园惊梦3 夜色昏暗,?烛火摇曳,宋琛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梨花木镂雕螭龙纹的大床床沿,袖子里的十指却因紧张而绞在一起。 他穿着一袭深色长衫,?白日里身为花旦的浓丽的妆容已经被洗去,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却更显绝色清丽,盛颜仙姿。 房门吱呀一声被拿着灯笼的佣人推开,?宋琛下意识地抬眸,?看见边瑗的侧脸被灯笼照亮,她推开簇拥着她的仆佣缓缓而来,?随后只听见边瑗冷声吩咐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一阵错落的脚步声响起,?屋内归于一室沉寂。 宋琛忽然感觉自己的下颌被身前女人用手指抬起,她的指尖冰凉,更显得自己的脸烧红得滚烫。 “紧张,?还是怕我?” 边瑗似笑非笑地问道,?语气透着调侃。 宋琛不敢抬眸看她,?只垂着头低低道:“将军,?强扭的瓜是不甜的。您还是放我回去吧。”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边瑗玩起他柔顺的头发,?慢慢垂下头颅平齐到他的耳畔,她启唇似欲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却只见余光中一道冷冽凌厉的寒光直冲她的心口而来。 之前任务积攒的魂力滋养着这个躯壳,?让她的身体战力值在这个近现代背景的位面成了几乎无敌的存在。 这把欲要刺穿她胸口的匕首,寻常人躲不过去,在她眼里的轨迹清晰可见甚至是慢得可怕,?她躲过去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可是她没有。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霁色竟然会有要杀她的那一天。 被她误伤得而全身伤痕累累却怎么都不肯还手的水系丧尸,宁愿被天道惩罚也要择她为主的器灵,在外御敌只为取得军功爵位回来见她的将军,明明自己已经身受重伤却仍然为她挡下天阶的师祖……还有因化形落得遍体鳞伤,固执地等了她千万年的小人鱼。 原来已经回不来了吗? ……她忽然觉得,若是霁色回不来了,就这样被他刺穿胸口,和记忆里的霁色一起消失,也是很好的一个选择。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 匕首被脱手掉落在地,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匕首的侧面模糊地映出宋琛慌张无措的脸。 “你为什么不躲开?不是说你身手很好的吗?”宋琛声音低哑地问,面色衰败,惨白得可怕。 “既是要杀我,为何又放弃?”边瑗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却是答非所问:“原来你就是西北军的间谍,这样狠厉阴鸷的手段,在你手上死过多少条人命了?” “很多……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宋琛面色一片衰败,颓唐地摇了摇头:“算了,我既然一击不能得手,已经败露身份,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我要把你留下来,永远待在我的身边,这辈子都别想再逃。”边瑗看着面无表情,心底却是美滋滋的,霁色果然还是她的霁色,哪怕他剩下几缕残魂,记忆全无,却仍旧舍不得伤她分毫。 宋琛表情复杂地抬眸看了边瑗一眼,唇角扯出一个 分卷阅读141 凄怆的弧度,就像是一枝被强行扯断根茎的花苞,被放在了毒辣的日头下,晒得将死未死。 “宋琛!” 眼看着男人的额头便要撞上坚硬的桌角,她情急之下猛然扑向他的方向只为推开他,一时之间却又收力不住,两个人一阵翻滚,最后落得个宋琛在下,被边瑗死死地压住的场景。 边瑗声音饱含着怒气,眼里似燃着一簇恼怒的火苗,迎风便猛然蹿高:“你的意思即便是死,也不愿跟我?” 宋琛抿了抿唇,眼角如同抹了胭脂,凄然的残红:“既然我救不了弟妹,自己自然也没有脸面再苟活于世。” “弟妹?”边瑗的语气蓦然缓和了不少:“怎么回事?” “我这些年为他们做了不少事,刺探情报,暗杀军领,还不都是因为我年幼的弟妹在他们手上。”宋琛唇色惨白:“我这次任务失败了,我的弟妹自然也活不了了。” 原来是这样。 “阿琛,你愿意相信我吗?你乖乖待在我身边,等我帮你救回你弟妹。” 宋琛咬了咬唇,眼尾染了春分时节的樱粉薄红:“可是……就算你在营城附近的势力再大,北部军那边你仍然不好下手的,他们组织分工明确,单线传递消息,我每次接到任务都是戏班班主告诉的,北部军其他的上层极其内部消息,我一点情报都没有。” “别担心。”边瑗轻轻碰了碰他敏感的耳垂,让他身子下意识地一阵战栗,让她不禁想起了他原来可爱的鱼鳍,像两把小扇子,一碰就忍不住的抖动,她柔声缓缓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的弟妹平安回来的。” 边瑗让宋琛自己好好休息一会儿,刚出了厢房,橘猫便忍不住蹦出来:“主人,你就算好不容易找到霁色急了眼,也不能强取豪夺啊,那正常男人哪怕本来对你也有好感,你这么强制地把他关起来,他怕也会心生隔阂和怨念。” “啊?”边瑗摸了摸鼻子:“我这么做不对?” “那不是废话吗?”橘猫摇了摇头:“霁色现在全无记忆,不比往常你什么都不用做他就爱你。现在的情势是倒过来了你懂不懂?你这么把他强掳回来关在后院,正常男人哪会高兴的。本来循环渐进能好好发展的,我真怕他因此起了逆反心理。” 边瑗蹙起眉毛,不得不承认橘猫说的有道理。 当初丧尸任务世界里遇到的那个林疏寒想要把她囚禁起来,气得她好好教训了那个小病娇一顿。 “算了,事已至此,反正我不会让霁色再离开我半步,现在如何把他这个位面的弟妹救回来才是个难事。”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 边瑗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宋琛日夜忧念,一个囫囵觉也没睡过,每次拗不过了闭上眼睛一会儿,马上又惊惧交加地睁开,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 忽然院外似乎传来骚乱,人声喧哗,宋琛脸上浮起狂喜,连忙往屋外赶去,连日来未曾好好休息,他脚步虚浮甚至差一点跌倒。 然而他面上的喜色却在看见来人后变得一片冰冷和警惕。 穿着西装马甲,梳着背头的男人推开拦路的仆佣,站在院子里正冷冷地看着他:“便是因为你这个狐媚子,边瑗才和我离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28?21:48:31~20210801?17:3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戈休?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梨园惊梦4 “你是谁?”宋琛感知到来者不善,?挺直了背脊,寒声问道。 男人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还有脸问?之前边瑗一直安安心心地做我的正房太太,谁知道竟然因为你一个戏子闹得要和我离婚,?让我成了他人的笑谈。” 宋琛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他之前接到任务来刺杀前是了解过边瑗的资料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边瑗的前任丈夫杭鹤轩,?他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涩。 他抬起眸冷冷瞥了杭鹤轩两眼:“久闻杭少风流,红颜知己无数,?哪怕边小姐没有遇见我,?迟早也会跟你离婚。” 杭鹤轩看见眼前这个长相狐媚的男人故作一副清高模样却更生气了,他生下来便是杭家嫡长子,?自幼被众人阿臾献媚和曲意逢迎惯了,现下竟被一个戏子出言讽刺,?心底哪里压得住这股邪火,眼看着一巴掌便要落到宋琛那姿容绝色的脸上。 下一秒,宋琛的瞳孔却猛然睁大。 杭鹤轩狼狈地滚落在地,?连那副金丝边眼镜都摔得稀碎,?半边脸结结实实地挨了边瑗的一巴掌,?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他却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护住:“杭鹤轩,?还不快滚,?老娘的男人你也敢碰?我自己跟他说话都不敢说重了半句,?你还想伤他?” 杭鹤轩不敢置信地捂住脸:“你竟然为了这个戏子打我?”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盯着边瑗良久,而边瑗连一眼都不肯多看他,?满眼柔情都是那个戏子。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咳嗽,边瑗这才满脸不耐烦地望向他。 杭鹤轩沉默了良久,多次欲言又止,?像是想说的话似乎十分难以启齿一般。 “你回来好不好?我……我后悔了。”他垂着头不敢看边瑗的表情:“我其实并不讨厌你……我只是想挫一挫你 分卷阅读142 的傲气,才找那么多女人,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在不在乎我,会不会向我服软。” 或许原主听到这些话也要气得再给这个自视甚高的男人一巴掌。 原主是真心实意喜欢过这个男人的,但原主的心意却全被杭鹤轩糟蹋了,而她非但不会被这些话触动,甚至还会觉得厌恶。 很多男人都是这样,拥有的便不会珍惜,当他突然失去了,反而生出烂泥腐骨一般的真情来。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离婚了,便再也没有任何纠葛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宋琛。”她当着杭鹤轩绝望的眼神中,当面在宋琛额上印下温柔一吻。 *———————— “我弟弟妹妹他们怎么样了?情况如何?”几乎是杭鹤轩前脚刚走,宋琛就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边瑗冲他安慰地笑了笑:“放心,一根汗毛都不少地给你带回来了,舟车劳顿,两个孩子都困乏地在隔壁院子睡下了,等会儿我便让人领你去和他们相见。” 宋琛刚刚呼出一口气来,却见边瑗深色的大衣衣摆泅出一滩水痕来,他的鼻翼隐隐闻到一股血腥气,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颤抖着指尖摸了摸,视线都被这抹赤红染暗:“你受伤了?” “没事的,就是一个不小心而已,”边瑗神色淡淡:“可能是刚才打杭鹤轩那一巴掌过于用力,腰腹的伤口又崩开了。” 宋琛又气又急:“那你还跟杭鹤轩动手?我挨一巴掌又不会怎样,反倒是你,为此连伤口都崩开了,这得多痛。” 边瑗听见宋琛表面责备实则却是关心的话忍不住唇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更是让宋琛急得眼圈通红:“你怎么还在笑,还不快进屋里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眼见宋琛反客为主地把她拉进去,她像是也感知不到伤口疼了,忍不住调笑道:“阿琛这么急地要脱我的衣服,是想和我做什么好事?” “你、你胡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宋琛结结巴巴地说道,耳后根烧得通红,纯情得还是跟之前一样让她忍不住想欺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面色焦急的属下竟然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了边瑗的寝院:“将军大人,不好了!” *—————————— “你是说东边的省会城市已经被倭寇偷袭沦陷了?”边瑗脸色一沉,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按理说离战争的打响应该还会有小半年啊?” 不过原身的记忆本来就只能当做参考,要知道原身上辈子死去的时候只是心有不甘的一个世家小姐,而这辈子她却取代了边龙的位置。就如同蝴蝶效应一般,从她来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很多事情的走向都因为她这只小小的蝴蝶在峡谷那头翻起了滔天巨浪。 边瑗走到桌边的巨幅地图之前,拿起笔细细勾画,一边端详,参谋和几名心腹属下同样跟着她走了过来。 “日寇起兵攻势猛烈,以包抄之势攻陷了东北,他们狼子野心,对整片华夏的辽阔领土都势在必得,恐怕这战火很快就会烧到陵城这边的。”参谋首先忍不住开口。 另一名心腹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前线就连正统国军被打得溃不成军,就凭我们的地方势力对上他们也根本是毫无招架之力,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撤?” 边瑗闻言掏出枪来重重地拍在书案上:“与其说是撤?你还不如说是逃,到最后,国家都没了,你又能逃去哪里,终究不过是一时之策罢了。军人,就要活得有骨气,别说临阵逃跑,就算是你打不过要当敌人的俘虏,我也要先崩了你。” 众人都没想到边瑗的反应竟然这样激烈,书房内的一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一时相顾无言。 沉默了一会,边瑗才缓了语气:“这跟之前与其他军阀争抢土地的私利战争不同,这是民族大义,绝不能含糊。我们既然受了这方土地的供养,就要保护好这一方的子民。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 眼见群情撼动,众人又一起商讨了战术和与周边邻军放下干戈互相结盟的事议,夜色渐深,属下都已经离开后,喉咙都已经说得干哑的边瑗才慢慢一个人坐下来,倒了一杯冷茶。 “主人,其实这个位面你只是为了霁色而来,既然你已经找到他了,你现在又有钱财地位,为何不带着他隐居国外自在逍遥,何必留下来经受这些腥风血雨?”橘猫真诚地建议道。 毕竟它现在还在戴罪立功呢,若是寻不回霁色的所有残魂,它可能回总部后便再也没有晋升的机会了。 边瑗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用了原身的躯壳,理因有责帮她完成夙愿,她想要保家卫国,那我便帮她。” “更何况在我的那个世界,也有着这样一段相似的历史。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就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她低低地说:“在这样动乱的背景下,我决定先让他带着弟妹去安稳的地方,派几名信得过的手下暗中保护他,等我打退了这群倭寇再堂堂正正地去寻他。” *————————————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夜风争先恐后地跑进屋里,惹得昏暗的烛火摇曳不止。 “你回来了。”宋琛连忙迎上来,看起来像是已经等了她好久:“怎么商量了这样久,是很紧急的军务要事吗?” 边瑗还没说话,他便自己急急地开口,双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 分卷阅读143 而已。现在我的弟妹都被你救回来了,我今后也不会再给他们做任何事了。” “谁知道呢?”女声凉凉的开口。 宋琛的瞳孔不可置信地一缩,仿佛不敢相信这种讽刺的语气是从边瑗的嘴里说出来的。 “老实说,我也觉得自己前段时间是鬼迷心窍了,竟然对你一个戏子这么着迷。”她懒懒地用手支起额头:“现在仔细瞅瞅你,也就那般颜色而已嘛。” 他的唇无力地抖了抖,才磕磕绊绊地说道:“不是,不是的,我只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才这么憔悴的……” “怎么,现在又想通了,不再掣肘于人为西北军做事了,才觉得跟着我不错?”边瑗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但我觉得既然东西得到了,便没意思了。之前你不愿屈服与于我,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吗,现在我不想吃你这块西瓜了,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带着你的幼弟幼妹离开吧。” “不是的,当初只是因为我担心弟妹的安危,才用这样的借口”宋琛呐呐道,眼尾羞赧得通红,他复又咬了咬唇,才难为情地嗫嚅着:“……强扭的瓜很甜。说实话,我见到将军的第一眼,就倾心于您。” 边瑗闻言抬眸望去,眼底中满是讶异,却很快被她用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掩饰。 之前橘猫说她用错了方法,她还以为自己在这个位面一时昏了头,对霁色强取豪夺,他还会讨厌自己……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还挺享受的? 不过现在情势逼人,她也只能先说点狠话逼走他了。 “我不会放一个前任间谍在身边的,谁知道你哪天又想杀我?”边瑗面无表情地慢慢说,声音故意掐得冷漠至极:“更何况,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既然将军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就带着弟妹离开,再不碍您的眼。您救回我弟妹的大恩大德,还望日后能再报。”宋琛偏过头低低地说,一侧的头发顺滑地垂下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下颌。 她看着心下便是一个咯噔。 唉,也不知道今后还哄不哄得回来…… *—————————————— 三年又三年,边瑗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抗战,就是六个年头。 她该不该庆幸不是她那个世界历史上的整整八年? 而她为了保护宋琛暗中安插在他的心腹每隔一个月就会寄信过来,告诉她宋琛的行迹,他带着自己的弟妹回了老家,那是在西北地带的一个偏远小城,远离战火,虽然清贫,但胜在日子安定。 宋琛没有再唱戏,他小时候上过几年学,也算是能识文断字,当起了一个私塾的教书先生。 心腹当然知道边瑗最关心的问题,十分肯定地告诉她宋琛没找过任何女人,仍旧和弟弟妹妹一起生活着。 基本是局势一安稳,她就循着心腹寄来的密信找到了宋琛所在的小城。 六年时间匆匆,岁月骛过,山陵浸远。 小镇的清晨格外宁静,走在青石板的巷陌,脸庞突然升起丝丝凉意,原来是下起了小雨,她来得匆忙,也没有带伞。 不过等一会儿应该雨应该就会停吧——这个念头刚刚从她心底闪过,身上果真没了凉意,原来是一把油纸伞倾斜,稳稳地遮住了她肩头的风雨。 她抬眸对上男人的眼睛,他的目光羞涩又明朗,就如初见般心动。 *———————————— 历经九个世界,乔昭可算是集齐了霁色的魂魄,就在要正式入职天魂司的时候,她忍不住跟橘猫抱怨:“怎么回事,九个世界怎么快就完了?就跟度假似的。我还以为霁色失去了全部的记忆,想让他重新爱上我很难呢。” 橘猫:“……” 多么凡尔赛的发言。 除了少数几个世界稍微有点难度,大多数世界甚至都不用她费一点心,只要一找到霁色残魂依附的躯壳,他甚至会主动缠上乔昭和主动告白。 无论是容貌不再还是失去记忆,他都会爱她。 而她再也不会让自己的鱼鱼溜走。 他是她的命。 “阿昭。”恢复了自己绝色容貌的霁色光是看一眼便让人呼吸一窒,一头银发比月光更亮,湛蓝澄澈的眸子,荡漾着湖光山色,摇曳着熠熠星沉,映满着她的倒影。 霁色小心翼翼地用鱼尾巴缠上乔昭的小腿,脸庞烧得通红:“阿昭,我们生小人鱼崽崽,好不好?” “啊?可是我一直对生育有些心理阴影,我还没有做好孕育新生命的打算。霁色,要不我们玩个几百年再生……”乔昭犹豫了一下,正有些为难的时候,却只见霁色咬了咬唇,似乎很难为情一般:“阿昭,其实我们鲛人族孕育生命跟人类是不同的。” 他顿了顿,满脸羞赧,才小声说道:“其实雄性鲛人才能怀孕的,我们有腹囊……就跟海马一样的原理。” 霁色见乔昭迟迟不语,还以为是她不愿意他诞下二人血脉的孩子,声音便带了几分委屈:“……所以阿昭,要不要小人鱼崽崽?” 震惊过头的乔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吻向霁色的唇:“要,怎么不要,咱们现在就来试试。” 第85章 、番外一 自从霁色提了一嘴他想要小鱼崽后,?就变得格外地主动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欲求不满。 这忍不住让乔昭沧桑脸感叹:“之前那几个世界你有这么主动就好了。” 霁色无辜地抬起湛蓝的眸子,波光浮动,?潋滟生光,似溢满月色:“哪几个?” “你还装? 分卷阅读144 ”乔昭揪起他蓝色的鱼鳍:“你做道士,?还有那个小舅舅的世界,?前期是不是臭屁得很,总是对我冷脸,?爱理不理的?” 霁色身子一颤,?可怜兮兮地抖了抖鱼鳍,眼圈泛起一抹惹人怜爱的樱红:“那我也只是最开始嘛,?而且那两个世界背景是那样的,当道士从小就妖怪伤了眼睛,?又被道观中人洗脑,云璟白的那个世界我又很自卑,当时的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也是迫不得已的,?只能故意装出来的。” “……哼。”乔昭冷哼一声,?故意偏过头去不看他这张蛊人心魄的脸蛋。 “阿昭,?我错了。”霁色委屈巴巴地用尾巴缠上乔昭的小腿:“我给你生小鱼崽崽补偿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 乔昭抱着自己毛茸茸的狐狸大尾巴,满脸新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妖怪呢。 不行,不能这样说自己是妖怪,?她是小狐仙。 都说狐狸修成的人形貌美绝色,可惜她现在身上没有镜子,附近也没有水潭。 忽然她头顶毛茸茸的耳朵一动,?警惕地望向身后,身侧的灌木中果然滚出一个满是树叶杂草的男人,男人面如冠玉,倒是有一副俊逸的容貌,他穿着道袍,腰佩桃木剑,余光瞥见一个肤白貌美的少女,忙不迭地转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啊,不知姑娘在此,叨、叨扰了,小生这就离开。” 乔昭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心中暗叹还真是撞巧。他竟然正是乔昭如今使用的这副躯壳的执念所在。 这年轻道士梁翼看起来倒是一副纯良的模样,实际却是个负心人。上一世,他撞见刚化形的小狐妖后,两个人日久生情,暗定终生。 梁翼嘴上说得好听,从不嫌弃小狐妖的身份,说什么哪怕人妖殊途也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结果却再得到她的真心后,得到了妖狐一族的真正领地之后,趁她对自己没有防备,小狐妖不仅被他手上那把桃木剑一剑穿心,甚至连小狐妖的族人们也被梁翼带着道观的人屠戮得一干二净。 或许梁翼也对小狐妖有几分真心,可这真心比起价值千金的狐妖内丹来说,根本不值一钱。 小狐妖的心愿就是杀了梁翼这个负心汉。 乔昭既然接管了她的躯壳,理由帮别人完成未了的心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她碰到了梁翼,那定然是要帮小狐妖把心愿了结了,再去寻找霁色。只是她有些犯难的是,这小狐妖才化形不久,修为不够精深,若是跟梁翼硬碰硬起来,还真的打不过。 她能感知到梁翼的实力不弱,而他又是道门中人,身上捉妖伏魔的武器和符箓法印肯定不是好对付的。 虽然她有魂力加持修炼,可恐怕也不是一年半载的时间,就能修炼神速到能正面对上梁翼和他身上的那些捉妖法宝。 乔昭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划过一丝嘲讽的弧度,忍着恶心扬起头颅对梁翼笑道:“我没事,呀,你是道士?”她故作惊讶地说道,还害怕似地往后退了几步。 梁翼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眼前的女人竟然不是人类,她头顶上毛茸茸的耳朵,身后那条大尾巴,怎么看都是个精怪才化形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妖物,竟然生得这么绝色妖媚,人面桃花,情致两饶。三千青丝不扎不束铺在身后,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梁翼被美色迷了眼,喉头微微一动,连声音都沙哑了几分:“我,我是道士没错,可我不会伤害你的。”“当真?”乔昭心底作呕,面上却是一派纯真地眨了眨眼。 “那是自然,你叫什么名字?”梁翼故意放柔了声音问道:“我叫梁翼,对了,看你这副懵懂的样子,你是才化形不久吗?” “我叫乔昭。”眼前的小狐妖怯怯地点了点头,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却偏生长了这样一副明媚妖娆的脸,光是扬眉一笑,便让梁翼心神荡漾。 乔昭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梁翼此时被她的美色晃花了眼,正是毫不设防之时,她的五指指甲猛然变得尖利无比,只需趁他一个不注意便刺进他的脖颈。 却只听耳畔有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她惊慌错开身子,只见一柄泛着寒光的飞剑从她耳畔擦过,带起了几缕断发,这剑定是把削铁如泥的神兵。 梁翼讶异地抬眸,随即满脸心虚地小声唤道:“师叔?您、您怎么来了?” 这个人渣梁翼的师叔?而且一上来就不由分所差点一剑隔了她脑袋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昭满眼恼怒地回头,却是眸色一深。 男人素衣黑发,身材颀长,背脊挺直,双目之处却蒙了一指宽的黑色布带,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个冷峻的下颌,长剑呼啸着飞回他的手里负在身后,衣角飘飘,犹如雪山松林般出尘绝世。 “霁色。”乔昭轻轻呢喃着,眸中扬起狂喜。 爱一个人便是这样,哪怕他记忆不再,容貌变幻,可就是能一眼便认出是他。 “梁翼,你还不快过来,小心这个狐妖心术不正,枉顾丢了性命。”蒙着眼的道士冷声说道。 尽管乔昭知道霁色没有记忆,可她看着霁色对她这副冷漠堤防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梁翼本来是舍不得杀掉这个如此貌美的小狐妖的,不然他身为捉妖伏魔的道士也不会心生绮念,可运气就是这般差,偏偏碰到了向来嫉恶如仇、最是厌恶妖族的郁柏师叔 分卷阅读145 ,恐怕这只小狐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郁柏师叔是清心观里功力最深厚的人之一,但是他却身有残疾,他的眼睛从小被妖魔所伤,再也无法视物,而他的家人也死了妖物手下。 所以他恨毒了一切妖物魔族。 自家人死在妖物手上,眼睛失明之后,他的人生似乎都只为除妖降魔而活。 “郁柏师叔,这是只才化形的小狐妖,没杀过人的。”伪君子梁翼还是忍不住装模作样,小声地劝道:“要不你就放过她吧。” “你这是被妖物的美色蒙蔽了?你知不知道,妖物没一个好东西。”郁柏疾言厉色地训斥道,随后蒙着眼的他望向乔昭的方向,身后的飞剑跃起,直直冲她而来。 乔昭不敢置信地捏紧了裙角,难道霁色当真要杀她吗?她身体本能叫嚣着自己应该先逃命,可双腿却如沉入泥海一般,动弹不得,没有半分气力。 就算到了这个份上,她竟然还是觉得霁色不会真的伤她。 眼看着凛冽寒光已经近在眼前,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来势汹汹的气流已经直冲心口而来,却在最后一瞬间偏转了方向。 “……你为何不逃?”郁柏冷声问道:“还是想玩什么花样?” 乔昭:“……”她能玩什么花样?她凭借的不过是始终相信霁色不会忍心伤她罢了。 “也罢,这只狐妖狡诈阴险,那便抓回道门再好生处置。”郁柏收回了长剑,祭出法印和法器,竟是一个三清铃,刻着日月星宿,随着铃声响起,一股骇人的威压随即传来。 乔昭:“……” 虽然她明知霁色现在是失忆的状态,但还是忍不住拳头硬了。 铃声愈发刺耳,沉重的威压铺天盖地地袭来,竟让她不由自主地化为了毛茸茸的原型。 几只狐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身后却竟然是空悬的高崖,她一个踉跄,竟然肚皮一翻滚落了下去。 最开始她虽然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但身后的斜坡陡峭却横七歪八地长着无数灌林杂树,她的爪子尖利,很轻松地便抓住了几根树干。 她的这个狐狸原型又挺娇小的,十分轻松地便抓稳了,几个跳跃便能重新爬回去。 心底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一个人影直直地从顶端跌落,掉入了下面的万丈悬崖。 身影交错的瞬间,乔昭看清楚了这人的脸。 “霁色!”她失声喊道,下意识的跟着跳了下去,强大的情绪作用下让她在瞬间化为人形。 狂风呼啸席卷,她的双手艰难地向郁柏的方向的伸去,把他揽在怀里,魂力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将两个人包裹住一团。 *————————————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郁柏强撑着支起上半身,视线里是他早已习惯的一片黑暗,胸口传来剧痛,却又有一股清凉温暖的感觉勉强抵住了伤口的刺痛幽寒。 他摸索着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指尖传来黏糊糊的感觉,他的鼻翼小心翼翼地嗅着指尖,一股血腥气夹杂着药膏的气味传来。 是谁救了他?又给他上了药? “你醒了?别乱碰伤口,好不容易才涂好了药。”有些熟悉的女声没好气地抱怨道。 “是你,那只狐妖?” “什么狐妖,我有名字,乔昭。”乔昭凶巴巴地回嘴道,看见霁色这副惨样真是又心疼,又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郁柏的胸口一疼,就如同心脏被别人攥在手里捏紧了似的—— 好熟悉的名字,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乔昭,阿昭……”他喃喃道,然而声音低微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乔昭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从上面跌落下来了?” “梁翼。”郁柏冷哼一声:“他趁我不备,竟然用法器偷袭我。” 乔昭有些吃惊:“梁翼?他为何要偷袭伤你?你们不是一个道观的吗?你还是他的长辈师叔呢。” 郁柏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薄凉的弧度:“大概是因为我和他都是道观观主的继承人选之一吧。真是没想到,竟然是我最厌恶的妖物救了我,我想要保护的人却一心想要我死。” 乔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说了别叫我妖物,看吧,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伤口又被你崩裂开了,脱衣服,我给你重新涂药。” 郁柏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来。”他顿了顿,才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一般地说道:“你……你转过去,不要看我。” 他越是这样禁欲冷漠,不入凡尘,反而越是激起乔昭想要报复和欺负他的心理。 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蹭上了郁柏的胸膛,他大惊失色地躲开,双手却被几根柔软的布条缠住,失明又重伤未愈的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妖女,放开我!”他的眼睛处蒙着布带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光是听他的语气便知他有多羞愤和恼怒。 “别乱动。”乔昭涂了蔻丹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唇上:“既然叫我妖女,我一个不高兴,可是会采补你的。听说童男的元阳,可是大补呢。” 他紧紧地抿起薄唇,发丝散乱,额上青筋狰狞地跳起,似是感到十分羞耻和屈辱,一字一顿地恨声道:“等我的伤好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啊。” 乔昭笑眯眯地应声道,涂了蔻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胸膛:“那现在善良的我帮你脱衣服涂药了。呀,你身材真好。” “……我一定会杀了你。” *———————————— 养伤的这 分卷阅读146 半个月,郁柏曾无数次在心里发誓,等他的伤好了,如果这个妖女还不逃,他一定会杀掉这个猥亵羞辱他的妖女。 可偏偏在一个夜晚,妖女自己竟然先主动告辞了:“你的伤也快要好了,我还有事情,你自己小心一点,回了道观千万别放过梁翼啊。” 事情?一个妖物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又去作乱作恶罢了。能有什么事情,让她这么急匆匆地就走了?她还真不回来了? 在原地等了一天一夜后的郁柏用剑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跟随着蛊虫留下的信号跌跌撞撞地往道观行去。 他先杀了梁翼,再去抓那狐妖,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让她今后再不也能为非作歹。 *———————————— 郁柏怎么都没想到,他突然的重回道观,竟然无意间窥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以为郁柏已经死去的观主告诉梁翼,修为高强的郁柏不过是道观抓无辜妖物练取内丹的工具罢了,郁柏的父母和眼睛当年被妖物所害,可那妖物,正是观主驱使而去。 当年观主本来准备把年幼的郁柏也一并斩草除根,却在发现郁柏根骨清奇之后不忍心了。 反正郁柏也不知道真相,还把他当做救命恩人一样满心感激地为他做事。 后来的记忆,郁柏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无边的黑暗中,观主和梁翼不断地苦苦哀求着让他放过他们,而郁柏只是在他们悲惨哭嚎声中,一寸一寸地碾碎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骨头。 他静静地躺在血泊里,突然感觉很累,也很冷。 他突然想那只小狐狸毛茸茸的尾巴了。 *———————————— “小师傅,你真好看。” 乔昭笑嘻嘻地蹲在和尚的面前:“你要是能把你手上这串珠送给我就好了。” 秃头和尚又惊又惧,然而眼神对上女子芳菲妩媚,光艳逼人的五官却又不由得满脸羞红:“狐狸施主,您别闹了,我知道您不是害人的精怪,但您再这样叨扰我,我也是会生气的。” “那你把珠串给我,我就不烦你了。”乔昭眼巴巴地瞅着那串法器。 谁叫没了记忆的霁色敢凶她,她若是也寻个宝物护身,看他还敢不敢再欺负她。 秃头和尚有张清秀的脸,无措慌张得连连摇头:“这可不行,这是我的本命法器。” 乔昭却还是不甘心:“那你借我用一用也不行吗?”话说着说着狐狸尾巴便忍不住缠上和尚的腰了。 “乔、昭。”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她还没反应,就被施了术法变成了原型,甚至还被揪着尾巴提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郁柏一边冷声质问道,一边提着她离开。 秃头和尚终于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 到手的珠串飞了,乔昭有些郁闷,根本不想理这个世界凶巴巴的霁色。 这么多世以来,霁色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凶巴巴的,也是第一次对她说那么多狠话。 虽然他这个躯壳自幼经历得太过悲惨,才会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对妖物怀有不一般的恨意。但乔昭还有有些生闷气,用爪子捂着脑袋,怎么都不理他。 “……你别不理我。”郁柏咬了咬唇,低低地说道。就像是她的错觉一般,竟然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我哪敢啊?你都说了那么多次要杀我了,我恨不得躲你躲得远远的。”乔昭语气凉凉地说道。 郁柏沉默了许久:“是我之前态度恶劣了,我那个时候对妖物还怀有成见。现在我知道真相了……是我错了。” 他见乔昭还不说话,失明的他无措慌张地伸出手,摸索着伸向自己的腰带:“你别气了,好不好,我补偿你。” “怎么补偿?”乔昭气鼓鼓地问道。 他难为情地抿了抿唇,耳后根烧得通红,似是感到十分羞耻,良久才低声道:“我让你采补。但是只能采补我,不许碰别的男人。” 恢复了人形的乔昭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嗯……那我就勉强接受吧。” 第86章 、番外二 除了霁色当道士的那一世很难搞,?在乔昭的印象里,还有一个世界,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霁色在一起了。 *—————————————— “褚姿,别再喝了,?那臭男人不就是跟你分手了吗?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值得你为他伤心成这副模样吗?”宽慰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对,他要和自己的白月光在一起就在一起呗,?他不值得你这样伤心,?咱们褚姿长得这样漂亮,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男人。” 乔昭艰难地抬起眸,?揉了揉昏花的眼睛,发现自己正浑身酒气地躺在灯光昏暗的酒吧吧台上,?眼前是一堆东倒西歪空了的酒瓶,几个好姐妹正围成一圈,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 伴随着一身眩晕,?原身的记忆大量涌入她的脑内。 这大概是一个悲惨替身的故事。 原身名叫褚姿,?一个十八线糊到不能再糊的小明星,?本来挺活泼阳光一女孩子,?但却因为一段爱情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一个名叫云洲的男人和她偶然相遇,?之后突然对她展开了热烈的攻势。 这个名叫云洲的男人英俊又多金,褚姿很快就喜欢上了他。 他们起初的故事甜蜜又炙热,像所有开端一样美好。 和云洲在一起两年后,?云洲却突然和她分手了。 褚姿这才得知原来云洲会喜欢上她不过是因为把她当成了一个 分卷阅读147 替身,自己和他的白月光长得有七八分相像,而他的白月光前些年因为一场轰轰烈烈的吵架和他分手出国之后,?他才因为对自己的白月光求而不得转而和自己在一起。 现在他的白月光突然归国了,云洲立马就和自己说了分手。 本来分手了就算了,可上一世里扭曲恶毒的反派云桓,也就是云洲的亲哥哥,他竟然还把她和白月光一起抓去,想要以此威胁他放弃继承权。 混乱交战之中走了火,被无辜卷入豪门争夺的原主就这么倒霉催的丢了命。 出乎乔昭的意料之外,原身并没有要报复任何人的想法,这辈子她除了想要离云洲远远的之外,她只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够自己强大起来,完成自己做一个一线明星的梦想,能够真正地发热,并且可以有力量可以让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 当明星,属实是有些为难乔昭了。她的天赋可以说是挣钱,但她的唱跳和演技可不算好。不过这既然是原身的愿望,她也只能尽量去帮助原身实现了。 她拒绝了好友的搀扶,自己走出了酒吧,蹲在路边的楼梯上,想要吹吹风醒醒残存的酒意。唉,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霁色会在哪里。 就在她心情郁结苦闷的时候,一辆豪车从她身侧开过,因为速度开得很快,甚至激起了路边的雨后积水,而她又正好蹲在那里,顿时被脏水洒了一身。 浑身突然变得又脏又湿,任谁都不会高兴的,褚姿不高兴地眯起了眼睛,虽然是个十八线的糊糊女星,但她确实生得漂亮,连动怒都是风情。 豪车的司机连忙下来连连道歉,态度十分诚恳,褚姿也摆了摆手不再追究。后座的玻璃缓缓摇下,露出男人俊美无俦的侧脸,双眸清冷而淡漠。他从车窗里递出一张干净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手帕:“不好意思,张叔他不是故意的。” 霁色。她的双唇蠕动,无声地叫出这个名字。 褚姿怔怔地看着男人良久,忽然抚着头发挑眉一笑,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烟视媚行:“我这身衣服可不便宜,先生就不打算补充我一下吗?” “你的衣服多少钱,我双倍赔给你。”男人剑眉星目,五官英挺,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看上去似乎年龄不算小了。他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的肤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似乎很少晒太阳一般。 “我不要钱,我想要先生的联系方式。”褚姿直接了当地说。 一旁的张叔眼底露出鄙夷,这女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果然是个看见豪车就迈不开腿的,如此的爱慕虚荣,几乎摆在脸上,小少爷最讨厌这种女人,肯定是不会给联系方式的。 谁知男人沉默了一会,出乎张叔意料之外,竟然轻轻道:“好。” *———————————— 豪车无声地滑进别墅前面的花园,张叔下了车,连忙招了招手,很快有几个保镖似的人小跑过来,从车的后备箱里抬出一架轮椅出来。 “小少爷,您今天为什么愿意给那个女人联系方式呢?”张叔一边推着轮椅走,一边不解地问道。 男人坐在轮椅上面,眼底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低声道:“我知道,当她看到我这副样子后,也会吓得逃跑。” 可他第一次一见到这个女人就心跳得极快,胸口就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一般,耳畔只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生如擂鼓,他竟然就这样一时上了头,忍不住给了她自己的联系方式。 但是当她看见自己是个无法走路的废人,一定会被吓跑的吧。 忽然手机传来提示的声音,他连忙打开,果然是那个女人发过来的,她发了一个表情包,外加一句【你到家了吗?】 【到了】他动了动手指,他很少和别人聊天,也不爱发表情。 【我的名字是褚姿,你叫什么?】像是怕尴尬似的,她又接着发了一个表情。 【云璟白】 此时正捏着手机的褚姿看见这个名字之绝对十分熟悉,忽然她拍了拍脑袋,云璟白,这不就是云洲最小的那个叔叔吗? 之前原身听过云洲提到过这个他小叔叔的,说他小叔叔少年的时候出了车祸,后来便再也站不起来了,终生只能靠轮椅度日。 她一想到霁色这些年来的遭遇便不自觉地生出心酸,胸口钝钝地发疼起来,她连忙发消息过去【你这几天有空吗?可以出来我们一起喝杯咖啡吗?】 几乎是她的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忽然又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这心意也表露得实在是有点明显了,正想着要不要撤回的时候,对面的消息却很快地发回了过来。 【抱歉,我不太方便】 这是婉拒的意思吗? 褚姿心里有些失落,烦闷地把头埋进枕头里面。这个世界失去记忆的霁色怎么这么高冷? 忽然手机又响起提示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派人接你来我家里喝咖啡】 褚姿这才反应过来云璟白说的不方便是指他的行动不方便,连忙一口答应【好的】 这进展如果跟一般的男女比起来实在是算很快,但跟有几个世界比起来已经算是慢的了。 前几个世界里,霁色残魂附身的躯壳几乎是一见到她,甚至都不用她主动费心,霁色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缠上她甚至主动告白。 无论谁失去记忆,都并不妨碍他们初见的心动。 *———————————— “云先生,打扰了。”褚姿果然和约定的时间一样如约而至,看得出她 分卷阅读148 是精心打扮了的,一袭长裙淡雅矜贵,她本来五官的底子就好,又化了淡妆,更是琼姿花貌,光艳逼人。 云璟白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刺眼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却丝毫不见暖意,只有一地苍凉。 “褚小姐。”云璟白转动着轮椅面对她的方向,看似神色淡然,实际上他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褚姿见到自己坐在轮椅上的表情,他害怕从她的脸上看到厌恶和嫌弃。 然而褚姿眼里没有厌恶,没有嫌弃,甚至连同情和吃惊都没有。 她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明明这只是两个人的第二次相见,她的语气却娴熟无比:“上次的确是我唐突了,没有考虑到云先生的身体问题,这次来你家里叨扰,也不要嫌我烦噢。” 云璟白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道:“褚小姐,你就不问问我的腿的事情吗?恐怕你误会了,我的腿并不是一时的受伤,十多年前我出了车祸,这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话音刚落,静静地观察着眼前女人的反应。 “那又怎么样?”褚姿蹲在他的面前笑着说:“我喜欢你,云先生。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 别说是坐轮椅的霁色了,就算是有鱼尾巴的霁色她也喜欢得不行啊。 “你、你说什么?”云璟白被褚姿的这波直球打得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道:“喜欢我?” “对,你没听错。”褚姿极其自然地说道,甚至还反客为主地为云璟白整理好有些凌乱的额发:“云先生可以当我的男朋友吗?” 他猝然被褚姿碰到,冷漠淡然的表情就如同面具一般尽数碎裂,双颊忍不住染了一丝绯红,肤色终于不再是病态的苍白,眸子蒙了层水雾,惹人爱怜的如同春日的一簇樱红氤氲着染在他的眼尾。 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喜欢上双腿残疾,只能终生困于轮椅的废物呢? 这个女人肯定是个骗子,只是为了他的钱才想要和他在一起。 一瞬之间许多念头在他的心底飞快的闪过,他残余的神智叫嚣着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快点拒绝她,不要再跟她往来,否则受骗受伤的一定会是他自己。 可云璟白抖了抖唇,说出口的却是:“……好。” 她只是一望向他,他就甘心受骗。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她和云璟白在一起后,半年的时间很快便这样过去了。 她还没忘记过原身的心愿,想要当个爆红的一线明星,除了和云璟白在一起的时光,她便是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剧组里忙碌不停,但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本来只能演丫鬟的她直接空降成了女主。 “阿璟,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褚姿拨通了云璟白的电话。 “没办法,谁叫我们公司正好是他们剧组最大的投资人。” 褚姿语气无奈:“我都说了我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你怎么又偷偷地帮我?” 云璟白理直气壮地说:“你有脸有演技,又不是花瓶,我就要帮你,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发光。” 他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 褚姿心头生暖:“好吧,阿璟,我下周马上要住进剧组了,我们都在一起三个月了,我突然发现你还没来过我家呢,我等会亲手给你做一餐晚饭好不好?” 云璟白犹豫了一下,因为双腿的原因,他很不喜欢出门,无论别人投来的是厌恶或者同情的目光,他都讨厌。 但他总是无法拒绝褚姿的任何要求:“好,那我一会儿就来。” 虽然刚在一起云璟白就不停地给她打钱,但褚姿其实还是更喜欢花自己的钱。她现在还住在一套二居室的小公寓里面,这半年来她演戏也有了一些积蓄,想着新戏拍完了就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洗完了菜,她刚把汤煮好了,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奇怪,云璟白这么快就到了吗? 她连忙打开门,门外却是云洲的脸。他双眼猩红,布满血丝,不住地喘着粗气,十分可怖。 “你来干什么?”褚姿没好气地就要关上门:“我们已经分手半年了,我也有新的男朋友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要不是原身没有想要找云洲报仇的愿望,而云璟白又正好是云洲的叔叔,她早就想把这个渣男整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了。 “姿姿,其实和你分手之后,我已经后悔了。”云洲低低地说。 褚姿连忙摆手:“别,你去找你的白月光去,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好的很,你别来打扰我。” 云洲双眼泛红,声音嘶哑:“姿姿,这半年来我始终忘不了你,我已经想通了,其实我对雨筠只是得不到的执念而已,在我们在一起的那两年里,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 褚姿冷笑一声,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不喜欢你。”在云洲猛然变得苍白的神色中,她还凉凉地补了一句:“我看见你就烦。” 云洲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唇色惨白:“姿姿,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云桓为了威胁我抓了你,被他失手杀死……我好害怕,我不能没有你,你回来好不好?” 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就像是后半生那般漫长。 梦里的他只能亲眼看见褚姿在他的眼前咽气,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在褚姿死后,在他彻底地失去了她之后,他才惊觉自己有多爱她。他没有和许雨筠结婚 分卷阅读149 ,选择了分手。 后半生的他孤独终老,日日活在对她的思恋和忏悔之中,可是一切的后悔都太晚了。他已经永远地失去她了。 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刚和褚姿分手不久,要和许雨筠订婚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是梦还是的确是他的上一世。 他只知道,这一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哪怕用尽一切龌龊的手段。 褚姿蹙起眉毛,心中暗衬道难道云洲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主人,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云洲这样的人可以说是重生了。”橘猫的声音通过传音进入她的脑内解惑。 “姿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云洲恳求地说道,姿态那么卑微,憔悴而虚弱,这副模样几乎会让所有女人不由得心生动容。 但她不会,她只觉得和云洲多说一句话都恶心:“你快滚吧,我都说了我很爱我现在的男朋友,我不会和你复合的。” “不,我不信!姿姿,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只是为了让我得到教训对不对?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骗你自己了,好不好?”云洲表情蓦然变得极其激动起来,自欺欺人地怒吼道,一边神色疯狂地强行抱住褚姿:“姿姿,跟我走,跟我回家!” “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 忽然有轮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在门口的云璟白脸色苍白地看着抱在一起的褚姿和云洲。 “小叔?您来这里干什么?”云洲的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姿姿,难不成你为了气我才新交的男朋友,就是我的小叔?” 云璟白闻言猛然抬眸,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褚姿,脸色是死一般的苍白。他的面容惨淡,嘴唇白得可怕,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全身上下,只有眼圈是红色的。 褚姿狠狠地瞪了云洲一眼,恨不得现在手上有把刀能啥了云洲,她连忙解释:“阿璟,你别听他胡说,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呵,难道不是吗?”云洲看见褚姿竟然用这种满是恨意地眼神看他,里面再无一丝一毫的爱意,只有厌恶和嫌弃,而这都是因为云璟白这个不能走路的废物! 云洲心底猛然簇生起对云璟白的恨意来,这个为老不尊的废物,竟然趁虚而入,他恨声道:“云璟白,我喊你一声小叔是给你面子,不然你一个私生子,哪里有资格当我的长辈?你这个双腿不良于行的废物,又已经年老,不要再生出什么妄念姿姿是真的喜欢你,她和你在一起,全部都是因为我——” 狠厉的一巴掌,毫无保留地扇在了云洲的右脸上,他的侧脸肉眼可见得变红,肿得老高,他无措地回头,声音沙哑:“姿姿,你为了这个废物打我?” 褚姿眼神阴狠鸷厉,冷声道:“阿璟不是废物,在我心里,他比你好上百倍,你现在就给我滚!” 在云洲失魂落魄地离开之后,褚姿缓缓地蹲在云璟白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道:“阿璟,你不要听他胡说。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云璟白却只是疲倦地摇了摇头:“他说得对。我配不上你。我不仅年龄比你大了九岁,我还是一辈子都只能靠轮椅的废物,我们分……” 他没有说完的话被褚姿柔软的唇彻底堵上。 “不准。”褚姿强势堵住他的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分手。” 云璟白眼底满是无奈,虽然他的双腿没有力气,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双手足以推开褚姿。但最后他颤抖的双手放在褚姿的背上后却再也没了气力,只能软软地推了她几把,却又被她惩罚似地轻咬了咬他的喉结,他闷哼一声,满脸委屈,眼圈通红地瞪向她。 褚姿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唇,慢条斯理地说“刚才因为云洲那个神经,晚饭还没做,正好阿璟不听话,就当我的晚饭了。” “不,不行……”云璟白微弱的抗议声又再度被她堵上。 *—————————— 云洲怎么都不肯相信褚姿真的不爱她了,他陷入自欺欺人的癫狂之中,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骚扰一次褚姿。 褚姿不胜其烦,但偏偏这又是个现代世界的背景,不能直接以武力动手,而她现在的背景想要对上云洲无异于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你好好拍戏,云洲的事情我来解决。”云璟白不再是她面前那副青涩纯情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沉声说:“现在他一直纠缠你,只能让他彻底死心了。之前云洲和云桓争夺继承权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不愿意掺和这些。继承权不是我不能争,而是我不想争。” 几乎不到一年的时间,在她的新戏获奖的那一天,云洲和云桓也正好死于了一场意外,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云氏的继承权只能落到了虽然双腿残疾但是云氏唯一血脉的云璟白身上。 对于云桓和云洲的死,褚姿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云璟白不忍心下狠手呢,最多不过把云洲和云桓赶到国外去自生自灭。 云璟白看见她震惊的目光,以为她对云洲还有不忍,心底一阵酸涩,他委屈巴巴地把头凑到她的肩膀上,像是小动物一般蹭着她的脖子:“是他们先对我下手的,我不过是还击罢了。”他顿了顿,怯怯地问道:“难道你对云洲……” “别胡说。”褚姿连忙解释:“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他们敢先对你出手,那他们落到这个下场就是活该。” 分卷阅读150 看着云璟白委屈得通红的眼尾,她连忙安慰似地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我喜欢阿璟,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哪怕褚姿这样的话说了无数遍,云璟白却仍旧极其没有安全感,他苦笑一声:“我比你大这么多岁,又是个双腿不能走路的废物,以后你想要离开我,直言便是,我不会拦你的,只要你过的幸福我就……” 褚姿心底长叹一声,只能用心动粗暴直接地让云璟白闭嘴。 云璟白被她吻得满脸羞红,余光中只见她的手指在解自己的衬衫,他想起之前每次自己的悲惨境况,连忙挣扎着抓住她的手:“别……” “为什么不行,我们之间做这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为什么不行?”褚姿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云璟白向来苍白的脸此时涨得通红,眸子满是羞耻,他难为情地垂下眼睛,低声呐呐道:“那你让我一次……我每次都在下面……你让我一次,我毕竟是个男人。” “这可不行。”褚姿咬上他的耳朵,一双手不老实地继续往衬衫的扣子摸索了。 月落参横,夜色已浓,一地澄澈皎洁的月光被晚风吹散,暗香浮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4?03:01:31~20210804?22:2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风无雨年复年?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番外三 “霁色,?你们鲛人族生孩子到底是什么原理啊?”乔昭小心翼翼地摸着霁色隆起的小腹,里面似乎动了一下,她眸中一喜,?忍不住问道。 “大概就跟海马的生育方式一样,我们雄性鲛人才有腹囊,?孩子可以在里面生长。”霁色被乔昭摸得有些发痒,?他抖了抖鱼鳍,银发随之倾泻到身体一侧,?身下的蓝色鱼尾巴难耐地拍打着水面。 据霁色所说,?他怀孕的这段时间只能保持鱼尾的形态,要等到生下小鱼崽之后才能鱼尾才能变回双腿。 现在乔昭刚正式入职天魂司不久,?天魂司是一个往来于各个世界消除人们执念而得到魂力的神秘机构,乔昭现在的等阶还不算高,?不能了解到更核心的组织情报。她没有选择住在天魂司随时待命,而是住在了霁色的老家的一个海岛之上,除了她接任务的时候才会离开。 “海马?”乔昭一边喃喃着这个词,?一边用天魂司发的光脑搜索起海马的视屏。 视屏里的雄性海马只有人类的拳头那么大,?它的腹部高高鼓起,?随后雄海马挺着大肚子一阵疯狂喷射,?过程反复几次,?很快就生下了数以千只的体型十分微小的小海马,?最后只有雄海马精疲力尽地慢慢从水面落下。 乔昭的神色猛然有些复杂起来,她迟疑着把这个视频放到霁色的眼前问道:“霁色,难道你也会生这么多小鱼崽吗?” 一想到会有成百上千只鱼崽喊她妈妈,?乔昭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霁色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当然不会,我们一胎一般只会有一只或是两只小人鱼。” 这倒是和人类差不多。 乔昭又忍不住问道:“那你生下来的会是一条鱼,?还是人鱼,或者是是人类的婴儿形态呢?” 霁色满眼慈爱地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其实我也并不清楚,毕竟阿昭和我不是一个种族的。如果是纯粹的鲛人族的孩子的话,会是一条小人鱼的模样,但它的鳞片会从鱼尾一直蔓延到胸口,直到成年后才会有具体的性别。不过不管怎么样,它都是我的孩子。” 乔昭点了点头,复又坐在沙滩上看起海马生产的视屏,霁色则是游进了海底。他怀孕之后,更喜欢无时无刻地待在海里。 忽然乔昭的光脑响起了提示音,她低头看了一会儿,脸色逐渐变得十分愧疚和歉意,她低声道:“霁色,天魂司给我发布任务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海面里钻出个湿漉漉的银发脑袋来,他眨巴着湛蓝的眼睛,蓝色的鱼尾连忙顺滑地缠上乔昭的小腿:“那阿昭也要带上我。” “这怎么行,你如今行动不便,”乔昭顿了顿,满眼柔情地:“你不是怀崽崽了吗,喜欢待在水里,那就乖乖等我回来。” 霁色闻言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蹙起眉毛,烦躁地甩了甩蓝色的鱼尾,一些海水飞溅到乔昭的身上,她的衣物瞬间湿了。 乔昭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怀孕之后,脾气也见长了。 “谁知道你在那些世界做任务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而去攻略什么男人?”他蹙起眉毛,情绪低落地轻声说道:“就跟之前一样,你不仅会为了完成任务跟那些男人在一起,甚至还会跟他们做亲密的事情……” 他吸了吸鼻子,眼尾慢慢变得通红,一双湛蓝的眸子布满水雾,潋滟生光,欲泣不泣:“你甚至会喜欢上他们,再也不回来了……今后只有我和小鱼崽在这里,一直傻傻地等你……” “胡说什么呢?”乔昭苦笑不得把他拥在怀里:“我之前那不是被封了记忆吗?而且我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从没喜欢过那些人。” “那你现在为了完成任务又会去攻略男人吗?”霁色的鱼鳍因为他情绪激动而疯狂地抖动着,双眼委屈得通红,眼角浑圆的珍珠颗颗滴落。 “怎么会呢,我现在可是已婚女人,老早就给组织说好了。”乔昭连 分卷阅读151 忙把光脑上的人物给霁色看:【兽人世界,帮助有真凰血脉的言枕消除执念——除掉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帮助她恢复凤凰族原来的至尊地位。】 “你看吧,根本不需要跟任何男人有牵扯。” 霁色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又一沉:“兽人世界不都是男多女少吗,肯定会有很多雄性喜欢你的……” 乔昭苦笑不得地用吻堵住他的唇,用上前一世的金句:“霁色,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被堵住唇的霁色发出一声低应,蓝眸缱绻而温柔,目光羞涩又明朗,他抿了抿唇,才不甘不愿地拍了拍鱼尾巴,低声道:“那阿昭,要早点回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 “霁色,我回来了。”乔昭几乎是刚结束了任务就连忙赶回来,甚至都连结算的魂力奖励都没有来得及看。 银发蓝眸的人鱼猛然从海面蹿游出来,绝色盖世的容貌满脸委屈,他委屈巴巴地抱住乔昭的一条:“阿昭,你去了好久,我好想你。” 乔昭刚想说话,忽然发觉另一条腿也被抱住了。 她讶异地低下头,发现是一条婴儿大小的人鱼,它的鳞片一直从尾巴遍布到胸口,看不出性别,跟霁色一样是蓝眸蓝尾,但头发却是和她一样是黑色的。 “妈妈……”小人鱼声音软糯,结结巴巴地喊道。 乔昭连忙抱起它,一边逗弄着它,满脸惊喜:“霁色,这是我们的孩子?” 霁色看见乔昭竟然先抱起了小鱼崽而没有首先抱他,湛蓝眸色一深,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乔昭就发现怀里的小鱼崽不见了。 “霁色,我们的孩子呢?!”她惊慌失措地摇醒霁色。 霁色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与之前他摸着隆起的小腹的那副慈爱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族内的长老带着它去东海那边历练成长了。” “它还那么小,就需要离开我们去历练了吗?”乔昭不敢置信地问道。 霁色满脸漫不经心地倒在她的怀里:“没事,有长老们保护着,等它成年了再接回来。” “可是成年不是至少要数百年吗?” 霁色无辜地眨了眨蓝眸:“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被父亲丢出来了,我们鲛人一族都是这样,崇尚强大和自由。” “……真的吗?” 他忽然探起身子来,凑到乔昭的身前,被她温柔地吻住唇,他含糊不清地说道:“阿昭,你若是真的舍不得,那我们再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