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昏君洗心革面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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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昏君洗心革面以后》作者：要恰肉肉
    文案
    李无敌是个地地道道的女昏君。
    在她看来，国法是放屁，颜值即正义。
    谁成想被个多管闲事的假“神仙”苏御盯上，硬逼着她当个好皇帝。
    李无敌心里想：“洗心革面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然而在苏御的颜值暴击之下……
    某昏君表示：“朕爱国爱民爱御御，上朝使朕快乐，学习使朕进步！”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无敌，苏御 ┃ 配角：江时越，李尚，莫娘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戏精女昏君VS禁欲系造梦公子
    立意：女子一定要有保护自己的手段，善良但不软弱，低调却有锋芒。
    第1章 遇袭
    梨园，台上一曲未散，台下寂然一片。
    “娘，吃酒也需要用刀吗？”
    一个孩童突然拉了拉自家娘亲的手，稚嫩的声音惹得四周听众皱眉。
    妇人连忙嘘声：“别瞎说话，扰了别人听戏可是要挨骂的。”
    小孩不悦地指着不远处的豪华隔间道：“我没有瞎说，我刚刚看见进去的小二哥哥袖子里有一把刀。”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炸开，只见那由精致屏风搭起的隔间在瞬间分崩离析。打斗声起，偌大的梨园登时间乱成一团，众人四处逃窜，哭喊声四起。
    “昏君李无敌，拿命来！”
    一群手握利器的男子将一紫衣女子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人大喝一声，高举尖刀直直朝李无敌刺去。
    “皇上小心……”身穿常服的太监三七脸色刷的变白，正想护驾，便见那女子轻盈闪身，反手攥住刺客腰臂。
    她一个用力，高大强壮的刺客已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砰”的一声被砸在地上，直吐鲜血。
    三七怔住了，暗暗在心中给皇上竖起一个大拇指。
    女子做完这个漂亮的过肩摔动作，拍了拍手上的灰，嫌弃地咋舌道：“就这身手，连戏台上的武生都不如，还好意思学人家当刺客，真不知羞。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今天谁都不准护驾，对付这些蝼蚁，朕一人足以！”
    双方很快便缠斗在了一块，李无敌以一敌众，却丝毫不落下风，不过她的招式大开大合，破坏力极强，在打败刺客的同时也将梨园的桌椅拆得差不多了。
    李无敌当下已将刺客收拾地差不多，唯独见一人趁乱混入人群中逃走。
    “想跑？”李无敌以脚勾起一柄弯刀射向那人，闪着寒光的大刀于众人间穿梭而出，正中刺客的大腿，却也让不少百姓受了惊。
    群众里有人认出这活阎罗，白了的脸色霎时又紫了一层，“女、女帝！”
    周围顿时腿软的跪了一片，个别青年俊杰，更是掩面躲藏。
    “哼，看朕如何抓到你！”李无敌打得正嗨，回头对三七道，“今日这出戏朕要重看一回，记得替朕安排！”
    言罢，李无敌已然没了人影。
    专门负责处理烂摊子的“老妈子”三七欲哭无泪。完了完了，这下皇上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更坏了。
    李无敌沿着刺客留下的血迹一路追去，直径入了后院的一间房。厢房布置得雅致，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萦绕其中。女皇帝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缓步入内。
    忽闻内室有动静传出，她勾唇一笑，一脚踹开那扇门：“哪里跑！”
    话音刚落，李无敌便呆在了原地，因为入眼所见的不是刺客，而是一张美男沐浴图。
    男子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两缕龙须发垂于两侧，衬得那如玉面容越发出尘。加上浴桶中氤氲着的白气，男子之姿，宛若谪仙。
    李无敌怔了怔，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你……”面对李无敌的突然闯入，男子略显惊鄂。
    “不要多想，姑娘我无意看你洗澡，误入此地纯粹是因为刺客。”李无敌义正言辞地摆手道。
    “姑娘是逃至此地的？”
    “开玩笑，本姑娘是来抓刺客的！”
    “姑娘可否先退出屋去，待在下穿好衣衫再说。”
    李无敌头面上不动声色，姿态却情不自禁有些扭捏，她摸着脖颈偏过头，一点一点地挪出房间。
    余光触及转角之处露出的一角黑衣，于此同时，那道黑影已经猛地举刀朝她扑了过来。
    想玩阴的？
    李无敌身形微倾，在刺客刺空之际一脚踹在了黑衣人的腹上。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胸前已然被插入一把尖刀，气息断绝。
    李无敌嫌弃地踹了一脚刺客的尸体，冷哼一声。
    听闻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倜傥的甩甩长袖。
    “刺客已死，稍后会有人来收尸，你无须惊……”李无敌边说边回头，然后，又愣住了。
    只见他身着一席素雅青袍，腰带松松系着，露出紧致结实的胸膛。那半散着的长发上还沾着水迹，李无敌几乎能够闻得到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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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香气，当真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李无敌的小心肝猛地抽了一下，她一直以为秦家的景玉公子已经是人间绝色，没想到这小小的梨园里竟还有比景玉还要好看的男子。
    “你是梨园的戏子？”李无敌抬起头“居高临下”道。
    “非也，在下只是暂时借住于此。”
    “嗤。”李无敌从鼻尖溢出一声冷哼，“就这么一个寒酸的破地方，你也待得下去？”
    她一步步走进男子，抬头审视着她：“不如跟我回去，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份。”
    “在下……”
    那美男正要说什么，李无敌抬手勾住男子的下巴，眼神迷离：“不用太激动，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无须太感谢我，只需要将我的好铭记于心便可。”
    面对女子明目张胆的调戏，男子微怔，言语凝塞。
    点到即止，过犹不及，反正你情我愿也没多大意思，李无敌心满意足的松开他，轻笑道：“你不用回答，安心等着吧。”
    随即胜券在握的转身离开，刚步至门口，突然门外响起一声“皇上，我来救驾啦”，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脑袋兜头砸来。
    李无敌跨在门槛上的身影摇摇欲坠，最终还是“咚”的一身仰脸倒地。
    她眼冒金星，意识模糊之际，艰难道：“朕要砍……”
    仅凭一头之力砸晕了女帝的三七哆嗦地攥紧了小手，厉声惊叫盖过了这声没说完的敕令：“皇上、皇上你怎么了……快送皇上回宫！”
    李无敌被三七及几个侍卫手忙脚乱地送出了梨园，偌大的后院里紧紧剩下青衣男子一人。
    他望着众人离开的方向，嘴角的凹陷深了一些：“十二岁抢夺玉玺称帝，短短六年时间以雷霆手段将‘反女帝党’治得服服帖帖的昏君李无敌，倒是同我想象中的大不一样。我们还会见面的。”
    “小七七，你觉得朕是先卸了你的左胳膊好，还是先卸了你的右胳膊好呢？”
    被那一撞直接去见了周公的李无敌在梦里左手拿刀、右手拿斧，盯着面前瑟瑟发抖的柔弱小太监一脸奸笑。
    “皇上不要，人家怕怕。”
    “莫怕莫怕，朕会很温柔的。”李无敌的身影在瞬间放大了数倍，衬得三七越发渺小。
    她冲着被自己的影子笼罩的小太监，亮出两颗尖牙：“一点都不疼的哦。”
    随着话音落下，高举的利器毫不留情砍下，然而就在这瞬间，三七的身影陡然消失。
    不仅如此，身周的一切也开始发生变化。她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上无天，下无地，一看便知这不属于人间。
    “我去，朕的梦怎么变成这样了？不好玩不好玩，朕要醒来。”
    李无敌转身欲走，一个凭空出现的白色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那人白衣白发，仙气袅袅，俨然就是个神仙的模样。
    “皇上只怕不能如意。”
    李无敌直视着他：“你想怎么样！”
    “想让皇上洗心革面，戒滥杀、戒荒淫、戒奢靡，当一个好皇帝。”
    “呵。”李无敌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你叫朕做什么，朕就做什么，那朕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无视神仙的存在，直接朝前走，那神仙也不避让，李无敌便直接从他的身体中穿过。这一回，四周的一切再次发生了变幻。
    李无敌重新回到了白日里所在的那家梨园，因为她一时兴起与刺客的一场混战，有人被碎木砸伤，有人因踩踏而重伤，小孩找不到母亲，年迈之人受惊吓而病危，在她未注意到的角落，哭声不断，悲剧不断。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任性妄为的后果！”
    “刺客要杀朕，难道朕不该还手？再说了，又不是朕让他们来杀朕的。”李无敌抿抿嘴，继续狡辩。
    “那这些呢？”
    神仙一挥手，李无敌便又看到了更多画面。
    女帝喜战，而每次战争皆会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女帝挥霍无度，导致国库空虚，繁刑重赋更是让百姓苦不堪言；女帝好男色，时常强抢民男，妻离子散的惨剧更是时常在民间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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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离奇
    她立于正中央，初时还像个旁观者，可到了后来，那画面中的人们怨恨的目光一一刺在了她的身上。如同地狱中的恶鬼朝她扑来，抓住她的脚踝，撕扯她的衣服，阴森可怖的哭喊声在她的脑中一遍一遍地回响。
    “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
    “你这个昏君。”
    “你还我父亲……还我景玉哥哥……还我丈夫……”
    在李无敌看来，要是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害怕，甚至还会拼死同对方一搏，可在梦境中，她反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像是被什么主导控制一般，怂得简直不像她。
    她被推搡在地，惊惧与绝望感几乎将她湮灭。李无敌以手护面，挣扎着往后退，一次次地大喊：“不是我，不是我……滚开，滚开！”
    但那些恶魔却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们控诉着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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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的罪行，利爪挠破她的肌肤，撕碎她的肉身，他们说，要让昏君为她的荒唐之举付出代价。
    “我要你承诺，永不再犯杀孽，不再鱼肉百姓，从此洗心革面，当一个好皇帝！若敢违诺，必将失去你所挚爱的一切。”
    要朕说那种怂话？绝不可能！
    尚存一丝意识的李无敌在心中做着最后的挣扎，可话一出口，便完全变了个样。
    “我要当好皇帝，我要当好皇帝，我要当好皇帝！”
    如同溺水之人被突然拽出水面，终于得以呼吸的李无敌猛然睁眼，如鱼跃起，恰好对上一室的惊讶目光。
    此时的她正坐在自己寝宫的软塌上，离得近的是将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三七，离得远些的是数位太医和几名宫女，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表情都与三七如出一辙。
    初醒的李无敌有些懵，忽闻三七弱弱地问了一句：“皇上，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方才？朕说了什么？”
    “您说，您要当个好，好皇……”
    三七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让李无敌在刹那间想到了方才那个噩梦，她小脸一黑，一巴掌重重拍在三七的头顶上，凶巴巴道：“朕现在不是好皇帝吗？”
    “是是是，您是。”某太监秒怂，其余几人也都纷纷垂下了头，掩盖住自己眸中难抑的失望之色。
    吼了一嗓子的李无敌完全清醒了过来，脑中浮现出自己晕倒前发生的那一幕，团团火气上冒。
    李无敌唰得瞪向三七，看得某太监脊背发凉。
    “皇、皇、皇……皇上为什么这样看着奴才。”
    “朕为什么看你？”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一脚踹下三七的身上，紧接着就是一顿如狂风暴雨般的胖揍。
    “你问朕为什么看你？朕是怎么晕倒的你心里没有点数吗？你个克主子的倒霉玩意儿，一带你出宫就遇到了刺客，还害得朕摔了个龙吃屎，看朕不打死你，打死你……”
    殿内的其余宫人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三七公公。
    李无敌打得累了，一屁股坐回床上，接过宫女递来的锦帕草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再随手一扔。
    冷冷瞥了一眼鼻青脸肿的三七，高傲地说：“行了，别哭了，朕没真的打死你已经算仁慈了。哎，要不朕有王霸之气护体，说不定真的会被你克死。”
    某位可怜的公公委屈巴巴地擦干净眼泪，吸着鼻子嘤嘤道：“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那些刺客的来历查清楚了吗？”
    “回皇上，呜呜……已经查清楚了，梨园的那一场戏是于家大小姐为了引您出宫而设计的，那些杀手也是她雇来的。”
    “于家？哪个于家？”
    “就是与秦家有婚约的那个于家。”
    女帝素来有三大喜好，一喜美男，二喜美食，三喜看戏。三个月前她一眼看中了京城首富长子秦玉，便将其强行带回了皇宫。这段时间来，秦家与于家皆是敢怒而不敢言，平静地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原来是为了秦玉那个小子来找朕算账来啦。这于家大小姐倒是有个性，朕喜欢，不过就是眼光不大好，像秦玉那样的姿色平庸之辈，也值得她花钱？”
    三七嘴角抽搐。
    人家花钱来杀你，你不仅不气，还在替人家心疼钱？皇上您是认真的吗？
    “皇上，可您之前不是说，秦公子这样的美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吗？”
    要是于家大小姐眼光不好，那只能说明您的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是朕当时太年轻，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李无敌回想着某男出浴的惊艳之景，思绪飘到了百里之外，“只有像他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天下第一美男之称。”
    不行，如此妙人，不该让其流落在宫外给别人看了去。
    李无敌回过神，严肃道：“传朕旨意，将梨园内所有美貌男子全都带回宫中，不对，不能仅限于梨园，只要是在京城的，都给朕带回来。”
    三七为难不已，却也不敢违抗皇命，只能将满肚子的话全都压下，然后垂头丧气地退下。
    才走两步，便被李无敌叫住，三七以为皇上要回心转意，双眼冒出金亮的光。
    “对了，朕之前说过，那场戏，朕要重新看。不过这一回，朕不想再去梨园了，闲杂人等太多，扰朕兴致。七天内，在皇宫内搭建全京城最豪华的戏台，朕要邀请文武百官与朕一同看那场好戏。”
    “七天？”三七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七天时间只怕不够，而且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
    李无敌立即哭嚎：“朕辛辛苦苦操持国家，却连一场戏都看不得，这世上难道还有比朕还要惨的皇帝吗？”
    皇帝一卖委屈，三七就无语了。
    “小七七呀，青周国的百姓实在不容易，所以，咱们一定不能再给百姓添加负担了。”
    某太监登时感动不已，皇上果然开始朝好皇帝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咱们得想办法从官员的兜里弄钱，像那些个太尉啊，将军啊，尤其是江丞相，他可有钱了。”李无敌拍了拍三七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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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的事情，就交给你想办法了。朕知道，修建戏台劳民伤财，如今伤财的问题解决了，劳民的问题也好办。朕的后宫不是还有好几百号美男吗？朕也不能白养他们，就让他们参工，尤其是那景玉公子，可得让他多干点活。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你说，朕这个主意是不是特别好？”
    “额，好，很好……”三七的内心在哭泣，他能说不好吗？
    李无敌感叹地哈出一口气，觉得自己不仅是个体恤百姓的好皇帝，还是个非常聪明的好皇帝。
    三七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未过几日的功夫，便给李无敌呈上了一份近五十人的美男名单，李无敌一眼未看便将名单册子扔到了一边，披了件外跑就要往大殿跑。
    如今皇宫中的戏台正在紧急建造中，过不了几日就能竣工。李无敌已经想好了，到时的第一场戏，她要与她的美人公子一同观赏。花前月下，美人在侧，再备些美食美酒，人生一大享受也。
    然而她才刚起身，便有宫女来报，御花园内出现异象，一池的白莲突然枯萎，一朵不剩。
    如今是寒冬腊月，酷爱莲花的李无敌耗费了不少金钱人力才从异域移来了一池可在冬日开放的白莲，历经三载不谢，怎么会在一日之内败了个干净？
    所谓祸不单行，李无敌还没来得及心疼，便又有宫人来传，正在修建的玉树戏台突现崩塌，伤亡无数，而先前一直受到皇上青睐的景玉公子也已抢救无效身亡。
    李无敌怔愣了片刻，随即道：“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朕现在要去大殿看朕的美人。”
    第3章 威胁
    她前脚才迈，后腿却被一位老嬷嬷死死抱住。
    老嬷嬷老泪纵横，跪地冒死道：“皇上，您还不明白吗？人在做，天在看，白莲枯败，戏台崩塌，这都是神灵的警告呀。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实在不忍心再看您继续下去。求您收手吧，否则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一句“神灵的警告”让李无敌的心头一震，噩梦中的场景再现眼前。
    老嬷嬷信佛，但她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屁，可是这一切都太过蹊跷，让她不得不心生狐疑。
    “皇上。”三七一咬牙，也跪了下来。他服侍了皇上六年，虽然也对皇上的言行举止不敢苟同，但从来都只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要不是老嬷嬷开了这个头，他也不敢去提皇上的错处，“皇上，奴才也觉得……”
    “你也觉得朕有错？”
    李无敌一记眼刀子过来，三七吓得浑身发抖：“皇上没、没错，是奴才的错。”
    “口是心非。”女皇帝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表情，并翻了个白眼。
    三七继续道：“奴才只是觉得有些后怕。奴才每次将城中美人带走之时，他们的家人都会跪地求奴才放过他们。他们看奴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地狱里来的黑白无常，好像我会吃人一样。”
    “傻子，那多威风！”
    “可奴才就是害怕……”
    “出息！”她觉得有这么一个没用又胆小的贴身太监好丢脸啊。
    “皇上……”见自家皇上今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三七壮着胆子怯怯道，“要不，奴才去将那些美人遣走？”
    “遣你个大头鬼！”李无敌一巴掌呼在三七的脑门上，直接将他拍到了地上，“这世上要是有神仙，朕就是如来佛祖，谁敢和朕作对，就是在和天作对。朕现在没有时间和你们废话，朕的美人还在等着朕呢。”
    一想起即将要见到心心念念的美人，李无敌摩拳擦掌，心情大好，不再理会这些个大胆的奴才，直接朝外跑去。
    还跪在地上的三七叹了一口气，老嬷嬷则是合掌呢喃着：“皇上年幼，神灵莫要怪罪呀！”
    是日宫内连连发生的奇事在宫内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众人议论纷纷，觉得此乃不祥之兆，只怕是老天将要降罪于青周。而当事人李无敌除了觉得疑惑与惋惜以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真正让她感觉不悦的是，三七寻来的那五十位美男当中竟并无她想找的那位青衣公子。
    戏台倒塌、白莲衰败、就连她一心想见的美人也不见了下落，李无敌怀疑这一系列的巧合是有人故意安排，派人彻查了此事，但一无所获。她开始烦躁、愤怒，而只要她一不开心，受罪的就是整个青周。
    女帝开始挑剔食物，宫里的御厨和宫人一波接着一波地受罚；女帝没心情上朝，又不想忍受老臣们的唠叨，便让三七牵了一头牛上太极殿，还说什么“见牛如见朕”，文武百官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做“对牛弹琴”；紧接着城中百姓也开始惶惶不安，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又要来一次美男普查。
    李无敌闷闷不乐了三日，宫中暗地里进行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了起来。
    夜半之时，毫无睡意的女皇帝练武回到清华宫，恰好听到两名宫女在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于家的大小姐在得知秦玉公子身亡以后，突发急症，恐怕没有几日的时间了。”
    “于小姐对秦玉公子当真是情深义重，哎，真是令人惋惜。”
    “哪有那么简单，于家小姐一向身体康健，鲜少生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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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受了一次刺激，也不见得会一下子垮了身体。”宫女甲凑近乙，压低音量，“有人说，是咱们的皇上干的，先前于小姐买凶刺杀皇上，皇上表面上并没有追究，却在暗地里对她下了手。还有那秦玉公子，戏台倒塌，怎么谁都不压，偏偏压死了他？”
    “你的意思是，也是皇上做的？天哪，皇上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可不是，她啊，杀孽太重，以后必有报应。哎，想是与她接触地多了，我最近总是噩梦连连，怎么都睡不好。”
    “我听乡下老人说，常做噩梦是因为身上沾染了晦气，你试试用柚子叶洗澡，效果很好的……”
    “宫女就是宫女，孤陋寡闻也就算了，还寒酸得很。”
    李无敌突如其来声音让那两名宫女心下一惊，登时跪地，浑身颤抖。
    气场十足的女帝徐徐走近她们，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们一眼，随机嗤笑：“你们都是乡下来的丫头，没见过世面朕理解。身为你们的主子，朕便来教教你们，身染邪气之人，应该要用更为高贵之气来压制，比如说，龙气！”
    说到末尾两个字时，李无敌昂首挺胸，得意洋洋。见那两个宫女抖得越发厉害，她笑眯眯道：“朕乃大方之人，不介意用朕的龙气来帮你两洗洗浊。去准备准备，替朕沐浴更衣，别人想要这个机会，朕还不给呢。”
    “是、是。”两名宫女唯唯诺诺地应了，心里却都害怕得紧。
    皇上总喜欢说最温柔的话，做最残忍的事情，指不准这回要如何折磨她们了。
    李无敌嗤了一声，继续高傲地往前走，行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道：“哦对了，方才听你们说，于家的大小姐病危？哎，年纪轻轻，却要受病痛折磨，朕实在是于心不忍啊，这样吧，着人给于小姐送一杯上好的鸩酒，只要鸩，不要酒。此番帮助她解脱，就当是朕的一份心意了。”
    她就是想要告诉天下百姓，她李无敌想杀一个人，从不需要用暗中动手这样卑劣的手段。既然众人已经认定是她所为，她便索性坐实了此事。
    “鸩、鸩酒？”
    “怎么？你们两人也想尝尝？”
    “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李无敌笑容骤然消失，“还不快为朕更衣？”
    “是是是。”
    李无敌从小习武，身负武人的洒脱随性，并不是一个讲究挑剔的人，可她偏偏是个喜欢由着心情做事之人。因此，只要她觉得水温不够，那便是不够，她觉得水温太高，那便是太高。这一个澡洗下来，她浑身心感到舒畅，而那两个嘴碎的宫女则是累得腰酸背痛。
    某皇帝报完仇，心满意足地倒头补觉去了。
    月挂于空，鲛绡低垂，清华宫外守夜的两名侍卫昏昏欲睡。
    “谁！”
    其中一人猛地喊了一声，将另外一人吓得打了个激灵。
    “你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影子过去了。”
    “哎，皇宫守卫森严，连蚊子都进不来一只，一定是你看错了。”
    侍卫挠了挠头，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未再说话。
    而在清华宫的内殿中，一道青色的人影立于龙塌之前，望向床上那睡得正香的女子，薄唇轻勾。
    自从秦玉死后，李无敌便时常心神不宁，倒不是因为心生内疚，而是因为那几日发生的事情同梦境中“恶鬼”所说的话太过契合。
    “我要你承诺，永不再犯杀孽，不再鱼肉百姓，从此洗心革面，当一个好皇帝！若敢违诺，必将失去你所挚爱的一切。”
    失去挚爱的一切。
    李无敌被这句话折腾了几日，直到今天才想了个明白。这世上无鬼无神，巧合倒是不少，她李无敌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因为一个梦而乱了心神。今天下令处死于家大小姐，不只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同时也是为了证明，就算她再杀人，所谓的神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无敌当日便梦见化身为阎王的自己亲手端了于家大小姐的脑袋。看着那女子鲜血喷涌而出的模样，她仰天而笑，嚣张大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哈哈哈！”
    然而就在她最得意之时，一个白衣白发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眼前，李无敌登时乐不起来了。那些个所谓的神仙最讨厌了，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阴魂不散！”
    她转身而跑，但那男子恍若无处不在一般，无论她跑到哪里，都无法将其摆脱。
    李无敌累得气喘吁吁，撑着膝盖直喘气，可一抬头，便又看到那张唇角含笑的俊脸。
    第4章 苏御
    “你到底想怎样！”
    白发神仙才刚张口，李无敌就已经将他想说的话抢先说了一步：“不就是当好皇帝吗。朕现在就告诉你，想让朕当回头浪子，除非男人生子，女人长胡子，天上掉银子，狗拿耗子。”
    她话音刚落，只见那白衣神仙衣袖一扬，李无敌脑袋顿觉疼痛，伸手一摸，竟是被一锭银子砸中了。她心觉不妙，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登时尖叫了起来。
    她她她，居然长出了胡子。
    李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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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是不服气，耍赖道：“这里是梦，自然是由你作主，不算不算。”
    见神仙又一挥手，李无敌赶紧再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确定恢复如初以后，这才放了心。
    “你不听话。”神仙终于开了口，在这梦幻空间中，他的声音带了些回声，“不见棺材不掉泪！”
    得，看来这小白脸神仙又要那那些冤死鬼来吓唬她了。上次之所以会被唬到，是因为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要是还认怂，就算她李无敌输！
    李无敌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吊儿郎当地展开手臂，甚至还挑衅地说了句：“来吧！”
    话音刚落，身周的情景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只是这一次，李无敌没有再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未看到什么悲惨画面，正好相反，她先是闻到了一股勾人的香气，随后便看到自己的身周出现了一盘又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她双眼腾地睁大，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正想伸长脖子去闻一闻时，那些美食在瞬间开始发烂发臭，甚至还有蛆在碗中不停地蠕动。李无敌强忍住作呕的冲动，轻嗤了一声，傲娇地翻了个白眼。
    她是爱美食，但也不至于到为这些吃食改变自己的原则。
    白发神仙轻挑秀眉，随后又变幻出了几个美貌的优伶，可无一例外，在李无敌心动之际，那些美人儿全都化作烟灰，消失不见。
    李无敌面露可惜之色，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笑道：“朕乃一国之君，美食美人唾手可得，当不当好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虽喜欢这些东西，却也不是非有不可，臭神仙，你真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那这些呢？”
    神仙话音一转，李无敌的耳边便传来了熟悉又欢快的声音。
    “上上。”
    她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华贵锦袍，头戴金冠的俊美男子正朝她招手而来。
    来者名叫江时越，当朝丞相，他是李无敌的青梅竹马，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江丞相说，“皇上”这个称呼太过有距离感，直呼皇上的名字又怕掉脑袋，于是便唤李无敌为上上，亲切又好记。李无敌对这白痴基友的白痴举动已经习以为然，就由他去了。
    以往李无敌看到江时越总是要打趣他几句，可是现在，她只想赶他离开。臭神仙打着什么主意她是知道的，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想看到江小气受伤。
    “快走！”
    她大声呼喊，可是余音未散，便见江时越的身前有一只血淋淋的手破膛而出。笑容阳光的男子顿在了原地，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李无敌看得很清除，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站在江时越的身后，此刻正冲着李无敌狞笑。
    “看到了吗？继续下去，你所珍惜的一切都会消失，而害死他们的，就是你！”
    “找死！”李无敌怒极，一双眼红得像是可以滴出血来。她疯了一般冲上前想要将那女子撕碎，可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再次消失了个干净。
    她处于黑暗之中，双拳紧握，如同一只隐忍的小兽，正如幼时受尽欺凌时的她，弱小无助却又顽强坚韧。
    “兮儿，兮儿……”
    男子温柔的声音宛若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照出李无敌单薄的身影。
    “是叔父的声音。”
    李无敌的面色也开始变得柔和，她开始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个在她幼时给过她最多温暖的叔父已经离世六年，六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李无敌的梦中。
    “兮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
    “为帝王者，当以民为本，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叔父，对不起……”李无敌的胸口闷闷的，似有满腔的委屈堵在那里，可一开口，却只有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你若继续执迷不悟，我必不原谅你！”
    随着叔父声音远去，李无敌的意识渐渐清晰。她睁开眼时，天还未大亮，枕上已然湿透。
    她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坐起，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那噩梦中走出。
    “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又会做这样的噩梦？”李无敌正想着寻一名御医来给自己瞧瞧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盖在身前的锦被之上竟然凭空散落着不少的银子？
    什么情况，难道天上真的掉银子了？
    “小七七，小七七，快来！”被吓得不轻的女帝慌忙叫了起来，可连喊了几声以后，三七才匆匆推门而入。
    “怎么了皇上？”
    他家皇上一向要强，能像此刻这样小女儿以姿态求救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这是什么？”李无敌指着被上的东西，一副见鬼的模样。
    “银子啊？”三七满脸都是问号。
    “朕的床上怎么会有银子？”
    “这……”三七很想说，您问我，我问谁呀。
    皇帝显然对三七的服务态度表示很不满意，抓狂大叫：“你死哪去了，朕叫了你那么久，你才进来。”
    “奴才，奴才方才看到了一件奇事，大王方才抓了只耗子。”三七怕皇帝责怪自己偷闲，连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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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绝对不是去凑热闹的，皇上的爱犬比奴才的命还要重要，奴才只是怕大王身体有恙。”
    好不容易从白发神仙给的阴影里走出来的李无敌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道：“完了，真的是见鬼了。”
    “皇上莫要担心，太医说了，大王没病，它拿耗子，纯粹是闲得慌。”
    “你懂个屁！”李无敌毫无形象地狂叫。
    三七觉得很委屈。
    今天的皇上好奇怪，好吓人。
    小太监看着眉头紧锁的皇上一直沉默不语，有些手足无措，纠结了许久，皇上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七七啊，你说，朕以前是不是太凶了？”
    这个问题，皇上以前问过他，当时的三七以为皇上良心发现，感动地将自己的心里话全说了出来，结果活生生挨了三十大板。这一回，他可学乖了。
    “皇上是这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好皇上。”
    “虚伪！”
    话刚说完，便被皇帝踹了一脚。
    可怜的小太监欲哭无泪。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谁说的，简直说出他的心声了有木有。
    不过，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太监三七忍着痛重新站好，他发现，皇上竟然突然以一种温柔到有些恐怖的眼神盯着他。
    “对不起，打疼你了吧。”
    皇上居然和他道歉了？三七心里毛毛的。
    “朕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朕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对你们好的。值了一晚上的班，累了吧。”
    “皇上，奴才不不不、不累。”
    “朕昨夜说要赐给于家小姐一杯毒酒，纯粹是在开玩笑，你记得帮朕追回口谕哦。另外，宫中的那些美人离开家数日，一定都很想念家中，你帮朕送他们出宫吧。哎，景玉公子死得冤啊，一定得好好安慰安慰他的家人。”
    “皇上……”三七几乎已经傻眼了，“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朕金口玉言，哪能有假？”
    三七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皇上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哦对，还有一件事，你需得悄悄地帮朕办了。替朕摘几片新鲜的柚子叶，朕有急用。”
    “是。”
    “记得哦，得悄悄的。”李无敌温柔地强调了后三个字。
    三七在皇上充满仁爱的目光中离开了清华宫，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这一切都像在做梦一般。
    他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脸蛋，痛叫之后，又是疑惑又是喜：“皇上说的对，果然是见鬼了！”
    第5章 出宫
    说来也怪，李无敌收回赐毒酒口谕的当晚，宫中再现异象。先是衰败的四季莲重新绽放，且比原先的样子更加灿烂了几分；紧接着又听说被戏台砸伤的美男们在一夜之间不治而愈。此事一被传开，又引起了一番热议。
    众人皆称那是因为皇上的一时善念让神仙看到了希望，不再降罪青周，而李无敌却严重怀疑，那些美男绝对都是故意和她作对。不过，就算她心中不爽快，也无意再找他们的麻烦，她可不想再见鬼一次，一点也不想。
    杨柳河畔，青衣男子长身直立，青丝青袍迎风而舞，清雅出尘。
    一辆马车悠悠停下，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一见到青衣人，立即迎了上去。
    “景玉多谢苏公子搭救之恩。”
    没错，这位蓝衣男子便是不久前“死”于玉树戏台之下的景玉公子，而他身侧的便是他的未婚妻于家大小姐。自从被女帝抢入宫中以后，景玉郁郁寡欢，甚至自杀了数回，只是每一次都被女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就在他生无可恋、求死无门之际，眼前的这位青衣男子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告诉他很快便会救他出宫，只需要配合他演一场炸死之戏。
    苏御回头：“只是日后公子需得隐姓埋名，远离京城了。”
    “景玉与俪儿本就有隐居之心，奈何身份牵绊，不得自由，此番倒是公子成全了我们。只是景玉一直心有疑惑，公子是如何让那女帝突然改变心性的，还有那白莲，一日衰败，一日复原，这未免也太神奇了一些。”
    “山人自有妙计，公子只需要知道，女帝再不能拿你们怎么便可。”
    “其实如今想想，女帝倒也不似传闻中那般荒淫无度，我同其余几位公子入宫以后，那女帝只是隔三差五来瞧我们，倒是从未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一旁的于大小姐打趣：“你现在倒是会为她说话了，莫不是想回那昏君身边享受荣华富贵了？”
    “我景玉有俪儿便已足够，绝无二心。”
    苏御看着这对恩爱的小夫妻吵吵闹闹，脑中浮现起在梨园初见李无敌之景，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是不是昏君，待我亲自一探便知。
    李无敌批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已是夜半三更。这一个月来每日早起上朝，尽管全程要打不下二十个哈欠，但总算是用尽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坚持不早退；偶尔有几个冥顽不灵的老臣气得她肝疼，她就算是咬碎自己的一口钢牙，也要抑制住端了他们脑袋的欲望。
    她敢发誓，那什么臭神仙要是再敢出现在她的梦里，她一定要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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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
    三七看着主子那一脸疲惫的模样，很是心疼。
    “皇上早些休息吧，您最近一定累坏了。”
    “岂止是累坏了，简直就是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朕觉得，朕需要补补。”李无敌思考良久，终做决断。
    “皇上想吃些什么，奴才立即吩咐人去准备。”
    李无敌一下子来了精神：“美男！你去帮朕找几个美男来瞧瞧。”
    某太监努努嘴，无情吐槽：“您又不是妖怪，怎的还要吸取精气进补不成。”
    李无敌猛地一拍桌子。太过分了，不过给了他们几天好眼色，这群奴才都快要骑到她头上了。
    想砍他脑袋，但……不能。
    她握拳、吸气、微笑、呼气。
    “不找？可以，朕自己去。你去准备准备，朕要出宫。”所谓山不过来，我就过去；美男不来，朕自己去。
    三七慌了。皇上这才好了几日，该不会又要变回以前的暴躁皇帝了吧。
    见这呆太监还愣在原地，李无敌翻了个白眼：“怂货，朕这回不带你去，你去将江丞相喊来。”
    “这……”
    女帝没了耐心，一脚将三七踹了出去：“还不快去！”
    以权谋私搜罗美男进宫为荒淫之举，那不动用国库的钱，再以个人之名去消费玩乐，这总称不上是昏君了吧。她只答应要做个好皇帝，可没说要当清心寡欲的姑娘。
    那么问题来了，不用国银，她哪来的银子？当然是用江丞相的啦。
    江时越，已逝广陵王李尚的义子。原本可以世袭成王，但因其父被诬而死，他便也错失了王位。不过无妨，李无敌同江时越自小玩得好，她登基以后，怂恿不学无术的江时越参加科举，并直接将在考卷上画了只乌龟王八蛋的江纨绔提名为新科状元，并直升为丞相。
    江时越一步登天以后，利用职务之便赚了不少黑钱，从一无所有之人一跃成为一国富豪。此二者一为好色昏君，一为贪财奸臣，狼狈为奸，倒是过得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皇帝这段时间忙着做“亲政爱民”的好皇帝，直接将江时越这个至交损友抛在了脑后，今日终于想起要带他一起去浪，某丞相自然十分高兴，只是当他们站在象姑馆前，他的一张俊脸险些抽筋。
    象姑馆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专供女子寻欢作乐之地呀，皇上带他来这里是几个意思。今天要是不好好说说这小妮子，他就不是她表哥。
    江丞相双眉一皱，嘴巴一瘪，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就想说教。
    “上上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来这种地……诶诶诶……”话还没说完，就已被拉入里边。
    馆中鱼龙混杂，怪香扑鼻，听惯了天籁之曲的女帝更是欣赏不来那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丝竹声。李无敌领着江时越要了个最奢华的厢房，叫了馆中最昂贵的吃食，又要求老鸨将姿色最佳的男子统统叫上，并且豪横道：“钱，不是问题！”
    江时越欲哭无泪，你当然没问题了，有问题的是我好吧。
    女帝在宫中憋屈了一个月，吃不香、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今日难得出来，下定决心要好好乐一乐，可谁知这京城里最好的象姑馆也不过如此，环境简陋、吃食普通，那所谓花魁的姿色连三七都不如。李无敌又是失望又是气，发了一通火气后抓着江时越就开始吐槽，当然，被她说了最多坏话的当属那位白衣白发的神仙。
    江时越虽心疼自己的腰包，但此刻更心疼李无敌。
    他笑道：“想必到你梦中作祟的那位神仙必定貌丑，否则你这花痴断然舍不得说他半句坏话。”
    “岂止是貌丑，简直就是面目可憎！”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未看清那神仙的脸，“不过我敢保证，那臭神仙绝对没有那人长得好看。”
    “那人？何人？”
    “他呀……”李无敌双手托腮，一边回想，一边咧嘴微笑，“我与他在梨园后院邂逅，那时候，他光着身子……”
    “什么？光着身子，他怎么能光着……”
    “别吵！”江时越刚要炸毛，便被李无敌一声大吼压了回去。
    她继续回忆，那温柔似水的模样简直不像江丞相越认识的李无敌。
    “后来，我问他，是否愿意和我回宫，他……”
    李无敌说到关键时刻，却突然再被打断，只是这一回的声音并非江时越发出，而是来自门外。是个女子的声音，嘶哑粗粝，如同乌鸦嚎丧。
    “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李无敌对这家妓馆的忍耐力已到了极点，拍案而起，大步而出。
    “上上……”江时越急叫。
    女帝连头也未回：“现在这里没有皇帝，只有李无敌。”
    江时越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来，连忙追去。出了门才发现，方才扰了李无敌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粗犷、一脸凶相的女人。因为有了她的对比，江时越第一次觉得上上是那般温柔娇小。
    “做什么，找死嘛！”
    二人猛然推门的动作惹怒了大个女人，她皱着鼻子威胁道。
    江时越瞥了一眼黑脸沉默的李无敌，悠悠感慨：“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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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话音刚落，只见李无敌突然出腿，那聒噪的女人刹那间被踹到了墙上，至少贴了三秒才掉下来，墙上赫然出现一个人形大坑。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此人的一身肉真不是白长的，吃了李无敌一脚，竟还有力气说话？江时越默默鼓掌。
    李无敌依旧黑着一张脸，冷声曰：“我当然不知道你爹是谁，如若让我知道，必定连他一起揍！”
    她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女人面前，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暴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人拍手叫好。
    “打得好，打得好！这女人仗着家里的势力，横行霸道，欺女霸男，现在可算是有人收拾她了。”
    李无敌打了这么多年的架，这还是第一次接收到来自群众的鼓励。她越打越来劲，越打越亢奋，甚至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有官兵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江时越心下一惊，连忙上前拉扯李无敌。
    “别打了，官府的人来了。”
    某皇帝精神抖擞：“我会怕他们？”
    “你难道不怕那神仙的报复了吗？”
    神仙二字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无敌的激情，她停了手，瞪了一眼气息微弱、浑身抽搐的胖女人，不甘心地挤出人群，逃之夭夭。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未注意到不远处那青衣男子灼灼的目光。
    第6章 报恩
    “什么？报恩？”
    翌日，李无敌才刚下朝，便听到三七来报，称有个男子求见圣上，说是要报恩。
    李无敌心虚地撇撇嘴：“你确定是报恩，而不是报仇？”
    三七连连点头：“奴才已经确认过了，是报恩。那人说，皇上昨夜在象姑馆救了他，他感激不尽，自愿入宫侍奉皇上。”
    女帝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昨晚暴揍那个壮硕的女人之前，她似乎正在调戏一个男子，只是李无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并未去注意别人。可问题是，那人如何知道她就是青周皇帝？
    莫非自己的天人之姿已为全国所知？
    李无敌有些小得意，嘻嘻偷笑了一番，随后抬头正色道：“既然他有这个心，朕也不能驳了他的一番好意。派个经验丰富的去给他净身，从今天起就留在宫里当太监吧。”
    “可是……”三七犹豫了许久，这才说道，“那人皇上您认识。”
    “朕认识？”
    “就是当日在梨园后院同您说话的那位青衣公子。”三七特意补充了一句，“长得跟个神仙一样，当太监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李无敌的脑中嗡了一声，一时之间，狂喜不已。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全功夫，看来梦里的那臭神仙还算言而有信。
    这天降惊喜让女帝对白发神仙的怨念少了许多，一刻也不想再等，连忙命令三七将人带进宫来。
    御书房内，依旧穿着冕服的李无敌端坐于首座淡淡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看起来威严霸气，内心却已经乐开了花。
    诚不欺我，果然是他。
    “咳。”尽管心中波涛汹涌，但作为帝王的谱还是得摆一摆的，“你叫什么名字。”
    “苏御。”男子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气质夺目耀眼。
    “当日梨园相见以后，你去了何地？”
    “家师病重，出城相探。”
    原来是离开了京城，难怪李无敌寻不到他。
    女帝继续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之前朕欲带你回宫，你不置可否，今日怎么又自愿送上门来了？”
    “家师教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苏御一无长处，若皇上不弃，苏御愿躬身服侍皇上。”
    “也就是说……”李无敌施施然起身，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徐徐走近苏御，“你要以身相许？”
    她说着，突然仰头大笑：“别以为你有点姿色，就可以在朕的面前胡言乱语。朕一心为民，不近男色，昨晚更是在宫内批奏折到天亮，怎么会去象姑馆那种地方。承认吧骚年，你就是倾慕朕，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想要留在朕的身边。这种伎俩，朕看得多了。”
    李无敌这番持正不阿的话惹得在场的宫女太监云里雾里，直到……
    “不过，朕宽容大度、善良大方，虽然无法回馈以相同的情感给你，但还是愿意勉强同意让你留在朕的身边，以慰相思之苦，只是你要知道，君臣有别，切莫再对朕有非分之想。”
    众人无语。
    “行啦，朕乏了，且先下去吧，如若有事，朕会传唤你的。”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茶。
    苏御浅笑，也没多说什么便随宫人退了出去。什么所谓的报恩本就是个幌子，他的目的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留在宫中，以便之后行事。来日方长，他倒是要看看，这好色昏君还能装多久。
    三七全程蒙圈，直到苏御离开，他才傻愣愣地凑到李无敌面前，疑惑地问：“皇上，还要给苏公子找净身师傅吗？”
    “你觉得呢！”
    “奴才觉得，朝霞宫的方公公刀法利落，快准狠，是个不错的人选。”三七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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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以前就是他给净的身呢。”
    李无敌恨铁不成钢地吼出一个字：“滚！”
    暮色苍茫，苏御落脚所在的仓无院有女子的声音传出。
    “苏公子，这是三七公公让我给你送来的被子。”
    托李无敌的福，宫中的宫女们也算是阅美男无数，然而像苏御这般长相出尘，脾气却异常好的却是极为少见，加上白日里皇上亲口说过她对这男人没有兴趣，因而有不少胆大的宫女不怕死地对苏御产生了撩拨的念头，也晴便是其中之一。
    她将被子放好，偷偷瞄了一眼正在一旁拨弄烛芯的苏御，一双媚眼一转，哎呀一声朝他所在的方向倒去，只是她没有想到，那苏御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快，她几乎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便已重重地撞在了桌沿，疼得她五官扭曲。
    察觉到美男看向了自己，她连忙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姿态，做出柔弱无辜的模样：“好疼啊，公子扶我起来可好。”
    “苏御尚未净手，怕污了姑娘的衣裙。”苏御仅仅看了也晴半眼，便又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也晴在心中暗骂这男人不解风情，却也无奈，只得自己起身。
    她一边悄然靠近苏御，一边娇声道：“都说春寒料峭，可今夜怎么如此之热呢。”
    也晴说着，动作缓慢地解去了衣领上的一只纽扣，又姿态妖娆地挽起衣袖。她长相普通，但身段极好，脖颈修长白皙，一双手臂如藕般纤细光洁，以往干活之时，总有不少男人偷看她。
    素手悄然探向苏御的背，其实也晴也非常紧张。尽管苏御十分平易近人，可那如谪仙般神圣出尘的气质总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就在也晴即将触及苏御之时，房门猛地被踹开，一把冒着寒光的剑凭空横在了她与苏御二人之间。也晴颤巍巍地看向持剑之人，登时吓得浑身发软，扑通跪下。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她与皇帝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能李无敌那张溢满煞气的脸上看出，皇帝此刻已经对她动了杀心。
    “朕的人，你也敢碰！”李无敌居高临下地昵着也晴，突然剑锋一转，只听一声惨叫，一截手臂飞滚而出，鲜血四溅。她又将剑指向也晴半露的锁骨处，只要稍稍用力，也晴的头颅便可同她的手臂一般下场。
    也晴的脸色苍白如纸，剧烈的疼痛与源自心底的恐惧让她如筛糠一般抖着。皇上不是不喜欢苏御吗？为何会是这般态度？
    “皇上，不是这样的。”她突然以另一只手指向在一旁如同事外人一般淡然的苏御，恶狠狠道，“是他意图对奴婢不轨，是他想要霍乱皇宫，皇上明鉴。”
    倒打一耙？很好！
    李无敌冷笑一声，双眸微眯，手里的剑以极快的速度高举斩下。可她没有想到，苏御的动作竟会比她还要快，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李无敌只觉手背一疼，剑“哐当”落在地上。她望向那还在地上打着滚的一枚铜钱和一动不动的短剑，心生警惕。
    “她罪不至死，皇上不该滥杀无辜。”
    这语气，同梦里那神仙的一模一样。烦躁感瞬间上涌，李无敌单拳握起，这一刻，她极度想要割了苏御的舌头。
    “她罪不至死，那你呢？朕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入宫是另有所图，说不定正如这贱婢所说，你就是想要霍乱后宫。”
    “苏御是否不轨有不轨之心，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苏御猜的没有错。
    安排苏御在仓无院住下以后，李无敌一直未来寻他，却已经派人暗中监视此处，并且将他的来历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她爱美男，但更爱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若非这苏御确实身世清白，且无作乱动机，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决定让他久留皇宫。
    “你倒是聪明。可朕不解，你一个自小在山中长大之人，为何会有如此强劲的功夫。”李无敌暗暗握了握还有些发麻的右手。能够以一枚铜板打下她的剑，要是苏御真有害她之心，那该是个多危险的人物。
    “玉山阁虽也算是一个江湖门派，但一直与世无争，派中之人学尽各种奇门异术，唯不学武。皇上武艺高强，应该能看得出，苏御除了轻功好些，外加懂得用些巧劲以外，并不会任何攻防招式。”
    李无敌又一次将苏御上下打量了一遍，信了他的话。
    “今日冒犯了皇上，是苏御之过，不过，苏御也是为了皇上着想。皇上一直以来都是潇洒随性之人，但近一个月却一直在收敛心性，苏御猜想，能够改变皇上的，应该是对皇上来说特别重要的人或事。如果皇上今日因我再犯杀戒，岂不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李无敌再次想起了那白发神仙的嘴脸，嫌弃的瘪瘪嘴。他才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过是个拿捏住了她心头所好，借机威胁她就范的无耻之人，不，是无耻神仙。
    “皇上已经废了这位姑娘的一条手臂，这样的惩罚应该足够皇上泄愤了吧。”
    第7章 速度
    “你到底看没看明白，朕是在帮你出气。”李无敌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瞪了一眼苏御。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李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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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发怒时，偶尔也有几分小女儿的嗔态。
    苏御绽开笑容，如个迂腐书生般拱手朝她作了个揖：“吾皇大恩，苏御感激涕零。”
    李无敌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傲娇地将手背于身后，微微仰头：“朕一直都这般宽容大度，不同你一番计较。”
    宽容大度的女帝心情好了一些，看向也晴的目光再不似方才那般杀气腾腾。
    “今日就饶你一条贱命。滚吧，下次再见朕，记得绕路走，否则，朕必砍你狗头！”
    也晴重伤，又吃了一回大惊，眼下死里逃生，忙千恩万谢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然后抱着自己的肩膀麻溜地逃了。
    原本还算清幽的小院现下凌乱不堪，鲜血断臂散落于地，李无敌瞬间蹙眉：“不能再把你留在这里，要是再让哪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贱婢碰了你，那朕岂不是亏大了！”
    “此处是内侍的住所，皇上只需下令宫女误入便可。”
    “太监也不行。你是朕的，谁都不能碰！”李无敌拉着苏御便往外走，“朕只留你一个正常男人在身边，任谁也不能说朕是昏君。谁说话都不好使，朕今晚就要睡了你。”
    苏御根本还没来得及去想李无敌一个女子如何能说出这种话，就已经被女帝大摇大摆地拽出了门。
    高调是李无敌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女帝将刚刚进宫的苏御直接带回清华宫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不过，这样的事对众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以往皇上看中了哪家公子不是直接强行送进寝宫，折腾到天亮才放人。忙不过来时，索性将所有公子都塞到寝宫内大被同眠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厢，李无敌一回寝宫便猴急地将钳住苏御的双腕将其按在了床上，接而大笑：“朕当你的速度有多快，没想到不过尔尔。”
    女帝自认在京城自己的武艺和速度都是数一数二的，可今日却被一个未学过武的人比了下去，她不甘心。
    “皇上想同我比比？”
    “当然！”李无敌扫了一眼苏御发间的那根木簪，“这木簪不错。”
    说完出其不意直取发簪，然那苏御却像是早就猜中了她的意图，长指朝李无敌肩上某个不知名穴位一点，当下便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僵。等她缓过劲来时，身下早已无人。
    “皇上的速度可以再快一些。”
    苏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无敌愤愤转身，只见苏御翩然立于床前，青衣齐整，髻上的木簪没有一丝偏斜。他嘴角的一丝浅笑彻底激发了李无敌的好胜欲，女帝腾地起身，飞跃上前，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头顶抓去，可是那苏御就如鬼魅一般，总能先她一步闪躲。别说是簪子了，就连发丝都摸不到一根。
    “呦嘿，朕还真就不信邪了！”李无敌麻利地将自己累赘的外袍脱了，轻装上阵。她健步如飞，声东击西，乘其不备之际绕到苏御身后，单手将他的两条胳膊死死圈住，同时弓腿防止他还击。李无敌这下用了九成力道，为了避免那厮逃脱还加成了内力，别说苏御这么一个不会武艺的清瘦男子，就算换成个虎背熊腰的九尺大汉，也休想逃脱。
    “哼，小样，别挣扎了，任你速度再快也别想挣开。”李无敌得意一笑，伸手便要去摘那木簪，谁知耳边传来一道夹杂着开门声的大喊：“皇上，给您准备的洗脸水来啦，哎呦喂！”
    其实在看到三七那张脸的时刻，李无敌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不慎被门槛绊倒的三七摔了个狗啃泥，而那盆中的水恰好朝她所在的方向泼来。
    这该死的太监，她真的是脑残了才觉得自己的龙气能镇住他的霉气。别说是她了，就算换作玉皇大帝也经不起他一克的好吧。
    李无敌好不容易才得以钳制住苏御，眼下是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就在她纠结之时，一股淡而好闻的异香将她裹住，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臂，腰间也多了只手，竟是苏御趁她卸去内力时摆脱了她的禁锢，并反客为主。
    李无敌从来都是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让敌人占半点便宜的性子，现在就算是被那水泼死，她也绝不肯就此放过苏御。
    女帝瞄准苏御腰部的位置，狠狠一掐、一拧，再一转，然后用当下最快的速度摘去对方头顶的木簪子。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便觉天旋地转，她被一股大力一扯，连带着扯她的人一起摔到地上。
    世界好像安静了一会儿，李无敌将头从苏御的怀中抬起，举着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战利品炫耀：“朕就说吧，任你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朕！”
    苏御没有回声，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眉微皱，眼睛也是闭着的。
    李无敌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并没有刻意阻拦自己抢夺簪子，甚至被掐了腰也未曾闪躲，他之所以抱住她，是为了护她不沾一滴水珠。而方才要不是她捣乱，苏御也不至于受伤。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撞。这种被人以身相护的感觉，许多年没有过了。
    “喂，没事吧，伤到哪了？”李无敌着急地喊了两声。自知闯了弥天大祸的三七怯怯上前，弱弱地问：“皇上，需要叫御医吗？”
    “废话，还不快去！”
    三七被女帝的吼声吓得抖了一抖，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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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就要走，却又听到了另一个温和平静的声音：“不用了。”
    苏御睁开眼睛，看了面带愧意的李无敌一眼，双眉舒展，漾开一抹让人心悦的笑来。
    “皇上可否起身说话。”
    李无敌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苏御的身上。她连忙跳开，同时看着按住自己腰的苏御在三七的搀扶下站起。
    “苏御无碍，皇上无须担心。”
    某皇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朕怎么会担心你？好笑。”
    “可是皇上，您放心眼睛都红了呢，分明是很担心担心了。”
    “你给老娘麻溜地、利索地，马不停蹄地滚！”
    待“滚”字的尾音结束，殿中已经再也没有三七的身影了。
    李无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忽然觉得好心累啊。
    苏御拍去自己身上的灰尘，问：“皇上可是累了？”
    “嗯。”女帝有气无力地应道。
    “就寝吧。”
    “好。”
    李无敌自行将外衣脱去，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歪歪斜斜走向床榻，拖鞋，倒下。未及，同样褪去了外衫的苏御在她身侧躺下。
    二人整整齐齐并列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画面，和谐中又透着一丝怪异。
    李无敌突然睁眼，支颐侧看着苏御，眯眼道：“你不害怕吗？”
    “为何要害怕。”
    “因为朕是荒淫好色无节制的昏君，每一个被朕逼着入宫之人无不惧朕、恨朕、厌恶朕。在他们眼里，朕就像会吃人的野兽，每每让他们与朕同睡，他们皆是心不甘情不愿，甚至连衣履都不敢脱。像你这么坦然大方的，倒是少见。”
    “所以，皇上会吃人？”
    “当然不会。”
    “所以，有何可惧？”
    李无敌朗声而笑：“说的极有道理，朕很满意。”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们玉山阁奇人异士背出，所以，你会什么？”
    苏御微怔，只是看着李无敌，却并不说话。
    年轻的女帝挥着手里的木簪得意洋洋道：“朕原以为，速度是你技高于人之处，现在看来，是朕高看你了。”
    “是这样吗？”苏御说着，突然展开手指，一枚做工精致的浅紫色簪花静静地躺在那里。
    李无敌一惊，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随即腹诽：“这厮不去当窃贼真是屈才了。”
    为了一个小小的簪花斤斤计较有失风范，李无敌大手一挥：“朕大方又多金，不过一个小小的簪花而已，喜欢就直说，送你了。”
    苏御挑眉，无奈一笑，暗暗将簪花收入袖兜之中。
    第8章 入梦
    闹了一夜，李无敌实在是倦了，闭眼便进了梦乡。小女帝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一夜对着空气拳脚打踢，呓语不停。
    苏御终于明白为何先前被逼入宫的男子与女帝共寝以后总会精神不振，也瞬间明白民间为什么会有“女帝好淫如妖，能吸男子精气”的传闻了，再回想起李无敌的那句“谁说话都不好使，朕今晚就要睡了你”，只怕这小丫头压根就不明白他人口中的“睡”是何意思，却凭白承受了这样的恶名。
    “臭神仙，神仙，仙……”
    “神仙”二字挑动了苏御的神经，他看向李无敌。
    此时的她侧卧着，面若桃花，长睫微颤，樱唇嘟着，异常可爱。单看这样的李无敌，根本无法与传言中那嗜血残暴的昏君联想在一起。
    到底怎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苏御端详了她许久，忽然一笑。
    “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会什么吗？”
    苏御说完，大拇指指腹在戴于食指的戒指上摩挲了几下，突然一扣，一股异香从指环的夹缝中飘出，须臾以后，方才还在不安分动着的女帝渐渐静了下来。
    青衣男子坐起，替李无敌调整好睡姿，盖好被子。修长的手指点向李无敌眉心的瞬间有点点电流划过。随着那双星眸的阖上，一幕幕奇幻又陌生的画面涌现在他眼前，紧接着，某人的俊脸没忍住抽搐了两下……
    晨起，李无敌精神抖擞，浑身有劲。回想起昨夜之梦，她忍不住捂唇偷笑。在梦里把神仙揍成猪头脸，逼得他跪地求饶，这简直就是她这几年来做过的最美好的梦了。
    察觉身侧空无一人，李无敌披衣下床，发现苏公子正在外殿挥洒笔墨，她刚近身，苏御恰好停笔画毕。
    “画了什么？”
    李无敌将头凑过去时，苏御却神秘兮兮地将盖了起来。女帝的好奇心被激起，燃起了强抢之心，可想起这苏御比她不知道要快上多少的速度，便又放弃了。自取其辱这种事，一次已经足够了，要是再来一次，她也不用在青周国混了，干脆当个穿山甲挖地洞去吧。
    “小气，不看就不看。”
    “皇上可有听说过昀神？”见李无敌停下了脚步，苏御继续道，“昀神是玉山阁所有人信奉的神，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苏御觉得，昀神若是再世为人，定能同皇上成为至交好友。”
    “哦？说说看。”
    “因为皇上同他有一个共同点，嫉恶如仇，爱恨分明。”苏御将女帝受用的微表情尽收眼底，继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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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苏御可否将昀神的神像挂在这宫里，晨晚膜拜。”
    苏御的彩虹屁吹得李无敌浑身舒畅，能让同她相提并论的神，想必讨厌不到哪里去。再说了，美人喜欢，她自然要成人之美。
    “朕又不是小气之人，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你想挂就挂吧。”
    李无敌一脸得意之色，大方地挥挥手允了苏御的小要求，然而当她看清那画像之神的真面目以后，登时如鲠在喉。
    白衣白发，仙气四溢，唯独一张脸被云雾所盖，看不真切，这不是数次到她梦里威逼利诱要她改邪归正的臭神仙嘛。再看苏御此刻冲那挂于墙上的画像一脸虔诚的模样，李无敌很不爽；尤其想到自己日后得同这瘟神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更是不爽。可是这才答应了苏御，当即反悔，岂不是会伤了他的心？
    李无敌的一张俏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你们玉山阁的人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实在太差。”
    她并没有注意到，某人此时已经悄悄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一众宫女入室为女帝梳洗更衣准备上朝，原本俏丽可爱的女子在那一身隆重华丽的朝服衬托下气势横生。出门前，她突然回头对三七吩咐了一句：“苏公子昨日伤了腰，尔等好生照顾他，他想要什么，你们给了便是。”
    接而潇洒离去。
    众宫女看看精神抖擞的皇上，再看看某位弱质公子，八卦之心顿起。看来昨夜的激战很猛烈嘛，皇上果然威武。
    李无敌这一去，直到七日以后才回。
    苏御再见李无敌时，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原来近日青周国发生了一件大事。一直以来安分守己的寒荒国在一夜之间突破了李无敌先前为二国边界设下的三道防线，直攻青周，并接连拿下三城。
    众所周知，李无敌不仅武艺高强，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善战奇才。初登基时御驾亲征，从未打过一次败战，之后凡是她设计的防线从未被攻破过，而这一次是破天荒头一回。李无敌第一时间派兵迎敌，可那寒荒国如有神助，次次将援军打得落花流水。
    女帝大发雷霆，恨不得亲自披甲上战，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冷静下来以后 ，她派遣心腹潜入寒荒大军，经过一番调查才知，对方能够攻打青周如入无人之境，那是因为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拿到了青周国的边疆防御图。而帮助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青周的镇西将军霍和安。
    她自然是知道那霍和安的，不仅知道，二人还颇有交情。李无敌称帝之后的第一场对外战役，霍将军为女帝挡下了一支箭，一向有恩必报的李无敌不仅同他成了忘年交，还送了他一面免死金牌，作为他特殊地位的象征。可谁知，不过才过了六年，曾经舍身护主之人如今却变成了三城失守的罪魁祸首。
    此时正值深夜，苏御在半睡半醒间听到宫人行礼的声音，睁开眼睛时，形容憔悴的李无敌已经大步迈到了床边。
    “你……”
    “别说话，睡觉！”李无敌打断了苏御的后话，连外袍也未脱去，倒床就睡着了。
    苏御早已从宫女处得知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再看李无敌此刻消瘦的模样，无须入梦也能知道她的心事。这昏君嚣张任性，却是极重感情之人，边关的将士同她有患难之谊，如今故友死伤无数，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她信任之人。发生这样的事，想必这丫头心里定然不好受。
    苏御轻叹一声，躺下继续入眠。
    翌日一大早，李无敌便被门外的嚷嚷声吵醒，她不悦皱眉，虽说依旧倦色满面，但经昨晚睡了一觉，着实精神了一些。
    “我要见皇上，都给我闪开！”
    紧接着便是各种打斗声。
    听清那声音的来源，她烦躁地咒骂了一声，随即翻身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迈至墙边取下一把剑，然后一脚踹开房门，拔剑直指一人的脖颈。
    随着剑刃嗡鸣声停下，门前的各种声音恰然而止。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恶狠狠推开一名侍卫，直视李无敌冷笑了一声：“皇上，你莫不是忘了先前对臣许下的承诺，无论臣做了什么，你都不会伤臣及家人半分。怎么？如今皇上羽翼丰满了，昔日之交便可舍弃？皇上的话也能不算数了？”
    面对霍和安的冷嘲热讽，李无敌一字未答，只是抿唇直盯着他，面色若冰霜，手中的剑刃丝毫未移。
    处死霍和安是她游移了一日的时间才做下的决定，只是她没有想到，这霍和安如今不仅有胆子违抗圣命，还敢闯进她的寝殿来闹事，也是，连通敌卖国的事情他都能做，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皇上以往说过，民与城是国之根本，却不是你李无敌珍视的东西，如今不过才丢三城，皇上便坐不住了？皇上未免变得太快了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每一个字，李无敌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霍和安怔了怔，愤怒与不甘溢于言表：“皇上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拥护皇上称帝，是谁帮着皇上清除反女帝党，是谁在战场上为皇上挡剑，救了你一命。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得到了什么？六年前我是镇西将军，现在还是镇西将军。皇上对我，还不如这么一个小白脸！”
    霍和安充满杀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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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得指向正站在不远处的苏御。
    第9章 美味
    “皇上想杀臣，可是你别忘了，臣有皇上亲赐的免死金牌！”他说完，从兜中取出一枚金牌高举于半空，语气越发得意：“持金牌者，就算是先帝再世，也不能杀我。这是规矩，皇上也不能变！”
    “呵呵。”李无敌突然笑了，“在朕这里讲规矩，你可真是痴人说梦。朕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留你狗命，可是现在……”
    她瞳孔一缩，手中透着寒光的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霍和安的双眸逐渐瞠大，固执地高举免死金牌，可李无敌却熟视无睹，长剑劈下，斩裂了那块自己亲手所赠的令牌，也将霍和安的头颅劈成了两半，血溅当场。
    其实在那一瞬间，她的脑中浮现出许多画面。有自己年幼时与战场上与霍将军并肩作战的场景，也有自己一脸天真地相送金牌之景，甚至还看到了那烦人的白发神仙飘逸的身影……
    李无敌垂下手，使劲摇头将耳边不停回响的那句“当个好皇帝”摇散，她的剑尖还在滴血，但此刻的女帝已经再次恢复不可一世的神情。
    实在咽不下去的一口气为什么还要强吞？昏君便昏君吧，报应什么的等到了再说。
    想通以后，李无敌如释重负。接下来，该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她当即下令，将霍家抄家，男子斩首示众，女子充为娼妓，随后又彻查了霍和安卖国一事，将相关人等全部捉拿归案，严惩不贷。
    更有意思的是，李无敌发现，之前在象姑馆被她暴揍额一顿的壮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霍和安的独女。想必造成他卖国求荣的导火线也正是那件事吧。
    清理完内贼，接下来就该收拾那些外贼了。
    这段时日以来，寒荒国一鼓作气拿下了青周国五城，如今的青周国士气衰弱，粮饷匮乏，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但李无敌却丝毫不担忧。
    之前被霍和安卖给寒荒的边防图里统共就记载了五城的境况，如今那张图已经不再起作用，也就相当于寒荒对青周的钳制已经到了极限，接下来，便是青周反击的最佳时刻。
    一有战打，李无敌便精神抖擞了起来。她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调兵遣将，于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已拿回了五城。她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乘胜追击。
    按照她的计划，如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反拿下寒荒军的半壁江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在最至关重要的环节，一名微不足道的副将出了差错，不仅导致错失良机，还使得这一个月来的付出全都打水漂。李无敌那叫一个气啊，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开始对那蠢货副将破口大骂。
    “朕要你躲在草地里看着敌军，你却给朕撒尿去了？你什么时候不撒，偏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撒，一泡尿还能憋死你不成……好好的一个偷袭机会，就这么被你给作没了，你说你脑壳里是有包吗，哈戳戳瓜西西的……朕现在看到你就浑身疼，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呢？”
    女帝被气得头昏脑涨，随口就将以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方言骂了出来。
    “皇上，咱文明些。”三七见惯皇上这段时日来收敛低调的模样，突然听她放连环炮一般地骂人，很不习惯，没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
    李无敌十分自然地听取了三七的建议，指着副将的鼻子礼貌道：“朕不喜欢你这个小朋友，请你马上死掉。”
    话一说完，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抖了起来，只不过站着的那些是憋笑憋的，跪着的那位纯粹是被吓的。
    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某皇帝骂人，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连口气都未喘一下。
    彼时，苏御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微微一笑，然后静静地走到李无敌的身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于案上，趁着李无敌说话的空档插口道：“皇上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饿了吧。”
    “不饿。”草草应了一声，然后继续骂，“朕同你说这么多也是白费口舌，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将这货绑到草船上借箭去。”
    “皇上，什、什么意思……”三七弱弱地问。
    “笨死了，就是……唔。”李无敌话还没说完，一筷子肉已经递到了嘴边，她压根没看清那是什么，便条件反射地张嘴吃下。美妙的滋味从舌尖传向四肢百骸，浑身的毛孔都因这令人惊艳的味道而舒展开去。
    女帝双眼含光地看向站在身旁的苏御：“太好吃了，你做的？”
    “嗯。”苏御浅浅点头，嘴角的笑容明媚而又温暖。
    李无敌夺过他手里的筷子，自行夹了几大口，未过多久，整盘菜便被她吃了个精光。她吃过山珍海味无数，但都比不上这简简单单的一盘。
    “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还有吗还有吗？”先前是被那副将气饱了，眼下隐藏的馋虫被苏御勾了起来，李无敌只觉得饥饿难耐，食欲大作。
    “自是有的，不过这御书房并不适合用餐，不如请皇上随我移步清华宫？”
    “好啊好啊！”
    李无敌立马起身往外走，仿佛压根不记得一旁还跪着个等候宣判死刑的年轻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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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那箭……还借吗？”三七还未弄明白李无敌方才的那道敕令是何意思，一脸懵逼地插了句嘴。
    心情大好的女帝停步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副将，忽然觉得，他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再说吧，朕现在除了填饱肚子，什么都不想做。”然后挽住苏御的胳膊乐呵呵地出了门。
    她一走，一室的威压登时散去。副将如释重负般坐在自己的小腿上，伸手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这一条小命可算是保住了。
    李无敌一次性吃了个大饱，打着饱嗝躺到床上，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余光瞥向坐于案前品茗的苏御，慵懒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而认真。
    这男子确实是人间绝色，就只是这么坐着，便自成一道风景线，实在能够满足李无敌这种颜控的爱美之心。
    如此妙人，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呢。
    “怪不得你入宫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就连宫女太监也都能被你收服地服服帖帖。”李无敌嘴角的弧度渐渐变浅，“你这顿饭是掐好时间送来的吧，为的就是留住那小子一命。”
    话音刚落，苏御喝茶的动作停了停。
    李无敌突然笑出了声：“苏御公子仁厚，和你相比，倒是显得朕越发暴虐了呢。”
    “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苏御并不一定善良，皇上也并不一定残暴。”苏御轻笑了一声，继续抿茶，“皇上想杀人，又岂是一顿饭菜能阻拦得了的。”
    “一顿饭菜当然阻拦不了。”李无敌翻身而起，吊儿郎当地走到苏御面前，凑近他，嗅着从他身上传出的淡淡清香，端详着那张找不到一点儿瑕疵的脸，说话时，颇有几分像是恶霸调戏良家妇女，“饭菜尚可，但朕更在意的是烹饪之人。换作是三七在朕想杀人的档口来送菜，朕早就连盆带菜地叩他头上了。可你不一样，你长得好看，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苏御还当是昀神像使皇上凝神静气，没想到竟是苏御压制了皇上杀人的欲望。”语气里略带几分调侃的意味。
    某皇帝一哽，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张神像。画上明明没有五官，可她却总觉得那什么狗屁昀神在盯着她。李无敌登时打了个哆嗦：“怎么可能是因为他，才不是因为他！”
    苏御笑得越发灿烂：“皇上说不是，那便不是吧。”
    李无敌将腰一挺，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御：“以后就乖乖留在朕的身边，休要乱跑。像梨园、象姑馆那种地方实在不配让你居住。”说完转身，继续回到床上睡大觉去了。
    第10章 战俘
    苏御反倒是一怔，然而轻扯嘴角。看来这女帝只当他居无定所，所以先前才会两次在风月场所遇见她了，只是她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为她而来。
    两次的偶遇，玉树戏台的崩塌，景玉公子的假死，四季莲的衰败与复活，以及所谓的昀神入梦，全都是他有意而为之。他的目的很简单——改变女帝李无敌，稳固青周江山。
    都说泰山易改，本性难移。从表面上看，苏御已然从李无敌的手下将那倒霉的副将救下，可李无敌素来喜怒无常，就算是一直有造梦公子美誉的苏御也不敢确信李无敌是否完全对那副将放下了杀心。
    苏御放下茶杯，施施然走到床边，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正呼呼大睡的女帝。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再入一次李无敌的梦。
    易梦香的气味从指环中袅袅飘出，苏御带着温度的指腹按在了李无敌的眉心。他闭上眼，李无敌的梦中之景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已经修造完成的玉树戏台华丽无比，台上有身段极佳的优伶正在唱戏，台下是撑着下巴看得如痴如醉的李无敌。画面和谐，宁静自然，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与李无敌“同床共枕”的这段时间里，苏御不止一次入过李无敌的梦，对她的做梦规律有了一定的了解。打打杀杀、兵戎相见那是常态，尤其是在她心情不佳时，就算是神仙，她同样照揍不误，能够有平和的梦，实属难得。
    在暗中窥梦的苏御细细打量着李无敌的神情变化，突然觉得，她这不时偷笑的花痴模样有些熟悉，再看向戏台正中央穿着女装一唱三叹的戏子，苏御的一张俊脸登时崩裂，那深情陶醉的戏子不是他本人又是谁。
    从李无敌的梦境里走出的苏御既诧异又好笑。
    谁说那女皇帝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分明就是个心思纯净且又幼稚的女娃娃罢了。
    因那副将的一时失误，李无敌被迫改变先前的计划，但要就此放弃报复寒荒的良机，她做不到。就算不能彻底搅乱敌国的疆土，也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她将所有以粮草匮乏、将士疲乏为由提倡退兵的折子全部退回，并重新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假意退兵，实则在暗中集结兵力偷袭其位于边疆要塞最西边的一座城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一回，李无敌再次刷新了所有人对她能力的认知。仅仅七天的时间，青周国以少胜多，给了寒荒一个重创，不仅拿下了他们不少物产，还捕获了三千俘虏，就连苏御也对那平日里看起来没个正形的女皇帝刮目相看。
    此战大获全胜，李无敌龙心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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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从寒荒国抢来的物资的一半平分给三军将士，并大摆宴席庆祝。这一宴一摆就是十天，皇宫日夜歌舞升平，扰得附近百姓昼夜无眠，敢怒而不敢言。可是没办法，谁让皇帝开心呢，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她寻欢作乐。
    换作是以往，面对如此奢侈的李无敌，苏御必定又要以昀神的身份入梦好好教训她一次，可是考虑到女帝这段时间来的进步和改变，他便心软了。只要她不草菅人命，浪费就浪费一些吧，也算是成全了她的这份孩子心性。
    但是，十日宴席结束以后，女帝的一个决定让举国上下愤愤不平。
    “寒荒国那群王八羔子杀我将士数万，杀他们三千人并不为过，传朕旨意，此战俘虏，全部施以虿盆之刑，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群臣激愤。被青周军队抓来的俘虏绝大多数都是寒荒国的寻常百姓，有老人，有妇孺，他们没有参与那场战争，也未杀过一个人，单单是以他们生于寒荒来判处他们死刑，实在残忍。
    那几天下来，李无敌每日都会收到要她收回成命的折子，时常听到宫女太监们在私底下议论她，甚至还有顶着忠义之名的老臣以死要挟，当堂闹事，可无论如何，她都无动于衷。
    她似是铁了心要杀了那群人，绝不回头。
    眼见无法让女帝改变主意，众人便都找上了苏御。
    苏公子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又是她的“枕边人”，再加上他为人善良，入宫以后不仅改善了女帝的脾性，还间接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只要他愿意吹吹枕边风，留住那三千俘虏的小命应当不是难事。苏御在宫中人缘极好，可是有了也晴这个前车之鉴，众人都会有意无意地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因此，像近日这般人情往来频繁倒是鲜见。苏公子脾气好，凡是找到他的，无论是谁，他都会极有耐心地听完他们想说的话，可也是全无例外地婉拒了他们的请求。
    并不是他无情，而是他早已尝试过各种方法影响李无敌的决定，可无一有效。那丫头又开始了梦魇不断的生活，苏御数次想要改变她的梦境好让她睡个好觉，但是她的执念太重，竟次次都冲破了苏御所造的梦。
    无法再借“昀神”之手威逼利诱，而施刑之日在即，苏御只能在现实中做些什么了。
    晨起，李无敌顶着个黑眼圈坐于梳妆台前边打瞌睡边等待宫女给自己梳洗上妆，然而等了许久也未等来人。
    她拍案，烦躁地咆哮道：“人呢？都死哪里去了，一个个的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话音刚落，李无敌便见苏御托着个装着紫色衣裙的托盘施施然走来，他的俊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李无敌冷静了下来，睡意也去了大半，狐疑道：“这不是朝服。”
    “皇上前几天不是说想要出去散散心嘛，今日天气不错，苏御觉得，是个出宫的好日子。”
    “可是早朝……”勤勉了几个月的时间，早起上朝已经被李无敌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突然间要她翘班，她反倒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听来听去都是那几句话，皇上的耳朵还没起茧子吗？苏御听说长盛梨园每年中秋都会上演一场好戏，皇上不想去看看吗？”
    第11章 释放
    一听到“好戏”二字，李无敌的眼中顿时生起了光。连苏御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拒绝？
    “朕早就快被他们烦死了，今天朕就听你的，出宫！”
    李无敌一把抓起苏御找来的衣裙，也不回避，直接套到身上，然后拉着苏公子的手就要走。
    “等等。”苏御反握住女帝的手腕，拉着她回到梳妆台前。
    李无敌一脸疑惑地看着苏御不紧不慢地拧了帕子，又一脸疑惑地看他朝自己走来。苏公子轻柔地替她擦拭面颊，又仔仔细细地为她净手、擦干。
    “皇上不拘一格，喜以手抓食，可知病从口入，若是双手不洁净，到时候腹痛生病的也只是皇上。”
    那熟悉又好闻的气息时不时飘入李无敌的鼻子，似有似似无意的肢体碰触另她心神荡漾。李无敌僵硬地坐着，乖巧木讷，连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她紧张地配合着苏御替自己梳洗的动作，又见他拿起了梳子，遂问道：“你还会盘女子发髻？”
    “未尝试过，不过平常看三七服侍皇上，倒也学了一些。”苏御边说边抚上了李无敌披散着的长发。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虽不熟练，却很快替女帝盘好了一个简约的堕马髻，再将一只白玉雕花簪插于髻上。
    “皇上本就生得清丽脱俗，无须金赞翠钿，单是这般素雅的打扮，照样可以艳压群芳。”
    李无敌听惯了谄媚的话，倒是第一次因一个人的夸赞而由心底生出欢喜。
    “那是自然，朕可警告你，不准对朕……”她傲娇的别过脸，唇恰好触碰到了苏御停留在半空中的指尖，二人四目相接，到嘴的话登时接不下去了。
    那一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她的心口，陌生却又幸福。
    面颊烧红的感觉越发强烈，李无敌局促地收回脸，大喇喇地喊了句“废话真多，出宫”便逃一般出了房门。
    偌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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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紧紧剩下苏御一人，他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好似尚存温度的手指，双眸微动，复又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然后跟着迈出屋去。
    二人坐在苏御提前备好的马车上，一路无话，直到到了长盛梨园，看到了那场刚刚开场对的戏，李无敌才恢复往日的欢脱模样。
    他们所在的是梨园里位置最好的雅间，案上放着的全是李无敌喜爱的吃食，戏台上的京城最为出名的优伶，而且这一场戏从一开始就抓住了李无敌的眼球。可是，渐渐看下去，她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的欢喜也一点一点消散，到最后，她索性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闷闷地不说话。
    “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朕放了那群俘虏。”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不幸落入敌人之手的女戏子如何受辱，看着她的家人如何在远方为其神伤。
    “按这场戏中所演，朕现在扮演的应该就是害得主角家破人亡的恶人了吧，倒是形象，朕就是这么一个人。君视抿为草芥，民视君为敌寇，想必这个世间绝大多数人都想要置朕为死地。不过那又何妨，朕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她垂眸，语气中多了几分苦涩，“朕没有家人，没有父母，朕不护己，谁护已。不是谁都像她那么好运。”
    李无敌起身望向欲言又止的苏御，音调低了几分，阴沉而又淡漠：“苏御，不要白费心思了，朕要谁死，他绝无生机。你以为还有时间在朕的刀下抢人？朕告诉你，朕早就知道你会有所动作，所以，朕昨夜就已经见过那些俘虏，并亲自送了他们一程！”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半句话的语气，然后，甩袖离去。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独留在雅间的苏御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可隐在袖下的手却已紧紧攥在了一起。
    苏御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大步走出了梨园，绕进一条巷子之中。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西斜，将他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转角处闪出，恭敬地上前。
    来者名为纪泽，亦是玉山阁弟子。玉山阁人各有所长，纪泽最擅长的就是打探消息。苏御之所以能对李无敌的行踪了如指掌，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位师弟的协助。
    “大师兄，女帝朝一家民间酒馆去了，可需要我继续跟着她？”
    “不用了，随她去吧。”苏御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终究是我太过自信，以为凭着造梦术便可改变一个人，到头来，还是没能救活那三千性命。罢了，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回玉山吧，无须再用无用功。”
    他转身欲走，却被纪泽叫住。
    “师兄此言何意？那昏君此番良心发现，难道不是因为师兄吗？”
    苏御回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师兄不知道吗？昨日女帝亲自去了关押俘虏的牢房，原本已经下令要提前处死那群人，但不知为何又在临走之前改变了主意。女帝已经秘密将那群人发配边塞，虽未能放他们回国，但至少是留下了他们的性命。难道不是师兄的造梦术起了作用？”
    “此话当真？”苏御暗淡的眸中倏地发亮，一脸的难以置信。
    “纪泽何时骗过师兄。”
    苏御喜不自胜，不仅是因为那三千人得以存活，更是因为自己没有看错女帝。可在欣喜过后，又有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女帝去了哪家酒馆？”
    “就是东街的余香居……欸，师兄，你做甚去？”纪泽话还没说完，苏御已经施展轻功，没了人影。被留在原地的纪泽摸着脑袋，一头雾水：“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奇奇怪怪，搞不明白。”
    苏御抵达余香居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这倒不令他意外，李无敌那丫头最会闹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才是常态，要是平平静静的反倒不是她的风格了。
    “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喝酒不付钱，反倒还动手打人，你还讲不讲理了。”
    “朕是皇帝，喝你几壶酒怎么了，怎么了！”
    “借酒发疯的疯子。好好教训她一顿，然后扔出去，免得给我惹来什么祸端。”
    苏御听见楼上传来的对话，眉端紧蹙，点地飞身而起，直上二楼包间。一向温文尔雅的苏公子第一次不顾形象地踹开了包厢之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护在那一身酒气的紫衣女子身前，生生替她挨了一棍。
    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李无敌陡然落入一个怀抱之中，愣了一愣，当她反应过来来者是谁时，当即使劲将那面前之人推开。
    苏御被推了个踉跄，连退了几步，耳边传来李无敌冷漠的声音。
    “朕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女帝懒洋洋地扫了一圈屋内持棍的几名男子，粉唇翘起，有意拔高音量道：“朕爱酒、爱美食、爱看戏，但更爱杀人。心情好要杀人，心情不好更要杀人，就连朕的亲爹也管不得我，更别说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外人。”
    这“外人”二字，分明是说给苏御听的。
    换作是从前，苏御会以为是那昏君又要大开杀戒，可是现在，他只当这外表残酷内心孤独的丫头是在以口是心非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说她残忍无情，可有时候分明像个孩子般幼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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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御站直身子。气质翩翩，出尘脱俗，仿佛不久前那个慌乱的男子同他无关一样。
    “你不会。”
    第12章 往事
    李无敌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昂首挺胸固执道：“你别以为在宫中待过几日有多了解朕，朕留在身边的男人不计其数，你算什么东西。”
    在场的几人皆因眼前女子不雅的言语而觉得不齿，唯有苏御笑得越发自信，重复道：“你不会！”
    李无敌又气又恨，不想再同他废话。这家伙不是那么见不惯她杀人吗？那她偏要杀给他看。
    一脚踹起面前的方桌打倒了几人，一场以一对多的群战瞬间拉开了帷幕。李无敌喝了过多酒，脚步虚浮，所视之物皆有重影，可凭她的武力值想要对付几个空有蛮力没有武功的男子，依旧不成问题。
    所谓擒贼先擒王，李无敌打趴下那几个小喽啰以后，一把掐住了酒馆掌柜的脖子，恶狠狠地说：“说，要钱还是要命！”
    “要命，要命，女侠饶命！”命悬一线，那老板哪里还敢讨钱。
    李无敌又用鼻孔去看苏御：“怎么样？”
    “你不会杀他。”
    从头到尾当着吃瓜群众的苏御语气从容。
    李无敌又一脚踹在掌柜腹上，疼得他嗷嗷直哭：“谁说的，朕现在就可以摘了他的脑袋。”
    掌柜的被吓得险些尿裤子，苏御却依然坚信：“你不会。”
    那酒馆老板欲哭无泪。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眼神不好啊，你没看到这悍妇快要把我的脖子扭断了吗？
    李无敌一咬牙，又加重了掌中的力道，可数次下来也未能下最后的狠手。这一瞬间，她彻底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废物，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情，为什么对现在的她来说会变得如此艰难。
    她绝望地松了手，失魂落魄。
    苏御笑容舒展，从腰间掏出一锭拳头大的银子扔给客栈老板，彬彬有礼道：“酒钱与医药费皆在这里，受累了。”
    掌柜借了钱，心里这才舒坦了不少，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苏御与李无敌，然后不甘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他们一走，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李无敌如行尸走肉般走了两步，不慎绊倒倒地的凳子，将要栽倒时，落入了苏御的怀抱。
    她狠狠地想要摆脱他，却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挣扎了几回，索性不再反抗，她无力地靠在苏御的胸膛处，积压多年的委屈和酸楚瞬间涌上头顶，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这滴眼泪来得猝不及防，反倒是让苏御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身体僵硬地微微往后仰，好不容回过神来，正纠结着要不要拍拍怀中女子的背安慰安慰她时，李无敌低低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
    “你以为朕那么喜欢杀人吗？你以为朕天生冷血无情毫无人性吗？朕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苏御原还在为自己冤枉了李无敌而感到内疚，打算不再提俘虏一事，但见李无敌自己打开了这个话头，便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皇上也不该去取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苏御。”李无敌突然揪住了苏御的衣领，仰头直视着他。
    李无敌双颊泛红，眼神迷离，身周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可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同朕说大道理的时候，朕都很想把你装进麻袋里胖揍一顿。”
    她放开了苏御，后退了两步，尽管脚步踉跄，但还是拒绝了苏御的搀扶与触碰。
    李无敌走到了窗边，双手搭在窗沿，望着屋外的闹市灯火，微微出了神：“并非是朕容不下那些俘虏，而是朕实在怕极了他们。”
    她轻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在苏御面前说起有关自己的往事。
    “那时候，桑蠡国趁我父皇病重之际来犯，倚靠他们擅长的巫蛊之术残害了青周数万子民，国中医师束手无策，前往前线的将士同样中蛊，在危难之际，朕的母后周皇后不顾群臣反对，假传圣旨领兵出战。母后未用多长时间便平定了桑蠡之乱，斩杀敌方将领，抓获数百战俘。本以为祸乱已平，岂知没过多久京城便流言四起。有人说，周皇后能胜桑蠡，是因为她本就与桑蠡勾结，甚至有人说，周皇后有篡位之心。”
    苏御是江湖之人，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但在决定改变昏君心性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据他所知，当时的周皇后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杀伐决断，野心勃勃。
    初时的她还懂得暂避锋芒，但随着先帝的病情愈发严重，她的不臣之心逐渐展露，最终于六年前发起宫变。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一直默默无闻的十二岁小公主竟会当场弑母，并自己抢走了玉玺称帝。
    “你是不是在想，周皇后到底是不是朕杀的。”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对，是朕杀了周皇后，是朕杀了朕的亲生母亲。我恨她，恨她生了我，却从未顾过我的生死；恨她的无情寡义；恨她一次次让我危在旦夕。从我出生起，她便主动将我送给了她的死对头德妃抚养，以展示她的仁义大度。德妃将对她的恨意转嫁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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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待我，欺凌我。皇叔看不过，教我武功，让我可以保护自己，可我后来才知道，那些没所谓的外人能给的不过是皮肉之伤，而骨肉至亲所施加的，才是真正的彻骨之痛。她被千夫所指之时，亲手做了一个局来划清自己与桑蠡国的界线，而这个局的牺牲品，就是我。我被引诱进关押俘虏的地牢，那些一直以无辜者自居的俘虏用所有他们能拿得到的武器袭击我，意图要了我的命。我被划破了脸，挑断了手筋脚筋，他们的蛊虫爬遍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时候，我不过才九岁！”
    李无敌背对着苏御，苏御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她颤抖的双肩和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要不是这些，苏御几乎要被她那云淡风轻的语气骗了过去。
    也是，一个九岁的女孩，面对亲生母亲的利用，上百人的欺凌，怎么可能会不恐惧，怎么可能会不恨？可为什么只是听到这些同自己毫不相干的往事，苏御也会觉得胸口之内隐隐作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在准备申榜中，这几天章节字数少些，之后会补回来哈
    第13章 当你的药
    他在玉山长大，虽是江湖中人却不理会世俗之事。他看遍人世疾苦，也救下不少人，但从始至终都只是遵心中道义行事，至于感同身受，他从未有过。
    所以，以往有人称他善良，但在他自己看来，不过是淡漠而已。
    而这一回，是他第一次动容。
    李无敌突然转过身，一如既往地带着帝王的姿态看向苏御。
    她粉唇微扬，带着一身醉意自信道：“九岁又如何，女儿身又怎样，敢欺负朕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就算朕浑身上下再无一块完肤，也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们施加给朕的苦难加倍奉还。朕险些丧命于那百名俘虏手下，但他们并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因为那一夜，大雨磅礴，地牢之内，血流成河，有朕的血，但也有他们的。朕把他们全杀了，全杀了……朕登基以后，便给自己改了名字——李无敌，朕要让他们知道，挑衅朕的结果便是输！”
    李无敌的眼中有精光在闪，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魔怔的笑。
    苏御静静地看她得意大笑，看着她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哭声。
    李无敌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自己的怀中，正如以往无数个梦魇的夜晚，她在梦中惊醒，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将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用自己的温度温暖自己。
    她含糊不清地嘀咕着：“我讨厌他们……明知道牢房中的不是当年那些，那只要一想到‘俘虏’二字，那些噩梦一般的往事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疼，真的好疼，只有将他们全部杀掉，才能赶走梦魇……”
    “可皇上这一次并没有杀他们。”苏御轻声开口，声音温柔地不像话。
    “朕在他们之中看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虽身陷囹圄，被同族排挤，但是朕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朕忽然不想让他们死了，朕要让他们知道，就是她们最看不起的一个小女孩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苏御你知道吗？那女孩离开牢房时，对朕笑了。那个腼腆又感激的笑，竟让朕生出了喜悦。自朕成为李无敌以来，只能倚靠权势和杀戮来给自己安全感，可是现在，朕长了一颗怜悯之心，一颗最无用的心。朕放了他们一马，可朕终将治愈自己的唯一一味药毁了。”
    借着酒劲，李无敌难得旁若无人地大哭了一回，不知何时，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她的视线中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那是身后半蹲着的苏御正在替她系上披风的细绳。
    两人挨得极近，苏御明明已经为她系好了细绳，却并未将手收回，这样的姿势给了李无敌一种被拥入怀中的错觉。
    苏御的身上有属于他的香味，若有若无，但叫她心安。
    困意渐渐上头，在李无敌阖上眼皮之际，她听到耳旁传来不太真切的一句话：“对不起，往后，我来当你的药。”
    再一次见到白发神仙，女帝登时如临大敌，浑身戒备。
    自从收敛言行以后，她便再没有梦到过这货，今日又是哪道风把他给吹来了。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处置了霍和安，又和寒荒国大干了一架，所以他是来秋后算账的？
    李无敌有些心慌，但面上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硬着头皮说了句：“除了威胁人以外还是威胁人，就你这个德性，算什么神仙。”
    本以为又要被上一堂教育课，谁知那白发神仙居然应了四个字：“所言甚是。”
    李无敌觉得自己那酒一定是喝到了耳朵里，把耳朵整坏了。
    臭神仙居然会认可她说的话，而且还是用这么温柔和善的语气说的。
    “欸。”李无敌狐疑道，“兄弟你喝高了吧？没发烧吧？该不会又在想着什么法子整朕吧？朕先声明，江时越那蠢货爱咋的咋的，你压根威胁不到朕，还有朕的叔父，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您老就别瞎折腾了。”
    “嗯。”
    又是这么客气的语气，李无敌越发忐忑。她是个直性子，不会说弯弯绕绕的话，也见不得别人拐弯抹角。
    索性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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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气，直言：“你到底想怎样！”
    等到的却是一声浅笑。
    李无敌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因为她竟在这臭神仙的笑中听到了一丝自嘲与释然的意味。
    “这段时日，是我叨扰了。往后时日，愿皇上安好。”
    女帝小声嘀咕：“没有你的叨扰，朕自然安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白发神仙的声影消散，身周的一切也变得清明起来。
    李无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清华宫，身上没有半分酒后不适之感，鼻尖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熏香。那是苏御从玉山阁带来的香，有静心凝神的功效。边疆不定的那段时间，李无敌便是靠它得以安眠。
    她看了一眼身侧睡得正沉的苏御，顽皮地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略微有些泛青的下眼皮，忽的咧嘴一笑，心情大好。
    女帝担心扰了苏御的睡眠，并未去唤三七等人进来服侍，她自行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出了寝宫上朝去了。
    昨夜宿醉并没有使她头昏脑涨，但这一个早朝却险些要她的脑门炸开。
    此前大败寒荒国，不仅护得青周领土，大展国威，还将几个离得不远的外邦小国震慑得不要不要的。
    慕本国南接青周本土，北靠寒荒边部，因为位置特殊，每每青周与寒荒一打战，慕本国的国主便要先慌上几天，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们本国物产丰富，但地少人稀，觊觎着他们那闪闪发着金光的矿山的人不要太少，因此，慕本国一直有心要找一个靠山，而寒荒国与青周国则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两座大山胜负已分，慕本国自然是要在第一时间带着一堆的宝贝来抱大腿了。
    当以慕本国长皇子与三公主为首的使臣队伍携丰厚的礼单站在青周国的朝堂上，用那蹩脚到再不能蹩脚的汉话噼里啪啦讲了一通，将大堂上的一众大臣惹得一头雾水。
    李无敌一向重武轻文，让她欺负人她擅长，可要咬文嚼字地去和一堆文绉绉的人你来我往，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啊！
    第14章 外语
    “额……慕本皇子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吧！”某皇帝一脸职业假笑，虚伪地道。
    慕本国皇子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李无敌本就快要有两个大的脑袋发懵发涨。
    她别过脸掩嘴小声去问三七：“他说的是什么鸟语？”
    “好像是……汉话，又好像……不是汉话。”
    “我怎么觉得他是在骂朕？”
    “皇上说的哪里话，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面侮辱您呀。”
    “行了行了。”李无敌没耐心地坐直身子，“你们也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哪位大臣愿替朕好好招待贵国来使？”
    后面半句话是对朝堂上的官员们说的。
    此话一出，只见现场鸦雀无声，众人或是埋头装傻，或是东张西望。
    李无敌觉得自己是傻了才会问这个问题，在座的多数是武臣，就算有文臣，也基本都是像江时越那种看似文化人，实际上不会词也不会赋的毛脚鸡。
    只怕读过的书比李无敌还要少，哪能指望着他们会外邦话。
    李无敌伸出一根手指，在躺下两列官员的身上一一划过，最终落在某个正在抠耳屎的男子身上：“江爱卿，此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替朕照顾好这几位尊贵的客人。”
    江时越抠耳朵的手一顿，看看慕本国皇子，再看看李无敌，最后指向自己：“我？”
    “怎么？不可？”
    “臣、遵旨。”
    甩锅完毕，李无敌愉快地宣布退朝。
    走出太极殿，当她拎着自己的袍尾加快脚步准备回宫看她的美人时，江时越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无敌吓了一跳，跳脚道：“你不去陪那说鸟语的皇子，来这里作甚？”
    “上上可真是狠心，好事不想着我，想到我绝没好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几个番邦使臣人傻钱多，多么适合你这大贪官去霍霍。”李无敌拍了拍江时越的肩头，然后用手挡在唇边笑眯眯道，“欸，到时候，见者有份哦！”
    “只要上上稍微用些心思，哪里需要惦记这点小钱。慕本国啥都没有，就是钱多，只要皇上……”
    “你是要朕……”李无敌笔画了个“杀”的手势，立马便被江时越驳回。
    “上上想要灭了他们当然易如反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青周国商业衰弱，就算得到了矿山也不会经验。所谓短利不如长利，与其靠武力短期暴利，倒不如收长期的金子，明白吗？”
    李无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对这些是真没什么研究。
    “我的意思是，和慕本国打好关系，让他们变成我们长期的摇钱树。”
    这句话李无敌听懂了，她郑重地看向江时越，语重心长道：“真不愧是干啥啥不行，搞钱第一名的江丞相啊！朕明白，所以，辛苦爱卿了。”
    说完又想走，却再次被江时越拦住：“上上还没明白吗？若是一直都这样语言不通下去，你要如何把他们的钱搞到自己的兜里。再说了，我们青周是泱泱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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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朝中无一人使得慕本国语，岂不是会被外邦人笑话？”
    近期深感到钱之重要性的李无敌来了兴趣：“所以你要去学慕本国语？真不愧是朕选中的丞相，十分有为国奉献的精神，朕非常感动！”
    “不仅是我，还有宣政院一干人等，以及你！”
    李无敌登时缩了缩脖子，脸上虚伪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蹊跷，江吝啬何时变得如此深明大义了？”
    “啊，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为了上上您，臣要开始翱翔于知识的海洋中了，上上不要太感动，这些都是臣该做的。只不过……”江时越慷慨激昂地发表完这番言论，冲李无敌挑了个眉，猥琐道，“事成以后，别忘了给我三成红利哦！”
    看清了这货真面目的李无敌一脚踹了出去，然而江吝啬早有防备躲开了。
    “臣还要去陪去鸟国……啊呸，慕本国使臣，皇上别忘了学习哦！”
    然后，溜之大吉。
    李无敌自觉江时越说的有理，当即吩咐三七去做两件事，一是传达口谕，要求宣政院所有人专研慕本语言，二是替她去寻与慕本语有关的书籍。而她自己则回了寝宫。
    一入殿，便发现原本悬挂于墙上的昀神画像被取了下来，她一边任由侍女替自己换下繁重的朝服，一边问一旁正独自下棋的苏御：“画呢？”
    “收起来了？”苏御动作优雅地落下一子，“昀神昨日托梦于苏御，留下了一句话。”
    说起梦，李无敌有过一瞬的恍惚：“说了什么？”
    “你们这人间的事，老子不管了！”
    李无敌噗嗤笑出了声，这般粗鄙的话从温文尔雅的苏御口中说中，颇具喜感。
    “凡人供奉神灵，不过是求其守护一方，可若是神不作为，凡人将其摒弃，又有何妨。倒不如靠自己的力量守护自己，守护身边人。”
    不知为何，李无敌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似梦非梦的话——往后，我来当你的药。
    她的身子微震，正替其摘下冕冠的侍女小手一抖，冕旒应声掉落。
    就在侍女陷入自己即将人头不保的恐惧中，而李无敌还在发呆之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苏御的大手稳稳地接住冕旒，安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他将冕旒轻轻放回侍女的手上，那侍女登时千恩万谢，又扑通跪在地上，声音肩膀皆在颤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多大点事也值得你哭鼻子，女子当坚强些，你瞧朕，十多年来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某皇帝全然忘了自己昨日是如何将眼泪鼻涕抹在苏御身上的，直到听见身侧的一声轻笑，她才尴尬地变了脸色。
    一骨碌将殿内的太监宫女全都赶了出去，随后指着苏御的鼻子凶巴巴威胁道：“昨夜的事情，不准说出去，否则朕要你好看！”
    “苏御这张脸已然绝世无双，恐怕无法再好看了。”
    李无敌哭笑不得：“苏御，你可知如今你的面皮状似何人？”
    “洗耳恭听。”
    “皇帝之母——太后（太厚）！”
    苏御笑得爽朗又好看：“皇上过誉了。”
    二人打着趣闲聊，未过多久，三七便抱着一叠比他还要高的书册跌跌撞撞入了殿。
    不久前还豪言壮志称要开始搞学习的李无敌看到那些书，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硬着头皮说：“朕先喘喘气，一会儿再看。”
    第15章 较量
    女帝的这口气一喘便是半个月，而那叠书则是碰也未碰。
    更准确地说，三七送来书的第二天她便将此事抛之脑后，而将绝大部分的心思花在了监督其他人学习外语上。
    如今慕本国的使臣还在城中，若是大张旗鼓地从举国范围内寻找会说外邦语言之人未免有伤青周大国国威，因而现在只能让他们先纸上谈兵，日后再从口语上下功夫。
    至于李无敌自己，则好似局外人一般，压根没有要去看书的觉悟。
    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尽职尽责的三七以为自家皇上公务繁忙，忘记了这一档子事儿，于是三天两头提醒皇上“莫要忘了看书”、“若是这些书不够，奴才可以再去找”、“皇上今天看书了吗”。
    一回两回，李无敌可以视若罔闻，而次数多了，她则忍不住爆粗口：“你烦不烦！”
    某太监听到皇上如此发问，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地回答：“不烦不烦。为皇上分忧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就算皇上天天骂我，奴才也不会觉得您烦？”
    女帝自掐人中，险些卒于那日。
    作为唯一一个接触到外邦人的江丞相这半个月来可谓是“学有所成”，而他最大的成就就是不见得学会了几句慕本语，但连和他一起长大的李无敌也听不懂他的汉话了。
    这一日，江时越带着慕本国文书入宫面圣。
    李无敌看着那文书上的天文，听着江时越四不像的汉话，怀疑人生了。这歪歪扭扭像蚯蚓大家族集合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鬼，还有江时越的这一口口音慕本口音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有些后悔安排这货接待外邦使臣的决定。
    堂哥变成了这副德性，她有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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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去见死不瞑目的叔父啊！
    “桑桑，你可鸡道，木板国斤斤不愧系山猫之国啊，同他满交流这瞎日纸，我学道了不骚东西……”
    前面的这半句话李无敌还能勉强听懂，之后那噼里啪啦个不停的一堆鸟语，她是真的一个字也听不懂。
    “都说江丞相乃是商贾大才，更有人间财神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御书房内有第三人的声音传来，李无敌与江时越同时看向从门外徐徐走来的苏御。前者登时眼睛一亮，死死地盯着他手中那盘飘着香气的糕点，后者则是敛了笑容眯眼打量来人，浑身都透着戒备。
    “苏御苏御，你可算来啦。”李无敌拎着袍尾噔噔噔迎了上去，双手接下苏御手中的美食，狠狠吸了一大口，感叹道，“真不愧是苏御，太香了，朕早就饿得不要不要的。”
    李无敌伸手就想去抓糕点，却被苏御动作自然地握住了纤纤素手：“皇上尚未净手，小心病从口入。”
    紧接着从袖中掏出一枚长盒，又从里头取出一双精致的玉筷递给女帝。
    李无敌急忙接过筷子，又冲苏御笑了笑，接着便开始不顾形象地吃起糕点。嘴里塞得满满的，却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夸赞：“好吃，太好吃了！”
    “慢些吃，这些都是你的。”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着，似有似无的暧昧在他们的身周萦绕，江时越看得目瞪口呆，怒从中来。
    他印象中的上上威武霸气，勇敢坚强堪比男儿，当年以一人之力杀了敌国百余俘虏，身受重伤养了两年才好，但她没有半分矫情，哪曾似现在这般小女儿姿态？
    再说了，在他家上上的眼中，男人从来都只是玩物，当然，除了他以外，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上上那像对着亲爹撒娇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何方妖孽，你把我家上上怎么了！”江时越一个冲动，伸手拉过李无敌将她护在身后，然后如临大敌般瞪着苏御。
    然而他口中的妖孽还没作出反应，江时越的上上就已经跳起来往他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
    “你抽什么风呢，他要是妖孽，你就是山海经里的怪兽！”
    “上上……”江丞相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无敌。
    “盯朕也没用，他就是比你好看！”李无敌毫不留情地说出了大实话。
    江时越险些当场哭出来。
    “江丞相何须苦恼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相貌如何又不是丞相能够决定的。”
    苏御的无情补刀让江时越登时暴跳如雷，怒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你”了许久，却怎么都说不出下一个字。
    他一直自诩自己长得也算是风流倜傥，至少城中不少妙龄少女都是将他当作梦中情人的，可是今日见到苏御，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长得好看。
    怪不得皇上初次见到此人便立志要寻到他，怪不得他入宫以后皇上便再看不上其他的男子。
    江时越忿忿地收回手，仰首挺胸试图找回自己属于男人尊严：“长得好看又如何，身无一官半职，兜中不名一文，还不是得在这皇宫之中依仗皇上的恩宠过活。不过是戏子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吝啬你……”李无敌想说话，却被苏御轻轻按了按手。
    苏御不恼也不怒，优雅行礼：“苏御无权无势，确实比不得江丞相。”
    这般谦逊的态度让江时越很是满意，他拍了拍苏御的肩头，学着他方才的语气说：“权势与金钱全赖个人能力获得，你虽一无所有，但也不要妄自菲薄，多求神拜佛，也许下辈子会有的。”
    “嗤。”李无敌从鼻尖溢出一声嗤笑，“江丞相如此有本事，不如来帮朕看看，这文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又到了炫技的时候，江时越怎会错过？他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胸前两侧的衣襟，大步上前，接过女帝递来的折子磕磕绊绊地读着：“恭惟皇帝陛下，大德有、有容，临邦数十载，多有、多有……”
    他真尴尬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身侧一人已经顺着他的末词读了下去。
    “多有庇护，小王谨记皇恩，特派长子与女来访，叩拜天恩。小王听闻皇帝陛下生辰在即，特上贺表一封，谨使小儿奉白璧一双，玉斗一双，黄金万两，拜奉陛下足下，愿吾皇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苏御翻译完毕，还照原文以慕本文读了一遍，字正腔圆，不卑不亢。
    声音落下，在场之人皆是目瞪口呆。
    第16章 寿诞
    尤其是江时越，他一直以为眼前的男子只不过是有幸被女帝在梨园中看中的戏子，凭借还算上乘的姿色混进宫中得享富贵的花瓶，却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为了从慕本国那里多抠些好处，这半个月来江时越没日没夜学习慕本语，险些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也不过能零星认得几句慕本文字，可这个戏子居然能通顺流畅且一字不差地将这份贺表读下来？
    “苏御，你什么时候学的外邦文字，这也太厉害了吧！”
    “苏御在玉山时闲来无事专研过几国番邦文字，这半个月又将皇上置于殿内的书翻了一遍，这才敢来献丑一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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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又笑吟吟地看向江时越，“江丞相，草民应该没有读错吧！”
    江吝啬的一张俊脸腾的变成了猪肝色，就连李无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苏御毕竟无官职在身，且他本就对朝堂之事毫无兴趣，未待多久便离开了御书房。他才刚走没几步，便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苏御停下脚步，像是早就算到了一般静静等待脸色难看的江时越上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留在上上的身边有什么目的！”
    “正如丞相所知，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承蒙皇上看得起，欲终身侍奉皇上。”
    “本丞相原本还真当你是无名小卒，可今日见了你，本丞相便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凭你的相貌本事，不像是甘心当后宫之臣之人！”
    “那么丞相觉得，苏御能有什么企图？权势？财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亦或是将皇上取而代之？”
    要说野心，似乎都与以上几点脱不开关系，可再看这苏御的仙人之姿，又觉得同那些俗物格格不入，但江时越依旧不甘心：“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这人皮之下装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苏御轻笑：“苏御初次入宫，皇上便也问过与丞相一模一样的问题，但在后来，皇上同样是选择了相信了苏御。其实丞相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你与苏御作对，不过是因为苏御得蒙圣宠而心生妒忌罢了！”
    唇角的弧度徐徐消失，苏御直视江时越，语气笃定而又自信：“你，喜欢皇上！”
    “我……我就是喜欢上上，那又如何！我同上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初皇上在宫中百般受辱，是本丞相的父亲亲自授她武艺；皇上受伤后的两年，也是在王府之内休养，是本丞相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我父亲薨逝以后，与皇上最亲密的人就是我！”
    “只可惜，你却不是最懂皇上之人！”
    苏御忽觉得同这货多废唇舌毫无意义，转身欲走，任油江时越在身后同骂街泼妇一般喋喋不休。
    “本丞相不懂？莫非你懂？简直是笑话！不过是以色侍人之流，皇上若是真的喜欢你，本丞相就认你做爹！喂，你给本丞相站住……本丞相命令你站住……大胆戏子，你、你就应该回你的戏台上唱戏，凭什么留在我家上上的身边！”
    江时越一肚子的话还未骂完，突见前方青衣男子停下了脚步，徐徐回头，那常留在唇畔的笑忽然便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本次慕本国与青周国建交的意愿非常明显，不仅给女帝献上了价值连城的生辰贺礼，还主动上贡了不少好东西，并且承诺，只要青周愿意当他们坚实可靠的靠山，未来的十年内每年都会有丰厚的贡品送上。
    李无敌自开始认真当一个好皇帝以后，也深知钱财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此后有利可图，她对慕本国的重视程度也加深了不少。
    除了用临时从苏御那里学的几句慕本文热情邀请使臣们参加她的十八岁寿辰以外，还自觉翻看起了那如山一般的书册，虽然……每次没看超过十页，她就会睡着。
    十日以后，青周国女帝寿诞。
    皇宫之内大摆宴席，各位大臣一一献宝，使劲浑身解数地想要提升女帝对自己的好感度。
    送礼自是要投其所好。
    众所皆知，女帝李无敌有三大喜欢：一为美食，二为美男，三为好戏。
    然而如今的李无敌只喜吃苏御做的美食，看苏御这样的美男，因而大家就只能从“好戏”上入手，以至于今夜的节目出了宴席必备的歌舞表演以外，便是以戏剧为主。
    数月前，李无敌斥巨资搭建玉树戏台，但因苏御的暗中介入而被迫中止。这次为了给女帝庆生，人间财神江丞相含血自掏腰包续建戏台，险些把李无敌乐坏了。
    是夜的宫宴便是在金碧辉煌的玉树戏台前举办。
    玉树戏台位于水上，有三层之高，主要的戏台表演至于二楼，一层处留有三条长廊从三个方向通向湖岸。观众席在岸上陈列开去，精巧的彩绘宫灯照得四周灯火通明，镶金地毯奢华无比。
    李无敌斜靠着龙椅，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戏台。
    台上的优伶是清一色的男子，且个个姿色上佳，身材完美。他们的表演可圈可点，但美则美矣，却总美在表面，少了些内在的东西，就好像是在刻意表现他们的美，却忘却了戏剧的本身。
    这几出戏皆是朝中大臣安排，请的是全国各地顶有名的俳优，他们排的戏也主要是以华丽的大场面为主，尤其是打打杀杀的戏，极为合李无敌的味道。
    可这样的戏初时看还有些意思，看多了便觉得枯燥乏味。
    等到第三场戏即将散场时，李无敌已是兴致缺缺。托着下巴望着戏楼发呆，觉得这么好的戏台用来表演这些戏实在是有些浪费。
    身侧有官员开始放彩虹屁，不仅放李无敌的彩虹屁，还放优伶的彩虹屁。
    李无敌为帝这么多年，自然能够一眼看穿他们的心思，无非是希望她能够看中他们挑选的美人，收入后宫，再给他们记上一功罢了。
    “皇上，您看那俳优貌若……”
    “丑。”
    “额，虽然……但他们的戏……”
    “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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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上看另一个？”
    “更丑！”
    大臣自闭了。
    若一定要比美，哪里有人能同苏御相提并论。李无敌觉得自己的口味已经被养刁了，见过了苏御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哪里还看得上寻常的凡夫俗子。
    想起苏御，李无敌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有大半日未见到他了。
    四处张望了一番，依旧未发现他的人影。
    “苏御呢？”李无敌有些烦躁地问三七。
    “奴才也不知呀！”
    “废物！”李无敌起身道，“不看了，朕要去找苏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御成了李无敌的一块定心石。烦躁、发怒、想杀人时，只要看到苏御，吃到苏御做的美食，她便能很快镇定下来。
    可也正是如此，一旦寻不到苏御，便好像被人抽走了身体中的什么东西，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像是在身体里扎了根的草，疯狂生长。
    “皇上，宴席还没结束呢，后面还有好几场……”
    “今日是朕的生辰，宴席是为朕所办，寿礼也是为朕而备，既然是给朕的，那朕便有选择要或是不要的权力！怕是近日对你们太好了些，你们便敢骑到朕的头上来拿捏朕了？朕不开心，杀了你们都行，不看几场戏而已，你们还敢问朕的罪不成！”
    女帝发怒，全场登时雅雀无声。
    戏台上的戏子忐忐忑忑，不知该继续，还是该停下。
    “滚开，朕现在就要见到苏御！”
    见到皇帝这样的态度，献上第三场戏剧的中年官员连忙对台上站立不安的几名戏子摆摆手让他们退下，然后又凑到李无敌的跟前一脸菊花笑地讨好：“皇……啊！”
    然后才刚说了一个字，便挨了李无敌一拳，当场掉了两颗牙。
    李无敌早就厌烦了这些人的谄媚与奉承，对于民间百姓来说，生辰是接收爱意的日子，为何换到她的身上，却要承受那些虚伪和权诈。
    忍了这么久，她实在是没有了耐心！
    三七第一时间便派人回清华宫寻苏御了，但皆是无果。
    “都给朕滚开！”李无敌手臂一挥，案上的杯盏佳肴散落，文武百官齐刷刷跪了一地，只剩下一脸懵逼的慕本国使臣以及正陪着他们聊天聊地的江时越毫不知情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我的祖宗，你这个时候发什么脾气啊！”江时嘀咕了一句，宽慰了慕本使臣后急忙火急火燎地冲上前。
    “何人惹怒了我的上上？臣现在就去揍他！”
    他话音刚落，便被李无敌恶狠狠地揪住了衣领。
    李无敌龇牙咧嘴：“是不是你！自从那日你在御书房外与苏御交谈以后，他便经常没了人影。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是不是你让他离开了皇上。”
    “冤枉啊，皇宫是何地，就算臣有心赶他走，他也出不去啊！”
    “凭苏御的身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囚得住他，就算是朕的皇宫也不行。”李无敌的脑中已然现出日后身侧再无苏御的画面，登时悲从中起，紧接着便是更大程度的愤怒，“你这个混蛋，你把苏御还给朕！”
    第17章 刺客
    江时越被李无敌晃得眼冒金星，几乎快要口吐白沫了。
    “别、别晃了，先、先看戏，好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戏！”
    “看、看那里……”已经开始翻白眼的江时越倔强地斜向玉树戏台的方向，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天，“你看那里……”
    “看你个大头……”李无敌本还想爆粗口，但那之后随意的一瞥叫她将后头的话都咽了下去。
    月华之下，戏楼之顶，一个白色的颀长身影笔直而立。夜风袭来，带动他的青丝与衣袍向后扬去，飘然若仙。
    不知哪位官员的年幼的嫡子忍不住惊叹了一声：“神仙来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一追随而去。此时此刻，众人正匍匐在地，远远看去恰似是在膜拜神仙。
    这一瞬间，李无敌是真信了那孩童的话，甚至有些恍惚是不是那位号称“不再管人间事”的臭神仙又回来了，而且并非回到了梦中，而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悠扬的笛声飘入耳中，是那“仙人”引笛而奏。李无敌看得入迷了，也听得入迷了，手中的力道渐渐消失。
    好不容易脱离女帝魔掌的江时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也抬头去看立于楼顶吹笛的苏御。
    对，虽然隔得很远，虽然苏御带着面纱，但江丞相还是可以一眼认出那是苏御。毕竟在这京城中能够让他心服口服地承认对方帅过自己的，也就只有苏御了。
    不过他还是很奇怪，按照他同苏御的计划，今夜他应该是以一名戏子的身份同顺德戏班子的其他优伶一起出演《西游记》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他独自出场了？其他人呢？
    江时越正想着，“神仙”的一曲已毕，苏御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直径跃向玉树戏楼的二层戏台之上。正当所有人不明所以之时，苏御突然摘下幕离，剥去身上的白袍。
    江丞相惊得连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这苏御倒是已经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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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扮的分明是女子，同先前彩排的角色大相径庭。
    虽说在戏剧之中反串是极为普遍的事情，但苏御毕竟不是真的戏子，寻常男子皆以男扮女装为耻，像苏御这样主动反串的倒是少见。
    没想到这厮还有这样的嗜好呀！
    江时越偷偷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盯着戏台的李无敌，感慨道：“只要上上喜欢就好。”
    未过多久，戏乐奏起，毫不例外的是又是与江丞相认知中大不相同的曲子。
    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总不能让个嫦娥装扮的戏子对着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曲子唱唱和和吧！只要这货能圆自己场，能哄上上开心，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苏御演的是《嫦娥奔月》桥段，可其中又夹杂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元素，比如说，嫦娥自语奔月是为了与天上的猪八戒相会；还说月宫上太过清寒，得带只兔子去烤了吃……
    虽说怪诞了一些，却也着实让观众耳目一新。
    像这样的表演也并非是所有人能接受的，思想顽固的老臣认为皇上养在宫中的这位公子实在放肆，竟敢当众篡改经典，哗众取宠；但年轻些的官员却极为喜欢这般出其不意的表演。
    不过想到这是江丞相献给皇上的寿礼，表演者又是最受皇上宠爱的苏公子，再加上不久前还大发雷霆的女帝现在却翘着二郎腿坐着龙椅上咯咯咯笑得像个傻子的模样，所有人都闭嘴了。
    今儿个是皇上的寿辰，只要皇上喜欢便是，还管他人的喜好作甚？
    “好啊，妙啊！哈哈哈！”李无敌笑着拍了一下掌，忽的看向众人，一脸纯真地问，“你们这些人好生奇怪，怎么会喜欢跪着看戏呢？真搞不懂你们耶。”
    众人无语。
    您这戏有点多了吧！他们为什么会跪着皇上您是真不明白吗？
    女帝毫不掩饰的赞美可算是让江时越心底的大石彻底落了下去。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翘着二郎腿望向戏台的方向，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日苏御所说的话——怎奈何，你却不是最懂皇上之人！
    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又望向不远处捧腹大笑着的李无敌，心头咯噔响了一声。
    从小到大，他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上上最亲密的人。
    他见过上上最狼狈的模样，见过她坚强的样子，也陪着她度过她人生中一次又一次的劫难，他自信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她。
    可是现在，江时越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上上轻松大笑的模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而带着她这样笑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撇了撇嘴，嘟囔道：“忽然觉得有点酸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湖中爆出一声巨响，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异，便见三个身影从水下飞出。皎洁的月光之下，他们手中的短剑反射着锐利的光，直冲李无敌而去。
    “护驾！”
    在场顿时混乱一片，文弱的官员抱头鼠窜；尖叫声、孩童的哭声不绝于耳；也有忠诚的官员第一时间护在女帝的身前。
    不过最淡定的还是要数李无敌。
    她依旧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地将剥好壳的坚果扔入口中，腮帮子鼓动，嚼得很是起劲儿。
    她的左手已然按在腰间匕首的剑柄之上，就算没有那些护驾之人，她同样有十足的自保能力。
    一行训练有素的精兵在湖岸边围成一道盾墙，三名刺客还未来得及上岸便被抓了个现行。
    但在下一瞬，又有四五个太监打扮的人从袖兜里拔出尖刀，称人不备袭击女帝。
    李无敌的攻防速度虽比不上苏御，但她的警惕性极强，根本不给对方得手的机会。
    女帝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刺客，手握还在滴血的匕首大步朝被生擒的三人而去。
    那三名刺客身着戏服，分别是孙悟空、唐僧、猪八戒的打扮，只是这“师徒”三人毫无戏中人物的灵气，反倒是像落水狗，狼狈不堪。但尽管如此，也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震惊了。
    众所周知，今日寿宴上，大张旗鼓为皇上筹备了《三打白骨精》一戏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丞相——江时越。
    一直忙着保护外邦使臣的江时越扒开人群凑了上前，一看到刺客衣着上绣着的“德顺”二字便懵了。
    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忙着向女帝解释：“皇上，不是我！”
    李无敌瞥了一眼江时越急张拘诸的模样，嗤笑着扔下“傻子”二字，又继续冷冷看向“西游三师徒”。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李无敌玩弄着手上精致锋利的匕首，懒懒言道，“朕的手段，你们应该听说过了吧。老老实实交待一切，朕还能留你们个全尸体，否则……”
    她一脚砸向身侧的一张矮桌，桌子登时四崩五裂，木屑飞溅，吓坏了不少官员。
    三名刺客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一副要杀要剐都随你的阵势。
    “哦豁，还挺有骨气，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朕都对不起自己了。”
    李无敌将刀指向“孙悟空”，问：“是谁指示你们刺杀朕！”
    “呸！”
    那人淬了李无敌一口，接近着便被削去了一耳朵，血溅当场。
    女帝又晃悠悠来到第二人面前，抛着媚眼笑眯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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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八戒，来，告诉师父，你们的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昏君，人人得而诛之！”
    下一瞬，那人被削去了鼻子。
    李无敌再走向第三人，用“唐僧”光洁的面颊蹭去刀刃上的血迹：“你呢？说还是不说？”
    那人的身子绷得笔直，脸却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他冒汗如雨，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湖中之水，还是涔涔冷汗。
    女帝稍一用力，刺客便剧烈地抖了起来，他战战兢兢大喊：“我说，我说！”
    “哦？”李无敌有些意外此人如此轻易便松了口，收了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刺客咽了咽口水，眼神扫向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某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
    几乎只在瞬间内，江时越便集合了所有人的视线。
    江时越气得骂娘，捡起一条碎木条就要揍人时，一道声音响起。
    “住手。”
    “嫦娥仙子”已经运用轻功从戏台飞至此处，他从众人让出的道中走来，在确定李无敌毫发无损以后，瞥了一眼江时越，再看向众人：“苏御可以证明，这批刺客与江丞相无关。”
    “你如何证明？”李无敌问道。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江时越，但她就是好奇，苏御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维护江吝啬。
    苏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至那三人面前，分别扯下他们的领口。
    他们的身上皆刻着一朵蓝色鸢尾花，妖异而艳丽。
    “这怎么可能？皇上，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啊！”这次发声的是慕本国的皇子。他的汉话依旧蹩脚得像是鸟语，但李无敌单从他的神情就能分辨出其话中的意思。
    第18章 反间
    近期女帝命官员们普及慕本国文化，自然清楚蓝色鸢尾乃是慕本国的国花。慕本国人年满八岁以后便会将国花刻在自己的身上，这是他们长久不变的传统，也是他们爱国的象征。
    “好啊，原来是你们要害上上？”江时越指了指刺客，又指了指慕本国使臣，咬牙切齿。
    那段时日他与这些慕本使臣朝夕相处，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自己找了顺德戏班的戏子为女帝庆生之事。也许他们便是借此机会将戏班中的人换成了自家杀手，李代桃僵，混进皇宫。
    不仅有了接近李无敌的机会，还能将这口锅扣在江时越的身上。
    还真是一举两得呀！
    “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居然拿我当替罪羊？”江丞相怒不可遏，委屈巴巴地拉着李无敌给自己作主，“上上，什么都别说了，快把这些狼子野心之人抓起来，千刀万剐，绝对不能心软！”
    慕本使臣憋了一肚子的苦，急着解释，但实在说不清楚汉话，噼里啪啦蹦出一堆的慕本话。
    可是皇上又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最后只能跳着脚指着那三名刺客的鼻子就骂，尽管，其中一名刺客已经没有了鼻子。
    除苏御以外的旁观者云里雾里地听着他们叽里咕噜说鸟语，紧接着听到其中一名刺客竟然热泪盈眶地回了一句慕本话。
    这在不经意间说漏嘴的行径再次将矛头指向了慕本使臣，这一回，他们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更让慕本国使臣奔溃的是，那三名刺客见事情败露，竟还一脸愧疚地朝慕本皇子鞠了一躬，然后趁众人不备之时，咬舌自尽，气绝身亡。
    刺客身死，死无对证，慕本使臣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许多官员开始附和江时越的话，建议严惩这些假意建交实则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但李无敌始终无动于衷。
    她觉得这个真相来得过于容易了一些。
    慕本国虽小，但财力丰厚，他们若有心害她，完全可以找些经验丰富、武力高强的杀手，而并非像这种头脑简单四肢也一般的蝼蚁。再说了，慕本使臣一直有心求她的庇护，眼下契约已成，他们没有道理要自毁长城。
    “幕后主使并非慕本使臣。”苏御忽然吐出的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人问：“苏公子何出此言，如今所有的证据都在表明这些刺客是慕本国人，慕本国必然脱不了关系。”
    “刺客是慕本国人并不能代表他们的幕后指使就是慕本国使臣，更何况，他们并非慕本国人。”苏御看向慕本皇子，行了一礼，随后用流利的慕本语言道，“能否看一看皇子身上的鸢尾刺青？”
    这位外邦皇子陡然发现眼前的男子是在为自己说话，感动得险些冲上去抱住他。
    他顾不上还有女子在场，急忙扯下自己的衣襟，露出印在自己胸膛前的刺青。
    苏御不过看了一眼，便已了然，他望向众人，加大音量道：“众所周知，凡慕本国人，满八岁起便要将蓝色鸢尾花纹于胸前。年幼时刺于身上的印记会随着体型的变化而发生改变，颜色较浅，有晕痕，形状偏大，正如皇子身上的这般。而那三名刺客身上的刺青色彩鲜艳，图形精致，显然是在不久前所纹。”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发现了端倪，一时之间，议论声起。
    “苏御本次奉丞相之命，同顺德戏班排了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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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皇上贺寿，虽准备仓促，但同另几位优伶也有几面之缘。可今日一早，我便发现同台演出的戏子被换了人。这些刺客怕我告密，意图对我下毒手，还好苏御反应快，提前一步将他们锁进屋中。苏御本想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皇上，但寿诞演出在即，只得即兴选了一曲先上台表演，免得丢了丞相的面子，哪知这些歹徒不知何时竟已逃了出来，还潜伏在宫宴之中，险些伤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请丞相莫怪。”
    “此事哪里怪得了你，反倒是某些人长了本事，居然敢使唤朕的人为他做事。”
    “上上，他在胡说八道，明明是苏御……”
    挨了女帝一记白眼的江丞相更加委屈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苏御打断了话头。
    “皇上，虽说刺客已死，但并非全无线索。其一，献技的戏班子在进宫前后都需经过掌仪司官几重审查验身，确认无误方可入宫。无论刺客是在何时换的人，都该有迹可循；其二，顺德戏班优伶被换，那么真正的优伶又身在何处？再者说，皇上可想想，今日刺客若是得手，何人受益最多……”
    苏御点到即止，并未说更多，却已经让李无敌有了思路。
    不难看出，今夜行刺之人的目的并非是李无敌的性命，更像是……反间计。
    他们有心将刺杀之名嫁祸给慕本国来使，为的就是破坏两国联谊，这么说来，所有事情都通了。
    李无敌沉下脸，表示很不开心。
    寿宴被破坏了也便罢，可他们什么时候不出手，偏偏等到苏御上场的时候出手，这让她很不开心。
    “罢了，大家都散了吧。”李无敌转身看向苏御，露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苏御，你同朕回宫朕想再看一回你的独场戏。”
    “皇上，臣想同苏公子单独聊一会儿，我有事要问他！”
    “不……”
    “皇上，苏御正好也有话想同江丞相说。”
    李无敌到嘴的“不准”二字又咽了回去。
    “行吧，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李无敌提步欲走，走至苏御身侧的时候特意停下了脚步。
    女子朝苏御眨了眨眼，笑容娇俏可爱，又有些调皮：“等你回来哦！”
    然后领着三七朝寝宫的方向离去，将所有的烂摊子都留给了其他人。
    江时越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又见李无敌对自己与苏御的区别待遇如此明显，更是心烦意乱。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扔下一句“你跟我来”，然后独自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苏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没有多想便跟了上去。
    反倒是已经走在去往清华宫路上的李无敌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严肃地自语：“不对，有问题。”
    “哪有问题？”三七一脸懵逼。
    “江时越和苏御有问题。”
    三七二脸懵逼。
    “江吝啬那小子一直都不喜欢苏御，今晚苏御驳了他的面子，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
    “他要欺负苏御。”李无敌语气笃定。
    三七还是不懂。
    苏公子为人友善，多才多艺，长得又好看，大家都喜欢他，谁能舍得欺负他呢？
    “不行！”李无敌突然像是做了个大决定，“朕得去保护他！”
    说完便转身大步而去，只留下身后三七的互换：“皇上，您等等我。”
    这厢，苏御已经尾随江时越去了御花园。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皎月之下，亭湖之前，两个颀长的身影相对而立。
    其一人温润如玉，嘴角含笑；另一人清新俊逸，面含愠色。
    江时越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刺客要在今夜行刺？”
    苏御笑了：“苏御并非神仙，岂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刺客混进皇宫，冒充的偏偏是本丞相请来的优伶；那些倒霉的刺客想要杀你灭口，又恰好被你看到了身上的刺青，还被你关了起来？”
    “当然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苏御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江丞相登时变了脸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丞相请来的优伶是我迷晕的，为的是给刺客冒充行刺的机会；刺客身上的刺青是我所纹，为的是协助他们的嫁祸之举。”
    “你疯了，他们要刺杀的是皇上！皇上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助纣为虐！”
    “丞相误会了，苏御所行，皆是在保护皇上。苏御也是在昨日才听说有人意图行刺。敌暗我明，与其等待他们行谋逆之事，倒不如给他们创造一些机会，不仅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对方的动向，还能趁机揪出皇宫之内与他们里应外合之人。”
    “所以你假装被对方胁迫，主动为他们出谋划策，又故意将他们放出去，就是为了顺藤摸瓜？”
    “丞相果然聪明。”
    江时越破口大骂：“你就不怕他们真的伤到皇上吗？”
    “丞相小看皇上了，凭那几个人，根本做不到。”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李无敌的性命。
    “口口声声说是在保护皇上，制造出一夜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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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刺客死了，瓜也没摸到，反倒是你出尽了风头，还害得本丞相丢了脸面。不对……”江时越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从何听说有人要行刺皇上？”
    “宫外来福客栈。”苏御没有说谎，只不过他并未说明这个消息是在来福客栈中纪泽告诉他的。
    “你竟敢私自出宫？”
    “若非如此，苏御又该从何得来这身行头？”苏御笑着拍了拍身上做工精致的戏服。
    第19章 初吻
    江时越震惊之余又顿悟了上上的那句“凭苏御的身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囚得住他，就算是朕的皇宫也不行”。
    这个苏御，果然不是一般人！
    “呵，为了在上上面前露脸，你可当真是费尽心思。明明是你主动提出要在上上的寿宴上献技，却硬要做出是被本丞相强迫的模样，害得本丞相被皇上误会。阴险！”
    苏御却之不恭地颔首行礼：“多谢夸奖。”
    江时越几欲吐血。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你排的这一出戏，上上一定会喜欢？”
    “因为苏御能够知道皇上心中所想，梦中所见。这世上没有任何一项礼物比让对方梦想成功更有心意。”
    江时越“嗤”了一声：“故弄玄虚！说到底，让上上欢喜的是你，破坏了上上寿宴的也是你，所以，瓜呢？瓜到底在哪里？”
    “能不能摸到那只瓜，还得看丞相的了。”苏御笑吟吟地说。
    江时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你又在搞什么鬼？”
    “苏御将刺客引进宫，协助他们行刺嫁祸，却又在刺客自尽以后揭露真相，假如你是刺客留在宫里的内应，你会怎么想？”
    “当然是觉得你在玩我，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是也。”苏御凑近江时越，附在他的耳畔低声说，“提醒丞相一句，现在在外人看来，我是丞相你的人。”
    “你的人”三个字在江时越的脑中兜兜转转，最终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江丞相的瞳孔越张越大，他指着苏御的鼻子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想用我当诱饵……”
    “小心！”
    手臂上突然出现一道大力将他一拽，江时越踉跄了几步，险险站稳身子。他定睛一看，发现一个手持匕首的黑衣蒙面人已同苏御缠斗在了一块。
    方才若非苏御及时将他拉开，只怕那把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江时越登时觉得脊背寒凉。
    可一想起正是这位看似文人尔雅实则腹黑无比的苏公子将他卷进这刀光剑影的漩涡之中，才刚冒起的那一丝感激之意瞬间烟消云散。
    黑衣人的攻势如迅雷烈风，纵使苏御的轻功再好，身手有多敏捷，也难以招架得住。
    江时越本想着这腹黑苏御那般深藏不露，想必武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旁观半晌以后他便发现，这货压根就不会武功啊！
    不会武功你还玩什么引蛇出洞的游戏？
    这下玩完了吧，引出了一条大蛇，还是一口就能把他两都吞了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苏御很清楚，眼前这个黑衣人之所以下如此狠手就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他与江时越，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能在宫中潜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没有点能力是做不到的。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苏御的身上已经多了数道伤口，他才躲过黑衣人致命的一刀，下一瞬便挨了一脚，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蠢货，快跑！”负伤的苏御捂住胸口，恨铁不成钢地朝还在原地发愣的江时越大喊了一声。
    江丞相这才晃过神来，他觉得自己确实该跑，可不知为何，看到苏御被揍得变了形的脸，他却有些犹豫了。
    “东向三百步有巡逻卫兵，往那里跑！”
    江时越这才恍然大悟，与其杵在这里，不如去搬救兵。
    “好，你坚持住，千万得活着……”
    苏御好想骂人啊，这笨丞相能不能好好说话。
    江时越开了窍，边跑边大声嚷嚷：“有刺客，有刺客……”
    黑衣人急了，分神欲先杀江时越，却被苏御反攥住了两条胳膊。
    “你以为你这回还跑得了吗？”虽已满身狼狈，连声音中都透着几分虚弱，但语气中却满含得意的笑。
    “我看你是活腻了！”黑衣人怒极，提膝攻击苏御，却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
    苏御动作轻巧地避开了黑衣人的袭击，借力翻身绕到了黑衣人的身后，拇指轻扣指环上的暗格，一根细到难以用肉眼分辨的针咻得飞出，直刺向黑衣人的后背，没入其皮肉之间。
    那黑衣人觉得脊背一疼，发觉自己中了招。他恨恨咬牙，聚集浑身力气回身攻击苏御。
    忙于跑路的江时越不时回头看向湖畔扭打成一团的二人，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渐渐放慢了脚步。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苏御死死圈住黑衣人的腰，无论对方如何用手肘攻击他的背，他都始终僵持着。虽说隔得太远，江时越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那二人是如何扭打的，可他可以脑补出他们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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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
    苏御：“江丞相别管我，你快跑啊！”
    黑衣人：“你再不放手，我就打死你！”
    苏御：“就算你打死我，我也绝不放手……”
    不知不觉间，江时越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没有想到，苏御居然是这样有情有义的人。而他居然还辱骂他，看不起他，嫉恨他，实在是不应该。
    江时越用衣袖擦干眼泪，他抿嘴咬牙，气势汹汹地大喊了一句：“苏御别怕，我来救你……”
    话音刚落，便听扑通了一声。
    湖中水花四溅，而湖畔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还在原地的江时越有点懵。
    “苏御……”李无敌的声音由远及近，江时越回过神，拉住了正要朝湖边跑去女帝。
    “苏御呢！”李无敌气喘吁吁地问。
    “和黑衣人一起掉、掉下去了……”
    李无敌一听，甩开江时越跑向湖边，机灵的三七则连忙跑去附近搬救兵。
    湖水翻涌浮动，隐约能见有人在水下打斗，但天色太黑，根本无法辨认水下的情况。
    李无敌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江时越同样惴惴不安。
    江丞相实在太过紧张，口舌不清地描述着那黑衣人有多厉害，苏御被打得有多惨。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说这些的时候，身侧的李无敌有多难受。
    江丞相还在喋喋不休，忽间湖面上有鲜红的液体晕开，如袅袅升起的红烟，在水中蔓延。
    “血，是血……”
    话音还未落下，又听到“噗通”的一声，水上溅起了半尺高的水花，而他的身侧已空。
    女帝跳下去了。
    江时越的担忧与震惊瞬间加倍，他分明记得，李无敌不识水性……
    李无敌确实不会水，不仅如此，她还有严重对的恐水症。
    当年抚养她的德妃精神状态已然很是不佳，她常常会出现幻觉，误将年幼的她看作是她的母亲周皇后。
    德妃恨周皇后入骨，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有时德妃很是温柔，会轻柔地为她洗澡，夸她长得好看，可温柔的德妃一旦发病，便会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会突然将坐在水桶中洗澡的李无敌按入水中，看着她扑腾呼救的样子发出阴森疯魔的笑。
    摆脱德妃以后，李无敌开始学习各种自我保护的手段。武艺、箭术她都学得快于常人，可就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游泳。
    李无敌自我保护意识极强，从来不会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这一次几乎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竟会头脑一热便跳入水中。
    那一瞬间，她只知道，她要保护苏御，就像之前的每一次，苏御保护她时那样。
    秋水寒凉，直入骨髓，但李无敌很快便顾不上这种寒冷了。她只觉得湖水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灌入她的鼻中、耳中，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李无敌憋着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强睁开眼睛去寻那抹白色的身影。但胸腔中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令让她下意识地张开嘴巴。
    这一张嘴，便好像打开了死神之门，窒息感扑面而来。她觉得不自量力的自己简直愚蠢至极，可她又觉得，倘若再来一次，她同样会义无反顾地跃入湖中。
    只因为对方是苏御。
    求生欲让李无敌拼命挣扎，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被耗尽。她就像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一具尸体，飘飘浮浮。她的世界中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突然间，有一抹光凭空出现。
    她的唇贴上了另外一对柔软的唇，久违的空气注入她的口中，逐步唤醒了她的意识与身体的直觉。
    有一双手稳稳托住她的腰，带着她朝满是光明的方向游去。
    李无敌好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人，可她的眼皮犹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这一睁眼，好似耗费了她一生的力气。
    李无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清华宫的大床之上，床侧是三七与几位太医，床侧空无一人。
    她无视那几人喜出望外的神情，扶着自己沉重的脑袋坐起。
    电光火石之间，李无敌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一变，一把揪住三七就问：“苏御呢！”
    “回、回皇上，苏公子伤势太重，还在昏迷之中。”
    是啊，昨夜苏御与黑衣人缠斗。那黑衣人武艺高强，苏御却毫无武功，他怎么可能会不受伤？
    “他在哪？”
    “在偏殿。”
    李无敌眉头蹙起，扔下三七，连鞋也未穿便冲了出去。
    第20章 师妹
    相比清华宫的热闹，偏殿显得冷清了许多。
    毕竟苏御无官无职、无名无分，他与皇帝同时昏迷，宫人们自然会优先选择照料皇帝，所幸的是苏公子的人缘好，倒也不至于没有人顾及他的死活。
    李无敌一进屋内就看到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苏御。
    他的外伤已经被包扎妥当，身上穿着干净轻薄的亵衣，长发未束，唇色发白，少了几分仙气，却真实地令人心疼。
    李无敌在床边驻足，缓缓坐在床侧，眼眸之间流露出极为鲜见的柔和。
    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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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一旁的小太监张强先前受过苏御的恩惠，对他的事情比常人多上心一些，见到皇上来了，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昨夜皇上跳湖，是苏公子拼尽最后的力量将皇上抱上岸的。苏公子当时的脸色已经很是难看，但还是强撑到御医赶来，看到皇上有好转以后他便晕倒了。御医说了，苏公子的内伤很是严重，目前还无法推测多久可以醒来。”
    “庸医！”李无敌冷冷地吐槽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握住苏御的手，柔声说，“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女帝当即下令，征集民间名医为苏公子诊断治病，只要能够治好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不过圣旨还没传出皇宫，便有医者自荐入宫。
    来者名唤苏芝芹，自称是玉山阁弟子，也就是苏御的师妹，素来有在世女华佗之称。
    一听到玉山阁，李无敌的双眼便亮了起来。
    她早就知道玉山阁是天下奇才汇集之地，说不定当真有治好苏御的良医。
    李无敌大喜，派以轿辇将苏芝芹从宫门口风风光光接来偏殿，还亲自到殿门口等候她的到来。
    高调，是女帝一贯的作风，她喜欢如此，便也认为其他人也喜欢这样。哪知尊贵的一国之君领着一大群宫女太监纡尊降贵迎接一介民女，没有得到对方的千恩万谢，反倒遭了一记白眼。
    李无敌当然不知道苏芝芹不情不愿地被请上那辆金碧辉煌到夸张程度的轿辇，像游街的神像一般被看了一路的心情有多复杂。
    尤其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下轿时因为脚下不稳而险些被绊倒时的尴尬，简直让她恨不得当场飞回玉山去。
    尽管，她已经尽量保持姿态优雅了。
    浑身都不自在的苏芝芹一看到李无敌，便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以后自行问路进了偏殿。
    李无敌有点懵，听到身侧的三七嘀嘀咕咕地说这女子好生无礼，她破天荒地摆了摆手，大度道：“她是苏御的师妹，那就是朕的师妹，小姑娘的脾气大一点，可以理解。”
    “可是皇上，那位苏姑娘看起来明显还比您大上两三岁呀！”
    李无敌现在一心只想要治好苏御，才不管那苏芝芹多少岁，也不理会三七的吐槽，甩头直径尾随而上。
    “师妹，苏御怎么样了？”
    “师妹一定有办法治他的对不对？”
    “师妹，苏御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李无敌丝毫没有了皇帝的架子，跟在苏芝芹的身后左一句“师妹”，右一句“师妹”，烦得苏芝芹好想把她团成团儿从窗户扔出去。
    不过看在苏御师兄的面子上，她还是尽量对这位恶名在外的女帝保持客气的态度。
    “皇上稍安勿躁，你这样会影响我为师兄诊断。不如请皇上先行出去，一有结果，芝芹会第一时间告诉皇上。”
    “好好好，师妹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无敌十分上道地领着三七及其余宫人出去了，只将张强留在屋中协助苏姑娘，顺带监视她，“师妹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且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用和朕客气。”
    苏芝芹不禁腹诽：“你才是师妹，你全家都是师妹！”
    女帝一出门，便听到不少人皆在讨论这位从玉山而来的苏姑娘，绝大多数都是在夸其美若天仙、冰肌玉骨、婀娜多姿。
    连三七也忍不住赞道：“怪不得大家都说玉山是人间仙地，从那里出来的人不仅有本事，还各个都长得像神仙似的。”
    “嗯，苏御乃是天下第一好看，这位苏姑娘长得也还不错，可以说是和朕不分上下了。”
    “额……”某太监脸颊一僵，默默不说话。
    苏芝芹的医术有多高明无需多说，她同苏御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体质最为了解，因此这世界上再无人比她更有把握可以治好苏御。
    不过才两天的时候，苏御便清醒了过来。
    只是他的身子还十分虚弱，无法下床，日日需要接受针灸治疗。
    李无敌每天都要往偏殿跑十八回，要不是苏芝芹一次次将她拒之门外，她几乎都想要搬到这偏殿来住了。
    这一次，女帝处理完紧急的公务以后第一时间便来看苏御。
    张强见她想要进屋，说道：“皇上，苏姑娘正在里头给苏公子治病呢，她说谁都不能进去打扰。”
    “多久了？”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应该快结束了，朕就在这里等着，你先行退下吧！”
    张强走后，李无敌就在门外杵着，时而扭扭手臂，时而转转脖子，甚至还打起了拳，但一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或许会打扰到屋内的两人，便又赶紧停了下来，改成原地扭腰运动，以活动筋骨。
    正扭得起劲儿，隐约听到屋内有交谈的声音传出，听得不大清晰，但能感觉到里边的女子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还吼出了一句：“究竟为什么留在皇宫之中，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
    好奇心作祟的李无敌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忽然被开门的声响吓得一个激灵。
    她与苏芝芹打了个照面，发现对方眼圈红红，好似刚刚哭过一回。
    “师……”
    “妹”字还没说出口，苏芝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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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已经重重地朝她“哼”了一声，然后跑开了。
    李无敌一头雾水，但还是耸耸肩，露出笑脸朝屋内走去。
    苏御能好得这么快得归功于这位苏师妹，毕竟是师妹，有事没事冲师兄发发小姑娘脾气也是十分正常的，她能理解。
    她不生气。
    “今日可有大好？”
    李无敌笑吟吟入内，见苏御正在穿衣服。
    他半垂着眸，表情淡淡的，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在见到李无敌的那一瞬间，他便露出了往日里惯有的温柔笑容。
    “已无大碍了，劳烦皇上惦记。”
    “你与朕同床共枕了这么久，早就不分你我了，何必如此客气？”李无敌在苏御的身边坐下，“要不是你在湖下救了朕，只怕朕早就已经……”
    刹那间，二人四唇相接的画面窜入脑中，明明那温热的触感好似在残留在唇上，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又觉得太不真实，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苏御吻了她都是既定的事实。
    她居然被男子吻了，她竟然被苏御吻了！
    李无敌整个人都僵住了，但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地活动。心脏越跳越快，血液渐渐沸腾，紧接着，她觉得自己就是一直掉进热水中的虾，从头到脚都灼热得不像话。
    “皇上？”
    苏御见李无敌面颊通红，连耳垂尖尖也是红色的，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朕没事！”李无敌猛地回神，心虚地别开脸，转移话题道，“方才你与师妹在谈什么？怎么好似吵起来了？”
    “没什么。”
    “还敢骗朕，朕都听到了。”李无敌突然凑近苏御，神秘兮兮地问，“你当初是以什么理由告别师门，进了皇宫的？”
    苏御微微侧头，表示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别装了，朕都知道。你是玉山阁的大弟子，是众弟子的表率，也是全阁的希望，却为了朕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进了皇宫。如若没有一个好的借口，他们怎么会同意？朕知道你感恩于朕在象姑馆救了你一回，也知道你早就倾心于朕，可是要你为了朕同师兄弟决裂，朕还是于心不忍的。”
    苏御一愣，突然绽开笑颜，好看地险些亮瞎李无敌的龙眼睛。
    女帝捂住狂跳的胸口，觉得自己快要沉沦于苏御这妖孽的滔天魅力之中了。
    这货怎么会这么好看，她快要承受不住了好吧！
    她用另一只手去握苏御的手，一本正经且语重心长地说：“你放心，朕会好好对你的，必定不会辜负你对朕的一片深情……”
    戏精皇帝正自娱自乐地表演着，忽然感觉手背一暖。
    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握住苏御的那只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住，苏御好听低沉的嗓音飘入耳中。
    “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保全自己，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李无敌一愣，随即打着哈哈说：“开什么玩笑，朕干啥啥不行，自保第一名的好吧！”
    “我没有在同你开玩笑。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就算是我，就算是这青周女帝之位，亦是如此。”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李无敌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了软绵绵的云朵上，晃晃悠悠，飞上云霄。
    那颗不知什么时候埋藏在心底的种子，在这一瞬间，迅速生根发芽。
    第21章 王府
    直到回了自己的寝宫，李无敌依旧是处于飘飘然的状态，就连入殿的太监唤她也未听见。
    “皇上……皇上？”三七拔高音量将李无敌从充满粉红色泡泡的幻想世界里拉了出来，代价是被李无敌一拳锤出了个包。
    “你吓死我了！”
    某太监好委屈。
    他家陛下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会被他的声音吓死嘛！
    “皇上，这是大理寺卿刚刚传上来的折子，说是关于寿宴刺客一案的调查结果。”
    李无敌听此，正色接过折子翻阅。
    当日寿宴结束以后，李无敌便让大理寺速速根据苏御提及的线索发起调查。
    他们先是在宫外的来福客栈中找到了顺德戏班被冒充顶替的几名优伶，他们被迷药所晕，准备用于宫宴表演的戏服物品全部消失。
    同时也调查了那几名刺客的身份，皆是青周国人，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混子，专门做收人钱财为人消灾的事情。
    行刺身亡前后，他们的家人分别收到了两笔无名巨款，但关于送款之人的信息无从得知。
    大理寺又查了那几笔巨款的来源，出自不同的钱庄，却是同一个人取的钱。
    他们发现，负责提款之人在官府登记的个人信息有疑，而后明察暗访，终于发现，此人名叫伊和豫，本是寒荒国人，于三年前混入青周国，之后一直在青周从商，是吴祥记的隐形大老板。虽富甲一方，但是为人低调，鲜少于公众场合露面。
    “吴祥记？听起来很普通的名字，当真就这么有钱吗？”
    李无敌随口嘀咕了一句，却引起了三七的注意力。
    “皇上所说的吴祥记可是城东那家商号的名字？”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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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哎呀呀呀……”三七听后，连连跺脚叹气。
    李无敌觉得他烦，又一拳砸在他脑门上，再起一个包。
    “好好说话，你再叹气，信不信老子把你打成释迦摩尼！”
    三七哭唧唧地解释：“奴才只是突然想起，刘庆公公往日里都是在吴祥记采购的。”
    李无敌记得刘庆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将苏御打成重伤的黑衣人，一个隐藏在宫中多年的绝世高手。
    那日苏御将李无敌救上岸不久，跳水救人的江时越便也抱了个人上岸，只是他所“救”到的并非是李无敌，而是在水里就已经被苏御一刀割了喉咙的黑衣人。
    蒙在脸上的布被揭下，所有人的惊呆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胆敢在宫中行刺的不是别人，竟是往日里唯唯诺诺，看起来内向寡言的太监——刘庆。
    刘庆入宫已有五年，从打杂的小太监当上负责宫内物资采购的太监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看来，只怕他的身份也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真有意思啊，没想到朕的皇宫，朕的京城还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呢！”
    李无敌冷笑了一声。
    现在看来，是时候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呢。
    李无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江丞相最近怎么样了？好几日未见他上朝了，可是病了？”
    “听说是得了风寒，应该是挺严重的，江丞相近日还请了法师过府驱邪呢。”
    “那家伙一直都这么胆小。”
    当日李无敌跳湖以后，江时越便也跟着跳了湖，只不过他比较倒霉，救驾不成，反抱了具尸体上岸，也不知在水下时是否有给对方嘴对嘴渡气……
    一想起渡气，李无敌便又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她轻咳了一声，将不由自主浮上脑中的旖旎画面摇散。
    “伊和豫被捕，那什么吴祥记，也该换个老板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江时越去办了。”
    “可是……”三七有些担忧地问，“江丞相还在病中呢！”
    “那是你不懂他。对咱们的江丞相来说，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吴祥记这么大一个商号，只要操作得当，可是能赚到不少油水的。江丞相这一次受了惊，迫切需要财神爷的安慰。”
    李无敌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是惦记着江时越的。
    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会得了风寒受了惊，倘若她一心只扑在苏御的身上却忘了她那位堂哥，只怕江吝啬又要责怪她偏心了。
    “算了算了，这么一个大好消息，朕要亲自去告诉他。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江时越的住处离皇宫并不太远，乘坐马车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他虽已位列一国丞相，且又富可敌国，却并没有购置属于自己的丞相府，而是依旧住在其义父广陵王生前的府邸中。倒不是他舍不得花钱另宅院，而是广陵王府实在承载了太多重要且美好的记忆。
    有他的，有广陵王的，也有李无敌的。
    江时越的这一做法让女帝十分满意，她也是恋旧之人，就算江时越不住在这里，她也不会允许这里落灰。
    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到这里来了，一下马车，李无敌便陷入回忆中。
    当年她初被叔父带回府里，身上满是疤痕的她自卑、腼腆，除了叔父，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意与任何人说话。
    江时越则正好相反，虽然还不到十岁，但已经将京城中除了妓院以外的玩乐之所皆玩了一遍，他爱玩爱闹，活脱脱是个小霸王，府中的下人无一没被他整过。
    初见李无敌，他也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本想趁小姑娘不注意时，用墨水给她因为营养不良而泛黄的头发上上色，谁知不仅泼了自己一身墨水，还被李无敌死死咬住胳膊整整半个时辰，直到被义父李尚好好劝说了一番才肯松口。
    直到现在，江时越的手臂上还留着一个泛紫的牙痕。
    李无敌想起那时候固执得有些过头的自己，低头浅笑，随后领着三七进了府。
    李无敌将广陵王府当成自己的家，自然也不希望王府的人将她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帝来对待。
    所以她一早便说过，她回王府，不可有人通传，不可全府来迎，更不可下跪。
    “皇……”
    王府老管家一看到李无敌，又惊又喜。
    李无敌见他又要大肆宣扬，连忙“嘘”了一声。
    “江时越呢？”
    “回皇上，丞相在书房。”
    “书房？”
    不是说已经卧床不起，还请了法师来驱邪吗？怎么又有力气去书房了？
    “你们忙活你们的事情去，不用招待朕。”说完，轻车熟路地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李无敌刚到书房门口，迎面撞上了一人。说也是巧，还是个眼熟的，正是门下侍郎唐礼正。
    此人年近半百了却还只是个四品官员，若不是因为他也算是个两朝元老，只怕李无敌还记不住他的名字呢。
    “皇、皇上！”那人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无敌，先是一惊，随后像是见到了偶像一般殷勤跪地叩首，激动得连脖子都红了，“微臣拜见皇上！”
    他字字咬得用力，李无敌却不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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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直接无视他，推门进了书房。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书桌前的江时越。
    他穿着骚包粉色的衣袍，头戴玉冠，腰配玉珏，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一个别致的锦盒中，虽一副紧张慌乱的模样，但眼角依旧清晰可见未散的喜色。
    “呦，丞相大人不是病了嘛，朕看你春光满面，一点也不似生病的样子呀。说说看，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呀？”
    李无敌边说边走向书案，才将手探向那个锦盒，江时越便已抱着它退了两步，然后不动声色地放到了另一边。
    很明显，不想让李无敌看到。
    “这不是听说上上龙体无恙，大理寺少卿又查清了刺客的身份，所以为上上感到高兴嘛。这一高兴，我的并也就好了。”
    李无敌要是信他的鬼话，就不配当一国之君了。
    “唐礼正来此处作甚？”
    “谈些公务，皇上不会感兴趣的。”
    “哦豁？”李无敌一边打量着江时越的书房，一边说，“朕的丞相还真是尽职尽责呢。”
    她扫了扫面前那面书墙，感慨道：“丞相最近看的书不少嘛！”
    “还不是为了多学些东西好帮上上分忧嘛。上一次因为我一时冲动，险些误将慕本使臣当成了贼人，给上上惹来了不少麻烦。所以我就想，接下来一定要更加勤勉、秉公办事，戴罪立功。你说对不对，上上。”
    江时越狗腿地跑到李无敌面前，握着两个拳头给女帝锤肩。
    “说得好，朕差点都信了。”
    李无敌好奇的小手摸到了一个抽屉，才刚拉开，便被江时越抱住了手臂。
    “都是些外邦书，没什么意思，上上你不会有兴趣的。”
    “这样啊！”李无敌作势收回手，察觉江时越松了力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本书并翻开。
    然后，惊呆了！
    这哪里是什么外邦书，分明就是尺度极大、少儿不宜的禁书，而且还是图文并茂，极度写实的那种。
    里边不仅男女不同的身体特征详细描绘而出，还介绍了十来种不可描述的……
    姿、势？
    李无敌瞠目结舌，大开眼界；江丞相则以手扶额，欲哭无泪。
    “江吝啬，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吝啬！”
    “上上，你听我解释啊……”
    苍天啊，老子真的不想做人了啊！
    第22章 旖旎
    云窗月帐中，光线昏暗，映照出李无敌柔美精致的侧脸。
    “皇上，夜已深，该入寝了。”苏御动作温柔地将李无敌手上的书抽走合上，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
    他将李无敌的外衣脱下，挂于木施上，再轻轻为其褪下剩余的衣衫，当他修长的手指搭上女子单薄亵衣上的抽绳时，李无敌按住了他的手。
    “朕往日与其他男子入寝，从不脱亵衣。”
    “与我不同。”
    “有何不同？”
    “皇上与其余男子共寝，只不过是让侧卧有人，不至孤形只影，而与苏御，是两情相悦，情难自禁。正如苏御每次见到皇上，都会不受控制想想要靠近……”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缓缓附向女子的耳畔。
    “皇上。”温热的呼吸轻拂李无敌的耳垂，惹得她阵阵颤栗。
    忽觉胸前一凉，亵衣上的拉绳不知何时被拉开，衣衫尽褪，春光展露无遗。
    “别……”
    一句娇嗔未尽，苏御已然含住她殷红的唇，轻轻咬磨着。
    男子身上独有的气息已让李无敌慌乱，这个极致温柔又充满克制的吻更是让她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浑身软若一滩春水，她倚着他，轻声呢喃：“朕往日与其他男子……”
    “莫在谈及其他男子，往日已成过去，苏御只看现在与未来，只有你我的未来。”
    他似乎有些不悦，大手扣住李无敌的腰，拉近二人的距离，随后加深了那个吻，霸道且狂热，贪婪地想要更多……
    “皇上……皇上……”
    李无敌的旖旎梦乡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张满是好奇的脸。
    李无敌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第一眼所见的正是同梦里重合的那张脸，是小太监三七的脸。
    “皇上，你是不是病啦！”
    “胡说八道。”李无敌晕乎乎地应了一声，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此刻她的声音有多温柔。
    “皇上不信吗？”三七也是个固执的主，噔噔噔拿了镜子过来对着女帝一照，“皇上现在的样子，同先帝后宫中突然被临幸的后宫嫔妃一模一样。”
    李无敌依旧懵懵的，睁眼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随后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大喊了一声“何方妖孽”便将三七带镜子一起踹了出去。
    李无敌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瞎了，要不然就是中邪了。
    那个双颊泛红，眼神迷离，眉眼含笑，双唇微张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她，怎么可能！
    她回想起方才那个既真实又虚幻的梦，想到自己与苏御极尽缠绵的画面，觉得更加确定自己是中邪了。
    要怪就怪江吝啬那个变态，要不是那家伙，她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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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如此羞耻的梦，对，都怪他！
    这头的李无敌理所当然地甩了锅，而那头正在酣睡的江时越突然打了个大喷嚏。
    江丞相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喃喃道：“谁在骂我！”
    抱着镜子的三七平白无故被挨了一脚，虽然委屈，却也习以为常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种牺牲自己造福全国百姓的事情，他不做谁来做？某太监登时觉得自己的精神境界越来越高了。
    他调节好情绪，又屁颠屁颠地凑上前说：“皇上，苏公子大好了，可要让他过来服侍？”
    “把他轰走，朕现在不想看到他！”李无敌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三七。
    在小太监看不到的那一边，女帝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脑中乱成了一片浆糊。
    三七默默对手指：“这样对待苏公子不太好吧！”
    “不好你个大头鬼，给朕滚出去！”
    三七考虑了许久，终究还是被“皇命不可违”这句话说服了。他咬咬牙，狠心道：“奴才现在就把他轰出宫去！”
    “你特么敢赶他走，老娘端了你的狗头！”
    小太监嘤嘤嘤，皇上好凶啊！
    三七刚走出清华宫，迎面就撞上了苏御。
    相比前几日，他的脸色已然好了许多，只是额角还能看到几道浅色淤青。
    “三七公公，皇上醒了吗？”
    “醒倒是醒了，就是毛病又犯了。”
    苏御面带忧色：“犯病？什么病？可有大碍？”
    三七叹了口气，慰道：“她呀，打人有劲儿，骂人也有劲儿，自然是无碍的。苏公子放心。”
    额……三七公公好有见地。
    自那夜春梦以后，她便不敢再见苏御。
    那样谪仙般干净的人物，却被她梦成了那般放浪形骸的模样，这叫她有种亵渎神灵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最让她难以启齿的是，每每想到苏御，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缠绵的画面。既觉得羞耻，又有些期待，甚至还隐隐希望能够重温一回。
    她一边躲着苏御，一边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苏御的所有事情。
    上一秒还一口回绝了苏御求见的请求，下一秒却又拉长了耳朵偷听宫女间有关苏公子的窃窃私语。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宫女们的这番谈话。
    “你知道吗？今日我上碧水阁时看到顾将军了，他正同苏姑娘表白呢！”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李大人、张大人，还有刘将军也都同苏芝芹姑娘表明过心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姑娘一一拒绝了。”
    “那苏姑娘长得如天仙一般，也不知道要怎样的人才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天仙自有天仙配，苏姑娘这样的绝色，当然只有苏公子才能配得上。这两人郎才女貌，又是同门师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简直般配极了，只可惜，苏公子一心留在皇宫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看上咱们那位皇上了。”
    “苏公子可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因为皇上救过他一回，他便以身相许了。你说，咱们皇上到底喜不喜欢苏公子呀？”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你别看皇上平时威风凛凛的，实际上胆怯得很。你瞧，苏姑娘一来，皇上便再不敢见苏公子了。像她那样的，就是纸老虎一个。”
    “其实皇上会自卑也是正常的。苏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而且才学高，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皇上同她一比，确实……听说最近苏姑娘一直在劝苏公子出宫呢，也不知道苏公子会不会同意。我真替皇上捏一把汗。”
    “那是你狭隘了，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放得开，哪有追不到手的相公。喜欢就扑倒，只要怀上了娃，自然能抓住男人的心。”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娘就是这么做的，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里来的。”
    “呸！”躲在屏风之后偷听的女帝骂骂咧咧，“说朕是纸老虎？你才是纸老虎，你全家都是纸老虎！还说什么喜欢就扑倒，妇人只见。猥琐、变态、肤浅，朕这么有深度的人才不会去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情！”
    只是……
    想起宫女方才那句“听说最近苏姑娘一直在劝苏公子出宫呢，也不知道苏公子会不会同意”，她沉默了。
    第23章 偷窥
    自那夜春梦以后，她便不敢再见苏御。
    那样谪仙般干净的人物，却被她梦成了如此放浪形骸的模样，这叫她有种亵渎神灵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最让她难以启齿的是，每每想到苏御，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缠绵的画面。
    既觉得羞耻，又有些期待，甚至还隐隐希望能够重温一回，真真切切地重温一回。
    她一边躲着苏御，一边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苏御的所有事情。
    上一秒还一口回绝了苏御相见的请求，下一秒却又拉长了耳朵偷听宫女间有关苏公子的窃窃私语。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宫女们的这番谈话。
    “你知道吗？今日我上碧水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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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顾将军了，他正同苏姑娘表白呢！”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李大人、张大人，还有刘将军也都同苏芝芹姑娘表明过心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姑娘一一拒绝了。”
    “那苏姑娘长得如天仙一般，也不知道要怎样的人才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天仙自有天仙配，苏姑娘这样的绝色，当然只有苏公子才能配得上。这两人郎才女貌，又是同门师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简直般配极了，只可惜，苏公子一心留在皇宫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看上咱们那位皇上了。”
    “不管苏公子是不是喜欢皇上，也能看出苏公子着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因为皇上救过他一回，他便以身相许了。我更好奇的是，咱们皇上到底喜不喜欢苏公子呀？”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你别看皇上平时威风凛凛的，实际上胆怯得很。你瞧，苏姑娘一来，皇上便再不敢见苏公子了。像她那样的，就是纸老虎一个。”
    “其实皇上会自卑也是正常的。苏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而且才学高，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皇上同她一比，确实……听说最近苏姑娘一直在劝苏公子出宫呢，也不知道苏公子会不会同意。我真替皇上捏一把汗。”
    “那是你狭隘了，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放得开，哪有追不到手的相公。喜欢就扑倒，只要怀上了娃，自然能抓住男人的心。”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娘就是这么做的，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里来的。”
    “呸！”躲在屏风之后偷听的女帝骂骂咧咧，“说朕是纸老虎？你才是纸老虎，你全家都是纸老虎！还说什么喜欢就扑倒，妇人只见。猥琐、变态、肤浅、无知。朕这么有深度的人才不会去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情！”
    只是……
    想起宫女方才那句“听说最近苏姑娘一直在劝苏公子出宫呢，也不知道苏公子会不会同意”，她沉默了。
    苏御又一次上门求见，某位很有深度的皇帝不假思索便拒绝了。
    然而在听说苏御离开清华宫以后朝西南方向去了以后，她便抓紧了小拳头。西南方向是去往碧水阁的方向，而那碧水阁，是苏御小师妹苏芝芹的住处。
    他不是已经大好了吗？还去找他那小师妹作甚？
    难不成是因为她次次避着他，苏御一时之间心灰意冷，所以改变了主角，决定回玉山阁了？
    女帝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她左右踱步，突然对三七喊：“摆驾。”
    小太监眼睛一亮：“皇上可是要去偏殿？”
    “朕作何要去偏殿，朕只是觉得闷得慌，想去找大王玩。”
    大王是女帝养的一条狗，一身毛黝黑蓬松，唯有胸口处留着一小撮白毛。
    李无敌初进广陵王府时太过孤僻，李尚特意送了他一条小黑狗陪伴她。
    那时候的小黑狗胖嘟嘟的如个小煤球般可爱，不到两年的功夫便已经长到了五六岁小孩的身量。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无敌称帝以后，大黑狗也成了狗中之王，不仅有了属于自己的宫殿，还有了“大王”这个响亮的名字。
    大王的住处也在西南方向，李无敌一入殿，便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扑入怀中，大狗子站起来都快要有李无敌高了，却还像个撒娇的孩童般摇着尾巴狂舔女帝的脸。
    李无敌同它玩了一会儿，又说怕大王无聊，得带它出门溜溜弯，这么一遛，便遛到了碧水阁的附近。
    遛狗的女帝到了阁外，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啥也没见到，她眼珠子骨碌一转，故意松了牵引绳并轻踢了大王一脚。
    大王真不愧是李无敌的狗子，十分了解女帝的心思，狗腿子一撒便冲进了碧水阁。
    “哎呀，这大王真是的，万一吓到了人怎么办。”女帝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然后一脸担忧地追了上去。
    三七不是最聪明的太监，却是最了解女帝戏精属性的太监。
    看到这儿，他很上道地拦下了在场所有意图抓狗邀功的侍卫，并要他们待在原地，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啊，奴才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一人一狗进了碧水阁。
    李无敌很快就瞄准了苏芝芹的房间位置。
    其实她本是很不在意这位苏御小师妹的，但在听多了她与苏御的八卦以后，女帝便不得不对她关注了起来，所以顺道打听了她的具体住处。
    门并未关紧，猫在门口的李无敌透过门缝瞧见了正坐着煮茶的苏芝芹。
    女子身着一席清雅白裙，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别了一支白玉簪。她托着轻巧的壶托，左手中指按住壶钮，手腕带动手指，水流悠然而下。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气质与端庄。带着名媛贵女的温婉，又衔了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随意。整个画面如工笔画般美地让人挪不开眼。
    李无敌突然觉得同样身为女子，这苏芝芹可称为人间尤物，而她，顶多就算个母的。
    这女人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总能保持优雅形象，突然有点好奇仙女出丑是什么模样。
    李无敌撸了撸大王背上的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咧嘴露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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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坏笑。
    “大王，拿出你帝王御犬的气势吧！”
    她猛地一拍狗屁股，顺势将大王推进了屋中。
    大黑狗身材魁梧，两颗尖牙透着凌厉的光，它突然破门而入，张牙舞爪有如狂奔而来的猛兽，噬不见齿。
    李无敌正自豪于自己养出了这么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同时期待着看到美人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狼狈模样之时，只见冲到了苏芝芹面前的大王突然止了步，毛茸茸的脑袋在美人的身上蹭啊蹭，嘴里还发出类似撒娇的咕噜声，好像在说：“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求摸摸。”
    李无敌以手扶额，她终于相信，美女的魅力是人畜都抵挡不住的。
    “好可爱的狗狗呀！”
    美人见自己脚边陡然出现一只黑乎乎的狗子，惊地揉着大王的脑袋。
    一旁的宫女有些诧异：“这不是皇上的宠物吗？”
    苏芝芹一愣，说出了一句让李无敌恨不得立刻去撞墙的话：“就是传说中那只，会捉老鼠的狗？”
    “皇上？”
    李无敌正自捶脑门时，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又好听的声音。
    她抬起头，正对上了苏御略带诧异的目光。看到他，世界里便只剩下他。
    心登时漏了一拍，那种血液上头，耳根子发热的感觉再次袭来。
    李无敌还是下意识地想逃，可是想起宫女们的那番话，双腿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粘到了地上一般，无论如何用力，都移动不了半分。
    苏御果然来找苏芝芹了，他真的决定要离开了吗？
    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口，李无敌垂下眸，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看他。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面对李无敌的突然出现，苏芝芹也感到十分诧异。
    “皇上来得正好，苏御有话要同皇上说。”
    “别说！”李无敌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是……”
    自认为无所不能的李无敌很少会去逃避什么，可是这一刻，她是真心不愿听到苏御的后半句话。
    好像只要他不说，她不听，便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苏御就能一直留在她的身边一样。
    就算只能延缓一刻，她也愿意。
    苏御才刚说了两个字，突见面前的女子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竟是晕了过去。若非他眼疾手快拦住了她的腰，只怕李无敌此刻已经摔到地上去了。
    “师妹！”
    苏芝芹连忙上前为女帝把脉，然而左探右探皆是无病之脉。
    “她到底怎么了？”
    苏芝芹看着苏御，摇了摇头。
    一惯冷静自持的男子面露担忧，急忙俯身将女子打横抱起，疾步跑了出去。
    一惯冷静自持的男子面露担忧，急忙俯身将女子打横抱起，疾步跑了出去。
    而身后还没明白过来情况的苏芝芹望着苏御慌张离去的背影，双拳紧紧攥在了一起。
    “师兄啊师兄，只怕连你自己也不知晓如今留在宫中到底是出于义，还是为了情。”
    苏御为了避免众人起疑，除了扮嫦娥登戏台的那一回外鲜少会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轻功，可一看到李无敌晕倒，他便突然乱了神，也不管会有怎样的后果，扔下一句“快叫御医”以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清华宫。
    第24章 粘着
    皇帝晕倒可是大事，不仅惊动了侯在碧水阁外的一众宫女太监，也让整个太医院都忙活了起来。
    而某位假昏厥的皇帝则在心爱之人的怀中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飞的感觉”。
    苏御十分担忧李无敌的状况，毕竟连苏芝芹都无法看出她的病重，更何况是宫里的御医呢！
    李无敌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多紧张。
    光是听那御医的叹气声就能猜到那些老家伙想必已经留了满背的汗了。
    李无敌装晕只是为了挽留苏御，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也没有必要再为难其他人了。
    “哎呦……”女帝悠悠转醒，还特意发出点声响吸引苏御这个憨憨的注意力。
    见苏御靠近，她十分自然地搂住对方的手臂，像条黏黏虫一般凑了过去。脑袋倚在他的胸口上，两条胳膊也顺势缠上了他的腰，十指扣得死紧。
    “御御，不要走。”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皆忍不住朝女帝射去。
    苍天哪，大地哪！皇上昏厥一回，怎么连说话声音都变了？
    这娇娇弱弱、软软糯糯的声音真的是他们那霸气的皇上发出来的吗？
    整个人都挂在了苏御身上的李无敌扔个众人一个“想死就继续看”的眼神，吓得众人身子一抖，皆收回了目光。
    “皇上、你……没事吧？”同样震惊的苏御连手和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了，他僵硬着身问道。
    “朕没事，朕就是觉得头有点晕，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要御御不走，朕便一切安好。”
    “苏御何时要走了？”
    李无敌倏地直起身子，拔高音量问：“难道你去找苏芝芹不是为了回玉山阁的事情？”
    “当然不是。苏御先前数次来找皇上就是想要商议此事。师妹这段时间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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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御医交流了数回，发现了一些宫中御医所不知晓的医学药理。师妹有心将她多年来研究的成果送与御药房，但宫中规矩颇多，想要落实，还需皇上批准。”
    原来苏御来找她并不单纯是为了她，李无敌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小失望的。不过只要他不是想走，那便一切都好商量。
    “苏芝芹有那么好心？”
    苏芝芹当然是不愿意的，可在亲师兄的劝说下，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她这师兄是为了黎民百姓而来，她又怎么能藏私，而不助其一臂之力呢？
    “师妹素有博爱之心，非小气之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朕都听你的。”
    自这日以后，李无敌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撩汉能力暴涨。
    她让苏御搬回她的寝宫来住，以便照顾“生病”的她。
    李无敌娇娇弱弱地在床上躺了两天，不去上朝，也不理政务，整个人就像是长在了苏御的身上一样，怎么分都分不开。
    “御御，朕生病了，御医说了，要你抱抱才会好。”
    “御御，朕又犯病了，朕要吃药药，你就是朕的药药。”
    “御御，朕谁都不要，朕只要你一个人。”
    由于苏公子的服侍太让皇上满意，太监三七一度担忧自己即将失业，为此还失眠了两日。而先前在李无敌的背后窃窃私语的两名宫女则怀疑人生了。
    “到底是哪位神仙打通了皇上的任督二脉？皇上这揩油技术无人能比了呀！”
    在三七失眠的第三天，他终于决定要为自己的事业加一把劲儿。
    他在清华宫外蹲了半天，终于等到苏公子离开。于是乎，小太监先是鬼鬼祟祟，后又大摇大摆地进了殿，且如愿见到了他家陛下。
    在李无敌一脸疑惑的目光下，三七豁出了小命开门见山道：“皇上，奴才一直想要问您一个问题。您是不是……对苏公子上了心？”
    按照女帝以往的脾气，必定会先劈头盖脸地将胆敢过问她私事之人揍一顿，然而开了窍以后的皇上却不再似以往那般暴躁。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娇羞地说：“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呢，好害羞啊！”
    三七的嘴角抽搐了三秒。
    恋爱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这样的皇上，他真的好不习惯呀。
    “奴才还想问问皇上，您这几天同苏公子朝夕相处，寸步不离，苏公子是何反应？”
    “他呀！”李无敌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番，“微笑，微笑，还是微笑，好像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三七，你说朕是不是还不够主动，朕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上了他！”
    三七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依奴才所见，是皇上的方法用错地方了。奴才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投其所好，得制其命’的道理。苏公子同其余的男子不一样，他出尘脱俗，不爱凡物，不近女色，但他刚正不阿，仁善正直，奴才觉得，苏公子一定会喜欢同样心系百姓之人。”
    其实劝其为善的话三七同李无敌说过许多次，但这是唯一一次不让女帝觉得厌烦，反倒觉得有道理的。
    “继续。”
    见受用，三七有了底气，说的也更多了些：“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公子学识多，我们虽都很喜欢他，但也自知配不上他，无缘同这般好的人物有更深的交情。但皇上您不一样，您是一国至尊，是青周国的王，您能拥有这事情最美好的东西。靠权利，皇上能留得住苏公子的人；靠德行与才识，皇上才能同苏公子心心相印，才能留住他的心。皇上您想想，当初苏公子是为何而进宫的，还不是因为皇上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李无敌托着脑袋想了许久，她忽然看向三七，眯着眼睛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御御第一次不愿随朕回宫，是因为朕暴虐无情，是因为朕是昏君？”
    某太监瑟瑟发抖：“三七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皇上那时候确实……确实……”
    “确实你个大头鬼！”李无敌一声吼，吓得三七险些腿软跪地。
    “不过，朕可以考虑考虑，试着当个才德兼备的好皇帝。”
    第25章 整顿
    第二日，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的三七公公一大早便被另一个公公叫醒。
    “吵什么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三七公公，快准备准备，皇上已经起床很久了，正准备着去上早朝啦！”
    三七腾的一下从床上翻身而起，看了一眼窗外才刚露出一点鱼肚白的天，惊了：“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三七公公抵达清华宫时，看见的是一身劲装的李无敌。
    她长发高挽，素面朝天，面颊上挂着层薄薄的汗珠，此时正在活动筋骨，看起来英气勃发，光彩照人。
    “朕已经打完了一套拳了，你却才醒。还不快去准备为朕更衣上妆，朕要去上朝。”
    三七望了望乌青的天，再看了看女帝：“皇上还未用膳吧！”
    “不吃了。”想起那苏芝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再对比自己挂着些赘肉的腰肢，李无敌一狠心，“从今日起，朕要缩减食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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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减肥。苏公子还未醒，你们动静轻些，千万不得扰了他。”
    李无敌昨日想了一整夜，决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顿吏治活动。
    其一，重视发展生产，减轻农民的赋税劳役；其二，崇尚节俭，节制享受欲望；其三，任用贤才、虚心纳谏；其四，大兴学校，发展科举。
    除此以外，她还秘密进行了一场全面的官员调查，做到任人唯贤，坚决抵制贪污行贿之举。
    如此一查，很快便查出了不少问题。
    李无敌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就连对待丞相江时越，她也没有一丝心软。
    “丞相江时越收受门下侍郎唐礼正贿赂，以权谋私，污款高大数万两……”
    专程负责调查此事的亲信在上报时说及江时越，声量不知不觉降了不少。
    天下皆知江丞相与皇上的关系匪浅。皇上或许能对其他人毫不留情，但对江时越，多多少少会存些私心。
    “江丞相的贿银岂止数万，他那小金库是怎么来的，无人比朕更清楚。无须顾虑那么多，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别说江丞相不过是朕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哥，就是他是朕的亲兄弟，犯了错，朕也照罚不误。从今日起，江时越官降三级，罚银五千万两黄金。他的官职是朕给的，贪污是朕默许的，不能光罚他而不罚朕，未来的五年内，朕的吃穿用度减半，当作赎罪。”
    为了这事，江时越还专程来闹过，可当他得知皇上不仅自罚，还下发了罪己诏后，便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李无敌以往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但时间大约花在吃喝玩乐与看戏上；现在已然很充实，不止是充实，而且十分疲惫，但李无敌是个很懂得为自己谋利的人。
    在政务上的付出，得从小御御那里得些安慰回来。
    因此，无论忙到多晚，她都必要回宫睡觉。
    有时与苏御侃侃而谈朝廷上的事情，苏御会给她一些提点与建议，后来她才发现，这一次的改革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得亏苏御及他的师兄弟们在暗中的牵线与帮助。
    不管在朝堂上如何雷厉风行，一到苏御的面前，李无敌便会变成粘人精，撒娇卖惨求抱抱是日常，也会在半夜待苏御熟睡时，偷偷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其实她也想过要纳苏御为妃，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每次话都嘴边，便都咽了回去。
    苏御这般的人，其实是不愿意和凡尘俗世扯上关系的吧。
    强行给他名分，他或许无法拒绝，可李无敌不愿。
    可他明明知道，苏御就像是当初入了他梦的神仙一般，不知何时会来，也不知何时会走，无奈的是，他要是想走，李无敌根本留不住。
    冬日已至，李无敌得知青周北部出现雪流沙之灾，雪山脚下之数城被崩塌之雪淹没，死伤无数。偏偏那处贫瘠，县衙无银救灾，特向朝廷求救。
    李无敌得知此事，第一时间下发赈灾之银。可因为改革初行，担心下行不利，女帝决定亲自前往。
    李无敌幼时受辱，体弱畏寒，才刚到雪城便患上了风寒，幸亏随行的苏御带了苏芝芹特配的御寒之药才救了她一回。
    入城的道路不通，李无敌第一个下了马车搬开挡路之石；到了灾区，女帝一马当先加入战场，身体力行挖雪救人。
    为了行事方便，她换下龙袍，穿上了最为简朴的便衣；她像个男子般去做最累最难的活，将轻松的事情留给老弱妇孺。
    灾区条件艰难，拿不出体面的吃食，也无法提供上好的客栈供女帝居住。李无敌倒也不介意，和官员百姓同席吃饭，住就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
    她觉得无所谓，但其余人却都十分紧张。
    都说女帝阴晴不定，动辄杀人，和她一起吃饭，简直就像和阎罗王共食一般。初时饭桌上鸦雀无声，除了实在累极的李无敌外，其他人几乎都只是光吃饭而不敢夹菜。
    一个胆子大些的女童打破了沉默：“皇上，你是神仙吗？”
    李无敌嘴里还含着饭菜，含糊不清地问：“为何这么说？”
    “娘亲说，雪流沙是天灾，除了神仙以外，谁都救不了我们。”
    李无敌笑道：“神仙远在天边，哪里管得了我们。能救我们的就只有自己。所以……”
    她夹了一大口菜到女童碗中：“少想多吃，自己强大起来，谁都可以当神仙。”
    “嗯，我要好好吃饭，才能像皇上那般厉害。”女童很是高兴，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本还惴惴不安的众人顿时也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言行皆不似方才那般拘谨。
    次日，李无敌依旧带病上阵。
    有村民冒着风雪跑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递给她。
    李无敌打开一看，是茶水。
    用的是最劣质的茶叶，水里有一股难闻的异味。可茶水还是温的，就连竹筒之外也还残留着村民的体温。
    “天气太冷了，皇上喝些水吧。”
    李无敌握着那个竹筒，冻红的手微微颤抖。
    她乐了一整天，直到入夜回了帐篷还抱着那个竹筒。
    苏御一边将药抹在李无敌新长出的冻疮上，一边听着兴奋不已的女帝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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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炫耀。
    第26章 减肥
    “昨日有个孩童说朕是神仙，今日又有百姓说朕是救世主。朕是低调的人，奈何太过优秀根本藏不住啊！看到没，这就是朕的战利品！”她高举竹筒，仿佛自己握着的是个镶金带钻的奖杯，“苏御你知道吗？朕已经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开心过了。朕来雪城，只是因为朕觉得自己该来，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百姓的感激，更没想过要让他们觉得朕是好皇帝。可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出乎意料的，朕好像同他们的距离更近了。说实话，朕以前挺不屑这些百姓的。朕是皇帝，朕拥有全天下，何故要同那些陌生人虚与委蛇地打好关系，可现在，朕忽然觉得，当个爱民如子的皇帝滋味还不错。很多人的理想是老来悠游林下，儿孙绕满堂，而你瞧瞧，朕今年不过十八岁，便已满国子孙！”
    “满国子孙固然好，但皇上的风寒却越发严重了。”苏御此刻在意的只是李无敌的身体罢了。
    “那有什么。朕连天都不怕，还会怕区区风寒？”
    “我的陛下，还是先将药喝了吧。”苏御无奈地将刚熬好的药递给李无敌，无奈道。
    吹起牛皮来的女帝无所畏惧，不知烫般将药一饮而尽。
    她笑了笑，感慨道：“皇位，真是个好东西，护得了自己不受欺凌，也可护身边的人安然无虞。”
    “不畏天命的是你，百炼成钢的是你，护了皇上护了百姓的也是你，与皇位何干。”
    “苏御，其实你和那些大臣一样并不支持朕来雪城的。可为什么你并没有阻止朕呢？”
    “皇上想做的事情，何人能阻止得了。”
    李无敌握住苏御的手，看着那修长指节上平添的几道新伤。这几日李无敌在忙碌，苏御也未闲着。李无敌吃过苦，他同样都尝了一遍。
    “有你，真好。”
    李无敌毕竟是一国之君，朝中事务繁多，不可能长久在雪城待着。
    待灾区情况稳定，女帝一行人便打道回京。
    未过多久，李无敌收到消息得知雪城道路已然疏通，百姓全部安置妥当，重建雪城计划正在进行当中，奏折末端还补充了一句；“城中百姓铭记皇上之恩。”
    李无敌很是开心，命御膳房备了些吃食与苏御二人庆祝庆祝。
    苏芝芹本也没有继续留在皇宫中的打算，但因为答应了要协助御药房查缺补漏，便多待了一段时间。
    女帝不是小气的人，念及苏姑娘近日辛苦，便将她也叫上，同席共食。
    毕竟是师妹嘛，都是自己人。
    “苏御，吃这个，朕尝过了，特别香。”李无敌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对苏御的喜欢，就算是在苏芝芹面前亦是如此。
    女帝笑得甜美，给苏御夹完菜以后又完自己的口中塞了好几口，但苏芝芹的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
    三人同席，但那二人却挨得极近，有说有笑，很是亲昵。
    明明她才是与师兄一起长大的人，可现在成了外人的人却是她。
    三七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有的。
    见苏姑娘面带不悦，他悄悄地附在女帝耳畔，从侧面提醒了一句：“皇上先前不是说要减肥呢？”
    然后扔给她一个多关注关注人家苏姑娘的眼神。
    他的意思是“别光顾着吃了，冷落了苏公子的小师妹可不是待客之道”。
    然而到了李无敌的眼中却变成了：“你看看你胖的，瞧瞧人家苏姑娘多苗条。”
    刚准备入口的那一筷子美食登时就不香了。
    李无敌当然知道，要想和苏御相配，姣好的容貌身段也是非常必要的，可是她是真的饿啊，尤其是去雪城走了一遭以后，她更是难以控制自己的食量。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后，李无敌终于找到了化解之道。
    女帝命负责布菜的小太监将苏芝芹面前的菜碗堆满，直到实在装不下了才喊停。
    她笑脸盈盈地看向苏芝芹：“小师妹，快多吃些，瞧你瘦的。”
    三七很欣慰，真是孺子可教也。
    而李无敌心里却在想：“既然朕减不了肥，那就只能让御御身边的其他姑娘变胖了，就从小师妹开始吧。”
    苏芝芹满肚子的火气，却又不能当面欺君，只能不情不愿地将菜吃了个干净。
    李无敌再次抛了个眼神给布菜小太监，小太监心领神会，化身成了无情夹菜工具，将苏芝芹面前的空碗加满。
    女帝继续友善地说：“多吃些，无须客气。”
    苏芝芹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无敌，又将目光投向她一旁并没有什么反应的苏御，心头的委屈顿时盈满，她咬了咬牙 ，含恨吃光了那碗菜。
    是夜，李无敌便得知苏芝芹腹痛不止的消息，听太医说是与今日吃食有关。
    女帝惴惴不安，很是心虚。
    三人同食，李无敌与苏御皆无恙，唯独苏芝芹出了问题，想必不是饭食的问题，既然如此，那就是吃撑了导致。
    苏御见她担心，提出亲自去探望师妹一番，李无敌欣然点头。
    此时夜已深，朔风凛冽，寒气刺骨。
    苏御刚到碧水阁，便听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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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器破碎的声音。
    “滚出去！”
    伴随着女子的怒吼声，两名端着托着的宫女狼狈地从房中跑去。她们窃窃私语，皆是一脸怨气的模样，直到见到苏御，才恢复往日了的神情，欠身行了一礼后疾步退下。
    苏御没有多问什么，加快脚步朝那扇半开着的门走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小师妹。
    天寒地冻，女子却只着了单薄的里衣，长发披散，赤着脚，环胸坐在床脚，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这个小师妹虽偶然有些任性，但在阁中受万千宠爱，几乎没有受过太大的委屈。即使是同她一起长大的苏御，也鲜少看到她这般哭泣。
    男子轻叹了口气，从木施上取下一件外衣想要为苏芝芹批上，但还未触碰到她，正哭泣着的女子突然暴躁地扬起大手，将他推了出去。
    苏御若是有心要躲，苏芝芹根本无法触碰到他分毫。
    女子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怔愣了一瞬，随后又将脸别到另一侧，哭得越发狠了。
    “真是难得，师兄竟还惦记着我这个师妹。我还以为你早已忘记了自己是何人，入宫所为何事。”
    “我没有忘记。”
    “是嘛。”苏芝芹冷笑，望向苏御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埋怨与哀伤，“师兄什么都没有忘，也就是说，单纯忘了芝芹一人。”
    “你身体不适，快些回榻上躺着。”
    “怎么？怕我在宫里惹出什么麻烦，影响了你与那女帝亲亲我我，你侬我侬吗？”
    第27章 恨意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女子无声哭泣着：“我以为，师兄是记得的，可没想到，我以为就只是我以为。”
    她的悲伤难过并非无缘无故。
    今日饭桌之上，女帝与师兄亲密无间，此为其一；女帝以权压人，令她无法有苦难言，此为其二；她从小就对海鲜过敏，只消丁点便会腹痛难止，小时候师兄常常提醒她勿吃海鲜，但是如今他却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苏芝芹清楚自己的体质，看到小太监夹给自己的菜肴时便对师兄起了试探之意，然而直到她将海鲜咽下，师兄也未有任何反应。
    她医术高超，就算当真犯了病也晓得止痛之法，但她没有。今日的痛是她在提醒自己师兄的无情，也是为了让自己忽略心里的痛。
    “师兄，你喜欢上她了，是吗？”
    苏芝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苏御。
    女子眸中含泪，我见犹怜，但苏御却没有一丝动容。
    他侧过身子，没有再去看苏芝芹。
    “苏御从来都是无心之人，不知何为男女之情。”
    这是实话。
    苏御无父无母，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是在玉山阁中了。
    玉山阁弟子众多，师父严格，顾得了练功，却顾不了感情。他从小到大都在学习规则与道义，却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所以，他做事，只凭一句“应该或是不应该”。
    苏御清心寡欲，无争权逐利之心，不想难为自己，也不想欠他人恩情。眼下进宫也只是为了还债，待功成身退，他还是会选择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有的人，看似无情无意，实则最重感情，就如女帝；而有的人，看似有情有义，实则最是无情，正如苏御。
    “是吗？”
    但苏芝芹却是不信的，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扶墙站起，盯着苏御直言道：“女帝如今已经开始务正业，行正道，师兄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可你为何还要留在宫中。”
    “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
    “何事？”
    “女帝的身侧无可用的忠言逆耳之人，只有找到那个人辅佐她，我才能安心离开。”
    苏御在宫中的日子看似清闲，实际上他一刻也没闲着。
    女帝行改革制度，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势力。
    青周国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风卷云涌，风波不断，苏御同玉山阁的师兄弟里应外合，替李无敌揪出了不少蛀虫，并用一些“意外”将其绞杀。
    只不过他做的这些，李无敌一无所知。
    一向自傲的女帝还以为是自己能力过人，这才能百事百顺。
    而苏御的这番话在苏芝芹的眼中完全只是借口而已。
    起初师兄决定要亲自入宫伴李无敌左右之时，她便表示不同意，然而苏御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改变。
    她这一回入宫一是为了给苏御治伤，二是为了助其一臂之力，其三就是想要看一看师兄是如何改变女帝的。可她看到的，是自己喜欢已久的师兄似乎早已忘记了初心，反而沉浸在了女帝的美色之中。
    她不知道，到底是苏御改变了女帝，还是李无敌改变了苏御。
    思及至此，满腔怨念已然溢满，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恶意：“师兄日日夜夜与那女帝同床共寝，只怕已经睡出了结发之情了吧。那女帝好淫，同她相好的男子不计其数，想必在取悦男子一事上颇为得心应手，就连我这一向不近女色的师兄也被她魅惑了去。我等循规蹈矩的女子，自然不如极善蛊惑人心的妖艳媚妇那般惹师兄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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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苏御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端庄的师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诧异过后，面色越发淡漠了起来，“这里毕竟是皇宫，还望师妹谨言慎行！师妹还是自行用些药吧，莫在自添烦恼。”
    苏御扔下一句话，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只留给苏芝芹一个不带一丝温度的背影。
    苏芝芹早就已经受够了只能远远地看着师兄背影的日子。
    只觉一股气冲上脑门，她双拳一握，光着脚跑向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苏御精瘦的腰。
    和他相识这么久，这是苏芝芹第一次如此近地触碰这位师兄，以前一直觉得苏御就像三月的阳光那般温暖，可现在却觉得眼前的男子好冷，如寒风侵肌，令人唇齿发寒。
    “我喜欢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师兄，我知道你是重诺之人，你答应了那个人要改变女帝，就一定会做到。芝芹虽才疏学浅，但多少还有些用处，你离开皇宫，离开女帝，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努力，好不好？”
    此时的苏芝芹哪里还有以往骄傲的模样，她声泪俱下，声音里尽是恳求与卑微。
    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不顾尊严的示爱，也是她在积攒了许多失望与不甘以后第一次为自己的一厢情愿付诸行动。
    “抱歉。夜已深，你早些休息吧……”
    苏芝芹的心一下子就寒了。
    苏御伸手想要掰开苏芝芹紧扣在自己身前的手，但苏芝芹却越抱越紧。
    “师兄，师兄……”
    “御药房的事情辛苦你了，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玉山。”
    苏芝芹只觉自己手腕上某一穴位一痛，双手条件反射地松了力道，待她反应过来时，苏御已然施展轻功，消失在了月夜之中。
    腹痛丝毫未消，但她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了。
    苏芝芹踉跄了两步，随后捂住自己的如针扎一般的胸口，望着那片漆黑的夜空，眸中渐渐染上了恨意。
    “李无敌到底有什么好，足以让你对我淡漠至此。师兄，我会让你后悔的！”
    第28章 忌辰
    第二日，李无敌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太监三七前来传话，说是苏姑娘称御药房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特来辞行。
    李无敌是大方的皇帝，念及苏芝芹有功，特意派了豪华专车送行，并且送了好几车的礼物，那阵势，好比是给出嫁女儿的十里红妆。
    其实如今的她已经戒掉了奢靡浪费，这一次出手如此大方是有私心在内的。她喜欢苏御，而苏御又是玉山之人，她想要长久地留苏御在自己的身边，自然得先讨好苏御的御娘家之人，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可惜苏芝芹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毛病，不仅拒绝了皇帝所派的车马，还拒绝了那几大车的好东西。直说路途遥远，只想轻装而行，便自行驾马走了。
    苏芝芹拿李无敌当情敌，但女帝却当苏芝芹为小师妹。
    她心想，当兄嫂的人都得大度一些，便也没和这个小师妹一番见识，都是自家人嘛！
    又再过了几天，李无敌起了个大早，她请了个假未去上朝，而是携着苏御与三七出了一趟宫。
    隔天是广陵王李尚的忌辰，但因为路途遥远，需得提前一天出发。每年今日，李无敌都会同江时越及广陵王府的家仆一同去往符禺山祭拜。
    她贵为一国至尊，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叔父葬于皇陵，以皇亲国戚丧葬之礼待之，但她没有。
    当年父皇驾崩以后，朝廷案例举行盛大的祭拜仪式，丧礼声势浩大，举国出动，然而李无敌却未见到几个真心流泪之人。众人明面上伤心难过，实则各怀鬼胎，暗藏心思。
    李无敌不愿皇叔的葬礼也是如此这般。
    宁愿简单一些，但真心一目可见。
    她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裙，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只用苏御送她的木簪簪着，整个人看起来清新素雅，与同样着白袍素衣的苏御极为相配。
    二人一太监乘马车抵达广陵王府，准备同王府其余人一同前往符禺山。
    江时越自被降职以后便一直闲赋在家，许久未见上上，她甚是想念。本已一脸欢喜地准备出门，但听李无敌还带了苏御前来，登时就不开心了。
    说好的是一家人同行祭拜，带上苏御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那男子不过才陪伴了上上半年有余，就已经被她视为家人对待了不成？他不服气。
    傲娇的江大人不开心了，他一不开心就想耍脾气。
    躲在房中闭门不出，只称身体不适，不想见外人，
    李无敌哪里会不知道他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当即撸了袖子准备亲自踹门进屋揍人。
    你丫的什么时候耍性子不好，偏偏要在叔父的忌日上耍，不替叔父教训教训这个小兔崽子朕就不姓李。
    最终还是苏御按住了她。
    “皇上稍安勿躁，让苏御来劝劝江大人。”
    苏御在众人的好奇的目光下施施然朝江时越房间的方向走去，身姿挺拔端正，敲门的动作更是优雅大方。
    “江大人，我是苏御。”
    “关你是苏玉还是苏石，老子说不见就不见。”
    屋里传出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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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铿锵有力，丝毫不似身体不适的样子。李无敌听了更想骂娘，要不是三七拦住了她，暴脾气的女帝只怕已经把门都掀开了。
    苏御却依旧淡定非常。
    “江大人生气，无非是因为皇上对苏御宠爱有加罢了。不知江大人是否还记得初见那天同苏御所说的话？假若皇上真的喜欢苏御，江大人便认我做……”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那扇紧闭的房门砰然打开，下一瞬苏御便被一只大手往里一拽，房门再次关上，门前已然空无一人。
    “苏御，你别太过分！”江时越一把揪住苏御的衣领，龇牙咧嘴道。
    苏御不紧不慢地说：“江大人不是不见外人嘛，哦对，苏御怎么会是外人呢，是吧，儿子。”
    “你别高兴地太早，皇上怎么可能会喜欢……”话说到一般，连江时越自己都没有底气了。
    女帝是个直性子，最不会矫揉造作，虚情假意，她若是喜欢，便会将自己的爱意放在明面上；若是不喜，就算有人拿刀架着她的脖子，也无法让她妥协。
    从李无敌跳湖的那一刻开始，江时越就已经认了。
    若非到了骨子里的爱，一惯怕水的女帝又怎么会为了救苏御而忘记了自己。
    他松开了苏御，萎靡不振地叹了口气。
    苏御也不是在嘴皮子上逞强的人，一边抚平衣领上的褶皱，一边言归正传道：“不管江大人多不喜欢苏御，也不该在今日使性傍气。你知道的，对于皇上来说，没有任何人会比广陵王更重要，包括你，也包括我。”
    “嗯。”江时越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经他这么一提醒，哪里还敢我行我素。垂眸点了头，然后自行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经他这么一闹，李无敌早已没了耐心，淡淡地瞥了江时越一眼，随后吩咐三七带上该带的东西，上了马车。
    符禺山距离京城有些距离，乘坐马车至少需要马不停蹄地赶路六个时辰才能抵达，加上昨日下了雨，山路泞泥难行，耽搁了不少功夫，到达山脚时天已然全黑，他们便先在半山腰的一间客栈处落脚，等天亮以后再上山祭拜。
    房间是广陵王府的管家预先订下的。他也未料到皇帝会带一个陌生男子同行，如此一来便少了一个厢房。而符禺山脚衔接官道，加上此地风景极佳，来往的人极多，想要临时再找一间上等房便成了问题。
    李无敌却不觉得这是问题，脱口而出：“苏御同我一起住便可。”
    此次是微服出宫，她很自然地改口自称为“我”。
    “不行！”江时越一口决绝，“你一个大姑娘家，如何能同苏御住同一个屋子！”
    “我不和他睡，那同你睡？”
    江时越一滞，连耳朵尖尖都浮上了些红意。他别扭地抿了抿嘴，像个娇羞的黄花大闺女：“你愿意的话，我也……”
    “我不愿意！”李无敌很是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十分自然地挽住了苏御的胳膊，整个人都往他身上凑，“我就要跟苏御睡，不和苏御睡我睡不着。”
    说完像是生怕苏御被人抢走一般，直接拉着他往自己的屋子走，丝毫不顾身周路人的指指点点。
    江大人气急，险些咬断了自己的一口银牙。
    第29章 造梦
    一路舟车劳顿，李无敌已然十分疲惫。
    她侧卧在床榻上翻看江时越为她找来的一些民间奇谈的书，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待他入睡以后，苏御悄悄出了一趟门，与在暗中跟随的师弟纪泽见了一面。这段时间他确实一直在为物色良臣一事头疼，不过有了纪泽的助力，万事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他曾列出了一份名单让纪泽将名单上数人的底细查个干净，经过一番思量，苏御终究选中了一个名叫骆光临的寒门子弟。
    此人倒也是有意思。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由一位禅师抚养长大。骆光临年少时虽身在庙中，却不愿终日诵经念佛，而是喜欢吟读诗书。后来执意下山求学，遭到了禅师的反对。
    骆光临却是个极为有主见的人，以棋喻人说出了一番大道理，竟说服了他那固执的师父，同意其下山。
    骆光临下山后勤学苦读，颇有才学，他也曾考过科举，所写的文章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只可惜那时候的昏庸女帝压根不重学问，直接点了江时越为新科状元。
    他虽名落孙山，但也恰好遇到了赏识他的一位一品大臣，在各种安排之下当了个五品小官。不过官虽小，却也被他当得风生水起，因为清正廉洁且仁厚爱民，颇受当地百姓的爱戴，成了个小名人。
    苏御将他查了个通透，又让纪泽试探了他几回，越发觉得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按先前的计划行事，务必要让他入京为官。”
    “师兄放心，我与其余几个师兄弟已然安排妥当，不出七天，必让骆光临在女帝的面前露了脸。师兄……”纪泽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准备何时回玉山？”
    “是芝芹让你问的？”
    “嗯。我昨日在城西遇见了她，她应该是早就猜到师兄会随女帝来此地祭拜，所以提前过来了此处。师兄莫要怪我多嘴，小师妹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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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是下回再见到她，劝她早些回玉山吧。”
    “那你呢？”
    “待事成以后，我自会回去。”苏御拍了拍他的肩头，“多番奔波，辛苦了。”
    纪泽回以一笑：“师兄改变女帝是拯救一国的义举，我们虽身处江湖，但终究也是青周之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不枉费这十多载的辛苦学艺。只不过我很好奇，如今的女帝已然脱胎换骨，青周国内外皆是焕然一新，师兄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初入皇宫，是为守一人之诺而救青周江山于水火，但接下来，我只为护一人安乐无虞。”他抬头望向茫茫夜空，暗叹，“快来不及了……”
    苏御回了屋，脱了鞋袜上了床。
    刚沾到枕头，便有一个柔软的身子黏了上来。李无敌整个人都躺在趴在了苏御的胸口上，素手紧紧捏住他的衣襟。
    软香扑鼻，苏御低头去看。本以为女帝已然醒来，却发现她依旧双目紧闭，眉头紧蹙，小脸苍白得堪比笺纸，身上冷汗淋漓。
    “母亲不要，不要杀他，不要……”
    苏御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丫头是又做噩梦了。
    苏御主动将女子搂进怀中，一手替她揉搓着冰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探上她的面颊。
    还好，并未生病。
    他拭去李无敌脸上的汗，指腹怜爱地摩挲着她的寸寸肌肤，直到触及女帝眉心时，苏御闭上了眼，入了一个陌生的梦境。
    苏御发现自己身处在皇宫中。
    此处距离太极殿不远，但却是个极为僻静的所在。他观望了一番四周，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在一个转角之处看到了她——年仅十二岁的女帝。
    那时候的李无敌还未称帝，她是不受宠的公主，是皇宫中最微不足道的存在。那时的她，名叫李唯兮。
    李唯兮身形消瘦，此时正躲在一颗光秃秃的树下偷看前方。
    那处站着两个身着华衣锦袍的一男一女，一个是一直对她关爱有加的叔父李尚，另一个则是一次次将她送入虎口的母亲周皇后。
    他们似是在争执，没谈多久，雍容华贵的貌美女子突然拔出了一把剑刺穿了男子的胸口，鲜血直流。
    小公主难以置信地瞠大了眼睛，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她艰难地抱住叔父虚弱的身体，心如刀绞。
    那手持长剑的女子还欲上前，李唯兮当即护在了李尚面前，她像只发狠的豹子，赤红的眼中全是恨意。
    苏御只是远远地看着，便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李无敌的恨与悲伤。
    这个灰暗得没有一丝色彩的梦境中茅封草长，犹如蛮风瘴雨之地。
    李尚的血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地狱之花，那在李无敌眼中恶毒如蛇蝎的女子执剑狞笑，李无敌目眦欲裂，周身黑气弥漫，像是要掩盖住整个皇宫。
    在她的恨意达到极点之时，苏御转念闭眼，再次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一片红情绿意。
    已经长大的李无敌坐在一片云彩之上，看着身下的高山、河流，望着前方氤氲着的云雾之气。
    李无敌还挂着眼泪的眼睛中浮出清澈稚嫩的笑，她伸手去摸云，扶着身下的云小心翼翼地探头往下看，一切都变得好新奇。
    “要是能下去看看该有多好。”
    女子的感慨才刚出口，忽觉身子一动，自己竟在迎风飞翔。
    清冽的风扬起她的秀发与衫裙，耳畔有清雅好听的鸟鸣，风中有沁人心脾的花香。
    “我要去那山前看看。”她开心地大喊。
    托着她的云彩好似听懂了她的话，咻得一下加快了速度，转眼便将李无敌带至她所指的那座山前。
    李无敌听见了潺潺流水之声，看到了清秀无比山川，还有那一片片向日葵田。
    “兮儿，快来，叔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李无敌转头，见李尚正在伸手唤她，说完还揪住了身侧蓝袍男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着，“你又在偷懒，还不快些去读书！”
    “父亲最是偏心……啊啊啊，别捏，好疼，我这就去看书还不成吗？”
    第30章 表白
    李无敌在梦中笑了一夜，直到醒来时，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意。
    她一睁眼，见到的就是苏御那张放大的俊脸。
    苏御也正盯着她看，嘴角含笑，眼神温柔，看起来比李无敌还要开心。
    李无敌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笑着点了点苏御的鼻尖：“可是做什么好梦了？笑得如此开心。”
    瞥见苏御眼下的一片青黑，她有些狐疑地问：“不对，你该不会是一夜未睡吧？今日还要爬山祭拜，你一夜未睡如何能有体力折腾？”
    “我做了一个美梦，从小到大，从未这般开心过。”
    “那可真巧，我也做了个美梦，不过美则美矣，就是少了一些东西。”
    苏御嘴角的弧度陡然变浅，疑惑地望着李无敌，但女帝却不想再谈这个梦。
    她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昨日朕在江时越给朕的书中看到，民间传有一种造梦术，不仅可以入梦易梦，还能通过梦操纵人的思想，将人沦为傀儡。”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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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倘若真有，你当如何？”
    “自是要离擅长此术之人远一些。”
    “苏御还以为，皇上会将此人留在身边，让其日夜为皇上造美梦。”
    李无敌却是笑了：“能操纵人思想的人何其可怕，朕可不愿为他人而活。就算这造梦术只是的单纯入梦易梦，朕也不想频繁碰触它。红尘来去一场梦，梦到尽头终是空。走不进现实的美好，在梦醒以后，只会比现实还要残酷。能造梦不是本事，能将梦里的东西变成实现，这才叫能耐。”
    世间许多都皆知江湖之上有一位造梦公子，人人皆想让其为自己所用。
    苏御早已习惯了世人对造梦之人的追求，陡然听到李无敌的这番观点，反倒觉得很是新奇。
    现在想想，这丫头看似糊涂荒唐，实则最是清醒。
    倒是让苏御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简单收拾了一番，一行人便踏上了行程。
    从李无敌选择了与苏御同寝开始，江时越便一直闷闷不乐，对待李无敌也是不冷不热的。
    女帝索性理都不理他。
    这家伙的脾气就是被惯的，不好好治治，他还真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
    这一招屡试不爽，晾他个半天，江时越便怂了，不仅一改阴阳怪气，还主动贴上李无敌各种献殷勤，然而现在知错，已经晚了。
    符禺山的风景极好，李无敌搭乘马车行了一段路后便决定弃车步行。
    叔父生前最喜欢这里的风景，李无敌也想看一看叔父曾经走过的路，看过的山水。
    越往上爬越为险峻，人也越少。
    娇生惯养的江大人没过多久便气喘吁吁，但李无敌的兴致却越来越高，拉着苏御往高处跑。
    没想到苏御的体力竟一点都不比她差，抵达山顶时，李无敌已然喘气如牛，但苏公子却还是气定神闲。
    李无敌站在山巅，望着天上越积越厚的云，看着云雾之下模糊的山川，突然问道：“苏御，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她说的是“我”，而非“朕”。
    “只要皇上需要苏御，苏御便会一直在。”
    “那如果我不再是皇帝了，你也会一直伴我左右吗？”李无敌扭头看向苏御，眸里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皇……”
    “在我成为李无敌前，我叫李唯兮。叔父曾经对我说：‘兮儿，你要变得足够强大，然后才有然后。’我听了叔父的话，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强，我让自己足以支撑起整个青周，也让青周足以保护我。可我最近总在想，若是哪一天我不当皇帝了，我还能拥有什么。”
    “江山远阔，人间烟火，与你同行，不介路远。”
    苏御回答得认真，语气中尽是绵长的温柔。
    二人四目相对，虽山河近在咫尺，但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李无敌觉得自己幸福地快要飞起来一般，全身心都在雀跃。那句一直在心却难开口的话到了嘴边，便再难像以往那般咽下。
    “所以……”她轻柔且小心翼翼地问，“陪伴与爱，是同一个意思吗？”
    见苏御好似有些怔愣，女子心下游移，但还是下定决心般抓住了自己的衣裙，紧张地问：“苏御，你喜欢我吗？”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李无敌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认真细致地观察着他的每一寸表情。
    苏御没有想到李无敌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顿时有些许的手足无措。
    只是他向来擅长隐藏情绪，未让李无敌看出分毫。
    苏芝芹也曾问过他，那时候的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苏御从来都是无心之人，不知何为男女之情。”
    可若要真去想这个问题，扪心自问，他真的无心吗？只怕不是吧。
    李无敌一直在等着苏御的答案，等得有些焦急时，决心再问一次。
    然而还没开口，只听一声雷鸣，豆大的雨从层层乌云间落了下来，瞬间便在地上溅出朵朵水花。
    苏御急忙将她拉近自己的怀中，以自己的衣袖为其挡雨。
    “雨越来越大了，必须尽快找个地方避雨。”
    说完便拉着她往不远处的一个破茅屋跑去。
    女帝的心里那叫一个恨啊！老天啊老天，你就是成心与我过不去的是不是！
    江时越等人很快便赶了过来，一同找来的还有一个姓朱的老汉以及两名官兵。
    李尚生前乐善好施，在其死后，有不少人愿意为他守灵。朱老汉就是其中一个。
    女帝见他忠心耿耿，便允了他留在此地，同时还派了几十个兵在此看守广陵王墓。
    人已来齐，李无敌只得暂时放过苏御一马，先行随朱老汉去往墓地祭拜。
    以李无敌为首的众人各自上了稥，磕了头。女帝还将广陵王生前最爱喝的桃花酿洒在墓前，敬酒默哀。
    才刚祭拜完毕，有士兵匆忙来报，称朱老汉暂住的木屋起了火。
    李无敌是个大方的皇帝，挥手让其退下处理家务。
    无独有偶，后又有王府家奴跑来，称他们随行的马车也起了火，江时越一听，也急忙带了管家去查看。如此以来，事情便蹊跷了。
    苏御突然想起昨夜纪泽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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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心知不妙，眉头也皱了起来。
    恰是这时，李无敌瞥见不远处半露出的人影，顿时明白了一切。
    “苏御，朕想一个人在这里陪陪叔父，你先下去吧。”
    苏御早有离开一探究竟之心，现在听了李无敌这话，顿时如释重负。行了一礼以后，速速转身离开。
    李无敌缓缓起身，拍了拍裙摆，懒懒地吐出三个字：“出来吧！”
    未过多时，一个长相娇艳的白裙女子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朝李无敌行来。
    第31章 真相
    广陵王墓的顶端搭有竹棚，众人淋不到雨，但苏芝芹藏身的那头却并无遮挡。
    因此，此时的小师妹有如一只落汤鸡，湿漉不堪。
    苏芝芹的目光始终落在李无敌的身上，面上无波无澜，显然是冲着女帝来的。只是让她意外的事，女帝竟会主动支开苏御，给了她一个与之独处的机会。
    “说吧，找朕何事。”
    苏芝芹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一直尾随着你们？”
    “不知道啊，但是方才，朕看到了你。小师妹为了见朕，不惜防火烧屋，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不过说实话，在大雨天放火，也就你想得出来。朕好心提醒你，你最好快一些，稍后御御回来了，看到你没有乖乖回玉山而是来了这儿，只怕会不高兴的。”
    一提到苏御，苏芝芹便不知不觉攥紧了拳。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放了我师兄，条件你随便开。”
    苏芝芹不想再让师兄留在这个昏君的身边，既然苏御油盐不进，那就只能从女帝这里下手。
    “放？师妹这是什么意思？”李无敌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师兄不属于皇宫，更不属于你，就算你是一国之主，也不该将他困在你的身边，成为你的玩物！”
    李无敌宛若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嗤笑了一番，随即挑眉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师兄拿你当同门师妹，你竟然对你师兄有着非分之想！”
    “我……”事已至此，苏芝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对，我爱他。”
    “可他不爱你！”女帝的语气嚣张跋扈，丝毫不关心如此简单直白的一句话是否会伤害到一个小姑娘的心。
    苏芝芹的面色变了变，越发暴躁了起来：“那又如何，若你不是皇帝，师兄又怎么会甘愿留在你的身边，说到底，你也从未得到过师兄的心。”
    “刁民就是刁民，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有几斤几两，便妄图与朕比。朕本是不屑同你争抢的，可既然你硬要计较，那朕便同你比比。”李无敌一步一步逼近苏芝芹，强势又霸道，“朕握住御御的手，吻过他的唇，知道他怀中的温度，也见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朕看到过他在床上的模样，听过他深夜里沉重的喘息。朕不见得得到过他的心，可他的人，朕已经妥妥得到了。不仅得到，还拿捏得死死的。这些，你可曾有过？”
    “你，你无耻！”苏芝芹虽生在江湖，但一直都是个谨守礼节的女子，何尝听过这般不知羞的话。
    不知羞的女帝很得意，对付这么个女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憋了半天也才憋出这么两个字，你说你有点用没有？朕念你是御御的小师妹，不同你一番计较，跪下来磕两个响头，再叫声‘皇上我知错了’，朕便放你下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无敌打了个哈欠，不再理会将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的苏芝芹，转身欲走，可身后女子在情急之下说出的一句话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你以为，苏御留在宫中单纯是为了报恩吗……”
    李无敌倏然转头，面色渐渐凝重。
    苏芝芹的一席话如寒冰之锥，直刺她的心，撕心裂肺般疼痛。
    只不过，像李无敌这般女子，如何会在外人的面前示弱。纵使已然快难站稳，却还是极力掩住眸中的失落，扯出专属于帝王的傲然之笑。
    她不在意，她无所谓，她是李无敌，没有任何事可以将她打败。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下山吧！”
    就连苏芝芹也被她没所谓的外表所骗。
    李无敌晃晃悠悠地看着她，笑说：“哦对了，你烧了朱老汉落脚的屋子，又烧了王府的马车，岂能轻易放了你。”
    她朝苏芝芹伸出右手，义正言辞地吐出两个字：“赔钱！”
    苏芝芹的面颊抽了抽，虽很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放火之事是她理亏。
    她不情不愿地从兜中掏出一锭孩童拳头大小的银子往地上一扔，甩甩袖子要走。
    “且不说朱老汉的木屋值多少，单单江时越的那辆马车就已不止这些。”
    苏芝芹怒意升起：“我不过是烧了点不值钱的东西，那火苗子还没草高。”
    她的本意只是要引起其他人，否则也不会选择在下雨天放火。
    “江时越的马车上有朕的东西，朕用过的东西，就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苏芝芹认栽。这李无敌本就是个无赖，同她讨价还价没有好下场。
    于是又摸了锭银子扔在李无敌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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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垂眸瞥了瞥，又继续定定地盯着苏芝芹。
    “这已经是我全部的钱了！”
    “朕看你头上的步摇还不错。”
    苏芝芹咬牙、握拳、微笑，她忍。
    “腰间的玉佩看起来挺别致的。”
    某人继续忍。
    “鞋子上的珍珠配饰……”
    直到将苏芝芹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抠了出来，李无敌扫了扫洒落低价的金银财宝，这才满意地扔给她一个“滚”字。
    她望着已然孑然一身的苏芝芹离去的背影，如个流氓痞子般喊话大笑：“朕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想看我吃瘪？看朕不坑得你连肚兜都不剩！”
    可是大笑过后，整颗心又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回想起苏芝芹所说的话，李无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右拳重重砸在石墙之上，碎裂的石灰抖落一地。
    李无敌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直到苏御等人回来才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表情。
    视线中同时出现了江时越与苏御的身影，李无敌伸了个懒腰，然后像是没有看到苏御一般，直径朝江时越走去。
    “江吝啬，我们快下山吧，朕累了。”
    声音柔柔的，好似小猫撒娇。
    以往这般情形，李无敌第一个选择的决定会是苏御。江时越陡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悄悄瞄了一眼苏御，耳边又传来李无敌的声音：“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跟上！”
    江时越这才确定不是梦。他欣喜若狂，殷勤地跟在李无敌的身后，一边话痨似地讲述方才的所见所闻，一边狗腿地替女帝打伞。
    老天开眼啊，上上的心终于又回到本大人的身上了。
    而另一边，三七见苏御还有些怔愣，宽慰道：“苏公子，皇上这两天劳累过度，可能有些神志不清了，过几天就会好了。”
    这小太监很是胆小，可偏偏日常用词却胆大得很。
    苏御回以一笑：“多谢。我们走吧。”
    第32章 昀神
    苏芝芹那把火并未烧到实处，几乎未对马车造成什么影响。在要上车时，李无敌毫不犹豫地上了江时越的马车，并丝毫没有要让苏御与自己同行的意思。
    苏御只好同三七等人坐在一起。
    偶尔能够听到几个下人悄悄议论自己，他也没有丝毫在意，只忙于思考方才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怀疑过是否是自家师妹做了什么，但没有真凭实据，也无法确定。
    众人连夜回了宫，无所事事的苏御回了自己住过的偏殿。
    未过多久，三七公公进了殿，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苏公子先行退下吧，皇上今夜应当是不会召您同寝了。”
    “江大人可出了宫？”
    “尚未。”三七有些心疼这位突然之间失了宠的苏公子，但还是诚实道，“皇上留他宿在了清华宫。”
    另一头，女帝的寝宫之中，刚刚沐浴完毕的江时越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有木有。
    他检查了一番自己仪容仪表，嗅了嗅腋下，又用手心接了一口嘴里呼出的气，确定没有异味才稍微放了心。
    突然想到了什么，江时越急忙撩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自己干瘦平坦的腹部，懊恼不已。
    早知会有今日，半年前就该开始锻炼身体了。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健壮有力的男人吧。
    也不知道临时抱佛脚能否有点用处。
    他想着，又飞快地趴在地上做了几个俯卧撑。
    正忙活时，里屋传来李无敌不耐烦的声音：“磨蹭了老半天，你到底好了没有，难道要朕亲自来伺候你洗澡不成！”
    “来来来、来了。”江时越再顾不上其他，从地上爬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冲了进去。
    榻上的女子支颐侧卧，一头如瀑青丝散落于胸前，衬得那张不施粉黛却清丽无比的脸多了几分娇媚。她盯着男子的靠近，好似在说：“来呀，快来呀！”
    江时越看得双目含星，心花怒放，噘起嘴往前凑。
    女子身上的清香拂鼻而过，一记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微风透过窗拂来，屋内烛火摇摇曳曳。
    一男一女平躺于榻上，双手皆是交叠放于腹前。
    李无敌睁着眼睛望天花板，有些出神：“江吝啬，我们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了。”
    江时越的双眼一睁一闭，闭着的那只眼圈清晰可见一个女子拳头大小的淤青。
    “八年两个月零三天。”
    李无敌好奇转头：“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
    江时越笑了笑，没有了往日的不正经：“因为那时候和今天一样，你一言不合就揍了我一顿。虽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却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往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何时有被别人欺负过。”
    李无敌嫌弃地盯着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受虐狂。”
    “那时候你初入王府，我对你充满了好心。心想，堂堂一个公主，为什么会混得这么惨，连万福记的糕点也没吃过。所以我便端了一叠糕点在你房中等你，谁知你回来以后，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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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成了歹人，暴揍了一顿。”
    “还说呢，谁知道你那么不禁揍，一拳就把你打晕了。当时叔父不在府中，朕又不认识其他人，连路也不认识，只能守在床上一夜。”
    “于是，我们便顺理成章地同床共枕了一夜。”江时越说这话时，颇为得意。
    李无敌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江时越依旧盯着天花板，一页页翻着往昔的回忆，说着一直以来藏于心底的话。
    “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你，你很凶，很孤僻，总是一言不合就打人，可是后来知道了你的经历以后，我对你又是崇拜又是心疼。父亲说的对，你绝非平庸之辈，你看，你成为了青周国的第一位女帝，而我还是仰仗你的鼻息才混了个官当。说实话，我有时很羡慕苏御，他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帮助你，陪伴你，如果可以，我也希望……”
    他腾地转身，看到的却是李无敌熟睡的面庞。
    江时越微微叹了口气，忽然又觉得自己好笑。伸手为李无敌将被子掖好，细细地端详着李无敌的睡眼，直到睡意完全将他淹没。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想，就这样多好，能够以如此近的距离看到他，就算只是看着，也足够了。
    然而第二日，熊猫眼越便受到了一个让他裂开的消息。
    皇上要他收拾收拾东西离开皇宫，当天就走，马不停蹄地走。
    江时越暴走：“为什么，伴君左右我可以的，日夜侍寝我也可以的。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打死我也不走。”
    三七犹豫了一会儿，善良地问：“江大人确定要知道吗？”
    “当然，我现在就要知道！”
    “皇上说，您的呼噜声实在是太大了。”
    江时越：“……嘤嘤嘤。”
    江时越走后，李无敌并且将苏御召回自己的寝宫，苏御也从未去找过她。
    两人虽住得很近，却毫无交集，宛若陌生人一般。
    李无敌每日勤勉工作，刻苦学习，甚至比之前更加认真，但身体上的疲惫一点也不影响她失眠。
    她早已习惯有人在侧的日子，如今床畔空荡荡，她的心好似也空了。
    再次见到苏御是在三日的晚上。
    李无敌随手打开自己华丽奢华的首饰盒，发现里头那只尤为突兀的木簪不见了。她翻箱倒柜地找，将寝宫的每一个角落都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她开始将寻找范围扩大到了清华宫外，一个人拎着裙摆失魂落魄地晃荡着。
    太监宫女想要帮她，她却一一拒绝了。
    李无敌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寻的是那苏御的东西。
    先前的那场雷雨一直下到了今日还未停，李无敌觉得伞碍事，扔了继续找。
    “皇上找的，可是这个？”
    头顶突然有了遮掩，李无敌的视线中多了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手指间捏着支精致的木簪，正是她寻的那根。
    李无敌没有抬头，也未去接那木簪，而是冷冷地转身，仿佛方才慌张寻物之人和她没有一点关系般。
    “为什么要躲着我。”苏御拉住了她。
    他只顾着为李无敌撑伞，自己却已经浑身湿透。
    李无敌想挣，但苏御却死死捏住了她的一脚，一副不给个解释就别想走的阵势。
    女帝突然笑了，她回过头，姿态优雅高傲，眸中里全是生疏。
    “吾等凡人，岂配同神祗搭话。是吧，昀神。”
    第33章 离开
    苏御面有惊色，定定地望着李无敌，无话可说。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李无敌静默了片刻，见眼前的男子不未自己辩解，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
    “你不说是吗？好，朕来替你说。”李无敌用力甩开苏御，冷冷地盯着他，“玉山阁首徒苏御，江湖中人人称奇的造梦公子。多少人花重金欲求一梦而不得，谁成想朕竟有这么大的福气让造梦公子不请自来。你凭借轻功在皇宫内频繁出入，入朕梦境而知晓朕的以往，紧接着便给以昀神之名入朕梦中，威胁、恐吓，逼朕做什么所谓的好皇帝。为了让朕相信你编造出来的一切，串通秦景玉上演了一场大戏，在朕的四季莲池中下药，就连朕养的狗也不放过。之后又制造偶遇，以报恩之名主动入宫，实际上是为了监督朕、束缚朕、让朕成为你手中的玩物！对不对！”
    她越说越怒，到最后已然是怒目圆睁。
    苏御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唇，指节泛白，咯咯作响，他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
    “苏御啊苏御，朕一片真心对你，而却对朕虚情假意，没有一句实话。你善良、你伟大、你心怀百姓、你是君子，卑鄙拙劣的就只有朕一人，可就算朕就算再冷血无情，对你却从未欺瞒虚伪过。你如此对朕，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皇上，我……”
    “事到如今，你也无需再装了。”李无敌背过脸，不再看他，“你走吧！强留一个嫌恶朕的身边，甚是无趣。”
    苏御忽然松开了手，双臂垂于身侧。雷鸣于耳畔掠过，风雨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
    他抿了抿唇，坦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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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御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也从未以天下为己任。苏御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守一诺。十年前，苏御首次下山，不幸遇山匪险些丧命，幸得恩人施救才捡回了一条命。那时我的造梦术初成，欲以一梦报之，恩人婉拒。后来，身中剧毒的恩人上山找到我，他的临终遗愿有二，一愿苏御为其造一梦，二愿苏御协助新帝守住青周江山，时限六年。今年恰好就是第六年。苏御以昀神之名给皇上造梦之前，并未入梦窥探过你的隐私，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称帝之前的一切，皆是恩人告知。皇上如此聪明，应该已经猜到苏御的恩人是谁了吧！”
    李无敌怔然，脑子浮现出苏御第一次入她梦境的画面。
    梦里的叔父还是他生前的模样，他眼神宠溺，语气温柔，如往昔那般唤她“兮儿”。
    李无敌还是公主之时，鲜少有人知晓她的闺名；李无敌称帝以后，更是无人再敢唤她以前的名字，就连江时越也只是喊她“上上”。
    能用那样的语气唤她“兮儿”的，就只有叔父。
    “皇上不想再见苏御，苏御走便是。往后还请皇上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苏御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忽然回头，他看着李无敌在风雨中略显消瘦的身影，语气低沉道：“对不起。”
    紧接着，启用轻功，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李无敌见身后再无动静，猛地回头，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苏御终究还是走了，若非他愿意，再想见到他只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吧。
    真好，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寝食难安了，可是为什么会如此难受……
    李无敌捂住自己的胸口，再难笑出声来。
    他走了，我的心，也丢了。
    这一场雨整整下了一夜，天明之时，云层之中有日光透出，是要放晴的节奏。
    李无敌起了个大早，笑着同太监宫女们打招呼，还让贴身照顾自己的几人与自己同席吃早餐，吓得太监宫女们全程瑟瑟发抖，只敢扒饭，连菜都不敢夹一口。
    女帝上朝以后，那几个皆如释重负，脑袋凑着脑袋窃窃私语。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的皇上有点特别呀？”
    “特别地温柔，又特别地恐怖。”
    今日早朝上多了一个新面孔，此人姓骆名光临，是新任左相季吕举荐之人，听说之前还当过和尚，后来弃佛从文，当了个小官。从芝麻小官到当上仅次于丞相的御史大夫一职，花了八年的时间。
    李无敌一见到骆光临就咧着嘴热情地喊道：“欢迎光临，谢谢惠顾。”
    众人无语。
    骆光临向来是个极有想法之人，入仕以后更是多次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现在升了官，同样不遗余力地做实干派。
    下朝以后，李无敌将骆光临单独叫到了御书房，给了他一个机会阐述内心想法。
    骆光临不说则已，一说则一鸣惊人，有时刹不住车，竟连同女帝也一并指责了一通。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女帝怎么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把火烧到了她的身上，实在是……好得很哪。
    听惯了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女帝反倒十分欣赏骆光临这种心直口快的明白人，很是合她的胃口。虽然，有点欠揍。
    第二日，宫人们发现一向受女帝宠爱的苏公子不见了。
    有人说是女帝喜新厌旧，厌烦了那苏公子，所以将其赶出了宫；也有人说是苏公子见女帝开始冷落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女帝不悦，便偷偷将他杀了，埋在皇宫中的某个角落；还有人说苏公子发现自己心里喜欢的其实是师妹苏芝芹，所以买通看守士兵逃出宫去了。
    而不管是哪种说法，只要一传到李无敌的耳中，都会得到她冷冷的一声“切”。
    三七猜测，皇上必定是被那苏公子伤透了心，于是将太监宫女召集起来，严令禁止他们不得再碎嘴皇上的事情，更不能在皇上面前提起苏御，就连“苏”或“御”字也不能说。
    晚膳时间，忙碌了一天的李无敌端坐于大圆桌前，坐等鱼贯而入的宫女们将菜一盘一盘地端了进来。
    有专门负责布菜的小太监边摆菜边扯着嗓子念菜名：“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糖蒸酥酪……”
    “咳、咳咳咳……”
    小太监一念到这个菜名，三名便开始咳嗽，其余的宫女太监也皆开始悄悄打量女帝的反应。
    见自己的小伙伴们都在挤眉弄眼，那小太监登时醒悟过来。
    该死的，他怎么忘了这“糖蒸酥酪”里也带了个“酥”字。
    完了完了，这下自己的脑袋肯定保不住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李无敌，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多余的表情，小太监又在心里嘀咕：“皇上肯定是在想要用什么方式杀我。”
    想着想着，菜名也忘了报，双腿开始发颤，就连端盘子的手也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李无敌昵了他一眼，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随即一击掌刀劈在他的腕上，在那菜肴将要洒落之际，女帝已经稳稳地拖着盘底，放在了桌上。
    众人齐刷刷看向小太监那只已经明显变了形的手腕，噤若寒蝉。
    “有病就去治，别让人觉得朕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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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身边的人。三七……”女帝朝三七使了个眼色。
    太监三七会意，提着强调喊：“宣御……”
    在“御”字即将出口时，他又活生生改口为“太医”。
    太险了，要不然下一个断手的人可就是他了。
    李无敌慢悠悠地夹了快糕点入口，漫不经心地说：“无须这般小心翼翼，朕又不是小心眼的人。”
    然而众人发现，皇上这一顿饭，只吃了糖蒸酥酪一道菜，切吃相极为凶狠，仿佛咬的不是糕点，而是某人的肉一般。
    第34章 下江南
    从这以后，宫女太监们将八卦的话题从“苏公子为什么会消失”，转变成“皇上对苏公子到底是哪一种感情”，只不过众人都不敢再提起他人的名字，连谐音都不敢说，所以只能用“那道菜”来代替。
    “我觉得，皇上对那道菜应当是爱而不得，便想毁了他。你们想想啊，咱们皇上是什么人啊，凡是他想要的男子，哪里有得不到的，可偏偏那道菜不识抬举，都已经进了皇上的锅里了，居然还活生生给跑了！咱们皇上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耻辱？”
    “不对不对，我觉得皇上其实并不喜欢那道菜，她从头到尾就是在玩弄那道菜的感情。玩腻了，自然就踢开了，就像以前的那几百位公子一样。”
    “我反而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为什么前脚那道菜的师妹出了宫，后脚那道菜便消失了？一定是因为皇上想借师妹的口求娶那道菜，那道菜的家人不同意，棒打鸳鸯，生生将皇上与那道菜分开了。我猜想，皇上一定爱极了那道菜，她的心里肯定很难过吧！”
    “你这什么眼神，你哪里看出来皇上难过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
    “我也认为皇上对那道菜是有感情的，但是发生了某件事情，让皇上不得不放弃那道菜，而选择了将全部的心思花在国事上？那道菜气不过，离家出走。咱皇上是有事业心的女人，虽然觉得那道菜走了很惋惜，但并不值得她伤心难过。”
    “所以你说的某件事情是指什么事？”
    “比如说，皇上有了。”
    “切……”
    “你们别不信啊！咱们皇上好不容易洗心革面，将重心放在了国事上，现在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政策，正是非常时期，她现在要是决定要这个孩子，那必然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正事。”
    “……你有这样的脑洞，不去写话本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一到夜里，清华宫内白日里风平浪静，但一到深夜就能听到鬼哭的声音吗？好几个值班的姐妹都听到了，那哭声凄厉非常，又如婴儿啼哭，定是那个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的冤魂！”
    然而，只有与皇上走得最近的三七公公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鬼哭，而是他们一直以来强颜欢笑的的皇上放飞自我了。
    冬去春来，如今已经到了乍暖还寒的时候。
    李无敌又得了风寒，咳嗽不止。可考虑到先前辛苦了数月的改革政策才初有成效，她根本就不敢停下脚步去休息。
    她已经渐渐习惯这种充实且忙碌的生活了。
    她知道，只有身体不停歇，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才不会重新找上门来。
    李无敌今日收到数份奏折，皆是喜报，称如今的青周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但唯独骆光临亲自求见皇上，面述江南地区因受到倒春寒的影响，早稻烂种烂秧，果树开花座果率低，从事农业的百姓损失惨重，无数贫苦农民将血本无归。
    可当地的官员却丝毫不作为，也未按例分发救灾款，这才使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
    李无敌得知此事以后，当即决定亲自去江南看一看。
    出发的前一夜，李无敌正对烛看书，不时捂住口鼻咳了咳。
    三七倒了杯温水递给皇上，看着女帝接过以后一饮而尽，心疼地捏紧了手中的一个小药瓶。这是苏御留下的治疗女帝风寒的药。
    “有什么话就直说。”
    李无敌的声音传入耳中，三七的心“噔”的一响，再看皇帝，发现她依旧在看书，瞧都没瞧自己一眼。
    三七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将手中的药瓶递了上去。
    “皇上明日就要出发去江南了，可您这身体……要不，您还是吃了这药吧！”
    李无敌瞥了一眼三七手里的东西，淡淡地说：“朕吃过药了。”
    她吃的是太医院开的药，是改良前的方子。
    太医院现在所配的药皆是根据苏芝芹所提的建议而进行改善的，效果比以往更佳。但玉山阁的人碰过的东西，李无敌不吃。
    李无敌易患风寒的毛病已经数年，先前太医院为她开的药药效慢，副作用大，根本不似苏御在雪城时给她吃的药效果那般好。
    可是李无敌也知道，苏御的药皆是从苏芝芹那里拿来的，风寒药是，令四季莲夜死昼生的药是，就连他常有的安眠香也是。
    他们碰过的东西，她不要！
    “可是……”
    “你要是再废话，朕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大王。”
    某太监登时抿紧了嘴，叹了一口气，再不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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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
    翌日，李无敌携骆光临及新晋的两个贴身护卫轻装出发江南，就连贴身太监三七也没带上。她此次下江南一是为了救灾，二是为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的子民。
    骆光临入朝为官的时间并不长，对这位看弱纤弱的女帝并没有多深的了解，他以前听说过这女帝的不少荒唐事，所以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多多少少影响了他对女帝的好感度。
    而这一次下江南，他终于发现，原来传闻非虚，这女帝当真是好男色至极。
    他随李无敌到了江南以后，先是看了几圈农作物的情况，紧接着女帝竟将他及两名侍卫一起带到当地最有名的梨园听戏去了，这一看就是两天两夜。
    不仅如此，那女扮男装的女帝还翘着二郎腿对戏台上的优伶品头论足起来。
    “这小生长得倒是挺俊，就是太瘦了一些，若是多长些腱子肉，再好好锻炼一番，脱了衣服必定十分好看……哦豁，你瞧那位，长得同我们新上任的右相有几分相似呢，待朕回朝以后，必要寻个机会给右相扮上，唱个几段来给朕听听。”
    李无敌拉扯着骆光临的衣袖说得欢乐，甚至还勾着兰花指模仿那戏子唱了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越甚，但骆光临的一张脸却越来越黑。
    还当女帝当真是换了个性子，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呸！
    “对了，骆卿，你今年应该快有五十岁了吧！”
    某位大人咬牙切齿：“臣今年三十二整。”
    “啊！”李无敌作出一副失言的模样，“实在不好意思，朕多年来操劳于国事，常常于烛灯下伏案看书，所以眼神不太好，骆卿不要介意哦！”
    某人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李无敌继续当好奇宝宝：“不过朕有一事很好奇，你都已经快四十岁了，怎么还未娶妻呢？”
    “臣暂无娶妻的打算。”
    女帝则像是没听到般，继续自言自语：“哦对，你以前当过和尚，那和尚庙里没有女人，还俗以后又忙着读书、当官，根本没时间想娶妻的事情。再加上你长得实在有点……”
    骆光临实在是忍无可忍，他突然拍案而起，脸黑如炭，十分严肃：“臣还有事情要处理，皇上要是喜欢看戏，那就继续看吧！哼！”
    紧接着，甩袖离开。
    李无敌伸出了尔康手：“喂，你别生气嘛！”
    见他走远以后，又继续嚼着零食，兴致冲冲地看戏去了。
    第35章 惩戒
    谢天谢地，来到江南的第三天，女帝终于有了要去见江南知府的打算。骆光临起了个大早，穿好官服，戴好官帽，衣冠楚楚，正气凌然。
    然而当他看到李无敌时，发现那货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男子衣袍，头戴玉冠，嘴上贴了片八字胡，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经人。
    “皇上你……”
    “欸。”李无敌打断了骆光临的话，“从现在开始，不准叫我皇上，要叫我江大人。”
    “江大人？”骆光临一头雾水，李无敌却已经露出了万分期待的神情。
    “朕已命人送上拜帖称骆大人即将造访府衙，骆卿到时候可要配合着点，别露馅了哦！”
    几人稍作休整以后便去了府衙，一到门口便有穿着几人在那处迎接。
    数名士兵两排站，领头的是一个穿着正红色官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大汉，他的身边还站着个师爷。
    “御史大夫骆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那知府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大喇喇地朝骆光临行礼。这厮嗓门极大，好似要让附近的百姓都知晓一般。
    发现骆光临的身边还站着个装模作样摇着这厮的清秀少年，疑惑地问：“这位是……”
    “噢，这位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通政司副使，江时越”未等骆光临说完，李无敌便已“自报家门”。
    知府懵了一会儿，低声去问身边的师爷：“是御史大夫大，还是通什么司副使大？”
    师父同样悄悄回答：“御史大夫乃是正一品，仅此与丞相之位，而通政司副使是从四品，从品级上看，御史大夫的官职更大一些。大人您是江南知府，与这位江大人的品级相当。”
    “哦……”知府了然，只是对李无敌点了点头，随即又将脸笑得如菊花似的去巴结骆光临，殷勤地将他请进了衙内，压根不理会李无敌。
    骆光临是个极知尊卑有序之人，他实在觉得这样不妥，可想起李无敌说的话，又只能将满肚子的话咽了下去。
    骆光临照例询问江南知府农灾一事，那知府回答得滴水不漏，说到百姓的状况时，更是扼腕叹息，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样。
    李无敌一边听那知府说着官话，一边四下张望这府衙中的情况。
    突然打断了知府的话，问道：“知府大人当真节俭，这桌子腿都已经被蛀虫啃了一半了，竟还留着使用。还有这水杯的豁口，怕是能把人的嘴扎出几个洞来了。哦豁，底部竟还是漏的？”
    “如今百姓受苦，我作为父母官自要多为他们想着些，平素里能省则省，将存下的钱用作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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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也算是与民同苦了。”
    骆光临看不下去了：“朝廷不是已经发放了赈灾银了吗？”
    “我朝皇帝昏庸得很，自个儿吃香的喝辣的，哪里顾得上百姓。我看啊，那赈灾的钱不过是表面上发发走走过场，没多久便又回到了皇帝自己的口袋里。骆大人，你说是不是。”
    骆光临完全懵了，皇上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还是说，这就是传闻中的“我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额……是。”语气很是恭敬。
    “知府大人，你说是不是？”
    这下轮到知府与那师爷懵圈了。
    相比师爷，知府的反应表现得更明显一些。
    发现原来这两位贵客皆是对皇上抱有大意见的人，他有种遇到了知音的兴奋感。当即少了许多拘谨局促，一撸袖子决定好好吐了吐这满腹的苦水，不管那师爷如何给他使眼色，他也不理会。
    “可不是嘛！”身形彪悍的知府飞放自我起来，嗓门更大了几分，“皇帝老儿看着大方，可她那钱都花在了她自己身上，哪里会想到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咱们江南地区本就是以农田耕种业为主，现在受那倒春寒的影响，十家里有七八家都得挨饿，这么大一个灾害，朝廷就区区给了那么点的银子，哪里够用啊！”
    “朝廷每年都给每个区域准备着数十万两的赈灾备用银，就算这次未及时收到消息，那些钱也足够……”
    李无敌一摆手，十分自然地将愤愤不平的骆光临推到了一边，自己则站到了知府的面前，继续说：“知府大人说得极是，我也觉得那女帝太过小气，那么些钱还不够她看一场戏。都别说她了，就连本官平常赌一把也都至少需要上万银两，那点银两够做什么用。”
    “看来江老弟与我是同道中人啊！”
    这二人越聊越投缘，大有要结拜为异性兄弟的意思，可怜被晾在一边的师爷与骆光临只能干瞪眼。
    李无敌同知府聊赌局、聊美人，凡是不务正业的事，他二人皆能谈到一块儿。
    这一聊开，旁观的两人渐渐都变了脸色。师爷一脸的手无足措与担忧，骆光临的眸子却越来越亮。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女帝的意图，便也不再捣乱，而是任由她尽情发挥。
    这一头，知府已经同李无敌坐在那破旧的桌前，知府命人将他收藏许久的好酒取出，与李无敌共饮。
    “江老弟可不知道，当初我还没来这江南之时，那可是称霸一方的赌神，不管是投壶，骨牌，斗草，还是斗鸡，老子我全都在行。江老弟你干脆别当那什么破官了，来我江南，山高皇帝远，潇洒自在地很。”
    “所以，大哥是哪个山头的呀？”
    “就离江南不远的乌里山。”
    “哦……乌里山呀。”李无敌随意地问，知府随意地答，而他所说的答案却叫在场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李无敌却是淡定无比，她一挥手，面带微笑地吐出两个字：“拿下。”
    第36章 叙旧
    跟随其后的两名侍卫倏地拔刀，一个架在师爷的脖子上，另一个架在知府的脖子上，当场的府衙士兵“唰”的一声拔出刀，双方紧张对峙着。
    师爷登时被吓得瑟瑟发抖，知府却显得十分镇定。他眯着一双眼盯着李无敌，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模样：“江老弟这是作甚？”
    “乌里山的山贼也妄想当朕的大哥？你莫不是在做□□大梦吧！”
    “朕”字一出，府衙上街皆是大惊失色。那师爷更是双腿一软，险些跪在了地上。
    知府依旧瞪着李无敌：“你是皇帝，那老子还是太上皇呢？”
    “哦豁？想当朕的大哥便罢了，居然还想当朕的爹？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朕才是你爹！”
    李无敌的动作极快，一脚将那假知府踹了个踉跄。
    府衙的士兵们见知府被揍，不约而同拔出长刀上前，却被李无敌顺手摆出的一枚令牌镇住。
    皇帝亲临，个个被吓得腿软，丢了手里的刀跪地行礼。
    假知府吃痛，一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已经明白了情况，他随手抓了身侧的凳子椅子往前扔，然后趁乱而逃。
    这一回，骆光临的反应极快，他双臂展开勇敢地挡住了骆光临的去路。可文弱书生哪里能拦住作恶多端的山贼多久，才刚上前，便生生挨了山寇一拳。
    假知府还欲逃，但李无敌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女帝脚尖点头飞身上前，很快便同贼寇打成了一团。
    那汉子身强体壮，拳风虎虎生威，所过之处，吹毛断发，可李无敌也不是吃素的。她身姿敏捷，擅长以柔克刚的打法，数招以后便将假知府打趴在了地上。另外两名侍卫迅速将其扣押，让那山贼无处可逃。
    从进到府衙到拆穿山贼不过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女帝撕下假胡子，撩袍坐在县衙首位之上。骆光临站于身侧，当庭审理山寇、师爷等人，很快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一清二楚。
    两个月前，女帝严查清剿山寇海匪，凡是作恶多端者皆按律行刑，一时间，不少山贼窝皆被一窝端，其中就包括乌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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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武原是乌里山的山贼之一，武力尚行，但头脑简单。
    朝廷围剿乌里山时他正好在外吃喝玩乐，侥幸躲过了一劫，回山后发现山寨已毁，又无处可以投靠。恰逢江南新知府准备上任，他便杀了那知府，冒名顶替上位。
    丁武大字不识一个，便威逼利诱师爷为他卖命。
    师爷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且又贪财的，毫不犹豫地成为了与丁武狼狈为奸的对象。
    二人私吞了朝廷给的赈灾预备银，又不停地压榨百姓，得知有上司巡查以后又装出一副清正廉洁的虚伪面貌，妄图蒙混过关，谁知李无敌几句话便叫这假知府现了原型。
    事后，骆光临查出了丁武与师爷的私人藏金库，将其全部掏出用于赈灾。
    农灾虽未过去，但当地农民的温饱已然不成问题。
    女帝悄悄而来，又悄悄而去。
    马车之上，女帝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看着百姓脸上的否极泰来笑，她也绽开了笑颜。
    “皇上，臣一直有一事不明。”
    骆光临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
    李无敌心情好，回答地也爽快：“说。”
    “皇上是如何知道那知府是山贼所顶替？”
    “猜的。”
    “猜的？”
    “对啊！”李无敌放下帘子，笑眯眯地看着骆光临，“你真当朕初来江南时听的那几天戏是白听的？”
    骆光临略微思考，恍然大悟道：“莫非皇上当时在戏园子中听的其实并不是戏？”
    “梨园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想要探听当地的情况，那里绝对是最佳之选。朕当时便听百姓对那知府意见颇深，称其目不识丁，贪污腐败，是江南之地的蛀虫，同时也听了一嘴关于赈灾备用金的事情。而后我们到了府衙，所见所闻却与我所听到的完全相反。毫无可疑就是最大的可疑之处，丁武同那师爷越是想将谎言做到滴水不漏，则越是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原是如此。”骆光临自嘲一笑，“可笑的是微臣当时竟还以为……”
    “你以为的并没有错。丁武做的事情，朕哪件没有做过，朕之所以能这般容易地从他那里套出话来，不过是因为朕曾也是同他一般的人罢了。”
    “可如今的皇上与以往的那位已是判若两人了。”
    “你也同朕想得不一样，朕本以为你就是个死读书的榆木脑袋，没想到你的脑子转得还挺快，胆气也过人，没有让朕失望。”
    李无敌再次优哉游哉地掀开车帘，随意地看了一眼帘外，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指着一处问：“那是谁？”
    骆光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答道：“好像是江大人。没想到江大人也是个心系百姓之人，得知百姓有难，便来此处施粥。”
    “施粥？朕看是卖粥吧。那家伙可是从来不做不赚钱的买卖的，”
    李无敌回宫两日以后，便听说江时越也回了京城。
    他让三七将江大人请入宫中叙叙旧，说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江时越对李无敌的鬼话抱着怀疑态度，但能再见到上上，他还是非常开心的。
    到底清华宫时早已过了饭点，却能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儿。听宫女说，皇上今日忙于政务，忘了用午膳，所以这会儿才想起来吃点。
    江时越迈入殿内，正好看到李无敌在狼吞虎咽。
    她一手抓着个鸡腿，一手抓着个咬剩的半个馒头，啃一口鸡腿，再将剩下的馒头全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满是油渍。
    江时越怕她噎着，急忙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
    李无敌也见到了他，嘴上无暇说话，眉眼却已弯了起来。
    她用空出的手端起汤碗，同江时越手中的茶杯碰了碰，然后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汤，顺带着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江时越怔了怔，眸里闪过一瞬的失落。
    他在李无敌的对面坐下，一边看着女帝不大美观的吃相，一边慢悠悠地喝着手中的茶。
    第37章 瓜甜不甜
    “上上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臣还以为，上上早就已经把我抛到九天之外去了。”江时越嘟囔着，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李无敌吃了这么些个东西才终于有了饱意，她打了个饱嗝，笑眯眯地转移话题问：“朕几日前在江南看到你在卖粥，说说看，这是不是你最新想到的赚钱门道？赚头多吗？要不要带带朕一起？”
    江时越转怨为怒：“上上，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满脑子都是钱的人吗？难道我就不能是个心存天下，体谅百姓疾苦的人吗？”
    “能，当然能。不过朕很好奇，什么东西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影响钱在你心中的地位。先前被罚了那么多银两，你应该也没剩多少钱了吧，你怎么还舍得拿出来？”
    “钱没了我自有办法赚，但是皇上你……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李无敌当然不会懂，江时越做这么多无非是想为了能够配得上她。
    上上可以为了苏御那小子改变初心，那他也可以为了上上而改变。
    上上喜爱吃喝玩乐，他便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取悦她；上上立志要当好皇帝，他也可以为了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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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屋及乌。他自认没有苏御那般的能耐改变李无敌，但他可以为了李无敌而改变自己，为的只是可以离她更近一些。
    “上上，那苏御真的走了？”
    “对啊，朕赶走的。”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吗？”
    “朕是喜欢他，但他惹朕不欢喜，朕同样可以赶走他，有问题？”
    看着李无敌云淡风轻的模样，江时越根本就说不出一个“有”字。
    “朕今日叫你入宫，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问你。”李无敌突然敛了慵懒的笑，肃然看着江时越，“叔父当年到底是因何而亡？”
    这话题转得太快，江时越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上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不提了，乖。”江时越如哄小孩们说道。
    当年，周皇后发起夺位之争，广陵王劝说无果反挨了她一刀，最终不治而亡。
    周皇后是女帝的亲生母亲，而李尚更是李无敌的再生父母，李尚之死对李无敌的打击不言而喻。
    这些年来，李无敌从未谈起过这件事，江时越也只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女帝竟会主动提起。
    “乖你个大头鬼啊，朕问你话，好好回答。”
    看李无敌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江时越思忖片刻，终究还是委婉地答道：“父亲中了一种名叫硫煞的毒，导致剑伤难愈，流血不止，最终……”
    “中毒？怎么会是中毒？”
    “当初周……咳……那一剑其实并未伤到父亲的要害，真正要了父亲性命的是那剑上的毒。上上，你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是苏御。”李无敌渐渐冷静了下来，并将苏御入宫的真相说了出来。
    李无敌记得那日苏御在陈述往事时提到叔父身中剧毒，当时的她不以为意，但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才决心将江时越叫来一问。
    现在想想，江时越与苏御应当都未说谎。
    宫变之日，李尚手中一剑，也是那一日，李无敌超乎所有人的预料拿到了玉玺。公主称帝在青周国算是同一回，反对的人很多，但有了先帝的传位诏令后，无论他们有多少意见都只能选择接受。
    那日之后，李无敌一直忙于登基之事鲜少能够抽身去看重伤的叔父。而因为叔父的那一剑为李无敌的母亲所致，就算李无敌抽空去了广陵府，众人也都有意对李尚的病情避而不谈。
    因此，广陵府之人都以为王爷是因剑上之毒而死，而李无敌却一直觉得就是那一剑害死了叔父。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父亲都已经回不来了。上上，你已经为父亲报了仇，无须再自责。”
    “不，若叔父当真是中毒而亡，那杀害他的凶手便另有其人！”李无敌的眼中透出精锐的光，她突然抓住江时越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痛痛痛……上上，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病了？”
    李无敌这才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朕没有病。朕记得很清楚，当初她所用的那把剑是她随手从路过的侍卫处拔出的，她杀叔父并无预谋，更没有理由苦心积虑地在剑上抹毒。江吝啬，你方才说的那毒叫什么名字？”
    “硫……硫煞。我查过了，这毒源自寒荒，在那以前，青周国境内从未有过出现硫煞的记载。”
    “这就对了。据我所知，她同寒荒并无交集，没有理由会拥有寒荒国独有的毒药。”
    “也就是说，也许真正害死父亲的另有其人？”
    “对。”
    “可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想要旧案重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管有多难，朕都要为叔父讨回一个公道。这一次，朕要亲自调查此事！”
    李无敌握住茶杯的手渐渐加了力道，茶杯内壁顿时裂痕蜿蜒，未几便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李无敌下定决心要亲自出宫寻找广陵王之死的真相，她谎称得了急病，将小太监三七留在宫中应付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自己则带着江时越偷偷离开了京城。
    她原本是没有打算带上江吝啬的，但江大人声称不久前收到了亲生母亲在北方的消息，恰好同寒荒国是在同一个方向，便死皮赖脸地要求与李无敌同行。
    女帝猜想江时越这家伙寻母多半只是借口，却也没有拆穿他，毕竟叔父不只是她的叔父，更是江时越的养父，他有权参与其中。
    马车上，李无敌仔细研究着手里的地图，江时越则在她的身边喋喋不休。
    “上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李无敌没有回答他。
    “是去玉山找苏御吗？父亲去世前曾去找过他，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找他作甚？不去。”
    江时越挑着眉头端详着李无敌脸上略带别扭的表情，问：“你该不会是对他余情未了，所以不敢见他吧！”
    李无敌一把将手里的地图砸到了江时越的身上：“不会说话就别说，朕不见他是因为朕不想见他。再说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哪里值得朕纡尊降贵去寻他？”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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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时越其实并不相信，但是他并不准备在苏御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那你打算？”
    李无敌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去寒荒。”
    “可是寒荒与我们青周去年才打过战，现在关系还很微眯，贸然前去，只怕会很危险。”
    “你要是怕，大可现在就走。”
    江时越立马闭嘴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上上想去，那他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从京城到寒荒有七八日的行程。这一路上李无敌也没有闲着，一边打听硫煞的消息，一边视察百姓，有时还顺便做做除暴安良的事情，这番折腾，抵达寒荒边境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天色渐暗，马车在街道间缓缓停下，二人下了车。
    江时越拎着行李到附近寻找客栈，江时越则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等待。时而看看街边小贩售卖的新鲜小玩意儿，时而瞧瞧这两国边境远处的山川美景。
    正东张西望之时，一抹青色的身影跃然入眼。
    不远处，两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迎面走来，黑衣男子身着劲装，打扮干练；另一个男子眉目如画，温润如玉，入以往那般飘飘若仙，但常挂于嘴角的那抹笑意却已经消失不见。
    李无敌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背过身去，随手抓起摊子上的一个瓜果，注意力却全在身后。
    在双方擦肩而过之际，李无敌屏息凝视，双耳翘得老高，恨不得要将那两人的对话全部听了去。
    只可惜街市熙熙攘攘，她又太过紧张，压根连半个字都没有听见。
    摊贩老板一会儿看看李无敌皱得死紧的眉眼，一会儿瞧瞧被她攥在手中将要稀碎的瓜，没耐心道：“姑娘，你到底买不买！”
    听出摊贩语气中鄙夷的味道，李无敌有些不服气。
    不就是个瓜嘛，难道她还买不起不成。
    登时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问：“你这瓜，甜还是不甜？”
    老板大怒，直接上手将李无敌轰走了。
    李无敌这一年来身上的戾气少了不少，但还是忍受不了别人的这番对待。
    当即撸起袖子同那老板理论，惹得周围不少人围观，幸亏江时越及时回来当了和事佬，付了钱，还了瓜，还好好地道歉了一番，这才避免了一场战事的发生。
    离开的路上，李无敌还在侈侈不休：“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灵州城比邻寒荒，沾染了不少寒荒刁民的恶习，飞扬跋扈，蛮不讲理！”
    江时越小声嘀咕：“你握着个苦瓜问人家瓜贩子甜不甜，对方没打你都已经算是仁慈了，怎么还成了他们蛮不讲理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江时越立即露出讨好的笑，“好妹妹，累了吧，客栈已经找好了，哥哥现在就带你过去。”
    微服出宫，二人一直都是以兄妹相称。李无敌不甚在意，反正他们本身就有这层关系在，江时越却很是开心，总觉得自己与上上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感谢父亲在天之灵的保佑，给了这一次与上上单独相处的机会，越儿一定会好好照顾上上，保护上上，不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第38章 客栈重遇
    两人来到江时越找好的客栈。
    楼上为雅间，楼下是用餐之地，装修布置皆属上乘。
    李无敌环顾一周，感叹道：“江吝啬，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的家底了。本以为当时罚了你那么多钱就算没让你倾家荡产，也能让你捉襟见肘好一段时日，没想到才过了那么些时间，你的腰包便又鼓起来了。”
    “原是要两袖清风了，好在有你先前送我的吴祥记在，好好运作一段时间便回了些血。再说了，和妹妹你一起出门，就算哥哥再穷，也不会在衣食住行上亏待了妹妹的。”
    两人正聊着天，有客栈的掌柜一脸菊花笑地迎了过来。
    “公子，您方才预定的饭菜已经备好了，二位是在这一楼大堂用餐，还是送到雅间去给您？”
    “就在这里便可。”
    “送楼上去！”
    二人同时开口，前者是江时越说的，后者为李无敌所说。
    江时越疑惑地看向李无敌，小声问：“你不是说，在大堂用餐便于打听消息。这一路过来都是这样的，怎么今日就改变了主意？”
    “我、我今天身体不适。”
    神情慌张，眼神闪躲，语气中也带着些心虚。江时越很快就发现了女帝的异样，当即用视线将整个大堂扫了一圈，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黑一青两个身影。
    那两人应当也已经看到了他们，青衣公子面色淡然，垂着眸子淡定地喝着清茶。黑衣侠士则是丝毫不带掩饰地盯着李无敌，脸上略带嘲笑之意。
    丫的，在这里也能遇到，还真是冤家路窄。
    “送到雅间去。”
    江时越深知李无敌虽总是在表面上做出一副苏御只是无关紧要之人的样子，但心里却难以介怀他怀揣着其他目的接近自己的事情。否则她也不会将苏御赶出皇宫，更不会在重遇他时露出这般表情。
    “好嘞。”
    掌柜的才刚应话，便听不远处的黑衣男子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师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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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昨儿听说了个趣事，有只猫被老鼠吓了一跳，之后看到老鼠就躲。你说这样的猫是不是连老鼠都不如呀！”
    听到这话的李无敌登时来了脾气。
    这黑衣男子明里暗里就是在说她胆小如鼠，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就是个小小苏御吗，欺她负她的人是那苏御，她为什么要躲。
    “不用了，我就要在这里吃！”李无敌瞪着那黑衣男子，咬牙切齿地说。
    这间客栈的生意颇好，才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座无虚席，一眼望去便只剩下苏御所在的那张桌子还剩两个座位。李无敌咬牙抬头，带着江时越在那处坐下。
    她与苏御比邻而坐，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将嚣张的目光落在黑衣男子对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她敢保证，这人一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保不齐还知道她与苏御的恩恩怨怨。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玉山纪泽是也。”
    “名字倒是不错，就是这嘴实在是臭，真是影响食欲。”她有意瞥了苏御一眼，用放荡不羁的语气道，“呦，这公子长得倒是不错，尤其是在某些人的衬托之下，显得愈发好看了。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婚配否，要不要随本姑娘回去呀！”
    这样放浪形骸的话，她随手拈来。初见苏御时可以，现在同样可以。
    她就是想要让眼前之人知道，那近一年的相处掌握主动权的人从来都是她。她从不受到他的任何影响，就连他的留与走，皆是由她心情而定。
    任你苏公子谋划再多，造梦之术再强，她李无敌的任何变化都是因为她想去改变，同你苏御这个无所谓之人没有任何关系。
    “皇、兮儿，别闹。”
    “我怎么不知道我何时与你这么亲厚了，苏公子！”
    四方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除了尴尬以外，还有几分若隐若现的火药味徘徊不散。
    江时越一会儿看看苏御，一会儿又看看李无敌，正想说些什么时，便见店小二端着菜走了过来。
    他连忙说：“这饭菜看起来不错，妹妹，咱们吃饭吧！”
    “哥哥……”
    李无敌这一声哥哥险些没让江时越从凳子上摔下来。
    软软糯糯，娇娇嫩嫩，那有意拉长的尾音更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挠动着他的心，让他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哥哥，人家不想吃这些菜菜嘛，人家想吃肉肉，最贵最好吃的肉肉。”
    这谁顶得住？
    “点！”
    江时越大手一挥，唤来店小二，将本店最有名、最贵的带肉菜全点了一遍。
    未过多久，挤了四人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类精致的菜肴，而属于苏御与纪泽的不过是桌子小角落的那可怜兮兮的三菜一汤而已。就连纪泽也在心里暗戳戳感慨了一番“钞”能力果然厉害，顿时觉得自己的饭菜一点都不香了。
    李无敌像没有骨头般贴在江时越的身上，如同被暴发户包养的小娇妻。
    第一次在李无敌这里找到男人尊严的江时越精神焕发，一手搂着李无敌的肩膀，连腰都挺直了不少。
    “好妹妹，快尝一尝。”
    李无敌这才懒懒地坐直身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前菜，轻轻嚼了几下，然后眉头一皱，将嘴里的菜全吐到了碗中。
    江时越急忙又为她夹了另一道菜，李无敌勉勉强强地尝了一口，却再无意去尝第二口。
    苏御看着李无敌娇纵的模样一声不吭，纪泽却在心里将这女帝骂了一通。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这么多菜，别说是两个人，就算是十二个人也都足够吃个饱了。喂，就你刚刚吐掉的那一口就有一两银子了吧，浪费也不是你这么个浪费的法子吧！卧槽，那是我最爱吃的红烧肘子，女帝你能不能别这么浪费啊……
    李无敌将桌上的菜肴皆尝了一遍，但最多不过是一口，有的甚至连嚼都未嚼便吐了出来。
    就在她准备去夹最后一道菜时，一直默默不做声的苏御突然伸手握住了李无敌伸出的手腕。
    “你咳疾未愈，不宜食辣。”
    李无敌用力甩开他，目光冰冷，语气淡漠：“要你管！”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筷中的食物一口吃掉。
    似乎还觉得不过瘾，她又多夹了几口，直到实在忍不住咳意，将自己咳了个面红耳赤才罢休。
    江时越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江吝啬，我累了。”李无敌喘着气，眸中多了几分感伤。
    “好，我们回房。”
    他旁若无人地扶起李无敌，朝楼上走去。
    纪泽出身于穷苦人家，一向节俭，看着这一桌子被浪费的菜肴很是心疼。
    “师兄，这昏君一点都没有变，放浪形骸，铺张浪费，简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苏御却依旧看着李无敌的背影，默默不作语。
    第39章 要你长命百岁
    近日天气回暖，加上长时间来的精心调养，李无敌的咳疾已然好了许多，可就因为今晚的那道菜，咳疾重犯，就算吃了药也止不住。
    江时越给她倒了杯水，看着李无敌将水喝完，叹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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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你若是不想看到他，我们换一家客栈便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咳咳……”李无敌别过头，表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朕累了，想先睡了。”
    “你好好休息。”江时越起身走了几步，又再回头对李无敌说，“不要总是为难自己，不管怎么样，还有我陪着你。”
    说完，开门离开。
    李无敌在榻上躺下，胡思乱想了许久才终于睡着。只是咳得太过厉害，始终都在半睡半醒之间。直到一阵异香入鼻，她才脑袋一歪，沉沉地睡去。
    窗户被缓慢开启，一道青色的人影飞快地闪了进来，缓缓走到塌边。
    苏御从兜中取出一颗小药丸，一手轻轻捏住李无敌的双颊，另一只手缓缓将药探向她的唇。
    可这女帝就连睡着也依旧是死咬牙关，苏御无奈，只得将药含入自己的口中，然后附身凑近李无敌的唇。
    就在四唇即将相接之时，李无敌倏地睁眼，随之一击掌风朝苏御袭来。
    好在苏御反应迅速，急急躲开。
    “混蛋，你当真朕是你的玩具，想如何摆弄都行吗！”
    李无敌不依不饶，翻身而起，将苏御视为仇敌一般追着打。凭她的武力真想要收拾苏御并非难事，可虽方才及时发现有人往房中下迷香，却还是吸食了部分入体。
    此刻身体疲软不堪，战斗力也减半。
    但倔强的女帝并不会因此而服输，碰不到苏御分毫，她便开始砸东西，只要是双手碰得到、举得起的东西都往苏御所在的方向砸。
    于是这一场战斗从你追我赶的厮杀渐渐变成了充满发泄意味的单向行动。
    苏御刚刚避过了一条凳子，又躲过了一盏茶壶，趁着气喘吁吁的李无敌速度减慢之际，翻身跃到了她的身后。
    李无敌再没力气搬东西，便扭过身子用拳头来战斗，然而不过两招，苏御便已经将她的双手反手制住，让她动弹不得。
    精疲力尽的李无敌喉头发痒，再无力对付苏御，只是伏着身子奋力干咳着，咳了一阵以后又呼呼喘着粗气。
    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手中，她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杀你，也不剐你，我要你身心康健，长命百岁。”
    李无敌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有一双大手强行别过她的脸，紧接着，一对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这熟悉的触感令她的头脑瞬间空白。
    苏御也是身形微颤，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明明不过几十日未见，为何却像隔了好长的时间。
    这并不是苏御第一次吻她，却是唯一一次让她感觉到不一样的吻。对方捧着她的脸，唇很凉，手心的温度却很高。
    苏御只是那样贴着她的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却小心到连唇瓣都好似在颤抖，如同在亲吻什么珍重的心肝宝贝，怕稍微重了些便会吓跑对方。
    李无敌渐渐出了神，不知过了多久，有柔软的舌悄悄探入她的口中。
    药味渐渐蔓延开去，李无敌这才惊醒这家伙在做什么。
    原来方才的极致温柔不过是糖衣炮弹，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她吃下这不知名的药丸，如同以往的无数个夜里，他以迷香诱她入梦，又以梦改变她的生活那般。
    苏御啊苏御，你当真是将美男计用到了极致。
    有团团怒气在心头涌起，李无敌挣扎不开他的束缚，便极力用舌将他试图喂她吃下的东西抵回去。
    两相争斗中，柔软温热的唇偶然相触碰，李无敌再次感觉到苏御一瞬的失神与动情。这一霎那，李无敌也一起失了神。
    而当她反应过来时，那枚药丸已经滑入口中，被她咽了下去。
    好你个苏御！
    李无敌气急败坏，索性也抱住了苏御的脸，然后微微张唇、运足力气、找准时机用力一咬，接着某人就悲剧了。
    她只知苏御这货反应敏捷，轻功了得，却没想到在唇齿交缠的时候异能有这么好的反应速度。就在方才那重要时刻，他竟陡然收了舌。
    可怜的女帝未能收拾一番苏御这个混蛋，却将自己的舌头重重咬了一记。
    那种痛，简直让她跳脚。
    她急忙推开苏御，捂着自己的唇，连五官都变了形。
    “里魂烂！”
    这下好了，变成了大舌头的女帝连骂人都不利索了。
    苏御早已背过手退到了一边，免得某人的怒火殃及到自己。
    他抿嘴而笑，连眉眼中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看来兮儿最近确实馋肉馋得紧，竟连自己的肉都不放过了！”
    然后大大方方地打开门，抬脚迈步离开，独留屋内某人口齿不清的咒骂声：“里给我肥来，肥来，看我不把里大卸八块，油炸了喂狗七！”
    出了房门的苏御缓缓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无敌房间所在的方向，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唇。
    那个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与温度，叫人心神荡漾。
    想着想着，弯唇一笑，继续提步离开，连步伐都变得轻快许多。
    次日清晨，李无敌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咳嗽了，再回想起昨晚苏御硬喂进她口中的那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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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丸，隐约明白了什么。
    可那又怎么办，苏御那个大混蛋之前还不是对她体贴备至，温柔有加，可说到底还不是另有所图。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李无敌下了个结论，然后自行穿衣起床。
    正对镜梳妆之时，有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传来了江时越的声音。
    “好妹妹，哥哥给你带了早膳。”为了避免昨晚的闹剧再次发现，江时越十分机智地将点好的膳食带到了李无敌的房间。
    自己好不容易能和上上独处一段时日，可不能让再苏御那个瘟神抢走了他家上上。
    “进来吧！”
    房门一开，李无敌看到江时越的手中端着个托盘，盘中放着几碟小菜。女帝扫了几眼，未发现一道荤菜，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
    昨晚为了气那苏御，李无敌不仅折腾了自己的肺，还折腾了自己的胃。
    咳嗽不停也罢，没吃几口菜的她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原就盼着早上能吃些好的，没想到江吝啬就给她点了这些个玩意儿，顿时就没什么胃口了。
    “妹妹，我看这客栈中的荤菜不合你的胃口，所以特别点了这些招牌素菜，你尝尝看。”
    李无敌夹了一小块入口，立即被疼得呜嘤一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了？不好吃吗？”
    说不上不好吃，只是她的舌头疼得紧，根本无法下咽。
    “算了，你吃吧，我出去透透气。”
    “上上，你等等我。”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并未注意到楼道转角处有两人正鬼鬼祟祟盯着。
    “看到没，就是他们，昨晚点了一桌子的菜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这么有钱的人，要是错过了可就再难遇到了。”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贼眉鼠眼，留着八字胡。他话音刚落，便见矮个子同伴已经傻兮兮地跟了上去，连忙将他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
    “不是你说的嘛，他们有钱，我去把他们干了，抢了他们的钱袋。”
    “你是不是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就这么上去，是嫌自己牢房没蹲够吗？”
    矮个子一脸无辜：“那你说怎么办？”
    八字胡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思忖了片刻，随即同那矮个子耳语了一番。说完以后，二人同时露出邪恶的笑。
    第40章 寻物
    李无敌在前头走，江时越在后头跟着。
    无论江大人说什么，女帝都好似听不到一般，直到他满含醋味地说了一句：“那是苏御房间所在的方向。”
    李无敌猛地停下脚下，转身之时，有引人馋虫的香气飘入鼻中，她的小肚子立即就开始打了鼓。
    李无敌曾日日吃苏御亲自煮的菜肴，现在单凭闻着，就能判断出这冒着香气的美食出自苏御之手。
    苏御所在的房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了那处。
    今日的他身着一身白袍，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细长温和的双眸，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既然路过了，不如就进来吃些。我煮了你最爱吃的肉糜粥。”
    江时越一看到苏御，就气不打一处来，扬起下巴就想说话，却被李无敌抢了话头。
    “好啊！”李无敌突然搂住了江时越的胳膊，千娇百媚地说，“越哥哥，你不是说想吃肉糜粥嘛，走，我带你吃去。”
    那江时越何曾说过这番话，但心爱之人如此说了，便鬼神神差地点了点头。
    见他点了头，李无敌微微一笑，挤过苏御，自行拉着江时越进了屋，江时越也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托盘扔给站在一旁的纪泽，笑眯眯地走了进去。
    一进屋，二人便看到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李无敌眼中透着光，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上上，稍等。”江时越取出一根随身备着的银子准备试毒，却听李无敌说了一句：“不需要啦，朕已经快要饿晕了。”
    然后便狼吞虎咽了起来，边吃还不忘往江时越的口中喂菜。
    吃着心上人喂来的菜本应是开心的事，但江时越却怎么都笑不起来。
    纵使上上面上如何讨厌姓苏的，可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是相信苏御的吧！
    从头到尾，纪泽都不太喜欢这位毫无帝王气派的女帝，现在看到李无敌这副无赖的模样，更是怏怏不乐。
    “师兄，你看她……”
    “无妨。”苏御却面带笑容，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看到李无敌同那江时越亲密无间的模样，他的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
    李无敌与江时越两人吃了个大饱，如大爷般翘着二郎腿，剔着牙，盯着苏御与纪泽。
    “看在这桌饭食的面子上，朕就免了你们的虚礼了，坐吧！”
    “喂，这是我师兄的房间！”纪泽气愤道。
    他一大早便见师兄借用了客栈的厨房下了厨，以为师兄是体谅他这段时间来打探消息辛苦，所以特意下厨犒劳他，谁知师兄竟是为这没皮没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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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准备的。
    他也还一口都没吃呢，都被这该死的女帝给吃光了。
    “哦？不错不错，还算雅致。”
    纪泽被气得七窍生烟。
    要不是师兄拦着，他绝对要将这女帝暴揍一顿。
    “宫外不如皇宫，何况这里又是边陲之地，皇上不该贸然而来。”
    “怎么？你能来？朕就不能来？”
    “苏御是来寻物……”
    “朕也是来寻物！”
    “你想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朕有手有脚，为何要你相帮！”
    苏御说一句，李无敌顶一句，反倒是让苏御哑口无言。
    沉默了半晌，李无敌听到了苏御一声轻微的叹息，似是服了输，但李无敌却也并没有赢了嘴仗的优胜感，反倒多了几分失落。
    本来就是想要气一气苏御，可这呆木头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反应。
    李无敌觉得自己实在是幼稚头顶，松开了在搂江时越隔壁上的手，整个人登时没了方才的精神头。
    “江吝啬，我们走吧！”
    江时越看着李无敌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又是一痛。
    “好。”
    他虚搂着李无敌的肩，同她一起迈出了房门。
    这两尊大佛一走，纪泽再也按捺不住了。将手上的托盘往案上重重一放，指着门口的方向就是大骂：“堂堂一代帝王，不务正业也罢，竟还毫无帝王气度，简直就是气煞我也。”
    见苏御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纪泽心觉是自己说错了话。
    “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在你的循循善诱之下，那女帝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她现在的恶习是她骨子中透出的卑劣，同你无关的。”
    苏御并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盯着手心发呆。
    纪泽挠了挠头，有些急了，还想再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苏御此刻盯着的不是别的物件，而是一枚做工精致的淡紫色簪花。
    那是李无敌的东西。
    纪泽登时怒了：“师兄，你、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女帝了吧！那女帝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六年之期很快就要到了，她活不了多久……”
    “住口！”苏御突然厉声打断了纪泽的话。
    其实，纪泽说得并没有错。
    当初身受剧毒的广陵王找到了苏御，同他定下了六年之约。
    那时候，苏御曾问过李尚为何一定是六年。
    李尚答道：“兮儿虽为女儿身，但心性智慧堪比男子，她若称帝，本王放心。可兮儿年幼之时曾为人所害，身中蛊虫之毒，寿命大减，有高人推测兮儿恐再活不过六年。这件事情，本王并未告诉任何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如今兮儿称帝已是必然之局，我身为一国之王，不得不为江山社稷考虑，愿公子能为天下苍生助兮儿一臂之力，也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多多照顾我那可怜的兮儿。”
    苏御淡漠了半辈子，虽应下了李尚的临死之托，却也并未对此事太过费心，直到女帝越发变本加厉几欲动摇国本之时才终于出手。
    在他的心中，一诺重于青周之国，而区区一个女帝的性命，实在是不足挂齿。
    原本只需在改变女帝以后便可全身而退，但苏御渐渐发现，他无法再变回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他不仅想替李无敌守住青周，更想从阎罗王的手中抢回李无敌的命。
    这也是他离开皇宫之后一直在做的事情。
    “师兄，师妹在皇宫时曾探查过女帝的身体，连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说不定女帝的病根本就是无解……”
    “你我去往寒荒就是为了寻找破解之法，你若是担心白跑一趟，大可现行离开。”
    纪泽被苏御这话一噎，再说不出什么来。
    苏御垂眸看着手中的物件，缓缓收起五指，越攥越紧。
    我说过，我要你身心康健，长命百岁。谁也无法阻拦！
    第41章 亲自下厨
    李无敌与江时越从苏御的房间出来以后，便离开客栈四处打听去了。
    灵州城毕竟是边陲之地，当地风俗同寒荒相融，两国混血不在少数，就连商店中也能找到不少寒荒的玩意儿。
    除非必要，李无敌也是不愿意以身犯险踏入寒荒地界的，所以要是能够在这灵州城探听到硫煞的消息，了解到广陵王中毒的真相，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整整一日的时间，二人穿梭于大街小巷的药铺医馆，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探听，然而直到天完全黑透，也没有半点收获。
    大多数药商是连“硫煞”二字都未曾听过的，偶有几位年迈的医者对此毒有些耳熟，但也只是知晓这个名字，再说不出更多的东西。
    从离开京城至今，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江时越还是能从李无敌的脸上看到明显的疲惫之色。
    “累了吧。”
    二人闲步于回客栈的路上，江时越垂眸看着脸色不算太好的李无敌，说道：“回到客栈以后，你先回房休息，我替你找些好吃的来。”
    “嗯。”李无敌微微一点头，坚定地说，“明日你去官服走一趟，拿到路引以后，我们便出发去寒荒。记住，万不得暴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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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的真实身份。”
    “好。”
    待目送李无敌上了楼，江时越转身朝客栈前台走去。
    客栈掌柜一见到江时越，便一脸菊花笑地迎了上来。这可是位出手阔绰的大财主，可不得抓牢一些。
    “哎呀，这位公子，今晚准备点些什么菜肴呀。我们店里的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都是很不错的……”
    “你们的厨房可能借用？”
    掌柜的赔着笑说：“能倒是能，但是公子知道的，小店就一个这么一个厨房，现在正在最忙碌的时候，若是借给了您，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所以……”
    “借用费不是问题。替我备好食材，本公子今夜要亲自下厨。”
    那苏御不就是靠美色和厨艺俘获他家上上的心的嘛，他还就不信了，那苏御能做到的，他会做不到！
    江大人信心满满地进了后厨，并将厨房中的所有大厨小工全都赶了出去。掌柜的收了江时越一大笔银子，笑嘻嘻地默许了他的所有要求。
    能够不干活白拿钱，这可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嘛！
    他一边数钱一边在心头感慨：“如今俊俏公子哥不从商，不入仕，反倒偏好庖厨之艺了。早上那位公子的手艺精湛，想必这位公子应该也不错。嘿，我倒是有些期待他要煮些什么好菜了。”
    一个时辰以后，店掌柜躺在后院的躺椅上哼着小曲赏着月，忽见店小二急冲冲赶来。
    “不、不好，后厨、后厨走水了！”
    “什么走水了？”
    “后、后厨。”
    “后厨怎么了？”
    “着火了，着火啦！住在楼上雅间的那位公子把您的厨房烧啦！”
    一时之间，掌柜的如坠深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快带我去看看！”
    江大人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做得了下厨的活。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前半个时辰是在点火，后半个时辰则是在烧厨房。
    越到后头越是手忙脚乱，可偏偏爱面子的他决计不愿求救别人，最后还是店小二看到从后厨传来的滚滚白烟才保住了整间客栈。
    这一场火吓跑了不少准备入宿的客人，甚至有数位已经住下的客人提出退房赔钱，掌柜的这下可谓是损失惨重。
    回了屋洗了个澡的李无敌自然也被这动静惊扰到了，裹了外袍下楼以后，才发现是江时越这个二货造的孽。
    她同掌柜的一起将江时越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堵得江大人哑口无言。
    这一场闹剧，以江时越赔了巨款才得作罢。
    而这一笔巨款几乎是他携带出来的全部身家，就连当日的饭前和住宿费都再住不起了。
    女帝敢保证，她长这么大，最最屈辱的事情就是连夜被客栈掌柜连人带包袱地赶了出去，而这一切，皆是拜江时越所赐。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她一早就错了，她压根就不该带着江时越一起出来，嘤嘤嘤。
    二人被迫离开客栈之时，恰好外出归来的纪泽看到了这一幕，他冷哼了一声，暗暗吐出两个字：“活该！”
    夜深人静。
    江时越抱着两人的行李屁颠屁颠地跟在李无敌的身后，一边追赶她的脚步，一边保证。
    “上上，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明日我去官府办理路引之时，顺便同他们借些银两，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绝对能借到钱的。”
    “呵呵。”李无敌笑笑不说话，连今晚睡哪里都是问题了，还提明日？
    “上上，你慢些，等等我嘛！”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条街上，将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得老长。
    突然间唉唉叹气的传出，李无敌耳尖，闻声看去，发现一位年迈的老汉瘫坐在不远处，好似是受了伤。
    江时越深知如今的上上爱民如子，要想讨得她的原谅，前提就是得对她的子民好，上回不就是在赈灾以后才让上上注意到他的存在嘛。
    他夸张地“啊”了一声，然后快步朝老汉奔了过去，一边去扶老汉，一边还不忘用眼神瞄李无敌。
    而一旁的李无敌只是全程双臂环胸，看着他演戏。
    “哎呀，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
    语气很是关切温柔，只是，温柔到有些虚伪了。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不过是出来散散步，却把脚给扭了。年轻人，你要是方便的话，就送我去医馆吧！”
    “去医馆？”
    那若是不帮这老人付医药费岂不是显得他很小气？想想自己兜中仅剩的几个同伴，江时越很是机敏地说：“天色已晚，医馆皆已闭门，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到时候还能顺便请求老汉让他们二人留宿一夜，岂不是一举两得？
    江时越在心中打着小九九，那“老汉”岂又能不是？
    没错，这老汉便是客栈中的八字胡中年男子乔装而成。本想让这小子送自己去“医馆”好坑他一笔，谁知这小子竟主动提出要上他的家？
    “好啊，那就谢谢小伙子了。”
    小白羊主动送上门，他这大灰狼岂有拒绝之理。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机智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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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已然谈妥，江时越很是高兴，又屁颠屁颠地回到李无敌的身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李无敌依旧是保持着双臂环胸的动作，只是将原本打量老汉的目光挪到了江时越的身上。
    “你怎么那么确信，此人不是歹人。”
    “一个老汉而已，能拿咱们怎么样，再说了，上上你武艺高强，还能对付不了他不成？”
    后半句的马屁恰好拍到了李无敌的心里。
    她露出“这不是废话”的自信一笑，拍了拍江时越的胳膊，提高音量道：“那还不快走？”
    月光之下的二人身影变成了三人，二前一后，而扶老人这种事情当然是归江时越的。
    老汉的家距离此处并不远，虽不算富裕之家，但也算是吃穿不愁的。
    他同其儿子同居，家中只有两个房间，为了感谢江时越，将其中一个房间让了出来，自己则与儿子睡在一块儿。
    李无敌回了房便不愿意再出去了，除了吃和睡，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愿做。江时越也很自觉，包揽了同老汉一家沟通的活，不久后，带了一碗清汤面回了屋。
    “上上，快吃吧！这是老汉的儿子刚煮好了，还热乎着。”江时越将面摆在李无敌的面前，却见女帝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从包袱中取出银针，先行试毒，确认没有问题后，李无敌才动筷吃了起来。
    “吃完立即睡，丑时一到，我们马上就走。”
    “为什么啊？”从现在到丑时仅剩下一个时辰出头，这对向来睡到日晒三更的江大人来说着实痛苦。
    李无敌压低音量说：“从我们进屋到现在，那两人一直在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然这若是真的，为何他的儿子会允许老父三更半夜独自一人出门散步，且在其负伤回家后对其伤口不闻不问。那老汉有问题，他的儿子也有问题。我不确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从他们颠三倒四的话语来看，我能确定，他们绝对不是寻常父子。”
    “那我们不如现在就走？”江时越也有些惧了。
    “你不困？”
    “困。”
    “困便睡。从他们的身手来看，应当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我三两下就能解决他们。但我们现在是微服出宫，又在寒荒地界，还是尽量避免惹事地好。”
    江时越一直将李无敌奉为无敌女神，对她的话自然言听计从。
    夜半之时，窝在地铺上睡得正香的江时越被李无敌晃醒，懵圈间回想起李无敌先前的话，急忙翻身而起，胡乱整了整自己的长发便随女帝一同悄悄遛出了门。
    月光之下，二人才跑了几步，李无敌便听身后的江时越喊了一声“坏了”。
    第42章 虎落平阳
    “我、我把行李落下了。上上的随身玉佩还在里面，要是被他们看到，定会暴露身份的。”江时越心知自己闯了祸，生怕被骂，于是没等她反应便扔下一句“我马上回去取”没了人影。
    李无敌无奈叹气。
    在宫中有三七克她，出了宫却还有个江时越，她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这两个二货。
    李无敌在远处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依旧未等来江吝啬。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立即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老汉”的小宅。
    果不其然，才刚推门而入，便有三个人影映入视野。
    一个是手中持刀的矮胖子；另一个是卸下了伪装的八字胡男子，正翻看着李无敌的包袱；还有一个自然是被扒去了上衣，狼狈不堪的江时越。
    “妹妹救我！”江时越一看到李无敌便嚷了起来。
    “闭嘴，看着挺有钱的，谁知道包袱里半个银子都没有，没钱你小子装什么大款，浪费老子演技。还好没花钱去买蒙汗药，不然可就亏大发了。”八字胡男子还在翻找包袱，没耐烦应了一句后，突然眼前一亮，“这是什么？”
    见绑匪抓起了那玉佩，江时越急出了一身冷汗，李无敌却很是淡定。
    她是不想杀人的，可若是此人不识好歹，便只有除了他了。
    男子拿着玉佩研究了半天，还拉着矮胖子过来一起瞅那上头是什么字，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管它什么字呢，值钱就行。这玩意儿归我了。”
    见八字胡男子将玉佩往自己袖兜里塞，矮胖子登时不乐意了。
    “值钱的都归你了，那我怎么办，没钱我还怎么取媳妇儿。”
    “不就是要媳妇儿嘛，那里不是还站着一个吗？”
    两人一同朝李无敌看去，一人笑得狡猾，一人笑得猥琐淫荡。
    “这姑娘好看，我喜欢。”说完便色眯眯地朝李无敌扑了过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不至死，但是动我的人，便非死不可了！”李无敌勾唇一笑，不待矮胖子触碰到她，就已经抡起拳头砸在他的脸上，瞬间便将其打飞了出去。那胖子的连登时便肿得更高了。
    八字胡男子虽然没读过书，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看到李无敌这身手便知其武艺高强。
    见女子已然缓步朝自己走来，他急忙捡起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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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在一边的菜刀，对准江时越白净的脖子威胁道：“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这个冤大头。”
    李无敌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登时塌了，一张俏脸冷若冰霜，好似要让整个屋子都结成冰雕一般。
    威胁起了成效，绑匪越发有了底气。挺直身板，将手里的刀拿得更稳一些。
    李无敌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双方相距太远，而江时越却已成了对方的板上肉，以她的速度，是万不能做到在刀口下救人的。
    若是苏御在，那该有多好。
    “放了他，否则，我灭你全家！”久违的戾气在李无敌的身上氤氲着，那不属于柔弱女子的气场骤然迸发，压得中年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绑匪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将刀刃离江时越更近了一些：“你的人在我的手里，还敢这么嚣张。跪在地上给爷爷磕两个响头，爷爷就免费放你们一命。”
    他冲矮胖子使了个颜色，矮胖子立即痛苦地从地上爬起，笑眯眯地朝李无敌走去。
    这姑娘下手是真的狠，可她却也是真的漂亮。要是能娶到她，就算让他穷一辈子，他也是愿意的。
    “姑娘，你就别犟了，姜马哥是真的敢杀人的，为了你哥哥，你就委屈一点，嫁给我，我帮你说好话，姜马哥会放你们一马的。”
    李无敌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好啊。”
    矮胖子被李无敌这么一笑，整个人都酥了，立即屁颠屁颠地跑向姜马。
    “姜马哥，她、她答应我了，哥们我有媳妇儿了，你快放了我大舅哥呀！”
    姜马显然并未相信李无敌的鬼话，犹豫着。
    “哎，看来这位大哥是诚心想让你娶不到媳妇儿呢。”
    李无敌边说着，一边已经悄无声息地朝江时越的方向走去。
    胖子被这话一激，登时急了，上手便要抢姜马手中的刀。
    而就在二人争执不休时，江时越眼眸一转，猛地退了姜马一马，然后拔腿就要跑。那姜马得知上当，将手中的菜刀抛向他逃跑的方向，欲下手为强。
    而一幕，皆被李无敌看在眼中。她飞身向前，一把推开江时越，紧接着将目标盯准两名绑匪。
    拳头对准胖子，终于还是未下，紧接着瞪向姜马，一脚便将他踹向墙角，然后冲上去便是一顿暴揍。
    她是真的气急了，每一拳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往死里打。
    小小的宅院中，充斥着姜马的痛嚎之声，无论矮胖子如此哭喊，李无敌皆是置若罔闻。
    那矮胖子虽有色心，但终究没有伤害他们，可这姜马却不一样。
    他将主意打到了她的亲人身上，那便不能再活。
    李无敌发泄似地在姜马的身上施展拳脚，眼看那姜马即将断气，突觉后脖一疼，竟是双目通红的矮胖子捡起一旁的棍棒砸在了她的身上。
    方才被李无敌那一推直接趴下的江时越睁眼便看到了这一幕，登时嘶声大喊了起来：“上上！”
    胖子那一棍砸得李无敌眼前一黑，紧接着便觉脚下不稳，竟是姜马趁机夺过胖子手中的棍子，再次砸向李无敌。
    李无敌只觉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皆有虚影。
    “去，把那冤大头绑了。”姜马身负重伤，喘着粗气冲矮胖子道。
    矮胖子受了惊，现在对姜马可谓是言听计从。登时取出麻绳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时越五花大绑一通，然后扔在了墙角。
    “姜马哥，你没事吧，我现在就送你去找大夫。”矮胖子为先前自己重色轻友险些害得姜马丧命的行为内疚不已，一张肿胀的胖脸上满是泪痕。
    “看什么大夫，要是让这两人逃了，咱们都得蹲大牢。去把我屋子里的药箱拿出来。”
    矮胖子快手快脚地照做。
    姜马打开矮胖子拿来的药箱，囫囵吞了几颗内服药，又随便为自己包扎了一下，眸光落在药盒中的一颗药丸上，随即又转到李无敌的身上。
    “胖子，你不是喜欢这娘们嘛，哥哥我今晚便成全了你。”说完取出药丸，动作麻利地塞进还在眩晕中的李无敌口里。
    “把她关你房中去，将门锁好，缓着些来。这娘们武功不差，除非药性发挥到极致，只怕你是治不了她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皆是红了脸，只是胖子是羞的，而江时越是怒的。
    “混蛋！放了她，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呸，爷爷对你这臭爷们没兴趣。”姜马再一催促，那胖子便乖乖将李无敌扛进屋子去了。
    那道紧锁的屋子亮着灯，初时平静如水，到后来则是响起来各种物什落地的混乱声音。
    而那每一道声音都像是锐利的刀子扎在江时越的心口，刺进再拔出，带着淋淋鲜血再次刺入。
    他任性了一世，潇洒了一世，直到现在才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若非是他的无能，上上又何须受如此折辱。
    如果可以，他宁愿受苦的人是他，就算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哦豁，还挺烈。胖子这回有得爽了！”姜马靠在院子的躺椅上养着伤，听着屋内的动静露出淫荡的笑。
    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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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登时像只发疯的小豹子一般朝他嘶吼：“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吗？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哦豁？还就这样对他了，你又能怎么样？”
    江时越奋力挣扎，却连身上的麻绳都无法挣开。
    “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有，京城四处都有我的产业，只要你报我江时越的名字，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把我的她还给我，好不好！”
    “想骗我？京城山高水远，等我拿到钱，头发都要白了！”
    那一刻的绝望机会要将他湮灭，他用力扑在地上，几乎是保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我求求你，放过她，我求求你……”
    那个浪荡不羁自命不凡的江大人何时如此卑微过，可如论他如何将自己踩进烂泥中，姜马都是不买账的。
    屋内的烛火陡然间熄灭，李无敌的咒骂声再听不见。
    江时越红着一双眼瞪着那间房，一颗心坠进了深渊。
    那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上上，此刻该有多无助啊！
    就在此刻，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踹开。
    江时越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青色的身影陡然闯入。
    他赤红的眸子突然有了光，立即大喊：“苏御，快救上上，她在左手第二间屋子里。”
    苏御的目光只是匆匆落在身上停留一瞬，紧接着便如鬼魅一般闪身而去，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姜马见状不妙，再也没有闲情雅致看热闹。
    他腾地从藤椅上跳起，冲向江时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龇牙咧嘴地问：“那人是谁！”
    第43章 倒霉孩子
    “呵呵。”江时越面容惨淡，但眼中的喜色与得意却十分明显，他弯着唇瞪着姜马，一字一字地说，“他来了，你们谁都跑不掉！”
    姜马其实并不知道苏御的底细，可就方才那匆匆一眼，便能看出他并非常人，同那凶悍女子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胖子落在他的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而他自己的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也成了问题。
    为今之计，只能故技重施，继续拿这小子当挡箭牌，或许还有机会逃生，说不准还能让胖子多一线生机。
    姜马才要发狠袭击江时越，而这一回的江时越却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已经错过了一回，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再给他用自己要挟上上的机会。
    姜马一拳过去，没想到江时越竟躲得飞快，他那一拳直接打在了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从李无敌被扔进屋内起，江时越一直悄悄利用墙角的尖锐处磨开麻绳，此时的他稍加用力便能挣脱身上的绳子。
    江时越顾不上其他，只知道没了命地往外跑，他知道姜马在身后穷追不舍，可他没有选择，就算是同归于尽，也不能再落到他的手中。
    脚下忽觉一滑，江时越积满收回脚，急急站稳身子。他小心翼翼地往下望了一眼，竟是个颇高的陡坡，若是就这么摔下去，只怕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跑啊，你倒是跑啊！”姜马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指着江时越狞笑。
    江时越看看姜马，再战战兢兢地看一眼身后，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
    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个就不拉屎的地方了吗？他还没嫁给上上，还没找到杀害父亲的真正凶手，还没将生意做大，重回京城首富的巅峰。
    正踌躇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引入眼帘，虽说距离有些远，但他看得很清楚，那是苏御的小跟班，好像是叫……纪什么。
    看他急匆匆赶路的模样，应该是在追赶苏御的步伐。
    “纪那个谁，纪那个谁……”江时越扯着嗓子大喊，但纪泽显然没有听见。
    他灵机一动，使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句：“苏御小子要死啦！”
    果不其然，一提到苏御，纪泽的注意力腾地转移了过来。
    江时越大喜，继续嚷嚷：“纪那个谁，救我救我……”
    姜马一见冤大头又来个个靠山，发狠地想要去收拾江时越，然而手臂才刚举起，便觉胸口一痛，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无气息。
    江时越清楚地看到姜马的胸口有匕首由后往前穿透，而他的身后，远远地站着一身黑衣冷酷无比的纪泽。
    一时惊一时喜，“得救”二字在江时越的脑中越放越大，他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
    然乐极之时总是容易生悲。
    那纪泽还没走到江时越跟前，便见方才还在站在悬崖边蹦跶的江二傻子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纪泽加快速度跑了过去，先是看了一眼倒在边上的尸体，又往陡坡底下瞅了一眼，然后无奈摇头：“命中该有这一劫，安息吧倒霉孩子。”
    纪泽对江时越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对他的生死也毫不在意。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师兄。还有那位不安分的女帝，若是让她就这么死在灵州城，只怕也是要天下大乱的。
    这厢，苏御刚踹门而入便见到眼前这一幕。
    胖男子赤裸着上身站在床头，而他的面前是发髻凌乱，满面通红的李无敌。
    李无敌蜷缩在木床的一角，手中紧紧捏着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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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瓦直指矮胖子。她的目中满是痛苦，却也极为坚定，仿佛只要对方敢靠近一分，她便会同其同归于尽一般。
    双方已经对峙了很久，胖子不敢前行，李无敌却也无力逃开。那媚药非毒却胜毒万分，毒药摧残的不过是人的身体，而媚药摧残的却是她的意志。
    鲜血从她的手心流出，那被碎瓦剜开的伤口虽狰狞疼痛，却能让她多几分清醒。可同样的伤口在苏御看来，却像是剜在他的心头一般。
    “兮儿！”
    苏御的这一声呼喊满含心痛，但在目光再次落在矮胖子身上时，向来温润如玉的苏公子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双目通红，一身杀气翻腾而起。
    “你找死！”
    他突然同鬼魅般闪身而过，几乎在矮胖子还没看清时，对方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苏御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带有尖钉的烛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矮胖子的胸口之中。
    仅剩一口气的矮胖子“砰”然倒地，苏御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倒立的烛台被他攥于手中，疯狂地矮胖子的胸膛上进进出出。喷发而出的鲜血溅在苏御的脸上、衣袍上，绽放出一朵朵地狱之花。
    直到矮胖子已然断气许久，杀红了眼的苏御才像是忽然晃过了神一般抛下那已经没了灵魂的尸身，大喘着粗气。
    “兮儿。”苏御望向李无敌，煞气尽褪，仅剩无限的心疼与悔恨。
    李无敌依旧保持着野兽般防御的姿势，只是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焦距。
    可一旦察觉有人靠近，她便又会腾地警惕进来。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你……”
    光线昏暗，唯有月光透过大开的木门照耀在二人的身上。
    苏御小心翼翼地靠近李无敌，一把将其抱在自己的怀中。
    李无敌倏地疯狂地挣扎起来，直到听见苏御极近温柔的声音：“是我，我是苏御。”
    她突然怔住了，任由苏御摘下她手中几乎没入皮肉中的碎瓦，而后痴痴地盯着苏御，这一眼，宛若隔世。
    苏御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却意外地发现怀中女子的身体灼热无比，如置火中。
    “苏御……我、我好热，好热……”
    方才那种情形下，李无敌尽管已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本能地保护着自己，而现在，一身戒备放下，药性的作用便开始极大程度地占据她的理智。
    她浑身燥热，而苏御微凉的体温能给予她短暂的舒适。
    李无敌不自觉地往苏御的身上蹭了蹭，而后愈发贪心地去扒拉他胸口的衣衫。
    苏御心颤，急忙捉住李无敌在他身上胡乱摩挲的手。
    “兮儿，这样不好。”他垂着眸子，声若蚊蚋，耳垂已经红得像是煮熟的虾肉一般。
    李无敌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如猫一般粘在了苏御的身上，直接将他压倒在榻上。那双不安分的手划过他健壮的胸膛，点火一般往下探去。
    细密的吻笨拙地落在苏御的唇上、脖间，引得身下之人微微颤动。
    苏御并非第一次与女帝同床共枕，可以往的每一次皆是相敬如宾，可这一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李无敌有了邪念。
    第44章 狂秀恩爱
    李无敌见那呆子光是直挺挺地躺着，并无进一步的动作。她克制住体内的不适，一字一字地问：“你喜欢我吗？”
    苏御先是一愣，而后诚实地点头。
    “呆子，那你还等什么？”
    李无敌以为这呆子还在顾及什么礼义廉耻时，突然被苏御反压在了身下。
    苏御紧张又认真地盯着李无敌，而后猛地吻了下去。
    所有的克制与矜持皆在这一瞬间被收起，四唇交接，彼此的呼吸交缠。
    两人衣衫尽褪，苏御一路向下吻去。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声音低哑地问：“怕吗？”
    李无敌的身子已然软成了一滩水，头脑混沌地摇头。
    “我会娶你，又或者，你娶我。”
    “好……”
    苏御温柔地摩挲着李无敌鬓间的发丝。
    “兮儿，要开始了。”
    ……
    苏御为李无敌把了脉，确定脉象平稳以后才放了心。亲自为其擦拭身体，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并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转身离开。
    他也想同心爱之人多温存一刻，但他知道，他还有事情要做。
    那些伤害过李无敌之人，他定要严惩不贷，当然，还有那个险些被他遗忘在脑后的江时越。
    此时天已渐亮，穿戴整齐的苏御托着矮胖子的尸体出了门，一眼便看到侯在门外的纪泽。
    纪泽一见苏御便担心地迎了上去，但见苏御气色红润，顿时便明白了什么，连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你和那位女帝……”
    “这具尸体，交给你了。”苏御打断了纪泽的后话，严肃道，“那人呢？”
    他指的是瘦高个儿姜马。
    纪泽别过目光，摸着鼻子说：“死了。”
    随后又绘声绘色地补充道：“我昨夜追你至此，偶遇那歹徒在崖边害人，本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分卷阅读64

    取出我的随手匕首于百步之外朝其射去，中正其心脏，一剑毙命。幸好路过的是本大侠，这要是换作别人，还真指不定能在那危及时刻制服歹人……”
    “绑匪所害之人可是江时越？他人呢？”苏御没有耐心听他胡吹神侃，开门见山道。
    “他、他……兴许是逃了，也兴许是掉下悬崖……了吧！”纪泽摸着后脑勺，再无方才那股得意劲儿。
    “兴许？”
    “应该、大概、或许是掉下去了。当时他离悬崖那么近，天又太黑，我一心只放在歹徒身上，并未留意那个倒霉孩子。”
    “既然你未亲眼见到，那便无法证明江时越已死。江时越是兮儿的挚友，我必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兮儿？”
    苏御直接忽略纪泽那阴阳怪气的眼神，果断道：“你替我收拾此处，切记不能留下一丝有关兮儿的痕迹。”
    纪泽也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严肃道：“放心吧，这事我擅长。”
    “江时越的事情，在我找到他之前，且先替我瞒着，免得……”
    “免得你的兮儿担心。”纪泽很是见不惯苏御这满心满眼都是女帝的模样，索性将他的后话抢先说了出来。
    “嗯。”
    苏御没有再多说，施展轻功朝纪泽所说之处寻去。
    李无敌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如要散架一般，可依旧沉浸在那旖旎之梦中的她又觉甜蜜无比。
    苏御说喜欢她，苏御说会娶她……
    好害羞啊，谁成想以前做过的梦竟会成真呢。
    依旧闭着眼睛的李无敌露出一个娇笑，侧身的同时，捉住了身侧的一条长臂，死死地抱在怀中。
    “御御，人家才不要嫁给你呢，你那么坏……”
    边说边睁眼，半晌后，客栈上房之中传出两道杀猪般的惨叫声。
    “怎么会是你！”
    “我的妈耶，见鬼了。”
    前者出自女帝李无敌，后者出自被委托照看李无敌的纪大侠。
    李无敌嫌弃地扔开纪泽的手臂，端出帝王之姿整理衣襟；纪泽同样嫌弃地别过脸，毫无掩饰地将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挥到地上。
    二人相看两厌。
    整个屋子都充满了一种名为“尴尬”之物。
    李无敌先道：“苏御何在？”
    “找江时越的尸体……”
    “什么？”
    “额，我的意思是，找江时越，以及你丢失的行李去了。”纪泽瞥了李无敌一眼，“害你的两个绑匪已死，那江时越那小子还算机灵，遇到危险跑得比兔子还快。”
    “什么那小子，那是江大人，他的名字也是你这平民能叫的？”
    “我就叫了怎么的，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你……”
    二人间的□□味越发浓重，李无敌气得跳起来准备揍他，就在这时，房门开了，风尘仆仆的苏御走了进来。
    “可有寻到江吝啬？”
    苏御薄唇抿着，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将从小院带回的包袱置于桌上。
    李无敌见苏御的一席青衣沾了不少尘灰，晚日里一尘不染的步履也沾上许多泥土，想必他已经很是劳累，遂道：“江吝啬不会扔下朕不管的，既然贼人已死，他也应当脱离了危险，想必很快就会回来找朕，朕去那里等他。”
    “你不能再回那里去。”
    “昨夜是朕一时不察才会着了贼人的道，下次再遇到这种，可不会再像那般狼狈。”
    “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你的行踪恐怕已经暴露。”苏御打开包袱，继续说，“你的所有物品都在这里，唯独随身玉佩不见了。”
    “是被姜马那混球拿走了！”
    苏御摇头：“我找到姜马时，他的尸体有被动过的痕迹，而那玉佩已经不见踪影。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无敌的心里早已对苏御欺骗过她的事情释然，可嘴上却并还在逞强。
    “谁、谁和你是‘我们’，朕同江吝啬是一道，你和那货是一道，自然是要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安危重于一切，我不会再允许别人伤你一分。”苏御行至李无敌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一对好看的眸子温柔到像是装进了一池春水，“以后的路，苏御会同你一起走，再不让你一人面对这一路的妖魔鬼怪。”
    李无敌望着他的眼睛，语气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都说江湖不问庙堂事，你身于江湖之中，而我是一国之君，你岂能一辈子和我走？”
    “我愿执笔弃花间，从此以后，离经叛道，只为你一人。”
    四目相对，以往的种种皆成泡影，甜蜜的粉红泡泡围绕在他们的身边，却将再次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纪泽隔离在一旁。
    初时见一惯冷清淡漠的师兄动情觉得新鲜，可现在看他两这么旁若无人地腻歪，换作谁都顶不住啊！
    “我说大师兄，我还在这里呢，你说这话就不能稍微避讳一点吗？难道你就不怕我回阁后与阁主打小报告吗？”
    “要说便说去，朕的御御还会怕你不成？”
    “我在和我大师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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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泽像只炸毛猫一样嚷嚷起来，谁知苏御只是唇角含笑，十分体贴地说：“天色已晚，回阁路上小心着些，师兄这便不送了。”
    纪某人疯狂吐血。
    第45章 入目无他人
    客栈掌柜的近几日心情不错，虽说昨日被烧了厨房，可是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讨得了足以买下他整家客栈的赔款。这样一来，他不仅没有损失，反倒还赚了不少银两。
    正计划着要用那笔钱好好扩大客栈规模以赚更多钱时，悲催的事情发生了。
    客栈再一次着火了。
    火源的中心是先前借用过他厨房的青衣公子所在的房间，而这次的火势之大，几乎将他正片上房区域全都烧了个干净。
    万幸的是有夜半起夜的伙计及时发现，喊醒了沉睡中的顾客。虽未保住楼，却保住了全客栈上下的性命，可是这一回，他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另一边，李无敌及苏御三人早已提前一步打包行李离开了那处。
    纪泽知晓女帝行踪暴露一事的重要性，好说歹说想要劝李无敌回京，但那李无敌油盐不进，无论他如何相劝，始终不愿改变主意。
    更让纪泽抓狂的事，不仅女帝胡闹，就连他一向稳重的大师兄竟也赔着她一起胡闹。
    他觉得女帝有毒，而大师兄自从和她在一起以后，也开始病得不清了。
    三人隐姓埋名，步步小心，重新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住处。
    纪泽苦口婆心地劝李无敌低调一些，短时间内放弃寻找硫煞，静观其变，女帝同意。
    纪泽又耐着性子劝李无敌暂时不要出门，万万不可擅自去找江时越。女帝沉默，但天日天一亮，便不见了人影。
    纪泽被李无敌气得险些吐血，想和她打上一架，奈何打不过，最后只得威胁道：“现在你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我的银子，你要是再胡闹，我就不给你饭吃。”
    如此一来，女帝当真消停了一些。至少纪泽每次查房，她都是乖乖窝在床上当咸鱼的。
    纪泽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每次他一走，李无敌便会跳窗离开，然后掐准时间在他回来前跳窗回房装咸鱼。
    夜深人静，城西巷尾的一间院落未点烛火，在凄冷夜色中显得异常冷清。
    在一个极不容易被察觉的地方，一名素衣女子高坐墙头，一条腿垂下晃动，另一条腿屈着，手肘搭于膝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慵懒，但那直直盯着院子大门的眼睛却很是认真。
    已经过去五日了，这五天里，只要找到机会她便会来此处坐着。她和江吝啬是在这里分开的，那家伙要是能脱身回来，必定会先来这里找他。
    忽觉身侧光影一暗，李无敌弯唇浅笑，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说：“你来啦！”
    苏御在她的身侧坐下，一青一白两道并肩而坐的身影在月光下勾成一副画。
    “若我居心不良，你这警惕性可是会让你吃大亏的。”苏御的声音柔和似水，似乎还带着一抹让人心安的味道。
    “在你靠近我百步之远时我就知道是你了，你的味道，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李无敌这才侧头看他，笑说。
    “还在等他？”
    “嗯。”
    “这里不安全。”
    “我知道。”
    “那你又何必以身冒险呢？”
    “叔父走后，江吝啬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找不回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可若是，他已经……”苏御犹豫了片刻，依旧没能将后话说出。
    李无敌却已经猜出他心中所想，像个无事人一般说道：“已经死了是吧。其实我想过，也许江时越也许已经遇害，可是在见到他的尸体之前，我不会放弃寻找他。我心中十分明白，我并非一个好皇帝，又或者说，我并不适合当皇帝。我任性、阴晴不定、做事喜欢随心所欲，这些都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不该有的。明明我是这么糟糕的一个皇帝，但江时越那傻子还是选择无条件跟随我，视我为天下第一，到最后却被我连累至此……”
    她垂眸，用垂下的长睫掩去眼里晶莹的泪水。
    再次抬头时，她依旧在笑：“皇帝之位给我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让我见惯了虚与委蛇，他们敬我怕我，只因为我是青周女帝，而并不是因为我这么一个人。到现在，还能知道我是李唯兮，除了你，也就只剩下江时越了。人啊，真是个贪心的物种。又想要天下莫敌，又想要真心实意。”
    苏御伸手揽过李无敌，让她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只要你想，便可去做。不管什么后果，我都陪着你。”
    李无敌心头有暖意划过，不经意地在苏御的肩上微微蹭了两下：“苏御，要是有一天，我们也走散了，该怎么办。”
    “那便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在梦中，我可以找到你。”
    李无敌轻噌：“你是在逗我玩吗？”
    苏御笑道：“造梦需用到易梦香，但入梦不用。我曾数回入过你的梦，所以就算是要相隔万里，再入你的梦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只要你告诉我你的所在位置，千山万水，我也能找到你。”
    “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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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果然非同寻常，决计是窥人心事的好手。”
    “我虽习得此门，但曾立誓这辈子只入三人梦境，第一个是你的叔父，第二个是你。”
    “突觉荣幸备至，就是不知道第三个幸运儿会是谁？说不定是哪家娇嫩的美娇娘呢！”
    “遇见你以后，苏御入目再无她人，四下望去只有你。”
    第46章 给刺客加鸡腿
    李无敌与苏御在天亮之前回了落脚之地，未过多久，回房浅寐的女帝便听到隔壁传来纪泽与苏御的谈话声。
    她附在门前偷听了一会儿，得知是纪泽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二人立马急匆匆出了门。
    她知道苏御这次来灵州城是为了寻物，只不过苏御不肯明说，她便也不打算追问。能让苏御如此上心的东西，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纪泽在临走之前不忘将李无敌的房间反锁住，而苏御却悄悄将她的窗户开了一个小口，在窗台不显眼处放了一包李无敌最爱吃的糕点和一锭婴儿拳头大的银两，并留字“万事小心”。
    李无敌十分开心，吃了糕点拿了钱，换上一身低调的男装跳窗出了门。
    这一次她并没有去与江时越走散的小院，而是去了灵州城城门处。
    过了这道门，就到了寒荒国境内。
    李无敌躲在暗处环胸靠着墙望着那处正接受着严格检查的出入之人，心中有了主意。
    在灵州城等不到江吝啬的丝毫下落，或许可到寒荒国一查。江吝啬知晓她此行的目的，说不定他已经提前到寒荒探查消息去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李无敌下定决心，用提前准备好的假身份到官府办了路引，然后回住处取包袱。
    在边境之成想要过境需要办理极多手续，一切妥当以后天色已黑。
    李无敌才刚到客栈，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几个黑衣人守在李无敌的房门前，另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在苏御与纪泽的房前转了两圈，确定里边无人后对另外几个做了个手势。
    李无敌房前的黑衣人得到消息，取管状物悄悄扎破窗纸往里头吹气，其余的则负责防御。
    李无敌很容易便通过他们所持的武器认出这伙人与上一会放火烧客栈的是同一批，她在心里大叫“好家伙，这么快又找上门来了。”
    还好他们这次用的是迷香而不是放火，否则她可没有银子赔这笔钱了。
    很显然，他们是有意趁纪泽与苏御不在时来偷袭，而且无意将事情闹大。
    李无敌不敢再莽撞，躲在暗处偷听他们的谈话。
    “这房门是反锁的，青周女帝会不会不在里面。”
    一张口就是浓重的寒荒口音，李无敌在心头打了个警钟。
    “窗户是开着的，而且那床上躺着人，是女帝无疑。”
    李无敌腹诽：“那是朕为了蒙骗纪泽故意在被子里塞着的枕头，有没有点眼力劲儿。”
    黑衣人又说：“没动静了，应该是迷药起了作用。动手！”
    另一个黑衣人按住了他的手臂，压低音量道：“上一次放火已经惹得主上不悦，这一次务必要小心。”
    “怕什么，那把火不是没有烧到李无敌嘛，放心，我只生擒，不弄死她。”
    说完举刀劈开门锁，捏住鼻子准备进去。
    “喂，孙子们，可是来找你们的爷爷我的！”
    一道极致嚣张的声音吸引了所有黑衣人的注意，李无敌笑着笑着，忽然拔出怀里的匕首飞身上前，同众黑衣人缠斗在了一块。
    李无敌主动出击，招招狠厉。
    她有以一敌百之勇，这种面对面的战斗很难能够伤到她，未过多久的功夫便在每一个黑衣人的身上都留下了些青紫伤痕。
    黑衣人吃了亏，于是更加卖力地想要擒住李无敌，阴招阳招层出不穷。
    李无敌也不服输，有人从背后偷袭，她闪身一躲，加了一脚将偷袭者踹进屋内。黑衣人没几下便翻着白眼昏厥了过去，是被他们自己准备的迷香放倒了。
    一来二去，站着的黑衣人所剩无几，且个个身上带伤，但李无敌除了发髪衣袍乱了些以外，几乎没受什么伤。
    又一个黑衣人被一刀毙命，仅剩的一名还有战斗能力的黑衣人看着横七竖八的伙伴，再看看手持带血匕首的李无敌，抓狂大喊一声，举起手中的剑便要同李无敌拼命。
    李无敌与他对战两招，轻易便打落来了对方的武器。
    黑衣人已然不顾一切，捡起一旁的木棍继续同女帝厮打，他双目通红，招式无章法可言，完全就是瞎打乱打，但凭着这一股劲便将李无敌逼退到了角落。
    他嘶吼着出招，十招中有七八招打给了空气。二人实力太过悬殊，想要活捉李无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这一次的任务若是再次失败，主上也不会将留他一命。既然两头都没有活路，不如就拼上这么一回。
    “我和你拼啦，啊啊啊啊……”黑衣人闭着眼睛张牙舞爪，忽听一道“砰”的倒地声，黑衣人睁眼一看，眼前空无一人。再低头一瞧，只见地上躺着个四仰八叉的人，不是李无敌是谁！
    黑衣人被眼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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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惊，当下后退数步，发现李无敌半天没动静，才意识到是自己方才乱七八糟的招式碰巧间打晕了她。
    真是天助我也。
    黑衣人激动不已，连忙扔了棍子扛起李无敌，跃墙逃了。
    “替我通传，我有要事要见主上。”
    直到听到这句话时，李无敌这才深呼出一口气。
    可算是消停了。
    自从昨夜假装昏倒被黑衣人带走起，她就没好好停下来喘口气。
    黑衣人先是扛着她跑了好一段路，后将她塞进麻袋中扔到破板车的夹层里出了城。
    原想着可以顺黑衣人的风舒舒服服地去往寒荒国，谁知这黑衣人比江时越还要小气，连辆马车也租不起。
    那货为了省钱，更是打消了住客栈的打算，连夜赶车回了寒荒，甚至连觉都不睡就去了他家主上的府上。
    李无敌在心中呼吁：“某位主上，你可得给这么敬业的员工加鸡腿呀！”
    她叹了口气。
    御御应该已经发现她失踪了吧，无法在梦中给他传递消息，那便希望他能看到自己在客栈角落给他留下的字迹吧！
    “先行寒荒一步，勿念！”
    第47章 驸马是熟人
    黑衣人在府外等了许久，才等来了回话。
    “王爷外出未归，先入内等候吧！”
    于是，好不容易着地休息了片刻的李无敌再次被扛起，入了内。
    她被放置在一张床上，黑衣人替她掀了麻袋，又用绳子捆住她的手脚，这才移步离开。临走时还不忘交待两人替他看守屋子，看样子是吃饭去了。
    确定屋内再无人时，李无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内。
    李无敌并不急着逃，而是细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根据入府到现在所听到的各种声音，她能确定这里是寒荒国某一王府。
    府中多数下人皆在筹备婚嫁之事，应该是近日有喜事要办。
    难不成是那位抓她的王爷要娶妻？
    李无敌拧着身子从床上爬起，刚要下床，忽觉踩到了什么，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叫。
    李无敌正想擒住对方以防他的声音招来门外的人时，讶异地发现那鬼鬼祟祟躲在床底下还不慎被她踩的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寻了数日的江时越。
    “江吝啬，你果然还活着，太好了！”
    这下反倒是江时越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
    江时越从地上爬起，连忙去解李无敌身上的绳子。
    “上上，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安乐那婆娘抓你来的？”提及安乐，江时越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安乐？”
    “她是寒荒国睿王的幼妹，娇纵任性，好色荒淫。”
    李无敌挠了挠后脑勺：“朕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
    “你和她怎么会一样？当初在灵州城时，我为了逃避贼人的追杀，一时不察掉下陡坡昏厥。安乐那婆娘恰好路过，被本大人的美色所迷，便将我带回了寒荒。她、她还要逼我和她成亲。”
    江时越泫然欲泣，李无敌却噗嗤笑了出来：“江吝啬，你要成亲啦？这可是件大好事呀！”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睿王府的婚事居然是为江吝啬操办的。
    “好个屁！”江时越直接爆粗口，“那婆娘粗鲁霸道，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上上，你可得救救我。”
    李无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门外有了动静。她急忙让江时越将自己身上的绳子绑好，再回到床上继续撞死。
    江时越也很机灵，麻利地钻回床底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房门一开，依旧是黑衣打扮的黑衣人走了进来，他将李无敌往肩上一扛走，喃喃自语：“女帝啊女帝，老子这就送你去见睿王，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然后便出了门。
    躲在床底的江时越心里一个咯噔。
    “是睿王抓了上上？”
    这睿王府待着的这些天，江时越听说了不少关于那位睿王的事情。
    睿王嗜血好斗，落在他手上的人鲜少能够活命，而且他狼子野心，早就有要谋朝串位之心，更有传言说早前睿王安插了不少暗卫在青周国，为了就是寻一个好机会杀了青州女帝。
    江时越握紧了拳头：“看来这回得由我来救上上了。”
    李无敌一被带走，原本守在厢房外的守卫便也撤去。
    江时越见状，瞧瞧溜出房门，并趁人不备时偷偷潜进了睿王的院中。
    安乐公主初将江时越带回睿王府时，曾不顾他的意愿带他参观了整个睿王府。
    江时越表面不悦，但为了逃跑大计，还是将睿王府的地形牢牢记在了脑中。
    他轻车熟路来到睿王的房间外，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一眼便看到了李无敌与睿王。
    此刻的李无敌坐在桌边，因为背对着门，江时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够清楚地看到立于女帝面前的睿王那张横眉竖目的脸，以及他手中那把反着光的长剑。
    江时越心下一惊，重重推门而入：“不准伤害她！”
    里头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江时越已经跑至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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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敌面前，张臂死死护着她。
    李无敌懵了一会儿，随即觉得有些好笑。
    睿王的武艺在寒荒国名列前茅，就算有一百个江时越也不够他杀的。
    这家伙居然还敢护在她面前？不要命了？
    睿王看到江时越的那一刻，原本就臭如茅厕之石的一张脸登时变得更加凶神恶煞起来。
    “让开！”
    他压着嗓，声音中有即将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不让，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小白脸，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本王……”睿王的怒气一来，剑锋一转，朝江时越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李无敌已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做出弹射状，但比她更快一步的是从门外传来的一道豪气的女生：“兄长敢动他一根头发，本公主就敢让兄长变成大秃驴！”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到了大步迈进屋中的黑衣女子。
    身着一身劲装，长发高束，虽不算美艳，却有着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
    她横插入江时越与睿王之间，抬头直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睿王，毫无怯懦。
    李无敌握住茶杯的力道松了一些，一会儿看看半眯着眼气场十足的安乐，一会儿看看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的睿王，默默期待着接下来兄妹反目大打出手的戏码。
    哪曾想那睿王的阎王脸居然一塌，换上了极度狗腿的笑。
    “嘿嘿，好妹妹，这小白……咳咳，小相公是你看中的人，哥哥我怎么会忍心伤害他呢。只是你看，这里是哥哥的房间，你家小相公贸然闯入，实在有些不太像话。哥哥我毕竟是睿王，总是需要点面子的嘛！”
    “你的面子哪里有我家越越重要。”
    安乐公主说得理所当然，睿王的脸瞬间变成猪肝色。
    江时越的俊脸上写满了“尴尬”二字，而李无敌则因为憋笑把脸涨得通红。
    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睿王居然还是个妹控呢！
    安乐猛地转身握住江时越的手，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摸摸他的头发，关切又温柔：“越越，你没事吧？”
    江时越下意识想躲避她的触碰，却直接被安乐公主扣住腰，用力拉了回来：“我们三日后就要成亲了，你还害羞什么呢！咦，她是谁？”
    “她是青周……”
    见睿王正要介绍，江时越急忙抢答：“这是我堂妹，是来找我的。这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睿王才会还要伤害我堂妹。”
    “我没……”
    “兄长，这姑娘是越越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你要是敢伤害她，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安乐也不想听睿王的解释，笑眯眯地对女帝说，“妹妹是第一次来寒荒国吧，走，嫂嫂带你出去玩儿！”
    说完便一手拉着江时越，一手拉着李无敌，奔奔跳跳出了门。
    临走之前，李无敌还狡猾地回头看了睿王一眼，用唇语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第48章 江时越大婚
    安乐性子爽朗大方，又极为单纯，同李无敌倒是投机。
    在她的带领之下，女帝花了两天的时间将寒荒都城游览了一遍，还听了不少寒荒权贵之间的故事，将寒荒国皇室错综复杂的关系弄清楚了个大概，还顺便打听了一下硫煞的事情。
    安乐对毒不甚了解，无法直接提供什么有效信息，但她告诉李无敌，寒荒国民间有一个性格古怪的“毒圣”，对天下毒物了如指掌，只是他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李无敌倒也不急，只是暗暗记下了“毒圣”这两个字。
    带李无敌游玩的这两天里，江时越一直都处于神经极度紧绷的状态。
    他一直对那日睿王剑指李无敌的一幕耿耿于怀，生怕那位脾气暴躁的王爷会对他家上上下手。
    于是，只要一找到机会，他就想要带着李无敌逃跑，可女帝另有打算，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
    江时越很是无奈，只得继续在安乐公主的面前扮演乖巧准驸马的角色。
    他觉得，只要自己能稳住这位公主，就能在睿王府里说上话，万一上上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好保护他。
    像那日那样绝望地看着上上被贼人扛入屋内的一幕，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事实上，江时越完全就是多虑了。
    睿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李无敌。
    他原本只是一名无名小将，在经历过无数次的浴血奋战以后才有了如今睿王的称号。
    谁知成就他的是与他兄弟相称的寒荒皇帝，如今忌惮他的能力而处处打压他的也是寒荒皇帝。
    功高震主祸必降之的道理他是懂的。为了保护睿王府上下及自己的幼妹，他故意搞坏自己的名声，并渐渐退出庙堂，将重心放在为幼妹挑选夫君的事情上。
    他那任性天真的妹妹一向抗拒相亲，谁知竟会一眼看上狼狈不堪的小白脸，而且还是青周国人。
    睿王担心其中有诈，将江时越出现之地的四周仔细盘查了一遍，无意间发现了崖顶尸体身上的青周女帝随身玉佩。
    再一顺藤摸瓜，他发现青周国女

 分卷阅读69

    帝竟在多日前就已经在灵州城了。
    当时寒荒国内盛传一种说法，青周女帝李无敌于数月前的生辰上遇刺，查出刺客为寒荒国人，现在新仇旧恨一起算，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打算给寒荒一个重击，其本人更是亲自操练兵马，极有可能要御驾亲征。
    睿王虽有意退隐，但依旧心系寒荒，他心生疑窦，又怕有变故发生，便决定派暗卫“请”来女帝，于是便有了之后的几次乌龙“刺杀”。
    那女帝着实精得很，几番试探就猜出了他的意图。
    不仅把自己身上的脏水甩了个干净，还主动提出自己可以配合睿王演一场戏，揪出那个在暗中挑起两国争端之人，而条件就是要让威风八面的睿王亲自给虎落平阳的青周女帝切水果吃。
    而就是这么一切，让他的准妹夫误以为他想要杀害李无敌。
    李无敌在寒荒国过了两□□食无忧的日子，又在梦中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苏御，之后便开始静静等待好戏上演的那一天。
    第二日，睿王府张灯结彩，宾客接踵而至。
    今天是睿王最疼爱的妹妹安乐公主成亲之日，东厢院内新娘子身着凤冠霞帔，婆子丫鬟笑声连连；而西苑那边的家丁小厮却都是愁眉苦脸，坐立不安。
    因为，新郎江时越不见了。
    这一头，李无敌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登的从梦中惊醒。
    她侧头一脸，发现窗台开了，地上正趴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
    她嫌弃地叹了口气。
    这江吝啬，连爬个窗户都能把自己摔着了。
    “新郎官不去准备迎娶你的娘子，来朕这里作甚？”李无敌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
    江时越急忙从地上爬起，小跑至床头，一把握住李无敌的手腕：“上上，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不要你的新娘了？”
    “我本就不喜欢安乐，为什么要娶她！上上，我想家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睿王说要给朕排一场好戏，朕得看完戏才能离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看戏？”江时越暴跳如雷，但瞬间后又委屈巴巴地说，“上上的心里果然没有我，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李无敌瞥了江时越一眼，叹了一声，然后像安慰小狗一样摸着江时越的脑袋，认真地说：“朕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朕也知道你不想娶安乐。可今日这场戏，朕非看不可，这是我同睿王的约定。这样吧，你先回去配合他们换衣服，等找到个好机会，你就先逃出去，晚些时候我再去与你会和。”
    “真的吗？”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的还什么吗？”
    李无敌语滞。
    不管怎么说，李无敌最终还是缓和了江时越的情绪。
    江时越爬窗户进来，又灰溜溜地走了门出去。
    他知道，上上与苏御那小子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不会再过多关心他的婚事。
    不管他娶了谁，都无法在上上的心里荡其一丝涟漪。
    可是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李无敌，而不是寒荒公主，就算上上不在乎，他也不能背叛自己的爱情。
    所以，这个婚，他一定不能结。
    就像上上说的，他一定要找个好机会，逃出去睿王府！
    江时越正在心中盘算着，忽然听见拐角处有谈话声，隐约还听到了“青周女帝”这四个字。
    他悄悄靠近，将耳朵附在墙上，清楚地听到睿王府管家道：“青周国正在准备攻打我们寒荒，在这特殊的时刻，青周女帝竟还送上门来，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们王爷。王爷说了，今晚陛下以及各路朝中大臣都会亲临王府，王爷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个瓮中捉鳖，如此以来，王爷的威名便可在一夜之间传遍寒荒。你赶紧去按照王爷的吩咐备好暗器和陷阱，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好，那驸马爷怎么办？公主那么喜欢他，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那江时越也是青周国人，和江时越是一伙的，王爷怎么可能会同意将公主嫁给他？”
    “要不，属下今晚趁乱将他……”
    “不行。公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江时越要是死了，公主只怕是要大闹几天几夜了。王爷说了，留小白脸一条小命。他不是一直想逃嘛，我们就给他离府的机会，到时候就算公主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到我们的头上。”
    ……
    那两人之后说了什么，江时越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此刻他的脑中仅仅剩下一句话——上上有危险。
    第49章 引蛇出洞
    他就知道，睿王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请上上看戏，只怕这场戏本就是为了抓她而上演的。
    江时越才刚缓过神来，便有家丁找到了他。
    他如行尸走肉般回了西苑，在众人的服侍下换上了戏服，再被簇拥着送上了花轿。
    江时越在青周虽也是皇亲，但到了寒荒就只有入赘的命。
    按照寒荒婚嫁之礼，入赘之子由妻家出门，乘花轿绕城一圈，再在吉时到来时回妻门。
    江时越案按例照办，当花轿离开王府许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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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停下，听说是迎亲队伍今日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集体拉了肚子。
    江时越在心头冷笑，这就是管家所说的送他逃走的绝佳机会吧！
    睿王亲妹成婚，看在睿王的面子上，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不前往，就连寒荒皇帝也在新婚夫妇准备拜堂之时亲临睿王府，送上厚礼。
    一对新人身着红衣，新娘安乐公主美艳高贵；新郎虽头盖红绸，看不清长相，可身材高瘦挺拔，同公主看起来甚是匹配。
    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拜天地，二拜君王兄长，夫妻对拜，在准备送入洞房之时，王府小厮的一声高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青周女帝驾到……”
    王府大门处的群众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身着华服的李无敌大步而来，身后跟着的是统一着装的使臣以及抬运贺礼的一众士兵。
    虽在异国他乡，但其气场和奢侈程度丝毫不减于在青周国的时候。
    原本热闹非凡的睿王府登时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青周国的女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久前不是还声称要和寒荒国大战一场吗？难道是来者不善？
    胆小的只敢缩着脖子看热闹，生怕一言不合就要将这喜事变成丧事；胆大的则是如临大敌般浑身戒备地瞪着突然造访的李无敌，想要看看她就要想要闹出什么事来。
    就连寒荒国皇帝也敛去了笑容，微眯着一双眸望向青周女帝，拇指微微摩挲着食指上的翡翠扳指，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李无敌看着则是一脸轻松的模样。
    今日的她穿上了一身耀眼的红，打扮喜庆又不失华贵，看起来竟是比新娘还要像新娘。
    “哇，这么热闹。呀，陛下大叔也在呀！”当李无敌的目光落在寒荒国皇帝的身上时，登时亮了几分，好似遇到了什么许久未见的故人一般。
    李无敌还是公主的时候曾在父皇的生辰会上与寒荒国皇帝见过一面。
    寒荒国皇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丝不失威严的笑。
    “数年未见，皇上倒是长开了不少，再也不像当年那个闷声不语的黄毛丫头了。”
    此话若只是寻常长辈会面倒是无妨，可用作两国君王间的会面之谈上说，则有太多引人瞎想的意味在里面。一个不小心，便可成为两国之战的导火线。
    李无敌未怒，依旧没脸没皮地笑着，如同没听懂寒荒国皇帝话语中的嘲讽之意。
    “陛下大叔所言甚是。”
    寒荒国皇帝笑得更开了些：“皇上何时来了寒荒，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朕也好尽地主之谊。”
    “嗨，不用那么麻烦，朕这一次是来送礼，顺便喝喝喜酒的。”
    她话音刚落，一个招手，身后抬礼的士兵接二连三地将礼箱献上，那夸张程度，像是恨不得要将整个睿王府装满一般。
    “不瞒您说，今日的新郎官乃是朕的亲堂兄，他娶妻，啊呸，他出嫁，朕总得表示表示是吧！”接着又将手放在嘴边朝那对新人的方向喊话，“嘿，江吝啬，嫂子，你们得幸福哦！”
    现场依旧寂静无声，但气氛已然明显有些诡异了起来。
    众人或是震惊于安乐公主竟招了个青周国皇亲入赘，又或是讶异于李无敌的淡定姿态。
    若是换作其他有些权势之人，看到自己的亲人到他国当上门女婿，第一反应绝对是耻辱加愤怒，哪能像李无敌这样不仅亲自来参加婚礼，还送上了这么多好东西。
    在一旁默默不说话的睿王悄悄翻了个白眼。
    好不要脸一个女帝，那礼物是花他的钱买的，跟在后头的兵也是他的人冒充的，亏这货还能用得这么问心无愧，这脸皮是真的厚！
    “亲家，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朕上座？”
    睿王还在发呆，突然听到李无敌在唤自己，极其不乐意地又翻了个白眼，这才吩咐下人在寒荒国皇帝的身周给李无敌加了个座。
    此刻他与李无敌的表情皆被寒荒国皇帝看在眼里。
    一个是征战四方的大将，一个是邻国的帝王，他们彼此相识并不奇怪。
    只是在传闻中，睿王一直有意挑起两国战争，甚至多次派遣细作刺杀李无敌。
    如果说睿王当真做过这些，应当是对青周女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
    凭他的暴脾气，此刻断然会杀气暴涨，不愿与青周女帝同座一席，又怎么会流露出老友间才会有的嫌弃之色？
    “朕和睿王不仅是亲家，还是朋友。”
    “谁和你是朋……”
    睿王真准备反驳李无敌，突见自家皇帝用诧异地眼神盯着自己，登时把后头的话都吞了回去。
    寒荒国皇帝心想：“我去，这女帝是懂读心术吗？”
    睿王挠挠头，轻声嘀咕：“算是吗？”
    二人的表情怪异又好玩，李无敌乐得拍腿大笑。
    “陛下大叔，你就别乱猜了，猜来猜去不累吗？”李无敌解释道，“朕这一次造访贵国，一是为了送上贺礼，二是为了找陛下大叔给一个说法。”
    寒荒皇帝被李无敌一句话戳中心事，反倒是变得坦然起来。
    “哦？要何说法？”
    “朕最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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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戏，戏中的书生老老实实在家看书写字，却被恶商诬陷其盗窃杀人。朕本以为戏便是戏，与现实无关，谁知朕竟也同戏里书生有了一样的遭遇。听说近日有流言称朕正在操练兵马，准备攻打友国。朕虽然爱玩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不会无端挑衅朕的朋友。哎，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呢？”
    又一次被直击心事，寒荒皇帝表面看起来淡然，实则更加警惕了几分。
    “还有这种事？”
    “对啊！陛下大叔，你说朕是不是很无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们寒荒国在陷害你们不成？”寒荒皇帝还未回答，一旁已经有脾气暴躁的皇子抢了话。
    李无敌略微扫了他们一眼，但见那几个寒荒皇子皆是面带怒色，唯独一位着紫袍的男子还在云淡风轻地品着酒。
    寒荒皇帝摆手示意他们闭住，随后笑着说：“如此说来，确实冤枉。”
    李无敌昂起头，越发自信道：“不过没关系，不久前，朕抓住了一名来自贵国的细作，经过严刑拷打，他已经将幕后指使招供了出来，朕现在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哦？是何人如此恶毒，竟敢挑起两国争端？”
    见寒荒皇帝如此严肃，李无敌嘿嘿笑了一笑：“陛下大叔，别这么激动嘛，今日是个好日子，不宜说那些伤感情的事情。朕虽然还没抓住那挑事之人，但已经寻到了证据，此刻正由我国的镇国大将军运送来此，算算时间，今晚便可入城。咱们今日就好好喝这喜酒，等过了今日，咱们便将此事提到面上来，好好审上一审。”
    李无敌说完这话，目光缓缓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扫过一遍。
    她的脸上虽还带着笑，可那眼神之中已经多了一抹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毕竟是曾经一度让不少国家闻风丧胆的君主，无论性别，无论年纪，更无论她表面上看起来有多么纯真可爱，独居高位，若没有些手段，根本无法让自己的国家在这风云变幻的世道中站住脚跟。
    李无敌的视线落回寒荒皇帝的身上，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准备与他共饮。
    而就在她的唇即将触碰到杯沿之时，不远处的新郎突然掀开了盖头，一边大声喊着“不能喝”，一边疾步狂奔而来，重重打掉李无敌手里的杯子。
    琉璃杯应声落地，碎成几瓣，酒水四处溅开。
    睿王见到这一幕，震怒：“大胆！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见到江时越的那一瞬间，李无敌也有些诧异。
    根据计划，此时站在此处的新郎应该是由睿王府的人假扮，而真正的新郎官应当已经称众人不察时逃之夭夭。
    江时越这个笨蛋，不是早就提醒他离开这里了吗？怎么还会待在此处，他不是一直不愿意娶安乐公主吗？他不是一直想要回家吗？
    睿王是战场上的修罗，不威自怒，怒时恐怖更胜阎罗。
    江时越当然害怕，可为了上上，再害怕他也得忍住。
    今日的婚宴看似是喜事，实际上到处都是杀机。江时越不确定睿王打算如何对付女帝，但只要有一丝危险，他也不能让上上冒险。
    “兄长，你那么凶做甚，不就是一杯酒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安乐喜欢一个人，便会无条件维护他。
    第50章 幕后之人
    她主动斟了酒，向在场的两位帝王敬酒赔罪：“二位陛下能够亲临安乐的婚礼，是安乐的福气。安乐的夫君不久前受过重伤，神志有些不清，惊扰了两位陛下，还请两位陛下见谅。这酒，安乐先干为敬，若是皇上还不解气，所有后果，皆由我安乐一人承担。”
    “嫂嫂说的这是什么话。”李无敌笑道，“朕自家的哥哥，哥哥朕最是了解，他哪里是因为重伤而神志不清的，他那脑子啊，一直都是不灵光的。”
    江时越：“……”
    安乐：“……”
    “嫂嫂不嫌弃他，愿意娶他，是他的福气。陛下大叔……”李无敌又看向寒荒皇帝，“你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还愣着做什么？婚礼继续吧！”
    安乐此举倒是让李无敌更喜欢她了几分。再说了，江时越不走，应当也是对安乐有意的，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就让这婚礼继续下去吧！
    安乐心头的大石落地，看了自家兄长一眼，随即拉着江时越的手准备走开，谁知那江时越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处一般，无何如何都不肯挪动脚步。
    他死死地盯着李无敌，如同受了委屈但还强咬舌根的小孩。
    接下来只要李无敌要喝酒，他抢着喝；李无敌要吃什么，他便也抢着吃。
    初时安乐还能干笑着为他解围，但到后来，别说是她了，就连李无敌都开始怀疑这江时越是不是脑子真出了什么毛病。
    李无敌心想：“老子装了半天的逼早就已经饿得晕头转向了，你丫的却连口水都不让老子喝。该死的江吝啬，老子是跟你有仇吗？”
    江时越坚持不肯离开李无敌半步，大婚典礼自然也无法再继续下去。
    安乐越发为难，李无敌越发无法，那睿王更是用尽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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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力气才忍住没拔刀砍死这货，至于寒荒皇帝，他的脑中还在思索着到底是何人想要挑起两国争端呢！
    一个时辰以后，一直未出现的睿王府管家匆匆而来，他在睿王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只见睿王的眼睛越发明亮，随之一拍掌，欣喜道：“鱼上钩了！”
    李无敌同样大喜：“倒是比朕想象中快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寒荒皇帝狐疑道。
    “陛下大叔，朕原本打算明日再办此事，但既然今夜的婚礼暂时办不下……”说这话时，李无敌咬牙切齿地瞥了江时越一眼，又继续笑道，“那便让大家一起来看看，这上钩的到底是什么鱼！”
    睿王对管家一点头，管家立即命人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蒙面黑衣人押了上来，同时暗下命令，守住睿王府的所有出口，不许任何人离开。
    那蒙面人被打得遍体鳞伤，所到之处皆会留下一滩血迹，俨然只剩下半条命。
    如此血腥的场面同方才的喜庆之景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场的氛围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寒荒帝惊奇地起身，望向黑衣蒙面人：“这是何人？”
    “在得知朕的人带了证据来朝后，意欲销毁证据，隐藏真相之人！”李无敌对寒荒国皇帝颔首行了一个歉礼，“陛下大叔，这事是朕不厚道，事发突然，方才未能来得及和陛下大叔解释。朕知晓有人造谣两国即将交战，但一直不知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这才出此下策，演了一出戏。”
    “你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更没有那所谓的证据？”寒荒帝疑惑道。
    “先行并不知，但现在，真相就摆在眼前了。”李无敌施施然起身，徐徐走向重伤的黑衣人，右手一挥，揭下了黑衣人脸上的面巾。
    此人年约三十，长相普通，看起来文弱，但这一身打扮已经昭示着他是会武功的。
    安乐本还闷闷不乐于自己的一场婚礼被破坏至此，但吃瓜这么久，她比所有人都好奇这人到底是谁。
    她往前一步，才看一眼，便惊诧叫出了声：“我认得你，你是三皇子的随从于玚！”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议论声起，众人的目光悄悄聚集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寒荒帝双目瞠大，右手颤抖地指着他：“是、是你？”
    李无敌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口中的那位三皇子正是从始至终喜怒不显于色的那位紫袍男子。
    看来，此人当真不那么简单啊！
    “不是我家皇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于玚嘶声大喊，却被怒不可遏的睿王狠狠扇了一巴掌。
    若非此刻他被两名侍卫押着，只怕早已摔倒在地。
    “宾客满席，女帝不过稍加泄露了一嘴，你便按捺不住离席而出。本王的人一路尾随，看到你换了衣衫懵了面，看到你召集一群暗影直奔城外围攻青周大将带领而来的队伍，更是听到你发号施令称要夺下他们带来的证据。你在离席之前同你家皇子窃窃耳语了一番，现在竟还有脸在此耍赖？”
    睿王本是意气风发的大将，做好了要用一身的本事报效国家的准备，谁知就因为幕后之人造谣生事，导致他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甚至还得时刻担心皇上会对自己的家人不利。
    现在终于让他揪住了幕后之人的尾巴，怎能不好好出一口气！
    睿王一脚飞踹在于玚的身上，见其奄奄一息，这才出了口恶气般抱拳对寒荒皇帝道：“陛下，臣有冤，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话音刚落，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寒荒三皇子。
    李无敌同样看着他。
    面对众人包括自己的父亲质疑与鄙夷的目光，三皇子没有解释，也未承认，只是暗暗闭上了眼睛。
    李无敌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竟在三皇子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惋惜。
    惋惜？惋惜什么？
    惋惜自己筹划多时的计划失败吗？还是……
    李无敌还未理清楚头绪，突见于玚猛地睁大了眼睛，然后蓄积所有的力气甩开了押住他的侍卫，并点地飞身到了石雕之上。
    “既然注定逃不掉了，那便同归于尽吧！”于玚狠厉疯狂的笑声在睿王府中传来。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药朝二帝所在的方向投去。
    李无敌眼疾手快，在护驾的侍卫赶到之前翻身挡在寒荒皇帝的身前，一个敏捷抬脚，直接将还未点燃的火药踹到不远处的人工湖内。
    “砰”的一声巨响，水中炸起一个几尺高的水花。
    “护驾”声此起彼伏，随之而来的是四方宾客慌乱逃窜的声音。
    接二连三的小型火器从高处被抛下，不少士兵与宾客被炸伤，火光点燃点缀王府的大红色喜幔，火势迅速蔓延开去。
    这边还未能将于玚抓住，另一头已经有大火燃开。
    睿王气得火冒三丈，拔出长剑想要上前抓住那刺客，却又不得不先行保护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
    同他相比，李无敌反倒显得沉着冷静得多。
    她一边击挡火器，保护自己与寒荒皇帝，另一边抽空大喊：“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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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喊点醒了心惊肉颤的睿王府管家。
    “快，准备弓箭，准备弓箭！”
    一批批的弓箭手冒着大火而来，驾起弓箭齐齐对准立于高处投掷火药的于玚。
    “射！”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不过一瞬的功夫，于玚便被射成了刺猬，再无反抗之力，从高处坠落，死不瞑目。
    于玚已死，但大火未灭。
    四周的屋檐木椽携火而落，砸伤了不少人，更有些体弱的妇孺已经因为吸入过量的烟灰而意识不清。
    原本负责守在王府之外准备来个瓮中捉鳖的侍卫被迫分出八成来救火救人，现场变得混乱不堪。
    这偌大的王府里，李无敌只在乎江时越的安危，而此时的江时越被武艺不弱的安乐护得毫发未损，李无敌便只要顺手救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寒荒皇帝便可。
    寒荒国看似风调雨顺，可实际上内乱不少，同样身为皇帝，她十分清楚在这种情形之下，极有可能会出现一两个想要趁乱做点什么的亡命之徒。
    这不，在那文弱皇帝的身后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李无敌当机立断，几步上前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腕，在对方刚要反应过来之时，提膝一顶，打掉了刺客几颗前排牙。
    “多、多谢。”歪了发冠的寒荒帝还能勉强保持礼貌微笑。
    李无敌爽朗道：“真是客气！”
    江时越虽然一直被安乐护得严严实实，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未从李无敌的身上挪开。
    但见一根被烧断了的木椽即将从李无敌的头顶掉落，他大喊了一声“小心”，然后不要命地飞奔上前。
    只是此刻自己的四周有多危险，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寒荒帝与李无敌的刹那，是安乐奋不顾身又一次挡在他的身前。
    江时越未受一点伤，但安乐却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原本应该砸在江时越身上的柱子。
    直到安乐发出一声惨叫，江时越才第一次注意到安乐的存在。
    “安乐！”他跪在地上用力去抬死死压住安乐双腿的柱子，但耳边却传来了安乐的笑声。
    第51章 天下第一美人
    “笨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相公，你真好看。”安乐嘴角和眼里有止不住的笑，她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痴痴地看着还在竭尽全力搬柱子的江时越。
    看了许久，脸上忽的滑下泪来：“相公，趁乱走吧，带着你的上上，回你的青周国去。”
    “你在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扔下你！”江时越青筋凸起，满头大汗，一边使劲一边说。
    “可是你心目中的新娘，从来就不是我，不是吗？”
    江时越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安乐。
    他一直觉得安乐任性霸道，只顾她自己喜不喜欢、爱不爱，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其实安乐一直懂。
    而真正自私的人，是他自己。
    “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喜欢的人是她，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安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能与你一同穿上婚服，与你拜堂，与你执手，安乐已经很满足了。以后……”
    “以后……”江时越突然打断了安乐的话，认真地道，“以后，我照顾你，再也不离开。”
    “相公？”安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江时越望向李无敌的方向，李无敌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挺拔颀长的青色身影。
    眼见有火星朝李无敌飞溅而来，苏御一把握住李无敌的手腕，速度闪身一躲。
    “御御，你怎么来啦？”看到苏御，李无敌登时双眼放光，满脸都是笑意。
    “我来接你。”苏御依旧握住李无敌的手中，眼中是似水般的柔情与宠溺。
    “可是……”
    “火势已经小了下来，救火的人已然来齐，他们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你给睿王府闹出这么大的事，不赶紧跑路，难道还等着睿王找你算账？”
    女帝调皮一笑，觉得苏御说得很有道理。
    她又看向江时越，但见往日没个正经的江吝啬此刻单膝蹲在安乐公主的面前，正歪头看着她。
    火光中，他的一对星眸透着光，深邃温柔，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江时越读懂了李无敌想说的话，微笑着点了点头，意思是：“你们放心走吧，不用担心我，我决定留下了。”
    “看来，我这傻儿子已经想开了。”
    李无敌嗔笑着锤了苏御一胸口，又对不远处的江时越挥手告别，随之便任由苏御搂着她的腰以轻功飞身跃墙而去。
    直到那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那夜色之中，江时越才回过头。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放手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只要她幸福，自己同样能够乐在其中。
    江时越冲着安乐露出轻松一笑：“往后余生，还请多多指教，我的娘子。”
    “娘子”二字一出，安乐公主只觉得心头的愁苦烦闷登时烟消云散，就连身上的疼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好、好……”她重重点头，含泪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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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李无敌与苏御已然离开了睿王府。
    苏御带着灰头土脸的李无敌回来他们事先找好的客栈，亲自为其洗手擦脸。
    在回来的路上，李无敌便看到苏御的好师弟纪泽忙上忙下，一会儿接收鸽子，一会儿又收到些秘密来信，时而同客栈掌柜说话，时而与蹲在客栈外的乞丐沟通。
    李无敌好奇地很，向苏御问道：“御御，你师弟在弄啥嘞？”
    “联络线人，收集信息。”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正说着，便见纪泽路过，李无敌连忙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阻拦了他的去路。
    纪泽看了一眼自己被李无敌弄湿的衣衫，对李无敌的嫌弃更上一层楼。
    这一路来，他对女帝的怨言早已积攒了一箩筐。
    当初在灵州城发现李无敌无故失踪，他急得一整夜未睡，召集自己所有的线人查找李无敌的下落。
    当他耗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调查，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告诉师兄女帝极有可能被寒荒国的人掳走之时，苏御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原来苏御一早就看到了李无敌用石子写在客栈楼道处的几个字，知道了她的下落。
    师兄弟两隔天便办理了手续来到了寒荒国，纪泽再一次耗费心力查询女帝的动向。
    当他总算查出李无敌是被睿王的人抓走并心急如焚之时，谁知他的师兄苏御竟从容不迫地说了一句：“哦，兮儿在梦中已经告诉我了。她现在很安全，无须担心。”
    担心？
    也就是说，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付出完全就是付出了个寂寞？
    师兄呀师兄，我为你鞍前马后，你却拿我当外人？
    纪泽当下就对天发誓，他要是再多管那女帝的事情，他就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儿。
    “离我远点！”
    纪泽如深闺怨妇般凶巴巴地甩开李无敌的手，并嫌弃地别过脸去。
    而一向脸皮堪比城墙的李无敌自然丝毫不在意，依旧笑嘻嘻地打听：“好师弟，你忙乎了这么久，可有查出些什么？”
    “查到也不告诉你。”
    这一声吼，越发像怨妇了。
    苏御也问道：“怎么样了？”
    纪怨妇再怎么蛮横，只要师兄一发话，还是老老实实全盘托出：“你去救这女人时，我和几个弟兄就守在睿王府门外。果不其然，在睿王府的大火引发混乱以后，寒荒三皇帝趁乱欲逃，正好被我们抓到，已经在寒荒帝回宫前交给了他。现在大火已经扑灭，前往婚宴的宾客虽多数受伤，但好在没有造成人命，只是那安乐公主的腿，应当是保不住了。”
    嘤嘤嘤，看来我这辈子是注定娶不到媳妇儿了。
    李无敌叹息：“睿王这个妹控此刻应该快要奔溃了吧！”
    纪泽翻了个白眼，话中满是讽刺：“要不是某些人自作聪明，也闹不出这些事来。”
    “三皇子处处陷害睿王，想必早就对睿王有了必杀之心，若非兮儿先发制人，后果恐怖不堪设想。兮儿这一次确实莽撞了一些，但说到底也是帮了睿王一个大忙。”苏御说着，一脸心疼地捧住李无敌的脸，轻轻地用大拇指抹去她脸上的烟灰，“兮儿受惊了。”
    眼看这两人又要开启肉麻模式，纪泽浑身上下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地儿没法待了。”临走前还不忘交待，“你两还是收敛着些，尤其是那爱折腾的女帝，寒荒国上下关系错综复杂，你最好老实些，别再惹是生非。”
    纪泽的声音越飘越远，直到完全消失，李无敌噗嗤笑出了声来：“朕好似在你这好师弟的身上看到了三七的影子，都似老妈子一般操心个不停。”
    “怎么？想回宫了？”
    李无敌摇头：“我还没找到硫煞的下落，不能就这样离开。对了御御，你可有听说过寒荒国的毒圣？听说她对天下之毒了如指掌，说不定她能知道硫煞。”
    苏御摇头：“我这几日还需处理些事情，若有打听到这个人，必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纪泽说的对，寒荒不比青周，你在这里行事一定要小心一些。”
    “嗯。”李无敌靠在苏御的肩头，伸手环住他的窄腰，莫名觉得很是心安，“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接下来的几日，寒荒朝廷开始针对三皇子的事情展开调查。
    果不其然，那看起来沉着镇定的三皇子确有谋逆之心，甚至在暗中筹备了一批军事队伍，随时准备起事。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既能转移寒荒帝的注意力，又能除掉睿王这个绊脚石，最好还能额外再争取一些助力。
    而陷害睿王，引起寒荒与青周之战，在鹬蚌相争之时充当那位渔翁，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筹谋多日，溃于一时。他怎么都想不到青周皇帝竟会突然出现在寒荒国，且和睿王串通一气演出了这么一场戏，不仅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得不偿失。
    更让人唏嘘的是，那三皇子之所以要如此费尽心力地扳倒自己的父亲称帝，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传闻有一女子，不知国籍，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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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处，只因其惊人美貌而乱了无数男子的心。
    当年随口一句“只有坐拥江山之人才有资格得到我”的戏言引起多国之乱，无数谋国之争因此爆发。那三皇子也不过是有幸见过那女子一面，便就此走向了不归之路。
    李无敌忍不住感慨：戏本子里都不敢这么演，这事居然真实发生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天下第一美人”才能有这样的魅力？她倒是也想见上一面呢！
    眼下寒荒国正忙着清除三皇子余党，寒荒国并不太平。
    李无敌担心再生事端，不敢贸然行动，只得学着纪泽的模样从身周百姓处套话打听。
    哪知这寒荒国的刁民如此高冷，就连乞丐也对李无敌不理不睬，这让李无敌很是郁闷，虽说她的魅力比不得那位天下第一美人，但也不见得比不上区区一个纪泽吧！
    第52章 乞丐莫娘
    李无敌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上边玩树叶边诅咒那些拿她当空气的乞丐们，忽见远见有闹声传出。
    李无敌探头看了一眼，只见是几个乞丐打扮的男子围住了一个女乞丐。
    女子虽衣着褴褛，但身姿窈窕，玲珑有致。
    李无敌心想：“一定是那群猥琐乞丐见那女乞丐颇有姿色，色心大起，好家伙，可算是让我揪到教训你们一顿的机会了。”
    她“呸”的一声吐去口中树叶，飞身下树，一脚便将揪住女乞丐衣衫的男乞丐踢飞了出去。
    “哪来的小子，不要命了！”
    此时的李无敌着的是女装，乍一看确实是个清秀小伙。
    “姑娘莫怕，我来保护你！”
    她勾唇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乞丐，待他们围攻而来，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姑娘，你没事……”李无敌拍拍手，转身去看那美貌女乞丐，然而一个“吧”字还没出口，便被那女子扑了个满怀。
    原以为是英雄救美的戏码，谁知真正的流氓居然是这女的？
    更要命的是，这女乞丐身材婀娜，但那张脸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皮肤黝黑粗糙，臼头深目，尖嘴猴腮，脸上的痦子个个有黑豆那般大，还有她身上浓重到快要让她窒息的臭味……
    李无敌觉得自己是瞎了才会以为这女人是个美人。
    更让她奔溃的是，这女乞丐那只长满水泡的爪子此刻正在她的胸口上游走，甚至还捏了两下。
    “身材还不错，不过和本仙女相比，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女乞丐笑眯眯地盯着李无敌，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
    李无敌头脑有闷雷炸响，猛地一用力推开那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女人。
    一与女乞丐拉开距离，她顿时觉得身周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只是耳边还回响着女乞丐那魔音般的“嘿嘿嘿”笑声。
    李无敌阅女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自信的“绝色”。
    她不禁感慨，那些乞丐的口味也太重了吧！
    抖去身上的鸡皮疙瘩，李无敌只想假装失忆然而逃离现场，谁知她一走，那女乞丐便也跟着走；她一跑，女乞丐也跟着跑，俨然一副赖上她的模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无敌忍不可忍转身吼了一嗓子。
    女乞丐再次黏了上来，对她发起了新一波的臭味攻击。
    “本仙女长得太过危险，没个人贴身保护，实在不放心。你是个女子，虽长得普通了些，但功夫不错，本仙女决定了，给你一个护送本仙女回家的机会。”
    李无敌简直就要气笑了：“谢谢了，大可不必。还有，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
    她说着，低头瞥了一眼女乞丐贴在她胸上的黑爪子，一脸的嫌弃和无语。
    女乞丐收回手，嘿嘿地笑。
    李无敌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则翻了个白眼就走，然而接下来女乞丐说的话让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听说你一直在找硫煞……”
    “你知道硫煞？”李无敌的双眼腾地冒出精光。
    “那是。”
    李无敌斜眼狐疑道：“你如何证明你没有在说谎？”
    女乞丐傲娇地“哼”了一声，翘起兰花指妩媚地抚了抚自己如枯草一般的头发。
    “此毒为毒圣所造，这世上知晓它的人数屈指可数……”
    李无敌正听得起劲儿，但见乞丐婆突然朝她伸出了一只手，那姿态，仿佛她是太后娘娘，而李无敌是太监。
    女帝对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但为了知道叔父离世的真相，这口气她忍不了也得忍。
    李无敌没好气地抓住乞丐的手腕，大喇喇地超前走。
    “本仙女的家在后面……”
    得，你是仙女你说了算。
    李无敌跟随乞丐走了一路，也听她吹了一路的牛皮。
    总结得说就是这四街五巷的男人贪图她的美貌，日日夜夜地来骚扰于她，导致她不得不搬到京都最偏僻的地头去住。
    女帝可算是知道那群乞丐为什么要追着这货打了，这女人实在是太欠了。
    弯弯绕绕了许久，总算到了乞丐的家。
    而她所谓的家其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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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间土阶茅屋，上漏下湿、不蔽风雨。
    李无敌一走进去便闻到了浓重的气味，同乞丐身上的臭气不同，这屋中药香遍布，倒是挺好闻的。
    “乞丐……”
    “本仙女名叫莫娘。”
    “说吧，莫娘，关于硫煞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莫娘一屁股在铺满了稻草的破床上坐下，取出药箱掀开衣领给自己身上的几处伤口上药。
    她的动作娴熟，似乎不少把玩那些瓶瓶罐罐，而最让李无敌感到奇怪的是，莫娘虽丑，但脖颈下的肌肤却极为白嫩，与她脸上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无敌突然觉得，若是拿个麻袋套出莫娘的脸，单看她头部以下的部分，兴许真能引起十里八乡男子的兴趣，只是那味儿实在是……
    “哎，都怪我生得如此美貌，竟连女子也对我躲不开视线了。神啊，若是有下辈子，请一定要让我生得丑一些，只要能能让我如愿，信女愿以这姑娘一辈子的幸福来换。”
    李无敌被她雷得外焦里嫩。
    丫丫的，这关朕什么事！
    “少废话，快告诉我硫煞的事，要是不说，我就、我就……”
    李无敌正想着该以什么作为威胁莫娘的借口，莫突然朝她扑来，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再次准确无误地压在了她的柔软之上。
    “怎么？要是我不说，你就要对我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吗？”
    李无敌几乎要骂娘了。
    做出猪狗不如之事的明明是你好吧！
    “再敢碰老子的胸一下，老子不介意剁了你的那双蹄子！”
    李无敌一放狠，莫娘立即就怂了。
    她端坐回床，双手平放在腿上，委屈地像个被大人责怪的小学生，嘴里嘀咕着：“真凶……”
    “你说什么？”
    “我是说，硫煞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剧毒。”被凶过后，莫娘再不敢作妖，认真讲起了硫煞的事情，“为了此毒，它的研制者耗费了三年的世间。身中硫煞者，并不会立马死去，那毒性会在他的体内蔓延，一点一点地腐蚀他五脏六腑的每一个位置，最长不过半月，他便会不救而死。”
    李无敌听着莫娘讲述这些，脑海中已然浮现出叔父中毒以后痛不欲生的画面。
    她觉得自己简直不孝至极，当初亲眼看到叔父受了重伤，不仅没有好好陪在他的身边，反倒将大部分心力都扑在了登基上。
    那时候，每每见到叔父，他总会说自己的伤势已然没有大概，而自己却不知，那时候的叔父该有多么痛苦。
    想着想着，李无敌的双目开始泛红，然而未过多久，那双眼睛里便溢满了恨意。
    “研制出此毒的人究竟是谁，又是何人才能够得到硫煞！”李无敌一把揪住莫娘的手腕，好似要将她的手活生生掐断一般。
    莫娘疼得大叫：“轻点轻点，要断了断了。”
    恢复神智的李无敌松了些力道，莫娘立即捂住自己的手，哭唧唧着说：“本仙女的纤纤玉手呀……”
    而在接受到李无敌那如冰刃一般的眼刀子后，莫娘再不敢多说半句废话。
    “硫煞的研制者不是别人，正是在寒荒国小有盛名的毒圣。毒圣制毒，多为己用，其他人极难从她的手里拿到毒药。”
    关于毒圣这两个字，李无敌并不觉得陌生，她眯眼盯着莫娘，仿佛只要她敢说半句假话，她便要她不得好死一般。
    “你如何会知道这些！”
    莫娘扬起脸，颇为自豪地说：“因为，我就是毒圣！”
    “青周国广陵王李尚便是中此毒而亡的，你可知晓？”
    “知道啊！”
    “也就是说，是你杀了他！”李无敌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尽管已经是极力克制，但在说出这句话时依旧带了几分杀意。
    “这个嘛……算是吧！”
    莫娘已然承认，李无敌忍不可忍，她猛地掐住莫娘的脖颈，将其按在床板之上无法动弹。
    “是你杀了他！”她一字一顿，眼里像是能渗出血来。
    李无敌的力道极大，未过多久的功夫，莫娘的脸上便已涨得通红。
    她极力反抗，双脚不停地蹬床，口中呜呜：“你听、听我说完！”
    李无敌深吸一口气，总算卸去力道。
    莫娘重重咳了好久，才渐渐换了过来。
    她喘着粗气，埋怨地看着李无敌，哭得很是委屈：“你、你怎么忍心对本仙女下手，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李无敌看着莫娘那神似车祸现场的脸，真不知道莫娘是哪来的自信用上“怜香惜玉”这个词的。
    李无敌更为诧异：“你是说，广陵王他自己买毒毒死了自己？”
    “对。”莫娘想了想，又摇头，“不对！”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少说一些废物。”
    莫娘捂着自己的脖子嘤嘤嘤地坐起，肩头不停地颤抖：“我制毒，多为已用，但要是对方出价高，我还是会考虑将毒卖给对方的，硫煞问世以后，我只卖给过一个人，便是你口中的那位广陵王。”
    作者有话要说：
    实不相瞒，我想要个收藏哦
    第53章 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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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
    李无敌快懵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娘叹了口气：“你可知道硫煞为何名作硫煞？硫则为留，煞有魂魄之意，而留煞又有留魂的意思。中了硫煞以后，身体会有中毒之相，但在‘死’后第二次，便可满血复活，且体质会更胜从前。硫煞是会让人痛不欲生，但他实际上也是一种假死之药！”
    “假死！”李无敌震惊不已，但转念一想，又道，“你说你是毒圣，那么在得了广陵府所付的买药钱以后，何以会穷困潦倒至此？”
    “哎，还不是为了买这些瓶瓶罐罐来维持本仙女的美貌。”
    李无敌扫了一眼莫娘堆积如山的药瓶药箱，有些明白莫娘的意思了。
    这是这美貌……她实在无法苟同。
    “你说硫煞是假死药，有什么证据！”
    莫娘又叹了一口气，露出“你真难伺候”的表情。
    她起身打开一个药箱，从里头取出一个贴有“硫煞”二字的瓶子，又从床底下藏着的笼子里抓出了一只乌黑肥硕的老鼠，放置到空笼子内。
    李无敌无语了。
    莫娘一边将一颗药丸磨成粉末，兑上水灌进老鼠口中，一边解释道：“老鼠与人不同，毒药在它们身上产生作用的失效大大快于人。”
    莫娘给老鼠喂完药，关好笼门，又十分仔细地将药瓶塞好，放回原位。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只见方才还活蹦乱跳的老鼠身体开始抽搐，未过多久便不再动弹了。
    再过了一会儿，莫娘轻轻点了点老鼠的头顶，李无敌亲眼看到方才已经“死”了的老鼠竟又复活了。
    “要是你还不相信，大可亲自服用一颗硫煞。”
    “我信！”
    李无敌选择相信莫娘，又或者说，她愿意去相信叔父只是吃了假死药。
    不管叔父为什么要假死，也不管他复活以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要他还活着，那便一切都好。
    客栈内，苏御持笔坐于案前，一笔一笔地将近日调查的情况记录下来，并在地图上将排除掉的几个地方划去。
    为了寻找治疗李无敌身上蛊虫之毒的方法，苏御与纪泽已经查遍大江南北，如今他们仅剩的一点希望就在寒荒了。
    传说那位天下第一美人不仅貌美出众，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更重要的是，她与广陵王是旧识。
    苏御猜测，当初广陵王所说的那位判断出李无敌只剩下六年生命的“高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只是那位神秘女子踪迹难寻，只知她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寒荒国，但具体在何处，无人知晓。
    苏御正暗自神伤之时，纪泽突然破门而入，提起桌上的水壶灌了一壶水，这才气喘吁吁地说：“有、有消息了。那天下第一美人终于露面了！”
    苏御猛地站起：“她在何处？”
    “还、还不知道。”纪泽喘了许久才缓过气来，“我打听到三皇子不久前还耗费大力气调查那女子的所在，有人在天香阁发现过她的踪迹。那女子医术出众，使用一些药物来改变容貌不是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她的身上自带异香，难以遮掩，三皇子的人就是通过那异香认出了她。”
    “天香阁？”
    “是青楼。不过被三皇子这么一闹，人早就已经跑了。现在四处都查得紧，不出意外的话，她还在城内。只不过寒荒谋逆案一出，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立即又成了众矢之的。现在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不少人在找她，要想找到她，必须加快手脚！”
    “御御！”
    二人正谈着，便见李无敌如一阵风般飘了进来，直接便扑进了苏御的怀中。
    “又来。”纪泽嫌弃地别过脸，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表现没眼看。
    见到李无敌的那一瞬间，方才积压在胸口的急躁顿然消失。
    苏御温柔地回搂李无敌的腰，用自己的鼻尖点了点她的鼻尖。
    二人面对着面，一人低头，一人抬头，四周充斥着满是恋爱气息的粉色小泡泡。
    “去哪玩了？一身都是汗。”
    “你猜我方才遇到谁了？”李无敌兴致冲冲地说，“毒圣，我遇见毒圣了！”
    “毒圣？”就连纪泽也被她吸引来了注意力。
    “你可确定那人的身份是真是假？”
    “嗯。”李无敌重重点头，“我去了她的住处，就在京城城西的最偏处，在她那里，我见到了硫煞，而且我怀疑，叔父没有死，没有死！”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李无敌雀跃地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纪泽与苏御表情却是越发凝重。
    苏御与纪泽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李无敌，认真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无敌便将今日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一个细节也未落下。
    说完还不忘吐槽：“你是不知道，这传说中的毒圣长相有多么丑陋，还有她那身上的气味，真是多闻一刻就能让人窒息。不过奇怪的是，莫娘衣襟内的肌肤却是白皙若雪的，身材也很是绝绝子，而且在靠近她以后，还能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尽管被一股臭味遮掩着，但要仔细去闻，还是能闻得到的。我猜想，莫娘原本的容貌应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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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的，或许是她玩了太多的毒，最终把自己给玩坏了……”
    李无敌心情好到飞起，叨叨叨了老半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人的脸色有多诡异。
    “御御，我好开心，叔父没有死，他极有可能还活着。等我找到他以后，一定要将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告诉他，还有，叔父要是知道江吝啬娶了媳妇儿，还是个公主，一定会很开心……”
    “可万一，他并不想回来呢？”苏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再温柔一些，但还是让李无敌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原地。
    他深呼了一口气，看着李无敌的眼睛，认真又宠溺地说：“兮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广陵王还活着，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回来看你和江大人呢？你们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是啊，为什么呢？”李无敌喃喃着，忽又想到了什么，笑呵呵地说，“也许是他遇到了他心爱的姑娘，又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也或许……”
    李无敌眸中的光一点一点地消失，声音越来越低，语速越来越慢：“也许，他受了重伤，或是为人所囚……”
    但见李无敌所有的欣喜都化成了失落，苏御于心不忍，他将女子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如同哄孩童般说：“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已经累了，好好睡一觉，好吗？”
    苏御的声音总是有安抚她的魔力。
    李无敌轻轻点了点头，闻着苏御身上熟悉又好闻的香味儿，睡意渐渐上头。
    直接李无敌完全睡着，苏御熄灭用来点燃助眠香的火烛，抬眸之时，那张一惯温润如玉的脸染上了一些冷漠。
    他握了拳，果断起身出了门。
    苏御一离开房间，便看到了早已候在门口的纪泽。
    他们二话没说，直径朝城北的方向大步走去。
    这一路上，苏御的脸色一直都很是难看，纪泽原本不想多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心头的疑惑闻道：“师父，会不会是个巧合？也许女帝口中的毒圣并不是我们要找的天下第一美人。”
    “是不是，一去便知。”
    “师兄可是在担心那女子会对女帝不利？”
    “不。”苏御转头看向纪泽，神情十分严肃，“我担心会对兮儿不利的人，是广陵王！”
    “什么？”纪泽一脸不解，“虽说我不太清楚广陵王和女帝之间的故事，但从女帝的言行就能看出她与广陵王的关系有如父女。而且广陵王在民间的风评一直都很好，他做过的好事不计其数，甚至还救过师兄你，不像是会加害女帝之人啊！”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同样没有绝对的坏人。我们所看到的一个人的模样，不过是他所要呈现给我们看到的罢了。六年前我便看到在广陵王的眼中，江山重于兮儿。”
    “你是说，广陵王极有可能因为女帝抢夺了帝位，所以对她怀恨在心？这不对啊，他要是想争，早在六年前就可以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
    “也许在他的眼中，有比立即夺下江山更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纪泽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道。
    “寒荒三皇子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不惜预谋造反，广陵王同样可以。”
    “你是说，广陵王同样是为了那位天下第一美人？你说这话，有凭据吗？”
    “有。”
    “是什么？”
    “一个梦。是当年广陵王求我为他造下的一个梦。”
    苏御学成造梦术以后，所造的第一个梦境就是为了广陵王。
    那时的广陵王受伤重伤，奄奄一息，苏御答应他的要求以后，点燃造梦香。
    烛火灰暗，熏烟袅袅，广陵王紧闭双眼。
    苏御看到李尚那素来沉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温柔且又悠长。
    广陵王这个人黜邪崇正，好似心中只有大义，从不会为儿女情长皱眉，可那一夜，苏御在李尚的脑海中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螓首蛾眉，靡颜腻理。
    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倾国倾城之姿，在那女子面前，不过尔尔。
    如李尚所愿，苏御为其造出一梦。
    方圆十里大药田中，美人与友采药扑蝶。
    在那女子的面前，百花失色，蝴蝶也沦为她的陪衬。
    阳光之下的那张笑脸成为梦境之中最让人挪不开眼的景色。
    第54章 救不了
    二人打马来到西郊，将要抵达李无敌所说的那间茅屋时，只见一个女子人影从那处鬼鬼祟祟而出，朝夜色中隐去。
    那人身陈旧褴褛的灰色布艺，头发乱蓬蓬的，左肩扛着一个比她人还要大上两倍的大布袋，右手挎着一个破旧的大竹筐。
    尽管是乞丐打扮，连背也是弓着的，但身姿玲珑，倒也算打眼。
    纪泽与苏御确认过眼神以后，脚踩马背飞身上前，大手揪住女乞丐的后衣领用力一拽，强迫其转过身来。
    “我倒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有多美……啊啊啊，鬼啊！”
    女乞丐转头的那一瞬间，纪泽只见一张双目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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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五官畸形，长满了黑痦子的脸，在那夜色中，吓得他急忙松手后退数步，同时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莫娘摆脱了纪泽的禁锢，登时拔腿就跑，而她没有想到，摆脱了一个，后边竟还有一个。
    只觉头顶有一道人影闪过，莫娘蓦地发现自己的前方已然站了一个青色人影。
    昂藏七尺，温润如玉，明显比后头那个黑衣男子要好说话的多。
    莫娘眼珠子咕噜一转，张口便大喊：“救命啊，非礼啦，有人强抢民女啦！”
    纪泽嘴角一抽。
    就你这姿色，瞎子都看不上的好吧！
    我们非礼你？说出去也得有人相信？
    但见苏御要朝自己走来，莫娘一慌，捂住自己的衣襟一副要被贼寇欺凌的模样。
    “你想干嘛？我死也不会从了你的！”
    苏御温和一笑，极为有礼地作了一揖：“打搅了，在下苏御，听朋友说前辈精通药理，特来询问一病。”
    “我就是一个稍有些美色的乞丐婆，大字不识一个，更不懂什么药。你找错人了。”
    说完便欲走，但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竹筐盖子突然被不知什么东西打开，成百上千写满了药名的瓶瓶罐罐引入眼帘，让莫娘无法反驳。
    “前辈识得硫煞，想必对蛊虫之毒也是了解的。”
    莫娘身子一震，先前的警惕却也因此话降低了不少。
    “你是那丫头的朋友？青周人？不是来抓我的？”
    “正是。”
    莫娘昵眼打量苏御，一脸狐疑：“你和丫头是什么关系？”
    “她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一提到李无敌，苏御的眸子里总会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温柔，而这些微妙的变化却被莫娘尽收眼底。
    看来这两人是友非敌，只是，他们来得太不是时候。
    莫娘微微斜了一眼右方转角处露出的一节袍尾，心中再次打起了鼓。
    见莫娘沉默不语，苏御继续道：“实不相瞒，中了蛊虫之人正是在下的未婚之妻。六年以前，她曾为桑蠡国的蛊虫所咬，有人断言在下的未婚妻活不过六年，而今年正是第六年。在下看得出前辈乃是高人，想请前辈随在下走一趟，为在下的未婚妻把脉诊治。”
    “走一趟就不必了，那丫头的病，本仙女早就已经知道了。”莫娘放下行李，迎上苏御的目光坦言道，“白日里，本仙女已经探过丫头的脉。”
    此话非虚。
    莫娘看似没个正形，总是趁李无敌不注意时袭胸吃豆腐，但实际上每一回都是为了确定她的身体是否有恙。
    那个人心思深重，她不敢保证那人是否会对丫头下手。
    “如何？”苏御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多了些急色。
    “没得救了。她所中的那种毒，不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症状，但病根入骨，寻常大夫是看不出来了。放眼看去，也就只有本仙女能勉强从她的身上看出端倪来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莫娘掐指算了算时间，“也就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吧！”
    见苏御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纪泽急忙道：“师兄，不要相信这个臭乞丐的鬼话。谎话连天，没一句真话。”
    “小子，话已至此，信不信都是你的事。不过如果我是你，我就趁人还活着赶紧带着丫头回自己的家乡。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有自己的根。翻手为云覆为雨，纷纷轻薄何须数。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等黑白无常锁了你的魂，各路妖魔鬼怪都会来占你的根。可不要为什么什么随随便便的人，便将自己的根丢咯……”
    “什么妖魔鬼怪黑白无常的，你这个妖妇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了你的脑袋，让你先去阎王殿报道。”
    眼见纪泽将要动手，苏御忽然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抿唇盯着莫娘，许久才问出了一句让纪泽更加不解的话：“那么前辈呢？你的根又在何处？”
    “哈哈哈，我一个乞丐婆子，哪来的根！”她扫了扫自己手边的大包小包，“有的人命苦，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莫名其妙被拔了根，四处漂泊，只能藏头缩尾，四海为家。”
    “前辈与兮儿不过一面之缘，为何愿意如此帮她？”
    “本仙女同那小丫头投缘，也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了她的。”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凝重。
    莫娘知道苏御是在套她的话，而她也只能点到为止，能听懂多少，就看苏御自己的本事了。
    “小子，你那未婚妻就快要没命了，你不争分夺秒回去陪她，还待在这儿同我这乞丐婆废什么话。难不成是见本仙女貌美如花，移情别恋，不想要你那短命丫头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长的什么德行，我师兄能看得上你？”
    护兄狂魔纪泽撸起袖子一副要和莫娘争论一回的模样，却被苏御拉住。
    他再次拱手为礼：“多谢前辈提点。告辞！”
    随后翻身上马，催促道：“师兄，我们走！”
    纪泽一会儿看看莫娘，一会儿看看苏御，只得叹了一口气。
    随即也上马，与苏御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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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一走，原地便仅仅剩下莫娘一人。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那沉重不堪的行李，再看看转角处那依旧露着的半截衣角，呢喃道：“得，又跑不了了。”
    紧接着仰天长叹：“本仙女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感叹完命运的不公，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侧，然后又嘿咻嘿咻抬起自己的全部家当，重新回到了小破屋中。
    此行之后，纪泽的心头有一百个问号。
    到底那浑身恶臭的丑八怪是不是毒圣？
    毒圣是不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李无敌身上之毒是否有解？
    广陵王李尚是不是真的有篡位之心。
    接下来师兄又准备怎么做？
    他想问，但看大师兄那像是被欠了几万两黄金一样的臭脸，实在是问不出口。
    纪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师兄，明明四肢健全，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往日盈满了三月春水的眼睛空洞得可怕。
    他渐渐确定了一件事情，女帝恐怕真的没救了。
    当天夜里，苏御从西城回了客栈，连一口水都没喝便去了李无敌的屋内。
    夜很静，静到只能听到烛火将要燃尽时的哔啵之声。
    因为助眠香的作用，李无敌睡得很沉，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偶尔吧唧吧唧嘴，发出喃喃的笑声。
    苏御看到她笑，也跟着她一起笑。
    伸手抚过女子的鬓角的碎发，划过她的面颊，细细地用自己的指腹描绘出她俏丽可爱的五官。
    似乎感觉到了苏御的触碰，女子朝床边的方向翻了个神，十分自然地抱住苏御的大掌，贴着自己的脸继续做着她的美梦。
    “御御，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么么么……”李无敌呓语着，乐呵呵地撅起嘴，嘴角的口水淌入苏御的手心。
    苏御也不恼，越发宠溺地看着她，如此坐了一夜，看了一夜，却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李无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一睁眼就对上了苏御温和宠溺的目光。
    她埋进苏御宽大的怀里，笑着说：“真好，好似回到了初识的时候，每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最后一个也是你。”
    “你想回去吗？”苏御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却好听到了极致。
    “江吝啬在寒荒国安了家，叔父的事情也有了着落。我离开京城太久，确实是时候回去了。”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而非该不该。”
    “若是说心里话，确实不想。在宫外不用早起，不用批奏折，还不用处理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比起在宫里的日子，简直不要爽太多，只可惜我是皇……”
    “你不想，那我们便不回去了。”
    李无敌笑着戳了戳苏御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今天怎么啦？以往的你不是老是明里暗里地想要我当个好皇帝嘛，怎么今日反倒撺掇我罢工了？”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的苏御只是喜欢兮儿，但现在的苏御对兮儿的爱已然深入骨髓，只要兮儿喜欢，苏御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李无敌轻轻捏了捏苏御的鼻尖，带着质问的语气说：“老实交待，你今天到底吃了什么药？嘴巴这么甜，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的人设呀！”
    苏御并没有直接回应她的问题，反问：“可睡饱了？”
    “嗯。”
    “那接下来可该喂喂为夫了。”
    李无敌正疑惑苏御此话是何意思时，只觉自己的小手被一直大手牵引到了某处，那硕大的灼热惊得她连忙缩回了手。
    小姑娘本就生得娇俏，此时脸上多了几抹羞红，更是美得让人心猿意马。
    苏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极尽缠绵……
    第55章 干我何事
    李无敌本就醒得晚，再被苏御这么一折腾，起床之时已经过了午时。
    苏御亲自为李无敌穿衣，梳妆，就连女帝想要如厕，那货也要像黏黏虫一样粘着她。
    直到李无敌晃着他的大手撒娇道：“御御，我饿了。我想吃莲蓬豆腐、福字瓜烧里脊，还有鱼头汤。”
    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三个字：“你做的。”
    苏御是一刻也不想离开李无敌，可他知道女帝胃口刁钻，不爱吃其他人做的菜，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你乖乖在这儿，我很快回来。”
    李无敌乖巧地点头，目送他离开房间以后，回头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
    面若桃花，嘴角含笑，俨然一副温婉小娇妻的模样。
    以前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未来的她竟也会有这般小女人的模样。
    那如何面对什么都不得不自己一个人硬抗的日子好像已经离她远去许久，现在的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对抗洪水猛兽，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苏御顶着。
    只不过李无敌终究不是会全盘依赖男子的女人，有些责任有些事情，必须得她亲自去扛。
    这般想着，李无敌提笔沾墨，在白色的信笺上洋洋洒洒开始写字。
    从离开皇宫开始，李无敌并非与朝廷完全断了联系。
    内有三七，外有骆光临，加上全国各地都有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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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传递消息的心腹，想要知道青周国的近况并非难事。
    只不过她现在人在寒荒国，最近风声又紧，所以已然许久没能联系得上宫里的人了。
    好在纪泽那小子星罗棋布，只要他愿意帮忙，一定能把这封信顺利送回青周。
    李无敌写完回信，将信笺折好放进信封当中，刚昨晚这套动作，便有香气入鼻。
    苏御打开门，手中提着个食盒，方才那道勾人馋虫的香味就是从食盒中传出的。
    李无敌当即扔下信封朝苏御冲了过去，小脑袋随着苏御布菜的动作一起摆动。
    “好香啊！”说完就要伸手去抓菜，却被苏御轻轻打开了手。
    “用筷子。”
    “嘻嘻。”
    李无敌笑眯眯地接过筷子，一筷子夹给自己，一筷子夹给苏御，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听苏御碎碎念：“这世间美食数不胜数，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美味。你贵为皇帝，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却也只是局限于本国与邻国之间的。我听说寒荒以南有一个小国，名为渡守。那里山水风光奇妙，宁静和谐，还好不少好吃的，等寒荒的守卫放松以后，我带你去那里玩。”
    “好呀好呀！”李无敌埋头苦吃，腮帮子鼓鼓的，说话也好些含糊不清，却异常可爱。
    苏御满足地用帕子擦去李无敌嘴角的油腻，继续给她安利各处的美食美景。
    正说得起劲，小吃货突然想起了正事，插嘴道：“对了御御，我给骆光临写了一份信，告诉他不久后我将返朝，就在那桌上。现在风声紧难以寄出，你替我请你的纪泽师弟帮帮忙吧，那小子对我有意见，我说话他不听的。”
    苏御微怔：“你……”
    “我怎么啦？”
    “没事。”苏御微垂的眸底闪过一丝失望。
    他看得出，兮儿虽玩心重，可如今对青周已然上了心。
    就算再想偷懒，她也不会真正放下国事不管。
    苏御拿了信，收回袖兜之中，隐藏在袖内的拳头却也暗暗攥紧。
    夜深人静，客栈大部分烛光都已熄灭。
    一只白鸽越过院墙飞来，恰好被纪泽接住。
    纪泽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布帛，只看一眼，立即脸上大变。
    他顾不上时辰已晚，直径朝苏御与李无敌所在的房间大步跑去。
    事关重要，就算他们已然熟睡，也必须将他们叫醒。
    纪泽刚跑跑几步，便看到了苏御的背影。
    他坐于湖边，指尖捏着块冒着火光的笺纸。
    在火即将燃尽之时，苏御松手，任由已经变成黑色的纸灰随风而逝，目光也渐渐变远了起来。
    “师兄，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大事不好了！”
    纪泽火急火燎，但苏御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一般。
    纪泽在苏御身边蹲下，谨慎地看了看，确定无人以后才低声附在苏御的耳边道：“青周出事了。我刚刚得到消息，入京三关将领暴毙身亡，个个死得非常蹊跷。我怀疑……”
    “干我何事？”苏御已经望着远方，淡淡地说。
    夜深人静，客栈大部分烛光都已熄灭。
    一只白鸽越过院墙飞来，恰好被纪泽接住。
    纪泽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布帛，只看一眼，立即脸上大变。
    他顾不上时辰已晚，直径朝苏御与李无敌所在的房间大步跑去。
    事关重要，就算他们已然熟睡，也必须将他们叫醒。
    纪泽刚跑跑几步，便看到了苏御的背影。
    他坐于湖边，指尖捏着块冒着火光的笺纸。
    在火即将燃尽之时，苏御松手，任由已经变成黑色的纸灰随风而逝，目光也渐渐变远了起来。
    “师兄，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大事不好了！”
    纪泽火急火燎，但苏御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一般。
    纪泽在苏御身边蹲下，谨慎地看了看，确定无人以后才低声附在苏御的耳边道：“青周出事了。我刚刚得到消息，入京三关将领暴毙身亡，个个死得非常蹊跷。我怀疑……”
    “关我何事？”苏御已经望着远方，淡淡地说。
    纪泽一怔，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师兄好陌生。
    “是不关你的事，可你口中的未婚妻是青周皇帝，青周是她的国，京城是她的家，京城的安危总和她有关系了吧！”
    见苏御沉默不语，纪泽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一开始你在暗中相助女帝是为了广陵王，但是后来你爱上了李无敌，所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现在因为你李无敌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你便什么都不想管了，是吗？”
    苏御依旧不说话，表示默认。
    “好！”纪泽怒上心头，起身怒瞪着苏御淡漠的侧脸，“你是大师兄你说的算，现在你都不想管了，那我还操什么心！我要是再多管一件你的闲事，我就不姓纪！”
    纪泽怒然而去，原地便只剩下苏御一人。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忽然笑道：“寅时了。那傻丫头总是会在这个时辰醒一回，要是再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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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该寻我了。”
    说着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袍尾上的灰，再抖去肩上的露水，缓缓朝房间走去。
    第56章 出事
    李无敌是被梦惊醒的。
    在梦中，她已经回到了京城。
    可因为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未去上早朝，引来了群臣激愤。
    文武百官围在她的寝宫之外，张牙舞爪地扒窗砸门，三七急得唠叨不停，嬷嬷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
    李无敌吓得当即从床上跳起，大喊：“来人来人，朕要上朝！”
    “上朝没有，上好的龙井茶倒是有一壶。”苏御说着倒了杯茶递给李无敌。
    李无敌接过茶喝了一口，侧头看向窗外的天。
    又一次睡到了这个点，李无敌很是自惭形秽。
    在宫外的日子虽然舒适，可时间一长，女帝总觉得内疚。
    她是一国之君，肩负着这个青周国的责任，现在却躲在异国他乡贪图享受，同逃兵又有什么区别。
    “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马车也已经在外头备着了，等你用过早膳，我们便可前往渡守。”
    “渡守？”
    苏御表情微怔，又很有耐心地说：“昨日同你说过的，是一个小国。过关文书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出发即可。”
    李无敌这才想起来，苏御确实同她提过那个地方。
    只是现在，李无敌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去玩。
    “寒荒国的守卫放松了吗？”
    “嗯。刚刚得到消息，三皇子已然承认遣派刺客刺杀青周女帝、嫁祸睿王，还有谋权篡位的罪行，他的党羽皆已伏诛，睿王这次立下了大功，已经重新取得了皇帝的信任。不仅是他，就连你，也成了寒荒国百姓口中的大英雄。”
    “我？”李无敌很是诧异地指向了自己。
    “揪出幕后指使，你也有功，而且在那场大火中，你可是寒荒皇帝的救命恩人。”
    李无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哦！”
    “现在寒荒国内忧已解，同青周的误会也已经解开，一切归于平静。”苏御握住李无敌微凉的手，说，“你呀，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梳妆打扮，我们离开这里，以后没有人再能打搅我们的二人生活。”
    以后？就这么走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李无敌的心头咯噔了一声，有一道声音一直在脑海中呐喊着：“李无敌，你不能这么自私！”
    “御御，现在已经有证据证明叔父可能还活着，我想先找到叔父，其他的另做打算。而且我们已经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又与三七他们断了联系，国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要不，我们先回青周，好吗？”
    她知道苏御为了这次渡守之行准备了很多，但她实在无法在这个节骨眼上安心去玩。
    换作从前的李无敌或许可以，但是现在的她，做不到。
    李无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御表情的变化，生怕他会因此不悦。
    苏御同样看着她的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可你心中并不想回去的，不是吗？你同样想要自由的，不是吗？”
    “是，但那是另一回事。我是青周国的皇帝，你不是也一直希望我能成为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吗？”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善以后，李无敌解释道，“御御，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没有了。”
    李无敌不理解苏御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她以为御御必定会很生气，哪知在他的眼中看到的确实浓重的悲伤。
    好似一个被亲人遗弃的小孩，无助、孤单。
    她从没见到这样的苏御，疑惑之余，也让她心怀心疼。
    “算了。”苏御终究还是将所有的难言之隐咽了下去，垂了眸，然后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去遣散车夫。”
    说完，快步离去。
    从这一日起，苏御变得越发奇怪。
    他对李无敌依旧温柔宠溺，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关怀照顾，可只要李无敌一提到要回青周国，苏御便会瞬间变脸。
    如此一来，李无敌越发确定，青周国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苏御尝试过偷跑，但每次将要离开寒荒国界时，便会有面生的人出现请她回客栈。
    到了后来，李无敌直接连客栈的门走不出去了。
    李无敌彻底被激怒，动手打伤了拦路之人，可苏御一出现，回国的计划便又成了泡影。
    李无敌对苏御拔剑相向，苏御依旧不怒，甚至微笑着主动迎上了那透着寒气的剑尖。
    女帝终究不忍对他下手，可她再也无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苏御隐瞒她一天，她便不理他一日。
    如此又僵持了半个月，李无敌终于从苏御与纪泽的对话中发现了真相。
    那一日深夜，苏御从李无敌所在的房间离开以后，一直在假寐的李无敌瞪然醒来。
    这段时间里她偷偷准备了一套客栈伙计的衣衫，只要乔装得当，逃离客栈便不是难事。
    往日逃跑都是直奔城门，这一回她改变了主意。
    先去睿王府找江吝啬。
    现在的江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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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啬是驸马爷，安排她离开寒荒国只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可当她还没走出客栈时，便听到了纪泽的一句怒吼声。
    “师兄，你怎么会如此冷漠无情，你太让我失望了！”
    听出了纪泽的声音以后，李无敌先是下意识往柱子后一躲，可是仔细想想，她还是冒着被苏御抓包的危险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挪近了一些。
    纪泽一直就是他家师兄的迷弟，对苏御的话唯命是从，若不是非同一般的事情，不会可能会对他家师兄发脾气。
    直觉告诉她，这个墙角非听不可。
    李无敌穿着店小二的服装，躲在假山之后，附耳倾听不远处的谈话。
    此时已经是大半夜，四周无人，因为距离较近，所以尽管那两人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李无敌还是听了个一字不差。
    “先有三关将领暴毙身亡，有人悄悄在入京三关处安插了自己的人。再有数万士兵冒充流氓据守京城之外，司马昭之心，已经是路人皆知，难道你还要这般只顾谈情说爱，而毫无作为吗？”
    李无敌没有听到苏御的回话，只听纪泽的语气愈发愤怒沉重：“是你告诉我要处江湖之远念庙堂之高；是你说我们虽处江湖却也是青周国人的；是你带着我们在暗中相帮女帝；是你教会我们做人要人大义。可是如今，你的大义呢？从京城传来的信件你一封也未交给女帝，隐瞒国情甚至多番阻止女帝回京。就算她的身体再不济，她也是一国之君，你没有权利决定她的未来！”
    “他人之事我不想理会，但凡是会伤害到兮儿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你若是对我失望便自行回去吧，往后无须再跟着我，也可以当作没有我这个大师兄！”
    “师兄，你怎么能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女帝并不想要你这样的保护。”
    “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情，我有权决定。”
    “你无权替纪泽做决定，更无权替朕做决定！”
    女子淡漠的声音从假山之后传来，苏纪二人闻声看去，只见李无敌深一步浅一步地从那处走出。
    第57章 莫娘之死
    她面色苍白，此时正盯着苏御，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苏御也没有想到李无敌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向镇定沉稳的造梦公子此刻也有了一瞬的慌张。
    “兮儿……”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李无敌冷漠道。
    “并非你所想的那样，青周国京城之外虽有变故，但尚未可知是福是祸。你……”
    “你是什么人，朕的国事何时轮到你来替朕决策！我李无敌再昏庸，再无情，也不至于会拿青周子民的性命安危来开玩笑。”
    李无敌说完，转身欲走，却被苏御急急拦住了去路。
    仅仅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苏御不希望兮儿再去做那些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更何况造事者是那个人，要是兮儿回朝以后发现了真相，她该有多伤心啊！
    “兮儿，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好个为了朕好，那么朕告诉你，不需要！”
    李无敌可以念在往日之情的份上不与苏御计较，但事已至此，苏御若是再要阻拦，她也是不会客气的。
    而显然苏御执念已深，他宁愿李无敌责怪自己也不愿她再为这么事情伤身伤心，她的身体看似康健，可实际上早已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苏御硬下心肠按住李无敌的肩头，而他的这一个动作迅速让女帝心头的愤怒之火开启燎原之势。
    她反手避开苏御的触碰，同时对他出掌攻击。
    这是李无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苏御出手，毫不留情，招招竭尽全力。
    苏御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受到更大的伤害。
    他一边闪身躲避李无敌的招式，一边试图凭借自己敏捷的速度制住李无敌。
    只要能够留住她，他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和耐心向兮儿解释。
    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苏御虽不会一招半式，但也不是好对付的，李无敌最初还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但时间一长反倒是被苏御化被动为主动，死死纠缠，让她无法脱身。
    苏御太懂她了，甚至能够猜出她的下一个出手动作是什么在她这里，李无敌的那一身精湛的武艺竟从苏御这里占不到半点便宜。
    又一个招式被苏御化解，眼见苏御将她的双手死死制住，并试图点住她的穴位时，苏御的动作竟偏了许多。
    耳边传来纪泽的声音。
    “皇上，快走，青周需要你！”
    李无敌愣了愣，她没想到从来对她没个好眼色的纪泽竟会在这紧急时刻出手帮助她？而且要对付的对象还是他一直敬重的大师兄。
    “别发呆了，快走！”纪泽从背后死死抱住苏御，无论大师兄如何挣扎也不放手。
    李无敌知道，这是她离开这里的唯一一个机会，若是再迟疑，只怕以后都走不了了。
    她一咬牙，侧身离开。
    身后两人争吵对峙的声音越来越远，李无敌终于得到了自由。
    离开客栈以后，李无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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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第一时间出城，可她不确定那里是否还有苏御的人在蹲守；想着去找江时越，可是路程遥远，只怕纪泽无法拖住苏御太长时间。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见见莫娘。
    一来能在离开前再打听一些关于叔父的消息，二来也能让她想想办法协助自己离开寒荒。
    李无敌依旧穿着那身客栈伙计的衣衫，顺了一匹苏御的马，飞快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很快就到了城西小茅屋处。
    她远远地便看见屋内是亮着灯的，破旧的纸窗上映照出一高一低两人的身影，像是在争执。
    “莫娘……”
    李无敌唤了一声，突见那烛火瞬间熄灭，屋内传出各种杂物落地的声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李无敌飞快下马狂冲了过去。
    她一脚踹开门，但见一个黑影迅速跳窗离开。
    刚被熄灭的烛火还泛着白烟，桌椅杂乱。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满是鲜血。
    李无敌睁大了眼睛，借着月光，她认出倒在地上的正是莫娘。
    屋内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一个玻璃瓶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李无敌认得那个瓶子，模样同被莫娘当作宝贝看待的成百上千个瓶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瓶身上没有标注任何字样。
    “莫娘，莫娘……”李无敌推了推莫娘，才刚唤了两声，便又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且不止一个人。
    “糟糕！”李无敌在心中暗道不妙，才刚起身，便见门口已经堆满了举着火把的人。
    “快将这杀人凶手拿下！”领头的男子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李无敌，大声一喝，身下所有的百姓齐齐朝屋内涌去。
    “我去，我怎么这么倒霉！”
    李无敌嘀咕了一声，顾不上生死不明的莫娘，急忙同先前那道黑影一般跳窗离开。
    “凶手往那边跑了！”
    有个眼尖的看清李无敌逃走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举着火把的一群百姓浩浩荡荡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一个黑衣身影从街道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那人步伐沉稳，不紧不慢地回到破旧的小茅屋之中，可是这个时候，地上哪里还有莫娘的身影。
    神秘男子脚步未动，但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又让她逃了……
    李无敌本想问清叔父的情况后便想办法悄悄离开寒荒，怎奈何一场变故让她成了过街老鼠，还摊上了个杀人凶手的名头。
    如今青周危难在即，她绝对不能被任何时间绊住手脚，必须要想办法快速出城。
    眼前前方是三岔路口，李无敌飞快地后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被她甩开有一段距离的百姓们，脚尖点地跃上墙头，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中。
    “人呢？”
    “分开追，绝对不能让杀人凶手逃了！”
    底下的百姓商量了一会儿，分头往前方的两个路口追去。
    直到原地恢复了平静，李无敌从墙头跳下，拍拍手，朝另一个路口离开。
    李无敌的心里还是担心莫娘的，但事情蹊跷，时间紧急，她没办法再冒险回到小茅屋查清真相。
    李无敌叹了一口气，然后直接朝城门口而去。
    城门已经解禁，但看守依旧严格。李无敌远远看了一眼城门处，回头时，注意力集中在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运货马车上。
    赶马的人下车小解，此刻那辆车出了堆积成山的货物外空无一人。
    李无敌灵机一动，动作敏捷地钻入车底，双手紧紧攀住底部的车椽，有了货物的遮挡，几乎看不出来车下有人。
    车夫小解回来，并未察觉到异样，坐上马车打马而行。
    在过检时，守城的将士命车夫停车受检。
    将士查看了车夫的文书，检查了车上的货物，同意车夫通行。
    李无敌的一颗心也算是落回了肚子里，然后马车才刚驱动不久，将士便察觉到了车辙的异样。
    “停车。”
    车一停，李无敌再次警惕了起来。
    她双目圆睁，一手撑住车椽，另一只手暗暗附在怀中的匕首上。
    到了迫不得已之时，就只能硬闯了。
    反正已经被当作了杀人凶手，她也不介意再将事情闹大一点了。
    视线范围内，一双士兵的脚渐渐行近。
    李无敌屏住呼吸。
    就在危急时刻，身后一辆马车发出一道巨大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车上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那士兵脚步一停，朝后方的马车走去。
    “抱歉军爷，车上东西太多，掉下来了。军爷，我们能走了吗？”
    “你！赶紧走，别停在这里碍事！”这句话，士兵是对李无敌所在马车的车夫说的。
    “是是是。”车马也是怕事的人，连声应下，然后快速打马离开。
    虽说蹭了个免费的顺风车，但却坐得李无敌浑身酸痛。
    好在那车夫并不打算通宵赶路，在进入青周境内以后，就近找了个客栈先行住下。
    李无敌便在车底静静等待他将货物卸下，待人一走，她便从车底滑出，一个漂亮

 分卷阅读85

    空翻以后站稳。
    李无敌正给自己捏肩捶腿之时，突觉有人从背后拍了拍自己肩膀。
    她登时戒心大起，反手握住来人的胳膊，试图反制对方。
    那人的身手并不差，不仅避开了李无敌的擒拿手，反倒主动朝她发起进攻。
    在单打独斗上，李无敌鲜少会吃亏。
    对方的武力值并不弱，但李无敌见招拆招，并主动抓准时机，反倒是让对方节节败退。
    在将对方逼至墙角时，李无敌以掌为爪，快准狠地擒住对方的脖颈。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那人双手举起认输，熟悉的声音先是让李无敌一愣，在看清对方的脸时，李无敌整个人都傻了。
    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发间已然可见白发。
    他虽做出服输的姿态，但脸上却带着盈盈笑意，尤其是在发现李无敌呆若木鸡之后，笑意加深。
    慈爱地点了点李无敌的额头：“傻兮儿，连叔父都认不出来了吗？”
    叔父？
    对啊，这是叔父的声音，是叔父的容貌，还有他点自己额头的动作，是叔父没错。
    可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太不真实。
    “你不是。”李无敌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话。
    第58章 久别重逢
    “哦？我为何不是？”李尚倒也不生气，笑着歪头等待李无敌的回答。
    “我的叔父美如冠玉、清新俊逸，才不像你。”李无敌抬手指了指男子的头发，“你有白头发。”
    李尚顿时笑容更甚：“六年了，你已经长出了个大姑娘，而我，老了。”
    最后二字一出，李无敌鼻子一酸，眼眶中顿时盈满了眼泪。
    “叔父！”她一下子扑进李尚的怀中，眼流鼻涕浸湿男子的衣襟，“我好想你。”
    “傻姑娘。”
    李尚轻轻拍打着李无敌的后背，嘴角还带着慈爱的笑，但眼睛却也有些湿润了。
    分别六年的叔侄二人再次相见，总是有唠不完的话题，尤其是李无敌，吱吱喳喳了个半天，恨不得将这六年来她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
    她像个小孩般诉说着自己称帝以后的所作所为，着重强调了自己的丰功伟绩，那嘚瑟臭屁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欠揍。
    又说了江吝啬，她开始吐槽那小子有多吝啬，告状似得说了他不少坏话，逗得李尚哈哈哈笑个不停，连鱼尾纹都深了一些。
    最后说到了李尚的身上，李无敌鼻子一皱，眼眶便又湿了。
    “叔父，我兮儿不孝，一直以为您已经不在人世，这些年您都去哪里了，为何不回来找兮儿？”
    李尚脸上的笑容一滞，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是叔父自己的错。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做了些生意，许多次都想要回去看看你，但总被一些琐事耽误了。昨夜也是碰巧看到了你，便一路尾随，直到现在才敢现身同你相认。”
    李无敌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所以，叔父是知道我昨夜藏身在马车底下出境的？过检时出手相救的人是叔父你？”
    “嗯。”
    李无敌越发惊喜雀跃。
    怪不得昨日听到那声音时觉得那般眼熟，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叔父。
    “对了叔父。”李无敌漫不经心地问，“你想离开京城，同我说说便是，为什么要假死呢？硫煞虽有奇效，但毕竟是药三分毒，万一有个意外那该如何是好！”
    一提到硫煞，李尚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随之问：“你如何知道硫煞？”
    语气中多了许多认真。
    “哦，是一个叫莫娘的乞丐告诉我了，那乞丐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其实人挺好的，只可惜……”李无敌的脸上划过一丝伤感的情绪，接着又笑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李尚愣了愣，才缓过神来回答：“当年在宫中那一剑让我丢失了半条命，也让我对朝廷上的尔虞我诈厌烦到了极致，可广陵王身份摆在那儿，想要彻底自由是件难事。叔父得知你称帝，心里很是为你高兴，但我也不能让你为难，便只能出此下策。”
    “所以叔父才在临走之前让玉山阁的人辅佐我，帮助我，对不对？”
    “是，是这样。”
    李尚回答得有些心虚，但被欢喜冲昏了头脑的李无敌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她感动地搂住叔父的脖子，撒娇落泪：“兮儿以后一定好好保护青周，保护叔父，再也不让叔父受委屈了。”
    李尚也像哄小孩般拍拍她的后背，默默不语。
    其实现在得知这些，李无敌的心里是觉得可惜的。
    在她年纪尚小时，她便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以外，最适合当青周皇帝的人便是她的叔父了。叔父文武双全、英明神武、聪明又仁爱，深受百姓的喜欢。
    而且他本就有皇家血统，若要继承皇位，他比李无敌更有资格。可是叔父不喜朝堂争斗，为了自由不惜假死，要是让他做皇帝，叔父一定不会开心的。
    “对了！”提到青周，李无敌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浓重了起来，“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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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我不能在此地久留，我听说与京城比邻的三城有异，不久后京城中恐有大事发生。”
    “发生什么事了？”
    见广陵王询问，李无敌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但只是说明危机是什么，至于苏御与纪泽的事情，一概不提。
    “若你得到的消息是真，此事确实不容轻视。你打算怎么做？”
    “先传递消息回京，我亲赴三城查看情况，若是一切正常还好，倘若有异，也可里应外合。”
    “不行！若当真有人意图谋逆，凭你一人之力恐难以力挽狂澜？太危险了！”
    “我与宫内一直保持联系，现在外人不知我不在京城，恰好可以出其不意……”
    说起这个，李无敌懊恼地一拍额头。
    苏御一心与她远走高飞，不断阻止她回京，只怕当初让他转交给纪泽的信也是未送出去的。
    若是要先回京传递消息再去查看流民真相，只会耽误更多时间，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叔父，你如今在外行商，可知入京之路能否通行？”
    “可以。”
    “那可否替我送一封信回京？”
    “自然可以，但是兮儿，叔父不希望你去冒险。”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叔父，那封信至关重要，务必要找最可信之人亲自送出。”
    李尚郑重点头。
    李无敌重书信笺，交给了李尚。李尚当着女帝的面叫来了亲信，二人亲眼看着那人打马离开。
    李无敌本想第一时间独自一人抄小路赶往与京城最近的朝都城，但李尚称自己此行运货与其顺路，要求同行。
    李无敌也想与久别重逢的叔父多说说话，便同意了。
    这一路的行程不过三天便可，而这三天里，女帝只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幸福得不像话。
    她在想，等这次事情结束，她要让叔父留在京城一段时间，到时候他们一起住回广陵王府，再修书一封让“远嫁”的江吝啬及他的妻子安乐公主回来一趟。
    那才是真正的一家团聚。
    或许是马车颠颠晃晃的缘故，也或许是这段时间太过疲惫，李无敌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数次险些睡着。
    可她知道，她不能睡着。
    苏御那小子可以入梦，说不定这个时候正等着入她的梦窥探她的行踪和计划了。
    可是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真的好困好困。
    现在是白天，也许苏御还在同纪泽找他们要找的东西，顾不上她呢。
    就只睡一下下，只睡一下下，他应该找不到我的！
    李无敌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下一秒便脑袋一沉，靠在李尚的肩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尚偏过头看着李无敌秒睡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寻来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身上，温柔地替她将垂在眼前的刘海别在耳后，脑中忽然闪过某个那个夜里在寒荒北城边听到的一句话。
    “没得救了。她所中的那种毒，不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症状，但病根入骨，寻常大夫是看不出来了。放眼看去，也就只有本仙女能勉强从她的身上看出端倪来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也就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吧！”
    只剩一个月了是吗？
    算算日子，也就只剩下五天了。
    李尚恋爱地摸摸李无敌的头发，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李无敌刚睡着不久，便进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她先是看到自己与叔父、江时越，以及新嫂嫂在广陵王府团聚的画面。
    紧接着画面一转，她回到了京城，发现百姓安居乐业，众人吃得饱穿得暖，没有谋逆，没有灾难，也没有流民。
    再后来，他看到了那个倾国倾城的青衣公子。
    他身着戏服唱了几段，紧接着握着她的手同她道歉：“兮儿，对不起，我不该鬼迷心窍，我不该自私，更不该为了欺骗你。青周是你的国，那里有你的家，有你的子民，不管未来的青周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一起面对。我会牵着你的手，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兮儿，原谅我，好吗？”
    梦里的苏御在月光之下，皮肤近乎透明，身上更是带着一股虚幻的光芒。他握着她的手，紧张、诚恳、温柔、真挚，甚至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
    李无敌被他的模样逗笑，半仰着头笑着说：“那好吧，我原谅……”
    “你”字还未出口，整个梦境突然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兮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梦中的苏御变得真实起来，李无敌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垮去。她知道，苏御终究还是顺着她的梦找到了她。
    原本缠绕在苏御身周的光芒登时消失，他脸上的一系列表情全部不见，转而代之的是急切、烦躁、还有充满大男子主义意味的命令口吻。
    “你在哪里？你听我说，现在你一个人回青周十分危险。答应我，暂时不要回京，我马上过来找你！”
    “不用了！我不会和你走的。”
    李无敌用力挣脱他的手，神情是从所未有的淡漠与决绝。
    “苏御，朕一度以为你是这世界上最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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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可是朕没有想到，你根本就不懂我。”
    第59章 回京
    “是，我喜欢你，也曾幻想过和你远走高飞、天涯海角。可这世界上，我并不只是你的李唯兮，我还是青周的皇，我是李无敌。以前的我只觉知皇权高贵却从不知其责，因为你，我从一个让百姓敢怒而不敢言的昏君变成了现在这个为百姓所依赖的皇帝。因为你，我体验过被百姓称赞过的快乐，我见过她们的笑，看到过他们的泪，我和他们一起经历过风雨，一起吃过饭，一起流过血。因为体验过这种美好，所以一个人的奢靡享受变得不那么重要。在青周国的百姓面前，我的爱情、皇位，甚至是生死都变得不那么重要。我连我自己都可以牺牲，更何况是与你的感情？你若懂我，愿同我并肩作战，我会很高兴；你若怕死，想要独善其身，我也成全你。只是我不希望你再用你的想法来强迫我做事。朕是青周的皇，并非你的傀儡，你的所有物！”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苏御开始变得慌张，他一步步靠近面前的女子，想要去拉李无敌的手，但每一次都被女帝无情甩开。
    “苏御，朕很感激你帮助我，陪伴我，如果不是你，我与叔父或许不可能会再见面。但我也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们一个生在庙堂，一个生在江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李无敌望着苏御，沉默了几秒，终于说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她说完，决绝转身。
    这里是梦境，只要她不醒，被无法主导自己。可她还是想要试着脱离这里。
    她怕再在这里待下去，自己会心软，会舍不得。
    在这节骨眼上，决不能转身。
    李无敌不停往前走，寻找着梦境的出口，或是踢，或是踹，这个梦境皆无任何反应。
    苏御便站在远处看着李无敌，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双手无力垂下。
    “广陵王回来了，是吗？”
    李无敌的动作一僵，但也只是一瞬。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我与青周国，你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青周，那么广陵王呢？若是那两者让你选择，你会选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李无敌觉得此刻的苏御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倘若杀死三座城池将领的人是你的叔父，放流民进城的也是他。他若是要谋夺你的皇位，你也愿意笑呵呵地将玉玺拱手送给他吗？”
    “住嘴！”
    李无敌猛地转身，歇斯底里，但苏御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你所见到的那位毒圣就是引起各国争端的天下第一美人莫婷芯。你的叔父早就与她相识，我们所认识的那位广陵王并不似我们所以为的那般清心寡欲。他钦慕莫婷芯，他之所以消失了六年，就是为了去找莫婷芯。”
    “那又何如？你有何证据！”
    苏御突然张开手，一个小小的玉佩从他的手心中缓缓升起，直径飘至李无敌的眼前。
    李无敌认出，这确实是叔父的东西，但在六年前，叔父不慎将它丢失了。
    “我去见过莫娘，这个东西是她趁所有人不注意时塞进我手中的。也是在经过她的提醒以后我才确定，广陵王确有谋逆之心。”
    苏御曾在广陵王的梦中见过莫婷芯，莫娘的容貌虽与他所见过的相差甚大，但是体型身材却是一致的。
    见过莫娘后，他本来也不敢确信所见之人就是莫婷芯，可在拿到这个写有“尚”字的玉佩后，他没有理由不再相信。
    “够了！”苏御的话彻底激怒了李无敌，“我绝不容许任何人诬蔑我的叔父！”
    叔父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道光，没有叔父，就没有现在的李无敌。
    苏御说叔父意图谋逆？真是好笑。
    别说叔父原本的身份和实力完全能担一国之君的重任，就俩李无敌在抢夺到玉玺之后，也有过要将玉玺让给叔父的想法。
    她觉得这皇位本就应该属于叔父，只可惜熟悉喜欢过闲鱼野鹤的生活，便让给了她以作傍身之用。
    叔父完全没有必要在消失六年以后来抢，只要他想，完全不需要抢。
    “兮儿，你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不要叫朕兮儿，你、不配！”
    李无敌说完，紧紧地闭上眼，拳头握得死紧
    她在强迫自己醒来，只要能够从梦中清醒，就能摆脱苏御。
    在一声大喝以后，李无敌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四周陈设简单，却很是干净典雅。
    李无敌扶着床坐起身，抹去额间沁满的汗水，回想起梦中苏御所说的那番话，冷笑了一声。
    她不知道苏御为什么会突然像变了人一样，她只知道任何人一旦敢诋毁她的叔父，便是不可原谅的，无论他是谁！
    李无敌打开门透气，恰好看到隔壁房间有一个身着劲装、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从他的穿着打扮和走势姿势来看，是个江湖中人，而且武艺不低。
    男子走后不久，李尚也从那个房间走出，见到李无敌，笑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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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是叔父的房间，叔父怎么会和江湖人士来往？
    不过转念一想，师父从商经常需要运送大批的物资，请几个武艺高强的来当保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叔父。”李无敌冲着李尚露出大大的笑容，“这是哪里？我睡了很久吗？”
    “这是客栈，最近连日下雨，路上耽误了些功夫，再有两日才能抵达朝都城城。你最近一定是太累了，一睡就是一个日夜。”
    “一个日夜？”
    见李无敌面露忧色，李尚安慰道：“叔父知道你忧心京城，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方才已经收到消息，送信之人已经成功将信送到了宫中，两日以后我陪你一起去朝都城。”
    “叔父要陪我同去？”
    “你一人在外，我怎么能放心。叔父虽然离开京城多年，但毕竟是青周人，国是你的国，但叔父的家也在这儿，你，更是叔父的亲人。”
    李无敌的心登时有暖流流过。
    “家”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了。现在好了，叔父回来了，她终于也是有家的人了。
    “嗯。”李无敌重重点头。
    当天下午雨停了，李无敌见李尚将货车交给了亲信，自己则与李无敌骑马轻装前行。
    原本需要两日的功夫，二人只用了一天便到了。
    进城之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在进城以后，李无敌发现此城大街小巷中蹲着不少的流民。
    有的饿极了，强抢摊贩买的吃食，事情闹大了以后，立马便有官兵前来干涉镇压。
    有的学着乞丐的模样沿街乞讨，那骨瘦如柴的样子我见犹怜。
    还有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抱着病弱的孩子枯坐在街边望着人群发呆。
    李无敌虽对他们心生怜悯，但心头有疑窦未解，不敢轻举妄动。
    反倒是看见李尚大方地递给卖包子的摊贩一锭拳头大的银子，又小说同他说了什么话，紧接着便见收了钱的人乐呵呵地招呼来街边的一群乞丐，善心大发般给他们免费发放包子馒头。
    李无敌笑着抱拳道：“广陵王仁善机智，实乃百姓之福。”
    李尚被她谄媚的模样逗乐，点了点她的额头，未再说话。
    是夜，城内大多数人已然安睡。
    李无敌则是突然睁开了眼睛，换上了夜行衣，看了一眼叔父的房间，然后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客栈。
    她虽同意让叔父同行，但危险的事情，李无敌绝对不会让叔父出面。
    李无敌亲自潜入城中军营，如影子般飞檐走壁，最后停在一最中间的一个帐篷外。
    她稍微探了探头，有糜烂荒淫的声音入耳。又再瞥眼看了看，一个肥胖的男子此刻正抱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做羞羞的事情。
    “将军讨厌，三斤半夜的就是不让奴家睡觉，将军您就不困吗？”
    “困啊，但是有什么好怕的。上面的人说了，我在此地上任只管吃喝玩乐，出了事情自有人会兜着。来吧美人……”
    帐篷之外的李无敌默默握了拳，恨不得冲进屋内端了那人的脑袋，但是她知道，在事情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李无敌又悄悄退出了军营，才走出不久，便看到一个胡同内有救命声传来。
    一个士兵打扮的男子堵住一个柔弱的姑娘的路，欲行不轨之事。
    李无敌冷笑一声，蒙上黑色面巾，拔出匕首如闪电般闪过。
    只听闷哼一声，士兵瞪大了双眼倒在了地上，在他的后背胸口出，赫然是一个正淌着血的血窟窿。
    李无敌的动作极快，别说是那该死的士兵了，就连被欺凌的女子也没看清她的模样。
    出了一口恶气，李无敌十分过瘾。
    但又觉得好似少了些什么。
    抬头望了一眼墙角的一棵梅树，她飞身划下一枝梅以后，默默离开了案发现场，不带走一片云彩。
    戏里的侠客都是这么做的。杀人不留名，但留一枝梅。多酷啊！
    第60章 身后事
    简单查探了一番军营，接下来便是那些流民。
    白日里下过一场雨，路上积水甚多，显然不适合流民过夜。
    李无敌便去了几处乞丐容易聚集的地方看了看。
    她发现夜晚的流民远远不如白日里多。在连续三天的观察以后，李无敌惊诧地发现原来多数的流民竟都聚集在了一间山中的一个洞内开会。
    这些流民并非普通的流民，他们有组织有纪律，显然是有目的而来。只可惜他们太过谨慎，洞口有流民把守，洞内动静又极小，李无敌很难能够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事情并非没有转机，在来到朝都城的四天，叔父带来了一封来自骆光临的回信。
    从字迹和表述习惯来看，是骆光临亲自写的无疑。
    这封信主要说到京城内如今一切正常，朝都城的情况他已经有所了解，不仅如此，与京城比邻的另外三座城池也是如此。
    信中还附上了流民来源路线图。
    李无敌发现这三批流民看似分散，但他们在流浪的过程中，都会路过同一个地方——幽州。
    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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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无敌皱眉“嘶”了一声。
    这个地方在青周国中实在太没有存在感，李无敌对那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印象。可她总是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具体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国事虽重要，但兮儿一定要注重身子，切勿太过操劳。”
    李无敌正伤神之际，李尚为她端来了一叠点心。
    她不过是尝了一口，眼睛便亮了起来。
    “桂花糕！”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名贵食材所做，但就是能十分恰好地满足李无敌的味蕾。
    这是她初入广陵王府时吃的第一样点心，也是她最爱吃的点心。
    当初广陵王假死以后，他府内的贾大厨便也离开了。
    所以尽管她后来称了帝，能吃到各种稀奇的美味佳肴，却再也尝不到童年记忆中的味道。
    “不久前我偶遇了贾大厨，他在城外开了一家小店，正好有卖这个，想着你爱吃，便命人偷偷买了一些。”
    李尚在女帝的身周坐下，思绪飘回了从前。
    “想来也是缘分。贾大厨原本是端王府上的大厨，因此一次失误，险些被端王赐死，我刚好遇见，便将他从端王的刀下救下，带回了自己的府上。”
    “端王？”李无敌一边嚼着桂花糕，一边疑惑问道。
    “他是我的兄长，也就你的皇叔之一。在很多年以前，他曾担任过太子，后因怀有不轨之心，被先帝罢免太子之位，赶去了离京城甚远的幽州。”
    幽州二字一出，好似有一个闷雷在李无敌的头顶炸响，她陡然间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兮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几日来，李尚总是将她当成病弱的小丫头悉心照顾着，李无敌已经习惯了。
    “叔父，我还有事，出去一趟！”李无敌猛地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个包裹，然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天色不早了，叔父早些休息，别等我了。”
    然后便没了人影。
    李无敌走后，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恭敬又严肃道：“王爷，是否需要属下拦住皇上？”
    “让她去吧！”李尚深深地叹了口气，“明天就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妥当。”
    “兮儿是本王看着长大的，若非命运弄人，本王也不希望她走到这一步。只是事已至此，本王也只能听天由命。本王对她有愧，所以她的身后事，务必要办到最好。”
    “是。”
    李尚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目光有些放空，声音也低了一些：“找到她了吗？”
    “尚未。属下的人已经将寒荒翻了个遍，已经未能查到半点线索。她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继续找。明日过后，青周就要变天了。本王已经等了她等了六年，这一次不能再错过良机。”
    “是。”
    一切安排妥当，李尚拈起一个茶杯，大拇指在杯身上轻轻摩挲。
    口中轻轻呢喃：“婷芯啊婷芯，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还要同本王玩多久……”
    朝都城的夜总是那般宁静，但在宁静的背后却藏着令人想象不到的危机。
    深山密林之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洞穴内灯火通明。
    洞外把守的两个乞丐笔挺站立。
    其中个细眼睛忽然躬起了腰，捂着肚子道：“我肚子疼，憋不住了，很快就回来。”
    说罢快速朝密林中走去。
    乞丐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毕，起身穿裤子时发出了一声喟叹，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一拍他的肩膀，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你谁啊！”
    眼前是个穿着同款乞丐装的男子，个子瘦小，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眸子却十分水灵。
    “兄弟，我是负责去隔壁城的，可是我一不小心掉了队，找不着路，稀里糊涂来了朝都城，你们还缺人不，能收留我吗？”
    见眼前的小子憨憨傻傻，细眼睛乞丐满是嘲笑意味地嗤笑了一声：“也是够笨的，明天子时就要举事了，你今天还找不到组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的军队。你想进我们队，我说了不算，得去问我们将军。不过我劝你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我们将军最是讨厌没脑子的，让他瞧见了你，只怕你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小乞丐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见细眼睛乞丐要走，小个子乞丐急忙拉住了他的衣服，央求道：“小哥，你看着就很聪明。我现在实在没招了，你快给我出出主意吧！”
    “呵，给你出主意，我能有什么好处？”
    小乞丐灵机一动，从兜中取出一锭金壳子双手递向细眼睛乞丐。
    那乞丐见到金子，眼睛一亮，一边悠悠地打量小个子乞丐，一边收了金子。
    “看不出来啊，胆子还挺大。哪个营的，胆敢私藏金子出行？
    “小哥就别取笑我了，快给我出个主意吧！”小个子乞丐一脸尴尬地转移话题道。
    “就你现在这个样儿，留下是死，回了幽州也是死。咱们端王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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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你能在明日立下大功，否则……”细眼睛乞丐拍了拍小个子乞丐的肩膀，“自求多福吧你。”
    说完，扬长而去。
    他一走，原本还满面愁容的小个子乞丐表情陡然一收，凝重地望了一眼山洞的方向，皱了眉头。
    “端王，果然是你！”
    小个子乞丐抹去脸上的尘土，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的李无敌。
    大概了解了情况，她急忙又跑回客栈。
    回去时，发现叔父还未入睡。
    李无敌将自己的随身玉珏交给叔父，一脸凝重地说：“端王的兵冒充流民盘踞在京城以外的三城之中，明日子时便要举事。事关重要，烦请叔父请您最新任的人带着这个到京城去找骆光临，务必要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守住京城。”
    “那你呢？”李尚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
    “我只知他们的举事时间，但对他们的具体计划和人马数量一概不知。敌暗我明，胜算不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要去打探情况，才同和骆光临里应外合。”
    “不行，这太危险了。”
    “来不及了，叔父。我不能让青周国丢在我的手上，更不能让青周国的百姓再受到无妄之灾。”
    李尚看着李无敌，许久以后缓缓点了头。
    很早之前他便知道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勇敢刚毅胜过寻常男子，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无敌的担当和冷静。
    她长大了，也成熟了，尽管在自己的面前还会像孩童般撒娇，但在应对国家大事时，她又会变回一国之君该有的模样。
    “如今的青周国很好，兮儿，辛苦了。”
    李无敌正意外叔父为何会突然说这个时，耳边再次传来李李尚的声音：“兮儿是青周的皇，叔父也是青周的一份子。你能在生死存亡之时挺身而出，叔父我又怎么能继续当缩头乌龟？我现在就出发赶往京城，将此事通知骆大人。”
    “可是……”叔父一直向往着自由，若是这个时候露面，只怕再能恢复往日的自由生活。
    李尚看出了李无敌的想法，宽慰道：“叔父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万事都能省下不少时间，等我见了骆大人以后，立即带人出来接应你。至于以后，兮儿现在是皇帝，叔父想要什么，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李无敌重重点头。
    “叔父向你保证，子时之前，一定带援军回来！”
    二人谈妥以后，李尚带上李无敌的随身玉珏离开了客栈，李无敌也没有闲着，换上夜行服也出了门。
    军营里的那位将领已经成了傀儡，靠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李无敌记得朝都城有一位知州姓柳，虽是个文弱书生，但是清正廉洁，这几日来也有出面干预过流民的温饱问题。他那里倒是有一些兵。
    第61章 围堵
    此时的柳大人正在酣睡，突然察觉到床头有人，吓得张嘴就要大喊，却被黑衣人捂住了嘴。
    直到李无敌揭下面巾，那人脸上的惊慌才便成了敬畏，叩首见礼。
    李无敌向他说明了端王造反一事，要他连夜清点兵马配合自己行动。然而他那里可以调遣的人也不过二十，想要直接冲到山洞处围剿逆贼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路程来算，他们想在子时攻入京城，必定要在子时之前先入城门。而要想成功率达到最高，最佳的行动时间则是亥时。
    那时正值深夜，更方便他们带着伪装成流民的士兵入京，等候举事。
    叔父已经承诺可以在子时前带兵支援，也就是说，李无敌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然后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焦急的等待中，亥时终于到来。
    正如李无敌所料，原本盘踞在京城附近三城的流民先后在城门之外聚集。
    城门之上，李无敌先前所见的那位将军已然候着，见时辰差不多时，下令打开城门。
    京城乃是一国要都，如果将大批的流民放进城内，后果不敢设想。
    有士兵对将军的行为提出质疑，却被那人一脚踹开，然后继续高声大喊：“开城门！”
    城墙底下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厚重的哑哑声。
    三批衣着褴褛的流民迈着整齐化一的步伐入城，最终于融为一队。于高处来看，就如河流汇入大海，很是壮观。
    藏身于暗处的李无敌知道现在才看清反贼带来的人有多少。
    先前在山洞外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如今他们的士兵汇聚在了一块，竟至少有五万人。
    端王被贬以后同时也被没收了兵权，照理来说，他是拿不出这么多兵来的。
    疑窦丛生。
    待那五万士兵一走，身着黑衣的李无敌飞身跃上城门。
    在那将军的一句“你是什么人”还没说完之时，只见刀光剑影一闪，将军的脖颈之上已经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然后整个人砰然倒地。
    “逆贼，该死！”
    李无敌“呸”了一声，然后对城墙之下同样穿着夜行服却还掩盖不了一身书生气的柳大人说：“关城门！”
    柳大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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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指令，立即大手一摆。
    几名士兵将才打开不久的城门牢牢关上。
    要打狗自然得先关门，否则疯狗发狠起来只怕会伤及朝都城的百姓。
    李无敌一行人准备好一切，飞身上马，朝前方而去。
    带领五万士兵的一共是三个人，李无敌猜测他们应当就是分别负责三城流民之人，皆是生面孔。
    一群人入城以后便脱去了身上的乞丐装，露出了统一红色的士兵服。五万人马行走与空旷的街道之上，如同火红的岩浆入城，蜿蜒而行。
    如此庞大的队伍入京自然是不敢走人流多的路线的。过了必行的街市以后，他们朝郊外大道走。
    那里左右靠山，无人居住，路很宽，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前往皇宫的近道。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那半山腰处，已经有一伙黑衣人埋伏在那。
    突然间，只听山石崩裂，如雨而至。大长队的尾端活生生被巨石堵住，还有百余士兵为落石所砸伤。
    可队伍太长，后面的士兵虽有些慌张，可位于前方的领队之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不久以后，位于队伍三分之处亦出现山崩现象，这一回，彻底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个首领问道。
    有士兵回答：“这几日连续大雨，此处山石不稳，落石砸伤了很多弟兄。”
    领头人大声道：“加速前进！”
    话音落下不久，又有更加猛烈的塌石落下，甚至堵住了他们前方的路。
    其中一人注意到落石边缘出有黑灰的痕迹，显然有人故意用□□炸开石山所致。他登时大喊：“有埋伏！”
    此话一出，前排的士兵立即警戒，但末端的士兵却还出于懵圈的状态。
    匍匐于山腰处的柳大人小声问一旁的李无敌：“是否下去同他们拼了。”
    “你是不是傻，他们多少人，我们几个人，拼得过他们吗？”
    “可是我们已经暴露了。”
    “他们只知山上有埋伏，但不知有多少人。敌暗我明，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攻击了头尾，那三个大傻帽必定以为我们是要在此同他们一战。可朕偏偏要反之而行。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
    “嗯。”
    “留下五个人在此，剩下的跟朕走。动静轻些，我们到前头去等他们。”
    说完，十余人又像是做贼一般借着树木的遮挡弯腰前行。
    五万士兵警备心提起，除了部分人开始搬挡路的石头以外，剩下的皆是手提武器盯着两侧黑压压的山上看。
    山上静谧无声，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方才的塌山事故只不过是意外，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等了一会儿，有士兵问：“将军，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就在连首领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之时，两侧山体又有动静传出。
    “本将军岂会看错？戒备起来，准备战斗。”
    山中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们可见山顶有鸟兽飞散，快而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从山坡中狂奔而下的竟是百余头健壮的大黄牛。
    意外之余便是浓烈的惊慌，因为那些大黄牛可不似往日耕田时那般温顺憨厚的模样。
    看了红色以后的它们如同饿狼见了绵羊，兴奋且癫狂。
    那群黄牛在人群之中狂奔撞击，原本整齐有趣的士兵开始疯狂逃窜，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便已是死伤无数……
    这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厢的李无敌却正悠闲自在地抬头看天计算着时辰。
    只剩下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叔父他们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皇上，那些牛能够乱得了贼寇一时，但拖延不了多久。眼看子时就要到了，不如您先回宫吧，逆贼谋反，目标是您，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不行，他们人数太多，一旦战争在京城主道上打起来，必定会伤及到百姓。只有将他们困在此处，才有办法保证百姓不受伤害。”
    “可是我们只有二十人。”
    “擒贼先擒王，一盏茶的时间足够。收服了这些兵，端王便是无翼之鹰，掀不起什么浪来了。柳卿，你带着剩下的人去骆府一趟，朕担心广陵王出了事。”
    “广陵王？他不是已经……”
    “他还活着，替朕传信去了。”
    “可皇上您一个人在这里太过危险了。”
    “朕没别的优点，就是胆子大。朕相信广陵王，也相信你，更相信自己。放心吧！”
    待柳大人等人离开以后，李无敌吐去口中的杂草，大大方方地朝前方走去。
    “错过了一场万人斗牛表演，还真是可惜呀！”
    李无敌到那处时，百头黄牛已然全部倒地，但那些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站着的也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
    见到李无敌单枪匹马走来，众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那浑身狼狈的三位领队人，皆是戒备地盯着李无敌。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人气势十足地问。
    李无敌面对万人，没有丝毫怯懦。她优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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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哉地掀开自己脸上的面巾，自信且坦然道：“青周女帝，李无敌。”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算大，却让所有人皆是诧异不已。
    议论声起，李无敌在那些士兵的脸上看到了惊惧、狐疑，还有迷茫。
    本以为这些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她的，谁知竟有人一眼认出了她。
    “真、真的是女帝……”
    倒是给她省了不少的力气。李无敌觉得，这都得归功于她往日的高调行径呀！
    “朕收敛脾气不过一年时间，就又有人活着不耐烦出来闹事了。看来尔等是忘记了朕的手段了。还记得上一个谋权篡位者的下场吗？主使死，诛九族；从犯死，诛家中所有男子；而为他们卖命的兵，死，悬首于其宅，七日不得摘。你们这些人，也想试一试吗？”
    此话一出，更多的人皆有了犹豫与惊恐。他们都只是听命行事的兵，若是事成，运气好的可以加官进爵，但运气不好，便只有但炮灰的命。可一旦失败，他们的家人也将受其连累。
    “知道为什么朕敢一个人来此处吗？”李无敌微微笑了笑，“端王等逆党已经伏法，朕现在已经不喜欢杀人了，所以本着一颗仁心亲自来劝降你们。听话的，朕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放你们回去。而那些油盐不进的，死无全尸就是他的下场！”
    “女帝最是狡猾，她的话不可信！现在她孤身在此，杀了她，不过需要吹灰之力。将士们听令，取下女帝首级，我重重有赏！”带头的人一声吼，谁知身后的数万士兵竟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他的脸上挂不住，又扭头对身侧的将领说：“刘二，你上！”
    “你都说了女帝最狡猾了，怎知她的身后是不是还藏着千军万马，要上你自己上。”
    “我要是打得过，还需要问你吗？”他面带囧色，又冲另一个人说，“王石，你的武艺最好，快去杀了她。”
    第62章 利用
    “我只负责带兵入京城，可没计划者要弑君。”王石别过脸看天看山，扭捏道。
    谁人不知女帝虽是女流之辈，但战斗力不容小觑。
    这些人只适合当狐假虎威之人，一旦要他们打头阵，便什么都不是。
    “要不然，一起上！”
    此话一出，三人达成共识，齐齐亮出兵器往前冲。
    李无敌将一把匕首舞得虎虎生威，面对他们的袭击游刃有余地应对，未过多久的功夫，那三人便败下阵来李无敌握着那正滴着血的匕首走至倒在一边的王石，刀光一闪，一剑割喉。
    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然后提刀打算偷袭李无敌，就在那刀剑即将砍到女帝的背部时，只见李无敌突然闪身避开，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大挥手臂，两人的脖颈上便同时出现了一条血痕，然后倒在了地上。
    “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能死在朕的刀下，是你们的福气！”李无敌擦了擦脸上的脸，眼眸悠悠地望向颤颤巍巍的数万人。
    “你们要是也想，朕不介意也赐福于你们。”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吓得所有人丢了刀剑。
    有前排的人俯首跪地，大喊：“求皇上饶命。”
    当然也有后排那些一脸懵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见前头的士兵一一器械投降，皆是双腿一软，跪倒了地上。
    月光之下，李无敌一人负手而立，面前的数万人俯首称臣。
    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李无敌一个转头，便见两人正朝她而来。
    一个是广陵王李尚，另一个则是先前从叔父屋中出来的那个冷面保镖。
    发现男子正搀扶着叔父，李无敌笑意骤停，一脸担心地上前：“叔父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相比那些援兵，她更在意叔父的身体。
    “叔父没用没能帮到你。兮儿，你快逃吧。宫中文武百官叛变了五成，皆投入端王麾下，现在骆光临一家被俘，就连你派来找我的柳大人等人也都被抓了。要不是凌标拼死护住了我，只怕我也要命丧于京城了。”
    “这怎么可能？端王以前虽是太子，但现在只不过是个空有王爵之人。他无德无才，无权无势，这些年更是过得穷苦潦倒，妻离子散，连个朋友都没有，文武百官怎么会转投于他？”
    李无敌扶住广陵王，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说：“叔父别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子时已到，我现在就带着你回京。”
    话音刚落，李无敌的身子猛地一颤，然后缓缓低头看了一眼从后背刺穿至前胸的半截正滴血的剑。
    “你……”
    李无敌震惊地看了一眼执剑冷冷站在她身后的凌标，再看了看面色复杂的李尚。
    鲜血红唇角滑下，李无敌望着广陵王，眼眶中写满了疑惑：“叔父，为什么……”
    “子时已到，兮儿在青周国创下的时代该落幕了。”
    李尚微微垂眸，声音沉重，整个人也好似苍老了十岁。
    他不知道为什么子时已到，但李无敌却依旧安然无恙。他只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兮儿的死才能让接下来的计划顺利进行。
    纵使他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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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不愿让那个永远都会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小丫头死在他的手上，可要成大事，他必须要狠心这么一回。
    早在六年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迎接今日的准备，这是他退而求其次的结果，也是他的底线。
    在皇权与兮儿之间，能够共存六年，已经是天赐的恩典。而这六年已经足够长了，他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叔父，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事实已经证明了苏御的猜测是对的，但李无敌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许叔父有什么苦衷，也许要害她的不是叔父，也是是凌标自作主张……
    女帝何等聪明。
    她自然是知道她的这些“也许”有多么苍白，但她还是宁愿这么去欺骗自己。
    因为此刻心里的伤已经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她不相信曾经将她从泞泥中拯救出来的叔父竟是最后要害死她的魔鬼。
    “一切，都该结束了。”李尚依旧在感慨。
    “叔父！”李无敌却哭泣成声，她像个不甘心的小孩，对着长辈抱怨出声，“难道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照顾、救赎，都是假的呢？”
    “叔父心疼你是朕，但叔父的心里藏着一个更爱的人。事已至此，我也不需要再瞒你了。六年前，你的母亲张皇后篡夺皇位，表面上是为了她自己，实际上是在为我做事。举事当日，我同她发生争执，你的母亲一怒之下违背了同我的契约，欲夺皇位，谁知鹬蚌相争，最后竟让你成了最后的赢家。那时候我有千百中办法能够从你的手中夺得皇位，但恰好那时，婷芯失踪。我夺皇位本就是为了迎娶她，若是她不在，我就算当了皇帝又有什么意思。恰好当时得知你的体内藏有蛊毒，最多不过六年的寿命……”
    “所以叔父便大发慈悲，让我多活这六年。而您则通过假死的方法金蝉脱壳，既可以去寻您的美人，又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发展势力，好在阎罗王收走我的小命之时，顺便收走我的皇位？可谁想，阎罗王放了您的鸽子，于是您等不住了，决定亲手送我下黄泉，是吗？”
    李无敌眼中的失望越积越深，泪水决堤，她终于发泄似地喊出声：“我以为您能将江时越视为己出，我便也有资格成为你的亲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欺欺人，是吗？”
    “不，兮儿。我、我犹豫过……”
    “我以为叔父让苏御来到我的身边是为了我，谁曾想，叔父您关心的从头到尾都是江山。我努力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比不过那个所谓的皇位。可是叔父你知道吗？只要你说一声，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将皇位还给你。我压根就不稀罕那些！”她崩溃大哭。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
    端王造反是假，从头到尾都是广陵王的一个局。
    她放声大哭，将所有的委屈和悲哀都哭了出来。
    当了这么多年的工具人，临到末了，总该不会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吧！
    山脚之下，凌标冷漠，李尚沉默，李无敌则歇斯底里地哭着，而那群还跪在地上的士兵们……万脸懵逼。
    血流得越来越多，留存在体内的力气越来越少。
    李无敌的整张脸都没了颜色，从放声嚎哭到抽抽噎噎，现在已经是光流眼泪却听不到半点声音了。
    她的双眸缓缓闭上，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地上，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地板还要冷。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凌标看了一眼天，恭敬地提醒李尚。
    李尚面含哀伤地看了呼吸微弱的李无敌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凌标接到示意，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宽刀对准李无敌的脖颈。
    只要将女帝的首级带回去，夺位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正要用力，突然听到了李尚的声音。
    “她将我视作世间唯一的亲人，我又岂能过于残忍。留她一个全尸吧！”
    “叔父……”
    就在李尚以为李无敌已然死去的时候，忽又听到了李无敌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她平静地卧在地上，强行撑开了眸子，视线落在李尚带伤的胳膊上。
    那是李尚自己用刀划出的口子，为的是取得李无敌的信任。
    “以后……不要再用苦肉计了……”
    李无敌的唇张张合合，但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李尚只能通过唇形的变化来判断她说了什么。
    “多疼啊……我不想让叔父疼。
    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如针一般戳中了李尚的心。
    他忽然想起了许多往事。
    初将李无敌带回广陵王府时，教她习武。
    小丫头年纪虽小，却十分刻苦，每日都能给自己的小身子上弄出一堆伤来。
    他问小唯兮：“疼吗？”
    小丫头总是会笑着摇头：“一点都不疼。”
    可有一回，李尚不慎被树枝划伤了手臂，不过才冒出一点儿血丝，小丫头却哭得很是惨烈。
    他以为这丫头是被血吓到了，谁知她却说：“叔父不要受伤，看到叔父疼，我也疼。”
    望着李无敌无力闭上双眼的模样，李尚只觉得喉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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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什么哽住了一般，一阵酸意从心底流出。
    还是不怪他吗？就算他利用了她无数次，甚至亲手要了她的性命夺了她的皇位，她也依旧不怪他吗？
    李尚闭眼深呼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时，眸中的混沌已经消失。
    “兮儿。”他看着李无敌，认真地说道，“叔父一定善待你的子民，替你照顾好青周！”
    突然间，一根羽箭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射在李尚的面前。
    凌标迅速护在广陵王身前，再一看时，方才还躺在地上的李无敌已然不见踪影。
    “好快的轻功！”
    不苟言笑的凌标感叹了一句，然后准备去追，却被李尚拦住。
    “不用追了，让他们去吧！”
    “万一女帝未死……”
    李尚望向遥远的天际，突然希望凌标的那句“万一”可以成真。
    第63章 造梦
    莫婷芯最近很头疼。
    自从苏御那小子从广陵王的刀下带回李无敌以后，一天要问她一百次：“兮儿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吃饭时问，睡觉时问。
    莫婷芯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烦人的男人。她突然很是后悔当时撞死逃走以后去找苏御，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吧！
    虽然，苏御所找的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且十分隐秘，她完全不用再担心追求者会找上门来。
    “没救了没救了，你烦别人去！”
    实际上，莫婷芯的这句“没救”是用来形容苏御的，谁知苏御竟直接代入到了李无敌的身上。
    其实苏御早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天。
    六年之期已过了一个月，就算兮儿没有中那一剑，她身体内的蛊虫之毒也不会让她多活一日。
    只是他一直抱着一线希望，期待奇迹的发生，然而实际证明，这世界上并没有奇迹。
    苏御望着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李无敌，忽然笑了。
    “留不住兮儿，那么苏御就只能去寻你了。”
    往日清爽俊逸的造梦公子头发凌乱，嘴唇的周围已经长出了一圈的胡渣，衣袍上也满是褶皱。
    这一个月来他魂不守舍，与以前完全判若两人，直到现在想通了一切，才又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他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握住李无敌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微微弯身，痴痴地盯着双目紧闭的李无敌。
    莫娘说，李无敌的伤势过重，流血过多，而且她本人也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几乎是回天乏术了。
    苏御又去抚摸李无敌的面颊，细细地吻着她的每一个五官，动作轻柔且又小心翼翼。
    修长的手指最终落在李无敌的眉心之处，他闭上双眼，努力寻找那无比熟悉的梦境。
    一遍、两遍，还是与前几天一样，一无所获。
    也是，兮儿已经连呼吸都没有了，又怎么还会做梦呢？
    他已经不再失望，因为用不了多久，他可以与兮儿在另外一个世界见面。
    苏御缓缓地在李无敌的身侧躺下，左手紧紧握住李无敌的手，另一只手满满抬起，目光落在指尖的指环上。
    他轻轻搬动戒指上的开关，任由造梦香在屋内流动。
    苏御侧头看向刘无敌，嘴角微微有了凹陷。他道：“最后一个梦，留给我们。”
    然后闭上眼睛，在造梦香中编织出一个独属于他和李唯兮的梦。
    高山、流水、好看的花草、自由的云，空气清新，风光宜人。
    没有令人压抑的高墙大院，更没有心思各异的外人。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半人高的成片红海中奔跑，风撩动着他们的发丝，花草轻吻他们的衣袍。
    两人的脸上都是轻松自在的笑容，白衣女子笑得爽朗奔放，青衣男子笑得内敛。
    她在捉蝶，他则在看着她笑。
    苏御忽然说：“兮儿，我们成亲吧！”
    “在这里？现在？”
    “对，就在这里，山河为聘，日月为媒，从此以后，白头到老，永不相离。”
    李无敌停步看着她，笑弯了眉眼：“好。”
    他们迎着日落齐齐而跪，双手紧握，各念誓词。
    “我苏御愿娶李无敌为妻。从此以后，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我李唯兮愿嫁苏御为妇。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苏御将李无敌抱在怀中，垂头吻住她的唇，极尽温柔。
    “以后有我在，娘子可以不再无敌，娘子尽管做回李唯兮，为夫会护你终身，不让让你独自面对这世间的妖魔鬼怪。”
    他说得真诚认真，竟是叫李无敌瞬间红了眼睛。
    她将脸埋在苏御的怀中：“御御，有你在真好。”
    “嗯？叫我什么？”苏御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
    李无敌难得一回红了脸。捂住自己的脸娇羞得笑，在酝酿了好一会儿以后才在苏御的柔情注视之下轻轻念出了那两个字：“相公。”
    只不过声音微弱蚊蝇，根本听不清楚。谁曾想曾经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周女帝李无敌也会有如此这般女儿娇羞的模样。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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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大声些。”
    李无敌又酝酿了许久，豁出去般大喊：“相……”
    这两个字还未完全落入苏御的耳中，各种杂乱的声音如洪水般入侵梦境。
    他猛地睁眼坐起，耳边是莫娘舒了一口气的声音：“好家伙，可算是醒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别给本仙女惹事啊，治病救人很耗费精力了。”
    愿是被莫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将他活生生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前辈大可不必如此多事。”
    苏御的语气很不好听。
    莫娘一下子怒上心头，撸着袖子就要同他对骂，一道虚弱至极的“相公”从身侧传来。
    苏御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迫不及待地扭头去看，身侧的女子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他失落地垂下头，苦笑。
    果然是只是幻觉。
    “相公。”
    这一声比方才的稍大了一些，苏御猛地睁大了眼睛，却再不敢回头，他怕又要空欢喜一场。
    “你小子是不是傻，你女人醒了你都没发现吗？”莫娘烦躁地骂了一句。
    苏御终于再次转头，一眼便对上了李唯兮的眼睛。
    她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却笑得极为耀眼温柔。
    “兮儿，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苏御的眼睛腾地便红了，满面惊喜。
    莫娘翻了个白眼：“早就跟你说过了，能救这小丫头的就只有神仙。可不是，本姑娘就是个小仙女呀！”
    说到后半句，莫娘还很是自恋地转了个圈。只不过根本没人有兴趣欣赏她的“美貌”。
    “我方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李无敌强撑着身子坐起，苏御连忙扶住她，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我梦见，我们两……成亲了。”
    苏御依旧红着脸，但却又笑了：“对，对。”
    “只可惜那只是一个梦。”
    苏御在她的额头落上一吻，看着她的眼睛说：“等你好了，我们就成婚。”
    三人在这世外桃源就此隐居下来，虽无法再像过去那般锦衣玉食，但是自由快意。
    一转半年过去。
    纪泽早在打探出广陵王的下落后便回了玉山。
    他表面上还是记恨苏御之前的所作所为，但心里却是十分挂念大师兄了。
    他知道大师兄已然决定隐居，便也不好再多做打扰，只是还是会隔三差五地去桃源看看他们，顺便给他们带去一些桃源以外的消息。
    先是寒荒国那边的。
    寒荒皇帝一直记挂着李无敌当初的救命之恩，同青周国成立友好合约，承诺在他有生之年，必定不会再进犯青周。
    安乐公主的腿伤虽还没治愈，但是已经能够拄着拐杖站立行走，听说如今还有了身孕。
    而青周这边嘛。
    广陵王对外声称是端王起兵谋反，女帝李无敌为了阻止战争不幸身亡。
    他本就在青周国中颇有威望，如今安然回归，又带兵平定逆贼之兵，登基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昔日的广陵王只能算得上是个代理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在知道这些时，苏御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李无敌，李无敌却像是局外人一般轻松地笑了笑：“这些都只是对外声称，那事实又是如何？端王真的谋反了吗？”
    百事通纪泽道：“当然没有。端王不过是个脾气暴躁的酒囊饭袋，可没有这个本事。广陵王也就是现在的青周皇帝早就秘密了结了他的小命，然后自导自演了这个局。不过说实话，广陵王确实是个仁义之君，他继位以后，勤勤勉勉，对百姓也不错。女……”
    “帝”字还没出口，纪泽连忙改口道：“额，嫂子。那玉玺可是还在你这里？”
    “嗯。”
    “那你准备一直藏着玉玺，不给他吗？”
    “当然不给！”莫娘端着药碗走进来，斩钉截铁地替李无敌回答了这个问题，“那货没皮没脸的很，就该让他尝尝求之不得的滋味。”
    “给他吧！”李无敌却突然出声，“那一剑以后，我和他的恩怨已了。如今我是不愿意再回去当这个女帝的，既然他想当且又当得不错，那就让他继续当下去吧！”
    “可是这玉玺，你准备怎么送还回去呀！你和师兄是绝对不能再露面的。欸，别看我哦。最近民间流传新皇帝空置后宫，恐怕是有什么隐疾，我正在查这件事呢，可不敢在他面前溜达。”
    于是，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莫娘的身上。
    “我……我也不去。”好不容易从他的魔爪逃出，傻瓜才会回去。
    “莫娘，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躲在这里吗？”李无敌道。
    “你和他的恩怨，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苏御说。
    莫娘本还想狡辩，但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是啊，是该结束了。
    第64章 大结局
    御书房内，李尚身着龙袍，端坐于案前。
    他的手中拿着张美人图，此刻正盯着那图出神，就连太监三七唤他也未听见。
    “皇上？”
    李尚突然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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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收了莫婷芯的画像，正襟危坐。
    “何事？”
    “有人求见皇上，说是直到玉玺的下落。”
    听到“玉玺”二字，他的眸光闪了闪：“何人？”
    “是个乞丐，一个……长像极为丑陋的乞丐。”
    李尚突然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快，快请！”
    莫娘初入御书房时有些局促。
    尤其是在看到龙椅之上坐着的李尚后，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包袱，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看。
    直到李尚突然情绪激动地从龙椅上大步迈来，并抓着她的手后，她直接条件反射地扇了李尚一巴掌。
    还守在一旁的三七见状吓了一跳，但见皇上不仅没有生气还十分享受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原来皇上喜欢这样的？这口味有点重啊。而且好像还有受虐癖。嘤嘤嘤，突然好想念先帝呀，至少她的审美是正常的呀！”
    “三七，你先下去。”
    李尚话音刚落，莫娘急忙道：“不准下去。”
    正准备退下的三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为难，直到李尚道：“那就留下吧！”
    莫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尚这个人虽有着变态的占有欲，但他极为注重表面上的仁义道德，至少在有人的时候，是不会对她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的。
    “芯儿，你终于回到朕的身边来了。”
    他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天下第一美人莫婷芯这一身非帝王不嫁，果然，如今他称了帝，芯儿便回来了。
    莫娘差点没被他这话恶心吐，不甘不愿地将手里的玉玺塞到李尚的手中，淡淡地说：“东西交给你了，我走了。”
    她才转身，便听到了李尚的声音。
    “为什么！朕已经君临天下，你为何还是不愿意和朕在一起？”
    莫娘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握拳了拳头，猛地转身。
    对啊，她今日来此，除了送玉玺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不是吗？
    “小太监，你退下吧！”
    三七有些懵，在看到皇帝点头以后，这才退下。
    御书房内仅仅剩下李尚与莫娘两个人。
    莫娘说服了自己，勇敢地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选择走上这一步的，不是吗？”
    就像那些无数个男人一般，野心勃勃却又道貌岸然，于是便用她年少不懂事时所说的一句话作为借口，以追求他为名，夺取他们各自想要的权利和帝位。
    莫婷芯确实说过那句话，可在因为那些伪君子的野心而间接害死了她全家，并让她成为过街老鼠以后，她便恨极了权利争夺。
    哪怕是亲自用药将自己易容，哪怕是成为穷困潦倒的乞丐婆，她也不愿再和那些令人作恶的事情沾上半点关系。
    “我同你自幼相识，而后在我莫家遭受灭顶之灾以后，你救了我。对于你，我很感恩，甚至一度以为你是懂我的人。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与张皇后联盟，意图谋反，我便开始怕了你。原来我一直以为的这世上最光明磊落的男人竟也有这样黑暗的心思，更可笑的事，你想要谋反，却还要以我为理由。”
    莫婷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每说一句，李尚的脸色便又白了几分。
    他发现，自己竟无法用语言来反驳。
    “朕……朕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莫娘冷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你得知那丫头被赐予帝位后的反应。愤怒、不甘，你的身上充满了杀气，那种神情，和当初杀害我全家之人一模一样。当时我给了你硫煞，并试探性地问过你，可否愿意和我远走高飞，再不理会朝廷的事情，可你拒绝了。也是在那一瞬间，我对你彻底寒了心。我知道，那可怜的丫头只怕将要被她最信任的叔父所害。”
    李尚突然想到了什么，诧异无比：“所以，你说兮儿重了蛊毒，活不过六年，是在骗朕！”
    “对！她根本就没有中毒。我知道你心狠，但也知道我在你的心中还有些许分量。所以我先是骗了你，再悄无声息地离开青周，为的就是给那丫头多整齐六年的命。”
    “你……你……”李尚又是气又是无奈，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今天来见你，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坏准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李尚更气了，但更多的还是宠溺。
    “你就仗着朕爱你，所以才这般无法无天。”
    莫娘却是梗着脖子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难道就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有。”莫娘忽然看向李尚，带着些玩味儿地说，“和六年前一样，放弃皇位，跟我走。”
    李尚沉默了。
    而就是这沉默，让莫娘看清了一切，也让李尚认清了自己的伪善和虚荣。
    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皇位。
    莫娘笑了笑，转身便走。
    在她走了几步以后，李尚突然喊道：“婷芯！”
    他的声音渐渐没有了底气：“能否让朕再看看你的真容？只一眼，朕便放你离开，再不纠缠，朕说到做到。”
    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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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
    思虑良久以后，她突然释然一笑，然后从兜中取出一枚丹药，服下。
    她缓缓转身，容貌也在随着转身的动作发生变化。
    满面疙瘩褪去，露出了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五官也开始发生神奇的移位。
    未过多久，一张让万物失色的绝世容颜映入李尚的眼帘。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相遇一般，李尚看痴了。
    她如同遗世的仙女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圣洁到让见到她的所有人自惭形秽。
    李尚慢慢地走近她，朝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光辉，但还是在离她数步之遥时止了步。
    他觉得自己不配。每一步的靠近都像是会玷污了眼前的女子。
    在李尚哀伤垂眸时，莫娘又笑了。
    她又吞下了另一颗药丸，重新变回了原来那丑陋的模样。
    这一次，她大步而行，而身后那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再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