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妹妹的白月光后》 第一章胞妹的归来 (一) “林青夏回来了!” “主子!林青夏回来了!” 远远听见林欢在院子里杀猪般的喊声,我正想说她两句,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直呼二妹大名!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意识到她话中的惊悚内容! 谁回来了?谁?!!!!!! 一旁的李晚镜还在勤勤恳恳地给我喂药,我因为太过震惊,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呛死。 “咳咳,咳咳咳。”我没办法说话,李晚镜赶紧给我抚背顺气,有些责怪地嗔道:“二妹回来便回来,如此激动做什么?!” 我不能说话,林欢看见李晚镜也在,瞬间闭嘴,大气不敢出一声。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 “她,她她她如今到哪了?”我好容易喘过气,抓着林欢问。 林欢乃我手下第一狗腿子是也,我让她密切注意主宅那边的动静,一旦有林青夏的消息,立刻报告——我好跑路。 “她军令在身,须先去宫里面见圣上,不出一个时辰,必然到家!” “天天天天天哪!”我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心脏病快犯了:“这死丫头,回家前连封家书都不知道写嘛?!” 林欢道:“主子你也知道的,二姑娘做事一向风风火火,写家书哪是她的风格!” “……”她又在没大没小地说二妹坏话,但我已经无暇顾及,胳膊颤抖着:“先、先先去准备马车,扶我去见母亲!” (二) 李晚镜小我两岁,我们半年前行过成婚礼后,应他家中的请求,便住在离林家主宅两条街远的荣棠府里。荣棠府是李晚镜嫁给我时陪送的嫁妆之一,他们李家家大业大,却不知为何,极其宠爱李晚镜这个小儿子,还因他是李家庶子我是林家嫡女,担心李晚镜在我家受人白眼,竟建了个荣棠府给我两人住。 你没有看错,是的,李晚镜是男人,他嫁给了我,我是女人。 我生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不幸的是十七岁时一命呜呼,意识穿越到了古代。我一睁眼看见屋子里一群古装人就觉得完蛋了,我可没有什么本事,来到古代这种极度男尊女卑+极少数统治者剥削广大劳动人民的封建世界里,根本创造不出爽文点啊!我的人生恐怕就是——好一点,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有发言权的“贤内助”,受到家庭剥削;差一点,当个生育工具,孩子大了家里没钱时再出去干活补贴家用,受到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剥削;再差一点,家中贫寒,流落风尘,受到来自家庭、社会和性的叁重剥削。 我刚穿越来时,这个身体才两岁,刚堪堪学会走路。因为上面那段十分合理的联想,导致我非常绝望,一直不停哭泣,把父亲吓坏了,他抱着我不停地走动,哄我睡觉,才让我渐渐止住哭声。 后来,我发现了我家的一个神奇之处,那就是家主并不是我的这位父亲,而是我的母亲!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除了父亲,她竟然还有两个侧房,四个通房! 换言之,她一个人竟有七个丈夫!我时常见那么二叁四五个细皮嫩肉娇羞可人的男子出入于母亲的房间,他们都喊母亲“妻主”。 但那个时候,我很迷茫,我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我就是没往那方面想,因为我真的没想过生产力落后、医疗卫生条件落后的古代会发展出女子为尊的社会观念。我甚至以为那是我们家人的特殊癖好,我娘比较有本事…… 直到四岁时,母亲将我送去太师院设立的私塾学习,全班都是女的,教书先生也是女的,我以为女德班要开课了,正卯足了劲要跟先生对抗,结果,好家伙!上来就是一段女人击败男人的历史,接着讲仁义道德,又讲男女之别,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女子生而高贵神圣,男子生而卑劣下贱,女子必须统治男人,否则纲常混乱,社会动荡。”把我这个接受了十几年马克思主义教育的灵魂炸得是内外焦黄。 我推测,这是一个架空世界,在人类有文字记载的正史里,女性这个群体始终是被压迫的,我不记得有这样的社会出现。 当天小厮带我回家,走在街道上,明明是司空见惯的场景,但我却注意到了以前太常见,导致根本就没有在乎过的事情:街道上凡是夫妇二人出行,都是女人走于前,男人走于后,还需小心搀扶,有的男人甚至还需要遮着脸。 抛头露面的工作,竟基本都是女人在做,男人更多地是在做苦力,甚至靠出卖身体赚钱……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而且有些超出我接受边缘的女尊世界。 (叁) “扶我去见母亲”这话其实是跟林欢说的,她能成为我手下第一狗腿子的原因就是脑子机灵,办事靠谱,但李晚镜很自觉地认为这是他的责任。他一过来,林欢直接退避叁舍,我上了马车,刚想跟李晚镜道别,他就也要坐上来,我鼓起勇气制止了他:“夫人,你做什么?” “做什么?不是要去见二妹?” “……” 我努力挤出了点动人的微笑:“好夫人,见二妹呢,以后机会多的是,你先在家好生待着,我呢,有要紧事跟母亲禀报。” “什么事?晚镜见妻主很是惊慌,可否说出来让晚镜替您分忧?” “……不,不必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的,你快回去吧,回去吧。”我向他摆摆手,然后转头大喊:“林欢,驾车!” “好嘞!”林欢一声响亮的应答,马车出发了。我坐在车里心猿意马,不由得掀开帘子看看李晚镜,他还站在路边,怔怔地往我离开的方向看。 李晚镜是我的丈夫,哦不,在这个世界里这叫正夫,也可以被称作夫人。 如果我再娶侧房,被称作侍夫。 如果我再纳通房,被称作通房……好吧,到这一步的男子,其实连个称呼也没有,与家奴的身份无异。 我和李晚镜成婚时,在京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们林家虽然贫穷,但十分好面子,拿出了数额巨大的金钱置办了足够规模的典礼。李家则更为疯狂,开仓济粮,全城点灯送糖,光是嫁妆进门都搬了一刻钟,占了半个林府的大后院,陪嫁的铺子地契装了一箱子,还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建了一座新宅邸给我们两个小新人住,我常常感叹,这哪里是我娶人家,是人家娶我才对吧? 婚后,我是一家之主,李晚镜则是个温柔斯文百般依顺的美人,从不生气,从不大声说话,低眉顺眼,温润如玉。每天晨昏定省,服侍得十分贴心,实在是一个叁从四德的好男人。但我真的很害怕李晚镜,他越对我示好,我就越害怕,我一直以为这是一种女尊世界的“气管炎”,就像很多男人怕老婆,我这是怕老公。 可能是因为我怕他,搞得林欢也很怕他,然后我们全府上下都很怕他…… 说来惭愧,我与李晚镜的婚姻与爱情没有一文钱关系,完全是两个家族的利益联姻。 林氏是古老的贵族,据说祖上从300年前就开始做官,爵位已经传了两百多年,但存续至今,枝叶繁茂,需要养活的人实在太多,一家人又都是老作派,过不来清贫日子,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 李家是这几十年才兴盛起来的,有的是钱,他们可能是希望能跟我们这种老贵族联姻来提升一下自己的底蕴?扩充一下势力范围?也或者就是纯粹的怜悯之心?不知怎么的愿意把李晚镜许给我。 要我说,李晚镜嫁入林家也可,我们林家虽然没他家有钱,但绝不会亏待他,只是!真不该嫁给我! (四) 这就要说到我二妹林青夏,真正的大女主。从小读书、习武、论政,没有她不擅长的,在她跟前我就是一个黯淡的影子,但我也很满意这种状态,一个家里有一个能干的人就行了,多了可是会起纷争的,俗话说,艄公多了难渡河,我只要安静地活着,让二妹实现她的理想就行。 而且我觉得二妹继承林家家主的位子很合适,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当一个米虫了,因此一直有意无意地跟母亲提这点。 可能是我暗示得过了头,母亲觉得我也得展现点林家嫡女的价值才行,于是派我去联姻。 我被迫见了几个权贵世家公子,但是人家都看不上我,有的连见都不见我。 这也难怪,即使在女尊的世界里,也不意味着一个女人就会受到所有男人的仰慕,阶级和资产、外貌和才华才是择偶时的重点。 可能是穿越过来的缘故?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十分虚弱,在外头站的时间一长就头晕,一点风吹草动就发烧,每逢换季我都是在床上和药壶里度过的。我也曾审视过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残花败柳,弱不禁风的女子,若是放在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或许还能被称为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得到一些人的垂怜,但是在这个女子做英雄,以英姿飒爽为美的世界里,我实在是入不了各位高贵公子哥的眼,更不要提我们林家已经逐渐衰败,过了那段风光无限的时期。 因为接连的失败,我自尊心受挫,实在是相不下去了。跑去跟母亲求情,母亲认为我连联姻的用处都没有,震怒之下把我扔了出去:“讨不来夫人就别回来!” 为了生存,我只好继续相亲,觍着脸去李府拜见李家的嫡长子李临。他们家的下人热情地招待了我,然后把我扔在后花园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我好尴尬,只好在花园里眯着眼睛晒太阳。该说不愧是顶级世家吗?李家的花园是我见过除皇宫外最大最繁茂的,花团锦簇、争香斗艳,有的花枝延展了一路,有的花朵开得太盛把花枝压弯进了溪水里,有的叁叁两两点缀着,看着都是名贵的花种,需得雇七八个小厮悉心养护,跟我家那半个月不浇水都不会死的兰花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感叹着这么有钱人家的孩子要真来了我们家,怎么受得了啊? 我前等后等,就是不见人来,心说今天也是被拒绝的一天,拍拍袖子打算走人,可那天阳光太好,我被晒得晕晕乎乎的,竟在花枝里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到有东西不停地碰我的脸,我睁开眼睛,一个少年正弯着腰拿着白百合的花枝戳我,见我醒了,笑着问道:“你就是来议亲的林微雨?在别人的花园里睡着可不好,你压翻了我好多花。” “啊……抱歉。”意识到自己体态不好,我呆滞了片刻:“说是议亲,其实只是见面谈谈心,互相认识一下……” “那现在面也见了,你可满意?” “这不取决于我,我怎样都好。”我实话实说,十分真挚:“只要小公子能看得上我。” 少年不说话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把我都给看呆了,心说这公子可真好看,他一笑,比这花园可美丽多了。 于是我也朝他微笑,我相亲半月,遭遇挫折无数,这还是第一个见到我没有露出嫌弃目光的男人,我得多表现出我的友善不是? 但是他好像并不受用,只是留我喝了盏茶,就要我回去等回信。我说:“哦。”这一招我也晓得,陈家的公子就是用这招让我在家里等了他七天,后来才反应过来,人家没看上我,拒绝的方式还这么贴心委婉。 从李府回来的路上,我十分失落,觉得这样的生活再持续下去我迟早抑郁。回到家,我跟母亲汇报了情况,之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母亲,孩儿能不能不成家?!” “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若是不成家,谁来给我们林家传递香火!百年林家基业要如何维持?” 我料到母亲会如此生气,但我还有下一招:“青夏也是您的孩子,她可以的!” “孽子!”母亲就差没一巴掌把我呼出去了,估计也是念在我身体不好,受不住她那一掌,她厉声斥责我:“你是嫡长女!她是幼女!长幼有别!怎能由幼女来传承香火?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更何况本应该你入朝为要,她去联姻,如今因为你身体不好,我才为你选了联姻这条路,你不要因此就觉得林家的担子你可以不背!” 很好,母亲的反应还在意料之中,我抛出后手:“那孩儿可以找个普通人家的男人成亲吗?只是找个人生孩子传承香火,不必非要找上这些世家子弟啊,他们一个个心高气傲,不是想嫁入皇族,就是想要一个像妹妹那样的豪杰派,再要不就是嫌孩儿身体不好!”我说着说着就开启了眼泪攻势:“母亲,孩儿身体虚弱,本就倍受折磨,如今又在相亲里屡遭白眼,更是心态已崩,你要是再让孩子去相亲,孩儿怕是命不久矣!” 我又拿今天的遭遇举例,加强论点的可信度:“今日去李府,人家都不愿见孩儿,孩儿整整在院子里晒了两个时辰的大太阳!好容易见了面,好生陪着、笑着,生怕有一丝不妥惹他不满,孩儿已经尽力了,可他还是看不上孩儿,把孩儿赶了出来,孩儿又有什么办法!”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母亲也是格外心酸,父亲在一旁也十分不忍:“微雨也是堂堂一介大女子,如今为了联姻给男人低声下气,哪还有女子的尊严!那些家族简直就是仗着权势欺人太甚!更何况微雨身子不好,全是我的责任!我没把妻主的孩子照看好,落下了病根,全是我的错,您要怪就怪我,不要再逼孩子了……” 在轮番攻势下,母亲终于屈服了,她给父亲擦去眼泪,安慰了一番,又跟我道:“好吧,你这逆子,明日你就不必出去相亲了。不是世家子弟也可,只要是清白人家出身、心肠好、身体好的男人就行,回头让你父亲给找一些好人家的儿子送过来吧。” 我重重地给她磕了头,擦掉了眼泪,娘啊,可算放过我了,以后不用再去相亲了。 第二章未结婚便悔婚 (五) 第二天我在家里吃早夏的葡萄,林欢在一旁给我锤背捏腿,她十分佩服我的手段:“不愧是主子,家主是有名的强势铁面,居然给您让步了。” 我引用了鲁迅的名言:“你想在屋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林欢呆滞:“……主子,英明!” 我急忙谦虚:“一般一般。” 我俩在那刚高兴了半天,下午的时候父亲就过来了,眉开眼笑道:“微雨,李家来了信,同意了这桩婚事,连帖子都发过来了,你母亲已经写好了回帖,准备彩礼找媒婆上门提亲呢!” 我:“……” 那小公子要是愿意,倒是早说啊!这整得我……昨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到底是为了什么? 父亲走后,林欢:“主子,这算好事吗?” “算……吧?”我想起李家的那位漂亮小公子,觉得不算坏事。 “其实主子不必难为自己,咱们林家还是有基业的,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咱们林家还没死呢,不一定非要联姻,找个书香门第的乖乖公子多好。那李家可是豪门世家,这几年风头正盛,可谓顶级的权贵,里头的男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他们家的公子要过了门,主子以后可别想纳侍了。” 我一脸黑线:“我也从来都没想过纳侍……就我这弱不禁风的身体,搞那么多岂不是要我的命!” “什么?主子!你可别这么想啊!世家大女子不娶个叁夫四侍,传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我本来就是笑话!怕他不成!” “主子听我说,您也不必太过伤心,凡大户人家嫁人,都会带上一二个面首,用于房中侍奉和开枝散叶,因此您可能纳不了侍夫,但应该还有通房可以享用!” “我没有伤心啊啊啊啊啊!” 那个时候,我在要迎娶美人的喜悦和即将失去单身自由生活的忧郁中反复横跳,这两种情绪翻来覆去,最后后者战胜了强者,毕竟相比较即将得到的东西,马上就要失去的东西更为珍贵。林欢带着我出来疯玩了几天,代价是又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父亲听说我又病了,赶来看我:“好些没?” 我:“暂时死不了。” 父亲嗔道:“瞧你这孩子成天说的什么话!”然后话锋一转切入正题:“这几天找不见你人,你母亲已经叫我托人把亲提了,彩礼也送上了门,只等大喜日子订了给各家发请帖。” 我:“……好快。” 父亲:“那可不,你哭成那样,还说了什么不成家的疯言疯语,叫你母亲很是心痛,虽然她也觉得李家人态度不好,但好容易这李家人愿意把儿子许给你,她肯定也为你高兴着呢!还不得立刻把生米煮成熟饭。” 这么一想也是,但我有些疑惑:“这李家人既然愿意,当时又为何故意晾着我,让我在院子里等两个时辰?” 父亲道:“许是考验你吧,男子都这样,害怕错信良人,要整点磨难考考你,查看你的人品,你一个大女子,不要计较这些。” 我:“……”沉默。 父亲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他们李家什么都好,我也见了那孩子,很是满意,只是有一点:按理来说,我们林家的嫡女该由他们嫡长子李临相配,可对方却点了侧房的小儿子来,你母亲本来有些犹豫,但考虑到你刚发了一阵疯,怕你一蹶不振整出个不孕不育,就同意了。” 我一惊:“……啊?” “你啊什么?”父亲瞪我一眼:“庶子就庶子了,你那天都自暴自弃要娶一般人家的男子了,这世家公子难道还比不上那些平民百姓?正夫,要的就是出身压人一头,懂吗?” 见我不说话,父亲又道:“我已经托人选定了几个日子,你看看哪个比较合适?”说着展出一副长折子来。 我一看,七月初六,七月廿六,八月初八,八月十八,九月十六……抬头问父亲:“今天已经五月初十了,最远的日子离现在才四五个月,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也还好,咱们大家族虽然办事礼仪都繁琐了些,但只要肯多花银子,别说四个月,一个月都能置办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父亲完全get不到我的点,我只好直白点:“二妹能赶回来参加我的成亲礼吗?” 我的妹妹林青夏,去年秋天就去往边疆打仗了,是圣上钦点的副将军。 “许是回不来了,但可以写封家书,等她回来,再为你们办一桌宴席,呵呵呵……”父亲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说不定等她回来,发现自己都有小侄女了。” 我听着父亲的谈笑,脑袋格外沉重,想起我的妹妹林青夏,说起来,她好像有意中人,我这一成婚,她估计也快了。 “那李晚镜看着倒是不错,身体也好,应当能让你怀上个宝贝女儿……” 他这一句话,早夏的天气惊得我浑身发凉,我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谁谁谁?谁?我要娶谁?李晚镜?!” 父亲被我吓了一跳:“刚不都跟你说过了吗?!你怎如此一惊一乍的!成亲后可得稳重些,别把夫人吓坏了。” 我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喃喃道:“父亲,孩儿不能娶他。” 父亲比刚才还要受惊吓:“说什么胡话?你最近是疯了吧?你最好把这句话收回去,我就当作无事发生!” 我抬头对父亲道:“孩子不能娶李晚镜!” 之后父亲不顾我身体抱恙,将我打了一顿,当做无事发生。 (六) 是的,事情就是如此狗血。 李晚镜,是我妹妹的意中人。 意中人还有些言轻,准确来说,李晚镜是妹妹的白月光。 大概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妹妹十叁岁,她参加完上元灯节回来,跟我说:“姐姐,我有了钟意的男子。” 我虽然已经在现代活了十七年,又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二年,总年龄有二十九年,但在感情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指的是,既没有男子喜欢我,我也没有喜欢过任何男子。 天生的寡妇,说的就是我。 而林青夏十叁岁,竟然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我大为震惊:“能被妹妹看上的家伙,想必是个好男子,我也想见!” 青夏听了这话,虽然掩饰不住的高兴,却也有些害羞:“不给姐姐看,万一姐姐也看上了他,我可没处哭!” 我心说哎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护起食来了,就说:“行吧!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但名字总得跟我说一下吧!” 青夏更是害羞了,脸熟得通红:“改日告诉你。”说完,飞也似的溜了。 后来我在元贵?(圣上的男侍,类比汉字妃)举行的春宴上与李家世子见过一面,青夏给我指了一下,“就是他呀!李晚镜!”说完又羞涩地跑了,我一看,哇,好多美男。 青夏十七岁离的家,她认识了李晚镜四年,在我耳朵跟前念叨了他四年。 成天给我讲听闻今天他如何如何,读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什么,李晚镜擅长什么,有没有长高高,今日吃了什么,若不是我对这妹妹很了解,知道她不会做坏事,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做了跟踪狂。 我曾经建议青夏托母亲跟那小子提亲,她有些忧郁:“我如今毫无建树,又无功名,拿什么娶他呢?” 我说:“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喜欢他,有何不敢说呢?你先向他表明心意,把坑占住了,再取功名不迟。” 青夏可能是害羞,突然跟我撒起娇来:“长姐都未曾娶夫,妹妹又怎好意思定亲!长姐快成亲,快成亲快成亲快成亲!”青夏这姑娘力气极大,那天又有点疯癫,差点没把我的身体零件摇零散,我不停地呼救她才放过我。 说起来,那个时候,我好像也说了跟林欢一样的话:“不过李家这些年过于风光了些,你要是娶他进了门,碍于权势,以后怕是不好纳侍。” 青夏登时便大怒:“我心里只有晚镜,怎么可能容得下第二人!我现在就可对天发誓,若我娶得晚镜,绝不纳侍,否则便叫我难产而——” 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坏蛋,说什么胡话!” 由此可见,我们对李晚镜的态度是如此不同。 青夏十六岁参加武举,拿了状元,之后主动请缨平复边疆叛乱,十七岁生辰那日,她被圣上钦点为副将军,跟着大将军外出打仗去了,如能胜利回来,那就是一等功,直接正叁品官员,和母亲平起平坐。 人人都说我家日渐式微,唯有一人可力挽狂澜,便是林青夏。 而且青夏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应该嫁的人是林青夏,不是我! (七) 父亲只当我的拒绝是在胡闹,连跟母亲提都没提此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直接把日子定到了最近的七月初六。 我只好拖着虚弱的身体去找母亲,可好巧不巧她出公差去了,要叁天后才能回来。 我又让林欢带着我去李府见李晚镜,请他这边取消婚约,结果李家人根本不让我进门,说什么成亲前新娘不能见新郎,否则是要不吉利的,更是气得我七窍生烟。 我只好让林欢偷偷给李府传过去一纸信,请李晚镜取消婚约,结果石沉大海,一直到母亲回来都没有回信。 叁天一到,母亲回来了,我赶紧去拜见她,跪在她跟前求她解除婚约,母亲沉默了片刻,我以为这是要同意了,怯生生抬头一看,母亲的脸已经黑得像煤炭一般了!她瞪着我,如看一只蝼蚁,眼神如刀,要把我千刀万剐。 我顿时身子都软了,差点没五体投地倒在地上,但我始终不肯改口,暴风雨般的责骂与殴打(不过殴打被父亲和林欢挡去了不少)随之而来,我吓得瑟瑟发抖,穿越到此十六载从未见过如此阵势,也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生气,但我还是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求她取消婚约。 火发完了,母亲见我还没改变态度,她并非不明事理的人,意识到我不是在耍脾气,终于退了一步:“说出你的理由,如果你能给一个好理由,我就同意取消婚约!” 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两个答案,一直以来,我都信奉着鲁迅那开窗和掀屋顶的哲学,所以打算先说第一个答案,再说第二个,可是这次的事情,哪个是开窗哪个是掀屋顶完全取决于母亲的看法,在她心里什么更重要?是林家的名声,还是我与二妹的关系? 可是想到小公子在花丛里对我笑的样子,我实在是说不出第一个答案,半晌,我开口说了第二个答案:“李晚镜是二妹的心上人!” 此言一出,满堂的人都惊呆了——那是不可能的!我以为她们至少会吃惊一下,谁知——她们确实是吃惊了,然后就笑了:“什么呀,就这?” 我不明所以,满脸问号,不是,这,这还不够吗大姐们?我可是抢了亲妹妹的心上人啊!这种事都可以写成一篇30万字的网络小说里了! 我都想好了,搁在女频里——文案:“她是受尽委屈的庶女,趁着她不在,和她容颜相似的姐姐嫁给了他,待她归来,一切已物是人非,她在心中起誓,一定要让姐姐为她的心陪葬!” 第一章:《庶女》 第二章:《归来》 第叁章:《复仇》 第四章:《流放》 …… 搁在男频文里,文案:“少年(女)在心中起誓,莫欺少年(女)穷!夺妻(夫)之恨,必然要她付出代价!” 第一章:《起誓》 第二章:《拜师》 第叁章:《学成》 第四章:《复仇》 第五章:…… …… 总之不管哪个,我这都是妥妥的反派行为!是要被便当的! 但是她们的反应实在是云淡风轻,惊得我目瞪口呆,母亲过来将我扶起来,道:“微雨,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爱护妹妹,但青夏是个明事理的人,那李晚镜不过是一介男子,你可是她一父所出的亲姐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哪边更重要,横竖不过多给她送几个模样周正的侍夫,她就把这事忘了。” 我:“……”不是,你们大家族的人都以为别人这么没心没肺吗? 我继续申辩:“可是李晚镜在青夏心中着实不同,她很爱李晚镜,她从十叁岁就跟我说她有了钟意的男子,自那到如今已有四年,从未有过二心!这一片赤诚之爱,身为姐姐的我怎能下手糟蹋!母亲父亲,请您不要将孩儿置于这般境地,我……孩儿实在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母亲震惊:“你此话当真?” 我:“当然当真!” 母亲道:“既然她如此钟意那男子,为何只有你一人知道?我和你爹都闻所未闻!” “因为青夏很内向,她不好意思。” “她内向?你以为我不认识林青夏是不是?她要是内向,全天底下的女人都别开口说话了!更何况,我也从未见过她跟李家的人有过来往!或许她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只有你当了真!” “……” 我真的是无语了,往地上一躺,俗话说办事的法宝:一哭二闹叁上吊,我也是时候动用我的撒泼术了:“横竖我是不娶,你们弄死我吧!弄死我我就不会对不起妹妹了。” “呵。” 忽得一声冷笑,惊得我抬眼一瞧,竟是父亲,他一双狭长的眼睛冰冷无比,格外吓人:“你只说担心对不起青夏,就没想过会对不起晚镜吗?如今帖子也给了,彩礼也送了,你却要悔婚,这要传出去,会引起多少流言蜚语?晚镜是个清白男子,没招谁没惹谁,只是因为你们姐妹的问题,得承受多少非难?他以后还怎么嫁人?” 闻言,我沉默了。 父亲说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但是在抢妹妹的心上人这个问题面前,我刻意无视了它。 他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一句都反驳不了。 沉默很久后,我跪在地上,朝屋内所有人重重行了个大礼:“母亲,父亲,各位叔儿,微雨自幼身体不好,不知还有几年光阴。成亲后,若不日李晚镜成了鳏夫,还请诸位多加照顾,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若想回李家或另寻她妇,也请各位不要阻拦。” 这一番话,意味着我屈服了。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青夏,姐姐尽力了,怎奈命运弄人,所以不要怪姐姐,希望你能平安归来,然后不要打姐姐,打也别打脸,好吗? 多年之后提起此事,我曾跟母亲说,当时我有两个答案,若是我选择了第一个答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母亲听完我第一个答案,笑了,道:“我本来就在猜测你是否会这么说,我当时也说了,若是好理由,我就允了,可你开口说的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感到一阵胆寒,开始怀疑母亲究竟希望我成为怎样的人。 第一个答案是:李晚镜是庶子,他配不上我。 第三章李晚镜的心思 (八) 我当时敢迎娶李晚镜,其原因之一就是母亲曾经承诺我,倘若二妹回来,她会给我解决这个难题。如今二妹真的回来了,我得先去看看她的态度,要是她只是嘴上说说却没有实际行动,或者是方法不靠谱,我连夜卷铺盖就跑! 荣棠府离林府就两道街,但路段繁华,硬生生走了一刻钟。我看见林府门口站着许多人,洋溢着笑容,估计都是在等二妹,一看有马车停下来了,赶快过来接待,然后就看见了下马车的我。 他们脸上的表情,和被告知了八个月是个女孩结果生下来一看是个男孩的母亲的表情一模一样。 欣喜中透露着惊讶,惊讶中透露着失望,失望中透露着“我不能失望得太过明显”。 本病弱人士没功夫搭理他们,生平第一次走得像个健康人风风火火,我赶紧见了母亲,一把跪下:“母亲,二妹回来了!救我!” 母亲和父亲都坐在正堂里,纷纷沉默。 我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如果用总裁小说分析一下,那就是叁分不忍叁分无语叁分怜悯一分戏谑,我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果然,林青夏就站在我身后! 她穿着一身打仗的军装,玉带高高束着头发,相比较过去更加英气。可能是经历了真正的战争,眼神变得坚毅,褪去了还在家中时的青涩,额上也多了一道细细的疤。 我觉得……她更强了! 但此刻她正疑惑而担忧地看着我,一如往年我们还在一起瞎胡闹的时候。 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到家一盏茶有余了。” 母亲手边的茶,确实已经不冒热气了。 “那门口的人,不是在等你?” “他们在等圣旨,圣上赐了我一套宅子。” “噢。” “倒是长姐,老早就让林欢去喊你了,怎么来这么慢?” 我被问到了敏感话题,瞬间呆滞,一时不知道是该庆祝二妹有了新房子还是抱着母亲喊救命。 青夏替我做出了选择,她问:“你刚在在喊什么?长姐,你又被欺负了?” 我赶紧给母亲使眼色求助,但她咳了一声,把头转到了一边。 我就知道指望不上她! “长姐有事直说,没什么怕的,说出来,我替你揍她!” 青夏甩了甩头发,握紧拳头。她已经活动好手脚蠢蠢欲动了,随着她的动作,胳膊上的肌肉一张一弛,以前她保护我时,这些肌肉令我安心,如今她有揍我的风险,这些肌肉令我惶恐。 就连手上都能看到明显的线条,那是练字和打拳练出来的。 我见过青夏揍人,拳拳到肉,掌掌生风,她一拳打在对方肚子上,隔夜饭都被打了出来,而且是上下两个口一起出来,我合理怀疑她再往下打一点就会有把人揍得不孕不育的威力。 一想到这个,我就瑟瑟发抖。 终于母亲说了句人话:“青夏,你才回来,先别惹事,快去把衣服换了,咱们一家人晚上摆宴聚会,有什么事饭桌上说。” 林青夏还想替我打抱不平,我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她也只好点点头:“是,母亲。”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夸夸我们林府的下人,实在是太有眼力见了,必须涨工资!——许是看这边气氛不对,几个小厮连哄带骗地带青夏离开了,她一走,我大出一口气,涕泗横流:“母亲,孩儿该怎么办呜呜呜?”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母亲蹬了我一眼:“我已经给青夏寻了几个男子,今晚让她们见个面,这事一敲定,她娶了夫,就不会再想着你男人了。” 我:“……”就这?太不靠谱了吧!还有,那不是我男人啊!我才是第叁者! “青夏不会娶别人的。”我道:“我了解她,母亲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母亲笑了:“青夏跟你不一样,我的话,她不会不听。” 我寻思你说她就说她,干嘛带上我,搞得我跟很不听话似的。 (九) 我在林府坐立不安,虽然在我的反复教导之下,府上的人都知道不跟青夏提我成亲的事,但纸包不住火!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暴力,若是知道李晚镜被我霸占了,恐怕得磨刀霍霍向亲姐,我得先跑路才行! 林欢帮我盯着林青夏,我自己先偷偷回了荣棠府。李晚镜竟还在门口等我,被侍男扶着,低着头,神情不明。 我想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跑路,希望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谁知我刚踏上台阶,他就抬起了头,一见是我,急忙过来:“妻主,你回来了……怎么一个人?林欢呢?” 我看了眼李晚镜,他脸上有深深的忧虑和仿佛永远也驱不散的哀愁,我忽然一阵心动,唉,这样一个小美人为我而苦恼,何等惹人怜爱。唉,要不是因为青夏,我肯定是很喜欢他的,可惜命运弄人,我实在无福消受。 “我得出去躲一段时间。”我道:“夫人,可以帮我收拾行李吗?” 李晚镜的眼睛闪烁了下:“当然可以,先进家再说。” 他扶着我往府里走:“妻主要出去待多久?” 我:“不知道呢,短则叁五年,长则十来年吧!” “……”我把李晚镜吓到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走,不会有人来找荣棠府的麻烦!”担心他胡思乱想,我又赶紧安慰他。 但李晚镜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我不知道小美人在想什么,好吧,其实我知道,但是我装作不知道。 我的人设除了林黛玉,还得是个无情渣女才行。 没办法,不渣没办法,就是要做一个渣女,才能让小美人渐渐对我失望…… 我面无表情地收拾衣服,李晚镜在一旁也面无表情地收拾行囊,我们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我抓过他缠好的行囊:“……珍重!” 说完,我头都不回地往外跑。 然后,我就被抓住了。 我从来不知道李晚镜的力气是这么大的,他像抓小鸡似的,一把就将我抓了回去,按在凳子上。 他低头俯视着我:“先跟晚镜说清楚,妻主要去哪?” “不是跟你说了?我出去躲一躲。” “躲谁?” “躲……这你不必知道!”我急忙改口,虽然我一直挺怕他的,但我更怕我妹妹! 他在我面前一直柔柔弱弱,低眉顺眼的,这大会儿是怎么了? 李晚镜听了我的话,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苦笑,他弯下腰,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妻主,若是不说,今天就别想离开这个家门。” “……”我想往后撤,才发现头已经被他按住了。 我俩像斗牛一样僵持了一会儿。 “李晚镜,你这么站着累不累?” 我把凳子从腿中间抽出来,弯了下腿,低头脱开了他的禁锢,他一怔,似乎没料到我能这么轻松地挣脱,刚要恼火,我赶紧把凳子放他腿边:“坐,休息休息。” 我像一个有着丰富狗腿子经验的人把他按到凳子上捏肩赔笑:“好夫人,你要理解我,我实在有苦衷。” “苦衷?你有何苦衷,为何不能说出来?”李晚镜说着说着眼圈就开始红:“我是你正经娶的夫,可二妹回来,单你去见,却不让我去,这也是有苦衷吗?” “……” “你遇见了麻烦,不肯对我讲也就罢了,但妻主一走叁五年,又不说去处,叫我独守空房?” 李晚镜一边说这话,眼泪已经大滴大滴往下掉了,我实在看不得他哭,拿了手绢给他擦脸,可我越擦他就哭得越厉害,我没办法只好把他搂进怀里安慰,像哄小孩子似的拍他的背:“我错了,别哭了。” 哄着哄着自己都在疑惑,这大好的时机,本渣女不跑路到底在干嘛? 哎,但是我真的看不下去,毕竟我只是个虚伪的渣女,这么一个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我要是真视若无睹地走的话……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想到这悲催的人生,我深深叹了口气。 不知道哄了多久,他总算不再掉眼泪了,抬起眼睛,双眸还是湿漉漉的,眼周有些红肿,看起来更我见犹怜了,我给他倒了杯水:“乖宝贝儿,口渴了吧?喝水。” 他今天估计是有意撒娇,连接都不接过来,头一伸,嘴巴一撅,我只好拉了一个凳子过来,喂他喝水。 喝完了水,他又喊头痛,我说:“你怎么也跟我似的?难道是头痛也会传染?这……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他对此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往我身上靠。 女子的力气其实想要背得动男人,是有些许吃力的,更别提我还背负着林黛玉设定,我喊了两个小厮,才把他从我身上“撕”下来,背到房间去。 “妻主,你过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他又躺在床上跟我招手。 好嘛,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这家伙是在装病不想让我走。 第四章灵与肉分离的性教育 (十) 为了能让李晚镜理解我,我编了一段瞎话。 “我和青夏曾是要好的姐妹,十岁那年,我偷吃了她最爱的栗子,从此我们反目成仇。” 我开了个头,但这个开头太扯了,导致我没想好怎么继续下面的故事,沉默了好大会儿。 于是我又开了个头:“从小,我就十分嫉妒我这个妹妹,她事事做得比我好,身体比我健康,学习比我优异,那种挫败感,你懂的。虽说自古立长不立幼,可是我身体太不好了,又没有上进心,母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逐渐起了要废长立幼的心。” 这个开头让我有编下去的欲望了,于是我加入了些许真实元素:“本来都是嫡长女继业,嫡幼女联姻,这是传统,可我的母亲却让我联了姻,就是咱们这段,你懂的。这意味着下一步就是废长立幼啊!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我先人一步,派人去暗杀林青夏,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了母亲的心思,可谁知!林青夏竟然活着回来了!” “而且她回来得比预想的要早太多了,想必她已经查明了是谁派去的杀手,要跟母亲告我一状,这事一旦败露,我这嫡长女的身份保不住不说,若被扣上了杀亲的罪名,可是要被处死的!” 其实我本来是想塑造一个怀才不遇嫉妒无用的长姐所以想要杀死姐姐的以下克上妹妹形象,但是这样太败坏青夏的名声了,他以后有可能要嫁给青夏,我还是得维护她的好形象,于是我就塑造了内心阴暗的自己。 哼。 颤抖吧,畏惧吧,李晚镜。 等你对我失望厌恶提出离婚之日,就是我人身安全得到保障之时。 李晚镜听我讲的这个往事时,脸色时青时白,最后他怯生生地问:“所以你那么慌张地去找母亲,是为了阻止她告状?” “没错!” 我道:“但是很不幸,青夏先到一步,母上大怒,要捉拿我,林欢替我挡住了,我急忙逃了回来,收拾细软打算逃跑。” “这……”李晚镜迟疑:“可……妻主到家已经一刻有余,为何还未有人追来?” 我:“……”对啊,为什么呢? 意识到编过头了,但我这机灵的小脑袋还是想好了说辞:“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荣棠府又是你们李家的地盘,上上下下都是耳目,母上不想惹出太大动静,说不定我现在一出门,大街上就有便衣打手候着。” “这么说,荣棠府内还是安全的。” 李晚镜得出这个结论后,皱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妻主放心,我家也算高门大户,纵使二妹和母亲再有本事,也要给李氏家族些面子,不会贸然闯入。你就好生待在这里,我这就给家姐写信,请她相助,她官至九卿,一定可以帮你化解这场劫难。实在不行,我母亲也可出面。” 我:“……”这个进展不对劲! 还没等我说话,李晚镜的眼神立刻沉了下去:“那林青夏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嫡幼女,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煽动母亲废长立幼!” 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思考方式,好嘛,这一顿发言下来,没有帮到二妹不说,反而使她的形象在李晚镜心中一落千丈。更重要的是李晚镜说这话时脸色之阴冷,令我心头一紧。 这还是那个温柔可人,百依百顺的小美人吗? “那个啥……”我抓过他的胳膊:“晚镜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家人出手的话,我以后要怎么面对母亲?” “哼!”李晚镜反手握过了我的手,直接把我拽到了床上,像抱着孩子一样紧紧抱着我,摸着我的脸:“她任凭林青夏挑拨,都要捉拿你了,又何曾考虑过母女之情?” 我喃喃道:“是啊……”忽然醍醐灌顶!什么玩意?!这是我编的故事!怎么自己都信了!我们一家人关系和睦着呢!于是急忙改口:“不是,晚镜,你听我说,是我做得不对,我罔顾姐妹之情,派人刺杀她,是我的错。” 李晚镜一直往我脸上凑,鼻息喷到我脖子上痒痒的,我拼了老命想离他远点,但他丝毫不在意,反而把我抱得更紧了。 “那也是她不对,次女就该安分守己,明白自己的地位,不要抢了嫡长女的风头。” 我一阵无语,李晚镜把嘴凑过来要亲亲,我只好任他亲了。 (十一) 成亲前两天我被关到黑屋子里接受了“性教育”,被教导在房事里女性应该是主动者,必须牢牢牵制住男性,才能获得一家之主的掌控权。 犹记得那日,老师教的内容让我天灵盖都要掀起,目瞪口呆之中,颠覆了我对男女性事的想象。我举一个脖子以上可以描写的事例来讲,比如接吻,需得由他轻微张口,伸出舌尖,做出承受之姿,我将舌头深入他口中,才算是允许他与我接吻,并且必须由我主动,他只可配合,不可伸舌。 这一套性教育礼节,总结起来宗旨就是:压抑男人的欲望,使其在身体淫乱的同时又不能过于放荡。完全是灵与肉的分离!不过好在,不过,这只是礼节,只有教养良好的子弟才会学习。男子在床上的一切行为还是由女子决定的,如果妻主觉得这样干巴巴没意思,得了应允,男子便可以将舌头伸于女子口中做交缠。 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的,不过光这一条已经把我听昏迷了,后面他说了啥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即使我就听了这么一点,也明白李晚镜的礼节做得非常好。他每次都会轻轻把粉粉的舌尖露出来,凑到我面前舔我的唇角讨我的亲吻,绝不会贸然强伸,但发现了我从不肯主动伸舌过去后,戚戚然问我他可否主动,我本想坚决反对,但小美人的眼泪攻势又让我心软成了浆糊,不过就是亲一下,又不会亲很久,从此我乖乖张开了嘴巴。 他有一次亲我被林欢撞见了,林欢事后对我发出了灵魂质问:“主子!你如此疲软,如何赈我林家妻纲!”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主子!你不可如此啊!身子弱,不代表你这方面不行啊!身为一个大女子!林家未来的家主!你得行啊!” 我:“……你可以立刻滚蛋吗?!” 是,我不行,我在性事上完全不行!但我为什么会这么不行?难道我天生就不行吗?不是的!我不是真的不行,我行,但我每次想到这是妹妹的心上人,我就是行,也能直接阳痿……哦不,阴萎! 我一直都很怕他来亲近我,也不敢回应,生怕他觉得我想要他。 所以我只能任由他亲我,香香软软的舌头,勾着我的舌尖,又舔又吸,但我如同一个石像,一点儿反应也不敢有。 说来惭愧,我们成婚半年有余,我还未和他圆房。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他,按照这个世界的观念,和我那日接受的令我炸裂的性教育来说,这是妻主看不上夫人,嫌弃夫人的表现。 但是我真的不敢!我保着他清白之身,二妹发现了我还好解释,说是误娶误娶,我发现后就后悔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但我要是把人家身子霸占了,二妹跟我反目成仇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洞房之夜李晚镜那个眼泪流的呀,那个乞求的呀,我都不忍回忆,为了让他能放过我,我编了一个瞎话。 我真的很能编瞎话,而且编的头头是道,以假乱真。 我告诉李晚镜我身体不好,如果有了房事我就会怀孕,我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怀孕,大夫特意交代过这几年都不能怀孕,否则我就会一命呜呼! 李晚镜虽然一阵绝望,但还是戚戚焉地信了,于是每日美名其曰为我调理身体,喂我喝各种奇奇怪怪的苦之又苦的汤药。说真的,那药苦得,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在测试我的忍耐力,等我实在喝不下去的那一天,就愿意跟他圆房了。 第五章路障男妓(E) 作者注: ①小学:指为贵族子弟设置的初级学校。《大戴礼记·保傅篇》:“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小学,小者所学之宫也。……古者八岁而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所学内容包括“叁德”“叁行”“六艺““六仪”。 ②太师院小学部:在本作品中,为太师院为皇室子女或朝中官员子女设立的公共学堂。教书先生皆为品行高洁、颇有名望的学士,有品级与俸禄,但并无实权。 (十二) 李晚镜思考问题的方式有点问题。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这么思考问题的,但是总归来说,有点不太对头。 简单来说就是护犊子护得过了头,护得颠倒黑白。 说讨厌是假的,被人无条件护着确实是挺满足的,但是!这不对!按照我的预期他应该对我隐隐产生讨厌,之后我再作一阵妖,迫害迫害他,之后二妹出手相助,之后他们情投意合,之后我发扬一下君子成人之美的品德,之后一出“让夫”的佳话就诞生了。 我不再被二妹踩死,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家庭幸福得到了保障。 李晚镜和真正爱他的人在一起! 二妹也能喜抱美人归! 皆大欢喜! 但现在这个局面,和我预期的跑偏了太多。 我摸摸依偎在我怀里的李晚镜的头,他的头发十分顺滑,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幽香,我并不讨厌他抱我。 哎算了,计划总是和现实有偏差的,没关系,慢慢修正就好! 在我的温柔抚摸之下,李晚镜渐渐安静下来,我一低头,他呼吸悠长,竟然睡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的李晚镜就在我怀里睡着了,总之也是好机会!我悄咪咪地甩了他,溜下了床,正蹑手蹑脚往外蹿时,林欢突然出现:“主子,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被捉奸。” 我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她突然出现,我一个激灵,头发丝都差点竖起来。 “搞什么!”发现是林欢,我痛殴一顿:“吓死我了!”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我给林欢造成了0点伤害,因为健硕的林欢随手挡住了我的攻击,随口求了个饶便道:“我回来是给您报告个消息,二姑娘去为你报仇了。” “报仇?报什么仇?”我一头雾水。 “噢,就是白机娘,主子还记得白机娘不?二姑娘去找她打架了。” “什么?莫名其妙?!青夏为什么要去招惹她?!”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啊!” “看她去打架,你为什么不拦着?” 林欢摊开手,特委屈:“我拦不住哎!” “……废物!” “……” 我紧张地啃着指甲,二妹是疯了吗?!刚回来就去惹事,虽然我得抓紧跑路!但现在这个状况……无论如何,我得去看看情况才行!千万不能让二妹惹出乱子! 白机娘是西街的一个捕快,跟我、青夏曾一起在一个太师院小学读书。 这白机娘,说来也有几分意思,她自小便与寻常女子不同,生得高大威猛,而且行事标准全凭一个“乐意”和“不乐意”,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欺负力气小的同龄人,让她们给自己拿钱、跑腿之类的,有传言说她虽是女人,却长有胡子,所以才如此蛮横霸道。 我和她的恩怨是在读书时就开始的,某次白机娘因汉字写不好被先生教训了一顿,刚巧我在跟青夏说笑,她便以为我在嘲笑她,抓着我就是一顿痛打,我伤痕累累地回到家中,母亲知晓此事,愤怒至极,以林家的势力对白机娘母亲的上司施压。 这种降维打击对普通人很有效,可偏偏白机娘不是普通人,她母亲也不是普通人,她们一家根本不忌惮任何权贵,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而且她们虽蛮横霸道,却颇讲义气,有几分绿林好汉的气魄,跟随她们一家的混混众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此次林家出面的结果是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只是手段逐渐从明面转到地下,搞得我天天担惊受怕。 就这样,我在校园暴力中度过了两年,后来父亲给我换了个专供世家子妹读书的太师院小学,才把我从担惊受怕里解救出来。 这专供世家子妹读书的小学听起来很厉害,但其实非常之烂,倒不是教书先生烂,而是它男女兼收导致的学风烂。 没办法,此世间虽女尊男卑,可到底权利与金钱才更胜一头,顶级权贵也希望自家公子能得了良好的教育,嫁与更好的良人,或之后对他持家提供帮助。太师院小学部有着全国最有名的先生,因此这些权贵们往往会动用权利往太师院的小学里偷偷塞男人,迫于权势,太师院自然大气不敢出一声。 尽管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正经样子,但众人早已心知肚明,只是进来的男子也有几个要求,一是需得扮作女子,不可施粉描眉,二是必须已有婚约,并洁身自好,不可与女子讲话。 待读了几年书,明了些事理,这些世家公子们便都不再来了。 一般世家女子都不会往这里送,以免破了男女大防,或因行为举止不当,惹怒了哪家不好惹的未婚妻主,引来灾祸。 这里头反正个个都不好惹。 时间一长,据我父亲所说,那地方差不多快成了个男子学校了,专供贵族公子哥交流如何讨妻主欢心的场所。 要不是因为我饱受校园暴力,太师院的小学又只有那么几家,他是坚决不会把我送到这里来糟蹋的。 再后来,我听说,白机娘被退学了,他才将我送回了原来的小学。 但她离开学堂后也没有消停,不知怎的就整出了街头暴力团伙,一时无法无天,被朝廷军打击了一阵,解散了。她后来谋了个巡街的差事,也娶了夫,逐渐安宁下来,不再惹事了。 她当捕快的时间比青夏去从军还要早半年。我迎亲时,看见她在街道上疏散交通,那硬实的臂膀,那凶恶的长相,还叫我抖叁抖。 而一直在校园暴力和找茬中保护我的,就是二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只要我被白机娘盯上找茬,不出一分钟,青夏就会出现。她为了我跟白机娘打了不知多少次,跟白机娘的天生神力比起来,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全靠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才能打走白机娘。 不知多少次,我抱着她受伤的身体痛哭,她却总是安慰我:“没什么怕的,下次我还替你揍她!”她似乎以为我哭,是因为害怕。 我哭,是因为我心疼她,也恨我自己,明明我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可是面对极端的暴力,我为何还是如此无能? 哎,这其中的恩怨,真是一言难尽。 但好不容易白机娘消停了几年,为何二妹又翻出当年的旧账!这不是故意挑事吗?!她还要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现在我不得不放下狗血婚事忧愁,赶紧去劝解二妹,希望我还来得及! 林欢骑马带我,出了荣棠府一路往西疾驰,眼见着前面沸沸扬扬的,我心里就大概有了底,高喊:“刀下留人!!” 但是并没有人鸟我,我的声音轻飘飘地没在人群中间。 林欢蓦然大吼:“把道让开!” 人群瞬间安静,大家纷纷回头看,然后就渐渐把道让开了。 “……”为自己的气势默哀叁秒。 我们飞快地跑到跟前,才发现,这哪跟哪啊?这谁啊?这个哭得梨花带雨,手腿俱被绑着,两腿大开坐在竹架子上的男子谁啊?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和一身青紫的男子谁啊? 而他旁边一群仿佛在看笑话的起哄人群,和叁五个抬着架子的人又是谁啊? 林青夏呢?白机娘呢? (十叁) 林欢首先反应了过来:“主子!不好!咱们这误入了责罚小倌的现场!” 我俩同时一抬头:奉欢宫。 “小倌落到游街责罚的地步,必定是犯了重罪!待会儿还有令人血脉贲张的互动!”林欢小声道:“我天天上街,就盼着能看几场,可惜一年赶不上几回!怎的今天就撞上了呢!主子,你可真是好福气!” 我大怒:“好福气个鬼!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你为什么在流口水!!” 林欢哗啦啦一把擦掉了口水:“嘿嘿,主子,恕奴僭越,你看这公子细白嫩长的大腿,瘦弱却有力的腰肢,还有这粉粉嫩嫩的乳头,XXXX的XX(此处已被我自动消音),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尤物啊!我也是个女人,这叫情不自禁!” “讲一堆废话!走了!还得去找二妹!”我抓着她就要上马。 “且慢!”一个手持鞭子的中年女子拦在了我们的马前,人群便纷纷将我们包围。 “二位贵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吓走了一群恩客,不看就想走?” 她嗤笑着,用眼神示意下人将那男子抬高,赤裸裸的下体便露在众人面前,她用鞭子的把从下往上顶他的腿间,他立刻发出销魂蚀骨的闷哼声,听得我腿都差点软了。 女人闻声冷笑,继续用鞭子顶他:“贱奴才,还不睁眼瞧瞧!这两个顶干净顶清白的贵女都受不了你淫荡的叫声过来瞧你了,快给两位贵女看看你翘起的命根子!” 林欢兴奋得两眼冒光,我:“等一下——!”光天化日之下,搞这种羞耻PLAY,这合适吗?!!!!!! “我包了!我包了还不行吗!我包了!林欢!掏钱!咳咳……咳咳……”高声呐喊使得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林欢立刻给我顺气:“主子!主子!要发病咱们可不能折在这奉欢楼前头啊!要是让主夫大人知道了……” 他说得太有道理了,我一想到李晚镜,吓得立刻就不咳嗽了:“这位大姐,我包了这……”我看了他一眼:“人!你把他抬回去吧!” “这贱奴是要抬街一圈扔狗笼里给狗X到死的(此处再次被我脑内消音)!怎么可能还让他回我奉欢宫?!他已折我四个青苞……” 眼看她还在长篇大论,而且没个头,我心急如焚:“我买了!我买了还不行吗?你把他抬林府去总行了吧!”末了我又补充:“千万别送错了!赶紧散了放我们走!!” “散了散了!”林欢在一旁塑造声势:“我家主子发善心买了!不表演不表演了!!还看!赶紧滚蛋!再看剜了你们的狗眼!” 随着她的怒吼与威胁,众人依依不舍地散去。 真不愧是我手下第一狗腿子,林欢在为主人解忧这方面,简直是登峰造极。 路障消除,我们立刻要离开赶路,中年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位贵女,我知道您是好心,有意救他,不过他可不是清白小倌。早在我奉欢楼破身多年,那棒子千人舔万人弄,比茅厕的搅屎棍还脏,后苞也被开过,连男奴的棒子都含过,您买这么根贱棍回去,不怕脏了自个儿的身子?” “……”我的大脑,已经因为需要消音的词汇太多而运转无能。 那架子上坐着的男子,听着这露骨的羞辱,都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有羞耻心。 还好林欢持续输出中:“你管那么多干啥?!不想做生意了是不是!我家主子想买谁买谁!爱买谁买谁!有的是钱!废话少说!赶紧洗干净了送府上去!” 我们俩骑上马继续往西疾驰,远远地我听见那女人还在羞辱架子上的男人,其污言秽语,让我大脑再次当机。 第六章“听说长姐娶亲了?”——初进修罗场 (十四) “主子!快看——” 我回过神,顺着林欢的手指看去,巷口处的一户人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形不高,背挺得极直的女子,不正是我那身强力壮的妹妹吗? 我俩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的,林欢扶着我,跌跌撞撞地往林青夏身边走去。 “刀下留人——”我虚弱的声音像是软软的求饶声,一点儿也没有气势。 我不喊了,等林欢喊,但我等了很久,也不见林欢出声,怎么回事?刚夸过你为我分忧的本事登峰造极,这么快就不中用了?抬头一瞧,原来林青夏站在门口,白机娘站在门内不肯出来,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瘦弱的男子,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孩子。 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要多安静有多安静,要多和平有多和平。 白机娘还是当年的模样,人高马大,眼神凶悍,我一看到她就瑟瑟发抖。和她目光一对上,吓得我心肝儿颤。 “长姐,别怕这歹人。”林青夏将我护在身后:“这些年她欺人太甚,青夏必要为你讨回公道!” 林欢插话:“你们这是还没打吗??早知道就看完再过来了!花那冤枉钱!” “我见她夫儿在场,不想当男人的面打他们妻主和母亲,正在跟她交涉,不过如果她不肯出来,我不介意连男人一起打!”说着,她的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 “不不不不,青夏!你刚立了功,此刻正是积攒声望之时,切不可冲动,做出有辱身份之事啊!” 林青夏说话时,那白机娘屁都不放一个,我刚说了一句话,还不是跟她说的,白机娘立刻就开腔了:“这不是小草包吗?长大了?啧啧,还这么像男人。” 林欢立刻就怒了:“你他爹什么意思?!你才像男人!还是长了胡子只能在路边给人卖力气,顶个下贱的男人!!” “你家主子只能在鸭馆里当被女人压在身下肏到哭的男人!” “嘴巴放干净点!老娘他爹的今天就灭了你!” “够了!!!!!”我仰天大吼,我今天听的污言秽语已经超出了我此前两年听到的总和,已经失去了自动消音能力,实在不能再听了! “咳咳咳……咳咳……”我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青夏立刻扶住我:“长姐,你没事吧!” “不要吵了!林欢,你少说两句!”我稳住气息,瞪了一眼林欢,她乖乖站好,不再说话。 我又对青夏道:“青夏,咱们自打读书起,跟她的恩怨就没有歇过,这几年她好容易安生了,你却又为何……” “长姐!我一想到过去,她辱你,欺你,就咽不下这口气!”林青夏恨恨道:“只恨我当年没有本事,没把这贱婢活活打死!” “青夏,冷静!”她又要拔刀,我手忙脚乱地抱着她的胳膊:“你是要当大将军的人,冷静再冷静啊!”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林微雨,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 白机娘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抱着孩子匆匆从后门出去了,他们一走,她就变得极其嚣张,直接跨过门就走出来,笑着讽刺我。 我看着她的虎背熊腰,一时抖叁抖,又往青夏背后躲,青夏把我遮得更严了。 “没种的饭袋子!天天躲在妹妹身后,要不要脸?!我要是你,早他爹的找根绳子上吊去了!” “要你管!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还好意思说别人!你的男人知道你长胡子吗?还敢生孩子!生出的孩子有奶水喝吗?!我要是你,才要臊得一头撞死!” 林欢最是知道白机娘的痛处在哪,一顿猛力输出,白机娘听了她的话脸都涨红了,额头青筋暴起,正要发作,忽得对我笑了起来,甚是猥琐:“那你呢?这残花败柳的身子也敢娶亲,前不久我路过荣棠府,得空瞧了一眼,那小夫君甚是貌美啊!可你这半死不活的身子,在床上能御夫吗?怕不是小美人天天欲求不满,把你按在身下肏吧!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提及我的婚事,我暗叫不好,我娶亲的事,千防万防,竟在她这里折了?!一时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只听得她在哈哈狂笑。但她的笑声蓦然停滞,我缓过神一看,林欢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碗口粗的棍子,而白机娘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啊……啊……”把人直接打昏,林欢有些手足无措,惊恐地看着我俩,眼睛里倏然滚出两行热泪:“主子,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干了蠢事!若白机娘死了,我后院里的十四个小公子就劳您照顾了!” “……” (十五) 白机娘是什么人?当年太师院小学部的混世魔王,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众人见了她,皆噤若寒蝉,比先生的“莫要再讲话”好用一万倍。 她谁都敢惹,谁都敢打,活得嚣张跋扈,自在逍遥。 她曾淘气掉进长满青苔的水井中,事后靠着一身力气爬出来。 她曾爬高爬低,从两层楼高的梯子上摔下来,浑身打膏药,一个月后照样去河里冬泳。 白机娘命硬得很,林欢的这一棍子,自然没有打死她。二妹把她抬到医馆,大夫简单处理了一下,很快她就醒了,一醒,揪着我的衣领怒骂:“你他爹给老娘玩阴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被二妹一脚踢飞了。 我目瞪口呆,二妹的身手何时进步至此,好生恐怖。 我们走出去,林欢在外边默默哭泣,我感动于她的忠心,无奈于她的冲动,若是今天真搞出人命,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搞出了人命,她就得进牢里蹲着了,谁还能再给我这么一个好的林欢?! 她十二岁开始跟着我,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玩闹,跟我嬉笑,我早已不拿她当仆人。 林欢见了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主子,是我不好,我太冲动……我有辱主子手下第一狗腿子的身份啊!” “……”这是什么光荣的职位吗?! 我安抚她:“白机娘没事,不要害怕,咱们赶紧回去吧,就当今日无事发生。” 我瞧了一眼青夏,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恐怕是白机娘差点被打死一事,暂时分解了二妹的注意力,她此刻还没想起来白机娘昏迷之前说出来的话,我现在得赶紧离开,然后收拾东西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一旦想起来,必然会来问我,或者问母亲,到时候李晚镜免不了要带给她看。 我先躲起来,等她气消得差不多了再出来,此时她必然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不会杀我,我再想办法把李晚镜那边解决了,和他一离婚,我就自由了! 我要过上我未婚时肆意妄为的生活!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几点回家几点回家!想几点睡几点睡!想吃什么吃什么! 再也不喝苦到让我呕吐的药!再也不担惊受怕!再也不用每天睁眼看到妹妹的心上人躺在我床上! 我越想越激动,远远看见了我们的马匹,正打算飞速溜上马,被林青夏一把拉住了:“长姐。” “?!干嘛!” “坐我的马吧!我驾马的技术比林欢好,更安全一些。” 我闻言松了一口气,但林欢瞪大了眼睛,好似被什么插了一刀,清澈的眼睛里再次淌下两行热泪:“主子……是小的不配……连狗腿子的事宜都尽不到位……” “……”你够了! 我对青夏道:“你今日刚回来,还要面见各位亲朋,且先回家。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林欢陪着我就行。” “是,长姐。” 我感觉奇怪:“青夏,你这回应搞得我像你长官。” 林青夏不由得笑:“在军中习惯了。” 我道:“你这次回来,连对我的称谓都变了,竟然像个大人似的喊我长姐,哎,以前乖乖喊我姐姐的小姑娘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吗?” “长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林青夏脸颊浮起一抹红晕:“人长大了,哪还能像小时候一般……”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对了长姐,你还记得……李晚镜吗?” “……” 冷静,冷静。 她只是随口一问,只是随口一问。 她什么也没发现!她肯定什么也没发现! 她能发现什么?!这半年我早就把一切跟青夏有关的人打点好了!谁敢透露半点风声,关起来挠十天脚底板! “当然记得了。”我面不改色地回答,心却已经揪了起来,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林欢,她还在落泪。 拜托!现在正是展现你狗腿子实力的时候!赶紧给我从狗腿子失格的打击里恢复过来! “我不在京城的这一年,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 “长姐……你知道吗……” “…………” “算而今,他已经过了十七岁生辰了……” “…………” 确实,李晚镜一个月前刚过的生辰,出于礼貌,我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说他什么都不要,只希望妻主身体健康,让他早日为林家留后,把我吓得跑到林府住了好几天。 见我不说话,青夏低低地笑了:“真是奇了,我跟长姐说这些做什么,长姐又不关心他的事!” “……呵呵,呵呵。” 我们继续走动,她不再提李晚镜了,我心也放回去一半。 不过二妹还在惦记着李晚镜,真是用情至深,平日里风风火火,行事果断泼辣的人面对爱情时,竟会变得如此踌躇…… 哎……我真的……我…… “对了。”二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转过头,直直盯着我:“白机娘刚才说长姐娶亲了?真的吗?娶的哪家公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汗毛倒立。 冷静,冷静。 “长姐?” “救……救…………救救…………”我强自稳住心神,想糊弄过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嘴巴里冒出来的竟然是求救声。 啊啊啊啊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上帝耶稣玛利亚!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不管东方神还是西方神,救救我吧!救命!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无声的呐喊中,她神情愈发狐疑,我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 “就娶了个侧房!不算啥大事,想着二姑娘战事繁忙,就没跟二姑娘说。”伟大的狗腿子林欢终于出现,适时扶住了我,没让我倒下。 “哦,原来是侍夫。”青夏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了然地点头,没再追问。 我的小心肝啊!受不来这么大的刺激啊! 林欢扶我上马,我扯着微笑跟林青夏告别,之后在西街绕了一圈,确认离开了林青夏的可见范围,飞快地掉头往荣棠府跑。 一路上,我的腿彻底软了,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被林欢一把拉住:“主子!坚持住!你可以的!” 我坚持不住了……我不可以…… 我感觉有什么从眉上滚下来,一摸,手都湿了,原来刚才在二妹面前,我一直强撑着,一离了她,冷汗全发了出来。 林欢在我背后坐着:“主子!你后背全湿了!” 我也觉察到了,此刻十分脱力:“快点……我们得快点……我要溜,马上溜……” 快马加鞭到了荣棠府,我连站立都有点困难,完全是靠着一口气撑着,两个小厮过来扶着我,颤颤巍巍回了屋,还好我的行囊刚刚就已经打包好了,提上就可以走! 拜托了,李晚镜还在睡觉,李晚镜还在睡觉,李晚镜还在睡觉,李晚镜还在睡觉…… 我甩了小厮,悄悄摸摸进了屋中,还好!两个行囊都在桌上放着,一切的一切都和我离开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屋内十分安静,看来李晚镜没醒! 第七章充满磨难的跑路计划 (十六) 没空细想李晚镜为什么大白天睡得这么熟,我提了包裹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内厢安静得很,幔帐被风微微吹动。 看来我没有惊动他,谢天谢地! 我提了两个大包裹,先把包裹递出去,本以为林欢会接住,但她好像不在,估计是贴心地为我准备马车去了吧! 没事,这种小事我可以自力更生,我先把一个包裹放到脚边,把另一个包裹放出去,再回头搬另一个包裹,完事后把房门轻轻合上,转身提起两个包裹,迈开步子,开溜! 自由!我离你又近了一步! 可我这一转身,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出现在我家里? 面前乌压压站了七八个人,分别是:黑着脸的母亲、黑着脸的父亲、一脸泪水的李晚镜、以上各位的贴身侍从、不敢看我的林欢,以及……我刚刚在奉欢宫买下来的男妓!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送去林府吗?!奉欢宫的人现在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吗?! 我看了他们一圈,大脑飞速运转,转了大概叁圈后,我大致推测出了是什么个情况…… 必然是奉欢宫的人把男妓送到林府时被母亲看到了,她盛怒之下终于决定打死我这个逆子,于是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过来了! 可……我以前又不是没买过,这么激动做甚?! “打算去哪?” 父亲一开口,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度! 我迎着他们吃人的目光,瑟瑟发抖:“没打算去哪,纯粹……散个步……” “散个步需要带这么大包裹吗?” “哈哈,哈哈!这是我用来一边散步一边锻炼臂力的东西……” “是么?” “是是是是是是是……” “逆子!” 母亲突然怒喝一声,吓得我立刻甩了包裹给她跪下,连看都不敢看她,她大步跨过来,带起一阵风,拎起我的衣领,还没等我想好怎么求饶,迎头挨了两个巨大的巴掌,“啪!啪!”接着是狂风骤雨的责骂—— “你以前做什么老娘管不着!但你都成婚了,还敢买小倌子回家!老娘今天不灭了你就不姓林!” 那两耳光扇得我头冒金星,耳鸣好半天,一歪嘴,“哗”地吐出一口鲜血。 我已经如此脆弱,但我狠心的老妈子还不肯放过我,又要打,林欢赶紧跑过来想要拦着,被母亲一脚踢飞!踢完扭头又要来打我,谁知李晚镜也拦在了我俩人中间!泪眼婆娑地请她下手轻点,妻主要被打死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好女婿,让开!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子,放着家里如花似玉的正夫不管,出去嫖那脏贱小倌!” 在一阵激烈的殴打责骂中,我就如那风中的拂柳一般荡来荡去,时而被母亲拽过去,时而被李晚镜拉过来,期间屁股还被人狠狠拧了几下,疼得我直哆嗦。 在拉锯战反复了不知几个回合后,李晚镜终于取得了胜利,将我抱到了怀里。 他哭道:“母亲!你怎可如此狠心,妻主身子本就不好,她会被你打死的!” “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就一日不知悔改!” “那也不能下如此狠手!妻主可是您的亲女儿……”李晚镜擦着我嘴边的血,哭得肝肠寸断,温热的液体滴到我唇边……好咸…… 我躺在他怀中,望着金黄晚霞的天空,若隐若现的月亮,飞过高墙的大鸟,身上痛得厉害,可都不及我心中的悲痛! 我到底! 我到底!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跑掉啊啊啊啊啊! 从我决定逃跑开始,阻挡我的事一件接一件!李晚镜的眼泪!二妹的寻仇!男妓的挡路!林欢的失手!母亲的责打!一切的一切,竟让我天都快黑了还没走出这个家门! 老天爷!你玩我是不是! (十七) 母亲和父亲都还得准备二妹的晚宴,揍完我就离开了,还带走了我的男妓,好像她们的出现,就是为了揍我一顿把我撂在这里。 李晚镜叫了大夫给我包扎伤口,等大夫站起身说“完事”时,我已然成了一具躺在床上的木乃伊。 李晚镜哭得眼睛还是肿的,他脱下鞋子和外衣,也爬上了床,拿起我一只胳膊,躺在我怀里,像孩子一样抱紧了我。 “妻主……”他轻轻唤我:“你还好吗?” “……” 大哥!看我的模样还看不出来我好不好吗?!!还有!我是伤者!能不能把我的胳膊从你脑袋底下拿出来啊! “晚镜没想到会这样……呜呜……”他的气息一抽一抽的喷在我脖颈上,尽管我包着层层纱布,但还是感觉痒痒的。 他还在哭:“晚镜一觉醒来发现妻主不见了,正失落间,刚好有人过来让妻主上林府一趟,模样非常凶,我还以为是母亲派人过来抓你,头脑一热就跑过去跟母亲争论,谈话间,说了些不太合适的话,吵完了才知道吵得不是一回事……” 我怔了怔:“什、什么……” “只是一个小倌,晚镜不嫉妒……晚镜不是妒夫,妻主,不要生晚镜的气……好吗?” 我迷茫了:“什、什么……” 在李晚镜哽咽抽泣的声音中,我了解了我跑去西街后在这边发生的种种事宜…… 原来是我走后,有人便来了荣棠府,我猜测是突然不见二妹和我,便来寻找。此人经李晚镜的描述,我推测是林叁,她乃我母亲的贴身仆女,同白机娘一般,都长得人高马大。此女历来对李晚镜颇不满意,因我们一成婚就搬了出去,还住的李家宅子,搞得跟入赘一般,她不止一次在我跟前翻过白眼,表示对李家这种有辱林家妻纲的行为极其鄙夷! 而李晚镜刚听完我那一番“恩怨情仇”,看见林叁便以为是母亲派来抓我回去的人,他醒来发现我不见了,加之左右找不到人,一时怒火攻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去和母亲理论。 我母亲还在准备宴会,自然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反复争论间,那男妓被人抬进来了,惊呆了众人! 母亲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好女婿为何会突然发疯,拎着众人就风风火火跑来荣棠府,美名其曰教训教训这个逆子,为李晚镜出气。 我听完,已经无语至极。 作孽啊!作孽啊! 我只是想跑个路,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我看了眼还在我怀里抹眼泪的小美人,不由得问:“那你怎么不跟母亲解释清楚……只要你跟母亲说买小倌的事你不在乎……我就不会被打了……” 他僵了一下,眨眨眼睛,抬头看我,发现我也在看他后,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亲亲我脸颊,撒娇道:“晚镜说了呀,但是母亲太生气了不听,晚镜也没办法……” “……” 他用鼻尖蹭着我,还拿着我的手指轻咬,我感觉有只小猫在我身上轻挠…… 我欲哭无泪,这丫绝对肯定无疑必然百分之一千万在撒谎!他绝对没解释!看见小倌他估计当场就恼了,看我母亲打我他心里指不定有多痛快呢! 我就说!母亲怎么可能因为我买了小倌就如此生气呢?!必然是他说了什么,母亲看在李家的面子上不得不这么做!为的就是让他消气!她教训我时我就感觉出来了,她故意手下留情,看似把我朝死里打,其实力道很轻,不然光那两个耳巴子我此刻脸早就肿成猪头了! 我还说李晚镜力气那么大,怎么可能从母亲手里拽不过我?! 我想起屁股上被拧的那几下,此刻还在隐隐作麻,母亲不可能对我做出这种有些暧昧的责罚,必然是他! 李晚镜!这丫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纯良! (十八) 晚上还有二妹的庆功宴,倘若我今天已经跑了,倒无所谓参加不参加,反正她也寻不找我。但我没跑成,以她曾经为了找蝉蛹就将林宅掘地叁尺的本事,必然能从离林宅才两条街的荣棠府发现浑身包着木乃伊的我,和躺在我身边的李晚镜。 ……算了,我还是去吧,我要是不去,不知道她能闹出什么风雨…… 而且,毕竟是二妹的庆功宴,她九死一生从边疆回来,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缺席这次宴会。 想起她头上那道细细的疤,我叹了口气,喊了李晚镜一声,让他扶我起来。 “……”李晚镜眨眨眼睛:“妻主要小解?你身子不方便,不用起身,晚镜准备了……”说着就要拿什么东西…… “不是!!” 我的怒吼声让月亮都抖了叁抖。 李晚镜惊恐地看着我,但我怎么看他那个表情都是想笑,他想笑吧,还忍着,忍着吧,还要做出一副惊恐担忧的样子,但又憋不住笑…… 这脸上的表情真是五花八门…… 他这样活着,到底累不累啊啊啊啊啊?!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李晚镜? 我不敢多想,扶着床沿艰难地爬起来,李晚镜赶紧过来扶着,同时对外边喊道:“墨言,进来服侍妻主。” 他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了,一个白衣男子俯首而进,他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顺滑地垂在肩侧和背后。 “抬头给妻主看看。” 他便乖巧地抬起头,是位美人,双眸如墨玉深沉,眉目如水墨画浓郁,皮肤白皙,身形婀娜娉婷,真个江南风韵,柔情似水。 “妻主可还满意?” 我回过神,对上李晚镜笑盈盈的双眼。 “什么……满意……满意什么?” “这是晚镜的陪嫁,用来给妻主填房用的……可妻主迟迟不与晚镜行周公之礼,故未让妻主见过。我这陪嫁温顺乖巧,阳物雄伟,床事侍奉上十分贴心,并且还是干净的处子,绝对比妻主买的小倌好用百倍。”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又靠在我胸口,玩弄着我的头发,软声软气道:“妻主,你想要什么,晚镜都能给你最好的,你有危难,李家也会保护好你,切莫再乱跑……若被来路不明的人勾搭了去……晚镜会伤心的……” 第八章逃不了的话就来宴会一较高下吧! (十九) 他今天就跟一八爪鱼似的使劲缠着我,我想一把甩开他,但此刻行动不便,没有那种气势,只能用力推开他。 我坐在床边艰难地穿鞋,伸了好几次手都未能够着鞋,抬眼看了看那个名为墨言的美人,以为他会来帮我,但是他一动不动。 真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家伙!看到残疾人都不说来帮帮忙!啊不对!真是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仆!李晚镜不是让你来侍奉我吗?!为什么不侍奉?! 我气冲冲地继续努力够鞋,还好本人身体灵活,即使行动不便也很快拿到了,起身穿上里衣,披好外衣,期间屋里一直静悄悄的。 我感觉不对劲,扭头一看,李晚镜坐在床上,维持着那个被我推开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眼睛里掉出来,滴在床榻上,湿了一大片。 我:“……” 难道刚刚我推开他的行为太粗鲁了,弄痛了他? 小美人也太敏感了,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回床上抱住他僵硬冰凉的身体,抚摸着他的头,跟他道歉:“我错了,晚镜,我无心的……对不起……” 可是他还是无声地哭着,仿佛受了天大的伤害,那双眼睛如同破碎了一般悲痛。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底一阵难受,用我抱着纱布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和肩,轻声哄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感觉他的身体没那么僵硬了,往我怀里埋去。不消片刻,从我胸前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妻主,晚镜好喜欢妻主这样抱着我……可以一直这样吗?” 我无奈道:“人还是得吃饭如厕啊,一直黏着女人可不行……” 他低低地笑了,不置可否。 我们这样有些狎昵地依偎着,尽管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旁边有个人一直站着,还是让我感觉很尴尬,我故意咳嗽了两声,看了眼墨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但他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依然站在那里,太不懂事了吧!李家怎么教导他的?! 还是李晚镜察觉到了我的意思,软软地趴在我肩上,对他道:“你先出去,改日再叫你。” 他微笑退下。 我愣了,才意识到这家伙不是没有眼力见,而是他只听李晚镜的话。 我一下子又觉得怀里的软玉温香很不是滋味,推开了他,起身道:“我得去赶去参加二妹的宴会了,酉时开始,再在这里磨叽就赶不上了!” 他立刻道:“妻主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是不要去了吧?母亲余怒未消,此宴凶多吉少,晚镜担心是鸿门宴……” 看来我今天下午编的故事他还深信不疑……要不要跟他说实情呢?还是算了,解释其中的缘由太麻烦,而且……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但其实我还没有放弃跑路的计划…… 我道:“不会,母亲不会在众多宾客面前做这种事,更何况,我自有保身之法,你放心。” “晚镜不能放心,晚镜就这一个妻主,没了可怎么办……” “……” “不管!妻主非要过去!那晚镜也要过去!晚镜会保护你的!” 我一个头两个大,在我跑路之前不能让他和二妹见面,但前事种种,还没有在我心头散去,我担心他又用眼泪攻势对付我,于是斟酌了好一会儿言辞才道:“二妹她……比较怕生……我担心……要不改日……” 他瞳光一闪,眼见眼泪又要掉下来,忽然有人叩响了门:“少夫人,主夫大人请您到主宅去一趟。” 李晚镜的眼睛眨了眨,顿时喜笑颜开,对我轻声道:“看来晚镜不想去也得去呢!” 来人的声音我认得,是父亲身边的侍男林青,他口中的少夫人指的是李晚镜,主夫大人指的是父亲。 父亲叫李晚镜过去干嘛?!现在宴会恐怕已经开始了!他一过去,必然撞见二妹!父亲是嫌我命太长,故意给我找刺激吗?! 我正想对来人破口大骂,他在屋外又开口了:“大姑娘,家主也唤您。” 我一听,茅塞顿开,这才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对夫妻果然还是爱我的,恐怕是他们料到了此宴不请李晚镜,于礼法上说不过去,又害怕李晚镜以我正夫的身份一下子与二妹见面会引起事端,才想起这招的,估计到了林府,定然会设法将我二人分开。 多么靠谱的父母啊…… 于是,我又在李晚镜的服侍下更了衣,我浑身缠着纱布,衣服不太好穿,但他还是很快为我穿好了,顺带着揉了揉我的下腹,我正欲发火,他笑着问道:“妻主,最近身子可还好?有没有感觉什么不适?” “我都成这样了!还问我有没有不适??你没长眼睛啊?!!!!!” 就是要凶他!凶他! 最好凶得他无法忍受跑去跟我闹离婚! 什么人啊?!对缠着一身纱布的病人说这种话,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好,好。”他倒是完全没生气,依然笑盈盈的:“晚镜错了,妻主且再稍等片刻,晚镜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发。” “我等不了!我要先去!!!!!!!” “乖。”他过来亲了我一下:“一会儿就好。” 他冲我讨好地一笑,但眉目间却是旖旎风情,尤其是那双含情目,满是爱慕与春意,我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 …… ……美貌这玩意儿真是好用,哄人都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就够了…… (二十) 我在李晚镜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林欢呢?” 感觉好久不见她了!她不在我身边,我好没有安全感! “妻主怎么握着晚镜的手还在想着别人……” “……” 许是看到了我无语的表情,李晚镜笑道:“开个玩笑。她受了伤,不便出行,我让她回去歇着了。” “哦。”我想起母亲踢她那一脚,点点头,算了,这孩子今天跟着我受苦了,且放她两天假,就当是工伤了。 我俩坐在马车里,我瞧着灯下的李晚镜,温和又晦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睛朦朦胧胧,不甚清明,但这么一看,似乎又美了叁分。 我正心神荡漾间,美人开口了:“妻主,你以前也买过小倌吗?” 吼?还惦记着那男妓呢?我还以为他会先问问我打算怎么对付母亲和二妹! 看来,我的生命安全和情史比起来,他根本就是更在乎我的情史! 还说自己不是妒夫!娘的!我看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妒夫的人了! 我故意道:“是啊,我以前很风流的,我们林府后宅,基本都是我买来的鸭。” 哼。 厌恶吧,失望吧,李晚镜。 最好一巴掌把我扇出马车,我立刻就能以此为由找人写和离书! “可晚镜在荣棠府没见过呀,难道如今他们还在林府待着吗?” “当然了,我怎么舍得把他们放走呢?他们一个一个的,哎,长得那叫一个标致,床上的功夫那叫一个好,叫床的声音那叫一个动听,实在是让人销魂蚀骨啊!” ……我着实是没想到我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的,人的潜力真是无极限啊! 灯下看不清明,所以我看不出来他表情的变化,不过他放在我身旁的手逐渐捏紧了,尽管隐没在了车轮声中,但我还是能依稀听到细长的玉手因为愤怒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可他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柔美,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真是好功力。 “这么说,妻主在跟晚镜成婚前,已经和人有过房事了?” 听了这话,我心想完了,这是要问责我迟迟不肯和他洞房一事啊!要是回答不好,今晚恐怕就得被他拖床上去圆房! “他们都喝了药。”我面不改色扯谎:“已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无所谓。” “哼……”上方灯笼摇曳,李晚镜的脸时明时暗,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靠过来,揉了揉我的下腹:“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没关系,晚镜会等妻主的身体准备好的……” 我没细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揉我下腹的位置其实有点太偏下了,已经到了阴阜的地方,但他没有继续往下,我也不好意思发火,只能安慰自己他是手误手误…… (二十一) 街上人不多,马夫又赶得急,分分钟我们就到了林府,刚进去,两拨人便过来,果然将我和李晚镜分别带往了不同方向,他发了一通牢骚,但毕竟不好忤逆父亲,不情不愿地和我分开了。 我微笑着给他送别,用眼神鼓励他:去吧! 看着他婀娜的身影消失,我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跟身边小厮飞快走动,一边问:“二妹见不着我,没说什么吧?!” “大姑娘不必担心!”小厮快步跟上,道:“二姑娘虽在府中寻了你许久,但好在你房间灯还亮着,器物也都有使用痕迹,她虽有疑惑,但猜不出你已搬了出去,况且府上今日来人众多,她需得一一问候,正是忙碌的时候……不过……” “不过什么?” “她一直在问大姑娘的侧夫住在哪里……这……我们未能安排……紧急之下,将大姑娘今日买的小倌拉过来充数了……” “……” 人之谎言,真是一谎需得叁谎掩! “大姑娘请小心,你如今行动不便,切莫伤到自己……”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现在脸上脖子上手上都缠着纱布呢! 走了不久,便到了林宅举办宴会的兰芝园,没错,就是种着半个月不浇水也不会死的兰花,和李府的璀璨花园形成鲜明对比的地方。 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见一个木乃伊走进来纷纷愣住了…… 无视她们惊恐的目光,我直接走到设立在最里面亭台里的桌子,果然,这里坐着母亲和她的一个侧夫,还有我的祖母、祖父、叁位姨母、以及两叁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和一个惨绿少年。 此少年有些怕生,周围人说说笑笑,他一言不发,也不敢看人,一直低着头,耳朵尖微红。 我一进来,谈笑声戛然而止,她们全部愣住了,那少年更是,我估计他本来只是打算偷偷瞟我一眼,谁知我的模样实在太怪异,搞得他目瞪口呆。 母亲看我的眼神已经是无奈了,仿佛在说:也没怎么用力打你,至于包成这样吗?! 我以眼神回复:关我屁事,全是大夫手法问题,倒是你,知道今晚有宴会就不要打我! “姑娘,你……你是何人?这里是主桌,今日有要事要谈,若非二姑娘的直亲还是先……” 席上一位我不认识的女子突然开口说话,但说到“你是何人”时我已经落座了,后面她再说话,我就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谁啊?为啥坐在这桌? 想必我们内心同时发出了这个疑问。 ————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朋友,宴会戏要开始了。敲碗等肉的朋友再耐心一下下! 第九章若是无聊就来宴会看人相亲吧! (二十二) 但还没等我们开诚布公介绍一下自己,旁边的桌子就喧闹了起来,透过亭台四周的幔帐和兰花,可以看见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许多人跟她起身问好,她只是“好!好!我很好!”匆匆应付过去,穿过众人向我们疾走而来。 “听说找到长姐了?!”她挥帘而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心里一阵感动,起身想去拥抱她,谁知扑了个空,她直接略过我落座,猛喝了一大口茶,巡视了一圈:“她人呢?!!!!” 我的木乃伊手臂僵在空中。 倏尔她看见了桌上不认识的女人和少年,再次疑惑:“我坐错桌了?!”可又看到了祖母祖父母亲叔儿和姨母:“母亲……” 两秒后,她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满脸包着纱布只露出眼睛和鼻孔嘴巴的人是她长姐林微雨,那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赶紧起身和我完成了刚才没有完成的拥抱。 而我的心,已经像南极的冰川一般冰冷…… 可能是顾及到有外人在场,她压低了声音道:“长姐,你怎的变成这样了?!咱们分别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用被纱布包成的拳头指指母亲,示意是母亲打的。 青夏瞪大了眼睛:“你又惹母亲了?” 怎么是我惹她?分明是她不分青红皂白为了攀附权势狠心地打亲女儿,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 我俩这么一通悄悄话,桌上的人不知为何都有些局促不安。 许是看气氛尴尬,母亲呵呵一笑,举起了酒杯:“主夫还有别的事,今日不等他。如今人也到齐了,大家开吃吧!” 于是一声钟响,众人举杯,迎着昭昭明月,二妹的庆功宴开始了。 此次来宴会的都是本家人,虽然我本家十分茂盛,叁代以内直系旁系血亲都坐了十几桌,但我在这里也活了十六年,这么一点儿亲戚还是认得全的,所以——这个跟我们同坐一桌的女人到底是谁?! 不是我们本家人,难道是李晚镜哪个姐姐?姨母?还是别的什么女眷? 不对!如果是李晚镜那边的亲戚,李晚镜也应该在这!更何况就今天李晚镜那个表现不像是要来参加宴会的样子,他亲戚更不可能到这里来…… 那到底是谁?!不仅来了我二妹的庆功宴,还跟我们坐在一个桌子上?! 那个惨绿少年,看起来比二妹年纪还小,不行,不能任由他们坐在这里,否则,按照林家年龄小就可以分得鸡腿的政策,我今天是没有鸡腿吃的…… 可能是看到我瞪着少年的目光,母亲唤人又上了一只烧鸡。 “……?!” 母亲!伟大的母亲!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这么懂我?!我愿意原谅您今天罔顾母女之情痛殴我之一事! 可是我这手被包的很是不便,一手五个指头被包成了大拇指一家、剩下四个手指一家,还无法弯曲,我只能用两只手捧着鸡腿吃,吃得一手是油,回家估计就得换纱布了…… 我这厢快乐地吃着鸡腿,青夏很照顾地为我夹了几筷子菜,又给我拿了勺子,让我用拇指夹着勺子挖菜吃。 若是林欢在就好了,呜呜呜,她肯定会喂我吃饭!二妹总是顾忌众人的目光,只有没人在的时候,她才可能会喂我吃饭。 吃得差不多了,我清清嗓子,刚想开口问问青夏这一年在外的经历,有没有吃苦,以及她的疤是怎么来的,但还没等我开口,母亲先开口了。 她看着二妹,露出审视一般的微笑:“青夏,你如今受封在即,以后就是做将军的人了,林家以你为荣,但你也切不可骄傲自满,须知你有今日成就,全靠诸位长辈的栽培。” 二妹急忙起身,端着酒杯,恭敬道:“是,多谢母亲、诸位长辈。”说着便给母亲敬酒,祝她福乐安康,寿比南山,敬完又给祖母、祖父、母亲侧夫和我们的叁个姨母一一敬酒,她身边的小厮端着酒壶,一杯又一杯地倒,看得我很是揪心。 哼,母亲干嘛要说这种话?青夏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她自己好吗?!林家给她的,和她给林家的,根本就没法比。 到了敬那几个不认识的女人时,二姨母笑道:“这是你姨夫的几位姐姐,曲氏,辈分与我相当,你可唤一句小姑。” 青夏很有礼貌地行礼:“小姑安康,不才林青夏。” 二妹的良好礼仪博得了这几个女子的欢心,她们喜笑颜开,不停地夸赞这孩子真是俊俏,一看就是个踏实孩子,年少有为,未来可期…… 只有我看出来,这八九杯酒下肚,青夏已经微微有些晕了。 她酒量本来就不好,哼!干什么还要给这些人敬酒! 我偷偷在桌底踢踢她的脚,示意她别喝了,但是她回了我一个“无碍”的眼神,气得我又啃了两口鸡腿。 那小少年怯生生看着她,虽然这大会儿,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的慌张,他对青夏产生了一种朦胧的兴趣,这不,这小眼神就几乎没离开过青夏。 咳咳,虽然我知道,单看外表,我们青夏可是俊俏小娘子一枚,更别提这一身英姿飒爽的气质!彬彬有礼的作为!会吸引无知少年春心萌动也是必然的事!哈哈哈哈! “这位小公子是曲家的嫡长子,明唤曲紫山,今年十五岁,他听说亲家旁系里有位武状元,还是当今十七岁的少女将军,很是仰慕,所以你小姑带他过来长长见识!” 青夏很是给面子,也给这小公子敬酒:“紫山公子,青夏愧不敢当,能有今日,不过蒙圣上恩宠,加之运气好一些,拾了一条命回来罢了。” “瞧这孩子谦虚的!真真是个谦谦女子,小紫山,快给你青夏姐姐问个好。” 小少年脸颊绯红,因为太过害羞已经躲进了他母亲的胳膊后边,又被一把拽出来,他低着头,整个人已经比桌上的烧鸡还红。 “青……青夏姐姐好……”他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里面晶莹的液体抖啊抖的,我怀疑他再害羞一点,酒杯都要洒了。 “紫山公子好。”二妹与他举杯示意,仰头一杯酒下肚。 少年将酒送至嘴边,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太适应酒气,但没说什么,学着青夏的样子仰头就打算往嘴里送。 青夏忽然夺过了他的酒杯:“紫山公子,你年纪小,不便喝酒,这杯酒还是由我代喝吧!” 此举一出,我知道青夏是不想为难小孩子喝辣酒,可在别人看来就不是这样了,那小公子脸更红了,头更低了,就差埋进桌子底下了…… 桌上的人喜笑颜开,纷纷打趣,母亲也但笑不语,看起来很是满意…… 唯有我沉默着,但大家也不是很在乎我,估计以为我是被纱布包裹着不便大笑吧! ……饶是迟钝如我,也已经猜出来了,毕竟我也是有过经验的。 这顿饭,完全就是相亲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强吃了一点儿红烧鲫鱼,里面有刺,我向母亲投出求助的目光,她本来在帮腔,没空搭理我,还是祖母看着了,叫了位小厮过来帮我挑刺。 “哎,谢谢,谢谢谢谢。再夹几块,好嘞好嘞,够够够,帮咱倒杯茶,欸,谢谢谢谢……”看着小厮辛勤的劳动,我忙不迭地给人道谢,毕竟是祖母的下人,咱还是得给点面子,不能当自己的下人使唤。 若是林欢,那必然是“什么?!我没说就不知道给我夹菜吗?水位倒得太低了!拖出去挠脚底板!” 但我这样的行为似乎引来了女人们狐疑的目光,母亲也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适才忘了问,这位是……” 母亲道:“不肖长女,名微雨。” “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是娶了李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惊叫出声。 “长姐,怎么了?!” 我迎上青夏有几分醉意却满怀关切的目光,眨眨眼,泪水就掉了下来:“刺扎着手手了,痛痛!” “怎么如此不小心……”青夏抓着我的手,醉眼朦胧地看了会儿,想努力从那纱布中间看到我的伤口,看了半天,也没见着伤口,她最终放弃了:“叫大夫过来……” “不用不用。”一听说大夫要来,我豪迈地一挥手:“我包着纱布呢,青夏给我吹吹就不痛啦!” “呼——呼——” 可能是脑子不清醒,青夏竟然真的给我吹起来,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这么一出矫情小娇妻的戏搞下来,她们也忘记了再提我娶亲的事,目的达成!不过看我的目光啊,那是越来越奇怪,越来越鄙夷了…… 我在心里默默掬两把辛酸泪,我的光辉形象啊……不对,从我以木乃伊的形象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没有形象可言了……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第十章吃饱了就来宴会与人吵架吧! (二十叁) 宴会又进行了一会儿,在起哄青夏和曲紫山互认姐弟之后,果不其然,她们又开始谈论起了青夏的婚事。 我看这曲家人,行事很是殷勤,不仅照顾母亲和祖母的酒水,还总是叫那害羞得不行的小公子回答这边如狼似虎的问题,时不时还拽拽他的袖子,叫他注意礼节。 据我所知,曲家也算是大家族了,家中有数人在朝中就职,我在太师院小学部读书时,同班中也有姓曲的,不知道和他们这家子是不是直亲。但是曲家到底不算高门大户,不要说李晚镜那个风光到让人怀疑下一步就会掌权造反的大家族,就是我们林家,她也是比不上的。 更何况,二妹前途无量,即使没有继承林家,未来分了林家家产自立门户,必然比我这个嫡长女混得好。 因此才如此殷勤吧…… 讨论来讨论去,就是不见主人公发话,原因是,青夏已经晕晕乎乎,眼神都发直了。 我听祖母道:“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儿孙的福祉,不就是成家立业,子孙满堂吗?这些事,做长辈的不去操心,他们晚辈只顾着玩乐,才不会在意。老身这心里啊,一直盼望着这些个林家子弟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微雨呢,半年前成了婚,如今与小婿甚是和睦,老身的心也放进了肚子里半个。如今最担心的就是青夏,你如今得圣上恩宠,升官封宅,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是时候娶夫成家,让祖母的心啊,彻底放肚子里。” 祖母啊,你倒是看看我身上缠的纱布啊!这也叫和睦吗?!!!!! 母亲闻言,笑盈盈地摩擦着酒杯边缘,直接在这暗潮涌动的饭局上投入了一枚炸弹。 “我瞧这紫山小公子就不错,青夏,许给你做正夫,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不止我愣住了,连曲家人都愣住了,估计是没想到我林家这么着急这么直白,才刚见一面,没有媒婆也没有请帖,就要直接订婚约吗?! 青夏!你快清醒过来啊! 二妹果然还是二妹,她一听母亲的话,眼中的混沌消散了不少,看了看那怯懦羞赧的小公子,才道:“母亲,是否操之过急?自古定亲,需得媒妁之言,送礼上门正式提亲,还需请族中长老作以见证,哪有这样……吃着吃着就……” 母亲笑道:“这有何在意的,今日二妹便是你们的媒人,至于送礼提亲,先定下婚约日后再补的人家也不少,我林家又不是那种不顾礼节,亏待自家女婿的人,更何况如今林家宗族上下在座,明月当空,全都是你们的见证,只要你肯,谁会说半个不字?” 二妹低下了头,沉默了。 我看向母亲,母亲也冲我一笑,似乎在说“瞧,事情马上就解决了。” 我背后一冷,想起白日我去求她救命时她说的话——我已经给青夏寻了几个男子,今晚让她们见个面,这事一敲定,她娶了夫,就不会再想着你男人了。 原来!原来这个尴尬的相亲局竟是为了我! 我热泪盈眶,母亲,虽然你老打我,骂我,还说我是逆子,但你对孩儿的一番好意,我真的是感受到了! “恕……恕孩儿……”二妹嘟囔着,明明是杀敌无数,骏马英姿,意气风发的武状元兼少女将军,可她此刻踌躇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半晌,才说出一句:“孩儿……孩儿其实有……有……” “有什么?” 母亲一逼问,青夏瞬间不说话了。 哎呦,可把我急的,这孩子为什么这么羞涩?为什么这么胆怯?都已经是将军了,虽然还没受封,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到时候是跟母亲平起平坐的人,怕她做甚! 说!跟母亲说!不就是有心上人嘛!你不说我替你说! 但我刚想开口,猛然间又想起她的心上人如今是我的正夫……这话噎在喉咙里,怎么也开不了口…… 说了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在这群外人眼中,她们会怎么想?她们已经知道我和李晚镜成了婚,如果二妹的心事被我抖落出来,她们必然以为二妹在肖想她的姐夫! 到时候就算我把李晚镜休了又把李晚镜转手让给二妹,她们也只会觉得是二妹靠着功名强取豪夺,夺了长姐的正夫。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我说出口后,事情要如何收场…… 至今,我还是无法面对我娶了她心上人的事情。 “青夏,你莫有顾虑。”祖母开口道:“祖母活了这么多年,见了不知多少儿孙完婚。这人一旦成了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责任感了,也沉稳了,你如今受封在即,正是慌张忙乱的时候,朝中事最是忙乱繁琐,你一个人是处理不来的,老身看紫山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有紫山做你的贤内助,你们定然能携手并肩,组建一个幸福家庭。” “老家主真是抬举我们紫山了!”曲家人道:“二姑娘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又丰朗如玉,紫山若能得二姑娘喜欢,才是我们紫山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呢!哎……紫山这孩子打小心细整洁,就是性子害羞,我一直担心他在侍奉妻主上有些羞涩,讨不了妻主欢心,但看二姑娘今日所行,体贴入微,想必在床事上也能多多担待,若是紫山能跟了二姑娘啊,我就放心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被茶水猛然呛到,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老天爷,这八字还没一撇,就谈论到床事上了,关键是全桌人包括曲紫山都挺无所谓的,刚才让你问个好你都羞到不行,现在倒是没事了!这个世界羞耻的界限到底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换作往常,青夏必然要来看看我的情况,但此刻,只有小厮不断给我顺气,青夏已经精神抽离,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过了好半天,青夏依然不说话,我觉得曲家人都要尴尬而死了,迅速救场:“那个啥,这毕竟两个人的事情,不能光看青夏,怎么也要问问紫山公子的意见吧……” 此言一出,曲家人都愣住了,那少年也诧异地看着我,我今天到底给这个少年带来了几次冲击啊…… 而母亲祖母姨母她们则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可能是打小从我嘴巴里冒出来的“神奇”言论太多,又顾忌到我身体不好,不好打我骂我,她们早就习惯了。 “哈哈,哈哈,哈哈……”曲家人虚笑着:“大姑娘此话有理,只是紫山年纪还小,心性怯懦,哪能做什么决定呢?此事紫山的父母已经全权交给我来决定了,我们做大人的,都是为了儿孙的幸福,还能委屈孩子不成?” 好家伙,合着半天了,这女的不是曲紫山的母亲啊?! 我说呢,曲紫山若是曲家嫡长子,那他的母亲该是家主才对,堂堂曲家的家主,不该阿谀谄媚至此。 我道:“曲紫山,你怎么看?愿意吗?” 曲紫山彻底被我直白的话搞得脸色时青时白,看我的眼神满是愤怨,好嘛,我是哪句话说得不对,冒犯到他了吗? 好半天,他才跟赌气似的嘟囔道:“紫山有什么愿不愿的,权凭小姨做主。”说着那张小脸又藏到了女子的胳膊后面。 “……” 我无语了,低头默默吃饭。 “紫山既然已经表了态,青夏,你呢?” 母亲依然在咄咄逼人。 一直在出神的二妹被这一声叫得回了神,她略略低眉,看不清她的神情。 半晌,细如蚊蝇的声音响了起来:“母亲,孩儿已有心上人……” 我睁大了眼睛,迅速看向母亲。 她说出来了!她说出来了!青夏终于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她终于不只是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只跟我讲,她终于肯将此事讲出口,告诉母亲了! 母亲!母亲你快听听青夏的心声啊!我没有骗你!她是真的喜欢李晚镜! “哦?”我的眼睛已经冒出了闪电般的火光,但母亲连看我都不看我,只是冷笑着问二妹:“是哪家的公子啊?” “李……李家……” “呵呵。”母亲依然维持着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李家啊……” 二妹将头埋得更低了,似乎只是说出“李家”这两个字,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跪下!”母亲蓦然提高了声音。 我下意识地要下跪,身旁小厮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疑惑地抬头,只见她对我摇了摇头。 呵呵,老被母亲责罚,已经成了应激反应了……我转头一看,二妹已经跪下了,她后退几步才下的跪,此刻虽然伏低着,却尽落母亲眼下。 因为幔帐的关系,这边的动静外头好像还没有注意到…… 这是要搞什么?二妹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天天嘴上胡言乱语,也没见她们发这么大火…… 啊不对,比这更大的火好像多的是,只是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时,我并不在乎,母亲蛮横强势,我自有撒泼装可怜之术去化解。可她对青夏发火时,我才发现母亲竟是如此的可怕…… “混账!李家教导出来的男子,都是要去鼎盛家族中做主夫的,非嫡非长不嫁。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得了武状元,又有了功名,可以压微雨一头了?都肖想起李家人来了!” 这一句话把青夏吓得瞬时手足无措:“不敢,孩儿不敢!长姐永远是长姐!孩儿怎么可能会想要压长姐一头!”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悲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又跪趴在地上:“是孩儿有罪,被攀荣之心冲昏了头!孩儿不知道李家有这等规矩,若是知道,哪敢起这种心思,紫山弟弟是极好的……青夏愿……” “够了!” 一声怒喝炸地而起,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纷纷朝发声的人看去。 我那缠满油纱布的手此刻还按在桌上,而它下面的小酒盏,已被我一拳砸碎了。桌上曾经严丝合缝的茶盏,也因为我锤桌的这一下剧烈震动,错开了缝。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但我内心的怒火比这份痛更盛,众人纷纷看着我,我猛地站起身,又用指节狠狠砸了两下桌子。 “砰!” “砰!” “微雨,不可胡闹!”母亲喝道:“林叁,把她给我带下去!” 说着林叁已经过来抓我,我抓起沾着我血的碎茶盏朝她脸上砸去:“别碰我!!” 谁也没见我发过这种疯,一时林叁也愣住了。 “青夏不愿意!她不愿意!知道什么是不愿意吗?为什么要逼她?!口口声声说为了儿孙好!为了儿孙的幸福!可说来说去全是为了自己!真是她妈的虚伪!我要吐了!!!!” 我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林青夏提起来,但是她太重了,我根本提不起来,干脆掰着她的头让众人看:“看到你们好儿孙的眼泪了吗?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幸福?!这就是你们为了她的幸福做出来的事情吗?!” 青夏脸上的泪水流了我一手,我的心也跟着阵阵地抽痛。 全场一百多号人鸦雀无声,都张着嘴巴看着我。 我知道此举简直是惊世骇俗,尽管是在我本家人面前,我是未来的林家家主,可是众目昭彰之下大呼小叫,目无尊长地怒吼指责,如一个泼妇般叫骂,全然没有世家女子的高贵典雅。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被李晚镜灌药的原因,我此刻充满了力气。 第十一章悲伤失意就来宴会面见初恋吧!虽然 “你们若是真心为了儿孙的幸福,就该尊重儿孙的意愿!青夏既有心上人,你们违背她的意愿强娶强嫁,这叫什么?!包办婚姻!剥夺子女婚姻自由!全都是为了你们自己!别惺惺作态说为了儿孙的幸福!恶心!” “青夏不是长女,那又如何!我朝建国二百年,出过一个十六岁的武状元吗?!出过一个十七岁的将军吗?!林家能有林青夏,那是你林家祖坟冒了青烟!!!他李家若是看不上青夏,那眼睛简直被狗吃了!再说了!你们又他妈不是李家人!怎么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万一人家就乐意呢?!就好二妹这口呢!” 我喊得有点口干,走到桌边喝了一大口茶,打算继续喊,可自下腹某处忽然传来的抽动差点让我腿软了。 我立刻扶住桌沿,勉强稳住了身子,才没有失去气势。 众人还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这种情况下,我可不能就这么闭麦,但我想继续刚才的泼妇气势恐怕是不行了,下腹……不……准确来说……是某个难以言说的部位,感觉在不停地抽搐,还带着一种酸麻感…… 这他妈,这他妈跟李晚镜每天晚上趁我睡觉时舔我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他妈是…… 可恶……我只不过是当众情绪激动了一把,难道就要性高潮了? 我的身体怎么回事?好诡异!太可怕了! 我重重地深呼吸了几下,放低了声音,改变了讲话风格,采取怀柔政策:“青夏在边疆鏖战近一年才归来,为了我们能在这里安心喝酒吃饭,她拼上了性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们关心过吗?她额头上这道疤是怎么落的,你们知道吗?她身上又有大小多少道疤,你们在乎吗?青夏谦虚一句,你们就觉得可以一笔带过吗?!” “不关心她的身体,罔顾她的意愿,就知道拿长幼尊卑来压人。”我全程压低了声音讲话,使的力气不太大,感觉那里的抽动平复了不少,于是又逐渐大胆起来:“——简直无耻!——还有!曲紫山,你要是喜欢你青夏姐姐,就勇敢一点!别躲在别人身后!喜欢就自己争取,别想靠着大人得到爱情!” 说完,我想拂袖而去,却是直接载到了凳子上…… 我竟然在浑身颤抖……这个林黛玉身子骨啊……怎么连当众演讲的体力都没有啊…… 眼见我不走,事情无法收场,母亲忽然站起了身:“诸位,不肖女让大家见笑了,如诸位所见,她今日喝了太多酒,神智不甚清明,发了酒疯,请诸位不要在意。今日的宴会暂且散了,改日二姑娘乔迁之日,再请诸位过来做客。” 一声钟响,众人也向母亲行礼,便纷纷散去了。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我们这一桌人。 母亲对祖母祖父道:“母亲、父亲,您二位且也先回去吧,微雨和青夏的事情由我来料理,二位放心。” 祖母祖父捂着她们的小心肝出去了,离开的时候我还听到她们口中说着:“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疯了呢?” “林家百年基业堪忧喽……” 她们走后,母亲又对姨母和曲家人道:“实在是抱歉,我这两个女儿自幼同心同德,尤是这长女,她一见妹妹掉眼泪就会发疯,说些疯言疯语,请不要在意。今日小紫山受委屈了,林家必然会补偿你,我已为你们准备了马车,请诸位先回去,我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逆子。” “双女同心同德,也是林家的福气。”曲家人拱手道:“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母亲的叁言两语,迅速将在场所有人都清干净了,母亲的侧夫也自觉离去。只剩下我们母女叁人和几个小厮。 母亲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摸着代表林家家主的戒指,说不清她在想什么。 我本以为她会像过去那样,二话不说先给我几巴掌,然后一通乱打乱骂,可是很神奇的,她这次没有这么做,反而嘴角一直挂着不明的笑意,说不出的诡异。 我和青夏都在桌下跪着,青夏甚至挪动着膝盖来到我跟前,握住我颤抖的手。 “姐姐……姐姐……”她的额头抵在我肩上,一遍一遍地叫我,说不出是哀切的倾诉还是依赖的呼唤。 我想摸摸她,但纱布上全是油,不好意思摸她,只好用鼻尖蹭了蹭她。 “哎呀……瞧你们这休戚与共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一起上刑场呢……”母亲笑着,目光忽然射向了我,脸上尽是阴寒和戏谑:“林微雨,今日之事,起因是你,我请这么大一群人过来,无非也是为了你,可坏事的也是你,为母的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人间事,不是处处都能皆大欢喜的。” “罢了,我也不愿再管……林叁,去通知主夫大人,此事已结,让他不必再费心了,立刻过来。” “是。” 母亲突然的命令,让我浑身一抖,青夏握住我的手急忙更紧了一些。 “你既然不愿牺牲妹妹的幸福,那就自己面对吧,别想着躲在大人身后。” 我自己说出的话,被母亲还给我自己,我看着林叁远去的背影,感觉绝望如鞭子般一阵阵抽打着我,她……她要……她要…… 我头皮发麻,想要立刻逃离这里,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起来吧,别跪着了!青夏,把你长姐扶起来!” 我在青夏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不过,我腿是软的,她需得一直扶着我,我只好让她把我放凳子上,可我还在发抖。 母亲拿起茶盏,可能是温凉了,便顺手将茶倒了,旁边的小厮立刻重新沏上热茶,道:“家主,奴才领罚。” 母亲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必了,你们都且留在这里,有些戏,还是要看客多一些才有趣。” 母亲慢悠悠地喝茶,青夏不明所以,只有我感到一波波的冷意,身上冷汗一阵接一阵。 我这妹妹,为了一个男子第一次试图反抗母亲的妹妹,我疼爱了十六年的妹妹…… 结束了,很快就要结束了。 只要李晚镜出现在我面前,我刚刚为青夏申辩的一切都将变得多么可笑!口口声声她有心上人,要尊重她的意愿,跟人大呼小叫,发飙发疯,可到头来我却是那个夺走她心上人的人,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说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去见李临,最后会是李晚镜来见我?! 为什么我不细心一些去看看帖子?为什么把事情全权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出去疯玩?! 但凡我对自己的婚事上心一点,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但是掉着掉着,我感觉下体还是有点不对劲,老天爷,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一点情绪起伏都能让我性奋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母亲说这个事,沉默片刻,还是开口了:“母亲,我好像来葵水了,可以先给我拿个垫子吗。” “……” 最后的结果是小厮拿了一个棉垫子垫进了我屁股底下,又给我披了件外衣,还端了个小暖炉过来。 ……这么一整,刚刚的悲怆紧张气氛全都没有了…… 而我要求拿垫子的原因,肯定不是我真的来姨妈了,非常不好意思,但我觉得我好像在流淫水,而且还停不下来,我害怕一会儿我起来,下体湿了一片,问原因,答:我娶了妹妹的心上人被抓了现场,那样我肯定会成为留名各大野史的大变态。 兰芝园中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深吸了一口气,用余光望向来者,果然,父亲的身边,是我非常熟悉的纤细身影,身姿柔美,婀娜娉婷,青丝如瀑,他远远地就见到了我,一双明媚的眼睛立刻含情带笑……真是奇怪,即使兰芝园中点着灯,但离得这么远,人的神情分明是看不清的,为什么我会知道他的眼神呢? 我偏过头,手微微颤抖,做好全部的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修罗场。 我身边的二妹本来有些担心我,但不知怎么地一瞟看见了来人,瞬间整个人就不好了。 “长长长长长姐!他他他怎怎怎怎怎么来了!” “……” “可……他,为何和父亲同行……难道是……难道是……他也来是来参加……” 我已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到她飞快地跑了出去,不由得睁开眼睛去寻找她的背影,只见兰花掩映间,她走到了李晚镜面前,像极了四年前上元节花灯满街时那个跟着我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儿。 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来,我还是一个未婚女人,她奔向了自己所爱之人。 “李公子……你怎来了……是长姐邀你前来的?” 凉风把李晚镜的回复吹了过来,“是我要过来的”,这话把青夏惹得咯咯直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我只好再次闭上眼睛,谁知心神不稳,双腿无力,竟然直接栽到了地上。 “都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接妻主回家。”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第十二章难以预料的重点——再入修罗场 (二十四) 一双柔软的胳膊环住了我,熟悉的幽香将我包围,有人将我抱起,笑盈盈的,“哎呀,我的好妻主,你也不嫌那地板凉,怎么就坐在地上了……” “怎的哭成这样……”他点着我的鼻尖顿住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一时凉风阵阵。 这真的是李晚镜的声音吗?为何会如此寒彻入骨。 二妹似乎是往后退了几步,悲戚又无助的声音响了起来:“我……” “注意自己的身份。”他又开口,带着警告的意味。 他抱着我往外走,甜甜的撒娇的声音在我耳根前絮絮叨叨:“妻主,晚镜把你救出来了。” “还替你凶了两句呢!” “晚镜这么好,你都不睁开眼睛瞧瞧晚镜吗?” “妻主,你莫不是睡着了?” “噢,晚镜知道了,妻主这是在要晚镜亲亲……” 气息越来越近,我本来觉得他应该只是开玩笑,应该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接吻,但是他的香唇覆上我时,我才意识到这丫真的是没脸没皮,沾着油的纱布手直接将他的头推开了。 “好脏……”他继续絮叨:“怎么刚离开一会儿就搞成这样……妻主……你手怎么流血了……” 我根本不敢睁开眼直面现在的二妹,但是越走越远时,我听见了母亲的嗤笑声,恍惚间,我好像又听到了母亲的话。 ——你既然不愿牺牲妹妹的幸福,那就自己面对吧,别想着躲在大人身后。 我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李晚镜那张让我无数次动心的脸,可多少次,一想到这个男人是妹妹心中的白月光,我硬生生把那份悸动的心压了下去。 他见我睁开眼,笑道:“妻主,你总算舍得让晚镜看看你的眼睛了,咱们这就回家!” “放我下来。”我一开口,嗓子竟然是哑的。 “不行!晚镜不抱着妻主就不放心!” “放我下来。” “妻主……” “放我下来。” “……”眼见着他的眼泪又要滚落下来,我只好换了个语气,让自己听起来不是那么冷漠生硬:“我有些事还得跟二妹讲,你先回家等我。” “不要。”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乖,听话。” “不要!”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不要对他发火:“乖宝贝,那你去马车上等我好吗,我讲完了就去找你。” “……” “你要是再说一个不字,我直接把你送回李家!” 他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我放下来,摸着我的头发:“那晚镜走了……”他一步叁回头:“妻主……莫讲太久……晚镜会寂寞的……” 我扯出一个微笑,目送着他离开。 啊啊啊啊啊啊快点走吧大哥!别回头了!以前两个人的时候也没见黏我黏这么紧,越是危急的情况越是给我找事!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迎上了二妹一直如芒在背的目光。 ……我从未见过二妹的脸色如此苍白,如同死人一般!那往日总是对我露出担忧目光的眼睛更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出一点光亮…… 她倏然吐出一口冷气,好像再也撑不下去了,浑身发抖,我急忙过去:“青夏,你怎么了?” 就在我的手要触到她胳膊的瞬间,她蓦然后退,躲开了我的触碰! 我一惊,她看向我的眼神是如此陌生,在过去的十六年,我从未见过她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远离我…… 我缠着纱布的手僵在半空,少许,放了下来。 我苦笑道:“青夏,事情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姐姐对不起你,你若有什么怨言,什么不满,都向我发泄吧!你若想打我,也尽可打我!” 她却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她想通了,抬头看她,她还是那个苍白死人的脸色,只是不停地惨笑,笑得浑身发抖,笑得双眼赤红,眼泪簌簌而下,十分可怖。 在场数人,全部都如我一般,呆住了,静谧祥和的月下兰芝园,除了寒春的晚风,就只有她凄厉的笑声在回荡…… 终于,她一只手扶住柱子,许是笑累了,只有眼泪不断滚落。 “青夏……” 她不理我,只是怔怔看着虚空。 我忽然好害怕,我好害怕她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就此变成一个疯子…… “青夏,我们谈谈好吗?”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求求你了,你和我说说话好吗?” 我本来是打算不哭的,我知道她也见不得我的眼泪,正如同我见不得她的眼泪一般。 我不想用眼泪让她心软,但是此刻,泪腺根本不受我自己控制,眼泪就跟暴雨决堤时的洪水一般疯狂往外涌。 果然,看着我落泪,她颤了颤,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要说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他,却趁着我不在娶了他,还假惺惺地替我出头,说什么为了我的幸福……这就是长姐为了我的幸福做出的事吗……我宁可,我宁可今日与曲紫山定下婚约,从此断了对李晚镜……不……姐夫的肖想……也不愿意你说出那番话后又如此作弄我……” 我心里一阵抽动,心疼得厉害:“青夏,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要娶的是他!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我挣扎过,我反抗过……但我没有办法……”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见的是李临,我不知道为什么李晚镜会出来见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李晚镜……” “我知道他是李晚镜之后,我真的好害怕,我好害怕你知道此事,甚至害怕见你……我只能不停地撒谎……不停地逃避……” 我哭得快要缺氧,可她依然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一言不发。 我直接给她跪下:“青夏!你想要姐姐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姐姐好害怕……我好害怕……” 须臾,她转过身,露出了一抹冷笑:“那我要你把李晚镜给我,你也愿意吗?” 我正欲拉她衣服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心尖是剧烈的疼痛! 但我还是抓住了她的衣服:“我……我愿意!他本来就是你先看上的,我不过误打误撞娶了他罢了……啊——” 她一脚将我踢开:“林微雨!你贱不贱?把自己的男人转手送给妹妹?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算我再喜欢他,那也是你的男人了!我才不要!” “不不不……”我急忙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心上人,所以我们成亲这半年,我一直保着他的清白,未曾和他圆房!所以,他还算不上是我的男人……” 此言一出,我只觉得全场冷气倒抽一声,这是……这是什么大事吗?抬头一看母亲父亲,他们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我。 还没反应过来,我劈头盖脸挨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这两巴掌可跟母亲扇的雷声大雨点小巴掌不一样,是真正饱含恨意与愤怒的巴掌,再加上她力气本来就很大,我一口鲜血直接吐出来,脸上火辣辣的痛,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烫多一些还是疼多一些,看了林青夏一眼,她竟然还要再扇! 我吓得栽倒在地,捂着头痛哭:“青夏……青夏……你要把姐姐打死吗?!”说话间,我感觉嘴已经肿了起来。 “林微雨!你竟然是这种人!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连最基本的良知都没有吗?!” “李晚镜在你看来到底是什么?!是你娶回家就可以随意践踏的人吗?!我捧在心尖的人,你就是这么欺辱他的?一个男子新婚之夜不与妻主圆房,你让他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 我彻底迷惑了,虽然此刻心头和脸上都疼得厉害,但……为什么重点是这个……我不跟他圆房,竟比抢她男人还让她无法忍受吗? “你既娶了他,无论是阴差阳错还是故意为之!好好待他不行吗?!” 青夏的尖声嘶吼响彻在空旷的院落中,月光之下,她的泪水再次簌簌滚落:“我知道……我是次女,无法当家主……不配娶他……可我更不愿他承受你这般践踏……” 我……我只是不跟他圆房,不对,直白一点,我只是没让他跟我有实质上的性交行为,天天躺在一张床上,他想干什么,我何曾委屈过他…… 至于这样吗?这个世界的人,到底把夫妻房事看成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为什么我都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勉强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擦掉了脸上的泪水,郑重道:“林青夏,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在你看来像是在怜悯你,但我没有怜悯,我是认真的,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是家主,也不代表你配不上李晚镜。况且至始至终,我都觉得相比较我,你更能担当林家家主的使命,你勇敢、坚毅、温和、体恤他人……你若真心喜欢李晚镜,只要他愿意,你继了林家家主的位子,把他承过去也都无所谓,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母亲父亲和你!只有你们都好,我才能好!” 我转身对在一旁看戏看得热闹的母亲道:“母亲,我也跟你说了很多次,孩儿身体不好,一直苟延残喘着吊着一口气,不知何时便会归西,林家交到我手里,只会如大厦将倾,我林家上下千口人的命运,不能赌在一个将死之人手中,希望母亲在此事上放下长幼之分,叁思后行。” 说完,我已经彻底没了力气,两个腮帮子鼓得老高,直接栽了下去。 (二十五) …… 一阵刺痛……我睁开眼睛,林叁正掐着我的人中,见我醒了,便收了手。 我心想我今天这脸,又是被人打又是被人掐的,一会儿去见李晚镜,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我瞧了瞧四周,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母亲、林叁和我。 我问:“青夏呢?” 母亲道:“回她屋里了。”我想要起身,她道:“你还是让她静一静,莫要逼太紧,她自己其实都明白,此事并不是你的错,只是情绪上来了,难以自抑。你既娶了李晚镜,这事迟早会有,不必在意。” 但这两个狠厉的巴掌可不是这么说的…… 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她为了什么打你,你很清楚,不是吗?”她瞬间换了一副八卦的嘴脸:“对了,你真的没跟李家那小子圆房吗?” 我很尴尬:“我干嘛拿这种事骗你们?” “啧啧……”母亲摇摇头:“这孩子心性真是够沉的……也不知他是怎么躲过回门验身的……” 我愣了:“什么是回门验身……” “……”母亲差点就要把手头的茶盏捏碎了。“你平日都在干什么?!天天就知道拉着林欢疯跑!该知道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平日就算了,成婚前我不是让先生过来教你了吗?!你莫不是又睡大觉?!” “哪有……”我对着手指,小心翼翼道:“那个……对孩儿冲击力太强了……我……半中间……就不知道她在说啥了……” “……”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李晚镜还在等着我,再让他等下去估计就要发飙了。等我的猪头脸消肿了会再过来的,记得给我准备大餐……”说着我就要走。 “慢着。” 我顿时戒备:“干啥,你又想打我?” “不。”母亲道:“我只是想问你,若你遭遇了和青夏同样的事,你会怎么做呢?” 我眨眨眼睛:“不会的,母亲。这从一开始就是个伪命题。我若喜欢谁,必定让他知道,若他还被别人娶走,就说明他不喜欢我,那我又何苦为难他。” “若他与你相遇时,已是已婚男子呢?” “我没有人夫癖……好吧!”母亲一瞪眼,我立刻屈服:“若他是已婚男子,那我就当女版西门庆。” “……什么女版西门庆?” “勾引他啊……” 眼见着母亲又要伸手打我,我急忙护住脑袋:“说好了不打人……” “若他是你姐夫,你就要违背人伦,勾引姐夫吗?!”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仰天哀嚎:“我想不出来啊!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上有妇之夫啊!!!” 第十三章下面长了个东西(微H,慎入) 警告:本章及以后之性描写涉及身体改造,如阅读本章后感到不适,为了你我的身心健康,请立即停止阅读本作品。 (二十六) 母亲交代了我一通赶紧圆房,不然她的好女婿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而且她还想趁早抱个孙女,听得我一阵无语,之后林叁把我送出林府,路上,她突然对我说:“大姑娘,你今日很好。” 我:“?!哪里很好?” 林叁不说话,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知道,她又看见李晚镜了。 马车的车窗开着,李晚镜的脑袋和胳膊都趴在车窗上,巴巴地往这边望着,一见到我,那脸拉得跟苦瓜似的:“妻主,晚镜等你等得好苦……” “宝贝辛苦了。”我随口安抚着,在林叁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其实就是一抬腿的事情,我身子骨虽然薄弱,但贵在灵活,但李晚镜立刻出了马车过来抱我。 近了,他一见我,愣了好大一会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道:“还能怎么回事,被揍了嘛!” 他道:“谁打你的?林无霜还是林青夏?” 林无霜是我母亲的名字,就这么被他一个小辈念出来,我狠狠敲了他的脑袋:“小屁孩,怎的如此目无尊长?”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委屈而无助:“晚镜只是担心妻主嘛!” “那也别露出那种表情,活跟要杀人似的!那可是我娘和我妹!” “哼!” 回到荣棠府后,不顾我的呲牙咧嘴,他去掉了我脸上和手上的纱布。 “怎打得这么重……嘴巴都肿起来了……”他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地摸着我的脸,脸上写满了疼惜,我心里又是一阵感动,急忙抱住了他:“没事啦,很快就会好的,我以前被白机娘打得比这还惨呢!莫担心。” “白机娘是何人?” “我一同学,人高马大的,可会打人了!” 他任由着我抱了他一会儿,起身去拿药膏,轻轻柔柔地给我涂在脸颊上,气息还喷在我耳边,痒痒的,而且极为色情,搞得我气血上涌,脸红心躁…… 想起今天在宴会上下身那两波悸动,我到现在还觉得十分害羞,而且很诡异。我林微雨若是称自己为柳下惠第二,恐怕无人敢称自己柳下惠第一。我坐拥小美人李晚镜,他天天把自己脱个精光躺在我身边抱着我,我都不为所动,世上还有比我更变态的人吗? 难道是因为我压抑了太久,导致了今天欲望如喷井式爆发吗? 还是先不要去管这个了,我的脸好痛……李晚镜的指尖有些硬硬的,让我很好奇…… 就在他用纱布再次将我的头包裹起来并在我露出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后,我忍不住开口问了:“小美人,你家里是不是虐待你啊?” 他愣了愣:“妻主这是什么意思?” 我道:“你看你手上都有茧子耶……你们这种高门大户,你又不需要干活……手应当如我一般柔软才对……咦,这是做什么生出的茧子,以前我都没注意过呢……” 他飞快收回自己的手,眼眶里聚集起雾气:“妻主嫌弃晚镜?” 为避免他掉眼泪,我赶紧抓出他的手抚摸着:“怎么会呢?我家小晚镜的手又细又白,最好看了!” “骗人!”他别过头,很明显不买账。 “哪里骗你……哦对了,回门验身的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我想起这个事情,最后我的老母亲也没告诉我这是什么玩意儿,只是说她会再找那位老先生过来给我上一课,这次如果再敢睡着直接敲手掌心! 李晚镜闻言看了我一眼,表情酸涩复杂。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第一次成亲啊……对你们男人的事情真的不是很了解……” 他满是委屈地瞪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干嘛问这个?” “就,今天母亲提起来了,我很好奇啊……因为没听你提过……” “哼!妻主迟迟不与我圆房,我要怎么回门验身!我讨厌你!”说着他甚至还咬了我肩膀一口。 我在他不情不愿的讲述下,知道了这个回门验身是个什么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检验男子性能力的一道手续。洞房前十日在男子囊袋下方埋入一红丸,此红丸会在七日内将男子的精液染为红色,洞房前叁日取下。洞房后第二日男子回门前需进行检定。若出精为白色或无色,则证明洞房之日得了妻主欢心,可以回门,有正式名分,若出精为红色,则说明其性能力不行,或妻主对其不满,不能回门,可以直接休掉,发配给人做奴。 我听着小美人嘴巴里冒出来的“囊袋”“出精”等词汇,舌头都要打结了,而且这个内容真是让我无从吐槽…… 过了好半天,我终于哆嗦着问了一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到的把……染成红色啊,这样不会……很吓人吗?而且洞房时怀的孩子不会那啥吗?畸形?” “什么嘛?妻主,你在说什么?”他点点我的鼻尖:“什么畸形?” “就是生出的孩子头不圆啊,没有眼睛啊痴呆啊这种的天生残缺……” “没听说过啊。” “哦。”可能是一种不会影响遗传物质的染色品,古代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科技,我不再细想这个问题,转而有了新的疑问:“如果此人本是个大家公子,也会因为验身之事直接成为奴隶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若他连勃起也不能,那只能去做奴隶了,但凡能勃起的,得了妻主允许,都可以自渎嘛!” 我艰难道:“就因为勃起不能便被发去当奴隶?!!!!!” “怎么了?无法勃起以服侍女子的男人,就算出身再好,也不过废物一个!男人又不像女人那般可以生孩子,再不会性事,何以称之为人?!不发去作奴隶,还能做什么?” “……” “怎么了?虽然妻主未有和晚镜圆房,但我们不是事出有因嘛,晚镜很厉害的,妻主想要多少次晚镜都可以……” “好了好了……”我疲惫地挥挥手:“这个话题先就这么过去吧……” 这个世界观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存在的价值难道就是性能力吗?!美貌呢?!才华呢?!劳动价值呢?!都统统可以视而不见了吗?! 一阵深深的无语后,李晚镜已经将我手上擦好了药膏,用纱布缠好了。 他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分开缠,而且错开了指节,缠得很好,我的手还可以灵活握拳张开,握拳张开。 不过,我倒是勉强能理解一点为什么母亲她们会对我不与李晚镜圆房一事如此吃惊了,原来这竟然是关系到男性生存尊严的大事吗?!!稍不注意,李晚镜就被变卖成奴了! 这个世界的观念太神秘了,我本以为接受女尊男卑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没成想还有这么多挑战我承受极限的事情…… 我偷偷瞧瞧李晚镜,想说的话都到了喉咙,但就是没勇气问出口。 “怎么?”他笑道:“妻主是想问晚镜没有和妻主圆房,是如何通过验身拿到正夫名分的吗?” “……嗯。”我真的蛮在意,他嫁给我这种人,真的好辛苦。 “妻主觉得呢?” 我的脸瞬间就红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又不是男人!” “哎呀,妻主这样真真可爱……”他像个孩子似的贴在我肩上,轻啄我一口:“我本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处境,谁曾想,哎……原来是个超乎想象的白痴……” 他后面的话声音非常低,寻着我纱布间露出来的肌肤一一落下轻吻,我不是很确定他究竟骂了我什么,但他行为越来越过份,接近于性骚扰,不对,就是性骚扰。我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你不会是那啥了吧!” 他很不满意我打断他,撅着嘴:“什么?” “为通过回门验身!那啥了一晚上!” “哼!”他四两拨千斤地拨开我的手,玩弄着我的头发:“晚镜不过是买通了验身的人罢了,妻主想到哪里去了?洞房那日,难道妻主看到晚镜自渎了吗?” “……”好吧,还能这样。 (二十七) 这天晚上,因为极度的冲击,我甚至没能怎么想关于二妹的事,回门验身,埋红丸这些个事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晃荡,搞得我十分好奇,比如倘若这个男子性能力很强,又几乎没有泄过,他一次可以屹立不倒半个时辰,那样即使他跟女人做了一晚上,有可能红色的液体还未射光啊,这要如何检定呢? 再比如,若是早泄男人,还没两分钟就泄了,一晚上泄了不少,但也没让妻主满意,这又要如何检定呢? 再再比如,通房这种几乎没有名分的也要验身吗? 再再再比如,若此人是个阳痿,为了逃避发卖成奴的命运,他只要不结婚不就好了? 再再再再比如,验身说是出精查看,前一天都射空了,第二天到底怎么出精?我好奇的事情好多啊啊啊啊啊啊!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健全的检验男子性能力的方法啊! 但鉴于我没办法拉下脸去问小美人太多关于这个的问题,只好闭上嘴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自下体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酥麻感,掺杂着痒意,我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摸身旁,果然,李晚镜不见了。 我重重吐了两口气,正想出声斥责他趁我身子不便,又在搞这种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温热的舌头忽然插进了我的甬道中,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部位,那瞬间泛起的快意刺激得我弓起了身子,叫出了声。 “呃……嗯……啊……李……李晚镜……放……啊啊……嗯嗯……” 腿间的人似乎并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舌尖又再次挺进,勾着里面一点迅速舔动,快意太过刺激,逐渐变为酸意,让我下体开始疯狂颤栗,扭着腰只想躲避他的唇舌。 到底是……什么…… 这直冲头顶的酸麻感究竟是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分明不是李晚镜第一次舔我,为何会有如此刺激的感受,难道他又发掘了我哪个不为人知的敏感点? 我忍不住再度轻吟出声,羞耻感令我咬住了自己的手指,他顿了顿,向后退了退,开始在我的外阴舔舐,我本以为离了甬道,那股麻意便会减退,但是完全没有,难以忍受的快感仍旧如同潮水一般一股一股地涌上来。 “嗯……嗯……嗯嗯……呜呜呜……嗯……” 完全不让人休憩的强烈刺激下,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哭还是在呻吟。 他的舌头猛然一刺,抵着某个让我颤栗的点快速来回抖动,我的整个甬道都震颤了起来,剧烈得让人无法承受的快感从腰腹流往全身。“啊……嗯……晚镜……晚镜……嗯啊……啊啊啊……” 我的身体急速颤抖,过了好半天,才从那种几乎让我溺死的感觉中逃离出来,而他不依不饶,还是不肯放过我,轻轻抵着我的什么东西像模仿舌吻一般交缠着……交缠着? 我大口地喘息,呼吸仍然不稳,四肢无力,但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坐起了身,掀开了被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窗户中微微透入的惨淡月光照着他白皙的背部,此刻的李晚镜,正是跪趴在我腿间,头一耸一耸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逐渐从背上滑落…… 我每次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想抬起他的脸,让我看看这样一张美丽柔和的容颜,是如何伸着舌头淫乱地舔舐我的下体的。 但我一直没有这么做,我害怕我看到他的表情后,会忍不住和他交媾的欲望。 剧烈的快感依然没有消退,陌生的感觉让我很忧虑,忍不住又叫了两声,我夹紧了腿,用手去够他,想让他住嘴。 他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收回了舌头,这一收,我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暴露在了空气中,不与他湿润的舌头交缠了,一下子有些干涩。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伸手朝下身摸去,这一摸,把我此刻正盛的情欲吓得消退了个干净。 我的甬道……不,我的阴道里,有一个软乎乎的,滑腻腻的细长东西,此刻,大概一指节长的东西还露在阴道口外…… 刚刚,李晚镜就是用舌头在跟这玩意交缠吗? 我想发火,又不知道要发什么火,我感到恐惧,却又不知道恐惧什么,过了很长时间,我都是处于一种极度震撼,极度癫狂的状态里,我觉得……我可能在做梦。 李晚镜呼唤了我几声我才回神,他立起身子,甜甜一笑,手从我屁股底下拿了出来,粉嫩嫩的舌头将我刚刚流在他手心的淫水舔了个干净,笑道:“妻主,你下面长了个东西呢……” 第十四章过去的事情与身体的变化(微H) (二十八) 我至今还记得和李晚镜成亲之前,母亲千交代万交代,祖母千交代万交代,家中的长辈千交代万交代,让我在成亲当晚务必上了李晚镜(原话)。 为此她们请了一位性教育讲师,还找了一位清倌,说是给我实践,不想吞入也可,但必须要学会摆腰,女子在性事上需掌握主动权,才能压住家中的主夫,摆腰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但我一看那清倌,这他妈的看上去最多最多也就是十二岁!不管有没有真做,这都是犯罪!!!!!!!! 我直接就把他塞到林家后院替我抄经文去了,结果丫说他不识字,但是会做针线活,我只好让他……绣花去了…… 后来,经过了一番与困意艰苦卓绝的斗争后,我走出了小黑屋,成为了一个自认为拥有女尊世界丰富性知识的成年女性。 成亲当晚,我掀开他的盖头,他羞赧又热切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眨得我脚步虚浮,只恨不得立刻将其推倒,亲吻其眼睛,使其于身下婉转承欢。 但是我没有那么如狼似虎,因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不能上他,否则我肯定会被归来的二妹打个半死。 为了我的小命,我愿牺牲我的性欲。 我只是跟李晚镜简单地谈论了几句,他温和得异常,满是柔情,不管我在说什么,他都能有条不紊地乖乖接话,最后我飘飘然,管不住嘴巴,甚至讲了文学作品中的性别叙事和婚姻制度终将走向终结这两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启和结束的话题,他竟然也跟着谈论了两句,而且不卑不亢,不左不右,我恨不得立刻抱着他喊:“好!人才!” 到该上床的时候,他一动不动,按照规矩,我得给他脱鞋,才算是允了他上我的床(他自己告诉我的)。 我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是个大小姐,从来都是别人服侍我,我未曾服侍过别人,因此抓着他的腿也就没个轻重,把他吓了一跳,拽着我的胳膊道:“妻主,轻点……” 小猫呜咽的声音在我心头抓挠,我默默抹掉两滴辛酸泪,再挠人也得忍着。 小美人的脚都是香香的,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我抓着他的脚腕放进被窝里,又用被子将他好好盖住,道:“我今日课业未完,先去看书,你若是困了,就先睡觉哈!” 他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就一直在床上巴巴地看着我,而我坐在桌边假意看书,直到他有了困意,睡觉了,听着他呼吸平稳,我才蹑手蹑脚地上了床。 “呀!” 我刚躺下,他忽然抱了过来,把我惊到了。 他已经一丝不挂,像八爪鱼一样缠着我,气息喷在我耳边:“妻主,我们今夜要圆房的。” 李晚镜皮肤光滑细腻,如同凝脂,紧紧地贴着我,我只是动一动手指就会碰到他赤裸的腰腹或是粉粉的乳尖,鼻间满是他身上的幽香。我在想,我们那世界的男人,若是能有这世界的男人一半的美丽,恐怕世界都会和平了。 他过近的贴合让我浑身僵硬,半晌才颤颤巍巍地伸手,挡住了他:“宝贝,我今天卯时便起床了,好生疲惫,要不咱们……” “……”他诧异又委屈地看着我,眼泪突然就往下滚。 “诶诶,莫哭嘛,不就是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嘛,这累了一天,你不累吗?” 他不理我,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嘴巴里一直重复着:“我们今夜要圆房的……我们今夜要圆房的……” 我受不住小美人的眼泪,可我无能为力,这可咋办?难道真上了他?不行啊!除去那个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最大的问题是……根本不知道怎么上男人啊…… 哎……是时候发挥我强大的编造谎言功夫了…… “圆房是会怀孕的,想必你也知道,我身体十分不好,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倒下,大夫曾说过我不适合怀孕,所以……你懂的。” 说完这些话后,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一个大美人赤条条地对我投怀送抱,我居然拒绝了他! “呜呜……”李晚镜的眼泪落到我肩膀上:“晚镜不会让妻主怀孕,晚镜会……会泄在外面……” 我赶忙捂住他的嘴:“小宝贝啊,先不提这个避孕法科不科学,可不可行,你可不能顶着这张绝美的小脸讲这种羞耻的话哦,严重影响你的五好形象……” “呜呜呜……” “好了,睡觉吧。”我放开他,睡觉。 “呜……”李晚镜很明显地失落了,他松开了我,转了个身,估计是独自郁闷去了,但很快又缠过来:“可妻主总不能一辈子不生孩子呀!我们明天就去找大夫,让她给你调理身子!等你身子调理好了,可以怀孕了,我们就能圆房了吧?” “……” 这就有了本故事开头那一幕,李晚镜喂我喝药的情形。 我整整被逼着喝了半年的药,每天早上,他准时端着一碗药出现,简直比我的姨妈都规律,而晚上则是脱光了躺在我身边,抱着我入睡。 天哪……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正常分泌着性激素的女人,这对我来说无异于一种酷刑! 有一次,睡觉前他身体很凉,我觉得他有点要着凉,便拢紧了被子抱住了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抱,似乎给了他什么暗示一般,渐渐地他胆子大了,有事没事就往我怀里钻,有一次竟问我:“妻主可以摸摸我吗?” 我伸手打算抱他,谁知他便拿着我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媚眼如丝地看着我,我……忍住!一定要忍住! 之后就还是如此,不过他不会再问我了,要摸就是直接抓着我的手摸,摸完脸摸鼻子,摸完鼻子摸胳膊,摸完胳膊摸胸口……渐渐地就开始剑走偏锋了,有一次半睡半醒间,我摸到一个柱状物,他轻声叫了一下,吓得我立刻收回手,却被他抓住了,只能继续摸着他那个地方,听着他在我跟前娇喘闷哼,他真的太会叫了,撩得我欲火焚身。 我想揍其一顿,让他知道我可是不好惹的,可抬头看见他皱着眉,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还是……算了……小美人一定忍得很辛苦……又如此顾惜我的身体,罢了,不过就是借用一下我的手……给他用就是了…… 此事之后就成了常态了,他的性器热得很,上面还能摸到血管膨起的纹路,每次我这么摸他,他都在我耳根前喘啊喘的,渐渐地竟然伸着舌头舔起了我的耳朵。 他的行为总是变本加厉。有一天,我在睡梦中感到一阵阵的瘙痒,有什么东西涨涨的,我睁开眼睛,感觉到私处有些异样,掀开被子,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他正掰着我的大腿,把头埋在我腿间,我能感觉到有个滑滑的,湿热的东西舔进了我的私处,在甬道里来回搔刮着,寻找着我的敏感点。 “唔……放开我……嗯……别……别……啊……” 我想阻止他,却忍不住叫出了声,他更加兴奋了,舌头更往深处探寻,手指也不停地拨动着我的阴蒂,两方夹击,直接把我送上了高潮。 我喷了他一脸水,躺在床上剧烈地喘息着,四肢无力,他舔舔嘴角,转过来看我,发现我没有力气后,又掰着我的腿来了一次。 我从来不知道人的舌头可以这么灵活,撩拨着人心尖直痒,那一刻我只想让他插进来,但已经我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他持续地舔着,让我上了天。 自那以后,这也成了常态,我不肯与他发生真正的关系,他就或抓着我的手摸他的性器,或来舔我,真的是除了没有插进来外,其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二十九) “这是什么东西……?!”我吓得浑身发凉,用手揪住那个细长的条往外拽,本以为可以轻松地拉出来,谁知上面沾的黏液让我没捏住滑掉了,反倒是因为这个动作,剧烈的酸麻感再次袭击了我,让我有一种阴蒂被牙齿咬的感觉,不过这个感觉是发生在阴道中的。 我很害怕,颤抖着,不敢再碰它。 它好像是从我身体里长出来的东西,不是被人塞进去的。 “晚镜也不知道啊……”说着,他弯腰伸出舌头又舔了一下,我又忍不住仰头呻吟,他笑道:“不过一舔这里,妻主的反应真可爱,晚镜要多多疼爱它才行……”说着又要舔,我直接把他的头揪了起来:“不要乱动!” 他的舌尖还在翘着,听了我的话,收回了舌头,撇撇嘴:“妻主,你不肯和晚镜圆房也就罢了,如今晚镜想让妻主快乐一点,都不肯吗?” “不是……”我很是脱力,高潮过后的四肢相当疲乏,我稳了下气息,道:“这不知道是什么个玩意儿,不要乱碰,明日找大夫问问……” 他眨眨眼睛,又看看我的下体,不可思议道:“妻主,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无力道:“我真不知道……”开玩笑,这半年你看我下体的次数都比我自己看下体的次数多不知道多少倍!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凑过来,撬开我的嘴巴,把软软的舌头伸了进来,他刚舔完我的下体,又来跟我接吻,我觉得好脏……但又不能说,他勾着我的舌头,舌尖绕动着,时不时再摩擦一下……这种动作……和他刚才对我下面做的是一样的……他…… “这个叫阴舌。”一吻结束,他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灼热欲望,又舔舔我的嘴角:“妻主长出了这个,意味着妻主的身体可以自主避孕了,我们可以圆房了……” 说着他就抬身上来,粉嫩的玉茎翘得很高。和他瘦弱柔美的外表不同,这根性器长而粗大,用两指圈住也只能套住一个龟头,这般粗壮的性器长在他身上,甚是不协调…… 我不知道该看哪里好,他摇着腰用性器轻轻蹭蹭我的小腹,笑着引诱我:“好妻主,摸摸晚镜……” 第十五章向小倌询问(微微微微微微H) (叁十)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还没碰到他的东西,他已经在微微地颤栗,眼睛热切地盯着我,感觉手背都要被他的灼热目光烫伤。他轻而急促地喘息,胸口不断地起伏,似乎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我的爱抚…… 我看了看手上和胳膊上缠的纱布,又收回了手,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呜咽,直接抓住我:“不要走……我要……”我急忙抽回手:“晚镜……晚镜,冷静一些……” “晚镜好难受……难受……呜……” 我急忙把被子裹到他身上,抱住他颤抖的身子安抚:“我知道……乖宝贝……我那个啥……我现在身体不舒服,都缠着纱布呢,就算圆房也圆得不尽兴啊,还是等我身上的伤好了再说吧……” 他却不吃这套,大哭起来:“呜呜……不……晚镜现在就要!” “乖,你体谅体谅我……” “呜呜……” 在我的安抚下,他逐渐安静下来,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流着,我只能不停地给他擦着,擦着擦着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更在乎的事情还是那件:我下边长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阴舌?那是什么????!!!! 我又摸了摸那里,发现已经摸不到了,似乎是收回了阴道中。 “那啥,宝贝,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我下面长出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他趴在我胸口,声音还有些哽咽:“晚镜也不甚清楚,只是听家人说过几次……有的女性会长阴舌,用于避孕。晚镜见妻主下体湿了大片,便想服侍妻主,舔着舔着就发现里面伸出了这个……想必是晚镜日夜向神明乞求的结果……” “……”我的嘴角抽了抽:“你到底向神明乞求了什么?” “哼!”他埋进我怀里:“妻主好坏,就想听晚镜说羞人的话!” “……”大哥,你刚刚一脸平静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倒觉得害羞了?我真是对这个世界的人如何思考事情感到十分的不解!! 我抱着他,轻轻抚着他的背,他满是泪痕,但逐渐平静下来,呼吸平稳,过了好大会儿,那抵着我下腹的火热东西也渐渐消了下去。 ……大哥!我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你有一天阳痿了!我会负责的!坚决不会让你被发卖为奴! (叁十一) 第二天起床,感觉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不少,李晚镜的药真是管用!我勉强起身,旁边的小美人也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帮我穿衣梳头发。我穿好衣服洗漱结束,坐在桌边看了会儿书,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是什么不对劲呢? 哦!今天怎么一直没有人端药过来呢? 我在屋内巡视了一圈,没见他人,恐怕昨天小美人忍得太过辛苦,今天精神不好,所以药迟了一些,我还是抓紧这个机会,赶紧溜掉吧! 能逃一碗是一碗! 我悄咪咪地溜出屋门,院中也不见李晚镜,很好!可以大摇大摆地溜! 我想叫上林欢,但想到她估计还在养伤,我不能如此剥削无产者,遂自己溜了出去。 我其实本想是去找大夫或者找母亲的,我下体的情况实在太怪异,需得找人问问是什么个情况,就比如此刻吧,我都感觉那个东西在阴道中轻微地来回抽动,有点像……蛇信…… 念及此,我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恶寒! 不对,应该不会是那种东西,不然我成这么了?蛇人杂交物?!不不不,肯定不是这样…… 就这样我到了林宅,刚打算去找母亲,才想到她上午需要上朝…… 那要找谁呢?谁能告诉我关于这种的事情呢? 我苦恼间,忽然想起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昨日买的男妓。 他不是已经被千人X万人X吗?而且男女都有,如此想来他的性经验一定十分丰富!恐怕见过的女人下体比我见过的鸡腿都多! 依据昨天李晚镜所说,下体长出这种玩意儿的人我不是头一个,那么想必这男妓也肯定见过!就算他没有见过,他的同事也应该见过! 我勾勾手指,很快有人过来:“大姑娘,有何吩咐?” 我道:“昨天我买的那个男……小倌呢?” “应该在后院偏房,需要小的叫他过来吗?” “不用不用!”我摆摆手,毕竟咱是有求于人,还指望人家解答迷津,得拿出叁顾茅庐的尊敬态度来才行。 我很快转去了后院,找到他的房间,房门开着,我探头一瞧,他已经起床了,坐在桌边绣花…… 我嘴角抽了抽,为什么……为什么要绣花…… “咳咳……”我出声咳两声,示意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这青楼里出来的人都很有眼色,他立刻抬头,看见是我后,迅速跪了下来,俯趴在地:“贵主,您找奴。” 这声音……听着怎么感觉他好像很怕我…… 我看上去很吓人吗?就我这小身板加纱布的,妥妥的病弱易推倒美少女!他现在想对我做什么,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 说到这个,我忽然又心下了然,想起那日,女人对他露骨的羞辱,可能在他心中女人只是来他身上寻欢作乐的洪水猛兽,是逼迫他压榨他身体最后一滴剩余价值的残酷剥削者…… 哎……我得先跟他聊两句,让他放下阶级矛盾。 (后来我才知道,我前一天当着他的面挨了母亲一顿猛抽,这位仁兄是在害怕我把他赶出去让他干回他的老本行,和甚么女人,甚么阶级矛盾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我又清了清嗓子:“赶快起来吧,你身上还有伤。” 他虽然站了起来,头却一直低着:“是。” 我历来不喜欢别人低着头跟我说话,因为我总是听不清对方说啥,而且看不到表情让我很迷茫,我觉得人跟我说话就得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才行。 不过我现在不好跟他提太多要求,我得先哄哄他,“我来找你呢,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你在这里住得舒服不舒服,呃……饮食上还可以吧?” 他愣了愣,点点头:“吃食上未有人委屈过奴。” “行,那就好,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 “好,很好。你绣的这是什么?” 他闻言抬了下眼睛,看到我手中拿着的他的绣布,脸瞬间白了:“贵主,这是……这是府上大人说的,若不识字,像奴这般的人就要绣花……可……可奴……以前没有绣过……只能……” “是嘛……我府上何时有这种规定……”我看着惨不忍睹的绣布,还有上面的斑斑血迹,估计这货没少扎着自己,便挥了挥手:“无妨,你既不会绣,就不必为难自己了。我这次来呢,其实是有事情想问问你。” 他怯怯地看着我:“您有何事?” 我刚想开口,又觉得不好意思,便道:“那个啥,你先把门关上。” 他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什么意思,露出了一种了然于心、轻车熟路的表情,走到门边,轻轻把门合上了。 合上门后,他又走过来,低着头,跪在我脚边:“贵主,奴将门合好了。” 我忙道:“行,你做得很好。但是你动不动就下跪,让我很是紧张,不知道你可否站起来,或者坐下呢?” 他不知为何愣了片刻,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他缓缓地坐在了我身边,开始宽衣解带。 “等一下?你!你要干什么?”意识到他的举动不太平凡,我赶忙制止他:“冷静一点啊这位大哥!” “贵主,奴且坐着,您坐上来,是最大开的姿势……”说着他已经完全把衣服解开,露出白皙皮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他下面的那根和李晚镜完全不一样,是略细而纤长的红色阳物……他轻轻撸动了两下,那玩意儿便迅速挺直了,真的,这手法,这效率……一看就知道性经验丰富…… “放心交给奴,您不必紧张。” “……” 认真思索了一下刚才我的话是不是哪里误导了这个孩子,但是思索了半天,我也觉得我那句话只是普通的发言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能把我那句话扭曲成这样的意思啊! 再次确认了!这个世界的人!脑子都不正常!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非常非常好奇,我迄今统共只见过两个男人的下体,一个是李晚镜,一个是他,但他们两个的下体都有一个特点:没有阴毛…… 我为他轻轻拢好衣服:“这位兄台,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买下你呢,不是为了要上你,主要是形势所迫。”我将当时我是如何着急地去找二妹,以及他们是如何挡路的事情跟他说了,他的脸色时红时白,时迷惑时焦虑,最后化为了“我明白”的表情。 “奴就说,如贵主这样的干净贵人,怎么可能会要奴这种……”他似乎有些自轻自贱的破罐破摔心理,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是奴僭越,请贵主责罚。” “呵呵,呵呵,你不要这么想……”我干笑着,拍拍他的肩:“这社会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哪个伎也不是心甘情愿任人奸淫,你不必自轻自贱,我不会罚你。我们相遇也是有缘,你以前吃了太多苦,只要你不嫌弃,在我这宅子里当个米虫天天啃小饼干都行……不过我此次来呢,主要是有事情想请教一下你,呃……” 话到嘴边,我又沉默了,真的是开不了口。 他也沉默了。 气氛诡异地尴尬了一会儿,我清清嗓子,终于再次鼓起勇气—— “你们男人那里为什么都不长毛?” “……” 他噎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已经不足以用奇怪来形容了,完全就是看神经病的表情! 我知道,一个女人,来这里跟他磨磨唧唧半天,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就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真的很不正常! 但是我说不出口,我实在没办法把“我那个地方长了个东西,一直在里面动来动去,让我总是很想跟男人这样那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毫不脸红地讲出口啊! 第十六章神经病的传说(E) (叁十一)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纯洁与求知若渴,也或者他已经习惯了回答这类问题,他诧异后便为我细细说来:“并非不长阴毛,乃是我国男子皆有剃毛习俗,每日洗浴时,将须毛一并剃去,下身整洁白净,摸之如白玉,无根岔刺扎感,乃是最上品的阳物,谓称白玉根。” 我又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下身整洁白净,是男子的日常礼仪之一。不过此处位置不便,剃毛时需得他人协助,故只有大户人家才能每日剃毛,寻常男子未嫁人之前,是不做剃毛的,谓称青龙棍,成亲前,随着红丸取下,需连续叁日沐浴,清理下体,剃毛,成白玉根,以备房事。” 我的随口一问,问出这么大一段女尊世界日常礼仪来,震撼得我天灵盖又要掀起,颤抖着想喝杯茶润润口,他急忙为我斟茶,但手已碰到了茶壶,还是停下了。 “……怎么了?” “奴适才碰过那物,奴脏,且等奴净手为您……”说着他就要离开,被我一把抓了回来:“别走!” 我碰到他的那一刻,很明显感觉他身体猛地颤栗着,尽管很快被他抑制住了。 我不知道这是被动的生理反应,还是对女人的触碰感到恐惧,我分不清,但无论哪个,都不是再继续抓着他的立场,于是我很快松开了:“那个啥,我自己倒就可以,你且坐着,我不让你动你就别动,我是真的有事情要问你。” 说着我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指节敲敲桌子,又挠挠头。 他一直盯着我看,一言不发。 过了好半天,我在他的目光凝视下已经成了一只熟透的鸭子。 焦灼中,我终于再次开口:“……你们奉欢宫的人都这样吗?”阿弥陀佛,我在说什么…… “怎样?” “每天剃毛。” 他愣了愣,随即苦笑道:“贵主,奉欢宫中的人都是顶下贱的,奴等的身子并不是自个儿说了算的,全看嬷嬷或恩客一句话。有些恩客喜欢青龙棍,有些喜欢白玉根,还有些喜欢紫山竹或入珠……众口难调,奴等进宫第一件事就是看身子和年纪,由嬷嬷决定是褪毛还是上禁制……奴年纪大,又生得白,早年连阳物都是白色的,嬷嬷说奴做白玉根最好看,但似奴这等卑贱之人,哪会有人天天服侍,便上了药,使毛发永不再长。” “……” 我本来是想打断他说这些我听着只觉得五雷轰顶的话,但是看到他的表情,是昨日在游街上也未见过的悲戚,不由得沉默着听他继续说下去了。 我知道,没有阴毛做缓冲,性交时外阴将会直接承受撞击,很容易红肿…… 以及对私处做永久脱毛,完全破坏那里的毛囊,不知道有多疼呢? 更不要提其他的什么紫山竹,入珠……老天爷啊,我为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感到一阵阵悲伤。 “你年纪大,有多大?” “回贵主,奴今年二十有二。” 我抽抽嘴角,这也叫年纪大吗?按照我前世今生活的年数迭加计算,今年已经叁十叁岁了,这人也就如我的小侄子一般大,就算不迭加计算,他也只是比我大四岁,竟然就说自己年纪大了…… 我叹了口气,他却紧张起来,就要下跪,但似乎是想起了我说的话,还是牢牢坐在凳子上,对我低头道:“贵主,奴可是说了不合适的话?请您责罚。” ……这人怎么老说让我责罚责罚的,我看起来像那种喜欢打人的人吗? “不用。”感到下身又是一阵异样,我不由得夹紧了腿:“我不责罚你,我是真的有问题想问问你。” “贵主,您不是一直在问奴问题吗?” “不!”我摆摆手:“那些都是迂回战术,我真正的问题是——”我咬咬牙:“你在奉欢楼接过多少客?” 他脸色一白:“……奴……记不清了……” “好……”我敲着桌子,终于鼓起了点勇气:“那想必你经验丰富,你可知道……阴舌?” 我看向他,他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奴知道,奴接过这样的恩客……”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这到底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估计是已经确定了我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无知小姑娘来向他讨求知识的,“此乃部分女子生产完随着通乳,阴道中随之长出的舌头,状如蛇舌,可用于避孕。传闻女娲人身蛇尾,人们历来便对蛇怀有敬重之心,在祭祀时有祭司会与蛇交媾,生出的女子被视为神子,传说我们姜国先祖便是神子,神子皆下巴尖削,阴道中长着蛇舌一般的东西。” “……”多么神经病的敬重之心啊!生殖隔离呢?!生殖隔离到哪里去了! “但到如今,随着人们通婚繁衍,阴舌已经逐渐消失,有也只在女子生产完后才出现。” “长有阴舌的女子虽不罕见,但也相当之少。不过奉欢宫里,就有一位长着阴舌的女子,是宫主高价聘来专门调教小倌接客的。男子与长有阴舌的女子交媾,初次行房极为痛苦,若不提前扩张,必然见血,若是习惯了,便是另一种难耐滋味,此时能否泄出均由女子决定,如果女子不愿意,他便是挺动千下万下,也是泄不了的,除了流泪求饶,别的什么法子也没有。” “……” “您问这做什么呢?莫不是……” “……” 看着我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瞬间又疑惑了:“可奴听府上大人说您刚成婚,尚未……” 我点点头:“是的,准确来讲,我还是处女。” 他惊得直接从椅子上掉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都有些泛红,半晌,他才从那颤抖的唇中,吐出喑哑的声音来:“您竟……刚刚奴竟……奴竟……” 我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处女长出阴舌这么让他吃惊吗?看着他半天也没有恢复正常的打算,还在那里发抖念着“竟……竟……”,搞得我也紧张起来了:“怎么了?难道我有生命危险?” 他闻言稍微冷静了一下,偏过了头:“这倒不会。” “那你那么吓人做什么?” “奴……奴不是……因为……也罢……”他抬头看向我:“贵主,您确定您长出的是阴舌吗?” 我有些为难:“这……我也不知道……李晚镜说的!” “见过阴舌的人少之又少,恐是他弄错了。奴从未听过处女长阴舌的,这就像处女会怀孕,男子会出奶一般,绝无可能!” 我愣了:“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啊……李晚镜教养很好,家风纯正,是受过严格教育的人,怎么可能未出嫁便见过女人的下体!恐怕是他知识点掌握得不够牢固,把错误答案安到了我身上!” 思及此,我的心不由得轻松了一些,但随即更困惑了,既然不是阴舌,那又是什么呢? 忽然,那细长之物又在我阴道里肆意翻滚,随意骚刮,“嗯……”我腿一颤,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随即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出声。 老天爷,我得回去了,我不能在一个认识了不到二十分钟的陌生人面前发情,尤其是他的上一份职业还是性工作者。 我想起身,可那玩意儿不知道刺激到了哪里,让我酸麻得很,腿软得跟踩在棉花上一般,使不出力,站都站不起来。 我的双腿细细地颤抖着,血液往脸上涌了过来,让我面红耳赤,呼吸也越发粗重。 我看了一下他,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想说你起来吧,别在地上坐着了,但是一开口就忍不住呻吟,只能咬紧牙关,捂着嘴,示意他赶快把我扶起来。 可就是这一眼,我又看见了他衣物下还挺翘的东西,因他坐着的姿势,形状十分明显。 我颤抖着,想移开眼睛,却又不能。 他……他的那物细长,若是……若是……若是把那东西吞进去……含着它,肆意伸收,一定可以缓解一下我体内的痒意与空虚…… 啊啊啊啊不行!不要想,不要想了!赶快回去!莫再看到男人,我应该就没事了! 我这刚想起身,他却不由分说伸手掰开了我的双腿,惊得我想一脚踢开他,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踢出的脚停在了半空。 “阴舌在女子高潮前便会伸到外侧,奴为您看看,这究竟是不是阴舌。” ———— 资料补充:此阴舌设定,参考自蒲松龄《聊斋志异?青城妇》:“此处绕青城,山有数村落,其中妇女多为蛇交,则生女尖喙,阴中有物类蛇舌。至淫纵时,则舌发出,一入阴管,男子阳脱立死。”年少时我读到此处,便觉十分好笑,且不提是否真有女子会“阴中有物类蛇舌”,男子就绝不可能因一根舌头深入尿道便死去,否则诸位尿道玩家岂不早就一命呜呼?故此记载也不知是哪位患淫患欲的游人编造出的,却叫蒲松龄记录了下来,但若作为肉文设定,倒是很有趣。女子不再作为单纯的被纳入方,也因为尿道被堵而避免射精怀孕,反倒是男子需在此期间承受颇多,这样的性描写想必会非常考验我等人类的想象力。(所以我年少时到底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此设定在各类人外本中倒是出现不少类似的,诸位若感兴趣,可以搜寻搜寻(若是能接受男性向漫画,指路あかざわRED老师的魅魔勇者之书系列)。看到两边评论区疑惑它的都不少,其实是一个纯粹为色情而色情的设定,诸位看过的肉也不少,整点新鲜的品种吃不好吗(理直气壮)?当然,若是真心无法接受这种设定,趁着没有进入正戏,请立刻寻找下一部好看的作品,须知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神仙太太写的神仙文,切莫在我这里浪费光阴。 此设定是构成了全文情节的重要组成部分,任何针对该设定的不满评论我都会删除,请诸位读不下去不要勉强自己,离去便是(当然如果是表达震惊或对该设定有什么疑问的都可以提,我很欢迎)。 最后要强调的是,我的本意是不愿在女尊文中使男子作为被纳入方的,这有悖于写女尊的初衷,但此设定一是剧情需要,二是性癖使然(什么),无法舍弃。因此尽管此设定会使男子出现一定的被纳入情节,但也请诸位将其仅按照文中的避孕及控制男子射精两个用途看待,这绝不是一个攻具(含泪)。 第十七章身体检查(微H) 作者碎碎念: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打多久的微H标签?牙签肉写手就是我吗? (叁十二) 他撩开我的裙子,解了亵裤上的绳子,轻而易举。这双灵巧的手,瘦白,纤细,灵活,不知道解过了多少女子的腰绳呢? 亵裤很宽,完全是靠着腰绳系在腰上的,绳子一解,它便被褪下了,我还作势挣扎一下,不愿他就这么轻易解掉我的裤子,可是当他的手沿着大腿根摸上来时,我的腰忍不住颤抖,发出了阵阵的呜咽声。 他闻声仰头看我,琥珀般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是怜爱?是乞求?还是恭敬之心?我不明白,只听他开口道:“贵主,请站起来,您这样,奴看不到……” 说到后来,嗓子已经喑哑。 我小声道:“我……我……呜……站不起来……” 他双膝跪地,上身立起,扶着我的腰:“来,奴扶着您。” 我原以为他是要我直立起身,但我只是被他抬了下腰,亵裤完全被他扒下来后,他就又放我坐了下来,之后一双温暖的手强势地分开了我的腿。 为什么说强势呢?因为我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双腿大开,但是又拗不过他的力气。 他的头已经埋进了我的腿间,轻微的吐息喷在那里,触觉十分明显。 我不敢看这淫秽万分的场景,只能仰着头看着雕花窗棂和房梁,把胳膊肘放到桌子上。 察觉到他似乎要像李晚镜一般做那种事,我惊叫出声:“别……” 他闻言抬起头,看着我道:“好,奴不用舌头。”说着,左手食指和中指伸进嘴里,仔细舔了舔,我听着那种像粘腻的液体纠缠的声音,心头痒得厉害,低眼偷偷看了他一下,只见那猩红的舌尖和透明的津液在指缝间来回舔舐,不由得下体又涌出一股热流。 他舔够了,我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还没出声拒绝,他已经伸进了我里面,我几乎是把牙咬碎了才忍住叫声,但双腿又开始剧烈地发抖。 “莫紧张,奴只是引它出来……不会太过刺激……”他摸着我的腿根,轻声安抚着。 我不能不紧张啊大哥……你的手指插在我里面往里伸,我那地方可从来没让人插过啊! 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头在里面摸索着,探寻着,细致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就在他伸进了大约两个指节时,一股剧烈而熟悉的酥麻感再次来袭,他竟然用指头夹住了里面那根东西! “呃……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哀求他:“莫……莫要伸了……我快……” 他依然看着我,表情平静,那琥珀一般的双眼一瞬不离地盯着我的眼睛:“您且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我放开他的胳膊,再次捂住嘴,感觉到自己脸烫得厉害,好像也出汗了。 好在他的手是柔软且温暖的,而且手法轻巧,他缓缓地在阴道里来回轻刮抽插,再加上夹着那根东西,很快就将它引了出来。 我也是在此刻,才见到了这根东西的真面目。 猩红色的长条物,如同蛇信,直径不到两毫米粗细,但看起来不像软肉,好像是极为有力的肌肉或者是什么…… 要说实话吗?我为什么觉得……好恶心……像蛇信…… 我流下了极其痛苦的泪水,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穿越过来的身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虚弱多病也就算了,我可以忍受,无所谓,不过多喝一些药,少去外边疯跑罢了,但为什么会长出这种奇怪的东西,还是在这种让人羞耻的位置,以后我凡是跟男人上床,都要提前跟人说一句“那个啥,我里面长了个东西,你插进来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把它捣坏了”吗?! 我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但我越是伤心难过,这玩意就挺得越发厉害,越发有力,我刚想问这是怎么了,就听他道:“贵主,冷静一些,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了。” 冷静一些?我怎么冷静?谁下体长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能冷静啊!我哭着问他:“这是阴舌吗?” 他看着我,点点头:“是,虽然很奇怪您为何会有这玩意儿,但它确实是阴舌,而且看颜色,是最烈性的阴舌,您可能需要时间来驯化它。” “你莫吓我呜呜呜……怎么说得它是活的东西……” “您现在太过欲求不满,需要解放,故不好控制它,等情欲释放出来,您习惯了它,就像控制嘴巴里的舌头一般可以控制它。” 欲求不满……我再次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难道这玩意儿,是因为我天天美人在怀,还不停地勾引我,而我强忍下来所以才长出来的吗? “需要奴帮您泄一次吗?”他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奴看您很痛苦……” “不……”我哽咽出声:“不要……缓缓就好了……缓缓就好了……” 我就这么休息了片刻,感觉那玩意儿又逐渐收了回去,而我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了,他一言不发地为我提好裤子,系好腰绳,将衣物整理好,我擦擦眼泪,离开了他的房间。 我一走就感觉下身沉甸甸的,感觉阴唇都涨了起来,真的是仔细强忍着,才不至于随便找个棍子插自己。 快走出后院时,我扭头看了看,他依然站在屋子里瞧我,见我回头,他轻轻笑了笑,十分苍白。 (叁十叁) 我让人给我烧了些水送房里,我要洗澡。现在还是早春,寒冷的天气不适合在屋中洗澡,小厮提醒了我好几遍,要注意身体,要不就去浴堂里,那里暖和,但在我的强烈坚持下,她还是去烧了。 水好后,我试试水温,又往里面舀了几大瓢凉水,小厮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我解了衣服直接跳了进去。 比体温低了好几度的水包裹着我,让我的体温渐渐冷了下去。 我睁眼看了看,小厮在一旁将屋中的暖炉烧得更旺了些,红彤彤的炭火,好生温暖。 “大姑娘,家主最担心的就是您,愿您无论遇着何事,切不可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太难受了……需要缓一缓……” “大姑娘,家主早些时候遣欢姐给您带些药膏,可她有事没来,便放在了我这里,我看您脸还有些肿,需要给您上一下药吗?” 我点点头,把脸伸过去,很快,一只温暖的手沾着冰凉的药膏便触到了我的脸颊,我浑身一颤:“我自己来。” 我拿过药膏,自己给自己涂抹好:“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小厮出门后,我彻底脱力,差点就要溺死在浴桶里。 天哪!地啊!救救我吧!我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对我脸的触碰都起了欲望!我已经饥不择食了吗?!!!!!! 混蛋!混蛋!改天我一定要把李晚镜给上了!上到他下不了床!上到他再也不敢勾引我!再也不敢半夜爬起来舔我! 但现在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我的欲念好容易褪了一些,又因为一个女人的触碰再次燃了起来,这等扬汤止沸之法恐怕没有大用处。 …… 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浴桶里躺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水已经彻底凉了。 我感觉我已经平静……不,冷静了很多。 起身出浴桶时,不由得浑身打颤,好在暖炉仍然在烧着,我烤干了头发,缠上纱布,穿好衣服,捧着手炉打算回荣棠府,但走出外边一看,太阳正当中照着,已经大中午了。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我决定吃个饭再走。 小厮为我关好房门,我拢了拢披风,正打算去找父亲讨饭吃,谁知一抬眼便迎上了一双红肿的眼睛。 呵,我怎么忘了,我们的房间一直是挨着的呢? 她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离我很近,却又离我很远,身形单薄,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发红的眉眼上方,有一抹细细的疤。 我的心蓦然一痛,想避开她,可我刚打算离开,她却忽然唤了我一声。 “姐姐,莫走。” 我走得更快了,她的声音又飘了起来:“莫走。” 我的脚步停住,她缓缓走过来,我僵硬地回头,努力扯出一抹干笑:“呵呵,呵呵,青夏,姐姐的脸还在疼呢,你要是还想打,等我好了再说呗!” 她咬了一下唇,眼眶又湿润了,忽然便朝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又要再扇,我迅速制止了她:“你干嘛?!” 我的声音,尖厉到自己都难以置信。 尽管我的小胳膊是制不过青夏的,但是因为我这一出手是直接挡在她另一边脸上的,她害怕伤着我,顿住了。 她收了手,我以为她想开了,谁知她对着刚刚挨过一巴掌的半张脸,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林青夏!”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尽我生平最大力气吼道:“你他妈疯了是不是?!扇自己干什么?!装可怜是不是?!” “我!!!”她比我还激动,瞪着那张红肿的大眼:“我对不起姐姐!我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的亲姐姐!我真的!我不是东西!”说着她的眼泪就往下滚,咬着牙,捂住脸,像一个脆弱的孩子痛哭出声。 第十八章少年时光荏苒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的心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抽痛,我紧紧地抱住她,就像过去她因为打架浑身是伤,我抱住她痛哭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落泪的人变成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拼命地道歉,身体随着哭泣一直在细微地颤抖,我能感觉到从她胸腔震出的抽泣声,几乎要把她的气力耗尽,声音一声比一声弱,却也一声比一声哀凄。过了很久很久,她已经趴到了我的肩上,还在小声呜咽着“对不起”。 我这才感觉到,她还是我的妹妹,那个需要我牵着手才肯乖乖出门的妹妹。 “没事……没事……你以前替我挨了多少巴掌……这才两个,就当是姐姐还你的,莫哭……”我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可一开口,不由得哽咽,说到后来,已经声音嘶哑:“青夏,莫哭……你一哭,姐姐也忍不住……” 我很后悔说这句话,因为她本来都快止住哭了,闻言却哭得更大声了,我一听她的哭声,前事种种不由得再次涌上心头,也忍不住大哭起来,我们俩就这样抱着对方使劲哭,哭得昏天地暗,日月无光,直到我下体又是一阵抽动,意识到再哭估计又要发情了,才急忙松开了她,止住了眼泪。 她依然趴在我身上,细细地抽泣着。 她态度的转变虽是情理之中,却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知道在她心中我是有一定地位的,她不会真因为李晚镜就罔顾我们之间的情谊而打死我。但是夺走心上人的事情,她总需要一个发泄口,比如对我无休止的恨与怨念,虽然这份恨和怨念也会随着时间逐渐消退,当然也可能不消退,所以我才一直想着要跑路,最好就是避开她刚发现我俩婚事后半年,这是怒意最盛的时间段…… 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这么快就……她昨晚到底都想了什么…… 我颤抖着问她:“你……你不恨……不怨我了吗?” 她依然趴在我的肩上,闻言愣了愣,随即惨淡地笑了:“恨?当然是恨的……只是我恨的却不是姐姐……我昨日想了一夜,从和姐姐一起读书,在花灯会上遇见李晚镜,再到从军……这些日子,一幕一幕……呵……我逐渐意识到……我是如此的无能,怯懦……我恨的只有自己罢了……” 我急忙道:“你怎能这么想?!你莫要恨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姐姐都知道,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为了他才去习武,去参加武试,去从军……我知道你对他的情意!是姐姐对不起你!我是最混蛋的混蛋!我……我今日就去找李晚镜,把事情和他说清楚,我们这就和离……” “不!”她打断我,紧紧抓住我的手,指甲都要掐进我的血肉中:“不要和他和离!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他眼里全是你!你不要和他和离,不要和他和离……不要因为我……不要和他和离……” 她的这个反应又是我怎么也没有预想到的,听着她的哀求声,摸着她颤抖的肩膀,我只是在想,这是什么?这是爱吗?好奇怪,爱一个人,爱到愿意不和对方厮守终老,爱到愿意看他和自己的姐姐在面前耳鬓厮磨,这也是爱吗? 我哑声道:“不,青夏,这对你不公平。你甘愿看他作他人夫?你不是爱他吗?!” 二妹苦笑了一阵,仰天叹息:“姐姐啊……我不配,我不配……” 我厉声道:“我不允许你说这种话!有什么配不配的?你是我们家的骄傲,那李晚镜,除了长得好看,有什么好的!我这么胆小怕事,毫无功名,身体虚弱,狼心狗肺!我都没觉得我有什么配不上他的,你倒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凭什么……” 她突然把食指放到了我嘴上,我怔怔地看着她,她朝我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姐姐,听青夏说好吗?” 自幼,二妹从来都是听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很少有打断我说话的行径,我很诧异,只能呆呆地点头。 “外头冷,姐姐身体凉,先回屋吧。”她拉着我的手,进了她的屋。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迎面是盛夏繁柳,牧童吹笛的屏风,是我让画师作的画,我屋子也有一面如此的屏风,画的是初春河畔,淡烟微雨,两个女人在河岸上野炊,是青夏让画师作的,她说画中的女人就是我们。 我生于季春一场微雨连绵的夜晚,青夏生于盛夏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们的名字微雨、青夏也正是来自于此。 我们的名字过于小家子气,用太师院先生的话说,完全看不出来是大家族的女子。 大家族的女子,名字应当更高洁,更大气,还要饱含长辈的期望。 可是父亲喜欢这样的名字,母亲便允了,我们也喜欢。 走过屏风,里面是柔和又温暖的雅间。一年未有人居住,但因每日都会有人过来打扫,丝毫看不出主人曾经离开了一年。 我俩小时候同住在我的房间里,直到青夏开始习武,她每日鸡鸣便要起床,晚上又很晚才回来,而我课业也很重,故父亲强制将我俩分开了。我闹了很久,不过好在房间还是挨着的,有时候我半夜醒来,敲敲墙,她若没睡,也会敲敲墙回应我,我们有暗号,若是来回敲了叁次,说明都饿了,便会偷偷跑出去吃夜宵。 那个时候,连最厉害的护院也抓不住我们俩,我们就如同脱了紧箍咒的波猴,爬上高树,爬上房顶,越过黑砖青瓦,再用一根绳子从高墙跳下。 我常常觉得我们在拍特工电影,虽然我们的目的只是填饱肚子。 京城有个叫醉明楼的酒楼,和奉欢宫很像,但没有那么赤裸裸的搞性交易。个中乐伎歌伎舞伎,无不美艳绝伦,常至深夜也灯火通明,无数富家女子在此寻欢作乐,彻夜买醉。我们常常去那里吃炸酱面,另要一份拍黄瓜,一份小酥肉,坐在顶楼,头上星罗棋布,吃着吃着,听见楼下的人叫好,我们也猛地拍桌喊:“好!” 好什么?什么好?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大约是嘴里的炸酱面好吧? 思及此,我忽然很想搬回林府,但又想到,青夏她……马上就有自己的宅子了,而我身边,还有一个李晚镜。即使我们还住在一起,也必不可能如过去一般逍遥自在,我们势必是要长大的,势必是要分开的。 少年时妄为的一切,早已如飞鸟投林,一去不复返。 —————— 作者碎碎念:首发:po18.vip「po1⒏υip」 第十九章同心同德 (叁十四) 我们相视而坐,她握着我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姐姐,你当初要我给他提亲,要我向他表明心意,可我不敢……” “可我为何不敢?仅仅因为我不是林家长女吗?不是的,但是到底为什么,我却一直不明白。直到昨天看着姐姐在众多宾客前,明明没有力气却还是挺直腰讲话的样子,我才终于明白,我不敢……是因为我怯懦,我害怕,我犹豫……我喜欢李晚镜,可除了姐姐,我谁也不敢说,我喜欢他四年,可他连认识都不认识我,无数次我们在京城的街道上相遇,我都未曾跟他打过一次招呼……我害怕被他拒绝,我害怕他看不上我……” “说到底,长辈对我稍作劝诱胁迫,我就能立刻听从长辈的要求与他人订婚,我暗恋了他四年,这中间他会被任何一个世家女子娶走,可我都无动于衷,甚至还跑去边疆,这样的我……根本就不配爱他。” “不是姐姐阻碍了我的幸福,是我自己,是我的怯懦,我的恐惧,我的犹豫。” 我怔怔地看着她,无言间,眼泪又再次滚落。 我不知道她昨晚到底是哭了多久,想了多久,才能在今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但是,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归咎于自己,是合适的吗?身为她的长姐,我真的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她继续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羡慕姐姐,不是因为你是长女,我羡慕的是你,除去所有身份后的你。你说你胆小怕事,其实不是,在我看来,姐姐比我勇敢得多,我不过是敢打人,敢杀人,那都是一拳头,一刀子下去的事情,但面对母亲,面对长辈,面对头顶高高悬挂的规矩、礼仪、教导、期望……甚至面对向男子求爱……我怕得要死。” “姐姐忤逆母亲时,和先生争论不休时……我都在远远看着姐姐,心想着,若是我能像姐姐一般勇敢就好了……然而……”她倏然露出了苦笑:“我终究不能,我太害怕……” 我忍不住道:“这不过是你我性格不同罢了,我比较活泼外向,你稳重内向一些,谈不上什么勇敢与怯懦。” 她的唇不由得弯了起来:“那么,为什么昨晚,是由姐姐喊出的‘青夏不愿意’呢?” “不愿意的人就在地上跪着,她为什么自己说不出口呢?” 我沉默了。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昨天母亲会问我那个问题,她对我们姐妹俩的性格太了解了,她早就知道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本质的原因是什么。 和是谁来花丛中见我没有关系,和我有没有认真看帖子也没有关系。 就算那天来见我的不是李晚镜,我真的娶了李临,李晚镜的年纪也不小了,加之是侧房庶子,很快也会被嫁出去联姻。 而青夏竟然丢下了这样的他,跑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的边疆去。 就算我没有娶李晚镜,也必然会有别家女子娶他。 我忽然感到无尽的懊恼,为什么青夏离开京城时,我没有想到她这份无果的单恋呢?倘若我能再关心她一点,再爱她一点…… 我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青夏,我是你的亲姐姐,事情到这一步,也有姐姐的错。这些年,你忙于习武,我玩物丧志,对你各种方面都疏于关心……”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千万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你并不怯懦,是我……我一直只顾着玩,根本未曾关心过你的心思……” “姐姐……姐姐……不要这么说……这不怪姐姐……”她倏然抱紧了我,我也紧紧地抱着她。不知道是这具身体和她一母同出,血浓于水的血缘使然,还是我拉着她的手,她在我身边蹦蹦跳跳了十几年的感情使然,在这一个瞬间,我觉得我们就是亲姐妹,同心同德的亲姐妹。 我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可是,想起了一些我仍然难以释怀的事,心头一紧,我犹豫着开口:“……我觉得……我还是要跟李晚镜和离。” 青夏非常惊讶:“为什么?” “因为……一想到他是你的心上人,我就不敢见你,我不仅不敢见你,我连李晚镜都不敢见,我真的,我每天都很怕他,我恨不得在府里躲着他走,就连今天早上,我都是偷溜出来的!” 青夏瞧了我一眼,突然便苍白地笑了起来:“为何?” “为何?我就……怕他缠着我……要亲亲……”我看了她一眼,确认她表情无异后才继续道:“或者让我跟他圆个房之类的……你也知道,我又不喜欢人家,娶他完全是个乌龙事件!怎能误人青春!” “真的……难道不是因为对他有好感,害怕自己喜欢上他吗?” 我差点从榻上摔下来:“青……青青青青夏,你可莫莫莫莫说这种吓死人的话啊!姐姐受不了!受不了!姐姐会心脏病发作而死的!” 说着我就打个了滚,站起身往外溜,想要尽快逃离这个突然变得奇怪的谈话现场,可她一把抓住我,道:“姐姐,你知道白机娘当年为什么要针对你吗?” “……” 话题的陡然跳跃,让我的脑子半天没能转过来,青夏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个人? 白机娘为什么会针对我,不是因为她汉字写得太烂,我在和青夏说笑,她误以为我在嘲笑她吗?不是因为林家出了面,导致她的反骨愈长愈烈吗? 我把我的所想告诉了青夏,她却道:“她盯上你的原因,并不是那件事,那固然是一个导火索,但是白机娘的性子是好义气的,她又不爱读书,怎么可能因为几个汉字写不好就对你下那种狠手?” “姐姐,不知你可否听人讲过,你与白机娘,非常相像。” (叁十五) 青夏的这番话,真的是让我无敌吃惊,吃惊到正无穷,不对,吃惊到可以把整个大海里的鲸鱼都吞下去。我分不清这是对我的侮辱还是对我的赞美,也分不清这是对白机娘的侮辱还是对白机娘的赞美。我们俩?相像?我们俩除了都是女的,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一个施暴者,一个被害者,一个体魄强健、力大无穷,一个弱不禁风,常年生病,一个在街上一呼百应,一个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搭理,我们……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而且,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唯独这点,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有自信!我长得可比她好看多了! 我母亲是个美人,我父亲更是个美人,美人和美人的结晶,自然也是美人!青夏就是美人!我自然也是美人! 虽然我这张脸,饱受了太多巴掌,此刻还在肿着,但我也是美人! 虽然我没有李晚镜长得好看,但我绝对比白机娘好看!最起码!我没有长胡子!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我们到底哪点像了。 对此问题,我持以了坚决的否决态度:“没有。”并示意她停止这个话题。 她却不肯放过我:“姐姐真的没有发现吗?白机娘行事全靠自己的喜好,乐意才做,若不愿意,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命令,她也绝不会做。姐姐也是这样,所以常有人在背后说你们相像,不巧被白机娘听了去,她十分不高兴,因此开始故意针对你。” 我沉默了,白机娘确实是这种人,我以前就说过,她行事全凭一个“乐意”和“不乐意”,活得嚣张跋扈,自在逍遥。 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也是这号人啊…… 虽然母亲总说我不听话,是个逆子,但有些事情我该做还是会做的,比如这次成亲,我分明就是被迫娶的李晚镜,不是吗?我分明就是在母亲父亲的逼迫之下,无奈娶了他…… 我迎上青夏的眼睛,她依然对我笑着,尽管那笑容里,带有难以言说的悲伤。 那一瞬间,感觉一道惊雷晴空炸起,击中了我的天灵盖,直劈到胸口,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连带着两只手都开始震颤。嘴唇不可自抑地颤抖着,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忽然想起,当初母亲要我给出悔婚的理由,我早在心里想好了两个答案,只要我能调整好顺序,依次说出口,照着我那套屡试不爽的掀屋顶开窗哲学,必然会使母亲让步,就算她不让步,我也有千言万语在后面等着她。 可是,当我真的开口,却始终无法说出“他是庶子,配不上我”这种话。 父亲以李晚镜的名声逼迫我时,确实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可若我真的不在乎他,又怎会在意他是否会受人非议? 她们若真不顾儿女意愿,强行逼迫我,大不了我离开京城躲几年就是了。 是我想起了那个在花丛中微笑的少年,才舍不得说出第一个答案,舍不得看他被流言蜚语困扰,甚至于成婚这半年,多的是机会和他和离,可我贪恋他的温顺乖巧,无法狠下心把他逼走。 是的……是的…… 无论我承不承认,从他在花丛里用花枝把我唤醒,在初夏灿烂的阳光下朝我微笑开始,我已经不可避免、无可挽回地动了心。 (本章以后可能会大修,但是情节不会有变动。因情感描绘其实可以更生动、更细腻、更富有感染力的,只是如今笔力承载不能,各位读者见谅。) 第二十章久违的安稳觉 (叁十六) 青夏把我还在发抖的身躯抱进怀里,意识到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的心情后,我被这种背叛感折磨得不停地大口喘气,在她的怀里低泣。 她轻轻地抚着我的背,这个怀抱好温暖,让我忍不住沉溺……但是,为何她能接受这种事?明明我自己都不肯接受,我一直疯狂地逃避,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就是害怕对不起青夏,为何她却能接受? “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这种话在此刻无足轻重,可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轻轻擦去我的眼泪:“莫哭,这不是姐姐的错……要怪……就怪命运吧……” “可是……可是……”我仍然不肯接受。 “不知道长姐是否还记得一件事?”她忽然道:“有一次,白机娘逼迫你打别人,她们一行人,把学堂里一个比你还瘦弱的孩子……叫赵金培……拖到你面前,只要姐姐肯往她脸上吐一口唾沫,或者扇她一巴掌,白机娘许诺从此就会放过你,还会保护你,当你的大姐,可是你无论被打成什么样子,就是不肯……” “曾经,我无比恐惧上学,因我害怕到学堂看到姐姐被欺负的样子,可从那天起,我忽然不再畏惧了。” “姐姐站在白机娘面前,那么瘦弱,那么娇小,但看起来却那么强大,好像无论什么都不能让姐姐改变自己,暴力不能,权力也不能。” “从那一天开始,我便下定了决心,我也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保护姐姐。” “昨日你走后,父亲将当初订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我道来。我才知道,姐姐知道婚约对象是他后,拖着病躯四处奔走,想要取消婚约……姐姐如此辛苦,无非为了保护我这个连爱意都不敢表达的没出息妹妹……” “这世间,除了母父,我只有姐姐了,不……其实,相比较母父,或许我更爱的还是姐姐,我也想保护姐姐。” 我怔怔地看着她向我扯出一抹微笑:“李晚镜是个很难让人不动心的男子,他什么都好,姐姐一直以来清心寡欲,我时常觉得你就会这般孤独终老,如今有了他,也很好……若能和他好好生活,青夏也会开心……” 她话说到一半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林微雨真是何其有幸,死了又活不说,活过来又拥有这样一个妹妹。过去,我一直认为,我比她多了十几年的人生经历,应该更多地担待这个妹妹,关心她,爱护她,给她一切想要的,这样她才会快快长大,可是回过头我才发现,在我遇见困难只会逃避的时候,她早已经成长为可以包容我的大人。 我深深地抱住她,既惭愧,又感动,但是那长期纠缠着我的负罪感似乎稍稍减轻了一些。 当天,我给青夏肿起来的半张脸上了药,她打自己可真能下狠手,这脸肿得比我厉害多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着痛与我讲那么多话的。 之后,我们在家中吃了一顿久违的团圆饭,母亲看见我们都哭红的双眼和握在一起的手,一点也不诧异,好像早知道我们会和好似的,只说了一句:“上菜!” 鸡腿被她掰下来,在我眼巴巴的目光里,给了父亲一个,她一个。 我差点拍案而起,被青夏拉住了,母亲察觉到了,眼一瞪:“怎么了林微雨?昨天发那么大疯,长本事了不是?在一大家子人面前说我们无耻恶心,别以为老娘原谅了你!还有你,林青夏!有喜欢的人为什么瞒着家里人?!我们不配知道是不是?!以前都白疼你们了!告诉你们!从今天起,林家饭桌上的鸡腿,按照年龄从大到小分配,先是我,再是你爹!想吃鸡腿,自己想办法去!你们不是很大能耐吗?!”说着就跟父亲一人一个美味地享用起来。 “……” “瞪什么?!还瞪?!林微雨,你以为天底下就你眼睛大?别忘了这双眼睛还是你老娘我给你的!别瞪了!都成家的人了天天在娘家混,还跟没成家的妹妹闹矛盾,哭哭啼啼,脸不红吗?!” “啊啊啊啊!逆子!” 此饭局以我将一桌子菜掀翻落下帷幕。 不让我吃,你们也别想吃! (叁十七) 为了避免母亲再度打我已经不堪重负的脸,掀完桌子我迅速溜回了荣棠府(这就是娶一个有钱男人的好处吗),很奇怪,府上人来人往,但就是没见到李晚镜,昨天我不肯让他那啥,对他的打击竟有这么大吗? 他不会一怒之下,回李家去了吧? 我摸着下巴细细琢磨,应该不会,他早上起来还好好的,而且我拒绝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生气早就该生气了…… 但若是他真被气回了李家,这生活……真的是……有点刺激…… 我想去李家看看,可我太累了,一上午的哭泣和泪水,让我又累又渴,回了屋子,喝了几口茶水,疲惫得沾了床便睡下了。 自从得知了我和李晚镜的婚讯,我日日坐立不安,如剑高悬头顶,天天就梦见青夏拿着一把刀子捅过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或者梦见自己怀孕,挺着个大肚子,李晚镜却和青夏跑了,我孤苦无依,只能和没爹的孩子从此了却余生(每次醒来我都在想,我这还是没从父权社会的影响里走出来啊)。 这一天,我终于略略放下了心头的担子,尽管我全身酸痛,还有些微微的头晕,估计是刚才泡凉水澡所致,但心情是无比的豁达,故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无比痛快。 我整整睡到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后来隐隐从睡梦中转醒,还是有人在院子里轻轻讲话把我吵醒了。 “……没死?” “……突然出现……高手……只能撤离……” 又是一波压低了声音的讲话,我听不分明,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眼,后来听到的,只有很清晰明了的一句怒斥:“一群废物!” 我思考了很久,这究竟是谁的声音,是谁在制造噪音?若让我知道是谁,一定把丫关到大后院去,然后找百八十个人每天早上在他面前吵架,让他明白我此刻的感受。 不过,长时间的沉睡让我脑子不甚清明,过了好半天,我才睁开眼睛,屋里点了两盏灯,朦朦胧胧的,李晚镜就坐在床边,微笑着看我。 一天没见他,我以为他跑了,此刻又笑眯眯地出现,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安定感。 但他此刻似乎有点不同,我细细瞧他,衣领微开,他这处的皮肤白皙薄透,显出些若有若无的青色血管,青丝妥帖地落在细瘦的肩颈上,唇若点朱,整个人似乎比往日更美了几分,一双含情目满是柔情蜜意,可那幽深的眸子湿漉漉的,可是又哭了?思及此,我不由得伸手去够他,他便回握住我,柔软的手指轻轻抚摩着我的手背。 他微微一笑,轻声问:“妻主,你这午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我正诧异他手指的感觉似乎和往日有所不同,听了这话,顿时睡意全无,他敢笑话我?不由得反驳道:“是谁大半夜扰人清梦,不叫人睡觉?” 他轻轻笑了起来,目光流转:“妻主不喜欢吗?” 我眨眨眼睛,不知为何,此刻他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许陌生,好像隐隐有些怒意,但是又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我昨天拒绝了他的求欢?还是早上的不辞而别? 我从床上坐起来,他便伸手借我使力,我小声问他:“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找不着你?” 他一怔,随即道:“回了趟李府。” 回李府?果真如我所料,这小美人,不会是……不会真要在我修罗场结束战斗后,以为可以抱得美人归的时刻弃我而去吧? 不要啊!我不要日子过得如此跌宕起伏! 我急忙握住他的手:“你回李府做什么?” “做什么?”他似乎也困惑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了微笑,轻轻点着我的鼻子:“妻主等会儿便知道了。对了,妻主饿不饿?我听下人说,你都一天未进食了……要是饿坏了身子,晚镜会伤心的……” 他眨着眼睛,睫毛纤长,颇为动人,脸上满是担忧。 感觉到他恢复了我熟知的那个温柔可爱的李晚镜,我才松了一口气,肚子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咕噜噜地叫起来。李晚镜闻声便笑了,拍拍我的肚子,俯身笑道:“莫急莫急,我待会儿便喂饱你。”说着起身向外走,路过屏风时,那风姿绰约的身影忽得转过来,烛光闪烁间,他嫣然一笑:“妻主,吃太多易积食,吃些粥可好?” 我沉浸在他的美貌中,傻傻地点了点头,他又道:“热水也烧好了,等晚镜回来便伺候妻主沐浴。” 说完他便消失了,我还没细想他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就又回来了,带着两个小厮,都是容颜姣好的少年,手里捧着干净的纱衣。 很快有人将热水倾入浴桶,一时屋内水汽朦胧,暖炉里的碳烧得通红。李晚镜扶着我起来,为我解掉衣服,轻轻摸着我身上的纱布,指尖微凉,问道:“妻主,这纱布是谁为你缠的?” “啊?不是大夫吗?”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好半晌,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沉下去,我才想起来,道:“我上午在家里洗了澡,那时候解开了,又自己缠上的。” 他可能是看我有些紧张,笑着亲了一下我:“没事,晚镜就是问问。”说着帮我拆开了纱布,一缕一缕,全部被他散落在地上。 我身上被母亲打出的伤……不,其实母亲根本就没有使力打我,我身上最重的伤是两处,一个是青夏扇我的两巴掌,不过经过两次抹药消肿,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另一处就是屁股上不知是谁拧的几下,现在还有些微麻,但是我看不到具体伤情如何。 其他的都已经好了很多。 他轻试水温,便扶着我进了水中,水温略烫,灼得我浑身酥麻,他轻轻为我擦洗着身体,我身体一直在颤抖,忍不住想躲他的手指,躲到后来,他忍不住笑了:“妻主今天好像格外敏感。”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轻声道,说着我抬起头:“头发就不用洗了吧?我白天才洗过,现在洗的话,很难干的。” 水汽氤氲间,他笑道:“晚镜跟妻主讲了多少次,洗完头发不要用火烤,你现在头上好大一股烧炭的味道,不洗掉怎么行?” 听了他的话,我忍不住抓着头发闻了闻,没有吧?哪来的烧炭味道?他就是太爱干净,一点儿味道都受不了,成婚后,我在外边酒楼吃个饭,回家后他都要拽着我去洗澡,说我身上有野男人的脂粉味。 不过他身上倒是永远散发着一股幽香,就连舌头和下面都是香香的(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时常怀疑这人是不是把生活的绝大部分重心都放在清洁自己上了。 我正想着这些,他已经为我湿了头发,拿着香膏,按着我的头发,轻轻揉弄起来。 他五指细长有力,又十分温暖柔和,我舒服得闭上了眼睛,躺在浴桶边,很快有人又过来为我托住头。 我知道这是谁,除了李晚镜带来的侍男不会有旁人,一开始我为这么多男人看我洗澡感到十分不满,但时间长了,加之这些人都很自觉地低着头不去看我,我也就习惯了,只能感叹一句……封建社会的奢靡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他侍奉得飘飘欲仙,他用干爽的绣锦包着我的头发,将我抱了出来,坐在床边擦拭身体。 春寒料峭,即使是烧着暖炉的屋子也免不了有些冷意,胸前的两粒也不由得挺了起来,我有些紧张,他擦过来的时候我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但他擦到双腿中间时,我忍不住夹紧了他的手。 “这里……我……我自己来吧……”我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你莫要碰……” “为何?”他倏尔微笑起来,手却更往里面了一些:“妻主还有什么是怕被我看到吗?” 说着,他已经掰开了我的腿,用绣锦方巾在腿根擦了一下,沾了一帕的黏湿。 我已经羞得要昏过去,但听着他却似乎在轻笑,并未说什么,只是为我擦干了那里。 他给我披上干爽清香的衣服,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我闻着身上的味道,只觉得过去那个单身女性已经一去不复返,我已经完全染上了这个人的一切。 他拆开我头上的绣锦,用棉布巾细细擦着发上的水珠,我任凭他擦拭着,他今天似乎格外有耐心,棉布巾换了一张又一张,擦到后来,我甚至又要睡着了,忽然头上传来一股暖流,我睁开眼睛瞧他,他冲我微微一笑,俯身亲了我一下,我以为又是那种浅尝辄止的亲,谁知他的舌头伸进来,勾着我的舌尖打圈,又在舌侧附近舔吸,时轻时重,这种熟稔的挑逗女人情欲的行为让我很快失了神,摸不着北,香甜的津液交换间,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微微颤动。 终于一吻结束,我忍不住伏在他怀中喘息,青丝顺着脸颊垂下来,我才发现头发竟然已经全干了。 ……气氛如此暧昧,若是我再意识不到他想做什么,就太不解风情了。 第二十一章李晚镜的另一面(微H) (叁十八) 他以前也如此勾引过我,不过好在我都在意志力边缘叫了停,这一次感觉不是可以叫停的立场,我发情发得严重,最要命的是下面还在抽动,而且反复往外流水。 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我的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倒是还挺冷静。 屋子里很快就收拾好了,暖炉的火口也被封上了,我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夜间一氧化碳中毒,不过瞧着他们一个一个地封,我才发现屋子里竟然放了四个暖炉,怪不得我只穿了一个轻薄的纱衣都不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女尊世界的房事,是要我主动吗?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一是我对青夏的愧疚之心还未完全消除,二是我现在还不是很懂由女人掌控的性事要如何进行。在小黑屋时,我非常确定自己不可能跟李晚镜上床,所以那种知识学不学习都无所谓,而且听着一个女人来给你讲你要怎么做,他要怎么做,真的很羞耻,我没有摔门而去完全是尊师重道之心在勉励着我。 怎么办,我要是不会,会不会很丢人?会不会让小美人不满意? 我这边神游太虚之间,李晚镜忽然开口说话,我心一紧,他道:“粥已经冷好了,妻主,先吃些东西吧。” 我:“哦。” 他不让我下床,说没鞋子穿,我低头一瞧,床下确实没鞋子,被小厮收走了。他把粥端过来,一勺一勺喂给我,我一边喝着一边想,这哪里是粥……根本就是汤……银耳莲子汤…… 他给我一直喂,我就一直喝,喝着喝着我就感觉下腹有一股热气往上冒,但也没在意,他整整给我喂了两大碗,还要再喂,我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我撑死?” “妻主一天未进食,晚镜这是担心妻主嘛,而且……”他把碗递给旁边的人,那人接过后便迅速离开了,他将我搂进怀里:“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 办……办事?我嘴角微微抽动,刚想说句什么事,但很快感觉到不对劲,我……什么时候,竟然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不仅是手,我想挪动一下身体都很困难,除了还能呼吸、舌头和脖子还能动、眼睛可以眨之外,我几乎不能做任何事…… 我感觉到不对劲,瞬间的警惕性使我想把李晚镜推开,但我使了好半天劲,竟然只是让手指弯了弯。 我努力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幽深的眸子里一片漆黑,白皙如玉的小脸看起来有些吓人,我勉强控制着自己开口:“你……给我吃了……什……么……” “什么?”他轻轻地微笑着,顺手解了头上的挽绳,青丝流泻,铺了满肩,“不过是银耳莲子粥,怎么了?妻主不喜欢?” 我说不出话,想使力却使不上力的身体让我很恐惧,尤其是现在这个场景,不属于我家的荣棠府,屋子里两个小厮,外边还站了四五个人,都不是我的人,林欢也不知去哪了,他看起来又这么奇怪…… “你……”我的舌头开始打结:“你……不要……乱来……” 他轻轻地摆正了我的头,指尖轻磨着我的下巴,在我耳边呵气:“妻主,你今日怎又去找他了?昨日才挨了打,今日就不长记性了?还是说……那小倌床上功夫甚好?让妻主如此惦念……” 他说这话时简直如一条毒蛇在吐信,我感觉浑身的血液像逆流一般往头顶涌,直让我脚底发凉,不过,我下面那玩意儿正着得如火一般,没有人碰,却已经伸出了外边,触感非常明显,大腿内侧的肌肉也随之抖动着。 我艰难道:“你,你跟踪我……”可是,那明明是在林府里,他怎么知道的?!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就算我跟那个男妓确实发生了什么,那又如何?这个世界的女子叁夫四侍,又在外头寻欢作乐也是很正常的事,我母亲与父亲多年恩爱,可她身边的男人还不是一个又一个,父亲看得很开,只觉得母亲多了人服侍,他便更能把精力放在照看我俩的事情上了,不只是父亲,许多我认识的男子,他们自幼接受的教育都使他们认为女子有许多男人服侍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证明他们嫁的是有身份、有魅力的女子。 我花了叁年才接受这种世界观,才理解了他们是如何思考问题的。 所以他在搞什么?就因为我今日进了一个小倌的屋子,被他的手指伸进了下体,他就要给我下药质询吗?这还是这个世界的正常男人吗? 我要离开,他好可怕,我不要再待在这里…… 察觉到我的挣扎后,他不过是淡淡地瞧了我一眼:“妻主,我在你身边躺了半年,你都对我视而不见,如今却肯对一个肮脏的倡伎张开腿,你喜欢他?” 我艰难道:“不……” “那就是想要偷腥了。”他幽幽道:“明明都有晚镜了,妻主真是贪心。” 说着,他又微笑起来,抬着我的下巴,轻轻地在我嘴角舔舐,舌尖细腻柔和,这是我唯一知道的房事礼节,他在引导我伸出舌头,可我不愿,我没办法跟现在的他温存,我只想让他滚出这个房间! “……”差觉到我依然抿着嘴不肯接受他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妻主,你怎么总是让晚镜主动亲你?晚镜也是个男子,不想这么放荡……”说着他的舌头已经长驱直入,跟我的舌头肆无忌惮地缠绕,贪婪地吞吸,极具侵略性,我被他吻得要载到床上,被他及时揽住。 舌吻依然没有停止,我从来不知道接吻也可以接得这么疯狂,我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如一个任他操控的人偶,一动不动,只有嘴巴里被他的舌头疯狂搅着,不知道缠了多久,口津随着我的下巴往下淌,我的眼泪也随之不停地往下掉。 他的舌尖还在跟我忘情地交缠着,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汲取着水份的落难者,泪眼朦胧间,我看见他的眼眸轻闭,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似乎是极大的享受…… 强迫我做这种事,竟然如此享受吗?这个变态!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漫无止境的舌吻,想狠狠咬他一下,但此刻似乎连咬合力都失去了,我猛地咬下去,却只是软绵绵地咬住了他的舌头。 但他仍然注意到了,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还是漆黑一片,染着浓烈的交合欲望,他松开我,咽下口中的津液,又来舔我的下巴和眼泪,等舔得差不多了,他再抬眼看我时,已经恢复了些清明,但欲望却烧得更剧烈了,甚至对我满是风情地一笑。 “过来扶着妻主。”他对旁边的人开口。 我想挣扎,但根本挣扎不了,惊恐地看着屏风后走出一个低着头的少年,低着头我也能认出来,是李晚镜的侍男,身材娇小,他本是赤着脚,却又在床边穿上了足衣,上了床,跪在我身后,扶着我的双肩。 我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叫一个第叁者出现?他想强奸我还不够?还要旁人协助?他嫉妒心如此之重,为何能允许我们的床上出现第叁者? 许是我满是怒火的眼睛惊动了他,他轻轻一笑,抚着我的睫毛:“圆房时女子不能以背贴床,妻主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你……”我艰难道:“什么狗屁……圆房……这是……强奸……” 他愣了愣,亲了亲我的脸颊,这才开口:“夫人服侍妻主,女子与男子交合,本是天经地义,怎能说是强奸?就算是,也是妻主强上的我。” 我被这歪理气得说不出话,他将我的腿拉开,向床边拉去,背后的小厮立刻会意,两手从我的腋下穿过,轻轻使力,我便坐到了床边,两条腿垂下来,李晚镜也在我眼前消失了,我知道,他是又钻我的腿间去了。 他将我的纱裙撩开,没有给我任何准备时间,湿热的舌尖直接缠上了在外露出的阴舌。 “……”我的牙根都在颤抖,剧烈的酸意和快感像电流一般在下体流窜,这根阴舌非常敏感,和阴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温热的口腔,灵活的舌头,还有喷在我腿间的鼻息,一切的触感都是无比地清晰,但我咬着牙,硬生生把呻吟忍住了。 我仰着头,不想看他,也不想看身下的淫秽场景,我只能仰着头,一瞬不离地盯着纱窗中透入的月光。 今夜的月亮,清澈而透亮,照得窗户也仿佛发着白光,窗外竹子随着夜风轻轻摇摆,窸窸窣窣的影子落在窗上,说不出的清雅。 这样的光景我看了无数次,我曾觉得李晚镜只是站着,就比月下的竹子还清雅,可是如今这个清雅男子竟然在我的身下尖着舌头肆意舔弄,吐着热气,水声四溢,一派淫秽不堪的景象。 他的舌尖刺进我的穴口,缠着阴舌肆意进出,时不时又往上用舌尖着阴蒂转圈,直把我玩得浑身颤抖。 终于,在他又一次的伸刺里,我再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嗯……别……啊……”生理性的眼泪被他逼出来,我小声向他求饶:“别……放……放过我……放过我……” 令我绝望的是,身下的人充耳不闻,听了我的话后,反而舔得更深更快了。 我被这源源不断的快感和几欲死去的羞辱感逼得淫叫连连,阴道也越绞越紧,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一道白光在我脑子里闪过,下体疯狂地痉挛,潮水般的快感流向四肢百骸,我再也无力挣扎,失神地望着屋顶。 他似乎也很满意我的激烈反应,起身,舔舔嘴角的淫水,凑过来,贴着我的胸甜甜问道:“妻主,晚镜的舌头,和别人比起来如何呢?” 我沉默着,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他不依不饶:“我只舔过妻主,却每次都能把你舔出来,妻主也很喜欢晚镜的舌头对不对?” 我垂眼看他:“你给我滚。” 第二十二章女尊世界的强迫圆房法(一)(H) 有微3P情节,洁癖请注意绕道。 (叁十九) 我不知道李家人是怎么教育他的,看上去是如此乖巧温顺,我每次来月经他比我都害羞,讲话也是软软的,嫁给我这半年,除了喜欢掉眼泪让我有些紧张之外,没有任何缺点,完美符合女尊国叁从四德的模范丈夫形象。 这样的男子,为何现在满嘴荤话? 是这个世界的男子在房中都是如此,还是只有他? 我不理解,我实在是不理解。 但他估计也没想让我理解,我说完让他滚的话后,他也不在乎,只是趴在我胸口,软软道:“晚镜要在床上服侍妻主,又能滚去哪里……”说着,那细长白嫩的手指绕着我的乳尖打转,我简直火冒叁丈,但手脚都动不了,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强忍着胸前传来的一阵阵颤栗。 强自让自己无视这种快感后,我再次咬着牙开口:“李晚镜,你现在停下,我还能原谅你,你若是再做下去,休怪我跟你翻脸……嗯……嗯!” 他突然掐住了我的乳尖,轻捏慢捻,乳尖很快就胀起来,快感与痛感交错,让我的话瞬间变成了嘤咛。他拨开我的纱衣,白花花的胸脯和两点血红的乳尖顿时暴露在空气中,他一只手捻着我的左乳,又用舌尖舔着我的右乳,从鼻腔中嗯了一声,松开我的乳尖,颇为无辜地问我:“妻主说什么?晚镜没有听清……” “我说……啊……”他又掐了我的乳尖,激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舌尖都在打颤。 时至今日,我彻底确定了那个拧我屁股的人是谁,如果不是李晚镜,我把头切下来当球踢! 我头发四散,浑身汗津津,只能恨恨地瞪着他,嘴巴里却不停地往外吐着急促的呻吟,他眨着那双幽深的眼睛,轻轻挤进我腿间,手指去探我的下体,另一只在我乳上作乱的手却没停下,他摸了摸我的下面,似乎是皱了皱眉,有些困惑。 我忍着上下两处的快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墨言,进来。”他又对外边轻声喊道。 一想起那个白衣黑发的男子,我又要挣扎,但依然无果,无论我的情绪多么激烈,这个身体现在都好像是不属于我一般,无力控制,我只能开口说话,但吐出的又全部是呻吟。 “不要……啊……不……不要他……啊……” 但我的拒绝并没有一个人理会,门应声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进来,又将门合上,穿过屏风走了过来。 他依然低着头,李晚镜让他抬起头,他才抬起头来。 他面前是二男一女,女子衣衫不整坐在床边,浑身无力,眼角含泪,发着急促而软腻的呻吟,胸口不停地起伏。她被一个男子从身后扶着,身前却被另一个男子捏着乳尖揉着下体。 如此情景落在他眼里,那双墨玉般深沉的眼眸竟没有起任何波澜。 “过来瞧瞧妻主下面,都已经泄过一次了,怎么还伸着?” 这声音异常寡淡,淡到我几乎不能相信它竟然是从李晚镜口中说出来的。 眼见墨言走过来,跪在我面前,我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不要……不要……” 我不要有这么多人来看我的私处,尤其是这个人,他根本就是李晚镜的一条狗! 我挣扎着,似乎药效已经渐渐减弱,我已经能软软地抬起我的腿,尽管一点力度也没有。 “乖,不可以不要。”李晚镜亲亲我,语气是那么温柔,但说出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冷。 墨言轻而易举便分开我的腿,二指并拢,夹住阴舌,轻轻缠绕了一番,惹得我下身再度发抖,他似乎是借着灯光看了片刻,才抬起头,微笑道:“公子,此阴舌色泽猩红,烈性难消,加之——”他特意顿了一下,省略了什么,继续道:“要再泄两次才可恢复正常。” 他的声音柔和得可以掐出水来,李晚镜闻言便笑了,含着我的耳垂道:“妻主,为了我们的圆房,只好辛苦你了。” (四十) “啊……啊……唔……唔……”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身在何处,只知道嘴里含着李晚镜的软舌,他跟自己说的话完全不同,舌头十分放荡地勾吸着,一次又一次跟我进行着湿热又淫乱的舌吻。 他的指尖还在揉捻着我的乳尖,但跟下面那个男人的唇舌比起来,这些感官都可以忽略不计。躺在我身下的男人舌头十分有力且纤长,缠着阴舌的同时还能勾舔着肉壁,同时用手指抚弄着阴蒂,是毫不留情、根本不管不顾我是否能承受的强烈刺激,为的只有一个目的,尽快让我达到高潮。 李晚镜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他抓着我的手去碰他的阴茎,摸到那滚烫粗壮的东西时,我哆嗦了一下,勉强取回了一点神智。 我意识到自己跪在床上,被人扶着腰才不至于塌下来,坐在一个男子的脸上,我都不忍去看,我竟然有一天会坐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脸上,下体正对着他的口舌,任由他在我那里勾舔。 而我身前,正是也跪着的李晚镜,似乎因为我对他下体的触碰,他异常动情,喉咙里浅吟不止,但纠缠的舌尖根本没有停过。 我不知从哪里汇聚了一点力气,猛地抓了一下他的下体,他忽的抽气,睁眼看我,眼睛里满是笑意。 刚刚那一下,看来还是没能使上劲,我恨的牙根直痒,但他封着我的口,我连骂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快感攀到了高峰,阴道内急速收缩,我从鼻腔里发出了绵长又凄厉的呻吟,下体猛地痉挛,流出一大股清液,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思索不了,太阳穴突突跳动。 但是,折磨还没有停止,这个名叫墨言的男人,好像不会疲惫一般,舌尖的力道从始至终没有一下是轻下来的,只有重,和更重。他甚至会用舌尖掀起包裹阴蒂的皮,缠绕着阴蒂转着圈舔舐,急速抖动,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终于,在第二次,不,第叁次达到高潮后,我已经彻底无力,连挣扎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摊烂泥瘫在李晚镜的怀中。 我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了,我只想合眼好好地睡一觉,或许,这只是我做的一场变态春梦,等我醒来,李晚镜还乖巧地躺在我身边。 混混沌沌间,我听见他们又在说话。 “如何?” “回公子,已收回去了。” “你且下去,外头候着,莫让任何人进来。” “是。” 扶着我腰的人下了床,快步离开了。 “墨言,她没有力气,你留着。” “是。” 我心里一阵又一阵绝望,还没有结束?还要再做? 我好累,我好渴,我叫的嗓子都要哑了。 虽然我尝到了恐怕毕生都难忘的性高潮,但是太激烈,太淫乱,我还没有一颗能承受它的心,更何况,这种被迫承受的感觉让我很痛苦。 我缺水缺得厉害,此前不停地发汗,呻吟,流泪,渴得快要昏厥,我也不愿委屈自己,干脆抬着头,对李晚镜道:“渴,我要喝水。” 我的声音,早已经软绵到像一只奶猫在叫,李晚镜似乎是笑了,低头亲亲我的额头,很快有人端着茶杯过来了。 他拿着茶杯,里面盛满了晶莹清透的水,我正要喝,他却将茶杯拿远,笑道:“妻主,床第之间,怎能如此乏味?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我没心思跟他玩什么游戏,只想喝口水而已,我紧紧地盯着他手里的茶杯,但过了好半天,他都没有给我喝的意思,我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他颇为无辜道:“晚镜怎么会折磨妻主,晚镜疼爱妻主还来不及,只是一个小游戏……” “……”我都不用想,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游戏。 我不说话,他也不着急,就这么眨着眼睛看我,我太渴了,就像一条干涸的鱼,亟待水的救赎。 过了好半天,我终于无法忍受,哑着嗓子开口了:“……你说。” 他笑了,带着一丝得意:“妻主是让晚镜用嘴巴喂你喝水呢?还是自己喝水?” 我道:“当然是自己喝!”用嘴巴喂,那得喂到何年何月去?而且我可没有喝人口水的变态爱好。 “那妻主舔舔晚镜这里,晚镜好痛,要妻主舔舔才能止痛。” 他把那粉色的乳尖凑到我嘴边,摇了下腰,用已经发硬的乳头蹭了下我的下唇。 这人……简直淫荡得我无话可说…… 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李晚镜,我平日里常常躲他,不过也偶有说话,他谈吐文雅,是典型的大家公子出身,府上的吃穿用度,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也总是彬彬有礼,早上给我穿衣服时,不该摸的地方,他不会多摸一下。 如果不是脸一致,声音一致,味道一致,我真要怀疑这个人不是李晚镜,而是他从哪里蹦出来的孪生兄弟。 见我迟迟不动,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趴在我肩上软软道:“妻主就这么不愿意疼爱晚镜吗?” 我还是那句话:“我要喝水。” 这种人,绝对不能给他好脸色,否则一定会蹬鼻子上脸。 他起身,撇撇嘴,道:“我满足妻主的愿望,妻主总要给些奖励才行。”说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眼底隐隐兴奋起来:“妻主,你知道丛中溪水吗?” 是一个很正常的词,但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不正常。 “据说女子夹紧腿,这里就可以用来盛水。”他摸着我的阴阜,缓缓道:“晚镜听说花楼里有些小倌一生都只能喝这里的水,所以容貌姣好,天生一副媚相。妻主,你若不愿疼爱晚镜,不如……” “够了!”我哑声道:“过来!” 他的想法真是一个比一个变态,丛中溪水?他那里根本就没有毛,哪来的丛? 不对,我也被他带偏了,我应该想的是,这家伙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多淫秽知识?他不是大家公子吗?养在深闺中时,那大家族都教育了他这些玩意儿? 他似乎是得逞,又似乎是失望,但还是把乳尖凑近了我,身体微微发颤,两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乳珠,他虽然瘦弱,可隐隐的有些胸肌,硬硬的乳尖翘着,他可能是自己掐过了,上面还有些红痕。 我张开嘴,刚一舔上,他就开始抽气,发着颤,我绕着他的乳尖转一圈,含进去吮吸的时候,他已经发出了阵阵压抑的闷哼,抓着我肩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嗯……嗯……妻主……” 我被他叫得面红耳赤,不想再舔他,可他自顾自得往我唇边逼近,简直就是把乳尖把我嘴里送。 第二十三章女尊世界的强迫圆房法(二)(H) 但我不肯再碰他,他来回凑了两次后,意识到了这点,俯身用鼻尖蹭蹭着我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妻主,生气了?” 我大概是翻了两辈子最大的一个白眼:“给我水。” “……呜。” “舔都舔过了,赶快把水端来,你想把我渴死吗?” 我是很想用命令语气说这句话的,但我使不上力气,尤其是腰腹,根本发不了力,再加上嗓子嘶哑,很明显,这句话说得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到后来,甚至像在乞求,惹得他轻笑不已。 于是我又把嘴巴牢牢合上,一言不发。 “晚镜怎么舍得让妻主渴死?来。”他端起先前被放在床边的茶杯,轻柔地送到我唇边,慢慢地喂着我喝了下去。 喝了一杯,我还是口渴,让他再给我倒,本以为他又会搞些幺蛾子出来,我已经做好了磨牙的准备,谁知道他倒是很贴心,没再作弄我,一连喂了七八杯,我还要喝,他却不肯了,点着我的唇:“再喝会尿床的。” 说着,他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汗,凑到我耳根,声音含着热气,道:“妻主,休息也休息够了,是时候做正事了吧。” 他语气暧昧,我都被气笑了,虽然不能动,但嘴巴可不会闲着:“李晚镜,我再说一遍,这种违背妇女意志的性行为,是强奸!而且,我是你妻主,和你圆房是早晚的事,你又何必如此欺辱我?” 他亲亲我:“怎么是欺辱呢?妻主可莫吓我,晚镜胆子很小的。”说着已经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掉,扔到一旁,接着就来解我的纱裙,这裙子本来就是他挑的,绳子一解就被完全抽掉了。 我只披了件纱衣,和他赤裸相对,他下面那根东西粗长,布满青筋,头部圆润饱满,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软下去,仍然直挺挺地朝着我。 我忽然感到一种极度的恐惧,无论是什么样的社会制度,无论是什么样的男女关系,在性行为中,女性作为被纳入方,这种天然的被支配感是无法消除的,他想罔顾我的意愿强奸我简直轻而易举。 “不要……”我终于再度出声,这次已经换成了乞求:“李晚镜……不要让我恨你……” 回答我的,只有他深深的一吻。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许多时候,我都是如此去逃避痛苦。我咬着牙,哆嗦着,准备承受被他的硕大强行挤入的痛楚。 可我等了很久,那痛楚也没有传来,我感觉自己被身后的男人抱了起来,急忙睁开眼睛,李晚镜不知何时乖乖地躺在床上,我被放在他身上,又硬又热的东西抵着屁股后面,他抓着我的手,和我十指交握。 “妻主,今天晚镜把自己的清白给你,你切莫负了晚镜。”他露出微笑,看起来还有些紧张。 我在心底冷笑,清白?呵呵,男人有什么清白可言?男人又不像女人一样有阴道瓣,性交后便会撕裂,性经验从此一览无余。李晚镜在嫁给我之前有没有在李府里私通丫头,谁能看得出来?他调情的本事一流,怎么可能是个没经验的? 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打算让他好过,便故意道:“我怎知你是不是清白之身?说不定早被女人上过了,却来我这里要我负责?”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脸色忽青忽白,但片刻,那张惨白的小脸又挂起了笑容:“妻主是在故意败晚镜的兴致,好躲过圆房吗?”他拉紧我的手,轻声道:“没关系,不管妻主说什么,晚镜都能硬起来。” 说着,一只有力的手已经抬起了我的屁股,又有两根手指从后面伸进来,轻柔却富有技巧地按摩着里面的壁肉,我挣扎着想躲,但并不能躲开,只能咬着牙,道:“李晚镜,你是不是男人?你要上我,直接上就是,干嘛搞这一套?让别的男人摸我,你很高兴是吗?!” 他似乎是不理解我在说什么,困惑地眨眨眼:“晚镜当然是男人,妻主在说什么?晚镜不是很明白……啊……” 他陡然升高的音调,让我意识到大事不好,不知何时,在我身体里挑逗的手指已然撤去,穴口抵住了一根火热的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喊不,身体一沉,伴随着一股被撑开的酸胀,直接坐了下去。 “嗯……”他扬高了脖颈,倒是先叫出了声,微微抽着气:“妻主……太……太紧……啊……放松……” 我想骂他,但出口已经是破碎的呻吟声,身后那双有力的大手隔着纱衣抬着我的屁股,帮助着我在李晚镜身上起伏,动作不轻不重,不缓不急。李晚镜抓着我的手也越握越紧,眉头微蹙,口中吟哦不断,一时间,我竟不知究竟是他强奸了我,还是我强奸了他。 我不知道在他身上起伏了多少次,密集的汗珠逐渐沿着脸颊往下滴,因为要抑制呻吟声,唇都被我咬破了,满嘴的血腥气,可看着李晚镜,他正渐入佳境,随着我每次起伏扭动呻吟,连脖颈都一颤一颤的,十分色情。 我低下头,这个视角只能看到我的双乳随着动作在波动,以及他白皙平坦的小腹和那枚精致的肚脐。我发现李晚镜的整个身体,从眉梢发丝到指甲,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不可思议的精致,好像没有哪一处是有缺陷的。 若不是身在古代,我总会觉得这个人或许是依据什么苛刻的审美造出来的人造人。 我的血,沿着嘴角,落在了他腹上一滴,白色的肌肤上顿时是刺目的红,像雪中梅,又像传闻中的守宫砂。 这抹守宫砂随着他的扭动和汗水渐渐流下去,在他腹上流下一道红痕,稍许,便结了痂。 过了好片刻,在铺天盖地的快感中,我感觉他起身拥住了我,轻轻地舔着我的嘴角,把血腥气全部舔去,哑着嗓子问:“妻主……嗯……你怎的……怎的……把自己咬流血?” 我抬眼看着他,他一身薄汗,泛着微微的光,不停地喘息,眉眼里是剧烈燃烧的欲望,细而浅的喉结随着交合的动作上下滚动着。 我此刻已经有了些许力气,直接咬住了他的下巴,他略微吃痛,但没有挣扎,任由着我咬他,微蹙着眉。 “嗯……妻主……轻点……痛……痛啊……” 他在干什么?我咬他,他竟然还能叫春?我越咬越觉得这不是滋味,只好松开了他。 但我这一张口,剧烈的快感使我叫出了声,一时屋内男女交合声与呻吟声此起彼伏。我感觉身体里的那玩意儿似乎又伸出来,但又因为那里插进了他的东西,被一次一次撞回去,撞得我连指尖都在发颤。 已经叫了出声,我也不想再闭上嘴巴,那样会有害羞的嫌疑,我勉强稳住声音,决定走怨妇路线,看看他能不能良心发现,放我一马。 “李……李晚镜……我……好难受……” “嗯?”他紧紧地拥着我,赤裸的身体相交,轻舔着我的耳垂,我整个后背都感觉起了鸡皮疙瘩,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轻哄:“嗯……妻主……啊……乖……妻主乖……嗯……” “……”他果然没有良心。 “我……我好难受……”我下身一紧,夹得他也高声叫了一下,似乎是爽得浑身哆嗦,我身后的手立刻停了。过了一会他恢复过来,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妻主好坏,晚镜会射在你身体里的,你想怀孕吗?” “如果怀孕的话,晚镜也很乐意……嗯……晚镜一定会照顾好妻主……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啊……” “你给我……嗯……给我闭嘴……” 我们的下体又开始在身后那双手的推耸下不断相凑,我能感觉到他忍不住在往上迎合,但又被他抑制在了半中央,这导致他一直在抽气,过了片刻,阴舌的存在已经让我们无法忽视,我忽然就被抬起了下半身,只留龟头还含在里面。 蓦然的停滞,让我的身体十分空虚,尤其是那根东西一直在四处乱动,更是搅得我心痒难耐。 “啊……啊啊……”他忽然抖了一下,像受惊的孩子般抓紧了我:“碰……碰到晚镜……啊……不要……” 他颤栗着,低吟着,我感到他似乎很是敏感,很害怕我里面那根舌舔他的龟头。 这家伙给我下药,还找人一起强奸我,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恶劣的想法在我心头滋生,我找回些气力,努力控制着那根舌头移动。 这种感觉,有点像人去努力控制自己的小脚趾,因为是下身的东西,不够灵活,但是只要使劲,还是可以控制的,只是这个移动,让我的心十分地痒。 不过,因为我此刻浑身不能动,只能把精神放在此处,反倒更容易移动起这种细微的神经末梢。 就算是勾着他的东西让他腿根都在发抖,他也无法逃开,我直接控制着阴舌绕着他的龟头打转,把他弄得浑身直发抖。 “妻主……别……别……嗯……”他抓着我的手越握越紧,连声音都在颤栗:“别……晚镜受不住……真的……受不住……唔……快……” 听着他可怜巴巴的求饶声,我的内心也没有任何波动。 我求他的时候,他不是也完全无视掉了吗? 当我再看到李晚镜的那张小脸时,也是吃了一惊,尽管我知道我此刻也绝对是深陷情欲中的模样,可他相比较我更甚,两颊绯红,唇愈发红润,吐着令人的求饶声,眼睛微微眯起,蹙着眉,一副无法承受要哭出来的样子。 强奸别人,最后变成这样哀哀求饶的模样,这合适吗? 我正恶劣地欺负他间,他忽然往里挺了挺,警惕地抬眼看他,以为他又想搞什么,不由得更用力的捻弄龟头下面的沟,他顿时咿咿呀呀地尖叫起来,眼角含泪,嗓子都快哭哑了,腿根不停地发抖,但就是不肯退出去,我怀疑这家伙可能有被虐倾向。 没过一会儿,我从他嘴里听到了甚是无法理解的话。 “晚镜……啊啊……晚镜真的受不住了……妻主……玩……玩够了……嗯……玩够了……快……伸进来……” 伸进来……伸进来……伸哪里?是我想的那里吗? 第二十四章女尊世界的强迫圆房法(三)(H) 他一直哭哭啼啼地求我,我脑子混混沌沌,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迷茫了一会儿,脑子一抽,竟然真的依他所说,顺着铃口伸了进去。 我本以为那种地方很难伸入,但伸进去时却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李晚镜全程都是那种又爱又怕的样子,搞得我也不敢贸然用力,慢慢深入的过程像细丝被无限拉长,极为磨人,他仰着天鹅般的细颈细细哭着,两行泪沿着眼角往下流。 “啊……莫……莫折磨我……快……” “……” 终于深入了他的身体中,感觉阴舌被他牢牢地含住,夹着我的壁肉烫得吓人,这是他身体内的温度吗? 他的性器插在我的身体里,我的性器也插在他身体里,这种互相的纳入有一种血肉交融的粘糊感,让我异常兴奋。 我想动,但是动不起来,还是在身后的那双有力的手帮助之下,持续在他身上起伏。 每次我下沉砸到他身上,他的性器在我身体内抽插,阴舌也舔舐着他的深处,他发出像小猫受惊的呜咽声,不停地流着泪,哭泣着向我求饶,烛光照在他被汗水染得晶莹的瘦白身子上,看他这副不堪忍受又欲仙欲死淫靡艳色的样子,我的脑子里好像有根弦被拉断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手指也不停地挠着我的肩膀,声音时高时低地求饶:“嗯……啊……啊啊啊……晚镜……晚镜受不了……受不了……要去了,妻主……” “拔……啊……拔出去,晚镜要……” 我还没看够他这副模样,拒绝了他:“不行……你想让我怀孕吗?” “啊啊……啊……呜呜……饶了……饶了晚镜……啊……啊……呜……” “晚镜……晚镜错了……呜呜……啊……受不住……想去……” 他哆嗦着,不停地亲吻我,似乎在讨好我,乞求怜惜,到最后,他已经仰着头,眼睛都失去了焦点,只知道哭着跟我求饶,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看他如此可怜,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我确实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落泪,在这世上我最害怕的就是别人的泪水。 我不知道李晚镜是不是从很早就发现了我这个弱点,所以他总是很会用它来对付我。 罢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怜惜你的眼泪,李晚镜。 在这次的性事里,我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高潮了几次,阴舌早就已经可以随意控制,可以伸出,亦可以自己收回,并且仿佛是无师自通一般,我好像明白了这个东西的避孕原理。 它可以堵住男子尿道不使男子射精达到避孕目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它在收回时,可以挡住宫口,使得宫口封闭,从而难以受精怀孕。 这恐怕是如今世间只有产后女子才会长阴舌的原因,生产使得宫口扩宽,即使长出阴舌也可以受孕。而产前女子因宫口未曾打开过,直径细狭,阴舌很容易就会挡住宫口,使女子受孕困难,难以产生后代。 于是,产前就能长出阴舌的女子随着进化数量逐渐稀少,直至消失。 换言之,他可以射在我身体里,我很难因此怀孕。 我猛地拔出了阴舌,电击一般的酸麻感弄得我直哆嗦,几乎是拔出的瞬间,他发出了高声的悲鸣,挠着我的后背,下身缩了又缩,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他喘着气,颤抖了好大会儿,终于,好似再也拿不出力气般栽倒在床上,双眼微闭,睫毛颤动,像一个被玩坏的娃娃。 过了很久,墨言将我从他身上抱起,我看到一大片混合着淫水的白浊沾在他的发红的性器上,沿着根部流到囊袋,粉红的龟头中间,是被蹂躏过后还未闭合的尿道口。 那囊袋上,似乎还文着什么花纹,我没有细看。 太色情了,这家伙的模样是真正对得起“玉体横陈”这四个字,如果能献身去拍色情作品,都不需要露脸,单是这个身体,就足以勾起人的无尽性欲,无论男女。 墨言抱着我进了浴桶,原来热水竟不知何时又备好了,不消片刻,身上的汗水被擦掉,残留在下体的精液也被他引了出来,之后,他将我全身擦干,又抱回了床上。 我回到床上时,床单换了新的,李晚镜也已经清洗了一番,连里衣都穿好了,恬静地侧躺在床上,温柔而溺爱地看着我。 他从墨言手里接过我,从后拥着,在温暖的屋子里,连被衾也未盖,便沉沉睡去了。 屋内灭了灯,人也散去了,只留两个守夜的小厮在外房躺着,偶尔可以听见他们翻身的声音。 除此之外,就是我身后这位平稳的呼吸声了。 月光依然打在窗户上,竹影已经斜到了窗边,我想我们一定是做了很久,很久,以至于月亮已经转了半个天空。 我眨眨眼睛,长时间的哭泣,让眼睛有些微胀,嗓子也有些痛。 我不明白,刚刚我们的房事,不是我在哭,就是李晚镜在哭,虽然他的哭全是自找的,但是旁观了这样和浓情蜜意完全不沾边的性事后,他们竟然如此无所谓地睡着了,就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或者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普通的一天。 我不理解,面对这个世界,我有很多很多东西都无法理解。 因为下午我已经睡了太久,加之被强奸这种重大事件的发生,此刻我睡意全无,一直睁着眼睛,我在思考等我恢复体力后要如何面对李晚镜。 最可怕的情况就是他不停地给我灌药,从此我永远躺在这张床上,成为他的禁脔。 但是,如果这么做,母亲父亲还有青夏林欢找不到我人,一定会来找我,李晚镜瞒不住,所以应当不会。 我真的不理解,李晚镜为什么会强迫我?他看起来很冷静,不是会突然发疯的人,做出如此行径,他就不担心我大发脾气,把他赶出林家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或许是醒了,也或许就没睡,再自然不过地亲吻着我的耳后,脖颈,肩膀……密密的吻不断地落在身上,因为我动不了,所以懒得理他,他贴着我的下半身也逐渐蹭起来,不久后,他抬起我的一条腿,一根火热的肉棒塞了进来。 ……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那处因为之前的交合,清洗的扩张,此刻很容易进入。我懒得再折磨他,听他的哭声听多了也觉得烦,只是挡住宫口,避免怀孕,他用力地挺入再抽出,每次撞进来,小小的舌尖都会刺激到他的龟头,惹得他细微抽气。 湿热而紊乱的呼吸和闷哼喷在我的耳边,我听见他忍不住呢喃着我的名字:“微雨……嗯……微雨……” 他从来没有如此叫过我的名字。上一次叫这个名字,还是初遇时,他拿着一枝百合花枝,笑着问我:你就是来仪亲的林微雨? 呵……明明才过去半年多,怎么感觉这都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一瞬间,我竟恍如隔世。 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个明媚的少年和如今在身后奸淫我的男子是同一个人。 他的挺动又快又有力,比我刚才借着墨言的力气上他有力多了,很快,我被他弄得浑身燥热,溃不成军,整个人都要死在他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咬着我的耳垂,闷哼一声,两具身体都颤了颤,归于平静。 ……倒是很贴心地射在了外边。 “莫要再让我难过了……”他轻舔着我,声音嘶哑绵软,像小猫一般:“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好好地爱你,莫让我再难过……” (四十一) 第二天,药效依然未过,我差不多又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李晚镜却精神得很,那副得偿所愿故而心满意足的神态,看得我甚是恼怒。他在服侍上也比往常殷勤得多,后来我差不多可以抬胳膊了,他亦不肯让我自己吃,非要喂给我,还给我一点一点地修指甲,擦拭身体,我觉得我才是那个任人摆弄的娃娃。 到傍晚的时候,林欢终于出现了,在院子又用杀猪的声音咆哮:“主子!!!!你又病倒了?!!!”话音未落她已经无视众人的阻拦冲了进来。 我衣衫不整,倚在床头,身后迭了一堆枕头,李晚镜正在哄我说话,见她闯进来,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未说什么,只是道:“林欢,妻主身子不适,你当稳重些,莫要冲撞了妻主。” “哦……”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无措间,我终于开口说了这天的第一句话:“林欢,你先回去,明日一早,来此处见我。” “哦。”她垂着头,像只大白兔一样摇晃了两下脑袋,看着我俩,似乎觉得有异样,但终究没说什么,便退出了。 她一离开,李晚镜立刻问我:“妻主,你明日要做什么?晚镜可以陪着妻主……” 我不说话,他仍然一直缠着我,不消片刻,又缠到了下半身去,指尖在穴口微微划动,舌尖又舔了上来,我忍不住道:“别这样,我很累。” 他扁扁嘴巴,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妻主,你昨日才给晚镜开了身子,要多多疼爱晚镜才行……” 我已经对他颠倒黑白的本领无语至极,不想再说话,也不想看他那种泫然欲泣的样子,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天暗了又明,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将我从梦中唤醒,我睁开眼睛,晨光微曦,李晚镜那张小脸近在咫尺,我们的鼻尖离了大概只有两毫米,在我这个角度,我甚至都可以看清他脸颊的皮肤上微微的绒毛。 他长得真好看,我盯着他精致小巧的脸,若不是他长着一张这样漂亮的脸,我是断然不可能被他搞得五道叁迷,为了个男人差点把和二妹的手足之情搭了进去。 说到底,美色误事。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那该死的药效终于褪掉了,身体差不多算是恢复了正常,便从他身下将胳膊拿了回来。 他最近很喜欢让我抱着他入睡,这种抱是一种十分强硬的手段,先抓着我的胳膊环着他,然后整个人钻进我的怀中。 他是高兴了,代价是我这只胳膊早上起来都是麻的。 我收回手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柔,他也被我吵醒了,迷茫的眼睛眨了眨,很快恢复了清明:“妻主,要起床吗?” 我已经披好衣服,从床上下来。 他也急忙过来,坐在床边抓住我的衣角:“晚镜服侍妻主穿……” “啪!” 甩了他一巴掌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门口立的小厮全部诧异地看着我,不过,那眼神,与其说是诧异,不如说是惊恐。 春寒料峭,我走到院中踩着青石板时,从脚底传来的寒意才让我意识到还没穿鞋子。而林欢依我所言,已经早早地站在房檐下等我,我见了她,道:“林欢,鞋子借我。” “啊?”林欢本来想扑过来与我互诉离别之苦,听了我的话,大惊失色。她看看我赤裸的脚,刚想脱鞋子,可手才触到鞋又停下了:“主子,林欢脚臭,还是别借林欢的鞋子了,主子要去哪?我背主子!” “你上次背我让我从头载下来的事情都忘记了?”我伸手:“鞋子借我,我不嫌。” “不行!”林欢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主子不嫌林欢自己嫌,坚决不借!” 我怒火中烧,正想挠林欢一顿,可余光一瞟,李晚镜不知何时从屋子里像游魂似的飘了出来,站在我身边,面色惨白,脸上的巴掌红印尤为明显。 他触了我的目光,眼泪簌簌而下,想伸手碰我,被我避开了。 —————— 作者碎碎念:圆房情节终于结束了,连更了七章,小黄昏已经累死在键盘边,无法动弹了。大家周日见,之后的剧情会在山坡上打个急转弯,但不要害怕,一切都是为了走向HAPPY NP ENDING! 第二十五章“算不了强奸” (四十二) “莫要碰我。” “晚镜……晚镜可是哪里服侍妻主不周?妻主请明示……” 我要被这句话气笑了,世间还有这种人?强奸了别人还要别人明示。 也好,我就把该说的话都与他说明白,让他滚也滚个明白。 我开口,声音已经是死水一般平静:“李晚镜,你进了林家的门后,凡事我皆依你,顺你。你不想住在林府,我便不顾母亲的反对随你搬过来,你每日喂我喝那苦到让我作呕的药,我也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你想做什么,我从未委屈过你。我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未有和你行妻夫之实,可你万不该因此做出这种混账之事。”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然后就跟他提出和离,从此一别两宽,再不见面,谁知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又靠了过来,牢牢地抓着我的衣服,因为太过用力,手指的骨节凸起,他幽深的眸子里浮起了水雾:“妻主,晚镜……晚镜错了……晚镜……真的错了……晚镜不知道……不知道妻主如此不情愿……妻主后来不是也玩得很……晚镜那只是……只是闺房情趣……” 我直接打开他的手,吼道:“情趣?!那是情趣?!你他妈是在跟我搞笑是不是?!” 他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妻主不要生气……你身体不好,若气坏了身子,晚镜会心疼的……妻主……你再打晚镜,你打我,只要你能消气……”说着他拿着我的手就要朝自己脸上扇,我猛地甩开了他:“别发疯了!你以为你做的事,挨两巴掌就能当做没做吗?” “是,是不能……”他飞快地点头,说着就自己朝脸上扇巴掌,因为前日青夏当着我的面扇自己的那两巴掌给我造成的冲击太过,这一次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他刚想有动作时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妻主……妻主若不能解气……晚镜就打到妻主解气……”他轻而易举地拨开我的手,又要扇自己。 “够了!!!”我仰天大吼。 这群人为什么总喜欢自己伤害自己?还总是用这种扇脸的方法?是吃定了我会因此而心软吗? 思及此,我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李晚镜:“你打!李晚镜!你今天不把自己的脸打烂,你都别跟我说你是个男人!” 我转头对林欢道:“备马车!回林府!” “好……好嘞!”震惊中的林欢蓦然回过神,飞快地溜了。 我回过头,李晚镜被我推倒在地上,他也没有穿鞋子,一双白嫩的小脚冻得通红,他眼神悲凉地看着我,那种表情,似乎是真的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我整了整衣服:“念在我们同床共枕半年的情分,我也不报官抓你了,但我们的缘分就此了结,改日办脱籍,我会找人通知你,自己过来画押,若是不过来,我就把文书送到李府去。” 说完我就大步离开了,林欢在荣棠府门口等我,见了我,脱了自己的外衣给我披上:“主子,你这一身吻痕,衣不蔽体,作风也太彪悍了,难道……终于听进了欢子的话,重振林家妻纲?!” “振个屁!” “那……难不成……打架了?” 我上了马车,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没有,我被单方面殴打。” 她似乎是琢磨出了什么,热泪盈眶地捧着手:“我明白了,原来欢子对主子来说竟如此重要!没有欢子,主子竟连个深闺男人都打不过,唉……以后林欢坚决不会再离主子半步!” 她说到这个,我也有些在意:“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伤……”林欢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哦……”我点点头:“那就好,你也别怪母亲。我比你严重多了,我后来还挨了青夏两巴掌,这母女组合掌差点没把我毁了容,她们真不愧是亲生母女!” 林欢惊呆了:“怪不得我看着主子的脸好像大了一圈,还以为主子亲男人亲得脸都肿了……” “……” “主子,林欢不在你身边才两天,怎么感觉你一下子老了十岁?连林欢的话都接不上了吗?”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命运弄人。” “现在又像老了四十岁……” “……” 她驾着马车,我们一路往林宅慢悠悠地赶去,凭多年和林欢的相处,我明显感觉林欢有话想跟我说,因为她虽然说着话,可心神不宁,但是过了很久,她嘴巴里往外冒的还是一堆无厘头的发言,根本没有一句正经话。 ……为什么一夜之间,我感觉身边的人都看不懂了。 (四十叁) 到了林宅,母亲父亲还有几个小叔,以及青夏正在一起吃饭,一见我,立刻压紧了桌子。 母亲十分警惕:“你回来干嘛?” 我不肯示弱:“这里也是我家,我也姓林,不能回来吗?难道说我娶了男人,连家都不能回了吗……” 我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字开始哭的,只知道说完这些话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和青夏抱在一起哭的时候是悲戚的痛哭,如今却更接近于一种发泄。被李晚镜下药强迫交合,在荣棠府孤身一人的那种恐惧感,在我见到家人的那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待我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抬眼看他们,她们也吃不下东西了,好像都被我吓到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怎么了?哪个小兔崽子欺负你了?”母亲“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说!” 我道:“李晚镜。” 青夏大惊:“他怎么了?难道他打你了?” 我摇摇头:“他强奸我。” 说完这句话,众人的目光变得非常奇怪,好像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天书一般,只有母亲非常严肃:“微雨,你可莫要信口胡说。强奸女子这种事件,那都是野蛮国的兽人才会做的,姜执政二百年,从未听闻男子强奸女子的,莫说姜,就是前朝也甚为罕见。再说,李家对男子的教导是出了名的严格,不考察过品行仪态,不会让他走出深闺。成婚前,我与你父亲也考察过李晚镜,他是个好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野蛮行为。” 我觉得好笑:“母亲,你信这些,却不信女儿说的话吗?” “我不是不信。”母亲道:“只是你打小的想法就跟别人不太一样,或许你有什么误解,把一些闺房之事错认为是强奸。男子强奸女子是等同叛国的重罪,你要审慎而言。” 我道:“没有什么误解,他给我下了药,让我动也动不了,之后,就干了那档子混蛋事!” “哦……”父亲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轻声对母亲说了什么,母亲听完就沉默了。 青夏抓着我的胳膊,急切地说道:“长姐,请你明察……他可能……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从青夏嘴里说出来的话:“你胳膊肘现在往外拐了是不是?他能有什么苦衷?!” 青夏嘟囔着:“你娶了他,半年都不肯与他……还不算吗……” 我还没说话,母亲突然站起了身:“你说他强奸你,那好,我问你!他有没有伤到你?” “伤……当然有!” “你见血了?!” “见血倒是没有见血,但是我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他在上还是你在上?他主动还是你主动?” “什么?” “回答我。”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我已经受了伤害,还要把被伤害的过程再回忆一遍吗?!难道我还要把我们是怎么做的,细节是什么都告诉你们吗?” “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当然要告知,我们才能知道要如何处理!” 我无语了,偏过头,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种行为,到底算谁主动呢?难道是那个叫墨言的男人? 过了好半天,我只能回答一句:“我在上。” 母亲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道:“微雨,我知道你可能不高兴,但仔细想想,你晾了他半年,又瞒着他买小倌,他是李家人,自幼心高气傲,遇着这事儿,难免会有些不安,做出些越矩之举,教训他一顿就罢了。” “他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夫,你们小两口这半年也甚为恩爱,旁人哪个不艳羡?说强奸,出去谁能信?更何况,他未有伤到你,女上男下,未有主动,完全符合男子服侍女子的礼节,说明他是有分寸的。当然,喂你助兴的药引诱你行房属实不对,但至多也只能定个重欲的罪,算不了强奸。” 我已经不知道从母亲嘴里冒出来的歪理还是不是人话了,静滞了半晌,我只道:“只要符合礼法,就不算强奸吗?他违背我的意愿,就是强奸。” “你的意愿?”母亲的声音又高了起来:“你不愿与他行房事?你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就是不愿。” “还是因为青夏吗?”母亲突然看向二妹,她的脸瞬间白了一度,我急忙道:“这跟青夏没有关系!我本是愿意的,可是,我后来不愿意了!我接受不了他给我下药!还……叫别人一起……” “……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再有几个月都十九了,连床也是很正常的事,至于下药……我会警告一下他,你先回去休息。” “我没听错吧?警告?”我道:“姜国对强奸犯的处罚就是警告吗?” “你为何执意认为是强奸?!”母亲厉声道:“你学过刑律!知道强奸是怎样的重罪!他一整族的男子,包括李晚镜,要被一寸一寸割掉性器,再插入木桩穿身而死*!女子则悉数除籍贱卖为奴*!李家多少人在朝中身居要职,怎会袖手旁观?女子虽比男子贵重,可世家子弟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两家撕破脸皮,谁也别想好过!他怎么也跟你伉俪一场,非要逼迫至此吗?!” 我道:“行,你们行,那我跟他和离总行了吧!” “若是和离,李晚镜已经开了身,不会再有人娶他,他从此只能与青灯古刹相伴。” “谁管他!” 我说完这句话,青夏抓着的我的手又握紧了,我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青夏对他余情未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这事任是谁恐怕都无法听下去…… 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些会让我胃溃疡的事,我只想让李晚镜赶紧滚蛋,滚得越远越好。他今天给我下药,明天就能给我下毒。 小厮突然来报:“家主。少夫人求见。” 我大吃一惊,李晚镜竟然还有脸过来见我? 母亲则是毫不犹豫:“唤他进来。” 很好,我转身找了个位子坐下,我倒要看看,母亲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晚镜很快便进来了,见到我,他身体僵了僵,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要如何是好。 他已经梳洗整洁,头发高束,衣服层层迭迭,收拾得十分妥帖,不愧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男人,即使他现在双眼红肿,面色惨白,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可这气度是一点没落下。 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对我是没有用的,不过,屋子里另一个人倒是极为受用,她见到李晚镜这副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给母亲,父亲,各位叔儿请安。”他重重地向屋内的长辈行了礼,低头道:“因晚辈的事烦扰二位,实在惭愧。此事想必妻主已经悉数告知,晚镜服侍不周,惊吓了妻主,晚镜不求妻主原谅,还望念在过往的情分上,莫赶晚镜走。” “事已至此,晚镜愿革去正夫名分,做林家的家奴,只求能陪在妻主身边。” “……”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才能表达出我的震惊,我的困惑,我的无语。我只知道听了他的话,我有大概叁分钟没能动一动。 “说什么胡话,哪有你这么折损自己的?你可是安国公的男儿,就是你愿意,家主和我也不会同意。”父亲过去想将李晚镜扶起来,可他就是不肯起来,父亲只好道:“微雨是个急性子,常常冒出些胡话出来,我们会对她多加教导。此事怪不得你,我也有错。”说着父亲看向我:“林微雨,把你夫人扶起来。”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腿疼,起不来。” 李晚镜急忙道:“晚镜犯了错,理应受罚,晚镜跪着就行。” 他这副可怜兮兮任骂任怨的模样真是让我火冒叁丈,好像欺负他的人是我一般,加害者摇身一变,竟成了受害者。 —————————————— *即木桩刑,在西方盛行过的穿刺酷刑,文艺作品中,可参阅莫言《檀香刑》。 *强仠者、去势、穿身示众。仠女十岁以下者、虽和、同强论。其祖母、母、姐妹、给付功妾之家为奴。其祖父、父、兄弟、不分异姓、不限籍之同异、不论笃疾废疾障疾、皆同罪论处、财产入官。有妻者、妻族不追坐。若兄弟许嫁已定、归妻所有、俱不追坐。未成者、去势、为子又。仠男者、同窃罪。仠人夫者及男十岁以下者、绞。 ——选自《姜典章?刑律?卷九》 《姜典章》为姜之国朝典章,共叁十一卷,分九部,用姜文写成。 姜文为隶化后扶正女性用字的汉字,如将“妾”引申为官吏,并将语境中带女为贬义的字,换以他字替代,如“奸(姦)”改为“仠”,“婊”改为“男表”,表自贱称的“奴”改为“子又”等,并赋原声,便于百姓口头使用与推广。 —————— 本文依照现代汉语规范及常用语规范写作。所有涉及这类字词,如“妓”、“奴”、“奸”、“妒”、“妖”等,只是援引其意,均不认同其对女性的轻蔑色彩。 第二十六章苦肉计 (四十四) 这之后,又发生了一件更为让我无语的事情,李晚镜从怀里掏出了我的鞋子,请父亲交于我,说看着我大冷天不穿鞋跑出来,他甚是惭愧。此言一出,整个屋子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好了,我的白眼已经快翻到天上去。 我只能感叹,李晚镜的手段实在太高明,在装可怜扮无辜这件事上,我真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我,看了他这满腹委屈又温柔贤惠的模样,也想象不到他是会奸淫女子的人。 说到底,那真的算强奸吗? 不知道是李晚镜全程无辜又没有攻击性、淫乱无比又哭着求饶的行为使然,还是母亲强势的满嘴歪理使然,我忽然对那天的事产生了一丝困惑,但随即将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罔顾妇女意愿,当然就是强奸,无论他有没有弄疼我,无论我有没有爽,都是强奸。哪怕我一开始想跟他做,中途不想了,他也得停。 (四十五) 父亲把鞋子扔给我:“穿好。” 我接过来,直接扔给李晚镜,哪来的回哪去。 但他没有接,鞋子直接砸到了他胳膊上,他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瑟瑟发抖。 青夏已经看不下去了,可怜兮兮地用目光哀求我,过来拉了拉我的袖子:“长姐,他固然有错,却不是罪无可恕……你要不……饶他这一次……” “……” 她如此向着李晚镜,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过了很久,我轻笑了一下,那大概是我一生最脆弱的一个笑容。 我问她:“青夏,如果在战场上,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从背后砍你一刀,你还要把脖子伸过去,让他再砍一刀吗?” 青夏怔怔地看着我,那哀求的表情渐渐退去,她颤了颤,闭上了眼睛,两道泪痕划过,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恢复了初见的坚毅。 她抹掉泪水,飞快站起身,走到李晚镜身后,立了很久。 我看见她的眼泪再度划落,不知为何,那眼泪竟透着一股决绝的意味。 我以为她要深情地对这个她爱着的男子说些什么,谁知她突然一脚踩在李晚镜的小腿上,揪着他的头发就把他提了起来。 “啊啊!”毫无反抗之力的李晚镜两手被制,发出骨头的碰撞声,整个人被反折在青夏手中,发出吃痛的悲鸣。 “你干什么?!” 母亲和我同时发出厉斥。 父亲一个眼色,所有无关之人被迅速清退,林青很快将门合上。 母亲厉声:“放开他!” “母亲,此事起因在我。”青夏缓缓开口:“若不是为我,姐姐不会不与姐夫圆房,事情也必不会到这一步。” “我信姐姐的话,她说被强奸,那就是被强奸,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信姐姐的话。” “此人强奸姐姐,罪无可恕。我知道,强奸罪名太过,你们害怕连坐他背后的李姓家族遭到报复,不用担心,我来惩治他。” 她的袖口闪出一道寒光,松开他头发的那只手瞬间移到他的脖颈处,弯弯的刀刃抵住了他的喉部,一时杀气四溢。 李晚镜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大气不敢出一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刀刃割到自己。 我急忙道:“青夏!你冷静!若是杀人,你也会被抓的!你不要前程了吗?!” 我被惊到了,我只是想和李晚镜和离,并未想要他的命,事情发展到这样无法收场的地步,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控范畴! “在傀野的一年,青夏早已经杀人杀到麻木,如今手上再添一条人命又有什么关系?”她冷然道:“每次杀过人的夜晚,我都会想起太师院那个软弱的我,我不明白,那个时候我为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受辱,杀人是如此简单,我为何没有杀了她?!” “每当想到此事,我就难以入眠。回家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白机娘报仇,若不是姐姐突然出现,白机娘早已是刀下亡魂!” “如今我已经不再是太师院那个软弱的学生,我有保护你的力量。我发过誓要保护你,我不该让你原谅他!也不会让你原谅他!否则,与伤害你的人有何不同?!” “伤害你的人,我都会杀了她们!” 说完,她手中的刀子已经毫不犹豫地划下,我正要尖叫,母亲和父亲已经尖叫出声,但不知是因为青夏过于痛苦,还是李晚镜运气太好,那只手突然发起了抖,一刀下去竟然划偏,只是在脖颈上留了一道血痕,而李晚镜更是趁着青夏迷愣间挣脱了出来,扑到父亲怀里大哭。 “父亲……父亲!救救……救救晚镜!” 这种人命关天的惊险事件在眼前活生生的发生,让我惊魂未定,而青夏已经反应了过来,把他从父亲怀里抓了回来,母亲和父亲怎么阻拦也没能夺过。李晚镜个子比青夏还高,却像只小鸡般被她拎在手里,吓得不停尖叫。 “你强奸姐姐的时候,想过会有这日吗?” “啊……啊……救……救救我……” 青夏的力气极大,李晚镜力气也很大,却制不过习武多年的青夏,完全被青夏压制,他两手被折弯相扣在背后,被迫跪在地方,青夏的刀子再次抵到了他还在流血的脖子上。 一时,屋子里只能听见李晚镜哀凄又恐惧的求救声。 “住手。” 青夏抬起头,看向我,不可置信:“为何?他强奸你,死一万次都应该。” “我知道。”我点点头:“可不应该由你动手。” “姐姐又要提什么前程吗?青夏不在乎。” “不。”我道:“因为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姐姐根本解决不了。没有人会信你的话,除了我;没有人会为了你杀人,除了我!” “不要为了我杀人。” “他强奸你,该杀!” “我会和他和离。” “和离就能抵掉他的罪吗?” “至少我不会再看到他。” “你和离不了的,他宁可自贱为奴也不肯离开你,怎么可能跟你签和离书。” “……”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连辩驳的本领都比不过林青夏,我大笑了一阵,眼泪簌簌而下,我终于明白原来悲痛无语至极时,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笑。 笑完,我又沉默了很久,面对着这剑拔弩张的形势,我要怎么做呢? 不对,应该说,她们想让我怎么做呢? “放开他吧,他没有强奸我。” 我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亲爱的妹妹,你不必信我的话,也不必为我而杀人。” 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突然觉得我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我了。 我推开门,赤脚走出来,没走两步,我转过身,看着我的这些家人,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妹妹、我的丈夫。 她们爱我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就连李晚镜,通过那日他在我耳边的呢喃,我也很清楚地明白他在用一种扭曲的方式爱着我。 可是为何,我并不感到被爱呢? “母亲,父亲,孩儿要暂时离家一顿时间,我很累,不愿再面对这些事了。” (四十六) 林欢就在外边等我,见我出来,急忙拎着一双鞋过来:“主子,穿鞋。” 我扶着她的肩,任由她弯下腰给我穿上鞋,这是我自己的鞋子,她应当是回了趟我的房间从床底拿的。 “主子……你到底怎么了?”林欢看着我,十分忧虑:“为何林欢病一场,出来后主子就变了个人?主子以前虽然总是病怏怏的,可眼睛是活的……如今是死的……林欢是不是不该病?如果林欢不病是不是……” “没什么。”我努力扯出微笑,轻轻地安慰她:“我就是最近烂事太多,缓缓就好了。我问你,我跟你说的那段话,你跟别人讲过吗?” “什么话?” “掀屋顶开窗那段。” “哦……没有,主子不在,林欢基本不跟别人说话,您知道的。” 我点点头:“好。”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我这次的为了开窗掀屋顶法没有成功呢? 只能说李晚镜平日的形象太温良,导致无人愿意信我。而半路杀进来的青夏又太狠,让我乱了方寸。 我以前从没有考虑过以杀人为胁介入家庭矛盾,这完全就是疯子行为。 我要走出门的时候青夏又追了过来:“姐姐,你要去哪里?” “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也要告之一个方向,不然,我们都会担心的……” “没有方向,我只是不想再在这里呆了,林府也好,荣棠府也罢,都不是什么好地方……青夏,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世间心思最纯净的人,你什么都肯对我说……可什么时候,你都学会对我使苦肉计了……” 青夏略微一怔,气氛顿时沉默了。 过了半晌,她开口道:“那不是苦肉计。” “你是真心要杀李晚镜?” “……对。” “为了我?” “对。” “在你心里,我比他更重要吗?” “……” “答不上来吗?那我换一个问题,如果我不阻拦你,你下得了手吗?” “我……下不了手。” “那就不是真心要杀他,你还是在使苦肉计。” “不,我是真心想杀他,可我也是真的下不了手。”她咬着牙:“姐姐很重要,他也重要,我无法衡量谁更重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何如此……” “可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杀了他。” 久久的沉默后,我问她:“青夏,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就这么值得?” 她回答:“我不知道。” (四十七) 我离开林府后很久,还一直在想二妹跟我说的事。 关于她在利贞十四年的上元节花灯会上,和李晚镜的相遇。 那时,我因卧病在床没能去灯会,青夏一人在河岸上看花灯,偶然瞧见一个少年在河船的小屋里点花灯,他的火折子遇了水,点不着,她便一直在偷笑,觉得若是姐姐今日能来点花灯,恐怕也是这模样。 片刻后,少年换了一支火折子,用长竿轻挑,手腕轻巧,轻而易举地点亮了花灯。 银花火树里,他微微一笑,她神弛意荡。 就是这么简单的相遇,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的相遇,竟让青夏如同着了心魔一般痴狂。 我果然还是不懂,爱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七章命晷 (四十八) “主子,这是您要的松瓤鹅油卷。” 我躺在软榻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瞧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哥一眼,接过来金灿灿的油卷,吃了一口。 不错,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松瓤的香气,鹅油的浓郁,悉数被烘焙出来,小火煎出的金黄色泽更是给足了视觉体验。 我恨不得喊一句:“赏!” 他又道:“主子,为了这油卷,奴花了全家上下叁个月的生活费。” 他眨眨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我只好道:“这位仁兄,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无业游民,你找林欢要补贴去吧!” 他道:“可是妻主因为您不肯回家,也成了无业游民,现如今,我们全家都把裤腰带勒紧了过日子呢。” 我:“……”默默放回鹅油卷。 “干什么呢!”林欢提着一只大鱼风风火火地跨过小宅院走进来,怒瞪了小哥一眼:“离别的女人这么近,想勾引她是不是?!” “不是不是,小宝怎敢勾引主子……” “那是我主子,才不是你主子!回去烧柴火去!” “是是是……” 男人仓皇退去,林欢道:“主子,我上西城河抓的鱼,大吧?那附近的渔人见了,都妒忌得不行呢!哎呀,可惜了,她们就是抓不着,没办法,你的狗腿子就是这么优秀!甚至有那么两叁个渔坊来找我,邀请我加入她们!我说不行不行,我都是有主的人了,还得回去给主子做鱼呢!您猜怎么着?她们一个一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所以今天中午,吃红烧鲈鱼怎么样?” 这他妈有前因后果吗?!!!!“……赶紧去做饭!!!” “好嘞。” 她回了趟厨房,传来了“砰”的一声,随即是一通叽哇乱叫,然后是林欢的怒吼:“拿个刀看把你们吓的!赶紧滚蛋!” 两个男子从厨房狼狈地逃出来,刚抬头却又瞧见了我,直接红了脸,躲到帘帐后不肯出来了。 我离家后,惊觉无处可去,还是在先生的帮助下,住进了太师院太学部的书阁中,顺便帮忙整理书卷,但那地方白天有很多学生,不便于常待,只能晚上再过去。 白天,我还是无处可去,就来林欢家里蹭饭。 她倒是很乐意,原话“终于有机会让家里那帮傻男人看看我服侍的主子了!” 一开始,我以为林欢说的“后院里的十四个小公子”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我刚进她家门,还没把炕坐热乎,她就把所有人都拉出来介绍了一下,一二叁四五……真的有十四个! 这林欢,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我连买个小倌都闹得满城风雨,她有十四个男人却相安无事! 林欢只负责杀鱼,烹饪还是由她的某个男人做的。做好后,我和林欢一桌,那十四个男人一桌,我们桌上放的是红烧鲈鱼和松瓤鹅油卷,他们则是一大锅鱼头炖豆腐。 我看着很不是滋味,便道:“男女不能同桌吃饭吗?” 林欢道:“我是没什么想法,但小宝是这么说的!” 我道:“我要出去透透气。”说着就打算离开,林欢拿了一个油卷也跟了上来:“我跟主子一起。” 我道:“我现在都没办法给你发月钱了,你还拿我当主子看啊?” 林欢大惊:“难道你想找别的狗腿子?不要啊!林欢不依!不依!!” 我捂住耳朵,无奈地领着她出门,谁知,出门就跟一个男子迎头撞上,吓了我一大跳。 “对不住,对不住,冲撞贵人……”此男子不停地弯腰道歉,但总感觉有些异样,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少了一只手一只脚的家伙! “这不是武叔儿嘛?”林欢瞧了他一眼:“这个点儿,着急着去干啥?” 这男人一抬头,见是林欢,直接给她跪下了:“欢……欢姐!救救孩子!妻主突然早产!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孩子要死了!” 我直觉此事不小,但女人早产,他第一反应是竟然孩子要死了…… 果然无论什么世界的男人,都是更在意孩子吗? “别慌!我去看看!”林欢急忙往外跑,我也迅速跟上。我们在曲折的小巷里拐进一个破败的院中,说是院,但连院墙都是用棍子搭成的,扭扭曲曲,用垛草堆成的房顶已经破了大半……我第一次见到京城中有如此贫苦的家庭。 屋内隐隐有女人的呼声,我们跑进去一看,还好,女人的意识还很清醒,身下虽流了一滩羊水和少量血,可看样子却没有什么大碍,孩子躺在她身边,脐带已经剪断。 但是那个孩子,竟然只有巴掌大小! 我惊呆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小的人类,像小人俑一样,且四肢健全,甚为诡异。 林欢颤抖着抓着我的肩膀:“主子!你比林欢读书多,咱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有生过孩子! “……”女人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们:“欢姐……是欢姐吗?救救孩子……她生太早了,气都喘不过来,恐怕难以成活……” 我心说这哪里是太早了,孩子到底成型没有?这真的能活吗? 当我把所想说出后,她艰难道:“有药应该就行……第十五味药……武叔定是出门找药去了,可他没办法带上孩子……官府一定不给他药……” 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现阶段,救人要紧,便问道:“大姐,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四十九) 我和林欢万分火急地提着孩子出门。这母亲虽然早产,但神奇的是身体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甚至能把孩子用干净的棉布包好,放在篮子里,又蒙上一层棉被,请我们带孩子去户部领药。 只是我也注意到,原来她腿脚不便,是个跛子,否则我怀疑她自己都能跑过去。 她交代我们要领两味,一味叫子药、一味叫第十五味药,只是第十五味药需要花钱,我们需要追上武叔,他身上带有钱。 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领药去户部领,但还是依照她的所言往京城户部跑去。路上碰见了拄着拐杖的武叔儿,他一见我们带着孩子出来,顿时眼泪都掉下来了,从身上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帕子交给我:“武儿走不快,这是我家所有的钱,请贵人救救孩子!到户部找李大人!求她给第十五味药!” 第十五味药……她们都这么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难道前面还有十四味? 事态紧急,我不敢再做细想,接过那令人心酸的手帕,和林欢飞快赶去户部,看守一看我们提着孩子火急火燎,还是来要第十五味药,便放行了。 户部的大堂里有许多人,一位身着官服的女子见了我,十分惊喜:“弟妹?!你怎来了?”又一看我手里的篮子,更惊喜了:“你生孩子了?晚镜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怎能让弟妹亲自过来,真是该打一顿了!” 天哪……这女人竟然是李晚镜的六姐李若天……何处来的孽缘啊……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两句,她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我摊开那破旧的手帕:“要第十五味药。” 手帕中间,裹着七枚银币。 李若天看了看手帕,不由得笑:“这户人家真是交了好运,竟误打误撞找上我亲爱的弟妹帮忙。这七枚银币可买不了第十五味药,七枚金币才有可能,他若不是找上你呀,这孩子恐怕就没命了!”说着,她也没收钱,命人取药化水,给孩子喂下了。 喂完,又要人送羊奶过来,我想起了什么:“说是还有一个子药……” 李若天道:“子药不急,等孩子父亲过来,验谱上籍,自会给他。” “……” 我想问问什么是验谱上籍,什么是子药,什么是第十五味药,为什么户部会卖药,但忍住了,我可以在母亲面前口无遮拦,但实在不愿意在李晚镜的家人面前问东问西,现阶段,我只想和李家人保持距离。 李若天对我的到来却十分热络,命人端茶倒水,还不停地嘘寒问暖,问我们婚后的事情,我也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李晚镜在他的家族中有多么受宠。 但我一心只担忧着孩子和那户人家,眼睛不停地往门外看,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关心,道:“无事,我在此任职时间虽不长,但这类孩子还是见过几个的,喝了药,喂了奶,应当没有大碍。” 说到这里,我便好奇了:“这孩子生的如此之小,才几个月?” 她道:“看这样子,应该不足四月。” 四个月?她莫不是糊涂了?四个月孩子就能出生吗?而且如此之小,真是诡异。 我们等了很久,那武叔总算是来了,说来也真是神奇,孩子用了那味药后,竟然真的开始喘气,而且面色也逐渐红润,他见孩子被救活,跪在地上跟我和林欢千恩万谢,哭得快要昏厥,我们急忙扶起他,让他依李若天所言,验谱上籍,给孩子领那个叫子药的东西。 我也是才注意到,户部的大堂中,放置着叁个巨大的圆形铜盘,中间纹路繁复,十分奇异。李若天命人取了孩子的脚尖血和武叔的指尖血,滴入铜盘,更为奇异且颠覆我对这个世界认知的现象出现了。 那些本来只是死物的血液如同瞬间获得了生命开始蜿蜒爬行,在铜盘中的纹路肆意行走,甚至能沿着盘壁逆着重力向上,我看得目瞪口呆,不仅为面前逐渐显露的花纹震惊,还疑惑于只是少量的血,是什么做到在巨大的铜盘中蔓延如此之广的?这是什么玄技? 李若天已经司空见惯,面色如常。 孩子的血和武叔的血分别滴在不同的铜盘中,李若天左右看了看,忽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她对武叔儿道:“孩子不是你的,差他人前来验谱。” 武叔身子一颤,惊恐地看向李若天:“不……不可能……妻主她……妻主她只有我一个夫,怎会……” “我怎会知道,赶快让孩子的父亲过来,否则无父籍。” 李若天寡淡的回应让武叔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惨烈的悲鸣,他抱着脑袋,在大堂里胡言乱语地叫起来,就是不肯相信,说大人一定是看错了,妻主身患重疾,他每晚都守在妻主身边,孩子不可能不是他的,一定是看错了,绝对是看错了,他要求找别人再看一次。 李若天压根不理会他,打算遣人赶他走,但又看到了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睛的我,估计是顾忌到在我面前的形象,改了口:“行吧,拆谱再验。” 说完,便有旁边的女子打开铜盘。原来这铜盘还能上下拆开,成两个铜盘,上方一层薄薄的圆盘被揭掉后,下方又是一个薄薄的圆盘,女子执一张雪白宣纸,平整上铺,顿时红色的细密纹路便印在了纸上,其线条之细,我觉得还不到十分之一毫米! 另一个铜盘同样的程序,不过是上下两张都做了拓印,可以看出一个阴文一个是阳文,在阳光下,薄薄的宣纸白得透明,四五个户部女子对比了宣纸后,都道:“不合。” 李若天道:“看吧,我都说了。哦对了,验谱一银,拓印叁张叁银,羊奶二铜,共计四银二铜。” 说着,她拿走了五枚我还给武叔的银币,还很贴心地找了零,便不顾男子的哭喊,遣人将他赶了出去。 我沉默了很久:“孩子若是无父籍会如何?” 李若天道:“对孩子倒没什么大碍,毕竟是个女孩,药该给还是会给,就是以后每次娶夫都要验谱,比较花钱。对男人倒是有些那啥,没有孩子,老了就没人养活,全靠他妻主的良心喽。”说着她喝了一盏茶,飞快换了话题:“改天你和晚镜一起回趟李家吧?府上最近到了一些南国水果,母亲说给你们送一些……可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有个东西还臭臭的……你们直接过来,喜欢哪个就挑走哪个……” “呵呵……呵呵……改日……改日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请求,只好糊弄过去改变话题,顺便也问出我心中的疑问:“这是什么?”我指指那铜盘。 “这个啊……是命晷,弟妹没见过?” 我摇摇头。 “哦,你还未生孩子,没见过也正常,它只在各地的户部设有,对了,皇宫里也有一个。” “用它就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李若天点点头:“这是过去野蛮国的男人为了验证女子忠贞向天星门要来的,你说可笑不可笑,那天星门是好找的吗?他们好容易找着了,不求些济世救国的法子,却求来了这个,啧啧啧,你说心眼多小?自卑又可怜!更搞笑的是,天星门还真给了!” 她们口中的野蛮国,应该指的是过去男尊女卑的社会。 我问:“既是野蛮国的东西,为何我们现在还在用?”说完这句话我就想到了,大概是为了防止近亲通婚。 母系社会中孩子若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后代之间必然会产生这样的顾忌,比如两个无血缘的女子分别娶了兄弟两个,这两个女子同时还有许多男人,那么她们的孩子究竟是否可以通婚?如果可以,就会有近亲通婚的可能,如果不可以,通婚受的限制又未免广了些。 李若天的回答也跟我想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一点,因为男人的妒忌心太重,虽然不敢在女人面前表现出来,但背地里做的龌龊事可不少,他们猜忌自己养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还闹出过不少掐死孩子的事情,前朝还有强人竟与女儿乱伦,故不得已才将这命晷从地底下又挖了出来。不过自从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是谁,正夫和侧夫、通房、床奴的身份差异也加予孩子身上,所以据此又将野蛮国的嫡庶之别搬了过来。 “不过对咱们也有好处。”李若天磕着瓜子道:“为了让自己多几个孩子保住地位,这男人在床上服侍得更贴心了,可谓花样百出,啧啧啧……” “……” 不得不说,这个回答,终于解答了“父亲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吗?青夏比我身体好那么多,我们到底是不是亲生姐妹?”这两个困扰了我十几年的问题。 等待武叔的时候,我思考着这个命晷的原理,发现它跟那红丸一样,让我很难明白这个国家的科技水平到底在哪。半晌,我忍不住问了一个非常在意的事:“除了血液,别的可以吗?” “别的……呃……”李若天犹豫了片刻:“我听说民间有验精元的,若那人夫长得好看,就要他跪在命晷上自渎……但咱们这毕竟天子脚下,我们胆子都没那么肥,猥亵闺中男子没事,猥亵人夫可是会被打鞭子的!” “……” 从震惊中回过神,我又问道:“那……孩子的父亲若是双生子中的某一个,也能查出来吗?” 李若天笑得合不拢嘴:“弟妹真是好奇心旺盛,不过此问题倒是一针见血,双生子确实查不出来。” 我道:“好吧。但想来也不会有哪个女人真把双生子都娶回家放床上,让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还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跟她……太变态了!” 李若天哈哈大笑:“弟妹怎能这么说?我家床上可就有一对双生子!” “……” 李若天又笑道:“看来弟妹还是不太会品男人,双生子自有双生子的好,等你尝了那滋味,便知其中乐趣了。改天,让晚镜给你好好挑一对。” “……”他? 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拜托,李晚镜连我找小倌都忍不了,怎么可能主动给我找男人? 我们在户部等了很久,武叔都没有再过来,而李若天急着下班,直接给孩子上了无父籍,连名字都是她问了女人的姓后瞎取的,上了籍,便给孩子喂了药,遣人送回去,我赶忙让林欢带路。 我这才发现,每个孩子的户籍纸上有很多空格,一数,十四个,李若天在第一个空格上盖了“子”的印章,但不见盖第十五味药的印章。 李若天忙完,就急着要走:“弟妹刚刚一提生双子,我才想起好久没疼爱他们了,甚是怀念那滋味,得回家好好弄他们一番。”说罢问需不需要送我回家,她有马车。 我:“……”拒绝之。 我在街上目送她离开,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步回去。 一直以来,我总感觉自己的时间停留在十七岁死去的那一天。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期盼,期盼或许我没有死去,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等我从梦中醒来,会看到熟悉的天花板。 我经常梦见过去的事情,街边的车轮声,夏季的空调与西瓜,高大的教学楼和操场,湛蓝的天空里略过的飞机航迹云。 我总是听见家人和同学在呼唤我的名字,我本名并不叫林微雨,可是,在梦中他们叫的却是这个名字。 因此,我又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梦。这十六年的人生是如此真实,有时候让我产生怀疑,是不是我本来就是林微雨,两岁那年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名为中国的社会主义国家,并且在那里梦过了十七年呢? 这种割裂感让我一直跟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只是随心所欲地活着,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求,以至于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是如此匮乏。 我知道自己常常无法理解身边人的想法,也知道身边人无法理解我,可我没想过就连路边随便一个人都知道的东西我都不清楚。 子药、命晷、诡异的孩子……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人司空见惯的事情吗? 太阳还没有落下,我回到了太师院太学部的书阁,这里藏书数十万,可以说是汇聚了整个国家知识的地方也不为过。 先生让我住在这里,顺便帮她整理书卷,因为这里的学生每天从书架上往下捞出数百本书,还不归位,让她非常烦恼。 在整理书卷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史书寥寥,竟然只有一本《武史》、一本《姒史》。 我打开了这两本史书,没成想,《姒史》开篇就讲述了我今日所见那诡异幼小胎儿的来历。 原来,这世界的女子产下的胎儿都很小,也因此分娩变得极为轻巧,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可这一切并非天生,而是人为。是六百年前,一个名叫“姬炆”的女子用七千位女子的性命与天星门的仙人交换来的。 姬炆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太师院小学部的第一堂课,女子击败男子的历史,说的就是这个女人的故事。 第二十八章一个名叫姬炆的女子 (五十) 姬炆并不是第一个掀起女子抗争的人,第一个人是她的祖母姬酉,但没有成功便死于儿子的背叛,姬炆杀父后继承了祖母的意志。她勇猛善战、才智近妖,从边野小境培育自己的势力,到走入权力中心,耗费二十五年,最终用武装夺得了权力。 夺得权力之后,她便建立了“武”,号召女子像自己和祖母一样习武从政,希望她们能从繁重的生育负担与内务疲劳中解放出来。 她早期试图追求性别权力平等,但此举没有行通,几千年的男尊女卑,重男轻女思想刻印无法轻易改变,而且在追求平等的前提下,既得利益者是不会让步的。 座位只有一个,已经坐在椅子上的人是不会分给自己一半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踢开男人,自己坐上去,坐稳了,再依心情考虑要不要允许对方跟自己一起坐在椅子上。 明白这个道理后,姬炆建立了女子当家做主的社会,这应该是如今女尊国最早的雏形。 那个时候,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巨大的难题。一个是有许多女性已经被规训得太过成功,甚至于自我规训,她们已经无法走出深宫宅院,许多人连字都不识,话也说不明白,自卑自贱,从心底认为女不如男,女子柔弱无力,应当被男人保护,并且畏惧谈论权力,畏惧当家做主,觉得自己能嫁出去,能生儿子,便能得到宠爱,根本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要站起来。 另一个是女性体力不如男性,这几乎是横在女人压制男人面前最大的障碍。姬炆虽然推行习武多年,可情况也没有太大改善,姬炆认为这是由于女子生育负担过重导致的,她亲眼所见许多女子习武十年,一怀孕就变得脆弱,不得不暂时退居人后。 并且,在那个医学技术落后的时代,女子分娩死亡率达到二成,致残率达到五成,对女子损伤太过严重,因为男人可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他们只要不生病就永远身体健康。 可又无法选择不生育,人口若是减少,国家只会走向灭亡。 于是,姬炆将解决第一个问题的任务交给了妹妹姬环,自己则离开京城,寻觅万里,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天星门,向住在其中的仙人乞求,希望能免除世间女子生育之苦。 仙人感于她的虔诚与伟大,允了她的请求,却有一个条件,要七千位女子的性命做药引。 姬炆无奈之下回到了京城,向子民讲述了这段故事,并说,此恩泽将绵延子孙后代,造福千千万女子,有自愿献身者可来投名。 她本没做多少期望,谁知,短短的五日,便有超出一万名女子投名献身,除了过半曾随着姬炆打仗的战士,还有很多,尽是曾经遭受了命运折磨的女性,被转卖、拐卖、囚禁、为奴,或是出生即被遗弃,因姬炆的国法终于得到解救的女子。 姬炆最终挑选了六千九百九十九人,其中叁十八位皆为自家姬姓人。 而剩下的一人,是她自己。“少时我立志为天下女子脱离苦海奋斗终身。如今召诸位为天下女子献身,自己却高枕无忧,不足为女表率,亦愧对祖母教诲。我此前去,后事交于诸位。须知前路更为艰辛,愿后人不负重托,务必使女子抬头做人,莫忘过往所受苦痛耻辱。”她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姬姓满门英烈,退出历史舞台,大权旁落。当时,围绕在权力中心还有当初跟随姬炆打天下的九个家族:姒、姜、姚、嬴、娲、妊、妃、好、妩。 最终,决定由辅佐姬环解决第一个问题的姒族接手治国,剩余八个家族辅国,这便是后来的姒国。 天星门免除女子生育之苦的方法尽管神乎其神,但在如今的我看来,或许并不是什么仙术,住在其中的,也许不是什么仙人,而是一些掌握了奇技淫巧的医生,他们宽宏大量地将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生育科技传授于人。 因为这个方法并不是用什么仙术改变了女人的身体,而是通过十二味药,分十年予女子食用,加之孕期二味,共计十四味。 十二味药以十二地支命名,孕期二味以日月命名。今日那孩子要吃的,就是第一味药,也即“子”药。 这十四味药可使女子的生育周期减至五个月,分娩时盆骨和产道易开。 女子在怀孕前一百四十天,都可以正常劳作,只最后十天稍有影响。 死亡率为零,难产率只有万分之一,致残率万分之叁。 生出的孩子很小很轻,只有叁斤左右,需要两年时间头骨才能长成,叁年才能学会说话和行走。但成活率却很高,活到叁岁的概率达到八成,失去的这二成是早产或护理不当、卫生条件差、营养差导致的,但如果能喂食天星门的第十五味药,可以达到九成。 产后五日,恶露排净,女子身体恢复正常。全程受影响的时间不过十五日,就像生了一个短暂的小病般。 这些精确的概率,甚至还有解决副作用的后手无不体现了天星门的严谨。 不过,这种严谨也让我怀疑那七千名女子并不是什么药引,而是天星门为了验证药效所需的试验品。 天星门在姬炆离京的两年后,托水中的鱼儿带给了姒国皇帝制药的详细方法与使用规则。但制作这些药的原料高达一千余种,许多在当时还是极其稀少、甚至是没有听说过的药材,如果真想造福天下一代代的女子,要耗费的人力财力物力是难以想象的。 但姒这个家族最大的特点就是雷厉风行,说做的事就一定要做,不仅要做,还要风风火火严格地做。 她们是最早跟随着姬炆造反的一批人,所行之事在如今的我看来简直像是找斯巴达人取过经。 比如,她们是如何协助姬环解决当时第一个问题呢?答案是连续叁代剥夺妇女育儿权利和对新生儿近乎洗脑的集中式教育。她们又是如何应对后来的国库空虚?答案是对外掠夺和提高赋税,最高的时候达到“泰半之赋”,即收入的叁分之二,把百姓当牛羊一般狠宰。 这一次,她们依然是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得到药方的第叁天,她们便制订出了律法,要求在全国范围内推行。 各地减缓粮食种植,换种药物、朝堂培育配药师、制定严格的户籍制度……要求第二年开始,所有新生儿,凡性别为女,出生当日、百日、至十岁的每年生辰,必须领不同的药丸服用,共计十二颗。每怀一次孕,孕中再用两颗。 我也是读了这个才知道,原来我小时候每年生日父亲给我吃的是这个东西,那玩意儿香香的,甜甜的,每年味道都不一样,我也不在意,张口就吃了,还以为是什么零食…… 据后来推算,第一年在药物上的花费,就占到了当时国库总收入的六成,搞得民不聊生,许多人在饥饿中死去。 朝廷不得不削减开支,连姒帝的朝服都是姬炆留下的,没钱新做,民间造反造了几波,光是压制这些叛乱几乎耗尽了兵力,导致边境来犯无力应对,如果不是那个冬天突然天降山火阻拦了敌国的军队,姒国恐怕早就消失了。 如那天降山火,姒国可能真的有国运,在当时世事维艰的环境下,她们竟然挺了过来,不仅挺了过来,还随着人口增多,赋税减轻,百废俱兴,逐渐国力强盛,超过此前任何一个朝代。 后期,富国强兵的姒国花费了巨额财力向天星门请求更多改善女子体质之法,以进一步消除因生育负担产生的生理差异。 此后又有律法,凡有女子因难产而死,其母父、丈夫均需连坐,贬为奴隶,若是被查出是未定期服用药丸导致的难产,全家长辈都要绞死,这让每个家族都战战兢兢,不得不按时为孩子领药服用。 而最不可思议,也最让我佩服的一件事是,这些药丸,除去第十五味,其他都由官府统一配制调拨,民众不需要付任何费用。 我在太师院太学部的书阁里站着读完了这段惊人的历史,甚至忘记了找个地方坐下。读完后,外头已是漆黑一片,书阁里点着诸多明灯,我看了看四周,还有许多忙于课业的世家女子未归家,她们在讨论从邻国引入一种耐旱的来种(小麦种子),用于撒遍蛮野之地,增加谷物收成。 (五十一) 无疑,天星门神乎其技的医疗科技对这世间的贡献真是极大的,但是这位名为姬炆的女子和姒族,竟然不惜一切代价在这种封建帝制社会里行出了共产主义之道,更不可不谓之为伟人。 姬炆的那句“为天下女子脱离苦海而奋斗”也让我甚为动容,她没有辜负年少的自己许下的誓言,真正为此奋斗了一生,放弃了权力,也放弃了性命。好在姒族和剩余的八族没有违背她的遗志,也足够坚强,真的在重重困难中,走出了一条大路。 只是后来姒族出了一位皇帝,也是姒国最后一位皇帝,她宠爱一位罪臣之家的公子,这公子才华横溢,“天下女子莫能出其右”,却因是男子之身,在姒国对男子的限制下无法施展才华,只能在深宫中当她的床奴,郁郁寡欢,年仅十七便香消玉殒。悲痛之中,她不顾反对,执意推行男子科举,并允许男子从政。 此举一出,朝堂动荡,姒国国运已尽,连年天灾,不出十年,在边境虎视眈眈多年的敌军勾结朝中男子攻入皇城,企图颠覆朝纲,眼看女国将灭,姜族带领军队围追堵截,力挽狂澜,反军悉数被杀,一时间皇城中血流成河,往外运尸体的车子都绵延十五日才绝。 因一己之私乱国的姒帝被囚禁,姜代为执政,姒帝死后,姒四百年历史画上句号,姜正式治国,也是如今我生活的姜国了。 姜吸取了前朝的种种教训,变本加厉地实施了更为残酷且剥削男性的手段,跟姜的手段相比,姒可能只能称得上是温和。 从姒史记载的一些人物交谈来看,姒应该还承认武之前的朝代,但姜已经完全不承认。史书毫无踪迹,文字与词语也进行了部分改造。我在书阁中看到的,只有《武史》、《姒史》和如今还在记录未编撰成册的姜史,此前的历史只以“野蛮毛夷”概之,因此我也不能很能确定姬炆到底击败的是哪位皇帝。 搜寻书阁边边角落的稗官野史、人文记载,连文学、哲学、宗教、艺术等都是选择性留存,历史上的男性几乎都被抹消或被替换了,叁皇五帝亦是女性。 我小时候就发现,姜国所用文字与中国古代文字别无二致,并且是隶化后的汉字,通过字形推断,这些女尊国的成立至少在汉朝以后。汉朝以前的东西,怎么也应该有些留存,但我翻遍了书阁,只找到了只言片语,还经过了改编,且主角也是女性。 比如,秦始皇难寻其迹,他的母亲赵姬倒是有些故事留存,还是关于她和她的男宠嫪毐的故事。说这嫪毐阴茎巨大,性能力非凡,故而得到了赵姬的宠幸,一时风光无限。嫪毐自持异能,使赵姬纵欲不止,无心理政,更是持赵姬宠爱,挥霍无度,蛊惑赵姬错杀忠臣,惹得民怨滔天,最终赵姬被流放,嫪毐被处死。此事常用来警示女子,不可过度沉于淫欲,更不可因此宠信男子。 我看完这段后,只能感慨,历史果然是由当权者书写的,如此说来,也不知我原本生活的世界中,又有多少女子被史官抹掉了呢? 神话体系中,男性神只有伏羲和一些不太起眼的小神得以保留,盘古、夸父等则消失不见或被边缘化。比如夸父逐日的故事被解释为追逐羲和不成反被灼死,警告世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可觊觎。 另有一些我从未听过的神,譬如幽荧烛照,俱是女性,这些暂且不提。 也因为姒帝最后的乱国之策,姜再不允许男子识字阅文,并且严格管制男子使用刀具,有部分地区,兴起男性缠足风。且世间礼法,使男子以识字为耻,善闺房事、温顺贤惠为荣。 所有的男子从一出生开始,就终身被训诫,想活在世上,就要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要压抑什么,要强求什么……直到他死去,不……甚至死后,训诫也不会停止,他们的墓碑上会刻下一生所犯的错误,就连跟妻主顶嘴都会记录下来,成为死后任人评说的笑柄,无字碑反倒成了一项荣耀。 于是,男子几乎半生都在学习床上功夫、学习如何维护自己的身材和美貌,以备讨未来的妻主欢心。这里的女人喜欢的男人大抵是温顺、乖巧、白皙、干净、体弱……他们便成为了这种人,每年闺中因保持身材而禁食饿死的男人不知多少,因男子一旦没人要或被人抛弃,就只能当苦力劳役,一旦无子,老年后也无人抚养。 这样压抑的社会最终会让男人彻底奴化,还是让他们不堪忍受,最终推翻女子统治呢? 我突然想起了在某个小学部,那里面有很多扮作女子的男子,无论哪个揪出来都能认两个字的。 而李晚镜更甚,他不仅识字,还会写文,谈吐也极富有文化。我忽然想起成亲那日我胡诌的两个话题,文学作品中的性别叙事和婚姻制度终将走向终结,尽管是用相当通俗的话讲出来的,但放在这个背景下实属大逆不道,他竟然也能谈论两句,当时我只觉得这孩子好,现在想起来简直令人后背发凉。 我不知道是只有李晚镜如此,还是世家子弟都有这个胆量。但无论如何,这都体现了一点:姜的开国皇帝虽然很懂如何控制男子,但时至今日,有些东西已经逐渐松动了。 那么,在帝权够不到的边远小镇,又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那一夜,我在书阁中,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十九章白机娘之死 (五十二) 第二日,我又去找林欢,这一次别的什么都不为,就想差她回家拿点生活费,实在不行,让她回府偷点我房中的小物件出来变卖也行,总之我不能再持续这种身无分文的日子了。 跟林欢说了这事后,她面露难色:“主子,家主已经警告了府上所有人,只要你不回家,我也不能回家!抓到就别想再出来了!主子!林欢有钱!林欢带你去外头吃饭!” 我实在太饿,便跟她一起去了酒楼,吃了一顿饭。 吃完,我们在集会上闲逛,忽得看到有人在卖首饰,其中一枚晶莹透亮的淡蓝色玉簪,阳光下甚是好看,我心一动,走过去拿起来,问:“这个,怎么卖?” “两枚银币。” 两枚?还挺便宜,林欢应该能买得起吧? 我可怜巴巴地看向林欢,林欢的眼睛四处乱瞟:“看啊!有美男!” 让她拿钱我也很不好意思,但这东西也不是很贵,大不了我以后有钱还她就是了。我抓着林欢,求她给我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林欢没办法,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主子,两枚银币可是林欢一半的月钱,我们全家十五口一个月的口粮。主子!其实你不戴簪子也很好看的,你就这样也很好看的!” 我才不信,我现在天天披头散发,跟个疯子没有什么两样。她忽得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啊!我忽然想起来,家门忘锁了,我先回家一趟哦!”说着已经消失不见。 “……” 我傻站在路边,算是明白了什么是昔日朱门酒肉臭,今日路边饿死骨。 我刚打算把玉簪放下,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指尖微红,递过去两枚银币:“这簪子我们要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幽香。 转头,也是我熟悉的一张侧脸,高挺的鼻梁,如扇的睫毛,微微透红的耳垂。他今天穿着深蓝绣银的方领衣袍,里衣是绛红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青丝垂落,还是那个气质脱众的豪门贵公子。 但他似乎不敢转头看我,只小声地喊了一句:“妻主。” 我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手头的簪子瞬间变得恶心,直接撂了走人。 我走出去五十步,感觉他在后面,我走出去一百步,他还在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过两个街道,我终于无法忍受,猛地转身:“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他吓得瑟瑟发抖,眼睛都瞪大了,泪水如决堤般往下掉,可他又努力抑制着泪水,直把眼眶弄得通红。 他见我看他,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跟我认错:“妻主,晚镜错了,让晚镜跟你回家好不好?” “别叫我妻主,听见就烦。” 他更害怕了,连身体都起了不可自抑的颤栗,想抓我的衣袖,又不敢伸手。 天天就知道装可怜,懒得理他,我扭头就走,谁知他还在后面跟着,简直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我再度停下脚步:“再跟着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本以为他会被吓到,可他却含着泪凑了上来,不住地点头:“好,好,你打死晚镜吧!只要妻主能原谅晚镜,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晚镜这两天找不到妻主,比死了还难受,妻主……不要再让晚镜一个人好不好……晚镜真的好难受,这滋味恨不得死了才好……”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吼完就快步离开了,趁着他僵在原地,我钻入人群中,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 简直是无语,无语至极。 他当初非要对我做出禽兽之举时,我警告了他多少次,求了他多少次,他听了吗?现在知道哭哭啼啼来求我,我看上去有那么好说话吗?! 就知道装可怜,就知道哭,从来就不知道反省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真是烦死了! 我左拐右拐,打算再度溜回书阁,谁知我刚回到太师院,就见里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啊,这群人怎么都这么阴魂不散。 我还是再找个别的地方呆吧。 我刚打算走,身后人便叫住了我:“长姐,莫走!” 我装没听见,继续走。 “长姐,我此番不是来劝你回家的,只是有事情要跟长姐说一下。” 我没打算听,青夏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白机娘死了。” 白机娘死了? 我本来想说,她死关我屁事,可是突然之间,在小学部里发生过的种种都涌上了心头,那些和青夏一起抗揍的日子,那些我试图反抗又反抗无能的日子…… 那个怎么也不会死的白机娘,竟然死了? “怎么死的?”我喃喃问。 “全家十二口,一夜之间全部丧命,连一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应该是仇杀。”青夏道,说着别过了脸:“她在绿林之中虽有一定的人缘,但早年横行霸道惯了,得罪的人也不少。” “我只是来告诉长姐这个事情。顺便给你送两套衣裳,晚上冷,长姐记得加衣,切莫病了身体。” 她将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顿了顿,又道:“长姐,你若……”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听,你走吧。”我知道她又想劝我回家,直接打断了她。 青夏脸色白了白。我也没理她,直接回了书阁,过了好半天,我伸头一看,她已经离开了。 我起身换了身衣服,随便扎了一下头发,溜去城西白机娘的宅子。 (五十叁) 巷口的那户人家门上贴着白纸,预示着这家有人去世。 有许多身着玄色官服的女子在院中忙碌,我琢磨要如何进去看看情况,虽然我不想看到尸体,但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因为我实在不能相信白机娘会死。 她简直是我见过的命最硬的人,当年,我曾怀疑就算是有人用锤子砸烂她的头她也不会有事,不想多年后,林欢真的用棍子砸烂了她的头,而她确实也没死。 “在看什么?” 我正纠结间,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惊得我一哆嗦。 急忙回头,是一个身着玄衣官服的女子,衣领和袖口是红色的,看样子和院子里是同一波人。 这女子长着一张鹅蛋脸,乌黑的眼睛,身材矮小,头发束起,戴着高高的官帽,像极了明代剧中东厂公公的打扮。 她看着我,露出了笑容,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畅快和得意:“我就知道会在这里见到你,林微雨。” 我看着她,意识到她是谁。 “……赵金培。”没想到比我还瘦弱的她竟成为了办命案的官员。 她又一笑,从鼻腔里轻哼一声:“难为你还记得我。怎么,得知她死的消息,是不是不敢相信,想亲眼确认?” 我不说话,她便道:“我懂,我跟你一样。其实命案不归我管,但一听是她就赶来了,就是要一睹究竟。” “你放心,她确实是真死了,一刀封喉,整个脖子都快被削下来了,那刀快得,只有后颈这边的肉还连着。”她指指自己的后脖子:“如果你还想亲眼确认,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我沉默半晌,点点头。 她又笑了,仿佛一早知道我会同意似的。带着我进了院中,院子里横了十一具棺材。在赵金培的协调下,白机娘的棺材被打开了,我低头一看,她的尸体已经起了大片大片的尸斑,应该已经死好几天了,发出难闻的气味,表情还维持着死前狰狞痛苦的模样,脖子上一个碗大的伤口,可以看到非常整齐的切口断面…… “呕……”我差点吐出来。 “这就受不了吗?”赵金培问,顺便递给我一张手帕。 我接过来,擦了擦嘴,问:“十二个人,都是这样死的吗?” 她愣了愣,倏然微笑起来:“十二个?不,是十叁个才对。”她指给我看:“此凶手手法了得,皆为一刀毙命。可白机娘身上却有两处伤口,你可知她小腹中这伤口是为何?” 我看向她,她亦看向我:“老实说,我听闻前不久你们姐妹在这里跟她起过冲突,第一反应就是你们终于把她杀了,可到现场一看,发现不是这样。” “什么不是这样?” “一是你林微雨不可能有如此好的刀法。二来,女子杀人,一般不会杀死叁岁以下的婴儿。”她慢条斯理道:“尤其是腹中胎儿,女人很难下得了手。” “你是说凶手是男的?” “只是我的推测。”赵金培道:“虽说现在敢拿刀的男人可不多,可我早就听说过,在远离京城的偏远山中,根结盘据着许多江湖门派,这里面的人武功高强,占山为王,其中有很多男子违背姜典,如女子一般,终身习武。” 我忍不住道:“那种山野中人又能和她有什么交集?白机娘一生都未离开过京城,更何况,这几年她也安生了很多。” “谁知道呢?”赵金培看向我:“反正她死是一个大快人心的好事,不知道多少人今天要放炮仗庆祝呢!我们阁台司一早就有共识,不会过多追究……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她会死在你手里,或者因你而死。” “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轻笑起来:“林微雨,尽管你现在堕落得比我还懦弱,但你是我幼年崇拜仰慕的人,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我很无语:“对不起,有些事实在是强迫不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还是更喜欢男人。” (五十四) 回到书阁,我依然心神不宁,把《姜典章》翻出来,又看了看杀人的律法,还是那种简单的逻辑:以命偿命。 到底是谁杀死了白机娘呢?此人不畏惧律法的制约吗?还是说他有信心自己绝对不会被抓呢? 那个赵金培,当年是个唯唯诺诺任白机娘欺凌的小女孩,如今竟然变得神采飞扬,怪里怪气,真是不可小觑。 而且,她说的那些话,也让人很在意……我看上去像那种能杀死白机娘的强人吗?我这么人畜无害,比林黛玉还林黛玉……而且杀人偿命,我可不想为了个白机娘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不仅不想搭进去我自己,我也不想搭进去身边任何人的性命。 白机娘她从来就不配别人以命换命。 但是,确认了白机娘已死,我以为我可以轻松点,不知为何却并不能轻松。 白机娘尽管作恶多端,却是有能力挑战律法,肆意生活的女人,否则她也不可能逍遥自在这么多年。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是因为世上还有比她更肆意妄为,更敢于挑战律法的人吗? 真是可怕,我揉着眉头,白机娘已经让我和青夏痛苦了不知多少年,如果碰上这种人,不知道我们又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呢? 我正消极间,忽然听见二妹在外边喊我的声音,一声一声,扯着嗓子,尖锐刺耳,正想告诫她学习之地保持安静,但话还没说出口,林青夏已经踉跄着冲了进来,她像疯了一样抓住我,尖锐的声音让整个书阁的学生都为之侧目。 “姐姐!李晚镜!李晚镜他——” 青夏话都说不下去,已经泣不成声。 ……李晚镜?李晚镜又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青夏扑进我的怀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抓着她的肩膀,问她到底怎么了,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尖叫,怒吼,如疯子一般。 ……我已经隐隐感觉到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好半天稳过来,急忙带着她跌跌撞撞往荣棠府赶去。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第三十章利贞十四年的春天 (五十五) 李晚镜死了。 不对,准确来说,李晚镜离死还有一步,但也不远了。 他喝了毒药。回家就把府上用来治耗子的药喝了下去,之后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在门口挣扎时被他的侍男发现了,吓得魂都没了,立刻灌了大半桶水,扒着他的喉咙往外吐一阵,又叫了大夫。 但是,他此刻躺在床上,手脚冰凉,了无生气。 大夫束手无策,让准备后事。一时府上只闻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在屋檐下靠着柱子站了足足两个小时,看上去,我在冷眼旁观府上的一切,可实际上,我是根本就没有进屋看李晚镜的勇气。 我抬起头,迎着黄昏时分的日光,还有枯树枝头落上的乌鸦,我只能想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已经快叁月了,为何树木还不发青呢? 为何云会如此薄寡,连晚霞都没有呢? 为何我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发自灵魂的冷呢? 为何……事情会到这一步呢? 他违背我的意愿和我圆房,我恨他,可我虽然恨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他,我娶了他,却一直不肯担起妻子的责任,任由他在担忧和冷落里过了半年。 所以,尽管我恨他,可也不愿休了他,我只想跟他和离,最起码,和离后,他还能有去处,我若是休了他,按照姜典,他就会被发作奴隶。 可现在我觉得我若是休了他就好了,至少他应当不会死,在李家的庇佑下,说不定连奴籍也不必有。 我没想到我仅存的一点怜惜会害死他。 我阻止了青夏杀他,可我没想到他会自杀。 为什么要说那种气话?为什么要离开家?为什么不能好好跟他说话?为什么不能冷静一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心如刀割,疼得我几乎站立不住,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身影踱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是母亲,和父亲。 她们静静地看着我,看不出喜悲,但我知道,她们一定非常愤怒,只是顾忌到了此刻伤心的我,才没有表达出过多的谴责。 片刻,父亲走过来:“微雨,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说话,父亲叹了一口气:“微雨,时至今日,有些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说了,怕你自责,不说,又对不起晚镜这孩子。” 我看着父亲,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那助兴的药,是为父给他的。我对他说,微雨这孩子比较被动,从小连房中事都羞得不敢提,需要他主动一些。他可能是听了这话,才……” 我瞪大了眼睛,父亲继续道:“你们成婚半年,迟迟不见小孙女的动静,为父心里着急,这才找上了他。为父自作主张,没考虑过你的想法,是为父的错……你母亲也是知道了这事,才不让你去告他,并不是非要逼迫你……本来想找机会跟你说,可哪想青夏突然以死相逼,又哪想你竟气到不肯归家……如今他成了这样……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晚镜的错……全是我的错……你要恨,便恨我吧……莫要……莫要再怪他了……” 父亲说着说着已经哽咽,扭头靠进了母亲的怀里,母亲也紧紧抱住他,而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更冰凉了。 呵……事到如今……事到如今再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父亲。无论是谁的药,孩儿不在乎了,孩儿只想一个人呆会儿。” 母亲道:“李家已经知道了消息,李客深马上就会赶来,那个老狐狸,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们得留着。” 李客深,李家家主,安国公,李晚镜的生母,如今朝堂上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我摇摇头:“不了,李晚镜是我的夫人,他死,我难逃其咎。孩儿不能永远躲在父母身后,今日,岳母有什么责备,孩儿一人承担。” “胡闹,那李客深岂是你能应对得了的?”许是顾忌着院里有他人,母亲尽管生气,但还是压低着声音:“莫要犯傻,一个李晚镜没了,世上还有千万个男人!你切莫受她的责辱,她必然会要求你为李晚镜守寡叁年,绝对不能答应!” 我不说话,只是觉得冷意更甚了。 (五十五)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侧头看去,只见前堂走过来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身边还跟着叁个女子,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红木箱子,我一眼就认出,是李晚镜的二姐、叁姐、六姐。 中年女人便是李客深,她们一行四人看也不看我们母女叁人,穿过宅院径直进了屋中,稍许,屋内传出女子悲戚的哭声。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仰起头,闭上眼,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片刻,李客深出来了:“林微雨,我儿被你害成这样,你连进屋看都不肯看一眼吗?” 我睁开眼,迎上李客深的目光。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她的恨意和谴责,可是当我看到她时,那是怎样的目光啊?眼中全然没有恨意,反而比我还脆弱,全是悲哀和无助。 此刻,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安国公,不过是一个丧子的母亲罢了。 她扶着门,一副要站不住的样子,母亲想去扶她,被她拒绝了,她道:“亲家,我想和儿媳单独谈谈。” “微雨受的打击太大,连话都说不利索,亲家不妨缓缓,等微雨好些再说。” “老身连丧子都挺得住,她又有什么挺不住的?”李客深叁言两语解了母亲的缓兵之计,对我道:“你过来。” 我顿了顿,跟上了她的脚步。 我们到了后院的小水井边,李客深寻了个地方,勉强靠着坐下,抚了抚眉心,透出一种再也承受不住的疲惫感。 “其实,镜儿在林家过的什么日子,我都知道。”李客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在外人看来,你林微雨不纳侍,是难得的良人。可我那么多丫头伙计,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冷落镜儿,不喜镜儿,我也曾劝过镜儿感情之事莫强求,可他不听。镜儿打小聪慧,又生得一副好相貌,我想着他总有办法让你转意,可如今竟……罢了!林微雨,如今再提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替我那命苦的镜儿问你一句,你既不喜镜儿,当初为何同意婚事,上门提亲,赚他空欢喜一场?” “我当初要见李临,为何是李晚镜来见我?” 李客深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在这里反问她这个问题。 这是萦绕在我心头不知多久的问题,我时常觉得,它就是悬挂在我和李晚镜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能提,一提就砸下来,把我们的关系搞得分离崩析。 半晌,李客深颤声道:“你还是嫌他庶子的身份?” 我不说话,李客深便道:“你今后也会做母亲,你会明白,是哪个男人的种根本没什么可在乎的,孩子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更何况,在教导、穿度、嫁妆上,我从未委屈过镜儿,他不过是名在侧房,日常里……” “我不要听这些。”我打断了她:“我只是想知道,我当初要见李临,为何是李晚镜来见我?” 这是一切的起源,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这个乌龙事件,她不可能不知道背后的缘由。甚至可以说,造成如今这种局面,她李客深也逃不了干系。 我一字一顿,咬音颇重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她滞住了,半晌才道:“你这年轻小辈,真是……”兀自苦笑一阵,又道:“那日……是我让镜儿去见你的。” “有些事,我不愿说,我不想镜儿的处境再为难下去——当今的世道,如他这般的男子,若再持一颗真心,不过惨遭践踏罢了。” “林微雨,你可还记得,利贞十四年,我那弟弟在皇宫里办的春日宴?” 利贞十四年?不是青夏和李晚镜相遇的那年吗? 春日宴……我想起来了,那年,青夏在元贵?举行的春日宴上伸手一指:“就是他呀,李晚镜!”说罢就跑了,可我压根没看到谁是李晚镜。 在青夏眼里,她除了李晚镜看不着旁人,可我不是青夏,我只看到一群美男。 “镜儿自打从宴会回来,就跟失了魂似的,我以为他撞了风,后来才知道竟是害了相思病。” “他打小心高气傲,哪会为了个女人魂不守舍?我以为他思慕哪个皇女,可一问,竟是个头戴绿花、在树底下踢毽子的世女,我多方打听,才知道竟然是你!我是怎么也没看出来你这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之后几次宴会,镜儿总以为能再见到你,不顾闺中教导,每次都要过去,可兴致勃勃赶去,心灰意冷而归。” “我时常在想,这莫不是全天下男子的命运?耽于情爱,把自己的全副身心交托于女子,却得不到丝毫垂怜。无价宝易得,有情妾难求,就算是求来,也不过和众多男子共饮一瓢水罢了。”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可不多,可是她自己呢?不也是美男环绕叁夫四侍,让众多男人共饮一瓢?不矛盾吗? 或许……人就是这样,什么都懂,但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继续道:“镜儿请我找林家提亲,可世间哪有男子找女子提亲的?更何况你是林家嫡长女,父亲还是姬家人,林无霜对你的宠爱满城皆知。林家名门贵族,世代袭爵,对身份血脉尤其看重,镜儿是个无名无份的庶子,再主动提亲,不过是让你们更轻贱镜儿罢了……” “他后来听闻你常去玉卯两岸游玩,也经常过去,可他不敢接近你,时间长了,我家在玉卯河岸还建了个小屋。” “这些事想必你不知道,其实你也不必知道,这都是镜儿一个人的事。我常教导镜儿,尽人事而知天命,尤是女男之情,男子若太主动,只会让女子觉得廉价,肆意玩弄一番便弃之如敝屣。更何况,若是你不愿意娶他,镜儿再过于主动,日后再想嫁人也是问题,所以,必须慢慢来。” “我几个女儿曾试图结交你,可无论哪个,都碰了一鼻子灰,说是根本无法理解你在想什么,更不要提介绍镜儿给你认识。” “林无霜为你纳夫的时候,镜儿好几天以泪洗面,不得已我给几家人打了招呼,说这孩子我们李家有意,还望他们能缓一缓。如今想来,大约我也疯了……” “你来李府那日,镜儿高兴得不行,可笑完了又哭,因你是要来见临儿,不是他李晚镜……我劝他去见你一面,若你有意,就算做侧夫也无妨,若无意,也当是解了这四年的相思。” “我虽不知当日究竟是何情形,镜儿很久才回来,只道一句‘她说只要我愿意’,再问便不说话了,只是哭。如今想来,他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敢告诉你。” “我给你母亲回帖,许了镜儿。其实,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林无霜是旧贵里出了名的老作派,对血脉、长幼看得是比天还大,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我惊奇之余,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林微雨,你能说动她,确实有几分本事。” “……” “你家上门提亲那日,我们全家人都为镜儿高兴,以为他终于熬出了头……呵,可谁知,不过叁日,你家一封信递进了府里,镜儿看完脸色立刻就变了,但却是一言不发地把信烧掉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就预示了如今的一切。他年纪太小,初尝情爱,总以为靠着一腔孤勇便可改变一切……执拗倔强……哪懂世事残酷……”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两厢沉默了很久,我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很久,冷风吹来,我才感觉领口一阵凉意,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衣衫已经湿了一片。 第三十一章落花人独立(E) “我……” 我抹掉脸上的泪水,可是不知为何,它怎么也止不住。 “我……”我再度开口:“我并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是故意冷落他……我实在有难言之隐……如岳母所说,李晚镜思慕我多年,可是,也有人如此思慕他多年……她是我最爱的人,我实在无法无视她的心意,只让自己幸福……” 我望向不远处墙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早就在那里了,许是害怕李客深对我做什么跟来的。如雾的夜色里,那么单薄。 她对我微微一笑,可我看到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也对她微笑,眼泪簌簌而下。 我的人生本该淡如古井。我不奢望功成名就,我不奢望有人来爱我,也不奢望我会爱上别人。我只希望能自在地享受着生活的每一天,无论晴天还是雨天,无论夏天还是冬天,我不吟诗作对,也不谈论主义,只要能看到春日绿叶萌发,夏日繁花大盛,秋日红叶似火,冬日洁白小雪,这一年便无憾了。 可是命运竟给我如此的玩笑,把我的生活变成地上的一滩狗血。 我现在的生活,都可以拿去街边说书了。 她爱他,他爱我,我呢? 我想两个都爱,也想两个都不爱,做得到吗? 世间难得两全法,我已经挣扎了太久,可到底无能为力,如今的结果既对不起青夏,还害死一个深爱着我的男子,我真是最无能的人…… 是时候让这出戏剧落幕了。 我缓步走过去,摸着她的额头。 “青夏,你的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两行清泪滚滚而落,她道:“敌人的刀太快,青夏躲避不及。” 我紧紧地抱住她,哽咽道:“真的很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苦,一直以来,真的对不起。” “我是个没出息的孩子,不仅没有为你做好榜样,还整日想把光复林家的重担让你挑起来,我真的很自私。” “就连青夏的心上人,我都要夺走,不仅夺走,我还害死了他。我真的是个最坏,最无能的人,当不好姐姐,也当不好妻子。” “可我是真的爱你们,唯有这点,我不会比任何人差。青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我不愿让你为一个男子受苦、受委屈,也不愿你为我而伤心。可如今,我真的,我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命运作弄我,我辜负了他太久,落得如今这个结局,我已经无法原谅自己,愿你可以原谅我。” 我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记住,无论何时,我永远爱着你们。” 我放开她,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往回走,路过李客深,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抓住我,眼睁睁看着我如一只翻倒的落雁坠入井中。 (五十六) 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井口窄小,只要落下连身子都很难翻转,救人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竟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双脚,硬生生地拽出了井。 “何苦寻死呢?”一个男人的声音淡淡响起:“命运本就是这般作弄人的。” 我浑身湿透,井水冰凉,更是不停地发抖,李客深立刻喊人,青夏也哭着抱紧我。 惊魂未定,我抬眼看向他,吃了一惊,这个轻而易举便将我拽出来的竟是一个中年男子,身形颀长,一身青衣,眉目和李晚镜有叁分相似……是李晚镜的父亲?! 可是……不对,和成亲那日见到的不是一个人!我亲耳听到过李晚镜喊那个人父亲! 难道说……我看向李客深,李晚镜……甚至不是侧房的孩子,而是……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做言语,又对李客深道:“毒已经逼出来大半,剩下的就要靠你了。”说完就跃上后墙,翻身消失了。 一众人拥来,送我回屋,换上了干衣服,披上冬日的斗篷,又拿来火盆暖炉在一旁烤着,我渐渐恢复了些体温,才颤抖着抓住了青夏的手。 抬眼,母亲和父亲也在,看我的目光又是无奈又是辛酸,母亲厉声质问:“李客深,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什么?” “你儿子自尽那是他自找的!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他已经死了,你非要拉着我女儿陪葬不可吗?!” “……” “母亲。”我抓住她的手,摇摇头:“跟岳母没有关系,是我……是我……” “亏得弟妹被救回来了,否则恐怕今年这事都难收场。一个接一个地寻死,真是把救人的都要累死。”李若天突然走过来:“晚镜没有死,他体内的毒已经逼出了大半,又喂了‘月’与‘亥’,剩下的毒也能解掉大半。” “那他,他醒了吗??”青夏急忙问。 “他没死,但也没活。”李若天道:“那耗子药太毒,也不知道他吞了多少……只能说,一切看命吧。” 我赶忙起身去内房,李晚镜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发黑,看样子四肢皆开了一道血口,二姐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我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好冰,我从未触到如此冰冷的手。 我看着了无生气的他,不自主地颤抖。 “这是‘月’与‘亥’,若他一直不醒,就每日早晚服用。”李若天把她们带来的箱子搬到桌上,似乎是看我不解,又道:“武太祖给众女子求来的神药其实也不止能用于女子怀孕,譬如这‘亥’是解百毒的良药,“月”可用于临死之人吊命。” 说着,她又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你落了水,着凉发烧就麻烦了,‘子’可保你体暖。” 我吃下药片刻,真的感觉颤抖停止了,似乎有一股暖流从脚底升起。 (五十七) 到后半夜,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李家人的态度让我琢磨不透,毒逼出来后,她们似乎就确信李晚镜会活过来般地离开了,一刻钟也不多做停留,只剩下母亲父亲和青夏,他们还在担心我寻死,在我的好劝歹劝下才肯离开。 我在床边守了李晚镜一夜一天,他也未能醒来。 我浑浑噩噩,在荣棠府里如一缕游魂般荡来荡去,不知荡了几个日夜,时间我好似已经记不太清了,某一日,隔壁人家突然喧闹了起来,似乎是乔迁新居,我出了门,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我的生活已经彻底成了黑白色,真的很需要一场大红喜事。 我诧异地看着青夏从隔壁的高门大宅里走过来,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我忽得想起,圣上赐了她一个宅子,这宅子,竟然在荣棠府隔壁吗? “好……好……”我点头:“很好……” “姐姐,节哀顺变。”她道:“青夏已经想明白了,前尘往事不过过眼云烟,感情之事亦不可强求。” 她朝我微笑:“青夏要开始新生活了。姐姐也莫要将自己……困在过去……” “好……好……” 除了说好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又找了好几个大夫,因我过去身体不好,认识的大夫比认识的同窗都多,请他们再为李晚镜诊治,可他们皱紧的眉头只是让我一天比一天绝望下去。 难道他要永远在床上,当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人偶吗? 我甚至开始怀念他装病缠着我不让我出门的日子。 这日我去给他端药,往常这些小事都不是我做的,自有下人会做,只我今日忽然想起过去他勤勤恳恳喂我喝药的日子,决定也当一回贤妻。 进了后厨,苦涩的药气冲天,屋内只有一个蒙着口鼻的小厮,我问:“药何时能好?” 谁知,我这一说话,惊得他差点载倒,我过去打算把他扶起来,他一骨碌爬起来:“主子恕罪,药马上就好。” 我点点头,打算离开,忽得想起了以前我喝的药,不知是一种怀念还是求虐心理,我道:“我喝的那药还有吗?” 他急忙道:“没有了,已煎完了。” 我点点头:“好吧。药煎好后,及时送出来。” 他忙不迭道:“是、是。” 其实李晚镜很难喝得下药,他不仅喝不下东西,也吃不下东西,我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会不会因为营养不良死在床上。 喂药不过是我的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咳……还有一件事,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我明显感觉自己身体有一些异样,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我觉得,我大概是有了性经验之后,食髓知味,整日尽想着那事,性欲一日比一日旺盛。 我陪在李晚镜身边时,瞧着他苍白的唇,竟忍不住回想起他往日用舌头往我里面拨弄舔舐的刺激感。 我瞧着他细嫩白皙的玉体,又忍不住想上去骑他,有一日我竟鬼使神差地爬上了床,但很快又清醒过来,我想对病人做什么? 林微雨,你疯了是不是?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你竟然要奸尸?继公共场合下体大流淫水之后,你又要做出奸淫植物人的变态勾当吗? 你愧对党和人民的教诲!愧对你的老母亲! 我在心底默念了八十遍《金刚经》,想把欲火降下来,可每一次都只能背两句,只好换背《洗髓经》,可还是背不了几句。东方佛教已经救不了我,又换西方基督教,我打算背《罗马书》,这下子可好,一句也记不得。 我意识到,前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宗教救不了我,我便背烂熟于心的青年团章程,愿马克思先生的光辉照耀着我,让我做一个为民族谋发展、为人民谋幸福的正直之人,绝不屈从于欲望,绝不做性欲的奴隶。 可这样的压抑让我越来越痛苦,每天瞧着一个可以任我这样那样还跟我发生过性行为的男人躺在我面前却不能碰,简直是莫大的折磨。 我只能默默搬到旁边的屋中,晚上不再陪着李晚镜。 可我逐渐不堪忍受,欲望的折磨让我发疯,等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在无意识地自慰。 我本是个欲望寡淡的人,在前世,女性自我意识解放让我知道女性应当直视自己的性欲望,可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再加上尚未成年,我很自觉地远离色情影像制品,只读过一些涉及性描写的文学作品,最限制级也不过《金瓶梅》,但读《金瓶梅》,我也感受不到丝毫的肉欲,只有兰陵笑笑生对世情无尽的冷眼旁观。倘若真的有造物主,那他在创造我时,或许忘记了放性欲这方面的材料。 穿越来这里后,我还是跟前世差不多的寡,可如今究竟是为何…… 可怕的是无论我自己疏解多少次,欲望都得不到缓冲,我只能躺在床上,夹紧腿,浑身汗津津地和性欲作斗争。磨人的性交欲望像张大口的野兽几乎要把我吞吃了,就算我不堪高潮后的疲惫睡着,也会进入走不出来的春梦,醒来身下又湿了大片,欲望沟壑难平。 难道说,我这是开了荤,真实的自我觉醒?我的本质是一个重欲的淫乱女子吗? 不知是哪一日,我从绵延不绝的春梦中醒来,口干舌燥,体内燃起的火经久不息。我又一次感觉到舌头在我体内悉悉作祟,包含阴蒂和穴口在内的整个下体都富有规律性地一颤一颤。 我睡觉时门外总会有候着的小厮,想起他们姣好的容颜,鬼使神差地坐起来,唤了一声。 ———————— 作者的胡说八道:考完英一,我无语了,本来想好好复习考完再更,这英一直接把我干趴下,自取其辱的考试。因此又来更新了,希望大家不要忘记这是个黄文。 第三十二章微雨燕双飞(微H) 门应声而开,记忆里那个一成不变的白衣黑发男子缓缓地走进来。 我看着他,他抬眸对我微笑,眼中柔情似水,千般旖旎情意。我唤他过来,他便顺从地走到我身边,他身上一点点味道也没有,既没有人的气味,也没有香料的气息,好像是一个死物,我顺势用腿勾住他的腰,他就很听话地钻进了我腿间。 我问他,声音都是哑的:“你在门外,夜夜就等着与我做这事吗?” 他笑道:“是的。” 他毫不掩饰的坦诚无疑又在我的欲望上浇了一把火,我猛地掐住他的腰肢,隔着衣服就咬上了他的下腹,鼓囊囊的触感贴着我的下颌,我咬了几口,他的下体已经迅速硬了起来。 我把他抱进怀里,紧紧地拥着他,发烫的手在他冰凉的身上四处乱摸,渴望寻找慰籍,他亦如一只蛇紧紧地缠着我,但在我怀中不主动,也不挣扎,任由我对他上下其手。 当我挺着下身在他腿根磨蹭时,忽然清醒了过来,我在做什么? 怀中的男人已经软成了一滩春水,轻启红唇,发出暧昧又惑人的轻喘,媚眼如丝,乖乖的模样只等着我去操弄他,我的下体也湿得一塌糊涂。 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如今箭在弦上。 可是……这是在做什么? 李晚镜现在还如死人一样躺在隔壁,我就迫不及待与他的陪嫁交欢? 这个想法如同一盆凉水浇透了我的欲望,我一脚把他踹下床:“出去。” 他有些吃痛,慌张起身跪在床下,似乎不明白刚刚还对他热情似火的女人为何突然冷若冰霜。 “出去。”我又道。 他埋头道:“墨言自幼跟着公子,是公子一手调教大的,为的就是公子不在时为妻主排解寂寞,此是公子授意。” “……” 欲望当头,美人求欢,还贴心地为我破除萦绕心头的愧疚,我要是再能忍住,柳下惠都可以退休了。 可我抓紧了床单:“出去。” (五十八) 不愿意向肉欲屈从的夜晚极其难熬。我在想,是否女子有了性经验后都会这样,而这个世界的男人又如此乖顺听话,任人摆弄,还不需要负什么责任。女人想在这种诱惑重重的世界里保持自我,真的是太难了。 可这都不是我趁着李晚镜昏迷时与别人交媾的理由,不是吗? 我不要成为像李客深那样心口不一的人。 哎……人这一生……真是…… 我喝了些凉茶水,不知何时再次坠入了肉欲横流的梦乡。梦里墨言硕大的男根从后方插进来,缓慢而磨人地抽送,撑得身体里酸胀不已。那几乎被我遗忘,只反复在梦境中出现的小倌,伸着猩红的舌尖在腿间舔弄着阴蒂,前后夹击的感觉让人意乱情迷,而李晚镜依偎在我怀里,一言不发。 梦中他们似乎永不会疲倦,一行四人,换了不知多少姿势,我被入得已经没了知觉,可还是不满足。到最后,我把李晚镜压在桌子上,用阴户吞吐着他高高挺起的玉茎,他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小腿随着我的动作在桌沿一摆一摆的,格外顺从。我本该得到巨大的性满足,可我只是越来越空虚,身体深处越来越痒,直到喘息着再度从梦中脱身。 我半掩着面,过了好半天,才勉强从淫乱的梦中回到现实。我起了一身汗,下体还在发颤,一摸,果然,阴舌又伸了出来。 我这刚醒就觉得又要昏厥了,要怎么办?我已经快受不住了,欲望烧得我都有些迷离了,心尖痒痒的,真想随便找个男人上了好缓解这要命的空虚。 可是不行……我不能这么对李晚镜…… 我思来想去,脑子一抽,做了一个此后回忆起来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决定:无视。 无视掉性欲,反正再怎么难受,我又不会因为性欲得不到排解而死。 我勉强起身,穿好衣服回头一看,天哪,床上竟然一滩湿。 我受不住,把床单揭了,让林欢拿去洗,林欢拿到床单的时候,面部表情那个抽搐,我就知道她肯定想歪了。 我想把身体的异样告诉谁,林欢或许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她毕竟有十四个男人,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得多,我不想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份折磨,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起床后去洗了澡,身体的体温降下来后,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厨房端药。 看到那一壶又黑又苦的药,我的心里一阵辛酸,无论是那个温柔顺从的他,还是那个无视我意愿执意和我交合的他,都比现在这个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连药也救不了的他好。 快醒来吧,快醒来吧,我在内心祈祷,李晚镜,若是你再睡下去,我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我端着药往寝房走,我们的寝房在府中依然是独立的小院,院中有各种花花草草还有奇奇怪怪的树,都是李晚镜载种的,他似乎很喜欢植物。 这些……在他还醒着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 当我进院中时,见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扶着红木门,因为用力,手指骨节显露分明,手腕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我颤抖着,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药都要端不稳。 门后的人有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眼睛半垂着,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他可能注意到有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在看到是我之后,嘴唇弯了弯,眼中却滚出两行清泪。 我彻底怔在原地,手一直哆嗦着,他满是泪水的眼睛一瞬不眨地凝视着我…… “啪!”药和托盘都掉到地上,我急忙跑过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感觉到他身体一阵一阵地僵硬,但半晌后,他也软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肩。 感受到他的触摸后,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真的醒了,真的醒了!他没有死,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哭了不知多久,哭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是为我没有害死他而庆幸?还是为能再次感觉到他的怀抱感到幸福?还是为这个医学奇迹激动? 我不知道,我哭得停不下来,他不停地为我擦眼泪,我好容易冷静一些,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妻……你救了晚镜?你不怪晚镜了吗?” 我看着这样畏手畏脚,连跟我说话都害怕的他,又是一阵难受,刚收起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紧紧地抱住他:“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着我又忍不住拧了他腰两下,他在我怀里嘤咛呼痛,我恶狠狠道:“以后再敢乱吃东西,我把你的腿打折!” “呜呜……”他趴在我胸前,小声地低泣:“好痛……” “你还知道痛?喝毒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痛?” 他急忙抱紧我,把头倚在我肩上,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晚镜知错了……晚镜再也不会……” “好了,你大病初愈,怎么跑外边来了?” “晚镜……晚镜睁开眼,只有自己一个人,很害怕,就……” “别怕别怕,外头冷,快回屋。”我拉着他回到床边,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他眨着眼,乖巧地看着我。我弄好一切打算离开,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一脸惊恐:“妻主,你去哪?不陪着晚镜吗?” 我急忙坐到床边,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我只是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很快就回来,你几个月没吃东西了,再不吃东西肯定会饿死的……”说完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再看他一眼,他也很困惑:“妻主,晚镜躺了多久?” 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我仔细回忆了一番日月流转,但脑子里除了那些昏昏沉沉期间游荡的记忆外,就剩无尽的春梦。 “感觉有很久很久了……”我唤了一声外边的小厮:“夫人在这里躺多久了?” “叁天。” “……” 才叁天?!!我怎么觉得已经过了叁个月?!! 往窗外一看,叁天前我倚着柱子看的枯枝如今还是枯枝,一点儿也没见抽芽的征兆。 好像真的才过去叁天……李晚镜的死对我的打击竟然如此之大,让我已经没有办法正常感知时间的流逝。同时我又不由得庆幸,只是叁天就已经把我折磨成这样,他要是昏迷超过半年,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抱紧了他,眼泪再度落下。 迷蒙中,我感觉他轻轻舔去了我的泪水,一双玉臂紧紧缠过来,他的呼吸声渐渐喷在我耳边,越来越近,痒痒的,连着半个腰都在发麻。 我越来越无法忍受,早上好容易被我压下来的欲火又被他点燃,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驱使我上了他。我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刚醒来就在勾引我,但抬起头看他,他的表情甚是无辜祥和,只是一个刚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对妻子怀有眷恋的渴望拥抱的男子罢了。 思及此,我轻轻避开了他的鼻息,不让他再折磨我敏感的耳朵,为了避免他多想,我轻轻地亲了他一下。 他立刻弯起嘴角,眼睛也有了神采,头不停地往我胸口蹭,像极了得到宠爱后心满意足但还在撒娇讨要更多宠爱的孩子。 这天我一直在床边陪着他,可能是手脚都放过血的缘故,他端饭都很困难,看着饭菜皱起眉头,我问:“手还疼吗?” 他点点头,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十分不忍,便喂他吃饭,他大病初愈,我让厨房做了一些鸡蛋羹和粥,便于他吞食和消化的,吃着吃着他又说肚子疼,我担心是毒还没解净,又给他拿了“亥”,他似乎是没见过这东西,十分害怕,好哄歹哄才肯吃下去。 吃完一会儿,他还是皱着眉头,但是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躺下了。 “还疼吗?” “嗯。” 我十分心疼,从身后抱着他,轻轻地给他揉着肚子,揉了一会儿,他才感觉好一些,转过身来抱着我,可抱着抱着,他忽然有些害羞:“妻主,晚……晚镜想去沐浴……” 第三十三章坏孩子(H) 我好生劝他:“你才醒,身子弱,要是着了凉可不好。” “但是……”他左顾右盼,指尖缠着我的头发,似乎很害羞:“晚镜现在好脏……担心妻主嫌弃……” “哪里脏了。再说,我都抱了你这么久,要嫌弃早嫌弃了。”我摸摸他的小脸:“你就是叁十天不洗澡,我也不嫌弃。” 他却不吃这套:“妻主骗人。”说着就要起身,我想拉他,但看到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是收回了手。他本来就爱干净爱得要命,我阻拦他只会让他不舒服,便道:“那我和你……”话刚说到一半又想起我现在下半身的“盛况”,还是算了,再看美人沐浴我估计会化身饿狼,改口道:“那你小心一些,别让伤口沾了水,更注意不要着凉。”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下了床,立刻有人来扶他,我转过身看他,他对我回眸一笑,但脸色还十分苍白,透出些病美人的脆弱,我还未回过神,他便随着人离开了。 我独自躺在床上,空虚得厉害,盖好被子。忽然想起梦中李晚镜那双幽深的眼睛,不禁面红耳赤,我明明做着那样的秽事,他却紧紧地盯着我,那般任由我对他胡作非为,倘若现实里这么做了,他又是什么表情呢? 一想到在梦里被我肆意玩弄的男人如今就在我身边,活生生的,触手可及,他看上去又那么温顺乖巧,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会顺从,一团火在腿间烧了起来。 我忍不住揉弄起阴核,许是欲望积压太久,不消片刻我就迎来了一波高潮。高潮后似乎连太阳穴附近的血管都在突突跳动,我窝在被子里急促地喘息,浑身汗津津的,软到连手指都不愿意再动一动。 稍微休息了片刻,欲望又烧了起来,这种蜻蜓点水的抚慰根本满足不了我的身体,阴舌越来越不受控制,向外伸展摩擦着亵裤的布料,带来一种几乎要失禁的酸麻感,我忍不住夹紧腿,微微颤抖着。 正当我鬼使神差地要再度伸手拨弄下体时,颈窝忽然烫上了一个火热又柔软的东西,我一惊,身后传来熟悉的幽香,他似有似无地舔舐着后颈和肩胛骨,让我后背发麻。 我想躲开他,又贪恋这种感觉,他一边伸着舌尖细微轻舔,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妻主……在做什么?” 我翻过身,正对着他,刚好迎上那双幽深的眼眸,心脏猛地一跳。他似乎在洗过澡后又装扮了一番,唇也不似先前那般白了,而是透着粉润,不知抹了什么东西。我一方面感慨于这人的小心思真多,一方面又极其受用,一手将他往被子拉,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拉了进来。 他压在我身上,不轻也不重,我感觉他的双腿夹着我的腰,紧紧地贴着我,又抓住我的手,放进嘴里吮吸。 “嗯……”我忍不住向上挺腰,却被他的腿按住,只能不停地扭动。手指被人吸吮,被舌头缠绕的滋味非常要命,连胳膊都是麻的,偏生这种吸吮又解不了任何欲求,让人心尖直痒。我想抽回,又舍不得,任由他从指尖到指缝都舔了一遍。 我诧异于手指被吸都让我逼近了一次高潮,他俯下身,在我耳边用一种极其暧昧惑人的声音道:“妻主有需要,晚镜一定会侍奉到妻主满意为止,您若再这样,晚镜会寂寞的。” 说着,他低下头,伸出粉粉的舌尖,轻轻地在我的下唇舔了几下,我被勾得心痒,张开唇任由他的舌头伸进来。 好久没有和他接吻,还是这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他的舌头又软又香,还很灵巧,总是让我酥麻麻的,像身在云端一般。我们正纠缠着湿热的舌尖纠缠得忘我,他却突然退开,舌尖拉出一道透明的津线,又被他轻轻舔去。 温存忽然消失,我委屈得要哭,他却笑道:“妻主,晚镜想舔你下面。” “不要。”我拉过他的肩,又要和他接吻,他倒是没再退开,激烈又主动地回应着我,手指也不停地在我身上游移,那指尖仿佛有魔力一般,所过之处,酥麻不已,引起我的阵阵颤栗。 不消片刻,他又退开了,气息有些不稳:“妻主,等你准备好,晚镜可以两边一起伺候你,让晚镜给你先舔出来好吗?” 我不说话,他讨好似的亲吻我的眼睛:“妻主,依了晚镜吧。” 现在明明是他压制着我,嘴上却全是服软哀求之词,我知道他下面已经火热得挺立了起来,急等着进入,我也渴求着交合渴求得发疯,但就是不想这么轻易顺了他,于是拉着他继续接吻,他依然主动地回应,舌头缠动着,可却委屈得要哭出来了。 那双幽深又盛满爱意的眼睛里,眼泪盈盈欲落,真是我见犹怜。 我亲得满意了,便道:“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其实我也想像他一样直白地说出那些词,可到了嘴边,还是觉得很害羞。 以及,我这么对一个刚从生死边缘爬过来的病人出手,合适吗? 但还没让我多想,他已经掀掉衣服,掰开腿就舔了上去。 这个家伙,真是一点适应的时间也不给我,每次都是上来就激烈地舔吸,又是刮弄又是抖动,故意发出吞咽口水和喘息的声音。快感来得太过激烈,我不堪承受,抓着床单,想逃又无处可逃,很快就迎来了一波高潮。我夹紧双腿,不肯让他离开,他轻笑着,又纠缠起已经慢慢收进去的阴舌,那东西似乎比阴蒂还要敏感,他缠了没几下,我又颤抖着高潮了。 我不行了,我要休息,连续叁次快把我的精力抽干了,腰都是软的。“我好累……”一开口,声音像发情的小猫一样软腻。 “晚镜还没有开始呢。”他用指尖掏刮着穴口,抬起眼睛盯着我:“妻主行行好,疼爱疼爱晚镜吧,晚镜那里好痛。” 真是会勾人。我坐起身,他也随之起身依偎过来,他很瘦弱,锁骨明显,胸口倒是还有些肉,白嫩柔滑,粉嫩嫩的乳尖挺立着,乳晕也是粉色,真像是白桃上粉嫩的桃尖。 我笑着拨弄了两下他的乳尖,他立刻发出嘤咛声,我问:“你肚子还疼吗?” 他皱着眉,眼里半是沉醉半是迷茫:“什么,嗯……肚子不疼……” 我收了手,笑道:“既然肚子不疼了,那就把饭吃完吧。” “……”他诧异又委屈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我觉得好笑,他嘴上和下巴还全是我流出的淫水,搞得我像一个拔屌无情的渣男,可是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又觉得很有意思。 哎,林微雨,原来竟是个坏孩子。 这么折腾他,让他心思一起一落的,我心里怎么就这么快活呢? 第三十四章作茧 (五十九) 我坐在桌边,他坐在我身边,低着头,不肯说话。在床上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衣服的带子全部解开,现在又不得不一一系上。 我心里暗笑,觉得自己太坏,可又很快活。我终于理解他上次逗我,要给我接尿把我搞得发飙时,那个五花八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哎,我现在的表情恐怕也是五花八门,想笑又忍着,忍着又想笑,还要做出一副表面担忧的样子。 哎,我是个好人,会变成这样,都是跟他学的,近墨者黑。 如此安慰着自己,等着粥热的时间,我拿过他的手,抚摸着他的指尖,光滑柔软,与之前截然不同,我问他:“你是怎么把茧子去掉的?” 他不肯回答,可能还在闹脾气呢。 我挪了挪椅子,靠近他,笑道:“不理我?那我走了。” 他立刻抓住我的衣服,抬头看了我一眼,小眼神里全是控诉和不满,怏怏道:“用药。” “倒是难为你能找到这种药方。”我握着他的手:“但你实在不必为我一句话就这么对自己,知道吗?” 他不说话,我继续道:“我当时真的是无心之言。无论你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夫人,我绝不会嫌弃你。” 他扁扁嘴,根本不吃这套:“说谎,女人总是说谎。”说着靠过来:“若晚镜现在人老珠黄,或皮糙肉厚,又丑又胖,妻主还会看我一眼吗?” 我抱住他瘦弱的腰肢,他继续道:“妻主还会像现在这样抱着晚镜吗?” 我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再次明白,我真的很不了解李晚镜,他活得如此透彻,让我无所适从,这也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感情和亲密关系的不安。 而我长时间的沉默更是加剧了他的不安,他脸色越来越白,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使劲拉了一下,咬着唇,眼里一片漆黑。 我反问他:“那你呢?若我有一天人老珠黄、还一无所有、重病缠身,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他抬起头,几乎是立刻毫不犹豫地作答,但回答完又觉得生气,别过头:“反正晚镜就是个贱人,除了巴巴地黏着你,别的什么也不会,你当然可以随时抛弃晚镜。” 哎呀,这孩子,下面翘得比谁都高,上面的嘴倒是很会闹脾气。我摸摸他的头,触到一头柔顺光滑的青丝,不由得学着他用指尖缠了两下,再松开,把他的头发弄得鼓起了一团。 我为自己的行为失笑,又理顺了他的头发:“你年纪太小,才把感情之事看得如此重要,以为生死契阔只在一念间。等有一天你长大了,或许就不这么想了。人最重要的要实现自己来到世间的价值,要做出除了自己以外谁也做不成的事,绝不是做她人的附庸。” 他傻傻地愣住,无措地看着我,我轻轻碰了他纤长又湿润的睫毛:“所以,好好做自己,不要为我改变什么,也不要再寻死。” 许是我的表情太悲伤,话语又太沉重,他缓缓点了下头,眼泪悄无声息地淌下,紧紧地抱住我:“可晚镜没什么价值,也做不成事。只要妻主能好好待晚镜,晚镜此生就无憾了。” “……”我本以为他能理解我的话,毕竟他是曾经能回应我关于婚姻和性别话题的李晚镜,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太难了,他终究只是一个被训诫得非常成功的女尊国男子吗? 他紧紧抱着我,双臂的力气很大,我挣扎了好半天,才从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那你要做个好孩子,我就会好好待你了。” “好孩子……”他喃喃细语,整个脑袋都埋进我肩里:“知道了,晚镜什么都听妻主的,妻主一定要说到做到噢。” “……那样只是成了个傻瓜。好孩子既要爱护别人,又爱护自己。放在你身上就是不要再做强迫我的事,不要再寻死。”我捏着他的鼻尖把他从我肩窝里捏出来,一边感叹这么一张小脸,鼻梁是怎么长这么挺的? 估摸着粥已经差不多热好了,我将粥从暖炉上拿下来,喂到他嘴边,他好像还有点不高兴,耍脾气不肯吃,我只好板起脸,他发现我生气了,一边看着眼色,一边张开嘴不情不愿喝了两口。 但是也就这两口,他又开始哭唧唧:“妻主,晚镜好难受,晚镜不想吃饭。” “不行。”我毫不手软:“不把饭吃完,就不准你上床。” “呜呜……”他又要往我怀里钻,我作势后退,他扁着嘴巴:“妻主,你快活了,却不管晚镜,晚镜好难受,救救晚镜吧……”说着对我的袖子又拉又拽,粥都要被他摇洒了,我更是生气,估计是我脸色不太好,吓得他动作也越来越小,声音也渐渐细不可闻。 我继续给他喂粥,他一边哭着一边喝,好像喝的不是粥,而是临刑前的断头饭。我看着他那里还在挺立着,有些心软,但还是不愿意宠着他,他已经叁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本来就很瘦,好容易死里逃生,可别死于营养不良。 好不容易喂到了最后一口,我问他:“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他抬眼,眼睛有些红:“晚镜什么也不想吃。” “这怎么行。”我放下碗勺:“鸡肉、鸭肉、鹅肉、猪肉、鱼肉,你想吃什么?” 他并不作回答,我便道:“那我来决定,要一份香菇鸡汤、一份炉烧鸭、粉蒸猪肉、深井烧鹅、红烧鲢鳙,再要一份糖蒸酥酪、冰糖橙丁,另要一份橙花酿,如何?” 他睁大了眼睛:“我们二人如何吃得完?” 我道:“这是你一个人吃的。”无视掉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神情,我继续道:“你瘦得快皮包骨头了,必须多吃点,我吃松子油卷。” 他闻言羞涩地一笑,手指在身下勾着我的衣带,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我,悄声道:“晚镜只想吃妻主下面的水,别的什么也不吃。” “……” 我看着他,两颊飞快地烧起来,我想我的脸一定红得不像话。明明看上去也是个清贵男子,他到底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淫话来的。 我简直要落荒而逃,但还是坐住了。 不能在房事中永远被他压一头,再这样害羞,怎么当一家之主?!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我的男人,我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一言不发地把碗勺放到凳子上,又把茶壶拿下来,扯掉桌布,李晚镜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怯怯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他就随之抬头,我转头瞧他:“站起来,躺上面。” 第三十五章花纹(H) (六十) 他很明显被我的豪放行为吓到了,不自觉看了眼旁边空落落的床,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正在琢磨着如果他不能接受的话是否要回床上去,谁知他真的乖乖坐到桌子上躺下来,温柔地看着我,一副任我鱼肉的乖顺模样。 真是淫乱。我拉开他的腿,他作势挣扎,但很快就主动张开了,直直翘着的肉棒撑着布料,带着些热气,我鼓起勇气解他的衣带,能感觉到他羞赧又热烈的目光,但我羞得不敢看他,只能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这么主动真是要克服很大的心理障碍,毕竟不久前我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纯洁善良、毫无性经验的处女,如今竟要主动上男人,人生体验实在如过山车一般。可想到梦中的情景,我又抵不过诱惑,实在想体验下现实里那般玩弄他是何滋味,他会是何表情呢?会和梦中一样吗? 再说,几天不知日夜的发情,床上人的反复勾引,我已经饥渴难耐,要是再不下手,真该去找医生问诊性功能障碍了。 我颤抖着手扒开他的衣服,如我所料,里面什么也没穿。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看他的下体,当真光洁如白玉,性器粗壮挺翘,龟头粉粉的,马眼处流了些清液。我忍不住抚弄他的腿根,指尖的触感又嫩又滑,像在摸温润的果冻,叫人爱不释手。摸得差不多了,我鼓起勇气抚弄起龟头上黏滑的液体,想把它们擦去。谁知才捏了龟头一下,他就扭着腰挣扎:“妻主,轻些,太用力了,不能……嗯啊啊啊!” 我还在跟那个害羞的自己作斗争呢,当然是选择充耳不闻。于是更用力地握住他火热的性器,用拇指捻弄着他肉棒上的小孔,他已经说不成话,只能嗯嗯啊啊叫个不停。 “啊……嗯……啊……轻、轻些……”他像只发情的小兽呜咽着,连腿根都在颤抖,我感觉他快要射了,不由得加快了抚弄的速度。 性器流出的液体越来越多,上下揉弄间,弄得整个棒身都黏糊糊的,暴起的血管被我抚平了又快速膨胀,但还没膨胀完全又再次被抚平,看起来甚是可怜。我用指尖勾弄了一下他龟头下面的小沟,他的声音立刻高了两个度,仿佛连身体都要弹起来。 “不行……不……不行……啊……”他扭着腰,忽然就哭起来:“饶了晚镜吧,轻些,求求妻主轻些……” 难道我的力道真的太重了?我松开手,用食指背面从下往上抚弄了两下棒身,像挠痒痒似的,他又发出似不满的嘤咛,我不禁失笑,这家伙,还是身体更诚实些。 同时,我又一次注意到了他囊袋上文的花纹,像是流云,又像是缠花,血红色的细线,整整覆盖了两个鼓囊囊的囊袋,白皙的皮肤和鲜红的花纹交映,带来视觉上极大的刺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花纹上还微微泛着流动的光,不由得觉得好奇,这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闺房秘术? “这是什么?”我伸手抚弄着花纹,他却猛地夹紧了腿,发出一声粘腻又高亢的吟叫,双手抓挠着桌沿直接射出了。 没想到刺激这里让他反应这么大,我瞧着他,他已经完全失了神,急促地喘息,瘫在桌上,额上和颈部一层汗水,随着他阵阵压抑的呻吟声,半软的肉棒还在往外断断续续吐着白浊。 我任他休息,在他衣服上擦掉刚刚射到我手腕上的白浊,继续问:“这是什么?谁给你文的?” 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偏过头,眼角带笑,颇具风情地看着我:“妻主不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的呼吸又深又长,声音中还带着高潮后的喑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撩得人心尖痒痒。 我再也不想忍耐了,直接抓着他的腰往桌沿拉,一脚踢开凳子。 我把弄着他的男根,笑着问:“你还能再硬起来吗?” 他道:“妻主亲亲晚镜,晚镜就能硬起来。”说着就要起身索吻,我按着他不让他起来:“乖乖躺着。” 我弯下腰凑近他,都亲到他唇上了,他还怔怔地看着我,连嘴都忘了张。 “怎么把房事礼节都忘光了?”我道:“妻主吻你,你要怎么做?” 他闻言,眼泪又要往下掉,轻轻张开小嘴,把舌尖伸出来,我缠上他的软舌,他的反应却青涩得像个未经人事的无知少年,既不知道缠绕,也不伸过来,反而在不停地闪躲,我不知道这是在搞什么,欲擒故纵?索性加深了这个吻,过了一会儿,熟悉的他才回来,灵巧的舌头紧紧缠着我,肆意地吸吮,吞咽着我的口津。 一吻结束,我累得气喘吁吁,他眨着泪眼看着我:“这是妻主第一次吻晚镜。” “……”我该说些什么才能对得起这个氛围? 过了好半天,我艰难道:“感……感觉如何?”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在房事中的生涩,笑着揽住我的腰,对着我的脸又亲又蹭:“好甜呢,晚镜还要。” 我的心扑腾扑腾地跳起来,但还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掰开他的胳膊,直起身子,道:“好了,继续下一步。” “妻主真的玩过小倌吗?”他勾着我的手指:“晚镜现在很怀疑,妻主这般青涩,晚镜应该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吧?” 我觉得他在嘲笑我,捏了一把他的腿根,很满意地听到一声惊呼,又抚摸了两下那血红色的花纹,这次他倒是没有刚才反应那么大了,只是呜咽着叫了两声,肉棒前端又在往外冒汁液。 我觉得他已经准备好了,正想上他,但发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事情。 在梦中的时候,有些事情是不符合物理规则的,也或者是梦中的桌子太低,这面桌子略高,总之,我无法把他的性器吞下去。 我试了几个角度,都不行,反倒是因为抓着他的性器,把他弄得眼泪汪汪,差点又要射出来。 梦或许就是梦,无法成真,我正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眼角却瞟到了床边的脚床,用脚勾过来,踩在上面,这下高度正合适,便抓着他的腿又往桌边拽了拽,许是桌沿硌到了他,他挣扎着想往后缩,我对着他的腿窝挠了两下,把他挠得一哆嗦。 “把腰挺起来。” “呜呜,疼……” “乖。”我揉揉他的小脸:“疼,先忍一忍。我可还没原谅你强奸我呢,把腰挺起来。” 他又被我的话吓到了,颤巍巍地挺起腰,把高高挺立的玉茎凑到我的腿根。 我感觉他似乎在微微发抖,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害怕。 其实我也很害怕,我的纳入式性交经验除了那次被强迫就是无尽的梦中精神体验,这才第二次,却要我来主导,还是如此困难的女上位,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 我微微分开腿,抓住他的腰,往他身上压,但只是把他的性器吞到了腿间而已,又试了几次,性器不停地在外阴摩擦,就是进不去,勾得我淫水泛滥,甚是后悔,如此困难撩人的姿势,还不如直接上桌骑他。 他在反复的折磨中喘息着,终于注意到了这点,道:“嗯……妻主……抬起腿,晚镜帮你。” 我在他的指导下抬起右腿,他立刻帮我抬着腿,借我使力,另一只手在我腿间拨弄一番,似乎在做扩张,就在我快要站不住时,他挺腰将玉茎送进了我身体里,我急忙扶住桌沿。 “嗯啊……啊……”他难耐地呻吟出声:“好紧啊,妻主放松些……” “别动。”意识到他又想主动挺腰,我猛地夹紧了,他又是一阵娇吟,似乎再也受不住,下身猛地颤栗了两下,但很硬气地忍住了。我不管不顾地前后摆着腰,大肆吞吐着他的阳物。 硕大的龟头刮弄着我的肉壁,引起阵阵的颤栗,粗壮的棒身顶弄着甬道,终于缓解了我几天来的痒意,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的快意和酸麻感,尤其是我的目光落在李晚镜身上时,他那双幽深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盛满了灼烧的情欲和爱意。嘴唇轻张,粉舌微吐,随着我的动作发出急促的呻吟和软腻的求饶,比梦中的反应更为鲜活。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刺激让我兴奋得不甚清明,用力摆弄了几十下后,再次挺动的阴舌也沿着他的马眼伸了进去。 “啊……慢些……慢些……痛……”他皱起眉,鼻尖浮起薄薄的汗珠。 他看上去似乎是真的是有些痛,脸色时而发青,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伸入比上次困难得多,他看上去也确实很痛苦,便只伸进一个头部就停下了,但阴舌依然卡在他的尿道中,继续夹紧穴道,前后吞吐他已经青筋暴起的肉茎。 才弄了几下,他就开始求饶:“啊……啊……不行了……晚镜……受不住……” “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了……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我对此充耳不闻,继续动作,如此不管不顾他是否能承受的行为最终把他操弄得哭了出来,我很是快活,不仅仅是身体的快乐和心灵的满足感,还感受到了在性事中处于支配者的快感。 一个比我有力的男人,在孱弱的我身下婉转承欢,被我弄到哭泣着求饶,而他就算反复哭泣着喊着“不行”也乖乖躺着任我操弄,就连抬着我腿的手都没有放下。 生理上本该属于主导方的男人被训诫成承受方,这就是这个世界里属于女人的快乐吗? 太罪恶了,太邪恶了,也太愉快了。 我的身体虽然柔弱,但还算灵活,加上我也被欲火烧得神志不清,律动的速度并不慢。不知道这般前后套弄了他多久,交合处噗嗤噗嗤的激烈水声就没有停过,桌上一片湿迹。我也早已经达到了一次高潮,高潮时阴道内一阵阵痉挛,绞紧吸吮着他的棒身,把他吸得直翻白眼,如果不是阴舌还插在他体内,恐怕他早就射了出来。 我看他已经失了神,我也累了,便停下来,另一条腿借力上桌,他急忙托住我,这个姿势把他吞得更深了,他的眼泪又被逼了出来。 终于,他忍不住再度开口求饶:“妻主,晚镜受不了了……要射……” 我摸着他的小脸:“我好累,乖,忍一忍。”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又滚落下来:“妻主,怜惜怜惜晚镜,让晚镜射吧,求你了……” 第三十六章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H) (六十一) 做爱时的求饶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再怎么做出一副软态、哀哀哭泣,都不过让对方更加想用力操弄罢了。如果不是我现在没多少力气,真想继续操他,看他到底能哭到什么地步。 不过,如果这就是他的目的,那他真的达到了,只可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停了一会儿,他又不安起来,扭着腰央求:“妻主,晚镜难受,动一动……” 我笑道:“我动你也难受,不动你也难受,你到底想怎样?” 他哑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抱我回床上。” 他依言而行,托着我的臀起身,我顺势抱住他的脖子,夹紧他的腰,但他一站起来,略微有些踉跄,走了两步才稳住,我觉得他脚步虚浮,似乎腿都是软的,作弄的心思又起,故意提腰动了一下。 “嗯嗯……”他轻哼着,皱着眉,手臂收得更紧了,不允许我动一动,轻轻咬我胸口的白肉:“晚镜腿软得厉害,妻主莫再折磨我。” 从桌边到床上只有几步远,却给他走了很久。我终于被放下,后背压着软软的被衾,才算是放松下来。他顺势压在我身上,伸着舌头拨弄着乳尖,弄得我痒痒的,我刚想说句话,他就过来与我接吻,指尖碾磨着双乳,下面也缓缓地抽插起来。 这家伙竟然想趁机夺取主动权,我想翻身,但没有力气,再加上他亲得我迷迷糊糊的,也就半推半就随他去了,反正他也射不出来,只当是他自讨苦吃了。 其实他只要退出去就可以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肯,好像一直在等着我主动退出,好能像上次一样射在里面。 我自然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心软,如我所说,那是我最后一次怜惜他的眼泪了。 我就想看看,他这般自虐,到底要把自己折腾到什么地步才肯收手。 一开始缓缓抽动,他觉察到我不做挣扎,完全把主动权交给他后,下身的动作才渐渐激烈起来,啃着我的嘴唇,火热的舌头肆意乱搅,急促又粗重的喘息喷在脸上和耳边,下面,啊……下面……他似乎涨得更大了,龟头次次撞击到敏感处,撞得我神弛意荡。感觉到他的腰放荡地摇着,我的下身已经成了一片泥潭,包裹住他的性器,和他整个人交融在一起。 他甚至故意用自己的乳尖蹭着我的乳尖,手指在腰侧轻抚,全身上下几乎所有敏感带都被他刺激着,这种刺激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剧烈,又缓解了我的饥渴。销魂蚀骨的滋味让我飘飘欲仙,不知所谓,只觉得身在云端。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又要到了,忍不住勾紧他的腰,不让他后退,抬起腰,猛地颤了两下,泄了出来。 “嗯……嗯……”硕大的阳物还在动作着,不过放慢了速度,温柔地延长着我的高潮时间,在快感冲击得我有些迷蒙之际,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妻主,你爱晚镜吗?”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他那张被情欲折磨得通红的小脸,垂到额前的头发已经完全湿透了,眼睛也湿漉漉的,睫毛像沾了水的羽毛扇。 我不回复,他就不依不饶地舔着我的耳垂:“妻主也爱晚镜的对不对……晚镜让妻主这么快乐……你一定也爱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身体的晃荡里,脑子一片空白,我迄今还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只是他如此说,我觉得也很有道理,便“嗯”了一声。 他更激动了,热吻席卷而来,我终于知道他最开始说的两边一起“伺候”是什么意思了,上面下面两个火热的东西都戳弄着我。很快,他似乎也受不住了,压着我的腰退出去,发出一声极绵长又暧昧的呻吟,欲望终于得到释放的快意剧烈得让他的舌尖都在颤抖。 “啊……啊啊……呜……” 他带着略微的哭腔休息了片刻,钻进了我的怀中,疲惫得似乎再也不能动一动。 我的眼皮也似有千斤重,随着他逐渐深长的呼吸声睡着了。 (六十二) ……我是被穴内异样的快感弄醒的,耳边是熟悉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伸手便摸到了一片光滑的背和万千青丝,他挺身猛地一刺,我几乎连指尖都刺进他肉里。 “啊……妻主……嗯……醒了……”他轻哼着,嘴角弯起:“妻主里面好紧……一直在吸我,晚镜都快被你吸射了……” ……真是年轻啊,这精力……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有阴舌在他性器里插弄,他动作得格外游刃有余,插着插着,许是瞧着我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不高兴了,扁扁嘴,还玩起了花样。多次浅浅的插弄后突然深入一下,毫无规律,全看他心情。深处奇酸无比,我每次都反应不过来,被弄得眼角含泪,挠着他的后背高声求他不要这样。 他不听,不知过了多久,我哭得不行,他的呼吸也渐渐急促,没有余力再玩那些花样,次次都深入,越动越快,肉棒在我里面突突跳动,口中的吟叫一声高过一声。 “啊啊……啊……嗯嗯……啊……呀……”他轻咬着我的下巴,腰越摆越急,眼看就要高潮,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听着他越发高亢惑人的呻吟,就在他要射出的一瞬间将阴舌刺了进去,封锁住他的宣泄通道,不允许他射出。 “啊……啊……啊啊啊啊!”他尖叫起来,浑身发抖,眼泪哗哗往下掉,拼命把屁股往后退,我两腿紧紧环着他的腰,不允许他退出去。 “呃……啊……”他胡乱地咬着我的肩,连牙根似乎都在发颤,全身的皮肤瞬间从白皙变得通红,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感觉他似乎连脖子上的血管都胀起来了,十分痛苦。 “好过分……好过分……妻主……好过分……”他泪眼朦胧,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哀哀哭泣,满脸都是泪水。 从天堂被拉到地狱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我看着他这个不堪忍受的模样也很心疼,但是想到他刚才那般玩弄我,这是对他小小的惩罚。 况且这人竟然趁着我睡觉就插进来,这种从梦里醒来就跌入快感中的滋味虽然让人欲罢不能,但万一怀孕了怎么办?我还没做好为人母的打算。 眼见他哭得愈发凄惨,我也慢慢退了出去,他委屈地看我一眼,狠狠地咬了下我的唇:“坏女人!”说着又迫不及待地律动起来,直到一个深深地挺入后,热流在我体内释放出来,阴舌微微刺动着他的龟头,爽得他又是一阵哆嗦。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压着我反复地亲吻:“妻主,你可莫欺负晚镜了,再这样,晚镜不举了可怎么办……” 我看了他一眼,虽然已经浑身无力,脸上全是刚刚求饶哭出来的泪水,但还是被他的话逗得咯咯直笑。 “你还笑!”他佯装生气:“晚镜可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舔去我脸上的泪水:“除了晚镜,怕是没别人能受得住妻主这般折腾了,妻主可要好好待晚镜噢。”说着还点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道:“睡觉吧。明天还要吃大餐呢。” “嗯。”他抓着我的胳膊环住他,蜷缩进我怀里,很快就恬静地睡着了。 “……”明明我才是体型柔弱的那个,为什么这人永远要让我搂着他睡觉啊?!他不觉得这样很那啥吗?!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激烈的性事过后实在疲惫,祈祷着李晚镜不要再半夜折腾我,又一次沉沉睡去了。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第三十七章母亲的手段 (六十叁) 自李晚镜醒的消息传出去后,李家人一行人连着来了不知多少天。第一天李客深,第二天李晚镜长姐,第叁天李晚镜二姐,第四天李晚镜叁姐,第五天李晚镜四姐,第六天李晚镜五姐,第七天李晚镜六姐……提的补品快把荣棠府淹没了,每个人还分别带了大夫给李晚镜诊治。确认身体无碍后,就过来跟我谈心。 反复说来就是一句话:镜儿大难不死,希望你以后能善待镜儿。 一开始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不能约好了一天来,后来我明白了,来看李晚镜是假,训导我是真。面对这单一拳法的连续攻击,简称组合拳,我只能点头“嗯嗯啊啊”,比跟李晚镜做爱时嗯啊的都多。那几天,我只要听到林欢说“李家人又来了”,头就奇痛无比,真想找根面条给李晚镜上吊。 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李晚镜经过上次我离家事件后,手段大长,缠着我的办法是千方百计,连我上茅厕他都会在外边守着,加上我对害得他服毒这事一直心怀愧疚,只能事事依着他,生怕他再想不开。 综上,我能离开他十步算我厉害。 就在我被李晚镜抱在怀里,忍无可忍快要发火之时,林府的小厮过来了,带来了母亲的原话:“十几天不回家!打算嫁给男人了是不是?!”我又惊又喜,立刻回林府给她们请安,当然,跟屁虫李晚镜也过来了。 战战兢兢间,母亲开口:“今年的春试就要开始了。” “……” “你已成了家,明年就满二十了,玩了这么多年,也该回报下母父的养育之恩,光耀林家门楣了。我已托几位故交举荐你参加今年春试,你好好准备一下。” “这……” 母亲眼角一跳:“有何不可?” 我扭头瞧瞧李晚镜,他本来只是很端庄地站着,注意到我的目光后,眨着满是笑意的眼睛瞧着我,我急忙转过头:“没有什么不可啊!但是母亲!你听孩儿一言!我真不是做官的料子!不是说好了林家让青夏继承吗?!” “谁跟你说好了!”母亲拍案而起:“别把什么担子都甩给青夏!你不担林家,还不做官,拿什么养活自己?!难道一辈子靠李家养着?!!” “……”母亲的这一番话让我无言以对,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到现代,只能在这个时代继续活着,要生活,必须要有谋生之道才行。 就我的小身板,似乎……不做官还真的不行,毕竟别的我也不太会干…… “城南花钟楼边上,咱家还有个别院,那里甚是清净,离太学部也很近,我已给你找了两个陪读,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赶快过去读书!”母亲猛地一拍桌子:“春试要是上不了榜,你就别想从院子里出来!” 我差点没被她一掌吓死,怎么刚从一个牢笼里出来就要直奔另一个牢笼啊,我捂着我的小心肝:“母亲!孩儿身体不适……” “闭嘴!我看你朝我们发脾气时一点儿也没不适!” 我只好换了一招:“母亲,晚镜刚死里逃生,正是需要我们这些健康人关怀的时候,现在就让我们小妻夫别离,是不是有些……” 我话还没说完,母亲一个狠厉的目光让我直接噤声。 李晚镜在一旁但笑不语,母亲对他道:“好婿儿,你是个懂事的。微雨天资聪颖,正值年少,该是为太祖献出薄力之时。你身为她的正夫,要拿出正夫风范,得体恤妻主,为其分忧。不是做母亲的不心疼你,但微雨总要谋个出路,她这大好青春若是消耗在无用之事上,只管现在快活了,却是坐吃山空,日子只会越过越差,到时候你也得跟着她受苦,为了微雨,你也要多劝导劝导她。” 李晚镜笑道:“母亲说的是,晚镜身体无碍,倒不需要妻主照顾,只是晚镜年纪尚小,又是男儿身,不懂朝堂之事,一切都听妻主和母亲的。” 母亲猛翻白眼:“那好,林叁,把大姑娘送别院去!” “现在就去吗?好歹让我收拾一下行李啊啊啊啊啊!”林叁抓起我的衣领就往外拖,李晚镜在后面想抓我,我急忙道:“晚镜啊,他们肯定不会给我做好吃的,快去给我整点吃的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然后被林叁带走了。 一到外头,上了马车,刚走出去五十米远,我从马车的帘布里探出一个头,问驾车的林叁:“说吧,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林叁道:“家主想让你从荣棠府搬出来。” 我就知道!母亲断不会为了个春试把我逼成这样,前几年我们因为此事大闹几场,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故此次必然是有别的目的,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无聊的事情。 我不由道:“那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吗?” 林叁道:“大姑娘,色令智昏。你被那狐媚子勾得魂都没了,要是直接说,他抹两滴眼泪,你不就心软了吗?” 我道:“我在你们心中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好色之人吗?” “是的。” “……” 我反应过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晚镜是狐媚子!别忘了那也是你主子!” “大姑娘,此番要你搬出荣棠府,实则还有一事。” “什么?” “家主想给你纳两个侧夫。”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大姑娘如今名下只有李晚镜一个男子,又住在李家的地盘里,他恃宠而骄,做出些什么出格行为都不奇怪。上次助兴药的事也给家主敲了警钟,不能再任由大姑娘住在别人家了。别院已经打扫收拾好,等大姑娘搬过去,不几日便迎娶侧夫过门,李家专制霸道,这势头必须压一压,不能任由他们拿捏——此是家主的原话。” “……搬别院可以,侧夫就免了。”我扶额道:“床上多几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我会做噩梦的,真的不行。” “家主说会让先生再过来教大姑娘房事,你行的。” “我不行!” “你行的!” “我不行!” “你行的!” “我不……等等,若如我这般女子都叁夫四侍,那民间岂不是有很多女子会没有男人?这多不好!影响社会稳定啊!” “……许多卑贱穷困之人,都是娶不了夫的,但她们可以挣钱,上伎院或鳏馆子。” 伎院我知道是什么,鳏馆子是什么?是鳏夫的鳏吗?难不成那里面都是死了女人的男人吗? 似乎是明白我不懂这些个玩意儿,林叁道:“伎院和鳏馆子是一样的,都是养着一群下贱男人供女人用的,不过伎院卖的是棒子,鳏馆卖的是精子。有些女人想要孩子,却娶不起夫,或不愿娶夫,又看不上伎院的男人,就会去鳏馆,那里头的男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仅要身体健康、精元浓厚,还要脑子好用、模样周正、祖上无隐疾,最好是已经生过健康女孩的鳏夫。” “毕竟女人自己就能生孩子,保证家国业生生不息,根本不需要把那群没用的男人养在家里,只要他们射出的精元就行了。” 这……这也太物化人了,而且这、这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精子库吗? “跟鳏夫生出的男孩养大了就变卖掉,生出的女孩留下。这也是许多贫贱女子谋生的手段。”林叁略微沉吟:“我的母亲就是这般养大了我们姐妹叁个。” “……” “抱歉,大姑娘,这些您无须在意。”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合时宜的私人话题,林叁急忙道:“您是世女,身份高贵,自然和她们不同,不过是男人而已,您就当多了两个床奴罢了。” “……” (六十四) 林叁的话,我是一句话也接不上来。我求她带我去郊外转一圈透透气,她不听,驾得更快了。 好容易到了别院,我一见这清冷的宅子,被翻整得光秃秃的院子,门口森严的守卫,跟干净又温馨的荣棠府形成了鲜明对比。 都是监狱!还不如选择环境好一点的监狱待着!于是掉头就想走,被林叁一把拽住:“大姑娘,莫辜负了家主一片良苦用心。” “什么良苦用心!我回林府住还不行吗?!” “林府往来杂人众多,不适合读书。” “说到底还是让我过来读书啊啊啊啊!”我嚎了两声,被一众人拥着进了屋中,关上门,留一句:“屋中尽是历年春试的题目和用书,希望姑娘一举中第。”便走了。 我傻坐了一会儿,走到桌前,翻了翻书卷,一如往日我所见,还是经解、史论、诗赋、性理、孝论等等。寻常女子十五岁可参加科举,如我这般世家子妹,更是有独家通道,经举荐可直接参加春试,类比中国科举史,就是免去了乡试,直接进入会试。 跟我一同读书的同窗,如二妹、赵金培,大抵跟我年龄上下差不了叁岁,甚至连死去的白机娘,如今都为官了,就是靠的这个春试。 如今我们那一届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家中混吃等死了吧。 十五岁的时候母亲便让我去参加春试,可我不愿,我实在不能接受春试中的“性理”一科,每当读到此书我就浑身不舒服,偏生它还是必考项目。 性理参考的书是《性理字义》,以姒朝的一位白姓教育大家的思想为核心,因此又被称为白性理学。在她看来,女子生来性灵为空白,男子生来性灵为纯黑,两者都要被严格管教引导,使空白成“有物”,化纯黑为“无物”,进而推行了对女人和男人不同的教育法,得益于姜严苛的男女有别统治,这套理论和它的政治性如今已经非常完备且坚固。顺带一提那套灵与肉分离的性教育恐怕也是受到白性理学的影响。 但在我看来,这套性理学中充斥着极端的性别歧视、对个性的漠视和对人性的压迫与训诫,根本就是视人为物。我五岁第一次读到这本书,简直怒不可遏,直接把书扔进了粪坑里。 一想到这个国家的官员都是写过这种文章赞同过这种理论的人,我就觉得恶心,这种恶心感甚至有时候会蔓延到母亲身上。这也是我说自己“不是做官的料子”的原因之一,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我懒。 我前世倒是有两件想做的事,只是来到了此间世后,其中一件做的意义不大,另一件我十分清楚地知道我做不成,只要这个“性理学”存在一天,我就做不成。 外头大概有那么十几个人在门口守着,我出不去,在宅中画乌龟画了一下午,看得两个陪读不停地摇头,临近傍晚,外头不知怎的闹了一阵,我开窗一瞧,原来是李晚镜提着饭盒过来了,一见到我,小嘴一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抱过来。 第三十八章林微雨的梦想 (六十五) “宝贝啊,你怎么了?”被他紧紧地抱着,我都觉得难以呼吸,推也推不开,只好采取怀柔之道。这……才分开没半天,不至于如此思念我吧…… 李晚镜咬着唇,不肯说话,我只好也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过一会儿,他脸色好转一些:“妻主,听说你要纳侧房了?” 我满头暴汗:“怎么会?哈哈哈哈哈哈,你听谁说的?” “你家的下人。”他轻轻打了我肩膀一下,整个人都缠到我身上,灼热又湿腻的舌尖轻舔着我的脖子,道:“若有了别人,妻主会不会冷落晚镜,晚镜好害怕……” “你怕什么?”倒是我害怕他又把我勾得欲火焚身,这可不是荣棠府,要是我在我老妈子给我安排学习的地方白日宣淫,指不定回家怎么抽我呢!我急忙抬起他的下巴,作势跟他说话安慰他,实则使之远离我的脖子:“我都说了不会娶侧夫,我只要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呀。” “真的?” “比珍珠还真。” 他搂着我的脖子就要接吻,我赶忙推开他:“大哥,我快饿死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他怨念丛生:“上午你还肯亲晚镜,一听要娶侧夫就不肯了?” “……我只是想吃饭,我一下午都在这里读书,饿得前胸贴后背,你要体谅我啊……” “哼!”他不依不饶:“妻主若是不亲晚镜,晚镜就不让妻主吃饭!” “……这是什么世道?”我大为震惊:“你想把我饿死好改嫁吗?” “说的什么胡话!”他搂紧我的腰:“我怎么可能改嫁?”说着又把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声问道:“你亲不亲我?” 说是轻声,我怎么总感觉他在威胁我呢? 我想把他从我腿上拽下来,这男人明明块头不小,但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练了什么软骨功。 但我挪了两下,都没能把他从我腿上拽下来,根本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本事,两条腿跟长我身上似的。 很好,这人一天更比一天黏人了。 就在我怀疑这辈子究竟还有没有自由可言时,李晚镜直接亲了过来,我只好张开嘴,一阵唇齿缠绵后,我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察觉到他又想扒我衣服,气都不打一处来:“吃饭!!!!” 娘的,这十几天,我害怕他余毒发作,天天陪在他身边围着他转,真的是给他蹬鼻子上脸了,白天不是抱就是亲,晚上更是夜夜春宵!我就算是生产队的牛也需要休息啊!更何况,这人能不能看看场合!我那两个陪读,还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呢! 我老早就发现了,李晚镜只要想做爱,根本就不在乎身旁有没有人。我曾统计过,晚上在我们床边服侍的家伙最高可达到七人,虽然那些人都低着头,但耳朵可没有捂上,简直……荒淫无耻! 我的高声呐喊终于得到了李晚镜的重视,他不情不愿地从我身上下来,将饭菜摆了一桌子。他还带来了我爱喝的橙花酿,香气怡人,味道甜中带些酸,十分爽口,品质上乘。橙花酿的酒精含量不低,但喝起来却不苦涩,不知不觉间,我竟喝了整整一壶,都没怎么吃东西,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晕头转向,腿都是虚的。 他抱着我到书房的榻上,正想也上榻,陪读中的一位女子过来阻止了他:“林夫人,不可。书房禁止男子留宿,这是规矩。” 李晚镜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回过头看了女子一眼,那女子后退半步,竟大气不敢出一声。他弯腰又把我抱起来,甜甜道:“正好,妻主,那咱们回家。” 没有人再拦他,他一脚踹开半掩的门,差点没把那可怜兮兮的门踢飞。外头守了不少人,全是母亲派来看我读书的,也不知他怎么绕过的这些人,等我回过神,已经躺在亮堂又舒适的荣棠府寝房中了。 他轻抚着我的脸,似乎对我脸上的肉爱不释手,过了一会儿,我软绵绵地抬起手,握住他的掌心:“别摸了,痒。” 他笑了,轻声道:“妻主,你真想参加春试吗?” “不想。” “那就不参加了。” “好。” 我真是心里怎么想的,嘴巴就怎么说,没有半点遮拦,可是很快我又想到那个问题,假如我真的连春试都不参加,那我这一生,又能做什么呢? “妻主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他拿着我的手,用小脸贴着我的掌心:“李家当然可以养你一辈子,几辈子都行。” 我眨眨眼睛:“我有两个想做的事情,你能帮我吗?” 他笑道:“当然可以,只要妻主想要的,晚镜都会给你。” “我想种出一片森林,在树上生活。” “好,晚镜陪着妻主一起种,一起在树上生活。” “……”这下子我可诧异了,我虽然晕晕乎乎的,可意识还很清醒。这个梦想是我上一世在水泥森林的城市生活里觉醒的,小学时候写作文“我的理想”我写的就是这个。老师的评语是:“猴子从树上走下来才进化成了人类,你是想倒退回到猴子的世界中吗?” 父亲母亲倒是没说什么,他们觉得这个梦想还挺好的,非常有大爱,如果我愿意,他们很支持我为祖国西北大地修复水土流失做出一份贡献,前提是先进中科院生态研究所。 我:“……” 穿越后,也偶尔提及过这个梦想,但身边人听了都很不解,母亲甚至指着家中的大树和城外的森林:“想上就上吧!饭点记得回来吃饭。” 我:“……” 在这种时候说出这件事,我其实是想搞笑一下,顺便逗逗他,我从没想过靠男人养着,前世不可能,此世更不可能。但是我也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能顺从着我,想着他可能也在搞笑吧,于是咯咯笑起来。 我笑,他也弯起嘴角:“妻主笑什么?” 我道:“你是认真的吗?” “嗯。”他歪着头,长长的青丝从肩上流下,眼神无比真挚:“妻主讨厌地上,我们就去树上生活。” 我眨眨眼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个古代人,也没怎么跟我谈过心,是怎么一下子理解这个梦想的背后,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再提这个事,我又道:“我还有一个理想,我想当人民教师。” “人民教师?” “就是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要博览众书、文采斐然,又要有声望、有才学,这样的人不做高官,却做教书先生,都是很了不得的贤人。”他亲着我的手:“母亲曾说过,姜百年来,最上乘人皆在太师院中。妻主有此志向,晚镜甚是佩服。” 我道:“你莫佩服。我做不了教书先生,我教不成这个国家的学生。谁若跟着我读书,恐怕读一辈子也谋不了出路。”我将脸埋进被衾之中:“五岁那年我读了《性理字义》,从此不能再读书。尽管我是这个社会的既得利益者,可我却始终无法接受它的一切。” “我名在太学部,可每日只学些边缘杂学,如植物、动物、乐理、时令,教杂学的妩先生每次都给我甲上甲,说我是个千年一遇的奇才,她不知道我其他目都是零蛋。” 他温柔道:“那妻主教杂学不就好了?” 我道:“妩先生只在太师院挂职,早年是在小学部教六书和文理的,她就我一个学生,除了我,没有人来读她的课。世间读书人,皆为追名逐利,更何况官家子妹。谁要学这等无用之物。”说着说着我又笑起来:“要不,你来做我的学生吧?” “妻主当晚镜的先生?且不说别的,妻主教男人读书,不怕被砍头吗?” 我笑道:“又不是没人教你们这些男人读书,我教自己的夫人,怕什么?你还能去揭发我不成?” 他略微怔了怔,笑着点点我的唇:“妻主不如让晚镜帮你养几个孩子,你就有学生了。” 说着他就欺身而上,牢牢地把我压在下面:“妻主,你身子近来尚佳,是时候生孩子了,晚镜会多多努力,你也……放晚镜一马吧。”他有些微微的脸红,随即转移了话题:“妻主想想,该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呢?晚镜倒是想好了一个,若是女孩,就叫她——” 我想起自己难以受孕的身体,忍不住道:“你怎的每天都要……”瞧他神色略微有些不对劲,我急忙改口:“宝贝,纵欲伤身啊!” “晚镜的身体好着呢,不信妻主可以试试,晚镜哪次没把妻主服侍好?”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眼底的欲火大烧起来,用鼻尖轻轻地蹭着我的胸:“晚镜巴不得妻主天天肏晚镜,最好把晚镜肏得床都起不来……”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这孩子最近嘴里的话越来越不讲究了,再这么下去一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会变成满口污言秽语的坏人,我再度把以前的台词扯出来:“宝贝啊,你可不要顶着这张漂亮的小脸说这种羞耻的话,严重影响你的五好形象,知道吗?” 他还想说什么,我捂得更紧了:“乖乖睡觉!!!” (六十六) 天色稍稍暗了一些,明明已经叁月了,却还是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凄冷的别院待了一下午的原因,总觉得身上很冷,只能贴着李晚镜,还稍微暖和一点。 忽然,我听见有人在敲东西,像是两根木头互相撞击的声音,连着叁下,铛铛铛,停顿一会儿,铛铛铛,再停顿,又是叁下。 李晚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是哪个贼人在隔壁扰人兴致?” 隔壁,我忽然想到了隔壁住的是谁,也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什么讯号。 看来青夏饿了,想约饭。 同时,我心里冒出了一个很那啥的猜测,这些天的晚上,我不是跟李晚镜做爱听他的叫床声,就是被他咬耳朵听一些酥酥麻麻的情话,别的什么也听不见,青夏会不会已经敲了很久,但我一次也没听到呢? 这个猜测让我羞得面红耳赤,起身穿鞋:“这是青夏和我的暗号,我出去一趟,她定然是有事找我。” 李晚镜无助地过来拉我,不想让我走,我看着他委屈得像被抛弃的孩子,心软了那么一下下,但很快另一个声音就冒起来了。 我要自由!我要自己的生活!我不要永远被李晚镜缠着!我的生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我道:“乖,我很久没见青夏了,跟她叙叙旧,会早点回来的。”为了让他放心,我亲了亲他的脸,他才肯放开我的袖子。 第三十九章四枚银币 走出来荣棠府的那瞬间,我竟有一种从牢笼里逃出的惬意。我没有看到林欢,她早上驾车跟着我去的林府,我被林叁抓走后还以为她自己回来了,结果现在却找不到人。 最近她就跟残影似的,需要的时候才会晃出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黏我了。 天上的月亮还是那么明,银色的月辉白得耀眼,照得街道仿佛落了一层雪。我看到青夏站在隔壁高大的乌门前,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她的背挺得很直,一手背在身后,缓步走来,像一尊神像。 乌门之上,写着“武昭府”叁个字。 以“武”命名她的府邸,想必圣上对青夏十分看重吧? 她在我面前立定,笑道:“看来姐姐也没忘记咱们以前的暗通款曲。” “……怎会忘记。”我不由得也笑:“暗通款曲,你可真会用词。” “青夏好多年不曾读书,看来是惹姐姐笑话了……” “我哪有笑话……” 我们随意地聊着,没有话题,没有主题,在铺满月光的街道上随意地走着,我们甚至没有问对方要去何处,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来到了醉明楼。 醉明楼灯火通明,红袖招摇。 但到了门前,不知为何,青夏突然犹豫了,迟迟未能迈开脚进去。 “……姐姐知道吗?年少时,我跟着姐姐,目不斜视,一直以为此处就是家开得很晚的面馆。”青夏幽怨地开口:“直到前两天,我才知道它的真面目。” 我笑道:“它可不就是家面馆吗?”说着我先跨了进去,里头春帐拂面,宾客满座,很是热闹。我刚进去便有人过来招待,我道:“要楼顶露台的位子,两碗炸酱面,一份小酥肉,对了——”我转头对青夏道:“我最近发现个很好的搭配,青夏一定要尝尝——一份醋腌水萝卜。” 那招待却道:“今日天冷,楼顶无人,贵人何不上二楼雅间?有炉子有曲,奴为贵人找两个懂事的人儿,伺候您二位吃个暖食。” “不必了,吃个面而已,不需要伺候。”我道:“早些上饭就行。” 那招待低头称是,便接过青夏手中的灯笼,我感觉青夏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跟着我一起上了楼。 才上到楼顶,月亮似乎离得更近了,仿佛伸手可握。我们坐下来,她说了些在傀野生生死死刀光剑影背后的一些趣事,我说了这一年在太师院跟着先生去潮湖抓鱼认鱼的事。我们都很高兴,哈哈大笑,这样的谈心已经久违了,她从边疆回来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天,我们这才是第一次坐下来好好说话。 很快,面就上来了,热气腾腾,小酥肉炒得金黄,我正打算开吃,青夏忽然道:“对了姐姐,我要娶夫了。” 听了这话,我差点没用筷子戳死自己,愣了好半天,我艰难道:“这么快……不再考虑考虑吗?” 我想说娶了男人之后就没有自由了,打算把李晚镜这些日是如何缠着我,不让我离门半步的行为控诉一通,但因此举在她面前有炫耀的嫌疑,最终没能说出口。 “青夏想早些成家。”她低下头:“我已经托母亲向曲家提亲了,那少年对我有意,我看得出来,他温柔贤惠,是个闺中淑秀,这桩婚事没什么不好。” 我知道青夏这是要放下李晚镜往前看了,但不知为何,我却并不能为她高兴。 “我觉得,你或许……”我仔细斟酌着用词:“不应该就这么……” 青夏笑道:“姐姐是想让青夏跟你抢男人?还是想我们姐妹共用一夫?” 我忙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青夏道:“我知道。姐姐是不想让我在此事上饮泣吞声,怕我委屈了自己。但姐姐不必担心,此前青夏在府里说的那番话确实是有委曲求全之意,毕竟木已成舟,青夏就是再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会伤害姐姐和姐夫,所以,青夏觉得委屈自己成全他人也是一桩美事——可后来,我想明白了。” 楼下不时传来暧暧靡靡之音,还有舞伶跳舞时铃铛摇动的清脆声响,女子的叫好声,她忽然不再说话,我们静默了半晌。 她拿出四枚银币,放在桌上,道:“姐姐身上可带有银钱?” 我道:“没有,你也知道,我从不带钱。不过,前不久我愤然离家无处可去也无钱吃饭后,此后总是随身带着金币。”我解掉腰带,从腰带中间的布缝里,掏出了六枚金币。 青夏忍不住笑道:“姐姐真不嫌沉。” 我道:“金子就是越重才越踏实。” 她道:“姐姐知道四枚银币在姜国能做什么吗?” 我道:“当然。能买几十本书、两枚玉簪、能吃很久的午饭,是林欢一个月的月钱。”说到这里我就笑了:“这碗炸酱面可以吃两百碗呢!” 青夏道:“除此之外,四枚银币能买我们身上的一件外衣,能买宫中的一只漱口杯,还能买楼下伶人的初夜之身。” 我顿了顿,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青夏又道:“这里是醉明楼,还是上乘之地。一般青楼的伶人、无籍的奴仆,一枚银币都用不了——姐姐知道你手中的六枚金币能做什么吗?” 我不说话,她便道:“民间女子娶夫,能用金币做彩礼的都甚为罕见。六枚金币,可为京城顶级青楼的花魁赎身。” 我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忙道:“不要再说了,如果你今晚来是想跟我说这些的,我要回去了。” “姐姐不必生气。”她将银币翻转过来:“我说这些不是想带着姐姐去青楼里嫖娼,不过是想告诉姐姐,男人的命,男人的心,男人的身体,在当今的世道就是如此下贱,连一只漱口杯都不如。” 我深吸一口气:“青夏,你不是这样的孩子,不要如此讲话,我真的会发火。” (六十七) 她低头微笑,天上明月相照。“你可知李晚镜的名字是何意?” 我本来已经隐隐有些怒火,听了这话,知道她是不愿再惹我生气,有意地转移话题。 我逐渐冷静下来,仔细地思考一番,道:“自古便有以镜指月的说法,夜晚之镜,指意更是明了。” “对。”青夏望向那轮悬挂在我们头顶的皎洁明月:“他的名字正是此意,也真是人如其名。一直以来,他就是我的明月,悬在高空,好像触手可及,又抓不到手心,只能让我不停地向月奔跑,如同夸父逐日。 “多年来,我一直不理解人们为何贬损夸父,我总觉得,那照耀在心头的光,不就是要人奋力追逐吗?” “知道李晚镜相思姐姐多年后,我忽然不知所措。明月相照我追寻,可明月若不再相照,我又当往何处追逐呢?” “那日姐姐投井而死,我又何尝不想?可我若真的寻死,会有一个侠士将我从井中救出吗?再执着的爱,最终不过是葬身深水,无人知晓罢了。” “世人说得没错,逐日会被灼死,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不可得之物,是自掘坟墓。” “这些年,我只顾抬头追逐明月,根本看不见身边的一切。在傀野时,我曾救过一个傀族少年,是一个在山中迷路的孩子,当时我也被困在山林中,不得已和他相依为命。后来战事将结,他竟然溜进我的营帐里。” 她不再看着那轮明月,而是看着我:“姐姐猜猜,他究竟是何意?” 我道:“战事中,第一反应,应当是细作。” 青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杀死了他。” 我一惊。青夏继续道:“他希望我能带他回到我的故乡,依照姜国的礼法,做我的男人。可我并不在乎,我有心爱的男子,为何在乎一个敌国男子的心思?直到我将剑刺进他的心脏,他都没有丝毫挣扎,只是看着我,笑着,直到死去,他依然在笑。” “……” “那个时候,我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还有一丝自满,为我对姜国、对李晚镜矢志不渝的坚贞而骄傲。” “可如今我后悔了。在枪林箭雨中赶着来见我一面,抛却生死只为和我一同返回故乡,那样纯净又热烈的少年心不会再有了。” “我错过了,践踏了,就不会再有了。” “当我不再抬头仰望那轮明月,才看到身边散落的遍地银钱。它很耀眼,握在手中不也是闪闪发光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桌上那四枚被她翻转过来的银币,映着月光,上面的月亮与桂花图案格外耀眼,仿若另一个世界的月亮。 ———————— 下章(1月15日)改名,本章为迟来的500珠珠加更(什么(?o?; 以下为现阶段无法放入正文的设定补充,与情节无关,主要为本章出现的货币介绍,N章后可能会放入正文,不感兴趣可以不用看: 姜国的通用货币为金币、银币、铜币,每种都有一定的铸币规格,还有十分先进的铸币技艺。钱币精巧无比,上面的图案比现代的一元硬币还要细致,也不知道是何处的能工巧匠做的。 金币正面图案为姬炆侧面像,背面是太阳和莲花,银币正面图案为女娲的人身蛇尾无脸轮廓像,背面是月亮和桂花。 铜币有叁种规格。 正面图案为剑戟(象征武力与军力),背面为十颗星和兰花。 正面图案为犁镰(象征农业与种植业),背面为五颗星和兰花 正面图案为山形(象征江山领土,一说是致谢天星门),背面为一颗星和兰花。 随着星星数量的减少,铜币直径和重量依次递减。 金币银币的兑换比例与未经铸造的黄金白银兑换比例不同,但也会随着流通和成色上下波动。 兑换比例大致为: 1金=1000银 1银=1000一星铜币=200五星铜币=100十星铜币 “一铜”为一星铜币的简称。 姒国早期还铸过外圆内方的方孔货币,但随着经济发展、通货膨胀,方孔货币面值太小逐渐被淘汰,如今有时用来记零,单位为“文”,但本身已经不再具备流通价值。 市面上有比金币面值更大的货币,为纸票,但不由朝廷发行,而是各类钱庄在使用货币过程中为了流通方便发明的。 随着近两年黄金开采困难,金银兑换比例持续攀升,也影响到了金币与银币的兑率,带来了一定的社会问题,加之金币面额较大,如非购置不动产、商贸交易、娶亲等大事,基本不用金币。而银币和铜币的兑换比例也很稳定,故民间常见流通货币为银币和铜币。 作为参考,目前,京城的一斤大米售价为310铜。林欢是林微雨手下的大丫鬟,月俸9银700铜(二十九章中为林欢不想买簪子故意说低的)。林微雨一年的开销为2万银币,林无霜为15万银币。 第十五味药的售价早期为700银,高昂的价格源于第十五味药的原料里有一种名为“鱼中绢”的极其稀少且难以保存的药材,加之第十五味药后期被发现有不妙的效用,朝廷限制了“第十五味药”的产量,也使得此药价格水涨船高,黑市中,此药已高至六金。 姜最近几年通货膨胀的情况似乎有些严峻,民间大肆屯金的现象已经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第四十章皎皎明月昭昭我心 (六十八) “你到底想做什么?”尽管她的话让人十分悲伤,让我感觉她已经彻底想开了,但是她之前说的话,给我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她口中的银钱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我很怕青夏就此变得利欲熏心,以为金钱和权势可以换来一切。 人的世界里如果只剩下了金钱、权力、肉欲,肆意放纵自己,只会堕入恐怖的深渊。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担忧,笑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做荒淫无耻之事,姐姐自幼对我的教导,青夏永远谨记在心。青夏是想说,在人间世,四枚银钱就能换得一度春宵,六枚金币便能买断美人之身,如你我手中的金银,男人就是这般遍地都是,我又何苦追寻那不属于我的月亮呢?”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一生只爱一个人听起来很好听,是忠贞,是诚实,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懒惰、死板呢?陷入感动的终究只有自己。今后青夏会爱上别人,或许还会爱上很多人,姐姐也是。”她对我微笑:“莫要为李晚镜一人,对遍地银钱视而不见。” 桌上的饭菜已经彻底凉了,不过,就算不凉,我也已经没有了任何食欲。我站起身道:“青夏,我现在没有立场教育你什么,你能忘记李晚镜往前看是很好的,但你切记一件事:无论男人女人,都不能用金钱去衡量。你把男人视作架子上的货品,以为他们下贱,唾手可得,他们也会把你当成寄主来寄生,吸干榨尽后就将你抛弃。” 青夏弯了弯嘴角,忽然偏了下头:“姐姐快回去吧,楼下那位怕是要等急了。” 我一愣,探头一看,醉明楼的灯笼下面,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靠在马车边,低着头,懒懒地站着,身形还是那般纤巧轻盈,楚楚动人。他着一件墨绿流云宽袖披风,一双薄红的绣鞋,从墨黑金纹的裙底露出一个小足尖,正似有似无地轻摇着。 他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来这里找我!!!! 我急忙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希望他不要看见我。 青夏忍不住笑道:“姐姐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一副被捉奸的样子?” 我叹一口长气:“我不想回去。”说着扶额:“说真的,以前我看到电视剧和小说里说男人结婚后不愿意回家,是非常鄙夷的,那可是家,怎么能不回?怎么能在外边花天酒地?现在我真的明白了,回家如同回监狱啊!” 我要是就这么跟李晚镜回去,他恐怕又是跟一个八爪鱼似的缠着我,一想到这十几天,我连荣棠府的门都没能迈出去过,我就觉得,好恐怖啊! “姐姐。”青夏忍不住道:“你又在说胡话了。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你若再不下去,姐夫怕是会被哪个女子误以为是醉明楼的人轻薄了去。” “被摸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青夏无语了:“他哭起来,还不是得你去哄。” 她说得好有道理哦,我认命地起身,把金币一枚一枚地再次塞进腰带里,然后系上,正打算下楼,却见青夏一动不动,不由得转身问:“你不跟我一起走?” “不了。”青夏弯起嘴角:“明月当空,正是听佳人弹曲的好地方,我前日与醉明楼一位乐伶结识,他弹的一手好曲,应当快过来了。” “……” “姐姐放心,真的只是单纯听曲子。” 我半信半疑地迈开步子,正走到楼梯口处,只听得青夏在身后道:“对了姐姐,我就在武昭府中,近几个月无军事,我是不用上朝的,你若有事叫我,只需敲墙即可,我让小厮每天都听着。” 我不知道这是要搞什么,刚想说话,她就道:“姐夫似乎不是普通的闺中公子,那日我要杀他时就感觉到了,那一刀他能躲开绝非偶然。还请姐姐务必小心,必要时,可以依靠青夏。” 我闻言沉默了。我也想过这个事,那日突然出现在荣棠府后院,和李晚镜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像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一般神秘,隐隐揭示着李晚镜的身份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是李晚镜是那么可爱,啊不对,不是可爱,是乖巧,不对,也不是乖巧,咳……总之,他看上去是那么无害,尤其是在床上,我把他欺负成那样,他都一个字不带恼的。只会哭哭啼啼求我轻点的男人有什么可怕呢? 我并不愿意多想,只要他不害人,不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他有什么离奇的身世我并不在乎。 下楼的时候和一个粉衣男子擦肩而过,不小心肩膀撞了他一下,我向他轻声致歉,抬眼一瞧他手中还抱着琵琶,许是青夏口中那位乐伶吧?多看了他一眼,长得倒还白净。 还好不是浓妆艳抹的狐狸精,不然我真的会冲上楼揪着青夏的耳朵把她揪下来。 我一出醉明楼,顿觉真正的狐狸精原来在这里。 古人常说,灯下看美人,更美叁分,如今月下看美人,又不知美了几分。他近来与我日日缠绵,尝尽情事滋味,神色餍足,流光溢彩,再不似过去那般多愁善感,眉目间竟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娇柔妩媚。尤其他抬眼瞧过来时,幽深的眼睛里落着月辉,风流秀丽,真如蒲先生笔下的狐妖,顾盼流转,摄人心魂。 街上站着这么一个绝代佳人,来往的路人都不由得多瞧两眼。对面街上和楼边已经驻足了六七个人,有的偷偷地瞥,有的则正大光明地瞧。无一例外,眼中都是惊艳与好奇。 看着这样的他,不知为何,我一瞬间有些自惭形秽,无法迈开步子。 我突然感觉他是那么遥不可及,根本不是青夏口中能像银钱一样握在手中的男人。 他还是那枚月亮,青夏说的没错,他是高高天空中的月亮。 “下来了。”他走过来,朝我温柔地笑:“回家吧。” “嗯。” 我本来想问责他为什么跟踪我,但在他那近乎于溺爱的眼神里说不出口。 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正打算上马车,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却迎上了楼顶青夏的目光。 她在看着我,不,她在看着我们,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微微一笑,消失在露台的围栏之后了。 那一天,离我十九岁的生辰还有二十一天,我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所以,我没能看懂青夏那个目光的含义。 倘若那个瞬间,我能够再成熟一点,想必命运就不会陷入无可挽回的深渊。 (六十九) 因为月光大好,华灯初上,我建议散步走回家,李晚镜同意了。我牵着他的手走在路上,他似乎有些害羞,手指时不时收紧又放开。 李晚镜走路间,薄红的鞋尖时不时冒出来。他身上总是会有一抹红,或在袖间,或在里衣,或在鞋上,或在配饰。 我想他应该很喜欢红色,但不像我那般张扬,他总是把喜欢的东西精巧地隐没在身上。 我道:“晚镜,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 他眨眨眼,笑道:“这还用猜吗?妻主整日一身薄绿,自然是最喜欢绿色了。” 我道:“哎,果然,我的喜好众人皆知。”又不由得感叹:“我过去看小说,人家的衣着都是洁白如雪,飘飘似仙,或是黑衣酷劲,神秘莫测,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是红男绿女,如此俗气呢?” 李晚镜笑道:“我们是烟火中人,自然与他们不同,红男绿女,讲的是富贵如意、白头偕老。” 我道:“也是,我也就是一俗人。” 走过悬着灯笼的街道,月光越发明亮,我们走在青石巷中,他突然道:“妻主,你知道晚镜的名字是何意吗?” 我失笑,怎么短短的时间里能有两个人问我同一个问题呢?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我故意装出很困惑的样子:“欸,不知道耶!” “妻主撒谎。”他笑着拍了我胳膊一下:“晚镜指的是夜空的月亮。喏,就是它。”他指着石巷上空的明月。 我故意笑道:“那你离人间可真是遥远,我又没有西王母的仙药,如何能奔月而去呢?” 他笑道:“晚镜怎敢让妻主奔我而来?明月千百年来永远照耀人间,晚镜对妻主的心也是如此,永远不变。” 第四十一章一场禁事(H) 预警:尿 这段浪漫又深切的告白让我恍惚了很久,天上的月亮竟然还有这种解释,真是令我吃惊。 他在月下亲吻了我,不是过去那种淫乱的舌吻,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轻触,我却觉得比任何一次都让我情动迷醉。 我的心跳得很快,可能脸已经红透了,我强自站着迎上他的眼睛,花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害羞地逃离。 许是见我害羞的模样,他掩唇轻笑,眼睛微微弯起,像一轮新月。 我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我说不出来。 我木讷吗?并不。我多么会胡扯、编瞎话,如果想说,我能现在就编出一万字的情话。可是为何,迎上他的眼睛,我竟像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呢? 我爱李晚镜吗?我不知道,最初愿意娶他,我是觉得他长得好看,那个用花枝把我唤醒的少年太过明媚,让我心旷神怡。如果一定要娶一个男人才能结束我的悲惨相亲生活,我情愿那个人是李晚镜。 在后来的纠结里,我贪恋李晚镜的百依百顺,他的柔和,世间有对我如此顺从又乖巧的美人,任是谁都会沉迷其中吧? 这是爱意吗?如果这是爱意,那么,李晚镜的心思又作何解释呢?我孱弱如弱风扶柳,不是这世间的良人,我性子薄情寡义,冷落他半年不肯担责,就连圆房也是在他的强迫之下才做的,他为何会爱这样的我呢? 太难了……这比十七岁时放在课桌上的奥数题册还难。 他可能也是察觉到了我在感情上的生涩,没有多说,只是握紧了我的手,道:“妻主,晚镜才想起来,荣棠府门口,有好多过来抓你回去读书的人呢。” “呃……”我回过神:“那我们怎么办?从后门溜进去?” “后门也围着很多人。”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住客栈吧?” 李晚镜略微苦恼了一下:“客栈那等地方怎能让人好好休息?不如先去母亲那里借宿一晚,她们一直念叨着想让我们回趟家。” “这……”我有些为难:“去岳母家,这么晚了,而且还空手过去,不太好吧?” “怎么是空手过去?”李晚镜抬起和我相握的那只手:“晚镜可是带着千金难换的美人回家的,她们高兴还来不及。” “……”我的脸更红了,妈耶,穿越到此十六年,除了我自己,这还是第一个说我美的。 这可能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七十) 最终我们还是去了李府,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没有惊动李家人,从后门悄咪咪地进去了,后院如我所料,就算是早春的寒日,还是这般繁花似锦。 有仆人过来侍奉,也是轻声细语,李晚镜带着我回他的闺房歇息了,我们想的是先睡一晚,明早起来去买些东西,去再去见岳母岳父,给他们正式问好。 李晚镜给我更衣的时候忽然闻了闻我的肩,笑道:“妻主,你这里怎么有男人的味道?” 我一惊,他这鼻子也太灵敏了,道:“下楼的时候楼梯狭窄,擦肩而过罢了。” 他笑道:“原来如此,那要好好洗一洗才行。” 不知为何,他明明在笑着,我却觉得心头一冷。 是因为那个笑根本没有笑到眼底吗?还是说天气太冷了? 他去准备洗浴,我在一旁心猿意马,思考着在醉明楼里的事,我扪心自问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无非碰了他一下,多看了他一眼,这根本不算什么,李晚镜不该生气。 片刻后,他牵过我的手,带着我走到了浴池边。 真是顶级世家的贵族奢靡生活,他的闺房面积极大,整整有五室,寝室在最里端,外侧的更衣处偏房,竟然连着一个浴池,有双人床那般大,此刻盛满了热水,白气腾腾,他解了我的里衣,我一点儿也不冷,随着他进了水中。 他为我擦洗身体,轻抚着他往日在我身上弄出的痕迹,我的胸上和腿根密密麻麻的全是他亲出来的吻痕,我异常害羞,随着他的轻抚,我总觉得身体深处又悸动起来,想着不能在此做这种事,急忙制止他:“洗好了就快回去吧!” “嗯?还没有好。”他轻笑:“妻主,你进了那种地方,得好好洗一洗才行,晚镜听说有些青楼的空气里都是催情药,一进去衣服上头发里都会沾满,即使弄完了男人回家,情欲也不可消,不把它们洗掉可不行。” 他继续帮我擦洗身体,差不多上上下下都被他摸了一遍,我已经快站不稳了:“洗……洗好了吧……啊……” “怎么会……”说着他的舌头就跟我的舌头缠到了一起,津液交缠,好半天后他才放开了我,笑道:“这才把嘴巴洗好。”他轻松地将我一抬,让我坐在池边,下体正对着他,我刚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还没来得及制止,他掰开我的腿就埋进去开始舔吸。 阴蒂被他的唇舌吸着,尿道口和阴道口被他的舌尖肆意来回舔,我感到非常羞耻,这可是……这可是在他的闺房中,不是我家,也不是荣棠府,他的姐姐们和母亲都在离我们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他怎么敢…… “不行,晚镜,嗯……”我努力抑制自己的呻吟声:“我们回家做好不好,不要在这里,啊啊!”最后的那声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声调,他尖着舌头不停地拨动着尿道口,我感觉自己要失禁了。 今天我整整喝了一壶橙花酿,此刻尿意上来,简直雪上加霜。 我想踢开他,他却抓着我的腿,埋得更紧了。 “我,我要尿了……”我抓住他的头往外扯:“快放开,再不放开啊啊啊啊——” 他的手指竟然伸进来勾着敏感处向上抖动,一股剧烈的酸麻弄得我腰都在乱颤,加之他最后舔我的那一下正在巧处,我刚把他的头扯开,就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高潮了。 高潮时的痉挛和他不肯停下的手指,让尿道口再也撑不住,液体一阵一阵往外泄,憋都憋不住,若不是我及时扯开了他,恐怕我会直接尿在他口中。 我看着他脖子上和胸口的尿液,虽然颜色很淡,很快就融入了水中,快感的余韵未退,一阵一阵激荡着我的心神。但是这种羞耻感,这种当着人的面排泄,毫无尊严的耻辱,让我忍不住丢脸地哭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我认识的那张脸(H) 预警:(七十一)节有多女一男,可能会很雷。接受不了直接拖最后。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我捂着脸痛哭,他却并不在意我有多么羞耻,甚至还有些怨念:“妻主,你瞧你,都洒到自己身上了,你乖乖给晚镜喝掉多好,就不会弄这一身了……” 他这一番话,更是羞得我天灵盖都要翻起,“滚蛋!”我一脚踢开他,翻身爬出来,披上衣服就往外走,他在后面跟上来,想跟我说话,我直接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钻进角落里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就这么死在一隅小窝中,免得这辈子再看见李晚镜。 他隔着被子抱紧我,小声地道歉:“妻主,你莫生气了好不好,晚镜只是想让你快乐……” “快乐?”我猛地转身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摇:“这有什么快乐的!我不能接受!” “好。”他顺势搂住我的腰往他怀里带:“妻主若不能接受,那晚镜以后不做了。” 我们俩的身体隔着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但一想到我曾经尿在他胸膛上,就觉得十分难堪,想离开,又被他紧紧抓住。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美丽动人的男子,为何要在我面前如此作践自己,他是想让我知道,他就是一个可以让我随意对待的下贱男人吗? 我越哭越伤心,他为我擦掉眼泪:“妻主莫哭,没什么害羞的,所有姜国女子都会如此呀。”他说着说着倒害羞起来了:“虽说这不是正夫该学习的东西,但晚镜下午在书中看到了,一开始也有些震惊,可想到是妻主的,就……” “你他妈滚蛋!”我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骂:“把那本书给我烧了!” “好好好,烧了。”他忙不迭哄道:“莫哭莫哭,妻主一哭,为夫的心里也难受得紧。” 我可没觉得他哪里难受,这不是还笑盈盈地哄着我吗? 我哭着哭着就累得睡着了,过了很久,我睁开眼睛,已经看不见李晚镜的身影,听着一旁隐隐有些水声,应该是在洗澡。我起身下床,见着月光从窗缝中洒进来,走过去想关好窗,却看见园中昙花大盛,心下一动,悄悄从侧门出来,走到院子里瞧这早春的昙花。 春天竟然也有昙花,淡蓝色,一簇一簇,如此不真实,像是蓝色的雾。昙花娇柔,花期又短,不知这花丁悉心养育了多久,却让我这样一个外来人看见了大盛的光景。 看着看着,我的精神又恍惚起来。 李晚镜说这是姜国女子的常事,难道姜国的女子经常会把自己……在男子口中吗?这太过于践踏男人了,虽说口交时舔掉女子的淫液跟这个本质上也不差啥…… 刚刚的那幕,实在过于晃荡我的心神。看着青夏曾经捧在心尖上的情人,在街道上引无数女子注目的佳人,主动趴在我的身下,还愿意喝我的……倒错感和耻辱感褪下后,我竟然感到一种隐隐的兴奋。 但随即,我又清醒过来,太可怕了,我竟然会对这种事感到兴奋。侮辱一个美人,看美人落难,或者摧残一个完美之物确实会给人带来快感,但这种快感始终是变态的,是我坚决抵制的,可我现在…… 这就是封建社会对我思想的荼毒吗?还是说我人性中丑恶的部分被李晚镜引发了出来? 若是被这种颠覆人伦、道德失常的快感浸润了心灵……真不知道我会堕落成怎样的怪物。 我暗暗告诉自己要保持警惕,绝不可被引诱堕落,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男子的淫叫。 (七十一)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刚刚淫心大起出现了幻听,可这声音若隐若现,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嘶哑,宛转悠扬,透着极度的痛苦与欢愉,绝不是我能臆想出来的水平。 不是李晚镜的声音,我对他的声音很熟悉,并且,我很清楚,李晚镜绝不会自渎。 那这声音究竟来自何处呢? 我心里大致有了些想法,估计……估计是李晚镜哪个姐姐在弄男人吧,我……我还是非礼勿听好了…… 但是这声音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男人好像被欺负得哭了,带着股媚意哽咽着,吐气声细游如丝,娇声喘喘,听得我腿都在发软。 我决定回去,却从对面半掩的门间,见到一个男子站在屏风边,两腿大开,赤条条地被叁个女子围着,一个女子站在他后方,撑着他不让他倒下来,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捏揉着他的乳头,轻拉慢捻,极富技巧。另一个女子则跪坐在他的腿间,头一耸一耸的,往上蠕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第叁个女子则站在男子对面,玩弄着男子高高翘着的阴茎。 多人交合的场面把我惊呆了,好半天我都没能动一动,彻底傻在原地。 男子被她们叁人玩弄得浑身打颤,阴茎发着抖想要躲避,又被女子一把揪回来,一手抚弄棒身,指尖抠着冠状沟的部分,惹得男子呜呜哭泣。 烛光葳蕤间,我看到了男子不堪忍受的高潮脸,他似乎要射了,连腿根都在发抖,屁股紧缩,脚趾抓着地面,不停地蜷缩又伸展,站都站不稳。 他的脚趾甲和手指甲都涂着朱蔻,身体白净,下体无毛,浑身都是汗水。 肉棒涨得极大,前端一直在往外冒水,女子就着这些水更加肆无忌惮地玩弄着他湿滑的肉棒。 “是不是要射了,你可得好好忍住,你弟弟今天能不能从姑娘床上下来,全看你的本事。” “唔……啊……不要舔……不要舔了……” 从屏风后忽然传来更为高亢的呻吟,我一惊,这屋中,竟然不止他一个男子吗? 太混乱了,听着那男子似乎也在被人玩弄,那这屋里到底有多少人? 李府的人,看上去都是端庄正态,受了良好的礼义廉耻教育,竟然在府中大行多人…… 一个女声在屏风后响起:“不要舔,不要舔哪?是这里吗?”随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吮咋声和水声。 “啊啊啊……不要……不要舔屁眼……脏……” “这里可没人舔你的屁眼,快好好动。” “唔……啊……啊啊……屁眼好痒……” 一股直白又下流的话钻进我耳朵里,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往脑子里流,不知道是羞耻多一些还是恼火多一些。 这也太下流了!我本以为尿尿的地方被舔已经够羞耻了,竟然会有更羞耻的! 玩弄着男子阴茎的女子听了屏风后的对话,扯出了一抹冷笑:“看来你被舔屁眼舔得很舒服,你弟弟都受不住了。” 屏风后又传来呻吟声:“不要舔……啊……钻进来了……不要啊……” 我没太懂他们在搞什么,也没能理解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女子吸引过去了,她一把抬起男人的腿举到头顶,男人身下的风光顿时一览无余。那个跪坐在他身下的女子,当真是尖着舌头往他的屁眼里戳刺,他看起来羞耻又舒爽,想躲避又被身下的女子牢牢把住臀部。 女人抬起腿,掰着男人的脸往下面看:“瞧见没,姑奶奶下面的舌头都受不了你们兄弟的骚样子冒出来了,想不想被玩?” “不要……不要……”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她竟然……也长有阴舌…… 感觉那才是真正的阴舌,比我的要长很多,从茂盛的阴毛丛中伸出外边有一指长。 她听了男人的话,从鼻腔里发出冷哼声,颇为不屑,“贱货,真的不想?你弟弟都被玩多少次了?那滋味你也尝过,不想让他也受一受?” 男子发着抖,一边哭,一边却主动把阴茎往她的阴舌上凑。女人摇动着下体,阴舌灵活得很,尖端还能翘起来,她先用细细的阴舌戳弄着男子的马眼,玩够了,就插进阴茎的包皮和龟头中间,绕着包皮内侧大肆转动,手却圈着根部浅浅地套弄,男子被这么一下弄得像只小猫哀鸣起来,囊袋不住地收缩,屏风后的呻吟也更尖锐了。 他们玩得正在兴头上,欲海翻涌,两个男子的淫叫声此起彼伏,六只肥厚白嫩的手弄得热火朝天,门外的我却是浑身冰凉。 因为,我看到那个和我一样长着阴舌的女子的脸时,我发现我是认识她的。 她是……成婚后李晚镜以调养身体为名,叫来府上给我看病的大夫。 第四十三章疑心重重(H) (七十二) 当初,李晚镜请她为我诊治,从此我过上了每天一碗药的艰苦生活,所以,我就是忘记了我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这张令我痛苦的脸。 现在,她竟然出现在李府中,与其她女子大行秽事,根本不像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反倒像一个调教娼妓的老鸨。 我长出阴舌之后,药也就随之停了。她也长有阴舌,这中间是否…… 我不敢再想更多,估摸着李晚镜快要回来了,急忙回去,并小心地把门掩好。上床盖好被子,才感觉身体的温度稍稍回来一些。 果然,没过一分钟,李晚镜就回来了,我闭着眼睛装睡,感觉到他轻轻地钻入被窝,带着沐浴后淡淡的怡人香气。长长的头发洒在枕边,让我有些轻微的痒,很快,他就把发丝拨一边去了。 他好像盯着我看了很久,我能听到他特意放缓的呼吸声。 稍许,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在我脸颊上亲吻一下,抱着我沉沉睡去了。 过了很久,我睁开眼睛,迎面是他精致绝美的容颜,一睁眼见到美男子,总是会让人心情很好,过去的日子我也有这种感受,但是此刻,我却有一丝丝的恐惧。 阴舌是为了避孕而存在的,我当初不肯与他圆房,就是以自己不能怀孕为由拒绝的,那么,我长出下面那个不属于人类的东西,是否是他为了能与我圆房,特意找人…… 不,我不该这么想。 李晚镜是爱我的,我很清楚,他爱我,应该不会这么做,否则他的心思也太恐怖了。 但是……我又想起他强奸我那件事,为了和我顺利地圆房,他给我喝药,虽然有父亲的授意……可终究是给我喝了药…… 这些天,我刻意不去想此事,还催眠自己是我上了他,不是他强奸我,毕竟到最后是他在哭着哀哀求饶。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或许我是不是不应该逃避它,我是不是应该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可是,我又很害怕他再次服毒自杀。 我不禁想,若是今晚没来李府就好了,不对,若是今晚没出来见青夏就好了。如果没有出来,此刻我和李晚镜必然还在做爱,然后拥着对方火热的胴体入睡,根本不会想东想西,拿过去的事情困扰自己。 明明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追究往事,只要他能醒来,只要他还肯认我这个妻子,我情愿和他就这样维持着虚假的平稳和幸福一直生活下去。为何现在我又…… 明天再说吧……明天再说吧,愿我能处理好这件事。 我合上了眼睛。 (七十叁) 可这一夜跟没睡似的,心乱如麻的人真的不能强迫自己入睡,根本睡不着,思绪越理越乱。 大概是五更时分,我无法忍受,欺身压到李晚镜身上,扒开他薄薄的睡衣。我知道他身上并没比我好多少,胸口和脖子上全都是我啃出来的痕迹。此刻天色未亮,屋中只点着一盏晦暗不明的长明灯,我把被子一蒙,什么也看不清,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用拇指揉着他两个嫩嫩的奶尖儿,他似乎被人打扰了好梦,稍微动了动,无意识地轻哼一声。我低头和他接吻,他意识还未清醒,伸进他口中很容易,就是牙关不好撬开,我轻轻亲了他的唇,低声唤了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的,意识回笼意识到是我,张开嘴巴就将舌头送了过来,非常主动且顺从。 我享受着他舌头的伺候,他总是这么听话,就算是睡得正香被我闹起来,也会乖巧地任我摆弄,我怎么能相信这样的他会对我做出不好的事呢? 亲够了,我继续揉着他的奶尖儿,弄得他一阵阵地哼哼,他紧紧抱着我的腰,又给我留了足够的空间好让我能继续玩弄他逐渐硬起来的乳尖,这么懂事的人儿,不好好弄他一阵怎么对得起他呢? 他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话:“妻主……嗯……你怎的……嗯嗯……不是说回家再……” “怎么?不愿意了?” “愿意……” “乖。” 我突然手下用力掐了他乳尖一下,惊得他腰腹猛地挺起来,一阵痛呼,身体瑟缩着想要逃开,又被我抓回来。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带着哭腔道:“妻主,别欺负晚镜……好痛……晚镜好痛……” “真的吗?我给你揉揉?”我拨开他的手,揉着他的左边乳尖,可能是这样温柔的抚弄缓解了刚才痛楚,他渐渐地也不挣扎了,只是呻吟中还带着一点哭腔。 “啊啊啊!”我又掐了他一下,他再度痛呼尖叫起来,这次似乎是掐得狠了,我听着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干脆掀开被子,瞧他是个什么表情。 他皱着眉,咬着唇,眼睛发红,泪水流得耳朵里都是,两个洁白的玉手死死地捂着乳尖,不肯让我再碰,既委屈又可怜。 他一边抽泣一边求饶:“不要欺负晚镜,好痛……要被掐出血了……” 我道:“手松开,把奶头送过来让我再摸摸。” 他有些害怕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尽是恐惧,缩得更紧了:“不要,妻主又会掐我,晚镜……很痛……” “我不会掐你,快过来。” 我尽量微笑着柔声哄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在笑,他惊恐地看着我,犹豫半天,还是松开手,把胸凑过来给我摸。 我瞧了一下,刚才掐得确实狠,都能看见血痕了,也难怪他怕成那样。 用食指轻轻地揉弄了两下,似乎痛感未消,也似乎是恐惧,他依然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的手指看,生怕我再掐他。 不过既然这么害怕,都不拒绝我,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问他:“晚镜,你爱我吗?” 他抬眼瞧我,似乎不理解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个问题,但还是怯生生道:“晚镜爱……啊啊啊啊!” 我又掐了他的乳尖,这一次,甚至掐着还拧了一圈。 他不堪忍受,大哭起来,缩着身子,两臂紧紧抱着胸,甚至要翻转过身子躲避,我按住他的肩,他更是怕得浑身发抖,连眼睛都不敢睁,只是一直在哭。 “胳膊松开,让我弄你。” “不要……啊啊……不要……”他哭得肝肠寸断:“奶头要没了……要被掐掉了……” “不会掐掉的。”我道:“快过来,我不是你的妻主吗?听话。” 他还是在打颤,紧紧抱着胸口,哭着哀求我:“妻主……你疼疼晚镜,晚镜真的好痛,好害怕……你疼疼我好不好……不要弄我了……好痛啊……” 我不再说话,他哭了一会儿,许是瞧我神色不对,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松开手,把已经肿起来的乳头露出来:“妻主莫生气……晚镜……晚镜给你摸……” 我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心里才渐渐轻松了一点儿。我这么对他,他都不生气,反而害怕我生气,他肯定不会害我。 一定是有别的缘由,我能长出阴舌,肯定是我身体的原因。 我低头舔了舔他的奶尖儿,这大会儿硬得跟小石子似的,掐出的血痕十分明显,他怕得直哼哼,听得我也是一阵一阵愧疚。 我轻轻地亲了亲他的眼睛,把他的眼泪舔去,揉了两下他下面,感觉到他很快就硬直了,就将他纳了进去,也没有过多为难他,算是对试探他小小的补偿。 他随着我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皱着眉,不住地往外吐着热气儿,眼睛迷离地看着我,随着我下面一阵一阵地绞紧,他很快就撑不住射了出来。 听着他惑人又喑哑的轻吟,我感觉到一丝满足感,摸摸他的下面,还是柔滑无毛,他为了给我展现最完美的模样,应该每天都要刮这里的毛。 但不知为何,我忽然还挺想看看这里长毛是什么样子。 “你以后不要再剃毛了好不好?” “嗯……为……为什么?” “我想看看长毛是什么样子。” “不……不要……有毛……多不好看……” “可我想看嘛。” “唔……” 我起身,将他的肉棒从我体内抽出来,又是一阵粘糊的水声。天色未亮,我打算睡觉,他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还没有泄他先射了,缠着我要再来一次,我说腰酸,他便压过来,在我的身下垫了个枕头,把又硬起的肉棒送进来,轻缓地又富有技巧地插弄着,不疾不徐。一边爱怜地看着我,一边揉着我的阴蒂,可我心思不定,迟迟没能泄出来,磨了不知多久,我才抓着他的胳膊到了一次。 他已经忍得满头大汗,凑过来亲亲我,随之射了出来。 —————— 再这么下去林微雨迟早肾虚(误)。 第四十四章两根手指 (七十四) 一个非常非常丢脸的事情是,我是被李晚镜的六姐李若天叫醒的,而且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叁竿。 说是李晚镜早上起来打算回荣棠府,见我睡得正香,舍不得叫我,遂自己先过去看看情况。结果在院子里被李若天瞧见,拉着他问了两句,知道我也在府上,虽然他不让她来叫我,但她觉得很有意思,还是来了。 她当然觉得有意思,尴尬的又不是她。 我勉强穿好衣服出来,李若天瞧见我,笑得跟花似的:“好弟妹,你来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长姐她们今天都有公事,没法子过来,你就将就将就,只跟我玩吧!” 我道:“姐姐户部今日无事吗?” “诶呀!”李若天高兴地拍着手:“弟妹小嘴可真甜,我就喜欢别人叫我‘姐姐’,来,再叫两声。” 我觉得她跟逗猫似的,一时无措,她得不到回应,依旧笑眯眯道:“我让厨子做了点好吃的,弟妹肯定饿了,来来来,来我屋,我有事跟你说。” 我肚子确实饿了,一听有吃的,不自主地跟着她过去了,她笑得异常开心,我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拐卖的无知少女…… 跟着她穿过花园,我吃了一惊,她竟住在昨晚我偷窥过的房间,难道我昨晚是偷窥了她跟…… 我不能再想了…… 老天爷,非礼勿视,非礼勿想,我还是自动在脑子里把那段记忆清除掉吧! 正在我跟脑中删不掉的文件死扛时,李若天让下人端着菜上来,顺便倒了一盏茶水,笑道:“弟妹脸怎的这样红?” 我艰难道:“屋里有点热。” “欸?热吗?”李若天用手扇扇风:“好像确实有点,我昨日开炉子有些多了,这就叫人送走几个。” 有人搬炉子的时候,我偷偷往她的寝室瞧了一眼,门边确实有一面屏风,虽然只能看到一角,但是令人吃惊的是,屏风竟是透明的!昨日我所见的屏风可不是透明的! 我饿极了,专心致志地吃饭,吃着吃着,眼睛忍不住她的寝室里面瞧,真想搞明白为什么那屏风与我昨日所见不同,莫不是我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说我偷窥的另有其人? 李若天毕竟是个人精,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笑道:“弟妹好像对寝房很感兴趣。” 我差点噎住,慢慢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才道:“是的。我进来时,瞧见姐姐屋中有一面透明的屏风,很是不解。一来姐姐的寝室不对正门,不用屏风也可;二来屏风是为了遮挡,透明的屏风还不如不用,不知姐姐这屏风是何用意呢?” 李若天闻言笑出了声:“小弟妹,且随我来。” 她起身带着我走进寝室,映入眼帘的确实是透明的屏风,可以看到屏风后半掩的侧门,正对着后院的繁花,小道中正是昨晚我所站之处。 但我绕到屏风的另一面,吃了一惊,它并不是透明的,与我昨日所见别无二致。再绕过来看,我终于明白了,这东西就像单面玻璃,由外面看不到里面,却能从里面看到外面。 同时我也确认,我昨日偷窥的正是李若天与她的床上人大玩6p或更多p的场面,不由得抬眼瞧了李若天。她有一双秀美的蛾眉,双目曈曈,身姿是常年习武留下的挺拔俊气,确是个高门大户的贵女子,真想不到会是能做出那等…… 唉,算了,我都尿到李晚镜身上了,哪有资格说别人? “这屏风倒是有趣。”我道:“不知是何处的能工巧匠做的,我也想买一个,既挡住视线,又益采光,实在是好东西。” 李若天笑道:“此物着实稀奇,不过,倒不是为了采光。”她的表情倏尔变得神秘:“上次我与弟妹也谈过此事,不知弟妹还记不记得?这样吧,等晚镜为你寻得一对双生子,我便为你送上此物作为贺礼。” 我一惊,双生子?这跟双生子有什么关系?昨晚我确实听到了什么弟弟之类的词,联想她上次的话,难道这面屏风竟是……房事用品?! 这为什么会是房事用品?我的小脑袋瓜子思索半天,也没想出来这东西要怎么用,我抚额道:“不必了,我有晚镜一人就好。” “一人?”李若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但很快她又心下了然:“弟妹,你莫担心。虽然我是晚镜的姐姐,但我跟你一样都是女人,很清楚女人在这方面的需求,你跟姐姐说个实话,是不是晚镜不让你纳侍?” 我想说“是”,但是我自己也确实不太能应付一群男人,所以还是改了口:“我身体不好,没有精力。” 李若天捂着嘴咯咯直笑:“弟妹可真是会找说辞。” 我勉强地笑了笑,回去继续吃饭,但吃着吃着我又觉得不是滋味,既然那对兄弟是李若天的房中人,那位长着阴舌的女子又是何人呢?她若是大夫,怎会玩弄李若天的男人? 我越来越困惑,吃了两口便道:“姐姐,我吃饱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等晚镜了。” “诶呀!”她一把拉住我:“他还没回来呢,回来了会不上我这找你吗?我还没说事呢!” 事?什么事?她又要来教导我“镜儿死里逃生,希望你能善待镜儿”吗?! 我嘴角微微抽搐,只想立刻爬出这个房间。她抿了一杯茶,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小八卦罢了。你还记得上次有个瘸子来验谱上籍,结果却不是孩子父亲那事儿吗?” 我愣了愣,她又道:“就是早产儿,喂了第十五味药那个。” 我想起来了,我好久没想这回事了,当时还说日后要问问林欢,如果可以帮他们夫妻某个差事也行。但晚镜自杀后我自顾不暇,记忆都不甚明了,也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我道:“记得。孩子的父亲后来找着没有?” 李若天道:“自然是找着了。那瘸子后来反复逼问,才知道女人趁着他不在去伎院嫖娼了。那瘸子怒极发疯要砍死孩子,被人拦下来,报了官,此事闹到了官府,阁台司这一查,那女的孕期前后,竟在伎院用过十余人。” 我很吃惊:“她家那般贫穷,她竟还去嫖娼?” “可不是说。”李若天道:“别看她手脚不便,胯下倒是很有本事,呵呵。” 我道:“孩子的父亲若是被查出来,这要如何是好?孩子还要上籍吗?” 李若天道:“伎子有何籍?没人给他们赎身,伎子不过是个器具罢了——莫说这个了,弟妹,你可害惨我了!” 我眨眨眼,不知她要搞哪出,问:“我如何搞惨你了?” 她哭丧着脸:“那第十五味药,价格高昂,又管得严格,每一粒都要有去向登记。我见是弟妹,便无意为难,直接喂与孩子了。这几日阁台司一查,就查到我这来了,我未做登记,也没对孩子做检查,照理说,是要扣俸禄挨板子的,好在有位朋友帮我解决了——但是她也有一事求我。” “这位朋友名陈杜若,乃阁台司主薄,从五品,虽是个小官,但权力极大。她平日好去奉欢宫,钟意一小倌,有一段时间忙于公事,再去奉欢宫就找不见人了。原来那小倌竟犯了错被抓去游街,好在中途被人看上买走了。她一问,发现买主是你,便想着找我从中间搭个线,问你肯不肯将小倌让与她,她付双倍价钱。” “……” 绕了半天,原来是为这事儿,我真是……无语良久,半晌,才道:“那陈姑娘平日为人如何?家中有几个侍夫?买他回家,是要给他名分,还是用作……性奴?” 李若天诧异道:“弟妹,那人又不是你儿子,不过一个卖身伎子罢了,你何苦管这些?莫不是你也钟意他?” 我没反应过来,她又道:“你若钟意,我便回绝她了,怎能为一外人让弟妹忍痛割爱?” 我道:“倒也不是钟意,毕竟是从我这里出去的,无论如何我得负些主子的责任。” 这么一说我也是才想起来,我家的后院里还养着一个苍白的男子,一想起他那副哀伤的模样,琥珀般的眼眸,我心里就一阵隐隐的酸涩。 李若天道:“好弟妹,你倒是个好主子,若对晚镜也能有这一份心就好了。” 我急忙道:“我对晚镜,那……实在是……”说到一半我又顿感惭愧,竟无言以对。 李若天自知此时提此事不妥,忙不迭安慰道:“弟妹莫急,此事都过去了,过去了,是姐姐嘴碎。我与你讲,这陈杜若确是个好色之徒,家中夫侍成群,不过,为了找这小倌,她一连跑了几天,来回打听,我也从未见过她对哪个男子如此上心……想必是真心喜欢他,指不定会纳他做侧夫。你若是愿意,与了她也成,毕竟他原本不过一介骚浪伎子,如今能有侧夫名分,若再能有一子,人生也圆满了。若不愿意,我这就回绝她。” 我道:“我回去问问他,他若愿意,我没有意见。” “好好好。”李若天忙道:“你先问问,明日我再去找你。” 谈完此事,李若天便放我回去了。我在屋中等了片刻,李晚镜才回来,说母亲的人还在门口等着,我们还得暂居李府。 (七十五) 我一直在思索要如何绕过李晚镜回林府问此事,思前想后,觉得倒也不必太过隐瞒,大方一点可能反而没事儿。 于是我道:“晚镜,我要回趟林府,跟母亲谈一谈。” 他一直抱着我的胳膊,听了这话抬眼瞧我:“晚镜随妻主一起。” 我道:“不必了,这种事,还是得我跟母亲二人谈比较好,有第叁人在场,总归谈不到心里去。” 他撇撇嘴:“妻主还是拿晚镜当外人。” 我抱着他安抚道:“乖,那毕竟是我血肉相连的母亲,况且此事不小,我需得跟母亲好好推心置腹一番,让她明白我的想法。我们不能总是这样躲着呀!” 他似乎还有一万句话等着我,但在我的抚摸下渐渐不吭声了,只是一个劲往我怀里钻。 我不知道他对我怀抱的依赖为何如此强烈,这有可能是一种对感情的不安。 可我都这样了,他也太不安了吧? 把他安抚好后,我就回了林宅。母亲一见我,那表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恼恨,想必是知道了昨晚我从别院跑出来的事,但瞧着我后头没有跟着李晚镜,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最近就住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呃……” “我给你找了几个男子,都是模样周正,身体健康的,你从中挑几个钟意的,赶明儿就迎过门吧。” 我汗颜:“这么着急,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母亲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那李晚镜快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你都没点感觉吗?” “生吞活剥?”我大惊:“这是何意?” 母亲见我不能理解,只是叹气:“你想想往日的自在,再想想如今。你毕竟是个大女子,被弄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怎么回事?” “晚镜身体刚好,自然需要陪伴。” “陪伴?他无非利用你的愧疚,将你圈在府中罢了,这都是男人的小技俩,你怎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 “你得好好琢磨今后的出路,绝不可为男子所误。” “我知道了,母亲,我会好好想想的。”我急忙点头,不让她再说下去:“我今日回来,倒是有别的事。” “什么事?” “这……一些小事,我是来找那位被我买下来的小倌,就是那日……你打我那次……” “……”母亲看我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恼恨来形容了,是的,这次是看不成器家伙的无奈。 我有些无地自容,母亲让林叁去把小倌拿过来,林叁转身离开了,我还没弄懂这个“拿”是什么意思,林叁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罐子,林叁递给我看,吓得我差点尖叫出声。 罐子里竟泡着两根手指,已经泡得发胀了。 第四十五章暴风雨前 “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这种可怕的事,一时间自己的手指也隐隐犯痛,整个人往后退了几退,也不敢看那个罐子。我扑到母亲身边,眼泪不可抑制地往下掉:“母亲?你杀了他?” 母亲无奈道:“微雨,你冷静一些。” “我要怎么冷静?!就算是个娼妓,他也是一条命,你怎么能!”我说着说着,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死过去,旁边的丫鬟立刻过来扶我,给我顺气,好半天我才恢复过来,但看着那罐子,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大姑娘,您误会家主了。”林叁道:“此事说来话长,您且冷静一些,林叁为您细细说来。依我猜测,您怕不是买了个小偷回家。” “小偷?”我不可置信:“就算是小偷,你们报官就是!怎能动私刑害人性命、断人手指?!” “您听我细说。”林叁不愿再刺激我,遣人将罐子拿走,这才为我说来此事。 原来,那日,青夏在家中散步,感觉有些不对劲,房上似乎有人。她立刻上房,却未瞧见人,只见得后院一间屋门大开,此刻还在摇晃着。进去一看,屋里空无一人,桌上倒是还放着一面染了血的绣布。她心下了然,立刻命护院从四方追了出去,但最终护院只带回来这两根手指。 后来一彻查,家中竟零零散散丢了百余枚银钱。 她们推测那个被我买来的小倌手脚不干净,见我买了他又冷落他,遂起了偷钱走人的打算,不曾想被青夏发现了,才有了后面这一遭。 我听完简直怒不可遏:“他在林府老实呆着,有吃有喝有的住,什么也不缺!何苦偷钱跑人?!你们不好好查问,也不来找我,竟直接割去他的手指!!你们简直!!!” 我咬牙切齿,指甲刺进掌心,冲出去拿回罐子,仔细瞧了瞧,都是长指头,指尖全是绣花针扎出来的伤口! 一瞬间泪眼朦胧,我气得浑身发抖,林叁急忙过来扶我回屋:“大姑娘,您莫生气,先坐着。护院本是想将他抓回来,可他太过狡猾,斗缠之间,刀口锋利,竟直接将他两根手指割了下来,并非有意为之。” 我听了这话,又看看那手指,忽得冷静下来:“那护院是谁?叫过来让我问问,他在说谎!” 众人皆是一惊,母亲问道:“你如何判定他在说谎?” 我道:“这两根手指,连根削去,叁节齐全,未少一分,又不带一丝掌肉,很明显是故意为之。若是斗缠之间不小心用刀口削去,指节怎会恰恰好如此完全?!更不可能只削去两指!人日常生活,手指展开握拳,都是四指连动,若刀口果真锋利,他怎么也该四指都削去才对!依我看,怕不是个心狠手辣的,趁着机会,故意虐待——” 我说到这里,忽然就说不出话了,人日常生活多用四指,那么,什么情况下只用两指呢? 那两根手指细长,应当是食指和中指。 一瞬间,许多答案冒了出来:点穴、比手势、夹纸一类的薄片、探物……还有…… 他那日,为我引出阴舌,将两指伸进了我的下体。 我还记得,他因为右手碰过了自己的下体,所以为我引出阴舌时,用的是左手。那么这两根手指究竟是左手还是右手呢? 我喃喃问道:“绣花时,人多是扎到左手还是右手?” 林叁略微思索片刻:“这……谁能知道呢?” 我不再说话,去了小倌的住所。推开门,四处瞧了瞧,屋中已经被仔细打扫过了,什么也瞧不出来。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心里的猜想越来越多,我不知道我这么想是否是正确的,我不想把事情往这么恐怖的方向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欢过来了,轻轻唤了我一声:“主子,你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瞧见是她,心里才没那么难受,可是不知为何,我却发现林欢的两只眼睛也没有过去那么神采奕奕了。 我道:“林欢,我觉得李晚镜很可怕。” 她一抖,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直接给我跪下来:“主子,我对不住您!林欢一直想说,但林欢不敢说!现在林欢说不……” 她忽然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剧烈地咳嗽,但又咳不出来,只咳在半中间就生生顿住,像是要断了气,我被吓得不行,急忙去扶她,问她怎么了,可她猛地挥开我,在地上痛苦地打了两圈滚,便不动了。 我刚想尖声叫人,她却又像没事人一样地爬了起来:“主子,林欢没事,您刚说什么?主夫大人怎么您了?” “……”我对她这前后的转变深深不解。明明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可嘴角却笑着,说出的话尤其天真烂漫。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不是林欢,可这是谁?她刚刚的反应确是林欢无疑,难道,她精神分裂了? “林欢,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撞着脑子了?” “啊?”林欢摸摸自己的头:“没有吧?林欢的头这么硬,就是撞着墙,塌的也是墙啊!对了主子,你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呢?” 我再次困惑了,这说话的方式,就是林欢无疑啊! “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我忍不住问道:“林欢,你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能帮你解决的,一定会帮你。” 林欢笑道:“我哪有什么事,虽然最近后宫着火了那么二叁次,但都是小事,林欢可以应付,十四个男人而已,哈哈哈哈!我的目标是后宫叁千!哦对了,林欢这次来找主子,好像是有事……但又想不起来了……” 她眨着眼睛想了半天,就在我怀疑这孩子是真的精神失常时,她终于想起来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袋子:“小宝让我给主子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啥,他不跟我说,也不让我看,说我看了会呕血。林欢最近确实一直在恶心……难道我怀孕了……” 我接过袋子,再看看林欢,道:“怀孕会呕吐,不会呕血。书上说姜国女子孕吐反应是很轻微的,这样,我带你去瞧瞧大夫,你许是生病了。” 一听见要瞧大夫,林欢立刻退避叁舍:“不了不了,林欢没事,林欢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一步,连腿似乎都有些不对劲。我还想说什么,她对我笑了笑,飞快跑开了,像在逃亡。 她一走,我的冷汗哗哗地往下落。 林欢……林欢有问题,她到底遇见了什么事?她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精神病人,可是她又很清醒,她…… 在我围着李晚镜转的时候,身边到底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林欢最开始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林欢想说,但林欢不敢说,现在林欢说不……说不出口了吗? 我打开袋子瞧了一眼,不知怎的,我忽得浑身没了力气,立在春寒料峭的院子里,我只觉得上方明媚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清楚地意识到,或许,我自以为平静的生活根本就是镜花水月,虚假得一触即碎。 放在袋子里的,是一包药材。 (七十六) 我看到这包药材的瞬间就知道林欢想对我说什么。其实,长出阴舌后,我的身体也有其他表征,比如性欲高涨,几日不与人交合就无法忍受,有时候我竟比李晚镜还要主动,这些肯定被林欢瞧了去,觉得奇怪。 包括她在我被强奸那晚的消失其实也很有问题,但是我现在想不出来原因。 我自知此事非我一人可以解决的,便去找母亲,谁知我一到堂中,发现李晚镜已经过来了,简直如缠人的索命鬼! 我不由得把药往袖里收了收,生怕他发现。他看见了我,又抱着我的胳膊不肯丢。大庭广众之下,与我如此粘腻,我真不知要说什么好。 “你怎么过来了?”我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开口,不希望他看出什么来。 “当然是来找妻主了。” “我们才分别不到半个时辰。” “晚镜一刻钟不见妻主,心里就难受。”说着,他把我抱得又紧了些。母亲在一旁“咳咳”示意我们不要太过分。 我缓了缓,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对李晚镜道:“晚镜,我刚刚与母亲谈了谈,决定还是参加春试。我四岁入太师院,从小学部到太学部,堪堪读了十五年书。若不做出些成就来,怎对得起这十五年的付出。我昨日也与你讲过我想进太师院教书,此事虽难,但并非不可为,我也是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李晚镜有些手足无措,漆黑的眼珠子瞧着我,一脸委屈。 “难为微雨终于想明白了。”母亲迅速接话:“我林家血脉,出类拔萃,微雨打小便是个慧根,必然能在今年春试中拔得头筹。好婿儿,你要体谅体谅她,日后她做了高官,你也跟着风光。” 李晚镜小嘴一撇,凑到我耳根边轻声道:“妻主,你是要抛下晚镜,去那别院独自读书吗?” 李晚镜是个最吃软不吃硬的人,我自知不能如此回答,否则他必然会闹,正如他敢跑别院把我带回荣棠府。 我道:“母亲已答应了我,我白日在林府读书,晚上回荣棠府陪你,你看好不好?” 他咬着唇,想了好半天:“我们荣棠府也有书堂的。” 真是个磨人的。我笑了笑,凑到他耳边:“夫人的身子比尤物更甚,叫人爱不释手。若是在荣棠府读书,只怕我忍不住,日日都读到了床上去。” 我第一次说这种肉麻又下流的情话,他听了耳根子都是红的,但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似乎极为受用。我又哄了他两句,把他哄得叁迷五道,飘飘然答应了我。我一直把他送到门外,好一阵唇齿纠缠才哄着他上了马车,他悄悄拿着我的手,隔着布料摸着他胯下已经微微隆起的地方,十分羞赧:“妻主,你瞧,晚镜已经……你要早点回来,晚镜等你……” 我目送着马车离开,他一直从小窗里回头瞧我,眼角含情,妩媚动人,真如吸人精魄的妖精。直到马车转了个弯,消失不见,我才转身回去。 回林宅见到母亲,母亲已经惊呆了,从我离开到现在嘴巴就没合上:“我的好女儿,你是个性子寡淡的,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荤话了??” 我道:“形势所迫。母亲,孩儿有事相求。” ———————————— 近来收获了许多读者对李晚镜的喜爱,身为创作者,其实我并不清楚读者究竟喜欢他什么,是仅仅喜欢表面的洁白?还是连同灵魂的“黑”也一同喜欢。故写了这个题外话。 鲁迅曾如此评价陀氏:“他把小说中的男男女女,放在万难忍受的境遇里,来试炼他们,不但剥去表面的洁白,拷问出藏在底下的罪恶,而且还要拷问出藏在那罪恶之下的真正洁白来。” 我的小说没有灵魂拷问,也不具备文学性。但是,鲁迅先生对陀氏的评价同时是对人性的概括。李晚镜也是如此,他的表面是洁白的,灵魂却是罪恶的,可罪恶深处,总有一抹真正的洁白。但这一抹洁白究竟为何物,还请诸位慢慢探索。 (好吧上面那些的意思就是希望各位读者能继续读下去,并能接纳这样的角色。) (……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靠谱的写手,如果最后水平没有拔高到这个地步,就当我上面在乱扯,当个黄文随便瞎看吧。) 第四十六章碧玉薄片(E) (七十七) 我所请求的,有两件事。 一、找来全京城最好的大夫,最好精通药学。 二、寻找那位小倌的下落。 但做这两件事时,务必小心谨慎,最好行事隐蔽一些,以免打草惊蛇。 我的态度过于反常,本以为母亲会问东问西,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反而毫不犹豫答应了我的请求。 依她的话来讲,她知道恐怕是出了什么事,但看到我敢自己去面对,她很欣慰,觉得我终于长大了。如果此事我一个人能解决,她也能放心地养老了,如果我自己解决不了,务必向她求助。 她有朝廷职务在身,不便称病,便假借祖母生病,请大夫过来诊治。全院只有我们母女叁人与大夫,连小厮都遣散了。 我称“这是祖母前些日子吃的药,大夫看看有无不妥?”,拿出林欢带给我的药材请大夫辨认。 大夫看了看,道:“只是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应当没有什么副作用。” 我谢过她。母亲过来问:“不行?” 我点点头。 祖母躺在床上冲我招手:“小微雨,过来,叫祖母打两下。” 我握住她的手:“祖母一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祖母扬起来的巴掌又收了回去,道:“你呀!从来就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就是仗着我们宠爱你,整日胡作非为!对了,祖母送你的绿花,你不是很喜欢吗?最近怎么不戴了?” 十二岁生辰时祖母送我一支用碧玉薄片做的头花,我曾经很是喜欢,每日都要戴着,后来我出门玩差点弄丢,就放起来了,从此没有再戴过。 “我怕丢,就放起来了,祖母想看,我现在就去戴上。” “祖母就是问问。担心微雨长大了,喜好都变了,你十九岁生辰的礼物祖母已经给你挑好了,生怕你不喜欢呢!” 我心里生出一阵温暖,道:“只要不是男人,微雨都喜欢。” “你这孩子!”祖母拍拍我的头,又道:“微雨这次来,身上的味道都变了,我闻着你口中也都是香气,可是含了什么香果?” 我愣了会儿,闻闻自己身上,又吐气闻了闻,瞬间脸就红了,这、这全是李晚镜的味道,我……我……难道因为日日和他缠在一起,已经被腌入味了吗?!!!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刷个牙先,下一位大夫已经来了。 她作以杂役打扮,我依照原来的法子,结果她也没看出什么来,一连几位都说没什么。母亲认为我可能是想多了,但我依然没有放弃。 直到第七位大夫出现,她反复看了看药材,每一种都拿出来摆在桌上,闻了闻,道:“这些都是补气养血的,不过,这味药材倒是从未见过。” 她拈出一块小小的干皮:“此药从外观看,像是老茯苓皮,闻之却有腥气,想必是肉药,但具体是什么,老身没见过,不敢妄下定论。” 我们对她千恩万谢,将她从侧门送出去后,我盯着那味药,思考着当初给我开药的女人。母亲道:“如何?还要再找吗?京城里有名的大夫已经几乎叫遍了,再叫,就要去皇宫中找了。” 我道:“不必了,我已有了收获。” 术业有专攻,从一开始,我考虑的方向就错了。治病救人的大夫怎么可能了解淫邪之物?估计随便找个小倌都比大夫明白这是什么。 但瞧瞧外头,天色已晚,我若再不回荣棠府,李晚镜只怕就要起疑心了。 我临走前对他说了那种话,今晚恐怕有一场比过去都要激烈的性爱在等着我。 (七十八) 我回到房间,在抽屉里找到了祖母送我的绿花,戴上,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我还是很喜欢。索性戴着回了荣棠府。 这朵绿花,曾经我是多么喜爱啊,无论谁想要我都不给。整日戴着它招摇过市,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美的小姑娘。 我一直都很天真,尽管我实际活了很大的岁数,但我度过的日子都是童年,漫长的童年似乎让我成为了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人。 上一世我是独生女,从小陪在身边的都是长辈,极富学识,尤其是老爸,他仿佛读过世界上所有的书。他的书房是真正的“书”房,我小时候甚至拿他的书搭过“秘密基地”。有一次他拿书时不小心摔倒了,我几乎是从书堆里把他刨出来的,他痛定思痛,在书架附近加装了一个防倾倒装置,结果这个防倾倒装置又把他绊倒了。 我在一旁笑得肚子都痛了,笑够了就把此事写进了我的作文里。他看了我的作文后兴奋地把此事写进了他的作品里,我又把这事再次写进我的作文里,他又把这事……后来,我们收到了老爸读者的愤怒来信和我语文老师的强烈谴责,老妈要求我们立刻停止这种套娃行为。 凡此种种,我每每想起来都乐不可支。此世的岁月虽然有尊卑制度、性理训诫、校园暴力、还有我过于虚弱多病的身体,也没有网络和抽水马桶,让我无数次渴望回到现代,但是也有很多人给了我温暖,尤其是一直陪着我长大的青夏和林欢,她们是我前世不曾有过的同龄家人。 真希望我永远是个孩子,永远不要长大,可终究不能。 就像过去,性爱对我来说是何等遥远且纯洁的事,我认为非要等我爱上哪个人,才可以和他因爱而做,绝不是仅仅沉湎于肉体的欢愉。可如今,我却穿越两条街道,主动去找一个等着和我做爱的男人,只为了让他不要怀疑我。 是该说我长大了,还是我已经把灵与肉彻底分离了? 但无论如何,我撩开马车的帘子,外边是挂着高高灯笼的荣棠府——面对困境,我已经不再逃避了。 (七十九) 下了马车,便有人过来扶我,往常此事都是李晚镜做的,今日没来,估计真是在床上等着。 穿过长长的前院,府中早就灭了灯,唯有我们的寝房还点着。我轻轻推开门,还未用眼睛寻到屋中的人,嘴巴就被一个火热的唇舌覆盖住,湿热的舌头柔软而有力地撬开我的牙关伸进来,纠缠着,舔舐着,熟悉的酥麻感从舌根往后脑勺涌去,弄得我气息不稳。 这人……我还没有完全进门,就如此热情地把自己送上来,看来真的等急了。 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压着我的后脑勺,不容许我后退半分,只能承受着他的索取,指尖还一直在我腰际窸窣点着,弄得我腰都是软的。我任凭他在我嘴里搅来搅去,津液弄得我俩的下巴都是。 他情动得厉害,我有意作弄他,故意偏了偏头,不肯配合。引得他急切地伸着舌头寻我,粉嫩的舌尖一寻着便缠着我的舌尖摩擦。他从喉咙间发出极度渴望的轻吟,把我的心尖儿叫得一阵一阵发颤。 我伸手抱住他,把舌头伸进他口中,反复缠了两下,再收回,他口中热得厉害。逆着烛光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知道他不满足我浅尝辄止的挑弄,窈窕的腰肢在我怀里不住地扭动,硬着的下体偶尔擦过我的小腹,也是热得烫人。 我笑着抿去他唇下的津液:“晚镜,我忙了一天回家,你不跟我先问安,却先讨吻,下面还硬着这样,是不是太孟浪了些?” “唔……”他伸着舌头在我唇上舔着:“晚镜错了,妻主罚我……” 这可不是知错的态度。我刚张口想说话,他的舌头又伸了进来,好半天我才得空说了句话:“你是想把自己的舌头长在我身上吗?” 我捧着他的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亲我,嗯?” 他的舌头还没有收回去,上面全是我俩混在一起的透明津液,喘着粗气,眼睛半睁着,睫毛一闪一闪。 我感觉他似乎被情欲烧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了,问道:“你吃了催情的药?” 他软软地笑了:“妻主就是我的催情药,想到妻主,晚镜就情难自抑,哪还用吃药。” 他依偎过来,媚眼如丝,时不时还要用牙齿啃两下我的锁骨:“过去,妻主不肯用晚镜这里。”他拿着我的手反复摩挲自己的男根,道:“晚镜只能用舌头侍奉妻主,你夜夜泄在晚镜口中,想必十分喜欢晚镜的口舌侍奉。晚镜心里高兴,故最喜欢与妻主以口舌相交……” 他真如一只蛇缠在我身上,只差把腿都盘上来了,我越来越有一种被蛇妖缠身的感觉。 我笑道:“过去是我不好,其实,晚镜哪里我都喜欢。” 他嫣然一笑,并不吃这套,在我耳边呵气如兰:“不行,妻主得告诉晚镜,你最喜欢哪里。” “只要是晚镜,我都最喜欢。” “妻主。”他捏着我的乳尖,轻揉着:“莫要敷衍晚镜,快说嘛。” 我被他弄得半个身子都是麻的,站都站不稳,回头瞧了一眼未关严的门,笑道:“晚镜,你一定要在门口跟我亲热吗?去床上如何?” 他却突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头上,起初,我没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唤了他一声,却迎上了一个更热烈的吻。 我觉得他已经快要魔怔了,舌头在我嘴里肆意狂扫,吸着我的舌头仿佛要把我的舌头吸出去似的,我整个人就像以口与他连成一体。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再忍受了,总是亲来亲去,我的嘴里全是他的味道,连祖母都能闻见,他再这么亲下去,我真想咬掉他的舌头。 “回……床上……”我艰难地在他灼热的呼吸里说出这句话,他没有回应,但将我打横抱起,绕过屏风放到床上,压着我又是一阵热吻。 我被头上的碧玉薄片硌得有些不舒服,伸手想把它取下来,刚摸索到,他就沿着我的手臂吻了过来,亲着我的掌心,不让我碰它。 “微雨……”他一脸迷醉:“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我略微诧异,但想到李客深曾说过他初见我时,我头上便戴着绿花,心下了然,许是我又把此花戴上,让他想起了过去暗自思慕的日子。 “我从未想过能和你赴云雨之欢、交琴瑟之好。可后来你再次出现……”他微微一笑,眼睛里竟透露出一丝妖异:“你知道吗?我们再次相遇后,我每个夜晚都会梦见你。” “在树下、在河边、在云上、在书阁、在花丛里、在众人前……” “我不记得在梦中和你交合了多少次,每次醒来,我都硬得不行,可身边空空如也。” “刚成婚那段时间,我梦里触不到你,却能与你交合,醒来你就在身边,却不能碰你。我都分不清何处是梦,何处是现实。” “如今你竟在我身边,与我胶漆相投,唇齿相依。倘若这也是我的一场梦,那我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小心地帮我取下头花,放在枕边,痴迷的表情都有些病态了。 若是往日,我听到这话,必然又是羞得蒙住被子不肯理他,可今日,我十分冷静。我道:“那梦中与你交合的我,也长有阴舌吗?” 第四十七章污言秽语(E) 他轻笑:“晚镜梦见的可多了。我在闺中受了诸多教导,学到什么,就梦见什么。” 这人果然不是简单两句就能套出话的,我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你都梦见过些什么?” 他本来就因为情欲脸颊微微泛红,这下似乎更红了,害羞得恨不得埋到我颈中去,明明什么荤话都能说出来,可我让他说,他就羞得不行。尽管知道他绝不是个善茬,可忽然觉得他这模样也挺惹人怜爱。 他舔着我的耳朵,诱惑道:“妻主若是想知道,亲自试试不就好了,光听多没意思。” “听有听的好,亲身试有亲身试的好。”我忍着耳朵上的酥麻,继续与他调情:“好夫人,你说说看。” 他翻身侧躺下,一只胳膊支着头,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妻主今天真坏。昨日还因为尿出来哭得不行,今日怎么如此放得开?” 能在这种时候还如此理智,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他的确是个聪明人。 我面不改色道:“我也不知,与你分离这一日,我……我想你想得紧……” 他忍不住笑了,既有宠溺,也有了然:“你想我,想我什么?” “你猜。” “我猜不着。” “你若是给我讲讲你都梦见些什么,我就告诉你。” “妻主……” “好夫人,我想听,你就说说,好不好?” 我其实想听他讲这梦中之事,除去逗弄他暂缓性事以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我想知道在他的意识深处,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他究竟是爱我,还是别的什么昏暗的情绪? “晚镜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小声道。少许,他脱掉我的鞋子,抬过我一条腿,将我的脚抱在怀中,掰开脚趾,捻弄着中间第二根脚趾,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见他张口含住,先是吸吮了两下,突然便舌头摩擦着大肆吞吐起来。 “啊啊……啊……”剧烈的麻痒让我忍不住叫出了声,蹬着脚想让他放开我,或者不要再吞吐,可他牢牢地把我的脚趾吸在口中,见我反应剧烈,眼睛微微弯起,还用手指微微拨弄我的脚心。 我又哭又笑,从来不知道脚趾也是如此敏感的地方,尤其是这……他捏着我的大拇趾,反复吸吐着二趾,小嘴里又热又紧,二趾敏感得不行,可连动都动不了。我不知道人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部位,明明长在我身上,却不受控制,只能任由他折磨。 我被他弄得不住地扭动着,麻痒感让我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痒……好痒!啊啊啊……晚镜……放开……” 他见好就收,笑了笑,吐出了我的脚趾,我擦擦眼泪,急忙把脚收回来,用被子盖住,不让他再碰。 可是,脚趾脱离了他的小嘴后,我竟有些空虚。 想把脚伸过去再叫他吸一阵,可又畏惧那种痒意,心猿意马间,他开口道:“这就是晚镜所梦之事。” 他温柔地瞧着我,眼底不无渴望之态,我:“……” 他的梦也太变态了,他就不能臆想些……正常部位吗? 我道:“还有呢?我想听别的。” “晚镜都说一个了。”他抱过我的腰:“晚镜要奖励,不给奖励就不说。” 我道:“你要什么奖励?” 他眨眨眼:“妻主亲亲我。” 我无奈道:“还亲?我的舌头都快被你吸肿了,更何况,你刚含过我的脚,我不要亲。” 他小嘴一扁,委屈巴巴地:“我都不介意,你倒是介意起来了。”说着翻过身耍脾气去了。 他在我面前极少使小性子不理我,使小性子也是为了让我哄他,在这点上,我很轻车熟路。 我从背后抱住他,轻轻抽掉他的衣绳,感觉到他有些紧张,便沿着衣领抚摸他。一路摸过紧弹的乳肉,光滑的皮肤,沿着胸口往下,轻轻捏捏他小腹上的肌肉,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他的腰际微微紧绷,可以摸到胯骨上面的人鱼线,我一直觉得他的身体应该很好地锻炼过,只是现在瘦得太过分,显得柔弱无力。自从嫁给我,他至少瘦了十斤,我让他多吃点东西,他却不肯,直到前些日子我逼他吃饭,还透露出我不喜欢瘦人,他才肯每日多吃半碗饭。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讨我欢心,因为姜国女子大多喜欢瘦弱一些的男子,为了迎合主流审美,连正常进食都要放弃,真是可怜又可悲。 我再往下摸去,还是光滑一片,不由得有些恼火:“你又刮了这里的毛?不是说不让刮吗?” 他不说话,我便用力握住了他的命根子,引得他一哆嗦:“轻、轻些。” “为什么不听话?”我一边套弄着他,一边问。 “不……嗯……不是……”他皱着眉,努力辩解:“才……一天、没长出来……呃……慢些……慢些……” “说谎,你分明不听话。是谁给你刮的?自己,还是你的下人?” “别……嗯……”他的呻吟越来越放浪,腿也跟着发抖:“别问这些,羞……啊啊啊……别磨那……” 我抠着他龟头下面的小沟,他忍不住浪叫出声,屁股不住地往后缩,我用膝盖沿着屁股缝把他的下体往前顶,他逃不掉,只能挺着肉棒任我玩弄。 这么玩弄了好大会儿,他在我手下不住地哆嗦,马眼里不住地往外流水,想护着自己的肉棒又不敢,连耳根都红透了,泪眼朦胧地跟我认错:“妻主……妻主……晚镜错了……” “错哪了?” “晚镜,晚镜不听话,刮了那里的……嗯嗯啊!” 发现无论我怎么玩他都忍着不射后,我更肆无忌惮了,套弄的同时用指尖不住地点弄他的马眼,冒出来的淫汁弄得我一手粘腻,就着淫汁玩得更方便了。 叽里咕噜的摩擦声里,我问他:“为什么不听话?” “嗯……嗯……”他的呻吟越来越忘我,似乎快要受不住了,额上都是细密的汗水,但还是努力分神回答我的问题:“晚镜……晚镜怕妻主不喜欢……啊啊啊……慢……慢些……他们说……女人都喜欢白玉……呃……” “他们是谁?” “教导、教导晚镜房事的龟公……妻主……你放过晚镜吧……晚镜想侍奉妻主……” “不行,就要这样。”我今天并没有打算和他真做。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晚镜……晚镜不被妻主的穴吞吃就射不出来,求求你了……” 闻言我有些好奇,在他耳边低声吹着气问:“为什么?” “晚镜是妻主一人的,晚镜只属于你……”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我感觉他已经急得不行,满口胡言乱语:“晚镜的身子只给你摸,晚镜的肉棒只给你肏,晚镜的精液只射给你……啊啊啊……放过晚镜……” 对他的淫话我哑口无言,每当我以为他已经足够淫荡时,他总能打破我的想象变得更淫荡。 我以为我能像一个普通的姜国女子接受这种女性主导的性事了,现在看来,我还是个弱鸡。 不,或许是他段位太高。 我像一只熟透的鸭子呆了好半天,他不满足于我停下来,翻身抱住我,那张小脸已经被情欲烧得迷糊了,连眼神都不甚清明。 “好妻主,救救晚镜……” 我努力取回了点说话的勇气,抓着他的肉棒,继续主导这场性爱:“那你跟我说说,你都在梦中与我做了什么事?” “嗯嗯……”他在我怀里不住地磨蹭:“晚镜好想……好想……” “你说了,我就给你。” “妻主不给晚镜奖励,晚镜不要说……” 他的肉棒越来越粗大,嘴巴却还是这么不老实,我直接松开了他:“那好,今晚就这样吧!” “不!”他略带惊慌地抱住我:“妻主别……晚镜难受……晚镜硬了一天,纾解不出来,难受得快死了,救救晚镜……” 我一言不发,甚至闭上了眼睛假寐,把他急得不行,拉着我的袖子不停地扯来扯去:“妻主……别不管晚镜啊……晚镜真的会死……” 说着,他竟要抬身自己上来,察觉到这点后,我睁开眼睛看他:“你做什么?又要强奸我?” “不、不……”他手足无措,低下头,小声地辩解:“不是……” “那你做什么?” 他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捧着肉棒十分乖巧地跪下:“妻主,晚镜错了,求求妻主肏我,晚镜的淫根子一定会让妻主用得满意。晚镜会顶着妻主最软的肉一直磨,直到妻主泄出来也不停……”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过去就捂住他的嘴:“谁教你说的这些话?真该把你的舌头割了!” 他伸出舌头舔我的掌心,我一惊,急忙松开,他又靠过来,脸上还都是泪水,嘴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妻主喜欢吗?晚镜会说很多这种话,你肏晚镜一下,晚镜就能说一句。” “姜国的男人都似你这般……”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把“淫荡”两个字说出来:“没脸没皮吗?” “晚镜在妻主面前就是这么没出息……好妻主,给晚镜吧……晚镜想要……”他不住地用性器上下蹭着我的腰,又亲着我的脸颊和耳朵,讨好的意味太过明显,我忽然便起了一股无名火。 有时候他是很成熟,在各类场合游刃有余,能把家管理得井井有条。但说到底——李晚镜,今年才十七岁!到底是谁,把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教导成这种没了女人就活不下去的荡夫? 我呢?我的十七岁在说什么?会说什么? ——“快看,飞过了一只特别大的飞机!连飞机上纹路都能看见,好清晰!” ——“去超市吗?帮我带个面包,不要红糖的。” ——“零花钱一周五十块是不是太少了啊!” 同样的十七岁,就因为生在不同的世界,竟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他也还是个孩子,本应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怎么就被人教导成这个样子?! 一想到这点,即使知道他很可怕,我也觉得他好可怜。 活在这个世上,费尽心思讨好女人,摇首摆尾地乞怜和女人做爱,把自己的身体奉上向女人献媚,丝毫没有尊严,简直可怜透了。 我本来不打算跟他真做,只是想搞些花样,逗弄逗弄他,拖延拖延时间,最后用手给他泄出来,可是他这样,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我猛地把他拽进我腿间:“想要就自己插进来。” 第四十八章梦中情事(H) (八十) 他得了允许,眨着湿漉漉的眼睛,伸手到我腋下解着衣带,同时不忘用肉棒蹭着我。待我俩完全赤裸相对时,他的肉棒已经青筋暴起,不再是圆房那日我所见到的白粉色,颜色深了许多,变得猩红肿大。 他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非常委屈:“晚镜的淫根被妻主用得多了,才成这样的。” 我已经无语至极:“李晚镜,把嘴巴闭上。” 他将我的腿掰开,伸手在我穴口摸了摸,给我看一手的粘腻:“妻主,你明明就很喜欢晚镜说淫话,瞧。”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他低低地笑了,伸舌把手上的淫液舔干净,挺翘的肉棒靠近我的腿根。 “晚镜的淫根,要插进妻主的穴里了。” “妻主的穴里太紧,晚镜得咬牙忍着,不然,一插进去就会射出来。” “晚镜好紧张,穴里面还有根小蛇,说不定会咬晚镜一口。” 他故意给我播报情况,说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逗我,声音里还带着刚刚哭泣后的沙哑。我装听不见,感觉到他龟头抵着穴口,磨蹭了两下,慢慢插了进去。 “嗯嗯……” “呃啊……” 我们同时发出呻吟声,不同的是,我是因为身体被硕大的肉茎撑开带来的酸胀感,他则是因为无法言喻的夹弄快感。 “啊……啊……” 我里面如他所说,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他略略等我适应后,就快速地在我身体里抽送,一次一次把肉棒送进来,用龟头转着圈顶我最酸麻的那点,再飞快地抽出去,又迅速插进来,继续顶弄。 如此具有技巧的插弄显示出他的游刃有余,可他口中依旧带着哭腔:“晚镜想了一天的地方……终于……终于进来了……啊……好舒服……” 我被他肏得呻吟声断断续续,说不出话,他却仰着头叫得比我还浪荡:“妻主的穴好紧,好热……晚镜要被妻主吸出来了……啊……被肏得好爽……” 到底谁在肏谁……我真想捏住他的脖子让他清醒一点,但是除了呻吟我已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肉棒好烫,好大,不断地捻弄我的敏感点,进出的速度飞快,我觉得我像一个用肉做成的臼,魂都快被他捣飞了。 不知道前后抽插了多久下,我已经被插泄了一次,抱着他的腰不住地发颤,他的声音蓦然变得又高又细:“受不住了,晚镜要射了……要射了……呃啊啊——” 他在我身上抽搐了一下,体内被射入一股热流,我急忙挡住宫口,谁知这一动作,又刺激得他哆嗦了一下。 他在我身上瘫了好久,许是欲望得到了满足,人的理智也回归了,想起刚刚的行为,他羞得不行,埋在我胸肉里不肯抬头。 好半天他才软声软气的问道:“妻主,晚镜刚刚,是不是太淫浪了……” “晚镜不想这么淫浪,可是妻主不肯主动肏我,我……”说着说着又要掉下眼泪,我忍不住道:“你上我我上你不是一样吗?我身子骨弱,早上才……弄你一回,你这……” 我艰难地择词,最终还是把我觉得粗鄙的话说出了口。 “你的肉棒这几天被我天天含,也不见疲软,你是不是吃药了?” 他闻言笑了:“妻主,你怎么老觉得晚镜吃药?晚镜年轻,身子骨好,你天天肏我我也能硬起来,跟那些没用男人可不一样。” 说着说着,我感觉他的肉棒又蠢蠢欲动起来。 “听到我家妻主说‘肉棒’,晚镜又硬了。”他有些害羞,道:“妻主竟会说这种词,晚镜好开心。妻主感觉到了吗?晚镜又想被你肏了。” “……” “妻主又害羞了,真可爱。”他亲着我的脖子和耳朵,催促道:“妻主快插进来,让晚镜再好好侍奉妻主一通,妻主喜欢晚镜的身子,晚镜定要妻主满意,这次我会让你泄叁回再拔出来。” 我闻言就将无处可去,刚刚被撞得可怜兮兮的阴舌伸进了他的肉棒中,引得他一阵颤栗。 我真的好想知道被阴舌深入是什么感觉,他每次都被阴舌入得白眼翻起,欲仙欲死,我觉得或许真的很爽。 我问:“晚镜,你喜欢我下面这根舌头吗?” 他抽送着下体,一边抽气一边道:“唔……妻主的东西……晚镜都喜欢……” 我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敷衍你……” 在反复的抽插动作里,他虚弱地笑了:“晚镜不喜欢,但是,晚镜很感谢它。妻主不必再承受反复分娩之苦,可以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啊……别夹太紧……” 他越发有力的抽送让我再次坠入快感中。那个晚上,李晚镜就跟疯了似的,让我连泄了四次才肯拔出来射精,足足射了快半分钟,连嗓子都叫哑了。射完还不罢休,又拿着我的手捏他的囊袋,把他捏硬了,就又插进来,他甚至看我的阴蒂一直孤零零地翘着,一边插弄着一边要喊墨言过来给我舔,被我拧着乳尖拒绝才肯罢休。 我不知道这个晚上我们究竟做了多少次,只知道早上起床沐浴,李晚镜从我下体引出的精液有好大一摊。 不过,天快亮的时分,我还是逼着他说了些他的春梦。有一些很异想天开,比如在树枝上交缠,能从树叶抽芽做到大盛、再做到落叶归根。还有的很神奇,比如他和我在夏日的书阁里做爱,我坐在书桌上,他坐在凳子上,我用腿圈住他的头,强迫他为我口交。我满意了,就坐在他身上,用湿漉漉的小穴上下肏弄着他的阴茎,把他肏射了好几次也不肯放过他。他后来哭得不行,我就坐到桌上,命令他自己插进来动。 我在他梦里的形象好那啥……在他心里我竟是这种人吗? 然而更奇怪的事是,在他断断续续,混合着呻吟声的描述里,他梦见的我总是一个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的女人,而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 (八十一) 我洗完澡就离开了荣棠府,临走时他一直哀怨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拔屌无情的嫖客,把他吃干抹净就急着去寻觅新鲜的美味。 我则是为昨晚疯狂的做爱心有余悸,如果我今天还搞没清楚真相,那今天晚上必然还得有这么疯狂的一场,我觉得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两个人,顿觉背后生凉。 庞春梅因淫欲无度,生病消瘦,一次泄身便死在周义身上。 西门庆经受不住潘金莲的索取,被灌药“倒浇蜡烛掇弄”,最后一命呜呼。 如果再不节制,我恐将也面临这种命运! 救命!纵欲过度这种死法我不要啊! 我坐在马车上,感觉到下面还残留着一个小时前他的阳物在里面进出刮弄的酥麻感,不由得泪流满面。当年读《金瓶梅》,只觉得悲凉、残酷,现在想起来,竟然是本警示之书! 读《金瓶梅》生效法心者,禽兽也啊! 回到林府,困意迟迟袭来。李晚镜那般折腾我,根本就没想让我在春试里考上! 一夜没睡的我见了床,直接躺下了,连饭都不想吃,更不要说读书。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第四十九章奉欢宫纪事(一) 建筑描写纯属想象,若未能让诸位明白其结构,可参照“圆形监狱”词条配合阅读。 (八十二) 从外观看,奉欢宫只是一栋纯木结构的小楼,进去是一间看似普通的茶室,茶室后面连着一道长长的走廊。 穿过走廊,才是真正的风月场所。 走廊上绘着各式各样的神女图,从墙壁蔓延到天花板,霞裙月帔的神女眉目透着无上的悲悯,却全部闭着眼睛,好似不忍旁观人间疾苦。 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很惊讶。这些绘图线条流畅,姿态优美,颜色鲜艳夺目,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我本以为卖春之地墙上挂的都应该是春宫图,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强烈的宗教艺术气息绘画。 回到林府后,我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爬了起来,先是找了教授性知识的小黑屋先生,请她找一些青楼出身的小厮,结果,他们并不认识那味药材。 走投无路时,我想到了奉欢宫。 小倌曾对我说过此处也有一位长有阴舌的女子,我决定来此见见奉欢宫的主人,碰碰运气。 虽然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阴舌绝对与李晚镜喂给我的药有关,但不拿到确凿的证据,我总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给我带路的是一位身着布衣,蹬着马靴的女子,她自称红英,是奉欢宫的招待。 走着走着,依稀能听见走廊的尽头处传来男人们的淫叫声,虽然细不可闻,但此起彼伏,不绝如缕。来此寻欢作乐的嫖客,只怕光是听到这声音,魂已经被勾走了大半。 我听得面红耳赤,忍不住问红英:“刚刚你说宫人都是晚上接客,白天休息。可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红英道:“调教犯错的宫人,是不分日夜的。” 我想起那个被抬着游街的男子,一言不发地跟着她穿过了走廊,进入一个巨大的“D”型半圆形大厅中。迎面是一栋弧形高楼,共四层,有大约百来间小房间,墙壁和地面全是青石砖,门窗形同虚设,全为镂空设计,可以清楚地看到屋中的光景。 这座弧形高楼包围出一个半圆的大厅,就是此刻我们所处的地方,上方高高的天花板全部吊着琉璃彩灯,但采光很差,显得整个大厅晦暗朦胧,只有弧形高楼的屋中点着一盏盏明灯。 厅中设着许多雅座,有两个像温泉冒着热气的池子,在池子附近我闻到了一种极其浓郁的淫靡之气,还用细绳吊着许多牌子,我没有细看是什么。 此刻刚过未时,一眼望去,大厅里除了我和红英,找不到第叁个人。 不过,我实际并非一人前来,只是林欢到了门口不肯进,说她进来实在对不起小宝,让我独自进来了。 因我昭侯世女的身份,不便一直在门外等候,她们破格在白日接待了我。红英说,老板正在路上,请我进去稍等片刻。 在大厅等待之余,一夜未能合眼的乏意再度袭来,可四周声音此起彼伏,让人难以入睡。我对红英道:“我想小憩一会儿,此处可有安静的房间?” 她笑道:“有的,请随我来。” 她没有带我去那栋弧形高楼,而是向直线边走去。这一面的高楼也是四层高,全部由青石砖垒成,我看着应当有二十余个房间,房间朝另一侧开门,此处只看到了一个个诡异的漆黑后窗。 不知为何,我觉得它们像一个巨大的,恐怖的瞭望塔,小窗背后,或许正有无数只眼睛在窥视着。 我们刚刚走过的长廊就在“瞭望塔”之下。红英带我回到长廊之中,沿着楼梯上叁楼,转进了一个门廊,此处果然有许多房间的正门。 我进去其中一间,屋内仍旧黑暗,一个屋中只开了一面小窗,我看了一眼,果然,从这口小窗可以将对面四层弧形高楼里所有的房间、房间内的景色尽收眼底。 房间的门有的半掩,有的全开,但因为门窗都是镂空的,屋中的人在做什么,此处清晰可见,无一例外。 我能看到谁在睡觉,谁在打扫房间,谁端着木盆在屋中走来走去……还有些房间里不止一个人,叁四个男子共住一室,更有一些女子留宿在此,此刻搂着身边的男人亲着嘴,还有几个房间正在白日宣淫…… 设计建造这种奇怪的场所,我似乎明白其中的缘由了,这位奉欢宫主人,怕不是个了不得的变态,就喜欢偷窥别人。 屋中虽然漆黑,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我寻了个软榻打算休息一会儿。她道:“贵女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给您物色几个。” 我道:“不必了,我只是太困了,睡一觉。你们主人回来后,叫我起来就行。” 她道:“有宫人善推拿,可以帮您缓解疲劳。” 我见说不通,只好道:“你们白日不是不接客吗?奉欢宫的人难道不睡觉?” 她笑道:“叫起来就好,他们有机会侍奉世女,是几辈子难修来的福分。” 我哑口无言,只道:“不必了。” 我躺下略作休息,可不消片刻,还是有几双柔弱无骨的手摸上了我的身体。 两只手在肩上捏着,为我舒筋活络。还有人给我捏腿,脚也被人捏着。我想赶他们离开,但被服侍得浑身酥软,真如倒进了温柔乡,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因他们没有更多出格的行为,权当是在做SPA,也就随之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从梦中惊醒,屋中还是一片漆黑,手上传来极为细腻柔滑的触感,我暗叫不好,定睛一看,果然,怀中躺着一个赤裸少年,刚想把他推开,发现自己身后也软绵绵地贴着一个温热的胸膛。 “……” 我大脑瞬间死机,过了好半天才勉强回了神。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最终还是嫖娼了吗?还一次嫖俩? 我立刻推开怀中的少年,从软榻上下来,摸摸全身,还好,衣服健在,没有被扒的迹象,只是胸口翘起来的乳尖和下面略微的胀感让我明白自己还是被挑逗过了。 红英可能在一旁等很久了,见我突然起来,走过来道:“世女,主人已经回来了。” 我点点头,两个小倌因这动静也急忙从榻上下来,个子一高一低,得了红英的准许,施施然由门口离开了。 我道:“谁让他们进来的?” 红英道:“世女,是我。天气尚未转暖,世女睡着容易着凉,他们是为世女暖身子的。” 暖身子……拿裸男暖身子,真亏她们能想得到这招……我嘴角抽动了两下,往窗口看了看,谁知这么一看,彻底把我惊呆了。 睡前,弧形高楼几乎每个房中都有人,但整体十分平静,只有少数几个屋子在大行男女交媾之事,声音传过来也是细微的;而此刻几乎没有任何人在屋中,楼里却像是沸腾的水一样热闹。 男人的淫叫声中混合着女人的呻吟声,从声音就可以可以感觉到交媾得有多么激烈。 我有些琢磨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只想赶快离开,便道:“带我去见你们主人。”红英笑道:“主人还在调教宫人,您随我去见她。” 我跟着她下楼,还未踏进楼梯,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蜿蜒盘旋的台阶上站了叁个男子,容貌姣好,一身白衣,靠着栏栅,下体翘得极高,撑着衣服,形状非常明显。 一见有人过来,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过来,我见过这种求肏的眼神,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切的。 我们下来时,红英伸手抓了几个人的下体,灵活的手好一阵套弄,弄得他们摇头晃脑,扭腰摆臀,淫叫连连。 “红英姐……啊……红英姐的手好厉害……” “把贱奴玩泄……玩泄……唔啊……” 但她每个只玩了两下,便松开了,任由他们翘着男根,发出苦闷的哀鸣。 我过去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有意想我摸一摸,挺着腰往前送,巨大的阴茎把布料撑得更高了,我哆嗦着避开,没有碰他们,直接下来了。 两层的楼梯,像这样的男子稀稀落落竟有五六个。 红英似乎是瞧见我的窘迫模样,笑道:“您大可摸一摸他们,他们才高兴。” 我艰难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红英道:“他们的鸡巴都被别人重金买下,身子却没有。因此离不开奉欢宫,又不能让别人用鸡巴。” “这些熟浪伎子早年都被精心调教过,一到夜间鸡巴就硬,饥渴难耐,贵女若不来,只能这样让人摸,解一解淫念。” “这样不会更……饥渴吗?” “谁知道呢?可能男人就是淫贱,鸡巴都不是自己的了,还想被摸。” “他们难道不能自渎?” 红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们敢摸一下,有的是生不如死的法子治他们。” “我们这里有个名倌,被皇女买了鸡巴,可惜不到两个月皇女就玩腻了,再也不瞧他。皇女的东西,谁敢乱碰?这人在奉欢宫苦苦等候了叁年,直到现在还没有泄过一次身,已经想挨肏想疯了,见谁都想贴上去,说不准世女待会儿还能瞧见他。” “……” 在震撼之间,我们再次走进了大厅,不同于刚刚我进来时的空旷,到处都是半裸的男人和来此寻欢作乐的女人。 第五十章奉欢宫纪事(二) 非人生物、神秘设定、充斥着恶趣味。 阅读后如有任何不适,概不负责。 (八十叁) 最接近入口的两边站着成排的男子,衣着打扮各不相同,花花绿绿,叁叁两两依偎着,有些眼神热切,有些漫不经心,但无一例外,都往我和红英身上瞧着。 在众人的注视里,我有一种……中学上台演讲的感觉。 我从未因别人的注视怯场,但此刻,这些眼神里饱含着强烈的性暗示,身为一个好青年,我还是不要对上他们的目光好了。 这么想着,我将视线下移,但几秒钟后我发现此举更为不妥,简直像在扫视他们的裆。 不过,我发现这些男子的腰间都系着一根绳子,绳子吊着一块手掌大小的木牌,刚好垂在他们的裆部。 木牌上用毛笔写着数字,每个人都不同。鉴于此地性质特殊,我猜测会是这些男子阳物的长度,但是看了几个人胯间的数字后,我又疑惑起来。 最小的写着二十七,大的竟然写着千六百四十五。 相差如此悬殊,想必不是阳物的尺寸,难道是他们接客的次数吗? 但是这种东西,值得写出来吗?如果技巧相同,性工作者接客的次数越多,身价只会越低。身为经营者,不应该把这种东西光明正大公之于众才对。而且这位接客了一千六百四十五次的朋友……你的肾还好吗? 越想越不对劲,本着探索精神,我问红英:“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红英笑道:“从插入到射出,鸡巴能承受女人肏弄多少下。” “……” “那位写着二十七的宫人前日才破身,很是敏感。挨了二十七下就射出来了,脸都被打肿了。您瞧,鸡巴下面还有他初夜的红丸印呢!” 说着,她强势地拨开男子衣裙的下摆,男子发出一声惊呼,向后退了两步想躲避,但红英不管不顾地抓着他的阴茎往上掰,疼得他不敢再过多挣扎。 阴囊的中间,果然有一处似指甲盖大小的红印。 我半天未能说出话来,终于憋出了一句:“这样标数字有什么意义呢?” “宫人的价格由此而定。挨肏时间长的就贵一些,经不住挨肏的就便宜。”她笑道:“既然都出来卖了,当然要让各位贵女买得明白,我们奉欢宫,以赏客的体验为上。” “把男人放在货架上,以性能力明码标价,这太……” 我想批判这种物化思想,但一想到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代,还是闭上了嘴。 “瞧您说的话。”红英笑道:“男人唯一的价值不就是胯下的二两肉吗?” 我哑口无言,道:“大姐……你也会生儿子的。” “如果可以,没有女人愿意生儿子。”她道:“儿子都是赔钱货,既不能传宗接代,也无法为家族争光,还得花钱教导,若是鸡巴不争气,就得送去做奴隶。” “吸了女人五个月血,吃了家里几年饭,嫁出去还能得些彩礼做回报,若是做了奴隶,就是白白送给朝廷做苦力,不是实打实的赔钱买卖吗?” “……” 我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知道这种思想是白性理学控制之下的大趋势,不止女人如此想,男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此坦荡且理所当然地讲出口,还是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撼。 我决定不再说话,目不斜视地穿过这群男子,又看到了那两个大温泉池子。 (八十四) 奇异的是,此刻它已经不再冒热气,走近一瞧,原来池中的热水已经排空了,池中间立着一根树桩模样的东西,但表皮凹凸不平,还不到一人高,呈肉肤色。 见我好奇,红英拧了一旁的什么机关,池底逐渐升起,那根柱子显露于人前。 周围一片哗然,许多小倌甚至惊惧地躲到了人后,连看都不敢看它。 这有什么可怕的?不解之余,我又仔细瞧了一眼,这一瞧我再也无法淡定了,这根树桩竟然是活物! 内部蠕动着,能感觉到它散发着热气。树桩上有着许多“1”字的开口,每个有大约十公分长,从细缝中可以看到鲜艳的红肉。 红英道:“世女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她便道:“您可以把手伸进去,里面别有洞天,您摸一下就知道了。” 我问她:“这是活物吗?” 她微笑着点头。 我学了十几年的杂学,跟着妩先生走了很多地方,见了不知多少奇珍异兽。我自认这世间有我不知道的奇珍异宝、风俗习惯,却没有我不知道的动植物品类,如今看来,还是我才疏学浅了。 我将信将疑地探了两根手指过去,才靠近它,那肉缝就已经察觉到了,里面蠕动得更加剧烈,忽然伸出叁四根粗细不均的东西卷住了我的手指。 我一惊,还未来得及收手,两指就被肉舌卷进去了,肉缝里传来巨大的吸力,差点把我的整只手都吸进去,若不是我的大拇指卡在入口处,恐怕整个胳膊会被它吞下去。 “啊啊啊!”我吓得不行,回头向红英求助:“这是什么?!快让它放开我!” 红英还没回复我,我又被里面传来的奇异感觉惊到了,里面又软又紧,温度比人的体温稍微高一点,而且它……它竟然在吸我。 里面的肉壁蠕动着,吸吮的瞬间扭动了起来,有什么疙疙瘩瘩的东西在摩擦着我的手指,奇痒难耐。 但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我感觉最里面有什么在舔着我的指尖,是……好像人的舌头! 我急忙抽回手,吸力很大,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拔出来,刚拔出来,肉缝尚未合上,竟然从中间伸出了四五根粗细不一的长长的肉舌。 肉舌呈暗红色,最粗的有人的舌头粗细,最细的直径只有两毫米。 看着这玩意我简直后背发凉,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好恶心,有体温却不像有自主生命的动物,倒是有点像食肉植物,但食肉植物这么大的体积,仅凭捕获昆虫是绝对无法维持营养的。 它如果是在吃更大的动物……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它虽然也分泌黏液,却没有腐蚀性,不像是它的消化液。 这种插进去的感觉,难道是……我眨了眨眼,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它的用途,一时面红耳赤,怎么都不自在。 “这种东西叫做天与,很不错吧?”红英怜爱地摸摸树桩:“它是主人从南方古国花重金买来的。平日需生活在水里,以各种动物的体液为生,当然,它最喜欢吃的还是男人的精液,每吃一口就会长大一些。” “……” “最有趣的是,它吸取男子精液时,不会一下子摄取,而是细嚼慢咽,仔细玩弄。像这个——”她指着其中一个口道:“这是它叁年前打开的口,里面共有六根细舌,四根粗舌,可以无死角地玩弄男人的鸡巴,因为玩弄的鸡巴太多,它现在很是调皮,不翻来覆去玩叁四个时辰,就不肯让男人射出来。” “奉欢宫哪位宫人做了错事,或是敢自渎,绑在天与上,插一次立刻就老实了。”红英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不过天与也曾经玩死过人,那人鸡巴太久不射还一直被玩弄,阴囊都爆了,那场景,啧啧……”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艰难地开口,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快带我去见你们主人。” 红英笑道:“是。您随我来。” 她找人端来水盆,为我洗净了手。此处的一切东西对我而言都太过震撼,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于是打定主意坚决不再四处乱看,可是很快,两个男子又吸引了我的视线。 (八十五) 其实,这两个男子不引人注目都很难,他们浑身赤裸,一左一右,被五花大绑在桌子上,两条腿被大分开绑在桌边高高的架子上,整个人呈“大”字形,下体暴露无遗,连肛门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有两个女子坐在一旁,正在用一个……套子样的东西玩弄他的阴茎,手速极快,相当大力,甚至能在嘈杂的大厅中听到那种抽出又吞入的粘腻击打声。照理说,这应该是能让他们舒服的事,但这二位叫得非常痛苦,频频求饶,哭得不成样子。 虽说这二位的叫喊声很凄厉,但这个大厅里叫得比他还惨的人也不少,他们之所以一下子吸引到我的目光,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囊袋上红色的花纹。 不是我的错觉,这一次我明显看到上面流动着奇异的光。 “求求……啊啊啊……让我射吧……” “求求了……” 在他们痛苦的哀嚎声中,我依稀分辨出他们含糊不清的求饶。 这个花纹,我是见过的,李晚镜的下体,不是文着完全一样的东西吗? 我指着他们鼓囊囊的阴囊问红英:“这是何物?” 红英瞧了一眼,笑道:“是壁花,世女。混入女子体液的药汁在此处文上花纹后,就如同给男子的精巢上了锁,男子再不能随意射精,唯有此处再度接受女子的体液才能射出。” 第五十一章奉欢宫纪事(三) “什、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再不能射精?” “是的。”红英笑道:“您未见过也正常,壁花纹少有人做。文壁花纹对男子而言极为痛苦,虽可以保证男子贞洁,但后患无穷,有可能让男子终身不举,且无法自渎、遗精,若是不定期纾解,搞不好还会发疯。” 我大惊,我可没有要求李晚镜为我保持贞洁,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事? 话说回来,她说这是用混入女子体液的药汁绘制……他何时取了我的体液?!难道他整日又舔又弄,让我流他一手的淫水,就是为了整这档子事吗?! 太变态了!我一个正直向上五好青年,为何身边有这样的变态?! 怪不得我问他时他不肯说,搞得我还以为已婚夫男都会文这东西。 但既然这玩意儿这么危险,我艰难道:“那他们为什么会有?” “回世女,他们挨不住女人肏弄,过于早泄,故变成赏奴,在此任人亵玩。”红英道:“壁花纹里掺的是龟血。您且看——”她让我看架子上方吊着的小木杯:“这里面就是龟血,木杯的绳子连着下方的箱子,里面有机关,您只要往箱子中投入一枚银币,机关被触动,木杯倾倒,龟血落于花纹上,就可以欣赏精液喷射的美景了。” ……她们是不是对美景有什么误解。 算了……我虚弱地摆摆手,连话都懒得说了,示意她赶快带我走,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您想看吗?”红英许是误解了我的意思,问道:“这二位已经叁天没有人赏赐了,应该能喷得很高。您也可以直接肏弄,他们的鸡巴很硬,只会让您爽,不会使您怀孕。” 我艰难道:“被这样弄叁天……他们一直硬着,不会得病吗?万一玩死了怎么办?” 她道:“玩死了,再换新的就好。”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让红英往箱子里投两枚银币,自己快步走开了。 我走开没两步,身后传来咯噔一声银币落入箱中触动机关的声音,随即是男子迎来高潮射精时的高亢淫叫声,尖细异常,透着一股终于得到释放的爽快,叫声愈发肆意,混合着颤栗,仿佛要把魂叫没了。 一个人的声音未落,另一个人的声音又起,二人的呻吟交相迭起,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不是觉得刺激就是眼中尽是猎奇。 阿弥陀佛。 愿不知何处的神能拯救这些堕落的人。 “啊……啊啊……” 一个女子的呻吟声突然盖过了二人高潮过后断断续续的吟哦声。 我循声望去,竟是有男子在公众场合给女子口交。 (八十六) 女子坐在一处高堂大椅上,那椅子的座位上有一个U型豁口,刚好能把她的下体暴露在椅下人口中。 她的裙子撩在腰根,两腿微敞,腿中间夹着一个男子的头,那男子不停地来回耸动着头,手指也不住地在穴口爱抚。 女子面色潮红,身躯微颤,被男子的口舌和手指弄得欲生欲死,张着口,粉舌微吐,肆意呻吟。 许是也觉得这当众的行为过于淫乱,许多人也都旁观着,就连那些腰间挂着牌子的小倌都转过头,眼也不眨地向这里瞧,同时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嘴角还带着笑。 男子跪在地上,拼命地侍奉着女子,脸被女子的两腿夹得无法移动,唇舌却不肯停下,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噗嗤噗嗤的水声和男人动情的微吟。 他的两指没入女子的穴中,反复抽弄间,那女子就跟漏了尿似的,不停地往下滴淫水。 “好……再弄……往上……对……” 我瞧见女子似乎是快要高潮,两条腿都绷直了,不由得扶额。这些人就算是来伎院寻欢,也能不能讲点基本法?这样当众淫乱,她出了这个门,遇见熟人,不会觉得尴尬吗? 但是我又看到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他穿得很少,身上只披了件短衬,整个下半身都暴露在外,膝盖被磨得通红,屁股不停地收紧又放松,前面的阴茎挺得极高。 我吃了一惊,感叹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这男子的阴茎确与他人不同,颜色是暗红色不说,囊袋也比别人大很多,沉甸甸地垂在屁股下面。 最重要的是那个阴茎的尺寸,是不是太宏伟了些……都快有我的手腕粗细了,而且似乎淫荡得厉害,明明没有人抚慰,却也跟漏了尿似的不断往外冒着浊液,从马眼流到茎身,再沿着茎身流到囊袋上,最后滴到地上,淫靡不堪。 这二人恐怕都动情动得厉害,才会淫荡成这样。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刚念完,一睁眼就看见那女人高潮了。 “啊啊啊啊……贱狗……” 她颤抖了一下,猛地把男人的头紧紧地按住,同时不停地向上挺腰,男人被弄得“呜呜”直叫,可怜得不行。 女人道:“老娘要赏赐你,想让老娘肏你的话,给老娘接住,一滴都不许洒出来!”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红英,红英也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对,眼中涌动着戏谑,分明就是在看一场好戏。 这…… 我知道女人想做什么。李晚镜曾对我说,这是姜国女子都会做的事,要我不要有心理负担。可能是因为这句话,我事后回忆起此事,总能感觉到一种禁忌的兴奋感与蹂躏美人的快意。 可是,一旦我察觉到这个人不是自愿,比如此刻,兴奋感和快意瞬间就一扫而空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伤。 在这样淫乱的大厅中,我只是再一次感受到了此世间的残忍与无情,或许这就是兰陵笑笑生描绘的市井,残酷、黑暗,除了肉欲、金钱、贪婪、利用与被利用,别的什么也没有。 男人放任自己受辱,女人放任自己堕落。 我正想离开,又听见女子的叫骂:“贱狗!撅着屁股过来求女人肏,女人给你的东西又不喝?!” 说着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我回头瞧了一眼,女人一脚把男人踹了出去。 男人跌在地上,阴茎上的水甚至还甩出去一些,他脸上脖子上,全是女人的尿,狼狈不堪。 再看地上,也全是女人的尿液。这个因为给女人口交而兴奋到不停流水的男人,竟是在最后关头,拒绝了女人尿在他口中吗? 真是有意思,明明已经甘心在公共场合如此受辱,何苦守着最后一条底线?难道守着它,他就能干净吗? 男人被踹开后又飞快地爬回来,跪在那滩尿液上求女人肏弄自己,其言辞之下流,我简直不忍听,可他说着说着,竟泪流满面。 我不由得问红英:“这是怎么回事?” 红英道:“他就是我刚刚跟您提到的,被皇女买下鸡巴那位。” “虽然他的鸡巴傲人挺拔,可就是没人敢用。加之他禁欲多年,每每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只要女人答应肯肏他,他当真是什么都肯做呢!就是要公狗捅他的屁眼,他恐怕都乐意。” 我道:“既是没人敢用,为何这女人敢?” 红英勾起一抹笑:“谁敢动皇女的东西?当然是骗他了!不骗他,他肯这么卖力地服侍吗?” “……” “骚货,瞧瞧你这样子。”女人从凳子上下来,拽着男人的头发,迫使他的脸抬向众人:“简直像个畜牲!下面翘得这么高,还不老实听话,天天赶着上来舔别人的逼,奉欢宫还有比你更贱的公狗吗?”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女人更来劲了,踩着男人的脸往地上那滩尿上碾:“诸位,老娘也算是尝尽男色,说句公道话,还真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这贱货的口舌功夫!” 又有女人道:“奉欢宫当众表演口舌侍奉可不收钱,算是福利!如今宫里就这一位肯做,诸位姐妹不都来尝尝滋味吗?!” “他能接受当众,我可接受不了!” “成儿她娘,你都尿了人家一脸,要我们怎么下得去手噢!” “这贱奴叁年了没人肏他,连个钱也挣不了,真不知道奉欢宫为何还要养着他!” “皇女的人,谁敢乱丢?指不定哪天皇女想起来了,回来要人,不继续养着又能怎么办哟?” “赔钱货!” “求肏的公狗!” “贱狗!” “丢尽咱们的脸!” 周围七嘴八舌的数落,除了女客,竟然还有许多小倌也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男人一动不动,女人放开了他,瞧他还微微喘着气,嘴里只道:“肏……鸡巴想被肏……求求……” 女人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他:“奉欢宫的人呢?赶紧带他过去洗洗!这张脏脸臭死了!谁看了都恶心!” 并没有人带他去清洗,女人甩开他整理整理衣服就离开了,众人没了好戏看,也渐渐散去,红英在我身后道:“世女,请跟我来。” 男人躺在地上,仿佛再也没有了力气,下体涨得通红,青筋暴起,仿若猛兽,可他却像一滩烂泥,失魂落魄,肮脏不堪。 我走过去,从衣中拿出一方绣锦,递给他。 他并不接,好像没有看到。 红英在我身后急忙道:“叁秋,贵人赐你手帕,还不赶紧接过来!” 红英说这话的时候,跟和我说话完全不同,其言辞中的严厉与怒意,比母亲训斥我更甚。 但这位叫叁秋的男子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厉斥,并没有丝毫害怕,他只是疲惫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伸手接绣锦,只是道:“贵主,求求你,你弄我……” “贱狗受不住了,贱狗的裤子每天都湿好几次,已经没有能换洗的了……” “贵主,你肏奴吧,肏奴吧!白天她们还要堵住奴的精口,奴好多年没泄过了……一次……一次就好……” 他的哀求和呻吟断断续续,没有任何欲望,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仿佛机械一般的发声。 我弯下腰,用袖子把他的脸擦干净,我给他擦脸的时候,他也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任我动作,口中是还不停歇的哀求。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红英张着嘴,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第五十二章奉欢宫纪事(四) (八十七) “赶快把他拖下去!”红英对一旁等着的女子下令,她们很快就把男子拖走了。 “世女赎罪,贱奴竟敢弄脏您的衣服,我们会好好罚他,您且随红英更衣。” “……” 明明是我主动为他擦的脸,她却说成是他弄脏我的衣服,这颠倒黑白的本领,我是倾佩得五体投地。 我跟着她去换衣服,换下的衣服搭在屏风上面,刚换好出来,我的衣服就不见了。我以为她们拿去清洗,正想说一句“不必洗了”,就见门边站了一个男子,嘴角微翘,眼中尽是勾引的意味。 他长着一双鸳眼,眼角微微上挑,乌发白衣,长得甚是肤白貌美,也算是个风流佳人,如果下半身没有翘着个大肉棒,而且肉棒上还挂着我的一件衣裳的话。 红英在我耳边轻声道:“这是奉欢宫的头牌,近来风头正盛,恐是怕世女瞧上别人,特意过来跟您献媚。” “此举一是表示他因您而硬,二是向您显示自己的鸡巴尺寸。” 我闻言便大怒:“狗屁献媚!那玩意儿很高贵吗?敢把老子的衣服搭上面?!” 他们皆是一愣,我扬手就给了这个猥琐男一巴掌,愤怒离去。 神经病!偷我的衣服不说,竟敢放到他那玩意儿上!故意恶心人!猥琐男!变态男!露阴癖!我要报警! 我气冲冲地离开,红英急忙跟上,看她的表情似乎甚为不解,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给我安排了个雅间,与厅中诸位隔开,还是那句话:“主人马上就来。” 我都快气笑了,这句话我都听了不下十遍了吧?她们这地方的老板到底有多忙?还是说,故意拖时间,为的就是让我看看奉欢宫里有多么淫乱? 真是难以理解! 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我对壁花纹一事还是非常好奇,便让红英给我细说一通。我实在不理解李晚镜为什么会文这东西,他又是何时文上的呢? 却原来,此物最初由皇宫中的巫医发明,为的是避免?傧等与宫女私通,文上壁花纹后,囊袋上的花纹只有接触到该女性的体液才能射出,无论是口水、淫水、尿液、眼泪、血液、汗水都可以。但如果与其他女性性交,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射出的,甚至还会因为壁花纹效用过于强烈导致剧烈疼痛。 那地方要是疼起来,基本就不能再勃起了。 后来此物才流到民间,但因为作法痛苦,其痛楚常使男子不堪承受而导致终身不举,即使熬过了这关,男子此后连自渎都不能,欲望过盛,全需要妻主为其纾解。男人少的家庭还好,男人一多,女人不堪承受。加之后来白性理学盛行,男性自我规戒的现象越来越普遍,已经不需要壁花纹来束缚男人的贞洁了。 此物又被伎院引入用以避孕,但不知为何不是很受欢迎,加上此法还令许多倌人失去了勃起能力,后来就只成了一种惩罚手段。 “文上壁花纹后,多久开始起效呢?” 红英道:“十二个时辰。” “先文壁花纹,后混入女子体液,是否可行呢?” 红英笑道:“这倒是不知,我们从未如此试过。不过世女若感兴趣,我们可以为您找一位小倌现场试验。” 我忙道:“不必。你们主人究竟何时能来?” 她略微迟疑,道:“您且稍等,我再去请。”说完行礼,便离开了。 我无奈地喝了一杯茶,这奉欢宫主人的架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话说回来,李晚镜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文上壁花纹,就是为了向我表示他的忠贞不渝吗? 怪不得他说什么不被我吞吃就射不出来,精液只射给我之类的话,原来不是荤话,是事实。 可我又未要求他这么做,他为何自己要执意如此呢?他如果真的很爱我,需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吗?真的难以理解。 正思忖间,我觉得自己的手被人轻柔地拿起,然后……摸上了一个火热的柱状物。 我缓缓转头,是男人勃起的生殖器。 我猛地要收手,却被死死抓着。我抬头想看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男人过来献媚,结果竟是那个名叫“叁秋”的男人,这下彻底惊呆了。 他似乎已经洗干净了,也换了衣服,但仍旧没有穿裤子,他的下体长着茂盛的阴毛,又长又密,是性欲极强的象征。每次抓着我的手摩擦时,我的指尖都被一丛一丛的硬毛刮弄着,又痒又恶心。 我为他擦了脸,他就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可以供他泄欲吗? 亏我刚刚还心疼了他一下,原来也是个贱男人,简直禽兽不如! 我想像那个女人一样踹他两脚,再朝他脸上大扇两耳光,干脆把这根求肏的命根子割了算了! 我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可一滴眼泪滴到了我手背上,瞬间浇灭了我的怒火。 他抓着我的手腕,用火热的阴茎摩擦着我的掌心,似乎这样就是我在主动玩弄他。他的腰疯狂地前后摆着,淫浪无比,口中发出再也无法承受,却又欲仙欲死的哭吟。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哭?是爽得哭了?还是无法承受快感而哭了呢? 我没有再试图收手,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但他低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半张脸,我只知道他在哭,却看不明白他为何在哭。 我忽然意识到我大概是来这里的客人里唯一能拯救他的人。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叫林微雨,是未来要继承昭侯爵位的女人。皇室与我们这个古老的贵族世家血缘错综复杂,我就是在此玩弄了他,也不会有人因此对我做什么。 我任由着他拿我的手自慰,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他好似也察觉到我在看他,迎上了我的目光,但不知为何,那根本来火热烫手的阴茎越摩擦越小,越摩擦越软。 他似乎受到了惊吓,口中哀吟着,惊恐地加快了动作,但阴茎已经不可逆转地消了下去,他的动作也随之渐渐缓下来。 竟然没能射出来。 意识到这个事态后,我很震惊,这个人连给别人口交都勃起成那样,流一地的淫水,如今拿着我的手自慰,反倒不行了? 我竟有让男人阳痿的本领吗? 他似乎是无法承受这种事态,松开我的手,后退几步,像疯子一样抱着头哀嚎,我想让他冷静一点不要发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跌跌撞撞地往外逃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真像疯子一般。 但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一群人抓住了。 我很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站起身,只见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红衣,戴着宝珠头饰,乌发垂绦,眼如弯月,极为动人。 “实在抱歉!”她向我弯腰,双手交握,行了一礼,姿态潇洒不凡:“让您久等了!小女峯寻真,乃奉欢宫第四代掌柜,见过世女。” 她身姿挺拔,脖颈细长,尤其是笑起来像极了天真烂漫的少女,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竟是这种荒诞下流场所的主人。 —————————————— 今日看到新闻,忧心忡忡。在此告诫诸位同胞:买卖、捐献卵子行为无论“合法”还是非法,终究是吃女人的恶劣行径,且对身体有极大伤害。与献血、捐献器官根本不是一回事!诸位绝不可为蝇头小利或他人的请求、鼓动而以身试险。 请一定努力读书,刻苦学习,拥有自我立世之本,并致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对任何企图物化自己的行为说“不”。 (在女尊小说下面写这些话我愿称其为当代讽刺文学。) 第五十三章奉欢宫纪事(五) (八十八) 我疑惑道:“你见过我?何时见过?” 峯寻真笑道:“您与我曾是同窗。” 同窗?小学部还是太学部?我盯着她那张明媚灿烂的脸许久,但怎么也没有印象。 见我想不起来,她倒也不在乎,仿若自嘲又故作潇洒地笑了笑,便唤人为我净手。 有人为我擦手时,她道:“贵人多忘事,您想不起来也正常。我只在太学部待不到半年便退学,此后在家中接受教导,见不得外人。还记得我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我暗自思忖片刻,她说半年退学,我便有了印象:“我想起来了,你的律法学得极好。是把周家一众告上官府,帮助先生的弟弟夺回家产那位。” 她略微诧异,随即淡淡一笑:“不错,世女好记性。这件事我都快不记得了,您竟还记得。” 她当初只有十五岁,竟能在官商勾结、有层层庇护伞的台阁司里舌辩群英,帮助教授文理的先生的鳏夫弟弟夺回了被侵占的家产。要知道,那位先生也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但面对世间不平事都无力回天,而她的一个十五岁学生竟然能做到,简直后生可畏。 我虽没有去现场看,但当时也听闻了此事,震诧不已,但一直到她退学,我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没想到,竟然来了这种地方做了掌柜。 她遣散众人,只与我二人在雅间中,刚一落座,她便道:“世女有何喜好?且都与我说说。” 我一怔,喜好?这是要跟我叙旧? 也好,谈论两句,拉进下感情,我好跟她提出我的请求。 我缓慢道:“以前经常打牌,最近很喜欢钓鱼,你呢?” 她怔住了,忽得又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清脆似银铃般动人的笑声。 “小女说的喜好是床上喜好,世女想哪去了?” “……” “您既然踏进了奉欢宫,哪有下面还空着的道理。我们奉欢宫伺候女人的本事冠绝京城,您不尝尝怎么行?且与我说说,我为您找几个好生伺候着。” “……”我艰难道:“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不是为了……嫖娼。” “哦?”她眨眨眼,笑道:“世女所为何事?” 我从袖中拿出药材:“我是来咨询这其中一味药的名称与用途。” 她瞬间没了兴趣,直接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世女,你莫不是读书读糊涂了?治病救人,寻药问诊,不去找大夫,来我奉欢宫做甚?” 我道:“此药古怪离奇,寻常大夫难以辩识。听闻奉欢宫主人见多识广,特来求教。” 她道:“奉欢宫只接待寻欢的恩客,不接待问药的病人。” 我将药材摊开,展于她面前,道:“宫主莫急着赶客。你若能为我解答出这味药的来历,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也能给你。” 她抬眼看了一下我:“哦?什么都行?” 虽然我肯定是不缺钱,但是她这么一说,搞得我担心她会说出“我要昭侯爵位”之类的胡话,便道:“只要我能给的,都行。” 她爽快地应了,道:“好。不过——”说着她便伸手过来,拈出了一块小小的干皮,笑着盯着我:“其他药材我是不认得的,只认识此物,世女,你问的可是此物?若不是此物,小女可有心无力。” 我心想,果真是术业有专攻,都是懂药物的人,但大夫所知的她丝毫不懂,她所知的大夫又苦思不得解。 我这次总算是找对人了。 一想到要知道此事的真相,我的手脚竟微微有些颤抖。 她见了我的模样,许是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却又将药材放下了,道:“世女,我们奉欢宫有个规矩,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来奉欢宫的恩客,皆是直着身子进来,软着身子出去。从一代掌柜开始,就没有在奉欢宫不泄身就走的恩客,这是我们的待客之道。您若是破了这个规矩,传出去,岂不是砸了奉欢宫的招牌?” 能把女子的性高潮堂而皇之、如论家常讲出来,不愧是她。 但我心下了然,这是想让我在这里点小倌上床才肯放我走,只是不知她究竟有何目的?难道是杀猪盘? 我道:“此事又何须真做,你走出这扇门,大可言说我在你奉欢宫泄了十次,只要我不做反驳,旁人也都是信得的。” 她道:“哦?任我们言说?” 我点头。 “您倒是不在乎名声。” 我笑道:“名声?你瞧我是个有名声的人?”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好吧!世女既是不肯,奉欢宫又怎会强人所难。那您我二位,打个小赌如何?若是世女赢了,小女知无不言。若是输了,就在我奉欢宫待上叁天叁夜。” 我道:“你若是想让我在此花钱,直接要钱就是,何苦要我在这里待上叁天叁夜?” 她笑道:“同窗一场,我怎会向世女收钱?!只是想好吃好喝好招待着世女,绝对分文不取。” 我心下困惑,免费的东西总是最贵的,她这样难免不让我觉得别有心思。 不过也无妨,赢下这个赌局就是。我林微雨和人打牌多年,胜率惊人,堪称一代赌神。 我道:“先说来听听,赌什么?” 她挑了挑眉梢,笑道:“您我皆是女人,这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品男人的手段和挑男人的眼光,今日我们就来赌个简单的,看看谁挑男人的眼光更好一些。” 先不提这个话里有多少个槽点,光是听到“女人最重要的是挑男人的眼光”,我已经快要当场翻出一个大白眼,然后从奉欢楼的螺旋楼梯上反复滚落七八次了。 我如鲠在喉:“大姐,眼光这玩意儿,怎么比较?!”要我把家里的男人拖过来跟你的男人比一比谁更好吗? 她但笑不语,直接起了身,推开雅间的门,对我道:“请随我来。” 她又对外边吩咐了什么,很快外边的人便动作起来,淫秽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我好奇地从雅间走出,却见外边:一众男子皆摘了腰牌,衣服着好,除去手腕脖颈和五官,肌肤分文不露。整齐面对面站作两排,中间留了一个过道。 我一数,此屋男子,竟有六十余人,皆眉目柔情,嘴角微勾,虽形色各异,身形也高高低低不一,但皆是五官端正、保养得当、肤白貌美的男人,真不知奉欢宫究竟从何处找来这么多漂亮的人。 又有人搬来两面长形小榻,并排而放。榻边个各站着一个女子,这二人不仅打扮相同,连模样也长得一模一样。 弧形高楼里的人也叁叁两两都过来,倚在栏边观望,我才发现每间小屋都有里室,到了晚上,他们应该都是进了里室与女人做爱去了。 此刻,甚至还有女子懒洋洋地倚在栏边,身后被男子抱着,下面还在一下一下交合,连腿肉都在颤,真是性交看戏两不误。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峯寻真对众人道:“诸位贵女、恩客见谅,小女实在无意叨扰诸位妙事,只如今昭侯世女和小女有场赌局,烦请各位姐儿做个见证。” 她指着那二位双生子姐妹对我道:“这二位是双生子,一个唤作红瑜,一个唤作红瑾。不仅模样相同,就连女穴之深、之紧也毫无区别。双生子目视彼此,心跳契合之时,触觉也能共享,固能使得同等节奏与技巧,确保此事公正。” 我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又谈到了女人的下体去,心说峯寻真啊峯寻真,当年为穷苦的底层百姓一战成名的天才少女,如今说话十句不离人的下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她继续道:“小女要与世女对赌这挑男人的眼光,可话又说回来:何为好男人?肤白貌美?不假;性子平顺?不假;忠贞不二?不假;阳物粗大,也不假。可最重要的还是床上的耐肏本事,若是持力不久,未将女子服侍周全便软绵无力,再貌美、平顺、忠贞、粗大,终究不过一介废物。” “因此,此次比的就是这挑出男人的持久力,世女与小女各挑一位宫人,由红瑜、红瑾同时插入、同时肏弄、用相同的节奏与技巧,看他们能承受几何。若小女所选之人先行缴械投降,则世女赢,反则小女赢。” “如何?” 迎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我叹道这比试的方法可真是够淫邪的。 “我拒绝。” 她微动了一下头,似乎没听明白:“什么?” 我道:“我拒绝。峯寻真,你从阁台司堕落至此,何苦再拉上别人?我绝不会与你行这等淫邪之事。药材的事,问别人就是,这天底下的学识,你能知道,也必有别人知道。” 第五十四章奉欢宫纪事(六) (八十九) 她听了我的话,虽是脸色沉了下去,但面上还是不急不恼:“世女,您人都踏进奉欢宫了,前不久还在我们这买了个小倌,这大会儿又装起清高来了?” 我道:“我为何买那小倌你们心里不清楚?只犯了错便要动私刑杀人,谁给你们这么大权利?” 她道:“自然是姜典给的。姜典规定:母亲卖者、官府允者、失其籍者,皆为奴为仆,充作财产。我将他们买来,合法拥有的财产,自可随意处置,如何没有权利?” 我道:“你们动用鞭刑,依照《姜典章?刑律》卷七款六第四十五条:以他物殴人者、成伤、笞四十,已经可以对你处以笞刑。你们还游街暴力,企图使人畜交合,这种公然暴力行为依照款九第四十条:于闹市虐杀奴仆、牲畜者、杖一百、罚银六十。你们早不知违背了多少律法,如今只是民不告官不究罢了!” 她冷冷地看着我,目光如刀:“林微雨,你在我面前炫耀什么?你更懂律法?要不要我跟你去阁台司一辩高下?” 她语气冰冷刻薄,我不便在此惹怒她,只好道:“怎敢,我不过一介纨绔子妹,你年少成名,我如何辩得过你。” 我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脸色终于稍稍好看了一些,但还是极为难看。看了眼众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世女,我劝您还是应了我。这么大阵势,不比可说不过去。这样,只要您肯答应,无论输赢我都承诺告诉您此药的来历。我必须奉劝您,知晓此物者京城内绝不超过十人,您能等,有些人怕是等不得。” 我略微一怔:“此是何意?” “门外那位,其寿命不多于百日,若服用了此药,少不了两个月内身亡而死。您能确保两个月内找到下一个懂此药之人吗?能确保她可以救门外之人吗?” 听了这话,脑子里仿佛有什么炸得我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才缓过来,难道……难道林欢给我带的药不是我当初喝的药,而是林欢自己的东西? 这不对啊,无论怎么都说不通啊!若是她的东西,她岂不是在向我求救?可是她既是知道此药有问题,不喝便是,何苦…… 并且今天所见的林欢,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谈及昨日,她虽避而不谈,但也给我一种感觉,她是有着难言之隐,却不便言说。故我不想勉强她,决心自己寻找答案。 我想现在就出去问林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转念一想,她昨日既不说,今日就肯说了吗? 那么,峯寻真又是什么知道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她究竟是何人? “寿命不过两个月?”我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动:“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而不语,只伸手示意我在众男子中选一位。 其实我很清楚,她为何要进行这样的赌局,又为何要我输掉赌局后在这里待上叁天叁夜。 她想引诱我堕落,沉湎于肉欲或其他欲望中。 我不该应她,但事关林欢,让我陷入了犹豫。 首先我很清楚,此局必输无疑。 虽然我还对刚刚那位腰牌上写着千六百四十五的男人有印象,但不排除宫中还有比他更坚挺的男人当时被拉去接客。 而她对自己的宫人自然是应知尽知,更何况这里的小倌都听从于她,必然偏心于她。射精又不是一件完全看生理反应的事情,即使是相同的刺激,强自忍着与放任自流的结果肯定不同。 阴舌可以控制射精,这二位体内是否长有阴舌又是一件未知数。 我虽然天真,但又不是个傻子,为何要赌这种必输的局? 但是只要肯赌,无论输赢,她都会把此药的真相告诉我,以前我以为此药事关阴舌,拖一拖也无所谓,现在它竟然事关林欢的性命,我实在是…… “这样吧!”似乎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她又提议:“为保证公平,你我二人选出男子后,先不必说明,只写于牌上,置于箱中,由恩客抓取依名点人,除了你我,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谁挑中的,如何?” 我道:“我又不知他们的名字。” 她道:“写他们所站位次即可。世女,您若再犹豫下去,我都要累了,您也等着给门外那位收尸吧!” “……” 有人把牌子和毛笔拿过来,我愣了许久,峯寻真已经写好并置于箱中了,我还迟迟未能下定决心。 真的要这么做吗?我写下谁,谁就要在公共场合被人肏弄到射精。 这种高高在上,把人当做玩物,任意亵玩、肆意践踏尊严的感觉。 好陌生,但是,其中又不可避免地夹杂一种使用权力随意把玩他人的征服快感。 峯寻真就是沉迷于此道无法自拔吗? 我巡视这群男子一圈,有些男子毫不畏惧地迎上我的眼睛,有些则低着头,不敢说话,有些则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这其中,有一个目光极为特殊。 是他,叁秋。 他站在最尽头,两手被人反制身后,浑身不得动弹,但他用眼神在哀求我,脸上还流着泪,下体又是高高翘起,撑得衣服甚为滑稽。真是难以理解,刚刚拿着我的手自慰都能萎掉,这大会儿又硬起来,他是不是有性功能障碍? 也罢,他一直想被人肏,其欲望强烈到能毫无尊严地乞怜于女性,如今恰好是一个机会,我就帮他一把好了。 反正我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七年依然没有被白性理学渗透,李晚镜日日在床上使尽手段勾引我我都坐怀不乱,我不相信只用叁天,奉欢宫就能引诱我堕落。 更何况,母亲和青夏绝不会允许奉欢宫把我软禁在此叁天,青夏就是拆了这里的墙也会把我带出去。 想明白这点后,我下定了决心。 我问峯寻真:“你刚刚说宫人任我挑选,谁都可以?此话当真?” 她道:“当真。” “好。”我道:“不必隐去姓名,我已经想好了,就要他——叁秋。” 我指着叁秋,叁秋先是一愣,发现我选了他之后,瞪大了眼睛,腿瞬间就软了,整个人都差点倒下去,下面的裤子也湿了一小片。 他身后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直接从后面给了他一耳光:“骚货,这就让你兴奋了?给老娘站好!” 这一巴掌扇得他头发凌乱,本来就肿起来的脸更红了,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峯寻真对此景恐怕早已习以为常,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因我选的人非常诧异,道:“世女,您是行了件好事。可我劝您还是另择他人。” 我以为她要以皇女说事,谁知她道:“此男子早年被我奉欢宫花了大功夫调教,身子极度淫荡,如今已经渴了叁年,那男根就没有不硬的时候,睡觉时不堵着精口就会往外遗精。你也瞧见了,喊他的名字都能让他湿了裤子,只怕他刚插进去立刻就会射出来。” “无妨。” 反正我也没有一眼能看出男人在那方面强不强的本事,不如顺手推舟,选了他,他若能射出来,也算解了这些年的渴。 她笑道:“我好心提醒,世女莫要不听劝导,逞一时之口快。” 我道:“不要再讲废话,你到底赌还是不赌?” “好。”她拍了下手,原本还窸窸窣窣有些声响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就连高楼里的呻吟低喘声都不见了。 她道:“子璋,你且出来。” “是。” 一男子侧身从人群里出来,款步走到我们面前,跪下行礼:“主人。” 他长着一双鸳眼,这……不正是刚刚在更衣室偷我衣服的猥琐男吗? 峯寻真道:“上回,你侍弄云舟山主人,侍弄了多少下?她泄了多少次?” 他柔声道:“回主人,不计口舌、手指,奴以九浅一深、七浅一深、五浅一深共侍弄二万二千四百六十余下,辅以相思套,贵主共泄十六次。” 峯寻真道:“可有用他物?” 他道:“贵主行至第六轮,为奴绑上勉子铃,震颤之下,奴又侍弄了五千有余方才射出。” 峯寻真十分满意,问红瑜红瑾:“一人若得十六次,于你二人就是叁十二次,可能承受?” 那二位女子点头道:“能。” 我:“……”这还是人类的世界吗?!地球在哪?我要回去…… —— 资料补充: 相思套:为伎院所用阴茎套,质感偏厚。上有细腻长毛,用于增强女子性交时的快感。取自《金瓶梅》,本是一种避孕套,但鉴于古代避孕套制作技术之低下,很难撑住剧烈摩擦而不破裂,故本文借用名字另增设定。 勉子铃:一种跳蛋,同样出自金瓶梅。无另行设定,且看下文: 原是番兵出产,逢人荐转在京。身躯小内玲珑。得人轻借力,辗转作蝉鸣。解使佳人心颤,惯能助肾威风。号称金面勇先锋。战降功第一,扬名勉子铃。 妇人认了半日,问道:“是甚么东西儿?怎和把人半边胳膊都麻了?”西门庆笑道:“这物件你就不知道了,名唤做勉铃,南方勉甸国出来的。好的也值四五两银子。”妇人道:“此物使到那里?”西门庆道:“先把他放入炉内,然后行事,妙不可言。”(节选自《金瓶梅》第十六回) 第五十五章奉欢宫纪事(七) (九十) 见我吃惊到说不出话来,峯寻真笑道:“世女,现在您还可以改变主意。” 我道:“这样怕是不符合我们赌决的本意。” “哦?” “我们比的是眼光,你问的却是熟人,这算作弊,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峯寻真弯起嘴角,我点了叁秋后,她似乎觉得已经胜券在握,甚是得意。 “好。”她笑道:“正好我宫中还有几个调教过的清倌,就陪你玩玩。” 她唤人搬来两把椅子,又对身旁的女子交代两句,刚好我也累了,也顺便坐下等着她的手下带人过来。 不多时,真有女子带着七八个布衣男子过来了,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大的不过十七八岁,脸都是巴掌大小,其中有位看起来甚是年幼,估摸年纪只有八九岁。 我微微一怔,心下立刻有些后悔。只听峯寻真道:“太小的,且不说能不能承受得住女人的夹弄,是否通精也是个问题。先带下去。” 我刚想说这人还算有点人性,就见她走过去,一一抓看了这些男子的阴茎。 这些未经人事的少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一个吓得往后退,但被身后的女子顶着屁股往前推,不容许丝毫躲避,只能将阴茎送到峯寻真手中捏弄。 屋内全是这些少年的惊呼声,有几个还未开始变声,叫起来像女孩子。 峯寻真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在一个模样稍高的男子面前立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两眼,道:“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 男子怯生生地看着她,眼神飘忽闪躲,迟迟不肯张口,旁边的女子直接向后掰过他的头,二指强势地分开他的牙关,夹着舌头就拉了出来。 粉红的舌头被拉出极长,男子痛得眼泪直往下掉,峯寻真冷笑道:“谁碰了他?” 屋中一时冷寂,众人皆大气不敢出一声。 “还是说,哪个眼瞎的,买了个被人用过的烂货进来?” 旁边的女子直接给她跪下:“主人,买下这些人时,阴茎、后庭、嘴巴都做了仔细检查,确保是处男无疑。” “呵。”峯寻真不知瞧了一眼何处,空气一冷,她道:“我暂不做追究,免得让世女等急了。” 她回头,笑道:“他已被人破了身,舌头也侍奉过人,想必不止一位,这些女人应该对他很是满意。我权当承人之恩,就选他了。”只是那笑容完全没有笑入眼底。 她话音刚落,便有女子来解男人的裤子,他还想挣扎,瘦弱的胳膊就被反折身后。裤子尽数除去,露出半截细白的小腿。 又有两个女人过来,直接将他按于其中一个榻上,双腿大开,有男子立刻蹲于他腿间,张口含住了他的阳物,男子顿时发出一声呜咽,连身子都颤了颤。 我不明白这是做什么,惊诧间,峯寻真也坐在了我身边,慢悠悠饮了一口茶:“他是个未经调教的,得把他含硬了,才能肏进去。” 叁秋被解下裤子的时候也惊恐地看了我两眼,我自知此举虽可以满足他的渴,但终究是对不住他,故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男子被含硬了,呜呜直叫。男根上全是口水,直直地往上翘着。男人把他的包皮剥开,露出半个猩红色的龟头,又朝着龟头处转圈舔了一下,把他舔得直哆嗦才肯停下来。 两个人都躺在榻上,那榻只有二咫宽,堪堪够一个人躺下,两条腿都需垂在两侧。 红瑜红瑾同时同步抬腿跨上去,将腿心贴在龟头处,顿了顿,相互对视两秒,又转过来,随着两个男人一声难耐的呻吟,直接坐了下去。 她们动作真的是完全一致,无论是起伏的高度还是速度,简直像复制粘贴,如果不是她们身下躺着不一样的男人,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重影了。 她们如此心有灵犀,下体不是机械的律动,而是忽快忽慢、忽深忽浅,偶尔还会夹紧了男根摆着腰来回磨,男人被这种高潮的骑乘技巧弄得表情几近失控,根本管不住呻吟声,很快就开始忍不住向上迎合。 “啧。”峯寻真有些不耐烦:“还未正式接客,就如此淫浪,真是个没教养的。” 但她看看叁秋,似乎又有些困惑。 不止她困惑,其实就连我也很困惑。叁秋给女人口交的时候,下身泛滥得像失禁了一样,应该很敏感,很容易就被弄射才对。 两对男女的交合处,粘稠的液体随着上下拍打逐渐拉出了丝,十分淫靡,但是再怎么看,都是男子那边更激动些,就连囊袋都在一收一缩地发抖。 他身上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道:“给老娘忍着,敢射进来割了你的命根子!”但是下体的动作是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了。 她的加快,主要是因为另一个女子的动作加快,她似乎有些着急。 男人的头越扬越高,喉结鲜明的显露出来,随着阴茎一次次被吞入,叫得淫浪无比。甚至逐渐不需要人再按着他,自己用手把着长榻下的木头,借着力往上挺腰。 叁秋一直在看我,我虽不想看他,但还是免不了对上他的目光。 我以为他会恨我,或者感激我,无论是什么,都不该是这个表情。 他虽然被一下下肏,一下下“嗯嗯”地叫着,但是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只有他的身体在被人肏弄,只有他的身体淫乱无比,而灵魂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静静地和我对视。 对视了有那么两秒,他就颤抖着别开了脸,不再看我。 又不知弄了多久,叁秋身上的女人忽然停了下来,连带着另一边也停了下来。 “哈……不要……不要停……就要……”迷失在性交中的男子十分苦闷,眼睛半睁,似乎他马上就要高潮了,却因为律动突然停止,不住地发抖。 峯寻真问:“已经射了?” 女人从叁秋身上下来,另一边也随之下来,两根肉棒都从穴口里抽出来,带出大片淫水,沿着棒身往下流。 “回主人。”红瑾红瑜单膝跪地,其中一位道:“叁秋突然疲软。” 峯寻真一愣:“他是射了还是……” “未能射精。妾已经夹弄了数百下,不见硬直,恐怕再弄下去也无法射精。故妾擅作主张停了下来,请主人见谅,还请男仆令他再硬起来,妾再肏弄他。” 峯寻真有些不信,直接站起来去查看。叁秋的阴茎虽然还是很硬很大,但是和旁边那个青筋暴起、马眼不住往外流水的阴茎一对比就很明了了。 一个蓄势待发,急等解放。 一个就那么安静地立着。 “……呵” 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紧随着,峯寻真又大笑起来。 大厅内异常安静,只有这凄厉又仿若嘲讽的笑声在回荡。 “有趣,真是有趣!” 似乎是笑够了,她低头看着叁秋,虽然嘴上说着有趣,但眼神淬满了毒意,好似要用眼睛将他千刀万剐似的。 “狗奴!看清自己的身份,你早就是个没有女人肏就活不下去的贱种!只是个跪在女人身下,像条公狗一样摇屁股求肏的贱人!” “世女这般清贵的人,你也不瞧瞧自己的烂根,你也配?!” 她直接坐回来,道:“把这个硬着鸡巴的男人舔出来。” 我以为她是要折腾叁秋,刚想说话,就见另一个男人的阴茎又被男子含住了,吸了两下,男人一个哆嗦,男子依然没有停下吸吮,一直到把精水吸尽,才吐在口中给众人看。 “这场赌局,是世女赢了。”峯寻真极为难看的脸上勉强挂了个笑。 我完全没想到这个结果,从男人的阴茎被别的男人含进嘴里我就已经傻住了,听了这话,才回过神道:“那么,请峯姑娘将此药之来历告知我吧!” “不急。”峯寻真道:“这沉叁秋泄不出来可不行,来人,把他插进柱子里。” 我一愣,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捂住了嘴。 (九十一) 两个女子架着叁秋走到天与边,用手抬起他的阴茎,刚一靠近,从肉缝里伸出好几条肉舌直接把他的阴茎裹住,肆意来回抚弄。 叁秋一阵哆嗦,被女人弄的时候都没有张口求饶的嘴开始求饶:“不要……咿咿……” 后面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女人推着他的屁股直接顶了进去,肉缝也似乎有意识,敞开来迎接他的肉棒,丛中我看到了不少于五根肉舌迅速蔓延过来,肉壁凸起像短钉一样的肉粒。 肉棒刚插进去,肉缝瞬间包裹住,吸得紧紧的,叁秋整个人压向柱身,双手双腿盘着柱子被绑住,被刺激得不住地蹬腿,再也忍不住声音,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哀哀叫着。 他的肉棒被肉缝里大大小小的肉舌来回缠绕,有两根甚至伸出来缠弄他的囊袋,时不时还要顽皮地拍打两下会阴的位置。 “啊啊……啊……救救……” “它们在怎么弄你,说出来。” “……”叁秋却咬住唇,不肯出声,只能从鼻腔里一阵一阵地轻哼。 但是他哼得越来越急促,似乎是再也无法承受了。 “说出来,就让你解放。” 女人如海妖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引诱着。 “啊……啊……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 他双眼已经渐渐失去焦距,屁股一直在扭动,无意识地想要逃离,又被死死按住,无法回避地承受着肉缝的折磨。 “……啊……要死了……”他开始翻着白眼求饶:“不行了……叁秋不行了……尿道被插着,肉舌还在舔着叁秋的尿道口,太快了……好激烈……太刺激了……受不……啊啊……又在舔冠状沟……啊……不行……啊呜呜……不要……啊……好酸……好爽……要死了…不行……主人……饶了叁秋吧……啊啊啊……啊啊……” 事已至此,峯寻真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轻一摆手,女人便将他从天与上解了下来,但肉棒还被肉缝紧紧地吸着。 女人两只手把住他的跨,慢慢地把他的阴茎拉出来。 那些肉舌几乎已经把他的肉棒缠绕得看不见一丝空隙,像一个用细长的藤条缠成的套子。尽管他在慢慢抽离,但能看得出来肉缝和肉舌一直在挽留吮吸着叁秋硕大的肉棒。 叁秋拼命地摇头跺脚,似乎这个拉来的动作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刺激。 终于要全出来了。 我看见有一根不算细的粉红肉舌,上面长满了绒毛,被从他的尿道口里拔出来。 粘稠又淫靡的摩擦声结束后,是叁秋已经变了掉的尖锐呻吟声。 他泄了出来,喷了一柱子的白浊,从各个肉缝里立刻伸出大量舌头贪婪地吃掉了这些精液。 “真骚,射得真多。”女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松开了他,他如一摊烂泥倒在了地上。 下体红肿,马眼还不断往外吐着白色液体,浑身是汗水,头发已经被打湿了一片。 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很艰难,他想捂住自己的下体,但被人踩着手一动不能动,流下了难堪的泪水。 旁观了这一场令人惊惧的淫辱行为,我怔怔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峯寻真勾起嘴角冷笑,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此事实在冒犯您,这个贱男人起了耻心。” 第五十六章奉欢宫纪事(八) “凡是进了奉欢宫的男人,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丢掉耻心。” “做的是这个行当,就得淫荡,除了淫荡,还要无情无心。老娘早跟你们说过千遍万遍,世间女人看上的只有你们的淫根,除了这根棍子你们别无用处,有心思想女人,不如多想想怎么保养自己的命根子!” 峯寻真训斥完厅中人,看了我一眼,勉强笑了笑:“是这样,说出来您可能不会相信,这个叫沉叁秋的,恐怕是对您动了歪心思。在您面前和别的女人交合,让他感到耻辱,因害怕被您看轻,淫根子就软下来了。” “一个骚贱公狗,命根子都被各种臭女人用烂了,竟敢对世代名门的清贵女子起心思,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是他能肖想得起吗?!” “……” 我闻言沉默了很久,看着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的叁秋,他闻言后,似乎浑身都在颤抖。 我慢慢开口:“峯掌柜。” “世女见谅。”她许是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道:“小女自是认输,您想知道的东西我都会一一告知,还请随我来。” 说着她打算要带我进雅间,我道:“不必了,峯掌柜,您长话短说,我急着走。” 她道:“也好。您带来的那味药,名蛇引,取自灵蛇根尖一公分处的鳞片,此物用于增加女子性欲。” “……” 我还在等她继续说,谁知她说完就不说了,让我非常困惑:“就只有这样吗?” “还要怎样?”峯寻真想了想,又道:“哦,还有一点,它与虫蛇卵并用可催生产后妇女生出阴舌。阴舌您知道是什么吧?” “虫蛇卵是何物?” “虫蛇之卵,很难保存,一般要现用现杀,取蛇内之卵,效用最好。此药性之淫,可使贞洁烈夫变为荡夫。若是哪个男人不听话,大可试试此药,十分管用。” 我道:“那产前女子呢?会长出阴舌吗?” “……”峯寻真看了看我,似乎要看出什么来,表情颇为耐人寻味:“应当不会,只是,若成年累月地喝,加上被人催情,是有可能的。但虫蛇卵甚腥甚苦,谁能受得住成年喝这个呢?” “……”我。 (九十叁) 我既想笑又想哭,笑我纯真烂漫,哭我天真幼稚。 说起来,那药是真的苦,每次苦得我都要吐出来。 我真能忍啊!为了不让李晚镜难过,为了保住他处子之身,为了不和青夏生隙,我竟然忍着吃了那么久的淫药。 恐怕李晚镜都很吃惊,日日喂我喝这玩意儿,我却对他丝毫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我真的是一直在忍。 一直以来,我太能忍了。 可是忍了这么多,我也没能把李晚镜“让”给青夏,也没有跟他和离,反而是青夏宽容地原谅了我。 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长出这不属于人类的玩意儿吗? 话说回来,为了和我圆房,不惜喂给我这种东西,真有他的。 我微微地笑了笑,其实这个答案从林欢把药给我,我早就猜到了,只是真正听到后,还是带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我该怎么面对他呢?虽说此事绝对是错事,但是和强奸我比起来,似乎也算不了什么,我连强奸都可以不做追究,此事我又该以什么立场去质问他呢? 但是,不对!我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你不是此药若是门外之人服用,寿命将不超过两个月吗?这东西只是淫药,怎么可能会取人性命?” 峯寻真轻笑:“世女,那不过是引您上钩的谎言罢了。” “……峯寻真!” “利用学识的壁垒,操控场上的局面。我我从十岁就会这么做了。”她眉毛轻轻上扬,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斗过阁台司那群老狐狸的?” “你!” “世女,我这是给您上了一堂课。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话,要学会叁分信,七分疑。您也赢了我,这个谎言对您又什么影响。” 我无言以对,不想与她再做争辩,转身就要离开,可想起叁秋,又免不了有些担忧。 我回头道:“结账。” 峯寻真道:“不必,今日世女所有花销,全算做我请客。” 我道:“不需要。我为那个人赎身,现在就结账!” 我指着叁秋,她们俱是一愣,红英急忙走到我身边,轻声道:“世女,此人年纪已经大了,虽然鸡巴壮硕,但难保没点儿病,您买回去,岂不是脏了自个的身子……” 我学着林欢说话:“我有的是钱,想买谁买谁,爱买谁买谁,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又道:“世女,此男子的男根早就被皇女包下来,今日之事,我们只当是调教他,不做接客之说。但您买下来,恐会惹上麻烦。” 我道:“是哪个皇女?” 她道:“七皇女。” 我笑道:“七皇女姜卓。巧了,她的亲生父亲乃我的表兄,七皇女见了我,还要称呼我一句姑母,你见过侄女找姑母麻烦吗?!” 红英诧异地看着我,恐怕她也是虽知道我身份显赫,却没想到这些皇权贵族背后还有着这般错综复杂、一荣俱荣的关系。 我问:“姜卓包下他花了多少钱?” 峯寻真似乎是觉得这事很有意思,便走过来,红英自觉后退。 “七皇女共付四百枚银币,包了他五年。如今已过去叁年,剩余一百六十银。沉叁秋当年也算是一等倡伎,赎身费用为六百银,如今下贱不堪,且视作折损,按四百枚计,共计五百六十银。” 她笑道:“世女,花五百六十银,您都可以把子璋买回去了。他可是一把好手,是由我亲自调教出来的,而且还向您求过欢。您若是能得了他,他准是尽心尽力,伺候得您夜夜舒坦,再也不瞧别的男人一眼。” 我从腰带里拿出一枚金币:“他要是进了我家,我的衣服恐怕就脏得没一件能穿了。废话少说,这身衣服、壁花纹的花费,一起结。多余部分不必找了,叁秋恢复自由后,把钱给他,他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说完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 (九十四) 我离开奉欢宫的时候,在走廊里碰见了几个客人,许是刚刚的事情让奉欢宫暂时停业,我的事情结束后她们又开门迎客,这些人才走进来。 一众花花绿绿的女客中,我瞧着一个人倒是有些奇怪,面目硬朗,身形高大,看着根本不像女人,但是穿着女人的衣服。 他走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喉咙上有明显的喉结。 我愣住了,站在走廊里呆呆地回头看了会儿,见他搂着一个男子径直往房中去了。 这难道不是……这…… 我终于意识到此世间的残忍、冷酷,远超出我的想象。 穿过走廊,我又看到了从墙壁蔓延到天花板,霞裙月帔的神女图。 她们的眉目还是透着无上的悲悯,闭着眼睛,好似对人间疾苦不忍直视。 不,不对,不是如此。 不是她们不忍,而是画者特意将她们的眼睛画合上了。 诸位,奉欢宫是连神仙都看不到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来此,大肆释放你丑恶的欲望。 第五十六章半奉欢宫纪事:传闻 话说林微雨离开后,奉欢宫内也并未能立刻恢复往日的淫靡安宁。 她留下的那枚闪闪发光的金币还在红英肩上,实在是个异想天开的主,没有桌子,她便放在她人肩上,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接。 红英在这里做事十年,从未见过有客人豪横到拿金币结账的,一时肩膀僵硬,连呼吸都不敢大力,生怕一个不小心,金币从肩上滑下来。 峯寻真从她肩上拿下金币,反复摩挲了几下上面的图案,是一轮太阳,小小的圆周镶着八角火焰。 金币翻转过来,是一个女子的侧面像,那是女国的建立者姬炆。 红英见自家主子低着头,若有所思,但神情恍惚,毫无往日的张扬恣意,不免有几分落魄之意,便猜测她是否是因为今日未能将林家世女留下来而懊恼。 “主人,就算未能将林世女留住,她也从咱们奉欢宫买走两个宫人了,此事传出去,我们也不会落了醉明楼的风头。” 今日之事,颇有来由。 奉欢宫与醉明楼时常暗自较劲。 一个推崇赤裸裸、不带丝毫掩饰的性交快感。 一个推崇含蓄唯美、淫而不耻,在提供性交服务的同时还要提供文艺服务。 因理念不同,奉欢宫觉得醉明楼虚伪,醉明楼觉得奉欢宫粗俗,谁也瞧不上谁,私下的斗争更是激烈。 青楼的男子大抵都差不离,无非一个温顺乖巧、肤白貌美、妍姿俏丽、身软耐肏。 在繁华的京城,这类男子是最不缺乏的。 故此,青楼之间,比的是什么?就是一个名人效应。 京城的名人是谁?除去达官显贵,便是世家女子、皇亲国戚,见惯了山珍海味、国色天香、温香软玉的人,还乐意去的地方,人们自然认为是最好的。 更不要提,各类达官显贵里,林家姐妹又是出了名的不近男色。 她们早年常去醉明楼,对醉明楼的男色皆视而不见,奉欢宫的人每次见了醉明楼都好一阵笑话,对其色情服务隐而不发的行为表示了极度鄙夷。 可是最近,林青夏突然开始留恋醉明楼,可把醉明楼主人得意得,那鼻孔,都快朝到天上去了。 能把那种清心寡欲的女子勾得失了魂,在此流连忘返,想必醉明楼确有其美妙之处。 这么想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奉欢宫的客人流失了有二成,正愁眉苦脸间,林微雨竟然来了。 这可真是天降横财,若是能让林微雨对奉欢宫感兴趣,以后还怕在京城里抬不起头吗? 她们有十足的把握能让林微雨沉湎于淫欲之道,只要一个晚上,必然能让林微雨体会到男人的好,对那敲骨吸髓的性交快感不可自拔。 但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主人竟然大意失荆州,到嘴的肥鱼都能放跑了。 红英正暗自思忖着,想着如何能为主人排忧解难,却见峯寻真抚弄着金币,表情似笑非笑,道:“你可知道坊间关于林家姐妹的传闻?” 红英摇了摇头:“红英不知。” “五年前我在太师院读书时,就听闻过此事,说这林家姐妹中,将来会出一个祸国殃民的窃国者。” 红英吃了一惊,不解道:“既是窃国者,属谋逆之罪,仅是传闻,朝廷也不该听之任之,应当早日了结了她们,换取天下太平才是。为何……难道是……” 峯寻真有了点趣味,想看看红英能得出什么推测,因问道:“是何?” “主人,妾擅自揣摩,莫不是皇家与林家亲缘关系交错,故不忍下手?” 峯寻真笑道:“亲缘关系?帝王之家最不在乎的就是什么血缘。为了权力,亲姐妹手足相残的还少吗?她们迟迟不下手,乃是因为传闻中还有一条。” “她们一个是祸国殃民的窃国者,另一个却是太祖现世的接引者。这就有趣了。但是,传闻未说明究竟谁是窃国者,谁是接引者,甚至未有任何提示。” “该传闻在坊间不胫而走,众说纷纭。圣上身边的白间司早十年便介入了此事,并封锁了消息,可惜她们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 “为了迎接太祖现世,姜已经准备了叁代人,如今更是大力寻找姒姜更替后,被流放的剩余八族后代。只怕太祖许诺的现世之日已近。 她们放任窃国者逍遥自在,不敢轻举妄动,恐怕就是担心误杀接引者,从而影响太祖现世。 因缘际会,只一个小石子便能掀起巨浪,彻底改换人间。 事关太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红英听了此事,震惊之余又颇为好奇:“那主人认为,林家姐妹中,谁是接引者,谁是窃国者呢?” 峯寻真冷笑道:“国运之事,岂是我等平民可以谈论的。更何况,此事之荒唐,难保不是昭侯朝政的敌手编撰出来的。” 红英自知话中多有不妥,急忙低头认错:“是妾逾矩,该罚。” 峯寻真还想说什么,旁边仿佛鸟笼堆作的高楼中,传出了男人求饶声。 和其他人高潮时宛转高亢的淫叫声一起,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瞧瞧像个死物趴在地上的叁秋,对今日之事实在不解。 一个女人的性奴罢了,被各种手段、淫药调教得身体早就不听自己使唤。多年来不知向多少女人乞怜,毫无尊严,丑态百出,为何会突然起了耻心? 蓦然间,她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随即将这些思绪甩了出去,冷声道:“这个贱货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点扔出去!” 众人点头称是,依言行事。 后来有人打扫厅中,将天与的肉缝作以清洁,每次清洁时女子都需将全身上下用布条包得严严实实,甚至还需在私处佩戴铁具,以免着了天与的道。 它不仅仅喜爱吃男人的精液,在折磨女子,吃女人的淫水上也颇有手段。早些年峯寻真在家中接受教导时,不知道在上面被绑了多少个几天几夜。 每次被解下来时,她都有好长一段时间连人的话语都听不懂。 过长的高潮前摇,让她晕晕乎乎,心中只有淫念,始终处于一种情欲的微醉感中。 连入睡都必须被人含着乳尖、阴蒂、穴里插着阴茎才能睡着。 眼见着台子逐渐落下,温水再次充满了台子,峯寻真甚是疲惫,踉跄走了两步,打算回去收拾那些个偷吃了清倌的女人。 一个转神,又想起今日她进门时看到的那个坐在茶室的女子。 她忽然微微笑了起来,喃喃道:“林家姐妹的事,或许事态还要更加复杂。” 见红英不解,峯寻真也未有过多言语。 此事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妙,免得引火上身。 她本来也有意告诉林微雨,但是话到嘴边,直觉告诉她,此事不是她能触及的范畴。 那位在门口等待林微雨的侍女双眼时而呆滞,时而清醒,不住地往外呕血。而林微雨却还把她带出来,说明侍女几乎不在她面前发病。 峯寻真过来时瞧了一眼,就猜到了个中缘由。 恐怕是“风血入体”。 她听人说过,是一种狠毒的术法,可以使人对施法者言听计从,甚至可以改变被施法者的身体结构。 但是她的侍女似乎并未完全丧失理智,只是一直在呕血。 恐怕是不断地试图与施法者对抗的后果,能在此法之下保持神智,想必这个侍女也有极为强悍的精神力。 —— 峯寻真番外以新文的形式发出了。 不过一个字没写,原因:没时间。 什么时候能写?不知道。 但是情节已经在文案里写得十分清楚,可以瞟一眼。 第五十七章欢 (九十五) 出了奉欢宫的门,不出意外看见了两辆熟悉的马车,林欢则低着头站在马车边。 天色暗得很,不见月亮。街上到处都挂着彩色的灯笼。 今夜已没有前两日那么冷了,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烟火气味。 京城的街道,没有进行商民区界定,临街是商铺,巷中是民宅,彼此交织在一起。炒菜的香气可能就是从对面巷子的人家传出的。 我闻着这种气味,才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人间。 我唤了林欢一声:“回家。” 她并不答。 反倒是马车上的门帘被掀开,露出一只白玉般的手和小臂,随即是那张熟悉的脸,脸上是若有若无的轻笑。 “妻主,出来了。”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转向林欢:“林欢,驾车,带我回林府。” 李晚镜眼睛睁大了一瞬,看看林欢,又看看我,似乎是不明白怎么了,又隐隐有些怒意。 他依然很好地把这份怒意藏了起来,优雅又平静地下车,过来拉我的手:“妻主,外头冷,先上车吧!” 我道:“不了,我今晚要回林府住。” 他闻言,又是委屈又是诧异:“妻主,你来此眠花宿柳,转头就不要晚镜了?” 我点点头:“对。”然后转头对林欢道:“驾车,回林府。” 他脸色微变,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发觉我皱了一下眉后又放轻了力道。 他想发火,但终究没有,只是垂下了眼睑:“妻主,你怎么了?别吓晚镜好不好?” 他好似忍着天大的委屈,眼里是将落未落的泪水,像一个温柔贤惠、事事顺从却不被爱的弃夫。 有那么一瞬间,我闪过了一丝不忍。 但我什么也没说,拨开他的手上了自己的马车。 没想到,他也跟了进来。 迎上我的目光,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但只道:“晚镜随妻主回林府住。” 他跟我一起回林府? 感觉真是微妙。 他本来是嫁到我家的男人,按照道理是要住在林府,日日给父亲请安,帮着父亲料理家事的。 但我依着他,住进了荣棠府,可能是因为这样始终住在外面,我从未觉得他属于我的家。 我还是觉得他是李家人,他可能属于李府,也可能属于那座荣棠府,唯独不属于林府。 林欢上了马车,坐在外边,甩了一下马鞭,很快车轮便开始滚动了。 李晚镜坐到我身边,悄悄地用手勾我的小指,我意识到后,想收回去,但被他紧紧握住了。 “怎么了?”我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妻主心情不好?”他问。 “没有。” “那……晚镜可是哪里惹妻主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睛一直盯着我。 他在观察我。 我不说话,他仔细思忖一番,立刻换上了一副极为内疚的模样:“妻主,昨天晚上是晚镜不好,晚镜太急切了,只顾着自己,没能伺候好妻主。” 说着他的鼻尖都碰到了我的耳朵,轻声道:“晚镜会改的,今晚一定让妻主满意。” 怎么能事事都绕到床事上去……我不想说话,他却张口含住了我的耳垂,轻轻地吮吸着,气息喷在耳边,让我忍不住颤抖。 在奉欢宫时,即使我对那些非人的性剥削感到无比悲痛和心寒,但是,我进去就被两个裸男挑逗了身体,还看了一堆淫靡不堪的东西。 最后叁秋在天与的肆意玩弄下留着眼泪大肆淫叫时,我身体已经违背意志情动了。 更不要提现在。 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这种动不动就发情的身体很恶心。 我伸手推开他。 是他把我的身体变成这样的,是他给我喝了半年的淫药。 李晚镜终于忍受不了了,眼泪哗哗往下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要读书,不让我扰你,我都忍着不去找你,可转头你竟读到了伎院里!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都忍着没有生气,你却反过来对我甩脸色!” 他自己发泄完,看着我的神色又觉得害怕,忽得一把抱过来,眼泪流得更凶了:“你要生气,打骂晚镜容易,不要这样冷漠,好不好?晚镜好害怕……” “你怕什么?” 可能是我的开口让他觉得气氛得到了缓和,他抱得更紧了,紧得让人窒息。 “晚镜就是害怕……不要推开我……” 我听着他的啜泣声,深深叹了一口气,抬手为他抚去眼泪,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当我的手指擦过他湿润的睫毛时,他忍不住缩了一下,我也随即收了手。 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但是我一言不发,就这么沉默着。 不消片刻,马车停了下来,我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发现竟然是在荣棠府门口。 我忍不住道:“林欢,停错了,今天要回林府。” 林欢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绝望,忽得便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我被吓了一跳,这一口血不多,只沿着嘴角往外溢,但我还是很害怕,抓着她的胳膊:“我就说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我!跟我去看大夫!” 一听要看大夫,她又不愿意了,死活挣扎着要离开,两厢拉扯着,一双手缓慢地伸过来,拉住了林欢。 他道:“妻主,在街上这般拉扯也无益,不如找位大夫来府上给她瞧瞧。” 他的眼睛很是漆黑,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我点点头:“好。” 他随即放开了林欢,林欢也不挣扎了,似乎平静下来,一言不发地下车,然后身子又颤了颤。 ……上次我就觉得她走起路来很不对劲,这一次再次确定了,那不是错觉。 我也跟着下马车,李晚镜想来扶我,但没能抓得着我,我速度飞快,直接追上了林欢,抓着她的腿,一把掀开了裙子。 “啊!”林欢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主子,你不要非礼林欢啊!小娘子可是清白人家!” 她好像又正常了一点,和之前寡言少语的感觉截然不同。 ……真的好像是精神分裂,多重人格。 她的腿光滑整洁,虽然有几道疤,但都是陈年旧疤。 不像是有什么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觉? 不对! 我弯腰抓住了她的鞋子,掰着她的腿起来,林欢没反应过来,一个没站住栽到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刚想抗议,感觉到我抓住了她的鞋子,一瞬间脸色大变,伸手就要阻拦我。 我手更快,拽下了她的鞋子,看到她脚的一瞬间,我彻底惊呆了。 她的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都可以看出脚底肿得厉害,纱布上隐隐渗着血。 我不顾她的阻拦扯掉她的纱布,看到她脚肉的瞬间,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的脚底一道一道的鞭痕,打得血肉模糊,整个脚掌几乎看不到一丝完好的肉。 我拆纱布的时候,甚至看到纱布和肉都沾在一起,痛得她直抽气。 到底是谁做的?!林欢是我身边的大丫鬟,我视她为姐妹,对她极好,府上人从来不敢欺负她! “谁干的?”我冷声问。 “是……是……小宝。”她抬头看一眼,瞬间又低下了头:“我,我娶夫太多,小宝生气了,才打我的。” 我道:“我看起来很傻吗?” “啊?不,主子怎么会傻?” “那你觉得,这种说辞能骗过我?”我道:“你的那群男人,连菜刀都不敢拿,怎么可能敢拿东西抽你?” 说话间,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转身问李晚镜:“是你吗?” 李晚镜一直站在我身后,被我这一问惊呆了:“什么?” “林欢的伤,是你干的吗?” 他瞪大了眼睛,泪水盈满了眼眶,既有委屈,又有恼意,还有因为我对他的不信任导致的痛苦。 他哭得鼻尖都红了,转身跟置气似的进了荣棠府。 这个场面又让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又是谁呢?谁敢这么对林欢呢? 我突然想起李晚镜强迫我与他交合之后的那天凌晨,我找林欢借鞋子,她死活不肯给我,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有伤在身了吗? “主子,主子……”林欢道:“你弄得林欢伤口都裂开了,痛!” 我急忙安慰了她两句,让人背着她先进了荣棠府,大夫很快就到了,看到她的伤也是直摇头,给她上了药,包了纱布,最后交代这半个月最好都不要下床。 我送大夫出去的时候问了两句,我觉得林欢的精神很不稳定,但是大夫却道:“许是近来有烦心事,失眠所致。若是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缓解。” 她不痛不痒的答案让我更困惑了,感谢完她,送她离开后,我回去看林欢,她已经睡着了。 大夫给她的药里有镇痛成分,应该也有镇静安眠的作用吧? 我为她盖好被子,交代了另外的丫头几句,起身离开。 我知道李晚镜在哪里等我,但是我不想过去,便进了书房,想在这里先呆一晚上。等林欢醒来,再从长计议。 谁知一进书房,就看见李晚镜坐在桌边抹眼泪。 第五十八章一纸(po1⒏υip) (九十六) 他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吗? 每次我去哪,一抬头总能看见他。 其他的,比如醉明楼、奉欢宫,还能理解为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但是买簪子那次,和这次,都让我越来越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摸透了我的行动和心思。 他见我来,抬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不理我,继续抹眼泪。 我搬了把椅子,坐到桌子对面。 过了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烛台上的几丛火苗扑闪着,忽明忽灭。 我感觉到一种发自脊背的冷意,手微微颤抖着。 “晚镜。”我轻声开口。 他并不理我。 或许我现在走过去,把他抱到怀里,再说两叁句哄他的话,咬两下耳朵,我们就能和好如初。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这样的。 遇见任何事情,我都在逃避,不愿意把事情开诚布公地谈。反正他很好哄,很听话,我也没有想过去了解他的想法。反正只要温柔地说两句,然后滚到床上去,一番激烈的交欢,剩下的就只有你侬我侬,耳鬓厮磨。 如今想来,我们真切地好好坐下说话屈指可数。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成长起来,又为何会爱我。 或许这些,一点一点的这些,终于堆积成了今日的隔阂。 “晚镜。”我再次唤了他一声:“为何你给我喝的药中会有蛇引和虫蛇卵?” 他身体僵了僵,屋内的啜泣声停止了。 周围瞬间格外冷寂。 是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吗?没想到我会冷静而直白地当面质询吗?还是没想到我会知道此事? 他眼睛还是红的,怔怔地看着我,愣了片刻:“妻主,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傻。”我道:“我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给我吃蛇引和虫蛇卵,说。”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看了我一眼,略微偏开了头。 李晚镜何等精明,这一个瞬间,他究竟想了多少种说辞呢? 但是他这个态度,已经默认了他确实给我喝了那些东西。 他很快站起来,绕过桌子过来抱我,将我牢牢圈在他的臂弯中,我没有挣扎,任由他将我抱得更紧了。 他带着哭泣后沙哑的声腔道:“妻主,晚镜错了。那段时间晚镜快被你折磨疯了,天天心惊胆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晚镜清醒过来后,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实在不对,就让人把药扔掉了。” 我道:“是知道错了才把药扔掉,还是目的已经实现,所以才把药扔掉?” 他小声道:“晚镜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一直弯腰抱着我,我忍不住道:“李晚镜,你这样站着累不累?” 这一句话,总感觉以前也说过。 想到以前我毫不在意他,危机来临就打算抛弃他独自跑路的行为,其实不难理解他在我身边究竟有多么不安。 我拉着他坐在我腿上,他倒是很得寸进尺,见我态度缓和,直接跨坐在我腿上。 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性器在胯间鼓起的形状,他又朝我靠近了一些,胸膛都要贴着我的胸。 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这副小男人姿态,很需要我,很依赖我。认错又认得比谁都快,让人很难生气。 我心下感叹,李晚镜,真的是个人物,他对我做出这种反人类的事,却能轻易地消解掉我外露的怒意,让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对他发火。 我只好溯其本源,问他:“过去我怎么折磨你了?” 他咬着唇,神色极为委屈,紧紧抓着我的衣服,抓了又松,松完又抠着上面的细线,好半天才闷闷地开口:“我抛弃一切嫁给了你,只想做你的男人,你做我的女人,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可你……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他靠近我的脖颈,不让我看他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是真的爱你,在花轿上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对我好。” “可是,你连和我圆房都不肯,还编什么胡话说自己不能怀孕,根本不在乎我的处境……我差点连人都做不成,回门验身那日,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我一个人面对着验身的人,若不是那些人早被母亲交代过让他们对我多多关照,我是断不能躲过那一关的。” 说着他便将我紧紧地抱紧了:“从那天开始我就很害怕,害怕秘密暴露,害怕你随手将我抛弃。后来,有人跟我说,有一个偏方可以让女人……就是……那方面的需求变强,晚镜想着若是妻主有了强烈需求,就会多看看晚镜了……这才……” 闻言,我也将他抱紧了。 半晌,我道:“我是对不起你,可是,这都不是你可以给我喂药的理由。” 他哭了:“对不起,晚镜错了,晚镜知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不要……不要不理我,也不要去外边找别的男人……好不好?晚镜每次看到妻主去伎院,心都快痛死了……” 我略微沉吟,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更恐慌了,抬头就吻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哭过的原因,他的舌尖竟然是咸的。 尝了一下,我就忍不住往后退开了:“李晚镜,你不要总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他愣了愣,退开了,低着头,表情十分落寞。 “你总是给我下药,混在日常药汤的淫药,让我失去一切反抗力的助兴药,倘若某种药可以改变一个人,比如会让我爱上你,你是否也会给我喂下呢?” 他急忙抬头,急切道:“不会,晚镜不会,妻主,晚镜真的知错了,晚镜会弥补的,晚镜,妻主若不满意,晚镜也,也喝那些药,妻主受过的苦,晚镜愿意都受一遍。” “我不要这些。”我缓缓开口:“这些对你根本不是惩罚。”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我道:“不必做什么,我觉得我们要先分开一段时间,我有很多东西,得好好想想。” 他的眼泪又簌簌而下:“不要……不要这样……晚镜没有妻主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不会死的。”我努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回屋里睡吧,今日我要睡在这里。你曾为我死过一次,在等待你醒来的那段日子里,我就想好了,这些事情我不会再追究。我此番只想让你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到底哪里不对,又是为什么不对。你如果想不明白,就永远不要来找我。” (九十七) 我在书房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第二日,林欢也醒了,情况稍微好转了一些,。 我打算搬回林府,当初我搬来荣棠府,带了叁十多个丫鬟和小厮,这些人都得随我回去才行。 因我没有带内务管,以往都是交由李晚镜带来的人管理,要么就是林欢,我打算喊他们过来,只要先叫一个,让她通知其他人即可,可我在荣棠府转了很大一圈,也没见任何一个我带来的人。 我只好让林欢喊上丫鬟小厮,林欢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很久,才道:“主子,如今荣堂府中,只剩林欢了。” 我一开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林欢欲言又止,沉默了很久,又开始呕血,我急忙让她躺下。 看着她的脚,我又一次想到了那两根手指还有失踪的小倌,内心涌上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可怕的推测,可怕的答案。 我走出门,迟疑了很久,看向高墙另一侧微微露出的房尖,那里住着我的妹妹青夏。 我曾想过,若是青夏当年没有在灯会上遇见他,该多好啊。想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现在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就算青夏没有遇见他,没有爱上他,我没有因此而冷落他,我们的婚姻终究也会风雨飘摇。 他是个疯子。我制不住这疯子。 当我回头,李晚镜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半个身子躲在柱子后,露出半张脸悄悄看我。 虽然是悄悄,不过这个姿态也没想过把自己藏起来,不如说,他就是在等我发现他,然后观察我的反应。 当我走进他,他本来很高兴,但看见我的脸又很吃惊:“怎么哭了?” 他把我抱在怀里,用绣锦为我擦眼泪,擦了很久,可我始终止不住眼泪。 终于,我哑着嗓子,努力笑了笑:“李晚镜,跟我过来。” 我往前走,他迟疑了会儿,没能跟上来,我便回头喊他:“快过来呀。” 他脸上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急忙跟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妻主,你这是原谅晚镜了吗?晚镜以后一定乖乖的,跟你好好过日子。” 我没有说话,进了书房,我坐在书桌前,摊开宣纸,看了看他,道:“夫人,你可会研磨?” 他眨眨眼:“会的。” “那就为我研一次磨吧。” “好。” 我靠在桌子上,支着头,看着他乖巧地为我研磨。研磨或许是大户人家的男子闺中的必修课。他拉起半个深蓝色的衣袖,用勺子从瓷瓶里盛了一小勺清水倒在砚台中,白玉似的指尖捻起墨锭,轻轻研磨,姿态优雅。 我看着他,他也抬眼看着我,脸微微地红了。 墨磨好后,他便过来,温柔地亲了我两下,又像昨日那样跨坐在我身上,瞬间从优雅的贵公子变成寂寞求欢的荡夫。 “妻主,晚镜想你了。” 我道:“我们才分开一个晚上。” 他道:“长夜漫漫,晚镜一直在想妻主,心都要碎了。” 我道:“这么说,我让你想的,你一点也没想?” 他沉默了,低着头,一副知错的样子。 我搂住他的腰:“无妨了,不必再想了。” 他惊诧地瞧我一眼,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我微笑着,把他搂进怀里。 “就这么坐着。”我道:“不要回头。” 他想挣扎,我直接打了他屁股一下,他顿时不说话了,紧紧地攀附在我身上,下巴靠着我的肩膀,使劲蹭着。 过了片刻,他就又不老实起来,用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耳朵,温热的舌头舔着脖颈,我忍不住颤抖,连手下的字都抖了一下。 “妻主的耳朵好敏感。喜欢晚镜这么舔你吗?” 我听见他微微的笑声,接着,整个耳朵都被他含进了嘴里,温热的气息包裹着,一根火热又灵巧的舌头伸进耳朵里肆意舔弄。 我被逗弄得浑身颤栗,忍着酥麻和耳边被舔舐的清晰水声,一言不发。 “我舔得你舒服吗?”他似乎玩够了,轻声问我。眼睛里像住了妖魔。 “嗯。” 我如此直白回应很是反常,他也察觉到了,愣了愣,好看的唇凑到我嘴边,要我亲他。 我侧了下头,避开了他,同时也把毛笔放下了。 他忍不住娇嗔:“妻主,夫郎在怀,你却只知道看书写字,再这么下去,真成书呆子了。” 我没有说话,他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转头问我:“你写了什么?” 他看到桌上铺展的宣纸,和一纸端秀的小楷时,身体猛地僵住了。 我道:“休书。” 第五十九章休书 (九十八) 他的小脸本来染着情欲,红扑扑的,听到我开口说的那个词,瞬间血色全褪。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 但这张惨白到吓人的脸上还是勉强挂了个笑容:“妻主不要跟晚镜开玩笑好吗?晚镜胆子小,会被吓到的。” “我没有开玩笑。”我道:“李晚镜,我要休了你。” “不,妻主肯定是跟晚镜开玩笑,妻主,你怎么这么坏,总是故意吓晚镜……晚镜的魂都被你吓没了……你再这样,晚镜会生气的……” 他埋进我怀里,不肯再抬头,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但声音低微,言辞闪烁,我都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叹道:“要我为你念一遍吗?” “盖说妻夫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今林微雨、有夫李晚镜、因其品行无端、阴怀妒害、苞藏祸心。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妻主,晚镜听不懂……晚镜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他不住在我胸口磨蹭,用鼻尖刮我胸口的衣服。 “听不懂吗?那我为你逐字逐句地解释。”瞧着他这惊惧的逃避姿态,我始终淡淡地笑着:“林微雨有一位夫人,叫李晚镜,他品行不端……” “够了!”我还没说完,他蓦然抬高了声音,抓紧了我的衣领,直直对着我,眼睛里一片漆黑:“我爱你,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我被他拽得难受,想挣开他的手,却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便停止了挣扎,道:“那你呢?你又为何如此对我?” “为了和我圆房,每天喂我喝药,使我长出阴舌,把我变成一个不和男人交合就活不下去的荡妇。这就是你的爱吗? 我多次求你不要强奸我,可你始终装傻充楞,罔顾我的意愿与我交合。这就是你的爱吗? 无论我去哪里,你都会找人跟踪我,碰过我的男人,你会杀死他们,割去他们碰过我的地方。这就是你的爱吗? 我带来荣棠府叁十二人,如今只剩林欢,还重病缠身。你慢慢地把我困在荣棠府中,使我孤立无援,成为你一个人圈养的金丝雀。这就是你的爱吗?” “做这些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又为何如此对我?就因为你口口声声的爱吗?” 我直直盯着他,在我的目光下他有些惊慌失措,但很快冷静下来,紧紧地抱着我,声音急促,不住地跟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发了疯,是我不好。我是真的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们成婚这半年,你一直对我视而不见,还想……还想让我改嫁给你妹妹,我实在……” 一提到改嫁的事,他浑身起了难以抑制的颤栗,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我被你折磨疯了。你常常说不回家就不回家,把我一人丢在这里,高墙大宅,那一日一日我是如何度过的你知道吗?我甚至只有靠寻死才能换你一眼怜惜,难道我不可怜吗?你为何不能疼疼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强迫你和我交合是我不对,可我走投无路,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可以罚我,你打我,你怎么对我都行,只要你别赶我走,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赶我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对了,墨言此人。”我打断了他的话:“他舔过我,你不能容忍别人碰我一碰,为何单单能容忍他呢?你要不要也割掉他的舌头?” 他就像听不到我说话似的,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妻主……晚镜错了,晚镜知错了,别赶晚镜走……” “李晚镜,一味地逃避,就能挽回这段婚姻吗?” 他充耳不闻,抬头就要亲我,被我避开了,他的唇便压在我的唇边,紧紧将我箍入怀中,像一个孩子执拗道:“晚镜绝不离开妻主,绝不。” 我笑了笑,道:“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个误会。我以为你是你嫡兄,才会娶你的,你本就是庶子,根本配不上我,我们的孩子也根本不配继承林家。” 这话我过去连对着母亲撒谎都撒不出来,如今竟然能当着他的面面色不改地说出来。 他的身体蓦然起了可怕的颤栗,抬起眼看着我,那往常幽深又盛满爱意的眸子此刻如凝了血气般凄然。 我继续道:“我写过信要你取消婚约。你收到了那封信,明知道我不愿娶你,还执意把自己送上门,世上还有比你更贱的男人吗?” 望着他惨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我始终微笑着:“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想跟你这种贱男人扯上一点关系。” 我想推开他,没能拗过他的力气,直接翻身,手上一推把他推到地上,将休书迭好,扔给他。 休书落到他身上时,他畏惧得往后躲,但最终没有躲开。 我甚至不忍再看他的狼狈模样,正要移开目光,就见他发疯将休书撕成了碎片,捂着脸痛哭。 “这样就能装作自己没有收到休书吗?”我讥笑道:“撕碎了一张,我还能写一千张,一万张,你能永远撕下去吗?” 他哭得眼周和鼻尖都是红的,抬头问我:“你知道你休了我,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道:“李家肯定会庇佑你的,不会让你被变卖为奴。” “不!”他捂住脸,疯狂地摇头:“我不过是一个外人,你若休了我,使她们脸上蒙羞,她们也会将我无情地抛弃。妻主,你就念在过往的情分,就当是可怜我,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 “那你愿意与我签和离书吗?” “……” 我笑了一下,起身要走,却被抓住了裙子。 他趴在地上,抬头看我:“妻主,我已经刻了壁花纹,你的壁花纹!我是只属于你的人,对李家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你若从此弃了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你以前不是寻过死吗?再寻一次。”我道:“这次记得找个无人的地方,不要再被救回来。” 说着我就抽回了裙角,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就听见哀戚的哭喊声:“林微雨,你对别人,哪怕是一个下人都温柔体贴,为何对我!独独对我!永远都是这般狠心无情?!” 我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没有回头,只是推开书房的门,踏过门槛,在府上人惊诧的目光中,在男人悲恸的哭声中,大步离开了。 第六十章生病 (九十九) 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撞了不知道多少行人,最后也不知道晃到了何处。 走不动了,见着个石阶,我便坐了下来。 坐着坐着,我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 我是如此地不敢回家,不敢见任何亲人。 为了这场婚事,林家上上下下忙了两个月。迎李晚镜入门那日,我和他给祖母和母亲敬酒,祖母很是满意这段婚事,反复交代我要好好对李晚镜。父亲还送了他一副极为贵重的金玉璎珞作为入门礼。 不止是她们,所有我身边的大人,都认为这是一段难得的金玉良缘。 可我却打碎了这段金玉良缘。他们希望我和他交百年之好,如今我坚持了才不到一年,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回家见长辈。 我都知道知晓此事后她们会是什么反应,无非愤怒至极,觉得我不懂事,没有女子大观,但是又要顾忌我的情绪,只能忍着不发火,反而还要安慰我,处理我的身后事。 一想到这点,我就难受得想死。 我从来没有帮助我的家人化解任何忧虑,反而总是给她们惹各种各样的麻烦。 我控诉李晚镜的那些行为,其实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且不提无从取证的强奸,就连林欢给我的药,也不能证明是我当初喝的。 他把荣棠府中的林家人一一驱走,恐怕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消灭所有证据。 他平日的形象那么温顺,而我最近不是买男人就是逛青楼,任何一个有辩识力的人都会觉得是我风流成性,是我荒淫无度,是我沾花惹草,是我始乱终弃。 李家何等强盛,又何等宠爱这个小儿子。我休掉李晚镜,无异于羞辱李家人,此举恐怕会给整个林家带来麻烦。 这么一想,我就更不敢回家了。 在外边晃了很久,一直到堪堪天黑,我才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 天哪,林欢!她被我丢到荣棠府了! 我一边恨自己怎么能这么粗心,一边心急如焚地往荣棠府赶。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看到荣棠府的大门时,却犹豫了一下。 我对李晚镜说了那么狠毒的话,现在该怎么面对他? 但事关林欢,我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来应门。 我试着推了一下门,门竟然没锁。 厚重的漆门被我推开,里面静得可怕。 我跨过门槛,走进这所我无比熟悉的府邸,但到处都不见过去忙碌的景象。 我在前院后院都转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推开寝房门,李晚镜……李晚镜他不在了。 这下很好,省去再次相见的尴尬。但是林欢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站在这曾经日日同床共枕的寝房外,那棵种在小院中的,整个冬天都光秃秃的树已经抽芽,树叶绿得发嫩,院中的花枝也结了二叁个小花苞。 春天终于来了,利贞十九年,迟迟未到的春天终于来了。 泪水再次模糊我的双眼,我哭得心口发痛。 我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哭,又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我只是一直在哭,哭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张手帕递到我面前。 我以为李晚镜回来了,惊得一抖。 抬头一看,是青夏。 如水的夜色中,她一言不发,弯腰抱住了我。 在她温暖的怀中,我哭得更伤心了。 她一定是在隔壁听到了我的哭声,所以赶过来看我。明明我是她的姐姐,却总是在她面前落泪,总是需要她的肩膀来倚靠。 在她面前,我总是很惭愧。 究竟何时我才能长大,才能像青夏一样坚强? 这是昏迷前,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 (一百) 我生病了,一回林府,当晚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反复发烧、头痛、几乎能把气管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几乎把我的半条命都要了。 喝了不知道多少药,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婚前熟悉的生活:生病、喝药、养病,病好后去外边折腾,再次生病、喝药、养病……依次循环。 当反复发作的发烧堪堪被控制住时,我又开始发情,性交的欲望折磨得我神志不清。但我浑身无力,头晕目眩,手都抬不起来,连自慰都做不到,阴舌在我身体里搅来搅去,让我无时无刻不想与人性交。 我又一次,日复一日地坠入看不见尽头的淫梦中。 有时候我都能看见李晚镜的幻影在眼前晃,但是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感觉光影把他的轮廓弄得面目全非,让我非常烦躁。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从昏睡中醒来,听见给我换衣服的侍女在跟别人说着什么,她话中的内容让我十分难堪,挣扎着要起来,却是直接从床上滚落下来。 青夏急忙过来扶我,又将我抱回床上。眼见着侍女给我擦掉身上的汗水,但擦了又起,体内的火始终降不下来。 她问旁边的人:“这要怎么办?” “前不久家主给大姑娘寻了几个侧夫,不如把他们叫过来?” “胡闹。” 青夏隐隐含着怒意拒绝了她:“那都是清白人家的公子,还未过门就上女人的床,何等荒唐!就算他们愿意,姐姐也绝不会接受的。” 我意识迷离间抓住青夏的手:“青夏……姐姐难受……” 她急忙给我擦脸上的汗水:“姐姐,你再忍一忍,我们一定会找到能治好你的大夫!母亲已经去太医院找人了,就快了!” “不……”我挣扎道:“不要大夫,要……要男人……要李……咳咳,咳咳……” 我说不下去了,看着床边的李晚镜,他似乎在我微笑,却又像在厉笑。 我向他伸手,他却突然大哭起来,声音犹如鬼泣一般。 耳边一阵嘈杂,声音忽近忽远,让我的意识又迷离起来。 当我回过神,青夏还握着我的手,而床边除了拿着我衣服的侍女没有任何人。 我意识到自己又起了幻觉。 过了好半天,我才从幻觉中回过神,想起了一件事:“青夏,你有没有见到林欢?” 青夏道:“她前两天已经回到了府中,但脚上全都是血,被我们安排到别的房间养病了,她还来看了你几次。” “好,好,那就好。”我不住地点头。 “你们到底怎么了?”青夏说着说着也掉下了眼泪:“姐姐好久都没有病得这么严重了,林欢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姐夫更是不见踪影……你们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要如何说,只能拼尽力气道:“青夏,我,我有事要交代你。” “你说。” “当初我带到荣棠府叁十二人,除去林欢,还有叁十一人,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些人的去向。”我抓紧了她的手:“……还有被我买到府上的小倌,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失了两根手指,如果能找到他的尸体,还请还他个全尸。” 交代完这些,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感觉都要咳出血来才堪堪停下。 缓了缓,我又道:“林欢的脑子似乎也出了些问题,如果她从此不能办事了,给她一个妥善的安置,她为我……为林家做了很多。” “好,好。”青夏也紧紧地回握住我:“姐姐快好起来,你好起来后,这些事姐姐来做好不好?” 我无力地笑了:“嗯,我努力。” “……姐姐肯定会好的……” “……” 我听见青夏大哭的声音,可是我根本睁不开眼睛看她,意识逐渐下沉,又一次陷入了昏睡。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从天灵盖被注入一股热流,十分温暖,很快就流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紧接着,有人掰开了我的腿,温热的舌尖舔了过来。 我呜呜直叫,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抵触,我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身下人的舌头十分温柔灵活,先是把连着腿根在内的私处全部舔了一遍,然后就抵着敏感的阴蒂快速地抖动,是很明确地快速推我上高潮的技巧。 剧烈的快感冲击之下,我很快就去了一次。 但这样根本不能缓解我的饥渴,我害怕身下人就此离开,忍不住夹住腿间的头,无意识地挺腰把私处往他嘴里送,他没有挣扎,欣然接纳了,伸着舌头在甬道里和阴舌像模仿舌吻一样交缠,舌尖很有力,每一次,似乎都舔在我需要的地方。 在他的刺激下,我挺着腰又去了一次。 这种高潮虽然能满足性欲上的需求,但让人食髓知味,我感觉身体里越来越空虚,忍不住用腿圈住他的头,不想让他离开。 我听见他轻声笑了一下,就埋下头继续用唇舌伺候我。 我不知道这个晚上自己究竟泄了几次,我似乎是在他给我带来的一阵阵高潮里合上的双眼。 当我醒来,下体一片干爽,再也不像以前几天那样流一裤子黏液,阴舌也收了回去,十分乖巧地沉睡着。 我觉得自己稍微有了点力气,好像从昨晚开始,我就不再咳嗽了,头也没那么晕了。 起身慢慢走出去,外边春日的阳光已经十分暖和。我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回过头时,看见青夏躺在我床边,同屋的还躺着一个随身伺候的侍女。 阳光照在青夏的脸上,她很快也醒了,看见我下了床,十分惊讶,急忙过来看我,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激动地抱着我大哭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会好起来的……” 我也抱住她,轻声道:“嗯。莫哭。” ———————————————— 两个事:一、是不是快忘了林微雨背负的“林黛玉”设定了?本章帮助大家回忆一下。 二、最近几章收到了大家的热情,但评论一下子增多让我来不及一一回复,每个都看了,有些评论很精彩,打开了我看待本故事的视角。有时间再一一回复,诸位读者见谅。 第六十一章去向 (一百零一) 青夏说,昨日下午,母亲把太医请到家中给我看病。一晚上喂了药,施了针,折腾到半夜才离开,没想到我竟好得如此之快,看来真是位神医,改日一定要登门拜访感谢。 ……我完全没有印象,只隐隐约约有一些羞人的记忆,似真似幻,好像是春梦。 不再想这个事,我问青夏:“青夏,昨天我拜托你的事,如何了?” 青夏道:“昨天晚上已经基本查明了,只是……” “只是如何?” “那个不知名的小倌,最终也没有找到。到处都找了,就连城外的乱葬岗也派人翻了。” 我略微沉吟:“……其他人呢?” “其他人……姐姐带去荣棠府的叁十二人里,除去林欢的叁十一人中,有七位如今已经联系不上,但户部的同窗说她们在离京前盖了籍契印,推测是还乡去了。另外的二十一人在京城另谋了出路,但谈及荣棠府和为什么要离开林家,都是如避蛇蝎,不肯多谈。” “还有叁人呢?” “那叁人……据她们的家人说,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们了,还以为是林府太忙,无暇顾及家里。但月钱都有按时寄到家中。” “……” 我沉默了很久:“府上若还有闲钱,与这叁位人家补贴一部分吧,算作丧葬费。” 青夏诧异地看着我。 我问:“林欢呢?” “她已经差不多好,可以下地行走了,今日应该还会来看姐姐。她的夫郎林宝前日也来了府上照顾她,据他说,那些伤……似乎就是他打的。” “什么?” 这下轮到我诧异了,竟然真的不是李晚镜? “林宝也说了和姐姐一样的话,说林欢最近不太正常。有一天她突然让小宝打自己的脚底板,说自己打的已经不管用了,如果林宝不打,她只能用刀划自己了,林宝实在没办法,就打了,起初他还以为是林欢有这种癖好……” “……” “他说自己能感觉到,林欢是想靠着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有一次她满脚是血地回了家,竟然是用石头割了自己的脚掌。给了他一包东西,要他第二日拿给自己,并拜托她找机会亲手交给主子,还要林宝保证,绝对不能告诉她那里面是什么,也不能说是她拜托他的。她明日一觉醒来一定会忘记这些,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今日的血就白流了。” “第二天,他把那包药给林欢,发现林欢似乎真的不记得了。他总觉得林欢好像中邪了。” 说完这些,青夏直直地盯着我:“姐姐,这些是不是和姐夫有关?” 我缓缓道:“那已经不是你姐夫,我将他休了。” “……” 青夏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但很快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道:“怪不得他不在了,此事母亲父亲应该还不知道吧?” 我摇摇头:“李晚镜不说,应该没有人知道。但是他带着一众人离了荣棠府,声势浩大,市井间难免不会有传闻。” 她猛地握住了我的手,欲言又止,终于抬起头看我,眼里噙满泪水,但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她知道,她再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也无法说出口。 好半天,我只是道:“他不是个简单人物,青夏,不要被他的表面欺骗了。” 她开口:“可他是真的爱你。” “爱我什么呢?”我叹了口气:“爱我容易相信他,被他控制吗?他所谓的爱,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身边的人。” “……” “我知道,李晚镜确实很好,他是个美人,聪明,乖巧,我说什么就听什么,像一个任我摆弄的漂亮人偶。可这根本不是他,他只是为了讨我欢心,在我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姿态罢了。” “他嫁过来后,一直在瘦,但容颜姿色却丝毫未减。我以为他生了病,后来才发现他根本就不吃饭,我逼着他吃,但他还是一直在瘦,我就偷偷地瞧过。你知道吗?他跟我一吃用过膳后,竟然会再把饭吐出来,他每顿饭吃得比我还少,还要再吐出来,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每天睡觉前见到的他,施着粉黛,点着唇色,早上见到的他,还是这样,我还想,他从来不洗脸吗?后来我发现不是,我有时候装睡,发现他总是趁着我睡觉才去洗,早上我还未醒来他就又打扮好躺在我身边了。日复一日,日日皆然。” “为了迎合审美,讨我欢心,他对自己都是这般狠,更何况那些挡了他路的外人呢?” “所以,当我发觉一些事不对劲的时候,不用多想,我就知道是他做的,而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定会回答:因为爱我。” 我苦笑道:“事实上,他就是如此回答的。因为爱我,他就杀人,就赶走我身边的仆人,他还觉得他做得很对。之所以认错,是因为我生气了。他还总觉得,一切的错只要我打他一顿,出了气就可以了。我都不知道他这种思考方式到底是怎么习来的。” “只要我一天是自由的,他就会不安,就会穷尽一切把我圈养在身边。但我不可能做他笼中的金丝雀,我不可能永远跟他腻在一起。为了留住我,他会持续地自我伤害和伤害别人,总有一天,这些手段会蔓延到你和母亲父亲身上。” 青夏沉默了很久,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终于她开口道:“姐姐,青夏知道这样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可以让青夏和他谈谈吗?” “不必谈了。”我微微地笑:“就算我们和好,他那样卑躬屈膝地逢迎讨好我,也根本不是爱。人如果不充满力气地保持自我,就不会有爱情。” (一百零二) 我在房中用了早膳和午膳,恢复了些力气,便去见了母亲和父亲,将这半年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们,最后鼓起勇气,将我休弃李晚镜一事也说了。 她们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母亲和父亲面面相觑,让我先退下,他们要好好想想。 我道:“是。”就离开了。 走出她们房间时,我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又没有完全放松。 要完全地撇清关系,那一纸休书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现如今只是将婚姻关系斩断,还有理不清的财产,他当年带进来的数不清的嫁妆,和我们家给他的彩礼,这些东西如果仅仅是金钱,还好分割,但是涉及更多的是土地和商铺,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不得不做一番清算。 ———————————————— “人如果不充满力气地保持自我,就不会有爱情”:此句并非原创,而是取自《树上的男爵》(伊塔洛·卡尔维诺[意] 着,吴正仪 译)第23章。 第六十二章金屋藏娇(一) (一百零叁) 下午我先去看了看林欢,进门的时候,小宝正在给她换纱布。 林欢见了我,非常高兴:“主子,你可醒了!林欢也马上就能活蹦乱跳了!” 我笑道:“很好,看到你恢复得这么好,我的心也放下来了。” 林欢道:“那可不,下次咱们再去爬山,可得带几双厚底的鞋,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 “……” 疑惑间,小宝正在给我使眼色,我立刻了然,笑道:“好,下次给你做个千层底。” “小宝,主子要给我做千层底。羡慕吗?” “羡慕什么?羡慕你有主子?你不也是我主子?怎么不给我做个千层底?” 林欢被怼得哑口无言,但是迅速就接上了话:“哎呀,我们小宝穿的话,千层底怎么够呢!改天送你个高跷,万层底,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只能看到你的鼻孔,刚好你的鼻孔也不小……” “林!欢!” 眼见小宝要生气,林欢立刻钻进被窝,蒙住头,像个小刺猬似的缩起来,过一会儿,还偷偷看了一眼,又躲起来了。 此举把小宝弄得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把剩下的纱布往床上一丢,留一句“回来我再收拾你!”便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我也笑着对林欢道:“你身体好后,就跟我去趟狐岐山玩一趟吧!” “啊?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登山啊!” 我道:“俗话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我这是磨练咱俩的意志。” “……主子,英明啊!” 又跟她闲扯了几句,我也离开了房间。出来一瞧,果不其然,小宝在院子里等我。 等我走过去,发现小宝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怎么了?”我问。 他哽咽着:“最近些日子,妻主整日痴痴呆呆,不停地说胡话,说有妖怪要吃了她,有时候,有时候在家里,还会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我们,好像非常恨我们。” “每天只有晚上是清醒的,一到凌晨就会再次变成那个样子,还常常说在林家做不下去了,她很讨厌主子,要请辞离开京城。” 我睁大了眼睛。 小宝忙道:“这当然不是妻主的本意,您信我!这都是妖怪操纵着妻主说的!主子对妻主情深义重,此前,她只念着你的好,从未说过你半个不字。所以,小宝总觉得,总觉得妻主是中邪了……” “这次她醒来,更是把此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过去还知道脚上的伤是为了不让妖怪吃掉她,这一次就连脚上的伤都忘记是什么东西了……看样子,好像是中邪之后的事情都忘记了……我就骗她说,是跟主子一起爬山时摔着了。” 我问他:“她这样多久了?” 小宝略微思忖:“好像是……主子离开我家后,第叁天,还是第四天……小宝记不清了……但是妻主脚上的伤应该一早便有了……有几日没去府上照应您,在家歇着了,应该就是那几日……”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林欢应当没事,你放心,可能是最近在外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敢靠近我家的,你们就放心在这里住着,改日你去郊外的寺里为林欢求个平安符,挂在身上,应该就没事了。” “真的?” 我笑着点点头:“真的。” 安慰完他,本来打算离开,但是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你们家里……不是有十四个男人吗?” “对。”他急忙道:“其他人身份低微,不便出门。” “我不是说这个……”我道:“我只是想问问,身为主夫的你,是怎么能容得下十叁个人与你……” 我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但是他应该已经听明白了,只见他笑了笑:“主子,我们十四人都是娘不疼爹不爱,无家可归的流浪子,是妻主将我们捡了回来,给了我们一个家。妻主对我们一视同仁,我们又怎会心生间隙,让妻主为难?”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很吃惊,我没说什么,跟他道了别就离开了。 按照小宝所说,林欢脚上的伤应该是青夏回来之后才开始的,那一天李晚镜说她被母亲打伤,于是让她回家歇工伤了。 她的精神状况开始不稳定则是我离家出走又归家后开始的。 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李晚镜强迫我那天她有两天始终不在,同时也能解释我重回荣棠府那段日子她再也不像以前一样黏我。 李晚镜,果然还是他。脚底的伤不是他干的,但起因他难逃其咎,只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难道是给她喂了什么药? 他真是知道好多药理学知识,若是生而为女,应该可以去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而不是把这些才能都用在深宅大院,用在为了圈住一个女人耍的各种心机里。 强迫圆房事件后,林欢驾着马车带我回林家的那个早上,她马车上欲言又止,是不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呢? 但是她终究没说。 (一百零四) 为了做财产清算,我在林家的账房处看了一下午的账本,真是惊呆了,青夏一个月竟然能花九千八百银,我未成婚时一个月才花一千多,她到底是怎么花的? 哦,估计是新宅装修。 (后来发现并不是,新宅装修的钱是吏部出的,青夏是真的一个月能花这么多钱,她是个超乎我想象的败家女。) 更令我惊呆的是李晚镜的嫁妆,那些商铺和土地,一个月竟能给林家带来七百金的收入,怪不得我能那么轻松地拿出六枚金币,账房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真想把青夏喊过来一起长长见识。 不过我已经把人家休了,这些东西还是得还回去,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财务自由了,我的心突然好痛是怎么回事? 有的资产林李已经共同掌管,估计还得做分割,真是不小的工作量。 我看得垂头丧气,不过当我看到林家主宅总花费一个月大约为七百六十金时,这种沮丧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我们家族奢侈生活的震撼。 有人因为四百银币在水深火热里受了叁年折磨,有家庭花七十六万银币做一个月的日常开支。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更不要提,林家除了主宅,外头各个亲姨表姨的亲戚大概还有二叁十个宅子,综合起来,整个林家的开销大到我无法想象。 我们家的收入,无非由叁样东西组成:爵位、俸禄、其他收入,真不知道怎么就能维持这个开支的。 怪不得父亲总在我面前哭穷,整日一副“林家要倒啦”“咱家迟早败落”“基业堪忧”“你们要好好努力,才能振兴林家”的态度。 但倒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真倒下去,也是很神奇了。 真希望大家都能像我一样节俭,那样说不准林家还能再续几百年。 我跟账房里的姐姐们表达了这个意思后,她们都很无语,给我看了那场婚礼里,林家这边的开销总额。 看完后,我的下巴久久不能合上。 结婚竟然这么贵? 一瞬间,我有那么一点点儿后悔如此轻易地把他休了。 在账房理账理到快晚上,又去厨房吃了顿晚饭,我喝了药,便去找父亲了。 我想问问他们最后商量出了什么结果,谁知他们对我避而不见。 也是哈,一万多金换来的女婿,就这么被我扔了,搁谁谁不心痛啊,我理解,理解,理解。 光是父亲送李晚镜那个金玉璎珞,就值一千多金,而且按照习俗,那是见面礼,是不能要回来的。 我擦掉一头冷汗,赶紧回屋去了,再待下去,恐怕我的老母亲会罔顾我大病初愈,提着拖鞋就上啊! 第六十三章金屋藏娇(二) (一百零五) 今天,我打算度过一个美好的春日夜晚。 总算恢复单身了,再也不用管家里的男人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 林欢恢复得差不多了,青夏也从边疆回来了。是时候拿出我耗费数月,精心打造的扑克牌了! 它用细竹丝绕薄竹片织成,触感不错,也不容易断,就是洗牌没有硬纸那么顺滑。 今晚是斗地主呢?还是打桥牌呢? 要不再叫上几个人,来一局精彩又刺激的狼人杀呢? 我越想越激动,觉得再把麻将捞出来,打个通宵,明日睡一上午,下午去玉卯河钓鱼,带上二两温酒,晚上吃烤鱼。后日喊上妩先生去狐岐山野营,大好春光,不外出郊游怎么对得起春天?! 花酒也很快就会上市了,然后各家的春日宴也会开办。 真是,春天到了,又到了本人尝遍各家美食的时间了。 并且马上就要清明,也是时候买材料,加入今年风筝制作大赛了,去年我没有得第一名,主要是青夏去边疆了,没人给我当苦力,做不了大件,勉强拿了个第二名打打牙祭。 今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从去年的婚礼中得到了灵感,这一次,我要做一个会在空中飞的花车。 如果我能做出来,我一定是今年整个京城最靓的仔!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工业技术不够发达,我还想自己做个滑翔伞,找个山崖玩滑翔啊! 只要我不再生病,这一切都将成为可能! 这么想着,我越觉得我选择离婚真的太对了!结婚有什么好的?!和男人上床有什么好的?!有趣的人生就要自己跟自己玩啊! 我激动地打开房门,叁步并做两步就往里间找我的扑克牌,但目及桌上的花瓶,我愣了一下。 淡色的花瓶里,插着叁朵百合花,清雅美丽,花瓣展开,开得非常好。 走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我不会怀疑这是府上人送过来的,因为我很了解她们种花的本事,她们决计没有这种水平,能在叁月种出这么好看的百合。 我摸了一下百合的花瓣,还沾着些许的露水,便绕过屏风往床的方向走去。 果然,那里躺着一个男子。 他侧躺在床上,单手支着头,青丝如瀑,落了一枕。 他似乎等我很久了,一看见我,眼睛里含情带笑的。 (一百零六)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夜闯林府,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他笑道:“这倒是奇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竟是会在乎体统的。” 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眨眨眼,并不说话。 我只好换了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笑了:“你说呢?” “我今晚要打牌。”我道:“如果没别的事,你早点回去吧!” 他依然是笑眯眯地,并不说话。 我见他如此地厚脸皮,只能叹了口气,到床边的小抽屉里提出了我的扑克牌和麻将,就打算离开。 我不想因为这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我美好的春日玩乐计划。 正当我起身时,像是一条蛇从后背攀缘过来,他牢牢地缠住了我。 我看着紧紧将我箍在怀里的手臂,很是无奈,他今天穿着一身红衣,越发衬得肤色白皙。 “李晚镜,你如果这么想和人做爱,可以去找青夏,她很在乎你,说不定就允了你。我们是姐妹,基因相似,想必她的体液也可以让你……啊!” 他猛地抓紧了我的胳膊,当我回头,撞见他眼中的一片漆黑。 “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他的声音之冷,之阴森,都让我为之一抖。 一瞬间蔓延上来的冷意,让我竟然有点不敢说话。 见我不说话,他似乎也意识到他把我吓到了,脸色缓了缓,小声地哄我:“妻主别生气,晚镜错了,晚镜不该凶你,对不起……” 说着,一边小心地抚摸着我的脸,轻轻地安抚着我。 我别过头:“李晚镜,总算露出真面目了吗?这才是真实的你吧?那些顺从,那些做小伏低,全都是在骗我是不是?” 他不由分说把我的头扳正,迫使我直面看着他的脸,笑道:“怎么会?晚镜就是妻主看到的样子呀!” “我已经把你休了,早就不是你的妻主了,拜托你自重一点好吗?!” “晚镜可没有收到休书。”他趴在我肩上,像个十分依赖我的孩子,甜甜道:“妻主,这么多天不见,你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吗?”他撅起嘴:“哪怕是一瞬间,都没有想过吗?” “对。” 他将我抱得更紧了:“说谎,你肯定想我了,我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这么折磨我?你就是想看我为你心痛,想看我为你掉眼泪,是不是?” “你又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我道:“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为何还要来纠缠我?” 他哀叹:“妻主都把晚镜吃干抹净了,现在却说跟我没有关系,怎么能有这样的负心人啊!” 我一瞬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良久才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是不是觉得自己事事做的都是对的?” 他不说话,沉默了。 我道:“我问你,林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才抬眼瞧了我一下,眼里含着一丝笑,道:“妻主想知道吗?” 我点头。 “亲晚镜一下。” “你!” “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亲我一下,我就回答一个,好不好?”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不想知道了。” “哦。”他闷闷地应道,忽得又开心起来,将我直接横着抱起,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掉下来,惊得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就见他笑着将我抱回了床上。 “我以前就想说,妻主的床真小,如果两个人躺,必须要抱在一起入睡才行。” 他抚着我的头发:“妻主可以抱抱晚镜吗?” 我道:“都说了我不是你妻主。” “不要这么无情嘛!”他亲了我的鼻子一下:“我也是个男子,都这般主动投怀送抱了,你就不能温柔点?” 无论什么铁拳到他身上都跟打在棉花上似的,我决心不再说话,直到这厮发现他是在自找没趣,然后自己离开。 他瞧我这油盐不进的铁壁铜墙态度,笑了笑,在我耳边轻声呵气:“妻主好几天没碰男人了吧?下面痒不痒?我知道你需要我,特意送上门任你摆弄。” 我不说话,他又轻声道:“其实,你不愿意住在荣棠府也没关系,不愿意承认我是你夫人也没关系,非要跟李家断了关系也没关系,我只要能这样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白天,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晚上回来家陪我,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依然不说话,他就继续道:“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故事,叫金屋藏娇,说的是皇帝为心爱的女子建了一座金屋,供她居住。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后来我就为你建了荣棠府,虽不是金屋,却比金屋住得还舒服吧?” “可你却不领情,非要离开那里,还要抛弃我。” 他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委屈,但又笑了起来,点点我的唇:“不过也没关系,你们林府也不错,你抛弃了我,我不抛弃你就好了。你可以把我藏在你家里,你需要我时,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我愣住了,不是为他这自甘下贱的想法,而是为这个“金屋藏娇”的典故。 汉武帝刘彻与陈阿娇。 这个故事脍炙人口,人尽皆知,但是,它脍炙人口,它人尽皆知,是在我的前世。 这个时代,姜国早就把之前的朝代给抹杀得一干二净,就算有些传说允许流传,也绝对不会让男帝“软禁”女人的故事在民间盛传。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一瞬间我觉得更冷了,怔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天双更,早八一章,晚八一章。 第六十四章金屋藏娇(三) (一百零七) 他嫣然一笑,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微光。 我们彼此沉默了很久,他一直这样含情脉脉地抱着我,看着我。 我无奈,抬头,亲了他一下:“说吧。” 他被亲这一下,很是高兴,但仍是不肯说,反而道:“妻主,这可不行,你想让晚镜回答你的问题,可不能敷衍晚镜,否则晚镜也会敷衍你的。”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好好说话不行吗?” “晚镜只会这样。”他眨眨眼睛,颇为无辜地看着我:“不这样,妻主会主动亲我吗?” 我不说话,他反而不依不饶起来:“我们成婚这么久,妻主可有一次主动亲过我?” “……”我艰难道:“主动亲你的次数多了。” 他笑了:“你是说把我按在桌上那次吗?” “对。” “那才不是,那是因为妻主被我喂了药,淫念发作,才会主动亲我的。” “还有的。”我道:“之后在荣棠府日日欢好的时候,难道我没有主动亲过你吗?” “呵呵。”他轻抚着我的脸:“你竟还记得我们有那么一段时间吗?明明和我那般恩爱过,为何非要抛弃我呢?” 我拍掉他的手:“因为你是个疯子。” “对。”他倏尔又微笑起来:“我是个疯子,我从小就是个疯子,妻主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这话真是奇了,“我何时招惹你了?” 他又笑了:“招惹完人家又把人家忘了,真是无情又狠心的人儿啊……” “在荣棠府欢好的时候,哪次不是你害怕被林青夏听到我叫床,才来堵住我的嘴。”他忽然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脸色忽明忽暗:“相比较我,你永远更在意旁人。” “我们能成婚,我能把你抱在怀里,甚至于我能进入你身体,都是我一步一步算计来的,不是吗?”他道:“身为女子,你把我逼成这样,何曾对得起我这个夫君?”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道:“无论对你,还是对旁人,我都是这样。就算换了个人,不是你李晚镜,我也是这样,如果你不能接受,就不该嫁给我。” “说谎,你明明也很想要我。如果不是因为林青夏,你才不可能这样。” 我心下一沉:“你何时知道青夏的事情?” 他笑道:“什么事?她喜欢我?” “对。” 我紧紧盯着他,心里十分紧张,但他却一副闲适自在,毫不在乎的样子。 “我想想,早些年,我知道有个女孩儿经常在我外出时偷偷跟踪我,但她没有敌意,父亲说可能是爱慕我的小姑娘,后来她就消失了,嫁到你家后你不是给我看过她的画像吗?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想挣扎,但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我大声斥责他:“你既然知道她喜欢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他轻笑:“喜欢我的人多了,她算哪个?”他看看我:“哦,算你的妹妹,那也是我的妹妹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负起长辈的责任,让她知道,姐姐的男人是不可以肖想的。” “……”他的话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眼泪簌簌而下:“李晚镜,你怎么能这么对青夏,看着她对你求而不得,让她经受这种折磨,你就高兴了吗?” “那我呢?看着我对你求而不得,让我经受这种折磨,你就高兴了吗?” 我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笑了笑:“我早该知道,林微雨,你就是一个无情无心的女人,你只在乎你拥有的。你看似对任何人都温和体贴,实则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之心。因为你知道,你什么也不做,单凭投胎就做了这锦衣玉食的主子是不对的,但你又无法舍弃它带给你的荣华和自由,不是吗?” “你害怕对不起林青夏,是真的害怕对不起她,还是怕她对你的报复?你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她知道了你偷娶她的心上人后,夺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能说出话。 “被说透了心思是吗?”他轻轻地吻去我的泪水:“没关系,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永远爱着你。” “你滚。” “我不滚。” “滚!” 他只是反复地亲着我的脸和唇,将我抱得更紧了。 “青夏是个好孩子。”过了好半天,我才哽咽道:“她是林家未来的希望,是母亲和父亲给予了众望的人。虽然父母总是偏爱我,可我知道,我事事不如她,不过是因为这长女的身份,压她一头罢了。她若什么时候想夺走我拥有的一切,简直轻而易举。我也不会和她争,因我本来就是一个外来者,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看客。” 我看向李晚镜:“我和你们不一样,知道吗?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不该爱我,知道吗?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我的世界里去。” 他笑了笑,似乎很悲伤,又将我的眼泪舔去:“妻主,晚镜错了。晚镜不该说那种混账话。无论你是什么人,晚镜都不在乎,你非要我主动爱你,亲你,非要我主动靠近你,我也愿意。你去哪里,晚镜就去哪里。” “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我疯狂地嚷道:“我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非要缠着我不放是吗?!” “嗯。”他道:“就是很好,就是要待在你身边,我才是安宁的。” 我朝他的唇疯狂亲了下去,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牙关,舌头伸进去肆意勾着他的舌尖。 我们早就不知道接吻了多少次,我也早就被他教得非常熟练。 我知道他每一个敏感带,知道他喜欢被怎么舔,我知道舔哪里,他会抑制不住地发出呻吟声。 这一次犹如狂风暴雨的口舌掠夺,是由我主导的,他睁大了眼睛,没有动一动,舌尖任由我又勾又吸,眼睛也渐渐迷离了。 我几乎把他口腔的每一寸都舔遍了,他逐渐软了下来,抬着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 我收回了舌头,津液拉出一条细丝,我也将它轻轻舔去了。 我问他:“这样的吻,够吗?” 他不说话,我知道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将他压在床上,又是一阵疯狂的舌吻,结束之后,我问他:“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迷茫地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我当然是妻主的男人。” “……你不是说不会敷衍我吗?” “我没有敷衍你呀……我是你的男人,除此之外的身份,我都舍弃了……唔……” 这个回答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我再次按着他深深地吻下去。 每一次亲吻都让我气喘吁吁,他更是被我亲得叁迷五道。 他真的很喜欢我的舌,我一亲他,一舔他,他就兴奋得发抖。 说什么因为服侍我让我高兴了,所以喜欢亲我,都是胡话,这小子的性癖恐怕就是女人的舌头。 我问了他很多问题,有的他一一答了,有的却没有,这样夹杂在淫靡舌吻之间的一问一答,也让我了解了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 第六十五章金屋藏娇(四) 我问他,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告诉我,是林青夏让他进来的。 真是不争气的女人,嘴巴上说着放下了,实则根本就没有,还反被男人利用!我真该找个时间好好教训教训她! 我问他,他是不是在我身边布了很多眼线,他道是,我问他都是谁,他就不肯说了,我再怎么亲他,他也不肯说。 我问他,林欢是怎么回事?你给她喝了什么药?他不肯说。我问他,林欢以后还会不会发病?他倒是回答了,但是答案很微妙:只要我不再出去乱搞,她就没事。 我问他,那些失踪的仆人去了哪里?他道,她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问他,小倌是不是你杀的?他笑道:我有授意,但确不是我杀的。我问授意了谁,他报出了我意料之内的一个名字。我家的护院之一,但那个人,在我跟母亲说完手指不对之后的当天下午,就失踪了。 原来,他的势力早就已经渗透进了林府,真是可怕的男人。 但是,他虽可怕,在我身下却这般任我鱼肉,这让我始终无法对他产生畏惧。 我又问他,李客深对我说的那番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不回答。我问他,那个男人是你的父亲吗?他道:你见过他了?也是,我听闻你差点为我跳井而死,是他救了你,别人没有这个本事。李客深那个老东西,总有一天我也要杀了她。 我看着在我怀里毫不掩饰着杀意的他,忽然就退缩了,连亲吻也亲不下去了。 我们两人的舌头都快被对方吸肿了,他被我亲得媚眼如丝,面色潮红,下面的性器也鼓起了明显的形状,如一汪春水滩在床上,又如一朵绽开的红百合,诱人采撷。 接吻时搅出的津液沾了他整个唇上都是,他甚至分不出精力去舔掉它们。 因为这么长时间,他除了开口说话,就在被我强吻。 我不动作了,他就开始欲求不满:“妻主,给晚镜吧。” 我不说话,他就过来蹭我,用指尖轻挠我的腿根,像一只小猫,在心尖挠来挠去。 “妻主,你好坏,把人家亲够了,就这么不管了,妻主……” 我道:“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他无力地笑了,带着一丝嘲讽:“昨天你还在使劲按着我的头让我给你舔,今天就不认人了?” 我眨了眨眼,昨日迷迷糊糊间,那段状似春梦的记忆竟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事情吗?! 那不对!如果他昨天就闯进了林府,青夏对此是毫不知情的,她今早还对我说,昨天来的是太医,一直诊治到半夜,是太医将我诊治好的。 李晚镜应该是悄无声息进的林府,悄无声息爬上我的床,但他何以有这种本事?何以跳过这座深宅的高墙?何以躲得过林家的护院? 我冷下了脸:“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的回答有几个是真的?” 他笑道:“妻主,我会在这里永远陪着你。我们有很长的时间相处,晚镜会慢慢、慢慢地告诉你,讲于你听。” “你想玩什么?”我道:“一千零一夜吗?” “我不过是想一直陪着你罢了。” 我从他身上起来,拢好了刚刚被他轻而易举扒开的衣服:“我不需要。” “……” 眼见着他看着我的眼神有震惊也有委屈,我道:“你走。” “……” “你若不走,我就要喊人了。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是个怎样下贱的男人。被女人休弃后,还不要脸地爬上女人的床。难道你连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吗?” 他的脸又白成了一片,倏尔又变得铁青,直接从床上起来,赤着脚,一步一步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也见他这样过,但感觉是如此不同。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气场,紧紧地盯着我,眼中射过来的目光令人胆颤心惊。 我感觉屋里有一股强烈的威压让我说不出话,只想立刻逃离。 他往前走一步,我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屏风处,我已经无路可退。只能颤颤兢兢地抬头看他。 “我都自甘卑贱,愿做你的床奴,你都不让我做,是吗?” 我强自稳住心神:“对。” “呵。”他轻笑了一下:“不愧是你,林微雨。”他幽幽道:“我做你的正夫,你不肯,冷落我,要休弃我。我做你的床奴,你又觉得觉得我下贱,还是不要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留着你,谁知道你还会发什么疯?你只在我身边半年,就把我的生活全毁了!你强奸我,借刀杀人,还给我和身边的人下药,事到如今,你还是满嘴谎言,不知悔改!” 他冷笑道:“你若是肯好好待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做的哪件事,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你不会反省,倒是很会怪别人!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全都是为了你自己!” 他紧紧地盯着我:“是,我都是为了自己。但我都刻了你的壁花纹,你不能不要我。” 我道:“那是你擅自刻的,别想用它来绑架我。” “……”他似乎是再也没有力气一般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他又睁开眼睛,道:“林微雨,你知道吗?外面有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没有我,你根本活不了多久。” 我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听信你的话吗?你威胁我,以什么做威胁?你保护我?又拿什么保护我?你如今不过是一个靠着李家,靠着女人,才能不被变卖为奴的弃夫罢了。” 不要说,不要说。 不要说…… “拜你给我喝的那些药所赐,我是需要男人跟我不停地上床。可是你忘了,这世上不止你一个男人。京城里比你貌美,比你阳物粗大,比你床上功夫好的男人多的是,你又有什么特别的?” 不要说……不要说这种话…… 尽管我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但嘴巴里冒出来的伤人话语还是一句接一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丑恶,不知道为什么会从嘴里冒出这么多可恶的、令人恶心的话。 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 “你想做我的床奴?不错,你现在是有这个资本,你年轻,脸长得也不错,可等你年纪大了,容貌老去,你觉得我还会再看你一眼吗?” 我倏尔微笑起来:“也好,既然你下贱,非要做我的床奴,我就让你做。别说叁十岁,等你二十岁,我应该就玩腻了,把你送给街上娶不起男人的寡妇们玩怎么样?让你一天伺候十来个女人,反正你也射不出来,一直硬着,别说十来个,就是一百个也能伺候得来吧!”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轰”地一声,屋里的屏风和桌子被炸成碎片,花瓶也“啪”地一声破碎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的毒意似乎要把我千刀万剐。 “你这个……毒妇……”他哑着嗓子,表情十分阴戾。 “我为你肝肠寸断,为你尊严扫地,为你舍弃一切……你竟……如此羞辱我……”一字一字,如同割肉刮骨,弥漫着强烈的恨意。 我抬起头,不知为何,即使他凶成这样,我也并不畏惧他。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可悲,他能隔着我,打碎屏风,又能隔着屏风,打碎桌子,都不会伤我,哪怕是在我说了那种伤人的话之后。 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 我缓缓地开口:“我不需要你为我肝肠寸断,不需要你为我尊严扫地,更不需要你为我舍弃一切。我只要你放过我,永远别再出现我面前。” 我转身离开了,走到门边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此刻苍白阴冷,十分吓人,与去年早夏我在花园里碰见的少年,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我忽然发现,他好像比去年长高了一些。 我道:“李晚镜,其实我曾经喜欢过你。我们初遇的时候,你拿着一朵百合,算起来,可以称得上是我的初恋。只可惜,现在我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假影罢了。” 他慢慢地看过来,从苍白的口中,慢慢地吐出了六个字:“林微雨,我恨你。”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夜色里传来他撕心裂肺的惨笑。 (一百零八) 亲爱的老爸,亲爱的老妈: 在一切结束后的数年里,我曾反复回忆我所经历的事情。我曾以为,我所有的行为都是落子无悔;我曾以为,命运之轮向何方滚动,全在我想、或不想的一念之间,无论它向哪个方向滚去,那都是我的选择,我绝不会后悔。 我依心而行,随性而为,我天真、烂漫、自由、深切地给予并接受他人的爱,不会做任何坏事。这是你们在我的童年时代,教会我的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我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一天,我会如此后悔。他受尽折辱,把最后一丝尊严撕碎了来到我身边,希望我能给他在人间最后的归宿,可我毫不在意,依然无情地拒绝了他,甚至给了他更大的伤害。 我以为我做的是正确的。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他应该受到惩罚。 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很不成熟。 可是老天哪,那个时候他才17岁,这其中还有接近15年都是在深宅大院里面对着扭曲的教育度过的,他是自愿变成这样的吗?不见得。他比我那个妹妹还要小,如果他不对,他应该由我来引导——如果我认为我是对的。 但是我也很不成熟。每次想到这点,我就觉得自己真是失败透顶。我接受了你们多年的教育,成长为了一个不错的青年,后来,拜老天所赐,我又多活了17年。这个年龄的我,去教导一个只知道依赖我的17岁少年,本该绰绰有余。 可我没有做到。我早该成为成熟的大人。却始终还像那个17岁的我,没有一点点改变。 我后悔了。 每当我想起那个夜晚,想起他在夜色里的惨笑,想起被摔碎的百合花,想起后来黄昏时分的月亮,想起躲在垛草里瑟瑟发抖的他,苍老的他,我就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无比悔恨。 我记得,10岁的时候,你们给我讲《麦琪的礼物》,我被深深地打动。从此,我想要的爱情就是麦琪的礼物,如果不是,那我宁愿一生也不要拥有所谓的爱情。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竟然得到了。 我得到了,可我也后悔了。 我拷问自己,不是麦琪的礼物就不算爱吗?非要别人付出他拥有的一切,非要一切无法挽回,才能感觉到这是爱吗? 爱一定要无私,一定要奉献吗? 自私的爱,偏执的爱,就不是爱吗? 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他想要很简单,是在两个世界里,我遇见的所有人里,对我最纯洁最无垢的期待。 虽然我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爱,也给不了他爱,但我应该试图给他,而不是选择逃避,更不是无情地伤害他。这才是你们教给我的,给予并接受他人的爱。 只可惜我成熟的时候,等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太晚。 我后悔了。亲爱的老妈、亲爱的老爸,我后悔了。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未如此后悔。 如果能再来一次,或许我与他都不会走上那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爱你们的 女儿 第六十六章性理正义 (一百零九) “我们不同意。” 商量了一夜加一个白天,我都从玉卯河钓鱼归来了,母亲和父亲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提着空空的竹篮,十分震惊:“太晚了!李晚镜昨晚刚跟我决裂,已经跑了。” 母亲脸色一变,父亲立刻递上小竹鞭:“老娘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败家女!” 我从父亲开始动作就意识到了这对夫妻是有备而来!暗叫不好,拔腿就跑! 不知道在府上跑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被打了两下手掌心,疼得我泪眼汪汪,半夜打牌时对着烛光一瞧,都肿起来了! 母亲打完我透露了原因,觉得我太过草率,应该把李晚镜那堆财产吸干后再把他扫地出门才合适。 最好是别下休书,扔在后院里,让他打理家中的内务,我则永远不搭理他,不是休夫,胜似休夫。 我闻言抖了几抖,论狠,谁也狠不过我的老母亲!跟她比起来,我真是个绝世无双好女人。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既然我已经休夫了,也是时候把侧夫们娶进门了,让我和他们见上一面,挑几个中意的,赶紧生几个女儿,为林家传宗接代,她已经相中了个孩子,今年刚叁岁,可以和我的女儿订个娃娃亲,再生个孙女,她的任务就结束了。 我:“……”真是握了个大草,我连个对象都没有,她已经考虑到我的孙辈了吗?! 我冷汗涔涔:“这才刚休完夫,不合适吧?人家敢见我吗?不会觉得我是负心女吗?” 母亲怒道:“说的什么屁话?女子休男子,那必然是男子的问题,有哪个会怪到女子身上的?” 我再次感叹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宽容。但是一想到我阴道里的阴舌,就觉得甚是难堪,也没有了去见他们的勇气。 但似乎也并不仅仅是因为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想见。 家里人还在因为损失了一大笔钱非常生气,谁知第二天一早,母亲刚去上朝,一个中年女子就登门拜访了。 她自称是李家的账房总管,此次过来是与林家做财产清算的。 父亲她们闻言脸色微变,但不能落了规矩,还是好生招待了她。 我没想到李家人办事效率这么快,也没想到她们如此绝,比我还在乎财产分割的事情。 父亲和账房已经做好准备与她好好算计一番,我们这边有四个人,她们只派来了一个人,还怕算计不过吗? 但是,事情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期。 她任何谈判都没有,只是来盖章的。 所有他当初带过来,还未完全转入林家,由林李共同掌管的土地、商铺、买卖、分红全部都转入了林家名下。 一个上午,她一直在盖章。连看都不看,直接盖,就连荣棠府的地契、房契也全部交由了林家。 我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父亲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整个上午,我们都是懵的。 因为对方这样的态度,一个上午我们就把所有财产结算完毕。中年女子走之前,从袖中掏出一份画卷,请我签字按押。 是我写给李晚镜的休书。 被他撕碎后又粘好了,纸片尽数粘在画布上,落款上,他已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一瞬间,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 他终于放过我了,这很好。 看他那天的模样,应该没有被李家丢弃,今天还派总管亲自过来算账,日子应该过得还好吧! 以后,我们都会有自己的人生。 虽然他再也不能射了,这点苦了他。 我在那张令人辛酸的破烂不堪的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林微雨。 同时也按了手印,右手的拇指印。 结束这一切,她就要把东西收走,我道:“等一下,这东西我不用留一份吗?” 她笑道:“您若想要,此物给晚镜公子看过后会送来府上。” 说完她向我施了一礼,道:“公子还托我祝林家万事顺遂,顺祝二世女前程似锦。”便笑着离开了。 (一百一十) 下午母亲从朝中回来,一脸怒火,一听李家将婚后李晚镜带来的所有财产全部划入了我家,更是咬牙切齿:“这个李客深!做了那等混账事,转头施这种小恩小惠!恶心谁呢?!!!” 父亲问她怎么了,母亲好容易从怒火中缓过来,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休男人,就不能想点儿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被休?” 我抖了抖。心甘情愿被休是个什么操作? 我默不作声,母亲发完火,又唉声叹气,然后又是怒骂一顿李客深,后来才肯把事情说给我们听。 原来,专供皇宫丝织品的青州染局今日被仕妾揭发倒卖圣上在青州巡游时建立的行宫,获利五万余金,此事一出,又有人弹劾了当朝在青州巡察的转运盐使,称其在任期间中饱私囊,致使民间私盐横行,国库受损。 我没明白这跟母亲有什么关系,母亲冷着脸道:“咱们家一半以上的收入都来自青州织造,这皇商是你母亲我订的,也是我监事的。其实倒卖行宫这事可大可小,都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本来也是咱们自己家的地皮!圣上不知听了什么枕边风!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下令阁台司彻查。青州织造这几年本就与河宁织造争得你死我活,这下可好,几年都别想翻身了。” “巡盐是个肥差,那盐使也是你祖母当年在任时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以说是林家的心腹,虽不是什么要紧的官,但此人与林家各类生意皆有交错,此举指意更为明显。” 我不解:“这与李客深有何关系呢?” 母亲冷笑:“那揭发青州染局的女人叫陈元意,弹劾盐使的女人叫赵九章,两人都是利贞七年的进士,你知道利贞七年是谁做的主考,主考背后又是谁的势力,就知道这两人的主使是谁了。” “……” “一面断掉财源,一面打压林家,李客深这女人,为了个便宜儿子,真是狠啊。” “……” 我听着母亲说这些,不由得起了一阵冷汗。一是觉得人心叵测,朝堂真是腥风血雨,这些老狐狸的斗争无比吓人。刀刀下去,不见血却要人命,真不是我能做得来的事。 二是害怕母亲让我去追回李晚镜。我已经对他说了那种伤人的话,还是两次,他要是再能原谅我,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贱人,简直就是……哎,我已经词穷了。 他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更何况,我也没脸去挽回他。 我只能沉默着,低着头。 我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我引来的麻烦完全超出了我能操控的范围。 (一百一十一) 整个下午,林府都笼罩在阴霾下,我去账房一问,才知道此事对我家打击之大。尤是青州染局一事,林家从此每年大概要少九千金以上的收入。更重要的是,圣上不知道会如何处罚倒卖行宫一事的相关人,如果顺藤摸瓜,母亲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账房的姐姐试图给我理一理林家和青州织造姬家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听了好半天,也没明白我的七大姨八大姑都是谁谁谁的七大姑八大姨。 但我隐隐感觉到,这中间近亲通婚也太多了,几乎没有哪对夫妻不是近亲通婚的,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代与外联姻的女子,她们这样真的不会产生什么遗传病吗? 我身体的虚弱,会和近亲通婚有关系吗? 我思考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李晚镜,跟他求个情,让李家放过我们算了,这是最简单省事的办法——但是,他昨天恼成那样,把我的屏风和桌子都打碎了,我有点怕怕! 他似乎小有功夫,现在又那么恨我,还是多做些功课再去会会他不迟,我叹了口气,决定去找母亲商议此事。 我刚到母亲的院子里,见几个丫头缩在外边,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往屋里一瞧,青夏跪在地上,桌前坐着脸色铁青的母亲,她手上拿着一张写满小字的纸,已经被捏得满是皱褶。 “荒唐!” 母亲的怒吼令我这个还未完全进到房内的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青夏,我以为你与那逆子不一样!看来我还是对你管教太少了!” 我的腿都是软的,逆子……是在说我吗? “你天天跟着她,好的不学!净学坏的!还敢写这种大逆不道的文章,是嫌命不够长?还是嫌林家人太多了?!都拽去给你陪葬行不行?!!!” 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走进去,看看脸色惨白,面露恐惧的青夏,又看看母亲,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何发这么火? 母亲愤怒地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扔到青夏脸上:“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青夏颤颤巍巍地起身,颤抖着道:“是。”她抬眼看了一下我,就打算出门。 “等一下。”母亲喊住了她。 “如果不想牵连林家和太师院,就记住,此事乃你一人所为,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青夏的背影颤了颤:“是,母亲。” 她又看了我一眼,眼里尽是诀别的意味。 我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弯腰捡起了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展开。 只是一篇很普通的文章罢了。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母亲看了我一眼:“记住,无论谁来问,此事你不知情。” 我想起来什么,捋平了最边边角,果然,露出的一行小字,也即这篇文章的题目,是《性理正义》。 ———— 仕妾:本文私设名词,指官吏,现代汉语中,该词应为“大臣”。 以下是设定来源及原因: 字义上看:臣该字形指的是人眼睛竖立的模样,古代奴仆面对主人是不能抬头的,只能侧头说话,所以眼睛是竖立的。相近的字还有“宦”“监(监)”等(诸位可自行查阅这些字的甲骨文及含义)。故臣该字表示为奴仆之意,后由奴仆引申指官吏。 妾该字古形为上辛下女,或指有罪女子(待证),也指女性奴仆。 在本文二十五章中提到过,姜文已将妾引申为官吏。 《尚书传》曰:役人贱者,男曰臣女曰妾。 都是供人役使的贱民,还要分个男女,然后臣就被引申出了官吏,妾却意指男人再娶的女子。真是令人哀惋啊,所以我进行了如此的设定。 第六十七章自我监狱 (一百一十二) 姜国对思想管制之严,大有兴建思想监狱之风。所有思想、所有言论都必须围绕着白性理学的白黑理论展开。 女子性灵为白,男子性灵为黑。 女子需要被教导,才能使性灵从空白无物到有物。 男子需要被规训,才能把性灵中的纯黑洗去。 每个人自从出生,一生就被规划得清清楚楚—— 女人出生、吃药、习武、初潮后开始与不同的男人性交、诞下后代、谋生、死去; 要成为身强力壮、性格坚毅、勇敢有担当、有泪不轻弹的女人,才算“有物”的女人。 男人出生、接受各种淫事教导、出嫁后与女人性交、抚养后代、在家中照顾女人、死去。 削去所有的冲动,削去所有的激烈,成为温和、柔弱、贤惠、身体淫荡而性情贞烈的男人,才算脱胎换骨,被“洗干净”的男人。 没有人能逃脱。 所有的百姓都在那轮白黑的眼睛监视之下。 还记得奉欢宫的半圆形高楼吗? 监视者在暗处,对所有房间的一切一览无余。所有的伎子都必须时时刻刻按照奉欢宫的规则行事,无论多么饥渴也不敢自慰、有客人时就卖力地伺候,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为,有双眼睛在对面的暗窗窥视,他们不知道眼睛何时看着,有可能是时时刻刻,也不知道眼睛在何处看着,有可能是所有地方,也不知道看着自己的是谁,有可能是任何人。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在被监视,就是自己违反规定,等待自己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在未知的被监视的恐惧中,他们会自发遵守规则,实现自我监禁。 这就是圆形监狱。 整个姜国就是一个大的圆形监狱。 皇宫内有一个巨大的组织,叫做白间司,直接听命于皇帝,就像明朝的锦衣卫、东厂一样,是一个特务组织。 这个组织成立,就是为了监控天下百姓的思想。 她们隐匿在暗中,在巷中、在乡下、在朝堂、在山林、在你我身边。 她们可能是你我在街上遇见的陌生人,可能是你我温柔的母亲,可能是你我的女儿,甚至有可能是那个在家里饱受你我母亲蹂躏的男人。 一旦发表了反对白性理学的言论,或者做了不妥的事,上午刚说完,下午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此人。 在这种恐怖之下,人们早就学会了闭嘴与接受,早就不再谈论白性理学中的错误。这样的时间太长了,从不知道哪一代开始,人们认为白性理学就是绝对的正确,再也没有人提出过质疑。 这是否是一种极权?是否是一种思想控制?这样的社会,人真的会感到幸福吗? ——当然幸福了,我们的一生,有无数男人伺候,只要你愿意,可以每日享受极乐。 ——我们没有生育之苦、不用做最苦的体力工作。就算是最底层的女人,都有更底层的男人可以奴役,权力掌握在我们手中,再没有比我们更幸福的人了。 就不能有不享受极乐的女人吗? ——不能。 女人就不能身体柔弱,就不能心灵脆弱,就不能拒绝生育吗? ——不能。 ——这样的女人是要被打手心的,女人如果柔弱,一切就会被别人夺走。女人要永远冷漠理智,要一生习武、进步、性交、完成孕育女孩的任务,保证姜国的生生不息。 男子没有追求自我的权力吗? ——没有。 男人就不能拒绝学习那些闺中淫事吗?就不能读书去创造价值吗? ——不能。 ——男人都非常可悲,他们永远被下半身支配,所有男人无一不是这样,劣等、漆黑、野蛮。必须要训诫他们,惩罚他们,让他们学会如何克制欲望、伺候好女人。 ——男人无才便是德,读书的男人德行最是卑劣!更何况,这些贱人实现价值根本不需要读书,削去民籍,在阴茎和脖子上穿环,成为任国任人驱使的苦力就好了。做苦力才是他们的价值。 ——不然,你以为我们的四千万子民是如何来的?镇守边疆保家卫国的士兵是如何来的?难道是天降的生命? ——那些固若金汤的城墙是如何建成的?宽阔的护城河是如何挖出来的?难道是神鬼雕琢的? ——你以为你拥有的安宁生活是怎么来的?没有白学,天下早就乱了套! 可是,城墙之下,深水之中,这些灵魂能安宁吗? ——呵呵,生而为下等人,能为国为家做出这样的贡献,他们应该永远感到光荣。 …… ——怎么?你认为不对?可惜你改不了。 ——你不能改变这天下,就应该适应天下。我们的一代代祖先把姜国建设得如此富强,就是因为她们适应了这个天下,她们成为了强者。 ——你又能为姜国做什么? 为了姜国,人的幸福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吗 ——强者谈结果,弱者才谈过程。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是个弱者。 以上是我八岁的时候,在小学部和一个人的辩论。 那个人,也姓白。 是的,她有一个我永远无法忘怀的名字——白机娘。 我与她几乎辩驳了整整一天,惊呆了她身后跟着的一众人,她们说从来没见过白老大如此长时间和人争辩。 最终我朝她动了手。她轻而易举地把我制住,推到草丛中,嘲讽道:“看你这副小身板,也配当女人?下辈子投胎当个男人乖乖给老娘肏怎么样?”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针对我,有时候,还会在我根本跑不动的武课上帮我。两年后的某一天,我正在跟青夏说笑,她突然走过来,把我按到地上,扇了我一巴掌。 从此,宛如噩梦的校园暴力生活就开始了。母亲从中做了很多工作,都没有能制止这一切。 这个女人彻底改变了我和青夏的一生,我开始逃避一切,转学逃离、青夏为了保护我彻底弃文从武。 白机娘在京城都闹过暴力团伙,逼得朝廷出面镇压,后来都能当上捕快。 因为白机娘姓白,她是那个教育家的后人。 只要她说哪个人反白,这个人就再也不能见到太阳。 而我跟她那次的辩驳确实在反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机娘没有告发我。 (一百一十四) 我在屋檐下站着,往事就这样一缕一缕再度浮现于脑海。 世事残酷,我还以为这些事情我都忘记了,如今竟会再度想起…… 母亲说,李家人的恶毒简直难以想象,我们不过是休了一个侧夫名下的小儿子,竟然能遭到这么疯狂的报复,把青夏十四岁在太师院交的一篇文章翻出来说事。 是的,青夏因为那篇《性理正义》被扣上了反白的帽子。 我仰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林家是我最后的乌托邦,最后的避难所,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不会放过任何人,任何人都别想做异类。 (一百一十五) 此刻月色朦胧。忽然,有人穿过夜色沉重的小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家主,大姑娘!不好了!二姑娘连夜被圣上召进了宫!” 我心头一紧,抓住来人的胳膊:“什么时候的事?!” “刚走,来了十几个白间司的人,上来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把人抓走了啊!” 我沉默了片刻:“备马车,去皇宫。” “林微雨!你想干嘛?!” 许是听见了院中的动静,母亲出门来,站在走廊下厉斥,众人低头不语间,母亲已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我的胳膊生生掰折。 我疼得发抖,抬头迎上了母亲愤怒的眼睛。 我道:“母亲,此文不是青夏写的,是我写的!” 母亲脸色一变,却是抓我抓得更紧了:“是你写的又如何?难道你还想主动承认?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是完了,林家也会跟着你完。那文已署了青夏的名字,只要你不说,谁也追不到你头上!” 我瞬间头皮发麻,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会说出这种话! “让青夏替我顶罪?!”我猛地甩开她的手:“你疯了吗?!我是你的女儿!青夏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你又发疯?来人!把她关到屋里去!” “不要!”我拼命地在叁四个力气极大的女人手中挣扎,跟母亲嘶吼着:“青夏不过比我晚出生了一年,你为何总是这样待她?!” 我的声音一大,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如果当初你能在乎一下她,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不会娶李晚镜!李家也不会报复我们!林家有今天,全是你们的自以为是!蛮横霸道造成的!” 母亲脸色铁青,旁边的丫头也在提醒我:“大姑娘,别说了!” “我就要说!”我推开身边的人,迎上母亲满是怒火的眼睛:“二妹喜欢李晚镜,单我知情,你们都不知情!你们都不反省一下她为什么只跟我说,不跟你们说吗?!” “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你们都不满意!所以她才那么自卑!连对着男人说出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她明明那么强,却整日畏畏缩缩!为了功名跑去打仗!是你们把她逼到了边疆!她脸上的疤,根本就是你们亲手划的!” “你们擅自把她生下来,擅自把她带到这世上,擅自把她养大,有荣耀了跟她一起享,有罪了却要她一人承担!我要是她,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早就——” 母亲猛地给了我一个耳光,打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六十八章姬姓后人 (一百一十六) “逆子,我真是太久没有管教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嘴巴说得好听,你在乎青夏,可到头来还不是娶了李晚镜?你连个男人都压不住,反怨起我们?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你老娘我给你的?没有林家你什么也不是!赶紧回去!别再给我惹麻烦!林家被你惹出的事还不够多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 过了很久,我道:“好,我回去。” 我走回去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许多人,我把自己关在房中,轻声地哭,她们就守在门外,我慢慢哭累了,听见她们也在叹气。 我不出声,她们可能以为我睡着了,有人还进来,为我吹灭了蜡烛,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在外边守夜。 一切归于安静后,我睁开眼睛,从后窗踩到树上,爬上到房顶,踏过青砖黑瓦,用一根绳子跳出了林宅的高墙,往皇宫赶去。 没有人救她,我要救她。 就算救不了她,我也不要让她一个人。 她本来只是这个时代里普普通通的女人,会过上普普通通的一生,即使母亲父亲并不像疼爱林微雨一样疼爱她,但至少,她可以平安地活到老。 都是因为我,是我异于这个时代的思想连累了她。 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看见了皇宫高立的围墙。 每次进宫,我都非常震撼。在我看来,林家宅院的墙已经非常高了,高到每逢冬季,院中就有很大一片地方见不到阳光。 京城的城墙更高,大约有二十米。临墙地方常年不见阳光,没有居民居住,只有阴长的青苔与杂草,和一群乱搭的茅草屋,以及生活在里面的流浪人。 而皇宫的城墙比京城的城墙还要高。每次我都要使劲地仰头看,才能看到皇宫正门最上方的那双白黑眼。 夜间,皇宫内外点起了灯笼,高高的白黑眼浸入夜色里,看不分明。 我向守卫报告:“我乃昭侯长女,名叫林微雨,有要事进宫拜见圣上,烦请官人通报一下。”顺便塞给了她一枚金币。 守卫看了看我,并未收下我的贿赂,只道:“等着。” 有人对着灯笼看了看我的脸,便去通报了。这种人识得京城内几乎所有达官贵人的脸,因此不需要任何文书或通牒,就可以识别来者的身份。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很快传来回信,圣上同意见我了。 我跟着宫中的守卫走了进去,她们脚力非常,想来是常年在皇宫里走路练出来的,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们。 我听见身后隐隐的讨论声,是守卫在说话。 “瞧见没?刚刚昭侯世女塞过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 “金币啊!明晃晃的金币!” “不愧姬家……阔绰……” ”不敢……” 因为走得远了,她们的对话隐隐约约,听不分明,只能听清几个字。 “圣上正在御书房面见武昭将军。”到了一处宫殿前,引路人停下来,向我施一礼,继续道:“请稍作等候。” 又是一阵传话,过了很久,我才被允许踏进皇帝的御书房。 瞅了一圈,却不见青夏,只见到了皇上。 我已经见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个尊贵的女子,但每一次见她,都免不了有一种发自灵魂的紧张。 这种紧张并不像我前世面对入学考试、上台演讲、竞赛里主考官的那种紧张,不来到真正的皇权社会中,是根本无法体会这种感受的——就像有一把大砍刀,已经放在了你的脖子上,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只会让砍刀离你的脖子更近,或者不动,砍刀永远不会远离你。 皇上今年已有六十四岁,即位后改年号为利贞,今年是利贞十九年,也即她统治姜国的第十九年。 她坐在榻上,半白的头发挽着,穿着一件白色金线宽衣,手指上是薄薄一层茧子,轻拈着茶杯的杯沿,抬眼看了我一下,是我看不明白的眼神和表情。 一国之君,权力至高无上,又经过了漫长的蛰伏期,她们的城府,岂是我这等人能看明白的? 我跪下,报了自己的名字,向她行礼,她道:“起来吧,姬家的后人,不必向朕行如此大礼。” 每次我见她,她都会这么说。 但是,母亲说,不能信她这套说辞。如果礼节不完备,她当下因着面子不说,难保不会记恨在心。 所以,尽管礼法有规定,姬姓人于任何场合,无论女男,皆不必行跪礼,但所有的姬家后人,见到皇帝,都会乖乖地跪下行礼。 我的父亲姓姬,我也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姬家人。 所以她才这么说。 不过无论怎么说,我是很感激这位姜帝的,用母亲的话说,她是姜二百年来,最仁慈的一位君主。 白性理学虽然还在盛行,白间司的白色恐怖虽然还在持续,但是已经是二百年来最为宽松的环境了。她即位后两年,就将原本白间司整编,规模由十万缩减到了一万,意在放宽管制,逐步削减白学的政治性。 比如说我这个情况,若是早出生十年,根本不会管我身体差不差,适不适合习武,只要能动,就不可避免地要习武。而她即位后,像我这样的病秧子,就免去了苛刻的习武。 但我依然很讨厌她,说不出来的讨厌,我总觉得她宅心仁厚的背后,有别的不可言说的目的。 她漫不经心道:“连夜进宫,说吧,找朕有何事?” 我低着头,道:“回圣上,听闻圣上将舍妹召进了宫中,我是来与您禀报此事的。”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道:“你有何要报?” 其言辞不咸不淡,让我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我感觉头皮发麻,但是事关青夏,我又不得不低着头继续道:“我听闻舍妹因为一篇《性理正义》被带到了宫中,但此文并非舍妹所作,乃是由我作的。” (一百一十七) 我话音刚落,旁边的屏风忽然动了动,一个女子扑了出来,一把跪在皇上面前:“圣上恕罪!绝不是长姐说的那样!此文乃妾十四岁亲笔所写,不信,您可找人对比笔迹!” 我道:“不,那是我写的。舍妹的字,从小就是我教的,她天资愚钝,写不好姜文,我看不下去,才教她写字的。她就连练字也是照着我的字帖,我们姐妹笔迹完全一致,就算找人,也是分辨不出来的。” 皇上似乎终于有了点兴趣,她左右瞧瞧我们俩,道:“你们可知写作此文的下场如何?” 我不说话,青夏只是在颤抖。 她道:“朕也不吓你们。你们毕竟是女人,不过是会被关上几年,接受一下改造罢了。只要改造得好,还是能出来的。” 她故意把“改造”两个字说得很重,旁边的青夏不由得抓紧了袖子,惊恐地看着我。 “既然反对姜国的治国思想,想必你们是有更好的方针,来,说予朕听听。” 我和青夏都没有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两个不是都说这篇文章是自己写的吗?” 我道:“圣上,此文确实是我所写。” 青夏道:“不!姐姐在说谎,此文乃妾亲笔所写!署的是妾的名!那篇课业,长姐因为身体原因根本没有去太学部!” 我道:“我虽没有去太学部,但是青夏回家后与我说了题目,我便写了此文,因不能去上课,便塞到了青夏的书袋里。”说着我重重给她磕了个头:“请圣上明察,我这妹妹自十岁开始每天都在习武,不是在剑场,就是跟人比武,根本就不读书,完全就是个莽妇,她是写不出来这等文章的。不信,圣上现在可以考察青夏文中的句子,她肯定答不上来。” 青夏被我的话惊呆了,急忙道:“圣上!妾这位长姐,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妹!她从小就玩物丧志,不仅不习武,也不读书,每天都在睡觉!考太学部时,她连性理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写出性理学的文章呢?!那真的是妾写的!妾当时还……妾……” “圣上明察。”我道:“那是我写的,所有我写过的文章,我都可以当场背出口,绝对一字不差。” 皇上听了这话,终于来了点兴趣:“那你二人给朕现场默一篇,如何?” 我一言不发,青夏脸色发白。 很快有人拿来两幅纸笔,铺在御书房的桌子上,还很贴心的搬了凳子。 我很快便写好了,青夏磨磨蹭蹭,半天才交上来。 皇上对着看两张纸,左看右看,忽然便看笑了,对身边侍奉的人道:“果真是字迹一模一样,你瞧这个‘喜’,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轻声道:“这篇文章倒是个有趣的,性蕴于内,情发乎外,哀惧喜怒,欲恶与爱……当喜而喜,当怒而怒,当忧而忧,当惧而惧……天赋人权,众生平等。性灵黑白,不论出生。” 她问旁边的中年女人:“白卿,这文章与太学部发现那一篇,可一致?” 被唤作白卿的人道:“疯言疯语,完全一致。” 她闻言便笑了,看看青夏那张纸:“那这篇就不是原文了,武昭将军,你既说这文章是你写的,为何还没有你姐姐默得熟呢?” 青夏道:“圣上,妾也不知。此文乃妾十四岁所作,那时年少无知,总想着写些奇词僻句,所以才有了这篇文章!四年过去,早已经忘得差不多,如今只能记下这一小部分!” 我道:“她在撒谎,圣上,是因为这篇文章不是她所作,所以她才背不下来。” “不!”青夏猛地抓住我,恶狠狠道:“你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要跟我争!从小到大,我什么都给了你!现在连这种狗屁文章,你都要抢走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只道:“就算是狗屁文章,也是我写的,你连这种文章也写不出来。” 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两姐妹的这场大戏,一直都没有叫停,反倒是那个中年女人咳了一声,怒斥:“够了!以为这是自己家吗?在圣上面前,还敢如此大不敬,来人!先给我掌嘴!” “好了。”皇上抿了杯茶,缓缓道:“怎么说也是姬家的后人,朕的天下都是姬家人换来的,怎么能因为两句话就掌嘴?依朕看,这两姐妹表面是在争吵,互相贬损对方,内里的感情之深厚,只怕是比炆环还要深厚。她们叫什么名字?” 我心说这当皇帝的,记性真差,不记得我的名字也就罢了,连给她干活的将军都不记得名字,便道:“舍妹林青夏,草民林微雨。” “不是这个名字。”皇上用眼神问身边的女子,那女子道:“长女名为姬溦,次女名为姬清。” “啊,对,对,姬溦,姬清。”皇上应了一声,称赞道:“不得不说,姬家人还是会起名字的。” 我低着头,青夏一脸茫然地看着皇上,她瞧我们这样子,笑道:“你瞧,这两姐妹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看样子林无霜在家中也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也罢,叫什么名字其实都无所谓。林无霜把你们姐妹混在一起,十多年来让人辨识不清,如今又给朕出这样的难题,看在武太祖的份上,朕就为你们裁决裁决,此文究竟是谁写的。” 第六十九章接引者 (一百一十八) “姬溦将全文默写而出,是否有一字遗漏?” 中年女人对比了一张已经发黄的旧纸:“无一字遗漏。” “照这么说,此文当是姬溦所写,而非武昭将军所写了。”皇上微微一笑,青夏刚想说话,却听她继续道:“我听闻此事刚被揭发,太师院里就有人将全文誊写送到昭侯家中去了,记性好的话,个把时辰把一篇文章背下来绝非难事。” 我道:“圣上恕罪。舍妹不过是今日草草看了此文被抓来顶罪罢了。圣上请细想,我是长女,她是次女,次女被家族牺牲用于做长女的替罪羊是当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向您阐明此事,乃是因为我不愿再经受良心的拷问。圣上也看了这篇《性理正义》,文中有言: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端之心,人皆有之,我正是有这是非羞恶之心,今日才要跪在这里,请求您公明的裁决,还武昭将军一个清白。” 皇上闻言,依然是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她又转向问青夏:“武昭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青夏道:“圣上,是非曲直,不能因为长姐这般巧言令色就不辨不分。妾是背不下这篇文,但此文确实是由妾所写,无论她再巧舌如簧,事实就是事实。” 我道:“你说这篇文是你所写,那我问你,除了这篇文,你还写过其他类似的文吗?” 青夏涨红了脸,艰难道:“我不过在太学部呆了两年,又常年在外习武,连先生布置的文理史经都没有写完过,性理学两年来只有这一篇,你不能拿这个做举证!” 我道:“为何不能?” “好了。”皇上打断了我们两个的争吵,道:“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趣的事情。如此,朕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你们且细细听来。” 她缓声道:“你们可还记得前朝乱国的姒帝?乱国后她被禁足,从此不肯说一句话。只有一日……说是什么……?” 中年女人接道:“那日的厨师忘记了放盐。” “对,对,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也是她临终的遗言。” “居无度,食无味,爱而不得,姒族的报应全在于此。” “随即她便逝去了。不过有人说,她死前还有一句,只说了四个字:太祖现世,未能说完便闭了气。” 此事引起姜的警觉,后来,姜寻到了当年在战乱里出逃的姒帝长女,问出了被埋藏的因果。 原来武太祖在带领着七千位女子离开京城时,曾召集九族的族长谈话。将女国的未来交于在座诸位手中,惟愿国力强盛、百姓安和,不必怀念她,有朝一日,她终将会回来,看望这篇土地。 但是姒帝即位后,就残忍地杀死了当初参加谈话的族长们,似乎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她只把这个秘密在临死前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太祖何时现世?因何人现世?这是我们姜也极为关注的事情,前些年,神祭司终于找到了天星门,天星门回答了我们的疑问。” “——春夜,此人会携文与圣上相见。” “那以后,朕又等了五年,当知道武昭将军与那篇文章被白间司一同带入宫中时,朕已经确认了将军就是接引者,也确认了另一个人的身份。”她笑着看向我:“但朕怎么也没想到,你也随之进宫,还能默出这篇文章,一字不差,让人无法分辨,真是太有趣了……果然,事关太祖,即使是天星门,也不会轻易回应我们的心愿。” 一种强烈的宿命感从她开始说话,就冲击着我,她说完的时候,因玄学应验的震撼之下,我突然觉得十分悲凉。 难道我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早就是因缘注定吗?从我出生,就注定了我会穿越,注定了我会娶李晚镜,会和他劳燕分飞,注定了我今日会跪在这里吗? 无论我再怎么挣扎,再怎么逃避,命运就是命运,我始终会被它裹挟着,往已知的前方而去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人生该有多么虚无啊,所有人就像话剧中的人物,早已经被规定了结局,无论喜怒悲欢,挣扎还是放纵,都只会到达已定的终点。 那人为什么还要奋斗呢?为什么还要去改变命运呢? (一百一十九) 青夏也很吃惊,她问道:“圣上,恕妾愚钝,接引者是什么?” 皇上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女人道:“太祖已经仙去,想要重返人间,必须有一个活人作为媒介。这个人,必须是太祖的直系后代,必须得是女性。” “但是,太祖当年已经将姬家所有的女性带走,只留下男性。故此,太祖的后人中,若父亲姓姬,生出的女子随母姓的同时,也必须保留父姓。” 皇上打断了她:“白卿,这些事就留着让林无霜给她们解释吧!你认为,这两人中,谁才是接引者呢?” “妾斗胆推测,应当是姬溦。” “为何?” “姬溦能将此文脱口而出。前些日子京城里有一个轰动的杀人案,白文英的遗女白机娘一家十二口惨遭杀害。那白机娘自幼便于姬溦不合,两人时常斗殴,恐是为此,姬溦才写了此文抨击白学。” 分明是她单方面的暴力行为,到她嘴里怎么就成了斗殴…… 皇上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便有人将我们带了出去,在房外等候,似乎她们要商议一通。 在外面的时候,青夏忽然抓紧了我的手,低声却满含怒意地斥责我:“你为何要来?!那篇文明明就是我写的!” 我道:“你在发什么疯,替我顶罪很开心吗?” “胡说!”她的指甲掐进了我的手中,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姐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再说话,她沉默了很久,突然道:“母亲又打你了?” 我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点点头。 “不要再惹她生气了……有些时候,顺着她一些,作为女儿,我们也要体谅她,她也很难。” 我道:“你就是太懂事了,她们才永远忽视你,你知道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 她道:“我不知道。” 我道:“如果你能多哭一哭,李晚镜说不定早就成了你的夫人。” 她轻笑,又仿佛是在自嘲:“一个大女子哪能如此脆弱?女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在男人面前?如果要靠着眼泪换来爱情,那这种爱情,我宁可不要。” 我想起永远在我面前哭泣的李晚镜,叹道:“你和李晚镜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道:“怎么会?李晚镜他……我从未见过他落泪,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男子。” 我失笑,可能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吧,青夏眼中的李晚镜,和我眼中的李晚镜,简直天差地别。 (一百二十) 我们在外边等了很久,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看了我们一眼,道:“二位,圣上龙体困乏,今日要休息了。请先随我来,明日再议此事。” 我很奇怪,特别奇怪,但没感觉出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我思索了一路,快被中年女人带到住处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青夏,她也同样疑惑:皇帝搞这么一出缓兵之计是想干什么? 我们被安置在一处偏殿中,来人还特意将我与青夏分开了,一人一个房间。 皇宫中的夜非常安静,非常冰冷。到处都是青石板和高墙,连树都是一棵一棵孤零零地长着的。 我躺在冰冷的屋里,思绪万千,始终无法入睡,忽然有人捂住了我的嘴。 我一惊,冷汗爬了上来,“嘘,姐姐,不要出声。” 竟然是青夏,她松开我,我小声道:“你来这干什么?” 她拽着我的胳膊将我一把背起,压低了声音:“此事有蹊跷。我听见了将士在外面列队的声音,恐怕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我们需要立刻逃出去。” 说着,她解下自己的腰带,将我们的腰牢牢捆在一起,推开窗,看了看外边,飞快地跑出去,紧接着一跃跳上了房顶。 我从来不知道青夏的功夫这么好,她带着我,就像武侠小说里会飞檐走壁的人一样,轻轻越过房顶和树梢,就连脚尖踩地的脚步声都很轻盈。 我紧紧地抱着她,我们跑得飞快,跳跃时温暖的夜风从耳边呼呼刮过,落地时她的头发会打在我脸上,飞起时我的头发也在风中摇摆。 明明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我却一点也不感觉害怕。 最后的一跃,皇宫的城墙太高,青夏又背着我,异常吃力,但还是堪堪抓住了墙沿,顺利地爬了上去。 站在整个京城的最高处,青夏和我一起看了眼这难得一见的万家灯火,随即从高高的墙上一跃而下。 (一百二十一) 离开皇宫后,青夏才对我说:“看她们的反应,我们之间有太祖现世的接引者,绝对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不管接引者是我们之间的谁,都该把我们两个保护起来才对。去年我去边疆打仗,九死一生,圣上不怕我就是接引者却死在外边吗?” 我道:“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奇怪。她们肯定有什么瞒着我们,说不定她们根本就不希望太祖现世,或是要拿接引者做什么仪式。今日这一出,恐怕就是神祭司为了分辨出谁是接引者设的局。” 青夏道:“我也很怀疑,姒帝真的仅仅是为了太祖现世一事就杀死了八族的族长吗?姜即位后,当年参与开国的九族,除去姒、姜,剩余的七族里,如今还能找到几个?我听说姚族更是满门被杀,这其中一定有别的秘密。姐姐必须逃出去。” 我急忙道:“怎么只有我?你呢?” 青夏道:“我不能离开。姐姐,我们两个要是都不见了,林家会完的,母亲父亲也会完的!” “那为什么是你留下?” “我有武功,可以自保。我们先回家,跟母亲商议此事。她一定会给出个办法的!” 我们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发现我不见了,但没想到我会和青夏同时出现,非常吃惊,又甩了我一巴掌。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但一句话也不敢说,青夏跪在地上,把在御书房的事情一字一句都对母亲说了。 她听完已是全身脱力,直接倒在了身后的高椅之上。无论我们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她站起身,脸色已是惨白:“林微雨,你在这跪着反省,林青夏,你随我来。” 我惊恐地看着青夏,青夏起身跟着母亲进了里屋。 直到后半夜,我已经困得快要昏厥过去,她们出来时,我的腿都跪麻了。母亲先出来,脸色阴晴不定,青夏后出来,脸上的表情我更是看不明白。 她们似乎都哭过了,但是脸上又毫无泪痕。 “林微雨。”母亲叫了我的名字。 我立刻应道:“在。” “你休弃了李晚镜,给林家带来了巨大无比的麻烦。此事因你而起,只要你还在家里一天,李家对林家的报复就不会停止,只有你离开这里,林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继承家业,想让青夏继承爵位吗?也好,我想清楚了,这些年,你玩物丧志,无所作为,根本比不上青夏,林家交到她手上,我也放心。” 我瞪大了眼睛,只听母亲道:“一家无二主。林微雨,趁着天色未亮,我为你准备了马车和些许盘缠,速速离开京城吧!江陵那里有我一位老朋友,你带着信物,去投奔他,从此不要再回来。” 第七十章离京路上 母亲说话时,青夏在旁边一言不发,我问:“为什么?” 母亲和青夏都不说话,我急忙道:“别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赶我走,我不会跟青夏争任何东西的,别赶我走……” 母亲冷笑:“林家好吃好喝养育了你十九年,到现在连个女儿也没生出来,你以为我想放你走?但你留在林家,只会给我们增添无尽的麻烦,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把你的尸体献给圣上尽忠。” 她抚摸着我的头,手指冰冷,我瑟瑟发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你放心。”母亲又弯起嘴角,道:“我们毕竟母女一场,你身体里留着我的血,我不会那么残忍。我可以放你走,记住,你已经死在了今夜,所以你必须远离京城,你只有永远不再回来,我们才能安全,也不能再用林微雨这个名字。” “……” (一百二十二) 我是连夜被带出的京城,青夏抓着已经毫无力气的我站在了城墙之上。 天是暗蓝色的,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清亮而温柔,可又透着一股寒气。 城外是宽阔的护城河,蔓延一路的杨柳,数不清的大道,夜色里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山群。 城内已是一片寂静,只有钟楼上飒飒的旗帜迎着风飘扬。 “姐姐,青夏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我没有说话。她继续道:“记住母亲的话,去江陵,找一个叫陆白月的男人,他会负责你往后的一切。林欢在城外的城隍庙中等你,为了不引人注目,只给你带了一位保镖,但她身手高强,足以保护你的安危。切记,一定要找到他。” 她紧紧地抱住我,我能感觉到她在落泪,泪水从我的衣领往里浸。 “谢谢你,谢谢你,姐姐,这么多年,谢谢你。” 她的声音哀切凄婉,尾音在颤抖着。我不知道她在谢我什么,又为什么要谢我,却见她轻轻地亲了我的额头:“再见了,姐姐,愿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再相见。” 我恍然回过神,想起她离京去往傀野的那天。那是一个深秋,城外满山的枫叶通红,我跟她们的队伍跟了很久,一次又一次地乞求她不要去打仗,直到很久之后,城中还有人笑话我是一个黏人的姐姐。 可是,我是真的害怕她再也不回来,我害怕她在战争里死去,从此我们天人永隔。 如今,远行的人变成了我。 她带着我从城墙上一跃而出,踩着树梢,跨过了不知多少杨柳细枝,还在城外绕了一个来回,终于到了一个岔路口,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和车夫,她把我放进马车,给了我包裹,放下了车帘。 马车滚滚而去,过了很久,我掀起帘子往后面看,已经不见青夏的踪迹了。 天已经逐渐亮了,我忽然想起,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生辰。 (一百二十叁) 我确实在城隍庙中见到了等在那里的林欢,她要跟着我一起去江陵,我拒绝了她。 她家中还有十四个男人,我可以没有林欢,但是那些男人需要她。 她好不容易过上了现在安宁的生活,不该再跟着我流浪。 那个叫陆白月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如果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林欢跟着我也是受苦。 但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母亲会认识这种远方的男人呢?这个时代的男人,要么在闺阁中,要么嫁了人,这个人又是怎么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可以保护我呢? 稍作休息后,我们再次出发了,我一夜没睡,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毯子,困意上来,就连颠簸的路途我也沉沉睡去了。 我不知道车夫会把我带到哪里,也没有这个心思去想,我脑子里全被皇帝讲的那个故事占据着,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太祖现世,太祖指的是姬炆,姬炆为什么要重返人间呢?她当时已经决意为天下女子奉献己身,重返人间又要做什么呢? 携文来见的人是姬炆的接引者,那篇文章,确实是青夏所写,难道青夏就是姬炆的接引者? 那为什么要杀我们?青夏留在京城里,真的安全吗?虽然看上去,母亲和她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做好了准备,打算去迎接一场暴风雨。 这一路的胡思乱想,越想越乱,索性不再想了,如果我离开京城可以保证林家的安危,那我离开就是了。 临近夜晚的时候,走到一处山路,极为颠簸,我刚想掀开帘子看看,忽得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 并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我的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的——从后背陡然升起的寒意,四周猛然变低的气压。 我握住自己的右手,发觉自己竟然在微微地颤抖。 到底是怎么了…… “嚓啦——”一声,伴随着喉咙里的呜咽,鲜红的血喷溅在我眼前的车帘上。马也受了惊,马车一歪,随即是什么被切断的声音,车子停了下来。 我猛然捂住自己的嘴,明明已经恐惧到极致,可下意识的动作让我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道外面有几个人,若是只有一个人,我能否从马车后方逃走? 但无论如何,现在绝对不能出声。 “别动,让她自己出来。” 在听到这一声时,绝望感终于击垮了我,是个男子,而且听这话,至少有两个人。 一个人我还能勉强逃走,两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肯出来?我数到十,若是还不出来,我们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一、二、叁…… 计时的声音似乎让我的太阳穴都在发抖,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们要杀我,我根本逃不掉,不如走出去,假意服软,说不定能找到逃跑的办法。 我慢慢掀开染着血的车帘,垂眼一看,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的车夫,我家的护院之一,脖子上被切开一道十公分的伤口,鲜血四溅,瞬间了结了她的性命,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眼睛还睁着。 我颤抖着手为她合上了双眼,抬头看向两个来人,是两个高大瘦弱的人,皆是一身黑衣,蒙着面,就连头发也包了起来,像是某教裹着黑袍的妇女一样,只露着一双眼睛。 他们二人的眼睛,皆是阴翳冰冷,或许是我乖乖配合的态度,他们说出话却是说不出的柔和:“姑娘,请跟我们走吧,公子在等着您。” 我不说话,他们便走过来要拉我,就在他的手触及到我胳膊的一瞬间,偌大的恐惧感让我再也不堪承受,高声尖叫起来。 他力气非常大,见我挣扎,眼睛缩了缩,一脚踢开横在车门口的车夫尸体,伸手便过来抓我。 车门狭小,一次只能进来一个人,我在车里拼命挣扎,后面的人指使他把我拽出来,我抓着窗沿就是不撒手,同时用脚踹他的脸,但他力气极大,握住我的脚腕我就瞬间动弹不得了 极度的恐惧之下,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我回过神时,嗓子已经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尖叫。 忽然,抓着我的男人不动了,他低头看了自己胸口一眼,那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刀尖。 随即,刀尖退了出去,从另一个方向,又是一刀刺进来。 血沿着他的衣襟往下流,是温热的,沾了我一鞋子。 很快,他颤了颤,再也支撑不住,往一边倒下了马车。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女子,蒙着脸,拿着一把长长的弯刀。 尽管她蒙着脸,我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林欢!”我哑着嗓子叫出了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扯下蒙面的布,走过来就要扒我的衣服:“我一直跟着你,主子,跟我把衣服换了!” 她不由分说拔下了我的外衣,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我披上,用头巾包住我的头发:“他们发现你的时候应该已经通知了其他人,很快就会有人追来。你听我说——”她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山丘上:“你就躲在那里的草丛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主子,你必须逃离这里!你和二姑娘的身份已经被人区分开了!现在所有人都想杀你!” “我……什么身份?” 林欢闻言,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主子不必知道!主子不是!你救了我,你给了我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是你让我重新活了过来!我比谁都要了解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证明给天下人看,你绝对不是那种人!”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将包裹往我身上一绑,就拉着我往草丛里跑,将我死死地按在草丛里,交代我绝对不许动,就打算离开。 我猛地抓住了她:“不要走!” 她道:“主子,我不走,你就会被人抓走!” “可是你这样……难道你是想替我被抓走吗?!我不要!为什么你要替我死?!” “主子,莫哭。”她为我擦去眼泪:“我不是替你死,我只是去会会他们,看看这些敢提刀的男人都是何方神圣。我答应你,我绝不会死,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绝不会死。主子也要答应我,一直一直活下去。” 她话音刚落,我立刻觉得周围的气压又降下来了,她一惊,低声道:“有人来了,主子绝对不要出声。”起身离开了。 我从草丛里偷偷看去,林欢一路向西,不消片刻已经不见影子,十几个黑影很快也跟了过去。 我在草丛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手都是麻的,但一直不敢动,不敢动,还一直在哭,一直等到后半夜,万籁阒寂,只听见蛐蛐的声音,我害怕草丛里有毒蛇,才从草丛里出来,颤颤巍巍往外走。 我不敢再走大道,只能走无人问津的小岛,一边走,一边哭,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看见前方有家客栈,进去敲了敲门,老板是个年纪很大的女人了,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样,道:“可是落榜了?哎,年轻人,未来还很长,大不了叁年后再来一次啊!” 我迷茫了很久,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给我开了个房间,五铜一个晚上。房间狭隘逼仄,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但我已经无暇顾及,直接翻身就倒了下去。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番外一指间沙(一)(无情节,纯H) 一、 “唔啊……嗯……啊……” 屋里点着两盏暧昧朦胧的小灯,映着纱幔,光影低垂在檀木床上。床上铺着繁复华美的软褥,到处都是软垫子和枕头,男人的屁股下面也垫了一个,腰不得不向上挺,阳物也笔直挺立,完全勃起地向上挺,任由身上的女人扭动着腰,用流着淫水的阴穴一下一下吞没。 男子皮肤白皙,浑身赤裸,躺在柔软的床上,娇嫩的皮肤贴着丝滑的绸缎,随着女子的动作来回摩挲。 此男子外貌甚是风流秀丽,在快感一波一波的侵蚀下,眼睛半睁着,着迷地看着身上的女人,面色潮红。 有几下夹得紧了,他被弄得发抖,微张着口,低喘之间,露出微微的粉色舌尖。 女子肏他的动作又重又快,挺着腰一下一下撞击,次次极深地吞入索取。 男子的阴茎涨得极大,不停地被吞入又露出,留在外边的时间很短,长时间被吞吐,颜色已经是完全被肏熟的肉粉色。 “啊……妻主……慢些……肏得太快……太快了啊啊啊……” 随着女子一下一下的动作,男子终于忍不住低声求饶。他抱着女子的腰,温热的口腔含住她的乳头,用舌头来回舔弄,鼻腔里一下一下闷哼着,似乎是想这样讨好对方,让女子能更怜爱他一些。 女子被含着敏感的乳尖,下面的动作不见减轻,反倒吸他吸得更紧了。 “嗯……”他松开唇,无措地呻吟着,抓着床头的柱子想要往后退,女人将他一把抓了回来,压在身下继续肏。 “啊啊啊……”男子的呻吟声再度从女人身下传出。 这种情况,往常是不会发生的。 虽然世女偶尔也会主动上公子,但都是温和的,轻柔的,时常还需要公子主动,会发生这种情况,实在是一言难尽。 世女虽然没有被下蛊,但是常年喝的药物中,那些取自蛇身的催情药本身就是淫蛊的成分之一,加上今日不小心点的那香……沉言不忍回忆,那香有着极烈的催情作用,是李府送过来的,闻上两下,贞节烈夫也能变荡夫。 府上几个男人差点没把那东西磨肿了。公子不是很敢用,担心伤了世女,就塞到箱底去了,谁知今日竟被无聊的世女捞了出来,闻了闻,觉得挺好闻,就给点上了。 今天又是她淫蛊发作的日子,本来就一直处于情欲的微醉之中,等沉言发现香被点上急忙掐灭后,世女不知道已经闻了多久。一抬头,看人的眼神都变了。 公子洗个澡的功夫,回来就被世女按住了,一直到现在,两个人的性器始终连在一起。 女子可以承受多重性高潮,可男子不能,公子已经在她身下射了两次了。世女还故意捉弄他,趁着他射精插他的尿道,公子连嗓子都要叫哑了,抱着她的腰,像抖动的筛子一样不停地发抖。 好容易从那几乎要抽魂剥骨的刺激里出来,世女不管公子能否承受射精后的刺激,也不管那东西有没有再硬起来,继续蛮力肏弄起来。 沉言看着屋内疯狂交媾,旁若无人地做爱的两人,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默。 既没有离开,也没有避开眼睛。 他要看公子的意思,如果公子一个人解不了世女的淫欲,他就要过去满足世女。 他看过很多次世女的下体,隐藏在稀疏——不,那是过去了,如今世女阴阜处的毛发被淫蛊催生出了一片,藏在那里的,是红润的阴蒂和极深又诱人的阴穴。 公子的阳物不算小,完全勃起时尺寸为五寸四分,她都能很轻松地吞下去,甚至还能再往下压,仿佛连囊袋都可以吞进去。 那个诱人的地方,总是把公子吸得紧紧的,似乎连抽出来都要废些力气,公子哪次插进去,都跟丢了魂似的。 有时世女累了,公子会扶着她,从身后入她,刚好顶着敏感处,用龟头转着圈研磨。墨言,有时候是他,就跪在世女腿间,伸着舌头舔她小小的阴蒂头。味道有些酸,但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舌尖舔舐而颤栗呻吟,心理的满足感是无法形容的。 世女任由阴道被公子抽插着,阴蒂被另一个男人舔吸着,两边的刺激交错在一起,一旦开始,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沉言一想到有一天,作为陪嫁之一的自己也会在世女身下承欢,身下的阳物也会进入她的身体,被她肆意的绞紧吞吐,就觉得血液逆流,下体都在兴奋地发抖。 但他始终只是在一旁看着,从来没有加入的机会,公子不可能允许他们这种身份低贱的人进入世女的身体。 男女交合的事情看多了,他也情动得厉害,明明那东西连碰都没有人碰,精液就从头部流了出来,沾在亵裤上。 也不怪他,像他们这样未出阁的男子,平日里连自渎都不准,精液满满当当地存在精囊里,囊袋都变得很大,沉甸甸地垂着。只要女人一个挑拨,他们就能硬起来。 “嗯……好热……好紧……不行了……晚镜不行了……” 男人的囊袋收缩了几下,似乎是要射了,女人恢复了些神智,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他淫靡艳丽的模样使她忍不住夹得更紧了。 “要射了……射了……啊啊不要伸进来啊啊啊啊……” 女人不愿意这么快结束,残酷地将阴舌又插进他的尿道中,制止了他的射精, “别……啊……别叫……”即使已经被性交的快感冲击得神志不清,女人也下意识地提醒他不要叫得太大声。 但是她下体的动作丝毫不见放缓,男人被插着尿道,阴舌在他那么要紧的里面舔来舔去,舔得他头皮发麻,呻吟愈发黏腻。 世女还不满足,又开始揉弄他的乳头,小小的乳珠,被她白皙细长的手指捻来捻去,到后来似乎是看公子已经适应了,叫得没有之前激烈了,又换成指肚,按在乳珠上快速拨弄起来。 “咿咿……啊……林微雨……”公子受不了这刺激,疯狂地摆头,竟直接喊出了身上女人的名字:“别那样拨……吸一吸……给你吸,别那样拨,受不住……” 世女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乌黑如墨的青丝从白皙的背上垂下来,发尖撩动着身下人的胸口,痒和乳尖的刺激弄得公子浑身发软,不住地往上相送。 他已经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世女仿佛惩罚他似的低头含住乳尖,使劲地吮吸,另一只手不停地拨弄着另一边。 “啊……好舒服……妻主在吸晚镜的奶头……啊啊啊……下面也在吸……” “唔……唔……” 世女吐出口中涨大的奶头,向前堵住了公子的唇,公子立刻把舌头缠过去,世女应对着他的勾舔,口齿不清道:“……别叫……唔嗯……” 为了不让公子的声音传到隔壁去,世女不知求了他多少次声音小些,最终明白,唯有这一个办法可以让他闭嘴。 终于得到了世女的吻,公子的眼睛里透出笑意,勾人的舌尖在世女的舌侧轻轻缠弄,搅得她的口涎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流。 沉言心想,世女太笨了,所以才总是被牵制,以为是堵住他的口舌,但实际不过是把舌头给公子奉上罢了。 沉言都能看见公子粉嫩细长的舌头在她们的唇齿间来回动作,甚至能看到他从世女口中用舌尖顶弄世女脸腮的形状,少许,他缠着世女猩红的舌头出来,吮吸着她的舌尖,诱使她主动亲吻自己。 世女再怎么跟他日夜缠绵,到底比不过这种受过严格闺中教导的男子,根本无力应对他高超的舌技。不消片刻,世女已经彻底败在他酥麻麻的吻里,伸着舌头无意识地迎合着公子,屋里啧啧的口水交换声更是醒耳。 公子因为激烈的舌吻甚是沉迷,情动之间,挺着胯不住地往上耸动迎合,好像世女肏得他还不够狠似的,沾满淫水的粗壮男根在世女的腿根间进进出出,混合着水声的拍打声不绝于耳,主动得像没经过闺中教导的淫浪伎子。 世女渐渐逼近高潮,欲望当头的公子又分出些气力用指尖去揉弄她花丛间的阴核,好让她迅速高潮,放过伸弄在他阳物深处细细的舌头。 一时屋中呻吟喘息声更是细密。沉言瞥了一眼窗外,夜色已深,两人渐入佳境,丝毫没有疲倦的征兆。 不知过了多久,世女在他身上又泄了两次,公子才呻吟着射了出来,但依然没被放过,世女从后面抱着他,轻轻地舔着他的耳垂,玩弄着他的阴茎,纤长的指尖勾挂着囊袋中间的小沟,企图把他再弄硬。 公子呜呜哭泣着,根本逃不掉,当然,他也没想过要逃,面对心上人的求欢,公子根本就不知道拒绝两个字怎么写。 突然,沉言得到了公子的允肯,他可以离开了,他也该离开了,他的下面已经胀痛难忍。 于是沉言绕过绣着鸳鸯戏水的屏风,悄悄地离开了寝房。 —— 纯粹是想写女上男下才搞了这个香,与正文情节无一毛点关系。 番外一指间沙(二) 他刚合好门,就见一个女子立在门外,一言不发。屋内清晰可闻的肉体撞击声、呻吟声、水液啧啧声让人耳红心跳。沉言下面翘起的性器也格外明显,可她却一点异样也没有,只是冷漠地,如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立在那里。 他知道这个女子,是家主搬来荣棠府带来的侍女之一,也是唯一一个还留在荣棠府的林家侍女了。 荣棠府,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妻夫婚后甜蜜恩爱的别府,从一开始,它就是公子为了独占世女设的牢笼。 但是,林家人总是围在世女身边,还时常讲着什么世女早日搬回林家的话,墨言便命人或以钱财、或以胁迫、或以暴力统统驱走了,有那么二叁个不知天高地厚,想找世女求情的,一刀下去,连尸骨都不知道埋去了哪。 世女问起时,只道是回了林宅,她竟也不过多追问,只因账目上月钱穿度照发不误,她就觉得许是主宅那边有事,将人唤走了。 毕竟,谁能想到在和平的荣棠府、百花齐放的荣棠府,由温顺纯良的公子管家的荣棠府,会出现杀人毁尸的事情呢? 只剩这个名叫林欢的女子,油盐不进,给钱给男人,给什么都不行,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不走。 一个有趣的事情是,这林欢离了主子,就像变了一个人,无哭无笑,不言不语,就连公子也没能琢磨透她的心思。 她似乎对世女之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就连察觉府中林家人皆被驱散,也是很久很久最后的事情了,那时府中只剩她一个林家侍女。 好在她很识时务,发现不对劲,立刻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很清楚,若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仅她有可能死,还会把世女推向更难的境地。 她是世女最疼爱的下人,世女每天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公子都长。公子担心对她下手会让世女起疑,便忍了她一段时间,直到她带着世女去西街奉欢宫买小倌,公子忍无可忍,赏了她一杯酒,她乖乖地喝了。 她不知道的是,喝下那杯酒,就和他们一样,终身被公子控制,让哭就得哭,让笑就得笑。 但她好像跟他们不一样,沉言觉得很奇怪,难道她在反抗,在对抗公子吗?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厉害,沉言非常佩服,他记得他最早喝下那杯酒时,公子要他抬起头,他没敢抬,那瞬间,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连骨头缝里都在痛,脑子里的胀痛更是让他往外吐血。他一瞬间明白了,只要公子愿意,他甚至会被成一个疯子。 从此他乖乖听话,再不敢有任何作为。 女人或许就是和他们这些男人不一样,她们天生精神力强韧,能够对抗这些邪恶的术法。 等明日公子得了空,他必须把林欢的事跟公子汇报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沉言瞧了她一眼,林欢个子不低,和世女的体态很像。穿着简单的粗麻衣,任谁看都是个普通女人。 他们调查过林欢的背景,此人是个孤儿,父母和她的十四个兄弟在大火里被活活烧死,唯有她活了下来,被亲戚变卖为奴,好在被林家买去,跟了世女,过上了人人羡慕的神仙日子。 世女待她,根本不像待对待奴仆,两个人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倒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悲惨的过去、快活的现在,导致她也有这两张面孔。 说“也”,是因为公子也是这样。 沉言有时在想,饶是富贵荣华伴身、千般宠爱享尽的林家嫡长女、姬姓后人,连一张亲近之人的真面目都看不到,真是可悲。 他记得未出阁时,有一次看到公子在后花园练剑,剑气掺杂着飞花,他远远瞧了一眼,公子一身白衣,身如玉树,四周飞花烂漫,本是世间难得的美景,但他的目光扫来,一股骇人的杀气吓得他立刻低头,从此不敢再看。 他那时还没有被喂酒,也不知道这小公子为什么敢持剑。姜典之下,持刀具的男子可是会被绞死的。 每次世女把他一个人丢在荣棠府自己出去玩时,他也是那个杀气四溢的模样,坐在寝房里,看着被衾上绣着的鸳鸯,一日一日,神色越发阴暗。 有一次,世女夜不归宿,他将新婚的被子撕个粉碎,撕完,又叫人打扫一通再拿一套盖上。世女第二天回来,公子面色如常,温顺乖巧,还一阵嘘寒问暖,十分体贴,仿佛几个时辰前在屋里大发雷霆差点杀人的是另一个人。而世女所见,新婚的被子,温顺的夫人,一如往常,她一点儿异样也看不出来。 二、 公子是否太过偏执了呢?这样能换来什么? 可沉言也知道,林微雨十八岁未曾娶夫纳侍,在情事上颇无所谓,清心寡欲得仿佛随时会消失在世间,公子若把他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恐怕只会让世女畏惧远离他罢了。 他只有软声软气地装出一副温柔贤惠、低眉顺眼的模样,才能得世女两句话。 说到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使公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有人人羡慕的出身,那又如何呢?得不到心上人的垂怜就是得不到,再低眉顺眼,再叁从四德,再涂脂抹粉,再费力勾引,换来的,也不过是女子一个怜悯的怀抱,多一点什么都不给,连亲吻都要公子主动。 原本他还在好奇,那个阴郁孤僻的公子到底会忍到什么地步呢?某一天,厨房煎药的弟弟忽然向他诉苦,说给家主的药里面有几味药材,苦涩难耐,即使他是煎药的,闻到那个味道都受不了。 他隐隐地感觉到蹊跷,但并未过多在意。 他其实也琢磨不透,世女虽然感情寡薄,但却是个极好的主人,从不打人,从不骂人,有时小厮说话没个轻重,她也不恼,却为何会独独苛责自己的夫人呢? 既然将人娶回了家,即使是出于责任,也应当给他正夫的名实才行,哪怕生个孩子让他从此在家里照看孩子自己出去眠花宿柳,也是对得起公子,可这样…… 公子自幼心高气傲,又有那样的身世,本该弃了这男子之身,如他的父亲一般有一番作为才是,如今耽于情爱不说,还遭受如此屈辱,也不知他是如何忍下来的。 某一日,公子在家中颇为高兴,给世女迭着衣服,说好事将近,沉言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事,墨言也一言不发。不消片刻,有人过来,向公子禀报昨日在林宅兰芝园的对话。 公子对世女脸上挨的两巴掌颇为不满,因一早在林家设有眼线,便遣人去问情况,今日来的人,估计就是来汇报此事的。 一开始,公子听着倒还开心,说不愧是妻主,这不讲孝义的胆量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可说着说着又困惑,在公子的认知里,林家姐妹不和,是世女亲口对他说的,可现实好像不是这样。 听到后来,公子直接掀翻了桌子:“废物!连话都传不对吗?!” 来人不知所谓,公子的面色恐怖得吓人,他立刻跪倒在地:“公子明察!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一字一句,未有遗漏。” “她怎么可能——”公子忽然大笑,一脚踹开跪在地上的小厮:“滚!!!” 那小厮被他的一脚踢得口吐鲜血,勉力爬着跑出了荣棠府。 他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半晌,又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薄茧,一时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什么不能怀孕的胡话,骗子!不与我圆房,竟是要把我转手送给别人!?” 公子说这话时,脸上的阴郁和狠厉令人胆战心惊,可他倏尔又微笑起来,转身问沉言:“公公给的药,还有吗?” 他急忙回答:“有的。” “是什么?” “五石散。” 五石散性热燥烈,服之浑身绵软,如身在云端,可济其色欲。 “呵,说得头头是道,结果就给了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公子冷笑:“回李府。” 他不知道,不,他知道公子要干什么,但是,他没有想到公子会这么狠,他对世女狠,对自己下手更狠。 他拿的那味药叫软风散,如其名,服之使人软骨肉酥,性欲大涨,连阵风都扛不住。此药后作用极大,小指甲盖大小的粉末就能让人在床上瘫整整一天。 父亲提醒他此药不可乱用,可能会导致淫毒浸体,公子也不在乎,转身离开。 沉言从未见过公子对世女摆出这种冰冷的姿态,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公子去找了李府中负责教导男子房中事的龟公,在自己身上刻下了壁花纹。 刻壁花纹时,公子痛得浑身发抖,也是,在那种地方用药绘纹,只要是男人就没有能承受得住的,这东西都是伎院为了折磨男子用的,一旦刻上混合着女子体液的壁花,从此只能靠着该女子的体液才能射出,如果没有体液,连自渎都不能。 公子是想用这种手段告诉世女,他绝对不会改嫁她人吗? 沉言心想,世女那般清贵,怎会知道男子的闺中技俩呢?公子还是太偏激了,这样令人窒息的感情真的能换来女子的爱意吗?这样不顾一切地犯贱就能得到垂怜吗? 但他什么也没说,公子是个聪明人,他比自己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沉言十二岁时也曾思慕过一个女子,是村落里一个时常穿着花衣的女孩儿,她从他家门前路过几次,那挂在白皙耳后的柔顺长发总是牢牢吸引住他的视线,好几个月,他就坐在窗边看着门口,渴望她能再出现,让自己再看一眼。后来,她确实出现了,但终究是目不斜视地走过,连一点余光也没给他。 若是世间真的不存在双向的爱,如他们这样孤身坠入爱河的人就要永远在河中挣扎,直到沉溺而死吗? 番外一指间沙(三) 叁、 那天公子做了很多事,他用药抹去了手上的茧子,光是这件事就花了一个半时辰,小厮把他的指尖揉得通红。公子倚在软榻上,许是乏困了,林之来报,世女在林府中和小倌私通,公子一听,更是气得不可自抑,差点把给自己揉手指的小厮捏死。 那小厮哀哀求饶,他才放开,冷声道:“昨日我未做好准备,饶过了她,她竟如此对我。”说着已经疲累到扶住了额头,对林之道:“把他碰过微雨的地方割掉,杀了。” 林之依言而行。他原本是李家人,跟着公子长大,得了公子父亲的一些教导,会点功夫,忠心耿耿,世女有时夜宿林宅不归家,公子很是担忧,就让他去林府应了护院。 之后又做了尿道扩张,沉言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想到厨房的弟弟说过的那件事,和李府里那位长着阴舌的大夫,他忽然便明白过来,只是不知道林家世女何以有这种血统,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有阴舌的女子可以用它来避孕,但会给男子带来极大的痛苦。公子到底还是心疼身体虚弱的世女吗?都已经生气至此,还要这么做,真是难以理解。 他们回到荣棠府时已经是黄昏,林之来报,说家主在家中掀了桌子,一口饭菜也没下肚,如今在屋中昏睡不醒。 公子闻言皱起了眉,正打算进屋去看,又想起交代给他的事:“那伎子呢?” “剪了他两根手指。” “没死?” “公子恕罪,林青夏突然出现,她耳力异常,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奴担心打草惊蛇,只能尽快撤离。” “你连她都打不过?真是枉费父亲的教导。” “公子,林青夏毕竟是家主的胞妹……” “够了,一群废物!” 公子说完,瞧了一眼寝房,似乎是担心吵醒世女,他压低了声音:“另找机会杀了他,日后再找你们算账。”说完就进了屋中。 那天的事,沉言不知道该如何言说,公子不顾世女的哀求强要了她,为的就是在壁花纹的药生效前混入世女的体液,从此他就彻底是她的人,再也无法和其他女子交欢,她若将他送人,他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活着、或者死。 用这种方式留在她身边,真是下贱又可悲的手段。 但更可悲的事还没有结束。公子本以为只要能让世女快乐她就不会计较自己的强硬,其实不仅仅是公子这么认为,沉言也这么认为——那场性事,世女未受丝毫伤害,受折磨最大的还是公子,被阴舌深入尿道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想射又射不了,还要被处女穴吞吐,那滋味只要想想就头皮发麻。 更何况,在这世间,妻夫行房是天经地义的,世女应该懂这点才对。 但是他们都低估了世女对此事的抗拒程度,她说出的那个词让沉言听了都忍不住发抖。 强奸。 那是怎样的罪名?她怎么能随口就能说出如此叫人恐惧的话呢? 沉言也在闺中受过教导,那册只要有父母,全国男子都会学习的《春闺术》用图示画出了强奸要受的刑罚,简直骇人听闻。 被一根长木从肛门到喉咙被捅穿身体后,竟然还能活叁天,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如果活不到叁天,就心怀慈悲地喂“月”吊住气活叁天。 公子很明显也被吓到了,但是他只是亲吻了世女,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算是最后被穿身而死,也要让自己变成她的人,也不要改嫁她人吗? 真是可悲,可悲,又可怜。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世女不肯回家,公子的脖子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世女不会伤人,公子武功高强,寻常人谁能在他脖子上留下这样的伤痕呢? 归家的公子彻底崩溃,他又哭又笑,疯狂地在家中乱砸东西,直到把家中都变得一片狼藉,墨言最后拦住他时,公子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 “我到底算什么?!我算什么?她竟如此对我!我算什么?!!”他一拳一拳砸在墙上,血沿着墙面缓缓流下。 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那个十四岁初次出山用一把长刀血洗花间门的公子,那个肆意支配他人的公子,是怎么卑贱到这一步的呢? 根本没有当初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模样,完全成了被抛弃的弃夫,头发凌乱,双眼红肿,只敢在屋里发疯,比街边栏杆里的奴隶还不如。 墨言握住他的手,阻止他再捶墙:“公子,莫伤到自己,您是我们一族的未来,不可为一个女子如此。” 他说完这句话就被公子一巴掌甩了出去,但他很快又爬回来,狼狈地跪在公子面前:“公子,不如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公子冷笑:“如今我还有退路吗?”可少许,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惨淡的日光里出门了。 大约一刻钟,公子便回来了,眼神阴郁,肩上溅了一滴血。沉言知道公子这是去杀人了。许久之后他才知道公子杀了有名的恶霸白机娘,那白机娘在读书时肆意欺凌她人,世女就是被她欺凌过的人之一,但因为是白家人,各方都不得不忍她叁分。 把衣服烧掉后,公子便去沐浴,墨言为他治好了手上的伤,公子可能是杀人泄了愤,已经冷静了很多,他们一行人把屋中的一片狼藉打扫干净,公子沐浴回来后就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可到了半夜,沉言悄悄一看,公子竟在落泪。 他从来没有见过公子独自一人的时候落泪。服侍他多年来,无论他受过多重的伤,也从未见过他落泪。 只有面对世女时,为了讨取怜爱,常常做出一副娇柔的模样,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但那都是做戏,沉言很清楚。 公子从未如此悲伤。 世女离家时没有带钱,不会跑远,公子便让京城中的耳目寻找她的去处,得知她借住在太师院中,公子沉默了很久。 “那地方四面着风,夜间着凉了怎么办……” 那个地方可是不允许男人进入的,沉言不由得诧异:“公子去过太师院?” 李晚镜冷冷看了一眼这个小侍,他立刻噤声,乖乖退下了。 四、 他确实去过太师院,不仅去过,还在太师院读了叁个月书。 李客深总以为他是在皇宫中遇见的林微雨,但其实不是,他与林微雨的相遇要更早,在他被扮作女子送去太师院小学部读书时,林微雨中途入学,就坐在他旁边。 那个时候,他在太师院过着一日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对时间有一种近乎疲惫的厌倦。 这里的先生根本不肯好好教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简单的大字竟然讲了一个月。 每日的学业只有无尽的空谈、空谈,无论问先生什么问题,她们都避而不答。 “那不是你们配知道的。”她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 同窗都是废物,整日只会谈论衣物、首饰、瘦腰、阳物这些无聊的事情。 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开座谈会,有时让下人的阴茎插进一个小小的木筒里,给他们示范如何动作,如何服侍女人才能让她们满意,他们又该如何延迟射精,好讨得女人的欢心;有时切半个梨,下人用舌头舔着梨籽模拟舔女人的外阴,给他们示范如何为女人口侍,他们还时常会比较,谁能把梨核舔出更大的洞来。 有的同窗在这里呆了半年后,刚满十五岁,就回家和四十来岁的女人成婚了。 那个年纪的女人性欲强盛,不知品过了多少男人的男根,最是难伺候,据说那个同窗的男根常常被磨得红肿,一日一日,连腰都抬不起来。 为了那些未知的、年老的、肆意玩弄他们的女人,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家中费劲心思将他们送来读书,就是要他们做这些吗?李客深送他来读书,也是想让他做这些吗? 可恶的大人,纨绔的子弟。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干脆还是早点死掉算了。 林微雨来的时候,他多看了她几眼,先生提前交代过这是个真正的女子,而且颇有那么点儿才学,让他们这些男子小心一点,注意距离,免得辱了家族名声,最重要的是,座谈不能再办了。 一想到终于不用再参加那种淫秽下流的座谈,李晚镜松了口气。 林微雨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已经出落得相当清丽,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老式贵族教导出来的女子,仪态端正,背挺得很直,一束头发高高梳着,总是微微地笑,给人一种潇洒又端庄的闲适仪态。 不过李晚镜瞧着她,总觉得她羸弱得像一阵轻烟,风一吹就会消散在世间,如此透明而不可琢磨。她和别的女子不太一样,既没有习武,也没有有力的手脚,她似乎常年生病,苍白得像纸,眉目里透出一股病人特有的忧郁气质。她的手腕比他的还细,很容易就会被捏断的样子,乌黑的眼睛总让他想起母亲戴的黑宝石。 林微雨应该很适合白色,她就像冬日阳光下天空飘荡的薄云,可是她却总是穿一身薄绿,头上还戴着绿花,与乌发相映,鲜艳夺目,仔细瞧了瞧,不是绿花,竟然是碧玉薄片做成的,缠着细细的金丝,真是个富贵如意天香佳人。 李晚镜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来这里读书,这里几乎没有女子会过来,难道她是打算来这里寻觅个男子带回家吗? 李晚镜觉得可笑,这里的人,除了他,其他都应该是有婚约的,就连他,名义上也有婚约。 林微雨坐下来后,细弱的手指支着下巴发了会儿呆,便注意到了这边若有若无地盯着自己的目光。 李晚镜扬了扬下巴,就礼法来讲,如此盯着一个女子看,实在放荡,因害怕被她看轻,便转头看向窗外。 过了好半天,他才悄悄转过头,谁知林微雨竟还在看他。 “……”李晚镜被她看得面红耳赤,已经做好准备要扇这个不懂礼数的狂生一耳光,却听林微雨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真是个蠢女人,连女男都看不出来,年方十岁的李晚镜甚至不愿意跟这样的蠢女人说话。 林微雨得不到他的回复,也没说什么,先生才开口讲了一个字,她眼睛一闭,迅速睡着了。 又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妹,还说什么有才学,上课就知道睡觉,和那些满脑子只知道讨女人欢心的蠢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还以为来了个有趣的家伙,没想到也是这么无聊,令人生厌。 番外一指间沙(四) 五、 不记得是哪一日,外头日光大盛,绿叶繁茂,李晚镜在二楼百无聊赖,书阁里的书不准他们读,有很多字他们也看不懂,他瞧着外头的绿叶,不知怎的就想起林微雨头上的绿花来。 为什么是绿花呢?这世间红花绿叶是正理,就算不是红花,黄花、白花、紫花也比比皆是,可唯独没有见过绿花。 怎么会有绿花?绿花就算长出来,也会隐没在绿叶中,有何意义? 真想去问问她戴的是什么花。 想了会儿,他想自己绝对是疯了,再怎么无聊,也不该瞎想这种事,起身打算关窗远离干扰。谁知他刚走到窗边,就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儿正站在树枝上。这棵樟树的枝干极大,有一枝横向依偎在书阁的窗下,从窗户出去,就可以很轻易地走到树上,藏身于绿叶掩映间。 但是这里离地面那么高,如果掉下来一定会摔个半死,李晚镜想提醒她,刚想出声,林微雨注意到了他,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李晚镜瞧了一眼她的垫子,却原来她是在树上偷懒呢,明明是个女子,可以随意读书、在世间大有一番作为,却要在这大好青春虚度光阴。 真是朽木不可雕,李晚镜猛地把窗户拍上,不愿意再看她。 可过了一会儿,他心痒得厉害,既害怕她出什么事,又对她上树的行为深深不解,忍不住错开窗户缝瞧了她一眼。林微雨竟然爬得更高了,悠闲地坐在树干分叉的地方,靠着自己的小垫子,抬着头眯着眼,不知道在瞧什么。 少许,她伸手摘了头顶一片树叶。阳光从很高的地方照下来,穿过层层迭迭的绿叶,只在她的长发上留下一个一个细细碎碎的光点。 谁知,树叶的晃动被树下下棋的先生发现了,先生猛一抬头,见不知哪个学生顽皮到爬上树梢,愤怒道:“下来!” 林微雨吓得一哆嗦,低眼一瞧是先生,一骨碌站起来,踩着颤颤巍巍的枝桠就往书阁里跑,李晚镜在窗边,害怕她掉下来,还给她搭了把手。 “是你!林微雨!站住!”先生拿着戒尺就往二楼跑,她非常慌张,乌黑的眼珠子圆溜溜地转了两圈,二楼地方空阔,除了书和桌子什么也没有。 “往哪躲?!”她哀嚎一声,钻进书堆中间,埋着头,那朵绿花却露出来一角。 先生追上来后,没见人,问李晚镜:“看没看见林微雨?” 李晚镜一指,先生便从另一边追下去了。 少许,林微雨从书堆中间冒出头来,瞧了李晚镜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咳咳,谢谢你,小妹妹。” 李晚镜见她跟自己道谢,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但表面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你跑到树上干嘛?” 林微雨看他敢和自己说话,以为他是真女子,还想竟然有跟自己一样来这里虚度光阴的家伙,拿出那片被她摘下来的树叶,十分得意地晃了晃:“当然为了它。” “为一片叶子,你不怕摔死?” “怎么能说是一片叶子?万千丛中,我只取了它,因它是我一眼钦定的樟叶。” 李晚镜迷茫了很久,他看不出来这片树叶和其他叶子有什么不同,也不明白林微雨的奇怪行为。不认真读书跑出来爬树,只是因为钟情于这片树叶吗?那层层迭迭、千丝万缕的叶障中,为何能独独钟情这一片呢? 这个问题把林微雨问懵了,好半天,她开口道:“它好看。” “人家在树上好好长着,你觉得人家好看,就要摘了它,毁了它,这就是大女子作为吗?” 李晚镜尽管对她没有敌意,可嘴巴却不会饶人,故意说些旁人听不得的话气气她。 但林微雨听了这话,不急也不恼,反而笑了:“秋风将至,绿叶终究是要落的,我这是留住……咦?樟树好像是常绿乔木噢……” 她喃喃自语,眼睛忽然就瞪大了,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叶子也掉到了地上,一个不经意,她已经狂奔下了楼。 李晚镜见她不打招呼便跑,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无名火来,既恼她不管自己掉头离开的无礼行为,又恼自己,为何要过那种嘴瘾,竟把人气走了。 好容易他昏暗的生活里有了这么一点小小的乐子,结果被他折腾没了。李晚镜无力地瘫在凳子上,只觉得心底空空如也。 不过好歹她后来还是折回来了(先生还拿着戒尺在下面找她),道:“我想起来了,常绿木也是会脱叶新长的。”说着她便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绿叶总是要落的,与其等秋风相送,不如赠我做个书签。” 说出这种不知所云的话,她却自觉是妙语,低头咯咯直笑。李晚镜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觉得这离而折返的少女笑起来竟比窗外大盛的绿枝和日光还富有生机,偏生她长着这般清薄寡淡的脸,一身波澜不惊的病气,好似灵魂与身体不是一个人般,巨大的反差,真是奇妙。 从那天起,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要往她那边偷看,往常让他厌恶无比的太师院也变得可爱起来。他发现她非常喜欢绿色、喜欢大树,最爱的就是太师院中那棵长了六百年,需要几人合抱的连香树,常常在树下捡叶子玩。 他曾调笑她:“如此爱它,要不要娶了它,和它相伴一生?”林微雨笑道:“小妹妹好主意。只是在长命树兄身边,我只是一个朝生暮死的小小人,怎能拿婚姻占有它呢?” 她总是如此有趣。小小的年纪,却仿佛知道世间一切知识,许多尽是他不知道的,总是让他很惊奇。先生不在的时候,她看大家都很无聊,讲了很多很多他们闻所未闻的故事和传说。从熟悉的女娲造人到不熟悉的金屋藏娇,从在下雨的马孔多到飞机降落的沙漠。那些装作听她说话的人其实并没有在听,无非看她是个貌美的女子想入非非罢了,而他虽然并不瞧她,却低着头把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 最让他有所触动的,是一个男子不肯吃蜗牛,倔强地爬上了树的故事。从此这个男子在树上生活,他曾得到爱情,又拒绝了那需要献身的爱情。 最终,他乘着热气球消失在海的另一边。 他不明白这个故事究竟有什么意思,只隐隐觉得这个故事好似有股魔力,或许某日他也会因为什么原因走上树,与尘世保持距离。 世间的一切甚是无趣,若是,若是能和她一起乘着那什么热气球消失在世间就好了。 六、 后来他又撞见她在柳树下编柳枝,她总是一玩就可以玩整整一天,无论是什么小事。李晚镜不知道她既然如此爱玩,是怎么识那么多字,又是怎么背下那么多书的? 她也瞧见了他,但没有认出他来,惹得他十分闹心,赌气要走,林微雨意识到应该是熟人,本着强大的求生欲急忙抓住他的手:“我想起来了!是你!张叁!” “不是!!!!!” 当时在太师院读书的人都不能用真名,全都起了简单的别名,但是,怎么可能会有人起这种听起来就很随意的贱名啊! (作者注:向全世界叫张叁的人深切致歉,此乃李晚镜所言,与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李——”她绞尽脑汁,说了一个字,让李晚镜很吃惊,难道她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李四!” “……”李晚镜气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第一次见面就记住了她的名字,自打那日在窗边撞见她后,更是日日在想她,结果她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心里又气又恼,既觉得自己卑贱,又恨她的无情,真想一巴掌拍死她算了! 不记得就算了!李四又是什么玩意?! (作者注:向全世界叫李四的人深切致歉。) “好嘛,小妹妹,瞧你委屈的,别哭了。”林微雨把手中编好的柳枝环戴到他头上,细如眉的柳叶中间点缀着白色的细花,还有一朵半开的白百合。 “你好像经常看我的头花,是不是很想要啊?” 她忽然的询问让李晚镜心都揪了起来,她,她注意到自己经常看她了?但是他哪里是在看她头上的花…… “但是实在不能送给你,因为我也很喜欢!就送你这个吧!” “……” “你怎么不说话?这么想要我的头花?” “……我不是在看它。” “那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 能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让李晚镜自己都为之咋舌,生怕对方看轻自己,但是林微雨并没有感觉什么,她很豁达地耸了耸肩:“你为什么要看我?你想打我?” “……我很无聊。”李晚镜过了很久才抬起他的眼睛迎上林微雨的目光,林微雨才发现这个少女是如此孤僻阴郁,眼睛里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神采,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林微雨点了点两下脑袋,很高兴地提议:“无聊,玩就好了!不会玩的话姐姐可以带你玩,我还有个妹儿,咱仨一块,我刚刚想好了,我们成立个组合,名称暂定为猫眼叁姐妹。” 李晚镜心里很想跟她一起玩,但一想起自己是个假扮的女子,害怕被她发现后让她看不起自己,就打了退堂鼓。刚想开口拒绝,又害怕惹她不高兴,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人生苦短,我不能玩。” “哦,那好吧。要不就读书?”林微雨摊开手:“博览众书,不仅可以进入另一个世界,还对生活很有帮助。比如哪天厨房点不着火,别人不知道怎么办,你却知道。” 李晚镜好奇地看着她,难道她还知道什么点火的妙招? “什么办法?” “把《性理字义》扔进去当火引。” “……”李晚镜想笑,但生生忍住了,她这样调侃白先生,被别人听了去真的不会挨板子吗? 李晚镜回家后拿着柳枝环爱不释手,他甚至小心地把柳枝扦插进土中希望它能活下去,长成一株柳树。 他偷偷折了院中一枝白百合,想要送给她,想了想,又折了两枝,叁枝看起来应该没有那么寒酸。 他很高兴,就连睡觉也是弯着嘴角的。 但是第二天,他没有在太师院见到她。他以为她生病告假了,回家把百合花插进花瓶里,祈祷着可以她的身体可以在花凋谢前康复。 然而百合花一天天枯萎,她再也没有来读书。 柳枝也终究没有成活,枯萎在土中,成了一根败枝。一场大雨又把它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在院子里仿徨了两天。 林微雨离开后,座谈会又恢复了,太师院里又响起了从前那种热切又淫乱的谈话。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好像他从来就没有与她相遇,他还是那个在太师院厌恶着一切、孤独活着的孩子,没有人,没有一个人能和他说话。 他被抛弃,又一次被抛弃。 少女在眼前巧笑嫣然的日子,如同那个夏天的一场微雨,天晴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后来他的父亲找来,他的生活风云巨变,再也无力料理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再也不必在无聊冗长的烦闷生活里寻找那一抹绿意。他很快退了学,少年以为太师院的一切就此画上了句号,谁曾想会在利贞十四年的春天再次看到那朵碧玉薄片做成的绿花。 番外一指间沙(五) 七、 林微雨出现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身边围着许多人,皇女皇子,她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周围人轻笑,然后她也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她的身形还是那么单薄,但个子长高了很多,头发不再束起,而是梳着复杂的发髻,还穿着一身绿衣,却比两年前繁复华丽很多,袖口和衣襟全部勾着金线。 她头上也不再只戴着那朵绿花,多了几支羽花,是名贵的凤尾翎。 她长大了。 这是李晚镜第一次感觉到一个贵族世女的成长痕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两人的巨大差距。两年的时间里,她往正途行进着,自己却越走越歪。 想到这里,他几不可闻地笑了笑,仿佛在自嘲,掩着面称身体不适,元贵?便让他去厢房歇着了。 他不是没想过再次遇见她,也不是没想过再次相遇时要跟她说什么,但是当真的再次见到她,他却感到一种无来由的失落。 这是在太师院时,未曾察觉到的感情。 李晚镜看向镜中的自己,容颜秀美,肌肤如玉,他自认再长叁年,这副容貌会让他成为京城里有名的美人,这是他的本钱。 可是除此之外呢?他的一切都很卑劣。 父亲也不会让他因为这副容貌太出名,如果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反而会惹来祸端。 就算他现在能站在她身边,引来她的注意,岁月也终究会夺走他的这副模样,届时又当如何呢? 春光明媚,窗外的桃花杏花开得张扬,肆意发泄着春意,鸟儿清脆的鸣叫捣乱了他的思绪。 李晚镜把窗户打开,窗外的树枝伸过来,他想起她头上的绿叶,便伸手去碰那叶子,像白瓷一般细嫩的手指捏着翠绿的叶片。 “比这个,谁踢得多,这首诗归谁。” “可是……” “不比是吧?那我拿走了。” “比比比!” 少女的谈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庭院的里桃树下,一个少女正用脚尖踢毽子,一下一下,那毽子就像会被她的鞋尖吸引似的,每一次都稳稳地落回远处。 转瞬之间,她就踢了叁十下,跟她一起比赛踢毽子的少女瞪大了眼睛,“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欺负人!” “我何时欺负你了?” “你这么会踢毽子,我怎么能抢得过你!” 李晚镜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好像是两个人在诗会上都不会作诗,于是找了同一个人代为作诗,到这里争来了。 真是不学无术。 林微雨,怎么能这么不学无术? 他松了手,树枝便弹了回去,惊起树上停留的几只鸟儿,扑闪着翅膀,从窗口略过,飞走了。 仔细一瞧,她头上的凤尾翎不见了,只剩下那朵绿花,再一瞧那个毽子,竟然是用从头上拔下的凤尾翎做成的。 李晚镜一时无奈,愣了很久,又低头笑了笑。 但还是一如既往,活得逍遥。 他没有再说话,关上了窗户。 终究不是一类人,他不该起这种虚妄的念想。 可是那日归家后,看着满园春花,他又一次感觉了那种巨大的失落感,他拈花作剑,能击落飞鸟。这套技法他练了一年零叁个月,现在已经相当熟练,但他回过神时,手上落了一道伤口,他竟然割伤了自己。 跟随着父亲来的还有一个叫墨言的少年,比他还要小一岁,长着一双墨玉的眼睛,非常善于疗伤,见他的手流血了,立刻过来为他治伤。 他往常很厌恶这个人,无来由的厌恶,但这一次却任由他去了,同样不明白为什么。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回到了那个书阁,窗外有茂盛的樟树的书阁,他站在窗边,林微雨在外边。 啊,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和她产生接触的时候,她从窗户跳进来,他为她搭了把手。 于是他伸手拉她进来,林微雨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却没有进来,那只手如蛇一般顺延而上,扣住他的后颈,强迫他与她接吻。 明明没有经验,但他分明在梦中感觉到了舌尖被纠缠的酥麻感。 然后他就在书阁里被她压在身下,她不停地亲吻着自己,腰落下来,包裹着他,下面好像要融化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气,一触腿间,已经是一片黏湿。 这是他第一次梦遗。 他感觉到一种极端的自我厌恶,对自己有这样的淫念而厌恶。 他明明只是想看着她,只是喜欢她,羡慕她,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的秽事。 不知为何,他越这么想,她入梦的次数就越频繁,到了后来,甚至到了夜夜入梦的地步。 他厌恶着自己,又沉湎于梦中与她的欢爱,龟公教授他床事一般都是下午,他也全部挪到了晚上,睡前学了什么,他梦中就能与她做什么,时间久了,整日魂不守舍的。 这种情况自然引起了李客深和父亲的注意,父亲找他谈了几次心,在知道了他有了意中人后,沉默了很久。 “耽于情爱,却只敢暗自思慕,真是无能的男人。”父亲如此说:“你喜欢她,为何不向她表明心意。” “我配不上她。” “那就让自己配得上她。” “我永不可能配得上她,我这样的身份,她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父亲沉默了片刻:“那就改变自己的身份,让她自觉配不上你。” “说得简单。”李晚镜冷笑:“你都这样了,母亲还不是看不上你?” 他挨了一巴掌,之后的习武更苛刻了,原本不会那么早让他接触到那些罪恶的东西,但十四岁时父亲就带他出山。当天,他屠了花间门,一时血流成河,连天上的月亮都成了血红色。 家族的人都很满意,觉得他可以取代哥哥,继承家业和母亲的信念,但他只是凄然地笑。 他正在离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八、 某一日,也不记得是哪一日,他回到京城,在街上碰见了林微雨,提着一个极大的竹筒,扛着钓鱼竿,跟做贼似的,跟她的侍女,两个人一路小跑。 他很快跟了上去。 她的侍女看上去不是个顶用的,她身体又不好,太危险了。 没有别的想法,不过是保护她罢了。 如此自我安慰着,李晚镜跟着她一路到了玉卯河,然后看着她钓了一下午鱼,钓了十几条鱼,个个丰硕肥美。 他发现她就是擅长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踢毽子那么厉害、钓鱼也这么厉害,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擅长的。 “无聊啊~~”他听见她长叹:“活着好无聊啊~~”然后画风一转:“林欢,唱个戏吧!” 林欢忙不迭点头:“唱什么?” “我们在河边,当然是牛郎织女了,这样,我扮演织女,你扮演牛郎。” “牛郎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林欢要扮男人?!” “那好吧,我扮演织郎,你扮演牛女。” “好。” 他在河岸的小屋上看着她们上演的一出好戏,牛女得到了牛的指点,偷了织郎的衣服,把衣服还给织郎时,织郎将会答应嫁给她。 林欢作势把外衣递给林微雨,林微雨却脸色一变,大骂:“臭流氓!偷人的衣服,还想娶老婆?进监狱吧你!” 林欢:“……为什么不按照剧情唱啊!” 这样的戏,他后来也在河边看了很多次。每次他杀完人,做完那些邪肆的事,就会来河边待着,好像看看她,一切就能得到缓解。 有时候没有见到她,就独自在河边坐一个晚上,是一种近乎惩罚的自虐心理。 林微雨来李府见李临那天,他打伤了李临,惊了一众人,父亲抓着他不准他去见她,他仰起头,看着父亲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不做就不行吗?” “这天下,就算换了主子,只是换了姓罢了,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口口声声一切为了我,我想要的就在那里,凭什么阻拦我?” 说完他甩开了父亲的手,化了妆,对着镜子看了很久的自己,走进了花园中。 九、 公子去找世女那天,还是一个人回来了,面色铁青铁青的,眼里是可怕的狰狞,回到房中后,沉默了很久,让墨言拿药拿来。 他接过毒药就要往嘴里送,墨言急忙拦住:“公子,此毒性烈,服后十分痛苦,您还是少吃一些。” “不吃些苦头,怎么能让她后悔?既然要做戏就做得真一点。” “食之不当会死。” “死了也好。”公子露出苍白的惨笑:“我现在和死有什么区别?若我死了,林微雨就永远记住是她害死了我,我要让她到死都忘不了我。” “……” 墨言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公子毫不犹豫喝下了药,墨言立刻叫人通知林家,再通知公子的父亲。 不消片刻,药效起了作用,公子竟然连路都走不成,浑身抽搐倒在地上,不停地口吐白沫,眼睛上翻,失去神采,随时会真的死去。墨言立刻叫人灌水,然后施全身七处穴位,硬生生叫他把毒药吐了出来。 但是已经有部分毒药已经进入他体中,墨言急忙喂了解药,扶他回床上休息。 世女果然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却是吓得连屋也不敢进,大哭一阵,差点昏死过去,她的妹妹扶着她,好半天她才恢复过来。 可是她恢复过来后,像是抽干了力气般,只知道倚着柱子望着天,一个字也不能再说出来。 后来李家家主过来,她竟然要投井自杀,还好公子的父亲将她救了回来,否则公子怕不是才要后悔一辈子。 那个时候,沉言就知道公子的苦肉计是成功了,无论再发生什么,无论世女爱不爱公子,都会活在曾经害死他的愧疚中,无法解脱。 他终于用各种各样的东西织成的牢笼,把世女锁在身边。 沉言想起他小时候玩沙子,那沙子真是奇怪,轻轻地握,就能堪堪留在手心,可只要试图握紧,就会从指间流失,越用力,就流得越快。 世间大多事,只怕也是如此。 第七十一章新的旅程 (一百二十四) 陆白月来找我那天,我没在家,是叁月接待的他。 我的小屋靠着一条小溪,据说陆白月就是沿溪而来,站在一叶小舟上,那小舟逆水而上,到我家门前便停下了,他赤足上岸。 心善的叁月正在院子里晒茶叶,一见有陌生男子站在篱笆外盯着他,还以为是讨饭的浪人,犹豫了好半天,从厨房的竹屉里拿出一张早上刚摊好的薄饼,隔着篱笆递给他。 “我家只有这些了,你拿去吃吧!” 陆白月愣了愣,垂眼看了看那块心酸的饼和怯生生的男子,尤是注意到了叁月缺失的两根手指,问:“这里是姬溦的住处吗?” “姬……姬溦……?” 叁月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有两个名字,所以来者说出这两个字时,他立刻就慌了,还以为是京城来追杀我的人,忙道:“不、不是。” “那这里是?” “你不用管!”叁月拿着饼和茶叶急忙回了屋,关上门躲进了里间。 他在心里祈祷着我不要回来,顺带祈祷叁秋可以早点回来赶走这个男人,但是还未等这两个愿望实现,他就看见陆白月站在屋中。 “啊!滚出去!”叁月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扔去,被陆白月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之后他又扔了七八样东西,不是被他躲过去就是接住。 “难以理解。”陆白月淡淡地开口:“她竟能看上你这种男人。” 叁月更生气了,提着鞋就要跟他干架,却听陆白月道:“我叫林霁月,又名姬潸,是林微雨的哥哥。” 叁月顿时愣住了,也收了手,他努力从陆白月那张寡薄又冷漠的脸上寻找我的痕迹,看了一会儿,确定了他就是我的哥哥。 我事后盯着陆白月,不可否认,他是个美貌的男人,清冷而高洁,但是他长得和我并不像,而且那张脸总让我感觉他昨天死了亲人,我实在不明白我们哪里像。 但叁月还是很谨慎的,他问:“你来干嘛?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她在何处?” “我不知道,你找她干嘛?” “救她。” 之后陆白月言简意赅地说了母亲拜托他的事,还拿来了母亲亲笔所写的信,他便信了,也改了口:“原来是哥哥,微……四月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她吧!我给你沏壶热茶——对了,四月说不要在外边叫她的名字。” “不,我得去找她。” 叁月就这样天真地把我的行程暴露给了陆白月,陆白月便来找我了。 那个时候我正在山坡上跟着被子一起晒太阳,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我也没去管它。阳光大好,山坡上的野草鲜美,亲爱的小羊在一旁吃草,咩咩地叫着,我完全不知道它在叫什么,但我想,大概就是“好吃,好吃”之类的吧。 天上的云就像我的小羊身上的毛一样绵白,我眯着眼,感受着从坡下向上吹过来的微风。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很久,我甚至不知道过了多久。 然后陆白月就出现了,他穿着一身玉衣走上来——不知道怎么形容,颜色为白,却又不是纯白,而像是白蓝薄玉。 头发极长,垂到膝盖,他在我面前弯下腰跪坐时,乌黑的头发就如同披肩一般展开,我想,他每次洗头发一定要用很多洗发水。 他跟我打招呼:“溦儿,初次见面,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陆白月。” 听到这个名字时,我心里一咯噔——总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母亲让你来找我,并交待我照顾你。我在离壬山等了你两个月,都没有等到你,于是我来找你了。” 啊——啊——确实有这么回事…… 我看着面前的美人,往事一缕一缕忆起,心想母亲还真是有眼光,把我于是去拨弄他的头发,他也任我拨弄了。 他的头发顺滑垂直,真让人羡慕。 但看到他的脚时,我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不穿鞋子?没钱买吗?” “不。我把鞋子送给了鱼,请它们帮我渡水。” “……哦。”我惊呆了,原来是个脑子不太好用的美人。 “好了,玩耍的日子结束了,跟我回去吧。”他轻轻地吻了我的手背。 我抽回手,问他:“你就是陆白月?” “对。”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就是陆白月?” 他略微沉吟,道:“我有母亲的亲笔信。”说着给我看了那封信,我瞥了一眼,确实是母亲的笔迹。 我不说话,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又道:“你还有一样信物要交给我。” 我看着他:“什么信物?” “代表家主的戒指。” 这下我相信了他就是陆白月。他说的没错,后来我打开锦囊,看到母亲托青夏给我的信物竟然是代表家主的戒指时,欣喜若狂——然后就把它送进了当铺。 我那段时间穷困潦倒,差点就要饿死,这枚象征着富贵荣华的戒指,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镶了玉的金罢了。 得益于那枚戒指,我买到了一间干净又温馨的小屋,那段时间山边很冷,再不有个合适的住处,我一定会冻死。 想到这里,我道:“可我没有信物,你认错人了。” “你确实是姬溦、林微雨,我认得你。” 我道:“我叫李四月,请你用这个名字称呼我。” 他笑了笑,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宠溺:“你有着尊贵的姓,李这种姓氏配不上你。” 我道:“张叁李四,芸芸众生,我又没有父母,想怎么称呼自己就怎么称呼自己。话说我们一定要这么讲话吗?可不可以让一让,挡着太阳了。” 他抬眼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开。 他喜欢看,就看好了,我并不在乎。在乡下流浪的这两个月,我已经看淡了很多,就算他现在开口说“其实我是你的父亲”我都不会有任何波动。 但是他起身亲吻我的小腹时,还是打破了我的认知,我下意识朝他踹出了一脚,他也只是轻轻地握住了我的脚腕。 他轻声道:“溦儿,你不愿跟我回去,也行,我并不勉强你,但是母亲交代给我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他离我太近,我看着他放大的脸,那过于尖锐的美貌让我有短暂的失神。 “什么任务?” 他抚摸着我的小腹:“这里要孕育出姬家的后人。” 我一脚踹开了他。 ———————— 本章出现了叁月、四月、霁月、白月四个名字,愿诸位不要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