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师兄很容易》 分卷阅读1 攻略师兄很容易 作者:酒盐 隔世重逢 瑶山之上,此时早已人山人海,前往瑶山的必经之路上,车马也是络绎不绝。 这是新一度的同招盛会,届时,各仙门世家,无论大小,都会带着自家有能力的年轻一辈前来求学。毕竟千百万年来,瑶山的声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你长手是干什么用的啊,让你拿点行李都拿不住,真是蠢得要死,你要是敢把我的东西摔坏了,我要你好看。” 苏茗若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苏暮情撇撇嘴才懒得搭理她,看她那趾高气昂,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 是是是,可不就是她蠢,小点声吧姑奶奶,可别在外面丢人了。 苏暮情捡起刚刚弄掉的箱子,快走了几步才跟上了那个讨厌的女人。“来求学就好好学习嘛,这是要把家都搬过来节奏吗,行李那么多还赖我拿不稳。” 她虽不想忍气吞声,反正这两年她在苏家也没少受骂挨打,真不差犯这一次错了,要不是有苏铭亦这个哥哥在家里护着她,她早就被虐待死了也说不定。与其忍气吞声,还不如能多报复几次就多报复几次呢。可是出门在外,她还不想给苏铭亦添麻烦。 后面有几个同为求学者的姑娘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荀唯清好像会参加此次的盛会呢。” “你说的是那个无情阁的阁主么,他可是号称才貌双绝呢。” “可是他自从接任阁主之后,就很少在瑶山出现了,听说好像是因为什么人,为此连阁内事务他都交给别人打理呢。” “啊?那一个同招盛会而已,他怎么会来。” “这种人的心思,岂是我们这等凡人能猜透的。不过要是真能一睹他的尊容,我也算此生无憾了。” “要是能博得他的青睐,让我做什么都行!” “看我今日这身衣服如何,会不会让他一眼看到我。” “真是想得美,人家堂堂阁主怎么会看上你们。” “难道会看上你啊,哼!” 各仙门世家已然落座于大殿之上。二长老的弟子谭狱站在台上主持大会:“同招盛会现在开始。请长老和阁主们入座。” 瑶山之上,有三位长老,五位阁主,三位长老以瑶山山主,也就是大长老迟幕为首,掌管着整个瑶山事务。而瑶山又分为五阁,钧墨阁,往修阁,扬武阁,无情阁和落花阁,分别由五位阁主各自打理。 瞬间,大殿之内一片哗然,不用问都知道,这定然是无情阁阁主的出现,引起的骚动。苏暮情也应声看过去,好奇地问道,“他是谁啊。” 苏铭亦笑看了一眼站在身边掩着面纱的妹妹,开口道:“他叫荀唯清,是无情阁的阁主。千年前围剿魔骷的大战之后,便接手了此阁,并将原本的无忧阁改名为无情。他和落花阁阁主一样,千年来行踪神秘,极少有人会在瑶山上看到他们。据说荀阁主为人冷清,很难相处,不过修为了得,加上他这举世无双的容貌,可是俘获了不少灵界女子的心呢。” “荀唯清……”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宛如尘封在心底千百年,猛然间破土重启。 苏铭亦瞧着喃喃自语的苏暮情,别有深意地调笑道:“莫不是我们阿情也对这位阁主大人有意思。” “才没有,我对他可不感兴趣,哥你可别乱说。”苏暮情只是觉得好像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在很久之前见过一样。不过他既然在灵界这么有名,她也就全当是听别人提过,只是自己没注意罢了。 思索间,同招盛会也进入了正题。“请各个仙门世家依次上前行拜礼。” 所谓拜礼就是向长老和阁主们介绍自家求学的弟子,并进献一些尤物,以象征为求学的花费了。 “六赦宗……风柳门……汇陵宗……鸣山太氏……择吴峰……” 几个宗门世家陆陆续续都拜礼完毕,这会儿便叫道了苏暮情所在的晚烟林苏岛了。 “晚烟林苏岛!” 苏庭锋作为岛主,带领岛内众人离座拜礼,“各位长老,阁主,在下苏庭锋,携晚烟林苏岛弟子前来求学,这两位便是本岛此次选出的预备学者。”苏庭锋抬手示意,苏铭亦和苏茗若也作揖行礼。 所谓预备学者,顾名思义就是求学的预选者,要想真正进入瑶山学习,还要通过入学选拔,方可留在瑶山。 苏庭锋又继续介绍,“这是本岛进献的紫烟茗香。” 苏暮情闻言,忙俯身上前,双手高捧礼盒,献上宝物。谭狱将进献之物从她手中接下。 就在苏暮情抬眼的刹那,正对上一双寒气凛冽,却又摄人心魄的眼眸。 只是一瞬,恍若隔世,一眼千年。 (一千年前) 暮色降临,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苏暮情躲在一座山石之后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哇!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 分卷阅读2 谁!”,察觉响动,坐在石柱上的男子猛然睁眼,奈何荀唯清的警觉性太强,苏暮情没想到自己如此谨慎还是被他发现了,本想在暗处在多观察一下,看来现在只能直接出手了。 侧身入目,抬手由上至下,一道凌厉的红白之光闪过,荀唯清原本静坐在石柱之上的身体转而起身,轻松躲过了苏暮情的攻击。站定在她的对面,冰冷的眼神直视着她的眼睛。 意外的是,在对面之人的眼中,荀唯清没有读出一丝一毫的杀气,面对他强大的压迫感,她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多了几分玩味。 虽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何意图,但见识过她刚才的那一击之力过后,对于鲜少遇到对手的荀唯清而言,他倒是不介意陪她玩玩。 就此,红白之光与蓝光之力交错纵横。 那柔中带刚的灵力,外加她与众不同的运灵之法,让荀唯清很感兴趣。 就在他们缠打之际,一个老头与一名青年正在不远处观察着交手的两人。非但,没有上前阻拦,反倒还饶有兴致的讨论起来。 “徒弟,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能在大师兄手底下连过多招,实力可见一斑。” “陪人家打了这么多回合,这么看来他总算是遇上一个瞧得上眼的人了。” “大师兄明显是收了几分力道的,这倒是少见,就像是故意要让这姑娘出招一样。” “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这小子知道怜香惜玉了,怕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呗。” “师父你这么分析,好像还是挺有道理的。” “那你师父我的判断,什么时候出过错啊。” 正在师徒两人讨论的不亦乐乎之际,身后一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师父,我可算找到你了,你有没有看到暮情啊。呃……您应该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就是我爹之前跟您说过的内个,也不对,就刚刚还来找过我,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她居然说她要找大师兄比试比试,这可怎么办啊,她不会被大师兄给……” 顾锡缺真是担心以大师兄那个生人勿近的性格,要是苏暮情贸然近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都怪他平时总要跟她说大师兄有多厉害,说什么她要是再欺负他,他就让大师兄收拾她。这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可怎么跟家里交代啊。 “二师兄,你说的是她么?” 顾锡缺顺着言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恰好看到刚刚结束打斗的两人,荀唯清的最后一击刚好抵在苏暮情的额间,只是距离拉近的瞬间,攻势尽散,他稳稳收住了灵力,未伤她分毫。 晚风吹过,带着阵阵枫叶飘落,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水滴溅起,融进了泥土的芬芳,慑人心脾。 暮中奈何情,唯有晚风清。 夕阳之下,两人的发丝随风飘荡。 顾锡缺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想不对啊,这跟他设想中的话本好像哪里不一样啊,这看似一片祥和的景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唯清。”顾锡缺看师父一边喊着名字一边和言离走向大师兄的方向,他也立刻来到了苏暮情的身边。 没等他开口,迟幕长老先开口跟苏暮情说起了话。 “你应该就是西海海主讲的,要在瑶山修习一段时间的小姑娘了吧。”这语气温柔的简直让顾锡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苏暮情在迟幕的言语中也听出来他大概就是鼎鼎大名的瑶山山主了,“嗯,叔父说前段时间的同招盛会西海没有参加,所以特意拜托了山主,帮我在瑶山安排一个修习的地方,给您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顾锡缺差点没一下喘不过气来,这还是他认识的苏暮情么,如此乖巧懂礼。这“道貌岸然”的样子……果然只有在长辈面前装的才这么像样。 偏偏他这个师父最吃这一套了,他都能预感到,以后怕是免不了见到这两个人一致对外,同仇敌忾的场面了,反正怎么算,受伤的都会是他! “哈哈,没关系的,以我跟西海海主的交情,这都是小事了。”迟幕长老得意洋洋的看着苏暮情,简直就像如获至宝一样。 之前就一直听顾海主,也就是顾锡缺的父亲说,他家有一个表侄女,小小年纪,修为灵力就远超同辈众人,起初他还有点不信呢,要不是因为跟顾海主交情匪浅,他还真未必会应承下这件事,今天自己这么一看,迟幕还真是要庆幸当时自己没有一口回绝啊,要不肯定要错过这么一个人才了。 “看您气度不凡,一定就是这只喜鹊的师父,迟幕长老吧。” 什么喜鹊,又乱叫,看她那个人畜无害,笑眯眯的样子,顾锡缺要是第一天认识,还真会以为她会是朵小白花呢。 “哦?喜鹊,哈哈哈哈没错,老夫便是迟幕。”迟幕长老打量着满眼哀怨的二徒弟,点点头后转而又道,“我看今天天色已晚,一会儿就先让锡缺带你去房间休息吧,明天再让他们几个带你在山上转一转,熟悉熟悉,之后再帮你安排修习,如何?” “不急不急,您有什么事 分卷阅读3 就先忙您的,我也可以自己去住处的。” “那可不行,不就是让锡缺跑一趟的事嘛。”顾锡缺在旁边越听越不对,这怎么才来一天,自己就被集体针对了。 “那便打扰长老了!” 苏暮情含笑作揖,只是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刚刚跟她交手地荀唯清,不自觉地勾唇一笑。 ———————— 喜宴狂魔 “喂,你打扰的是我吧!”顾锡缺实在憋不住了,为了调动自己的存在感,开始跟苏暮情窃语。 “一边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是吃力不讨好,这种活怎么就都摊到他身上了呢。 刚把苏暮情送到住处,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迟幕这边。 流水涧内,迟幕长老难得一脸严肃地端坐在木椅中,“我决定了,我要收这个丫头为徒。” “什么!收她为徒?“顾锡缺简直被吓到了,那以后还有他好日子过了么。 “从实际角度出发,如果师父收了暮情姑娘,对我们以后铲除妖魔的任务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多了一个人,任务的变通性或许可以提高。不是很好么?“言离用他一贯严谨的分析模式向顾锡缺提出质疑。 瑶山,为维护灵界平衡而存在,它作为灵界之首,不仅制约着各仙门世家,还肩负斩除各类妖魔的职责,一旦灵界中哪里出现了各界无法斩灭的邪魔,瑶山便会派人前去收复镇压,斩草除根。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有一个师妹似乎也不错。” 顾锡缺觉得言离那种死板的性格也就算了,没想到荀唯清竟然能说出想要师妹这种话,他怎么不干脆说想跟人家约架呢! 天哪,谁来救救他,他刚刚一定是幻听了把。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锡缺啊,你让我们了解了解暮情,也好制定严格的作战计划啊。比如,暮情都喜欢什么啊?” “她喜欢吃喝嫖赌,在这些方面她可真是无师自通,她还喜欢美男子,就像师兄这样的,肯定是跑不掉了,哦对,小离离,你这段时间最好也是少让谭狱来我们流水涧吧,我这可是非常善意的提醒啊,就他那种乖巧生嫩的小模样,我怕这兄弟哪天也会被苏暮情那个女魔头拐跑。”顾锡缺双手学着狼的利爪,在言离眼前比比划划,他自己越说越上头,根本收不住。 “不能呆就出去,清醒了再回来说话!”迟幕长老光速变脸,荀唯清和言离两人也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 感受到一股权力的威胁,他左看看,又看看。这年头,怎么大家连实话都不愿意相信呢。 “师父别生气,好好说,好好说……”顾锡缺无奈,只能照着迟幕长老说的做,好吧,谁让他最没有话语权呢,紧接着他便讲出了接下来的故事。 其实他和苏暮情两家世代交好,可惜在一次妖魔围剿中,苏暮情的父母不幸丧命,顾锡缺的爹娘便将她养在了自己家,也就是西海,算下来他们也称得上青梅竹马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顾锡缺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但他是最希望苏暮情能有个好归宿的,如果能留在瑶山惩治妖魔,或许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了吧。 听他讲完,屋内之人皆是一阵叹息,既如此便更加坚定了迟幕要将苏暮情收为徒弟的决心,他跟几人商议,一定要在晚饭的时候帮他“拿下”这丫头。 饭桌之上,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人都不说话,苏暮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气氛这么尴尬。 她微微偏头,贴近身旁的顾锡缺试探了一下,“你们瑶山是有什么禁令么,要求食不言,寝不语?” “没有,没有,师父什么都没交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说错什么了么? 这边荀唯清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就是以师父为首的,生生把好事变成了偷鸡摸狗的感觉。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开口道,“师父想收你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迟幕,顾锡缺,言离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苏暮情。 苏暮情则微微偏头,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那我是不是可以住在流水涧,天天都能看见你啊。” “咳!”荀唯清突然有些后悔帮这三个人问出这句话了。 “正常情况是这样,如果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也可以跟师父提,毕竟大师兄边上的院子还是空的,没人住。” “言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处事周全,善解人意!”荀唯清对着言离,看不出面上是悲是喜。 言离倒是一脸正色地朝自己的大师兄,颔首示礼。似是在言,过誉,过誉。 顾锡缺更是夸张得把饭笑喷了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大家继续,继续。” “暮情啊,你愿不愿拜在我门下,就此留在瑶山修行,为守护灵界斩妖除魔啊。”看到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迟幕唯恐错失爱徒,赶忙出言挽救。 苏暮情嫌弃地与正收拾餐桌残余的顾锡缺隔出来 分卷阅读4 一段距离,“能被山主选中,已是晚辈的荣幸,我要是再拒绝,那可就太不识趣了。” “你这是答应了?”迟幕长老激动地起身。 苏暮情离开木椅,双膝跪在迟幕跟前,磕头行礼,“师父。” 其实迟幕长老作为瑶山的山主,远近闻名,想拜他为师的人数不胜数,就是迟幕自己眼光太高,只收了三个人而已,就是这样一个声望与实力并存的人,苏暮情真的找不到理由不答应,而且进入瑶山,她的任务便是斩妖除魔,这也算是祭奠父母的一种特别方式吧。 迟幕喜得一徒,笑意盈盈,“好好,好徒弟,那你就安心呆在山上,西海内边我会找人去通知,你不用担心。” 荀唯清静静瞧着,只是有意无意间,淡淡瞥了一眼眼前之人,没说一句话。 “我的天哪,师妹,你这是要谋杀师兄啊。”瑶山的修炼场中,苏暮情随手一挥,顾锡缺面前的石柱应声断裂,瞬间粉碎,吓得他忙转身后退。顾锡缺就围观一下,他招谁惹谁了啊。 “诶,顾锡缺,你这能力不济,还怪得了你师妹我能力出众咯。” “喂喂喂,你懂不懂尊重一下前辈,我现在是你二师兄,二师兄!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我留点吧。” “嗯对,确实是天大地大谁能比得过师兄你二。” “不错,不错。“迟幕满脸欣慰,经过一个多月的点拨,成效显著,进步迅猛,不愧是他□□出来的人啊。 好你们这对邪师恶徒,现在师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了是吧,对他这个徒弟那是一个爱答不理啊,哼,小爷有气度,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正当顾锡缺在自我沉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时,荀唯清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师父,汇陵宗地界出事了,可能需要我们过去一趟。” 流水涧内,迟幕长老倚坐于木椅中,荀唯清,顾锡缺,言离,苏暮情,四人也依次赶来,分别落座。 “二师兄?你去内边。”顾锡缺被苏暮情撵到一脸委屈,知道他突然叫自己师兄了,肯定没有好事。 看了眼旁边的人,一下明白过来。就知道这个丫头果然也对大师兄图谋不轨,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了,只要有大师兄在的地方,苏暮情的眼睛都快长在他身上了,连带各种殷勤。 不过大师兄倒是和往常一样,对此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唯一不同的是苏暮情要以比试为由去找他的话,他倒是来者不拒,欣然接受。 这个丫头一定对大师兄有意思,这肯定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是竞争对手那么多,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帮帮她,怎么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交情都摆在这了,但是还给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最后在苏暮情看似请求的威胁下,顾锡缺站了起来,临走还不忘耳语了一句,“别让我失望!我看好你。” 苏暮情眼神微挑,看相向顾锡缺,似是在言,等着瞧吧。 迟幕手拿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那个,汇陵宗的地界好像有一个专门吸取婚宴上喜灵之气的妖魔,已经残害了六对新婚夫妇,因为此次的妖魔太过棘手,又有着千年的道行,我决定让你们赶紧去解决一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已经传信给汇陵宗的宗主,你们商量一下明天便出发。另外具体情况,唯清你跟他们说一下。” “是,师父。据我的调查,这个喜宴上的妖魔为了吸取最烈的喜灵之气,只在新婚当晚才会杀人,因此汇陵宗已经无人敢办婚宴,所以我们可能要以身诱敌,才能吸引它出来。” “我觉得从可行性角度讲,大师兄和小师妹最适合此次诱饵的人选。”言离客观的分析道。 听他这么说,苏暮情也颇具深意的点了点头,要是真能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夫君倒是甚好啊。 “小离离,怎么说话的,那我就不合适吗。我怎么说也是瑶山鼎鼎大名的顾锡缺,就我这气质,这风度,才是不二人选啊。” “二师兄,平心而论,我觉得鼎鼎大名这个称谓可能更适合大师兄。”言离义正言辞的说着。 苏暮情应声点头,“那我看你男扮女装最合适,做新娘的谁能媚得过你啊,要是你当新娘,我可不敢跟你抢。” “你们……”顾锡缺简直要被气死了。 “我觉得言离说的有道理,师妹毕竟是第一次参加任务,还是我在身边以防万一的好,锡缺和言离你们在外观察策应,一旦有突发情况,也好及时支援。” “好。”其他两人应声回答。荀唯清发话,他们自然是绝对服从了,毕竟没人敢挑战大师兄的威严。 苏暮情听到这样的安排,有些抑制不住的小兴奋。她贴近荀唯清,故意放缓语速,“大师兄,这么担心我啊?” ———————— 意外之吻 荀唯清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开,“到时候管好你自己,别给我惹麻烦。” “你看我弱不禁风,如不胜衣,你怎么忍心。”苏暮情手擎着脸颊,为了配合氛围声音 分卷阅读5 都颤了几分。 “那个,你们大婚记得给为师包吃喜糖啊。”刚吃了瘪,迟幕长老这不合时宜的一句话惹得苏暮情丢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别这么看着为师啊,来,为师送你一个礼物,作为你要参加第一个任务的贺礼。”只见迟幕拿出通体透亮的一只长萧,透白的萧身莫名泛着红光,上面镶嵌的似是琉璃般的纹饰,仿若在骄阳下犹存的寒霜,挺立顽强,绝不会轻易融化。苏暮情顿时眼前一亮,“哇,还是师父最好了,谢谢师父。” “那为师现在是不是可以要喜糖了。” “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 这对话简直刷新了几人的下线。这只萧可不是一般的灵器,它名为冰壑,可以引水御冰,灵性极强。自然送出此等灵器可不是为了喜糖那么简单,恐怕师父也怕暮情会有危险。灵开认主,混合了苏暮情的灵力之后,此灵器强大的灵性感应也可在关键时刻保她一命。 第二天,四人整装待发,往汇陵宗赶去。一路上御风而行。不一会便抵达了汇陵宗。拜会了宗主之后,汇陵宗便按照几人的交代,布置好了婚宴的一切的内容,接下来便是要演好这场戏,等喜魔自投罗网了。 喜乐奏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何等的热闹,走过了大小好几道街巷。 “小爷好歹仪表堂堂,眉清目秀,怎么你们风风光光,我就要扮成媒婆啊。”在迎亲队伍中,只见一个一身花袍的‘妇人’配着一块绢帕,前后拎扫,摇曳生姿。 细看安排,他们当中荀唯清骑马,苏暮情坐轿,言离留在汇陵宗指挥全况,唯独顾锡缺红唇印花,着实可笑,不得不讲这心理落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顾锡缺怨声载道,为什么好事赶不上他,偏偏这种事情就要安排给他,苍天啊,他顾锡缺简直就是人善被人欺的本善兼本欺了吧。 而其他人哪里有空关心他愿不愿意,“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苏暮情在花轿内用灵识传音给荀唯清。 “不远,就在前面。”眼见着事前安排好的贴满喜字地院子就快到了。 “为什么这么久还是感受不到丝毫的魔气,它万一不上当怎么办。”听说快到了,喜魔还没有出现,苏暮情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稍安勿躁,切勿打草惊蛇,它应该就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荀唯清也算经验老道,骑着骏马,丝毫未显慌张。 迎亲的队伍转而进入一户张灯结彩的人家,言离一直留守在此,观察着周围的异动。 夜半时分,屋外依旧是把酒言欢,看似一片祥和的景象,不知不觉间却早已暗潮涌动,战斗一触即发。 荀唯清推门进入屋内,坐在苏暮情身侧,苏暮情小心的翻起盖头的一角,对刚刚走进来的荀唯清轻声说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荀唯清正想告诉她,言离刚刚在外探察,并没有发现问题,可是突然之间,一股邪灵之气飘过,一闪而逝,微不可察。 来不及作答,他快速转身将苏暮情推倒在床上,将她压在了身下,“嘘别说话。”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正要开口的苏暮情被及时制止。荀唯清用一只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捂住了苏暮情的嘴巴。 因为习惯了他平时的故意疏离,对于他的亲近,苏暮情着实有些惊慌。 微热的掌温,炙热的呼吸,如此暧昧的姿势,不易觉察间,心脏猛然收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五官是如此的精致脱俗,却毫无秀魅之色,棱角分明,带着超然于世之感。 正被男人的容貌吸引,耳边荀唯清的低语将她的思绪猝然拉回,“配合我,把喜魔引出来。” 似是也察觉出了周围的异动,苏暮情快速收敛心神,眼睛微微眯起,瞬间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颔首示意。 思索间嘴角轻挑,扬手打掉了还覆在自己唇边的手掌,顺势将自己的手搭在荀唯清的身上,语气娇羞,“清清,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良辰美景,你还犹豫什么啊。”神色间,尽显妩媚动人。 “的确,既如此,我们又怎能辜负着这皎洁安然的月光。”荀唯清的声音低沉和煦,神色泰然,好似真的饱含深情。一双眼眸深邃而迷离,笼罩已久的烟雾逐渐被剥离。 许是没想到他的回应衔接的竟会如此顺畅随意,没有丝毫犹豫,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恍神之间,荀唯清修长的手指划过苏暮情颈间白嫩的肌肤。只是微微一扫,苏暮情的身体便陡然一颤,搭在床边的手无意识间抬起,刚好撞上了荀唯清怕压到身下之人,所用来支撑身体的手臂。 由于事发突然,毫无防备之下,他的手臂一软,整个人失去重心向下倒去。 他覆上了她的唇。 一瞬间,迷雾消散,芳草丛生,微风扫过重峦的山脉,隐匿在山涧之中。 就在唇与唇相碰的下一秒,一股寒风吹过,屋内的蜡烛尽数熄灭。这危险的氛围让屋内两人无暇他想,迅速提高警惕,起身交换了一下眼 分卷阅读6 神。 没错,是喜魔出现了。 灵力冲破喜袍,两人将红色外衣扯下,苏暮情和荀唯清同时出手,纵身跃到喜魔的身后,转头之际,灵力御风骤起,重击在喜魔胸口,屋内顿时一片狼藉,桌椅床板全部掀翻在地,被攻击的喜魔发出一声低吼,追着两人往屋外而去。 “锡缺,收网!”看准时机,顾锡缺言离二人将魔网压下,喜魔正中其中,由于网内蕴含了强大的灵力,喜魔瞬间灰飞烟灭。 四人联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妖魔收服。 顾锡缺拍拍手,别有深意地问道,“我说二位戏不错啊,我还担心喜魔嗅不到情愫的味道不会出现呢,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我很好奇你们俩在里面都干了什么。” 他很想知道,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大师兄就没对苏暮情做点什么?不对,应该是苏暮情没把大师兄怎么样吧。 荀唯清若有所思地别过头去。苏暮情倒是不介意,故作思索地看向他,他却给她了一个眼神,“你看我干嘛?”语气似是在威胁,看她敢多说一个字试试。 “你好看啊!”苏暮情歪了下头,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了。 言离就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他觉得这个时候出声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小心!”这种诡异的气氛没持续多久,三人就都被顾锡缺突如其来的叫声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条黑蛇差点咬住苏暮情的手臂,顾锡缺一手拉过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催动灵力,杀死了黑蛇,不过由于距离太近,顾锡缺的手臂还是被咬伤,两点血痕,清晰可见。 “你没事吧。”苏暮情皱眉,赶紧上前查看。 顾锡缺抽出手,对于这种小伤并不在意。“小爷是谁啊,我能有什么事啊。” 苏暮情就知道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只臭喜鹊天天叽叽喳喳的,能出什么大事。 “这里怎么会有蛇?“言离则看向死去的黑蛇。 “或许是谁养的,不小心被它逃出来了吧。” 毕竟这看起来也就是小伤,黑蛇普通,并没有中毒迹象,四人也都没有在意。在此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拜离汇陵宗,启程回瑶山了。 “我说,小情情,为什么我们要绕路走回去啊。”他们可是修灵之人,有捷径不用,在这磨磨蹭蹭有意思么?可知道顾锡缺连抬脚都是极不情愿的。 “好不容易下趟山,山下这么多好玩的,要直接回去的话不是看不到了。“苏暮情知道他懒,可没想到这么久不见竟然又严重了。 “大师兄,师妹这么放肆你不管管?”没办法,自己争不过苏暮情,那就找个大靠山来帮忙,他不相信大师兄也会听她的。 “你都说了是师妹,照顾一下不是应该么?” 荀唯清的面色依旧清冷,语气淡然,话语间就像是没有一丝情感。 听到他的话,顾锡缺一下僵在原地,表示自己无言以对。满脸错愕的他又被苏暮情挑衅似的看了一眼,简直欲哭无泪。 他怎么觉得从汇陵宗出来,大师兄就不太对劲呢,凭借着他敏锐的洞察力,和多年来对大师兄的了解,他有一种大师兄有气没处撒,听到他讲话就非要怼他两下的感觉。 再说了,瑶山上那么多旁系支门的小姑娘,认真算起来也都称得上师妹了吧,平时也没见大师兄照顾谁啊,莫不是即便高冷如大师兄,也被苏暮情这个小丫头给收服了吗。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环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苏暮情说着说着,手就不自觉地攀上了荀唯清的手臂。 荀唯清毫无留情地甩开了她,“离远点。” 苏暮情被嫌弃惯了,对此毫无波澜,只当少吃两口饭一样平常。 她带着师兄几人正往一处擂台走去,偶然看到设擂的奖励是一株子渊,金蓝色的花身,闪着别样的光芒。这种冷峻的气息和荀唯清似乎很是相配。 不知为何,昨晚的一幕突然在苏暮情脑海里闪过。是不是也要送点定情信物什么的啊!苏暮情手指着前方的圆形擂台,“我上去玩一下,马上回来。” 荀唯清转头看了一眼,答道,“小心点,我们在前面茶楼等你。” 知道她爱玩,顾锡缺对此无感,只是奇怪大师兄也不拦她一下么。万一惹点什么事回来怎么办。 到底也轮不到他顾锡缺操心。他把手搭在言离的肩膀上,吊儿郎当地跟在荀唯清的身后,进了茶楼。 不远处擂台之上,有两人正在比试,不一会便分出来了胜负。留在台上的人红衣飘飘,仙气袭然,好看的眉眼,配上如此俊逸的面容,一颦一笑之间好似有种与生俱来的邪魅之色。 ———————— 情敌相见 看台上比试结束,苏暮情手臂张开,抬脚纵身轻越而起,旋转而下。她身穿翻领衣衫,头发高高束起,朱唇粉面,眉宇间英气十足。腰间系着 分卷阅读7 的玉萧伴着衣身下摆几层错落有致的纹状绸带,随之飘散于空中,就好似一朵盛开的蓝莲,由空中绽放。落于擂台之上。 “呦,好俊俏的小丫头,”花在亭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刚刚站定的人便已对他出手。花在亭伸手抓住朝他袭来的小手,勾唇一笑。 “不过好像不怎么乖哦!” 要不要这么犯贱,苏暮情没想到她只是想来随便玩玩,怎么碰上这么一个怪胎。只能赶紧抽手,继续比试。 毕竟只是民间擂台,二人都没有催动灵力,所以都是近身攻击。 没一会的功夫,花在亭又趁着回攻之时,控制住了她的手臂,双手交错,从背后抱住了苏暮情。看似是正常过招,但这人分明就是故意耍流氓。 贴近她的耳朵,花在亭把声音压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大小,”女孩子家这么暴力,会没有男人喜欢的。” 苏暮情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贱货给调戏了,看到这人一脸同情的模样,简直是欠抽得要命。现在她是真的生气了,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了。 “找死!”一脚向后踹去,因为离得太近,花在亭实在是躲闪不及,双手放开之际,苏暮情也成功脱身,紧接着一记侧踢,翻身过后稳稳落地。 此时花在亭捂着胸口,满脸吃痛的倒在地上,即使如此狼狈,眉间依旧映射出他那勾人的邪魅。 这场比试毫无疑问,是苏暮情赢了。 花在亭缓缓站起身,就这样还不忘朝着苏暮情调笑道:“在下花在亭,敢问姑娘芳名。” 还芳名呢,被打成这样还不忘沾花惹草。苏暮情苦笑着摇头,也是被这人的魄力所折服了,看着他无论何时都依旧挺直的背脊,“叫什么不重要。如若有缘再见,我定相告。”抱拳回应,礼貌一笑。 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花在亭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他很期待与她再次相见的景象。 那动人的神情,那迷人的身姿,真是让他永生难忘。 擂台比武结束,苏暮情转身去了茶楼,“这个送你。”她摊开手掌,正是刚刚那朵子渊。不用解释几人也知道,这肯定是擂台比试所得,毕竟没人会怀疑苏暮情的实力。 “为什么你只送大师兄,我也是你师兄啊,小情情——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荀唯清本就没打算接,苏暮情被顾锡缺打断后,一时间忘了意图,反掌,顺带着子渊花也收回到了她的灵囊之中,“瞎说什么呢,我从来就没爱过你好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噢,我知道了,你就这么移情别恋喜欢上大师兄了是不是。”顾锡缺句句悲从心底,将他的戏精本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是啊,那你说如今我爱而不得,以后在瑶山又将如何自处啊。”苏暮情毫无遮掩的大方承认,顺带还友情出演了一幕悲情戏码。 顾锡缺则是一脸看戏的表情转向荀唯清。 “好了,闹够了我们该回去了。”荀唯清好像没听到一样,径自起身离开茶馆。 苏暮情歪歪头,也没在意,反而一巴掌拍过顾锡缺的后脑勺,“走啦,蠢货!”她蹦蹦跳跳地绕过言离,一阵风般从荀唯清身侧跑开了。 顾锡缺骂骂咧咧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苏暮情,你给我站住!” 走在最后的言离抓紧两步追上了荀唯清,他不知道大师兄看着前面你追我赶,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他只想尽可能的离他的白痴二师兄和弱智小师妹远一点。就是不要被人发现他们认识,而且还是很熟的那种…… 回到瑶山,刚刚进入流水涧,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就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 “唯清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刚来找你,听他们说你奉命去汇陵宗了,我还怕你会遇到危险呢,怎么样,没受伤吧。”说着便朝荀唯清伸出手。 荀唯清侧身向后退了半步,便让女子的手掌落空,尴尬的悬在原处。 后面三人开始了一阵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你们跟她很熟么?” 本来苏暮情这话是朝着言离说的,结果顾锡缺倒是抢过话道,“嘿嘿,求我我就告诉你啊。” “不说算了,再说我问的是言离师兄,你靠边点。” “诶呀,我说,我说,她是落花阁阁主的女儿,花因落。熟倒是谈不上,但她可是众多仰慕大师兄的小姑娘之一,隔三岔五地就来找师兄增进感情,我就没见过她这么殷勤的,要不是这一个月落花阁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你早就不知道见过她多少回了。”临了,顾锡缺又补充了一句,“就这来来往往的,不要脸的程度跟你有得一拼。” “找打啊!” 眼看这两人又要惹火,言离赶紧扒拉了顾锡缺一手,“师妹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荀唯清倒是没看见这后面的‘盛况’,“有劳落姑娘担心了,不知道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花因落尴尬地笑笑,放下手道,“都说叫我因落 分卷阅读8 就好,叫姑娘显得多见外。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给你送点我刚做的点心,很好吃的。” “没什么事还是少走动的好,我们各家都挺忙的。而且流水涧什么都不缺,点心的话言离就很拿手,下次就不用麻烦了。” 顾锡缺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赶紧出来给荀唯清解围,“有好吃的么,那还真是谢谢落姑娘了,师妹快来看看,我跟你说落姑娘手艺可好了。” 听到顾锡缺叫师妹的时候,花因落便看向了苏暮情。 “妹妹就是迟幕长老新收的弟子吧,能被他老人家相中,想必你的修为肯定很厉害吧,等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你请教请教。” 那看似温和的笑容引的苏暮情一阵寒颤。“请教不敢当,只要落姑娘有空,在下一定奉陪。”礼尚往来,虽说对方并非善类,但没有过多的表现,苏暮情也只得微笑以对。 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顾锡缺觉得这□□味怎么这么浓呢。 看出花因落的敌意,言离也适时开口,想把两人分开,“落姑娘,我们还要和大师兄找师父通报一下此次汇陵宗妖魔的情况,暂时就不奉陪了。” 苏暮情真是不得不感叹这精妙的配合,看来做师弟的都不容易啊。还亏得自己是这流水涧的人,倒是靠了个天时地利,不然想要接近荀唯清还真是难呢。 “可恶!”回到落花阁的花因落一把扫掉桌子上的茶杯,阁主花穆德看到女儿如此生气,问道,“怎么了,这是谁又惹我的宝贝女儿不开心了。” “爹,当初你跟迟幕那个老头各种明示暗示,他死活就是不肯收我当徒弟,还各种借口搪塞,说什么他老了,没那个精力了,现在呢,收了那么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死丫头,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落花阁。” “原来是为了一个小徒弟,落儿你又何必跟她过不去,为她动怒不值得。” “可是想到她天天跟唯清哥哥呆在一起我就生气,近水楼台,她肯定没少勾引他。” “就一个苏暮情算什么,等我们掌管了瑶山,还有他迟幕什么事,到时候整个灵界都会是我们的,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荀唯清么。” “你说真的么爹,你的计划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隔墙有耳,走,到里面去说。”花穆德转动墙上的机关,密室地门被打开,父女二人走了进去。 流水涧。四人向迟幕长老报告了汇陵宗的情况后,一齐从屋内退出来。 顾锡缺又逮着机会在苏暮情的耳边各种嘀咕,“我跟你讲哈,这花因落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你可给小心点儿,别被她算计了……” 苏暮情没想到这只喜鹊这么唠叨。她苏暮情是谁啊,怎么可能轻易着了那个女人的道儿。 听他不停地念叨,差点要把她念睡着了,苏暮情只能一边点头一边嘟嘟囔囔,“知道了,嗯,知道。” “二师兄!”刚一抬头,言离就看到走在前面正和苏暮情喋喋不休的顾锡缺一个不稳,晃了一下身。 发现顾锡缺的声音停了,苏暮情也奇怪地向后看去,荀唯清见状赶紧扶住了他。 “没事,没事啊,可能就是最近累着了,有点头晕,休息几天就好了。”顾锡缺笑着摆摆手。 “有问题就好好在屋里待着,生病了还到处乱晃。”苏暮情嘴上气着,实则心里还是很担心他的。 “我乐意,你管得找么。我就愿意晃,就在你面前晃,烦死你。” “懒得理你。”见顾锡缺斗嘴还这么来劲,那大概是没什么问题,几人也就没放心上。 苏暮情突然想起了什么,刚转头的工夫,发现荀唯清已经离了老远,“师兄你慢点,你等会儿我嘛。” ———————— 比武对赌 她快跑了两步,追着荀唯清道,“去汇陵宗前我写了几副字,但总觉得差点意思,找不到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要不师兄去我屋里坐坐,给我指点指点呗。” “看没,又开始了啊。”顾锡缺双手叠于胸前,一副很老派的样子。 言离没有回应,很是习以为常,不过他对于苏暮情找大师兄的时候总是能借口不重样的本领还是由衷佩服的。 “手!”荀唯清无奈道了一声,只见苏暮情的手又不老实地捉住了他的衣袖。 她立马乖巧地松手,摊开举在身前,“我不动手,咱好好说。走一趟呗师兄,我最近可是在钧墨阁淘来了不少新鲜茶叶,你不是最爱喝茶么,我特意给你留着呢,就这回那品类,那花香气,简直绝了,去我那尝尝吧,要不去你那也行,我不挑地方的。” “嘿!还把自己整得挺随和。”顾锡缺依旧保持着那副大师风范。 可惜无论苏暮情的借口多么天花乱坠,荀唯清向来都是两个字。“没空。” “别没空啊,师兄,你看我这么勤奋好学,虚心求教,你给师妹个面子嘛。” “真想问就找师父,他肯定比我教的好。”b 分卷阅读9 r   反正苏暮情也猜到了荀唯清多半不会答应,“师兄你真无趣……”她追累了,脚步慢了下来,连声音都降了几分。 “我看师妹磨破嘴皮,不如找大师兄打一架来得快,大师兄只对师妹你的灵法修为比较感兴趣。”言离一开口,就知有没有,这大实话一出,苏暮情又来了精神。 “师兄陪师妹练练手总可以吧。”苏暮情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喊了一句。 荀唯清脚步果然停了下来,“开始接山内任务了,是该试试你的身手。”以后免不了有苏暮情独自下山的机会,作为师兄定期查验师妹的修炼水平还是很有必要的,免得到时候任务分配有误,让她在山下吃亏。 有那么一瞬间,荀唯清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为这场对战硬掰了一个借口似的。难道苏暮情的作战实力还需要检验么?但细想想,他又觉得自己的理由确实无懈可击。 难道想打架还需要原因么? 顾锡缺和言离边看热闹边聊天。 “小离离,你说师兄啥时候能给我试试手。” “二师兄你就少做梦了,到你这儿,大师兄可能连手都不愿意抬。”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可是你非要问啊。” “就你长嘴了!”顾锡缺没走几步就散了怨气,又继续道,“你说这次他俩谁赢?” 说来苏暮情和荀唯清的每次比试,只要他和言离在场的,都要赌一赌谁输谁赢。 “大师兄吧。” “你又赌大师兄么?那我还赌小情情,我能感觉到,她体内有股洪荒之力正在如岩浆般翻腾,不出一刻,便可爆发。”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赢的还是大师兄。”言离只能说顾锡缺家的岩浆可能受热不均。天天冒泡,就不开锅。 “都说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修炼场上,苏暮情和荀唯清再次站在相同的位置上。 “师兄,打完能不能去我屋里坐坐啊。” “没空。” “那你请我去你院里玩玩?” “我很忙。” “师兄,你说你从头到脚尽显鸾姿凤态,怎么做人这么俗气呢。除了打架我们就不能做点风雅趣事么?你看我一个女子,整天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们就应该静静地坐下来,好好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也能增进增进师兄妹间的感情。” “女子?呵!也不知道是谁,第一眼见面就兵戎相向,不逼我使出全力决不罢休。要说找人打架跟人比试的时候,你绝对是队伍最前头的那个,你跟我谈儒雅不觉得心虚么。” “倒是没觉得。” “那还是我说错了?” “走进这种误区的确是不能全怪师兄,平时没让你全方位的了解我的性格作风我也是有责任的,所以说嘛,为了消除我们师兄妹间的隔阂,光靠我一个人还是不够的,你也要积极配合活动啊。”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居然听你胡说八道到现在。” “我没有……我很认真的。师兄如此冤枉我,可是有违你公正之本啊!” 荀唯清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不受毒虫侵害,他选择了不再废话,直接开打。 没三柱香的工夫吧,果然又是以苏暮情惨败告终。 “我还没准备好,我们再打一次吧!” 转眼之间,同招盛会再次来临。各仙门世家都齐聚瑶山,参加盛典。 趁着宾客入座的间隙,迟幕给几个徒弟开起了小会,“这同招盛会又开始了,你们今年到底能不能给我弄回来几个小徒孙玩玩啊。你们看我这偌大的流水涧,除了一些外门子弟,就剩咱们几个人了,一点都不热闹。” 顾锡缺道,“师父,你可别祸害人良家的少男少女了,你自己不多收几个,还想玩我们的,想得美。” “就知道你这只臭喜鹊不听话,为师知道暮情肯定乖,一定能让我当上师爷的对吧。” 苏暮情一直低头,生怕迟幕叫到自己,结果还是被点名了。这老头除了修为以外,简直就跟孩子一样。没办法,再不济也是自家的师父啊。 “呃……师父,我一定尽力达成你老人家的心愿,实在不行,还有大师兄呢,对吧。”苏暮情觉得自己入瑶山的时间最短,要是真收了徒弟,也不够资历不是。 “你可拉倒吧,还让大师兄收徒弟?你看他那张阴沉沉的脸,别把人家孩子吓死了。” 被顾锡缺调侃后,荀唯清也不看他,“我觉得最近给你排的活儿还是太少了。” 顾锡缺双手合十,高举头顶,“我错了,师兄,我这边一堆事没处理完呢,可别再给我派任务了。” 每年同招盛会前都是此番情景,迟幕长老心心念念想当师爷,可是这几个徒弟就没一个争气的,迟幕长老也是心里苦啊。 礼成过后,便是预备学者的初试了。 瑶山的比武场上,各门各派的预备学者互相切磋,各 分卷阅读10 长老阁主有时也会派出自己的门生同他们比试,从中选出心仪的学员,收入自己门下学习。 比武场的看台上,花因落走到荀唯清面前,“唯清哥哥,不知道这次同招盛会,你比较看好哪家呢?” “比试还未开始,我不好妄下定论。” 旁边的顾锡缺看花因落又来了,赶紧和师兄搭话,问言离怎么没来,荀唯清也没再理会花因落。他告诉顾锡缺,言离新得了一本民间食谱,正在房内研究呢。反正这次同招盛会有苏暮情,言离不喜热闹,索性就不来了。 花因落知道荀唯清和顾锡缺是故意扯开话题,她心里生气,又不好直接发难,便对上了荀唯清身旁的苏暮情,转而唇角微扬。 “上次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和妹妹好好认识一下,来,这杯酒我敬你。”说着便拿起酒壶,在面前的两个杯中倒了酒。 微不可察间,她的食指拂过了苏暮情面前的杯口。 “来。” 花因落刚要端起酒杯却被苏暮情挡住了,“诶?别急嘛,既然要好好认识当然要正式一点。在下苏暮情,日后还请落姑娘多多关照。” “这是自然。”紧接着便又急不可耐地端起酒杯。 苏暮情也不在意,一同举杯,饮了这杯中酒。 花因落还不忘抬眼观察,发现她果然一饮而尽,这才放下心来。 比武场上已经完成了多场比试。接下来的一场,一个娇小怯懦的白衣少年站上了台。比试间,白衣少年明显不胜武力,败退连连。 苏暮情看得生气,伸手去拿酒杯,不想没注意,刚好和荀唯清的手碰在了一起。她刚对于台上比武太过聚精会神,以至于差点拿了荀唯清的酒杯。 短暂的停留,两人皆是一愣。 苏暮情率先跳脱,抽回手,神色微正,心里则是笑意连连,“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觉得我和花因落谁更好看啊?” 荀唯清的诧异一闪而过,吸了口气,历眸斜视,“这么无聊的问题,我看你也是闲得慌。” 这一幕刚好落在迟幕的眼中。未听到二人对话,只见到了个中暧昧姿态。他欣慰的缕着胡子,点点头,“般配,甚好。” 荀唯清本就懒得搭理苏暮情,便随口问了一句,“师父您说什么?”听到迟幕好像在对他说话,八成是自己分神没听清。 迟幕道,“没什么,你们继续,继续啊。” 苏暮情是不惧荀唯清的,可见他不理自己了,想着缓解气氛,也不再开玩笑,便主动聊起了正事。 “师兄,这落花阁怎么能为了凸显他们亲近家族的子弟实力,安排自己阁内能力并不出众的门生上台呢,这要是输得太惨,以后他可怎么在阁内立足啊。” 看她不再玩味调笑,而是谈起了比武场,荀唯清便认真起来,“本就不受重视,现在上台就等同于抛出的活靶,自古都是能力者居上,也是没有办法。” “谁说没有办法的。我们可以抢人嘛。” ———————— 公然抢人 虽说是落花阁的人,但上了同招盛会的比武台,别的长老和阁主便可以派出自家的人与落花阁的人比试,如果比试获胜,本人也同意,便可以收入自己门中。 荀唯清自是也猜到了她的意图。她是想把人收入流水涧。 一道灵光闪过,分开了场上比试的两人。苏暮情手拿玉箫直指那位白衣少年。 “这个人我要了,你们落花阁出个人跟我打一场吧。” “暮情妹妹这是想收他做徒弟么?“花因落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和苏暮情一战的机会。 “嗯……是锡缺师兄要收他,我帮他上来要人而已。” 顾锡缺一口酒喷了出来,他什么时候说了,怎么安心坐着也不消停啊,可恶的苏暮情怎么又坑他。 再看迟幕长老则是开心地看着台上的苏暮情,得,这锅都被他背了,结果好人还不是他!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流水涧。” 苏暮情按规矩问了少年的意愿,只见少年微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花因落的拳紧紧握了起来。“暮情妹妹,这小弟子可是我们落花阁的,你们流水涧这么公然抢人似乎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了?比武台上强者为尊,各凭本事,这是瑶山自古便定下的规矩,落姑娘你怕不是对我们流水涧有什么意见吧。” “哈哈,怎么会呢,当然没有了。既如此,就让因落来领教一下你那传闻中出神入化的灵法吧。”花因落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飞身上台。 哼,就先让你得意一会儿,等上了比武台看你还怎么嚣张。 她刚刚在苏暮情酒里下了抑制灵力的药,只要稍一催灵便会全身镇痛。 最近几月苏暮情在瑶山风头过盛,作为迟幕新收的徒弟,天赋修为都快被吹上天了,她今天就要好好挫挫这个凌空出世的小丫头的锐气,让她丢 分卷阅读11 人丢到连渣都不剩。 可是刚一催动灵力,花因落便发现不对,本想找机会让苏暮情上台,好让她出丑。可是现在这药怎么好像下在了自己身上,她明明记得是放在苏暮情杯子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药确实是下了,只不过苏暮情趁着跟她说话的工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悄无声息地调换了酒杯的位置。 苏暮情看着满脸痛苦的花因落。看来是她猜的没错了,那酒果然有问题,她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 “落姑娘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怕了吧!” “你胡说什么,谁会怕你?”花因落气得咬牙切齿,却什么都做不了。 大家都看到她刚才安然无恙,如果现在承认自己灵力受阻,真追责起来,那不是不打自招? 苏暮情可不打算给花因落任何台阶下,“我看落姑娘这挤眉弄眼的样子,还以为是要临场退缩了呢,那可真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但是不得不说,落姑娘备战的表情,还真是独树一帜呢。” “苏暮情!”花因落已经吃痛地捂住胸口。 她无奈只得朝斜上方看去,用灵识传音道,”就知道看热闹,还不来帮忙!” “我来吧。” 一抹红影,从远处的树上落于比试场。本来没打算进入主场,只想在树上看看热闹,倒是让花在亭有了意外的收获,“姐,你先回去吧。” 原本的计划落空,花因落也不得不收手,来日方长,她还不信搞不赢她苏暮情。 “是你?”看到花在亭,苏暮情也是满脸震惊,她没想到她还真的会再见到他。而且他居然也是瑶山的人,还是花因落的弟弟。 “呦,居然记得我,还真是有点高兴呢。”花在亭再见苏暮情,发现她这次已将长发垂下。 清风和煦,几缕青丝微扬,为此盛会而略施粉黛的的容颜,映着明光,只显清丽不见丝毫媚色。一身整齐的碧色配饰加之一抹玉色点缀,琼姿花貌,气若幽兰,甚有白璧无瑕之感。不同于上次束发的锐气。这种灵动之感似乎更加吸引了他。 苏暮情心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流氓腔调。 这表面风神俊朗,儒雅风流的模样,配上他一直挂在脸上的清浅微笑,本该是个翩翩公子,全让他一开口给破坏了。 也没犹豫,花在亭出手后,俩人便打了起来,只是连带着还用灵识聊起了天。 “你说我们还真有缘啊,居然真的又见到了。” 是啊,还真是有缘,她上次就随口一说,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又遇到这贱货了。 “你上次可是说了,下次有幸再见,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 “想你这么聪明,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被你发现了,苏暮情是么,还挺好听的。” 苏暮情也懒得再跟他说话,她发现这人的废话密集度真的和顾锡缺有得一拼,本来想给他留点面子,现在看来一击解决算了。 正当苏暮情想结束这场比试的时候,花在亭竟然收了灵力。 “不打了,我认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可不想在各世家面前坏了形象,毕竟面子还是给留的,他还给靠脸吃饭呢。 苏暮情看花在亭一脸温文尔雅的浅笑,多少也猜出来他七八分的意思。人前装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不知道他用内张假皮囊骗了多少小姑娘。 “跟我走吧。”见苏暮情带着白衣少年离开,花在亭赶忙跟上,”有时间来找我玩啊,我随时奉陪的。” 苏暮情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找他玩?她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才会干这种蠢事吧。 白衣少年跟在苏暮情身后,看向她的神色好似饱含真情,却又满眼深沉。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我收了这么一个东西。”苏暮情刚带着童澈回到看台,顾锡缺就上前质问。 “哪有东西啊,他有名字的,叫童澈,以后他就是你徒弟了。” “什么徒弟,我可不要。” “怎么说话呢,这可是我徒孙,你可给我看好了,别把人给我弄跑了。”这可给迟幕高兴坏了,总算涨了一个辈分了。 “不是,师父——诶,师兄你看啊。”顾锡缺又想求助荀唯清。 荀唯清道,“都是做师父的人了,更应该持事稳重,给童澈树立一个榜样。” 顾锡缺心里连连叫苦:不是吧,就真的推不掉了么? 苏暮情见状偷笑了一下,“你看你这只喜鹊,整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现在找个陪你聊天的,听你讲话的,不是挺好的么。” “你这么说,好像——是还不错哈。那好吧,不过我可没答应收他做徒弟,我暂时还不当师父呢。” 顾锡缺看向童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小弟了,放心,以后大哥罩着你。” 苏暮情道,“那我们回去看看言离师兄吧,顺便给他介绍一下我们的小童澈。” 顾锡缺道,“什么我们的,明明是我的。” 分卷阅读12 荀唯清道:“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不要他来着。” “知道了,快点走吧你。”苏暮情不留情面地踹了顾锡缺一脚。 顾锡缺捂着屁股,疼得直跳脚。就不能在小弟面前给他这个大哥留点面子么。 流水涧,言离院内。 “小离离,我们来看你了。”顾锡缺在门口喊了一声就推门进去了,反正言离专注于研究的时候,是听不见别人说话的。 用手在言离的书本上一扫,顾锡缺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给你介绍一下,我的……”顾锡缺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最近到底怎么了,一直是这样,但怎么这次好像比前几次更严重了。 眼前一黑,应声倒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就…… 屋内之人顿时神色凝重,言离赶紧将人扶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暮情,快把师父叫来。” 容不得苏暮情多想,便赶紧照着荀唯清的意思跑了出去。 听说顾锡缺昏倒,迟幕也没耽误,匆匆来到了言离的房间。 看到迟幕长老进来,所有人都自觉退后,给他腾出地方,方便他探查顾锡缺的情况。 “怎么会?”迟幕不禁皱起眉头。 “他是不是病了,很严重么?”苏暮情担心的看向师父,她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他是中了瑶山禁地处独有的黑蛇毒,而且有一段时间了。”这种蛇毒可怕就可怕在被蛇咬伤后,中毒者不会立刻毒发,而且被咬破的伤口还会快速愈合,除了有时伴有头晕之外,表面看不出任何中毒迹象,殊不知毒素会随着血液逐渐蔓延到五脏六腑,直到最后,伤及心脉,筋断而亡。 “不可能啊,瑶山的人都知道禁地危险,他也没理由去……等等,难道是我们去汇陵宗那次……”苏暮情猛然间回忆起顾锡缺为自己挡下的内只黑蛇。 现在也来不及去关心顾锡缺是如何中的毒,赶紧找到解药才是关键,可是禁地之所以是禁地,不仅是因为毒蛇有毒,更是因为解药难寻。 解药之草会兰花枝,生长在极地之森,那里妖兽横行,凶险异常,可是不少珍稀药草偏偏就生长在此处。 ———————— 极地遇伏 “事不宜迟,唯清,暮情,你们即刻动身前往极地之森,寻一株会兰花枝回来。”极地之森虽然凶险,但是迟幕知道若他们二人合力,只要多加小心,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是!”二人领命之后一刻都没有耽误,转身就往极地之森赶去。 “言离你留下来照锡缺,为他运灵延缓毒发,有情况马上来找我。”迟幕看着床上躺着的徒弟,心痛之余不免疑惑,瑶山禁地的毒蛇,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其他地方,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又或者根本就是蓄意针对。 来到极地之森,荀唯清和苏暮情也没多做停留,赶紧往生长着会兰花枝的林深处探去。两人尽量小心,争取不惊动这里的妖兽。 可是就算再小心还是免不了让妖兽察觉气息。虽说是经过一番缠斗,还好是顺利抵达了极地之森的中心地带。两人一直寻到傍晚,才幸运地在一处悬崖侧壁上发现了一株成型的会兰花枝。 苏暮情刚准备下去,便被荀唯清拦了下来,“下面太危险,你在上面防止妖兽偷袭就好,我去采药。” “嗯。”苏暮情点头,看着他一个翻身到了长有会兰花枝的的峭壁上。 就在草药到手的那一刻,一阵邪风吹过,苏暮情警觉地眯了眯眼睛,她嗅到了杀戮的气息。危险正向她们一步步逼近。 果然,天上密密麻麻飞过一群魔蝠,四面八方朝他们的方向攻了过来。 “师兄!危险。”荀唯清也感受到了异样,在魔蝠攻到崖下之前飞身回到悬崖之上。 虽然相对平坦的土面是比悬在陡峭的石壁上安稳很多,但是魔蝠立刻密不通风地聚拢包围还是惹得两人差点喘不过气。 魔蝠数量众多,延续不绝,这样干打根本不是办法。苏暮情知道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灵力耗尽,后果不堪设想,“这些魔蝠怎么会突然成群的攻击我们。” “不是突然,他们的攻势很有规律,而且短时间聚集这么多魔蝠在此,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荀唯清隐约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我们该怎么办。”得赶紧想办法才行,否则一直被困在这儿他们必死无疑。 “一会我用全力开出一道缺口,你发动冰壑的极寒之灵冲出去,顺着魔蝠飞过来的方向,找到背后操控之人,只要解决他,这些魔蝠自然会退散。” “那师兄你怎么办?”万一她解决不了那个人,荀唯清不就会一直被困住。 “不用管我,我相信你。”说着,一道蓝灵之力闪过,在魔蝠群中劈出了一道口子,容不得苏暮情再犹豫,她立刻发动冰壑,朝蝠群开口的方向飞去。 她心里默念着:荀唯清,你一定要等我回 分卷阅读13 来。 在冲破魔蝠的包围之后,苏暮情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树上屹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嘴里念着咒语,黑色的灵力在他手中不断地交错萦绕。 一股力量垂落,树枝被拦腰斩断,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回身便看到了苏暮情。 许是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出现,黑衣人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是顷刻之间便回过来神来,动作一转,那股黑色魔咒便全数运到了树上一只死魔蝠的身上,继续维系着整个魔阵。 “没想到啊,迟幕手下的人还真是不简单,竟然能逃出我精心布下的魔网,不过没关系,逃出来了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我手里。”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暮情发现黑衣人蒙着面,难道他是她认识的人,所以怕暴露身份么? “一个死人而已,不必知道的太多。”黑衣人先是一个不屑地笑,而后伴随灵力,无数金针飞出。 苏暮情穿梭在其中,她将冰壑转化于手中,挡住了面前的针海,灵力一扫,逼得金针全数倒退。 黑衣人见状起身向上,双手背后,收回金针,同时再次施出黑咒,六只妖兽从林中暴走而出,围住了苏暮情。 她心下一惊:这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操纵妖兽? 六只妖兽同时朝苏暮情袭来,一番交缠打斗,不料已经被打倒在地的几只妖兽竟又爬了起来,而且劲头愈来愈盛。 本就刚从魔蝠包围中逃出的苏暮情,手上动作渐显力不从心,更何况是六只暴走的妖兽,她几次都险些难以招架。 沉思闭目。 她还不能放弃,荀唯情还在等她,走前他跟她说过,‘他相信她’。 猛然睁眼。 没错,所有妖兽头上都有一枚金针,黑衣人一定是用它来控制妖兽的,只要把它们□□就可以解决这几只妖兽了。 顿时,狂风骤起,苏暮情左手持冰壑透出红灵之力,右手溢出白灵之力,双臂错手同出,红白之光旋转交绕在一起,直击妖兽之地,力量强大,震得妖兽全部后退,就连黑衣人也受到了波及。 就是现在,快速飞身而起,手臂一收,全部金针拔出。由于力竭,六只妖兽随之倒地。 黑衣人见情况不妙,在妖兽倒地前,抓准时机,金针再次涌出,凝结成网,盘结在苏暮情头顶上方,如雨而下。 一切太过突然,苏暮情根本来不及反应,心里想着要躲开,可身体的行动却未跟得上,虽然侥幸逃过几针,但还是有一大片金针在她翻身时刺入了后背。 在金针中强大灵力的作用下,她翻身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更多的金针落下,她却无计可施。 怎么办,真的没办法了么。 就在下一片金针即将触到苏暮情的瞬间,手中的冰壑突发一道白光,它散发出了强大的寒气穿透了整个针海,连同着插入苏暮情背上的金针一齐冻结成冰,爆体碎裂。 师父说过,冰壑有灵,灵性感应,灵识相连,在主人被动的遇到生命威胁的那一刻,便会保护主人的性命,看来这次这只玉箫还真救了她一命。 刚才还一脸得意等着看苏暮情死状的黑衣人顿时变了脸色。脱离了针海,苏暮情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对她下手的黑衣人。 师傅还说过,交战最重要的就是时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制胜。轮到苏暮情反击的时候了,她又怎么会手软。 没有丝毫犹豫,点地撑手,翻身横扫。用尽全力,致命一击。 两种灵力相互碰撞,显然,黑衣人的灵修也不弱,可终究没敌过苏暮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连退数步,喷出一口鲜血。 身受重伤的黑衣人顾不得多想,转身便逃,苏暮情着急要救还被困在魔蝠之中的荀唯清,只能放任黑衣人离开。 飞身来到树上,前去查看那只死魔蝠。手臂一扫,那只死魔蝠周围的黑色咒气便尽数散去。 同样的金针出现在了死魔蝠的头顶,苏暮情用冰壑抵住蝠身,将金针弹了出来。回头望去,魔蝠转瞬间四下飞散,不一会便全无踪迹。 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尘埃落地。 “暮情!“荀唯清找到苏暮情的时候,她正靠在刚才那棵树下。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感觉到了熟悉的人,“还好你没事。”苏暮情的语气软软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受伤了?”刚一靠近,荀唯清就注意到了苏暮情背后的伤痕,血迹顺着外衣的纹理蔓开,凝成了黑红色。 苏暮情笑笑,一脸不以为意,“没事的,小伤而已,顾锡缺的草药没问题吧。” 荀唯清担忧的扶过苏暮情,本想要仔细查看一下她背后的伤,听到她突然这么一问,荀唯清只得先摊开手,向她示意药草还在,让她不要担心。 只是她怎么可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呢。荀唯清握掌把药草收到灵囊,“你的伤给找地方处理一下。” “不用了吧,赶快回去要紧,到瑶山再处理 分卷阅读14 也不迟的。”苏暮情刚要推开荀唯清,用力的手便感受到了他胸膛下压的一阵反力。 荀唯清竟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你的伤,别到时候顾锡缺的毒还没解,你先不行了。” 苏暮情咬了咬嘴唇,将头尽量下埋。虽然她很想硬气地说一句:荀唯清,你有能耐把老子放下来,你以为老子怕你么。 但是身体的疲惫感让她只能不争气地瘫软在他怀里。就着这么亲近的姿势,她甚至连平时调戏荀唯清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来到一处山洞,荀唯清将苏暮情轻放在一块巨石前,确认周围安全后,便去采了治伤会用到的药草回来。 可能极地之森唯一的好处就是草药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了。 “不是,师兄你干嘛。”发现眼前之人竟然伸手要脱她的衣服,苏暮情本能的揪住自己的领口,向后躲去。 “诶哟。”只是她可能忘记了她身后还有一块石头呢,重力撞击之下产生的二次伤害,那痛感可想而知。 荀唯清没想到她武学造诣那么高,智商倒是低的可以,撞疼了也是自己活该。 想到之前还各种‘投怀送抱’的女人,现在才知道矜持了吗? “你说我想干嘛,难不成趁着月黑风高,对你图谋不轨么?” ———————— 吐露心声 说的对啊,荀唯清怎么可能是这种人,那就是—— 苏暮情心想:自己怎么这么蠢啊,当然是治伤啊,不脱衣服怎么敷药啊。 “把手拿开。”侵略性的语气,容不得拒绝的口吻。 苏暮情下意识地放下了揪着领口的手。 荀唯清轻轻褪下她的衣服,入目的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针孔,简直触目惊心。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自己走的。”顾锡缺的药,苏暮情可以重新采,所以他荀唯清,不是一定要救。 “可是你说过相信我的。”荀唯清当时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命交到她的手上,所以从离开的算起,她手里就不只有她一个人的命,还有荀唯清的。 荀唯清默默上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眼之间,正好对上回过头来的苏暮情。 她面露真诚,粲然一笑。 受伤了居然还笑得出来,看来还是伤得太轻。 “啊——”荀唯清你大爷的,算上这回,可算是三次伤害了。苏暮情努力克制情绪,才忍住了骂他的冲动。 她之前虽然也觉得疼,但还是一直咬牙忍着,但刚刚荀唯清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简直比之前的黑衣人还毒,当着面搞谋杀啊。“荀唯清,你这么欺负师妹,信不信我回去告诉师父。” “告诉师父什么,告诉他——我脱了你的衣服么。” 天哪,苏暮情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无耻,她孑然正气,冷峻卓绝的大师兄在她印象里可不是这样的。 好吧,是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在她面前的还是一向神秘难测的荀唯清呢。 上完药,穿好衣服,两人并肩而坐,荀唯清也总算有时间可以问问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听着苏暮情对黑衣人的激愤之词,但讲到自己命悬一线时又显得那样的云淡风轻,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心痛,他当时怎么可以那么放心让她独自面对背后的操控之人,如果他能再多思考一下,权衡好里外的危险,把她留下等他,是不是她就不会受伤了。 “你对自己的命就那么不在乎么。”对于刚刚的风轻云淡,荀唯清从初次见面起对苏暮情的好奇不免又增加什么了几分。 “嗯……师兄,我可以叫你名字吗。”苏暮情没有先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好像并不相关的问题。 “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已经叫过了。”他同样没急着要她的答案,而是照着她的问题聊了下去。 苏暮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刚刚是太生气了,没忍住嘛,这人怎么还记仇呢,“那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啊。” “你想怎么叫都行。”看来荀唯清这是答应了。 其实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师兄师兄的叫不太舒服,总归有种说不出的距离在里面。只有叫名字时候,她才觉得她抓得到这个人。那是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可能是太久没听过父母叫自己的名字,又或者是她对父母的印象只剩下名字了,那种沉寂多年的模糊记忆想换种方式表达罢了。 因此,当苏暮情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已经接受了身边的这个人,她愿意让他走进自己的内心,分享独属于她的内份执着与孤独。 沉默良久,苏暮情才缓缓开口,“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命,我是太在乎了。或许从我父母去世的那一刻开始,我活着的意义就变了,不再仅仅为了自己,更为了我所珍惜的每一个人。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真的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因为那种感 分卷阅读15 觉,那种痛心疾首却又无法挽回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她哭了,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庆幸。庆幸她终于能把这些话讲出来,也庆幸她或许真的能够放下了。 其实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无论何事何物,拿得起,却放不下。 当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原来早就释怀了,才知道执念太深是那么可怕。 荀唯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轻轻为她抹掉眼泪。他能做的就是认真聆听,交心感受。 “那时候的我还小,突然间搬到西海,没有亲人的陪伴,在完全陌生的环境。我几乎每晚睡觉都会做噩梦,然后只能默默的躲在被窝里哭,当时顾锡缺每次都会偷偷跑来安慰我,告诉我不要怕。所以从内时候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并不是一个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要为了所有爱我的人好好活着。” 如果说顾锡缺对于苏暮情来说是迷茫路口处绽放在空中的星辰,那么荀唯清对她来说就是无际海洋中可以对抗风浪的船帆。 前者帮她点燃希望,后者帮她坚定信仰。 他们对她从心底里的关心和爱护,让苏暮情更加确信了自己活着的意义,更何况,现在她身边可不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荀唯清没想到苏暮情看似纯真的背后,竟然隐藏了如此的坚毅与辛酸。 用笑容掩盖真实,无关距离,只是有所保留而已。 “其实——我也是孤儿,甚至我连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荀唯清觉得,既然别人肯敞开心扉跟你分享秘密,那么他的保留足够在某一天让对方寒心,后悔把他当作朋友。 “那你……”接下去她没有问出口。她懂得在陈述的过程中,不需要任何牵引的导索。 “我记事起就生活在瑶山了,师父说我是在他下山游历的途中被他捡到的,之后他便一直将我养在身边,除了师父以外,我几乎不与旁人亲近,我不想有人去窥察我的过去,扒探我的身世。” 说穿了,荀唯清就是害怕被人提起他是别人不要的东西,是外面捡来的弃子。 “顾锡缺和言离师兄知道么?” “师父应该同他们讲过,就算没有,我们日日呆在一块儿,多少也会猜到一些吧,只是没明说罢了。至于其他人,也就二位长老和资历深些的几位阁主知道了吧。” 话毕,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此刻不需要多余的言语,灵魂的交错便是二人无声的问答。 天色已晚,荀唯清看苏暮情还在发呆,便搂过了她的肩膀。 “干嘛。”转头看向旁边的人,疑惑地开口,许是刚刚沉浸过深,对于荀唯清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睡觉么?” 荀唯清想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他们就动身回瑶山。 “我……”这没来由的一问弄得苏暮情有点不知所措。 “你背后有伤,今晚就靠着我睡吧。” “哦——”缓缓偏头,靠上了荀唯清的肩膀。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苏暮情趁机往他怀里靠了靠,这次荀唯清破天荒的,没有警告,没有不满,更没有躲开她。 因为药草的作用搭配荀唯清的灵力,苏暮情的伤已经没有了明显的痛感。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火速赶回了瑶山。 流水涧内气氛异常的凝重,苏暮情,荀唯清,言离,童澈,所有人都在言离的房间内,看着迟幕长老把用灵力炼化后的会兰花枝注入到顾锡缺体内,他们悬着心也放下了一半。 虽然解药找到了,但是人还没有醒,没有人敢完全肯定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小澈,你留下来照顾他,你们三个跟我来。”三人闻言便跟着迟幕走了出去。 童澈回头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在注意到苏暮情脖颈处因为未被衣服包裹,而裸露在外的几点伤痕时,不禁眉头微皱。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迟幕听言离说了顾锡缺在汇陵宗中毒的经过,不免有所怀疑。 “我觉得二师兄中毒并不是巧合,黑毒蛇是瑶山特有。像我们这种常年呆在瑶山的人如果不到禁地都未必见过的毒蛇,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汇陵宗,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言离说的没错,而且这次我跟暮情在极地之森也遇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攻击,我怀疑设计此事的很可能就是瑶山中人。” 瑶山的结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能放出毒蛇的只可能是山上的人,而最快知道他们会去极地之森,还有充分时间设下埋伏的就只能是放出毒蛇的人了。 “我也怀疑他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人,我跟他交手的时候,他蒙着面,应该就是怕我会认出他,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有办法控制妖兽。” 迟幕也陷入了深思,先是汇陵宗让顾锡缺中毒,后是故意引苏暮情和荀唯清去极地之森寻找解药,这其中看似没有关联,但实则只有瑶山内部的人才会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没猜错的话,瑶山必定出了反贼 分卷阅读16 ,这控局之人恐怕就是要致他们于死地。 而且他不仅仅只是为了瓦解流水涧。 此事一出,瑶山必定人心涣散,动荡难安,届时如果再利用妖魔之力攻陷瑶山,那对于灵界来说无疑是一场腥风血雨。 得到瑶山便等于得到了整个灵界,若是瑶山易主,落到了奸邪之人的手里,到时候灵界被专权统治,那原本的安定恐怕将不复存在了。 ———————— 童氏秘法 夜幕降临,荀唯清的房门被人敲响。开门一看,正是苏暮情站在门口。 “都不请我进去的么”夜晚风凉,苏暮情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似乎用不着我请吧。”听着荀唯清的答案,想着他说的也没错,便不客气地直接越过他,进了房间。 见人进屋之后,荀唯清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冷风,顺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这么晚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苏暮情也不急着说明来意,倒是小口小口地品起了热茶,喝完了一杯,自己就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 “既然没事,就趁早回去。”知道她是故意的,荀唯清也没她留面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是吧,这就要撵我走啊,有事还不行么!” 苏暮情觉得他这人真是没意思极了,转而一只手拂过,桌子上出现了一盆子渊花。金蓝色的闪光倒影于屋内,映衬着主人冷冽的气息,简直可以说是完美融合。 “上次说了送你的,都赖顾锡缺,后来聊着聊着就忘了,这次我是特意把它栽好了拿过来,就当是谢谢你在极地之森给我治伤。” 苏暮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觉得上次自己真是太蠢了,送人东西竟然还被她中途收回去了,估计这种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干出来了。 “确定是谢谢我么,不是跟师父告状?”荀唯清也不说到底收不收,反而调侃起她之前跟她生气的事情。 听他讲到这件事,苏暮情更不好意思了,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今天怕是来错了,莫不是撞了什么凶煞,就送个东西咋就这么不顺利。 “我错了嘛,那时候我肯定是被针扎坏了脑子,慌不择路,口不择言了,你就原谅我呗。我知道你人最好了。”苏暮情讪讪一笑。 荀唯清可不记得有哪根针扎到了她的头上,不过难得见她示弱,他今天还就是想逗逗她了,“所以,你头上有伤么?” 看出来他是故意刁难,苏暮情反而又理直气壮起来,“荀唯清,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儿吧。” “有点吧。”反正他真是没见过认错认出这种架势的,态度刚诚恳一点,没多一会就开始咄咄逼人,这是要谢谢他,还是想问候他啊。 “那我不送了!”苏暮情上了脾气,准备拿过东西就走人。 就在她开口的同时,荀唯清抢先一步将子渊拿走了。 “好吧,花我收下了。” “不是,你有毛病吧。” “比起你,我应该算是病得轻的了。” 苏暮情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他。 平时都是她气他,冷不防被他气到了,还真是不舒心呢。 荀唯清见她没走,估摸着她应该不只是来送花的。不过看她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先跟他说话了,那就只能自己开口问了。 “你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苏暮情就算想记仇也不可能真的记他的仇,缓和了一会儿,不情愿地转过头,脸上又不免多了几分严肃,“你说这次设计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能确定,但肯定是瑶山之人没错,而且此人一定在瑶山上有一定地位,要不然不可能布出这么大的局。” “你怀疑是几位阁主?” “至少目前,他们的可能性最大了。对了,极地之森,你不是打伤了那个黑衣人么。或许我们可以借故去各阁中拜访看看,说不定会有线索。” “有道理。那明天我来找你,跟言离师兄和师父一起商量一下具体对策。” “好!” 从荀唯清的房间离开,苏暮情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刚推开门,便正巧遇上了来找她的童澈。 “苏灵君。”许是没想到会直接遇上苏暮情,童澈有些怯懦地开口。 “是你啊,进来吧。” 苏暮情看他进来之后只是站在原地,便把椅子挪近了些,“坐吧。” “——谢谢。”他的每个动作好似都透着小心翼翼。 “别这么客气,既然我把你带回了流水涧,你就是流水涧的人,把这当家就好。” 家么?童澈看着苏暮情。 “还有,你不必称我为灵君。既然锡缺没收你做徒弟,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姐姐。” 姐姐么?童澈看着苏暮情,眼里又多了几分雾色。 童澈低下头,收敛了一下情绪,“——姐 分卷阅读17 姐,我认得你脖颈上的伤。是金针刺的对么?” 苏暮情有些吃惊,瞳孔不由得张大,“你知道?” 他继续解释道,“金针之术是我们童家的秘法,他可以控制妖魔妖兽之灵,使之为施针者所用,由于这种功法太过邪恶,有毁天灭地之能,唯恐被有心之人利用,童家的祖先便将它封藏起来了。” “你是隐世童家的人?”她听说过这个家族,只不过几年前惨遭妖魔灭门,还是瑶山前去平定了兽乱。 这么算下来,这个少年也算是跟她同命相连了。 “姐姐原来不知道么?”童澈以为愿意收留他的人不过都是因为他姓童罢了,他们都是想从他手里得到秘法而已。 “灵界姓童的人不多,这么看来我早该想到的。” 苏暮情显然没有读懂童澈真正表达的意思,“那你还有其他亲人么。” “还有一个姐姐,不过——前不久因为奉命除魔,也死了。” 苏暮情搭上童澈的肩膀,后悔自己多嘴一问。 “我没事的……我还没说完,从你的伤痕上看,那个人对金针之术不是十分精通,真正的金针之术是将金针与灵识合二为一,从而练成真正的控魔之道。” “你不是说金针秘法已经被封藏了么,那怎么还有人会用。” “我也不知道,除了听家族里的长辈讲过之外,几乎没人亲眼见过这本功法,童家被妖魔入侵过后,它的下落也成了迷。看样子,那个人应该是得到了几篇早年丢失的残页吧。” “谢谢你告诉这些。” “没关系的。我也很开心多了一个你这么好看的姐姐。” 送走了童澈,苏暮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听童澈的意思,金针秘法一旦重启于世,对灵界将是毁灭性的灾害,他们一定要赶在它现世之前,掐灭这段罪恶的根源。 议事殿内,苏暮情把昨晚童澈告诉她的事跟所有人讲了一遍。 “看来我们给赶紧想办法,找出幕后之人。” 虽说只是几页残卷,还构不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既然出现了有心之人,他们就不得不防,更何况现在顾锡缺还昏迷不醒,苏暮情和荀唯清又因此差点丧命,迟幕这个做师父的就更不能放过那个伤害了他徒弟的人了。 一番商讨过后,坐在椅子上的苏暮情站起身,脸上堆着诡秘的笑容,“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我们该去看看二师兄了。” 几人走进房间前来探望顾锡缺。 迟幕走上前去确认他的情况,解药服下已有些时日,按理说人早该醒了。 “不好!”迟幕将人扶坐起来,继而在他背后输入灵力,过了一会便收手叹息,“还是晚了。” “师父,是出了什么问题么?”荀唯清问道。 “解药虽已服下,但是心脉受损严重,低微的灵识难以将解药吸收,我们还是低估了黑毒蛇的威力,现在看来已是无力回天了。” 许是事发突然,苏暮情都没反应过来,“师父,您说的是真的么?” 迟幕只是默默地看着顾锡缺,并没有再说话。 “都怪我,如果二师兄没有替我挡下那条毒蛇,躺在这的人就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荀唯情看着伤心欲绝,跪倒在地的苏暮情,半蹲下身,想要将她拉起。 “暮情,别这样,生死有命,世事无常,这都是锡缺的命数到了。” 苏暮情满脸泪痕,拼命的摇头,乞怜地看向迟幕,“师父,你一定是骗我们的对么,二师兄不会死的,他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他不会骗我的。 ” 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绝望地低下头。 荀唯清一直抱着她,她就把脸藏在了他的怀里。看不到表情,只见到她抖动的身体。 就在一切好似恢复平静的时候。童澈突然一声,“大长老——” 迟幕长老晕倒在了床上。 顾锡缺忽然被压了一下,内心猛然涌起千层浪花。 刚才童澈跟他讲戏的时候没说这段啊,他们咋还有临场发挥呢。 唉,这帮人也真是,他才刚醒,不让他起来蹦跶就算了,居然还安排他装死人。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苏暮情那个混蛋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连面都不能露,这是要憋死他啊。 尤其是刚刚给他哭丧的那段,他差点觉得这几个人上辈子是草台班子出身的吧,就苏暮情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差点没给他气得憋出内伤。 他还活着呢,至于这么早诅咒他么。 可惜,纵使心头千层浪,自封灵识后,他楞是说不出一句话。 自古做人难啊,做一个假‘死人’,更难啊。 童澈赶紧将迟幕送回房间休息。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窗外划过。苏暮情和荀唯清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双双勾唇浅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 分卷阅读18 —— 假死预谋 事实上,刚才的议事殿内: 几人正一筹莫展之际,童澈跑了进来,“顾公子,顾公子他醒了。” “他现在怎么样?”苏暮情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已经没事了,刚才还吵着要过来找你们呢。” 苏暮情突然灵光一现,“好的还真是时候啊。” 本来看向童澈的众人转眼就被她这一句吸引了过去。 荀唯清问,“怎么说?” 童澈觉得这帮人真是奇怪,之前担心顾锡缺担心得要死,现在他醒了,这么大的好消息,竟然都没人多关心一下么。看来这个顾锡缺的人缘也不怎样嘛,大家都是为了面子装装样子的吧。 “他们不是想要瑶山内乱么,那我们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 “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荀唯清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既然有人想用我们的命,换整个瑶山的动荡,那其实死一个还是死三个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小小地帮他们一把,效果绝对不会比他们预期的差。” 言离道,“这么说二师兄现在还不能醒,更准确地说,是他还要暂时死一次。” “可以这么说吧,师父您觉得这样会不会有问题?”这个方法属实太过冒险,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苏暮情也没法完全保证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的确冒险,但眼下这是最快的办法,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迟幕觉得他这帮徒弟真的是长大了,足以独当一面了。 得到师父的认可后,苏暮情向童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她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记住了么。” “嗯。”童澈点点头便离开了。 言离也随之起身,“我去放消息,让瑶山上下都知晓他的死讯。” 落花阁,密室内。 “主人,按您的吩咐我已打探清楚,消息属实,顾锡缺确实已命丧于黑蛇毒,而且迟幕好像也因此病倒了。” “知道了,下去吧。” 花穆德本以为有了会兰花枝,顾锡缺就会被救回来呢。现在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他啊。 “咳咳咳,咳咳——” 花因落搀着花穆德起身,“爹,您没事吧。” “还好,上次那苏暮情下手着实是狠啊,没几个月怕是难以痊愈。” “要我看啊,她苏暮情再厉害又怎样,逃出了极地之森又如何,不还是要和迟幕那个老头一起被我们玩弄在股掌之间么。我们早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花因落满眼鄙夷。 “还是不能大意,现在只死了顾锡缺一个。毕竟迟幕到底病到什么程度我们还未可知,而且还有一个荀唯清在,不知道能不能搅得混这偌大的瑶山。” “爹,你之前还说这次计划失败,要从长计议呢,现在局势不照样转向我们了,您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灵界早晚会姓花的。” 瑶山大殿内,一众长老阁主聚集于此。 山主下令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因为消息的及时散播,他们多少也猜到了应该是跟顾锡缺的事情有关吧。 苏暮情,荀唯清二人走进大殿,身后却并未见迟幕长老的踪影,众人也开始纷纷议论。 明明是山主下的召令。可是怎么只有他的徒弟出现了,山主本人却未到场呢。 在众人的质疑中,荀唯清站定于山主的尊位前,冷声开口:“各位长老,阁主久等了。接下来晚辈将代替山主传达他所下达的后续命令。” 殿内之人闻声都暂时安静了下来。 苏暮情则是站在荀唯清斜后方,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以及举动。 “想必大家多少都知道了我师弟顾锡缺的事情,山主因为此事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为了维持瑶山的安定及整个灵界的和平,山主决定暂时由晚辈代掌瑶山事务。这段时间,还要劳烦各位阁主,特别是两位长老多多帮助。” 殿内其他人又开始小声唏嘘。 “你说大长老怎么会病倒啊。” “这荀唯清有资历代掌山主之位么?” “灵界的安危会不会因此破防?这群龙无首的时候要是赶上妖兽侵袭我们不就完了。” 无忧阁王阁主领头议论个不停。 花穆德则是内心一喜,看样子情况比他想得还要严重,连瑶山事务都要交由徒弟打理,这小辈撑场又岂能服众? 现在情况进展的如此顺利,彻底完成他的千秋大业那不是指日可待了。 两位长老毕竟饱经风霜,坐镇瑶山守护灵界千百年,自是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二长老率先开口:“迟幕他痛失爱徒,现在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在他养好身体之前,我一定会全力相助于你,如果迟幕的身体再有其它异常,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三长老也随之开口,“没错,我和二长老肯定会倾囊相助,就让迟幕好好养病吧。” 分卷阅读19 “多谢二位长老。过后还烦请二位长老移步前往流水涧,师父说还有要事与二位相商。 议事过后,两位长老便跟随荀唯清,苏暮情二人来到了迟幕长老的房间。 “这……你不是病了么,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三长老看迟幕还笑脸相迎,极其不解。 “哈哈,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先坐下,容我细细道来。” 一番解释过后,二位长老逐渐了解其中原委。 “好你个迟幕老头,我说怎么要来给你看看病,你还拒绝了呢,害得我白担心你了。”二长老得知了真相埋怨了起来。 “这还不是形势所逼,形式所逼嘛。莫见怪才好啊。”两位长老与迟幕是莫逆之交,早前同入瑶山,大家都互知秉性,故会如实相告。 “你这个老东西把我们叫过来,应该不只这么简单吧。” “其实也不是我,是我这几个宝贝徒弟有事要问你。” “哦?”二长老看向旁边站着的三个人。 “二长老,其实我们是想问您,最近有没有哪位阁主寻你疗伤。” 三位长老都略懂医术,但是二长老在此道上修为颇深,在灵界号称圣手医仙,瑶山中大小伤情或多或少都会经过他的手。 “阁主中有谁受伤么。据老夫所知,最近钧墨阁刁阁主在惩处妖魔时不幸被其所伤,另外好像就是扬武阁严阁主练功时太过急于求成,惨遭反噬,内伤严重。不过,主管药草的是无忧阁,要是他们在其中串通,那就完全不会经到我的手了。” “多谢二长老了。” 苏暮情和荀唯清之前便暗中调查过受伤的两位阁主,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据刚才在议事殿的观察,他们开始将视线转移至林阁主。 毕竟黑衣人伤得那么严重,一定需要大量的治伤草药,如果不是紧急下山采买,那么无忧阁就是最佳的获药地点,所以他们把调查范围锁定在了无忧阁。 傍晚,苏暮情正对着窗外整理最近发生的一切,一阵冷风吹过,她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感受到一丝灵息隐藏在屏风之后,神色微凝。 不想竟是一抹红色,“别躲了,出来吧。” 苏暮情已经隐约猜出了来人。 “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一点都不好玩。”果然又是一身妖艳的红袍,苏暮情真是想猜不出是花在亭都难。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到我这儿干嘛?” “当然是到你这来睡觉啊。” “你刚才最好是在开玩笑,不然……”苏暮情从背后微微抬起萦绕红白灵力的右手。 花在亭看见她要动手自然是秒怂,赶紧把来找她的原因说了出来。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我听说你跟顾锡缺感情不错,怕你因为他的事难过,所以想来看看你,带你出去散散心。你要是动手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你不会直接说么。”苏暮情没想到这个人是来关心她的,虽然顾锡缺没有事,但多少还是有点感动的。 “那我现在说了,我们赶紧走吧?”花在亭说完拉着苏暮情往外走,好像生怕她会拒绝似的。 因为最近瑶山的事也挺多的,苏暮情也好久没去山下走动了。现在有人陪她一起,不如就趁今晚无事,好好放松一下。 虽然花在亭说是因为顾锡缺的事散心,但是在苏暮情眼里就是因为顾锡缺痊愈而庆祝。不过苏暮情肯定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一路上都是被带着花在亭走,到了地方站定下来,她不禁有了几分惊讶。 “青歌苑?”这可是远近闻名游乐之所,属鸣山太氏地界,就在瑶山脚下。自她拜在瑶山后,就一直想来玩玩,可惜一直没得机会。 “对啊,怎么你也来过?”花在亭还在想,说不定他以前与苏暮情有过擦肩之情呢。 “那倒没有,不过我听说他家的青龙酒倒是不错,一直想尝尝。” “挺了解的嘛。”花在亭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苏暮情,“不过——你长这样怕是太招眼了,进去会不会不安全。” 青歌苑常常鱼龙混杂,花在亭的担心也在所难免,不过想想苏暮情跟他比武时的架势,又觉得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觉得相比起来是你更招眼呢?” “真的么?我就当你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诚心在夸我喽。” 苏暮情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促使他说出了这种不要脸的话。 “赶紧进去吧你!” ———————— 被人调戏 苏暮情和花在亭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苏暮情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品起刚上的酒。 “怎么样,美女配青酒,还不错吧?”花在亭得意地看向苏暮情,一脸求夸奖的模样。 苏暮情也没吝啬她的赞美。 “没想到你挺会 分卷阅读20 选地方的嘛,我还知道有一家小店的酒也特别棒,作为回报,下次带你去啊。” “好啊,原来你也这么喜欢品酒,还真是同道中人,来来来,走一个。” “哈哈。”以酒会友,苏暮情很喜欢。如果之前她对花在亭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在美酒面前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刚刚表演结束的一名女子走到了花在亭面前搭上了他的肩膀,“亭公子,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阿屏一声,阿屏也好来陪陪您啊。” 苏暮情早就发现好几个姑娘跳舞的时候都在跟花在亭‘眉来眼去’。 “诶哟,没想到我们亭大公子还挺受欢迎的嘛。”她还很合时宜地调侃了一句。 花在亭示意阿屏坐下,让她帮忙斟酒,“那可不是,你可别小看我的实力,现在转而崇拜我还来得及啊。” 常年混迹风月场所可不是白传的,要说风流成性,谁人不知落花阁亭公子的大名。 他说第二,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咦,在你打得过我之前,我还是崇拜大师兄比较靠谱。” “你说荀唯清么,他整天冷着张脸有什么好的。像我这么英俊潇洒,平易近人,在瑶山崇拜我的小姑娘也不比他少好吧。”因为自动忽略了苏暮情的前一句话,花在亭就在后一句上拼命找补。 谈笑之间,前方突然一阵嘈杂。 “阿屏呢,把她给老子叫出来,今天要是再找借口,信不信老子把你这青歌苑给拆了。”一个瘦高的男子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 “哟,这位大人好大的口气啊,别说是阿屏了,你先拆了我青歌苑试试啊。”花在亭幽幽地开口,语气逐渐从轻柔转向狠厉。 他之前就听人跟他讲过,最近好像有一个叫付哲宇的混混说是看上了阿屏,总是来青歌苑找麻烦,他早就想会会这个人了。 他花在亭的地盘岂能容他人撒野,今天遇上了就必须好好收拾收拾他。 苏暮情没想到接话的居然是花在亭。怪不得他很少在山上,原来是在山下开起了酒楼。 瘦高男子看见回话之人直接朝他冲了过来,“吓唬谁呢,你别以为我不敢!” 他一扭头便看见了花在亭旁边的阿屏,“原来阿屏姑娘在这啊,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随后便上来了两个手下冲向一脸镇定的阿屏。 “要不要跟他们玩玩。”花在亭歪头,一脸坏笑地看着苏暮情。 苏暮情知道他花在亭能把青歌苑开得如此远近闻名,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解决这些事情肯定绰绰有余。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花在亭都说了是玩玩,那岂不是不玩白不玩。 扭头间勾唇一笑,五指张开,用力一握,“啊——” 两名冲上前来的手下在即将要碰到阿屏的时候,突然后仰,飞身倒地。 苏暮情还不屑于同他们这种修为的人太过计较。前提是,别太得寸进尺就好。 瘦高的男人刚想发怒,却发现眼前的女子竟然……有几分姿色,“这位姑娘可是打伤了我的人啊,不过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你来代替阿屏陪我几晚,之前所发生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说什么!”本来想给苏暮情找点乐子,让她开心开心,可是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打起她的主意了。花在亭立马就来了脾气,准备亲自动手解决了这个叫付哲宇的。 “行了,行了。别这么生气,我自己来。”没想到花在亭比她还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调戏的是他呢。 苏暮情简单安抚了一下即将暴走的花在亭,他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刚什么来着,付公子是吧,陪你可以啊,我就是有点担心,我要是真陪了你,你可能活不过今晚呢。” “真是开玩笑,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跟我走吧。”说着付哲宇就要去拉苏暮情,可是他刚一上前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弹开。 他只感觉胸口很痛,猛咳了一下,便感觉到嘴角有液体滑落。 颤抖的手擦过嘴角,“血,血!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给我上!去!都给我上!给我弄死她!” 其他客人都识趣地躲开,完全冷静了的花在亭,拉着阿屏默默后退了几步,保证自己在战斗区以外。 然后看着付哲内群人同情地摇摇头。 阿屏不解,“公子,我们不去帮帮苏姑娘么。” “你还担心她?相信我,一会儿你就不会这么问了。”花在亭觉得现在该担心的恐怕是付哲宇那帮混蛋才对吧。苏暮情会放过他们才是个奇迹。 轰的一声响,本来以为躲得够远的花在亭还是受到了波及,看来他还是低估这个女人的实力。 阿屏也惊讶地瞪大眼睛。因为眼前已经躺倒了一片人,都在地上痛苦地□□,甚至有人已然昏倒不醒。而付哲宇早已经瘫倒在地。 怪不得刚才公子那样说,苏姑娘这也太可怕了吧。 “别过来, 分卷阅读21 别过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女侠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暮情明显听出了男人带着哭腔。 “别啊,你不是要带我回家么,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哭什么啊,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敢不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扰了姑娘的清净,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只要您放过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踏进在青歌苑半步,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走吧。” “呵,现在知道错了?我记得之前我好像提醒过你,招惹了我,你就别想活过今晚,你说你怎么就不信呢。” 说着,又一力直击到付哲宇身上。鲜血吐了一地,可是求生的欲望还是令他抛下身体的疼痛,翻身过来跪在了地上。 “我真的错了,别杀我,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来惹事了,再也不敢了……”付哲每说一句话就磕一个头。 苏暮情也没想真的杀了他,但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青歌苑你还是要来的。” “不知女侠所谓何意。”付哲听说自己能活命刚想松一口气,但是苏暮情后面一句话又把他整蒙了。 “喂,花在亭,你们这有没有什么缺人干的活儿。尤其是那种脏活累活,越多越好。” 花在亭倒也如实回答,“有啊,我这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添置一些新的砖泥瓦器,瓜果鲜食,都要去很远的地方搬运回来,然后在后面整理入库。每次找人的时候都挺费劲的。” “那正好,你,以后带着他们。”苏暮情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群人,“每到这个时候就来青歌苑报道,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谢女侠不杀之恩。我肯定带着他们好好干。” 从青歌苑出来,按照一如往常的习惯,苏暮情迎着月夜,吹着晚风,走在回瑶山的路上。花在亭则是一脸惬意地跟在苏暮情身旁。 “今天我还给谢谢你呢,不仅帮我解决了付哲宇这个麻烦,还帮我找了这么一帮白来的苦力。以后你要想来青歌苑随时找我,我绝对给你奉上最顶级的服务。” “不用这么虚伪吧,明明没有我你也可以处理得很好,知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一直想着二师兄,找点事给我舒缓心情对吧。” 其实苏暮情也挺感谢花在亭的。虽然顾锡缺的事是假的,但是花在亭对她的关心却是认真的。 “我做的有这么明显么?”花在亭歪头一笑,“那我这么用心良苦,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啊。” “可是我今天不是很开心,因为那帮人太不禁打了,都不会还手的,一点都解气,要不亭大公子舍已为人,陪我玩玩,我觉得你肯定比他们有意思。”苏暮情就知道花在亭正经不了多久,要真说感谢他,他不给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还是别了吧,我也不行的,这点上还是荀唯清好玩,他肯定比我有意思,你去找他,找他最好。” 花在亭一定是疯了才会让苏暮情感谢他。要是真跟她动手,受苦的不还是自己。 他头一次认为处处抢他风头的荀唯清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 “可我打不过他啊,所以打你我才最开心。”正说着,苏暮情就追向望风逃走的花在亭。 打闹间,他们也回到了瑶山。 “诶?那人怎么好像是顾锡缺。”本来跑在前面的花在亭突然停下脚步,满腹狐疑地看着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方向。 苏暮情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不得不说,她心里确实慌了一下。 为避免打草惊蛇,某些事情需要秘密调查,所以顾锡缺这个‘死人’最适合轻而易举地避开所有人,在夜里暗中探访。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花在亭看到的应该就是他。 “你看错了吧,不可能的。”苏暮情只能遮遮掩掩地干笑着解释着。 “可是我明明看见……” ———————— 水落石出 “好了,别说了,赶紧回去吧。”花在亭的话还没说完,苏暮情就打断了他,她不知道再纠结下去自己会不会暴露。 “对不起,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我先送你回流水涧吧。” 花在亭只认为不该给苏暮情无谓的幻想。本来就是叫她出来开心的,不能再提让她伤心的事,至于他所看到的,既然有所怀疑,他可以自己查清楚。 两人都各怀心事地走着。 花在亭可能在想刚刚的事情太入神了,一不小心绊倒在一处凹坑的地方,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他吃痛地捂住头,想要起身。苏暮情见状赶紧去扶他,然而蹲下身的时候,花在亭却抬手阻止了苏暮情的动作。 苏暮情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好像是花穆德和花因落正站在一群像是暗兵的人前面训话。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凭着两人的灵修,还是隐约能听见一些的。 “现在开始,任务正式启动,这一个月 分卷阅读22 之内,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在极地之森控制到原定的妖兽数量。以保证我们攻克瑶山,占领灵界的计划做到万无一失。” “是!”所有暗兵齐声应答,之后就全部消失在黑夜之中,只剩下花穆德和花因落二人还留在原地。 “爹,看起来计划很顺利啊。” “嗯,只要不出意外,我们称霸灵界指日可待。” 之后花穆德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件事千万别让在亭知道,以他的性格,我怕他会坏了我们的计划,等到我们大计达成,到时候再让他见证我们花家辉煌的一刻也不迟。” “放心吧,爹,他绝对不会知道。 ” 苏暮情微微眯了下眼,原来他们调查了这么久的幕后黑手竟然就是花穆德。 这么看起来,那天黑衣人的身形还真跟花阁主有几分相像。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震惊之余,她不免担心地看向身旁的花在亭。 只见他整张脸好似都在颤抖,双眼失神,双手握拳。 只是苏暮情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放荡不羁,但却是一身浩然正气的花在亭,听到他父亲和姐姐做出这种事,听到他们落花阁如此背叛瑶山,心里会有多痛。 看到花在亭的样子,以及苏暮情所听到花家父女的对话,她肯定花在亭之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虽然她刚刚暂时搪塞了花在亭,但凭着他的能力查出顾锡缺还活着是早晚的事,与其功亏一篑,不如把他们的布局都告诉他,就算趁此机会赌一把,把计划的成败,灵界的未来全都赌在花在亭身上。只要他选择顾全大局,站在正义的一边,那么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了。 见花穆德和花因落离开,苏暮情拉起了完全没有反抗的花在亭,把他们的一切布局,从怀疑内奸到让顾锡缺假死和迟幕装病的事都告诉了花在亭。 她不知道她现在说的话到底有没有意义,现在这种状态的花在亭又是否听得进去,但现在无疑是最佳的时机。 “所以,我跟你讲这些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们需要你策应,来帮我们阻止你父亲,守护灵界的和平。当然,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我不会逼你做这个决定。” 花在亭双眼迷离,意识恍惚,他不知道他要怎么选择,他甚至还不相信他所看到的是真的。 他要怎么做,谁能告诉他,他到底要怎么做。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五天之内,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流水涧找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苏暮情没有要他马上给自己答案,他知道花在亭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一边是自己的至亲,一边是天下苍生。这种选择对一个人来说太难了。 说完之后,苏暮情就离开了。花在亭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有她在身边,他会更加不知所措。 苏暮情回到流水涧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她刚听到的一切告诉师父和师兄。 而此时流水涧的密室内已然灯火通明。 “师父,我刚查到,无忧阁确实有问题。林阁主非常奇怪,总是以各种名义外出,重点是常常会大量转渡阁内的药材,不知所谓何用。而且他最近还频繁地出入落花阁,形迹也很可疑。”一身黑衣的顾锡缺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去落花阁。” 殿内几人看到苏暮情走了进来。 她坐在椅子上,讲出了她刚刚所见的一切,算是补全了顾锡缺调查中的所有疑问。两者结合,故事的全貌以及暗藏的阴谋也就全部浮出了水面。 “这么说来就是无忧阁与落花阁相互勾结,他们就是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了。”言离说完皱了下眉。 “我记得当年派人去童家围捕妖魔的时候,落花阁似乎就是主动请缨。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冲着童家秘法去的,原来他们早就起了歹心。“顾锡缺难得认真地说道。 “两阁联手,问题比我们想象的棘手啊。”迟幕长老满脸忧心,幸亏他们早早意识到问题,探明了真相,不然到时候可能真是无力阻挡。 “师父——其实我擅自做主把一切告诉了花在亭,我觉得他会帮我们的。” “他跟你一起听到了对话,还发现了顾锡缺,就算想瞒他估计也瞒不住了。就利益最大化而言,如果他能帮我们的话,那损失和伤亡必定是最小的。”一直未开口的荀唯清显得格外冷静,他觉得苏暮情做的并没有问题,似乎像是确定了花在亭必会倒向他们这边。 “的确如此,如果他能帮忙最好,不过我们最好是做两手准备,以防不备。”迟幕长老说完便遣人各自回去了。 这五天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在面上做足了戏,假装若无其事,实则都按照迟幕长老的安排在私下里商讨研究最坏结果的应对之策。 利弊相通,不是最好,就是最坏,无法做到破釜沉舟,那就做好双面的准备。 他们已经联合其他两位长还有 分卷阅读23 几大古老世家,调动人手暗中在极地之森外围设置屏障。但是他们无法控制妖兽,不敢贸然出击,打草惊蛇。所以结果到底如何,没人可以肯定的预测。 这几天,苏暮情一直未曾出门,她怕会错过花在亭来找她。 可是自己却不敢去落花阁找他。不是怕他会拒绝,而是怕见到他因为她的诉求而痛苦抉择。她甚至觉得自己就不该找他帮忙,这不是要陷他于万劫不复吗? 可惜她当时别无选择。 “今天就是第五天了,你和花在亭约定的期限已经到了。”几人仍旧聚集在流水涧密室内,荀唯清似是在提醒苏暮情,花在亭不会来了,又好像在说时间到了,他也该来了。 “对啊,已经没有时间了,看来是时候启动卫兵,展开行动了,不然就来不及了。”顾锡缺这种人在关键时刻就会收起他的玩性。 “可是……”此刻的苏暮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花在亭一定会来找她。 毕竟这么久了,落花阁没有任何异常,就证明花在亭同样没有把他们的事情告诉花穆德,他也希望着有人可以阻止他父亲。可是五天之约已到,他没来也是事实啊。 最终她抿了抿唇,还是把想说话都咽了回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旁边有一个人早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那一切就按计划进行,事关灵界,不容有失。”迟幕长老下达命令后,苏暮情就默默退出密室。 虽然她相信花在亭,但她不能在生死攸关之际再去拿灵界做赌注,她也没理由让别人必须相信她,所以为了顾全大局,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苏暮情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那轮银白色的月亮。她被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出来的人。 “我觉得他会来。”荀唯清的声音把苏暮情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的话也一下戳中了苏暮情的心头。 “不会吧,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抱有什么期望。他毕竟姓花,又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家人呢。可能祈求别人会大义灭亲本身就是一种荒唐吧。”她展开了之前紧缩的眉头,似是打趣自己地说道。 荀唯清也不再多言,他往前迈了一步,回头示意苏暮情跟上他。反正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只是苏暮情可能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下。 荀唯清无奈,因为一个花在亭怎么人都变傻了。 因为她对花在亭的期待,荀唯清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悦。可能最近山上事情太多,心情烦闷,反正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径直拉起苏暮情,荀唯清带她朝外走去。 苏暮情紧盯着他的手。他这是主动牵她的手么? 好吧,虽然只是手腕而已,但他轻易可是不会跟人接触的啊。 “你——跟花在亭好像很熟啊。”荀唯清突兀地开口。 “啊?也没有吧,见过几次而已,就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 苏暮情老实回答。 “看上次同招盛会,那时候你们关系就很好了吧。”无意之下,他又追问了一句。 “那次算第二回遇到,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呢。“苏暮情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是么?”他看似在闲谈,但是苏暮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对啊,同招盛会那天,她和花在亭的交涉并不是很明显。除非——他一直在注意自己。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 捣毁奸计 “你想多了。“荀唯清面无表情地直接否定。 “怎么可能,那你就是因为在意我,怕花在亭对我不利,所以想探他的底。” “没有——好了到了,赶紧回去吧。”又一次利落地否认。 但苏暮情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可当她看见了站在她门口的那个人时,所有思绪都被打断了。 “花在亭。”她不敢相信眼前憔悴的人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他么。 “我答应帮你。” 抬眼,一双眼空洞而又深邃。 只一句话,苏暮情本该高兴的心却意外地参杂着苦涩。 流水涧密室内。 “在亭,你想好了?”此事非同小可,迟幕长老还是再一次询问了花在亭的意愿。 “嗯,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希望最后可以留我父亲和姐姐一命。” 苏暮情明白,他是不想世上只剩自己孤独一人,她从前有多难过,他现在应该就有多畏惧。 看着已经不再意气风发的少年,她满眼落寞。 “你放心,只要他们诚心悔改,我们瑶山也不会致人于死地。”迟幕长老承诺着。 “既然如此,那我们执行原定的计划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危机也一步步临近。表面上一切如常,果然,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这天,下起了小雨。b 分卷阅读24 r   “看到这天气了么,这就是上天提前为瑶山之人准备的葬礼。”花穆德得意地望着天空。 “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花因落也跟着得意地笑着。 “没错,灵界也是时候易主了。” “爹,派出去查探的人刚刚回来,我们这边也一切就绪,可以攻山了。”花因落说完,正等着花穆德发话。 一名暗兵跑了过来。“主人,不好了,那些妖兽……” 可是暗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抹玩味之音打断,“这不是花阁主么,您是准备去哪啊?”苏暮情与荀唯清缓缓走向了他们。 花穆德先是一阵诧异,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见到了他们二人。 正想着探明情况,花因落倒是抢先开了口:“苏暮情,你怎么会在这?还跟唯清哥哥在一起。” “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怎么,你很奇怪么?” “你少得意,今天,我就要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花穆德本来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但看见二人身后并无旁人后,便松了一口气。 他坚信自己的行动绝对机密,至少瑶山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估计他们也就是来极地之森涉猎的吧。 反正也是要动手的,那正好,当她们运气不好了,就拿她们开刀吧,让这两人有来无回。 花因落朝苏暮情攻上来。 苏暮情直面相迎,丝毫不惧。花穆德见势不妙,也上去帮忙,可惜还是被苏暮情几个回合便占得先机。 这么纠缠也没有意思,苏暮情便抽身退后。荀唯清趁着空隙,手臂一挥,将二人全部逼退,完美配合,终止战斗。 “原来上次真的是花阁主您啊。”苏暮情刚刚也探出了花穆德的身法,与上次的黑衣人无异。 “现在发现是不是太晚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可是万事俱备了,还会怕她不成。 荀唯清盯着花穆德就要下令的动作, “花阁主这不会是要从我们下手吧,那我师兄妹二人可真是荣幸之至啊。” “不自量力!”花穆德不屑于此。 这两人的确厉害,可惜他们的对手可不是他们,“来人,给我上。” 花穆德一声令下,就等妖兽放出,帮他拿下这嚣张的两个人。可是等了片刻,四周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反应。 “人呢?”看到情况,花因落也大叫呵斥了起来。 刚才匆忙跑来的那名暗兵才抓住机会开口,“主人,刚才妖兽忽然不受掌控,我们的人有很多都被其所伤,现在……” “那你不早说!”花穆德一巴掌抽在暗兵的脑袋上。 “我……我,您也没给机会啊……” “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吧。”顾锡缺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身后的卫兵抓着一群被抓伤的蒙面人。 他手里也抓着一个才死不久的暗兵,一把扔在花穆德面前。 “你你——你竟然活着。”花穆德和花因落都是满脸不可置信,几乎忘记了刚刚发生的变故。 “小爷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有时间看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顾锡缺假装忧愁道。 话落,一群卫兵将花穆德和花因落围了起来。 花穆德气得咬牙切齿,视线在扫过顾锡缺身后时却陡然停住,那不是他的儿子么,难道? “花在亭!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花因落高声训斥。 “爹,对不起,你不能再错下去了。”花在亭低下头,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父亲。 其实妖兽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控制妖兽的金针已经变了。 那是谭狱所研制出的特殊‘金针’。 谭狱作为圣手医仙二长老的大弟子,医药之术更是青出于蓝。他制作的金针看似与原来的金针无异,但是属性发生了改变,只是暂时迷幻妖兽,而且时效有限。 而调换金针的人就是他们之中唯一可以随意游走于落花阁和暗兵身边的花在亭。 可以说这场阴谋的终结,他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成也是他,败也是他,花穆德的’宏伟大计’就被他这个儿子亲手葬送了。 迟幕长老就此下令,封查落花阁和无忧阁。花穆德和花因落应旨被锁在西院,特许花在亭可以每日探望。 晚上的流水涧格外热闹,参与了此次行动的人几乎都聚集到此。 大家坐在一处,在长桌前共同进餐。 苏暮情够不到前面的盘中的餐食,试了几次没成,便站起身来,奈何胳膊长度有限,这么努力了还是没碰到。 “诶呀!” 突然一只手揪着她的衣服把她摁回了座位上,屁股猛地又坐了下去。 这重压一砸,苏暮情顿时觉得好疼,一拍桌子,委屈地说道:“大师兄你干嘛,我没跟说话也没碰你阿,你咋又看我不顺眼啦。” 苏暮情不解,平时对她爱答不理就算了,这怎么还开始没事找事了呢。 荀唯清倒是神色如常,“ 分卷阅读25 要拿什么不会找人帮忙么,衣服都掉进碗里了。” 苏暮情低头看着不小心弄脏了的袖子,满脸不服,“就算是这样,那你提醒的方式能不能稍微温柔点?真搞不懂你脾气这么不好,怎么还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围着你转,他们都是瞎了么。” 荀唯清眼皮一抽,喜欢他的小姑娘?她这是生起气来连自己都骂么? 想着她刚才的动作,也没理会她说的话。顺势又问了一句:“想要什么?” “什么什么?”苏暮情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荀唯清无奈,只能沉声解释,“问你要什么,我帮你夹。” “你会对我这么好,不会要给我下毒吧。”她质疑地看着他。又见他像看傻子一样瞥了自己一眼,才讪讪一笑,伸出手指指了指。 “那个。” 荀唯清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更是无语,这到底在指什么? 算了,反正再问一遍也是多余,他大概也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还想要那个。”她又试探地指了指荀唯清身边的梅花酒。 没想到他居然也帮自己拿过来了,惊讶之余视线就定格在了荀唯清身上。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蛊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能看么?”苏暮情耸耸肩,并没有打算移开视线。 荀唯清也不再管她,只是时不时地往她碗里给她加些东西,苏暮情自然是照单全收。 “再加就溢出来了吧。”顾锡缺很不识趣地开口提醒。 苏暮情移开眼转身瞪向他。 顾锡缺吓得打了个寒颤。 不是这是怎么了,他只是好心提醒,有做错什么么。就算他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破坏了他们的氛围,不小心发了个小光。不过那也给卿有意,郎有情才成立嘛。 一切分明是他亲爱的小师妹在一厢情愿好吗。 除非一向高傲冷漠的大师兄,还能玩出“心悦君兮君不知”这种套路。那可真是好一对“山有木兮木有枝”。 他可不觉得有一天会这么被早已超脱凡尘的大师兄刷低下线。 看这边没人想搭理他,又实在憋得慌。那就找言离呗。 只是现在的言离正被谭狱缠着不放,“言离,这些都是你做的么?” 言离没点头亦没摇头,“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谭狱假装没听出这话外之音,“你知道我可是在所有阁里都蹭过饭的,连三长老那里我都去过好几次了。我在瑶山吃了这么一大圈,还给是流水涧的饭才最好吃,果然言师兄的手艺就是不一样。” “谭师兄过奖,我也只是在原有理论的基础上又加了些配料。你还悠着点吹吧,别把自己刮跑了。” 谭狱再一次绕过他的讽刺,“谦虚啊,言师兄你肯定是食界的天才人物,我以后一定给常来流水涧走动走动。” “谭师兄也不少来了,就差搭个铺子住流水涧了。” ———————— 邀约夜游 谭狱有些委屈,“你——说话不能婉转点儿,老这样我多尴尬啊。” 顾锡缺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左右都是些陈年往事。瑶山上下谁还不知道他俩那点私人恩怨啊。 顾锡缺也没管那么多,很不客气地直接乱入,“小离离,你说这次过后,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还会交代任务给我们啊,好想活动筋骨啊,一直呆着肯定很无聊。” 可言离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很不太情愿地扭过头,“二师兄,你总想着接手任务是不对的,从现实角度出发,灵界的和平最重要,我们应该期盼有一天,我们可以……” “停!够了够了够了,小离离啊,师兄明白,师兄都懂,不用说了啊。”顾锡缺满脸的生无可恋。 “你还继续跟谭狱唠吧。”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整天活在大师兄的阴影中,受着师妹的打压,还要被师弟念叨,他心里苦啊。 为什么师兄妹四人,受伤的永远都是他啊。 言离摇摇头,不让说了正和他意。 他转头正好瞥见了被怼得可怜巴巴的谭狱,正默默在他身边扒拉着空碗。 他有些不忍心,“这次的金针你是用什么做的?” 见他主动跟自己说话,谭狱是开心至极,“其实很简单,我平时惯用银针行医,制针方面早就熟能生巧了,之后再配些药草泡制就可以了,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做给你看。” 谭狱随身携带的折扇内便藏有银针,为的就是方便使用。 “不用了。” “来吧,正好吃完饭没事做呢。你上次不还有新制的药膳,要找二长老帮忙看看哪里需要改进么,找我这个亲传弟子也是一样。” 言离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隔壁的顾锡缺,“那就现在吧。” “得嘞!”谭狱立马放下碗筷,腾地站起来,准备出发。 这边苏暮情非 分卷阅读26 说要下山,也硬拉着荀唯清走了。 顾锡缺不禁长叹一口气,欲哭无泪。 他今天真的好无聊,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却没人理他。左边不待见他,右边也不搭理他,还让不让人活了。 抬头看到对面的童澈,顿时眼前一亮,果然弟弟还是爱他的,“小澈澈,陪哥哥聊聊天呗。你看……” 童澈看苏暮情走了,其实早就不想呆了,正逢有只喜鹊又开始乱叫。 他一秒也没犹豫,对着顾锡缺礼貌地点了下头,“我吃好了。”然后站起身也离开了。 “童澈,诶,童澈!” 顾锡缺没想到他们这一对一对的都走了,连童澈都不想搭理他,他怎么这么苦啊。 没办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一定是他太优秀才会这样,一定是。 苏暮情拉着荀唯清来到一条的小街,这里商贩云集,好不热闹。 “你怎么不走了?”苏暮情奇怪荀唯清怎么突然停住脚步。 “这里人太多,我不喜欢这么热闹。”或许这里都不能用人多来形容了,因为苏暮情带他来的是灵界最繁华的夜街,人挤人什么的都是常事了。 “你真的忍心把我一个丢下,自己走嘛。” 苏暮情看他没有丝毫的动摇,马上酝酿了新的招式,“清清,你知道我多想有家人可以陪我去想去的地方么,可惜他们都不在了,难道连我最亲近的师兄也要拒绝我么。” 那呼之欲出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即便荀唯清看出来她是装的,心中不免还是一颤。 他也奇怪自己也不是看到姑娘哭就会心软的人啊,可是…… 还有,她刚才叫自己什么来着。除了苏暮情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他,估计有也早就被他警告到不会有第二次了,可他怎么就是拿她没办法呢。 “别装了。” “你看出来啦。” “你的表演是跟街头那些杂耍团学的吧。”夸张,搞笑,甚至还带点技术难度。 “我小时候骗顾喜鹊一骗一个准的!” 荀唯清不禁在心里想:苏暮情居然拿他和顾锡缺作比较,就顾锡缺那个智商,真找来一只喜鹊在他面前表演他都能信。 “不走么?”看着泪眼婆娑的人还顶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看着他,荀唯清就浑身不舒服, 动了动肩膀他还是答应了。 “走!” 苏暮情瞬间破涕为笑,不需要丝毫的缓和。果然装样子都不装的严谨一点吗。 拉上荀唯清的袖子,走在人群中,苏暮情就像生怕他会跑了一样,始终没松开,荀唯清这会儿也没说不让,任她拉着。 到了一家小摊前,苏暮情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先把荀唯清拽到自己身侧,暂时松开了他。 “你看,这个好看么?”苏暮情指着一块彩青的玉石,看样子倒是跟她的冰壑很相配。 借着夜光的映射,显得它格外灵动,细细赏来又不失沉静。虽只是凡间俗物,可这其中的纯净与透亮,就是连许多珍宝都会缺失的吧。 人呢?苏暮情一回头,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荀唯清不会真的就扔下她一个人跑了吧。 放下东西,准备找人。刚一转身发现他就在她身后。 可是荀唯清旁边那两个人又是谁? “这位公子一个人么,要不要我们姐妹带你逛逛啊。”荀唯清不太喜欢与人接触,她们又靠得很近,他本能的躲避,下意识地看向苏暮情。 苏暮情则一脸看戏的模样,虽然看出了他脸上的不悦,但是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苏暮情!”看到她没有任何动作还站在原地狂笑,荀唯清只能启用灵识传音让她赶紧过来。 “求我啊。”苏暮情一脸坏笑,满眼戏谑的模样。 荀唯清也没客气,凌厉的眼神,语气带着威胁,“信不信我现在就走。” 苏暮情一惊,抿了抿嘴唇,赶忙讨好地过去,“两位小仙女,麻烦让一下。” “你是谁啊。” 那人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苏暮情也不生气,反而温和浅笑,“你们说呢。” 接着一把揽过荀唯清的胳膊,朝两人微微歪了下头。 两个女人也算识趣,看到这种情况,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也没纠缠,愤愤地走开了。 她们走远之后,荀唯清看着还抱着自己胳膊的苏暮情,厉声开口,“松开。” 苏暮情委屈的收手。她拉了他一路也没见他生气啊,而且她刚才还帮过他的,就算她的确开了个小玩笑,那不用这么记仇的吧,他可真难相处。 苏暮情轻车熟路地带荀唯清进了一家小酒馆,对台前的掌柜说,“一间房,一会儿麻烦把酒直接送到房间。” 想来他们修道之人不睡也无妨,又不是真的准备在外呆一整晚,索性一间房足以。 “好的苏姑娘。”掌柜把门牌递给她,“你 分卷阅读27 可是好久没来了呢。” “看来您是想我啦,那以后我给常来啊。” “那我们自然是欢迎啊。” “哈哈,先上去了。”苏暮情拿过门牌。掌柜微微点头示理。 来到房间,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把酒送了过来。 “你尝尝,它家酒很好喝的。”苏暮情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了荀唯清面前。 “这么多?”荀唯清奇怪她怎么要了这么多坛。 “两个人,还好啊。”苏暮情觉得两人份的没什么问题。 “我不喝酒。” 苏暮情没想到他怎么这么洁身自好,“啊?那你怎么不早说。” 荀唯清记得她根本就没问过自己啊。 “没关系,那就都是我的啦!” 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到一半,荀唯清突然说他要出去一下。苏暮情也没多想,便应了声好。 等荀唯清再回来的时候,觉得屋内的人好像不太对劲啊…… “嘿嘿,你回来啦。”屋内酒香萦绕,酒气朦胧。 苏暮情一下扑到了荀唯清身上,荀唯清双手半抬,满脸嫌弃。 他就不该把她一个人放在屋里,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嘛,真是不让人省心。 无情地推开她,抢过她的酒杯,“别喝了!” 苏暮情也不恼,反而陪笑,“那就你喝,一个人真的好无聊,我们一起好不好。”说着就把荀唯清手里的酒杯按到了他的嘴边。 荀唯清拧着眉,别过头,“别闹。” 趁着他开口的空挡,苏暮情捡空儿就把酒倒进了他嘴里。 幽香入口,反而燃起了荀唯清的怒意,“苏暮情!你……” 还没说完,不知苏暮情又从哪里变出一杯酒,把他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我没骗你吧,真的好喝的。” 荀唯清咬牙怒视,他发誓以后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能让苏暮情碰酒,他现在真是捏碎她的心都有。 “你别看这家店小老旧,那是因为有些年代了,酿酒的手艺一点儿都不差。”丝毫没注意到荀唯清的不悦,还跟他把这店的大小情况,介绍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她认真解惑的模样,荀唯清不觉被气笑了。 细想苏暮情倒也厉害,他平日也算是收心凝神,极少有心绪的波动,现今却被她攻破了防守。 即便周遭众人皆惧他三分,也不过是成了唯她独近的筹码。 难道他今生当真要输在她手上? ———————— 唇齿共香 “荀唯清,我感觉头好晕啊。“听到她叫自己,又看了看地上的酒坛。 喝了那么多,不晕才怪呢。荀唯清叹气,把她拽到屋内的床上。 但是苏暮情抱着他不松手,荀唯清刚要起身,反倒被她带到了床上,“松手!” “不要。“又让她松手,这次她才不听他的。 荀唯清同苏暮情躺在一处,简直比面对妖魔还要恐怖一百倍,“快点放手,头晕就好好休息,赶紧睡觉。” “那你陪我睡。”他没想到苏暮情竟然会在床上跟他撒娇,是要闹哪样。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他知道她不清醒,说多了也是无用,本想推开她好起身下床,又发现她现在的力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眼神中沾染了一层不奈的冰霜,想着莫不如直接用灵力将她们分开就好了。 他侧过身,右手蓄力,却正好迎上苏暮情游离的目光。 犹似晨明的暖阳,由东而升,山雪顷刻间融化。在水雾的笼罩下,柔光扶摇直上,盘缩至青云之下。 面色微敛,安神静仰。荀唯清收了灵力,伸手拨开她凌乱的头发,显露出潮红的脸颊。 苏暮情的眼睛半闭半睁,她不知道为何身旁突然变得安静。 迷乱之际,她无意地推进了两人的距离。 唇瓣蹭上了一抹寒凉。 荀唯清幽瞳紧缩,过影的白莲丝丝缠绕。他竟是差点醉于这肆意的酒香之下。 再见罪魁祸首此刻早已松开双手,翻身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他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正午,苏暮情昏昏沉沉支起身子,双手揉了揉额头,勉强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下了床。 “清醒了就回去吧。”这才发现荀唯清就坐在屋内饮茶。 君子背坐,淡如水墨。 抱着一丝侥幸,拍着脑袋问,“我昨晚都干了什么?”她将昨晚的事情忘得那叫一个一干二净,半点都没剩下。 可是转念她又想到了什么,□□道:“有没有发生什么……” “境入混沌,可还如意?”听出苏暮情的语气,荀唯清适时地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免得她想入非非,真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自然也不会实话告诉她,说她把 分卷阅读28 他强搂到了床上?要真说了,再被她浮想联翩,添油加醋一番,说他毁了她的清白,死缠着他不放,强赖上自己不撒手,他可招架不住。 看荀唯清仍旧背对她,听不出语气,亦看不到表情。苏暮情气极,这是给他添了麻烦,故意引她难堪?她可不会让他如愿! “如烟寂寥,唯君难平?”要的就是有来有往,她怎会忍了这口气。 说她境入混沌,那不就是告诉自己,他不满昨日独自一人,空虚寂寞,无人陪伴么。 背坐之人闻声放下茶杯,悠然起身,双手交叠附在身后,“不平,可以么?” 荀唯清扬眉,“休息好了就走,我在楼下等你。”继而走出来了房间。 他说什么,不平?他这是承认自己不满昨夜留他一人空虚寂寞了? 苏暮情直接被吓到什么酒都醒了,什么困意都消散了,不敢再多想。 太可怕了,她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荀唯清才会这么接话吧,看来她等会儿给稍微装的乖一点了。 荀唯清看她从楼上下来便往门外踏去。 “等等!”苏暮情忙喊住他。 “还有事?”薄唇轻启,不察间,渗透出书卷的温香之气。 “有,上次答应了花在亭要带他来这儿喝酒,想来最近他肯定心情不好,不愿出门,正好趁此机会给他捎些回去,晚些时候也好去看看他。” 苏暮情刚走到柜台前,周身便镀上了一层冰凉,寒意席卷而来,温香之气四下消散。 她不自觉地打个冷颤。怎么天气变冷了么?苏暮情这样想着,丝毫未注意到身后的寒潭之源。 打好了酒,纤手轻拂,将其收入了自己的灵囊中,苏暮情甩甩衣袖,转身道:“可以了,走吧。” 荀唯清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快步踏出酒馆。 苏暮情见状疾行两步,紧随其后,倏地一阵邪风吹过,敞开的门板倒退回关。幸亏躲闪还算及时,门板打在了苏暮情身前,不然非把她鼻子撞残不可。 苏暮情绕过半闭的外门,站在原地,狠狠地瞪向不远处的某人。 刚才那阵阴风肯定是荀唯清刮起来的没错,亏她今日还准备特意装乖扮温柔哄他开心。 临走前明明还好好的,她真是想不出来自己又哪里得罪到他了。 不过这重要么,当然不重要。 混着残余的酒劲儿,她撇撇嘴,摇头晃脑地开始胡言乱语,“自古夫妻二人若想琴瑟和鸣,长久此生,方要志趣相投,势均力敌才可。我们此等天作之合,完全符合了所有条件,修成正果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可是苏暮情好像忘了,貌似另外那位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吧。 回去之后,荀唯清直接回了自家庭院。 苏暮情在梅树下看了好一阵的风景,摇摇晃晃好半晌,才算彻底清醒了。 她也不再到荀唯清那里自讨没趣。回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去给花在亭送酒了。 见到他时,他正坐在院子里,眉锁交愁,闭目融风。少了随性,亦无洒脱。 公子红袍依旧,可惜再无翛盛。 她尽力保证自己未露出丝毫异常。 正了正衣衫,理了理呼吸,仪容温良舒秀。谈笑自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看到酒坛,花在亭记起了当日之约。撑起身,强颜欢笑,“原来你还记得啊。” “答应过你,当然不会忘啊。”看出花在亭潜藏的心绪,苏暮情不禁一阵痛心。 “过来坐吧,让我也见识一下堪比我青歌苑青龙酒的尤物,到底是何滋味。” 果真是世态炎凉,其他阁院对他落花阁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或许山上还能想起他花在亭的也只有苏暮情了吧。 “保证让你满意,就怕你喝上一口就忘不了呢?”苏暮情真不知道有一天花在亭的调侃之词也可以让她无心应声。 但她还要故作从容,毕竟她是来解愁的,可不是来添堵的。 “那我以后要真是非此酒不饮,你可是要负责任的!”花在亭现下还真想一醉解千愁。 “自然!要是您老满意,以后你的酒,我包了。” “说话可要算数。” “击掌为誓,决不食言!” “好!”两掌相撞,清脆的响声传带了一阵酥麻的微痛。 片刻沉寂,相视对笑,两人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 “最近还好吧。”苏暮情问完就后悔了。 她还没喝呢,怎么就晕头了,昨晚的酒劲儿可早就过了。暗骂自己还真是嘴欠,说好不提的,怎么就问出来了呢。 不敢看花在亭的眼睛,生怕他接下去会发生些什么,结果却是她想多了。 花在亭拿起酒盏的手只是顿了一下,顷刻间又完美地衔接上笑容,“最近?你是看我有哪里不好么,看来我需要二长老帮我看看了。” “不用看,不用看,没有事就好。 分卷阅读29 ”她还是一脸心虚地低着头。 花在亭拿过酒坛,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推给苏暮情。 因为昨晚醉酒,苏暮情并没有拿起酒杯,只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我就不来了,昨晚喝多了,可能要清醒一下。” “没事,你坐着陪我就好。” 之后,他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可能花在亭也是好想有人可以陪陪他吧,偏偏他的亲近之人都皆属落花阁。 他一连饮了好几杯,酒意扩散,牵动心绪。手里举杯的动作一下顿住。 苏暮情以为他是喝的急了,有些晕头,正想说这酒的后劲大,劝他慢点喝。 只见他盯着酒杯良久,蓦地一句,“呵,人活一世啊,原来竟是如此的渺小,不值一提。”明显带着不屑的口吻。 花在亭收敛了笑容,不再掩饰静默与愁伤。 “什么?”苏暮情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说我到底为什么明知恶果,却还是无能为力——”颤抖的声音染上一层凄凉。 苏暮情也不禁暗自神伤,她平时亦是随性洒脱,自由奔放。设想着心之所向,便是她所信仰。奈何逃不过世俗纷扰,还是拘泥在了这灵界的边框。 他们落花阁背叛了瑶山,唯剩花在亭一人名声在世又有何用,整个花家都要背上骂名。可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就算是未辜负灵界众生,可他要怎样原谅自己? 她们从前本就是同一种人,她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苦,他的伤呢。 苏暮情手指摩挲桌面,手镯措过,沙沙的响声带起身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其实你我都宛如这世间的一粒尘埃,风动则起,风落而埋藏于大地之间,即便渺小,也终有拨云见日之时,待云开月明之际,那十丈红尘,三千烦丝又算得了什么。” 千里冰封终相融,花香十里入春风。 可怎么看,都只像是美好的期待呢。 ———————— 醋意渐起 自落花阁事件后,大家难得在瑶山过了几天消闲的日子。 晨起,苏暮情正在院中盘腿坐着,她慢慢放空身心,冥想神游。 这场景刚拉到一片无际蓝海,眼见着就要牵着荀唯清的手搭上他的小帆船了。就被童澈这个小讨厌戳破了。 “阿姐” 看着苏暮情一脸凶煞,童澈咽了下口水,已经做好了拔腿就跑的一切准备姿势,“我错了,不是我,是大长老喊你去茶室。” 他的最后一句已经随着急速地奔跑,飘远在空气中。 流水涧,茶室。 苏暮情养着破碎的心灵,强行把自己拖到了茶室。 她一见到扰乱了自己好梦的童澈就气愤不已,“你就非要……” 童澈刚要往顾锡缺身后躲,却发现苏暮情在视线所及荀唯清的时候,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 “早啊,师兄!”苏暮情眯眼笑着,对着荀唯清摆手。 谁料她话还没落地呢,荀唯清就绕开她走到了顾锡缺的左边,跟她隔开了两人的距离,看都没看她一眼。 屋内的人都注意到了荀唯清的动作。 顾锡缺瞧了一眼自家师兄,又看了看苏暮情,直觉告诉他师兄的心情好像不太美丽,“你又惹他生气了?” 苏暮情摊开手掌,满脸莫名其妙,“没有啊。” 天地可鉴,日月为证,从上次小栈买酒回来后,她可一次都没去打扰过她亲爱的大师兄,哪有机会惹他生气啊。 难道在卖酒的小栈他就不高兴了吗,不过喝醉酒而已,不至于吧。 “童澈,师父让你找我们过来应该是有事交代吧。”荀唯清可不想有人一直讨论自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们。 “啊对,大长老吩咐我说,要请四位从这四宝中选一样作为此次测炼的梦镜。”童澈怕说多了又让苏暮情注意到自己,抓着重点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苏暮情还真就缓了面色,疑惑起来,“测炼?梦镜?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是瑶山的什么新任务么,干什么用的。” 看其余三位师兄的样子,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不知其中缘理。 “唉,又来了,还不是师父看不得我们闲着嘛。我们没活儿,他老人家就浑身难受。”顾锡缺唉声叹气道。 “之前二师兄不还喊着无聊,想活动筋骨。”言离回忆起饭桌上的对话,提醒着。 顾锡缺满脸愁容,“小离离,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哑巴了,你真的不用特意向我证明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说话间,苏暮情注意到童澈身前的四个瓷瓶。形状扭曲,色彩各异。 这难道就是童澈口中的四宝么,“大师兄,师父这是想干嘛啊。” 她说话声音不算小,即使隔着距离也足够让荀唯清听清楚了,可偏偏他就是沉默不语,连 分卷阅读30 一个眼神都没回给她。 “荀唯清,我最近没得罪你吧!”苏暮情莫名来了脾气。 她也不知怎的,以前对荀唯清还是挺能忍的,但今天就是特别不爽。 可能是因为童澈的原因,刚进门的烦躁到现在都没有消。 “至少这段时间我可没出现在你面前烦过你,你一直跟我装听不见什么意思啊。” “没装,我只是不想回答你。”荀唯清语气倒是很平静,没见半分激动。 “故意你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看你是最近太闲,都闲出毛病了吧。”他的态度让苏暮情的火气更大了。 “我再闲也比不过你,不好好在自己院里待着,整天到落花阁去趟浑水。” 荀唯清此话一出,言离童澈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只有顾锡缺一个人还吓得直跺脚,不知道该去劝谁。毕竟他可谁都惹不起。 “别人觉得落花阁是灾祸之地也就算了,我没想到你也这么想,原来堂堂流水涧大弟子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你骂他别搭上流水涧呀,我们可都是好人。”顾锡缺夹在中间,小声嘟囔了一句。 苏暮情余下的话语直接盖上了顾锡缺的声音,“不是晴天打雷,就是太阳底下降雪,你有病就治,别耽误厉害了,小心英年早逝!” “我早逝也用不着师妹操心。” “大师兄!”言离眼看势头不对,朝顾锡缺使了个眼色,示意赶快拉开二人,平息战火。 苏暮情可是出了名的能动手不动嘴。虽然对面是荀唯清,但保不齐两人谁就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打起来事小,打坏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最喜欢的茶室,那可是要把他们四个剥皮抽筋的啊。 言离拉远了荀唯清。 顾锡缺也在旁安抚苏暮情,“消消气,消消气,跟大师兄这脾性的吵架不值得,吵赢了气得不还是你。” 顾锡缺说得倒也在理。荀唯清光用他那安之若固的神情就足够气倒一众人了。 苏暮情也懒得再与之计较。 总之啊就是,师兄的心思你别猜,反正猜了又猜不中,猜中了他又不告诉你。典型的费操作! “那你给我讲讲测炼吧。”苏暮情主动放弃了荀唯清的话题。 “你让言离给你讲吧,我脑子被吓得有点理不清楚了。”顾锡缺这次没有延续他那一欠到底的作风。 言离听言迈步来到童澈身边,“师妹入瑶山晚,第一次赶上测炼。这测炼其实就是师父对我们的考验,通俗来讲就是……” “没事找事的产物。”插话的时候,顾锡缺的脑子还是照样转的。 “也对。”言离继续道,“像最近这种太平日子,这几宝就派上用场了。他们都隐藏着某种奇幻梦镜,通过外在的灵法加持,或是人为的物理改变,内里的梦镜也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化。一旦进入梦镜,就会面临无法预测的危机与考验,只有顺利度过所有险阻,才能脱离梦镜,回到现实。” 苏暮情点点头,“听着也还好。” 顾锡缺接话说,“那你是没听到可怕的。这最可怕就是一切未知,随时可变。就那瓷瓶,随便往上面刻一刀,对梦镜的影响可就是翻天覆地的,就算天地调个个儿那都不是啥稀奇事儿。在这里头呆上一个来回,就给废上你半条命,虽说里面受的伤是假的,但是疼是真的啊。每次我出来以后,这四肢就像被打碎了重装似的,人都要累的散架子了。” “里面很吓人吗?” “比鬼吓人多了,运气不好魂都给你吓出来。” “这——么玄乎啊。”苏暮情半信半疑地走近了几步,绕着瓷瓶仔细观摩,“那这四个什么梦的是我们自己选的?” “是梦镜!没有文化。” 苏暮情面无表情地瞄了多嘴的顾锡缺一眼。 顾锡缺只得解释道,“这要是按以往经验来说啊,师父通常都会安排我们三人进入同一梦镜,不过这次他老人家不在……” “那就这个吧!”苏暮情想了想,选了一个颜色最漂亮的。 好看的瓶子肯定不吓人,即便镜像之梦,也一定会是美梦。 这么想着,她便一个转身化作一团灵气钻进了瓶内。 “愣着干嘛。”荀唯清朝后看了一眼,随后灵化入了梦镜入口。 “哦。”顾锡缺应了声,正准备跟随二人之后。 童澈突然上前盖住了瓶口。“喜鹊师兄去那个吧。那个本来花纹就多,一会儿我一刀都不往上刻。” “你个小机灵鬼,开窍了啊,知道讨好你大哥了。等着,下次苏暮情要是欺负你了,我肯定帮你出头。”顾锡缺开开心心地进了童澈为他所引的梦镜。 “言公子?”童澈又看向屋内仅剩的一人。 “以你大哥的智商一个人应付不了,我跟他。”言离当然懂得童澈的意思,跟着顾锡缺也化入瓶内。 梦镜内。 苏暮情与荀唯清隔着一段距离,手里把玩着衣服的绑 分卷阅读31 带,“顾锡缺到底在磨蹭什么,怎么言离师兄也一直不下来。” 他们俩人等了也有一会儿了。照荀唯清的推算,两个师弟估计被童澈怂恿到另外的梦镜中了,那他们在再等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不如抓紧时间行动。 梦镜中的构造半虚半实,空中漂浮着许多碎裂带着棱角的石块,除了他们脚底所踩的沙石区域,前方的一片凹地浸满了沸腾的岩浆。唯一安全的地方似乎只有连接着沙石空地的一条隧道。 荀唯清没有去管苏暮情,径直走向了隧道。 “喂,你不等他们两个啦?”苏暮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就这两步的工夫,她走到隧道入口之时,荀唯清早已淹没在其中,不见踪影。 面对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未知区域,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的奇怪叫声,苏暮情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厉害。 “不会真的有鬼吧。”她双手捂住心口,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强压下内心的恐惧,闭上眼睛抬脚迈了进去。“不害怕,别自己吓自己。” 在这里,即便睁着眼睛也看不到前方的路,她索性关闭了其它感官,专心用听力去辨别方位,识别危险。 她手掌摸着墙壁,缓步前行。 突然,手指触碰到了一种可怕的温度。那温度明显给了苏暮情一个反力。 ———————— 梦镜鬼域 一瞬间,响起了一阵杂乱的拍打声,伴随着刺耳的哀鸣,直扰得人头皮发麻。 苏暮情下意识退后,谁知背后的五点冰凉阻断了她的去路,她能感受到这是一只纤细的人手。只是她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触感就消失了。 苏暮情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荀唯清?” 又是一阵可怕的静默,就在苏暮情打算回头查探的时候,一股阴森的气息在耳边响起,“他~在前面~” “啊——”她被吓得一时间摸不清方向,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朝前跌去的时候又撞到了什么东西。 “谁啊!什么东西……”苏暮情张牙五爪地一顿狂抓。 荀唯清在黑暗中精准控制住了她乱划的双手,“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暮情总算平定了一丝心绪,不过内里的慌乱一时间还是没有缓和下来。 “真是没想到,某人不是号称天不怕地不怕么,居然会怕鬼?”荀唯清听着逐渐平复的呼吸,看样子她应该是没事了。 “很稀奇么,小姑娘怕鬼怎么了?”尤其是这种黑到看不见一丝光影的地方,更加深了她的恐惧。 荀唯清啧了一声,“你都多大了,还小姑娘。” 苏暮情瞪着眼睛,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你不是不跟我说话么,赶紧离我远点。”随后霸气地甩开了被扣住的手。 “好啊,那就各走各的。”荀唯清弯腰凑近了她的耳朵,又轻声一句,“只要你别怕得乱叫就好。” 听着他转身的脚步,苏暮情一边生气一边骂起了自己,“叫你不争气,居然被这种人嘲笑,你攒的那点胆子都被鬼吃了么!” 没等收音,苏暮情的音调再一次被迫扬起,穿破自己的喉咙顶到了天灵盖,“我的娘呀!” 漆黑的隧道被一只悬吊的畸形人骨挑起微光,这源头正来自于他布满鲜血的头颅。低落而下的点点血红,如同索命的魔咒,环抱着黯黑的噩梦。 苏暮情的脸几乎无距离地贴上恶鬼的额头,她光速出拳,一下砸在恶鬼的鼻梁,随之盾身抱头。 听见叫声的荀唯清也回身出手,因为苏暮情的反射动作而正朝他飞来的恶鬼被他徒手撕成两半,人身分离,翻滚落地。 忽地,不知何物又从苏暮情眼前飞过,翅膀正好擦到了她的头顶,她被拍的一个机灵,本就没蓄起几分的勇气此刻全部消散殆尽。 她朝前伸手,一把抓住了还没走远荀唯清。 此时的苏暮情整个人都贴在了荀唯清身上,眼睛也紧紧闭着,手上的动作倒是半分没停。 乱抓的双手刚好就隔空击落了飞过的几只不明生物。“别过来,别过来……” 荀唯清摊开双手,听着死鸟惨死的声音无奈低头。 他看着苏暮情,任由她吭吭唧唧疯了好一会儿。 “说好了更走各的,不是要反悔吧。”不过他一开口可没打算给苏暮情留面子。 “师兄保护师妹天经地义,而且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他不给苏暮情台阶下,那苏暮情就自己找个台阶自己走下去。 “手放开。”荀唯清再开口依旧没留情面。 “不放!”无论他怎么使力,苏暮情就是死死揽住他的腰身不撒手。 他没有办法,只能拖着身上的累赘继续前进。 “你走慢点儿—” “闭嘴!” 另一边的梦镜里。 顾锡缺面向言离,倒退前行,“你说师兄平时也不 分卷阅读32 像会吵架的人,今天说话咋这么凶啊。” “还用问么,师妹说了师兄不爱听的话,所以生气了。” “不爱听?哪句不中听了,我咋没听出问题。那也不对啊,要是我惹了师兄不高兴,他肯定就罚我做事了,不会跟我废话的。” “对啊,还不是惹他的不是你。” “我跟小情情区别很大么。莫不是他俩还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二师兄,你在我们师兄弟间的排位,坐得还真是实实在在。”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比大师兄入门晚,排行老二不对么?” 顾锡缺背手走着,越发觉得这次梦镜的环境似曾相识,“小离离,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特别眼熟。” “这是我家。”此地便是言离从小生活的地方,南越园庄。 “对啊,那这回有点意思了。我猜梦镜一定是由某个故事构建起来的情景,你说它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呢?我知道了,说不定我们会在这儿遇见谭狱。” “二师兄,应该有人告诉过你吧?” “告诉我什么?” “你很吵。” “什么啊。都这么久了,你还生谭狱的气啊。” “当年是他不告而别。” “我知道啊,你们俩那点搬不上台面的恩怨瑶山上谁不知道。再说了,若不是你正巧不在园庄,他也不至于不辞而别。” “那他也应该回来告诉我!” 谭狱与言离的故乡皆为南越园庄,他们自小玩在一处,两小无猜。恰逢一次瑶山二长老下山游历到此,碰巧撞见了山中采药的谭狱,他发现此孩童精确割掉了药草中难于识别的毒脉,认其极具天赋,方去拜访谭狱父母,欲收其为徒,带回瑶山学医。 南越园庄本就是个不大的小村落,少有机会进修到高级的武学医术,谭狱父母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恩赐,一口便应了收徒一事。 好巧不巧,满心欢喜的谭狱正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言离,却得知言离今日刚刚跟着父亲外出采办,少说也要半月才归。 谭狱不好让二长老久等,想着先与二长老上了瑶山,待言离回家之后,再下山与他讲明情况,顺便还能带他来瑶山玩上一圈。 只是,一切未按照谭狱的预想发展。 “我的好师弟,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是人家不告诉你么,明明是你提前回来非要找上瑶山去找人家,没等人去寻你,你就先去质问了好吧。” “即便是我过激了,那他不该为此做出解释么?” “我——去,你给他解释的机会了么?” “没有。” “还—挺—理直气壮——。那你要不是为了上山找谭狱,也不会因此做了师父的徒弟,这不也算因他成全了好事一桩。” 二长老自觉当时两个孩童的行为很是逗趣,邀来了迟幕长老一同看热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啊,让迟幕长老看出了言离颇具修灵的慧根。两个孩子被两位长老一人一个平均一分,一前一后收为了徒弟,都留在了瑶山。 “间接成全。” “说不过你,一个比一个能说。” 言离平时不怎么说话,看着正经老实,实则执拗的很。一出言就是话语惊人,针针见血。 顾锡缺可不想再与他争辩了,他只能默默在心中为谭狱祈祷,快些哄好这尊大佛吧。 这边,苏暮情拽着荀唯清的右手走在他的左前方,还揪着他背后的衣衫。两个人以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好容易才走出隧道。 荀唯清忍了这别扭的站位很久了,“你换个姿势不行么?” 苏暮情仿佛没听到一般,整个人越发萎靡,“不是都出来了吗,怎么像从一个鬼域跳到另一个鬼域,这点亮光有什么作用么,阴森森的,都是枯树干,更恐怖了~” “我说先放” “我的天!”荀唯清才插空说了四个字不到,就被苏暮情打断了。 他真是后槽牙疼,不是气的,是真的后悔。他怎么就没把苏暮情放在起点,然后等自己出去了再把她搞出来呢。 苏暮情再一次的恐惧源于惊现于枯木林中的一个怪物。 说是怪物吧,她又是一个完整的人,说她是完整的人吧,她身上又每一块儿好肉。 她的头颅和四肢都是重新缝合于躯干之上,眼睛、手臂、膝盖到处都缠着纱布,五指已经腐烂到几乎黏连成一体,脚底的血肉模糊一片。整个人又黑又脏,未见一滴活血,干涸的血渍倒是覆盖全身。 体无完肤这四个人字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 “荀唯清~”苏暮情小心翼翼地撤到荀唯清身后,轻声唤道。 “又怎么?”荀唯清微微偏头,余光溺着她。 她踮起脚尖,手指扒在他的肩头,贴近他的耳廓。“我能吃一回你的软饭么?” 清透的气息穿透荀唯清的神经,不觉抬起微倾的上身,转向另外一侧,“旁边那个石头,后边待 分卷阅读33 着别出来。” 双手抱在一起,拇指紧贴双翘的嘴唇。苏暮情顶着一双莹亮澈底的弯月眼,轻轻点腰,谢意满盈,“师兄最好了。” 对上那纯良无害的眼眸,荀唯清咬着嘴边的红肉,又将身子转了回去,视线强行落于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刚过三柱香的时间,苏暮情听得一声巨响。荀唯清已然解决掉了那只人鬼妖怪。 他寻着苏暮情藏身处看了一眼,只见两只软玉玲珑的小拳头悬在双眼之上冲他摆了摆指头。 这是她的表达崇拜的方式? 再看梦镜之外的童澈。 这会儿他可是忙得不亦乐乎,“这鬼影够多了吧,撒了这么多黑墨,阿姐肯定怕得要死。到时顺势往荀公子怀里一扑,任阿姐我见犹怜的模样,他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啊。这样两人肯定会和好的吧。” “不行,这样出来阿姐定发现是我搞的鬼,我给刻点别的什么,让她高兴一下。” ———————— 互吃软饭 梦境内,二人冲破重重障碍来到光明透亮的一角房间。准确点说该是荀唯清一个人拖着一个累赘来到了房间门口。 “这间房当真与此镜格格不入,灯火通明得过分了吧。” 苏暮情抬仰头望着开阔的门厅,却始终寻不见这不像是烛火的光头究竟源于何处。 “见了光还不乐意了?”荀唯清率先踏入房内,警惕地扫视着这异境中突兀的建筑。 “自然没有,我是……” 苏暮情刚跨过门栏,立下被左侧方桌后的人影引了注意,嘴角也下意识上扬,“见了漂亮姐姐高兴的。” 她立下临于方桌前,跨坐于屋内女子的对面,“姐姐可是在等我们?” 那女子身着玄色纱衣,头发低挽,未留一丝碎发。仪态恭敬,起身行礼,“不错,奴家恭候二位多时。” 笑意浮现,苏暮情一直紧压在心头的巨担,因这洋洋盈耳的嗓音算是释了个干净,“姐姐生得如此天香国色,似那月里嫦娥。风姿娉婷婉约,容貌娇艳俏丽,让人好生羡慕。一代佳人,一代容华讲的便是姐姐你吧。” “姑娘过誉了。“缓缓声起,说是媚态却包着纯净。 “做正事,这不是调戏没人的地方。“荀唯清原是不明顾锡缺为何要把吃喝嫖赌这四字尽安在苏暮情身上,现下看来,倒是并非全无根据了。 苏暮情扬起小脸,义正词严,“谁调戏了,讲这么难听,佳人互赏,师兄懂不懂?” “变相夸自己?”要不是深谙她的性情,荀唯清真要被她这正容亢色骗了去。 苏暮情拿起桌上备好的茶水抿了小口,意犹未尽,“本姑娘才不与你这种无知的人计较,办正事啦!” “二位如果准备好了,奴家便将此间的破关之则详尽地介绍给二位听。此间室为柜坊,以赌为法,以命做筹。如若技不如人,二位可就出不得奴家这屋舍了。” “问君何所欲,问君何所求。姐姐要是非我留下,化作鬼怪我也会伴你左右,帮你排解孤独。”苏暮情与之言笑晏晏,越说越是春风得意,喜上眉梢。 真是一句没看住就开始发疯病! “正经点!”荀唯清剜了她一眼,装模做样地呵斥了她一句。 苏暮情故作委屈地摸摸鼻子,不情愿地对着黑衣女子喃喃道,“姐姐继续。” “说这赌法,烦请二位看过桌上排放的方口铜钱。” 女子应是扣了桌下的某处机关,让方桌中心翻起了一块盛有数枚铜钱的小方格。 “你我双方各取不定数量的方口铜钱,取得的铜钱以四枚为一组,最后需要猜出对方手中余剩几枚不可成组的铜钱。五个回合判输赢,猜对多者取胜。” 苏暮情边听边用手指随意地扫着桌上排列整齐的铜板,两下就将它们推得散乱。 “就这样?”她晃了晃脑袋,收回手指戳着脸下一角。 锁眉一瞬便立即胸有成足地转头看向荀唯清,“师兄保护师妹这么久,该到师妹报答的时候了。怎么样,师妹带师兄走一轮,也让师兄尝尝软饭的滋味如何?” “好啊。”荀唯清悠然答之,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苏暮情那所谓卓绝群伦的赌技。 带起衣袍,与苏暮情并肩而坐,视线自桌前扫过落于身侧,“开始吧。” “姐姐先请。”苏暮情面上始终挂着笑,摆了个相让的姿势。 “那奴家就不客气了。”女子也未推辞,伸手在桌上抓了一下。动作看似胡乱,却如施了魅法一般,快到让人差点闪了眼睛。 “姐姐,我们换个赢法好不好,一局定输赢,就赌我们谁能一次猜准对方手中的余剩铜板。”苏暮情趁着说话的功夫,手掌拂过散乱的铜钱,轻轻一抓,握拳止于女子眼前。 “若是您真能一次即中,奴家为您破个例也无妨,如若没中,可别怪奴家没给二位留机会了。”女子面上的每一寸弧度, 分卷阅读34 仿佛镶刻在脸上一般,无论讲什么话,做什么动作,始终呈现如一。 “规成不悔。我们,赌局继续。”苏暮情将拳头慢慢落于桌上,眼睛盯着桌间的铜钱,“不过这次,我不想让着姐姐了,姐姐放我先猜如何?” “自然可以。” “那我可给好好想想,姐姐手里到底剩下几枚不能成组的铜钱呢?” 苏暮情闭上眼睛,做出思考状。 “哦,想到了,我猜,三枚可对?”说着,她移出三根手指在桌上各点了一枚铜板推了出来。 黑衣女子放开手,七枚铜板应声散落于桌上,“恭喜二位。不多不少,正余三枚。” “姐姐不猜猜我的么?” “奴家学艺不精,无法如此般笃定,姑且就猜一枚吧。” 苏暮情嘴角清浅一勾。手臂翻转,摊开手掌,竟是空空如也。 “不好意思,我赢了。” 女子见状,又再桌底扣了一下。密实的墙壁赫然出现一道光门。 “愿赌服输,既然二位赢了赌局,便可离开了。” 此光门显然便是梦镜的出口了。 “走吧!”荀唯清示意苏暮情起身。 “所以,你真是猜中的?” “怎么可能。”她扬了扬手,“真要靠猜,我就给连你一起交代在这了。” “那你还出了千不成?” “我赌品没那么差好吧,只是耍了点小聪明而已。在听赌规的时候我悄悄数了下桌上的铜钱,反正那数量又不会变。后来趁着跟她说话的空隙我又把剩下的铜钱数了一遍,左右我我也没拿,随便算下,不就知道她手里有几枚铜钱了。” “你还说你赌品不差。” “我也没说很好嘛。哎,那黑衣女子一看就是个按规做事的工具,怕不是有透视之能都说不定,我跟个不是人的东西来回玩上几局,不给把自己耍得累死。我玩的是赌运,她玩的是开题问答。这是赌么,这是她玩我还差不多。有那工夫跟她闲耗,我不如早点出去教训一下童澈那个败家小子。” “你也看出来了。” “这我能看不出?走了一路尽是些黑了吧唧的妖魔鬼怪,这不是摆明了吓唬我么。最后还整个什么柜坊,抽了我好几个大嘴巴子还给我整一酸枣儿,看我出去打不死他。” 梦镜外,顾锡缺言离早早完成了测练,正与童澈一起等着里面的两人。 “小澈澈,大哥平时真是没白疼你啊,我这瓷瓶你还真是丝毫没碰,让我俩轻轻松松过了关,回头哥给好好奖励一下你。就是这次没见着你谭师兄……”顾锡缺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个不停。 言离瞥了一眼苏暮情所选瓷瓶上,那数不胜数的刀纹彩墨,默默冲童澈比了个大拇指。 童澈则憨憨一笑。 “真是长能耐了,连我都敢算计。”苏暮情刚一出镜就直奔童澈而去,揪起他的耳朵继续道,“看来是我平时太宠你,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是不是,信不信我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童澈擎着她的手,赶忙求饶。 荀唯清侧身看着,“还是下手轻点,师父对这个徒孙可是喜欢得紧,打坏了他老人家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放心,我有数。” “你能有数?放心才怪了。” 最后留下一个欲哭无泪的童澈,哀求无果被一顿拳脚教育。 他是为了谁啊,姐姐姐夫怎么没人领情,还都翻脸不认人了呢。 真是做人难,做弟弟更难啊。 这天,苏暮情闲来无事,便准备去叨扰一下自己的大师兄。 她特意选了一条白色绸纱的衣裙,配了同系飘带的头饰,又在眉心点了一瓣玲珑的梅花。 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满意地点点头,之后便出了门。 苏暮情没走正路,而是翻了围栏,蹑手蹑脚地来到荀唯清身后,准备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 “师兄!” “你怎么来了?”荀唯清手里握着竹卷,听见声音也不惊讶,眼睛依旧锁在竹本上。 “我们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妹,来看看你不是理所应当。”苏暮情已经预知到他一定是个不欢迎的态度,倒也习以为常了。 “既然看过了,门在那边。”他面上未见丝毫波澜,淡然地将竹本翻了半圈。 这句逐客令苏暮情不是没有听出来,不过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她看看自己,又看看荀唯清手上的古籍。难道她还没有一本书好看么? 自然地坐到荀唯清身旁的石凳上,手肘搭着石桌,双掌撑着脸,“师兄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 怎么说也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就算降低些要求吧,起码也要荀唯清看她一眼她才能离开啊。 他难得好脾气地放书抬眼。“没有。” 苏暮情泄气地塌下头,“好吧,师兄你忙,我先走了。”不出所料地自讨没趣,她只得乖乖告辞。 分卷阅读35 “不许□□,走门。” 苏暮情猛地转头,只见那人淡定如初,仿若刚才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一般。 “哦。”她低声应承,暗道自己原来早就被发现□□闯舍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蠢呢。 谁知她前脚刚走,就见不远处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仔细一看,来人正是往修阁阁主阮昕儿。 ———————— 约架首胜 不会是荀唯清早就约了阮阁主,才急急忙忙赶她走吧。 早听闻阮昕儿一直对荀唯清欣赏有加。这阮阁主的端庄秀丽可不是花因落那种小家碧玉所能及的,她可给留下来好好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奸情。 这么想着,她便再一次不顾淫威地爬上了墙头,准备暗察敌情。 “不要总是进进出出,小心门栏被你踩坏了。”听见动静,荀唯清以为是苏暮情又回来了。 “唯清?”阮昕儿不晓得他是在跟谁说话,于是出声试探。 “阮阁主?”看清来人,他起身行礼。 阮昕儿应声,“难道唯清是在等人么?” “没有。”荀唯清抬眸,微不可察间眉头轻皱了一下。 阮昕儿走到他身前,“要是你无事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去修炼场对上几招,最近我的灵法修习遇到了瓶颈,以唯清你的能力应该能帮到我的。” “阮阁主过誉了,我这点修为恐怕还不够帮阁主解决麻烦。” “你可是拜在大长老门下的,我们几个阁主都未必能称得上你的对手,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我与人有约,恐难□□。” “你现在不是……” 阮昕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荀唯清的言语拦断了。 “下来!” 正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眸,苏暮情下意识低头藏身。 她看热闹正起劲呢,怎么就突然就被点名了呢。这里气氛这么差,不会殃及池鱼吧…… “快点!” 一声催促过后,苏暮情自知是无处遁形,她一点点露出眼睛,可怜巴巴地原路翻到了院子里,“嘿~阮阁主好,诶……” 这声好还问利索,苏暮情就被荀唯清利落地拽到身边,“阮阁主真是不巧,我正好约了师妹去修炼场,请教灵法的事,不如你还是找别人吧。” “你什么时候约我了?”苏暮情真是毫不知趣。 她此话一出,便是惹得阮昕儿也跟着她惊奇地看向荀唯清。 荀唯清的拇指狠扣了一下自己的食指骨节,接下去就是一道寒冷的视线射得苏暮情头皮发麻。 苏暮情的神经一下就被冻醒了,她即刻会意,一脸真挚的对着阮昕儿,“他约我了,好久之前就约我了,都约了好久了。” “真的?”阮昕儿见着两人的状态,半信半疑。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们必须马上走了,要不然就会赶不上天时地利人和的修习条件,到时候光照太强是会影响我们比试输赢的!” 她无视了阮昕儿怀疑的目光,推着荀唯清真就往修炼场的方向赶去。 路走到一半,荀唯清冷不防地发出一句质疑,“光照,会影响输赢?” 刚才那话自然是苏暮情随口胡诌的,但她偏偏还像模像样地解释了一番,“阳光太足我会很热的,热了就会流汗,流汗就会使人烦躁,烦躁就会影响我发挥。现在阳光正好,风清气爽,正是我取胜的好时机呢。” 荀唯清点点头,“听着似乎有点道理。” 苏暮情站定,双臂环于胸前,“也不看看是谁说的。” 得意之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我还没说你拿我当挡箭牌的事,你以为师妹是用来演戏的工具么。” “我以为你演技很好的”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苏暮情有点抓狂,不自觉就顺着应声,“那当然——不是,什么鬼。” 荀唯清悠然地继续迈步,面色如常,“跟师兄,最好还是不要这么讲话。” “喂,那你也不能利用完了就弃我不顾吧。”荀唯清渐行渐远,苏暮情依旧留在原地。 “我只是想试试现在的太阳会不会真的让我输给你,你确定不一起?” 苏暮情一掌拍在脑门上,她的脑子告诉她不能去,但是她的嘴巴不允许啊。 果然她是真的贱啊,“等等我!” 瑶山的修炼场很大,老远就见迟幕长老在最靠后的一个台子上晒着太阳。还有顾锡缺和言离都在。 苏暮情和荀唯清径直就奔着迟幕长老所在的台场走去,“师父。” “诶。今天赶巧,你们几个都来齐了,这么勤于修习,为师甚慰啊。” 苏暮情偏头,乖巧地靠近了几分,“师父,我这边呢,有个事想找您帮忙,我要验证一下现在的阳光会不会给我带来好运。”b 分卷阅读36 r   “什么阳光?”迟幕被这话给搞糊涂了,饶有兴致地直起了身。 “这个不重要,其实就是我要跟大师兄切磋一下,让您给做个见证,判定胜负即可。” “切磋好啊,那就三场两胜定输赢。” 说实话,迟幕有个特殊的癖好,就是喜欢看自己徒弟打架,因为不论结果怎么样,赢得都是他徒弟,左右还不都是他教的好么。 “又找架打,这回你有信心么?”顾锡缺以前是真没发现,苏暮情居然如此越挫越勇。 “当然没有。”苏暮情倒还理直气壮,“反正脸已经丢了不止一次了,万一成功一次我不就翻盘喽!” “我们还是安静的呆在下面吧。”言离适时地按住了顾锡缺,拉他在看客席就坐了。 “师兄,请吧。”苏暮情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让荀唯清先行移步。 台上,荀唯清苏暮情均已站定,两人间隔数米,对立相视,似乎都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这还打不打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台上的人不着急,坐在底下的可不耐烦了。 言离站在顾锡缺身后,听见他出声,便低头对上他,“二师兄觉得今日谁会赢?” “肯定是大师兄,这次我跟你赌一样的,闭眼都知道结果了。”顾锡缺不屑地向后摆手。 以前他都乐此不疲地站在苏暮情这边,在他心里总以为她会创造点奇迹出来,没想到她总是那么不争气,最后都让言离赢了去。所以这次他学聪明了,总之他不准备再对苏暮情抱有什么别样的期待了。 “谁说我要赌大师兄。”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次,我赌师妹!” 话音刚落,两道灵气翻腾交错。 率先起手的是苏暮情,她的灵力刚刚触发,就瞬间移到了荀唯清的身前。 由于距离贴近,荀唯清不得不转攻为守,他的灵力一旦破招而出,就是倾巢爆发。 现在两个拉得太近,如果苏暮情没有及时控灵护身,免不了就会受伤。即便知道苏暮情的灵法运行相当娴熟,他还是不敢在他不可控的范围内行此险招。 “什么情况,师兄怎么会被小情情压着打!”顾锡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反观言离,信誓旦旦,“我观察过很久,我下的赌都很客观。” 苏暮情不可能看不懂荀唯清的顾虑,她抿唇一笑,顺势拉开间隔,让到了场台中后。 单膝点地,手腕回绕,轻薄的衣裙顺着撤收的灵力飘逸四散。朦胧的红白灵光萦绕周身。眉间的花瓣好似于这寒炙相交的薄雾中盛放,如梦似幻。 脱开了束缚的荀唯清立下将灵气释放开来,双手平于视线所聚处交叠,翻掌投出数道灵光,尽数击在苏暮情早已蓄在周身的屏障之上。 红蓝相抵,恍然乍现出碎裂的流光。 苏暮情握拳收起屏障,失去落点的流星正于她的眼前落下。转身起于地面,冻透的蓝冰凌空擦过裙摆,砸落在她的脚下。 “要我说,还是给咱师兄,他开始肯定是为了给小情情面子,故意让招的。”顾锡缺作为一方支持者,一见到己方得势,必定是不遗余力的夸赞。 言离站在原地未动,“大师兄不会为了给别人留面子而让招。” “小离离,你怎的非要和我作对啊?” “如果师妹赢得不光彩,她会生气的。” “她能舍得对师兄发脾气的?” 迟幕长老捋着胡子,“诶?我倒觉得言离说的挺对的。” 顾锡缺道,“不是吧师父,您怎么总和师弟站一边,以前我看好师妹的时候,也没见您支持我啊。” 迟幕长老摸摸顾锡缺的头,“别激动,这次不一样。” 再看台上,战光流散,苏暮情不知何时绕到了荀唯清身后。 荀唯清回身,却见她月眼含笑,“师兄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会儿是攻左,还是攻右呢。” 他眉梢微敛,“不能。” 苏暮情舔了舔牙齿,“可是我想告诉你。” 她的眸光转厉,似能将荀唯清瞬间穿透,“我,攻右!” 双臂十字交在胸前,划手结印,侧身顷闪,止于其右。 红白旋结呈螺式扩张。荀唯清迎手,势要将其收化。 不料这看似易解的灵光却引得他连连后退。那强势的蓝光之力被红白旋结彻底圈住,直到他的脚跟踩在了场台的边沿。 终是红化蓝灭。 “我输了。” 荀唯清低头回看,脚下有意地朝前迈了一步。 “看来光照影响输赢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苏暮情脸上的欣喜丝毫未加掩藏。 迟幕长老笑盈盈地走上前去,“唯清的灵力是退步喽。” 荀唯清对着迟幕长老扣拳行礼,“该是师妹进步了才对。” 顾锡缺倒是激动得不行,他两步跳上台去, “师兄你告诉我,你是不 分卷阅读37 是放水了。” ———————— 再起风波 凭什么他刚改了赌,苏暮情反而赢了,这难道是对他忘记初心的惩罚么。 “你想多了。”荀唯清无情地别开他,手臂撑着铁索跳下台去。 “还有两场,大师兄怎么下来了。”言离不解他的举动,疑惑地问道。 “不比了,今日阳光正好,注定该是师妹赢了。”他语调平淡,让人连一丝心绪的暗示,一毫情感的波澜都抓不到。 “大师兄在说什么啊,他这是认输了吗?”见着逐渐远走的背影,顾锡缺不明就里地眨巴着眼睛。希望从言离和迟幕长老身上探明出心中困惑。 言离语气坚定道,“已经很明显了。” “师父,这,您看懂了么。” 迟幕长老煞有介事地摇摇头,“锡缺啊,看不明白很正常,还是道行太浅呦……” 等人都走光了,就剩下顾锡缺傻傻地蹲在地上。 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怪怪的!这跟道行有什么关系?天哪!他们到底瞒了他什么?难道只他一个人不配知道真相么? 隔天一早,流水涧几人正聚在修炼场,论道修灵。 苏暮情和顾锡缺一同围在童澈左右。 “阿澈,你这招谁教你的啊。” 还没等童澈回答苏暮情的问题,顾锡缺就抢着开口。“当然是小爷教的,怎么着,你有意见?” “原来如此,怪不得学了跟没学一样!” “苏暮情,注意你的措辞,你说这哪里有问题啊。” “顾锡缺,我看你就是……”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童澈胆怯着出声,“阿姐!“ 闻声,苏暮情顿了没骂出口的话,神色转温,态度柔和,顾锡缺都不得不感叹她变脸神速。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迟幕长老吩咐我去往修阁取两本道法古籍,我给赶紧去了,等回来再练吧。” 见苏暮情同意,顾锡缺也没反对,他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等了好一阵,还不见童澈回来,正想着许是在往修阁耽误了,下一秒,便见到了他。 “不好了,落花阁出事了!”童澈是跑进来的,气喘吁吁,满脸焦急。 “你慢点说,到底怎么了。”苏暮情和顾锡缺见状上前询问。 童澈来不及休息,把自己看到的赶忙讲了出来,“我刚从往修阁回来,经过西院,看门口躺了一个人,便上前查看,顺着小路走进去,没想到所有守卫的人都昏倒了,落花阁涉事之人,全部失踪。” “你说什么,全部失踪!”顾锡缺惊叫出声。 “千真万确,西院的灵障被破了,里面的人都不见了。” 苏暮情赶忙让童澈去找师父和其他人。 迟幕长老本来在内阁跟两位长老与余下的三位阁主商议加强灵界边防的事,听闻过后,察觉此事危急,立即让言离率人前去查看,并交由荀唯清负责调查。 接着一干人等便被荀唯清齐聚到议事殿内。 “到底什么情况,他们是逃走的,还是被救走的啊。”顾锡缺真是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都不对,逃走不可能,被人救走更不可能,根据我那几天的观察,我敢肯定我爹除了无忧阁以外,再没有其他帮手了。” 从开始一直忧心忡忡,锁眉思考的花在亭否定了顾锡缺的全部猜想。 “其实看痕迹,我觉得应该更像是被劫走的。因为他们的灵力都被灵障禁锢,除非从外面破解,所以逃走的确不可能,外加屋内似乎还残留有迷幻性质的药渣粉末,由此我推断,他们应该是被劫走的。“言离奉命检查过西院,这是他所能发现的全部。 “竟然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其他阁人的视线,又悄无声息地放倒全部守卫,毕竟瑶山的锁灵障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破解的,这人修为之高,恐怕也鲜少有人能做到吧。” 苏暮情的疑问也不无道理,恐怕除了瑶山几位阁主和长老,能做到以上这些的人屈指可数,而且经过前段时间的调查,可以肯定瑶山高位的其他人都恪尽职守,决无异心,现在发生这种事,真是让他们无从下手。 很显然,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从落花阁和无忧阁的事件落幕之后,因为期间进展太过顺利,荀唯清就隐约觉得一切可能并没有结束。 正想着突然发觉异常。 “谁!”只听当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飞刻在了屋外的石板上,几人出门查探情况,只见一枚金针将一张纸条嵌进了石壁之中。 荀唯清手指覆上金针,将其拔出,嵌入之深,让荀唯清都使上了几分灵力,“明日涉江,在下诚邀诸位,应约来此,届时想要的人各位自会见到。” 红色字迹在薄纸上清晰而简明,苏暮情在看清字迹的那一霎那,瞳孔骤然紧缩。 身后一 分卷阅读38 众人等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要知道涉江,可是封印着被誉为上古凶灵——魔骷的地方啊。 相传上古年间魔骷腾空出世,食人精气,为祸世间,致使灵界生灵涂炭,众生不得安宁。当时的瑶山山主为此集结了各方高手,连带几大家族的势力,大战五天五夜都没能将其降伏。 这骇世的狂魔逼得所有人无路可退,最后山主在无计可施之下,以已之命,血祭魔灵。 虽只是毁灭了魔骷的肉身,但好在将他的灵识封印在了涉江之中,从此灵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一直持续至今。 现在突然提到涉江,荀唯清心里不免升腾起了不祥的预感,摩挲着金针,他隐约好像知道了向他们发出邀请的人是谁,只是不敢十分肯定。 谭狱从荀唯清手中拿过金针仔细端详起来,“这好像就是从落花阁换出来的那种金针,不同的是这根针的炼制工艺绝对堪称上品,而且效力与之前相比不知会强多少倍,这制针之人如果没有上乘的灵力修为,绝对达不到此等效果,要是用此针来操控顶级灵识,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啊。” 言离也顺着方向看了过去,“但要是所用非正道,后果不堪设想。” “制针的人如果不是我爹,还会有谁?”花在亭一门心思都在失踪的花因落和花穆德身上,他想破了脑袋也不能在记忆中搜寻到其他跟制作金针有关的人了。 荀唯清则从刚才就注意到苏暮情在看到字条之后明显不太对劲,想来她应该也同自己一样,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吧。 他相信,以苏暮情对此人的了解,或许能够给在场众人一个绝对肯定的答案。“怎么样,你应该知道了吧。” ———————— 迷雾重重 强硬地咽了下口水,也没有滋润到干涩的喉咙. 苏暮情好像没有听到荀唯清跟她说话一样,反而木讷地回身,嗓音暗沉,似带悲怜,“你们,谁看到童澈了。” 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或许根本就不需要答案,但这句话她又不得不问。她盼望着有人可以告诉她,他在,只不过没在这里罢了。 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她已经快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她对他一心一意地关爱,他对她小心翼翼地守护,她甚至觉得她生命里本该就有童澈这样一个人。 自打她亲手把他带回流水涧,她生怕他哪里会不适应,只要一有空儿便去陪他饮茶聊天,起了兴致,还会在院里的梅花树下嬉戏打闹。 童澈对她更甚。 每日黄昏后准时放在她院子里的梅花糯,她心情不好时桌子上便会出现青龙酒。 她知道,这些都是童澈做的。 这样乖巧的少年,让她怎么相信写信的人就是他。 可是那行熟悉的红色字迹已经深入她心,除了童澈还会有谁? “没……”,顾锡缺正想要回答,却突然反应过来。剩下的人也在苏暮情苍白的发问后,全部大惊失色。 童澈身为隐世童家仅存的后人,的确与金针有着最为密切的关系,而且从修炼场传话之后,便没人见到或能感知到他在瑶山出现了。 他们都是身居瑶山高位人的子弟,心智也是极高的,听此一问,每个人都豁然开朗,解其奥秘。 毫无疑问,请他们去涉江的“高手”,就是童澈! 他不仅欺骗所有人,暗自修炼了童家秘法,还利用金针之术隐藏修为。从落花阁甚至到流水涧均未露出丝毫破绽。他暗藏实力,蛰伏于瑶山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年不是说落花阁救了他么,他跟你爹应该没仇吧!” 顾锡缺虽然也跟童澈相处过一段时间,但从没听他讲过以前的事。他只觉得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看起来懦弱胆小,能经什么事。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我平时都在山下待着,并不怎么了解阁里的事情,至于童澈,我只知道他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落花阁,直到你们在同招盛会上把他带走……不过有一点确实很奇怪,就是他刚来落花阁的时候我爹好像对他们姐弟特别照顾,但自从他姐姐死后,落花阁好像就没怎么理会过他了,具体原因我也不得而知。“花在亭把他知道地全部情况都讲了一遍。 苏暮情此刻也努力回忆着点滴过往,这才发现原来她对童澈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亏她平日还自诩关心,真是可笑。 “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明天去了涉江,一切自会见分晓!” 荀唯清觉得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无端揣摩,莫不如等到明天让童澈本人亲口为他们揭晓答案! 内阁里,荀唯清将童澈的事情呈给迟幕之后,迟幕也是思虑再三,才同意他们前往。 但是他下了死令,明天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先稳住形式,不可贸然交战,先探清童澈的意图,至少要保证安全返回。 童澈真的控制了魔骷之灵,那强劲的威慑 分卷阅读39 力,足以让他们全部人命丧涉江。 看来他们给继续留在内阁,提前拟出应对的策略。 虽然只是魔骷残灵,但是依旧不容小觑,如果真的被童澈破了封印,加以利用,无疑又要重复万年以前的悲剧了。 迟幕叹息,灵界安定了这么久,难道注定又要经此浩劫么? 荀唯清从内阁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比武场,他知道苏暮情一定在这里——她第一次遇到童澈的地方。 他站在比武台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不停在上面打转的苏暮情,他忽然有些心疼。 他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但一定是在担心明天的事情,以及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童澈的问题。 见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迈向比武台的边界,缓身坐了下来。荀唯清也逐渐收敛了他心里那种莫须有的情感,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因为浸透在了与童澈的回忆里太过入神,以至于苏暮情一直都没注意到荀唯清的存在,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猛地一惊。 荀唯清面寒如常,眼神直视前方,转过身在她身边坐下,洞穿一切的声音贯彻薄凉,“这里是瑶山,比武场你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 听他这么一问,苏暮情也觉得她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问题,但又觉得好像也挺正常的。 这一上一下搞得她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是,你能,也不对,主要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啊?” 什么什么意思,她能有什么意思。苏暮情没想到他对一件这么无聊的小事紧追不舍起来。 她这是被他带进沟里去了么,怎么就绕不出来了。 苏暮情算是看出来了,他肯定是在打击报复,没事找事。 “啊什么,大晚上不回去休息,在这儿吹冷风么!” 苏暮情素来怕冷,看她的样子一时半刻也不会回去。荀唯清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本以为他是来找事的,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苏暮情还真有点不适应。 缩了一下身子,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股幽暗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气息像被施了法术一般,似有震人心神的作用,“好像是有点凉,谢谢。” “其实你没必要想那么多,等明天见到童澈,有什么问题你可以亲自问他。” 他知道苏暮情现在这样是因为童澈,他不希望有一个阴影一直困扰着她。 “我知道,我就是坐一下,待会儿就回去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苏暮情心里又怎么会有表面上这么轻松呢? 如果真的就是坐坐这么简单,荀唯清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惜她那张忧愁的侧脸,一下子暴露了所有。 苏暮情这样说着,却不见荀唯清有任何站起来的意思。 要是没弄错的话,她还隐约听到他嗯了一声。 所以,‘嗯’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你不走么。” “我陪你。” 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苏暮情愕然转头,闪烁的眸光迎上夜海中耀眼的波纹。 四目相对,熠熠生辉。 转瞬间的错愕,稍纵即逝。回首往昔,和煦的秋风,骤然坠入谷底。 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个愁然若失般如梦初醒,独自神伤;一个恍然若梦间,屹于山崖,目视前方。 直至,细雨飘下。 “下雨了?”苏暮情端起手掌,手心朝上。雨滴一颗一颗地打在她的手心。 微小的水珠,交融于夜色中,沉浸在晚风下。 “趁着雨还没有下大,赶紧回去吧。”荀唯清率先站起身,看向她的方向,“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是生病耽搁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怎么还这样啊。”苏暮情觉得这雨才多大,根本不影响的。况且她还不想回去。因为,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难熬。 “别跟我讨价还价,你能不能去涉江,可是我说了算!”明显看懂了苏暮情的想法,但是荀唯清也没多说什么,依旧催着她赶快回去的好。 “好吧,好吧,算你厉害。”苏暮情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威胁她,吐槽之余还不忘小声嘀咕,“说不定你们没我还不行呢。” “你说什么?”其实荀唯清是听到了的,只是没有拆穿,谅她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 “没有,我能说什么,你听错了。”她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刚刚说了那句 ‘看不起’她这一众师兄的话呢。 “你确定?” “确定啊,我刚才就是讲,你说的太对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淋雨会生病的。” 接着就褪下荀唯清给她披上的衣服就要往回溜。 “走吧!”荀唯清接下衣服之后也跟了上去。 本来都准备抬脚的苏暮情,在听到他讲话的时候又收了一下 分卷阅读40 脚步,“你就不用送我了吧,这都这么近了……” “我也住流水涧!”还没等她的话说完,荀唯清就忍不住打断了她。 “啊——忘了。” 她尴尬一笑,一时间竟然忘了他们明明是同路的,这反而还成了她自作多情了。就算她平时没少干这种事儿,但这次确实是真的误会了。 荀唯清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背着双手,朝前面先走了。 两人顺着流水涧的方向往回走,到了两人住处的岔路口时,荀唯清却拐向了苏暮情所在的一边。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苏暮情也没敢贸然开口,想着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才往这边走的吧,只是碰巧顺路了。 可谁知道他居然走进了她的院子,苏暮情再也忍不住了,“荀唯清,你别告诉我,你这是走错路了。” 她可不相信他会在流水涧迷了路。 “谁告诉你我走错了?”荀唯清语气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 彻夜相伴 其实他早就知道苏暮情不想为什么不想走了。 一个人呆在空旷的房间,还不如在外面仰望那一片苍茫的星空。 被禁锢的感觉,被束缚的身体,整个人都想逃离那种突降的孤独。 其实她只是太想念童澈了。想念那个记忆中熟悉的少年,想念他的那声阿姐。 她害怕到了明天,所有的侥幸都会破灭,她害怕会失去他。因为她已经从心底里把他当作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你不是说不送我的么?” “我并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好吧,苏暮情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没说过,“那你来这儿到底干嘛?” “我今晚就在外面,你安心进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叫你。” “还下着雨呢,要不你进来吧。” “不用。” “那你不休息么。” “不需要,你赶紧进去吧,再迟一秒钟我可就走了。” “我这就进去。” 她是不想荀唯清走的,可是他既然说了不愿意,她现在又不能强求,要不搞得她好像又要干什么一样。 虽然担心他在外面,但苏暮情还是不情愿地进屋去了。到了门口又不忘留了一句,“那你要是累了就进来啊,千万别不好意思,我没关系的。” 她喊完就把门半掩上了。 荀唯清朝门口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他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苏暮情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明明心情不好却还可以逗别人开心,明明担心得要死还假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是真当他傻么。她的伪装在他这里没有丝毫的价值,一层薄纱而已,稍稍浸上一点水,便轻而易举地暴露了一切。他若想看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暮情。”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在苑檐下闭目凝神了一夜的荀唯清敲响了苏暮情的房门。 因为荀唯清的关系,苏暮情昨晚格外的安心。她惬意地睁开眼,“我收拾一下,马上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荀唯清也就放心了,“那我回去准备一下,等下议事殿会和。” “好!” 等到所有人都聚齐之后,荀唯清简单交代了一下迟幕长老临行前的嘱托,一行人便起身前往涉江了。 接下去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所设想过的可能性,或许到时候都要从长计议。 很快,他们落于涉江岸边。环顾四周,一片荒凉,杂草丛生,江水暗黄。 如果不是这里封印了‘魔骷’的灵识,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吧。 “我们到了这就是涉江?” 顾锡缺之前只是听说过,却没真的来过这里,但看到这儿一望无际的沙石洼地,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这片江里关压了最邪恶的上古妖魔的灵识。 “从地理位置和方向上看,就是这里没错。” 言离很确定他路向的准确性,所以他很肯定这里就是涉江,也就是童澈跟他们约好的地方。 “你们说,童澈会来么?” 其实谭狱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之前也见过童澈一次,实在无法把这个少年跟劫走落花阁的那个人联想到一起。 “他会,劫走了落花阁的人不就是为了引我们来这儿么,他应该还不会那么无聊,框我们白跑一趟。” 花在亭倒显得格外肯定。他笃定今天他来了,就一定可以救他爹爹和姐姐回去的。 只是花在亭或许还不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讲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雳! “呦,各位够准时的嘛。” 几人先闻童澈之声,却未见童澈之人。 伴随着狂沙激飞,风卷残云,一道人影显现在江河的对岸,透过弥留的沙雾,逐渐清晰。 “真的是你!”即使已经在心里确认过无数遍的事情,在亲眼看到童澈的这一 分卷阅读41 刻,苏暮情才算真的正视了这个事实。 “没错,是我。”童澈扬起眉毛,大方承认,“你们见到我似乎也没那么惊讶嘛,看来各位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早就猜出我是谁喽。”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丢掉了原本纯净的少年之感,却增布了现今阴恶的玩味气息。 “所以,按照你的约定,现在可以把人交出来了么?”荀唯清将他的所有话语过滤成幻影,越过他的慨叹,直奔正题。 “别急嘛,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们就不想先跟我叙叙旧么?” “叙旧可以,不过要先交人!” 荀唯清可没那么多心思跟他废话,他们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落花阁的人带回去。看他分明有备而来的样子,要是中了他的套,无疑是节外生枝,他必须抓紧把控形式。 “荀公子你还是这么无趣,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先遵君意喽!” 童澈渐渐敛去了那抹玩味的笑容。合闭双目,寒意激发,魔气瞬间笼罩全身。双手自下而上操纵起遍地沙石,一时间尘土飞扬,对岸几人都眯起双眼,将手臂掩于面上。 一阵隆隆的巨响,江水呈漩涡势逆涨,升腾起圈圈泥柱。双手合十锁结,几枚金针破柱而出,泥干碎裂。 眼前之景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落花阁失踪之人尽显其中。所有人都直立着身体,脊背僵直,双眼紧闭。花穆德就排在所有人的正中间。 只不过,荀唯清没能感受到任何人的灵息。很明显这已然是一具具的尸体! 花在亭看到眼前的一幕,已是无暇思考。欲望之城,轰然倒塌! 红袍加身,黑雾缭绕。残识催灭了梦魇之神,赤瞳侵蚀了重生之望。海瀑百川皆冷凝成冰,炸碎成刀。 童澈见此景象,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冷静点嘛,这可不关我的事啊,都说了想先跟各位聊聊天,叙叙旧的。我也不想这么早让大家欣赏这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是你们非急着找我要人,我也没办法啊。” 总之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们跟你有什么仇,你非要至他们于死地?”荀唯清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他所谓的见人,竟然会是见死人! “什么仇?”童澈忽然仰天长笑,缓缓低头,露出布满红丝的血眼。 笑声戛然而止。“血——海——深——仇!” 在场的人都被童澈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到失魂,唯独一人此刻已完全不受掌控。 “别!“苏暮情就站在花在亭身旁,发觉不对,赶紧伸手握住了他攥紧的拳头。 她知道,他现在肯定恨不得马上动手杀了童澈,可是她必须拦住他。 刚刚在场的人都看了,童澈挥控涉江之水如此自如。无疑就是破解了封印,开启了禁忌的魔咒。此时动手的话,不光杀不了仇人,就连花在亭自己也会性命不保。 以童澈的的实力外附金针之术的加持,如果他现在将魔骷残灵导入尸者体内,就算加上他们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不过一群蝼蚁。恐怕是三位长老在此,对他来讲也根本不值一提。 通过前段时间的了解,童家秘法远远比传言中的还要可怕,毁天灭地之能唯恐都是低估了它。 果然,没有绝对的力量,童澈又怎么会无所畏惧的挑战瑶山的威严呢。到底又是什么促使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啊。 尽管苏暮情在尽力安抚,可是花在亭此刻根本冷静不了。他的锋芒没有丝毫散去,周身依旧薄雾笼罩,阴气沉沉。 “放——手,别拦我!”花在亭拼命想要挣开苏暮情的束缚,他的理智早已经被欲望吞噬。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苏暮情原本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摆脱俗世的折磨。可是上天偏偏如此不公,命运的天平仿若只在往苦难的一边加重砝码。 “不用你管。”眼看就要拦不住人了,苏暮情心下一横,当机立断,出掌直接将他打晕。 荀唯清见状,上前接过了花在亭。 童澈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旁观者,故作垂怜地摇摇头,“阿姐,你也太狠了吧,对亭公子下手居然这么重,这要是打坏了可怎么办。” 将人倒出后,苏暮情自己也努力稳了稳心神,“童澈!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但你为什么要杀人。” “如果我的要求就要他们死呢?可惜,当初他们瑶山的人办不到,那就只有我亲自代劳喽。” 苏暮情虽是拦住了花在亭,可她此刻的烈焰之心似乎一点也不亚于他。她就在崩发的边缘游走,强烈的使命感与责任心又在告诉她,她不可以那么做。 暴动的手臂抖厉在身侧,透白的指尖攥进掌内。甲入三分,丝丝血流。 荀唯清一面眼视童澈,一面背握苏暮情的手指,缓缓打开了她血研成面的手,“好,那这些人的尸体,我们总可以带走吧。” 荀唯清觉得事已至此,活人带不走,至少死人也 分卷阅读42 该留下,毕竟他们曾经都是瑶山的一份子,终是犯了错,也不能葬尸乱江。 “你想的还真周到,知道我这也盛不下这么多死人,你想要哪个,大可挑走就是了。不过,这个人,必须留下。” ———————— 孤身犯险 看清童澈指向花穆德,荀唯清和所有人一样,很想知道他的举动到是所为何意。 只不过顾锡缺显然比他更着急,“喂,臭小子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你说不能带走我们就要听你的。他可是花在亭的亲爹,不是因为他,你以为我们会来赴你的狗屁邀约么?” “这么激动干什么,如果你们就是为了他而来,那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 “你留一具尸体又有何用?”沉默已久的言离帮在场所有人问出了他们当下最想探究的问题。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用他来做我魔骷之灵的寄生之体,你们说如果到时候面对花穆德这具身体,你们是会念在往日情份不忍动手呢,还是会大义凌然地让他死无全尸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居然让花在亭以亲人尸骨为敌,让瑶山以曾经共事者做最后的对战。谭狱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个少年现在的模样,他已经可怕到如此地步,他只能看到他眼中的恨在无限蔓延。 “噢,对啊,他现在可是瑶山的罪人,灵界的仇敌了,你们对他又怎么会有感情呢,再说你们又打不过魔骷,又何来死无全尸呢,看来是我担心的太多了呢。” 童澈现在完全就是飘然在外的感觉,他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甚至觉得自己帮忙给了花穆德一个留住全尸的机会,还应该有人感谢他一样。 “你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苏暮情没想到童澈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撕心裂肺地低吼也难掩她不可言喻的忧伤。 但她同样不相信一切都是空穴来风,她迫切地需要这个原因,还原整个真相,或许只有这样才有机会阻止事态继续恶化。 “阿姐想知道么,那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可以把一切告诉你。”童澈转而变成了一个渴求安慰的孩子。恍惚间似是笑中带泪,话中带伤。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只能是我跟你,我不想看见他们!” “好,我陪你去。” 听见苏暮情这么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荀唯清一把就握住了她的肩膀,拦住了她的去路,“你一个人太危险。” 虽然他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探出童澈的真正意图,看他到底要利用魔骷残灵做什么。但这种深入虎穴,得其虎子的做法,他无法赞同。 苏暮情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一记会心的笑容,“让我去跟他谈谈吧。” “你要知道,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童澈了。” 虽然知晓她跟童澈之间或许真的存在过感情,但荀唯清还是不放心他们单独呆在一起。 “我明白,但我必须要知道真相。” 箭已上弦,机会可能只有一次,苏暮情根本来不及做无谓的思考。 “那你跟我保证,必须毫发无伤的回来。”既然她心意已决,荀唯清也只得顺从她的意思,不再阻拦。 “我保证!”她眼神坚定如铁,昭示着她的去意已决。 这句话不光是为了安荀唯清的心,也是说给顾锡缺等人听的,她必须让所有人放心她的安全。哪怕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也无法预料。 童澈似乎等有得点不耐烦,“我说,你们有这么舍不得她么,别搞得那么虚情假意,我就是借一下又不是不还了!” “你们先回去吧!”苏暮情现在也摸不清童澈的脾气,以免他会改变主意,她便催促着荀唯清他们赶紧离开。 “那——你一定要小心。” 如果此次他们无功而返,那就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可是了解了真相或许就还有扭转乾坤的可能。现在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苏暮情身上了。 等到所有人走远,僵硬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了吗。” 童澈飞身来到了苏暮情的身前,淡漠地抿了下嘴角,“跟我走吧。” 话落,便是一前一后两道灵光闪过,没过多远,他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林。 童澈往林子的更深处走去,苏暮情紧随其后。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童澈只是一直向前走,没有任何停下来或是要回答苏暮情问题的意思,仿佛旁若无人般只认准着一个特定的目标前行。 拨开了最后一片柳枝,童澈最终站定在此,“这就是理由!” 苏暮情不禁被眼前之景惊呆,童澈带她来的竟然是一片墓地,更准确的讲,这是童氏已故之人的墓地。 径直往前,她穿过其中,目视着每一行碑文。从童家先辈至未足月的孩童,童氏家族的 分卷阅读43 惨剧足以令每个人都痛心疾首。 直至最后,苏暮情停在了一块刻有‘童莹’的墓碑前,这大概就是童澈的姐姐吧! 童莹童澈,莹洁透澈。当时他们的父母一定是希望他们可以永存一颗纯净之心,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吧。 只怨造化弄人,姐弟二人虽在童家浩劫中侥幸生还,可还是没能相依到永远。 只是苏暮情有些想不通,这些在魔兽侵袭中死掉的人到底与童澈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联系。 许是见到苏暮情就站在亲生姐姐的墓碑前,童澈不禁回忆起他与童莹的点点滴滴。 “你真的跟我姐姐很像,笑容像,说话像,甚至是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都好像跟她一模一样。当你第一次让我叫你姐姐的时候,我真的差一点就哭了,但我还是忍住了。因为姐姐说过,做人要坚强,所以我不可以那么脆弱,可我真的太想她了,我不知道她不在的那段日子我是靠什么熬过来的。但我不能追她而去,因为我的生,是我姐姐用命换回的,我必须活下去,我必须要给她报仇。” 不知不觉,本来柔和的气息,变得越发狠厉,童澈的双眼逐渐燃烧起熊熊杀意。 “等一下,你不是跟我说你姐姐是在一次除魔的过程中不幸遇害的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暮情越听越糊涂,童澈先说这片墓地就是他杀害落花阁众人,破解魔骷封印的理由,现在又说他姐姐是因他而死,她明明记得童澈之前说的是姐姐被妖魔杀害,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呵,她是因除魔而死的没错,这点我并没有骗过你。但那全都是花穆德害的,如果不是姐姐,当时死的就会是我!”童澈的语气突发激愤,就像是一口被掘的水井,崩发冲天。 “花穆德害死你姐姐?到底什么意思?” 奈何苏暮情到瑶山的时日实在过短,虽说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也知道花穆德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们落花阁之前的事迹她的确是知之甚少。 童澈别过头,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当时南边出现了一伙极难应付的妖魔,瑶山指派落花阁前去围剿,经过近一月的周折,依旧没能降伏为首的妖魔。为了保住落花阁不曾败绩的声名,他们隐瞒事实没有上报请求援助,在对妖魔束手无策的时候,选择了用人命血祭魔灵,将其斩除。最后他们选中了我。当时,姐姐为了保护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最终他们居然说想救我的命就要拿她的命去换,姐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同意了。我是亲眼看着她死在我眼前的。” “所以,这些人也是……” 苏暮情没想到落花阁还做过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那么联想起来,刚刚童澈说的理由,莫不就是童家灭门也与落花阁有关! “没错,我们童家几百号人之所以会一夜尽亡,都是因为花穆德。哪有什么魔兽突袭,都是无稽之谈,分明是他设计引诱,残害了童家所有人,他就是为了得到金针秘法,好能称霸天下。可怜我曾真的以为他是好心救下我们姐弟,说白了他就是想从我们口中问出秘法的下落。作为童氏的后人我们又岂能轻易将世代守护的秘密告诉别人。” “花穆德那个混蛋一开始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们,等他发现我们根本无法给他提供秘法,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一脚踹开,什么脏活累活都推给我们。我跟姐姐在落花阁受尽了□□和欺负,你知道我有多恨他们吗,我做梦都想着把他们生吞活剥。现在,他们终于死了,我童家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下也可以安息了吧。” “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瑶山的长老一定可以帮你的!” 如此丧尽天良的行径,上报给瑶山的任何一位长老都会予以处决的。童澈又何必亲自动手,暗修童家秘法,闹到如此无可挽回的境地。 “你以为我没找过么,姐姐死后,我就发现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花穆德。可惜谁又会相信一个落花阁小弟子说的话呢?没人让我进长老的住所,他们看我就像看笑话一样,没人理会过我的冤屈,所有人都视我为无物。从那时我就立誓,我要重启金针秘法,亲手为童家报仇!” 苏暮情静默,原来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人士,在瑶山也会如此嚣张跋扈,欺下怕上。如果她可以早点遇到童澈,是不是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按你所说,你的仇也报了,落花阁的人也都死了,是时候收手了吧。” “收手?你觉得现在瑶山的那些人还会放过我么,我回去也只能是死!” “难道就不能回头了么?” 苏暮情相信,只要有迟幕长老在,念在他事出有因,她或许就可以保住童澈一命。 “怎么回?现在事已至此,难道瑶山上那些所谓的正派就没有责任么!如果不是他们对我置之不理,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我要所有人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童家灭门不得正果,整个瑶山都等同帮凶,既然他们要护天下苍生,那我就要天下苍生都为他们陪葬。” 落花阁的事情不过只是序章,真正的毁灭才刚刚开 分卷阅读44 始。 “童澈!你最好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之前的一切是有情可原,那么现在的一切就是罪无可恕。 “连你也要拦我么?” 童澈整个人都变得癫狂,他没想过苏暮情可以为了帮他而与瑶山为敌,但至少她不会阻拦自己,她可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但事实是,她没有。 阴灵骤起,狂风席卷而来,腾腾白烟雾化成影。童澈翻手覆掌,黑云齐聚,只手握拳,金针抵在两指中间,直击向苏暮情的命脉。 ———————— 命悬一线 他是要对她动手了吗? 没有闪躲,没有畏惧,苏暮情闭上双眼,接受命运的予礼。一颗晶莹的泪滴悄然落下,一句蕴藏的期许涌出心底,“阿澈。” 童澈在这句轻唤入耳后猛然顿住动作,清醒的同时不觉暗自庆幸。针尖与苏暮情的脖颈距离近在咫尺,如果再晚一秒,他在世间唯剩的留恋也将化为泡影。 他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是最后的告别也不至如此不惜性命。 收回的金针,垂手掉在了地上,“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要你曾经是真心对我好的,哪怕仅有片刻,我也永远当你是我姐姐。此生不变,永世不悔。” 苏暮情挣开双眼,“我终归是瑶山的人,我们早晚会是敌人。” “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活着就好啊。” 童澈不在乎地歪了下头,“哦,对了,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带句话。下月初一,我会让大家见识一下魔骷之灵真正的威力。”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烟雾之中,苏暮情心里说不出的苦楚。 童真如你,清澈如你。 可惜曾经的少年早已失去了他本来的模样。 苏暮情回到瑶山,一步一步,走过每一寸角落的时候,都让她想起童澈对她说过的话。 “瑶山的人都是帮凶。” “所有人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我就要天下苍生都为他们陪葬!” 这样赤果的“万恶之人”,为何让苏暮情生不起丝毫恨意。她一定是疯了,她居然觉得瑶山真的有错,她竟然有一瞬间想站在童澈的身边,她不禁觉得童澈的做法是有情可原。 “暮情!”眼看她马上就要撞上墙角,却没有察觉,荀唯清赶忙挡在她面前,出声叫住她。 “啊?你怎么在这儿!“苏暮情晕头晕脑的,哪里还会反应出荀唯清为何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么大一面墙,你的眼睛是摆设么?”他侧身把苏暮情视觉所及的空间让了出来。 想都不用想,看她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童澈肯定跟她说了什么足以令人震惊的故事。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能看见她安全回来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嘿刚才没注意。对了,我有事跟师父说,你跟我一起吧。” 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她要赶紧把这些奇怪的念头打消掉。现在给赶紧把童澈说的下月初一的事情告诉迟幕长老,让他及时作出相应部署,至少要把伤害降到最小。 “师父在内阁,正好其他两位长老和几位阁主都在,我们这就过去。” 两人来到内阁,迟幕见是他的两个徒弟来了,抬手示意议事暂停。 毕竟他们即将禀告的内容至关重要,有可能涉及灵界安危,实在不容小觑。 苏暮情,荀唯清向众人拜礼后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师父,你们应该已经了解了落花阁众人被害的消息。追其缘由,实则是花穆德曾设计杀害童家众人,刻意引诱妖兽攻击,致使灭族惨剧。” “什么?花穆德居然做过这种事,这种人怎配当瑶山阁主,真是毁了我们瑶山百万年的声誉。“三长老不忿道。 “的确如此,只不过,后面的事情可能更加棘手。当年童澈查明真相后,本意是想交由瑶山代其处理,只可惜他人微言轻,守卫禁兵都无人理会他。大概是万念俱灰下,他误入歧途,暗修金针秘法,重重设计,想要利用魔骷之灵,毁灭天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终究是躲不过了!”迟幕深知其中的利害程度,既然诱因已成,无法改变,现下只能立刻吩咐众人,指派任务,预防伤害。 苏暮情和荀唯清则是要在内阁中完成迟幕等人留下的边防布障的后续监察工作,检查其是否存在遗漏。 “我有事想问你。”荀唯清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跟前的布防灵景,始终没敢转眼看向苏暮情。 苏暮情亦没有看向他的方向,施展灵力的手也没有停下来,“什么事?” “算了。没事,先忙吧。”知道她根本就是全无兴致,荀唯清又重新提起笔,欲言又止的模样。 静默良久,这般万籁俱寂的感觉会让人误以为云影都已不在挪动,大地也好似陷入了沉睡。 分卷阅读45 “想问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语气轻蔑,带着些许嘲笑。 苏暮情真的觉得没人比她还要可笑,带了一个绝对危险的人回了流水涧,跟他朝夕相处那么久却没发觉他的异常。 她突如其来地发问竟让荀唯清有些不知所言,“如果你是指童澈的话,我们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知道苏暮情是觉得这件事错在她。可是他们不也同样如此,欣然接受童澈的到来,同在一方屋檐下又有谁察觉出了异样呢。 现在看来,就算他不在流水涧,哪怕他根本不在瑶山,只要他人在灵界之内,就会去实施他的计划。 “可是如果能早点发现,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事态还没有发展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至少我们还有时间,至少我们面对的只是魔骷残灵。有时候我们不应该去追究到底是谁犯了错,而是要一起想办法摆脱失利的局面。按原本设想的,去重铺一条希望之路。” “真的么?” 或许他说的当真有几分道理,苏暮情似乎有勇气要去直视他的双眼,但就在同一时刻,“不对,结界出现异常。” 荀唯清也紧张起来,“这是结界遭受了攻击。” 危机的临近让他们顾不得多虑,两人快步跑了出去,直奔异常边界而去。 两人赶到后便看见诸位长老已在此处,“童澈,如果你肯收手,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我们还可以对你从轻处罚,但你若执意不肯悔改,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我倒想看看,你们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你……” “怎么气得说不出话啦,都这么都这么大年数了,可别气坏了身子啊。我呢也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今天破了你们的结界就当是我的见面礼,别以为你们躲得过魔骷之灵,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还是安心等待死亡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笑声的远去,所有人心里都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瑶山的结界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童澈给破了,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难道只有接受命运的安排么? “他以为他是谁,胆敢这么嚣张。”三长老用他那唾弃的神情,昭示着他对童澈的鄙弃。 “我们早晚要灭了他。”顾锡缺义愤填膺地说着。 “不要!” 当听到顾锡缺说要除掉童澈的时候,苏暮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莫名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她。 而此刻的苏暮情在看到童澈的那一刻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我就永远当你是我姐姐,此生不变,永世不悔…… 但是没人觉出异样,因为他们也同样对顾锡缺的话持反对态度。 “现在确实不该对他有太激进的做法,不然谁都不能保证童澈会不会提前对我们进行攻击,在没有合适的应对之策之前,还是尽量不要轻举妄动。” 荀唯清拉回了大家集体投向苏暮情的目光,将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被无端吓了一跳的顾锡缺发现了苏暮情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暂时没有作声。 “想要在厄运到来之前阻止这一切,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迟幕长老的眼神中全是寒寂,淡漠,决绝。 目光浩如星海,坚毅似箭。 “你要想清楚,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三长老的语气变得急促。 “我是瑶山山主,有些责任必须要承担。” 迟幕长老觉得他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要对得起他的身份,他要对灵界众生负责。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赞同你这么做。”二长老也语重心长地劝说起来。 “对啊师父,您也说了自己是瑶山山主,到时候谁来掌管瑶山大局啊。”荀唯清也害怕师父会就此下定决心。 “不是还有你们在么?”迟幕长老则是不以为意。 他觉得这些后辈们都长大了,可以担起一方重任了,何况还有各位长老和阁主在,少了他,瑶山依旧可以照常运转,灵界依旧可以维持安定和平。 这时候,苏暮情也从刚才的不理智中清醒过来,她是不希望童澈出事,但是更不想要迟幕牺牲。 她冷静过后就知道,刚才迟幕的意思分明就是要继前任山主的后路,以己之身,血祭涉江残灵,设法再次封印魔骷。 “我们的位置有千千万万的人可以替代,但是师父你只有一个,无人可代。” 苏暮情或许改变不了迟幕的想法,但是她希望师父可以考虑清楚,山主不在人心会乱,多少个他们也挽救不回来啊。 “暂时静观其变吧,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荀唯清也只得用这样的说法稳定情况,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难题等着他们呢,最起码谁也不想让最坏的打算付诸实际吧。 ———————— 如梦初醒 几位长 分卷阅读46 老走后,顾锡缺贼兮兮地跟到苏暮情身边,“小情情,你刚怎么啦?” “没什么啊。”她清楚顾锡缺在问她什么,也明白她瞒不过他,可她依旧没有把该说的话讲出来。 “你别想骗我,你刚才分明就是心不在焉。” 顾锡缺很了解苏暮情,青梅足马的感情,如此熟悉的人碰到一起,再想要欺骗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哪有?”可惜苏暮情摆明了与他装傻。秉持着最好的逃避方式,保持沉默即时最好的选择。 “还骗我?说,是不是因为童澈,我刚提到他,你反应就这么大,敢说跟他没关系么?” 顾锡缺可没打算这么轻易被她挡回去,直接生切,剖出真相。他不想童澈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他就是要苏暮情去面对它,因为这种由内而外的挣杀,除了她自己,没人帮得了她。 伤人的利刃要亲自从身体里拔除,那才算好得彻底。 “你对他的反应,的确有些过了。” 荀唯清一直就在两个人的前头走着,同时也默默地接收着两人的对话,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停住脚步,说出了他压抑在心底的想法。 “看到没,师兄也看出来了,小情情你就别藏了,虽然有些情感没那么容易放下,但我们都会给你时间的。”顾锡缺得到了荀唯清的支持更是底气足了几分,毕竟他来劝还真未必劝得动,但是加上师兄可就说不定了。 苏暮情先是眼神空洞,后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了一抹浅笑。 那感觉静谧悠远,舒缓绵长。让顾锡缺不禁竖起了全身的汗毛。 “我知道,不用给时间,我清楚该怎么做了。” “哇!师兄——这么好使么,他一句话你就这样了?之前不是还……算了,想清楚就好,省得我们还为你操心。“ 顾锡缺见苏暮情都这样说了,也就没当回事,反正在她那他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师兄好使儿一点。 “略——”苏暮情不屑地对他翻了个白眼,接着跑到前面去推停在那里的荀唯清,”师兄,我们快走吧,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总跟他呆在一起会变傻的。” 这里除了苏暮情和荀唯清之外,就只有顾锡缺自己在了,那苏暮情口中的内个‘他’,不就是…… “我去你的苏暮情,你从小就跟我生活在一起,咋就没变成智障呢。” 也怪顾锡缺反应慢,叨叨咕咕半天才发觉自己被骂了,等他说出这些话,苏暮情早就不见了,咋还会等他报仇呢。 “哼,见色忘义的小滑头,有了大师兄就不管我了。他是你师兄,我也是啊,怎么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好歹几百年的感情呢。” 这边顾锡缺对空气生着闷气,那边荀唯清倒是视苏暮情为空气。 苏暮情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是荀唯清一句也没听进去。 不得不说她的态度转变太快,让荀唯清有些许的诧异,就在内阁的时候她还是压抑的,在跟顾锡缺说过话之后,就好像豁然开朗一般,解脱了全身的束缚。 可在表面上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就是有种不寻常的感觉呢,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么? 与其怀疑这些无中生有的猜想,不如去做些切合实际的行动。苏暮情那么明事懂理的人既然都表现出她看开的意思了,那他的执着不就成了无中生有,没事找事了么。 “师兄!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荀唯清!” “嗯?” 苏暮情叫了他半天总算有了点反应。 “我问你,我刚才说什么了?” “我没注意,不然你再说一遍。” 荀唯清道。 “不要,你让我说我就我说啊。” “那你要怎么样?” “你告诉我,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完全当我不存在,魂儿都快飞走啦。” “想你。”他这算是实话实说了,但不免还是会让人误会其中的意思。 “你——再说一遍?” 苏暮情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听错了吧。 “想你情绪变得还真快。”荀唯清也反应出来他刚才的说法有些不妥,补充了一下,也算纠正了他的意思。 “就说你怎么会说这种话,唉,不过本姑娘的自我疗愈体系的确是很强的,师兄有兴趣可以向我请教啊,我一定倾尽所有,解囊相送。” “没兴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没等说完,荀唯清就朝内阁的方向离去了,只剩下苏暮情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么不给面子,果然是荀唯清的作风。” 这熟悉的感觉,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苏暮情闭上眼睛,任花瓣落在自己的头顶上。她不自觉地将心沉下。 果然,看淡了红尘纷扰,释放身心的解脱感真的很好。 有时候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只是被困其中的人又给谜 分卷阅读47 底加了道锁罢了。 转眼到了约战日的前一天,好像没有人表现出所谓的极度惊措感,甚至于每个人都静过往常。 这并不叫反常,因为所有人心里都刻写过无数遍的部署计划已经不需要再有人过分的去强调。 他们不会打一场无准备的仗,敌人同样也不会。所以与其担心他们能力所不及的事情,不如安心服从山主的安排。既然选择瑶山,那就要信任迟幕的调配。 内阁中,三位长老和三位阁主都在。因为落花阁和无忧阁无人掌管,再者落花阁还需花时间整顿,目前瑶山的精力不允许他们在这个紧要关头重选阁主,所以两阁暂时分别交由二长老和三长老管治。 六位瑶山高位者,在位最低都不下千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现在这一叠巨浪又怎能轻易压垮他们的意志呢。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该讲的也都讲了,只等明日一战自见分晓了。” “大长老,你已经决定了吗?”钧墨阁刁阁主的话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最后的疑问,他们确实没有比人灵血祭魔骷这个办法还要好的选择了。 “大家都知道,以我瑶山之力抵御魔骷残灵,别说是五成把握了,就算是三成我们恐怕都没有。可是这场战争,我们只能胜,不能败,所以这也是不得不的选择。” 作为瑶山山主,他已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毕竟这场血祭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 魔灵的祭奠至少要供奉一个等高级别的人灵,魔骷作为上古妖魔,没人可以估算出他的年限修为。就算只是血祭他的残灵,也需要一个修为极高的强者,既然说了无法估测,那就只能推上最具权威实力的人。 毫无疑问,迟幕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谁也无法预测结果,但如果真的可以用他一命换得灵界安宁。值得! 对这其中的原结,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多说也是无益。 迟幕率先离开了内阁,之后其他人便也接续回去了。 各自跪坐,各自缄默,各自起身,各自离去。 苏暮情没有呆在自己的房间,她倒是闲不住地到处乱逛。 她先是去落花阁,没见到花在亭的人,便回到流水涧,来到了言离的住处。 “谭师兄也在啊。” 刚敲门接到回应,走进去就看到谭狱与言离对坐。 满桌摆的都是言离的研书和谭狱制作的药品,这些旁人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到他们这里倒是能互相欣赏起来。 虽说他们面上看着不和,来来回回也吵了许多年了。归根结底,不过就是言离自己心里别扭,跨不过那道坎儿罢了。毕竟谭狱每次来找他,他也没有真心将人拒之门外的。 “苏师妹好啊。”收了手中的折扇,谭狱标准式的礼貌回应,苏暮情也微笑着点头还礼。 “过来坐吧,师妹。“言离这边也停下了执着于桌案的思考,拿了些点心给她。 “言离师兄,我看你也没有传言中那么讨厌谭师兄吧,他每次来流水涧蹭饭你不是挺高兴的么。” 苏暮情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调侃言离。毕竟他们两人的恩恩怨怨在瑶山上,可是比话本还有意思呢。 “总算来了个明白人。你也知道,你师兄这人不仅嘴硬还轴得很,就会跟我摆臭脸,不过你们流水涧的饭确实挺好吃的,毕竟是他做的嘛。”谭狱这话接的倒是顺口。 言离可不想苏暮情被谭狱带偏了,“你别跟她乱说,要是没事就趁早回去,不然二长老天天见不到你,还以为你又去哪里不务正业了。” “我才没有,怎么你师妹来了就要撵我走啊,我还想跟她多聊两句呢。” 说着,谭狱就像是求助般的看向苏暮情。 苏暮情眯眼往别处一撇,像是没接受到信息一样,单指支着下巴,还故作思考状。“我师兄说的对啊。估计现在二长老都想来我们流水涧要人了吧,抓着人家大徒弟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师父扣押了呢,这可给赶紧把人送回去才行啊。” ———————— 赠之玉佩 “果然亲的就是不一样,还是向着自家师兄的,我要是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师妹就好了。”谭狱道。 “这种想法一旦成真,粗略计算至少能让人少活五百年,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言离不觉道出了一种丧气与无奈的感觉。 谭狱听后轻笑出声。 苏暮情则是满脸黑线。 她平时除了小小地摧残了一下顾锡缺,对别人应该还算可以吧。她跟言离无冤无仇的,却被他描绘得这么不堪,那她平时给是有多‘吓人’啊。 “师兄,我有你说的这么催命嘛,亏我还特意准备了两本我收集的书谱要送给你呢。” 苏暮情从灵囊中取出整整好几摞破旧的书目。这岂止是两本,两百本都有了吧! 足足涵盖了乐理,餐食,药材,功法等诸多方面,而且每一本都有极深的参考价值。 分卷阅读48 其中不乏一些孤本名作,可见将这些典籍凑在一处肯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这些书本摞盖在桌子上的高度,都挡住了了言离与谭狱的视线,就连地上都堆满了苏暮情送来的东西。 书后的两人震惊归震惊,还是要先把这些移开才是。 趁两人翻阅典籍的时候,苏暮情不想多打扰他们,也没多坐,“那师兄慢慢看,我就先走了,两位师兄好梦。” 拿起一块点心,一溜烟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踪影。 谭狱好不容易移清了眼前的障碍,“言离,你师妹可真有意思。” “不对。”言离摇了摇头,盯着面前的书册,满眼疑惑复杂。 苏暮情突然送他这么多本书干嘛,不会是她把自己的什么收藏品弄坏了吧。 “哪里不对了,她真的挺有意思,很会让人开心的那种,经常跟她呆在一起心情都会变好的。” 从言离那儿出来,苏暮情顺路就拐进了顾锡缺屋里。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顾锡缺的一声惨叫,“啊~疼疼疼疼疼,疼死小爷了。” “你这只喜鹊,在屋里号丧呢啊。”苏暮情见他没关门,就自请自地直接走进去了。 看到顾锡缺站在桌前捂脚的样子,都不用问,一准是冒冒失失不看路,撞到床板上了。 顾锡缺不用回头都知道肯定是倒霉师妹来了,“苏暮情,你说谁号丧呢。你也讲了,我是喜鹊,喜鹊懂不懂,喜鹊可是报喜的,不报丧。” “照你这么讲,你还成我们瑶山的福星了呗。” 喜鹊倒是吉祥之意没错,只是苏暮情一开始这么叫可没这个意思。但是现在叫多了,也是不得不承认,有顾锡缺在的地方,倒还都挺顺风顺水的,真希望他这个‘喜鹊’,可以保佑瑶山度过这次的难关。 “那可不是,不然你以为呢。” 顾锡缺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是说他好,他一律照单全收。 “咱要点脸行不行。” “要脸有什么用,要脸能当饭吃么。” 顾锡缺的斗嘴程度可不是盖的,毕竟和苏暮情战斗了这么多年,他可不能在气势上输得太惨。 “顾锡缺,你还真是把不要脸上升到了一种新境界了啊。” “那是小爷的本事,你管得着么。”他缓了缓疼痛,依靠在床沿处,“说吧,来找小爷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就来给你送这个。“眼见苏暮情她从背后掏出一个大笼子。 顾锡缺瞪大了眼睛,视线也顺着走起来。“这……这是什么啊,灰不邋遢的,难看死了。” “哪里难看了,多可爱啊,它可是不可多得好鸟。” 苏暮情提着笼子象征性地逗了它两下,“秃毛,笑一个。” “什么破名字,那么多杂毛,秃什么秃啊。”顾锡缺正在心里念叨呢,没想到笼子里的小灰毛突然对着顾锡缺叫了两声。 “傻缺,傻缺。” “靠,这鸟还会说话。” 顾锡缺也是没想到这东西这么极品,“不过听起来怎么像是在指明了骂我呢。” 苏暮情摆摆手,“你想太多了。“ 这只鸟是顾锡缺离开西海后,她就养在身边的。之前也算误打误撞拜了迟幕为师,所以好多东西她都留在西海没有带过来。不过她才不会告诉顾锡缺她就是冲着这鸟儿会说这两个字才养的它。 “但愿如此。” 顾锡缺可不会轻易相信了她的鬼话呢。还有,她突然输送一只极品过来也让他着实摸不着头脑。 “突然送我只鸟,不会是意图用他谋害本小爷吧。” “你本来就是鸟中极品啊,我自然想着要有只如你般琼林玉质的好鸟相配才是。” “我信你的鬼话,说得好听,那你怎么不送我只喜鹊。” “因为有你一个就够了啊。”苏暮情说完,便一蹦一下地走掉了。 倒是顾锡缺直接倒在床上,傻了好一阵。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吃错谁开的药了啊。她这是说我独一无二的意思么,不不不,一定是理解的方式不对,肯定是我想错了,一定是讥讽,讥讽才对。” 现在也就只剩一个地方没去了。 苏暮情悠闲地迈着步子,晃晃荡荡闪进到了荀唯清的院子。本想趴在门口来他一个出其不意,却不想在这儿看到了她刚才没看到的人。 正奇怪他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就被正对上她的花在亭捉到一个正着。 “暮情?你躲在那儿干嘛。” 花在亭没有丝毫避讳,直接把苏暮情给出卖了。 这时荀唯清也回头看向院门的方向。 苏暮情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大大方方走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啊,怪不得我在落花阁找不到你。” “你找我?”花在亭问道。 其实花在亭来找荀唯清其实也不算偶然。这段时间以来,他自己也 分卷阅读49 冷静了很久。他努力抚慰自己,逝去的不会再来,只有明天不遗余力的抗争,才是他应有的作为。 对于敌方的了解,荀唯清肯定比他知道得多。他也想尽己所能,为明天的战役作出最大的贡献。 “对啊,本来说带了一坛酒给你,记得你上次说喜欢,我还把酒家的门址留给你了,就压在酒坛下面,这样你想喝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去了。” “还是这么贴心。” “那是啊。” 荀唯清在旁听得有些不耐烦。 既然不是来找他,那就不要来扰他的清静了,“你们有事就回去说,不用找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吧。” 他这冷漠的口吻让苏暮情感到了丝丝凉意,“那好吧,你们先谈,我出去等总行了吧。” 花在亭半笑着眨了眨眼。原来荀唯清也并非寡淡如水,他也有喜怒哀乐,只是没在人前表现出来而已啊。 苏暮情在外踱着步,终是看花在亭出来院门,“等很久了吧,快进去吧。” “你也早点休息。” “嗯。” 走了花在亭,这下该轮到自己了吧。 真是没想到这年头想见荀唯清一面都这么不容易,还给排着队来呢。 苏暮情探头探脑地趴着门边,半捂着嘴,活脱脱赶成了做贼的架势。 “荀唯清,你现在方不方便接待我啊。”这声音简直小到连蚊子都自愧不如了。 荀唯清此刻还坐在院中,“花在亭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苏暮情倒是迷糊了,他走了干自己什么事,不会是荀唯清理解错了吧。 想到这儿,她不禁硬气了几分,大摇大摆走近到荀唯清身前,“我就是来找你的啊,他走了就走了呗。” 她是看出来了,这荀唯清就是阴晴不定得很,态度极其恶劣,不拿出点同等的气势跟他叫嚣,还真以为她怕了他呢。 看他突然不说话了,苏暮情心里也怪慌的,难道是用力过猛了? 还是自己先开口吧,“呃……我有东西想给你。” 苏暮情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这可是她亲手磨制而成的佩饰。 蓝白色的玉面上刻着一个‘清’字,这随性飘逸的字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定是出自她苏暮情之手。 注入了灵力加持,就连穗带都仿佛浑然天成,配上荀唯清的神韵气度,绝对是相得益彰。 只是荀唯清平时不怎么戴这些多余的配件,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他的意。 正在苏暮情胡思乱想的时候,荀唯清直接走到她面前,“帮我系上吧。” 他平时是不用这些零散的配饰,不过既然有人送了,那用来试试也不错。 “啊?”她本是以为荀唯清会收就很好了,没想到他直接就准备配上了,还是让给她来系,这受宠若惊之余哪还能正常思考了。 “我说得有问题么?”荀唯清如今态度平和,亦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没有没有。“苏暮情还不至于傻到听不懂他说什么,反正多少有点意外就对了。 她弯下腰,仔细地将玉佩绑在了荀唯清的衣带上。 一双炙彻的眼睛正一刻未离地注视着她。 “好了。”她直起身,“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撤啦。” “等等。”荀唯清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嗯?还有事跟我说么?” ———————— 血祭魔骷 他顿了一下。“没什么,明天再说吧。” 反正也不急,就等先解决完眼前的事吧。 现在的状况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如临大敌的那种感觉好像都被藏在了心里。 最后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就这样悄然恍过,正到了童澈向瑶山下达‘战帖’的日子了。 没有人心惶惶的苍茫感,灵山的守卫者们都毅然地矗立在涉江水岸。 他们不想承受命运的安排,他们还可以放手一搏。 “恭候诸位多时了。”童澈犀利的声音响起,传至了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却无人寻得他的踪影。 “也就别费事了,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吧,也让老夫见识见识童氏后人的能耐。”迟幕未战先誓。 能不能阻止这场浩劫,成败在此一举,只等他出手魔灵,他便用他的命,赌一把。 “晚辈有生之年得见长老阁主纷至门下,还真是三生有幸啊。”童澈一个闪影出现在了江上。轻蔑的嘲讽许是除了苏暮情之外,没人再能读出其中有多心酸了吧。 “既然说山主如此心急,那晚辈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童澈手控金针之术,狂之戾气满布杀戮,方圆十里乌云密布,白昼蓝空转瞬遮固。 黑云的阴寒肆虐般席卷而来。成千上万只妖兽,以童澈为中心,呈包围式疯狂攻了上去。 浩瀚之景无疑就是这黑夜 分卷阅读50 的魔咒。 原本平静的江岸,转眼陷入妖兽与众人缠斗的景象。 这场战争来的如此突兀,在心里默念了上百次的场景,却还是惊愕于这骇人的开场。 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没有征兆的吹响号角,只为这最后的癫狂。 荀唯清等人亦如同大家一样,措乱在凶猛的攻防之中。 意想中的演练何时如此靡亡,交托实际的期望近乎演变为绝望。所有人都知道魔骷之灵有多么强大,但却没有想到就算没有残灵加持,他们都唯恐无力招架,这是多么可怕的邪之力量。 “小情情,你不是破过花穆德的魔兽么,快讲讲要怎么做,不然肯定撑不住的。”顾锡缺跳脱禁锢,精准找到了苏暮情的位置,边持续着手上的动作,边询问解决之法。 苏暮情无暇它想,因为她也在尝试所谓的应对之法。 童澈的控针之术远不是花穆德所能匹敌的,苏暮情并没有在任何妖兽的皮面上看到金针的踪迹,但究其本质,根为同生,那么关键就还是要以金针为介,才能粉碎妖兽。 可是,金针到底在哪里?既然不在表面,那就在——体内。 “还是金针!” 苏暮情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可是她的回应太过模糊,本就被妖兽纠缠的顾锡缺根本不能思其深意。 “你说什么?” 眼见数道兽影朝苏暮情伸出魔抓,她背后的空守俨然沦为绝佳的攻涯。 荀唯清一个飞身揽出包围中的她,“就是想办法击碎妖兽体内的金针。” 荀唯清补全了苏暮情未说完的话。 顾锡缺也得其破解之道。他连忙将此传散给他所及的瑶山将士。其余人等自然还有山主相告。 苏暮情可以解之,迟幕亦也会在短时间内知晓。 为了这场守卫的战争,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然血溅当场。就算知道金针是破解之源,但若想在妖兽体内抽出金针又谈何容易。 战役还未过半,却早已半死半伤。 “该轮到我们出场了。” 在旁安逸已久的童澈终于按耐不住了,隔岸观火的戏码也该结束了。 他悠悠地起身,慵懒地朝江心移动。 三位长老察觉出异动,不免警觉了几分,“他又想干嘛?” “今天的重头,怕是要临场了。” 苏暮情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向童澈,眸底绝然,暗射锋芒。 童澈不过用金针轻轻拂了下脸颊,就掀起了又一波凶浪。 联影成风,沙海波涛,汹涌着直逼向空中最深漩的地方。 半木纷折,搅进其中,无数涡底的枝条仿佛离人的魂魄,垂死哀嚎。混着血色,游转荒凉。残漏的枯叶寄存了末日的留芳。楼台依旧,却已是落城的番象,这是为其上了最后的戎妆? 摧倒万物之势,尘封之灵重归于世。魔骷既出,何为荒唐? 齐齐定眼,魔灵的寄生宿主竟真的是花穆德。 为了重启魔骷之灵,光有残魂是不够的,寄生之体也尤为重要。 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已经不会有人注意到花在亭的反应。 他早就在荀唯清那里探知此事,荀唯清也在昨晚劝说过他。 对他而言,留守瑶山是最好的选择,这种直面的冲击根本不可估量。但是他拒绝了,他要为瑶山出自己的一份力,他要用他的力量去超度落花阁死去的亡魂, 虽然已经做好了直面真相的准备,可在看到花穆德的那一刻。他近乎抑制不住自己痛苦的蔓延,眼泪模糊了他的眼眶。 背过身去,周身又添了数条魔兽的血浆。 三位长老,三位阁主,见残灵已出,立即抽身迎上。 毕竟此魔会危及的可远不止于现在的惨状。 六人的围攻,对它却没有丝毫的影响。在迟幕心中预演了无数遍的情景,看来已经不得不付诸行动了。“全部退后,快去盯住童澈!” 得其指令,其余五人皆抽身前去围攻童澈,奈何童澈周身尽被妖兽保护得密不通风。 不过虽不能近身,但是暂时调开他的注意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几位长老阁主已有所行动,荀唯清,顾锡缺,言离,苏暮情,四人也赶忙尽力抽身来到迟幕的身后,“师父。” 此时的四人早已满身带伤,但是他们还要完成他们最后的任务,就是在迟幕施法途中护他安全,为他阻挡魔兽的袭击,以保血祭顺利进行。 就在四人即将耗尽精力的时候,迟幕的血祭之阵也布法成功。在不做攻击的情况下,成功将花穆德暂时锁困在灵法之内,只待最后一步,便可再次封印魔骷。 必死的准备,必胜的决心,就在迟幕已经准备好成为祭奠之品的刹那。 一股寒力定住了他。 因为布法耗费了全部的灵力,又因为身后有他的四个徒弟保护,他几乎没有丝毫设防,也无力再防。 他清楚的感知到 分卷阅读51 ,这股寒力的来源只可能为一处。 他亲手送给苏暮情的冰壑。 苏暮情转于迟幕的身侧,用冰壑划开自己的手掌,血掌印在了花穆德身上。 “暮情!” 迟幕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没想到他曾经赠予苏暮情用来保护她的法器,此刻却给她提供了足以了结生命的理由。 魔灵的祭奠至少要供奉一个等高级别的人灵。苏暮情的年限修为虽然远不及魔骷残灵,但她本身已有冰壑加持。冰壑乃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器,此物之灵与魔骷的残灵比起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者冰壑跟随苏暮情已久,甚至还开灵救过她一次,其灵早已与苏暮情的灵识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此等人灵,已为上品,用来血祭魔骷,足以。 “师父,对不起。”苏暮情泪中带笑。 她的泪,不是为了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而悲哀,而是她无法再有机会报答师父对她的教诲之恩,无法再陪伴于这些她所珍视之人的身边。 但是她不后悔,自己的过错那就让自己亲手终结。她的一生也算没有遗憾了。 身后的荀唯清也完全没料到现在这一幕。他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他所以为的不寻常根本不是空穴来风。苏暮情的所思所想竟然是如何把自己推入死亡的深渊。 早知如此,他宁愿拥有祭灵条件的人是他自己。 他还有好多话要对她说,他还有很多事想跟她一起做。可惜不会再有机会了。 童澈刚从六人的围困中脱身,根本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 早在他决定启用魔骷残灵的时候,他就曾想到过,瑶山一定会有人出来生祭魔骷。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还有大批的魔兽未曾出动,余下的瑶山守卫就算侥幸打赢他的蛊兽,瑶山也只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 反正他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就跟他们鱼死网破,到了最后谁又能奈他何呢?毕竟灵妖兽早被他同时散布各地,灵界的惨状可想而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生祭魔骷的人竟然会是苏暮情,竟然是他在这场战争中唯一想要留住的人。 童澈拼命奔向苏暮情的方向。只是他的速度再快也无法挽回既定的终章。 “阿姐!” 伴随一道刺眼的的血光,魔骷之灵被剥离出体,再次封印于涉江之下! 强光褪去,瑶山守卫都惊讶于眼前的景象。 所有魔兽在未受攻击的情况下接连倒地,只剩下瑶山众人还站立于涉江岸上。 再看向刚刚暴虐的中心。 苏暮情消失了,连带着童澈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孤零零的冰壑静静躺在金光退去的地方。 ———————— 更名无情 “苏暮情——” 荀唯清站在江边,他期待着一声回应。 可惜无力的挣扎终归是徒劳,这种侥幸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此刻的他什么不能做。 这时,顾锡缺也回忆起来,怪不得苏暮情昨晚突然对他有些不一样。 “真亏我平时自诩对她有多了解,最后还不是连点风声都没捉到。” 他现在终于知道苏暮情为什么要送自己一直会说话的鸟了,她知道自己喜欢跟人聊天。她一定是怕他在瑶山太寂寞,才给他的生活找一个陪伴。 可是她忘记了睹物思人,她忘记了只要看到这只鸟,他就会想起她。 “都怪我啊,真是人老糊涂了,到头来居然中了自己徒弟的招。” 迟幕心里悔恨,都怪自己大意,他竟然从来没想过苏暮情也符合祭奠的条件,他始终先入为主地认定自己是这场祭奠的最佳人选,却忘记了身后这个离他最近的小徒弟。 事先预知的悲伤或许仅停留于悲伤,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足以令人心碎到痛彻心房。 言离上前扶住几近力竭的迟幕,“您别这样,师妹就是不想看到您葬身在涉江才会舍身血祭,她一定不希望您因为她的举动而如此自责。” 这场战争以瑶山胜利而告终。虽然没人知道童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但是结果已见分晓,他的失踪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自此过后,没人再见到过童澈,也没人找到过苏暮情的尸体…… 经此大战,瑶山元气大伤,重整瑶山便成了后续的首要任务。 “言离,找到唯清了么?” 即将要召开的瑶山大会便是宣布继任无忧阁和落花阁阁主的人选,本来前些日子因为童澈的关系已经耽误了许久,阁内无主的状况也不可再拖了。 而迟幕急着找荀唯清,也是因为经过众长老的商议,决定让荀唯清担任无忧阁阁主,他的能力瑶山皆知,说起来也算是阁主的不二人选了。 “我和二师兄在瑶山转了个遍,并没有看见大师兄。” 自从涉江 分卷阅读52 之战后,言离根本就没在瑶山见过荀唯清几面。 “唉,算了吧。看来两位新阁主,都要错过自己的就任盛典了。” 瑶山大会,齐聚灵界各门各派,这算是大战胜利后的第一次盛典,必定是隆重非凡。 站在一侧的谭狱温润玉树,谦谦有礼,“有请山主宣布无忧阁阁主以及落花阁阁主的继任者。” “想必大家对于两位前任阁主的所作所为也是有所耳闻。现今两阁阁主之位空缺,瑶山理应选出更有能力的人担任阁主之位,经过我们三位长老的商议,无忧阁阁主之位将定由我的大徒弟荀唯清担任,落花阁阁主之位将由前任阁主之子花在亭继承。” 迟幕说出的这个决定最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荀唯清的实力就摆在眼前,接任阁主自是无可厚非。至于花在亭,虽说他的父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没有他,瑶山不可能那么顺利的阻止事态蔓延,以至于最后可以毫无缓和的全身心投入到涉江之战中。 而且他的实力在同辈中也称得上佼佼者,虽远不及荀唯清,但胜在其心至纯,把他留在落花阁或许不失为一种绝佳的选择。 可惜,这两位新阁主对于继任之事可是全无心思。一个在涉江之战后就没回过瑶山,一个就算是回了瑶山,也没几个人见到过。 说巧不巧,今日,这两位倒是碰到了一处。 城南,那处老旧的小酒馆内,花在亭正在一张方桌上独自饮酒,这一抬眼倒是见到了一位熟人。 缓缓走入的荀唯清也在同一时刻注意到了他。 他朝着花在亭的方向走去,站定在他对面的座椅处,“介意我坐这里么?” “随意。” 不知为何。就算没有荀唯清的不请自来,花在亭或许还会有意邀其共饮。 究其根本,二人虽在瑶山共事多年,但也不常往来。如今同为伤心人,倒是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亲近感。 “你们以前,应该一起来过这儿吧!” 花在亭实在不知道要跟对面这个本来无话可说的人讲些什么,那也只能从她开始谈起了。 “她跟你讲过?” 荀唯清跟苏暮情不过也就相处了几年的光景,偏偏走到瑶山的每一寸角落荀唯清都可以忆起有关苏暮情的种种过往。 无奈他只得下山闲游,却又不自觉地走到跟她有关的地方。 而在这个酒馆,在那个别样的夜晚,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对她的感觉是特别的,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 “嗯。打从落花阁出事以后,只有她日日问候,陪我说话,倒是给我那荒凉的阁院平添了几分生气。她怕我总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便把她能想到的大小故事跟我讲了个遍。她经历的,她听说的,她瞎编出来的,现在想来,一切还历历在目。” 花在亭自认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落花阁出此横祸,苏暮情殒命。是不是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果然,他眼看着才要爬出前一个深坑,转角又掉进了下一个崖底。 “你喜欢她?” 荀唯清听得出来他对于苏暮情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朋友的范畴。 “你不是也喜欢她么?” 在听到他的反问后,荀唯清有一瞬间惊诧。他的目光锁定住花在亭的眼睛。 长期以来他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的确,在遇到苏暮情之前,他将自己的全部情感隐藏得相当完美。 可是不知何时起,一切悄然改变。荀唯清也一直在这个问题中打转。 此时此刻,或许花在亭给了他答案。 花在亭回以他的眼神解锁荀唯清的目光,“别这么看着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她,不一样。” 荀唯清并不想跟他过多的争论这个问题,“有空回趟瑶山吧。” “怎么,有事?” “长老们决定由你继任落花阁阁主,你应该回去看看的。”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关心起我的事了。” “不想回去就算了,懒得管你。” “还真是不想回,要是方便的话,落花阁烦请你先帮我罩着吧。要是嫌烦也无妨,就由它去,换了我这还未上任的阁主,让其他人打理也好。” “我不方便。” “拒绝倒是爽快,你这么有心,也别在外面闲逛了,赶紧回瑶山吧,那肯定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呢吧。” 荀唯清倒是应了花在亭的话,转身便回了瑶山。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顾锡缺最近一直在无忧阁帮忙打理事务,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最近落花阁那边怎么样?” “落花阁?还算好吧,瑶山不是向来如此,阁内就算无首,也不影响正常运转的。” 顾锡缺不明白荀唯清回来的第一件事怎么是打听落花阁,难道他不应该关心一下无忧阁么? “嗯。得空让言离去看看,帮忙照顾一下。” “啊 分卷阅读53 ?哦,行吧。那无忧阁呢,师兄你是怎么打算的。” “无忧” 这名字莫名让荀唯清觉得讽刺。 哪里无忧? 万千思绪不禁化到一头。那段时间以来,苏暮情的心境太超然了,以至于超越了他们所有人,谁又会料想到她当日之举,真是声势骇人啊。 他的悲伤中还掩藏了另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他能感受到,苏暮情这么做一定是深思熟虑过千万次的想法,至少在她心里她是快乐的,他必须要尊重这个决定,正视这个结果。 唉,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结果的理由罢了。 只愿得你一人心,永生相离终不弃。 “师兄,有什么问题么?” “这名字不好听,改了吧!” “这名字不是挺好……” 按说阁主要改阁名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顾锡缺觉得一个名字而已,何必去跟它计较呢。 结果这话还没说完,果不其然就被荀唯清丢过来的眼神威胁了。 “改,必须改,这两个字怎么想怎么难听,不把它改了我这浑身都难受,师兄你说,改成什么,我立马去办。” 荀唯清沉沉地抬起头,黑眸混浊却又异常清明。 “无情。” (千年后) 晚烟林苏岛,一名少女正跪立于苏家祠堂。 “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跟王家的傻子有关系!”苏庭锋此刻气愤至极,他刚听说自己的女儿居然跟王家的傻儿子私定了终身。 “爹,你在说什么,我跟他能有什么干系。”苏暮情不知所以,她刚从外面回来就被硬拉到祠堂,她也正想要人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 “还不承认是吧,你做的那些丑事可都被云音看见了。” “我当什么事呢,原来又是苏茗若在那里无事生非,没事找事,我还不知道爹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听信谣言了。” 云音可是苏茗若的丫鬟,这下苏暮情终于知道是谁在这里挑事了。 “你说什么,自己不检点,还找起别人的毛病,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己看看吧,这是什么?” ———————— 昏迷幻影 苏庭锋从手里甩出一条男子的腰带,扔在了苏暮情面前。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听见苏茗若这回是怎么编的……” “你你……人赃并获了还嘴硬。云音,现在就当着她的面儿,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是,岛主。”云音道,“昨晚我家小姐看暮情小姐很晚未归,担心她出事,就派我出去找人,结果在后山的破院子里,我看见,我看见暮情小姐和那王胖子在一处,行苟且之事。” “呵,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就算真偷了人,也给找个面貌俊俏的正常人吧,还不至于找个傻子。” 苏暮情昨晚记得她是应了苏铭亦的约,才去的后山,结果被人关在了院子里。 今早天亮,门就莫名其妙的自己开了,她还纳闷呢,回来才知道苏铭亦昨晚一直跟苏庭锋讨论岛中事宜,根本得不出空约她出去。 想来这根本就是苏茗若假借苏铭亦的名义骗了她,才搞出今天这么一出戏。 “呦,也不瞧瞧你长得这个样子,傻子能看上你,你就烧高香吧!” 听到苏茗若阴阳怪气的声音,苏暮情真是头痛。不过就凭自己这张脸,她还真不能说苏茗若说错了什么。 打出生起,苏暮情的脸上就有一片很大的血色胎记,就像被泼洒上去的一般,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渗人。 “暮情小姐既然说我胡说,那你倒是告诉我们,你昨晚去了何处,又干了什么。”云音这边步步紧逼。 苏铭亦看出苏暮情的迟疑,及时开口转移了视线。 “爹,这毕竟是云音的一面之词,若贸然给阿情定了罪,是不是草率了些。” 一直站在后面的苏铭亦听出了前因后果,搞清了状况。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苏暮情会干出这种事。 “草率?这腰带就是刚从她屋子里搜出来的,还不知道她藏了这东西多久,可真是丢我们苏家的脸。” “我丢脸?当年我娘刚死,你就把苏茗若他们一家接了进来,还带了两个比我大的孩子进门,您想想当初您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我娘么,您不觉得丢脸么?”苏暮情字字铿锵。 当初苏庭锋为了稳固自己的岛主之位,相中了张家的势力,娶了张家的小姐,也就是苏暮情的母亲张贞。 张贞一心都在苏庭锋身上,苏庭锋却从未爱过她一天。他偷偷在外面养女人生孩子,等到张贞病死后,立马就把旧爱领进了门。 “反了你了。”苏庭锋恼羞成怒,“来人,家法处置。就在这给我打,我不喊停就不许停。” 苏暮情把拉她的仆人推开,自己起身,去了祠堂。 他这个爹最忌讳的 分卷阅读54 就是有人提起他那些龌龊的往事,如今旧事重提,不气急败坏才怪。 反观苏暮情不急不慌的模样,苏铭亦却是满心不安,“爹,上家法是不是过重了,阿情毕竟是个姑娘家,这棍棒之罚,唯恐她受不住啊。” “受不住也给我受着,口出妄言,还不知悔改,你要再敢给她求情,我就连你一起打。” “爹……” 苏铭亦下一句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苏夫人拦住了。他硬生生地被自己母亲拖坐到椅子上,苏夫人的眼神不断的示意他,把嘴闭上。 一道道伤痕印在苏暮情身上,她愣是一声未吭,她有她的气节,她有她的坚强,她没做过的事谁也不能逼她承认。 傲然挺立的松柏就是对她此刻最好的写照。 苏茗若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让人看了就恶心。 苏茗若本来以为苏庭锋为了避免家风败落,落人口舌,会赶紧将苏暮情许给那个王胖子。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还不知死活的顶风上,拿出她母亲的事惹毛了父亲,如今还平白受了皮肉之苦,真是活该。 她早就听说王家愁着给自己的傻儿子找婆家,只要苏家找人去说媒,这事儿准儿成。到时候甭管她认不认,只要苏茗若跟苏夫人一起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游说一番,那把她撵出苏家,嫁给王家那个傻子还不是早晚的事。 这边三十棍子下来,苏暮情瘦弱的身体怎么招架得住,她一个不支,向下倒去,还好手臂及时撑住了地面,她的双手死死地攥着,左边的大腿都被她掐得发麻。 苏铭亦实在忍不住,挣脱了母亲,奔到苏暮情身边,单手挡住了即将落下的刑罚,身体护在苏暮情身后,“爹,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苏庭锋也怕把人打出了好歹,可他刚刚放出话了,贸然停手不是打了自己的脸,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台阶下。 他不耐地摆手让执罚之人退下,“你还不承认么?” “谣诼诬谤,要我拿什么认。”苏暮情的话语狠厉,字字诛心。 “好啊,那你就在这儿跪着,跪到知错为止。”苏庭锋气愤拂袖,扬长而去。 苏茗若见没了热闹看,便也走了.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 苏暮情勉强支着身子,朝苏铭亦笑了笑,“哥,谢谢你。” 苏铭亦虽然是苏夫人的儿子,但为人正直磊落,襟怀坦荡,在这个家里,恐怕只剩下这一个人还心系过她了。 “阿情,你这又是何必,跟爹服个软,也不至此啊。”苏铭亦满脸担忧。 她了摇头,“服软就是认了,我可能就被他们嫁到王家了,我不想去……” 她面上笑意迎风,但是心里却早就泣不成声。她不可以被这种小事打败,她还要替母亲继续活下去,她要让真正有罪之人付出代价。 潮起潮落,亦是荒诞无奇;沉思如墨,犹有傲骨相依。 时至深夜,忽地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珠拍打在冰凉的石面上,击锤的势力甚要击穿石面一般,透骨刺凉。 半打着瞌睡的少女猛然被这沉重的雨滴拍醒,背上交替的棍棒伤痕被雨水浇得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她忙不迭地想找些什么东西遮蔽一下身体,却发现身旁实在无一可用之物。 手忙脚乱地忍着疼痛,用瘦弱的双手暂时支起毫无用处的雨架。心里不禁暗自咒骂那个害她陷入此等下场的女人。 “啊,吓死我了。”被噩梦惊醒的苏茗若喘着粗气,面颊两侧都流着虚汗。 她刚刚梦到苏暮情那个小贱人死在了祠堂,还没来得高兴呢,没想到她这只野鬼居然来找她索命,吓得她一下就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转眼望着窗外的雨柱倾盆而下,她不禁冷笑,“千万别怪姐姐,谁让你昏了头,去外面偷男人呢。都是你命不好啊,气得父亲都动了家法,这可都是你自作自受啊。” 苏茗若恨不得外面下的不是雨水,而是盐水。她只要一想到苏暮情受苦受难得样子就高兴的什么噩梦都忘了,只道这雨下得好呢。 同样在这个雨夜醒来的还有另一个人。他看着窗外的大雨,立马穿上衣服,拿着伞就跑了出去。 苏家祠堂。苏暮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水加重了伤情,头昏的厉害,恍然间发觉这雨好像停了一般。可她残存的意识还清晰地感受到了雨滴落下的声音。 沉沉地抬起头,便迎上了一张玉面临风的模糊容颜。原来是苏铭亦。 苏铭亦站在雨夜中,为她撑着伞,“阿情,别跪了,再这么下去你肯定受不住的。” “哥,你不用管我,快回去吧。雨夜风凉,别再生病了。” “不行,我这就去找爹,让他……” 话还没等说完,苏暮情就昏了过去。 “阿情,阿情!” 贯彻全身的痛楚也未曾打磨掉苏暮情残存的信念。可这种痛感越来越弱,直到最后,苏暮情已经彻底感受不到了。 分卷阅读55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混沌,她努力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可怎么也睁不开。 忽然,一道刺眼的强光袭来,阳光闯入屋内。屋子的门不知被何人推开,朦胧间,一抹暗黑色的身影朝她走来。 “这是灵仙么,来取我的命?”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要离开这尘世之间了。 虽然这里的生活,她已无留恋,不过她还有遗憾,她还有许多心愿没有实现。但是反过来想,这样或许也好,说不定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就可以跟娘亲团聚了。 “什么都不要想,很快就没事了。” 恍惚间,她听到了一个声音。紧接着,一股温热的能量赋予在她的额头上。 不知不觉,她陷入了沉睡…… 等到苏暮情再次睁开眼,只见到苏铭亦一人伏在她的床边。 她轻轻动了下,本想换一个姿势,却还是不小心惊动了苏铭亦。 “你终于醒了?” “我躺了多久了?”苏暮情只感觉全身酸麻,肯定是长久未动了。 “整整三天了!那些大夫还说你可能醒不过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当时苏暮情昏倒,苏铭亦立马找来大夫,可是来看的时候都说无能为力,只能看造化了。苏铭亦就觉得那些人肯定是学艺不精才会说自己束手无策。苏暮情怎么可能会病得那么严重,他们肯定是骗他的。现在苏暮情不是好好的么? “你还有哪不舒服么,或者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去准备。” 要说不舒服,苏暮情倒是感觉有点奇怪,她现在除了有点虚弱,使不上力之外,好像背上一点都疼了。 前者倒是好理解,无非就是好几天没好好进食,后者好像就很难解释了。这分明就是棍伤莫名其妙地好了个透彻,用手摸了摸,甚至连点疤痕都没留下。 “我背上的伤,是谁帮我包扎的?” ———————— 以眼还眼 “是我房里的丫鬟,中午才换过药。怎么了,还很疼么?” “不疼了,哥,谢谢你。” 苏暮情知道,全家上下,在这五天里,除了眼前这个人之外,应该没人来看过她一眼吧。他们都巴不得自己早点死,省得再有人碍他们的眼。 “嗐,说什么呢。你现在肯定饿了吧,你等着,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弄些粥来。” 看到苏铭亦现在的样子,苏暮情就知道他这几日都在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这世上,应该只有他希望她可以醒过来吧。 苏铭亦刚刚离开,苏暮情的床边就翻下来一个人。这人身着玄色长袍,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啊……” 还没来的叫出声,那人就捂上了她的嘴。 “——喊什么,我长得很像坏人么?” “嗯。“ 苏暮情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盯着这人的脸。要是说话实说,长到倒是真不赖,那邪魅的笑容似有泯化众生之势。 不过古来便有红颜祸水之说,以此类推,男人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什么?”听到这声肯定,那人抬起手,作势就要打她。 “诶!”苏暮情下意识用手臂阻挡,满眼可怜。 她能看出来,能躲过府里众人,悄无声息来到她的房间,眼前的人定是不凡,若贸然惹恼了他,唯恐自己小命不保。 “呵——还是这样可爱些!” 一点点挪开自己的手,细细观察。这人似乎与岛上的人不太一样,就是有点奇奇怪怪的。 不过看他也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苏暮情倒是也没那么害怕他了。 “你是谁啊?“ 自然地做到她的床边,“哟,这么快就把你救命恩人忘了?” 经他这么一说,苏暮情突然想起来了苏铭亦的话。听苏铭亦的意思,自己分明是一只脚都踏入棺材的节奏了,按理来说,身上的伤痕是不可能突然自愈的。 况且苏铭亦在她醒后问了她身上疼不疼,就证明他暂时还不知自己伤好的事实。所以现在知道她伤口痊愈的人应该只有自己,而出现的另一名知情人就很值得怀疑了。 “难道我的伤是你治好的?”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天降仙使,为你续命?” 苏暮情看着他这身黑色的打扮,幡然醒悟。莫非,那时的场景并不是梦。 “难道你就是灵仙大人!” “灵仙?那不是传说中人死后才会见到的仙人吗,不过听起来很厉害,我喜欢这个称呼。”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要问别人是谁之前,自己是不是该先自报家门啊。” “哦。”她伸出手,“在下苏暮情。” 这时,一阵脚步声临近,这大概是苏铭亦回来了。 不做停留,起身扬手,他碰了一下 分卷阅读56 苏暮情伸出的手掌。 “花在亭!” 留下一个笑容,他便转身消失在房间中。 “我会再来找你的?” 一道声音传进进苏暮情的耳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发现花在亭早就不见了。 “粥来了,你快尝尝,这可是我亲自下厨给你熬的。”苏铭亦从门口走了进来。 “哥,你有没有在门口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这连个人影都没有,你是看见谁了?” “可能是我眼花了吧。快给我尝一口粥,我都饿死了。”她隐约觉得花在亭不想让苏家人洞悉他的存在,所以她下意识地隐瞒了他的出现。 “你刚醒,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 “嗯。哥,我发现你做的粥真好吃。” “就你嘴甜,白粥都被你夸出山珍海味了!” 最堪爱、一曲银钩小,宝帘挂秋冷。 弯弯的银钩挂在树梢,大地被披上了一层素纱,星星点点,暗带忧伤。 苏暮情坐在屋口的石阶上,抬头看着月亮。 她自认在这个家中从未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偏偏所有人都要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就连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也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 现在,她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出来,便听说苏庭锋居然已经找人去王家给她说媒,没有挽回的余地,没给她说不的权力,他的好爹爹就这么坚决地,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她活得还真是可悲啊。 既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何必非要陪笑每一个人。 她苏暮情决不会心甘情愿地坐以待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不会无事生非,但她一定有仇必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还需要有人帮忙,但这个人又不可以是苏铭亦,到底找谁呢? 一阵夜风刮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屹于她面前,“小姑娘,这是为何事而恼啊?” “灵仙大人?” “看来你很想我嘛!”花在亭没想到她看到自己会这么高兴。 “才没有,是你挡到我看月亮了。” 花在亭回了下头,朝上面看了看。他突然一把揽住她的腰身,飞身而起,落于粗壮的树枝上。 坐在枝干上,眼前再无遮挡,抬手向上,月亮仿佛触手可及一般。虚幻却充满真实之感。 “怎么样,这个赔礼您还满意吧。” “勉强可以。”苏暮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会对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毫无戒心,这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她对花在亭莫名的信任。 盯着苏暮情看了一会儿,花在亭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脸?”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也觉得很丑吧,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去不掉的。” 其实上次治伤的时候花在亭就尝试用灵力帮她修复过脸上的胎记,可是根本行不通。 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尴尬,花在亭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刚才在烦什么?要不要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你真的愿意帮我?” “尽我所能,鞠躬尽瘁。” 这天,苏庭锋带着苏铭亦去处理岛中公务,很晚才回来。 正说着话,苏铭亦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拐进了后院,“爹,那好像是姐姐吧。” 苏庭锋也正奇怪苏茗若怎么会这么晚还出来,就看见她好像打开了后门,放进来了一个人,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隐约能看出来是个男人。 “跟上去看看。”苏庭锋怎么会容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 眼看两人似乎要离开了,苏庭锋带着苏铭亦就远远的跟了上去。 一个转弯,等到二人再回身之时,却发现前面地人竟然不见了。 这里只有一间瓦房,而且还亮着灯。 苏铭亦道,“这里平时都不会有人来的,姐怎么会到这儿来?”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铭亦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可是苏庭锋可不会这么想,都是他的地盘,他不容许任何人对他有秘密,“站着干嘛?走啊!” 刚到门口,便听到了□□裸的男欢女爱之声。那调情的声音让苏庭锋听着都羞得要命。 这还是他那个端庄雅丽的女儿么,竟然做出如此有违德行之事,他是造了孽,刚发生苏暮情的事情,苏茗若竟也这般有辱苏家的门面。 房门一把被人推开,屋内衣衫不整的两人着实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吓到了,慌慌张张拿起衣服盖在身上。 压在苏茗若身上的男子许是觉得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断实在不爽,下意识骂了一句,“她娘的,谁啊!” 苏茗若心里害怕被人发现,忙地推开身上的男人,定眼一看,这不是她爹爹跟弟弟么。 “爹,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 分卷阅读57 别喊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苏庭锋道。 苏铭亦此刻早就背过身去,退身于屋外,这里的景象简直不堪入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多看一眼。 而那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江束现在也认出了苏庭锋,愣是吓得半句也没敢吭。 只剩下苏茗若还在那垂死挣扎,“爹,你听我解释,真的……” “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到你说话。 “苏庭锋也背过身去,“亦儿,把他们给我拖到大堂。” “爹,爹——“ 听着苏茗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屋顶上面的苏暮情别提有多高兴了,“看她现在狼狈的样子,还敢不敢跟我嚣张。” “解气啦?”护在她身后的花在亭,在屋顶上目睹了这套捉奸的全过程。 看着她得意的小表情,花在亭真是没想到这看着纯净的小丫头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解了一点点吧。“ “这才一点点啊。不过我觉得你爹好像也不太聪明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两人刚进屋,就这么快就脱光了衣服,进入正题了呢。” “都看到这样香艳的画面了,他还能冷静思考么,再说了,谁又能想到一路引他们到这儿的是我们俩呢。” “这么一看,你这个姐姐倒是随了亲爹了,连带着那个江束也是,连你伪造的‘信条’都看不出来。” “我地临摹手法足以假乱真的好吧,不过说来他们也是真傻,我在送给他们的字条上讲说,选在苏府幽会肯定更刺激,没想到他们还真敢来。”苏暮情故作忧伤地摇摇头,“估计这个时候人应该也到齐了,我也给去凑凑热闹了。” ———————— 一眼万年 苏暮情难得好兴致。花在亭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刚被触碰,苏暮情就条件反射地往旁边闪,结果脚下一个不稳,往下跌去。 花在亭眼疾手快,一把拉回了她。 她被吓得不轻。花在亭看着没回神的她只剩下苦笑。 苏家大堂上,苏庭锋坐在主位上,苏夫人坐在旁边,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儿要怎么帮女儿开脱。 苏暮情换下假扮苏茗若的时穿的衣服,急赶着就过来看戏。她现在可不怕撞到苏庭锋的晦气,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有闲心管她啊。 刚一近身,这凝重的氛围就环抱周身,本着只看只听不出声的原则,她悄悄在侧面的椅子上坐下,完全一副置身世外的模样。 “把衣服给我穿好,瞧瞧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样子。“ 苏茗若颤抖着身体跪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喘,听着苏庭锋的训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因为慌乱而草草披上的衣衫。 “岛主,既然都被你看见了,要不然你就将她许配给我吧。“江束倒是没什么顾及,如果真能娶到岛主的女儿回家,他可一点都不吃亏。 “不行!”不约而同地两个字。这苏庭锋还没开口,苏茗若跟苏夫人两人齐齐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都给我闭嘴!”苏庭锋自然是不悦江束的话,但还不需要有人抢在他前面发话,“这还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他指着江束,满眼鄙夷。 苏暮情算是看出来了,不就是三个人一起嫌弃一个混混么。这面子要的,当场捉奸还不肯婚配。 要她说,这苏茗若也是肤浅至极,看上了人家的几分俊颜,却嫌弃人家的市井出身。 仔细看看,这江束在岛上确实算好看的,不过穿着也没比乞丐强多少,既然如此,他们一起的时候,苏茗若怎么没觉得脏呢,可别把她那金贵的身子玷污了啊。 不过肤浅点挺好,要不怎么能被她捉住把柄呢。 “爹,爹,你别听他胡说,我不能嫁给他,不能……都是他,对,都是他强迫我的,是他把我带到后院,强迫我跟他……” “分明就是你约我来的苏府,好你个苏茗若,狗急跳墙是吧。以前你在我身下的风流种种,用不用当着你爹娘的面帮你回忆回忆啊。” “你胡说,我从来没找你,你别血口喷人。” “老爷,若儿肯定是有苦衷的,你不能听这小子信口雌黄啊。”苏夫人就算听出来江束说的恐为实情,但她也绝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入了火坑。 “够了,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儿到底是谁当家!“一声低吼洞穿内外,岛主的势气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啊!”没安静一会儿,云音不知道被谁推了出来,她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干嘛!”苏庭锋本就带着气,现在有人公然挑战他的权威,他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今天云音要给不出点合理的解释,作为一个丫鬟,这下场绝对惨不忍睹。 云音一个小丫鬟,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当场就吓到腿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岛主,其实我之前在破院子看到的不是暮情小姐,是,是我家小姐,小姐怕我出去乱 分卷阅读58 说,便给我一笔钱,还让我拿着江束的腰带去诬陷暮情小姐,还说如果事情顺利,就会替我赎身,放我出府。” 一股脑儿的和盘托出,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细想来,大家顶多会认为是奴婢发现主子东窗事发,怕牵连自己,慌不择路,选择‘弃暗投明’而已。 看来我们的灵仙大人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啊。 苏暮情偏头翘起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闲的摆弄着手指,仿佛云音说的话跟她全然无关一般。 “苏暮情,我就知道,是不是你在背后害我,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暮情也懒得理她,因为自然会有人替自己骂她的。 “你不放过谁,看我不打死你。” 云音的解释又往火上浇了一把油,气急的苏庭锋上手就要去打苏茗若,苏夫人一把将他拦了下来。 “你放手,都是你生的好女儿。” “老爷不能打啊,马上就到同招盛会了,若儿要是被打坏了,到时候可就没人替你光耀门楣了。” 苏庭锋的手一下顿住,同招盛会这四个字一瞬间点醒了他。 “哼,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先把大小姐给我关进柴房,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给她送吃的给她。” 苏暮情听到苏夫人的话的时候直道该死,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作为灵界之首的瑶山,之所以举办同招盛会,就是为了聚齐各世家优秀的人才到瑶山学习灵道,以便更好的守护瑶山。 而修灵并非人人都可以,要拥有灵基的人才能走上修灵这条路。当然,一般大的仙门之内,光弟子就是成百上千,修灵者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像晚烟林苏岛这样的小世家,拥有灵基的人屈指可数,再加上名额受地位限制,他们仅有的两个人选,自然要绝对慎重。 苏庭锋素来就看中面子,要是有人在瑶山学出个名堂,振兴了门楣,晚烟林苏岛肯定会愈发壮大的。 偏偏苏夫人就生出了两个天生慧根的孩子,苏庭锋就等着苏茗若、苏铭亦这姐弟俩给他光耀门户呢,又怎么舍得让他们出什么意外呢。 “这倒霉的同招盛会,真会坏人好事!瑶山的人都没事干吗,偏偏挑这个时候办大会,难受。”闹剧即将收场,苏暮情垂头丧气地悄然离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苏暮情还就不信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凭着苏夫人勤快地吹着枕边风,苏茗若没两天就被放了出来。她出来的时候饿得都脱力了,还吵着要找苏暮情算账,幸好被苏夫人拦住了。 云音可是没好过,因为早前收了王家的聘礼,说好把女儿嫁过去的,现在也只能云音背这个黑锅,说是认了她做苏家的干女儿,嫁给傻子去了。 至于江束,莫名其妙就没了音信,这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苏暮情知道,就是她那个好父亲怕坏了名声,偷偷封了他的口,让他永远都不能说话了。 新一度的同招盛会已至,苏庭锋带着一众人等来到了瑶山。 临行前,苏庭锋还给苏暮情准备了一条面纱,让她时时带着,美其名曰是怕她被人笑话,说白了也就是怕她的这张脸给晚烟林苏岛丢人而已。 苏暮情虽是跟着一同前往,到了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来给苏茗若当苦力。 “快点跟上啊。” “知道啦!” 托着大包小裹的行李,苏暮情一脸不愿的跟着苏茗若前往瑶山给预备学者安排的下榻的地方。 不经意地转头侧目,站在不远处的荀唯清盯着那抹一闪而过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感觉怎么会如此相像,会是她么? 转念回过头。应该是他看错了吧。这么多年,他只身游离各处,幻想寻得她的踪迹,只因无人寻到她的尸体。 他一直以为时间会冲淡对她的思念,没想到思念层层累积,现在都使他产生幻觉了。 回到无情阁,顾锡缺和言离正在阁内等着他。 “师兄,这回难得你在瑶山,一会儿要不要跟我们去同招盛会啊。” “我去换身衣服。”说着,荀唯清往屋内走去。 身后的顾锡缺使劲抠了抠自己的耳朵,“言离,我没听错吧,师兄这意思是要去参加同招盛会么?” 他记得以前这种事情师兄是不参加的,这回他也就是随口问问,师兄咋还主动应了呢。 “是有点不寻常。” 一般荀唯清只在有事的时候才回瑶山,这次无故呆了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参加一个跟他没多少干系的同招盛会吧。 其实要说完全没干系也不然,五阁其实都是要在同招盛会招收一些求学学者的,只不过自荀唯清上位后,无情阁从没有在同招盛会中看中过什么人,久而久之,此项制度在无情阁内便不了了之了。 而落花阁虽长期无主,但有言离和谭狱的帮衬,一切依旧照常进行,所以其余四阁的招 分卷阅读59 收制度并没有特别的变化。 等到荀唯清出来,顾锡缺赶紧拉着言离跟了上去。 “小离离,你说师兄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看着不像。” “我也觉得看着挺正常的,但他的表现明显不正常。” 荀唯清本来不想理会他们的,但是顾锡缺和言离着实有点肆无忌惮了,在他后面窃窃私语就算了,还搞得越来越大声。 “差不多行了,你们是觉得我聋吗?”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单纯就想参加这次的同招盛会,他总觉得这次大会在牵引着他,就像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等着他一样。 识趣的两人都闭上了嘴,一路安静地到了瑶山大殿前。 刚走入大殿,此起彼伏的骚乱声简直不绝于耳,压抑半天的顾锡缺再也忍不住了,“这些小姑娘是不是都在看我啊。” 言离回过头,“这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白天更能映衬出我超凡脱俗的俊颜啊。” “白天你也做梦么?” ———————— 入无情阁 听到言离的神级鄙视,顾锡缺真是服透了,他总说什么大实话啊,这个榆木脑袋。他真为他的余生担忧,就这样能有小姑娘喜欢就怪了。 “你非要这么扎我的心么。唉,真搞不懂这些小姑娘看上大师兄什么了,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她们就看不到吗,当初就连我的小情情……” 笑容逐渐凝固,下意识的言语让顾锡缺哑然噤声。言离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 “师父!”给迟幕拜礼后,荀唯清又向各位长老阁主点头示理,随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唯清?你怎么来了?”问这话的人,是往修阁阁主,阮昕儿。 “我不能来?”荀唯清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回道。 “这是什么话,就是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盛典呢。” “不过是觉得这次的盛会或许有入眼的人罢了,谈不上喜不喜欢。”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阮昕儿早就习惯了,毕竟他对谁都是如此。 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子,面子上挂不住,知道人家不想多跟自己说话,便也就不再交谈了。 盛会开始后,很快就进行到了各仙门世家上前拜礼的部分。 择吴峰刚刚拜礼完毕,接下来就要到晚烟林苏岛了。 苏庭锋赶紧带着身边几人上去。介绍了岛中苏茗若和苏铭亦两位预备学者后,便示意苏暮情上前献礼。 苏暮情附身抬手,高举礼盒,等着谭狱接下。 只是不经意地一瞥,滚滚浪潮翻过心头。荀唯清看到了这道熟悉的身影,真真切切。 虽带了面纱,但这双眼睛也足以让荀唯清识得她的身份。 礼盒脱手,便是完成了任务,苏暮情直身便要退后。就在她抬眼的刹那,正对上一双寒气凛冽,却又摄人心魄的眼眸。 她内心陡然一颤,这种心乱的感觉来得突然,让她不禁忘记了脚下的动作。 迅速低头抽神,吓得她完全不敢再看荀唯清的眼睛,仿佛这眼神真的能勾走人心一般。 “你叫什么?” 苏庭锋没搞清楚荀唯清突然的发问到底是对谁,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话是对苏暮情说的。按说苏茗若长得也不差,许是一下对了荀唯清的眼也不是不可能。 苏茗若呢,自然是跟他爹想得一模一样了,“回阁主,小女苏……” “没问你,我是问她 。” 言语突然被打断,苏茗若此时尴尬得要死,恨不得自己消失透明,让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大家顺着荀唯清的眼神看过去,全场众人的视线全部锁定在了苏暮情的身上。 苏暮情只感觉自己被数道火热的视线灼烧,试探地抬起头。果不其然,荀唯清正在看她。 “苏暮情。” 这一道干脆利落的应答,让所有长老阁主为之一怔。 苏暮情当年在瑶山呆的时间并不太长,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可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而迟幕长老,顾锡缺,言离三人也早就认出了苏暮情。不过高台之上,并没有任何人提出任何质疑。 都是身居高位者,什么事情没见过,如果遇事就大惊小怪,也太有失身份了。最重要的也是前因后果都未可知,随便多言怕是不好。 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禁锢了荀唯清千年的魔咒,在这一刻全部消散殆尽。 得她安好足以,沦落天涯何妨。 本该迷惘的道路,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不料峰回路转,白烟飘散,如梦似幻。 全场大部分人都注意到荀唯清这难得一见的神色之变,他们都要怀疑这是不是那个传言中冷峻如山的无情阁阁主了。 “你可是此次的预备学者。” “不是。”苏暮 分卷阅读60 情不知道荀唯清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反正她只要如实回答,不惹麻烦就可以了。 “那你想入瑶山么?” “自然是想的。” 不得不说,进入瑶山求教是每个灵界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可惜,她大概没资格得这份恩赐了。 “那现在便是了。” 苏暮情听到这句后确实有点受宠若惊,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荀唯清。 “呃……荀阁主,这样不好吧,晚烟林苏岛只有两个名额,徒加一人,怕是不妥。” 苏庭锋这么着急说话可不是因为什么不妥,毕竟名额是瑶山定的,如果长老、阁主看中什么人,或看不上什么人,增删几个名额都是很正常的。 其实多一个人上瑶山,对晚烟林苏岛该是好事,只是苏暮情是万万不可的。 “原来苏岛主是个公正之人,觉得有失公允,既然如此,那撤掉你原本一个预备人选倒也未尝不可。” 苏庭锋哪里是怕有失公允,他就是怕苏暮情一个不能修灵的废物会在瑶山上给他们苏家抹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也没她住的地方了不是,特意给她腾位置也不太方便。 这话倒是没错,瑶山给学者准备的住处基本上都是按需分配,不多不少的。 “笑话,偌大的瑶山,难道还找不出一处闲置的阁房,大不了,让她住在无情阁就是了。” 荀唯清看得出来,这个苏庭锋是铁了心不想让苏暮情入瑶山,敢公然跟他叫板,他到要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她会扰了阁主清净的,再说,再说暮情她根本不能修炼。” 没有灵根的苏暮情根本进不得瑶山,到了初试之时,五阁都不会留她,被人赶出来,就会受人指点,那晚烟林苏岛肯定也会被她牵连的。 “能不能修炼我说的才算。”荀唯清既留了她,又怎么会让她被人赶出来,“怎么,苏岛主还有其它问题么?” 苏庭锋哪还敢问问题,刚才那一来一回就已经把他搞得一身冷汗,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连站都站不稳了。 “没有……没有。” 大会结束,苏暮情等人纷纷朝殿外走去。 苏锋简单叮嘱了苏家姐弟几句,又嫌弃地看了眼苏暮情,便愤然离开了。 “某人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阴差阳错居然混进了瑶山。”苏茗若这某人,摆明了是在说苏暮情。 苏暮情本就不屑于与苏茗若置气,跟一只只会喊叫的生物一般见识,不是自辱了身份么? 苏茗若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顿时火冒三丈。 “喂!”她上去直接推了苏暮情一把。 苏暮情的视线本就没落在她身上,一个不留神,连退了数步。 苏铭亦见状一把拉住苏茗若,“姐,你干什么呢?” “你放开我。”苏茗若最见不惯的就是苏铭亦护着苏暮情的样子。 “你现在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么。苏暮情,我告诉你,今天是你侥幸入了瑶山,不然就凭你,还不配跟我相提并论。等过了预备者选拔,你早晚要滚回去。” 苏暮情紧了紧拳,终是压住了一腔怒火,半笑而语,“所以姐姐这话,是在质疑荀阁主么?” 周遭的人都是从大殿出来的,都看到了荀唯清亲选苏暮情的一幕,这人来人往的,苏茗若要是真敢说一句荀唯清的不是,她还想不想活了。 “你……” 苏茗若的哑口无言便是苏暮情对她刚才行为的最好报复,所谓攻心胜攻身。 “好了姐,我们快走吧。”苏铭亦趁机赶紧带走苏茗若,这里人多眼杂,以防再生事端。 苏暮情虽然被荀唯清留下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只能留在大殿前面闲溜达,。 左转一圈,右转一圈,直到殿前只剩下她一个人。 忽然,身前多了一道阴影。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居然是荀唯清。 “阁主。” 苏暮情也不知道她见到荀唯清应该说点什么,虽然在大殿上说过两句话,但这种传说中的人物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跟我来。” 冷冽的声音响起,苏暮情就像被招了魂一般,下意识抬脚就跟了上去。 跟在荀唯清身后,她只觉得他的气息莫名的熟悉,独身包裹其中,就像伴随了自己多年一样。 这种熟悉感跟花在亭给她的感觉有些相同,但又好像哪里不同。相比而言,她更依赖现在这种感觉。与之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安心。 已然离魂的苏暮情完全没注意到荀唯清停下的脚步,一不留神直接撞在了他的背后。 “啊!”尴尬的掩住额头,退后了两步,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停了怎么不说一声啊。” 荀唯清朝后看了她一眼,“下次。” 下次?这是跟她讲下次他会提醒她的意思么?这打开的方式不对 分卷阅读61 吧。她自认刚才那句应该只有自己听得到才对,谅她也不敢跟荀唯清这么说话啊。 所以他是听到了么,那他应该会生气吧。不对,他肯定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啊,难道是跟鬼说话么…… “哈——这是哪啊?”苏暮情决定还是由她打破僵局吧。 荀唯清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朝上看。 “无情阁?” 她本以为荀唯清在大殿上许她入住无情阁只是说说而已,毕竟这样显得有气势嘛,她可没想过他真会把她带到这来。 “真住这里会不会不太好啊,其实我住别处也没关系的。 ” ———————— 近身探查 现在在苏暮情心里,单纯就想离荀唯清远一些,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毕竟这人离魂摄魄的功力不是一般的深啊。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荀唯清选择性忽略了她说的话,“进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苏暮情愣了一下,这什么人啊,他没听到自己说的话么,这也太不尊重她了吧。 他们来到一处了庭院。苏暮情觉得这里的环境简直比苏茗若他们住的地方好太多了,难道无情阁的子弟住处都这么优秀的么。 “这周围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我住在旁边,其它几处都是空着的,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我。” “您的意思是我们是邻居?” 听说自己跟荀唯清住得这么近,她只想当场把自己捅死在这儿,这就算借她几个胆儿,她也不能为了些琐事去找荀唯清啊! “有问题么,还是不想跟我住在一处?” “没有,没有,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您,那是我莫大的荣幸啊!” 处理完同招盛会余下的事务,迟幕长老带着顾锡缺和言离姗姗来迟。 “诶呦,听说我们无情阁来了一位小妹妹啊。” 顾锡缺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顺势就搭上了苏暮情的肩。手还没放实呢,就被某人打了下去。 苏暮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顾锡缺自己在那吃痛地甩手,愤愤地盯着荀唯清。 “两位前辈好,迟幕长老好。” 顾锡缺和言离两个人苏暮情可能不太熟悉,但是高台上的几位长老阁主,她倒是通过苏铭亦基本认识了。 “好,好。”见到苏暮情,迟幕长老是喜上眉梢,丝毫都没掩饰住。 “小妹妹,你这声前辈叫得可是格外动听啊,快多叫两次!” 顾锡缺没想到现在的苏暮情这么尊敬自己,那他可要趁着现在好好占占她的便宜,报报她前世欺负自己的仇。 “二师兄,我觉得你这样有些无耻了!” 言离这一句话直接让顾锡缺喷了一口老血,这个师弟怎么就这么爱拆他的台。 “你不用听他的,他们都是我徒弟,叫师兄就可以了。”迟幕可不允许顾锡缺欺负他的宝贝小徒弟。 “顾锡缺,言离。他们有时也会呆在无情阁,要是有什么别的需要,找他们也可以。”荀唯清简单跟苏暮情介绍了一下两人。 “喜鹊?这不是鸟的名字么?”苏暮情的注意力在顾锡缺这三个字过后,就再也没听到别的话了。 “不是吧苏暮情,你脑子是移植过来的么,以前的事你都能记到现在?” 这都一千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想想顾锡缺居然还不要脸的有些怀念。 “喜鹊师兄之前认识我么!” “不认识!自然是不认识的。”顾锡缺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说漏了。 刚刚迟幕长老可是吩咐过,因为状况不明,所以暂时保密苏暮情以前的身份,还知会了其他长老阁主,当作对此不知情便好。 “那你……” 苏暮情还想追问,不料荀唯清一把拖着顾锡缺出去了,“他就爱胡说八道,我带他出去聊聊。” 聊聊?为什么苏暮情看这架势,觉得荀唯清是要打他呢? “暮情啊,你对这感觉怎么样,实在不行跟我去流水涧吧,我那的景致可是山中一绝呢。” 言离听着有些不对,这师父他老人家是在挖自己徒弟的墙脚么,“师父,暮情住这也挺好的,离大师兄近,也方便照应,搬来搬去也麻烦了些。” “你懂什么,那院落我日日都吩咐人去打扫,直接住就可以,一点都不麻烦。” 迟幕现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反正他是觉得住之前住的地方,苏暮情肯定更适应。 苏暮情不知道这师徒俩在说什么,她是越听越糊涂,她在瑶山这么抢手么,怎么人人都要带她走,她在家可是最不招人待见呀。 “那个迟幕长老,我觉得言离师兄说的挺有道理的,我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吧。”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那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一定尽早搬出来,知道么?” “ 分卷阅读62 知道了,谢谢您。” “那我们先走了,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啊!” 这时,只见相似的场景,几乎与刚刚如出一辙迟。幕长老似有满腔怒意,拽着不明所以的言离就走出去了。 入夜,苏暮情战战兢兢地踏入荀唯清的屋院。因为给她送东西的那个小弟子告诉她,荀阁主有事跟她说,让她收拾好了就去找他。 试探性地敲了一下房门,那略微低哑又带着些许魅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进来吧!”荀唯清将手中的佩玉放在桌架上,朝门口走了过去。 “阁主,你让我到你房间干嘛啊?” “自然是,把你欠我的拿回来……” “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才认识一天,我怎么可能欠你东西呢。” 可是荀唯清并没有回答,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直至把她逼到墙脚,无处可逃。 “我们有话好好说嘛,你告诉我欠你什么,我还给你就是了。” 苏暮情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只得站身于此,退无可退。她虽然畏惧,但依旧直视着他的眼睛。 可是他越靠越近,直到五官都清晰的印在她的面前,不管这如临青带的眉眼有多么令人神醉,可此时他眼底凝聚的那一股怨气还是摧毁了她最后一道屏障。 咬牙闭住双眼,“阁主!” “你欠我的,这一时半会可还不清,不过不着急,我们慢慢还。” 贴近她的耳朵,满屋尽散着掠夺的气息。 没等来暴雨的侵袭,脸上的面纱却被人一把拉下。 只见荀唯清轻皱了一下眉,苏暮情以为他是不喜自己的样貌,慌张地想要伸手夺回面纱。 可是荀唯清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别动!” 苏暮情她本想挣脱,在听到荀唯清的声音后,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就软了。 荀唯清把上她的脉,他想看看苏暮情是不是真的如苏庭锋所说,没有灵根,不能修习。 他明明在近身的时候感受到了微弱的灵息,可是脉象告诉他,她的确不具备的修习的资格。 荀唯清内心存疑,他总觉得这或许跟她脸上的胎记有所关联。 查探清楚状况,他便放开了苏暮情,将面纱还给了她。 苏暮情咽了一下口水,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她快速地抽回面纱,没有马上戴起来,而是暂时攥在了手里。 荀唯清径直走到茶桌旁,坐了下来,然后看了看还站在原处的苏暮情,“过来坐吧。” “不用了,我站着挺好。” “不累么?” “这样促进气血循环,由头到脚,融会贯通,您有什么事这样说就行了。”苏 暮情可不想再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了,万一他又看自己不顺眼,她小命可就难保了。 “你爹好像不太想让你进瑶山啊!” “嗐—,他一直不喜欢我的,再说我又不能修炼,一点价值都没有,他巴不得我能离晚烟林苏岛越远越好呢。” 苏暮情说这些的时候不是悲叹的,而是一副毫无在意的架势。 “如果你想,你可以一直留在瑶山。” 荀唯清看出她这是寒了心了。也不对,从未被付诸过真心,又何谈寒心呢? “你不知道,我这人多灾多难,会给你添麻烦的。” “没关系,我很久没被麻烦了。” “荀阁主,我觉得你可能有必要找二长老帮你看看!” 二长老可是医仙转世。苏暮情已经在心里单方面给荀唯清确诊了,这个人肯定有病。不都说那种天赋异禀的人心态大多不正常么,应该说是变态更准确。 “二长老就免了,说说后天的预备学着选拔吧。” “后天怎么了?” “其实你可以放弃比试,我照样会让你进无情阁修习。” “那怎么行,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我也不想落人口实,再说,对于后天的比试,我还是有信心的,放心,我自有办法。” 她灵动的神色瞬间打动了荀唯清。 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她妄自尊大,只要她说了,就一定有办法。 “你心里有数便可。” “那我可以回去了么?” 见荀唯清点头,苏暮情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门口,临了又想起了什么,扒着门缝又补了一句,“阁主,没人告诉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对姑娘家这么温柔么,你长这么好看,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见人避瘟神似的关上门,听着匆忙逃离的脚步声,屋内的人,眼纹波动,轻笑出声。 转眼就到了同招盛会选拔预备学者的日子,荀唯清带着苏暮情前往比武场。 阮昕儿见到荀唯清立马上前, “唯清!” 她看见旁边的苏暮情后明显眼神变了几分,神色倒是依旧如常,“你们一起来的?” “我们本就同路。” “可,现今你们毕竟尊卑 分卷阅读63 有别。” “这应该没碍着阮阁主的事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苏暮情发现这阮昕儿可不是一般的厉害,都被这么怼了,可不见一点儿狼狈的神色,那一颦一笑把控得可是丝毫不差。 不过苏暮情可受不了这阴冷的气氛,她也知晓阮昕儿似是看自己不太顺眼,既然场面这么难堪,那就顺势给人家让个路呗。 ———————— 首战告捷 她还是找个借口先远离硝烟再说吧,“我先去台后准备了。” “嗯,去吧。”跟荀唯清打了声招呼,她便去了预备学者聚集的地方。 这台后倒是热闹,三三俩俩聚在一处闲聊,没几个人安心坐下候着的。 只一名女子,眉眼不凡,清丽脱俗,平身端坐,独有一番风味。 苏暮情被此女的气韵所吸引,未察身后有人。向后一步,二人结实地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 “不好意思。”苏暮情本想是自己的不是,不料对方倒是着急认起了错,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两人相视一笑。 梅洛红着脸,微微颔首,“我叫梅洛,来自梅花庄,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梅洛?你可是梅家二小姐?” “正是,你——认识我?” “那你不就是我的准嫂嫂嘛。” 晚烟林苏岛与梅花庄早前便定下婚约。定的就是梅家的二小姐与苏家的公子。 “难不成你就是苏铭亦的妹妹,苏暮情。”怪不得梅洛看她有些面熟,原来她就是那日大殿上被荀唯清钦点的那个小姑娘。 “还真是巧呢,你有没有碰见我哥哥啊,他应该也在这儿。” “都是父母定下的婚约,我们都不曾有过交集,何谈见面言论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苏暮情含笑点头,“诶?前面比试开始了,我们去看看。” “嗯!” 没想到初试第一场的对战之人,便是苏暮情刚才注意到的那位女子。 只是一招,还没等对方看到她如何出手,便已轻松制敌。 “她叫林子茵,据说幼时的灵力修为便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虽说有点夸张的成分在,但她的实力在我们这群人中绝对称得上佼佼者了。”梅洛见苏暮情对林子茵好像挺感兴趣的,便在旁介绍了下。 “这么厉害!” “马上就到你上场了,你也小心些, 跟你对战的修沿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角色,一肚子坏水,而且这人特别,小肚鸡肠。”最后几个字,梅洛的把声音放得很小,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 苏暮情用同样小的声音给予回应,“你是灵界万事通吧,我不给你搬个名号都亏待你了。” “过奖。”羞涩而甜美的微笑,梅洛还真是把天真可爱展现得淋漓尽致。 比试也看了四五场,接下来这场便轮到苏暮情自己了。 从两侧台阶各自上台,两人站定行礼。 “鸣山太氏,修沿纹。” “晚烟林苏岛,苏暮情。” 抬眼的时候,苏暮情还不忘往荀唯清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了他清冷的眼眸。一个眨眼,伴着笑。 荀唯清叹息着低下头。 “师兄,你看这丫头还跟以前一个德行,这要是不好好教育教育,肯定越来越放肆啊。”顾锡缺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要不交给你教育?”荀唯清还不知道顾锡缺是什么人么,这热闹也不能随便看的不是。 “千万别,到时候可就不一定谁教育谁了。”顾锡缺对苏暮情的恐惧算是丝毫不减当年。 前后两句,台上的比试也开始了。 “你还是认输算了,我可没空陪你玩。” 因为没有灵力,苏暮情开始一直在躲避。而修沿纹早就打得不耐烦了,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局,他可不想跟她耗下去了。 无奈苏暮情的步法极快,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碰到她一根发丝。 修沿纹出掌接连不断,容不得苏暮情有一丝松懈,他步步紧逼,她连连躲避。 修沿纹一个踮脚,手臂斜扫,险些就蹭到了苏暮情的衣衫。 她侧头转身,根本来不及站稳,凌厉的掌风又将她逼到比武台的一角。 本以为一切已然尘埃落定,没想到她一个凌空翻越,闪到了修沿纹的身后。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倒身双脚一勾,由于惯性,修沿纹竟直接跌出了台面。 没有任何正面对抗,胜负已见分晓。 剑未出鞘,却一招制敌,怪也只能怪修沿纹自己轻敌了。 “不知阿情何时练得此等身法,还真是让人惊艳啊。”台下观战的苏铭亦道。 分卷阅读64 “哼。藏得真深,装什么小白花。”苏茗若眼中满是嘲讽。 在苏府时,苏暮情从没有展露过任何引人称赞的长处。就因为她的一无是处她才有命活到了今天。今天看来,她根本都是装的。 看台上的阮昕儿冷脸放下茶杯,低声对旁边的弟子吩咐了一声,“这个修沿纹,收进往修阁吧。” 选拔比试结束,荀唯清,顾锡缺,言离一同回到无情阁。 苏暮情取胜,却没见顾锡缺有多少喜色。“师兄,你也发现不对了?” 荀唯清点头,“她刚刚的身法根本不是普通的武学,应该是灵宗功法才对。” “按说师妹没有灵根,没有灵力加持的话,断然是不能修炼功法的。” 毕竟不是常见的功法,加之先入为主,言离也一直以为那是普通武学。听他们一说,也发觉不对。 “而且她所运用的功法,正是她从前自创之法。” 荀唯清以前常被苏暮情缠着跟她切磋比试,对她的功法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她现在生于苏家,又怎么会记得之前所创功法,就算真的记得,那她也应该记得我们才对啊。” 顾锡缺觉得,就算给他两个脑袋都不够他想的。 “看来不是她记得,而是有人帮她记得。”荀唯清道。 “大师兄的意思是,这功法是有人特意给她的?那她缘何重归于世?难道都是安排好的?” 言离的一连串疑问,可不是说解就能解的了。 “那也未必。” 荀唯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记得,当年可还有一个人失踪了。 “她怎么活过来的我不知道,但是功法的事,一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嘛!” 顾锡缺不明白这两个人在纠结什么,这功法练都练了,总归得有个出处吧,他就不信苏暮情自己会不知道。 “阁主,两位师兄也来啦。”没多久,苏暮情便也回了无情阁。 “小情情,过来,师兄问你点事。” 顾锡缺神神秘秘地对她招手,喊她到身边坐下。 苏暮情奇怪,满脸疑惑地走了过去,她开始怀疑瑶山的人是不是都不太正常。 “你今日在台上的身手,是谁教你的?” “没有谁教我,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自小便习得了,只是没有在人前展露过。” 明哲保身,她懂得的越多,苏夫人便越容不得她。如今不用居于苏家之下,生活就轻松多了。 “那你娘是谁啊。” “我娘叫张贞,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 顾锡缺发现他根本什么都没问出来啊,“那你当真没有灵根?” “你觉得,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么。” “好了,锡缺,这我早就查探过了。不过我确实在她身上感受到过轻微的灵力,加之今日的发现,确实还是有问题,只是我们还无法查清其中端倪。”荀唯清道。 “我去找下谭狱,让他看看,是否能发现些别的什么。”言离转身就要出门。 “你找我?”谭狱端着盛有吃食的扇子,大大方方走了进来,还不忘谦逊的行了个礼。 “你怎么在这?”言离不想谭狱怎么也在无情阁。 “听说你们要给暮情师妹庆祝一下今天在初试取胜,那无情阁今晚的膳食定是言离你亲自下厨了,我岂有不来的道理啊。”谭狱道。 又来了一个拿折扇当盘子的吃货小公子。苏暮情默默想着,瑶山之人不会真的个个有毛病,全部不正常吧。 言离无奈上前,几句与谭狱道明情况,“就这样。” “懂了,我这就帮她看看。” 小心放好折扇,谭狱示意苏暮情将胳膊伸出来,附指探其脉搏。 “她能修习功法并非没有缘由,她全身都散发着灵气,只是微弱到了极致,一般人不会察觉。这不该发生在一个没有灵根之人的身上。除非,她的灵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换一种说法,就像是灵根被封印了一样。” 收手搓了搓掌心,谭狱又拿起了一块糕点。 “暮情,你把面纱摘下来。” 苏暮情虽然听得糊涂,但也知道他们是在帮她。便顺了荀唯清的话,将面纱取了下来。 “你觉得,这跟她脸上的印记有关么?”荀唯清道。 谭狱左右看了看,只看出苏暮情现在没以前好看了,“没遇过这种情况,不好说。” 谭狱基本上把二长老的本领都学到家了,他都没发现什么,只怕剩下的事只能他们自己探寻了。 这日,所有学者聚齐一处,开启修习的第一天,虽然各阁各自招录人才,但大多时候,学习都是在一处的。 “现在瑶山的门槛真是低,一个不能修习的人竟也会被选中!”修沿纹这几句一出,倒不知是损了谁的颜面。 “修沿纹,你什么意思?”苏暮情刚来,便遇到了梅洛,她正给苏暮情讲着她被选入落 分卷阅读65 花阁的事,这边听了修沿纹的挑衅,自是为苏暮情不服起来。 “什么意思,我讲的不是很清楚么。” 梅洛还欲还言,苏暮情及时拉住了她,“那不知你觉得,输给我这样的人,当是粗心大意呢,还是能力不济呢。” “苏暮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站在这里,还不知道是找谁帮了忙,使了什么手段呢。”修沿纹这话摆明了就是说苏暮情是通了关系。 “你别血口喷人。” 别看梅洛娇身玲珑,说起话来气势却是不差。不过这次苏暮情并没打算讲话,她还不屑于同他一般见识。 她对着红了脸的梅洛耳语,“好了,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其实我后面确实有人,而且还很多呢。” ———————— 指名对弈 梅洛只以为她是打趣逗她,便也泄了愤,“真不知道这阮阁主是如何想的,竟将一个这样的人选了去。” “大抵是走眼了也说不定。”苏暮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比谁都清楚,阮昕儿这是故意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阮昕儿对荀唯情是有情谊的,现在荀唯情身边凭空多了女子出来,阮昕儿肯定不爽。 而修沿纹刚上瑶山便被一个没有灵力的小姑娘侮辱了,以他的性格定是恨极了她的。如若真是下了什么绊子给她,阮昕儿也跟着一起欢喜,若是没成事,她也惹不到什么干系。 毕竟她就是个带路进门的,怎么玩她都是个看戏的而已。 这阮阁主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 只是苏暮情还有种奇怪的感觉。阮昕儿对自己的仇视就像积怨已久一般,不似一朝一夕而成的。 “阮阁主!”接连几声拜礼,所有人齐齐朝阮昕儿的方向看去。 这第一日的师者便是她了。 “这是诸位正式受教的第一天,我并未准备教授什么,今日只为互相熟识,交流感情便可。为方便对各位有更深一层的认识,大家可随意找人求战,以此切磋技艺,加深了解。有意愿者,接下来,便开始吧。” 阮昕儿话毕,修沿纹第一个跳上了战台,“苏暮情你上来,今日我定打的你落花流水。” 梅洛不想让苏暮情上去,但是她也无法在阮昕儿的面前拒绝。她不能公然挑衅阮阁主的威严,这就等同于给人留下话柄。 可是苏暮情自知,那日对战取胜,确实存有侥幸,如若今日再战,胜负都是其次,万一修沿纹做出小人之举,她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而且她笃定,阮昕儿绝对会坐视不理。 正犹豫如何应对,一抹身影在她之前跳上了战台,“真是不巧,在下也有意与你一战,听说你二人之前便曾交过手,不如今日便换个对手吧。” 这人便是林子茵。 相同的理由,没有拒绝的机会,修沿纹面对这样的对手,只落得一个结果,惨败。 “多谢林姑娘了。”在林子茵路过苏暮情的身边的时候,苏暮情觉得这谢谢还是要说的。 “别想太多,凑巧罢了。” “不知道可否交个朋友。” “独来独往惯了,朋友二字,怕是担不起。” 苏暮情嗤笑,林子茵明明是见不得修沿纹寻衅滋事。现在帮了她,却不承认,这么嘴硬心软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人着实有趣。 修林二人下台后,便无人再上台了,“既然没人主动,那我可就指名对弈了。” “苏铭亦,梅洛。“ 苏暮情本以为她会叫到自己,没想到竟是叫了这两人。 比试结束,苏铭亦胜。见着下台便娇羞模样的梅洛,苏暮情就明了了。 这是早就倾心于苏铭亦了吧,而苏铭亦那个榆木脑袋竟然都不回头看梅洛一眼。唉,这是对自己未来娘子的态度吗? “现在应该就剩苏暮情和苏茗若了吧。”原来如此,这她是在这儿等着苏暮情呢。 阮昕儿不断叫人上战台,目的就是剩下她们二人吧。 这会儿,就算是硬着头皮也给上了。 “真是巧啊,竟然让你碰上了我。” 公开比试,虽不能要了苏暮情的命,但是失手打伤在所难免,这伤是轻是重,便全在苏茗若一念之间了。 “呵,不巧了——”没人精心算计,苏暮情也不会这么点儿背。 苏茗若不比修沿纹。她的灵修更高,而且对于她的功法早有防备,绝不会让她趁机钻了空子。 自开战起,苏茗若就对她咬得很死,凡是苏暮情所过之处,皆留下了她进攻的痕迹。 一番缠斗过后,苏暮情早就无力招架。 “阮阁主,此二人实力相差悬殊,还是就此终止比试吧。”苏铭亦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和妹妹是此般场面。 “不急,总要分个胜负的。” “可是再这么下去,暮情会受伤的。”梅洛也有些坐不住,但是她的话,阮昕儿却 分卷阅读66 没有予以应答。 台下两人心急如焚,台上依旧打得火热。 苏茗若厉手前抓,苏暮情虽及时侧身,手臂还是被她抓伤。 灵力交错横劈,苏暮情仰头躲避,飘起的发丝触及灵光,尽数拦腰折断。 刚一起身,入目的便是苏茗若蓄积灵力的最后一掌。苏暮情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一味的后退是行不通的。 双臂抵在身前,直面这最后一击,灵力逼近,她躬身相迎。 台下大多数的人都摒住了呼吸,他们都为苏暮情捏着一把汗。 触及手掌的一刻,所有人都以为此战已结。不想苏茗若似是被什么力量所限制,灵力无论如何都没有推进。 渐渐的,一道红白之光从苏暮情体内散发,越来越来胜,直到与苏茗若的灵力相衡。 突然,此道灵力自苏暮情的掌心崩发。灵光波及了在场所有人,等到大家回了神,才发现台上二人均被弹出战台甚远。 苏暮情昏迷,苏茗若重伤。 无情阁内,谭狱正为苏暮情查探伤势。 “你们放心吧,除了手臂之外,没有其它伤痕,只要按时服药,不日便可痊愈。” “那她为何昏迷不醒啊?”顾锡缺满眼急切。 “应该是过度消耗所造成的。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她的灵根的确被封印了,导致灵力无法施展。只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灵力被压制已久,怎么会突然冲破封印。” “会不会是她最近接触了与破除封印相关的人,或是物件,让封印出现了裂痕。”言离提出来一种合理的假设。 “无法证实,都有可能。总之你们不用担心,她并无大碍,待我施针缓解,很快就可以醒了。”说罢,谭狱打开折扇,从竹架的隔层中取出了银针。 暮色渐深,晚风渐沉。三人适才离去,只剩下荀唯清一人守在苏暮情的床边。 为她掖了掖被子,在床边坐下,荀唯清就这样看着她,从嘴角到眉梢。 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万千思念终得愿。纵使凡尘乱世,他总算是再见了她。 苏暮情的头昏昏沉沉,似乎有了意识,但好像又是睡着的。这感觉仿佛是置身世外桃林一般,有种环似梦境之感。 梦中,他看到了一个男子,准确的说是一个男子的背影,他周身散发着似有似无的蓝色光芒,明明触手可及,可转眼他又屹于山巅之上…… 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到床顶的木板罢了。 “醒了?”荀唯清的声音入耳,苏暮情朝着他的方向偏头过去。 “我这是怎么了。” 荀唯清见她要起身,走过去扶起了她。 “先把药喝了。” 他转身端起药碗,坐到苏暮情面前,苏暮情下意识地朝后面躲了一下。 “能不能不喝啊。” 她最怕的就是喝药,汤药苦得很,留在嘴里难受极了。 “不能!” 谭狱走前特意交代,等她醒了一定要先喝药。荀唯清又怎么容许她拒绝,直接就将药勺附在了她的嘴边。 苏暮情深知自己‘势单力薄’,只能‘委曲求全’,她可怜兮兮地将嘴边的汤药喝了进去。 接着又是一勺汤药入口,苏暮情满脸愁容,“那个,我自己来吧!” 长痛不如短痛,莫不如自己狠狠心,一口喝个干净呢。 荀唯清这次态度倒还很好,直接将药碗交给了她。 苏暮情望着汤药,满眼视死如归,像是做了很强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一口气将汤药喝完了。 荀唯清伸手接过药碗,之后便走出了屋子。 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为什么这身形与梦中的男子会有些许相似。 她默默的躺下,再次望向床顶的木板。 自从她来了瑶山,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不是变得灰暗,而是变得阳光。她虽在瑶山只呆了几天,但这里给她的感觉异常的亲切,好似她已经住了很久一样。 这是除了苏铭亦外,她第一次被人所爱。唯一不同的是,她知道苏铭亦对她或许仅限于怜惜。 那种感觉就像家人做错了事,他帮忙赎罪一样。 所以她对苏铭亦始终只是敬,不敢亲近。 而遇到荀唯清,顾锡缺这些人之后,她发现自己开始有了依托,她甚至想要依靠。 这感觉无端而起,也不寻所踪。她有时会认为自己是不是在苏家呆久了,导致现在产生了错觉。 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上天眷顾吧,谁知道她上辈子是不是当过救世主呢? 门口传来声响,荀唯清推门入内,苏暮情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呢。 “你怎么回来了?” “这貌似是我的房间,我不回来能去哪?” “你……可以去我房间。” “这屋子住惯了,别处睡不着。 分卷阅读67 ” 苏暮情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谁不知荀唯清常游在外,才回过瑶山几次啊?跟她说不习惯,这借口要不要找的再烂一点。 “可是我在这儿,你也没地方睡啊,要不然我现在回去吧。” 苏暮情以为他的意思是在撵她走,她也不好再这赖着不是。 “这床这么大,怎么就没地方。” ———————— 同床共眠 荀唯清顺势按下欲将起身的苏暮情,自然地躺在了她的身侧。 “那个,我马上就走。” “身体还没恢复,你敢动一下试试。” “那你也不能躺在这!” “难不成你想我躺地上?” 苏暮情之前还理直气壮,不过让堂堂阁主躺地上,她是真不敢。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斗不过就只能憋着呗。 过了好久,久到苏暮情觉得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身上都有些发麻了。 “阁主,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 “问!” 她没想到荀唯清给了回答,她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呢。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身上的红光是怎么回事。” “你体内的封印出现裂痕,由于外力的引导,诱发了你积蓄在体内的灵力。” “所以我是有机会修习的?” 得知这个消息,苏暮情说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一个问题已经过了。” 苏暮情努嘴,这荀阁主还真是说一不二,她还有好多事情想要知道呢。 荀唯清似是感受她的诉求,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还有什么一起问了吧。” 苏暮情一下子由阴转晴,绽放笑容,“你先回答上一个。” “只要能找到解除封印的办法就可以。” “这样啊。那——苏茗若现在怎么样了?” “你担心她?” “当然没有,我就是怕她伤得太重,我会被人问责。” “伤得确实重了些,不过你们当时都昏倒了,所以不存在是谁的责任。就算有人真的要借题发挥,有我在,也没人敢问责于你。” 苏暮情寻思,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暧昧呢。不对,应该是她现在隶属于无情阁,有人找她的麻烦那就是打了荀唯清脸,这么一讲,荀唯清护着她倒是挺正常的。 这天闲来无事,苏暮情正好想起,梅洛上次约了她在休息的时候下山去玩儿,便准备到学者下榻的地方去找她。 没想到这一路上,竟还听到些奇葩的闲言碎语。 “没想到啊苏暮情的灵修这么厉害。” “你真以为无情阁会选中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么,那可是堂堂荀阁主,他的眼光何其毒辣啊。” “那她藏得未免也太好了,之前不是还一直再传她没有灵根吗。” “你何时听人家亲口承认过,不过都是大家无中生有罢了。” “幸亏我之前讲她的话没被她听见,若真跟她结了梁子,那还真是危险呢。” “可不是嘛,那苏茗若算是得罪错了人,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苏暮情不得不感慨,这届青年一代的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这种前后衔接不当的故事都可以让他们完美串联。 现在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她怎么就稀里糊涂进了无情阁的,倒是先被他们参破了其中奥义。 可敬,可敬啊—— 假装没听见他们谈论,小心地绕路来到了梅洛的住处。 “暮情,你来了!” “嗯。”走进屋内,见林子茵也在,便调皮的向她调笑了一下,不出所料的是,她果然没理苏暮情,“一点都不友好。” “今日无事,我们终于可以下山逛逛了。” “是啊,在山上修习有几日了,终于可以到山下走走了。你说,我们去哪好呢。” “青歌苑,怎么样!” “好啊,听说那里可热闹了。” “不知道这位姐妹要不要一起去呢?” 苏暮情这声姐妹自然指的是林子茵。自上次事后,苏暮情就立誓一定要把她搞到手。不对不对,是一定要跟她交朋友,至少也要请她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你问错人了,我不感兴趣。” 多么肯定的拒绝都抵不住苏暮情一刻热忱的心。 她直接上前拉起了林子茵,给了梅洛一个眼神,就开始往外走,“别这样嘛,人家毕竟是姑娘家,你这么狠心的拒绝就等于是在揉搓我幼小的心灵啊。你真的忍心这样对我么?” 林子茵被她顺利拐到门口的时候,苏暮情便了然。再孤独的心也渴望被爱护。 林子茵这是性格使然,才导致她现在不喜与人相交。她不是不喜欢与人交朋友,只是不擅长而已。她也想同她们下山,只是习惯了拒绝罢了。 “别说 分卷阅读68 了,我走便是。” 终是没受住苏暮情的软磨硬泡,林子茵还是答应了。 只是今天想走出这个地方,还真是有点不容易。因为她们走了几步,便见到了一个十分不想看见的人。 “你要去哪?” 拦路问话的是修沿纹,只不过这句疑问的接收者貌似是林子茵。 “我去何处,似乎与你无关。” 林子茵最看不上便是修沿纹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自上次的印象后,她对此人的感觉只剩下讨厌。 “这位大哥,能不能不要挡路,稍微让一让好么。” 梅洛只想快点下山,苏暮情却不理会修沿纹,前后打量了一下,看着修沿纹紧锁林子茵的目光,然则会心一笑。 这怕是不打不相识,打出感情了吧,这么说修沿纹原来是欠打啊,要的就是那种完虐的感觉。 “不让!除非你们带上我一起。” 林子茵忍不过了,想要直接武力解决问题。可架不住苏暮情答应得快啊,“好!” 梅洛惊讶,“暮情,你怎么能许他跟着一起啊!” “怕什么,我们仨还治不住他一个么。再说,青歌苑就属鸣山太氏的地界,他肯定对那边熟,让他帮我们带路再好不过了。” 四人结伴往山下而去。 这边的无情阁,正瞧见阮昕儿奔着荀唯清的处所寻了去。刚好在围栏处碰了正着。 “唯清,这么巧,我正要去找你呢?” “是么,正巧我也有事找阮阁主谈。” “你找我?什么事?” “我是觉得,阮阁主作为师者,保护学者安全便是职责所在,希望以后还是不要再发生与那日类似的事了,不然我会亲自到往修阁问罪。” “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苏暮情!” “不然我与你还有其它闲事要谈吗?” “都过去一千年了,即便她回来了,她也不再是她了,你何苦执着于一人,难道就不能看看其她人么?” “她究竟如何那是我的事,不劳阮阁主费心,至于你这问题的答案,我相信你我都很清楚吧,点破了就没意思了,到时候大家都难看。既然没什么好谈的了,那阮阁主便请回吧。” 说完,荀唯清没做停留,转身便走。 “唯清,唯清——” 眼见他越走越远,阮昕儿的面上由委屈逐渐转为狠戾,她握紧了双拳,“苏暮情,我们走着瞧!” 苏暮情四人一路来到了青歌苑。 闻名不如见面,这里当真是热闹非凡啊。歌舞升平,烟火气息异常浓烈。此间装饰富丽,各层几乎把所有游乐之法尽数收纳。 几人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酒菜,便闲聊起来。 “你怎么吃饭还带着那个破纱,是不能见人还是怎着啊。”修沿纹虽是跟着一起来的,但是在他心里始终败于苏暮情之手的那些不痛快。 “戴在我脸上,碍着你事儿了?”苏暮情道。 “我知道了,你怕不是个丑八怪吧。” “你怎么这么聪明,我还真就是貌不扬,怕吓着别人呢。你这么好奇,不如掀开看看啊。” 这苏暮情顺了修沿纹的话,修沿纹反而还不敢看了。他生怕苏暮情因此算计他,那不是正中她的下怀了。 “切,谁愿意看你啊。” 正说着话的功夫,梅洛的眼神突然定住了,她拉了拉苏暮情的衣角,示意她朝后看。 真是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在这儿看到了苏茗若。 “呵,真是晦气,到哪都能看见她!”梅洛道。 “这卧床不起的人,今日怎么站起来了。”林子茵道。 看来这卧床不起传闻都是苏茗若自己传的了,事实上她的伤早就好透了。 “姐,要不我们去别处吧。” 苏铭亦跟着苏茗若一同出来,本想着姐姐最近不开心,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不想遇到了苏暮情,现在只能快点将二人拆开才是。 “凭什么我走,今日我还非在这不可了。” 这边的争端虽不敌内里的喧闹声,但是眼尖的付哲宇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毕竟青歌苑的客人也不算太平,隔三岔五就会出点事,没点应变能力在这儿地界还真是不好混。 “各位消消气,别伤了和气嘛。”付哲宇道。 “你是这里管事的?这个位置我相中了,我出双倍的价钱,你让她们赶紧让开。” 苏茗若明显是在无理取闹,但是付哲宇也没搞清情况,总要听两方都讲讲吧。 “不知几位可认识。” 苏暮情本在付哲宇侧后方的位置,问话时为表示尊敬,特意侧头看了苏暮情一眼。不想倒是看出一个大惊喜! “女侠,真的是你!” 苏暮情本想回应他的问题,不想他的下一句把她给整懵了。 梅洛也有些好奇,“你们认识?” 付哲宇这眼 分卷阅读69 神来得真挚,让苏暮情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应该……不认识吧。” “你不记得我了?” “磨磨唧唧干什么呢,人你到底能不能赶走!”苏茗若在后催促道。 ———————— 戏点家亲 付哲宇闻言转身,“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这桌客人是万不能走的,还烦请你右转出门,去别处吧。这里恐怕没有招待你的位置,以后也不会有的。” “你说什么?”这话虽是付哲宇讲出来的,但是苏茗若却觉得这都是苏暮情安排好的,若真这么走了,她自然是不甘心。 “算了吧姐。”苏铭亦实在不想把事情搞大,只想拉着苏茗若赶紧离开。 苏茗若却不服,“这里还剩那么多位置,凭什么撵我走。” 付哲宇道,“凭你看不惯这位姑娘,那小店自然也看不惯你。” “你跟苏暮情什么关系?你们老板就教你们这种待人之道吗?” “请您放尊重点儿,今天要是我们老板在这儿,可就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您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就再说两句,你又能奈我何呢?” 传闻青歌苑的背景雄厚,似乎还有灵界的大人物坐镇,苏铭亦是真怕苏茗若会在这里闹事。 “姐,算了算了,要是惹出了事爹不会放过我们的。” 苏茗若也是真的怕了,先不管苏暮情与这儿的老板什么关系,就是青歌苑的招牌摆着,又有几人胆敢在这儿闹事。 据说以前在这里闹事的一伙混混就被人收拾得连渣都不剩了。 “哼!走就走。苏暮情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我早晚把你赶出瑶山。” “我拭目以待哦。”苏暮情面无表情道。 送走了苏茗若这尊佛,几人终于可以消停的吃顿饭了。酒足饭饱,修沿纹开始四处闲看,不想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在前面跟付哲宇交谈着什么。 “哥!”修沿纹挥手叫喊,很快修沿波就发现了他。 “阿纹,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里吃饭,你在这儿干嘛。” “唉,爷爷不见了,我这不出来找人嘛!” “什么!爷爷丢了,到底怎么回事。” 了解之后才发现,原来今晨因为疏于看护,导致本来意识不清楚的爷爷走失,现在修沿纹知道了此事,自然也是心急如焚,要赶紧帮忙一起找的。 “不如一起找吧!”苏暮情觉得既然被她们碰上了这种事,就算什么仇怨也不如亲人重要的。 付哲宇见到苏暮情也准备帮忙找人,立马上前毛遂自荐。 “老板娘,这种事我最在行了,要不交给我吧。” 付哲宇之所以这么自信,也是有原因的。 当初因为苏暮情,他被迫进了青歌苑,却幸得花在亭教授了他修灵之法,此后不仅有了正经营生,还成为了这个地界的混混头目。 所以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里的混混乞丐便会倾巢出动,为他马首是瞻。像找人这种小事,对于付哲宇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你叫谁呢?” 苏暮情自然听不得这个奇怪的称呼,刚刚她就觉得奇怪,她从来没来过青歌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认错人了。 还有,叫她老板娘,那他们的老板是谁啊。 “错了吗,我当时一直以为你俩有戏的!”付哲宇反倒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这位仁兄,你可是有什么好办法。”修沿纹肯定是着急的,便赶紧追问付哲宇。 “那是自然,这方圆几里都是我的人,只要你爷爷没出鸣山太氏这个地界,分分钟给你找着。” “暮情,没想到你深藏不漏嘛,还有这么厉害的小弟啊。”梅洛见此可是十分羡慕。 苏暮情很想否认,可是见了付哲宇一脸惟命是从的样子,解释出来恐怕也没人信啊。 听了好消息,兄弟二人自然是高兴的,“真是多些这位仁兄了!” “嗐,这都是小意思,你们要谢还是谢我老板娘吧,她可是我上头的人,我不给让她老人家开心么!” “那就先谢谢这位姑娘了!” 修沿波话落,随之而来的却是付哲宇一声惨叫。他做错什么了啊,他明明是向着苏暮情的,现在她怎么能掐他呢,还下手这么重。 苏暮情听见感谢,只能尴尬的一笑,转头正对上了修沿纹的的眼睛。他淡淡点了下头,立马又低了下去。 果然,正如付哲宇所说,没过多久,这人就找到了,两兄弟为表感谢,特意将几人请到了家里,说是要好好招待。 几人刚到门口,突然听到几声惨叫,转头一看,竟是两头妖兽横冲而来,已然撞伤了好几个人。 眼见两头妖兽朝苏暮情等人袭来。毕竟都是瑶山学子,斩除恶魔,维护一方太平该是分内之事,更没有躲避 分卷阅读70 退缩的道理。 几人迎击而上,几番缠斗,却发现妖兽的力量远比她们想象的强大数倍,以他们的能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小心!”苏暮情从外围观势,还好她眼疾手快,推开了险些被妖兽命中要害的修沿纹。 而苏暮情却因此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她本就无灵力加持,更别说与妖兽较量了,从旁辅助尚且可行,可是战斗中心地点,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闪身之际险些就要被捉伤。 不想一股力量将苏暮情往后拽了一下,她跌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抬眼看,竟是荀唯清救了她。 再往前看,妖兽早已跪足倒地,苏暮情不禁为之愕然。她们好几个人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人家一下就解决了,这就是差距啊。 本想说荀唯清回去把另一只妖兽也解决了,却突见一道黑影闪过,挡在了正在与之交战的林子茵面前。 花在亭看见林子茵欲徒手擒住兽角,便赶在她之前将其握住,“角上有毒,小心伤了自己!” 就算如此关头,花在亭还不忘朝林子茵眨了下眼睛。 用力紧握,兽角粉碎,妖兽嚎啕大叫,张嘴想要去咬花在亭。林子茵根本来不及看清花在亭是如何出招的,只见到妖兽的牙齿断裂,应声倒地。 花在亭处理好了妖兽,忙找寻苏暮情影子,不想荀唯清竟也在这里。 “喂,你俩干嘛呢!”他居然看到这两个人抱在了一起,这怎么忍得了。 苏暮情也反应过来不对,赶紧从荀唯清怀里逃了出来。 “怎么,我们碍了你的眼?“见到苏暮情自己窜了出去,荀唯清莫名有些不爽。 “你们——很熟么?” 一位是自己在晚烟林苏岛结识的灵仙大人,一位是声名在外的无情阁阁主,苏暮情实在想不到这两位会有什么联系。 “不熟!”两人同时应声。 如此默契的回答,反而让苏暮情怀疑这个答案的真实性了。 就这样,花在亭和荀唯清也被一同请进来了修家。 停滞在门口的时候,只见梅洛也好似面带疑惑的看了花在亭一眼。察觉被姑娘盯着,他也毫无吝啬地回以笑容。 这前前后后看在了付哲宇眼中,又是一场年度大戏。 场一共三个女人,花在亭是一个没落下,论勾搭女孩子的功夫,他这个老大真是丝毫未减当年。 所谓万花丛中过,可惜是片叶未粘身啊。不对,在他看来,好像该是粘了一片的吧。 兄弟二人进了门便将客人们请到了前厅,并备了上好的茶点好让他们在此稍作等候。 爷爷找到之后,直接被人送回了修家,修沿纹修沿波二人安置好了一切便先去看了老人家,接着就忙活着去准备宴席了。 到了时辰,饭菜也备齐了,两人搀着爷爷出来,请各位入座。 “这不是迎萱嘛,你们难得回来啊。”修爷爷刚坐下来,便又站了起来。 几人好奇,不知他在喊谁。只见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把手向前伸,众人顺着方向,这话是冲着苏暮情说的? “爷爷,你认错了,那不是姑姑。“修沿纹知道,爷爷是糊涂了,错把苏暮情认成了死去姑姑。 “乱说,她是跟凌煜一起来,我怎会认错。” 修沿纹实在不忍一再否认爷爷。 当年姑姑和姑父带着年幼的儿子远来回家探望,不想途中遇到妖兽袭击,二人双双丧命,就连小儿子都没能幸免遇难,听闻此讯之后,爷爷承受不住刺激,从那时起,便有些神志不清了。 现在知道爷爷错认了苏暮情,就是不知道他又把谁认成了自己的姑父凌煜了。 “快,萱儿,到我身边来坐,让我好好看看你。” “诶,好!”不想苏暮情竟然没否认,欣然走了过去。 花在亭本就离老爷子近,见苏暮情过来,顺势就要在她旁边坐下。 “阿容,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到这边来坐,让你爹爹跟阿娘坐在一起。” 花在亭被迫让修爷爷拉到了他的另一侧坐下。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这阿容又是谁啊? “凌煜!”眼见老爷子拉走了花在亭就朝荀唯清笑眯眯地拜了拜手。这意思,是让他过去坐么? 苏暮情不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要是没猜错,以修爷爷的视角,花在亭岂不就成了她跟荀唯清的儿子么。 好生有趣,没活过几年,倒冒出来一个这么的儿子,重点是长得好看,肯定是随她爹了。 ———————— 以身相许 一顿饭还没开始吃,花在亭久气饱了。 苏暮情倒是尽心,一直给修爷爷夹菜,把爷爷哄得开心极了。连修沿纹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爷爷这么多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你怎么会突然下山啊。“苏暮情见修爷爷吃的开心,便转头问起了荀唯清下山的缘由。b 分卷阅读71 r   “在附近有事,碰巧撞见你们。” 其实最近妖兽横行,又闻今日上报,鸣山太氏兽击严重。荀唯清听说苏暮情正巧去了鸣山太氏,心里不放心,便寻了过来。 “暮情,你怎么不问我啊。”花在亭耳朵尖,听见苏暮情只关心荀唯清一人自然不悦。 “哦,那你来这干嘛?”不得不说,对于花在亭的到来,苏暮情的确更奇怪。 “太敷衍了,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会不开心的。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会告诉你。我来呢,是因为想你了,特意来看看你。” “你别说,我差一点点就信了。”苏暮情怎么会相信花在亭如此的胡言乱语。 “你居然质疑我的真心?” “岂敢,岂敢!” “你看,这都是你教的好夫人。”花在亭觉得不痛快,反过来开起了荀唯清的玩笑。 “嗯!” 花在亭无语,荀唯清这是几个意思,怎么还默认了,那这岂不是被他占了便宜么。 “荀唯清你什么态度?” “阿容,你越来越来放肆了,怎么跟你爹这么说话呢?”老爷子是糊涂了些,可这气急败坏的语气听得可是真真的。 “我……” 花在亭简直有苦难言,这满桌子都陪着老爷子一个人演戏,他要是给这口大锅捅了一个窟窿,还不给成为众矢之的啊。 再看荀唯清的表情,他怎么觉得他现在满脸就写了几个大字。 ”老实点,我现在是你爹!” 这顿饭总算是熬完了,为了承老爷子的愿,几人准备留在修家过上一夜。 入夜微凉,树叶作响,风辄之际,却见树下两道人影。 “看来,你早就见过她了?”荀唯清看得出来,苏暮情该是认得花在亭的。 “没错!”花在亭大方承认,语气中,多少听出来几丝得意。 “怎么找到她的?” “灵界这么大,纵使你再厉害,仅凭一人之力那也是大海捞针。不过对我可就简单多了,我的消息网遍布各地,到处都能找到我经营的茶馆酒楼,找到她自然会比你容易。” “我承认,这方面你的确有过人之处,也幸亏你,才保她在晚烟林苏岛安然无恙。” “你荀唯清,似乎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吧。之前算你走运,让暮情先遇见了你,恰逢你——生的不赖,还算有些本事,她那么单纯被你迷惑了也实属正常。可惜现在,是我先遇到的她,论长相的话我花在亭还没输过谁。若是这个小纯良还同当初一样肤浅———那您老人家的胜算可就不高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转身将手随意搭在脑后,闭目迎风,嗅闻草香。花在亭满身悠然自得,扬长而去。 “你回来啦,我正等你呢!”荀唯清推开房门,苏暮情正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我有问题想问你!”荀唯清此刻并不关心她缘何等他至深夜。 “什么问题。” “你喜欢花在亭?” “挺喜欢哒,之前我在苏家,他还救过我呢,算是我的就救命恩人了。”苏暮情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给出答案。 “你不能为了报答他就以身相许!” 就算荀唯清知道苏暮情根本没往他所设想的方向去思考,她对花在亭的喜欢或许只停留在单纯的感恩与欣赏,但他还是慌了。 “阁主你怎么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暮情仿佛听到了以身相许几个字,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是谁要以身相许?又要许给谁啊? 荀唯清努力想要冷静下来,只是一向避世忌俗,清心寡欲的他,也无力左右自己的情感宣泄,他只能径直走到床边,闭目躺了下来,想要以此安定心神。 苏暮情不明白是怎么个状况,她可怜地蹲在床边,轻声开口,“你别睡啊,我的事还没说呢,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苏暮情所说的不好自然是指他们共处一间房的事情。这不还都是修爷爷的心思,说小夫妻可不能闹别扭,分房睡是万万不行的,本来苏暮情是打算委婉些拒绝的,不料荀唯清倒是一口应承了,她本以为这都是权宜之策,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想过解决方法啊。 “又不是没睡过!”听着语气,荀唯清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不悦。 “其实可以再想想办法的。” 苏暮情虽是不能否认他的话,但是这也不能一概而论,之前她们睡在一起算是意外,而且也无人知道,但是现在院中可都是亲近之人,总归也不好解释啊。但是她又害怕真的偷偷溜出去被修爷爷发现了,他该要伤心了。 “不愿意你可以去找花在亭!” 苏暮情明显感觉今晚荀唯清的态度可是不太妙,这么多年她别的没学会,脸色还是会看的,她可不想主动惹一个随时会爆的火山不痛快。 不过这嘴是闭上了,心里面可没闲着:阁主跟花在亭怎么也不像不熟的样子啊,分明就是亲近的很,三句话都离不开的 分卷阅读72 嘛。 荀唯清也在内心暗道:你敢去找他一个试试。 如果她敢去,他肯定会分分钟打折她的腿。绝对不存在不忍心的说法。 苏暮情正趴在床边摸索踌躇,进退两难,她想不到出去之后不会被修爷爷发现的方法,她也不知道荀唯清守在床边,到底要不要她上这个床。 “睡里边。” “什么?” 趁着苏暮情还没反应过来,荀唯清一手将其揽至床榻,抱到里侧。 她着实是看不透荀唯清了,这是怕她跑了不成,抱这么紧做什么,她扭动着身子,现寻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往修阁内,苏茗若被阮昕儿叫了过去。 “阮阁主。” “其实你不必急着过来,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的伤怎么样了?”往修阁招来的人,阮昕儿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 “已经大好了,有劳阁主惦念了。” “前阵子你受伤了,也一直没空去看你,给你准备了些补药,对你身体恢复多少是有些帮助的。” “多谢阁主!”接过东西,苏茗若便准备退身出去。 这时,从后面上来一个弟子,端着一串配饰,捧在阮昕儿面前,“阮阁主,没有收。” “从前以为他不喜这些,谁知道一块佩玉却带了千年。算了,拿去丢了吧。”虽是有沮丧,可是阮昕儿嘴角却挂上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浅笑。 这几句话声音不大,却全部落入了刻意留心的苏茗若的耳中。 阮阁主送了东西没有收,这偌大的瑶山除了荀唯清应该没有第二人了吧,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块佩玉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了。 鸣山太氏,修家。 天刚刚亮,付哲宇便随花在亭离开了,其余人也动身回到瑶山。 无情阁内,荀唯清说有事要准备,苏暮情便无聊地左右闲逛。远远就看见谭狱和言离两人坐在石凳上,不知道又在研究什么古籍。 “谭狱师兄,言离师兄!”苏暮情走近了,便朝他们作揖拜礼。 “小师妹来啦,一起坐吧。” 言离很自然地称呼让苏暮情觉得似乎哪里不妥,不过既然她都称他们为师兄的,那师妹或许显得亲切些吧。 “两位师兄今日怎么得空来无情阁,是找我们阁主有事么?” “近日不知怎么,妖兽横行的厉害,各方各地都很是猖獗,所以迟幕长老在闭关之前特意派遣他们师兄弟三人下山除妖除邪,好遏制他们继续为祸世间。这不我陪言离来找荀阁主商量具体安排,毕竟晚上便要出发了。” 谭狱倒是很热情,摇晃着他的折扇,散落的发丝随风而起,温润近人。却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由内而外的憨傻可爱。 “谁用你陪了!”言离暗自念叨了一句。 “这么赶?看来最近妖兽的祸乱属实严重了些。” 荀唯清,顾锡缺,言离三人如果要一起出动,那绝对不可能是小事的。 ”的确,不过这些有他们在,不用我们操心。言离新做的药糕,尝尝,要是喜欢就让他多给你做点。”谭狱用折扇敲了敲苏暮情面前的瓷盘。 “你不说我也会给她做。”言离的语气依旧很淡,但是听起来似乎对谭狱有些许不满。 “果然还是亲的好啊,我一个外人就是不受宠!” “我可没说过你是外人。” “那你敢说你们不是亲的!” 苏暮情肯定是不会知晓谭狱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莫名的扭捏与尴尬,“这糕点看起来就不错,言离师兄手艺真是一如以往的好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刚才气氛还若有似无的紧张,被这一语打破。谭狱的跳脱还真不是一般人感受的了的。 “傻缺!傻缺!” 突然飞来一只满身黑色杂毛的物种,它落在石桌上,摇头晃脑,嘴里反复嘟囔着两个字,一双蓝绿色的灵动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苏暮情。 ———————— 陷害偷盗 “这是什么?”苏暮情有些好奇,她实在没见过这么丑的东西。 言离道,“二师兄养的秃毛,他嫌这只鸟整日吵得他头疼,让我将它带出来溜溜。” 谭狱道,“我还想他今日怎么没来,原来是好不容易躲了清净,在流水涧静养啊。” 苏暮情逗了逗这只秃毛,没想到还挺有趣,“怪不得他叫喜鹊师兄。”谁知道言离与谭狱的一言一语,反倒让苏暮情得出了一个如此的结论。 “对了,听说当初喜鹊师兄主持给无忧阁改了名字,上了新的牌匾。两位师兄可知这是为何啊?”苏暮情以为无忧二字的寓意是很好的,无情听起来未免有几分疏离感。 “这名字是你们荀阁主改的,他只是代为执行了而已,毕竟都是千年前的事了,当初怎样 分卷阅读73 ,谁又记得清呢。“谭狱用他灵俏的言语刻意掩饰了真相。 “那言离师兄可知道?”言离和荀唯清肯定更相熟一些,苏暮情以为他该是了解的。 “无情胜有情,相思不相离。有些东西遗逝了太久,只能追忆那份残存在心底的思念了。” 三人静默无言,苏暮情隐约感受到了一层不可开启的屏障,深埋泥土,尘封棺木。 她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答案。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无人有权揭露别人的伤疤。 “存于世间,奈何一个情字了得,谁都逃不过!苏暮情——,好好想想吧!” 除了在各大盛会之上,谭狱难得严肃正经。这苏暮情三个字被他刻意拉慢了节奏,像是在叫她的名字,又好像不是。 这话他也没有对着谁说,就如同只是陈述一个故事罢了。 随后两人便起身离开,前往荀唯清处所了。 空气流转,满盖的云层终是给了蓝天一个喘息的机会,透过的光十分刺眼,折射于桌案石板。 苏暮情的心口却骤然紧缩,“要想什么?为什么突然提我的名字?情?是指一个人么!为什么像是在说我!” 她一人对着秃毛自言自语,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她才来瑶山多久啊,千年之前,自己还没出生呢,能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据三人动身出发,已然一月有余,苏暮情这些天有空就在院子里跟秃毛玩。顾锡缺临走前将这只鸟交给苏暮情照料,没想到这只鸟跟她格外亲近。 夜幕降临,天色早已黑透,荒草悉悉索索的相互交摩,犹似哀鸣。 苏暮情觉得累了,正准备回去休息,不曾想,一道黑影忽地从身后闪过,看方向,像是从荀唯清的屋子里出来的。 “秃毛,在这等我!” 苏暮情转身就追了上去,顺着痕迹一路跟上,追进了一处阁房。 起先苏暮情并没有注意到周身的环境,直到察觉不到那人的踪迹之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内阁。 内阁是长老阁主们议事之用,而且存放了诸多宝器,一般不允许闲人随便进入。没想到为了追那个神秘人,自己竟到了这里,想着一旦过多停留,恐生事端,便急着向外走。 忽然,胸口一阵刺痛,她被迫停住脚步。 转眼之际,一道微光刺入眼中,她鬼使神差地朝着那个方向移动着,离得越近,胸口便越疼,可是她还是止不住的想要靠近。 她终是抓起了竹架上的冰壑。 握在手中,瞬间冰凉入骨,全身僵冷。与此同时,脸上却如同火烧似的疼,贯彻髓中。激荡交错的冰火之力,在体内猛烈冲撞,莫名的牵引,让她无法放开手中源头。 力到极致,撕碎的痛楚,解脱的快感,难言的忧愁。 冷光黯灭,苏暮情脑中空白一片,失神倒地。 一盆凉水迎面浇下,浑浑噩噩睁开双眼,苏暮情竟发现自己被绑在瑶山的监牢中。 “苏暮情,你好大的胆子,才入瑶山多久,就开始觊觎内阁中的宝器!要不是恰巧被茗若撞见,还真就被你得逞了!” 阮昕儿信誓旦旦地判责苏暮情,就好像这一切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一样。 “阮阁主,说话要讲证据的,单听某人的一面之词,你就要将罪名强加在我身上吗?” 苏暮情根本来不及探清前因后果,就被人一顿侮辱指责,她自认平时没得罪过阮昕儿,她只能认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苏茗若。 “你还有胆跟阁主要证据,阮阁主遣人去内阁查看的时候,在场的人可都看见你手拿灵器,倒在地上,定是你企图偷盗,反被灵器所伤。”苏茗若道。 “分明是我在无情阁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才会一路追踪到内阁,至于我为什么会晕倒,难道你会不清楚?” “无稽之谈,你如何晕倒我怎会知道?况且瑶山上下守卫森严,怎么偏偏就你发现了贼人!” 苏暮情咬定是苏茗若故意设计,可是有一点真就冤枉她了。 苏茗若的确有心陷害。她在听闻阮昕儿与弟子的对话之后,便对荀唯清的佩玉十分好奇,毕竟苏暮情现今如此安逸的呆在瑶山,都是因为荀唯清,若能多了解他几分,说不定就可以离间二人,将苏暮情彻底从荀唯清身边剥离。 几分辗转,多方打听,她终于在一处探听到这佩玉的来历。据说是一位故人相送,而此人又对荀唯清极为重要,只是千年前不幸离世。 她留下的其中一件遗物,便是存于内阁的中的冰壑。也是唯一一件封住了灵识,毫无价值,却一直被瑶山护留至今的灵器。 她虽不能完全了解此物对瑶山的意义,但是凭此荣尊,那么它的价值必定不凡。利用此点,苏茗若想如果苏暮情平添了一个盗取冰壑的罪名,到时候别说荀唯清不会原谅她,恐怕瑶山众长老也不会放过她。 只不过,苏暮情晕倒却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的确准备让人打晕她,再将冰壑放于她手中,还没来得及动手 分卷阅读74 ,她便莫名其妙自己顺了她的圈套。 “麻烦你状告诬陷的时候长点脑子,你也说了瑶山守卫森严,那我是如何轻而易举进入内阁,盗取宝器的,还刚好被你被你发现了。而且我非但不跑,还等着你来抓。” “既然这么多人的都看见了,那总要有一个交代的,既然入了监牢,那肯定要审审的,就交给你们吧。”说完,阮昕儿如同事不关己一般,转身就离开了。 苏茗若狐假虎威地对上苏暮情,“真不知道你给瑶山的人施了什么妖术,从无情阁到流水涧,居然连山主都被你魅惑了,几个师兄居然都围着你团团转,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等他们看清了你真面目,还会对你另眼相待?” 苏暮情看得出来,阮昕儿根本没想查什么真相,而苏茗若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在她们面前什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 “他们怎么对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要是敢在动我一下,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苏茗若阴邪一笑,“是嘛,那也要你有命撑到他们回来才行。” “听说暮情被抓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梅洛对着林子茵干着急,关起来事小,这要是定罪论处可就严重多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因为偷盗内阁灵器。“林子茵对事情的了解也只是片面。 “我相信暮情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们相信,不代表别人也相信。而且这回又牵扯上了苏茗若,我怕她会对暮情不利。此事又好像是被人当场撞破,众目睽睽之下,她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那这偷盗的罪名,她岂不是坐实了?” “你先别担心,总能想到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啊,能帮她的人全都不在瑶山,就连山主也闭关了,我们这种小角色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 “我想到了,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她。” 此时的谭狱正闭门研制新的药草配方,他想知道究竟什么办法可以去除苏暮情脸上的胎记。这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一直找不到解决办法。由于专心其中,他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毫无耳闻。 “这位灵君,我们想找谭狱前辈,请问他是否在屋内?”梅洛拉着一个小弟子问道。 “谁啊!”本来空寂的别院,被突入的声音扰了清净,谭狱思绪一断,便也无心再继续研究。 “我们有事请您帮忙,暮情她出事了!” 谭狱赶忙出门,听了林子茵和梅洛二人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谭狱觉得,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将苏暮情带出来,方可化解危机,之后再慢慢查明真相,还她一个清白。 可是现在迟幕长老闭关,其他两位长老为其护法,他实在不便打扰。山上只有阮昕儿一个阁主,其余四阁之主都不在瑶山。 看来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他立即下山,找回荀唯清了。 他告诫两位姑娘不要跟人说来找过他,暂且安心回去候着。之后他便立刻下山,抵达了荀唯清所在之处。 ———————— 解除封印 “两位师兄,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这苏茗若也不知是对监牢的子弟说了什么,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死揪着苏暮情不放,若是她不承认自己所犯罪责,他们可是分分钟就要动手的架势。 “没什么好说的,要不你就乖乖认罪,免得受苦,我们也好交差。” “不是我不认啊,是……是这灵器原本就是荀阁主送给我的,只是我一直暂存在内阁!” 苏暮情转头就开始一本正经的信口雌黄,她也是没办法了,反正现在荀唯清不在瑶山,总之能撑过一时是一时。 “你真当我们傻么,若真是如此,刚刚阮阁主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那不是被吓傻了么,像我这种小姑娘怎么经得住那么大的场面啊 。” “那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去取,还谎称是有贼人。” “我没说谎,是真的有,我想着用灵器去对付贼人,没想到却被他打晕了!” 两个审讯之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虽然听命于阮昕儿,但是荀唯清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这姑娘说的若真是实话,那他们还真不敢动她。 “你们怎么还杵在那儿,难道还等她自己认罪么。” 苏茗若不知为何又半路折回牢室,饶是拿出了堪比阁主的架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可是她说那件灵器是荀阁主早前便赠予她的。” “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们也信?嘴这么硬,不上点手段我看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别人不知,她苏茗若怎会不知,冰壑这么重要的东西,荀唯清会轻易送给她? “我看谁敢!” 一把推开监牢的大门,荀唯清直接冲进了苏暮情所在的牢室,周身戾气,灵光环绕。 花瓣未落而散,金石埋土即融 分卷阅读75 。无接无感,无端无触,闻息之际,便可灰灭万物。 监牢原本因为关押犯人,而设有摒除灵力的法障,为的就是要他们无法出逃。可是这灵障化在荀唯清身上,此刻却开始双生相克,根本抑制不住他体内的能量。 “荀阁主?”恰逢苏茗若抬手之际,她看着迎面而来的荀唯清,不知如何是好,怎的荀阁主会突然回来呢。 荀唯清二话不说,大手一挥,断开锁链,直接就要将人带走。 “荀阁主,您不能带她走!”苏茗若手里握着自己的小心思,又岂能轻易放走苏暮情。 “什么时候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了!” 苏茗若被吓了一条,险些瘫倒在地,她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荀唯清一眼。 “我是奉了阮阁主的命来审问她,而且她可是盗取了灵器冰壑,人证物证俱在,根本容不得她狡辩。” “你的意思是,搬出阮阁主,我就理所应当将人还你?” “不是的,只是她信口开河,居然谎称灵器是您亲手相送,实在是不得不严惩啊。” 这话一出,苏暮情却有些慌了,荀唯清朝她看了一眼,她连忙心虚的扭头。 这本是她的权宜之计,现在倒好,荀唯清的出现让她猝不及防,这会儿正主定要当场掀翻她的稚拙谎言了。 “所以我送出去什么东西,以后还需要昭告天下!” 苏暮情没等来该有的打脸桥段,苏茗若也没看到设想的拆穿戏码。两方都直直地盯着荀唯清,心思乱潮。 只有后面的两个弟子暗暗松气,幸亏自己逃得一劫。 荀唯清拉住苏暮情的手,直接将她带了出去。苏茗若则傻傻愣在了原处。 苏暮情乖乖地跟着,不解他刚刚为什么要帮自己圆谎。 “阁主,你为什么也要骗他们啊。” “你想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是不是!”他握着苏暮情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有时她说的话,真是让他莫名的生气。 “别呀!” “早知道我就不该回来,让你在监牢多呆两天!” “所以您是担心我?” “你说呢!“ “当我没问吧。”这苏暮情可不乱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您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山下的任务完成了?” “已然清剿的差不多了,结余的部分有谭狱帮忙盯着。” 苏暮情点头附和,接着又听到了他的问话,“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进来的!好好说说吧。” “嘿嘿!这就说来话长了。” 这前前后后,因因果果,一直讲到了无情阁,走过了荀唯清的房间。 “这株花好好看啊!”苏暮情一眼看到了窗前的子渊花,话说她以前怎么没注意荀唯清还有这种清新别致的雅好。 “喜欢也只能看着,你敢碰它,小心你的手!” “阁主你也太小气了。” “送人的东西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您还没送我呢,我跟谁要啊?” 苏暮情现在只觉得这花简直落俗至极,倒搭她都不会稀罕。 苏暮情看着子渊生闷气,荀唯清则站在门边,一直闭口未言。 他知道,这次阮昕儿就是成心构陷苏暮情,不然凭苏茗若的能奈,她不可能知道有关冰壑的事情,更无法设计引诱苏暮情到内阁而不被旁人发现。 迟幕长老已经明确下令禁提当年之事,那么苏茗若的所知所闻恐怕就是阮昕儿一手安排的。 只可惜她始终躲在苏茗若身后看戏,就等着苏暮情被苏茗若搞出什么意外。现在遗憾收尾,她也落不得什么罪过,反倒是恪尽职守,甩得一身干净了。 他明明提醒过阮昕儿,叫她不要动苏暮情,大家相安无事,也算是留足了各方颜面。可她偏偏不听,那她最好祈祷不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不然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小情情,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顾锡缺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跑,他本该继续留守几天,等兽乱稳定了再回来的。可是他实在等不及要看看苏暮情,便将所有事情全权托付给言离跟谭狱了。 “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事呢,喜鹊师兄,你就别操心了。”见了顾锡缺,苏暮情也有种没来由的高兴,心情瞬间大好。 “不愧是我的人,逢凶化吉,不在话下!” “谁是你的人。” 荀唯清见到顾锡缺,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暂时脱了出来,“你认为靠她自己,她能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么?” “我就知道,还是师兄你最厉害!” 顾锡缺拍马屁的功夫可是到了炉火纯青,无人可及的地步了。 听见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嘴就夸,苏暮情真是不得不佩服。她假装用手挡住嘴,小声吐槽着他。 “哈。喜鹊师兄你好怂啊。” “去,你懂什么,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说着说着,他突然嗅到 分卷阅读76 一丝异样的气息,“诶?小情情,你的被封印地灵根——是不是打开了?” “没有吧!”苏暮情好像也隐约感受到了自己身体有了些许变化。 因为监牢制约的缘故,荀唯清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他上前抚了一下她的脉搏,而后取下她的面纱。 果然不出所料,脸上的印记消失了。 “她的胎记,居然掉了!”顾锡缺一下来了精神,准备上前仔细端详一番。 “你说真的?我的胎记真的不见了!”苏暮情激动道。 “那还有假!哇,果然我妹妹就是这么天生丽质,还是生的一样漂亮!” 苏暮情正想着找一面镜子来,荀唯清就不慌不忙地从侧面化了一面幻影出来。 “真的全好了。” 顾锡缺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目前看来这血色胎记应该就是存于外部的封锁之源,现在封印打开了,这记号自然也就消失了。”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修习灵法了!”苏暮情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从监牢走了一趟出来,灵根就莫名的解封了,现在脸上的血色胎记也好了,真是喜从天降。 “可以!” 三人正为这突如其来的变革而高兴,顾锡缺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刚好像看到秃毛倒在石桌上,他怎么了,病了吗?” “诶呀!我居然把它给忘了,我先去看看他!”苏暮情这才想起来她昨日跟秃毛说了等她回来,没想到小家伙这么听话,真的一夜没走。 这要是让顾锡缺知道了,一定给气到吐血。这只鸟没事就找他的不痛快,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只听苏暮情的话。 “你觉不觉得,之前她胎记的痕迹很像是喷射的鲜血。” 屋内的荀唯清和顾锡缺,开始仔细思考这封印解除的真正原因了。 “别说,还真有点儿像,不会这封印是跟魔骷残灵有关吧!” “现在看来,应该是之前血祭之时,魔骷的残血喷溅到她的脸上,经久未化,致使毒血反噬,封印了本主的灵力。冰壑因感受不到宿主的灵识,也随之自我封印。如今双方相交,冰壑自身强大的灵力牵引冲破了魔咒,重启封印,始其化解。” “冰壑为何自我封印,暮情的灵力缘何受制,这样确实说的通了。怪不得谭狱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化不掉暮情脸上的胎记,原来是根不在用药啊!” ———————— 重获冰壑 “所以之前封印的裂痕,也是两方同在瑶山的灵力感应所致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所设想的都是在暮情未死的基础之上,千年前虽然没人找到她的尸体,但也并不能证明她还活着。而且种种迹象表明,现在的她就是正常生长于晚烟林苏岛的,这么一来,很多事情又说不通了。” “所有的巧合,都会有迹可循。既然二者如此相像,莫不如讲,她们就是一个人。转世重生,同出一魂,现在可以肯定,有人保留了她的魂魄,助她重归于世。” “到底是谁啊,他又是如何做到完好无损的留存魂魄那么多年?” “那就只有做这件事的人才知道了。” 其实荀唯清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答案,只是他不确定这一切是否都是那一人的安排。 毕竟从名字到功法,如果真是他所想之人,他完全没必要把一切还原的这样彻底。况且如果他还活着,那有苏暮情在的地方,又怎么会查不到此人的痕迹。 难道还有其他人秘密操控着这一切? 不过无论怎么样,荀唯清至少确定了一件事,他想了千年的那个人,现在就真切的站在他的面前。 深渊下的碎木,化流水入土,蛰千年沉浮。清风浇灌,万物滋养,光阴时过,冷沙未迁。环抱沧海桑田,擎受岸谷之变。草长日见,莺飞漫天,繁星点缀,陌上花开…… “阁主?”苏暮情正准备熄烛休息,却见荀唯清背手进来。 “准备休息?” “还有一会呢,阁主有事?” 荀唯清从身后拿出冰壑,“白天说了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冰壑有灵性,它本身也是离不得主人的。 “这可不行,当时那是一时情急,胡乱讲的,怎么能算数。” 苏暮情没想到他会把白天话当真。一盆花不舍得送,这上古灵器倒是大方了。 “它帮你解开了封印,说明它本该属于你。” 苏暮情听他的意思,怎么有种强卖强送感觉呢。 “听说他可是上古灵器,我定然配不上它的。” “哪里会有配与不配,只有适不适合。想不想听一个关于它的故事。” “它还有故事?” “不是它,是它主人的故事。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它的主人亦是我的一位故友。曾经她也是烂 分卷阅读77 漫纯粹,如你一般。可惜对她而言,那段无虑无忧的日子太短了,她却是迎来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择,生与死的抉择。最终,她选择了以一人之命,换取天下安生,因为她知道,或许只有她,才可以得来奇迹。” “她拯救了灵界众生!这样的境界可能是我这辈子永远无法匹敌的吧。” 苏暮情自叹不如,她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她知道能让荀唯清这种人刻在心里,用真情实感去追忆的人,一定很了不起吧。 ”所以她最后,死了么?” “生即是死,死亦是生,超脱俗尘,即为永生。其实她一直都在,只是——我从未知晓罢了。” “一直都在……” 苏暮情没有得到答案,她也弄不清楚生死与否,只是这个沉重的故事,让她心中莫名五味杂陈。 “这个送你!” 荀唯清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彩青的玉石挂饰躺在他的掌中,别致玲珑,映着窗外的月色,乘着点点星辰,朦胧幻影,雾色醉人。 苏暮情不自觉被他掌中之物所吸引,隐约觉得似曾相识,“这也是那位故友留下的么?” “不是,这是给你的,帮它系上吧。” 一份值守在心间的思念,打磨抚做了多年,本以为不会有机会送出,如今却能亲手相赠。 荀唯清见她双手紧握,迟迟未接,便知道她还心存顾虑。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讲这个故事么?不是要你领悟期间波澜,负任浩瀚人生,而是希望你能够从心所欲,由感而行。你不需要把这件灵器看得多么贵重,既然我把它交到你的手上,就证明你完全有理由拥有它,别总去怀疑自己的能力,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 他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苏暮情,扫去了她心中的所有迷茫。 对啊,既然如此价值的东西有机会落在自己手上,她又怎能辜负。现在她恢复了灵力,理应刻苦修习,至少她要足以凭借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她所爱与爱她的人。 “谢谢阁主,我明白了。” 苏暮情笑着接过荀唯清手中的玉石,亲手将它拴在冰壑之上。二者相互映衬,其间纯一不杂。 “原来阁主眼光这么好,这石头真漂亮。” 细细赏看,却发现这玉石上似是刻着小字。 “暮中奈何情,唯有晚风清。” 一瞬间,眼泪翻涌,夺眶而出,无源的心痛。 传言触及真心的时候,人们便会忍不住流泪,那她又是为了什么。 苏暮情不禁疑惑,她这是在为一个不识之人而哀悼? 眼看荀唯清已然踏出了门栏,她连忙跑上前去。 ”阁主,可否告诉我那位故人的名字?” “苏暮情……” “嗯?” 短暂的停留,刹那的失神,荀唯清哑声道,“你会知道的。” 荀唯清始终相信,她前世记忆的就锁存在她心底的某处,只是不曾激发。他并不奢求她能忆起种种过往,这世间又有几人可以重新来过,他并不想破坏她今世的美好。 不知不觉,这一批的瑶山学者迎来了第一次的阶段交战,此目的在于检验阶段学习成果,也是为了激励所有人努力修习,告诫他们无论何时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这场试会,瑶山的长老和阁主悉数到场。一切就绪,谭狱上前宣布试会开始,第一次学者间的正式交会拉开序幕。 “老夫前段时间闭关,一出来怎么就听说阮阁主把我的小徒弟抓进监牢里了呢?” 迟幕长老听说了此事,又怎么会放任不管,别人也就是算了,阮昕儿位居阁主,该知道苏暮情是什么身份。 “长老真是误会我了,都是我手下人不懂事,找了那小丫头的麻烦,我这也是怕被人看出端倪,说我故意护着那丫头。想着还都是些孩子,闹不出多大风浪,便由着他们去了。” 阮昕儿肯定不会不打自招,反正迟幕长老曾经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再提苏暮情之前的事,这正好是个好借口。 “原来阮阁主这么闲,还有工夫掺和小辈的闲事,那怎么没处理好你负责过的那几个地界。” 迟幕长老的质问,便是指荀唯清他们前去处理妖兽的地界。要不是阮昕儿当初没处理干净,哪会有了妖兽泛滥的灾祸。 “是我处事不当,任凭长老降责。” 妖兽灾祸,难免意外,一般迟幕长老是不会专门指责的。不过这次,迟幕长老明显不快。 “这次试会结束,就在往修阁好好反省反省,省不清自己都犯了什么错,就不用再出来了。这阁主的位置,我看你也别坐了。” “是!” 阮昕儿从来没见过迟幕如此动怒,就因为苏暮情么? 她好好的观战心情,全被她给毁了。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究竟给流水涧里的这几个人灌了什么迷药,从大到小全被她给魅惑了。 台下备战场。 “你一会小 分卷阅读78 心点儿,我怕苏茗若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你。” 梅洛看了交战名单,第一时间就来提醒苏暮情。 也不知这次的交战名单是谁安排的,怎么赶巧不巧,苏暮情偏偏被排到了跟苏茗若一组。首战就碰上她,这是点子有多背啊。 “应该是暮情记恨她才对吧。“林子茵手臂交叠,双手环胸,淡淡流出一句话。 “苏茗若那种人,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呢。” 梅洛对林子茵的观点不置可否,总之她非常担心苏暮情的安危。 “唉,她记恨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们这一个个的,要不要这么操心。” 苏暮情真是无语到干笑。她原本悠哉地倚靠在横栏上陶冶心境,难得惬意的赛前时光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两个操心“嬷嬷”硬生生地给打断了。 “你不要不当一回事,我可是打听到她现在的灵力修为突飞猛进,我们这批人中,怕是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了。” “可不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至少她就打不过我。” 林子茵素来最瞧不上就是这种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奸诈小人。 苏暮情实在被这两人烦到头大。这到底是谁的比试啊,怎么感觉她们好像更跃跃欲试呢。 “我都明白,我马上就去探听敌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苏暮情有模有样地找了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理由,赶集逃离这场大型理教现场。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啊,还有,我还没说完呢。” 梅洛愁劳的望了一眼林子茵。果真啰嗦的人终是会被嫌弃的。 没过多久,比武场上开始了梅洛非常忧心的这场比赛。 “无情阁,苏暮情。” “往修阁,苏茗若。” ———————— 兄妹诀别 再次登上这比武台,苏暮情的心底没有任何波澜。 而她对面之人的心中却如同洪波汹涌,誓要将她彻底碾碎,永远踩在脚下。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额外的言语,双方难得默契地直接切入正题。 苏茗若自认,以自己现有的实力,打败苏暮情根本不是问题,就算多年来,苏暮情一直隐藏灵力,那也肯定是实力不济,不然以她的伪装不可能无人察觉分毫。 即便在瑶山修习已久,她也不相信苏暮情会在短时间内有什么本质的突破。 因为受过苏暮情之前与她交战的灵力冲击,苏茗若打从开场就毫无懈怠。灯光火石之间,这场平凡的战役生生被打出了撩烧森林的势头。 不过接下去的每一次来往攻守,苏茗若却没有捞到半分便宜。 事实上,自苏暮情恢复灵力起,便每日都勤奋研习,日日苦练。 她感觉她似与灵学天生亲近,依靠着自身掌握的功法,她的灵力修为也是突飞猛进。 当然,今日所成,也有迟幕,荀唯清等人的指教之功。而且冰壑也好像对她的修习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它的内里总是源源不断地向苏暮情传输着灵气。 苏茗若可绝不容许这样的状局。她要的是压倒性的胜利。 压住气火,反手一勾,苏暮情再次巧妙的闪避,只不过退步的瞬间,苏暮情才发现这一招式根本就不是冲着她来的。 一把揭下她面上的白纱。就这一次,苏茗若要让她在瑶山再无颜面可存。 薄纱飘起,随风荡落。 场下之人的注意力几乎全部凝聚在比武台上。 因为苏暮情始终掩面示人,他们都以为是她相貌不扬,羞于露面,没成想竟会如此般灵洁动人。 要说苏暮情虽谈不上是倾城绝色,可她面上的内份干净透彻,给人带去了一种缥缈空灵的错觉,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开视线。 可谓是栖身桃园,人间难得啊。 “原来她长得还挺好看,之前是谁说她丑得没眼看的。” “是啊,之前她一直以纱遮面,哪知道底下竟藏了张这么俊俏的脸。” “这么干净可人的小姑娘,怪不得连山主都喜欢她。” “你们说苏家姐妹二人谁更好看一些。” “那肯定是苏暮情啊,就凭苏茗若根本没法比好么。” “怎么会这样!”苏茗若也同时怔在原地。入眼的竟然不是她想看到样子。 为何她现在这张脸光洁如凝脂,没有半分红痕可言。这明明就是苏暮情啊,到底是为什么! 只见苏暮情眼中突增一抹厉色,顿时红白灵力笼罩台场,压得苏茗若喘过气来。 一记眼神划过,苏茗若直接单膝跪地,口吐鲜血。 不等出手,胜负已定。 苏暮情之所以在开始如此从容,是因为她还没想给苏茗若难堪。一场比试而已,何必非要赢得轰轰烈烈,让她体面的输掉也不是不可。 不过就凭刚才她的举动 分卷阅读79 ,便知道她完全不想给她留情面,那也她没必要过分客气了。 下面众人还沉浸在苏暮情清灵的面容之中,突然又被台上的变故惊掉了下巴。 他们怎么不知,原来他们这些人当中,还有如此狠厉的角色。灵力修为如此强悍,完全刷新了他们对苏暮情的认知,这简直比她上次跟苏茗若的比试还要震撼。 “师父,小师妹这招可以啊,隔风伤人。”顾锡缺早就看这个苏茗若不顺眼啦,现在这祸害栽了跟头,也不枉费他们几人的轮番□□之功啦。 “为师早说过,领悟力便是修习之基。看来即便再来一次,她的悟性依旧比你强。” 迟幕可以肯定,这帮学者之中,根本没人是苏暮情的对手,这次的试会,她肯定可以拔得头筹。 “您要是再打击我的自信心,我可就不给你当徒弟了。” “嗯,走了正好啊,反正现在暮情回来喽,我还没空管你呢。” “你们怎么都这样啊。” 比武台上,苏茗若跌跌撞撞地支起身体,不可置信地与苏暮情的视线相撞。 她绝不能就这么认输,她不能被苏暮情踩在脚下。 直面冲向苏暮情的胸口,招式迟钝而生硬…… 苏暮情不知道她到底在执着些什么,这样的挣扎根本没有必要。 苏暮情没想过真的伤她。她只是淡淡地转身,不过让她扑个空而已。 谁知道面上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三枚毒镖从身后袭来,这始料不及的空前之举,让看台上的人根本来不及去施救。 分毫之距,厘米之差,苏茗若只要下一秒便可得逞。 迟幕,荀唯清几人瞬间动身,可是距离太远,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 本以为战势已定,谁知从上至下,一个身影直接抱起苏暮情,同时抬脚踢飞了苏茗若手中的毒器。 伴着惊扰散落的绿叶,花在亭站定于地面。 即便危机解除,他也丝毫没有放开苏暮情的意思,“瑶山试会,也有人胆敢这么嚣张!这么多年没回来,还不知这制度什么时候变了样?” 他目光如水,笑得放肆。可是眼底的杀意却难以隐藏。 “你又是谁,凭什么敢坏我的好事。”苏茗若狼狈倒地,咬牙切齿,眼中满是仇恨与绝望。 “我是谁?”花在亭唇角的笑意逐渐消散,“落花阁阁主,花在亭!” 梅洛看向花在亭的神情多了些许变化,林子茵也同时认出了他。 苏暮情此时的惊讶一点也不比苏茗若少,她甚至都忘了拿掉腰间的那只手,就连其他人也被这几个字震慑住了。 继任以来从未露过面的落花阁阁主,今日竟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迟幕长老见是花在亭及时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便对上阮昕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 阮昕儿忙俯身向下,不敢说一句辩驳的话。 试会因为苏茗若被迫终止,迟幕长老下令将其押入监牢,择日审判。 所有人都暂时回到自己的住所,苏暮情也回到无情阁。 “阿情,你在么?” 听到声音,苏暮情打开门。见到是苏铭亦站在门前,便已猜到他是为何而来。 “哥……先进来吧!” 两人对坐,皆是静默无言。如此窘境,谁也不知道开口要说些什么。 苏铭亦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进退两难,还是羞愧开口,“阿情,我知道瑶山的长老们都待你甚好,你能否帮哥哥向他们求求情,放过她吧。” 苏暮情又怎会不知这个她,意在指谁,“我放过她,那她可曾放过我?就在今日,她还企图置我于死地,哥你难道没看到么。” “我知道,都是她的错,我代她向你道歉。但她终究是我亲生的姐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步入死路啊。” “呵,原就是你们姐弟情深,是我横插一脚了。不过算来,这些年在苏家,你也没少帮我,不如趁这次,一次还清了也好!” “阿情,你是答应了吗!” “你别多想,我就是不想欠你的恩情而已。从此以后,你便权当没我这个妹妹了吧。” “我们一定要这样么。” “殊途同归,都是早晚的事。该来的总会来,何必过分计较呢。” “可是……” “你我都清楚,分处不同立场的人,不可能相安无事地呆在一个屋檐下。既定的对立两面,任谁都无法轻易更改。我本就是天上的一颗孤星,混在阳光下太久,早就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可是日落月起,我终归是我,那颗闪烁的孤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阳光吞噬。所以我苏暮情,注定不会是你们苏家的人。” “你说得对,尽早分清楚也好。” 苏铭亦无言辩驳,总之苏暮情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也再无颜面与她同处一室了。 ”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分卷阅读80 “谢谢。” 苏暮情这句谢谢让苏铭亦稍有缓步,他明白,这是苏暮情对他的告别。 她谢谢他之前所为她做过的一切,也谢谢他能理解她今日诀别的理由。 他们不是没有情谊,不是不可以做兄妹。只是在他们的观念中,亲人和敌人同出一处,过多牵绊,只会徒增烦恼,不如尽早断了的好。 苏铭亦没有转头,快步离去。苏暮情望着远去的背影,再无留恋。 “舍不得么?” 花在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见外地走进了屋内。 “自然没有!” 苏暮情转过身,立即做出回答,尽力掩盖着她心中的酸楚。 有些事情就要当断则断,就算苦涩难挡,也要守住自己的决定。 闻言,花在亭面容微颤,难得褪去了他那桀骜不恭的眉目。 他不想揭穿她的谎言。都是编来骗自己的而已,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你真打算放过苏茗若。” 花在亭近距离感受过苏暮情今日的危机的,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那后果根本不堪设想,所以他并不主张这么轻易的让苏暮情放过她。 “我既然答应了,肯定会信守承诺,毕竟我真的欠了苏铭亦的情,早点还了,也就不用再与他们有瓜葛了。” 迷茫的入口,带着纷扰的忧伤,曾刺穿过无数的微光,却逃不出禁锢的希望。 苏铭亦是她之前生命中唯一出现过的那束光,可惜他即便炙热明亮,也无法将她从漩涡中释放。 “也是好事,反正孤星总要学会成长的。” “你居然偷听我们讲话!” 苏暮情这才反应过来,这花在亭分明早就呆在门外了。当她转过头来质问的时候,却被花在亭全所未的有清平肃穆惊了神。 “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别说那么难听!” 本以为他是突然转了性,结果没一句话的工夫,就原形毕露了。 “堂堂阁主也来听人墙脚,同样身份地位,你跟别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在瑶山当着众长老的面亮了身份,苏暮情恐怕永远都不会相信,落花阁阁主居然会是一个如此放荡形骸,以惑魅众生的人物。 ———————— 逐出瑶山 “也是好事,反正孤星总要学会成长的。” “你居然偷听我们讲话!” 苏暮情这才反应过来,这花在亭分明早就呆在门外了。当她转过头来质问的时候,却被花在亭全所未的有清平肃穆惊了神。 “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别说那么难听!” 本以为他是突然转了性,结果没一句话的工夫,就原形毕露了。 “堂堂阁主也来听人墙脚,同样身份地位,你跟别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在瑶山当着众长老的面亮了身份,苏暮情恐怕永远都不会相信,落花阁阁主居然会是一个如此放荡形骸,以惑魅众生的人物。 “好歹是知道人家也有个阁主身份了,多少留点面子给我嘛。” 花在亭的语气突然萌生一层娇羞。奇怪的是这声音放在他身上居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此人就是一个妥妥的人间奇迹吧。 “我呸,选你为阁主可能是瑶山长老们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了。” 苏暮情真是差点没抗住花在亭的暴击,不骂他两句,生怕自己被他引进沟里。 “看来我的不良作风都已经人尽皆知了呢。”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他说的出口了吧。 苏暮情假装嘲讽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与他争辩。花在亭倒是继续不要脸地往她身边靠。 他抬手搂上她的肩膀,“我觉得你的眼神应该再温柔一点才对。” “看来花阁主很闲嘛,难得回一趟瑶山,不去好好去管管你的落花阁,反倒跑来我们无情阁了。” 一记暗影,直打在花在亭的手背处。抬眼看去,原来是他‘可爱’的荀阁主来喝调味料了。 花在亭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如女子般莺声燕语道,“我不也是想你嘛。” “我跟你很熟么?” 苏暮情原本没看出花在亭突然抬手的原因,毕竟他可从来不是一个谦谦君子。接着听到他对荀唯清的一声特别问候,更是让她差点惊掉下巴。 用这种语气与荀唯清说话,他们不会是…… “不熟么,那你还让言离一直帮我照看落花阁。” 花在亭慵懒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表示并不赞同荀唯清的回答。 “那是言离,不是我!” “哼,口是心非。反正呢,我这次回来,就决定不走了,这样,你天天都可以看到我了。” “滚!” 本来在苏暮情这里看到他,荀唯清就已经很不爽了,他再 分卷阅读81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荀唯清懒得再和他废话。 “我又不是球,怎么滚啊!” 荀唯清留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便不再与他浪费时间,“暮情,跟我来一下,长老们找你。” “哦,好!” 这个时候长老们肯定是找她问审苏茗若的,这一时也管不上花在亭了,“那我先去了,有空再去找你玩!” “好,我在落花阁等你!” 谁料原本静静等在外面的荀唯清,在苏暮情回头的片刻,直接上前牵住她的手,硬加快了她出门的步子。 “诶呀,阁主你走太快了吧!” “我腿短跟不上了!” 全程几乎是被拖着到了议事殿,苏暮情差点绊倒了好几次,可是荀唯清没有半分迁就她的意思。 她就不明白了,这苏茗若的事儿至于这么着急么。 好容易到了地方,苏暮情稳了稳气,向长老们问好,便随着荀唯清坐在了侧面。 “暮情,今日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迟幕长老率先问了苏暮情的想法。之前他已然跟其他两位长老商讨过,决定将这件事的决判权交给苏暮情。 “迟幕长老,我是觉得不管怎样,苏茗若也算是我名义上姐姐,我也不好把她赶尽杀绝了,不如就此将她逐出瑶山,也算眼不见为净了。” “她可是想要了你的命,若没有在亭及时出现,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么?” “我都知道,但我现在不是没事么,就不追究了吧。” “你可想清楚了,只要你一句话,她的生死去留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长老,我想清楚了,放了她吧,就算是我为苏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白了,是她为苏铭亦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在此之后让她发现苏家的任何人做了任何不该做的事,她便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依你,这是我的符令,你拿着它到监牢,去下达指令吧。” 苏暮情接过符令,前往监牢。二长老和三长老见事务解决完毕,也离开议事殿,以此只有荀唯清和迟幕长老还留在殿内。 “师父,我觉得我们所见的,还未必是此事的全貌。” “你说得对,单凭苏茗若那点心思,怎么就敢在众目睽睽在对暮情动手,本来想着咬住那丫头,就好彻查此事,可惜暮情坚持要放了苏茗若,我也没办法下令将其就审了。” “要不要我再将她抓回来!” 这种有违法度的事情,迟幕长老倒是没想到从荀唯清嘴里听到了。可是瑶山毕竟没有放了人再无端抓回来的道理。 “唯清啊,你这么讲也不怕暮情知道了,回来跟你赌气翻脸!暂且静观其变吧,你记住时刻护好她就可以了。” “我会小心的!” 瑶山监牢。 苏暮情手持符令通过层层守卫,直达苏茗若的关押处。 她示意卫兵解开牢锁,而后冷漠地站在远处。 “别以为你放过我,我就会领你的情。” 苏茗若踢落搭在门柱上的锁链,目空一切。 苏暮情耷着眼皮,懒得去看她,“会不会再见都难说,谁还会指望一个被畜生叼了心的去谢恩么。” 苏茗若气不过地抄起了拳头,却被苏暮情锋利的目光虚得悬在了半空。 “哼,你也少得意。知道荀阁主为何偏偏对你另眼相待么,不要痴心妄想的以为他是对你有什么意图。你不过就是他曾经珍重之人的替代品而已,灵界陷于水深火热的时候是人家挺身而出。如果不是因为她死了,就你这样的小喽啰也配得到荀阁主的垂怜吗?” 莫名心头一紧,苏暮情瞬间抬起头,“瑶山之上,岂容你妄议阁主!” “恼羞成怒了?哈哈,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手里拿的冰壑便是他师妹的灵器。还有他腰间的佩玉也是他师妹所赠。前人旧物,那才是他心中之最!” 苏暮情背过身,没等她说完话直接亮出符令,“山主有令,速将这个疯人赶出瑶山。” 她向卫兵抱拳,“大哥,麻烦了。” “遵令行事,姑娘莫见外。”卫兵架起苏茗若就朝外面拉。 “你才是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疯子,苏暮情,我早晚会回来的!” 苏暮情神思游离地回到无情阁,反应过来时竟不知何故进了荀唯清庭院。 刚准备转身出去,正赶上荀唯清出来。 “来得正好,我屋里有几架书要重新整理,你没事的话来帮我一下。” 她本想找个借口拒绝,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好。” 见他正拿着手册认真对照,苏暮情假装翻开两本书,无意问道,“阁主?” “嗯。” “除了锡缺师兄和言离师兄,您,是不是还有一个师妹?” 本还低头对着书卷名册的眼睛一下子移到她的身上,目光突然警觉起来,“谁 分卷阅读82 告诉你的?” 他的正色相待反而让苏暮情以为她是真的找中了他的情伤。 “苏茗若。” 荀唯清暗自记下,神色又恢复如常,“是。是有一个师妹。” “她对你很重要?” 荀唯清落下纸笔。他的眼睛化作一汪水,目及尽是眼前人。 “重要。” “是么,那你一定很想她吧。” “以前会,你来了就不需要了。” 原来她真的只是替代品而已! 她将手中的书本摆好放在柜子上,郑重道,“有喜欢的人就要好好珍惜,她一定也不希望有人会变成她的替身。所以阁主,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毕竟尊卑有序,不宜太过亲近。” “什么?” 荀唯清满脸疑问。好端端的,这人发什么疯? “我想起迟幕长老好像还有事找我,我不能帮你了,先走了。”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荀唯清仰了仰头想要清醒清醒。 不是刚刚才从师父那回来么,怎么又去?算起来她作为无情阁的人应该是直接隶属于他的吧,无情阁的事不管先跑到流水涧是什么道理。 所以尊卑有序是在说这个么? 学者修学殿,师者正在教学者们如何使用灵力雕琢饰品。 “今日的师者不该是阮阁主才对么,怎么换成了钧墨阁的刁阁主了?” 苏暮情也不知道往修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觉得好长时间没见过阮昕儿了。 “你还不知道么,阮阁主被长老关了禁闭,正因为妖兽惩治不当的事在阁里反思呢,算起来也有好一段时间了。” 梅洛一边动手,一边跟苏暮情小声传递着消息。 “这么久还不放出来,这给是犯了多大的事啊。” “嘘!小点声,都是他们掌权者的事儿,这谁说的准呢。还是少议论的好,万一是他们私下的矛盾,我们这些听风的人,随意妄论是会惹上麻烦的。” 梅洛倒是懂得多,苏暮情觉得她说的在理,便不再费心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剩余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在认真雕制手中的发簪,这也是刁阁主要求所有人完成的第一件饰品。 “诶呦,你们两个的发簪居然都是男子样式,这是要送给哪位哥哥啊。” 梅洛见苏暮情林子茵二人皆已完成手中饰物,不禁好奇起来。 ———————— 阁主夜袭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你的不也一样么,快点从实招来,是不是要拿给苏铭亦的?” 苏暮情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梅洛是喜欢他的,现如今就算想猜不出来都难呢。 “这发簪上的纹饰与苏铭亦腰带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你暴露的着实是明显了些。” 这些细节从来逃不过林子茵的眼睛。 “你们少乱说~” 梅洛明显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 “子茵!” 三人正聊得热闹,修沿纹却从一旁走了过来。苏暮情扬了下眉,一切皆是了然于心,识趣地拉着不知所以的梅洛离开了。 “我想把我做的第一支发簪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修沿纹郑重其事将发簪捧在手心,盼望林子茵可以将它收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子茵没有去接修沿纹手里的东西,而是直接道破了一切。 “什么?” 修沿纹本来没想这么快表明自己的心意,不想林子茵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子茵毅然转身,没做半分留恋。 这边苏暮情别了梅洛,直接奔向了落花阁。 “灵仙大人,在不在啊!” 苏暮情冲着门口大喊了一声,硬是把躺在床上休息的花在亭炸了起来。 扭着脖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你还知道来找我啊,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有,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的好吧,要不是最近修习太忙了,我肯定会天天来看你的!” 想到花在亭会跟她抱怨,苏暮情早就想好了一整套说辞来应付他。 “嗯,这句中听,我暂且就信了你吧。” 不管苏暮情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花在亭都不会介意。 “不能是暂且,是一定要相信。你看,为了感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我雕刻的第一根发簪,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怎么样,喜不喜欢!” 苏暮情好是认真地给花在亭灌输着她的理论,内容真假参半,不过感谢却是货真价实的。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花在亭第一次收到苏暮情的礼物,必然是要仔细打量一番的,“心意 分卷阅读83 难得,就是你这做的未免太难看了些吧!” “什么话啊,我分明就是贴合着你气宇轩昂的风度,丰神俊朗的气韵,为你量身打造的,你难道没看出来么。还是说,你对你自己有所怀疑啊?” 苏暮情真的是很谨慎地对待每一步操作,但是相比花在亭的灵力技艺肯定是差远了,不过她可不会这么简单地承认是她做的不好。 “你早这么说啊,我就发觉这只簪子哪里不一般,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花在亭也不会承认他对自己有所怀疑啊,毕竟东西还是不错的,而且考虑到能带着它到荀唯清身旁晃荡两圈,他倒是很期待荀唯清会是什么反应。 “可不是嘛!” 苏暮情真的很想说他不要脸的,这种奉承招式果然在他这里最奏效。 两人一直在院中说话,也没注意旁的事情。 这一段嬉笑打闹全部映在了不远处一人眼中。 那便是林子茵。 从修学殿离开之后,林子茵的去向恰好同苏暮情是一路的,只是被修沿纹中途耽误了,而双方都不知晓罢了。 林子茵本以为苏暮情所做的饰物是要送给荀阁主的才对,不想她竟是拿来给花在亭的! 她瞧得可是真真的,花在亭对于苏暮情绝不止于一般的感情。 即便苏暮情根本没有多余的意思,丝毫未觉察出什么。但是现今她们的亲近程度也足以让一个心中含情的小姑娘徒添一层阴霾。 不过这个人毕竟叫林子茵,敢爱敢恨,率性潇洒,她安静的只当是个过路人,没有半分打扰。 直到苏暮情走后,她才走向花在亭。 花在亭刚送走了苏暮情,正觉得没趣,转个身打算回去继续遨游梦乡,刚好就对上了林子茵的眼。 “今天我这儿还真热闹,又来了一个漂亮小姑娘!” “拜见花阁主,我是落花阁学者,林子茵。” 她觉得花在亭恐是早就忘记她这号人物了,于是见面拜礼,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子茵嘛,我认识你的,记得上次我们还在修家门口见过的,没想到你是我落花阁里的人啊,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真是随了主啊!” 花在亭有一点还真是无人能及,那就是他见过的女子,没有一个是他记不住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晓得这么些人的名字的。 “阁主过奖了。” “实话实说嘛,怎么着,找你阁主我是有什么事?” “师者教授我们如何运用灵力雕制饰品,今日我便雕成了一只发簪,是专门做来送于阁主的。我一直仰慕阁主,也想借此机会跟您熟识一番,以便日后冒昧求教之时不至于显得太过唐突,还请您不要嫌弃了我拙劣的技艺。” “哪儿的话呢,我怎么会嫌弃。这一看可比我刚收到这个做得入眼多了。你别跟我那么拘谨,有什么修习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包教包会,没问题找我那也是可以的。你要知道,瑶山这几个阁主,我肯定是最体贴亲民的,入了落花阁肯定不会错。” “多谢阁主。” “不谢,都是小事,快回去休息吧。” 外界传言,落花阁花阁主素来风流,可是林子茵却不在乎。 她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也知道他有难言的故事,她自认身份悬殊,并不奢望可以得到些什么,只求默默站在他身旁,远远看一眼,她便知足了。 慢慢走回到住处,似是在院中看见苏暮情,梅洛二人,对着苏铭亦说着什么,稍微走近了些,方才听清楚几人的谈话。 “不收便不收,你也不该将东西扔在地上。” 苏暮情说完,林子茵便注意到了一根折断的发簪静静的躺在地上,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梅洛准备送给苏铭亦的那只发簪。 “我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不过是推搡中无意脱手所致,但是苏铭亦明显没有道歉的意思,因为他打从心底里就不想接受这件礼物,更准确的说,他是不想接受梅洛的东西。 “梅洛对你的心思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况且你们婚约在身,你这个态度恐怕也不妥吧!” 苏暮情本想理会有关苏铭亦的事情,怎奈这其中却牵扯了梅洛,她也不能看着她泪眼汪汪的不管啊。 “那又如何,学者求学结束,我便去退婚。” 苏铭亦最讨厌的便是家族的束缚,固有的格式。 如果没有婚约,他或许不会排斥梅洛,甚至会尝试接触她。 说实话,苏铭亦无意将梅洛因为一纸婚书,就盖棺定论永不超生。可错就错在她是被父母强制安排给他的人,他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苏暮情不知道苏铭亦会如此抗拒这场婚约,她不想把所谓的道义强硬地绑在别人身上,又不想梅洛受了委屈。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梅洛却开了口,“我与他之间本就无情,都是父母之命罢了。他值得更好的人,的确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身上。暮情,陪我回去吧。” 分卷阅读84 梅洛也不想纠缠不休,她何必去找这个不痛快呢。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逃到一个看不见苏铭亦的地方,放肆地哭一场。 林子茵赶紧上去帮忙,跟苏暮情一起带着梅洛回了屋里。直到梅洛稳定了情绪,苏暮情才放心的回到了无情阁。 几乎一下午都是在苦口婆心地劝慰,苏暮情坐下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倒了满满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刚斟好了第二杯,屋内的烛火突然被一股不知明的冷风全部湮灭,紧接着,一道人影推门而入。 苏暮情原本有些慌神,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即起身抓住腰间的冰壑。 定眼却发现来人竟然是荀唯清? 悄然无息地步步逼近,苏暮情看不清楚他的眉目,只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压迫。 暮色漆黑,昏暗中映射出一抹冷硬的轮廓。 月常洁,灰云辗,梭影忽明忽暗。露照幽,晚风起,盘将斗转星移。缺失了莹亮的烛火,凭生出冷寂的弦音。这感觉仿佛置身萧条街亭,段段神鬼铭心。 荀唯清靠到她的身旁,坐在了她原本待的位置上。 扑面的酒香席卷而来。她本想先问他为何会来她的房间,但碍于他的势气逼人,怕不小心触到他的霉头,便先捡了不重要的事做了起来。 “我先点灯。” 她准备燃亮烛火,在桌前找寻物具。正欲伸手执蜡,突然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道直接带进了荀唯清的怀中。 双臂游过她的肩膀,缠绕在她身侧,就连一呼一吸都是如此的贴近。 奈何苏暮情再怎样平心静气,这样亲密的姿势还是使得她的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心脏急速的跳动,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挣脱的能力。这看似轻柔的动作,却蕴藏着难以言喻的禁锢力。 空灵的声音跃然响起,“听说,你今日去了落花阁?” ———————— 暗表心意 “是……是,我去找花阁主,送了一枚簪子。” 耳根后轻微的喘息,让苏暮情感觉整个人又苏又麻。她已经在极力掩饰慌乱,可惜她的情绪起伏在身后之人眼中根本无处遁形。 “刁阁主怎就接手授教了这么一门技艺,无所是处,干脆找长老们划掉算了。” 荀唯清语调低沉,像是自说自话,苏暮情本就没有完全凝神,现下也是听漏了好些字。 “阁主说什么?” “没什么。” 荀唯清拿过旁边的茶杯,摇了摇杯子,喝了一口。 “这是我喝过的。” 苏暮情以为他是吃了酒,有些糊涂,便出言提醒。 “我知道。” 荀唯清依旧握着茶杯没有放开,她也不好直接抢下来。 “不过下次要记住,不许再送东西给别的男子,尤其——是花在亭。” 他清消的话语却带出了难得的温润,手指挑起,单划过她似绸的面颊。 刚刚平静几分的心绪顿时涟漪滚滚,苏暮情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小脸又红了起来。 “……为什么?” “因为——” 苏暮情听他答了一半,忽然就没了声音,疑惑地转头,对上了那抹幽深。 她乌黑的眼眸为了寻求答案刻意睁大了一分。 然而荀唯清要给的,却不仅仅是一个未完的答案。 扣住她的脑后,正对准她娇润的唇瓣。 苏暮情心头一滞,慌忙闪避,反倒被荀唯清擒的更紧。 吸吮着她紧闭的双唇,一寸寸覆盖上他的气息,一步步攻陷了她的戒备。 她试图守护住她心底最后那层防线,可是身体逐渐不争气地瘫软下来。 终究她骗得了自己,却骗不过她那颗悸动的心。 嘴角淡淡勾起,荀唯清不舍地从温存中抽离,“看样子你该懂了,就不用我说完了吧!” 趁着荀唯清松手的功夫,苏暮情立马从他腿上弹了起来,又后退了两步。 “懂什么?我怎么会知道阁主是什么意思。” 她握拳咬住自己的骨节,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荀唯清的方向。 “那看来是我提醒的还不够。” 眼见他顺势便起身站了起来,苏暮情忙不迭地朝更远的地方躲闪,又赶紧加上一句。“懂了懂了,我好像是懂了的!” “慌什么,我起来只是要知会你一声,明早去趟流水涧,师父他老人家找你。” 苏暮情才松了口,他就给她来了大喘气,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我给收拾收拾赶紧休息了,阁主也快回去吧。” 荀唯清微微摇了下头,扬手之间将屋内的烛火尽数燃起。拂袖而出,消失在夜光之中。 第二天,苏暮情起床后的第一件事的就是直直地溜到流水涧,生怕自己在无情阁耽误久了会遇到荀唯清。 分卷阅读85 还没走到迟幕长老的院子,苏暮情就被厨房的一股香味吸引。 里面烧着火,顾锡缺手里正拽着言离和谭狱说话,“我跟你们说……” “师兄们早!” 一听到苏暮情的声音,顾锡缺一下就警惕起来,“早—早!”他敷衍的回了话,两只手将身前的两人拉紧了几分。 “你干什么!”言离看不出顾锡缺怎么就变成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了。 “等一下。”顾锡缺让言离不要着急,然后他头也没回地对苏暮情说道,”师父正等你呢,别让他等急了。我们这儿做好肯定就给你们送过去了,赶快去吧。” “哦。“苏暮情也没明白这一早,三个大男人都窝在小小的厨房是在密谋什么创世大业。 确定苏暮情走了,顾锡缺就来了劲。 “你们知道我昨天看见什么了么?” “不知道。”谭狱诚实地摇头,一脸茫然。 “你们是没看见那个场面,花在亭带着小情情送她的发簪缠了师兄一下午,非要跟咱师兄整什么喝酒叙旧,你说他俩哪来的旧情啊。我只不过就是去找师兄说说话而已,就被迫经受了一场暗动的腥风血雨,差点把我憋到吐血。” 顾锡缺的描述是声情并茂,但是言离似乎并没有领悟到他的中心思想。 “所以呢,他们俩的事,你躲着师妹干嘛?” “因为跟她有关系啊,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昨天临走的时候偷偷听到的。咱们大师兄,竟然说他喜欢小情情!” 顾锡缺传递着这个对他来讲十分惊人的消息,他畏畏缩缩地样子像极了偷鸡摸狗的小毛贼。 “你这个风声走漏的还真是赶早。” 此时此刻,言离终于能理解苏暮情以前为什么总说顾锡缺只配当二师兄了。 “我可是第一个就告诉你们了,够意思吧。” 这种万人皆知的事情,被顾锡缺拿来当成了个不得了的新鲜事。言离和谭狱除了默默点头,也想不到另外的应对的方式了。 正好这会儿,锅里的汤也熬够了时辰,顾锡缺看着言离率先盛出了一小碗,就打算伸手去接,不想言离的手直接躲着他绕了过去。 “这不是给你的!要喝自己盛。” 顾锡缺眼睁睁地看着这碗热腾腾的汤到了谭狱手里。 “小离离,你变了,你先给世敌都不给我,你果然不爱师兄了。” “你可能想多了,我没爱过你。” 言离甚至都没瞧顾锡缺一眼,低头忙着整理案板上的餐盘。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这样多伤我的心啊。”顾锡缺手捂胸口,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子。 “哦。” 可惜言离依旧没有抬头,更没有见到他内张浮夸的脸。 顾锡缺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师兄和师弟会一起不要他。 “言离你告诉我,如果我和谭狱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谭狱。” 言离太了解这个师兄的人设了,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犹豫,不要给他做戏的机会。 顾锡缺立马转头瞪着谭狱。 谭狱捏着手里的碗,无所适从。言离这么回答,让他很不好做人啊。这不是摆明了给他拉仇恨吗,果然有仇是真的。 无奈,他只能选择换给顾锡缺一个憨厚礼正的笑容。 顾锡缺抿了抿唇,牙齿咬着肉,瞬间觉得自己被两个人排挤了。 “哼,我不喝了。” “爱喝不喝。谭狱,帮我把这些端出去。” 谭狱听见自己有借口离开了,赶紧接过碗盘,快步躲出去了。 言离的忽视,显然让顾锡缺非常不满,“喂,你这算不尊兄长!” “麻烦让一下,你挡路了。” 被强硬驱使让路,言离端着剩下的东西将那个目征口呆的人留在了原处。 餐桌上,几人陆续入座,苏暮情也跟着迟幕长老朝着这边走来。 “明天你们就要去极地之森参加试炼了,实战凶险,千万注意保护好自己啊。” 迟幕长老叫来苏暮情,就是为了明天的试练想多嘱咐几句。 学者试炼,说白了就是安排他们进行实战训练,跟妖兽对战。而极地之森便是选定的试炼场地。 极地之森内部,妖兽遍布,很难彻底清剿。虽然实力雄厚的妖魔妖兽一般都栖身于中心地带,不会对灵界造成伤害,但是免不了一些低级的妖兽会逐渐向外扩散。 多年来,瑶山为了控制妖兽外溢,会专门指派一些卫兵,定时去斩灭外围妖兽。后来经长老们议会,判定它们的杀伤力还不足以出动卫兵,便把这项任务配给了学者们,作为试炼。 说起来危险级别不算是高,但是迟幕长老还是不放心苏暮情,就怕出什么意外,这才特意叫来各种叮嘱。 “我知道了,您先坐。” 苏暮情给迟幕 分卷阅读86 让开位置,顾锡缺几人也象征性的给迟幕示理表示敬意。 苏暮情见迟幕落座,却迟迟没有动筷。 “还要等谁么?” 顾锡缺敲了一下他和苏暮情之间的空位,“师兄也来。” “什么!” 苏暮情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果然这瑶山说大不大,想真正躲过一个人也真是难的。 不一会儿,荀唯清便从远处姗姗来迟,除了在桌前给迟幕长老拜礼,一路视线就没离开过苏暮情。 而苏暮情始终用手挡着半边脸,就差把头直接拧一个个儿。 “故意躲我?” 荀唯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坐到了她身旁,把她吓得浑身一抖。 “嘿嘿,没有啊!” 此话一出,苏暮情的心虚简直散落了一地。 “那你今天早早跑到流水涧干嘛,不等我一起?” “我就是太久没见迟幕长老了,心中甚念,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去问候。” “我要没记错,你似乎前晚还同师父一起吃过饭,这是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了。” “是嘛,我最近这脑子不太好,许是记岔了。” “功法口诀记得那么熟,这点小事也会记岔,呵!” 苏暮情的扯谎技术让荀唯清汗颜到不忍心吐槽,她的脑子怕是被自己吃了吧。 翌日,学者们集体被带到极地之森,准备参加试炼。 与往年相同,为了方便相互照应,学者们被分为两两一组,每人斩杀指定数额的妖兽,用兽皮当作判定结果的佐证。 不同的是,这次瑶山五位阁主悉数到场,他们会共同负责学者的安全,以防不测。 不巧的是,梅洛又跟苏铭亦分在了一组,苏暮情竟然与修沿纹分在一组。 ———————— 试炼危机 试炼开始,全部学者从指定地点进入了极地之森。 梅洛与苏铭亦恰处空旷之地,阴寒至极,二人之间的气氛更是加深这股来源于四面八方的寒意。 说是协作完成任务,不如说是被强制捆绑在的一起的两个独立个体。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苏铭亦也反思过,他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讲,他的所做所言多少有些过分,但是碍于这份生硬的挂连关系,他还是无法放下面子去跟她道歉。 梅洛也不必多说,被暗恋之人回绝得如此彻底,她又有何颜面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 就这样,谁也没有多言一句,直到周身树丛中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动。 两人的精神瞬间高度紧绷,开始后退,自然而然地贴近了几分。 忽地,一个庞然大物窜出丛中,长着血盆大口扑向梅洛二人。 梅洛侧步朝左前方移动,苏铭亦则利落地向前翻滚,斜甩衣衫转身弹起。 这个红棕鳞甲的妖兽直直落在两人身后,眼见扑了个空,愤怒的狂吼,爪子狠狠挠着土石,扬起迷眼的沙雾。 “极地之森外围的妖兽不可能有此等实力,我们不会误入了什么禁忌之地吧。” 仅凭这一爪,梅洛就知道这只妖兽的凶残程度远不是他们可以应对的。 “我一直很小心,都是按照标定环绕前行。” 苏铭亦在前面带路,他十分清楚他们有没有在规划的区域内行动。 因为妖兽实力远超二人合力,他们始终无法正面迎击,只能靠着分割两端,不断声东击西,调动着妖兽的注意力。 “这会不会是瑶山长老给学者新的试炼任务?” 苏铭亦只能这样猜测,不然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这种危险事故。 “不可能,试炼目标不会在学者不知情的状况下随意更改,他们最怕看到的就是学者受伤。” 依梅洛所见,她所了解的瑶山规则里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失误,瑶山无论如何也不会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按说妖兽级别最多也该是与学者基本实力持平,但是这个红棕鳞甲足以能要他们俩的小命。 “我们把它引到边境,阁主们肯定发现异常的。” 五位阁主分守在临近入口的地方,苏铭亦知道他们没有走出去太远,只要配合得当,一定可以坚持到最后。 二人通力配合,通过树枝交叉闪躲,动作间也越来越默契。 本以为一切顺利,不料事与愿违。妖兽开始不满二人的刻意玩弄,不再傻傻的徘徊于二人之间,红眼中只留下了苏铭亦一人。 尖锐的牙齿,颤动的鳞甲,它奋起跺足,蓄力还击,连口水都带着嗜杀的气息。 梅洛暗道不妙,如果一击即中,苏铭亦就算不死也必定重伤。毫不犹疑,全身灵力凝聚手中,直斩妖兽正欲腾起的后腿。 因此挑衅,妖兽瞬间转头。全力撞击,头前的鳞片尽数顶在了梅洛身上。 苏铭亦的瞳孔放大,眼睑一圈的肉都在抖动,他 分卷阅读87 傻站在原地,甚至忘记了面前的庞然大物,忘记了他到底身处何种境况。 妖兽回身就要攻击苏铭亦,没等近身,它却突然倒地。原来是荀、花两位阁主闻声赶到。 回过神的苏铭亦奔到了梅洛身旁,抱起了她。 鲜血淋漓的伤痕,血水浸湿了土壤。这块青地不会再有野草的芳香,只会留下无尽的血腥与悔伤。 人生的第一滴泪水,竟是为她而伤。 其他几位阁主闻讯便知此事不妙,立即遣人带梅洛回山疗伤。他们留阮昕儿继续在外守候,其余四人尽数携卫兵入了极地之森,勘探其余学者的情况。 苏暮情从进了极地之森就一直没在正常视线范围内看到过修沿纹,他好像是故意避着她的视线走,但是两人距离却没有超过一臂以上。 “对不起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苏暮情可算是在余光可及的范围内看见了修沿纹的身影。 “嗯?修沿纹你有病吧!” 苏暮情算是第一次跟修沿纹单独行动,不成想这搭档的脑子居然不太好使。 “你才有病!” 修沿纹反击的倒是迅速,可是顿了一下,又接了下一句话。 “我是因为之前针对过你的事跟你道歉,我还在背后说过你很多坏话,是我不对。” 他的这些话就是想谢谢苏暮情上次不计前嫌,还让付哲宇帮他找人的事情。他看得出来,如果当时苏暮情不帮忙的话,付哲宇根本不会插手这件事,所以这份恩情他是不会忘的。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大人有大量,才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其实算起来,修沿纹除了在言语上抨击过她几句也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再说他之前针对她时说的内些话似乎也都是没说错什么。 说着说着,他们也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还是一点妖兽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再往前可就是极地之森的内围,他们只得在此停了下来。 “要不我们往回……” “嘘,你听!” 修沿纹正提议说要不要原路返回试试,突然就高度紧张起来。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隐约有一阵掌面轻拍地面的声音。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这声音的来源清晰站在了他们面前。 一只满身长毛的黑皮妖兽,生了一对青黑相间的盘状兽角,它狰狞的模样甚至带出几分不可一世的威严。他慢悠悠的靠近,仿佛只是在林间散着小步,根本无意卷入凡人的战争。 “它不会是个瞎子吧!” 修沿纹这话还没掉在地上,就被这妖兽一个锐利的眼神给接住了。 “它……它……不会是冲我俩来的吧!” 修沿纹被吓得浑身一颤,可他这句话让苏暮情莫名觉得很有道理。 这只妖兽似乎就是随着他们的气息而来,一路尾随,直到他们抵达它所预计的地方,它才现身。 可是这毕竟是妖兽,不可能会有这种思想。只有成了精的妖魔,才会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黑毛妖兽从鼻孔喘着粗气,热浪般的气息传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席卷苏暮情二人全身。 他们用衣袖抵在鼻口,以静对静,以他们的判断,这很有可能是内围的妖兽,他们不可能贸然出击。 就这样静止了很久,妖兽的喘息开始愈演愈强,最后演化带起了阵阵妖风,呈着盘旋状刮起,迷到两个人根本看不到眼前的路。 “不好!快向右闪。” 苏暮情一声低吼,吃进了一嘴泥灰。 修沿纹也算是反应快,虽然眼睛看不见,好在动作还跟得上。 凭借敏锐的听力,迅疾的步法,他们躲过了几次危机。苏暮情觉得一直这样不是办法,急中生智,她开始催动灵力,发动冰壑,以水灵之力,湮灭了泥沙。 好容易看清楚周围景象,不想他们却已经误入了内围禁地。许是刚才凌乱的脚步,使她们不小心离开了外围。 来不及寻找回去的路,一股疾风从身后袭来,黑毛妖兽奔驰向前,对准苏暮情就是一顿猛冲。 原来这只悠哉游哉的妖兽这么生猛,刚刚那个悠然自得的样子都是假象啊。 苏暮情回身跳到了粗壮的树枝上,尽管如此,黑毛妖兽的速度还是丝毫不减,直直的撞在树干上,巨大的冲击,使得苏暮情脚底失衡,摔落而下。 黑毛妖兽一跃而起,他的兽角眼看就要顶过苏暮情的腰肢。 险中求生,苏暮情及时调整过身体的支撑点,奋力平转,与兽角擦身而过,好在只是衣摆被其划破。 可惜妖兽未给苏暮情半分喘息的机会,准头直把苏暮情逼到了后面陡峭细崖的边落。 正想着自己是否具备跨越此山崖的能力。眼前修沿纹突现,穿过妖兽底部,划伤了它的腹部,伤口的疼痛的让妖兽迅速发起还击,将修沿纹踢到了崖外。 苏暮情的心头瞬间揪起,还好修沿纹在最后时刻用手抓住 分卷阅读88 了石岩,悬在了半空。 妖兽瞬间转移攻击目标,调转方向,直奔修沿纹而去。 苏暮情发动攻击,冰力使其暂时缓行,她借机用藤蔓钳制住妖兽的后腿,横向奔到修沿纹的上方。 “上来!” 修沿纹刚朝上伸出手,就看见妖兽已然逃离了束缚,攻势不减反增。他不想拖累了苏暮情一起下水。 “快躲开!” 苏暮情听到身后的越来越重的脚步声,但她没打算放下修沿纹一个人躲开。可是她没想到,修沿纹竟然用仅剩的灵力,狠狠甩开了她。 “修沿纹!”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妖兽击落山崖却束手无策。 受了伤的黑毛就像暴走了一样,让原本尚有一搏之力的苏暮情变得无力还击。 又两只妖兽被血腥味吸引了过来,它们看起来像是黑毛的同族,体积却是它的两倍。 苏暮情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因为面对它们,她只有死路一条。她一步一步地后退,就在生死攸关之时,原本的黑毛妖兽突然倒地,其余两只妖兽也被弹开两边数米远。 ———————— 试炼惨剧 视线开阔,荀唯清从对面飞身而来。苏暮情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不料悬着的心刚刚放下,被弹开的两只妖兽就从两个方向横冲直撞过来。 因为要顾及苏暮情,害怕她受伤,所以荀唯清稍稍分散了精力,力侧与她这边。好在荀唯清应对自如,纵使它们进阶到如此地步,依旧败在了荀唯清手下。 花在亭从树后擦过,好不容易找到了苏暮情,发现荀唯清早就先他一步把人救了下来。 总之她没事就好了嘛。 山河水停滞,琼花海离日。 晃晃身反向而行,毕竟还有很多学者困在极地之森,他还有任务在身呢。 没走几步,他还真听见了动静。那不是林子茵么,她居然被妖兽堵在了角落,插翅难逃。 后甩黑袍,衬出红色内里。迅速聚灵,握拳出击。三下两下搞定了妖兽,救出了林子茵。 “阁主?” 林子茵看着花在亭,眼睛好似放出了光。 “受伤了没?” 他扬起下巴,关心地问道。 “没有,多谢阁主。”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她第一次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小丫头蛮厉害的嘛!对了,跟你一起的人呢?” “不小心走散了。” “那你先跟着我吧,正好还要找其他人。看我带你去驰骋沙场,把这些逃窜的妖兽杀到片甲不留。” 花在亭踱步前走,仔细辨听着周围的异动。林子茵就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全力着警惕暗涌的微波。 “快,救修沿纹!” 逃脱危机,苏暮情第一时间拉住荀唯清,让他去救掉下山崖的人。 这细崖不算太深,间隔也算不上宽,就是内壁极其曲折,好多尖石突出,有点像是被震得四分五裂的山涧。 荀唯清低下头就能看见修沿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单手抱起苏暮情,护住她的身躯,巧妙的避开所有尖石,顺利到达底面。 “修沿纹。修沿纹!” 苏暮情轻轻推了他几下。 修沿纹缓缓睁开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声音力竭,“如果我没挺过去,希望你可以替我常去看看爷爷。”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簪子,“还有,帮我转告林子茵,我——喜欢她!” 即便对方已然知晓,但他还是想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如果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时间不会再重头,你是否会遗憾被自己的思绪左右。 “说什么呢,有什么话你就自己去说,我才不会帮你代传。你要是敢死,我就把这句话永远烂在肚子里,我敢保证,林子茵这辈子都不会听到。” “我知道你不会的!”好似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修沿纹再度陷入了昏迷。 苏暮情再叫他的名字几次都未得回应。荀唯清探测他的鼻息,察觉气息微弱,恐危机生命。 “我们给立刻带他回瑶山,不然凶多吉少了!” 不容闪失,两人立刻起身,带着修沿纹回到瑶山。 二长老庭院,苏暮情跟着荀唯清等在屋外。这次试炼,不少学者受伤,不过只有梅洛和修沿纹被送到了二长老的诊院。 唯两位重伤危命者,一个是苏暮情的至交好友,一个于她有救命的恩情。哪个都让她心焦不已。 一旁的苏铭亦也是愁眉不展,两人就差冲进去替她们受伤了。 “你说,他们会没事的,对吧!” 苏暮情忍不住去问荀唯清。 “二长老医术通天,不会有事的!” 其实要是别人,荀唯清大抵只会说四个字,听天由命。可是他无法去打击苏暮情,因为他隐约觉得,这个结局会比他想象 分卷阅读89 得更加严重。 天色渐深,二长老跟谭狱推门而出。 “梅洛还好吧?”苏铭亦率先追问梅洛的情况。 “都是外伤,好险没有伤及心脉,现在基本稳定,已无大碍。”谭狱一五一十讲明情况,让苏铭亦放心。 “谭狱师兄!那修沿纹呢? ”苏暮情听到梅洛没事,便开始担心另外一个。 “呃……这个……”谭狱开始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二长老只好摇了摇头,“这孩子,我也无力回天了。” 苏暮情瞬间双眼失神,望向门口的方向,她甚至没有勇气进去再看他一眼。她害怕她会绷不住情绪,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 荀唯清揽过差点跪地的苏暮情,将她的头扣在自己怀中,不让她再去朝那个方向看。 苏暮情静静的闭上眼,她努力去消化掉所有消沉的情绪,因为后面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路无言,苏暮情随荀唯清回到了无情阁。 “这次的事件,一定是有人精心设计,刻意而为。”苏暮情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努力克制着才没有把它砸到桌案上。 “对,长老们也在怀疑,已经开始遣人去调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我一定会把真正的幕后真凶揪出来,替他报仇。”苏暮情内敛的情绪中却映射出言辞的激厉。 “我可以把调查消息及时告诉你,但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毕竟通晓试炼过程,前后参与的人士都可能有问题,包括我也不例外。现在就是要查出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了这么大的手脚,还能不被察觉,在试炼前一晚都可以巧妙的隐藏异常,没被检查的卫兵发现。” 苏暮情的心境太乱,荀唯清就算知道她不会贸然行事也还是有所担心,莫不如把该知道的东西都告诉她,多少能图她一个暂时的心安。 “这个人绝不简单,或许还会有帮手也说不定。” “先别想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言离送些过来。” 饿了一天了,荀唯清也不知道苏暮情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不用了,我吃不下,我想去看看梅洛。” “去吧,记得早点休息,明天我会把议事殿的议事经过都讲与你听。” “嗯。” 梅洛还在二长老院中,此间,苏铭亦一直忙前忙后地给她端水送药,事必躬亲。苏暮情到的时候,恰逢苏铭亦随谭狱出去给梅洛煎药。 屋内除了梅洛,只有林子茵在。 “她还好吧。”苏暮情见梅洛是昏睡着的,无法确定她的状况。 “还好。刚才醒了,现在是睡着了。” “那我们别吵她,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讲。” 苏暮情携林子茵走到门口,“你应该知道吧,修沿纹——他,喜欢你。” 林子茵下意识地哽咽了一下,“知道。” “在极地之森,他跟我讲,一定要把这句话带给你。” “他之前没敢亲口对我说,应该很后悔吧!” 林子茵早前也找过修沿纹的不痛快,也曾经瞧不起他的为人。可她知道他本质是善良的,他心里其实并不坏,只是没表达出来而已。 她为他悼念,不仅仅因为她对他的情,还有他们所谓的‘同病相怜’。有些喜欢,注定是要藏在心里。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彻底离开他的世界,空留下遗憾,没有把那句话说她想要的人听。 说实话,苏暮情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顾暇它事。知道梅洛没事便也不再多留,她把那只发簪交到林子茵手上就离开了。 林子茵手握发簪,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她转头抹了下眼睛,回到了屋里。 “什么时候醒的。” 梅洛睡得很轻,在她们转身的时候便醒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可都说到了!” “伤这么重还不老实。” 别看梅洛平时感觉糯糯的,实则俏皮的紧,她可以用最可爱的语气调侃每一个人。 “那你也喜欢他吗,你会不会想他。” 林子茵沉默了,她不喜欢他,但她会想起他,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有时候会自相矛盾。 梅洛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又出言补救,然不知接下来的话才是大错特错。 “其实瑶山还有很多翩翩公子的,比如花在亭花阁主,他可是很多姑娘追捧的对象呢,他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最讨小姑娘喜欢了。我告诉你,他平时特别喜欢喝酒,常去酒楼茶庄里闲逛。他还特别擅长使剑,在外游历不用灵法,全靠掌剑在手,你在落花阁行事方便,一定要去找他讨教讨教。” “你——怎会这么了解他。” 这些都是花在亭私下的事宜,林子茵甚至从不曾听说过。 “你忘了我是谁啦,这瑶山还有我打听不到的事吗!” 林子茵怎么忘了,梅洛可是一个万事通啊。 说着,苏铭亦端药回来,屋内骤然升起一层窘迫感。梅 分卷阅读90 洛心里顿时有些难堪,林子茵便也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我拿了些蜜饯,你觉得药太苦的话,就含一颗。”苏铭亦把蜜饯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刚好是梅洛触手可及的地方。 梅洛根本没去看他,也没管他拿了什么东西来,只从他手中拿过药碗,喝了下去。 “小心烫!” 苏铭亦这话算是说晚了,梅洛的样子明显是被烫到了舌头,低头用冰凉手指抵在舌尖处。 他静静站在梅洛的床边,屋里只能听得见梅洛用汤匙盛药发出的碰撞碗壁的声音。如同风铃缓动,放慢了风的节奏。 风落,风铃也恢复了平静。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不跟我讲话么?” ———————— 金针再现 “我有怎样吗?”梅洛明白自己的回避着实刻意,但她并不想过多提及。 “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那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苏铭亦以为她态度的转变仅仅因为那一件事而已。 “哪次啊,我都不记得了。” 明知道对方反感自己,还去刻意接近,莫不如彻底忘记,也不至于落得一个狼狈的残局。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都是我不对。我以前不理你,不是因为讨厌你,是因为讨厌父辈的约定。其实抛开身份,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偏见。你活泼善良,率真可爱,不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的。” “你说的,是真的么。”梅洛还是轻易动容了。 说白了,苏铭亦的解释对她真的很重要,因为她所谓的彻底忘记,不过都是强迫自己而已。不然,她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他挡下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当然是真的。” 其实在苏铭亦心里已经接纳了她,他嘴上或许不会承认,但要是现在有人逼他去退婚,他在行动上一定是绝对的反对了。 一滴,两滴。 梅洛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她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释放。 苏铭亦赶紧坐下来,用手指抹掉她脸上的泪水,“你知道当妖兽转向你的那一刻我有多害怕么,你为什么那么傻,如果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才知道,他原来真么珍惜她的存在。 “可是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因为我的毫无作为而更加后悔。” 梅洛被苏铭亦捧着脸,她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苏铭亦笑意渐起,“谢谢你。” 第二天,五位阁主,三位长老围坐在一处,为试炼的调查开展一系列预备部署。 “相信昨天在极地之森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别的不讲,首先关于修沿纹的后续一切都不可马虎,一定要稳定好他家人的情绪,我们瑶山也要给予最大的补偿。无论他们接受与否,这毕竟都是我们瑶山的疏忽所犯下的错,即便是间接所致,我们也绝不能□□心安。就算他们不选择原谅,我们要做也只能多不能少。”迟幕这段话,把屋内的气氛带得无比沉重。 “除此之外,还有多名学者受伤,皆是我们护佑不利,这件事给瑶山的带来的影响非同小可,查清实情刻不容缓。”二长老眉头深锁,说起伤者,都是悲情。 “连夜派出的卫兵已经全力清剿了外围剩余妖兽,并且在这些妖兽身上发现了施行金针痕迹,也就是消失的童氏秘法。”迟幕言出了初步的调查结果,让所有人为之一怔。 “不是童澈那个小孙子回来复仇了吧。我就说他肯定没死,又在哪憋着等着祸害灵界呢!”三长老面红耳赤,一字一言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 “先别妄言,当年的秘法究竟留落何处还不可知,童澈生死也依旧成谜,我们的调查一定要本着从实际出发的态度,不可先入为主,扰乱视听。”迟幕阻断了三长老的设想,接着找出了新的问题。 “这次的试炼是由五位阁主全权负责的,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成此悲剧,你们五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能说问题绝对就出在你们身上,但你们也该想办法自证清白。所以我要你们每个人都参与调查,如果期间我发现任何人有乱纪怠工之嫌,那我就会把他视为帮凶,决不轻饶。” 迟幕把最有嫌疑的五个人放在他们最不该出现的位置上,一是为了他们可以互相摸底,二是为了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那个始作俑者,那就让他自掘坟墓,自己露出马脚。 荀唯清从议事殿回来,便将议事经过转述给苏暮情听。 “怪不得,我就说极地之森那些妖兽像是有意识般,灵机过人,原来是被控所致啊。”苏暮情不甚了解金针秘法,但也通过荀唯清的描述,大概知晓了它的威力。 “这东西的确难以琢磨,前后的联系起来,也许就解释的通了。” “所以迟幕长老是在怀疑你?”苏暮情没想到迟幕长老连自己的徒弟都会纳在嫌疑之列。 “师父是在怀疑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因为事件影响恶劣, 分卷阅读91 他不可能放过一丝可能性,这时候所谓的信任是没有用的。在外人眼中额外的袒护只会被看成是包庇,只有切实有力的证据,才是使灵界众人信服的交代。”很显然,荀唯清早就预判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去调查其他人么?”苏暮情很想理清楚下一步的计划。 “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了,对于别的,静观其变就够了。”此话折言,意味深长。“走吧,带你去做分内的事。” 荀唯清领着苏暮情寻到了言离的住处。言离正在凉晒屋内旧书,防止潮湿发霉。 “言离,有空么?” “没事,师兄你说。” “跟我走一趟极地之森,去调查一下金针的事。” “那要不要叫上谭狱,这方面他肯定能帮得上忙。” “也好。” 四人走到山门口,顾锡缺不巧路过,“你们四个怎么一起?而且,居然不带我?” “你又帮不上忙,消停在瑶山呆着吧。”荀唯清出去确实用不上这么多人,之前本是打算叫顾锡缺的,谁让他刚好不在的。 “我知道了,肯定是去极地之森调查试炼案吧,我也要去!” “去哪都有你,回屋歇着去,少出来添乱。”荀唯清虽是不急,倒也没客气,直接把顾锡缺说蔫了。 “哼,你们用我的时候可别求我!” 苏暮情以为他会继续死缠烂打,这会儿却气鼓鼓地背道返回。这是突然转性,成了个实打实的受气包了? 不再浪费时间,四人直接来到极地之森。这里还残留有少量没来得及处理的妖兽死尸,相信在这些残骸中,或许可以查到一些遗漏的线索。 几人来到一只尸体旁。“谭狱,你研究过金针,能看出它身上的痕迹与千年前童澈所掌握的秘法有什么分别么?” 谭狱仔细查看,随后看向荀唯清道,“基本无异,只能说是手法更加精进。但我总觉得,这手法不是很像童澈所为。” “有何依据么?”荀唯清很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就是感觉上,我也不能说非常确定。”都过去一千年了,即便记忆再深刻,也会慢慢淡退,谭狱的印象也开始模糊了。 “好,我们再分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卫兵调查相对粗略,有些细小的环节可能会被忽视。荀唯清不相信这个始作俑者会没留下丝毫线索。 “那我跟言离去那边吧。” 谭狱硬推过言离的肩膀往后面走,苏暮情便准备顺着相反方向而去。 “你往哪走?” 荀唯清揪住她的衣领,她委屈的缩了下脖子。 “我……不是该去这边么。” “跟着我!”放开她的衣服,荀唯清在前领路。 苏暮情抓紧跑了两步,并排跟在他身侧。 沿路而行,荀唯清摸索着树干上的新旧划痕,苏暮情撵蹭着湿泥地上拖拽或是行走的路迹。 荀唯清在一棵树根处发现了一绒细布。在手中摩梭,样式质感有些似曾相识。 “阁主,你快来看!”苏暮情站在一处良久,便止步不前。 荀唯清手握绒布,蹲下身来查探,“有什么问题么?” “这个痕迹,我敢肯定是苏茗若施法留下的,这绝对是新痕,她的灵法招式,我不会看错。而且此间残留有紫烟茗香的味道,这是晚烟林苏岛特质香料,除了同招盛会那日进献给瑶山外,紫烟茗香从未外赠。” “你是说本该被遣返回家的人,出现在了极地之森,还是最近。” “对!” 荀唯清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绒布捻放在指尖,给苏暮情看,“早前,阮昕儿送过我一件披风,面料就是这种样式,似乎就是苏茗若送过来的。但之后被我退回去了。” 荀唯清这最后一句加的似乎有些刻意,可是苏暮情倒是没在意这些。 “难道真与她有关?” “看来有必要好好探探她的底了。”荀唯清刚一起身便察觉到周围异动,下意识挡在苏暮情身前,展开高度戒备。 数名妖兽闻风越空而来,一时间大批妖兽涌入,实属罕见。即便荀唯清灵法再高,一时间也无法将其全部拿下。 这些妖兽年限极高,想要尽快脱身也没有那么容易。这时一道灵力从旁射出,与荀唯清苏暮情二人里应外合,终是将它们尽数灭杀。 “喜鹊师兄?”苏暮情俨然很惊讶于看到顾锡缺。 “就知道你一直跟着。”荀唯清似乎对他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 “真是坏的很!知道我在也不说叫我出来,害我偷偷摸摸那么久,生怕被你发现。” 他就说师兄怎么见着妖兽围攻还不急不慌,徐徐图之,这不就是等他来合力帮忙的么。 “摸到些头绪了,怕是有人也坐不住了。找言离会和吧,该回去了!”荀唯清对于妖兽突袭在心底多少也有些掂量。 分卷阅读92 可是他越想就越不对劲。 ———————— 谭狱失踪 “我才刚来就回,不能带我多玩几圈么?”顾锡缺可是十分不满意。 “不好,言离和谭狱可能出事了!” 顾锡缺被荀唯清突如其来的转变惊了神,“喂,等等我啊。” 苏暮情立马反应过来,脚上动作追上荀唯清。找来这么多妖兽,却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伤害,不就是要拖住他们吗,现在极地之森就他们几个在,不是冲着他们,那就是有人冲着谭狱和言离去的了。 “该看的都看过了,我们该回去找大师兄他们了。”谭狱跑的有些远,言离隔着距离想叫他赶紧回来。 “再等一下,我再看看。”明明是被拉来帮忙的,可是谭狱却格外上心,因为这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而且他似乎还找到了金针的残骸。 言离本想再上前催促。谁曾想,天降碎石,妖兽突袭,言离已然自顾不暇,根本分不出心去照看谭狱的状况。 谭狱眼神微动,反手掏出折扇,浮手一转,几枚银针飞出,刺中妖兽要害。扇则抵于身前放手,下手顺势接入,其间行云流水,这扇身仿佛生于他手中的牡丹花瓣,外表妖艳,实则最是冷酷无情。 谭狱正要收手,不想倒地的妖兽突然翻身而起,再次立在他的面前。他猜到妖兽许是被金针控制,转念想到破解金针之术的方法。他甩手合好折扇,牡丹的艳丽被包裹其中,蓄力以待。 扇中银针从中划破,一举刺碎了妖兽身体中的金针。媚丽投出,折扇收回,俨然又是那朵未沾染半分泥土的青莲。 谁知莲花刚刚回入土壤,谭狱就被一人从背后偷袭。力散,回身,面向偷袭者时,他的神智已然开始恍惚。 他看不清眼前人,只知道那人再次对他出手,他下意识飞出折扇。可惜他脉络受损,有心无力,未过两招,便败于那人手中。眼前漆黑一片,就此再无意识。 荀唯清三人赶到时,只见言离一人与数倍妖兽周旋,几人连忙上前放倒了周边其余妖兽。 “谭狱呢!”言离刚刚脱险,就朝周身四处寻找谭狱的身影。 “一路未见。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来的路上,荀唯清也十分谨慎,细心感察,如果谭狱来找他们,他理应知晓才对。 “糟了,他肯定出事了。”言离的心仿佛绷断了的弦。弹指一挥间,本该是悦耳的琴音,却断送在了这嘈杂满溢的瞬间。 “你先别慌,要不然我们在四下找找吧。”顾锡缺此刻也明了了其中利害,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现在分开只会更危险,我们只有先回瑶山才是最稳妥的。如果谭狱真的没事,他自然会回到瑶山,如果……那我们在这儿漫无目的的瞎找也是于事无补,还是给回去想办法才行。” 谭狱虽说主修医法,但是灵修也不低,如果能将他悄无声息的带走,那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荀唯清也是思虑万全,才出此下策。 “言离师兄,我们先听阁主的吧,谭狱师兄一定不会有事的。”苏暮情看出言离眼底别有的慌乱,她试探性的开口,出言安慰。 时至黄昏,荀唯清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苏暮情立刻把谭狱失踪的事情报给三位长老。兹事体大,牵扯甚广,轻视不得。 “他一定出事了,不行,我要去救他。”言离自回到瑶山,看似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其实早已心乱如麻。 绿竹斜支于土地,冷霜暴雪环绕其身侧。精神依旧,毅然伫立。忽一记风刀划过,中空显露。刨之根茎,主心溃烂。 “我跟你一起。“顾锡缺立下起身。 “都冷静点!你们知道人在哪么?就说要去救人。”荀唯清没有在动作上阻止他们,但是他的言语足以给他们剖心一击。 “也对啊。”顾锡缺只念着谭狱的安危,忘记思考这么重要的问题了。 “那师兄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言离还算理智,虽然他在自责,但不至于一味的盲目行事。 “他是在妖兽围困的时候不见的。该是有人故意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带走了谭狱。他没有将其当场解决,就证明谭狱对此人一定大有用处,他如此费尽心力,我猜他暂时不会伤害谭狱。”荀唯清的推论算是有利有据,但是却没有切实可行的对应方案。 “那然后呢,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么?”言离看着窗外。 顾锡缺也跟着直跺脚。“我们连他为什么抓谭狱都不知道,这不是干着急么。” “也未见得就完全不知道,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想想,谭狱最擅长什么。”荀唯清的心里在设想一个新的可能性。 “医法……”顾锡缺没想出什么特别的。 “是制针之法,有人想借谭狱之手,炼制金针!” 千年前,谭狱所炼金针足够以假乱真。千年后,他的技艺必定有增无减。谭狱如能以他之法,炼制一批真的金针,效果必定事半功倍 分卷阅读93 。 苏暮情跑了一圈,都没在流水涧找到迟幕长老,转而去了二长老的住处。 “诶,小心点。” 她跑得太急,一个踉跄,险些撞到了苏铭亦。他赶忙出手搂住了她的手肘。 苏暮情抬眼见是苏铭亦,“你知道二长老在哪么?” “没见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苏暮情站在原地,想着这几位长老到底在哪里。 苏铭亦见她没动,正好想到手上提着东西。“我在山下买了莓果,梅洛好像挺爱吃的,你要不要拿些回去。”昨晚梅洛说想吃莓果,他一早便下山买了些回来。 “上次听她说她不爱吃这个啊。”自言自语地叨咕了一句,忽而想到几位长老或许在内阁,苏暮情转身又往外跑。“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内阁中,三位长老正在议论试炼当日的可疑之人。苏暮情的突然闯入,打断了议事。 “三位长老,不好了,谭狱师兄他失踪了。” “你慢点说,什么叫失踪了!”二长老自然最为关切。 苏暮情把前后经过都讲了一遍。迟幕担心事态会发展到不可预计的态势,立下派遣卫兵,以极地之森为中心,展开地毯式搜索,一定要找到谭狱的下落。 “迟幕长老,我们还在极地之森发现了一些线索,都指向了已经离山的苏茗若。” “我会立刻让人调回晚烟林苏岛的消息,她究竟停留何处,一查便知。” “连苏茗若这种小喽啰都敢在瑶山脚下生事了,现在的人是都活得不耐烦了吗?”三长老向来脾气冲,有点火星子就能烧起来。 “现在都是未知,单凭苏茗若还掀不起什么风浪,一定还有别人幕后操控。”迟幕长老目光深邃,意味深长。 谭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时间朦胧一片。环顾四周,阴森冷寂,毫无生气。倾耳细听,还有露滴涟漪,水声潺潺。 谭狱隐约记得自己正与什么人交手,之后便没了意识,如今双手捆绑,无从挣脱,铁笼砌身,寸步难移。 正想着是什么人要抓自己,他就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终于醒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只会我。只要你安静呆在这儿,完成我们交代给你的任务,没人会动你的。”苏茗若狐假虎威地摇摆而来,蹲坐在谭狱面前。 “苏茗若?捉我来的人,应该不是你吧。”苏茗若的身手谭狱知道,将他打伤之人的灵法可远在他之上。 “的确不是,我只是领命看守而已。”苏茗若明显不悦,这不是□□裸的瞧不起她嘛。 “领谁的命,又想让我做什么事?”谭狱不想被关得一无所知,至少套个底吧。 “是谁你不必知道,至于让你做什么,自然是找你冶炼金针。” “如果我要是不做呢!” “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会用很多方法来逼你听话。” 晚间,卫兵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有用的消息。 苏暮情来到荀唯清的院落,发现他正坐在院中,仿若石化般定在那里。 “阁主,你也在想今天的事么?” 苏暮情坐在对面,她的声音让荀唯清回了神。 “是啊,先是试炼意外,又是谭狱失踪,怕是灵界又要经历一场浩劫了。” 苏暮情难得看见他愁苦的样子,不觉心头一酸,“要是我能有如你一般的经历,跨越过千年危机,就可以跟你一起分担了。” 她每每想要定心定性的时候,总是忘不了修沿纹在她眼前死掉的一幕。有总是会想,倘若她有足够的能力,阻止他的死亡,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你所经历过的永远都是最珍贵的,你不需要超越任何人。”荀唯清很明显话里藏着话。 “阁主说的对!” “怎么,找我来是有事要说吧。” “嗯,我明天想去修家一趟。答应了人家,总要履行约定的。” “那明天我陪你一起。” 第二天,两人到了修家,修沿波引他们去见老爷子。修家还算和善,并没有将罪责归咎于瑶山,他们对待两人依旧谦卑有礼,只是难掩面上的苦痛。 ———————— 暗线浮生 将人引到门口,修沿波就离开了。荀唯清正准备敲门进去,苏暮情却小心翼翼地将他拉了回来。 “怎么了?” 苏暮情跨上他的手臂,又替他正了正衣襟,“修爷爷认我是迎萱,你是凌煜,这样显得亲近些。” 一本正经地推门进入。修爷爷已然被门声吸引,“萱儿!你还记得来看我这个老爷子啊。” “瞧您说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 “就你嘴甜,怎么今日没带阿容来么。” “他不听话,在家里面壁思过呢。今天就我跟凌煜来看您。” “好好, 分卷阅读94 能看见你们我就放心了。我上次还让沿纹给你们捎了新采的茶叶,你们可收到了。” 提到修沿纹,苏暮情本能地朝后面缩了一下,她还是无法欣然面对他的死。 荀唯清适时握住了她挽在自己手臂上握紧的手,“收到了,味道纯正的很!” 他也不想欺骗老爷子,但是老人的精神已经不大清醒了,这时候谈论此事,当则能避就避吧。 出来的时候,荀唯清依旧握着苏暮情的手。她的手已然凉透。冰的透彻,寒到刺骨。即便他在努力去温暖,殊不知,作用相互,没化开那块寒冰,却自降了温度。 “总有人为了保全别人而放弃自己,却不知道留下的人才是真正的痛。”走在街巷,苏暮情零星蹦出的一句话却让荀唯清差点陷入泥潭。 “因为死去的人从未经历,总是误以为活着才是最好的馈赠!”她到底知不知道,曾几何时,她便是她疑问中的人,她又让多少人为她心痛。 如果她早点明白这个道理,那他这一千年的煎熬是否会是另一番景象。 “会不会是我们思考的方式错了。花花世界,变化万千,或许只有他们才懂得吧。”所谓没有留恋,便是最大的留恋。舍不得是因为珍贵,那把珍贵的东西留给重要的人,又有什么不对。 “人人生而与众不同,我们无法奢求同化别人的想法,做到尊重就足够了。”荀唯清回应苏暮情的同时,他困扰千年的问题也从自己这里找到了答案。 水与火的相交,不是为了压制哪一方的力量,而是为了抵消相互之间的伤害而得以长久延续,说是不可同生共存,不如说是相互依存。 “老板……娘!”付哲宇隔着人群还是一眼看见了苏暮情,他用力挥手,可是苏暮情和荀唯清同时抬眼,吓得他硬生生地把最后一个字吞了一半。 “这么巧,路上都能碰到你。”苏暮情记得他,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就对你马首是瞻的人真的很难让人忘记。 “青歌苑就在邻巷,我这也是正好要回去呢。”付哲宇本来兴致勃勃的上前来,可是打从开口起,他就察觉到荀唯清的眼神一直在灼烧着他,就是浑身烧火的那种感觉,让他精神紧绷,步步后退。 “你怎么边说边往后退啊,要是着急你就先走吧,我们也赶着回去了。”谭狱师兄的事情还没有着落,苏暮情还想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不着急。”付哲宇朝她的方向挪了一大步,“对了,我昨天好像看到你姐姐了,她干什么来啦!” “你说什么!不是,你认得她?”苏暮情先是有些激动,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看错了。毕竟她好像没有给他介绍过苏茗若。 “啊……就上次在青歌苑见过一次嘛。”付哲宇急中生智,立马搪塞了过去。 因为之前帮花在亭串接各地情报,寻找苏暮情的消息,他多次和花在亭去过晚烟林苏岛,所以对苏家的事情算是基本了解。可是苏暮情并不知道这些,正当他嫌弃自己口无遮拦的时候,苏暮情根本就不想再关心他是如何认识苏茗若的事了。 “你在哪看见的!”因为苏茗若与试炼惨案直接挂钩,那就很可能与谭狱的失踪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苏茗若的下落突然变得尤为重要。 “就在窑恒宗啊,离鸣山太氏不远,我带人去运货的时候看见的……” 就在付哲宇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苏暮情和荀唯清早就不见了踪影,等他满意地陈述完偶遇经过,却尴尬的发现两个人早就消失在他身旁了。 两人听到窑恒宗三个字的时候立刻就赶往内阁,调动卫兵集中搜寻此地。毕竟谭狱也是在极地之森失踪的,很有可能带走谭狱的也是苏茗若。总之苏茗若就是所有事件的源头,找到她便是解决问题的首要一环。 可惜搜寻了好些天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会不是是付哲宇看错了?”苏暮情这两天也一直跟荀唯清在窑恒宗寻人,可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摸到。 “说看到了,那就一定是看到了,放心,他向来不会无凭无据乱嚼舌头的。”谭狱失踪,在瑶山的被重视程度不亚于试炼那场意外,两件事夹在一起,里面还涉及一个苏暮情最仇视的人。拥有强大消息网的花在亭自然也不会放任此事不管。 “你怎么来了?”荀唯清似乎对他的突然到访不是特别欢迎。 “你这个人的态度怎么回事,我起码也是带了好消息给你们的。” 花在亭一来就先给苏暮情抛了个媚眼。苏暮情显然不知如何回应,不由自主地朝荀唯清挪了一步。 “你可是查到什么了?”言离知道花在亭的消息一定可以给事情带来转机。 “梅花庄都知道吧,它与窑恒宗相邻,早前我的人曾看到过苏茗若在梅花庄也有活动的踪迹,我猜她很可能就在两方交界处栖身,那附近有一大片林木丛,妖兽肆虐,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那种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找找,碰碰运气。” “那我们拨出点人,现在就去看看。” 分卷阅读95 言离去召集卫兵,苏暮情也立刻跟上。 “言离师兄,我跟你一起。”绑走谭狱的人可能就是苏茗若,而苏茗若又与修沿纹的死脱不了干系,苏暮情一定要为修沿纹报仇,她又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逼近真相的机会呢。 与从同时,顾锡缺又急三火四地冲了过来,挡住了荀唯清去路,“师兄,瑶山出了点事,师父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荀唯清意识到迟幕长老此时的召令一定不容小觑。 顾锡缺贴着他的耳朵,“内阁被盗,无情阁失火,还有几名弟子受伤了。” “什么!”情势严峻,起码涉及无情阁他就必须回去。他忧心地看着远处,又看向花在亭,“看好她!” 花在亭回以一个不屑的目光,“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看着荀唯清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了。迅速转身追上苏暮情,稍微靠近了些,就慢下了步伐,“喂,荀唯清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你就不能象征性的等我一下么?” 苏暮情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刹车点地,无奈折回来一把拉过他,“等不及了,你没看大家都这么着急么?”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也急不得这一时半刻的吧。” ”你怎么那么多话……” ”诶诶,走太快了,要摔了,要摔了……” 渐入一片丛林深处,这里的草木极其挺拔,足有苏暮情两个身长那么高,花在亭走在前面拨开一条路。 两人走着走着,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每一寸土地的温度都好似瞬间骤降,周身没有了一丝风的气息,刮不起一粒尘土,吹不动一片落叶,心跳猛然下坠到极点,蛰伏的危险伺机而动。 意识到突如其来的异变,花在亭立下示意苏暮情向回走,可惜一脚踏入,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草木急速自转,强力直接脱离地心。这里草木密集,根部还有细小尖刺,稍有不慎,便会被包裹绞杀。这片丛林仿佛一处禁忌之地。触犯神明,不可饶恕。 好在两人都反应及时,划开上身软叶,跳脱而出。花在亭顺势发力,将上节草叶尽数斩断,前方一处山石暴露出一条暗纹。 这明显是山洞入口,没有草木遮盖,必定暴露无遗。察觉端倪,苏暮情二话不说直接冻住周围黑石,崩裂了洞口。 一团浊气直面而出,花在亭拂袖挥散。背后掩藏的人影本想趁机偷袭,却被苏暮情一招打回。 “果然是你!”苏暮情握着冰壑的手不免狠了几分。 “是我又怎样。当初你不能奈我何,现在你也无法让我消失。”苏茗若这两句说得大言不惭,似乎完全没搞清楚当前的形势。 “谭狱师兄是不是在你手里。” “是啊,可惜你没有救走他的本事。”一个苏暮情完全能绝对压制苏茗若,如今还多了一个花在亭。苏茗若难道就没有半分心虚么。 没留颜面,两人直接动手,苏暮情一回一攻,反掌止战。花在亭根本没有帮忙的必要,他准备进入山洞寻找谭狱。 谁知没等踏入,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击倒花在亭后,拽起了苏茗若,“这里我来拖着,你去把人带走。” ———————— 言离中毒 苏暮情和花在亭本能地想拦住苏茗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完全被身前之人牵制住。此人面目全被遮盖,斗篷环身,完全辨不出身份。 幸好言离在旁处搜寻未果,及时出现正欲与他们会和。 “言离师兄,顺着山洞,快追。” 言离领会,直奔洞口。 洞外双方交战。那人明显要将言离一并拦下,花在亭飞身挡着洞前,那人似乎晃了一下,留神之际,言离顺利进入洞中。 苏暮情发现此人似乎不甚恋战,只想尽早摆脱。如若不然,她跟花在亭恐怕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蒙面人专攻苏暮情,对花在亭似乎很是避讳。不知是哪里不对,蒙面人突然收手,放了一记狠招,等两人躲避回身,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茗若带着被双手反绑的谭狱从山洞密道迅速逃窜。 “我现在灵力被封,走这么快太费精力,你理应照顾一下年长前辈的感受才对。” 如果不是谭狱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苏茗若绝对会认为他在故意找茬。 “哪有这么多废话,跟不上也给我憋着。” “你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要是把我累坏了,那金针的事情可就想都别想了。” 这句话点进了苏茗若心里,她也是替人办事,谭狱要是出事了,她铁定不好交代。 “真是麻烦。” 言离沿路追赶,脚步极快,他熟悉谭狱身上特有的药香,即使岔路频出,他也能精准锁定路线。没多久就见了前面两人的身影。 “站住!” 一击挡到两人身前,苏茗若被迫 分卷阅读96 停住与其对峙,心里暗道一声该死! “言离。”谭狱的眼睛一亮,这些天面对苏茗若那张臭脸,他真的想好好洗洗眼睛了。 “都别动,不然我这手要是忽地重一下,伤到谁可就不好了。” 苏茗若无情地将谭狱拉后,贴在身前。手掌呈兽爪式逼在谭狱肩膀。 “有话好好说,你别动他!”言离心脏骤缩,手掌僵直,一双手刚要前伸,又犹豫地缩回。 苏茗若以谭狱做威胁,致使言离进退两难。 “言离你不用管我,透过我直接一招灭了她!放心我能自保的。”谭狱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抗击能力一定强于苏茗若,只要言离控制得当,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还是行得通的。 只不过谭狱可以完全相信言离,言离却无法完全相信自己。 “闭嘴!”苏茗若狠狠地扼住谭狱的脖子,转而又对言离道,“我可以不动他,但是你必须放我们走。” 苏茗若完全一副胜券在握的地架势,她有筹码在手。凭借一个谭狱,足以让自己全身而退。现在就是要想办法如何甩开言离,还能轻而易举的带走谭狱? “你把他放了,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好商量。”言离坚定地神情定在谭狱身上,脚下试探地挪了一步。 苏茗若紧急带人后退,厉爪划破了谭狱脖颈下的肌肤,“不许往前走,小心我弄死他。你当我傻么,没了他,你会放过我?” “我不动,不动……”言离的势气都弱了几分,他舔了下发白的嘴唇,以安抚的口吻,压抑着胀裂的神经。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苏茗若突然扔了一个瓷瓶出去。这是她从谭狱身上搜出来的,她把它丢到了言离脚边,“把这个吃了,我可以保证不会再伤到他一根寒毛。” 看出言离的紧张,苏茗若正好借机作为保身的筹码。 “言离别捡。” 这是谭狱自制的毒品,言离不可能不认识。此毒发作迅猛,虽不会当场要命,但会立即夺取食毒者的意识,并长期维持这种失智的状态。最可怕的点在于,谭狱至今还没研制出破解之法。这就意味着,服下此毒者,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言离捡起药瓶,看着苏茗若抵在谭狱心口处的毒爪,用拇指剥掉了瓶塞。 “快点,你应该不希望我这只手立刻刺进去吧。”苏茗若的手抵近了两分。 “不要啊。”谭狱眼带红丝,挣扎着摇头。 可惜就在苏茗若催促的同时,言离毫无犹豫的仰头,将药瓶倾倒。 看到此景,谭狱瞬间头顶充血,只想马上抓到言离,封住他的穴道,把毒物反逼出来,“言离,言离!” 他甚至都感知不到因为反力,而刺进他体内的爪尖。他忘记了疼痛,同时也忘记了,他谭狱所致的毒药,入口毒发,岂容人补救的机会。 言离重重倒地,谭狱已然失控,苏茗若险些控制不住这个被完全封住灵力的人。 及时拔出爪尖,避免伤其要害,苏茗若没有它法,只能从后方将谭狱打晕,费力的将人拖走。 不能再出意外了,谭狱受伤她就不好交代,如果不能看好他,她肯定也不会好过了。 荀唯清回到无情阁时,里面雾气弥漫,直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师父,我阁中怎会无缘无故起了火。” 迟幕长老听声便知道是荀唯清来了,“根本不是无故,是有人盗窃了内阁中的火属灵器,故意烧了这场大火,要不是我及时用灵力压制住火势,现在的负伤人数很可能就远不止于此了。” 灵器生成的火焰,可不是普通的方法就可以湮灭的,就算是荀唯清在场,要扑灭这场大火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他们伤势如何,严重么?”荀唯清十分担心阁中弟子的安危,向迟幕长老探听情况。 “还好发现的早,都算轻伤。” “轻易闯入内阁,又悄无生息地进无情阁放了一把火,这人是要翻天的节奏啊。”顾锡缺简直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人存在。 “有本事盗窃,却只拿了一件不甚大用的灵器,这是摆明给我们添堵么?”这场火来的蹊跷,荀唯清很想知道此人是何动机。” “他偏偏烧了无情阁,这分明就是在针对师兄你啊,可别让我捉住他!”顾锡缺小手一甩,那眼神怕是要直接砍死这个放火之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你们两个立刻前往内阁,清查现场,查出偷盗者身份,哪怕是半分蛛丝马迹都不可以放过。” 迟幕下令,二人领命。 “是!” 等花在亭和苏暮脱身情进入洞内的时候,只见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言离。 将人带回瑶山,交到二长老手中。二长老表示他也没把握破解此毒,只能给他点时间,他试着碰碰运气了。 二长老一边心系谭狱,一边还要集中精力研制解毒之法。迟幕长老作为山主自然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先是在瑶山的眼 分卷阅读97 皮子底下绑走了谭狱,现在更是动人动到我的头上来了,真当我们瑶山是摆设么?” “您先消消气,您作为一山之主要是真有个好歹可就得不偿失了。”花在亭在旁劝导,却莫名有种在说风凉话的意味。 “传我命令,整个灵界全体戒严,各地之主严查境内,杜绝死角,务必在两天之内,把谭狱给我找回来。” 接到指示后,卫兵立刻携令,下达给各个地界的统领者,要他们连夜调查,两天必须上报结果。 “太过分了,我坐不住了,我要先去把那个放火的人给揪出来。“三长老被气得牙根痒痒,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在场几位阁主,除了花在亭,都跟了出去。 “现在接二连三发生各种事,都怪我管制疏漏啊,才让他们有机可乘了。” 迟幕深感惭愧,花在亭则不合时宜的雪上添霜。 “还真是啊,原来这灵界还能乱成这个样子。”花在亭倚在门栏出,无所谓地四处张望着。 苏暮情有些看不过去,她不知道花在亭为何对于灵界安危如此冷淡,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态度,让苏暮情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真正为人。 虽然碍于地位之差,但她还是小心地走向迟幕,“迟幕长老,这跟您没关系的,未知的事情本来就无法预测,而且我们也没有原地踏步,至少我们锁定了苏茗若啊,现在抓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孩子,没有这么简单的,苏茗若自己是无法完成操控妖兽,绑架还有偷盗放火这所有事情的。她身后的力量根本无法估量,抓到她很有可能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迟幕长老拉着苏暮情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 “至少捉到她,谭狱师兄就会回来啊。二长老有了谭狱师兄的帮忙,说不定很快就能治好言离师兄了。”苏暮情的确懂得不多,对于灵界山主所忧之事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她只希望一切能慢慢变好,不要再有人牺牲生命就可以了。 迟幕长老摸了摸她的头,会心一笑。自己小徒弟说的话还真是叫人很难反驳啊。 谭狱被一串说话声叫醒,隐隐约约看见前面两个人影。 “我不是说了他不能受伤么?” “对不起,实在是那个言离太难缠了,我也是逼不得已。”苏茗若颤声埋头。 “我不要听任何借口,要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耽误了冶炼金针的进度,那你就给他陪葬吧。” “您放心,我知道轻重的。”苏茗若郑重其事地向其保证,生怕罪责会被强加在她的身上。 谭狱清醒后的咳声打断了这段对话。“咳,是你?”很显然,谭狱在这里看见了一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 双双坠崖 “看来很意外呢?不过也不要太惊讶,算起来,你已经是第三个知道我身份的人了。”此人一点也不害怕谭狱认出自己,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坦然应答。 “你们把言离怎么样了?”相比这个人的身份,他更关心言离的安危。 “放心,已经被你们瑶山的人安全带回去了,暂时死不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谭狱的心境平复得很快,他必须奉行一种稳中求智的原则。 “你什么态度。自己炼的毒,你自己不清楚么?”苏茗若又装腔起了架势。 “诶~”摆手示意苏茗若不要多话,那人接着对谭狱和声细语道:“你要是这么不相信我,那你就快点把剩下的金针炼成,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会放你回去的。” 谭狱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的好脾气,找他做事竟然少了些威胁的意思,反而公平谈判起来。但是为了万全考虑,他必须尽早回归瑶山,或许只有如其所言,才是最好的缓兵之计,“快点把原料拿上来吧,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信守约定。” 两日已过,迟幕顺利地查出了谭狱的位置,锁定了苏茗若的踪迹。那是位于窑恒宗的一处高山,山体滚圆,地面坑洼。荀唯清,阮昕儿等人奉命前去救人。 “把人放了吧,如果你肯交代真凶,我们可以考虑留你一命。”阮昕儿完全走的是正常套路,一来一回,互相走个方便。 苏茗若也没有躲躲藏藏,她正大光明站在这群人对面,也没有自乱阵脚,“还交代什么,人就是我绑走的,极地之森的妖兽也是我放的,直接给我定罪就可以了,还墨迹什么?” 话语间,她有意无意地迈着方步来回游走,看似不经意,却是离一个人越靠越近。 说出极地之森四个字的时候,站在一旁观势的苏暮情下意识地有了动作。 在她身边的花在亭则敲了敲她的后背,“干什么,你脑子被驴吃啦,她这种鬼话你也信?” 花在亭本来应该悠闲地呆在落花阁,理理他那些闲事就可以了。偏偏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杂人等主动请缨要来参与救人,还煞有介事地说是带阁中小辈出来锻炼锻炼。想来又不多他一个,就让他带着林子茵一起来 分卷阅读98 了。 苏茗若突然停住,她的眼睛猛地转向苏暮情,她离她很近,近到她不费吹灰之力就闪到了她跟前,直抵向她的命脉。 就在苏暮情留神之际,花在亭闻风而动,手上招式快如闪电,在苏茗若即将得逞的前一秒扼住了她的咽喉。 三角对立,相互制衡。 苏茗若显然对自己的失利毫不气馁,“诶呀,我的好妹妹,别着急啊。除了修沿纹,我似乎还没告诉过你,张贞,是怎么死的呢。”苏茗若的眼神直杀苏暮情。 “你把话说清楚。” 不得不说,她这句打的恰到好处,此时苏暮情心中正有万匹栓了缰绳的野马在奋起奔腾。 荀唯清忧心忡忡,视线始终未离苏暮情。他确定苏茗若就是张贞之死的帮凶,他也确定苏暮情必定怒火中烧。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住她。 “再清楚一点,那就是你猜猜,我用什么方法杀了她?”苏茗若的挑衅意味明显,她在逼苏暮情就范。 苏茗若是瑶山针对的重点,她必须活着被带回瑶山,还有很多事情是长老们想要从她口中撬出来的。所以严重点说,在场是没有人敢动苏茗若的,而苏茗若自己也是最了解她自身价值的人。 苏暮情无助地看向荀唯清,心如刀绞的痛感让她咬紧了牙齿,整个人都忍不住在颤抖,斩杀之念冉冉升腾。 只要她一招出手,苏茗若非死即残,她不在乎那只抵在她命门的危机,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她急需一个规劝的答案。 荀唯清看着苏暮情,他的目色如水,眼神轻纱般细腻,同在安抚。 清风如锦帕,柔云似芙蓉。 苏暮情跟内心里的挣扎做了了断。 修沿纹的死真的给了苏暮情很大的打击,现在更是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她真的很想手刃苏茗若,但是之前迟幕长老的话又在提醒她,苏茗若不能杀,或许用她就可以挖出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她必须顾全大局,她只能让她活着。 “你别冲动啊!”花在亭压声提醒,但也做好了随时捏碎掌下之人的准备。 “你以为凭你的花言巧语我就会信你么,又想编些谎话,故技重施吗?我可不是你那个糊涂的老爹!” “苏暮情!”苏茗若被反将一言,她的城府太浅,三言两语简直让她不爽到了极点。 “这就生气了?看来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苏暮情的话无疑是在灼烧苏茗若的心。 大火熊熊燃烧,让苏茗若忍不住想要杀了她,可惜她承担不起后果,她的命还掌握在花在亭手上。她可不敢下赌,还是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 苏茗若识趣地放弃了对苏暮情的掌控,花在亭也逐渐放下了他紧张的右手。 不知道为什么,荀唯清莫名觉得刚才的这段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精心备好的玩笑。她为何会直接断了自己的退路?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在确定苏暮情的安全后,他开始移步逼近,“既然你都承认什么都是你做的,那我们就直接谈谈,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人吧。” “放人?你们是不是想多了,我可并没有这个打算啊。”苏茗若的语调上扬,语气逐渐放缓,嘴角上挑,左眼微微眯起。她悠然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没工夫跟你开玩笑。”阮昕儿有些不耐烦,呵斥的语气写满了急躁。 “好吧。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告诉你们吧。你们要的人,在那边喽!” 拇指散散地一撇,在并不显眼的位置,一条连接着枯树枝的绳子垂落到悬崖下方,中心扎眼的裂痕瞬间揪住了人心。 毫无疑问,在另一端的盲区内,一定是谭狱被悬挂其下。 不知是有心而为还是全凭意识,在所有人已经来不及行动的时候,花在亭健步迎至崖边,一把捞回谭狱,一收一放,尽收众人眼底。 他的预判超越了所有人,包括苏茗若。 列车的轨迹被更改,她明明算好了时间,没有人可以抢占时机将人救回。谭狱本来应该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掉下这个声音回荡,不可见底的悬崖。 没有焦急的神情,没有杂乱的姿态,花在亭似乎用了最紧张的速度,完成了一件对他无关痛痒的事务。就好像他已经完美预料了一切,随时候场准备演绎这段既定的乐章。 绳子断裂的一刻,序曲终结,战役的帷幕被拉开。炎炎烈日下,数枚人影交叠在了一处。 荀唯清擒住了苏茗若,轻松控住了她的行动。本是大功告成,捷报而归的时候,一双恶魔之手朝他们掀起了一把狂暴的浪潮。 花在亭一直守着一动不动的谭狱半跪在崖体边沿,林子茵随其身后,正准备回身的时候,她突然被一股强力生生怼了一下。 她转过了身体,脚底却失重打滑,她的心脏都跟着一起失去了重量。可是除了软绵绵的空气她什么也抓不到。 忽然,一只手伸向了林子茵。是花在亭没有犹豫地跳了下来,奋力抱住了她。 分卷阅读99 可这并没有挽救起下坠的趋势。流动的彩云离她们愈来愈远,原本温顺的清风也开始咆哮,它暴躁地划割着两人的脸颊。摧毁中故作安详。 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被狠狠地甩入了波涛,没人看到他们究竟被谁推落悬崖。而苏茗若就站在他们身边,空旷的视野中没有多余的容身之地。 浪潮的起源还没有现身就已然销声匿迹,海风未见何时怒起,仅存的一叶扁舟也翻入海底。少了浮现的泡沫,缺了激荡的浪花。海面难道始终如催眠梦睡时,如此平静? “哈哈哈哈哈……”苏茗若的笑声不合群地穿插其中,“你们这群不自量力的废物,到头来不还是自身难保。” 明晃晃的讽刺,□□裸的嘲笑。 不见底的深渊,昭示着死亡的崖底。苏暮情没敢多看一眼,她用沾了灰土的手蹭了一下鼻尖,又将满是汗珠的掌心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揉搓。 荀唯清无心理会苏茗若的疯言疯语,他们必须立刻带人在山下搜寻,瑶山发生的意外太多了,不能再徒添更多的烦心事了。“赶紧通知长老,带人去山下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瑶山无情阁。 “阁主,我想回晚烟林苏岛。”苏暮情知道此时提出这种要求着实不妥,她不想给人添麻烦,但是她必须要回去。 “是想回去看他们的笑话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荀唯清的眉眼似笑非笑,他的嘴角微浮又落。 “岛上怎么了?”苏暮情按捺住浮躁的心境,期待着荀唯清接下去的言论。 ———————— 表露真情 荀唯清慢慢起身,背手向着窗口走去,“晚烟林苏岛被查。谋杀前任主母张贞,逼嫁侍女云音,残害书生江束,岛中多名人口无故失踪,下落不明,多半也是凶多吉少。这些加在一起,数罪并罚,你觉得苏庭锋的岛主之位还保得住吗。” “什么时候的事?”苏暮情顿时成了襁褓中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全然无解。她移到荀唯清身边,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奋。 “就最近,我之前一直让顾锡缺往返岛上秘密搜罗蛛丝马迹,正好赶上师父派人去查苏茗若,就连带把经事的人一并处理了。本也打算苏茗若的事情之后就告诉你的。”荀唯清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一望无际的黑蓝色。 苏暮情期望却又不希望的结果终于到来了。从前被包裹住的呐喊和嘶鸣被无情地腐蚀和吞噬,如今充满杂垢的水湾才在滚沸过后得以看得透底。 或许不是她不希望,只是她没能力而已,“你是怎么想到去查他们的,一开始是有证据吗?” “几次三番偷偷跑回岛中调查,我的证据不就是你吗。” 苏暮情的一举一动又怎么逃得过荀唯清的眼睛。 沉睡已久的石壁金钟,泰然处之,纹丝不动。风化多年的钟杵源是没熬过岁月的侵袭。一株凋零的蒲公英环飘数里,安家在金钟身底。春去秋来,漫山的蒲公英海竟剥碎了金钟的石壁。金身外露,风华依旧。清风吹过,山间再次回荡起了铿锵长鸣。 苏暮情翻眨着眼睛,沉默着低下头,指腹遮着眼,她的泪水沿着脸颊从下巴滴下。压得太久,担得太重,积怨往深的释然让她真的绷不住了。 荀唯清移开她的手臂,蜷起自己的手指拂过她的眼睑。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下,拥她入怀。 情也散了,气也发了,苏暮情慢慢脱开了荀唯清,抽泣着蹭掉挂在脸上的残泪, “你不是去审过苏茗若了吗,她有说是受谁指使么?” 一边说着还一边扶着发昏的脑袋,摇了几下。 “一口咬定什么都是她的杰作,冥顽不灵的货色。”他不像往常那么淡然处之,他把憎恶直接写在了脸上。 “她不会是自投罗网,筹谋了什么诡计吧。”苏暮情以为,她很可能是有了什么特别的交易。譬如刚刚得知的苏家落败,苏茗若不可能没收到一点风声。 苏暮情打湿的头发还贴在脸上,荀唯清替她向后拨了拨,“已经把她交给三长老了,我不信她到时候还能保证这套说辞。” “嗯。我听二长老说谭狱师兄现在还未醒,是吸了迷药所致,幸好是没什么大事。该是苏茗若故意为之,想要在我们面前隐瞒什么吧。” 经文的奥义繁琐,少有人真正得道参透。苏茗若的心思再重,苏暮情都能一眼识破。毕竟她的所谓经书,毫无道义。 “拖不了几天而已,说不准她身后就在我们眼前。”话腔由深入浅,吐出的字句未连结到他的思虑。磐石所立,禅意其上,通彻的悟理或许就在这一念之中,他要做到谨慎专致。 不言中,两人同望窗外,见了几片棉云聚拢又被吹散。 苏暮情久居于荀唯清的房中未离。天色尚早,她也是避免独自为了那两人而烦心。 “也不知道子茵和花阁主是怎样了,那么多卫兵也没搜到一点影子。”她跪坐在檀椅上把弄着茶壶,时不时的洒落几滴在杯中。 分卷阅读100 这杯中水写的是坎坷,要在溢出前控制住流速。 “花在亭向来福大命大,多大的困难他都死不了的。他带着林子茵绝对出不了事。”意在调侃,倒是夹杂着心酸,“别总呆着不动了,你之前不是跟言离学做过梅花糯吗,火房还剩些食料,你去做些来给我尝尝吧。” “可是我还没学到言离师兄的精髓,有点难吃。”它差点手抖,险些将茶水翻倒。 “会做就可以了,我只是有些饿了。”他起身拿了件挂在围挡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夜晚的风有些凉,你快去快回吧。” 这是赶着苏暮情上架子了,毕竟找些事做分分心也是好的。 “哦,好吧。” 说巧不巧,去的路上竟与阮昕儿擦肩碰过。 明明宽阔的石路,苏暮情压根没注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猛地被人撞了肩膀,才疑惑地停下。 “不要仗着嗟来的偏心怜爱,就恃宠而骄,不是你的东西,抢来了也是要还回去的。”茫茫黑夜,只留一个背影,幽幽的传来声声训诫。 “阮阁主是在讲笑话么。”苏暮情语气恭敬听不出多余的感情。面上的空凝,瞳孔的闪烁,悄然被昏雾遮盖。 很显然,阮昕儿是想用苏暮情前世铸成的因果来揶揄今世未明由来的她。而迟幕长老虽有意隐瞒,但也封不住有心之人的嘴巴。 遥想当时苏茗若试会反规,被逐出瑶山的时候,苏暮情曾拿着迟幕长老的符令下监牢去放人。苏茗若所知的瑶山禁事,原就是阮昕儿捣的鬼。苏茗若只得其一,不得其二,这也是阮昕儿的故意安排。 只可惜苏暮情却不曾知晓。她,就是她。 “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在讲什么你心里比我更清楚。”阮昕儿知道苏茗若当初一定把半成的故事告诉了她,她可不会接她这道明知故问的哑谜。 “就算我清楚,阮阁主这又是要跟我表达什么,特意来挖苦我?讽刺我?”既如此,苏暮情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就凭你,还不配!这千年中是我一直在陪在唯清身边,论地位才能,我们才是望衡对宇,就算之前的人不在了,也轮不到你。” 必须承认,她说的在明面上就是事实。苏暮情就算有一万个不甘心,也于事无补。“阁主怕是最近事务繁重,头脑不大清醒了,您最好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 阮昕儿的阁主做了多少年,见识自不会浅薄,她怎会在意这些无威的只言片语呢,“少来你那一套,想想清楚吧。才子佳人,天造地设,从来都是我,不是你。” 人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流言,瑶山也一直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传闻,其中一件便是两位阁主的情缘。阮昕儿是阁主中唯一的女子,而另一个主角恰恰就是荀唯清。 “既然您如此自信,又何苦来找我的麻烦。”针锋相对,号角吹起。 背向的唇舌之争相比对面似乎更可怕。 “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要是没人提点几句,怕是要抱着鸡脚,自诩凤凰了。” “阁主真是多虑,既然如此,我就先预祝您心想事成,万事顺遂了。” 两人不欢而散。苏暮情坦然自若地正步离开,绕道走进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终是松下了挺直的腰杆,“天哪,装腔作势居然还需要功底的,看来我下次要回去好好练练了。” 毕竟阁主的势气可不是盖的,苏暮情差点就要扛不住了,得亏阮昕儿没有死磕到底,不然她肯定会输得很惨。 为了逞这口舌之快,她的脚底都凉到开始发麻了。用力地跺了几下脚,她忽然就不想去火房了。谨慎地环顾了一圈,苏暮情几乎是以最快速度,一路小跑回了无情阁。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她就这样木讷地站在荀唯清面前。 荀唯清并未看见她手上提着碗盘,“这么快就回来了?忘了东西么?” “没有,我就是,就是有话想问你。” 探索的眼神,紧张的目光,连嘴腔里都是酥麻的感觉。 她的停滞,让荀唯清开始认真地回看她。他能感受到这其中一定蕴含了某些复杂的情感,“好啊,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一时的冲动可能会燃起一生的伤痛,残酷的真言可能会铸成一世的疏离。 苏暮情迟疑了。但她又怕今天如果没敢开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跟阮阁主之间,就只是传言而已,对么。” “你几乎天天跟我呆在一处,都没闻过风吹草动,难不成我还会与她暗度陈仓不成?” 再坚固的堡垒,也难逃溃烂的基底。如若有人已将你的内置瓦解,那你注定无法成军,只能甘于败绩。 “那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凄迷的月色更加映衬出她的难堪。 院落里,苍凉的暮中景,孤单地环抱着晚风。 “说。”荀唯清的声音很轻,配着凝固的空气倒显得格外突兀。 “——我喜欢你。”无比挣扎后的脱口而出,视死如归般地屏气敛息。b 分卷阅读101 r   一瞬间,荀唯清的脑子都空了大片,他快忘记了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低到尘埃里的回忆在沉睡中被唤醒,它们藏在缝隙中试探而出。 别有意味的调笑,带着一点得意,“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没大听清楚。” “阁主是故意的吧。”苏暮□□言又止。垂头叹气的样子像是一个失了糖的孩子,“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是我越矩了。” 徘徊的麋鹿,流浪着找不到出口。 正当她决心转身离开的时候,荀唯清温柔的力道一把将她扯进了坚实的怀里。“跑这么快?撩完就想走么?” ———————— 宣露无余 骤然风起,越刮越凶,地上的草叶呈螺旋式被吹离地面,吹到暮色中的每一寸角落。 被惑乱而起的心跳,夹着阵阵脸红。苏暮情努起嘴,赌气地要挣脱开来,“你是什么意思嘛。” “自己养的白菜,日日悉心浇培。你说我怎么舍得把你拱手让人。”耐心抚顺着这只有些炸毛的小狮子,紧紧把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失而复得必然更加珍惜。 “就算不是阮阁主,你之前不是也有过一个不能忘记的人吗?”苏暮情无心提及旧事,只怪荀唯清逗趣的她的样子让她十分不爽,她也要找些事情填一填他的晦气。 “我只能告诉你,我心里的位置一直都是留给你的。”荀唯清语意中肯,没有半分隐瞒。“无论过了多久,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 苏暮情本没期待过真的要得到什么,她也是不想多年之后,埋怨自己辜负了自己。 听到这些话,她也无意再去牵扯什么前尘往事。她有些庆幸阮昕儿今日在她的导线上烧的一把火,不偏不倚,刚好起爆。 奢求的越多,得到的越少,刚刚好的才是最好。 饱含深意的四目相对,其中浮华,只有他们各自的心里才最清楚了。 “花阁主——花阁主!” 林子茵清醒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找到在坠下时一直护在她身下的花在亭。她强撑着布满擦伤的酸痛身体,支着一根粗枝漫山游走。 因为花在亭的缘故,她才没有受太重的伤。她依稀记得,在半山腰的时候,有一株崖树替他们扛了一下,他们就是在那时被摔散的。 “花阁主,花阁主~花在亭!”她喊到嗓子发哑,终是体力不支摔倒在一处树荫下。 酸涩的眼睛,抵不住狂暴的风沙,她无力地低头摸索,触手可及的地方竟似有着温度。 “花阁主!” 胡乱而急躁地拨弄开上层的树叶,花在亭高大的身躯外漏而出。他的面色混着土,头发散落,不再似往常一般,精致束装,焕洁常新。 左肩膀处,黑衣染上的血迹异常扎眼。时隔太久,早已风化干涸。触碰其上,衣服沾着皮肤,硬化难离。 遍体鳞伤的他让林子茵下意识地去探了他的鼻息,虽是微弱,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拖着孱弱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寻到小溪边,林子茵找来一捧木柴和一些清水。她燃起火堆,抵消掉了一些寒冷的空气,又借着火光,脱下花在亭的外衣,仔细地为他清理伤口。 血液已经凝固,她扯下了裙摆内里一条干净的绸布,为他简单包扎上肩肘处最严重的伤口。 她往花在亭身下垫了一些干草碎叶,又脱了外衣盖在他身上,顺着相对舒服的姿势放着他躺着。 夜越来越深,林子茵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环抱着冰凉的手臂反复揉搓。她一刻不离的守在篝火旁,等火焰熄了又点。 星河闪烁,如此循环,她实在没撑住,迷迷糊糊地靠在树干上,在疲惫中渐渐睡了过去。 临近五更,原本沉静的瑶山监牢,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落锁声。 “你总算是来了!”苏茗若寝食难安地坐在监牢,无法入眠,就等着面前这个人的出现。 梅洛双手拍了拍灰尘,百无聊赖地耷拉着脑袋,“事情办砸了,你不会还指望我会带你出去吧。” “我也没想到花在亭会反应那么快,我明明算好时机了的。” 苏茗若百口莫辩,她很确信她没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 “我不想听借口。”梅洛兴味索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苏茗若还不死心,“即便谭狱无事,但至少林子茵跟花在亭……” “你还有脸跟我提花在亭,我什么时候让你推不相干的人下去的,你竟敢擅作主张?”梅洛目眦尽裂,面上似烧起火一般,难以遏制。 “不是的,他们不是我推下去的,我真的没有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面对梅洛的歇斯底里,苏茗若的心跳一次比一次乱,一次比一次紧,她的心脏都险些吓翻出来。 梅洛抓着自己的头发,就快把它们扯离头皮,“不是你,难道会是我?” 苏茗若全身颤抖,她无助地畏缩在墙角,发着虚汗。她没想过这个人会如此可怕, 分卷阅读102 至少她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替她办事,她当真不留一点情面么? 梅洛大口喘着粗气,尽力控制住情绪,捋顺自己的神经,“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你就永远留在这儿,等着被瑶山的那群败类挫骨扬灰吧。” 这毕竟是瑶山监牢,虽然她提前迷晕了守卫,但是还是尽量克制,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那你呢,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去么?”苏茗若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忽然站起身来横眉相对。 “谭狱的药效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吧,你以为我还会傻到继续留在瑶山么。所以想说就说,随你的便。” 一旦谭狱醒了,见过梅洛的他自然会把实情说出来,到时候恐怕也轮不到苏茗若多嘴了。 之前苏暮情猜得不错,苏茗若确实是故意给谭狱下的迷药。她之所以在一个她以为的将死之人身上多此一举,是为了防着谭狱在山崖的时候会不巧爆出梅洛。 她会这么牵心梅洛,完全是想要希望梅洛能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帮她救出犯了事的爹娘。 她的这些小心思梅洛再了解不过。可惜梅洛根本不在乎这个,她在直面谭狱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答应帮苏茗若也是建立在只盈不亏的基础上,她可没兴趣捡什么圣母活菩萨的称号,亏本的买卖她才不会感兴趣。 “可是你答应过我,只要帮你把谭狱送到他们面前,你就会帮我重振晚烟林苏岛的。” “结果呢,结果你办成了什么,结果是谁生死未卜,没有等比交换的价值,还敢谈条件。你也配!” 一片黄叶刮落在花在亭的脸上,他皱了皱鼻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嘶~”肩肘处撕裂般的疼痛,使他起身的动作稍有停滞。 坐起来的时候,一件外衣从他的身上滑落,花在亭疑惑着拿起衣服,方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一个缩成一团的娇小人儿。 林子茵瘦弱的脸蛋衬着深棕色的树皮更显憔悴。 “子茵。”轻唤了一声,没得回应。花在亭将手附上她的额头,滚烫的热流直接穿透了花在亭的皮肉。 他忙将衣服盖回到林子茵身上,重新点上柴火。 “好冷。”就着火光,林子茵也有一点回神,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冷?花在亭将耳朵贴近了几分,仔细辨清了她的话。无从它法,他只得从侧面抱住了她。“这样好点么?” 人体间的依偎取暖,是花在亭现下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闻得了熟识的气息,林子茵闭着眼睛也认得出问话的人是谁。“阁主~” “我在。”花在亭柔声以应。 “你没事,太好了。”林子茵半睁着眼睛,嘴角还挂着笑。已经让人有些分不清楚,她是不是在说梦话。 “说什么呢,是你没事才好。你是我找了借口硬带出来的人,我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护你平安才是。所以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要不然的话,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你不可以死的,不可以的。” “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死。” 潋滟水波,折照出五光十色,涟漪点点,即可牵动整条江河。 “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我很快就带你会回去的。” 渴望着岁月静好,盼望着红尘无忧,可最后清浅一生或许都会变成一种奢望。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山下寻人的卫兵发现了火光,带头的首领指着前面说道,“快看,那边好像有人。” 一名卫兵跑前了几步向后大喊,“是花阁主他们!” 各方急促的敲门声,将众人纷纷从睡梦中扰醒。天才蒙蒙亮,瑶山上下便搞得恓恓惶惶。 “我亲眼看见的,就是梅洛无疑,她就是一直在背后操控苏茗若的内只黑手。” 谭狱醒后,便细说绑架了原委。迟幕长老当即下令,却是没捕到她的半分影子。 随即三长老也带着苏茗若在监牢被杀的消息匆匆而来,“临走还不忘除了自己留下的祸害!她真是怕给我们瑶山添麻烦啊。” “她也是好算计,故意在试炼中受伤,不仅转移了我们的视线,还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这么看来,无情阁的大火多半也是她所为了。”阮昕儿面色凝重,亦为瑶山忧心。 “你可有看到唯清,怎么一直不见他。”迟幕环视一圈,他不觉得荀唯清会故意错过这么重要的场合。 “去无情阁的卫兵回报,他并不在山上。我还亲自去了阁中寻人,本想找暮情问问,可否知晓他去了何处,不想两人均不在山上。”阮昕儿回道。 “都不在?” ———————— 和盘托出 荀唯清不会不明轻重缓急,在此时擅离职守,迟幕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荀唯清和苏暮情或 分卷阅读103 许先人一步发现了梅洛有问题,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来不及禀明。 事实上,在梅洛夜闯监牢的时候,苏暮情和荀唯清刚巧就在那附近。 “再走一会儿天怕是天都要亮了。”苏暮情都带荀唯清绕了瑶山大半个圈了。他倒是没什么,就是怕苏暮情会熬不住。 “还不是你非要拉着我做什么梅花糯,我想不起来步骤了出来找找思路 。” “好,那就不回。” 花前月下,前是常落而不败,后是咫尺亦天涯。暗香自受,影影绰绰;层层绚烂,片片明光。 “谁!” 监牢附近传来响动,一声即止。 荀唯清紧了下抓着苏暮情的手,按兵不动。苏暮情也竖起耳朵,静默不语。 静止了几秒之后,一个人影飞快地朝瑶山口处狂奔,荀唯清与苏暮情在后紧追,丝毫未敢拖延。 为什么这个背影如此熟悉?苏暮情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乍然灵光一现,“是梅洛。” “你确定么?” “不会错。” 梅洛在极地之森几乎殒命,就算恢复得再快,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复原到如此疾速的功力。她不好好在山中静养,反而夜闯监牢。荀唯清不得不怀疑,她对瑶山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荀唯清逐渐逼近梅洛,迫使梅洛停下来步子。 “追那么紧,连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么?”梅洛平复了一下心气,倒是未见躁乱。 “梅洛,你为何会半夜去监牢?”苏暮情道。 “当然帮我的好姐妹探望一下她离经叛道的姐姐,还是我对你好吧。”梅洛回道。 “你的伤?”苏暮情试探询问。 荀唯清冷哼一声,“想必她在极地之森受的伤,应该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荀阁主好眼力啊,一下就被你看出问题了。我是在自己身上动了些手脚没错,但是为了效果逼真,多少还是伤到了些的。”梅洛适时地揉了揉自己尚未养好的伤口。 “所以你去监牢,是为了苏茗若,她做的事都是你指使的?”荀唯清一句句地发问。 苏暮情只是静静看着梅洛,仿佛那只是个陌生人,披了一张熟悉的面皮而已。 “都被荀阁主猜中了岂不是很没意思,不如我给你们讲讲你们不知东西如何。”梅洛别具深意瞥向苏暮情,“我相信暮情妹妹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荀唯清眼中锐利难挡,实在警告。 “哦?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苏暮情是被谁送回这个世上的么?”讥笑中连带的是笃定的意味。 送回?为什么要说送回?初成于世,何来回字之说,苏暮情根本不懂梅洛是何意,但她却看到荀唯清似是全然了之,还与梅洛继续应答。 “是你?” “我怎么会有这个能耐。自是能够引针控灵,大闹灵界的童澈才会有此功力了。” “童澈是谁?”明明好像是关于自己的事,苏暮情却连一句都插不上嘴。 “这个问题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妹妹你大可回去问问瑶山的那些元老,当然,也包括你旁边的这位荀阁主在内。不过我想今日过后你应该也不会有这个疑问了吧。”梅洛将苏暮情溺在眼底,不是宠爱,而是憎恶。 “虽然你忘记了童澈是谁,但是他却是那个让你重生的人。当年他扰得天下动荡难安,最后竟然为了你,甘心放弃了筹谋多年的一切,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护你永恒。” “因为你的舍命祭奠,他停息了各地所有妖兽的侵袭,在你的身体即将魂飞魄散的时候,是他启动金针控心保灵,以他的性命为代价,将你残存的灵识暂时护在他的身体里。” “可惜有灵无主,飘荡的游魂不能永远寄生。幸得晚烟林苏岛的岛主夫人张贞与你的灵息完美契合。童澈便剜心引针,散尽了最后一丝生气,将你投于苏家门下。自此,世间少了一名少年,重归了一个少女。” 苏暮情的睫毛得抖得厉害,她从不知道这些故事,就是现在听到了也巴不得自己马上就能忘记。什么前尘过往,什么往昔岁月,她统统不想知道,她现在很好,为什么要有人强塞这些给她。 荀唯清也不想让她听到这些,但是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这之间,该是还有别人出了力吧,既然童澈死了,那她的名字,她的功法,不可能会有这么多巧合。” “的确。名字,功法都是我给的,我就是要她回到瑶山,回到她原本该在的位置上,我要仅以我之能,亲手去毁了她。我要她,死在我的利刃之下。” “你到底是谁?” 梅洛与现在的苏暮情年岁应该相差无几,不可能会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出现在苏家,仅仅一个小世家之女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唯清哥哥是认不出我了么。” 这个语气竟然让荀唯清想到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你是 分卷阅读104 ——花因落!” “看来我在你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嘛,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忘记我啊。” 跌宕起伏的人生,要换的就是这一刻的扣人心弦。 追溯到童澈劫走落花阁罪犯的时候。童澈把落花阁众人拖到了童家坟地,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杀害了所有人。 偏偏花因落趁机落跑,死里逃生。童澈未在意到少了一个人,瑶山也未在意过少了一具尸体。 他们只当是童澈是暴虐成性,碎其尸骨,便连花在亭也没有继续查问。 涉江之战过后,童澈沉寂,花因落就此摸到了他藏在童家坟地的金针秘法。她未归瑶山,久居林中。蛰伏千年后,循着踪迹找到了晚烟林苏岛。 得知张贞生女九死一生,在她岌岌可危的时候,花因落化身散修道者,稳其心脉,助她脱险。顺利生产后又编出一套法学,谈之其女命格。而后赐名留法,说是以保康健。 这些对于花因落来说还远远不够。缺失了无暇的容貌,缺失了完整的记忆,她离她期望中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所以她残害了梅花庄二小姐梅洛,改头换面顶替她成为瑶山学者,用情爱做盾,混淆视听,然后理所应当的接近苏暮情,推进计划。 她如此费尽心机,就是因为她恨,她恨她离间了她与唯清哥哥的感情,她恨她挑唆亲弟弟大义灭亲,她恨她养虎为患致使童澈灭他族人,让她家破人亡。 她不甘心就这么让苏暮情死去,她的仇她要自己去报,她要让一切回归正规,回到千年前她还在的样子,然后一步步搅乱瑶山。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碎她,让所有人因她的作为而痛苦,她要把自己塑造成最残忍的那个的恶鬼,最邪恶的那个凶灵…… 然而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花因落朝着荀唯清勾手催灵。荀唯清回击之时,不料花因落突然调转了朝向,一式声东击西,她将苏暮情拖入了前方的湖心。 花因落宛如瘦弱却刚毅的猎鹰,屈膝折臂,滑地后退。她那如羽翼般的衣裙飘落之际,三枚金针已经划过苏暮情的头顶,回到了她的手中。 荀唯清顾着捞起沉水的苏暮情。花因落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瑶山无情阁,荀唯清正守在苏暮情的床边。 一阵强咬着牙齿的低吟传入荀唯清耳中。 苏暮情头痛的厉害,就像被什么东西扎过一样,仿佛有几千万只蚂蚁在她的脑袋里打架。她明明有了意识想要醒过来,但是一只恶魔之手紧紧地抓着她不放,将她拉回梦里,拉回一个无数情景疯狂跳转的地方。 “不要!”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咳咳咳……” 连续不断的咳声让荀唯清有点担心,“你刚淹了水,还是要找二长老给你看一下。” “荀唯清。”止着自己难受的喉咙,苏暮情拽住了即将起身的荀唯清。 熟悉的称谓,渴望的声音,记忆中的感觉。一切仿若回到了当年。 “你叫我什么?” 苏暮情黑亮的眼珠提溜转了半圈,眼角不自觉地向上挑了一下,“没叫什么啊,就阁主,荀阁主嘛!” 神色一顿,荀唯清抿了抿唇,低下头去,生生抽回了被拽着的手臂。 “这样啊~”他的语调放得很慢,嘴角挂着不易洞察的浅笑。 抽手的动作让苏暮情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疏离,她不甘心地坐起来,推开被子。 “那个,阁主,我感觉我这种小问题就不用麻烦二长老他老人家了。不如就烦劳您,帮我看看吧。”堆满殷勤笑意的脸,却少了些讨好的意味。 “好啊。”荀唯清眼中圈着波纹,澄澈到底。 听他欣然受意,苏暮情立马收起双腿,跪蹭到床头,一点点贴近他。直到把他挤在背靠床板的位置上。 “呃……这里,这里不太舒服,您仔细看着是不是擦伤了啊。” 她指着脖子,用指腹轻揉着。 苏暮情的头就侧在荀唯清的脸旁,按在脖颈处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另一只则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他的腰间,绕到了他的身后。 ———————— 回归本真 “阁主~可看清楚了?”声线温软娇媚,吐出的气息正对着荀唯清的耳后。 喉结上下滚动,手臂开始僵硬麻木。暂闭了双眸,强压下悸动。荀唯清转而靠在床板一本正经地思量起来,“是有点红,不是被水里的毒虫咬了吧。被衣服挡着也辨不出中毒几分,要真是从心肺入了丹田,怕是要难救了,我看……” “诶!”没想到荀唯清竟作势要扒掉她的衣服。 苏暮情捂住衣领慌乱撤后,不料被身前之人拦住了背部,他轻巧地向前一带,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交汇的眼神,连接的心跳。 苏暮情这是做坏不成,被回杀反将啊。 分卷阅读105 “咳咳~咳咳咳咳……” “没事吧。” 连续的干咳,总算让苏暮情逃出了窘化的局面。 她不理荀唯清询悉的问话,反而剥掉他摊在侧臂的手,不满地质问起来,“阁主怎么总是喜欢上来就脱别人的衣服,最起码要提前通知一下吧。” 苏暮情此话初听有理,细思过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下次一定事先只会你。” 他若无其事地顺接,搞得苏暮情有点无所适从。 “不是,这种小人之举咱们还是少做的好。毕竟您可是个正人君子,高风亮节的领军人物啊。” “也可以不是。” 这五个字,直接把苏暮情逼到哑口无言。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道貌岸然演绎得这么淋漓尽致。 流水涧。 言离房中,飘散着各种浓郁的药香。谭狱在悉心地勾兑调试,却始终苦着一张脸,积满忧容。 谭狱醒后,便一时没敢耽搁,甚至把药屋都搬到了言离的住处。他不惜伤身试药,只怕一脚踩偏,加重了他的毒症。 桌案上煮着药汤,手里掂量着药材的重量,他看着烧旺的炉火,不禁哀然神伤。 他静默着拿起折扇来到言离的床旁,从中抽出银针,刺入他的穴道。 “言离,我终于知道梅洛在内天为什么会承诺我说炼成了金针就会放我回来。原是她早就算到了第二天瑶山的人就会找到苏茗若的藏身之所,她只是在等我帮她把事情做好之后,得鱼忘筌,再将我置于死地。” “幸好得了花阁主及时相救,我才得以脱离险境,算起来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他的。听回报的卫兵说,他虽掉下山崖,但好在没有大碍。” “等你好了,我便能得出空来,到时候还要请你帮我做一桌吃食,我要亲自宴请他,多谢他救了我,让我还能有机会弥补对你的伤害。” “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解药研制出来的,我还没有听到你亲口对我说你原谅我了,所以我不会允许你死的。” 谭狱伏在床前跟昏迷中的言离说着话。他平时虽算不上特别的冷静沉稳,但为人谦逊和善,知理懂法,怎么会有这种无精打采喋喋不休的时候。 门外的两位长老见到此情此景,禁不住悲叹。 “以前啊,我在庭院中总是找不见谭狱,还总是抱怨你的徒弟拐走了我的宝贝徒弟。当时我还总是说他是不是有一天就准备长居流水涧不回来了,现在看啊,恐怕还真是回不来了。” 谭狱用药向来隐匿而柔和,毒素都是在悄无声息间闯入脏脾,二长老此前也为言离悉心诊治过,可惜配出的解毒药方,药性强烈,入体后适得其反。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即便他是谭狱的师父,可能这种时候还不如谭狱亲自配药来得有效。 “他们两人向来交好,日日同进同出,我在流水涧看着他们也是不胜欢喜,谁又成想事态会发展至此,谭狱精心研成的毒药竟会服到言离口中,这孩子该有多难过啊。” 难过的不单有谭狱,还有迟幕长老,毕竟言离是他中意的爱徒。只是他不会言说,他只会把痛苦压在心底。 “两位长老。”苏暮情躬身问礼。她在流水涧绕了一大圈,大面上的地方都找过了,那迟幕张老就只能是在言离师兄这里了。 “是暮情来啦,那我就先回去了。”二长老拜别迟幕,离开了流水涧。 迟幕带着苏暮情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听说今日你淹了水,可有受伤么?” 他心中牵挂着言离,又担心着苏暮情,最近就没有一件事能让他顺心。 “没有的,不过就是呛了点水,一点事都没有。” 苏暮情知道迟幕长老会守在流水涧,又可能会不放心自己。所以她趁着入夜前,来给迟幕示下平安,也是为了来告诉迟幕一件事。 “那就好,你们当中可别有人再出事了。”迟幕实在伤心劳神得厉害,说话都没了生气。 “您说的是言离师兄吧,其实您不必这么挂心的,谭狱师兄的医术那么厉害,又是要解自己所制的毒,这对他来说肯定不会是难事。再说言离师兄这么多年也经历过不少生生死死了,那么多磨难都挺过来了,不可能偏就栽在这一次的。” 苏暮情这些话说出来,自己多半都不会信,可是她总不能火上浇油吧,至少给让迟幕长老宽宽心才是。 “也就是你,能知道捡些我爱听的说。”迟幕长老虽是一山之主,可他也会有累的一天,除了苏暮情以外,原本就是言离还能贴心些。现在言离出了事,他总不能指望荀唯清和顾锡缺来安慰他这个老人家吧。 “这么久了,才想到来看我,还以为你要日日窝在无情阁,等着在唯清身边发霉呢。” 终于见了迟幕长老的喜色,苏暮情也舒心了些,“瞧您说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这不也好久没来流水涧了,不如您今日就来指教指教我的灵法吧。” “就知道唯清还是资历太浅,教不 分卷阅读106 好你,还给我亲自上阵才是。”其 实哪有什么资历不资历,还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幼稚了,都开始吃自己徒弟的醋了。 “自然还是您教得才好。”话毕,摧灵即动。 迟幕长老就站在原处等待接招,他心中早有预感,苏暮情的灵力定然是突飞猛进.不想灵力攻至身前,竟与他的设想中的力量还要增了数倍。 苏暮情在他手中生生过了数十招,方还是绰绰有余。尽管迟幕收制了部分灵力,但是苏暮情所释放的灵力也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 迟幕为试其根底,直接散开功力,逐层递进,压迫她倾尽全力。 终是苏暮情不敌迟幕,叫停称降。“师父怎的就舍得下这么重的手,我认输,认输了。” 苏暮情扶着手腕转了转,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迟幕几次张开嘴巴都没有说出话。 “暮情……你……你都记起来了。”他的眼底含着泪,有些意料之外的激动之情jiqi。 对着迟幕长老慈祥欣慰的目光,苏暮情走到他身前,“嗯,而且因为冰壑的过渡,我的灵力也开始慢慢回复,即是缺失了千年的修炼,似乎也没有影响灵力的精进。” 其实她不知道,她的灵力比较当年,之所以不减反增,还与童澈留存在她体内的心力有关。这层残余的力量一直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天地之灵,在她被打开记忆之后,这股用来守护她的特殊力量便与她自身的灵力合二为一,由此增进了她的功力。 苏暮情细致乌黑的长发半散在身后,白皙无暇的面容上透出的是纯净和诚挚,一切仿佛还是迟幕初见她时的模样。“快进屋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苏暮情便扶着迟幕走进屋内,将她和荀唯清遇到花因落的经过一清二楚地讲诉了一遍。 “你是说,花因落强制将你引回到了原来的轨迹,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你,报复瑶山么?” “我想就是这样。所以现在看来,我的逐步恢复可能会是件坏事,这必定会加速花因落反击的进程。” “万事都不要想得太过绝对,即便她手握童氏秘法,可她终究不是童家的人,练不到那种精进的地步,要不然她也不会劫走谭狱为她炼针了。” “可我还是不放心,总感觉我还没有看到全部。” “终战未起,你就想要开膛破肚,你这丫头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师父又取笑我了,我不也是一觉醒来增了年纪,疑心病也跟着是加重了不少。” “又胡说,那师父这把年纪岂不是要病入膏肓了么。” “嘿嘿,师父您人老心不老,才不会生病呢。” 陪着迟幕谈笑了好一阵,看着天也大黑了,苏暮情也怕打扰迟幕长老休息,便告辞出了流水涧,回到了无情阁。 她入阁的第一件事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咪咪地拐进了还亮着灯的阁主房间。 “躲什么,你以为我听不出是你?”荀唯清低头伏案,却完美地揭穿了门后躲藏之人。 “没意思,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让我多玩一会儿吗。” 苏暮情撒娇似的带着些怨气。 “在一个心知肚明的人面前耍把戏,还被放任不管,只会让你显得更加不聪明。”荀唯清推开竹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 故意挑逗 “少说我两句你会死么?”苏暮情哀怨地瞪着眼睛,满头滚着黑线。 荀唯清单眉挑起,表示无法回应她的提问,只得哧鼻一笑。 偶然间,苏暮情发现他水墨色的袖子下面,似乎显着一道红印,虽然痕迹不大,但是格外扎眼。 “你受伤了,是不是在救我的时候。“苏暮情淹水的内条湖里,毒虫聚集,应该是那时候不小心被咬伤的吧。她白天也没注意到,竟然晚上才发现。 荀唯清向下拉着袖口,有些欲盖弥彰,“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水里的毒虫毒性一般很小,自身灵息便可化解。” “那可不行,这毒要是从心肺入了丹田,怕是要没救了。”她眼看着荀唯清欲将开口,直接一句话堵住他的嘴,“这可是你说的!” 无波的古井也害怕晴天的雨,纵使无奈,荀唯清也逃不过自己设下的轮回。 “好,不过我说的似乎是难救吧。” “差不多,不重要。正好我之前在花阁主那里看到过一块驱毒的盘翠石,我这就去找他借来,顺便还能探望他一下。” 苏暮情还是调皮的老样子,却尤为郑重地点出来了花阁主三个字。 对于荀唯清,苏暮情可是尤其的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呢。 “你敢这么晚跑去落花阁,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 明知道是有人故意拿着石头砸进井中,奈何古井根基千年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擎等着被人填坑。 “我信啊,但是给等我回来再打,到 分卷阅读107 时候我把这两条腿锯下来都送给你。”苏暮情的回应充满了调戏的腔调,她扒着门板准备出逃,临跑时还不忘留下她那一脸得逞的模样。 “对了,我大概明早才会回来,所以你一定要乖乖休息,好好睡觉,别等我拿着盘翠石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你最好别再回来!” 荀唯清糊里糊涂地又被苏暮情摆了一道,反正她就是要自己有气难舒不是么,索性让她得意几次又何妨。 苏暮情晃晃荡荡地到了落花阁,她没有去找花在亭,而是径直走向了放置盘翠石的地方。 花在亭在山崖受了伤,又折腾了一夜,这个时辰定然是在休息的,她才不会去冒犯打扰。再者林子茵最近也会养在落花阁中,左右她都是要常来的,更是没必要大晚上的去乱别人的清净。 所以苏暮情在找到守夜的卫兵借了东西后,便沿路往回走。 “来我落花阁都不跟我打声招呼,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忽闻一股酒香飘过,苏暮情不认为这大半夜还会在落花阁闲逛饮酒的除了这里的阁主大人,还会有别人。 “花在亭,你跟我讲话,也是越发没有礼貌了。” “你……” 平时苏暮情对他,虽是比一般人亲近随意了些,但是始终介于长幼尊卑,不曾有过丝毫僭越。可是如今,她竟会以如此的态度回怼自己…… “你什么你,对着我,话都不会说啦!” 苏暮情转身朝向花在亭。垂落的青丝因风飘散,拂过空中。她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紫纱衣上的灰尘。得意的神情中似带着三分戏谑。 “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花在亭的惊喜之色暴露无遗,酒坛里的酒因为惯性洒了出来。 苏暮情夺过了他手里的酒坛,放在一边,“我不是早就回来了。” “那不一样!快,你快打我一下。”花在亭一改往日风流的神韵,内里的蠢色跃然纸上。 “真把你打残了,我可负责不起。还不赶紧滚回去。”苏暮情装模做样地在后面踢了一脚。 花在亭机敏地绕了一圈,拉着她就往他的院子里去,“给你看看我珍藏的好东西。” 刚到地方,花在亭就兴奋地扒出他埋在树下的两个大酒坛,把它们抱到了石桌上。 闻见熟悉香味,苏暮情倒是无语,“刚收了你一个小坛子,你就给我变出两个大坛子。受了伤的还敢这么肆无忌惮,你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那哪能,死了岂不是就看不到你了。”花在亭自顾自地倒酒举杯,肩肘处的伤好像没有影响到他的任何动作。 “给个面子,陪我一起,我们敬海敬陆敬山雪,敬天敬地敬日月。”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殇白眼望青天,姣如玉树临风前。 还是那种风流不羁的洒脱,苏暮情都不忍破坏他营造的难得氛围。 “只许这一杯。” 苏暮情稍作妥协,花在亭也点头应允。 一杯过后,她立刻盖上了酒坛,不光是怕花在亭出尔反尔,也是怕自己不能以身作则。她尽量把视线撇开,最后落在了他的伤患处,“怎么样,伤好些了么。” “这都是小意思,根本不妨事,其实再喝两杯也是没问题的。”花在亭还保有着独属于他的那份放肆随性,可眼底终究少了苏暮情初见他时的纯粹光亮。 “滚吧,听你跟我胡扯,你以为全瑶山就你一张嘴啊。”卫兵早就把他的伤情通报了出去,岂容花在亭在她面前造谣。 “诶呀,那些卫兵真是,永远长着一张大嘴,其实真的还好。” 对于他这种越描越黑的言论,一声质疑的音调从苏暮情的喉咙里传出, “嗯?” “好吧,这口子划得是深了些,但是子茵已经及时给我处理过了,早就不疼了。” 提到林子茵,苏暮情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是技多不压身,小小年纪就可以独当一面了,“那就好。子茵在你这儿你可要多上点心,常去看看人家。” 花在亭根本没想过她话中会有什么弦外之音。“这还用你说,人家小姑娘是因为我才去了那种险地,我定然不会放任不管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她接到落花阁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就先回去了。” 苏暮情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花在亭!” 花在亭偷偷拿酒的手心虚地收了回来。“啊?” “有空记得把你身上那些叶子都抖一抖,花嘛,当然是摘一朵回来就足够了。” 水里的海鱼翻腾着露出水面,又淹没在密集的泡沫之中,花在亭蓦地明白了什么。 可惜,他终不会甩掉任何一片叶子,因为他要把他独采的那朵红花藏保在绿叶之下。即便她永远含苞不会绽放。 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他默默地捧着酒坛埋回土中,久久地蹲跪在地上。 “我已经摘到了,而且一辈子都不会丢掉。” 天降 分卷阅读108 大雨是有人心甘情愿放下了油纸伞,泥中沼泽是有人自觉自愿松开了麻缰绳。 苏暮情昨晚在落花阁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早上起得晚了些。她看着时辰,太阳已然高高挂起 。 连忙取了件清素的衣服穿好,选了一只玉色的发冠束上头发。飒爽英姿的气韵中充透了简单与宁静。 急急忙忙拿上盘翠石夺门而出,站定在荀唯清门前后平复了一下呼吸,接着试探性地叩了三声房门,“荀阁主,我可以进来吗?” 半天没见得响应,苏暮情不得以只好擅自推开了门。 “我有说让你进来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伴随着书本砸在台柜上的一声响动,荀唯清幽幽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冥思过后稍作停顿。“那我,出去?”苏暮情拇指朝向门口,一脸真诚地询问,脚上也应时地挪着步子。 眼看她就要跨过槛坎的时候。 “回来!” 厉声的命令,却让苏暮情的嘴角微微上扬。意料之中的结果,一切尽在她的掌握。 “看来荀阁主果真是舍不得我这两条腿呢,那就别费事了,我直接把我整个人都送给您如何?” 淡漠地走近苏暮情,很难让人摸出丁点儿情绪起伏的痕迹,“好啊,就是不知道你够不够诚意了。” 苏暮情的手掌附在心口,“诚意都在这里了。您打算从哪里验起啊?” 继而,她的芊芊玉手肆意地在荀唯清的肌肤上游走,从嘴唇顺着下巴,滑到喉结,最后拨弄到他的衣口。 故作寡淡地对着苏暮情裸漏勾引的眸色,他稳稳地扣住了她的手腕,“说好是来引毒的,还不赶紧把你的石头拿出来,难道你打算耗到我毒发身亡么?” “我怎么会有如此叵测的居心,还不是因为你一开始不理我,才误了正事。说起来明明是你不惜命才是!”苏暮情可是冤枉的很,她定然要据理力争,不能败了下风。 荀唯清舒展开眉心,嘴里吐出一丝叹息。“是怪我。” 他不是懒得与她争辩,而是再一次感觉有口难辨。又不是中了什么剧毒,硬生生被他们俩人弄成了不治之症,况且这个头还是他先起的。他莫不如干脆点跳进坑里,再把自己埋了算了。 “那就坐下吧。”拿回主动权的苏暮情倒是神气了不少,在落座之后又敲了敲桌子,“袖子撩起来,胳膊放上来。” 不知是没睡醒还是丢了魂,苏暮情意外地发现今天的荀唯清很是听话,还真是难得一见呢。 ———————— 揭穿现场 待一切准备就绪,拿出盘翠石的苏暮情变得认真起来,她收起了一贯的轻佻韵色,专心致志地向盘翠石中注入灵力,放在毒伤处吸取污浊之气。 她小心地拿捏着灵力的深浅,徐徐导入,渐渐排出,眼神紧盯着小臂的青黑处,没有过半分脱离。 荀唯清还从没有过这样闲适的光阴,容他细细赏看这别样的“风景”。 原是她清丽的眉眼竟如此令人迷醉,光洁莹亮的面容上,只在双颊处映出点点绯红。虽是未点妆容,但其中的灵致淡雅,也足以使人沉浸湖底,深陷涡旋,最终安于险境,无法自拔。 就在苏暮情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一段不合时宜的急促脚步声从远处直奔进屋内。 “苏暮情!” 被吓到动作一抖,苏暮情及时用左手接住滑落的盘翠石,侧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满眼生无可恋。“你进来为什么不先敲门?” 顾锡缺竟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出来捣乱。她真想把他就地正法,徒手捏碎。 “我是看门开着……”眼珠从左移到右,顾锡缺的无辜立马就翻了篇,“师父果然没骗我,你又会骂我了,你的记忆真的恢复了。” 苏暮情脸色立马又阴了几度,“别说了,出去。”她咬牙切齿地一顿比划,可劲地冲着顾锡缺使眼色。 “我仔细这么一观察啊,你这伶俐的气感还真是回来了,养护的不错,风采不减当年嘛。” 亏得顾锡缺自诩跟苏暮情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眼瞅着她都手忙脚乱了,他还是领会不了其中深意。 “闭嘴!”磕着自己的下唇,苏暮情终于忍无可忍。 “傻缺,傻缺。”这两声叫得倒是应景。那只灰色的秃毛大概也是闻了什么风声,一路跟着飞过来,落在了顾锡缺此时正充满问号的头顶上。 苏暮情也顾不得追究顾锡缺什么了,她提着一颗忐忑的心,压下暴动的心绪,尽力端正态度,恳求地面向荀唯清,“清清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荀唯清倒是满脸镇静严肃,“所以你是故意的?” “诶呀不是。我……我错了嘛。” 荀唯清的破绽找得快,苏暮情的错认得更快,他摆明了要刁难自己,她也给识趣些,不能顶风上不是。 “我就是临时起意,看你太闷乏了,想逗你玩一下。 分卷阅读109 ” 荀唯清饶是领会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说了嘛。”苏暮情刚才舒缓了她紧张跳动的心,忽而又变了脸色,“等一下,你刚说什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荀唯清有意识地吊了苏暮情的胃口,用眼神一点点消磨着她脆弱的神经,拖了很久才讲了后半句,“你醒之后。” 果然,他在说昨天的时候苏暮情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整句说完她直接就被打到了地狱。 这不就相当于自己扮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演戏,结果这个看戏的人打从一开始就见过她的真容了。 顾锡缺干涩地笑了笑,“那个我,是不是说错什么啦?” 可惜,屋里的另外两人似乎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苏暮情不由自主想到昨晚荀唯清的那句话:在一个心知肚明的人面前耍把戏,还被放任不管,只会让你显得更加不聪明。 敢情人家早就提醒过自己了? “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见着苏暮情委屈的模样,荀唯清抬手抚了抚她头顶的碎发,“既然有人想玩,我又何必非要拆穿呢?” 他的目光将苏暮情整含包裹,尽带柔情。苏暮情也定神望着他,思绪涌流。 “不好意思啊,打扰一下。”顾锡缺没脸没皮地贴了过来,“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苏暮情被乱了神,猛地从鼻子抽了一口气,“我不找你,你还上赶着找茬儿是不是?”她站起身来,向着顾锡缺的腿弯就踹了下去。 “诶呦!”某人还不及反应,就吃痛得差点儿跪在了地上,“你们起码先出个人告诉我,我是做错什么啦啊!” “趁着她没想到你,你就应该赶紧跑。找了她的不痛快,你还能痛快到哪去?”荀唯清这风凉话讲得格外有理有据。 “师兄你居然都不帮我,你看看,她踢我啊,她这是目无尊长。”顾锡缺还自以为得了庇佑,准备拿荀唯清做后盾。 “你要当尊还是长,你怎么不上天呢!别往后躲,今天就把这段时间的账都好好算一算。” 继苏暮情重回瑶山之日起,顾锡缺没少带着尊长的帽子拿苏暮情逗趣,各种欺负压榨,苏暮情可都把这一桩桩一件件记得清楚着呢。 荀唯清配合的侧身一步,将顾锡缺全方位地呈现给苏暮情。 恢复武力的苏暮情可不是顾锡缺能招架得住的。他眼见形式不对,拔腿就跑。 “恼羞成怒,恼羞成怒了是不是,我猜你肯定没做什么好事,不对,你不会是用你学者的身份去调戏师兄了吧,嘿,被当场抓包,该是你坏事做尽都是报应啊。”一边跑,还一边逞他这口舌之快。 苏暮情被揭了短,心口的怒气立下就蹿到了头顶,她挥手借风,关上院门。 顾锡缺一头砸在门上,他惊恐地缩着脖子不敢转身。 可惜荀唯清完全是隔岸观火的架势。这只鳖怕是想不被翁捉住都难喽。 “言离师兄那边有好转了吗?” “你担心的话,一会儿从师父那出来我们去看看。” 迟幕长老以为,想要调查花因落,就给从她擅长的领域去寻找蛛丝马迹。所以最近一段时间,荀唯清和苏暮情忙着处理各地界的妖兽入侵问题,山下山上来回跑,这不才有了点眉目,便准备去流水涧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主要是谭师兄为了解毒,整日把自己泡在炉罐里,睁眼配药,闭眼煮药,言离师兄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再这么下去会把自己累垮的。” “也许天天守在言离身边才更能让他心安。” “好吧,但愿他们俩都能平安无事。” 二人沿路往流水涧走着,路过监牢的时候,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扑通一声跪在了苏暮情面前。 “暮情,你救救我们吧,我知道山主特别看重你,你去帮我跟他求求情,放我们一条生路吧。”苏霆锋声泪俱下,眼中布满了红丝。 “跑什么!”两名卫兵从后方追来,欲架回极力反抗的苏霆锋。“是我们失职,惊扰二位灵君了。” 因为大大小小的琐事缠身,三长老今日才得以对晩烟林苏岛下达判决。举荐新的岛主自是与他无关,他只负责对这位恶名昭著的老岛主下达处死的命令就够了。 苏霆锋还在垂死挣扎,他竭力要挣开押解,想法设法去抓他自以为的救命稻草。 苏暮情只冷眼看着他,而后朝两名卫兵仰了下头,示意他们先不用抓人,“怎么,终于想起我是你女儿了?还是在发现苏茗若一无是处之后,准备寄出你那可怜的希望在我身上?” 苏暮情虽然只是在苏家被寄重生,但这也是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她有义务把这件事处理妥当。 “你姐姐已经死了,我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了啊。” “那正好啊。你们打包整理一下,准备去下面看她吧。” “你是打算不管我们 分卷阅读110 了吗,我可是你亲爹,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当真如此不顾恩情吗?” “做人还是要点脸的好,这种恩情你当得起吗,小心暴尸荒野,天上的雷神也不放过你!” “罔顾人伦,你会遭报应的。“ “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下辈子记得好好学学怎么当爹,免得到时候变成了孤魂野鬼,还要不知羞耻的来找我索命。” “带走吧。“苏暮情对着两名卫兵说道。 苏庭锋被卫兵架起,还不忘死命蹬腿,扯嗓大喊,“你说对了,就你这种大逆不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苏暮情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嘛,那我就只能杀了你唯一的儿子,埋在我门前,给我驱驱邪了。” “你敢!你敢!我不许你动他,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苏暮情掏了掏耳朵,好不容易等到杂音走远了,才可算松了一口气,“我的天哪,真的是太吵了。” 荀唯清背手,悠悠几步转过来,倾身正好将脸面向她,“还不是你非要拿苏铭亦的命跟他开玩笑。” 苏暮情也就是拿苏铭亦来吓吓苏庭锋的。虽说苏铭亦是之前晚烟林苏岛名义上的少岛主,但他没有参与犯过任何一起案子,瑶山也会秉承着公正执法的态度,让他在瑶山履行完学者的职责后,放他下山的。 “他那是自作自受,死前我也要他不得安生。”苏暮情的手指挑起半边头发,一副大仇得报的潇洒模样。 荀唯清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进而直起身子,揽住她的肩,带着她继续朝前走,“也对,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可能对苏铭亦怎么样的,只有他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的才不是鬼话。” “鬼说的不是鬼话,那说的是什么?” “当然是……怎么哪里不对啊。好啊荀唯清,你又下套拌我。” “谁让你总是这么好骗。” ———————— 窑恒之劫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灵界出奇的太平,花因落算是彻底销声匿迹了,瑶山对于她的调查也就此陷入僵局。 偏偏这一天。瑶山一众高位者齐聚议事殿。 “窑恒宗宗主上报,窑恒宗今日突现大批妖兽,而且似有妖魔出没,宗内已然死伤惨重。”荀唯清向迟幕长老呈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妖魔之祸,百年难遇,窑恒宗此为大劫啊。”迟幕长老向来对妖魔极为重视。 妖兽无灵,妖魔有灵,他们自身所形成的强大意识力足以匹敌人的智慧,这种能力无论在何种时候都是让人畏惧的。 “师父,这次还是我跟师兄同行么?” 如此大规模的妖兽侵害,多半是花因落挑出的祸因。因为之前苏暮情和荀唯清一直负责此类事件,所以这也算是他们的分内职责了。 而苏暮情之所以多次一问,是知道有关妖魔的利害性。能够肆意外出活动的妖魔,修为年限普遍不会过低,万一真遇到几个万年道行的老怪物,仅靠他们二人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还窑恒宗一个安定。 “你们自然要去,另外……”如果不是言离中毒,迟幕肯定会让顾锡缺他们四个人带一队卫兵同行。可是如今…… “大长老,我请求一路前往,我必会尽心协助他们二人,今早铲除窑恒宗的那群祸害。” 阮昕儿的主动请缨,让迟幕张老十分欣慰,“好,那就你们三人一起,还有锡缺,连夜启程。事发紧急,你们只能在路上商议对策,到达宗内,即刻执行!” “是。”苏暮情,荀唯清,阮昕儿,顾锡缺,四人应声领命。 因为窑恒宗内堂首当其冲,击害严重,四人抵达之后无法住在宗堂之内。不得以只得找一个临近的小栈住下来。 “掌柜,要四间……”顾锡缺刚才伸出的四根手指,被身旁的荀唯清一把打落。 “掌柜,三间客房。”荀唯清以他不容置疑的口吻,承下三把钥匙。 “我们可是四个人啊。”顾锡缺一边跟着师兄上楼,一边半疑半问地旁敲侧击。 “四个人,三间,有什么问题么?”他看都没看顾锡缺一眼,径直走向他的房间顺势就准备推门。 顾锡缺立马截住他的胳膊,“师兄你不是吧,你居然敢趁着暮情不在把她给安排上了。”他就像闻得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激动得不得了。 “知道了就放手啊。”荀唯清倒是不以为意,依旧面无表情的对着他。 顾锡缺怔怔地放开了他那沾染过狂风大浪的双手。荀唯清顺势放下两把钥匙,不再理会他。 对此举毫不知情的苏暮情则正和阮昕儿安排着卫兵的蹲守巡卫工作,以便随时灭掉零散的妖兽。 “我这边差不多了,你那可以了么?” “暮情妹妹这么快啊,我还差一波没点完呢。”阮昕儿难得笑意盈盈地对着苏暮情。 分卷阅读111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们似乎还熟到这么地步。”苏暮情头一次见她对自己态度这么好,不免得心里瘆得慌,总感觉她是笑里藏刀。 “都认识千余年了,怎会是不熟呢,我还得好好恭喜你死而复生呢。” ‘死而复生’听在苏暮情耳朵里总归是有些不怀好意,她该是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苏暮情才不信她会突然转性,“呵,阮阁主这话可真有意思,我要没记错的话,你早在苏茗若死的那个晚上,就已经备过一份薄礼,跟我道过贺了吧。” 她讲的,自然是阮昕儿讥讽宣权的那个晚上,也就是她在冲动之下跑到荀唯清跟前表露真情的那天。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是认真忏悔过了的,暮情妹妹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正说着,阮昕儿那如细笋般的五指便悄无声息的附上了苏暮情的玉手。 她?忏悔?苏暮情不禁打了个寒颤,吓得赶忙救出自己小手护在胸前,“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干嘛搞得这么生分呢~” 她继续上前一步,苏暮情立马倒退一步。 “你别动!就站在那不要靠近我。” 阮昕儿许是没解读到她表达的含义,“可是我……” “你别可是了,抓紧把你那一波卫兵搞定吧,我想要赶快回去了。” 在回程路上,苏暮情又战战兢兢地以距阮昕儿两臂远的距离画圆行走,生怕她再对自己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好不容易熬到落脚的小栈,当苏暮情看到顾锡缺的那一刻,方才如释重负。 “暮情妹妹,我们要不然……” 苏暮情这回没敢等到阮昕儿把话说完,抓着顾锡缺的衣服就往他身后躲。 “你们怎么啦?”在顾锡缺的意识里,苏暮情可不会惧怕任何人,怎么会对阮昕儿避之不及呢。 “我就是想跟……”阮昕儿那只‘地狱’之手再一次朝苏暮情伸了过去。 “你把手放下,放下!”苏暮情根本就不想给她说完整句话的机会。 她已经预感到了自己脆弱的小心脏根本承受不了她的连环暴击的。 “顾锡缺,快告诉我我的房间在哪。”苏暮情双眼死死盯着阮昕儿毫无松懈,嘴上小声地问着自己的避难之所。 “二楼左数,第三间。”顾锡缺完全愣愣的,依旧处在状况之外。 苏暮情逃命似的往楼上跑,不回头地朝后喊了一句。“二师兄,一定帮我看住她啊。” “诶……”顾锡缺悬在半空中的手默默成拳,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最重要的一件事啊。 “唉~让阮阁主见笑了,不好意思。”顾锡缺尴尬地陪着笑,“这是你的钥匙。” 阮昕儿并不记得苏暮情接到了顾锡缺给出的钥匙,“暮情妹妹不需要么?” 对于阮昕儿这个意外的称呼,顾锡缺似乎有点明白苏暮情为什么会那样了,“啊,她不用的。” 阮昕儿愣了一刻,转而神思恍惚地朝向苏暮情刚刚走进的房间,静静地站了一会。 这边逃之夭夭的苏暮情冲撞开门后,一刻不停的扣住插锁,万事大吉后才算靠在门板上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 苏暮情的心态本来就没大缓过来,乍然听到一声问话更是全身一抖。 “你怎么在这?”可是转念一想,会不会她在情急之下数错了房间? “不会是我走错了吧?”苏暮情开始自言自语,想要出门却又心生畏惧,从头到脚都凸显出了她进退两难的意思。 荀唯清一直在看窑恒宗的布防图,根本就没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对于她的非同寻常,他也是满腹狐疑。 糟了,荀唯清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走错,又要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的的吧。 苏暮情这样想着,瞬间就脑补出一场盛世大戏,嘴上连忙解释道,“你千万别误会,这次真的是意外,真的是,你先稍安勿躁,等人走了我马上就出去,你一定要相信我!” 荀唯清真是被她给逗笑了,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你在干嘛,锡缺没有告诉你,我们住一间吗?” 苏暮情有点没反应过来,她逐渐回想起,她匆忙上楼的时候顾锡缺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来着。 “你是说我跟你……”苏暮情默默地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张床?” 荀唯清双眉微挑,双眼一滞,满脸写着‘不然呢’几个字。 她灵机一动,“我知道了,肯定是没有房间了是不是,然后你又不想跟顾锡缺那个话痨呆在一起,都是你迫不得已的是么?” “什么跟什么啊。”他折好图纸,重新摆好茶杯,“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等会儿换身衣服就下来吃饭。” 他是主动向自己‘投怀送抱’么?苏暮情目送着他从桌前离开房间后,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是疼的没错啊,她记得今早的太阳并没有从西边升起,地上的蚯蚓也没有学会鸣叫,万物正常运转 分卷阅读112 ,那阮昕儿和荀唯清怎么就一起变得不正常了呢。 最后她得出结论:是错觉,都是错觉,他们一定是在整我,我一定又是哪里得罪他们了。 “都是我年少轻狂造下的孽啊!” 苏暮情顶着一张萎靡不振的脸,一阶一阶地迈下楼去。虽然她捡了一件亮紫的衣裙,努力给自己醒神,却反而将自己的暮气沉沉凸显成了焦点。 荀唯清三人,早就坐好位置在等她了。 “你还好吧!”顾锡缺跟她面对面,全程看着她是怎么垂头铩羽地走过来的。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很好,非常好!” 刚才坐下来,两双筷子敲碰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阮昕儿和荀唯清同时向苏暮情的碗里夹菜。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苏暮情从位置上弹了起来。她抱着碗筷,硬挤到了顾锡缺的板凳上。 “你确定这样叫很好,非常好?”顾锡缺与之挪开一段空间,尽量保证不会让荀唯清的眼神把自己杀死。 “快吃饭啊,都快赶不及去拜访宗主了!”苏暮情答非所问,只管埋头把自己藏起来就好。 ———————— 三眼树魔 从窑恒宗内堂回来,进房后的苏暮情始终站在门边,就那么卡吧着眼睛,眼神随着荀唯清移动。任由时间流逝,就是不肯坐下。 “从下午开始你就怪怪的,我倒是很想知道哪个厉害的角色把你刺激成这样?” 苏暮情对自己可从来学不会敬而远之的,她的退避三舍反而让荀唯清很不适应。 “还不是你。”苏暮情点着脚跟,侧抵着墙,瘦削的身躯略显单薄。 “我?”他刚点好的最后一根烛火不小心被他按灭。 “还有阮昕儿。”这个令苏暮情心力交瘁的重点的人物,让她的怨气瞬间泄了出来。 荀唯清自动舍弃了她补上的这五个字,也不再理会那最后一根蜡烛,“苏暮情!” “在……” 他敲敲身旁的椅子,以他惯有的威胁目光示意苏暮情坐过来。 月之暗影,让所有天成之象都黯然失色。它所起成的微光,是那样的阴柔彻透,吞噬了花草枝芽,吞并了辽阔大地。 苏暮情鬼使神差地朝他走了过去。 等到她完全坐下来之后,荀唯清撑着桌子的手顺势往后移了半分,整个人倾身盖了上去,“让你跟我一起,你是很不满意吗?” 扑面而来的凌冽气息将苏暮情全盘笼罩,她死死撼住椅面,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我满意归我满意,那正常也没见过你主动的先例啊,怎么看都像是你谋划了什么诡计,要……要置我于死地……” 气势本就不足,开口的时候就几近崩盘,最后几个字更是差点被她吃了进去。她不敢承接荀唯清投来的目光,不论他怎样强制与她对看,她都是各种游闪回避。 猛然间,双脚离地,源是某人厌倦了这中无趣的游戏,将她腾空托起。 “你干嘛!” 荀唯清径直把她放在床上,“你都帮我谋划好阴谋诡计了,那我总归要采取点行动吧。” “清清,我错了,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条生路吧。”苏暮情双手抱拳,瑟缩着堆在床上,声音都莫名染上了一层哭腔。 “行了,再叫我就要把你扔到阮昕儿的房里。”看着她那可怜的样子,他都有点不忍心再逗她了。 阮昕儿这个名字一出,苏暮情简直惶恐得要命,主动封住了嘴巴。 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荀唯清也怡然地躺到了床上。 苏暮情依然坐在他身侧,拄着下巴,赏看着他闭上眼后,似蝶羽般低垂的睫毛。 “清清。”温软的轻唤。 “嗯?”柔声的应答。 “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发现我恢复记忆的啊。”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但毕竟是她理亏在先,便一直忍着没问出口。 “你叫我名字的时候。” 他的不假思索把苏暮情头顶劈出两道口子,“真是第一步就没踩好。” “你是没有一步踩好的。”其实荀唯清算是没有说真话,他不是从名字开始就笃定他的猜测,而是他的感觉在告诉他,他的猜测不会错。 “不可能,我后面好像也没露出什么破绽。”被人‘玷污’了她自认精湛的演技,苏暮情自然是不服气的。 “身为瑶山学者的你,可不会公然以□□我。”荀唯清边说边睁开半边眼睛,隔空划过她纯色的衣襟,以示警醒。 苏暮情对此视若无睹,反而燃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什么嘛,那我前一晚明明还跟你说了喜欢你,调情一下不是很正常。” 她这盛气凌人的架势着实吓了荀唯清一跳,“你可能忘记了你重回瑶山后变得多么安分守礼,原来的你,可是根本比不了的。” “哦! 分卷阅读113 那你去找她吧。”苏暮情只觉得自己的牙根痒痒的。 “她……不就在我眼前么。” 所以苏暮情是认为,前世,过去和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么? “哼,反正都赖那个阮昕儿,要不是她,我也不会那么冲动的去找你了,白白让你捡了我这个大便宜。”苏暮情是气急败坏,开始乱扣锅了。 一抹弧度自嘴角勾起,“那看来我还要谢谢她,真想知道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就说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呗。” 苏暮情翻的白眼看在荀唯清眼中,真是恰到好处,应时对景。 “所以她这么说你就相信了?” “不然以我当时的身份地位,我有资格怀疑吗?你又不知道暗示暗示我,还要我先跟你讲喜欢。” “我以为上次夜半我去你房间的时候,你就明白了,谁晓得你重活一世反是迟钝了。” “哪天?” 苏暮情抖了抖精神,脸上瞬间就起了光。 “还能有哪天,不就是你送花在亭发簪的那天。” 须臾之间,苏暮情回忆起来个中点滴,不过最令她印象深刻还是那一抹酒气,“你那天不是喝了酒吗,谁知道你是不是说什么胡话。” 喝过酒的醉话,她可不认为当时的荀唯清是完全清醒的。 “你在瑶山何时见我饮过酒?” “那你怎么满身酒气。” 荀唯清将自己带回到那时的情境,未捕捉到相关画面,便又往前推了一段。“——是花在亭。他拿着酒壶硬拉我一起,许是那是被酒水溅到了吧。” “什么!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早问啊。” 故有常青老树,也伴着四季交替。经得白昼黑夜,也经得酷暑霜遗。暮色苍茫,冷若风霜。凛冬散尽,星河常明。 “你跟阮昕儿,到底怎么回事?”世界空亮的第一缕微波,自荀唯清之口而出。 “我也很想知道,她从我记忆恢复之后就跟我亲热得不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我刮碰了树枝,蹭磕到墙角,她都会紧张得不得了,我这点可怜的精神力都快被她消磨殆尽了。” “这样不是很好?” “我才不要她的好,像她这种长得就不怀好意的人,不能不防,要是她真起了什么歹心,我也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何必呢,非要自己折磨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早晚抓住她的狐狸尾巴。” 荀唯清本是要开导她,不想反倒有点被她说服了,“记得把握好分寸,别伤到自己。” “我心里有数。” 树高万丈,落叶归根,缘起缘灭,终归安平。 苏暮情渐感倦乏,她支起身,准备移过荀唯清,跨到床下。 “又想干嘛?”荀唯清半梦半醒间昏沉地拦住了她。 “我就想去吹个蜡烛。” 他不知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闭着眼将她扯进怀里。 弹指之间,烛火湮灭。唯留皓月空守,静伴云卷云舒。 清晨的蝉鸣格外刺耳,顾锡缺和阮昕儿蹲藏在树下,以侯树魔。 昨日宗主告诉四人,窑恒宗内应该有两只不明年限的妖魔。一只是专门残害上山砍树的樵夫,此为树魔。一只专门吸食婴儿精气的妖魔,此为童魔。 妖魔一般都有特定的脾性,保持固有的攻击对象。想要抓到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守株待兔。 因为窑恒宗已无刚刚出生的幼小婴儿,所以四人决定先以树魔为主,逐一攻破。 树魔以吸食树之精气为生,他们便商议轮守丛中,伺机而动。 到了苏暮情和荀唯清换守的时辰,他们来到林中,与顾锡缺和阮昕儿交接昨夜得到的信息。 “目前一切正常。”顾锡缺对两人说道。 “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们继续盯着。”荀唯清接收信息,让二人先行撤退。 “暮情妹妹,先走了。”阮昕儿临走还不忘跟苏暮情打个招呼。 苏暮情只得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一下。 两人擦身之际,一片柳叶平转而落。四人闻息止步,视线定归一处。 以几人的灵修功底,足可捕捉到方圆百里的邪灵气息。也就是说,除非妖魔沉眠不动,否则出巢必中。 恰逢四人皆在,他们无需先暗访再传通其余两人。同时轻身起步,点过树枝,穿过丛林,直达终点,照面树魔。 感知到杀气的树魔正疾中狂奔。四人分站四角,隔掉后路,将其围住。 值得挂忧的是,树魔已进化有三眼四臂,可以说是没有明显的缺点破绽,而且在场无人能够透析到树魔的大致年限。那就证明,这只妖魔起码给有万年以上的修为了。 敌不动,我不动。四人一魔好像都在以静观之,先等对方出手。 树魔拍着脚下的棕绿气团,碎步摇摆。四人压灵紧绷,蓄势待发。 分卷阅读114 阮昕儿在左,定眼在其颈脉,正当树魔转过与她相对之时,箭离弦,灵即开。 一方已动,大战瞬起。 树魔自知无法做到完全顾悉四人,瞻前思后很可能会让他落得一个被绝对压制的死亡局面。所以他磕住了最先与之动手的阮昕儿。 本来四人配合得当,树魔必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现下却因树魔的专攻,让他们稍显被动。 毕竟阮昕儿一人独面不了树魔,他们必须□□接替护保阮昕儿的安全。这样一来,他们就不能对树魔造成硬性伤害,那他们所带的魔网便派不上用场了。 魔网内里强大的灵力可以直接压斩妖魔,使之灰飞烟灭。但就一只万年妖魔而言,怎么也要是半残的程度才能被魔网彻底碾碎。 可惜没有暂时的牵制,他们根本做不到重伤树魔,即便他们在尽力共吸树魔的注意,树魔还是没有上钩。 ———————— “以德报怨” “你们俩想个办法啊。”顾锡缺动不得这个脑子,只能寻求荀唯清和苏暮情的帮助。 “除非有人能够全扛攻势。”别说阮昕儿,就是换成他们谁,都不能做到独牵妖兽的攻击。没人转移树魔的火力,那树魔就永远不会放过阮昕儿。 顾锡缺飞闪到阮昕儿身旁,护住她的盲点。“这个根本不可能啊。” “你们不用为难,直接下手就好。”阮昕儿的意思显而易见,她想让其余三人在后夹攻,击穿致残后,罩上一网,大功告成。 但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阮昕儿变成了弃子。他们夹攻的同时,阮昕儿可能会被树魔当场爆掉。 一场称不上是绝对逆境的战局,荀唯清是不会采纳这种自取灭亡的牺牲手段的,“让阮昕儿带网退出去。” 只有阮昕儿立下脱退,才有调转树魔攻向的可能。荀唯清是想让她在战场以外飞网至上,他们也必须在她回网的当下,做到重伤树魔,而后合力盖网,一击即中。 但是三人应守,难度剧增。阮昕儿脱开战场后,就一定要有两个人替代她承攻的位置。因为树魔一旦察觉后方攻势减弱,加之他的主击者逃离视线,他对于前方的攻击就会放大数倍,这样对于直面迎击的人是非常危险的。 “那我去挡前面。”苏暮情明白荀唯清想要速战速决。现在除了顾锡缺在前以外,她离阮昕儿是最近的。 “情儿你守后面,锡缺在那个位置别动!”无论是哪两个人在正面接招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既是荀唯清自己做的决策,肯定没理由让别人投身险地。他也会尽他所能,先保顾锡缺的万全。 “不可以,三个人对阵太凶险了。”阮昕儿还是坚持她提出的方案。 “听我的,马上启灵脱身。锡缺把魔网给她。”荀唯清已悄然移动站位。 顾锡缺毫不犹豫,魔网即刻离手。为此,阮昕儿也不得不开动至极灵力,瞬速撤退。 树魔欲追阮昕儿,却被顾锡缺和荀唯清前路堵截。他发现缺少一人后,三人便没有了与他势均力敌的攻力,便开始全力猛打面前两人。 苏暮情同时灵开至顶,从后背瞄准,势要捶穿树魔胸膛。 阮昕儿的魔网也已出手,将至半空。 顾锡缺和荀唯清最后合灵,倾力迎杀。 树魔胸口裸穿的那刻,前方两人也被树魔的怒火之气弹离地面。就在树魔用恶狠的眼神准备补击两人的时候,苏暮情携网覆盖。 灯光火石之间,棕绿之团灰飞烟灭。 “荀唯清!顾锡缺!”苏暮情收灵起网,一时不误地跑到两人身前。入眼就看到了满口鲜血溅染黄土的一幕。 顾锡缺扶着虚弱的荀唯清,“师兄。” 荀唯清借着他的劲儿吃力地起身。 跌落倒地的时候,荀唯清撑地的膝盖和手臂明显发抖。顾锡缺也知道,虽说是他们合力向树魔发动攻势,但是荀唯清始终挡在他前面,扛下了几乎全部的回攻。 苏暮情好像被耀眼的强光炫了目,频繁闪着眼睛。她甚至不敢去碰他,生怕一触就会碎了一样。 阮昕儿也赶了过来,她抽叠着双手,默默地站在苏暮情身后,以防她会失去控制。 “干嘛,我都这样了还不扶我一下么?”荀唯清似是挂笑,对苏暮情说话的气息却已然不稳了。 “哪来这么话,不赶紧让顾锡缺背你回去,还等什么。”苏暮情虽然从开始就脸色难看,但语气还是相对冷静的。 荀唯清扭头面朝顾锡缺,重复了一句,“还等什么?” 他也真是耗得住,到最后还呛了顾锡缺一把。 顾锡缺一个激灵,方才醒悟,带上荀唯清,径直回奔暂住的小栈。 小栈客间里。 苏暮情刚刚为荀唯清疗治过内伤,还剩下他胸前的几处外伤需要药敷处理。 “谁让你乱动的。” 她虽是背向床面,手碾药草,但她可没放过一 分卷阅读115 点多余的动静。 “我又没事,不过受了点皮外伤而已。”荀唯清的衣服半挂在身上,垂落的袖子不巧压在了身底。 “你见过擦破皮的人会吐血么?”重捶了一把药杵,不遗余力的反击。 “我——算么?”荀唯清固有的凌厉荡然无存。 “你问我啊。”苏暮情拿着药罐,怼到荀唯清手上,“既然这么厉害你就自己上药吧。” “这么以德报怨不好吧。”苏暮情以前受伤的时候,他可没有哪次没理的。 “我就忘恩负义了,有本事你下次也别管我。”苏暮情的确有点赌气的成分在。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不想让对方受伤,却忘记了对方也会心疼。 “平白无故的,你敢跟我提下次?” “少废话,现在你受伤了,接续举措可都是我全权负责,你要是惹我不爽了,小心我剥夺你管制任务的所有资格,直接派人遣送你回瑶山。” “围剿童魔我必须在。”有了树魔的前车之鉴,荀唯清认为三人对战童魔可能存在风险。况且他的伤又不是很重,修养得当的话,只要不为核心,从旁做辅肯定不是问题。 “你讲必须有用么。”苏暮情拉开门板,一脚踏出门栏,“同不同意我说的才算。” 关门右转,拐进第二间房,顾锡缺已在房间里恭候多时了。 “阮昕儿还没来?”苏暮情问道。 为了不打扰荀唯清休息,他们约好在顾锡缺的房间商议下一步除剿童魔的计划。 顾锡缺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她看你没在就先出去了,应该马上回来了吧。” “那就先等一会儿。” 苏暮情刚才坐下,顾锡缺就噌地贴了过去,“我早就有所怀疑了,你说阮昕儿是不是情感取向有悖常人,对你有所企图啊!” “她要是头狼,我第一个把你塞到她嘴里。” 苏暮情握拳作势要去锤他的头。 “手下留情啊,我怂了。”顾锡缺捂着脸,“说正经的,师兄还好吧。” “检查过了,内伤外伤都打得很偏,没触到要害。” 顾锡缺拍拍胸口,“幸好幸好,不然我真的是罪过大了。” “他也是顾全大局,就你这小身板儿,万一一命呜呼了到时候怎么跟长老们交代啊。” “虽然你是在讽刺我,但我莫名觉得你说得很对。”顾锡缺郑重其事地对着苏暮情的眼睛,“师兄休息了么?” “估计这会儿正自己上药呢吧。” 苏暮情轻描淡写的一句,让顾锡缺舌挢不下,“他自己?这就是师兄伤在前面了,不然他就是把头拧下来都够不到啊。” “反正他伤情要是恶化了,我转头就把他输送回去。童魔围剿的边儿我都不会让他碰到。”苏暮情沿着衣边的花纹纹路前后摩梭。看起来不痛不痒的几个词,被她连成句子后反而引现出一种磅礴的气势。 “可以啊,苏暮情,有生以来得幸见到师兄吃瘪,全仰仗你了。”顾锡缺不禁竖起拇指,“开天辟地第一人啊兄弟。” “在聊什么。”阮昕儿进来就看到顾锡缺盛情激奋的模样,不由得好奇起来。 “在说师兄的伤。”顾锡缺如实相告。 不料苏暮情也同时开口。“没什么。” “既然人齐了,那就开始进题议事吧。”与生俱来的敌对之意丝毫未减,只是苏暮情的态度由避让转为了强势。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始终抓不到关键。在荀唯清负伤后,她更加放不下阮昕儿在她心中的焦点地位了。 邻近街市的一户人家,传出一位妇人的哀鸣。她怀胎十月预备生产。丈夫焦急地守在门口来回踱步。产婆放着热水准备接生。 喜悦之余却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苏暮情和顾锡缺隐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阮昕儿和荀唯清也藏在其中,交叠对视,错开行走。 几双眼睛同守一栋木屋。 这几天,荀唯清的伤口基本愈合,内伤也慢慢复原。正值窑恒宗内一名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即将临盆,她们拟好的计划也被提上日程。 首先一点是不能让童魔察觉异常,其次要估算出此战的波及范围,最后也是重中之重的安保任务。 此行不光是为了抓捕童魔,更关键的是护好妇人与其它民众的安全。 这里各处都被安插了用来保护民众的卫兵,四人将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在感知到妖魔气息的同时发号施令,当即驱散可控圈内的民众。 朝露消散殆尽,晨阳冉冉升起。晴空万里的早上,一个婴儿呱呱坠地。 日不移晷。树木狂荡,山丘巨震。 苏暮情一道令下,卫兵倾巢而出,掩护包括妇人和襁褓中的婴儿在内的民众迅速撤退。 隆的一声,木屋轰然倒塌,状如山柱的粗腿一脚把废墟顶出个窟窿。气雾缭绕的黑色躯体从中钻出,立在折裂的木板上将其压得稀碎。 这只张着 分卷阅读116 血盆大口,露着尖嘴獠牙的气身妖魔定是童魔无疑了。 “守住婴儿回退的方向,绝不许他越雷池半步。” 苏暮情站在一片阴影中,声音不急不徐,却坚决无比。 ———————— 试炼真相 “长久没有出来觅食,我看他是饿坏了。”顾锡缺有点同情,甚至还有点怜惜的意思。这只妖魔的年限最多不过千年,他就算独身以对,都绰绰有余。 “好不容易有了称心的猎物还被我们截胡了,他肯定很生气。”本该对玩笑一窍不通的阮大阁主此刻竟接起了顾锡缺的话茬,还带有一种抑扬顿挫的声调起伏。 因为阮昕儿最近的一系列怪异举止,大家听此也都不以为意。 “专心点,别轻敌!”年深月久累积的经验之谈,让荀唯清不得不把两人强行拉回正轨。 趁着树魔对几个未知阶级的人心存戒备,蓄势待发却又踌躇不前的时候,四人已经决议好应对之策。 “我跟阮阁主先去探探他的底。”苏暮情对着荀唯清道。 “那我和锡缺守着退口。” 不出半柱香的工夫,纵使童魔再怎么垂死挣扎,终究也敌不过两人的夹击。 苏暮情单手扣网,致使童魔化为灰烬。 是不是赢得太轻松了?苏暮情存着怀疑的心境,弯腰去捡铺在地上的魔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惊天巨雷透过云层劈射而出,一瞬即逝的残影直指向苏暮情的后背。 就在她全无准备下的立身之际,阮昕儿飞快抱住她的腰身,回力一挡。 借着这股冲击的惯性,阮昕儿的双手被迫放开,脑部后仰,摇晃了个来回,最后膝盖重重垂下,倾身倒地,陷入昏迷。 苏暮情被弹出半米,头昏耳鸣,她的手腕狠狠贴着太阳穴努力想去抗击自己晕眩的视线。 顾锡缺和荀唯清根本来不及去探看两人的状况,因为更大的危机顷刻即至。 蓝天在霎那间灰暗,乌云将原本的祥和毁得破碎支离。晴空被锯到遍体鳞伤,袒露着它的残缺无处隐藏。不论是繁茂的枝叶,还是宏伟的山脉,无一例外全都被罩在了迷蒙的邪气冷风中。 无形的咆哮,暴雨的前兆。死亡的黑寂,地狱的警哨。 一只高大的魔影无缝衔接刚刚那道雷电,奔着苏暮情拼命猛冲。 荀唯清凭借听力与气息的感知,揽起苏暮情的同时给予强势回击。 黑暗中闪出一道扎眼电光。妖魔的全影一刹清晰。 “还好么。” 就着荀唯清的询问,苏暮情使劲晃了晃脑袋,强制让自己清醒过来,“没事。” 她顺着荀唯清的手臂转身脱离。虽然头部还在因为雷击的遗力嗡嗡作响,但是五感的半成回复已然让她有了催灵应战的能力。 “别硬撑。”荀唯清对苏暮情有着绝对的信任,但是他们也都察觉出这只未明属性的妖魔是冲着苏暮情来的。 “知道。”苏暮情必须搞清楚是什么在吸引这只妖魔不遗余力的攻击,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身上的某一件东西,“先去找阮昕儿吧,留顾锡缺帮我搞定这只妖魔。” 荀唯清的伤还未痊愈,阮昕儿又情况不明。好在这只妖兽的修为年限不达万年,她跟顾锡缺两人足够拖他一阵子了。 “那你小心。” 荀唯清在确定阮昕儿没有性命之忧后,将她安置在树后一处相对隐蔽的角落。 苏暮情协顾锡缺一起与妖魔缠斗。 “我或许找到他的弱点了。”苏暮情道。 “把握大么?”顾锡缺问。 “七成有余吧,一会儿看我手势。” 冻结的冰壑脱开苏暮情的手掌,固着某种年深月久,难以泯灭的寒霜,忽强忽弱,倒也没加掩藏。 排山倒海的两处灵光,红白之力与透色灵力的夹击。灵光所照之处,魔甲皱皮撕裂俱下,血骨外翻,皮开肉绽。 奈何这只妖魔像脱身离魂一般,即使身上已然千疮百孔,他依旧直勾勾地对着冲他螺旋飞转的冰壑。 正中门心地插穿,冰壑从妖魔的后脑射出,包裹着黑红的血丝,仿若布满了沧桑的荆棘。 乘着一声巨响,妖魔应声倒地。从他身体里转射出的数道雷电上达云层,驱散了乌云。 天空逐渐恢复晴朗,万物得以彰显活力。污浊的空气还没来得及重获生机,便参杂进了一股不和谐的气息。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这都被你给逃了。”花因落屈着一条腿,整个人搭在树杈上,唯一不变还是那股根深蒂固的浓烈杀意。 苏暮情循声觅人,“又是你。” 她真想问一问这花家是不是有什么上树的传统,不然姐弟两人怎么都喜欢从上面出场呢。 “找回记忆的感觉不错吧!”通过刚才的对战,花因落便知晓她不仅成功找回记忆,而且对比当年,她的灵力修为也因为某种 分卷阅读117 缘故不减反增。 “托了您的福,非常不错。就是觉得吧,这一千年过去了,每个人都变了,唯独因落姐姐你嘛,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蠢——笨。”苏暮情摸着耳垂,回头对着荀唯清偷笑。 花因落从树杈上站起身,“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也是这样。你说你找来一只专攻灵器的妖魔指明对付我,怎么就忘记了我手上的物件亦是他的弱点呢。手里握着人家的短处,你想让我象征性的谦让谦让都难呐。”苏暮情所谓的谦让的确含了点夸张的成分,不过她最想要凸显的可能只是她这副欠揍的嘴脸吧。 怒发冲冠,花因落凌空飞身,重灵直拳混着魔气指向苏暮情的命脉。 苏暮情游转冰壑,蓄力待发。 荀唯清和顾锡缺只是定眼看着,他们倒也不担心苏暮情会吃亏。毕竟花因落不比童澈,没有妖魔妖兽的帮衬,她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 一击过后,两人在未开全力的状况下依旧僵在原地,无人落败,却也无人收手。 “打算这个姿势维持几个时辰啊,你们这样举着手不累么。”顾锡缺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神情,他似乎完全没把花因落当作敌人,反而绕着两人转了几圈。 荀唯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扯了扯苏暮情,“各退一步,咱们先放手?” “喂,你们到底清不清楚我们是敌对阵营,看不起我是不是。”花因落感觉顾锡缺和荀唯清没有拿出一点对待敌人的架势,一个个的在那儿有商有量,毫无慌乱杀敌之意,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我们需要把阮阁主送回去疗伤,她的内伤我怕耽误不起。”荀唯清安抚着要苏暮情先放下冰壑,根本没理睬花因落。 只有顾锡缺还是相当尊重地正视着她。 花因落的挫败感油然而上,回拳立于身侧,怒火中烧,“你们别逼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调遣万匹妖兽于此,让你们有来无回。” “我信。”顾锡缺郑重其事地接应着她。可惜花因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见她先行收手,苏暮情自然不用再与之对峙,“听你的,她的伤要紧。”她转而背过花因落,面向荀唯清。 花因落实在忍不得此般视若无物,“她可是修沿纹致死的帮凶,你确定要救她?”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苏暮情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对这三个字是无法言说的敏感,“你在胡说什么!” 花因落玩起了手指,“你们不是不理我么?我才不要告诉你们。” “你到底知道什么。”荀唯清的语气相对苏暮情平和不少,审慎了许多。 唯清哥哥亲自发问,花因落当然要卖这个面子给他喽,“好吧,你们以为没有五大阁主的其中之一帮忙,凭她苏茗若一个废物能做成那次试炼案吗?” 花因落大方地讲出了这个让瑶山众人困惑已久的谜团。 准备试炼备场的前一晚,五大阁主都早早回到房间休息。 阮昕儿闭目躺在床上,却被一道关门声惊醒。“梅洛?你怎么进来的。” 阁主的住所也不是什么人说进就能进的,她一个小小的学者怎么会擅闯她的住处,还如此大摇大摆。 “阮阁主似乎不是太高兴呢?”回话的人自然就是顶着梅洛长相的花因落。 “你怕不是疯了吧。”不分尊卑胆敢这么和她阮昕儿说话,这梅洛怕不是不想活了。 花因落对自己的‘学者’身份再了解不过,可谁让她手里握着某人的把柄呢,“别激动啊,我只是恰巧听说了苏茗若在试会上的所作所为好像是有人故意唆使,特意来找阮阁主你求证一下。” “你想干什么。”试会上的那场公然刺杀,的确是阮昕儿在背后挑唆使然。 可是除了她跟苏茗若以外,居然有了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要是被捅到迟幕长老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找您帮个小忙而已。” 威胁嘛,花因落总要有所图的。 “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想给接下来的试炼,在锦上添一朵花而已。您什么都不用做,只希望到时候阮阁主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花因落的故事讲完了,她本也没奢求今天就能取了苏暮情的命,反正她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再过多纠缠,自然就放由四人离开了。 ———————— 监牢主审 小栈客间里,苏暮情背靠门板,双手环胸;顾锡缺倚着床杆,把玩床帘;荀唯清静坐桌前,手握茶杯。 三个人分守在阮昕儿床榻前却都各怀心事。 苏暮情死盯着床上昏迷的阮昕儿,目不转睛。她想不明白,这个刚刚以命相救的人,竟然会是她的仇人。她承认,她是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点儿讨厌,她也的确会因为自身对她的偏见从而先入为主,认为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包藏祸心。 分卷阅读118 可她从不曾想过,她们有一天竟会发展到这种想要夺命的关系。如果花因落说的是真话,苏暮情就算创造出一百个理由,也一定会杀了她。 至少她认为花因落没有理由骗她,既然苏茗若已经死了,那么剩下来的阮昕儿和花因落,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荀唯清喝着早已空杯的茶水,望着地板出神。他在仔细回忆花因落话中的每个细节。就算没有阮昕儿的亲口承认,他也敢笃定花因落陈述的就是真相。 说实话,即便是在极地之森查出了苏茗若的痕迹,他也没有打消对包括他在内的任何一位阁主的怀疑。他的理由很简单,监管者犯法,易如反掌。 可惜那时正赶上谭狱失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没人再去深挖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试炼案就此被搁浅。 其实他并不是难以面对过失,他只是懊恼,为什么自己会放弃调查,竟让苏暮情在花因落口中得知真相。 顾锡缺终究难逃受害者的境遇,面对鸦雀无声的楼屋,他再次陷入噤若寒蝉的境地。 他也是很佩服为什么这两个人总是能营造出如此诡异的氛围,难道这种本事是会相互传染的么?那他可有必要考虑一下,还要不要跟他们两个继续玩耍了。 “咳,嗯!”顾锡缺试探性的清了清嗓子,细心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他要为自己开口说话做足准备,以免被连续炮轰。 在发现出声后,两人根本就没心思朝他看之后,他也便放心了,“明天就启程回去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收拾收拾?” 他的话虽然把两个人从各自的世界中拉了出来,但是他们显然都自动忽略掉了他的存在。 荀唯清将没水的茶杯扣在桌上,视线移向床上的阮昕儿,“她,你打算怎么处理?” “杀了。”苏暮情一动不动,唯留活动的眼睛透着烦躁的神色。 顾锡缺吓得从地上弹了起来,“不是啊,咱可不能冲动,冒用死刑,那是大忌。” “至少现在不行。”荀唯清淡然地陈述了一句,用以回应苏暮情简单的两个字。 “我知道。”苏暮情的心里始终刻着一套章法,她会循理办事,不会坏了规矩。 她也断不会因为花因落的一面之词就意气用事,她会给阮昕儿辩驳的机会。至少要先把最近阮昕儿身上的种种疑点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听了两人这段恰似恐怖的对话后,顾锡缺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他决定要启用他三寸不烂的金舌,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我告诉你们啊,你们不许半路截杀,先斩后奏,更不许为了一己私欲,乱安罪名到别人头上。瑶山的法度可是很健全的,到时候不要把你们自己赔进去。” “哦。”苏暮情只觉有些好笑,她不耐烦地推门,示意荀唯清赶紧远离这个外生物种。 见她如此敷衍,还是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顾锡缺绞尽脑汁才想出了新的劝解之道,“你别忘了她今天救了你一命。” “我只知道她欠了瑶山一条命。”要说苏暮情会决绝到不念恩情的地步那是不可能的,就因为今日以命相救,才让苏暮情多了诸多顾虑。 但是同时,她亦记起了花因落在极地之森舍命为救苏铭亦之事。万事难料,谁知她是不是计算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会败露,用此举来赌她会不会心软呢? “那一命抵一命,不是两清了。”顾锡缺顺势道。 “有些债只会越欠越多,填满了一个窟窿,却无法抹平它曾被挖空的痕迹。” 欠下的命债,即是无价的偿还。纵使万贯缠身,也还不起消逝的灵魂。 荀唯清,苏暮情,顾锡缺在送回阮昕儿之后,便来到流水涧向迟幕长老通报此次窑恒宗之行的所历所闻。 “听说阮阁主是受伤了,你们没事吧。” “师父,我们没事,就是师兄在树魔那儿受了——诶呦!”顾锡缺这嘴简直快到不行,就算是苏暮情和荀唯清同时踩了他的脚,都拦不住那最重要的几个字。 就在顾锡缺满眼茫然,不知左看右看,对这两个他都得罪不起的人只能生咽苦水的时候。迟幕关切地看向荀唯清。 “唯清也受伤了?重不重啊。” “早就好了,都是些轻伤。您别总听锡缺胡说八道。” 顾锡缺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句,“我……” “就你话多。”苏暮情又瞪了顾锡缺一眼,又面色凝重地转向迟幕。 迟幕也发觉了苏暮情投来的目光,“怎么了,暮情。” 苏暮情顿了顿,“额,就是有关于极地之森试炼的事,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调查一下。” “是在途中又发现了什么?” 荀唯清在接收到苏暮情的目光后,回答迟幕道,“我们在途中遇到了花因落,她主动找到了我们,又给出了试练案的另一种真相,与阮昕儿有关。” “她会突然出现,你们怎么看?” 荀唯清道,“刚开始我们也怀疑她是故意来挑拨离间,但如果真以 分卷阅读119 苏茗若为试练案的源头,有太多事情解释不清了,所以……” “所以你们认为花因落并非在胡乱挑唆,反而揭露出了真相。” 苏暮情低下头,“对。” “好,那就现在起禁足阮昕儿,唯清和暮情重查试练案,锡缺辅助,务必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三人齐声,“是!” 往修阁内。 “阮阁主终于醒了,等的我都快不耐烦了。”苏暮情手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卧床的阮昕儿。 “暮情妹妹?你怎么在这儿。”阮昕儿察觉出了她目光里的异常。 “当然要在,不然如何能在你醒后立马把你送去监牢。” “你在说什么啊,我才为了救你受了伤啊。” “对啊,所以我已经在极力克制了,没有在你不省人事的时候派人把你打进监牢。” “我们是有什么误会吧?”阮昕儿有些茫然,努力想要起身。 “有没有误会,审完不就清楚了。”苏暮情径直走到门口。 她对院子里的顾锡缺和荀唯清道,“人醒了,可以请她去监牢坐了。” 顾锡缺有些犹豫,“她毕竟是在位阁主,就这么把她弄到那种地方去审讯会不会不太妥当啊。” “怕什么,我们是主审,你最多算个辅助,出了事我们担着。”荀唯清直接吩咐了两个小弟子照苏暮情的话去办了。 顾锡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带着他为难的表情,默默跟在后面。 监牢内。 “三位这是干什么,我好歹也是一阁之主,你们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给瑶山留颜面吧。” 阮昕儿实在无法忍受他们不明缘由就把她堂堂一个阁主绑在监牢内,还是当着她往修阁众弟子的面。偏偏正赶在她刚刚救下苏暮情不久,还有伤在身的时候。 苏暮情来到她面前,“阮阁主别说这么严重,我们要真想考虑后果就不会当着大家的面儿把你绑来这儿了。” “暮情妹妹,我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只要你现在把我放了,我一定会跟各位长老求情,不会怪责到你身上的。” 荀唯清悠悠开口,“她有没有机会承你这个人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我们必须要从你嘴里听到试炼案的真相。” “真相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么,前有苏茗若,后是花因落,始作俑者一死一逃,你们不去抓捕正真正的犯人,反倒来质问我。” 荀唯清道,“阮阁主撇得倒是干净,这意思是试练案与你毫不相干了?” “如果要说苏茗若出自我往修阁,那的确是我育下不严,我甘愿受罚,但就此过大可不必把我绑到这种地方吧。” 苏暮情冰凉的指腹附上阮昕儿灼热的脸颊,“怎么可能只是绑来这么简单,左右我也没指望你能痛快承认。不过没关系,上了刑可就说不定了。” “上刑?这不好吧。”顾锡缺靠墙坐着,忧色难挡,生怕她俩的一顿生猛操作会被长老们下罪。 荀唯清淡淡回头看了眼顾锡缺,“慌什么。” 顾锡缺面露难色,他深刻体会到了把荀唯清和苏暮情放在一起是多么丧心病狂。 他最好的行动方式就是跟在两人后面,不要说话,不要做事,就当自己不存在一样,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听不见。 “非常好,保持。你不害怕。”顾锡缺自我安慰地默念着。 “你们是疯了么,敢对阁主用私刑!”阮昕儿心里开始发慌,逐渐狂躁起来。 ———————— 言离苏醒 “哦。阮阁主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见过花因落了吧。”苏暮情边说边指挥卫兵把刑具备上来。她的眼睛无意间落于她的手指,旋即收回视线。 “什么时候,她都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你们都不要信,她肯定是来诬陷我的。”阮昕儿在封印灵力的监牢中挣扎,想要挣脱束缚的锁链。 “我有说到她是来诬陷的阮阁主的么,莫非阮阁主真的与她串通一气,这是不打自找了?”苏暮情在众多刑具中慢慢摸索走过。 “你放开我,你们把我放开,我要见长老,我要见大长老。”锁链因为阮昕儿的强大的挣脱力,发出哗哗的响动。 “真是不巧,就是大长老亲自下的命令,让我们审问你。”荀唯清道。 阮昕儿强制镇定下来,“就算你们是奉命,但是应该没有人允许你们动私刑吧。” 苏暮情最后选了一个长角状的铁板,拿在手中细细观赏。“对啊,这都被你猜到了。” “你要干什么,苏暮情我告诉你,谋害阁主在瑶山可是重罪。” “大师兄,你说我要把这铁块烧成透红,再印在阮阁主的脸上,那烙印留下的伤还有没有得治啊。” 荀唯清尤为认真地回应道,“要是以你火属的灵力持续烧热的话,估计二长老亲自上阵都是无解。只能等到伤口溃烂,化成浓水, 分卷阅读120 最后生虫发臭,毁掉整张面皮。” 苏暮情满脸震惊,“那可怎么办啊,这灵法烧成的烫伤本就疼得撕心了,要还毁了容,阮阁主一个女子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荀唯清摇了摇头,“如果阮阁主执意要说试练案与她无关的话,那此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是啊,可惜她就是不肯承认呢。”苏暮情积蓄红灵之力,连绵不断地烧制着铁块,面上逐渐泛起了金光。 她一点点将烧红的铁块逼近阮昕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阮昕儿紧咬下唇,鼻里喘着粗气,布满恐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愈见红烈的赤物。 毫厘之差已让她的侧颊清晰感知到畏心的灼热,就在铁块即将贴上她娇嫩的脸颊时。“我说!” 如同在预料之中一样,苏暮情停滞的位置恰到好处,“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多年的阁主算是白当了。” “说吧。”荀唯清将视线锁定在阮昕儿身上。 阮昕儿显然惊魂未定,“试炼之前,花因落的确来找过我,不过真的什么没做。” “但是你纵容了她的行为。” 阮昕儿话间略有停顿,“——是。” “大家看到了,是她自己承认的,没人逼她哦。”苏暮情上下拍了拍手上的灰,“把这些道具给我撤了。” 卫兵收到指令,忙到牢室内收拾假刑具。即是守牢多年的老卫兵也没见过此等失心的大场面,全程没人敢将头抬起半分。 “苏暮情,你耍我!”阮昕儿又气又急。 “我就是耍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以我现今在瑶山的地位可不比阁主低,更何况是一个即将被罢免处刑的阁主,我会怕你,哼。” 阮昕儿气得双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临走时,苏暮情还郑重地看了她一眼。 “走吧,一起去流水涧看看言离师兄,顺便把这边的情况跟师父汇报一下。”她边走边招呼还在原地未动的顾锡缺。 顾锡缺赶忙小跑跟上荀唯清和苏暮情二人,“小情情,刚才那阮昕儿要是真嘴硬不招,你不会打算动真格的吧。” “当然不会,我又不傻,到时候出了事谁担着啊。” “那你还……” “吓唬着玩嘛,是女人有几个不在乎容貌,万一成了呢。”苏暮情抬头,眯眼笑看向荀唯清,“是吧,师兄!” “就算真要下罪,我也帮你担着。”沙哑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苏暮情愣了一下,旋即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顾锡缺只能暗自悲叹:好一对天造地设的妖魔恶鬼!算了,只要你们作死的时候不带上我就行啊。 流水涧,言离房内。 “你们来了。”谭狱的脸色明显憔悴消瘦了不少。 苏暮情帮谭狱把药碗拿到他面前,“嗯,我们来看看言离师兄。” 荀唯清坐在床边,看着言离,“他最近如何?” 谭狱边将熬好的汤药倒进碗内边回道,“情况还算稳定,但也一直没有好转。” “你别太忧心,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苏暮情道。 “他手好像动了一下!”顾锡缺指着床上的言离急忙道。 “什么!”听罢,谭狱即刻放下了手里端着的药碗,蹲跪在床前,单指附上言离的脉搏。 一阵探查过后,他阴霾依旧的双眸渐透出一丝明亮,“新制的解药应该是起了作用,只要配方再稍稍改良一下,这毒或许就能解了。” 他小心将言离的手臂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转身坐于桌案前,将昨日的配方整理出来置于面前,开始重新配比添药。 荀唯清几人也没再打扰,悄然退出了房间。 谭狱久坐桌案良久未曾挪动半分。砥志研思,焚膏继晷,辗转整夜,时至破晓。 浓密的云层聚集,堆叠于空中。白日,即是拨云见日,黑夜,即为云开月明。 他手按膝盖起身,捶着他几近麻木的双腿,同时把取好的每样的药草谨慎投于陶瓷锅中,细心熬制。 过滤掉多余的药渣,端着试好温度的药汤,一勺一勺喂入言离口中,不时用手帕擦拭掉顺着嘴角流下的汤药。 “这一次,你一定要醒过来。” 劳累一夜的身体的身体终是支撑不住,本想休思半刻,不料刚闭上眼,谭狱就在床头直接睡了过去。 午时的日头照得正盛,映得屋子里格外通透。纤细的睫毛微微颤抖,终是睁开了久闭的双目,接入了沉睡后的第一缕光亮。 一股落寞之感涌上心头。 言离想要起身,却不巧扰动了身旁熟睡的谭狱。 “嗯?”四目相对,谭狱的眼中仿若一汪清泉,涟漪点缀,“言离。” 如若不是他开口,言离一开始的确没注意到房里还有一个人,“你整晚都在这?” “没有,我就是累了,眯一会儿。”他没有说谎,因为昨晚他根本就没有睡 分卷阅读121 。 言离注意到他眼下深深的黑色印记,呢喃低语,“是吗。” 话语间淡漠无痕,似乎没人过分去在意昏迷苏醒这个特别的节点。 “对不起。” “对不起。” 两句道歉重叠相交。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你,为什么跟我道歉。”谭狱的对不起是因为言离为了救他才会服下毒药,以至于一直昏迷不醒,危及生命。他只恨自己制的无解之毒为什么要时时带在身上。 “这么多年我对你太不公平了,只是幼时的一点矛盾,我却一直揪着不放。事事与你作对,处处给你脸色。可是你,你非但没有嫌我刻薄小气,反而处处忍让。就算真的有什么不辞而别,你该做的也早就还清了。该是我过分了。”言离的梦里,听见了有人说想要他的原谅,殊不知在他心里,该求原谅的是那个执拗的自己。 “如果放任我在流水涧随意进出你的庭院,永远把做好的饭菜先拿给我品尝,经常向我师父打听我的近况,这些也算是过分的话,那你的对不起可真是太廉价了。” “反正话我只说一次,随你怎么想。” 内心压抑到极致,会演变为刻苦铭心的情谊。看似不显不漏,不欲不求,实则有朝有怨,有喜有忧。 风花雪月苍海中,有诗有景忆从容。 谭狱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言离摇头,“这段时间,你……” “你真的没有……” “我自己可以。” 他们各自打断了一次对方未完的疑问。 “那我先去告诉大长老一声,他们很担心你。” “之后别乱跑,回去好好休息。” “嗯。” 谭狱通知过迟幕长老,便拜托他将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二长老和荀唯清几人。不过之后,他却没有听从言离的建议。他依照原路返回,不管言离是否同意,他继续赖在了流水涧。 接下去两天谭狱给言离清除体内的余毒,帮他调养身体。虽然谭狱还是忙得进进出出,但是气色比起往日荣光焕发了不少。 不知为何,自窑恒宗劫难过后,花因落又没了音讯,连带着妖兽侵袭事件都变得少了许多,荀唯清接到迟幕长老的命令,让他多下山走访盘查一下,防患于未然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你明天要陪我下山,说好的。”荀唯清的言语中难得听出了些许怨气。 他今早刚走过几个大的宗室,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捞到。最近看苏暮情在山上闲得发慌,总在屋内琢磨些整阮昕儿的法子,想怎么治她的罪才能把她判死。他真怕哪天一个不注意,苏暮情就悄无声息地把人给做了。索性她无事可做还尽想些歪门邪道,拉上一起干点正事也好。 “我是答应你了,但是事急从权嘛。”苏暮情自觉理亏,手指按着眉心,挡住了半张脸。 她昨晚确实答应了荀唯清与他同去调查,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所以你觉得,谭狱比我重要?” ———————— 阁主专权 “这话不能这么讲的。你看啊,你下山调查,以你出色的个人能力那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谭狱师兄不一样啊,他是特意来拜托我,我……我不好拒绝他的。” 说到拜托,其实是二长老的丹药研制需要谭狱的辅助,谭狱又不放心言离一个人,他就想请一个与言离关系亲近,又细心的人帮忙照顾他一天。思来想去,那些男弟子都不太合适,肯定粗心大意的很。恰逢苏暮情闲在瑶山,似乎正好符合要求。 “你就好拒绝我?” “没有。也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二长老不是非他不可嘛。” “我还非你不可呢。” “啊?” 荀唯清就没想过,有一天她苏暮情竟然敢为了别人而爽他的约,“啊什么,他们有事,与你何干?” “都是瑶山的人嘛。而且谭狱师兄又不是外人,他是流水涧的常客,过饭的交情了。再说这不也是为了言离师兄,我就算不帮他也要我自家师兄吧。” “我还是你师兄呢。” “你不是师兄!” 想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不同于其他师兄弟吧,但要说不是师兄确实就过分了。苏暮情的嘴还在前面跑,脑子就在后面瘫倒在地了。刚想着荀唯清怎么什么都要拿来跟他自己比一下,才发现她把话说秃噜了。 鼻腔里传出一声闷哼,“那我是什么?”荀唯清面上怒意未减,心中却因此言默默盘算了起来。 “你是,是,是无情阁阁主啊。所以更应该体恤民情了。”苏暮情憋了半天,总算想出了一个称谓圆了那句略带歧义的回答。 “如果我偏要霸道专权呢。” “你肯定不会啊。呃……就算会,我定然也为你马首是瞻,自是不敢抗旨不尊的。” “那你现在在干 分卷阅读122 嘛?” “可能是不畏强权,舍命进谏吧。” 苏暮情扯着衣服带子,心虚的样子就差把整张脸都埋在土里了。 她看荀唯清长时间没有说话,以为他是气极所以脑子短路了。 心想:趁着这会儿悄悄溜出房间,他应该不会在意吧。 “站住!” 苏暮情的脚才离开地面,就被无情阻断了,“在,小的在阁主。您别生气,气大伤身。” 荀唯清刻意严肃了半分,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显得更加冷冽,“霸道专权的无情阁阁主现在要惩治犯了错的手下,这位灵君有何高见。” 苏暮情被他吓得就差当场给他跪下了,“高见不敢当,但凡事总要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此乃明君之所为啊。” 荀唯清刻意抬高音调,“我昏庸无道的很,不高兴了非要见点儿血才能罢休。” “你要怎样才能消气啊。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答应了你又不陪你下山。要不你把我抓起来打一顿吧。罪臣之身,任君处置。”她干脆放弃抵抗,呈上罪状,听天由命了。 “你说的?” 荀唯清冷傲的脸孔袭至她的身侧。不知为何,苏暮情竟然从这简单三个字听出了一种奸人得逞的快意?她一定是吓傻了! “荀唯清,你给我个痛快吧。” “放心,会有点痛,但不会太快。” 几乎是咬着苏暮情的耳垂,话语就这样一字一顿地呼进了她的耳朵。就在她受不了想要躲开的时候,荀唯清一把将她扛在肩头,转身几步将人甩在床上。待她被摔到清醒,领会他话中含义后,容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戴罪立功,我还没准备好上刑场,别上铡刀啊荀阁主。” “晚了。” 翌日,苏暮情如约来到言离院内。 她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在腿上,似乎根本没力气去侍候那炉火。全身的酸楚严重影响到了她每一刻的行动。 她忍不住揉了揉肩头,“言离师兄~” 言离将手中的书卷放于床头,拉了拉封在腰间的被子, “何事?” “师妹我现下心力交瘁,急需师兄的安抚,和慰问。” “敢欺负你的,应该又是大师兄了。”他认真地看着苏暮情。 苏暮情立即佯装出一副委屈模样,声音里似乎还染着一丝哭腔,“我为了完成谭狱师兄的嘱托,不惜只身闯敌营,与奸商做谈判。我曾妄言同歹徒抗争到底,却不想代价惨痛。所以言离师兄,等你发达了,你可一定要记得师妹的好啊,你要记得,你一定要记得,有一个叫苏暮情的姑娘曾经也为你奋不顾身过。” 本以为她这次是真的郁结于心,言离有心开导,没想到他的全神贯注又换了一场戏精的演出,果然他又被骗了。 “师妹。” “诶,怎么师兄。” “我劝你下次忽悠人的时候收敛一些,我才捡回一条命,不想这么快就被大师兄找麻烦。” 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她为他奋不顾身?就凭这几个字,就算是亲弟弟,荀唯清也能送他回炉重造了。 苏暮情摆了摆手指,严肃非常,“此言差矣?忽悠二字从何谈起,我从不骗人的师兄,别乱传,会砸了我诚信的招牌。” “诚信?” 信或许还是有的,诚怕是在被她自己吃了吧。她那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的本事,嘴里还能剩下几句真话。山上的人都说,如若把苏暮情和顾锡缺放在一起,根本就是瑶山的哼哈二将。俩人嘴里没一句正经话,不是忽悠就是骗。 “你质疑我?师兄你太让我寒心了。”她的高洁品质不能就这样随风而去,顺流远行。 “我没质疑你。你小心别把药煎糊了。”若论动嘴,言离肯定讲不过她,转移话题才是上策。 “放心,我得谭狱师兄真传,很专业的……” 苏暮情正欲起身与言离细说她在谭狱处都学到了些什么,正巧顾锡缺从门外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不好了,小情情!” “找我?”她指了指自己,似乎在确认她听到的是否是自己的名字。 顾锡缺面色凝重,说话时连带轻微喘息,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对,是师父。他让你立刻去内阁领命,好像是师兄在山下查到了花因落的踪迹,俩人还正面交锋了,反正情况挺复杂的,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赶紧跟我走一趟吧。” “好!”听闻事态紧急,苏暮情连忙放下手中蒲扇,“言离师兄,我再找个人来……” “没事,你先去!”事关花因落,那就是事关整个灵界,言离若不是身体没有恢复,他也不想只在床上等待消息。 瑶山内阁。 “师父。现在什么情况。” 苏暮情抱拳向迟幕及各位长老阁主草草行礼。 “情况复杂,我长话短说。唯清在窑恒宗巡查时发现了花因落,她将唯清引于涉江河岸,指名要你亲赴此地,还不许除他以外 分卷阅读123 的第二个人靠近。唯清只得留守涉江稳住花因落,并将跟随他的两个窑恒宗弟子传回瑶山,禀明情况。” 其实迟幕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省掉了至关重要一部分——花因落扬言,如果苏暮情不肯到场,她就会重新召出魔骷残灵,补全童澈未曾完成的毁灭大业。 迟幕很纠结,一方面是他无法确认花因落是否真的有召唤魔骷残灵的能力,毕竟童家秘法对于外人来说没那么容易修炼,另一方面就是担心苏暮情的安危,他不想续写千年前的悲剧。 可是作为瑶山山主,灵界的保护者,他无法拿整个灵界的生死开玩笑,所以他找来苏暮情,却又有意隐瞒,就是不想苏暮情又提前生出别的什么想法,让他措手不及。不论如何,这次他都会负起一个上位者的职责,承担起全部重任。 “又是涉江!”顾锡缺又何尝会忘记千年前的伤痛。如果不是苏暮情,那就是迟幕,为什么这个讨厌灵魂就是灭不干净呢,为什么就没有办法将它彻底摧毁呢。 “我就知道,她早晚会找上我。”苏暮情握紧拳头。“这次,我们该分个胜负了。” 涉江河岸。 “怎么样了。” 迟幕一队人赶到时,荀唯清才算送了一口气,“差点要控制不住了。” “都离我远一点,让苏暮情自己过来!”花因落冲着人群大吼。 “不行!”迟幕第一个不同意,他一把扯住自己的徒弟。他会让苏暮情来单纯是为了安抚狂躁的花因落,可不是让她来冒险送死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苏暮情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放心吧师父,我有数。”苏暮情本想拉下迟幕的手,却没想他的握力是自己根本无法挣脱的。 “我还没老糊涂。” “真的,师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比任何人都在乎生的价值,我不会冲动的,相信我。”苏暮情下意识的眼神,求助到荀唯清身上。 荀唯清垂下眼帘,复又抬起,“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师父。” 他的一句话,全凭苏暮情的一场承诺。 早在花因落暴露身份的时候,苏暮情就曾告诉荀唯清,倘若有一天花因落重回涉江,重启魔骷,指名向她宣战,她必然不会退缩,因为她还有修沿纹的仇要报,她要亲手给这场恩怨画上句号。 她请荀唯清不要阻拦他,也请荀唯清不要让任何人拦她。此生重回世间,哪怕是为了童澈,她也会守护好自己的生命。所以她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一定! “唯清,你……”迟幕没有算到,荀唯清会站在苏暮情这边。 “我相信她。” “你们,好,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迟幕郁气于胸,声音颤抖。 “师父。”苏暮情投去恳求的目光,语气更是此意。 “我管不了你们!”迟幕无奈放手,眼底依稀噙着泪光。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主意,都不想他过分操劳。那他们可曾设身处地地想过,迟幕身为一个师者,此刻又是何心境啊。 “她知道该怎么做。”荀唯清搀过迟幕,一面抚慰他的情绪,一面又在暗自担心苏暮情的安危。 事发突然,一切未知,他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有决胜的底气,可是他不敢怀疑,也不能怀疑。 最后只余下迟幕的一声叹息。 “说吧,你想做什么?”苏暮情独身立于空旷的岸边,视线却未及于花因落身上。 “暮情妹妹,你可算是来了,我差点以为今天等不到你了呢?” “怎么可能,你筹谋千年,为我此生忙前忙后,我怎舍得在这种小事上让你失望。” “苏暮情!你真当我在跟你开玩笑!” “难道不是么?” “你……哼!不急,账就是要慢慢算才清楚。” “也对,你都等了一千多年了,的确不急于这一时。不过你看我身后这么多人,若大家都陪你这么耗着,到时候没等打起来,人先等死了。不如姐姐先跟我透漏一下,你打算如何引那魔骷残灵啊,依照童澈的法子,在场总要有个容器吧,不会是姐姐你自己吧!” “知道你嘴上厉害,我不跟你逞这些口舌之快。想知道器皿为何人是吧,我可以告诉你。” 正当答案呼之欲出之际,涉江闯入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面孔。 “姐,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 惊天逆转 迟幕还没从刚刚压抑的情感中抽离,心脏仿佛又被人狠狠挤压了一次,“花在亭……” 荀唯清的眼神自人出现起就死死定格在了他的身上,“他抽什么风,这时候来凑热闹!” “你……”苏暮情并没有显露出过分的惊讶,甚至于看过花在亭手下押解之人后,面上也依旧平静的可怕。 “暮情,对不起。”花在亭清楚,苏暮情虽已开口,却已没有接续的话语了。 他劫了瑶山监 分卷阅读124 牢,带出了关押在内的阮昕儿。这将会是他帮花因落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很想拒绝,却没有拒绝。 “不用对我说抱歉,你不欠我。” “对,我终是不欠瑶山的,就当他们还我一次了。”他看似在回应她的话语,实则却面向了瑶山众人。 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仿若硬如铁皮的面具一般,纹丝不动。“山主,我当知今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也无颜再面对各位同僚。即日起,我自愿卸任落花阁阁主之位,承诺永不再上瑶山,您可以对我开出追捕令,倘若有一天我被贵山子弟抓捕,我花在亭将立即认罪伏法,绝不诡辩求饶。” “在亭,你是何必……”迟幕的痛心疾首,换来的只是花在亭一个决绝的背影。 “姐,阮昕儿交给你了。至于孰是孰非……算了,我只能做到这了,撤了。”花在亭将人交到花因落手中,便退出了众人的视线。 苏暮情仿佛真的在看戏一般,“主角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你的演出了吧。” “看来你已经知道阮昕儿就是选中的恶魔之子了,活人为器皿,足以弥补我灵法上与童澈的差距了。” 非童家族人,修炼出的金针秘法必定有所不足。加之魔骷之灵已被两次封印,残灵余力在不断减弱,如若再以死人为宿主,驱动残灵,很难重现当年毁天灭地之势。不过若能选中活人为本体,自愿接入残灵,人魔合二为一,人体的意识会被魔灵完全侵蚀,力量之源将被激发,邪恶之气将不断滋生,延绵永续。 活体人魔,精气无穷,不死不休。 苏暮情冷眼瞧着,“就这儿吊死鬼,你看她昏迷不醒的样子,怎么确认她会绝对服从你,自愿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花因落不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早用金针给她下了蛊,驱动她的意识,早在你们去窑恒宗执行任务之前,我就埋好了这颗种子,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会突然请旨,与你同赴窑恒驱魔。” “怪不得啊,窑恒宗之行舍身护我,这不正是你花因落曾以梅洛之身用烂的挡伤招数么,故技重施啊。不是被你控了心智,还有什么能解释她不惜重伤也要救我的原因呢。原来你中间销声匿迹了那么久,是忙着给人下蛊去了。” “你现在发现也晚了。我花费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现在阮昕儿的意识已完全受我掌控,她不再是她,不过是我的一只提线木偶罢了。” “是么?那希望你接下来的表演不要让大家失望哦。” 花因落不再与她废话,早早蓄起的护身屏障也在这时起了作用。障内,她将八枚金针刺入阮昕儿全身,催动灵法将其唤起。随之,一个眼神涣散,精神游离的木偶人,径直趋向了涉江的横流中心。 花因落打破屏障,一步一步迈向苏暮情的身前。针锋相对,暴虐之气四起。她的毫无顾忌,只因背后洪流已然冲破天际。 阮昕儿正以她迟钝的身体之势强力搅动整条江水,一时之间,黑气弥漫整个涉江,当下所形成的强大阻力,就连迟幕都无法近身。 阮昕儿被这股无形的邪恶之力完全淹没。大雾笼罩,风潇雨晦,雷霆万钧。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股滔天巨浪逼得寸步难移。 忽然,一道金光乍现云霄,直冲阔天之顶。转眼,前一刻还戏谑相对的花因落却奇异的前倾倒地,背上惊现如麻一般的金针密网。金针自涉江团团黑影中射出,速度之快,让人连残影都来不及抓捕。 “什么情况?” 同迟幕长老在内的涉江众人完全被眼前之景蒙昏了头。花因落缘何倒地失去意识,那阮昕儿又当如何,难道是花因落的灵法不足,召不出那魔骷残灵? 金光透过云层,开始轰隆作响,强力的绞杀激出火花,星光越冒越大,直至变成熊熊黑焰,烧起整片云海。 光源的中心,若雷电般的黑影不断聚焦凝体,一道霹雳垂下,正迎上笔直起身,张开双臂,犹如附魔般静待洗礼的花因落。 一时之前,大雾散去,污秽的黑色邪火整齐地合并在花因落四周,她的双眸虚化无影,瞳仁逐渐扩张,直到红得透底。 “敢打我的主意,你也配!”再见花因落身后,原本如木偶般的那个傀儡,此刻却用掌心隔空扣着花因落的头顶,没有半分被恶鬼附身的迹象。 “阮昕儿?她不是被花因落抓来做魔骷器皿的么,她俩如今的架势,到底是谁在控制谁!” 一个完好如初,站似常人的阮昕儿,和一个被侵蚀灵魂,丧失心智的花因落。她们之间的角色调转把顾锡缺彻底弄懵了。 “看不明白么,花因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们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她。” 控人心智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不是彻底放下戒备,又怎能让你轻易如愿。荀唯清是看清了,那阮昕儿恐怕早就动了歹念,趁着花因落下法控她之时,将计就计,反将一军,装作被其控制使之掉以轻心,让她在失心大意之下,成功反蛊,诱其成了盘中之物,借此收获了最佳的盛灵之器。 “刚才太生气,忘记你们还在了。”阮 分卷阅读125 昕儿收起狰狞的面容,很好意地解释起来,“各位可能没太搞清楚状况,你们的敌人可不是刚刚这个蠢货。鄙人不才,担不起阁主之位,瑶山的判决我自是无话可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人总要放眼未来不是么,所以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断送了前程。这不,我刚谋到了一个新出路,千年前我就听说啊,控制一个魔骷活体,我就能称霸整个灵界了,此等买卖,不做白不做啊。” “刚谋到的,你确定么?”苏暮情伊始就站在花因落对面,现在她与阮昕儿的距离也是最近的。 “我最讨厌你这样的,这么快就把人家揭穿了。对,怎么可能是刚知道,毕竟没有我,花穆德又怎么会找上童家姐弟呢。” “是你教唆的!” “岂敢岂敢,我不过是在老花阁主面前随便提了一嘴,说我拾得两篇秘法残页,谁知他那么好心非要主动帮我呈给长老们,我岂有推辞的道理啊。” “说的好听,你是怕事情进展不顺中途败露,找了只替罪羊帮你办事罢了。” “也对,谁知他人还没老,竟这么不中用,秘法全卷的影子都没捞到,最后还被童家那小崽子摆了一道。好在童澈念及跟你的旧情,没把灵界一锅端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所以啊,我就帮你把你的好姐姐给杀了。怎么样,我人还不错吧。” 毕竟那时候她大业未成还不能暴露,苏茗若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她安排在试会上偷袭苏暮情的事情讲出去,那她在瑶山可真就混不下去了。 之前依旧三长老带回来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是花因落封了苏茗若的口,到头来,真正的凶手就藏在瑶山之上。 “所以山崖上把林子茵推下山也是为了谢我?” “妹妹可以啊,这你都知道。” “那天花因落根本不在场,苏茗若又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联系现在的形式,答案不就摆在眼前。” “唉,花因落自己就是个蠢货,还找了一个废物当帮手,忙活半天什么都没做成,我总要给她提点勋功不是?” 阮昕儿又清了清了嗓儿,“欸呀,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不唠了不唠了,我都累了,该解释的也都解释清楚了,我也算仁至义尽了,我看我的小宝贝有点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是时候让她活动一下了。” 右臂承起滔天巨势,花因落背后的金针尽数被推入体内。磅礴气浪击得苏暮情连退数步,荀唯清也是沉稳心力,才揽住苏暮情,带她远离事发中心。 阮昕儿弹了弹手指,花因落便仰天长啸一声,双臂大开,魔骷之灵彻底被激化。 她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躯体尽是黑红色,透过身后火影,裸漏的皮肤似是烧得透光,晕红得可怕。她的脑袋猛地垂下,仿佛真的有根引线穿透她的脖颈在牵拉,她那双布满尖刺的烈瞳狠狠抓着众人所在的位置,收拢双腿,急速冲向人群的中心。 众人立刻四下散开,几名卫兵躲闪不及,不幸血溅当场。 “暮情,唯清,你们随我来!”迟幕立刻带人做出应对。 这次的祸乱来得突然,其他长老阁主还在支援的路上,虽然没有了上次的妖兽围攻,但是仅凭这只活体魔骷就足以比拟千年前的那场灾难。 这就是死尸与活体的差距。 自愿入灵,为祸人间。她会对助她入灵者,惟命是从。 迟幕带着两人绕后攻击,奈何这副不死之躯,全然感受不到任何伤痛,她甚至都不回身给三人一点反击。 前排众人合灵直击花因落一处,她却好似将这股灵力吸收进身体,不受影响地大步向前,用她那股灼烧之力击伤了无数卫兵,它的波及之广以至于连最外围的卫兵都受了重伤。 “这样下去根本拦不住,就算等到山上其他人来支援,也只是杯水车薪。”荀唯清向迟幕寻求应对之策。 “活体人魔几乎免疫所有攻击,到时候灵界必会被她毁到片甲不留,除非我们能唤醒她的心智。”苏暮情面容严峻,仿若在宣读死神的宣言。 “想从人魔身上拨出原主的灵魂,必给与之互通心底,甘愿与之同生共死,花因落那种人,怎么可能想过把命运交由另外一个人身上。”迟幕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可行的提议。 “花在亭或许可以!”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外人很难看出好坏,不过除此之外,荀唯清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 “他已经不是瑶山的人了,也没理由再为灵界冒险。”迟幕并不对花在亭抱有什么期待,与其这样讲,不如说,他这次不想再让除他以外的人涉险了。 “可能千年前我没做完的事,该补回来了。” 苏暮情与荀唯清同时翻身躲避散落的黑焰,便听到迟幕的慨叹之言。 “师父,活体人魔不同死尸,就算生祭也难保万全啊。”荀唯清说的不无道理,更何况凭借活体人魔的摧毁能力,又岂会给人祭奠布灵的时间呢。 可是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如果他会跟长老们下山支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苏暮情零星 分卷阅读126 的一句,让荀唯清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说谁?” ———————— 邪灵殒灭 苏暮情看向迟幕,视线却未扫及提问之人,“苏铭亦。” “你是想说,当初他与‘梅洛’,这未免有些不切实际了。” 花因落是何等的心思谋略,才能蛰伏千年布出这么大一盘棋,不论现在的控局者是谁,都无法否认花因落当初的运筹帷幄。迟幕不想把苏暮情的言论视为空谈,但是他无法相信一个一心想要复仇的人会遗下一丝情愫于一个无名无利的少年身上。 苏暮情没再向下展开争论,她似是默认了迟幕的否定,又像是被活体人魔束缚住了思绪,无心再应答。 从刚刚的言论过后荀唯清与苏暮情之间就好像映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这可并非他个人的耳食之论,是因为他敢确定,苏暮情刚才面向迟幕的回答,分明就是不敢看他! 这场混战持续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阮昕儿作壁上观,没等到迟幕的缴械求饶,却等来了另外一群赶着送死的人。 三长老率领其余阁主带领一众名门世家赶至涉江。他们深知这是一场浩劫,这不是茫然赴死就能剿灭的烈焰。 人群中,一个单薄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他不同旁人一般毅然闯入战场,眼中的迷惘连带迟钝的脚步,仿佛他置身于崎岖的山脉而非喧嚣的战乱。 苏暮情转身便注意到那抹形单影只的墨色身影。他还是来了。 “即使再多人也抵不过一个不死之身,隔出位置帮我护法吧。”不能再牺牲更多的人了,迟幕必须尽早做出祭奠决定。 “师父!再等等。”苏暮情没有再用灵识传音,她直接放声对着迟幕喊了一句,声音不轻,足够让迟幕混乱心绪。 迟幕忧虑渐深,“我们等不起了!”他摆正身体,归往三长老的方位,蓄待时机。 正当所有人一心抵御人魔攻击的时候,一人横冲向前,手握灵法化成的利刃直扑向战火的中心。 一把无形的刀生生插入了花因落的心口! 她身上灼烧的似鬼魅般的火影有一瞬停滞了它盛可燎原的态势,那把没有刀柄的幻影利器混着攻击者掌心的炙热鲜血,奇迹般的显出了它殷红的轮廓。 “苏铭亦,难道他真的能召回花因落的魂魄……”他对一个失去神智,刀枪不入的人魔造成了有效的伤害?迟幕对眼前的一切无法置信。 一声通天的嘶吼险些将大地撕开一道口子,花因落重新聚拢魔气对她疼痛的根源吹响凌人的号角。 苏铭亦因为连通的反噬,皮肤逐渐黑裂,他微薄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抵抗如此庞盛的魔气。膝盖瘫软后磕在沙地上,固化的双手死死地握着那把殷红的刀,不肯放手。 “梅洛,不要,梅洛……” 那瞬停滞似乎再次被唤起。魔之源起,扎驻心底。身心中涌现的千万声狂啸呐喊。无名之力正迫不及待地冲破禁锢。 这是发自灵魂的召唤,这是沉睡者向地狱的哭诉。 “铭亦……” 脚下烈焰退散,若有似无。花因落混沌的双眼叠上一层生者之色,她停止了所有攻击,专注在眼前人受伤的双手。 “对,我是苏铭亦,梅洛,不,无论你是花因落还是梅洛,我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你原本长成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你就是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可爱的姑娘,是我满心满眼在乎的那个人。我不愿意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其实本心不坏,你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只要你想,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哪怕是死,我也会陪你一起……” 花因落的肉身像是脱离了本体,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脑中意念生生放大,蔓延至她无法承受的窒息节点。 生魂与魔灵交织,痛苦与邪念碰撞,精神的折磨,无尽中索求…… 面对突然脱离掌控的木偶,她背后的提线人哪里还按捺得住自己的脾性。“够了,你们在干什么,花因落,你忘了你的主人是谁了么!一个不足为道的蠢小子,敢挡路就拿了他的命!” 阮昕儿作势就就要闯入战火中心,胆敢坏了她的好事,她必要亲手废了他! 苏暮情等人又不是摆设,她在旁又岂能真的是在看戏。“阮阁主这是往哪去啊?” 冰壑出手,一道红白灵光直接斩断来人的去路。 险些被这股寒气所伤,前进的道路被阻挡,阮昕儿顿时火冒三丈。“让开!” 若是离了花因落这个人魔傀儡,她根本什么都不是。然而想要清除花因落面前的障碍,她就必须先杀掉眼前的拦路人。 苏暮情神情尽是冷漠,“阮阁主还是先想想,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命令我吧……” 阮昕儿早已按捺不住心底的火气,她急迫地想要加速这场对抗的进程。飞身直冲,握拳凝聚全身灵气,拳面正朝前人眉心。不见周旋,不成道法, 分卷阅读127 没有前奏过度,她的目的很简单。夺命! 苏暮情快速回头确认了一下身后的形势,而后漫不经心地转动冰壑,一圈后到原位即止。定点的位置刚好撞上阮昕儿掠夺性的攻击…… 身后的战火因为苏铭亦的出现暂时被缓合,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依旧严阵以待。 “趁我还有意识,杀了我,只有你能做到……”花因落将身体不断前倾,试图用心口的疼痛,来唤醒自己残存的意念。 “我做不到,我不可以。”她每向前一寸,苏铭亦便后退半分。他不是来取人性命,他是要把人完完整整带回去的。 可惜他很清楚,入了魔的人灵,与之同生同灭,如果不能选择死亡,她将永远都是一具不死不活的枯骨,困坠魔狱,不得超生。 “从头至尾我都在欺骗你,我与你的相遇就是一连串的谎言,我不值得。求你,杀了我吧,求你……”体内的金针强力腐蚀着她的器脏,她的四肢开始颤抖,思想再次混沌,她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会再次失控的时候,模糊的意识又恢复些许清明…… 原是身后,阮昕儿急不可耐地背手加重金针控势,正被苏暮情及时拦截。苏暮情不光要她近不得花因落的身,同样也不会给她施法控灵的机会。 就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的旷世杰作是怎么毁在自己面前,而她又无计可施的吧。 “不是谎言。”苏铭亦模糊的双眼强撑着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我要你实话对我说。你对我,可曾真心?” 他无法否认当初的刻意疏离,可他介意的从来都不是她这个人,而是既定的家族安排。他无数次的远离,却一次次忍不住在意。他对她的伤害,都是藏在背后的懊恼与悔恨所拼织。 他终将她嵌入心底…… 强烈的刺激再次燃起,亦是稍纵即逝。花因落费力别开早已狰狞地面目,压紧牙关,“我……” “说啊!” “从无虚情。” 颤抖的声音流出,苏铭亦重重吐出一口气。接续的,便是额前的一掌,抽离的剑羽借势逼出了体内的金针。黑化的金针出体即碎化,散落于空器中,融化在沙石下。 缠绕周身的邪火瞬间熄灭,阴霾驱散,魔气消逝。发丝根根垂落,四肢百骸呈出血色,瞳孔复明却夹染迷灰。褴褛的衣衫盖住龟裂的残皮,似在预示,鬼神将尽…… 苏铭亦撑起膝盖,接住了这具面目全非的躯体。 他的世界,已是光影色彩交织,草木朦胧混杂,唯独那一片殷红洒下,清清楚楚印在脸颊。 沉痛,滚烫…… “对……对不起,我接……近你,确实别有……别有目地,可是……我从没想……过伤害……你,对不起……”发颤的身体停止了抖动,花因落的双眸彻底陷入死寂…… 苏铭亦遮住她的双眼,“是我对不起你。” 那把幻化的长刀再一次剖开了活人的胸膛,温热的鲜血化开了灵法的结晶封印,两行尸体交错在泪与血混成的泥泊中,依偎环抱。 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哪怕是死…… 迟幕亲眼见证了这幕惨剧,他没资格阻值,也没能力化解。 本该轻松的心境,却不见涉江一人展露笑颜。 汝命之悲,舍身大义。天涯孤子,终寻得他之所望。 迟幕派顾锡缺上前探查,“如无异常,便为两人收敛,他们算是为灵界彻底清灭了魔骷,理应厚葬,碍于花因落的身份不便安于瑶山,就着人将他们送往晚烟林苏岛,寻一宝地,将其二人合葬。” “是,师父。” 不远处,苏暮情与阮昕儿仍在交手。 迟幕交代过顾锡缺,转而对着荀唯清,“去帮帮暮情,别让她受伤了。” 荀唯清有意背过身,“她自己能解决,况且,她根本就不需要我……” 苏暮情的灵修迟幕心里也有数,虽说荀唯清的话面上在理,但对于他的语气他还是不禁疑惑。平时他二人的关系不是很好么,这不染俗尘的大徒弟火气何时延得这么开阔了。 苏暮情一直注意着花因落那边的情势,“真是不幸啊,你的木偶,脱离轨迹了。” 她眼角牵着讥讽的笑,心沉得像挂铅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阮昕儿几近崩溃,她丢失了底牌,等同失去了胜算,她努力多年好不容易快实现大业,怎么还没掀起波涛,就付之一炬。 她不再困于争斗,顾自凝神聚气,想要重新控蛊,可是无论牵出多少灵力,就是感应不到任何灵蛊的气息,她再次尝试引针控灵,奈何那数枚金针早已灰飞烟灭…… “不会的,没人杀死我的木偶,没人能抵抗活体人魔,我是无敌的,人魔只能由我掌控,人魔只会听我号令,我终会争霸天下,称霸天下。” 苏暮情也不再与她动手,就漠然瞧着她这副发了疯的样子。要以两人的灵力差距,阮昕儿早该死在苏暮情掌下, 分卷阅读128 可她就是拉锯这场打斗,让她一步步见证自己的失败,最后自取灭亡。 “疯病发够就闭嘴吧,是时候算算我们的旧账了。” “你不许过来!” “修沿纹是怎么死的,你没忘记吧,现在一个两个,她们都死了,我又怎舍得放你独活。” “别靠近我,滚开!” 一招扬手,阮昕儿摔翻倒地,她挣扎着往后爬,却没得一点喘息的机会。又是一记回掌,穿透她的胸口,鲜血吐满她的衣裙,她想起身回击,却再次被强劲的灵力予以重击。冷热交织,血肉溃烂。 她招招挑逗,却无一致命。 苏暮情步步逼近,阮昕儿好不容易半撑起的身子直接被隔空掀翻。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苏暮情飞速上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阮昕儿拼命扯着嗓子,却一句话都喊出来,只余下呜啊呜啊缠绕耳畔。 “口是心非,明明怕死怕得要命。” “你不能杀我!” “不能?呵!今天以前我的确不能杀你,可如今众目睽睽,你公然控魔造反,我杀你一百次都不够泄民愤的。” “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哼。” 用力握紧,骨骼震裂,缠而杂音,不复存在……手掌一松,尸骸落地。 这场游戏就这样在荒唐中结束了,任谁也没有想过,一个无家可归的瑶山小学子最后成就了这场战争的胜利,没人想到的结果,确实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 尾声 众人回归瑶山时已至深夜。介于涉江之行伤兵劳力,不宜在短时间内整合后续事宜,迟幕简单交代两句便遣大家各自回去了。 荀唯清与苏暮情同住无情阁,二人一路同行,气氛却说不出的诡秘。 “苏暮情。”刚踏足阁内,便有人率先打破了这幽森的宁静。 “别叫我啊……”苏暮情嘟嘟囔囔地低头揉揉脖颈。 听见自己的名字,她没有丝毫准备回头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脚步,“诶呀,今天真是太累了,我给赶紧回去睡觉了。” “站住!”一抹虚影闪过,荀唯清瞬间移至苏暮情身前,“少给我装傻。” 一道阴影挡住去路,苏暮情无奈抬头,对上那双凌厉的双眸后又心虚地看向脚下,“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她说着就准备绕过身前这道障碍。 荀唯清伸手揪住她的衣服后领就把人带了回来。“抬头,看着我,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苏暮情不情不愿地摆着头,睁开一只眼复又闭上。“荀阁主,您就放过吧。” “怕被发现就别做,敢做不敢认?” “我没有!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先人一步知道了花因落的计划,但是我没告诉你们……” “因为修沿纹。” “是,我说过要给他报仇。苏茗若已经死了,而花因落有一万个理由会被公然绞杀,只有阮昕儿,如果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那就必须要所有人亲眼见证她的恶行。” “所以花在亭劫监牢其实是你授意的?” “……算是吧,我也是因为他才发现阮昕儿不对劲的。花在亭曾经跟我说过,他父亲手上的秘法残卷是从阮昕儿手中得来的,我就在想花因落的复仇一定不会落下这个致她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所以从阮昕儿在窑恒宗的怪异举止开始我就有所怀疑。监牢里我是故意借刑具之由近身探查,果然被我感应到她身上灵蛊的气息。期间我偶然注意到她指间的茧痕,隐约记起童澈在与她相同的位置也有一层厚茧,联想金针秘法的修炼,我开始察觉阮昕儿在这层闭环里可能并不是受制者,而是牵引者。” “苏铭亦呢,他也在你计划之内?” “对……但我没想过他会……” “后悔了?” “就算不是花因落,阮昕儿也会找到其他的人魔器皿。死人为器,必会有人因此献祭。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的话,我宁愿它是为了成全,而不是因为使命。物是人非,他的归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自古人心难测,你知不知道你算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这是我能想到损伤最小的法子了,即便赌输,结果也不会比这好到哪里去。” “你……” “我能不能问……” “不能!”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 “告诉你,然后让你下次改进?” “没有下次。” “我只是不相信花在亭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 即使对面是他亲姐姐,他也不会陷苏暮情于不义,置她于危险之地。送上阮昕儿,无异于将魔骷摆在苏暮情的面前,那可是曾毁灭她生命的地狱之主! 她的破绽竟然是让花在亭去劫监牢?不对! 分卷阅读129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你不也什么都只听他说?” “这完全是两回事。” 花在亭本来就打算离开瑶山,即使东窗事发,她至少不会连累别人。 “行,我们暂且不谈他。那你告诉我,你是拿什么认定阮昕儿在控灵换蛊的。” 仅凭一处茧痕?苏暮情不会这么草率吧。 “呃……因为花在亭……” 花在亭独身漫步于吵闹的街市。潇洒肆意中是一种莫名的解脱。 他似乎是走累了,渐渐放缓了脚步。“都跟了一路了,出来吧!” 熙熙攘攘的人□□错穿行,只有一个人停在原地。 林子茵上前两步,来到他的身后。“花阁主。” 他向后摆了摆手。“别叫我阁主,我已经不是瑶山的人了。” “那我应该怎么叫?” “叫……随便。不过我更喜欢漂亮小姑娘喊我……亭亭。”花在亭挑了下眉毛,他轻笑回身,眸中点缀了无数星辰。 “好的,随便。” 花在亭明显愣了一下,“说吧,为什么跟着我?” “学者修习结束,我照例也该下山。本门派向来主张弟子多外出游历,增长见识,所以我想跟着你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实在不想与我同行,能不能就让我跟在你后面,我会时刻与你保持距离,不会打扰你的。” “行侠仗义,跟我?妹妹你找错人了吧。” “我没有,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我可是刚劫了瑶山监牢,是我亲手把凶犯放出来的。” “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至少你不会想伤害暮情的。” “呵,小姑娘懂得倒不少。你说得对,我这么做只是希望我姐能从自封的牢笼里解脱出来,认清自己。她是我姐,我比谁都了解她,她的执念太深了,如果得不到救赎,她永远不会解脱。”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梅洛就是你姐姐的?” “打我见她的第一面,或许这就是血缘的牵引吧,千年前未寻得她尸体的时候我便知道她没有死,我有心阻挠她的每次计划,可她就是不肯收手。” “你能猜到她的动向,为什么那次你会跟我一起掉下山崖?” “因为那次不是她。” “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捕猎者。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猎手早已埋伏在她们身后,她们都是盘中之物。” “我不明白。” “一切都结束了,明不明白没所谓的。” 眼看他渐行渐远,林子茵的果敢忽然不中用了。 “愣着干嘛,不是要跟我行侠仗义么,跟上啊。” 林子茵低垂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好!” 她追上他的脚步,刻意与他错开一个身为的距离。“你真的不会回瑶山了?” “回去干嘛,送上门去让他们把我关起来?” “那我能一直陪着你么?” “……曾经沧海难为水。等你哪天想通了,会有不同的抉择的。” 听罢,林子茵默默握住了头上的那枚发簪,那是修沿纹所赠。 它不光是对别人喜欢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爱情的祭奠。 一场倾注身心的豪赌他们都输得一塌糊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