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花样宠呆妻》 分卷阅读1 ?  顾郎花样宠呆妻 作者:梦焱十郎 文案: “堂下所立何人?”一声惊堂木落下,判官开口发问道。 绮柔虽贵为相府千金,也见过颇多大场面,但如此威严鹤立的情景也是她平生第一次看到。 尤其是这一屋子的大丈夫们皆面露愠色,特别是正堂高坐的那位更是眉深目厉,好不吓人... 顿时,刚才一路上石桓教给她的说辞,这会儿竟全然忘的干净。 “你轻声些,吓着她啦...”判官只听着他座位后屏处传来了某人怜香惜玉的抱怨声,霎时脸涨的通红。 “你要不就到前堂来,要么就回内堂乖乖等着,为何跑到那里去!?成什么样子!”判官小声给某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还不是怕你个没轻没重的吓坏了人家姑娘嘛!你快审案,莫要管我,哎...轻声些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盼,绮柔 ┃ 配角:石桓,孟青书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浊尘散尽,另觅桃花坞。 立意:痴俗媚态绾作身;不改清明有心人。 第1章 翘盼如意郎 晋南国都乃人丁兴旺之城。 任凭那其他城垣白骨皑皑,却也不影响都城内的热闹繁华.... 正值夏节暑气,牛街上的市集处早已忙得一塌糊涂,斜跨篮筐的妇人们正停留在各处的摊贩前张罗着一天的饭食酒饮; 热气熏天的叫卖、杀价声伴随着偶尔的婴娃啼哭声,声声入耳,使得这一大早的牛街市集好不热闹! “唉!别人争财主,争主事,也不知你娘去凑的哪门子热闹! 英儿乖,阿爹抱啊.....” 卖猪肉的王守义站在自家摊铺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抱起了身旁正在啼哭的宝贝闺女。 “守义!给我来十斤猪肉!” 王守义听到来了大买卖,赶忙放下孩子,拿起刀来,一边割肉,一边憨笑道,“马哥今日可是赢了大银子,怎得如此阔绰!” 马五听罢,连连叹气又摇头,“哪里是赢了银子! 是我那婆娘......唉!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王守义是知道的,自是马五生性嗜赌,却是从未听得他对他那娘子说过一句重话。 可今日........ 一听事有不对,他赶忙闭上了嘴,低头继续切起了猪肉。 可还未等这手头上的买卖忙完,站在一旁的英儿便又啼哭了起来。 这让王守义一时慌了手脚,只瞧他赶忙放下刀,将沾满猪油的手搁在桌前的那抹白布上蹭了两蹭,然后弯身捞起了他那宝贝女娃。 “守义啊,怎得就你一人忙活?你那婆娘呢?”站在旁边的马五也看不过去了,虽是知道这王守义怕他那凶悍的婆娘,但也不能是这怕法..... 这不提还好,一提,王守义的脸顿时也难看了起来,“唉!也不知我那婆娘冲撞了哪家神婆。听说藤街上今日办起了“龙头宴”,她把我这闺女放下便跑了去。人家都是个顶个的大财主,也不知她去凑的什么热闹!” “你那婆娘也去了?!这些个婆娘真是要反了天不成吗?!”马五一听,顿时将从早上憋到现在的那股闷火给发了出来。 “可不! 还是跑着去的嘞!马哥!怎么?听你的意思难不成嫂子她......” 马五已不知用何言语表达他心中的愤懑之情,便只得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下,王守义心中却是有了百般疑惑,他很是纳闷,这“龙头宴”究竟与这些个女人有何干系? 马五身为男人,当然了解王守义现在心中的困惑,只瞧他正了正粗壮的身板,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颇为善解人意地解释了起来,“她们可不是看什么龙头啊这个宴,那个宴的。她们是去看她们的如意郎君去嘞!” 而另一边,正如王守义和马五所说的,这两年一次的“龙头宴”在各家娘子、小姐的呐喊声,和些许过客的议论声中开始了。 而这“龙头宴”又是什么呢? 事实上,其乃晋南国商事会上每两年一次的商会会长选拔。 此会长人选需要有经世之才,并能为人信服即可维护商事的和平,又可提升商贾人家在晋南国的地位。 而晋南国自立国之初便推崇以文治国,君王也偏爱文人才子。 所以这“龙头宴”虽关系商贾之人甚大,但却不得朝廷看重。 尤其是文人骚客对其更是嗤之以鼻,更有甚者戏称其为“鼠盗会”,每提及时,都不免吟诗作赋贬低一二才可尽兴...... 那为何王娘子和马娘子竟是如此迫切地赶这热闹呢? 正如马五兄弟所说,她们可不关心什么商啊,官啊的。她们可是去看人的!看的便是那上一任商会会长顾盼,也就是她们口中的“盼郎”....... 此人可称得上是商事佳话!不仅年纪轻轻便坐了会长的位子,家财万贯,最最重要的是那模样着实生得俊朗多情了些。让瞧见他的女子纷纷为之倾慕。听说他要来,这哪里还管得了怀中的娃,手中的担....... “啊...顾盼...是顾盼哥哥,你快看啊!” 站在人群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少女,捂着红红的脸颊喊了出来。 想必是太过激动,脚下便也没停了动作。 砰!砰!砰!这一下两下硬生生地踩在了她身旁小厮的左脚上。 小厮是敢怒不敢言 分卷阅读2 ,只得吭哧吭哧地默默向边上移了移。 然则,没成想,刚停下,另一侧的肥婆在看到顾盼出现后也跳了起来。 就这样,一只熊掌般又肥又壮的大脚再一次幸运的落在了小厮的右脚上。 正待他要弯腰抽回他那“半残”的脚时,却生生地被身后冲上来的一群娘子、小姐们淹没在了人海里。 而唯有在他耳旁环绕的“顾盼”二字格外清晰.... “顾盼!” “顾盼!” “顾盼........” 只瞧着这些娘子、小姐口中呼唤的人儿身着象牙白长袍,腰佩碧色玉石,一束盘起的发髻,别一枚白玉簪,再看他那含笑的眉眼和棱角分明的脸庞,每一处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过般,拿捏恰当,分寸自如;再搭配着手中的玉扇,竟完全看不出其是身处铜浊之中的商贾贱民,却是像那玉面书生恍然跌入凡尘之中。 顾盼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淡定自若地走到了台前,对着在场众人淡然施礼后,便寻位坐了下来。 主办人见重要人物皆已到齐,便开始宣布此次“龙头宴”的主要事宜及最终争夺“商会会长”的人员。 除了顾盼以外,最终留下来的便是商贾老手段瑞升。 而此时,从人群中挣扎出来的小厮,左推右挤终于走到了他小姐的跟前。 他望着目不斜视的段虹提醒道:“小姐,老爷正和顾少爷比赛呢,你这样一直喊着顾少爷的名字,老爷听了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这段虹又是何方神圣呢? 她就是台上唯一一位可与顾盼一较高下的段瑞升之女。 因是段家独苗,段瑞升对段虹自是疼爱。 眼瞧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性格日渐风火,段瑞升不时也会感伤这女儿竟一点也没有随她娘亲那温婉贤淑的个性。 “放心吧,阿爹才不会如此小气。而且他老人家还时常教育我‘宰相肚里要撑船’。” 小厮听罢,瘪着嘴说道:“老爷定不是想小姐如此用这道理的....” “再说了,你瞧瞧现在台下站着多少女子,如若我不喊,我家顾哥哥岂不是要被其他女子抢了去了?!” 听到这话,小厮低下头,用几不能闻的声音说道:“什么时候顾少爷就成咱家的了,人家可是连一眼都没瞧过这边呢....” “你说什么?” 见段虹回过头来问他,小厮心虚道:“没...没什么,小的是说也不知会长究竟会是谁呢~” “这还用说,会长当然是我顾哥哥的!” 就在这时,唱票结束的钟声响起,众人也都随之闭上了嘴巴,等待最终结果的宣布。 所以段虹这肯定句变得格外响亮,不偏不倚定是要落到坐在台上的两位候选人耳中..... 其中一位早已是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连连摇头叹息,‘这女儿是白养了~’ 而坐在一旁的顾盼也将目光投向了段虹,冲她温润一笑。 台下的众娘子、小姐们见此,皆群起而攻之,纷纷议论了起来... “你快瞧啊!顾盼竟对她笑了!” “是啊~是啊~ 也不知是何关系?不会是...” “我刚才还听到他唤顾哥哥......” “哼!肯定是喜欢顾盼呗,还能有何关系!顾郎的风流可是尽人皆知的,哪会看上她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 “........” 见场面又变得混乱起来,主办人自是头痛不已。只得操起他那早已干哑的嗓子喊道:“诸位~诸位~请静静,我们马上公布下一任会...咳咳咳...会长人选。” 就在主办人无法控制这混乱的场面之时,坐在一旁的顾盼站了起来。 见此,台下的议论声逐渐变小。 “鄙人日前新经营了一家茶点铺。想着今日日头甚大,定是要让诸位难熬的,便为诸位带了些新烹制的糕点。” 待顾盼话语刚落,便从台子的两侧走出十几名女子,个个手中拖着食盒向人群中走去。 众娘子、小姐被顾盼投喂了糕点,自是欣喜。都安静地品尝起来。 主办人见此,也向顾盼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而后说道:“那现下便请周德周大人为我们宣布此次的结果。” 随着主办的话音落下,一位膘肥体壮,油里油气的官老爷从后侧走了出来。 他一边向台前走着,一边用那白洁的绸缎绢布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还未几下,只见那白缎布便染上了一层灰黄....... 那模样那姿态像极了刚从油沟里爬出的癞□□,油腻瘆人! 众人见此,又纷纷议论起来.... “瞧见没有,连官老爷都来凑热闹了,这些商贾财主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要脱了贱籍翻身了!” “我看你就是什么都不懂!你也不看看来的是什么人。这位算得什么官老爷!” “就是!就是!等哪日咱们的丞相大人来这场上走上一圈,那这些个大财主才真真算是打赢了这翻身仗喽!” “还有啊,你瞧他一芝麻小官,浑身上下绫罗绸缎,定是被使了不少银子.......” 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荆南国,任凭你在商事上能翻筋斗,然则那朝中舞文弄墨的一辈终是不会瞧上一眼。 这便是现世人情...... 不然,怎么会在如此重要的大事上,请这么个不入流的小官来撑场面呢! 只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于此世,便只得迂 分卷阅读3 回求存了.... 第2章 多情娘子怨气深 随着正午将至,这日头便也是愈耀愈烈; 正如现下藤街上的‘热闹’景致,着亭不歇,登时也瞧不出什么破绽开口可以阻碍得了那声声起伏的议论声..... 然则,此次“龙头宴”最终,也是最重要的结果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诞生了。 如许多人所料, 如众位娘子、小姐们所愿,顾盼连任商会会长! 而此时,败北的段瑞升虽是心有不甘,但久处商事,场面还是能应付过去的。毕竟,今后的生意还需要身边这个小辈“提携”...... “哈哈...世侄啊!以后还要仰仗你多多看顾我老头子的生意啊~” “段伯,您这是说得哪里话。日后小盼如若哪里做的不足,还要仰仗您的指点。” 正当二人说着这无关痛痒的场面话时,段瑞升的女儿段虹早已按耐不住性子,三步并作两步朝他们跑来。 “顾哥哥,我就知道你定会赢的!”还未等口中的气喘匀,段虹便开口道。 而听到这话的顾盼和段瑞升二人均由笑面盈盈无缝衔接转到了尴尬满怀...... 站在段虹身边的小厮急拉着自己小姐衣袖好心提醒其说话分寸。 但见到顾盼的段虹哪还有心思在意这些,一边说着一边硬是往顾盼的身边又凑了凑....... 段瑞升早已一张脸憋得通红。 但仍是凭着多年练就的一身气度狠狠地克制住了要当场宣布断绝父女关系的冲动。 正当顾盼要说些什么时,台下的议论声又连绵起伏地大了起来。 “呦!这不是....” “是啊!她怎么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就是!她怎么来了!?” “..........” “.........” 顺着众人的目光,只见来人身着曳地忘仙裙,舞带盈盈,头绾青丝,凤钗玉珠垂线于侧,那窈窕身姿,步履轻挪,说是仙子游落凡间却也不为过。 “这不是花魁娘子洛雪雁吗?她何故来此啊?” “爹!你怎会识得她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娘........” 听得段虹的质问,段瑞升方才从自己的喃喃自语中惊醒。 连忙解释道:“虹儿莫要胡说!阿爹心里只有你阿娘一人!” 只见这花魁娘子洛雪雁缓步走上了台,柔步踱至顾盼跟前,俯身行礼道:“顾公子,奴家喜闻顾公子连任会长,故此前来道贺。” 顾盼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神里闪烁着似近似远的柔和。 他向前微踏了一步,想要扶起单薄娇弱的洛雪雁。 而这时,似有一阵阴风(莫不是台下各娘子小姐们聚起来的怨气?)吹过,洛雪雁一个趔趄,竟生生地摔在了顾盼怀中。 虽说众人早便听闻这顾盼风流多情,也是长流连于烟花之地。但亲眼所见仍是震惊不已。 而女人又是天生的醋坛子,见此场景,台下的众位“女将”怎可熟视无睹! 这不,马上你推我挤地便都要冲上台来...... 或许是这场地的建筑颇为陈旧,皆年久失修,又或是这些“女将士们”的怨气聚得实在太重。在众人推搡之际,那围栏竟重重地拍了下来。 瞬间,场内一片哀嚎........ 油腻小官见此,便也顾不得再欣赏什么花魁娘子,早早便拖着笨重的身子,一溜烟小跑不见了踪影。 而久经商事的段瑞升见势不妙,便也拉着他那“白眼狼”宝贝女儿离开了。 此时,主办大人可是慌了神。 怎么说他也是大大小小办过数场盛事的!却不成想自己的声名竟栽在了一堆女人身上。 他知道如若此事被朝廷知道,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快!快!救人!快去救人呀!”他连忙叫喊着。 当主办大人瞥到早已跑到台下一同施救的顾盼时,他似找到了救命稻草般,飞也似地跑到顾盼身边,两手一撇道:“顾会长,您看这如何是好啊!” 他心道,‘这可都是你的桃花债惹出来的,你可休想跑!’ 顾盼似已洞悉主办心思,将刚刚扶起的妇人交由手下后,说道, “张主办大可放心,方才我已派手下去处理后续赔偿抚慰事宜。如若朝廷因此事怪罪下来,顾某定将全权负责。” 听了顾盼此番话,张步耀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顿时一改刚才慌张的神色,笑着说道:“顾会长思虑周全,难怪可连任会长之位。” “张主办谬赞在下了。” 顾盼说罢,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洛雪雁道,“洛姑娘,今日事发突然。不然,在下定要到醉梦居与姑娘痛饮几杯才得尽兴。阿一,送洛姑娘回去~” 洛雪雁听罢,似有未语之言。但柔目流转后,只得颇为神伤道,“那奴家便在醉梦居等候公子大驾了。” 张步耀望着洛雪雁渐渐消失的倩影,回神凑到顾盼跟前道,“顾会长真是好福气啊! 年纪轻轻便连任会长,还有洛姑娘这样的美人儿在侧,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而此时,顾盼并未着眼于身旁的张步耀。他望着盛事突转狼藉的场面,又看了看手中被折断的栏杆,只是淡淡回了句:“张主办谬赞了....” 而如此阵仗,即便它是那官场上不喜乐见的商事,也不得不周周转转传到某个当官之人的耳朵里。 故得,经此一役,都城相府内便也开始 分卷阅读4 了一番议论: “岂有此理!小小的商会竟闹出如此事来!老夫现下便去宫内请一道旨,定要治一治这帮宵小之辈!” 相府书房内,三位官员正围坐在一起;而此时,他们皆面带愤懑。 为首的便是方才振臂一吼的当朝丞相罗本章,他向来看不上商事买卖人的那些所谓“卑鄙”伎俩。 听闻昨日商会之事后,他便已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在场的一位官员孟存朝见此,劝道:“罗老,您先消消气。日前,陛下还在朝上说起商事,让我们多与商贾之人来往,撇清嫌隙。如若今日您贸然去请命,我怕是.........” ”呵!孟大人,我看你是人活越老,胆子越小啊!想必陛下也只是可怜那些贱商罢了!如若不是他们每年纳的商税不薄。何故会在意他们!”另一位官员接着道。 “由大人您这是将丞相大人往火坑里推啊!左右请旨的不是您,故说得如此轻巧!” “孟大人,您这是何意?!” “够了!” 罗本章已然听够了他们的争吵,再次拍案而起,“孟大人,朝内之事风云变化,更何况陛下之隆恩!为官还是勿要太过中庸的好!” 由道文听到自己的对头挨了训责,心情顿时舒畅了几分。然则不成想,罗老马上又将矛头指向了他....... “由大人,老夫听闻贵府又添了一位小妾,娘家便是个经营人。现下由大人确是要对其赶尽杀绝吗?!” 由道文听了,冷汗噌时涌了上来,连忙站起作伏低状,“罗老明鉴……纳其进门实在是我那不明事理的婆娘所为……罗老.......” “罢了!罢了!老夫也不想听你们的内院琐事!我只是要提醒两位大人,做事断案务必合乎法理常德!如若失了分寸,那么恕老夫也难容一二了!”罗本章正坐中位,一派严明。 “是。”孟存朝,由道文施礼应道。 书房内依旧是议的火热....... 而此时,书房门外却静站着两位娴静端雅的女子。虽肉眼可见的年龄差,但却也能看出两人却有相似之处。 “娘亲,让女儿在这里等候爹爹及两位叔伯吧。现下暑气重得很,如若站久了,定是要做出些病来。”年轻女子柔声劝道。 孙黛听了女儿的话,甚是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娘亲不碍事,倒是我们柔儿许久没见到你青书哥哥了,快快回去吧,不然等你爹爹他们议完了事,你孟伯伯怕是要带青书回去了。” “娘亲,女儿不愿见他!”罗琦柔薄唇轻启,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柔儿!休要胡说!你青书哥哥家室清白,品貌双全,又有着一肚子学问!你又如何有这样的想法!”孙黛着实是动了气,一把甩掉琦柔扶在她臂肩上的手,拿过食盒来,接着道,“这里不需要你,快回房吧!” 罗琦柔见状,只得顺从了母亲的意思,行礼离开.....转身时,脸上却是分明挂了一滴泪珠...... 自小到大,她不明白的事有许多,但平日里先生的教诲,嬷嬷的言传身教总会为其解惑一二。 然则,一直以来,爹爹娘亲做惯了自己的主,但凡自己稍显不依,便会迎来一顿斥责。这一点令琦柔很是困扰,便是多少位先生、嬷嬷也难分忧...... “琦柔妹妹,你回来啦!身体是否康健了?之前多次来府上看你,都说你病了,我一直担心....”坐在茶亭里的孟青书远远见到琦柔的身影,便冲了出去,一直追着面无笑意的琦柔说着。 琦柔见实在逃不过,便也只得停了下来,俯身行礼道,“有劳青书哥哥挂念了,琦柔的身体已是见好。”说完便又要抬腿向闺房走去。 没有一丝防备的青书见状,瞬间慌了神,也忘记了什么礼节教义,伸手拉住琦柔的手臂说道, “琦柔妹妹稍等,我带了个好玩儿的物件。”说完,便跑到了茶亭里拿起了放在石桌上的盒子。 “给,这可是聚财楼里的好宝贝,我是瞒着我阿爹偷偷买来的,你拿去!权当个乐儿!” 青书往琦柔的手中递了两递。 琦柔见此,并未抬手接下,只道,“青书哥哥抬爱,绮柔本不该推拒,但日前随学书堂,刚刚学下了‘无识献媚’一词,怕是日后绮柔难能答报青书哥哥这一物相赠,故也就不便收下了。”说罢,绮柔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回房的路上,依稀还能听得孟青书在身后的叫喊,“琦柔妹妹好生歇息,青书明日再来拜访。” 琦柔只得感叹,身边的人为何都如此勉强于她,孟青书如此,最亲近的阿爹,阿娘亦是如此。 此刻,她感觉喉咙下的那口气咽也咽不得,呼出又实在难.....只得生生憋住才能尚存..... 第3章 奴家不配 夏风阵阵,搅动了湖边那一潭青绿的静水;马蹄哒哒声,便也鞭醒了几户还在酣睡的人家。 只见两列整齐,且稍显浩荡的官队正肃穆向前行进着, 瞧那显贵、威仪的气派,定是哪位朝中贵臣出城巡游。 “娘亲,我们为何今日要举家到寺里烧香,爹爹他不用坐朝吗?”坐在马车上的琦柔一边为娘亲按揉着太阳穴,一边问道。 “唉!你爹也是个不听劝的,昨日在朝上因着商事与皇上辩了起来。陛下责令他闭门思过,这几日不必上朝议事了……”孙黛说完又叹了口浊气,想到这里,头竟更是疼了起来。 “闭门思过,那爹爹 分卷阅读5 他还.....” “陛下只是不愿见他,也并没有要限制他出府门,我想着最近是不是你爹爹撞了什么霉运,今日便拉着他一起来拜拜……” “哦……”琦柔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功夫,琦柔终于憋不住了,眼瞧着娘亲的样子和缓了许多,便又开口问道,“娘亲,爹爹是因何商贾之事才与陛下争论起来的啊?”说完之后,她立刻将眼睛瞧向别处,像是害怕得了娘亲的训斥。 但,令琦柔没有想到的是,孙黛竟闭目说了起来,“还不是那些贱籍商户之人,前几日举办了个什么.....什么“龙头宴”的,出了事故,砸伤了许多人。我都劝你爹爹,这些小事用不着他一个丞相大人管,但你爹爹那拗脾气,非要请旨把那个什么.....什么会长给关起来。这不得了现在这个因果....唉!”孙黛说完,顿觉头疼病又犯了。只得拿起女儿的手,放到额前,示意其继续按揉。 与此同时,在安国寺,静园亭内, 只见两人静默执棋,俊秀和尚执白子,不羁少年执黑子。 “戒持大师,我看你这下棋的功法见长啊!怕是在这寺里没干别的,一直在研究此道,意图破我的独门阵法吧?”不羁少年眼见阵门被破,只得逞嘴上功夫。 “哪里都如你这般不让一利于人,我是个出家之人,自是不在乎输赢的,正所谓赢就是输,输就是赢,看破红尘,便也不在乎这许多了。”俊秀和尚如是云。 “好,既然大师已如此看破,我顾盼便要请教一二了!” 戒持听罢,双手合十道,“施主,请!” “一贯听闻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如是乎?”顾盼一问。 戒持依旧持原坐姿,双眼向前,向远,却不知其到底看向何处,“阿弥陀佛。施主所言非虚。如是也。” “好!还听闻出家人无私,无利,只存大德,大善,可假否?”顾盼二问。 “不假。”戒持自若如答。 “那顾盼最后一问便是,如有人为一己私利,无视人情,纪法,夺人性命,无善无德,我可否替天行道,为天下百姓寻得一隅公道!” 戒持眼神微震,恍惚间似乎轮回逆转,忆起当年。 “大师?”顾盼未等到答案,提醒道。 “阿弥陀佛。见利忘义者,人人得而诛之。”戒持答道,言语间似多了分犹疑..... “记住,这是你说的!” “却是!” 顾盼似已得到他的答案,未多言语,向戒持行礼后,便转身欲要离去。 然则还未等多走出几步,只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无奈悲叹之音, “小盼......无论如何,可否留他一条性命……” 闻言,顾盼并未回身,而是抬头看着天空的尾迹似有一群雁儿飞过。他缓了缓神,而后道,“想来戒持大师还需多修习佛法才能做到看破红尘!那顾盼近日就不便多来叨扰了!” 祥云破碎,只留得点点绽白的痕迹,而飞过的雁儿却早已无踪可寻.... 此时,安国寺大门外却与静园亭内的寂寥景致大相径庭。 “都让一让啊!让一让!”相府马车行至安国寺前,车夫的叫喊声尤为入耳。 “公子,前面好大的阵仗,怕是官府中人吧?”阿一跟在顾盼身侧,指着相府的马车道。 顾盼闻言,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不愧是跟了我这么久,确实长进了不少。” “公子又拿我取笑了。”阿一听了顾盼的称赞甚是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这来的怕不仅是官府中人,而是官府中的人上人。”顾盼给阿一普及着常知。 “公子这又是如何看出来的?”阿一一脸求学好进样。 “看轿辇,看仆人,看气势,看你公子我....的学识!”顾盼在说最后一句时,故意用手中的折扇敲打了下阿一愣掉的脑袋。 阿一揉了揉头,心道,‘嘿嘿,公子又说起玩笑话了,看来今日公子心情定是不错。’ 正当顾盼走到自家马车前时,只闻得相府马车旁似又出了是非....... “让让!让让!”只见一个仆人为了给马车上的主人开路,粗鲁地撇清着路边的行人,如此,一位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妇人就在那仆人兴手一挥之际,似要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娇弱的身影赶上前来,搀住了老妇人的手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可懂否!?”站定后,绮柔对着那粗鲁的仆人便是一句斥责,听得仆人似懂而非。 “柔儿....”这时,刚下马车的孙黛呼唤着远处的女儿。绮柔只得作罢,回身去搀扶母亲。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顾盼嘴角不自觉上扬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呵,竟是个漂亮的书呆子....” “公子,我们现下去哪里?”阿一见顾盼一直没有动作,便出声询问道。 顾盼听罢,眼神望向已远去的背影,轻吐了三个字,“醉梦居。” “是”阿一领命道。 无论这地界发生了多么天大的事儿,即便是明日将要换了高坐正堂的皇帝老儿,只要这天不塌地不陷,醉梦居的热闹便永无停顿,只更不歇....... “哎呦!顾公子!呦,瞧我这张嘴!现下便要称顾会长啦!”因着长相风流俊秀又财大气粗的缘故,顾盼颇受醉梦居老板娘秦悠然的‘喜爱’。 每次一来此地,顾盼便是少不得要听她介绍介绍她新招揽了几位姐儿,又新增了 分卷阅读6 几个‘服务项目’,诸如此类。 而顾盼却也是难得的好性儿,每次只微笑倾听,任由秦悠然将其拽来拽去,从未推诿叫停过半次。 “妈妈,今日雁儿斗胆,求妈妈饶顾公子一次,让他快快来我房中歇息可好?”不知何时洛雪雁从楼上走了下来,对着满面笑容的秦悠然柔声说道。 “呦!瞧我!这顾会长多日未到,这一来我便高兴的昏了头,却忘了咱们醉梦居现下最最相思顾会长的人儿!”秦悠然一边说,一边将顾盼拽到了洛雪雁身边,“瞧瞧!瞧瞧!多般配!”秦悠然自得意满地看着站在她对面的洛雪雁和顾盼说道。 洛雪雁闻此言,自是欣喜,但顾着女儿家的姿态,便也不好多露半分。 而站在一旁的顾盼却似身外之人,对秦悠然的热络、洛雪雁的柔情似乐在其中,又抽离神外。让想要套牢他的人失了着手点,终不得其法。 就这样,在洛雪雁的依附下,顾盼来到了花魁娘子的房中。 “那日听公子一言后,雁儿便一直期盼着顾公子的身影,却不成想这一等便是多日未归,现下即便是来了,雁儿也要斗胆罚顾公子三杯,才可解我多日等候公子的相思之苦……”洛雪雁一边说着一边斟满了桌上的三个酒杯。而后拿起一杯递到顾盼身前柔声道,“不知公子是否怜惜?” 见此,顾盼勾起唇角,接过洛雪雁手中的酒杯,洒脱道,“当然!美人赐酒,岂有不喝之理?”说罢,一饮而尽,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既然公子如此承情,那雁儿便陪上公子三杯。”洛雪雁说罢,便端起身前的酒想要一饮而进。 只是,突然一只手附了上来,端走了洛雪雁已贴到唇角的酒杯。 “公子可是觉得奴家不配?”洛雪雁颇为神伤道,红红的眼圈似要沁出泪般。 顾盼见此,只低头含笑道,“我说过,在我这里不需要你委屈陪酒,况且我方才听秦妈妈说你今日身子有恙,那便更不能碰酒了,养好身体才是首位。你我相识也有几载了,便也无需多这生分之举。” 洛雪雁听罢,真真是一滴泪沁出了眼底,然而,这滴泪无关乎作态,无关乎扭捏,只是叹自己在这错误的时辰遇到了如此相惜之人。 “近日醉梦居新入了一批琴弦班子,我去叫来,与公子共赏可好?”洛雪雁赶紧收拾好情绪,转移了话语。她知道现下还不是绰影自怜的时候。 “好!”顾盼爽快应道。 洛雪雁走后,房内只剩得顾盼独自一人,这时恍惚间一个身影和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故不自觉地口中便叫出了一个名字,“柔儿?” “公子在叫谁?”折返归来的洛雪雁打断了顾盼的思绪。 他只得含糊其辞道,“哦,无他,只是一个书上之人。” “怕是公子心上之人吧!”洛雪雁取笑道。 顾盼无言,只低下头端起了桌上的酒杯,然而,好看的鬓眉处此时分明沁出了一丝淡红,许是酒意催发,亦或是情丝暗许...... 不一会儿,几位手持琴器的师傅便来到了幕布后,稍作休整,便听得一声声细丝绵长的乐调飘了出来。 “这是孤娄城的一组琴师,他们弹的琴音悠长细软,最最适得静处深品。”洛雪雁一边为顾盼斟酒,一边说道。 “嗯,确是难得的阴柔美。孤娄城?那可是个死城了。往日我等商队途径此处,便是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想必他们也是难得生存,才不得以出城寻事。也是可怜!”顾盼说罢,又满饮一杯。 “现世荒凉,最惨的也不过是我们这些平民罢了.....”洛雪雁也叹道。 “雁儿故土是否还有家人在?”顾盼转头望向愁容满面的洛雪雁。 只瞧着洛雪雁凤眉微捻,稍有迟疑地答道,“有的。一母、一父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只不过,因着奴家的身份便也来往不多,只是富余时捎些钱银罢了....” “他们都在故居吗?是否需要在下帮忙?你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便也是个走南闯北的,说不得在你的故土就有我的店铺,也可为你父亲,弟弟寻个活计。”顾盼诚恳地看着洛雪雁。 “雁儿先谢过公子了,只不过.....只不过奴家自知父亲弟弟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户人,便也上不得公子的门第,现下虽年无结余,但平日也是有吃有穿的,这样奴家便已是心安了.....” “也罢,只要你觉得好便好。”顾盼未多作强求。 这时,只听得洛雪雁痴痴呓语道,“他们都好...都好.....” 第4章 如此良缘 几杯薄酒灌肚,几曲离愁听罢,顾盼便摇曳着身姿依着阿一的臂膀走出了醉梦居。 “公子总是喝完酒便离去,这得让洛姑娘多神伤啊!”阿一皮劲儿上身,竟调侃起了他这个主子。 顾盼借着酒兴,凤目微闭,薄唇轻启,指着身旁的阿一大着舌头道,“刚....夸完你长了见识,现下便要造反吗?洛姑娘神伤?我看......我看是你舍不得她房里的小翠才....才是吧!” “公子是知道的,阿一生是公子的人,就算是死了也要做公子的鬼!公子可万万不要再拿此等事来玩笑了。” 听着阿一的童言童语,顾盼似早已习惯,只一笑置之罢了。 阿一较顾盼小上几年,是顾盼的爹爹行商路上拾来的蛮荒之人。捡回时,已饿的只剩皮包骨,多亏了顾盼爹爹精湛的医术和悉 分卷阅读7 心的照料才得以保全一条命来。 那之后阿一便被安排在店铺里做个跑堂,却不想这孩子却有着一身的武艺。阿一也是个惜情之人,懂得感恩,闻得顾家小郎也就是年幼的顾盼多病症,便恳请顾老先生留下他做顾盼的护卫,并誓言终生守护。 所以,虽阿一现已快到弱冠之年,却心内无他,只容得下顾盼一人。说到此处,竟颇有些浪漫滋味..... 而在此静夜时,安国寺的一间屋舍人户却不如他顾盼如此的风流惬意了.... “老大,这可是庙堂,虽说我们做得也是不入流的买卖,可这神仙脚下,怕是......” “废物!我们这些做盗匪的还不是因为这些个神仙不帮忙,要不谁他娘的不想过好日子!”为首的蒙面盗贼训斥道,“快跟上!谁再吱嚷,休怪我李大刀不顾兄弟义气当场砍了你们这帮杂碎!” 听了李大刀连吼带吓的一番言语,身后的一帮小弟便也都闭上了嘴巴,听命行事起来。 “小棒槌!白日你可看仔细了?是这間房?”李大刀拽过一个瘦弱的蒙面男子低声问道。 “就是这间!老大,白日里我一直跟着,错不了!这里必定住着大户人家的小姐!”小棒槌一双眼坚定地看着李大刀说道。 “好!今晚老大就带你们做票大买卖!跟上来!”李大刀说完,便带着身后的四五个兄弟慢慢踱近前面的房门处。 接着,李大刀已不再言语,对其他人用手比划了几下便独自冲了进去。 只听得房内, “你是什么人?!小姐!快醒醒!救.....” “兰湘!你是何人?!来......” 不一会儿功夫,李大刀便扛着一个女子跑出了房门,“走!” 就这样,朗朗乾坤,真人座下,盗匪竟将当朝丞相之女敲晕带走了…… “老大,这可真是个富家千金啊!瞧这细皮嫩肉的,啧啧啧....还有这衣衫.....” “二棍子,你往哪儿摸呢!”小棒槌一把将二棍子放在琦柔肩膀上的手拍了下去。 “啧!你个小不点还敢管我?你......” “都给我闭嘴!现在我们还在官界上,要打架回寨子里再打!不分轻重的杂碎!”扛着罗琦柔的李大刀停下来骂了一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怕不是天注定的缘分,这一幕竟被散步回庄子的顾盼撞个正着。 眼见着阿一被自己派走查事情,而这大晚上的报官也不大现实,顾盼只得紧随其后,看看情况,谋定而后动。 “呵!这小丫头漂是真漂亮!不过也真不轻啊!累死大爷我了!小棒槌!把这丫头给我绑柱子上!”李大刀将罗琦柔扔到寨中一个茅屋里吩咐道。 “兄弟们!咱们喝酒睡大觉去吧!这天一亮就要收大银子喽!”李大刀搂着剩下的几个弟兄走了出去。 “草寨?匪盗?这匪盗夜绑一女子,无非有二,一是为色,二是为财。如果为了财就好办一点,我有钱啊!可是如果为了色......”顾盼想到此,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脸。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有点跑偏了主题,“罢了,不管他们为了什么,趁着天黑先救人再说。” 眼看着最后一个绑匪将茅屋锁上离开后,顾盼便循着静谧处溜进了寨内。 只见顾盼走近茅草屋后,从腰带处拿出一根银器插入锁内,“幸好我顾盼博学多才,融汇各大家之所长,不然怎么好英雄救美!” 哒....在顾盼转动银器多下后,锁开了。 因着太黑的缘故,顾盼便也找不到具体的方位,“姑娘?姑娘?你在哪里啊?”他只得低声呼唤,希望可以得到一丝回应。 但,令顾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迎向他的却是无数下棍棒的敲打....... 原来是最后离开的那个盗匪凭着一点良心,没有按照李大刀的吩咐绑了罗绮柔。 “无耻之徒!无耻之徒!”琦柔一边骂一边打,然而女子的力量到底是比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只见顾盼三两下功夫便将那棍棒及美人儿收入怀中,“姑娘误会了!在下是来救你的!” “放开我!”琦柔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出来,然后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模糊的身影,“你真的不是和他们一起的?” “你不会是?”顾盼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后,不自觉想到了今日在寺庙前的情景,但他仍不敢相信这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明明在几个时辰前还在想的人儿,现在却与她相遇在这个荒唐的地方,做着如此荒唐的事情..... “公子可是相熟之人?”琦柔听了顾盼未讲完的话,也疑问起来。 “哦!并.....并不是,只是声音耳熟,姑娘,我们还是莫要耽搁了,这边走。”顾盼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跟在琦柔身后离开了茅屋。 “那边的是二棍子吗?” “有人发现了!快跑!”顾盼眼看逃跑的计划被人发现,拉着琦柔的手便要跑,可是一个经商小生再拖着一位千金小姐怎么跑得过这些个整天满山遍野跑的粗汉子。 这不,没一会儿功夫,顾盼和罗琦柔的脖子上便纷纷架上了刀柄。 这一番折腾后,天已是朦朦亮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啧啧啧,这绑了个仙儿也似的美人儿,现在又自动送上门一个玉面书生。看来我李大刀发财的日子不远了啊!你们几个!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捆了!扔进茅屋!” “你们这群盗匪,竟敢光天化日 分卷阅读8 绑架良民!求必欲得,禁必欲止,令必欲行。可懂否?!” “还真是个书呆子....”顾盼一句嘀咕惹来琦柔的一个白眼,他忙低声解释道,“不是,你看他们哪个像读过书的,你说点他们能听懂的。” “什么欲?什么止?告诉你!臭丫头!少在这儿摆弄你们那些臭学问!老子听不懂!还有,老子是在黑夜把你绑来的,什么光天化日!我看你这学问也好不到哪里去!” “噗!看到没有,你这叫秀才遇见兵,还被兵嘲笑了学问!”顾盼的这声幸灾乐祸又迎来了琦柔的第二个白眼。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绑了!” 第5章 闺中小姐多柔弱 “等等!各位好汉,你们不就是想要银两吗?放了我们,我可以给你们!” “你?”李大刀一脸狐疑地绕着顾盼上下看了看,还顺手拽下了顾盼身上挂着的碧玉腰佩,“嗯,看着像是个财主....” 见李大刀言语中有所松动,顾盼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一万两的银票单子,你们可以到钱坻商行的任意一家分铺拿到实在银子,不信你们可以去试一试。我想着各位好汉也不想平白添上人命官司,咱们各自领了自己想要的不是两全其美吗?” 李大刀抢过银票,左看看右瞧瞧,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干脆不想!只见他啪地将银票摔在地上,对着顾盼便是一顿吼,“休要拿一张废纸来骗我!给我绑了!” “等等!你不信我,还不信这张纸上的印章吗?这是钱坻商行老板,也就是现任商会会长顾盼的亲印!” “顾盼?!” “正是,我与他相识多年!可算得上至交好友了,他的印鉴绝不会是假的。” “你是顾盼的至交!” 闻此言,李大刀快步走向房内,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小块破烂纸走了出来。 只见他拾起地上的银票单子,与他手上的纸放在一起,近看看,远瞧瞧,一会儿望望顾盼,一会儿又看向手中的纸。 “唉!把刀都收起来吧……”李大刀突然的一句话听懵了在场的所有人。 “老大!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们呀!如果他们报官......”二棍子不甘心道。 “各位好汉请放心,如今日放了我们,我二人发誓绝不多做纠缠。”顾盼信誓旦旦道。 “不用多说了!你们走吧!”李大刀对二棍子的话置若罔闻。 顾盼虽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人家都放行了,便没有再多做纠缠的道理,顾盼便赶紧拉着身旁不明所以的琦柔跑出了寨子。 “大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啊!大哥!” 众兄弟眼看着到手的肥羊就这样被放走了,心有不甘道。 面对这一声声的埋怨,李大刀也无颜以对,只得跪在了兄弟们面前,“顾老爷曾救过我一家老小四口人的性命,我家训便是世代子孙无论做何活计,都不能与顾家相干人等为敌!如今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不起你们!今日便卸下这大哥的位子,离开寨子,从此恩怨两抵!各自天涯!” “大哥!” “大哥!” “大哥!你看这是刚才那人留下的银票单子!”在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小棒槌捡起了地上的银票说道,“不如我去试试?看那人不像在扯谎。” “是啊!大哥!你不能走啊!就让小棒槌去试试吧!” “对呀!大哥!” “是啊......” 在众人的劝阻下,李大刀终于答应暂且留下来看看情况。 而另一边逃走的两个人,已是走了一段路程。但因着琦柔身子单薄,便也是走走停停。 这时,只见顾盼走到琦柔身前,转身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走!” 琦柔虽知是好意,但顾着女儿家身份便推脱道,“多谢公子好意,我可以自己走...” 见这女子也是个执拗的,顾盼便也不再多说废话。他直起身子,对着一脸坚定的琦柔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然后一个弯身,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绮柔急得来回挣扎,两鬓角旁竟沁出微许的汗珠来。 “你若再挣扎,我便将你扔在这儿!且不说那群匪盗会不会出尔反尔再将你抓回去做压寨夫人;现下可是在郊外,附近也是野狼众多,而且....独爱食美人儿....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也吃不上几口!便也不怕吗?”顾盼一边抱着绮柔向前走,一边故作威胁道。 “你.....你且把我扔下好了!我....我不怕!古人有云‘色共蓝天美,风寒若等闲。四时庭荫重,贞洁在人间’。我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清白!”绮柔继续挣扎着说道。 “说你书呆子还真没错!”终于,在顾盼精疲力尽之时,他啪地将罗绮柔扔在了地上,“唉!累死小爷了!行行行!你自己走吧!我看你怎么穿着一套内衫穿过前面的大街小巷,走吧!”顾盼一边说着一边为罗绮柔指着前面的方向。 罗绮柔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顺着顾盼指的方向看去。 他说的没错,前面就要进城了,而绮柔现在穿的衣服着实‘单薄’些,如果就这样走进城去,怕是不等她走几步,就被那些指指点点给戳死在街上了..... 但是,绮柔怎的都不想求身后那个看上去泼皮无礼的公子哥,故得只见她脖一挺, 分卷阅读9 眼打直,便倔强地向前走去。 眼看着情况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顾盼只得追上前去,拦在了琦柔身前,“不成想你长得柔柔弱弱,却偏生了个倔强性子。” “请公子移步,莫要挡人去路!”绮柔继续无情道。 顾盼此时真是哭笑不得,难不成这帮人还帮出错来了? 不过他即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便不能与一小女子计较,“那...那就算我刚刚失礼了还不成吗?你且先在这里等等,我先进城去给你弄件衣衫。之后便你走你的康庄路,我走我的杜若桥,可否?”顾盼见吓是吓不到她,那就哄吧,他还不信这天下还有他哄不了的女人。 罗绮柔终是点了点头。 而此时,顾盼望着绮柔那含着一丝防备,一丝不得已的大眼睛,觉得甚是可爱了些。但,却也不敢再多瞧上一眼,他怕是这倔强女子再反悔他可就真真是无计可施了...... 一个孤身叱咤商事多年,遇山平山,遇水添河的商界头头却怕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大小姐,此事说来也确实可笑。所以顾盼在转头的那一刻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嘲笑起自己的这一番小心思和举动来。 罗绮柔见着顾盼的身影渐行渐远,便也放下了些许戒备心,拖着两条疲乏至极的腿走到了一处石阶前坐了下来。 她望着眼前荒芜的一切,却觉得如此的新鲜有趣。 的确!对于一位出门乘车坐轿,鲜足未曾染过寸土的闺中女眷来说,此时的一草一木,甚至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格外的美,格外的特别。 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自由感,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而此情此景却被拿着一个包裹匆忙跑回的顾盼见个正着,“人道是大家闺秀多胆小软弱,然今日见姑娘如此,我却不由得对此一言生了怀疑之心。” 闻此,绮柔矢口笑出了声,“胆小软弱怕也只是不知所谓之人的偏见之词罢了,事需亲见,人需近交,方能辩得一二,公子可否同感?” “姑娘说的在理。”顾盼将手里的衣衫、鞋袜递到罗绮柔身前,淡笑回道。 第6章 只求心安 “公子真的与那商会会长有所深交吗?”绮柔与顾盼并排走在街上,问出了心中所思。 “在下并无欺瞒,的确如此。姑娘难道也识得顾会长?”顾盼心里期盼着,便将话递了出去。 “不,前几日我只闻得家人提起过,所以觉得实在巧合。想来与公子这样义气之人结交的定也是位谦和仁善之辈了。”绮柔轻声答道。 “呵,世人皆道商事之人都为鼠目寸光的宵小之辈,不想姑娘却愿有如此见地,如果顾盼听到,怕是要乐开花了。”事实上,顾盼本人内里确实早已乐开了花。 “不过我听闻他前几日惹了麻烦,如果事有他因,还望公子劝其一二,早做衡量,莫要等到官司缠身才好。”绮柔提醒道。 她心内感激着面前这位公子的舍身搭救之恩,亲身护送之情,但报答之事又不得一时可为,想着顾盼即为其朋友,便觉得帮了顾盼,也就是帮了身边的这位公子了,就把昨日从母亲那里听来的话转了几道圈子提醒着面前的这位仁善的公子。 闻得此言,顾盼甚为感动,他明白了身前这位姑娘是在好意提醒,他也知道了前几日的事情确是被朝廷所知,并有可能会面临官司,“多谢姑娘提点,在下定会一一转达给顾会长。” “理当我来道谢才对,公子舍身相救无以为报,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家住何处,待我归家后,定要请父亲备一份厚礼相送。” “姑娘太过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救人只求心安而已,厚礼不敢当。” 顾盼当然不敢说他是谁,怕是这姑娘的父亲知道了,要送他一个官司作为厚礼喽! “姑娘沿着这条小路走,便能见到安国寺的偏门,在下突然想到还有要紧事要办,便只能送到此处了。还有一件事想请求姑娘....” “何来请求二字,公子请讲。” “绑姑娘的那群匪盗多是因家无余粮,才行此举。望姑娘怜悯一二,莫要报官,在下定会私下平了此事给姑娘一个公道。在下替他们先行谢过了,告辞。”顾盼怕是这倔强书呆子一直追问下去,便只得找个由头开溜了。 眼见着顾盼转身要走,绮柔也是慌张了起来,一下便拉住了顾盼的衣袖,继而又知自己此举太过唐突,便又立刻缩了回去。 不过好在顾盼有所察觉停下了迈出的脚步,“姑娘还有何事?” “公子如不想告知住所,绮柔便也不做强求,但仍盼公子留下姓名,以便日后有所惦念....”绮柔说这句话时着实是有些娇羞,故得声音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但愿意听你的人,即便是你的声音轻如风声,便也是能听清的。 “在下姓史,名运来。贱名贫籍不值一记,告辞!”顾盼最终还是行驶了点到为止,多说无益的策略,说完此句便转身快步离去。 绮柔望着行止匆忙的身影,心道,‘史公子怕是有特别急的事要去办吧。’ 行至半路的顾盼,才慢慢想起绮柔最后的那半句话来,“她说她会惦念我?”转而又想,觉得哪里不太对,“顾盼,人家姑娘怕是惦念之人是史运来,与你顾盼可没得半点干系!唉!顾盼啊顾盼!可怜你豪言壮举却终是白忙活一场!”顾盼一边说着一边向庄子走去。 而此时天已大亮了,被敲晕的兰湘将昨晚所见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刚刚 分卷阅读10 起身的丞相大人和夫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光天化日绑架老夫的女儿,我看他们便都不想活了!贵福!派.....” “爹爹....娘亲.....”还未等罗本章说完,只见绮柔拖着疲乏的身子走进了房内。 “柔儿...我的柔儿啊....”孙黛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刚刚差点要断气的一张脸恢复了一点颜色,“柔儿,你没事吧,这手怎么冰凉,快告诉娘亲你哪里受伤了啊?” “夫人,你快让女儿坐下,坐下再说。”一旁的罗本章见女儿如此憔悴地回来,也是心疼得不行。 “对对,坐下,快坐下,兰湘!快给小姐准备水和换洗的衣物。”孙黛一边说着一边抚绮柔坐了下来。 “娘亲,柔儿没事,娘亲莫要伤心。”绮柔安慰道。 “柔儿,快告诉父亲,到底是哪帮兔崽子不要命的绑了你啊?”罗本章怒气未消道。 他定是要为女儿讨个说法的。 “女儿也不知,女儿醒来的时候便是独自一人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未见到其他人。”绮柔信口胡诌一番。 “真的?莫要怕!有爹爹在,定要惩治了那帮宵小之辈!”罗本章继续探问着。 “真的,爹爹。女儿不敢扯谎,的确未见一人。” “好了,女儿既然回来了,便一切都好,作何要一直为难与她,她说没看见便是没看见,我们柔儿是最不会扯谎的。从小便是。”孙黛阻拦着还要继续追问的夫君。 听了自己夫人的话,罗本章便也只得作罢,“好好好,那夫人先抚柔儿回房歇息吧。” 待二人离开后,罗本章将贵福叫到身边说道,“去,给我查查小姐回来的路线,还有,是否见了什么人。” “是。”贵福领命出去。 而另一边,经过了整晚的颠簸动荡,现下躺在木桶中的绮柔也算是终于缓过了些许气力。 “小姐,这衣服兰湘怎么从未见过,这.....” “哦,那是刚刚在街上有位好心的大娘送的,你帮我拿去洗了吧,然后好生收起来。”泡在澡盆里的绮柔又生生地编出了另一个谎来。 孙黛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如今扯谎如说书,便是又要气出一身病来不可了。 彼时,同样刚沐浴出来的顾盼,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嘴里嘀咕着,“绮柔...” “公子在叫谁?”不想却被刚从外面回来的阿一听个正着。 “阿一,我且问你,这当朝丞相可是罗姓?” 阿一想了想,答道,“却是,姓罗,名本章。” “嗯,原来你叫罗绮柔,倒不如这书呆子顺口些。”顾盼便是又一个呢喃,嘴角更是勾勒出了一条好看的弧度。 “公子这是在叫谁呢?” “你猜?” “嗯?我想定是哪个爱慕公子的佳人吧?”阿一边挠头边试探地说道。 顾盼听了,嘴边上扬的弧度立马卸了下来,“唉!阿一啊!这次你怕是要猜错喽!” “错了?”阿一不明白自己公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了,说说吧,查得怎么样?”顾盼穿好衣衫,来到了书桌前。 “正如公子所料,家中空无一人。”阿一答道,内心再次感叹自己公子的料事如神。 “给,去这个地方,看看是否可寻得什么踪迹。”顾盼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后,递给了阿一。 “是,公子等我的好消息吧。”阿一领命前去。 待阿一走后,只见顾盼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洛雪雁’三个大字。 第7章 我要成婚了 “呦!景叔,这可是个好宝贝,快!快把那个西洋镜拿来让我再仔细瞧瞧!”顾盼站在聚财楼顶层浏览着近日店里纳入的珍品。 景叔便是为顾盼打理这家聚财楼的掌柜,只见他缓缓地将西洋镜递给了顾盼,说道,“这物件是前两日从一位打西边来的客商手里买来的,我看那客商也是因为路途褴褛,故不得已将这宝贝给典卖了,我便将其留在了顶层,想着何时那位客人再来寻时,便以实时价钱再还给他,也算是做了份人情买卖。” “嗯,不错,如果此人他日真的前来,即便银子少于实时,如价钱合适,便也可归还于他。”顾盼将其轻放于架台上吩咐道。 “是,少爷。”景叔依言答道。 “哈哈哈,到底是买卖人,即便别人穷困潦倒,也不肯赔钱做生意,难怪几年内便做到如此境地啊!”先闻其声,未见其人,这便是晋南国大皇子石桓的行事风格。 “唉!你们这些个皇家子弟,即便是我躲到穷乡僻壤做个贱籍营生,你们也不肯让我清静!” 听了顾盼这话,刚迈进一条腿的石桓有些尴尬了,他在想他现在是该迈进呢?还是该迈出呢? 不过皇子嘛,便是要有气度的,怎能脸面如此之薄! “看来顾大老板不欢迎我这上门客啊!”石桓反击道。 “上门客?我看着怎么像是讨债鬼呢?”顾盼迎面回怼。从小与这些王宫子弟们斗嘴便从未输过。 “唉!这是谁又惹着我们小盼了,快!说出来!亲哥哥给你做主!”石桓看硬犟是犟不过这小子了,干脆同盟,和顾盼穿一条裤子,看这小子还有什么招。 “走吧!请你喝茶!”听到顾盼这句话,石桓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着了地。他算得没错,顾盼这小子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只瞧着两人勾肩搭背地便来到了后院,那情景谁还能想到这两人中一位是皇子,而另一位是 分卷阅读11 个贱籍商户,明明就是一奶同胞的实在兄弟才是! “说吧,又来我这儿作何啊?你是真不怕你那个弟弟再到陛下面前告你一状吗?”顾盼一边饮着杯中茶,一边看着眼前端坐的好友说道。 “父皇派石枫远出边塞了,我想他现下郁闷,估计也顾及不到我这里,所以便想着来看看你。” “远出边塞?什么时候的事?”顾盼听闻,着实诧异了一下。 “前几日他与丞相合奏请旨说要问你的罪,父皇一怒之下便责令丞相大人闭门思过,而石枫便是出征边塞,没有旨意,不得还朝。”石桓说完,一口便饮下了杯中的茶。 “呵,你说这是不是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顾盼嘲讽道。 而此时的石桓却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石枫自作聪明,在龙头宴上为我惹下祸端,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们的父皇改了喜好。所以我说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是说龙头宴上的闹剧是石枫所为?”石桓闻此,颇为惊讶。他实在难以想象以前只是会告状或耍一些小手段的皇弟,现如今竟然会将人命玩弄于鼓掌。 “是啊,你这弟弟已经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了,而你呢?还在这里陪我饮茶逗乐?想来真真是可笑,虽不是一母所出,但你们这性情差的实在离谱了些!” “难怪!昨日我去寺里上香,戒持突然一反常态要我与他喝杯清茶再离开。原来还是为着石枫....” “他要你来劝我?”顾盼疑问道。 只见石桓轻轻摇了摇头,“不,他只是要我凡事莫要太过与石枫计较,便只当他是个孩子就好。” “孩子?石枫现如今的性情有一半的责任便在他身上,如若当初......唉!罢了!我不想追忆过往,且我并不是石枫的什么哥哥,石枫要什么我管不着,但有一点,如若他要动我的人,扰我的生意,我顾盼便饶不得他!当然,如果他敢动你,我也不会由他胡来。”顾盼说得淡然。将这关乎多少人命运之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恐怕世上也只有他了。 “小盼....”石桓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了。他是知道顾盼的,当年那事后,便已断的如此决绝,可现如今石枫又...... 他只叹这因缘际会怕真真是天命所为,人所不能阻啊! “听闻你与那花魁娘子交往甚密?”石桓换了个稍显轻松的话题,继续道。 闻此,顾盼突然挑眉,玩笑起来,“嗯,怎么?嫉妒?” “小盼,我是知道你的性情喜好的,所以便很是好奇你这么做究竟为何?”石桓不理顾盼的颠三倒四,正经问道。 “现如今众人皆道我顾盼是个放荡风流之人,你说我是为何~” “我要成婚了,父皇指婚,是庆国公之女。”谈到自己的婚事,石桓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像是在说天气阴晴般说了出来。 “这就难怪石枫会对我出手了。真不知道他是长没长大,竟以为像小时候般,陛下赏赐你些什么,他都以为是我为你出谋划策所得。”顾盼此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悲伤,“罢了!管他作何!我们便管好我们自己,剩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说,你究竟是几时成婚啊?到场祝贺怕是不能了,今日便在这聚财楼里送你个好物件,权当贺喜了!” “你啊!我一个皇子还稀罕你的那些个破烂物件?真真是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在晋南国是如何低贱吗?”石桓突然拽了起来,此时看来倒颇像了那些当官的派头..... “哦,那也罢了,那我便让景叔把那个据说是东海出的夜明珠收起来吧。”说着顾盼便要起身。 只见突然一只手伸向了他,硬生生地将他又摁回到了座位上,“夜....夜明珠?世上真有那东西?还在你这里?快!快拿出来给我瞧瞧!”石桓拉着顾盼的手撒娇道。 顾盼无情地将石桓的手拍了下去,颇为傲气地说道,“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低贱之人的破烂物件吗?怎得?现下又稀罕了?” “稀罕了,确实稀罕了!”据史料记载,石桓与顾盼斗嘴,石桓从未胜过一场。 当石桓真正将那夜明珠握在手中的时候,“果然是个好物件!果然!大婚时我定要让他们长长见识才行!” 见少时的玩伴现今如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顾盼突然为整个晋南国担忧起来...... “咦?”突然石桓收了好奇心,却将目光转向了正在饮茶的顾盼身上。 “怎么?瞧出是假的了?”顾盼依旧吊儿郎当。 “我瞧你这物件已经备下有些时候了吧?小盼你....” “你在我这儿也坐了许久了,你就不怕你的母后会突然传召你吗?还是快些回宫吧。”说罢,顾盼便要起身相送。 但却不想又被对面的石桓给拉了回来,“小盼,你是否还在查当年师父之事?” 顾盼无情地将手抽了回来,低眉沉声道,“我说过,当年的事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你为何早知我要成婚的消息?此事父皇和母后刚刚提起,还未下明旨!”石桓言之凿凿。 “你就如此怕我查当年之事吗?”顾盼不答反问道。 “小盼,你知道我并非此意。因为当年之事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石棹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可是我失去了父亲!”顾盼眼神凌厉,冷冷望向了与他相向而坐的石桓,言语似箭,啄透了石桓一直隐藏 分卷阅读12 于心底的担忧。 他不再说话,似已无言相劝。当年之事却是皇家欠了他顾盼的.... 茶凉客散,终是曲道回肠。儿时的友伴便是吵不散,争不开的牵连。 这不,前个时辰两兄弟还辩个你死我活般,眼下愈到别离时,却又聊起了玩笑话: “我说小盼,别光说我啊,你呢?你何时打算成婚啊?是否有什么中意的姑娘?”石桓突然正经起来问道。 “什么姑娘!就我现在这名声,你觉得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嫁与我呢!”顾盼说到此时,却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唉!你就收敛收敛吧!你与我也差不了几年,现如今我都要成婚了,而你却一个人在这闹市中飘着,如果师父在天有灵......唉!”石桓怕提起顾盼的爹爹又惹得顾盼难过,便停了下来。 此时唯有古来诗词可配顾盼心境,“凭君满酌酒,听我醉中吟。客路如天远,侯门似海深。” 第8章 仇怨起 “这地方别说姑娘了,就连个女鬼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冷静!”只听得营帐内传来一阵怒吼和杂物落地的声音。 “二殿下!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躁啊!切莫因小失大,误了大事啊!”卢望哲望着情绪失控的石枫劝说道。 “不能急躁!好!那你告诉我现如今该如何是好!啊!龙头宴之计乃你一手谋划,你说万无一失!可现如今又如何!说话啊!” “二殿下,望哲一心辅佐殿下,从不敢有二心!计谋确实算无遗策,但谁能料到丞相大人也同您一天请命告那顾盼....现如今陛下定是以为您与丞相大人有私交才会气急将您发至这苦寒之地!”卢望哲说得声泪俱下。 “哼!罗本章那个老匹夫!他就是个冥顽不灵的书呆子!可叹我筹谋良久却被他给搞砸了,待我还朝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石枫恶狠狠地说道。 “报!禀二殿下有信鸽传书。”只听得帐外一小兵手举一个纸箍说道。 卢望哲出了营帐将纸箍拿到手中,交到了气焰稍显缓和的石枫手中。 只见石枫看过信函后,一把将其摔在了地上,“顾盼!果真是你!” 卢望哲不明所以,故得将已被石枫攥成团的信函捡了起来,“大皇子去见了顾盼?那么事情就果真如二殿下所料了?” ”哼!我早就料到顾盼他一定会帮石桓!什么断绝往来,相忘江湖!都是说给我和我那傻哥哥听的!顾盼!今日之辱和我皇兄之仇我迟早要向你讨回来!”石枫恶狠狠道。想到自己的哥哥,心中不免又是一痛,“还不快去给我找几个像样的女人来!我管他什么蛮荒的地界!本殿下现在乏得很,便是要解解乏才行!” 卢望哲听罢,悻悻地领命出了营帐,心内叹道,‘伺候皇子可真不是人干的活计啊!除了献计出谋外,还要做招妓买女的营当,想我卢某人也是寒窗数十载,却不想沦落如此!唉!现下也只能盼着这个皇子日后可以飞黄腾达,一朝登得天子之位,也可沾了这运气,过过舒坦日子!’ 而与此同时,皇宫内院,高墙叠嶂内,不知又上演着何种戏码..... “陛下,这是奴婢今日初晨亲自到观景园内采的带水花瓣,趁其鲜嫩之时,隔水煮制,此刻便正是最最入味之时呢~”殷贵妃用细嫩的手将玉杯递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皇帝接罢,将杯沿放置唇边,细细品味着花茶的内在清香,“嗯,果然是茶香沁人!爱妃有心了。不过采那露水花瓣便让宫人去做便罢了,何苦的亲自为之,让朕听了心疼。”皇帝陛下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殷贵妃那娇嫩的玉手。当初她还是娴妃的宫人时,皇上便觉得她这双手纤细白嫩,触感极佳。现在抚摸起来又让他回忆起了往昔。 “为陛下做事,奴婢不觉得辛苦,想着陛下能亲自喝奴婢所制之茶,便是要奴婢去跋山涉水,采那高山雪莲,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只不过......”殷贵妃半跪在皇上身前,头抵在皇帝陛下依旧壮实的大腿上。 “爱妃快起来让朕瞧瞧,怎么好好的哭了?”皇上一把将伏在他腿上的殷贵妃拉了起来,心疼地为其擦拭着掉下的泪珠。 “陛下,奴婢....奴婢只是心疼我那苦命的小儿子.....” “唉!怎么就又说起此事来了?我不都说过了吗,此事一是为了告诫,二也是为了让他去磨练磨练心性,这孩子被娇惯得不成样子,如若一直这样,日后怎么担当大任呢。”皇帝听到殷珠又要作势为石枫求情,便有些不耐烦。 只见殷珠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道,“奴婢是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的,只是....只是奴婢觉得惭愧,对不起陛下如此相待之恩。当年棹儿犯下糊涂事,都是陛下一手为他拦了罪责,才可保得一命,现如今枫儿又......奴婢时常想起这些过往,便觉得是我这个做娘的做的不够好,不能像娴姐姐那样将大皇子教导得如此通达明理....现如今眼看着大皇子即将大婚,而我枫儿还在那苦寒之地煎熬,我这个做娘的心里着实.......” 看见自己心爱的妃子如此模样,这高坐的皇帝怎还受得了。他赶忙将殷贵妃扶了起来,然后心疼地将其揽入怀中安慰道,“棹儿和枫儿是我们的儿子,我自是疼爱的。枫儿是有不懂事的地方,不过他还小嘛!你也不要什么过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拦,过几日便是拜月节了,朕准备办个 分卷阅读13 宫宴,便下道旨让咱们的枫儿回来,爱妃看这可好?” “陛下~”殷贵妃终于是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便立即破涕为笑撒娇了起来........ 宫院高墙内的欢愉声叠叠升起,而远在城南顾园内,一位风流俏少年正独自一人醉酒赏月,那景致好不煽情得意。 “阿一,是你来了吗?我就知道你不会舍我一人在此饮酒的...”只听得顾盼对着前面的空气一声喊。 “公子好耳力,阿一已经用了五成功力来减轻我的脚步声,不想还是被公子听了去。” 顾盼含笑转过身来,将石桌上的另一坛酒扔给了阿一,“你家公子我用的可不全是耳力,还有这里。”顾盼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公子一向算得准!阿一认输了。”说完,阿一举起酒坛,咕咚咕咚豪饮起来,这几日可真真是把这个小少年给累坏了。 顾盼笑道,“阿一啊,那可是我珍藏的好酒,你当真要在我眼前如此饮下吗?快!坐下来,同我说说你这几日的见闻!” “公子没去找洛姑娘?或是柔....柔....”喝了酒的阿一顿觉脑力减弱。 “柔什么柔!顽皮!快说!都查到了什么?”被阿一戳到了软肋,顾盼连忙佯装严肃状。 “公子当真小气无情得很!阿一跑那院落可是跑断了腿,不见公子心疼,倒是心疼起了这酒,想必公子现下的家业买下整个晋南国都不止了吧,倒是心疼起了这么点酒钱....”阿一边委屈巴巴地说,边往嘴里灌酒。 “唉!罢了罢了!心疼你,心疼你,拿着酒好好去睡上一觉吧!想你现在糊涂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怪我,让一个不会喝酒的娃娃喝酒,真是昏了头了!乖!去睡吧!我们明天饮茶再聊!不需得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顾盼怜惜似地摸了摸两眼迷离的阿一说道。 待阿一晃悠悠离开后,这寂静的院落里又只剩下顾盼一人孤单单的身影了。 他似是已然习惯了,却不时地也会冒出一丝悲凉之感。感叹罢,只得笑自己小小年纪却有了一副老人心肠,不知可喜亦或可悲...... 翌日, 顾氏祠堂内一早地便升起了一声又一声的经文颂词。 入内可见正堂两侧端坐着数名僧人,他们双目紧闭,口中颂文,而手上也是不断地敲着座下木鱼。 正中的位置上端跪着一位白衣少年。他一改往日风流不羁的神情,现下却是一脸的肃穆神伤。 数年前的变迁,令这个本恣意成长的少年一夜长大。恍如隔世般的记忆每当这一天都会袭上他的心头。 经文誦罢,僧人静默退去。而只有正跪堂前的那位少年久久不愿离去。他多么希望可以回到当年悲剧发生的那一刻,或许他只需多说一句便会有转圜的余地…… “公子,节哀。”还是那句话,依旧是那个人。阿一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安慰现在处于极度悲伤状态下的公子了。 他知道公子一直没有走出来过,这一切的确对于他太过突然。每日的风流快活,每日的饮酒享乐不过是伪装一个坚强的外皮罢了。 阿一知道曾经那个风华少年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阿一,都几个年头了?我都记不清了。”顾盼睁开了双眼,望着堂前的牌位痴痴地问道,像是呓语,又像是在倾诉..... “公子这几年经营太过繁忙,故而觉得时间过得快。” “是啊,把时间都放在经营上了,一时却忘了为何来这里,为何做着这些个事……” 顾盼依着阿一的搀扶站直了身子,缓了缓早已麻掉的双腿说道,“走吧。” 当顾盼走出祠堂,只瞧见顾庄的管家龚叔拖着一份用白布遮盖的钱银走了过来,“公子,前厅送来一份钱银,与往年一样,说是故人所赠,希望公子转托故人。” “那就依照往年,一部分换成纸钱烧了,一部分施予城郊贫苦人家。”顾盼没有过多思考地吩咐道。 恍然如昔,而故人却已非故人。 “是,老奴这就去办。”龚叔领命,默然退下。 “说说吧,都去了多日了,把你的所见所闻都跟我细细讲讲,究竟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人?”顾盼来到凉亭处坐了下来,为阿一斟满了一杯香茶。 “公子,阿一并没有找到洛姑娘的父母和兄弟。只瞧着那庭院着实比我从外面看上去大了许多,里面住的除了家奴外竟全都是年轻貌美的女眷,而且....她们像是依着什么规律在起居作息,所以,虽人数众多,但院内却安静如也。”阿一禀告完这几日所见的离奇,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顾盼听罢,放下了手中布满香茶的杯子,沉思道,“莫不是我低估了他?抑或是我一开始便断错了?” “公子,现下我们该如何行事?”阿一抖擞精神,等待着公子的下一个任务。 “此事可暂缓一缓,石枫眼下被派往边塞,不过依照其母的性情,怕会不多日即可还朝。我们先在暗处观察一下情形,再做定夺。此事急不得。”顾盼说罢,端起手中的杯子饮下了已是微凉的香茶。 第9章 香庵堂 边塞干冷,多风沙,这是常人对其的初印象,而此时,石枫却对这个地方有了新的看法... “殿下,您弄疼人家了~” “殿下,您来我这边啊~” 营中最大最气派的账内正传出一声声娇滴滴女子的温声细语,而站在营帐外的两名守卫也时不时地 分卷阅读14 相视漏出令人作呕的□□。 “告诉本殿下,你叫什么名字?”只听得账内床榻上石枫正压着一名不着寸缕的美人儿柔声问道。 “殿下,您轻点~奴才...奴才叫班游~殿下~”说完,女子又发出了一声娇媚的闷哼声。 “殿下,奴才叫班知~”而附在石枫旁边的另一女子也倚了上去..... “好!哈哈哈!不成想在这捶丸之地竟有如此两个妙人儿~等本殿下还朝,你们两个便跟与我,如何?”石枫搂着怀中的两个姑娘高兴地说道。 “谢殿下~”也不知这两个姑娘出身何处,却也不惧怕这身边的官人,听着要被带至顶富有的晋南国都内,竟皆笑面盈盈,兴奋不已。 “禀殿下,老夫有要事求见。”卢望哲站在营帐外行礼说道。 “什么事啊!不能等晚些时候吗?!没见着本殿下正在兴头上吗?!”不知怎得,近日石枫一听到卢望哲的声音,便无来由的气恼。 “殿下,是宫里派人传旨来了,此事万万等不得啊。”卢望哲依旧站在营帐外苦口婆心道。 他心想,你倒是怀里有女人畅快的很啊,可怜我一个孤寡老头要跟着你在这劳什子地方受苦了。如若此旨意是让石枫还朝,那我也便不用再受这风寒之苦.... “罢了!进来吧!” 听到了石枫的应允,卢望哲带着传信宫人走进了账内。然,两人抬头皆望见床榻景致后,便纷纷低下了头。 “二殿下,陛下有旨,感念母亲思子之苦,又逢拜月佳节将至,特传召您即日还朝。”宫人传信罢,转身快步退出了营帐。 “哈哈哈!我就说母妃不会舍得我一人在这里的!你们先下去!” “是~”床榻上的两名女子听了命令,纷纷着好内衣,缓步走了出去。 “卢傅,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不妨现下便去安排,免得夜长梦多。”石枫一边走向洗浴间,一边说道。 “是,殿下请吩咐。”卢望哲虽心有不满,但还是对石枫所做之事全力相助的,这毕竟是他唯一可以依仗其光耀门楣之人啊! “找些生人,趁着拜月节的热闹,给罗本章那个老匹夫做做颜色!不过.....切忌伤了女眷,我素有听闻他的女儿相貌出众的很,美人儿本殿下是最怜惜的.....”石枫一边说着一边又想起了刚刚出去的那两个娇滴滴的美娘子来,“出去吧!把刚才那两个美人儿给我叫进来,伺候本殿下沐浴!” “是。”卢望哲领命退下。 晋南国的拜月节可算得上整个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了; 城里的百姓人家早早地便在户头门前挂满了七彩祥灯,祈佑今年可以平安顺遂,诸事圆满; 而往日肃穆庄严的朝堂宫殿内在此时节也多了几分欢声笑语,推杯换盏间任凭真心不值几许,却也平添了几丝气氛.... “我们柔儿真是越来越出挑了,这么一打扮真真成了大姑娘,怕是要把那些公主,贵人们都给比下去了。”坐在马车上的孙黛,看着被自己精心打扮后的女儿赞不绝口,弯弯的柳叶眉竟生生的笑成了桃花状。 而自己娘亲突然兴致大起的原因,绮柔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次拜月佳节,皇帝陛下特意颁旨解了丞相大人的思过禁令,并邀其一家人皆于拜月节当晚赴宫中赏花斗宴。丞相大人仕途重归平顺,故得丞相夫人的心里也跟着欢喜了起来..... “娘亲,怎可拿女儿与贵公主做比较,如若.....”绮柔低声提醒道,望其母亲能因此收收太过兴起的话语。 “不碍事,娘亲是知道的,我家女儿是个不爱争,不爱抢的。可是,我的好柔儿,你现在也大了,你阿爹又为着朝事终日繁忙,做阿娘的必得为你张罗张罗才好。今日入宫,你青书哥哥....” “娘亲,柔儿还小,便也不需娘亲过早地为女儿构想这些,废了心神。再说了,女儿还想多陪陪娘亲和阿爹。”绮柔经过上次的书房外一事后,便不敢再直言拒绝母亲的好意联姻,只得使用迂回办法,盼着母亲可以体恤她一二。 “唉!罢了!确实还小些,便也不急在一时.....”念着女儿的一片孝心,孙黛也便不好再多劝些什么,“娘亲只盼着你能嫁与一个门第身世端正人家,然后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 “以后的事便留作以后吧,娘亲可是口渴了,柔儿给您倒杯茶来。” 正当绮柔转身欲端起马车上的茶壶倒茶时,只觉得突然马车急停,然后便听到了外面打杀和叫喊声。 “柔儿,不要出去!”孙黛拉住了绮柔想要掀起车帘的手,慌张劝阻道。 “娘亲莫怕,柔儿只去看一眼。”想来大家千金多柔弱。却不知为何从绮柔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丝本该畏惧娇弱的神情。 从未见得女儿如此神态的孙黛,也是一时失了神,便顺着绮柔的意思松了手掌。 绮柔挪到了车帘前,想要轻轻掀起一角看看外面的情形和父亲的马车。怎料自己的手还未触碰到帘子,便突然有一外力将帘子扯开了...... 这一动作着实吓到了琦柔,她立即快速挪至母亲身旁,将母亲护在了身后。 “小姐莫怕,我是救你们的!不过,前面那辆马车上的人受了刀伤怕是需要赶快寻处医者了。”清朗小少年看着被吓到的罗氏母女诚恳道。 琦柔观少年面相着实不像是个扯谎之人,同时也因挂着前面马车上的父亲,便鼓了鼓勇气,警醒 分卷阅读15 地下了马车,眼瞧着尸横遍野,血迹斑斑的场景,琦柔顿觉心神难安,她赶紧将母亲慢慢扶了下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前面的马车。 “爹爹,爹爹....”眼瞧着自己的父亲手扶着一直沁血的伤口,脸上也是没了血色,琦柔的一颗心顿时被抓得死死的。 “相公,相公.....这可如何是好啊?”孙黛见自己夫君如此惨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撅死过去。 “前面十里左右有家医馆,我们不妨先到那里为这位官大人止了血再做打算。”阿一眼见着这两位女眷已是没了方寸,便出声建议道。毕竟跟了顾盼这许多年,这点子机灵劲儿还是有的。 就这样,不多时,阿一驾着马车便来到了一处医馆。 “香庵堂?”琦柔下了马车瞧着立在一处的牌匾念念有词道。 “柔儿,快,扶住你爹爹!”孙黛的一声呼唤打断了琦柔的沉思。 她赶忙架住父亲大人的右肩,然后与阿一一同将罗本章扶至了馆内。 “阿一哥,这是发生了何事啊?”庵堂医馆内的学徒玄胡见阿一扶着血气腥腥的老者步入堂内,免不得要问上一问。 “快!将霍哥哥叫来!”阿一不待解释,只拉着走近的玄胡急吩咐道。 玄胡一向佩服阿一有着携剑闯江湖的大本事,对他所言无有不依的。 只见他听了话,快步跑向了后院... 不多会儿子功夫,便只听从铺面后房传来了一声稍显烦躁的声音,“阿一,顾盼叫你给我来送酒,可没让你给我惹祸啊!” “顾...顾盼?”坐在门旁处,已是疼的撕心裂肺的罗本章听闻此名,不由地疑惑顿生。 “是啊,老先生,这是顾盼的医馆药铺,您可有疑义?”霍逸像是故意挑衅般,对着眼前身着官服的罗本章说着这医馆的来由。 “柔儿,我们走!”罗本章倒也是个痛快的,便是不喜之人开的医馆铺面,那么即便是他疼死在街上,也不愿踏入这铺面半步。 只见他稍稍从椅子上抬起的身子,又因着伤口的剧痛,复而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那就送客吧!唉,我这药铺生意做的红火,所以这方圆百里便也没有其他敢来抢生意的同行。想来这流血不止,倒地身亡在此年月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玄胡!怎还杵在这!送客!”霍逸撇下三言两语的讽刺话,便要离去。 这时,倒是阿一主动上前拉住了霍逸。 只见霍逸稍顿了顿,撇了眼颇为执拗的阿一无奈道,“你倒是与你家主人一个脾气!罢了!看在我今日心情好的份上,就做你个人情吧。” 就这样,经过小神医霍逸的一番诊治后,丞相大人这血终于是止住了。 这病也医了,伤也治了,丞相大人可是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浓眉微蹙,略显为难地叫住了救他一家性命的阿一,请求其到丞相府通报一二。 幸而阿一是个热心肠又着实单纯的孩子,便也没顾忌许多,只记得他的老爷和公子都曾教导他要乐善好施... 现下眼瞧着这两位老者和一位姑娘如此不便,故得立刻骑上快马向着丞相府奔去。 “姑娘还有何事?”霍逸见拿了药的绮柔仍站在堂前,不禁问道。 绮柔走上前去,颇为犹疑地道出了心中的困惑,“绮柔却有些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果姑娘觉得不当讲,怕也不会在这里静站多时了...”霍逸的毒舌是他一贯的性情,即便是眼前站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他也难改本性。 幸亏绮柔也不是个小性的姑娘,便也不再扭捏,直言问道,“此香庵堂可是民间一直流传的救苦救难的菩萨医馆?” “是又如何?” 只见绮柔听了回答,便后退一步,对着霍逸竟拜起礼来,“我一直听闻如此善事,却没想到如今竟能见到真人菩萨。” 霍逸见此,却是一声冷笑,“姑娘也别忙拜我了,这档子事原是我那东家吩咐的,我不过是个打工卖艺的,主人叫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东家?是顾盼吗?” “你认识顾盼?”霍逸眼窝流转,上上下下对着绮柔扫描了一圈后,又是一声冷笑,“也对,顾盼那厮又怎会放过像你这样的姑娘呢?” “绮柔并不识此人,只是近日关于他的事迹倒是听了不少,所以....” “呵!不过一浪荡子!”霍逸说罢,转身离开了堂前.... 阿一的办事效率可是经由顾盼训练过的,故得没过一炷香的功夫,香庵堂外便停下了一队车马。 罗本章本就不喜在此处多待,见到自家府上车马已至,便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去了。 想来若不是他的女儿罗绮柔还多些礼数,向着出来送行的阿一和玄胡做了拜礼,那玄胡早就破开嗓子骂起来了..... 这手下办砸了的事情,终归要由主人前来收场。 这不,临到日头快落西山,只见着顾盼带着阿一赶来了香庵堂,进献白日里未能奉上的美酒。 “听闻你今日救了大官?”顾盼为霍逸斟满一杯美酒后,略带调侃地问道。 “是啊!的确是个大的,那脾气着实是大了些!”霍逸饮完杯中之酒,颇为感慨道。 “唉!做官的嘛,就这脾性,你应该谅解人家....” “我可没有顾会长此等胸襟!若不是看在阿一的面子上,我才烦劳管他的死活!你送过来的那些人就够我忙活的了!” “不不不,霍神医心胸如海深,怎可如 分卷阅读16 此自惭形秽!小盼都听不下去了!”顾盼溜须又拍马道。 只见霍逸的眼神突然就不对了,好看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细细地端量着眼前的顾盼。 这可把顾盼给看毛了,“你...你如此看我作甚?!” “你是不是又有事情?”霍逸稍显严肃地拿开了顾盼为他续上的美酒。 “哎呀!我的霍神医!你就如此看我顾盼吗?我刚才句句出自肺腑!” 霍逸听罢,稍稍放松了警惕,端起酒杯继续品了起来。 “我听说今日来的还有丞相夫人和...女儿?”顾盼支支吾吾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唔,是啊。那家小姐倒是颇有礼数。而且....而且她好像听说过你。” “那你有没有....”顾盼此时行为胜过语句,在那里比手画脚个不停,怎么也不知该如何表述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介绍你的事迹?”到底是多年的老友了,霍逸见此,快速地接起了顾盼的话茬。 “对对对...”顾盼欣喜,伸长了脖子等着答案。 只见霍逸笑意涔涔地将杯中之酒灌入肚内,稍微顿了顿,却是站了起来。 “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啊!”顾盼不满,他想要的答案还没听见呢.... 这时,只听得已背向他缓缓步入房中的霍逸突然来了句,“我与那小姐说,你不过是个浪荡子罢了!” “霍逸!你个王八!” 顾会长一向口舌干净,只一遇到霍逸...... 第10章 官司缠身 拜月佳节值此时, 城内街头巷尾的欢闹景致再加上皇宫内院的烟花璀璨似乎早已掩盖了刚刚发生的一桩惨事.... 若是遇事之人是哪家平头百姓,那么即便事情被闹到了青天衙门,想必官老爷此时也懒管一二吧! 可恰恰这次却是个‘大人物’!所以这次拜月节有些人可是过不好喽..... “禀陛下,刚刚丞相府下人来报,说是丞相大人在来宫里的路上遇刺了。” 露云台上,酒到兴处的皇帝陛下正一手搂着殷贵妃,一手端着美酒;而那双眼睛也没闲着,正紧盯着台下正当中婀娜多姿的舞娘,想必今晚陛下寝宫的榻上美人已经有了人选.... 正值此,一殿外值守的小太监穿过层层官员贵胄的觥筹交错来到了陛下面前,禀报着刚刚得来的消息。 “什么?!竟有此事!丞相可有受伤啊?” “回陛下,丞相大人受了刀伤,现下已回到府内医治了。” 此时,在正坐高位的皇帝陛下振臂一吼后,台下众人皆垂目屏息,静待着什么;而训练有素的舞女们也都颇有眼色地退出殿外,跪在廊下,等待着君主的再次召唤.... 就在这时,好戏的主角早已按捺不住,准备上场了。 只见石枫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浓浓笑意此时也被一抹而去.... 他缓缓撑起略有些醉重的身躯,大跨步迈向殿中央,言之凿凿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哦?”皇上瞥了瞥刚被赦免还朝的小儿子,不知怎得躁烦之感涌上心头....他略微正了正衣身,松开了怀中的殷贵妃,接着道,“那你说说怎么个蹊跷法啊?” 而此时的殷贵妃也是为自己现下这唯一的亲儿子捏了把汗.... 但傲气如石枫哪里还能注意到此时父皇眼中的嫌弃和母妃眼中的担忧,他可是正陶醉在自己酝酿的这场大戏里呢! “父皇,儿臣前些日子在还朝路途中也曾遭遇了一帮刺客,因为未受到诸多损伤,便未向父皇禀报,以免您和母妃担忧。” “呵!看来去一趟边塞可是没有白费功夫啊!我儿也知如何免去我们担忧了?” 皇上略带不屑地语气确是入了殷贵妃的耳,却没能入了殿中央那石枫的耳,只听他继续道, “而今日丞相大人又遭遇刺客,我想定与那商事贱民顾盼有关!” 终于,在兜兜转转后,石枫将正题引了出来。 “顾盼?怎么又是顾盼?!”皇帝陛下现如今是最最不想提起此名的,可是偏那小儿子像是牟足了劲儿般,紧抓着顾盼便是不松手.... 这时,身为顾盼在朝中唯剩下不多的好友大皇子石桓可是再听不下去了,只见他秉直身子便站起身来走向了殿中央,与石枫并齐而立。 “父皇,儿臣觉得二弟所言太过荒谬,没有丝毫凭证便信口诬赖他人。如若晋南国都如此办案的话,恐怕就没有百姓再肯信任朝廷了!” “大哥怎知我没有凭证,是不是某人心虚,怕被牵连了去?” “石枫,你....” “够了!” 只听殿上皇帝已然没了耐性,振臂一吼后,随手便将金樽杯摔到了台下,金杯滚落,正正好好停在了石桓和石枫正中央的位置上.... 一直在旁侧紧张攒手娟的殷贵妃现下已是吓得不轻,但为着亲儿子着想,也顾不得什么,只见她慢慢移近龙威正怒的皇帝身边,用那纤纤玉手为陛下抚着胸口,“陛下,您消消气....” 而正值郁郁烦躁的皇帝陛下哪还管最疼爱的妃子,只见他一把将殷贵妃推到一侧,站起身来,指着殿下的百官吼道,“佟珏!佟珏在哪里啊?!” 闻此宣召,只见坐在众臣当中一位年纪不大的素面臣官走了出来,“臣在!” “佟珏!既然你父亲称病,那朕命你以刑部的名义立刻将罪人顾盼逮捕归案,严肃查办! 分卷阅读17 不得有误!” “臣领旨!”佟珏领了口谕,便不待一刻出了露月台。 一场风波过后,殿内的节余气氛早已降到了冰点,而殿中央那一喜一悲的两位殿下也各自心思..... “好啦!朕也乏了,你们便尽兴吧!” 皇帝陛下寥寥的几句话说完后,便要离开,身后那终于放下心来的殷贵妃见势马上便也跟上步伐,却不想得到的是,“爱妃今日也早些回寝宫休息,不必伺候朕了!” “是~” 而跟随陛下多年的太监大总管现下当然知道皇帝真正想要什么。 这不,吩咐完小太监和宫女伺候陛下回寝宫后,便只身来到了露月台廊下,指着跪在前侧的那名美艳夺目的舞女说道,“你跟我走吧...” 皇宫大院内的欢愉依旧,而宫外的热闹才刚刚上演.... “多少?!五万包?!” 霍逸仍不敢相信从顾盼口中听到的数字,他举着一只手,用力地在顾盼眼前晃了晃想要再次确认。 难得见霍大神医如此失态的一面,顾盼不免得桀然一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复。 “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啊!顾会长!在下佩服!”霍逸由衷地给面前比他还小几岁的弟弟拜了个大礼。 “难得你霍逸也有屈尊向我拜礼的时候,我可得好好享受享受这把乐子!” “我还是不得不问一句,他们买这么多这种药作甚啊?”霍逸虚心求教起来。 “还能作甚?当时是因为妻妾多喽!” “妻妾?”霍逸挠头,霍逸不懂...在左思右想后,终于想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缘由,“难道他们想用在他们那些妻妾身上?!” 顾盼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正当霍逸还想再问问清楚时,只见玄胡突然匆忙忙从前院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铺前来了一大队官兵,说是要抓掌柜的!” “霍逸,难道你的药里有毒?!”顾盼转过身来,将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吐了出来... 而霍逸此时却是讳莫如深地给了顾盼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便向着前院铺上走了去。 “看你,开个玩笑嘛!”顾盼赶紧追赶上前,哄逗起了那又恢复正经面貌的霍神医。 而此时的霍逸还哪有心情跟顾盼玩笑,当年是他亲眼目睹了师父自缢的场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现如今他最怕的便是顾盼与朝廷的人再有牵扯,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拦住.... “嗬!佟珏!”顾盼掀帘入铺前,一眼便看见官服加身的佟珏,那一脸的严肃正经还如小时候般又可爱、又好笑。 “罪人顾盼在此,还不给我拿下!”只听佟珏一声令下,身后的两名军差立马上前便将顾盼双手扣在了身后。 “佟珏,娶媳妇没?我可听说石桓都...” “带下去!” “哎!佟珏,我话还没说完呢!娶媳妇记得通知我啊,我那可还有颗大的夜明珠呢!” 办完了差事,佟珏双眼未着其他人一下,便要转身离去。这时,霍逸却是来了兴致,忙将他拦了下来。 “佟大人,我这有服好药,我觉得你定是需要!” “药?”佟珏蹙眉看向了多年未见的霍逸,不解道。 “无言散。此药可让人暂时失声。你也知道顾盼那厮聒噪得很,所以你要不要来两包?” 佟珏秉正的粗眉略微跳了两跳,不禁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只见他突然伸出拳头,依旧正色道,“不必!我能用这个解决!” 霍逸闻此,只得翘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以示赞赏,“大人慢走。” 霍逸见抓人的队伍远去,不禁嘀咕道,“我怎么就不行呢?顾盼究竟用了什么招数卖给那些官老爷那么多药的?” 玄胡见掌柜的都被抓走了,而自己的师父还在想着售卖药物,不禁开口问道,“师父,您都不担心顾掌柜吗?” “没事!他死不了,没准回来还得胖上两斤呢!”霍逸说罢,将手里的药包扔给了一旁已然呆滞的玄胡。 皇宫正阳殿外,大皇子正跪在廊前,听着殿内靡靡的乐曲欢笑声,石桓的心内却是百般焦急。 他已然跪在此地已有个把时辰了,却迟迟不见通报的小太监出来.... 吱....殿门终于被拉开了,至此时,石桓已是感觉不到下腿的力量,但他依旧跪直身子,向面前的父皇深深一个拜礼。 “桓儿,替朕去丞相府看看老丞相吧....” 石桓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皇出来却是说这样无关紧要之事,他来不及多想,再次提起了心中所惦念之事,“父皇!顾盼他...” “朕说了!去丞相府!”皇帝言辞隐晦地说了两句,便又转身回了寝殿。 幸而石桓也不是傻的,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细想着刚刚自己父皇留下的话。 终于,在一念闪过后,他明白了此话中的真正含义。 “恐怕现下只有请丞相大人出来作证才好替顾盼消罪了!阿秀!快!扶我起来!” 石桓依靠着阿秀的搀扶,终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已等不得一刻,转身急走着。 “殿下这是要去哪?” “去丞相府!” 眼瞧着已过三更的天色,阿秀不得不出口劝道,“殿下,现下去丞相府想必不太合适吧....” 石桓脚下一顿,看了看已然黑透了的天色,重重地叹了口气。 “殿下,刚刚娘娘殿里的玉茹来传话,说娘娘现下还未入寝,您要不要先去探望一下娘娘? 分卷阅读18 ” “母后竟还没入寝?!” “想必是担心殿下。”阿秀如实答道。 “好吧,先去母后那里吧....” 第11章 芙蓉帐暖 在如此热闹的节气当口, 景阳宫却如往常一样端素静寥。眼瞧着要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却在步入景院内仍能感到空气中的些许凉意。 “娘娘...娘娘....” “何事如此惊慌?是不是桓儿他....” 宫女玉茹摇了摇头,眉梢带喜地对着眼前的皇后娘娘说道,“大殿下来了。” 闻此,皇后的一颗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 她连忙走到镜子前,用桌上的梳子掩了掩鬓角处的几根白发,又端详了几眼那已被皱纹挡去的容颜,不禁地叹了口浊气.... “拜见大殿下...” 宫女们的拜谒声惊醒了宫若娴的沉哀。只见她展开眉眼,望向了冲她走来的儿子。 “给母后请安。” “我的好桓儿,快起来。”皇后心疼地将还未跪下的儿子抚了起来,“玉茹!快将灶上的参汤给大殿下端过来!” “是。”玉茹领命出了去,现下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母后,孩儿不饿。” 石桓本要站起身来阻止,却不想又被自己的母亲摁回到了座位上,“哪里是给你解饿的,你刚刚在正阳殿外跪了那么久,身子现在定是匮乏的很,这是给你补身子的....” “谢谢母后。”石桓接过参汤,看了看如此奢贵之物,他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挚友现下正被关在天牢里,还不知道正受着什么罪呢.... “小盼的事我都听说了...” “母后....”听到一向不过问俗事的母后竟突然提到此事,石桓不免得一惊。 “你父皇如何说?”宫若娴并没太在意自己儿子的诧异表情,只继续问道。 “父皇要我去探望丞相大人。” “丞相?”宫若娴不禁沉思片刻,而后竟是叹了口气,“你且在这里等等...” 说罢,她缓缓起身走到了内室。待其再出来时,只见手中却是多了一个小纸箍。 “桓儿,你拿着这个,切记暂时不要打开,如若两日后你父皇还不肯放了小盼,你再看里面的内容。” “好,孩儿记下了。” 石桓紧握着母亲给的密信,躺在景阳宫偏殿的床上却是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未来得及向母后请安,石桓便离开了皇宫,骑马一路奔至了丞相府。 “相爷...相爷...” 当丞相府还一片沉寂之时,只听主人的卧房外传来了管家贵福的声音。 “何事?” “相爷,大殿下到府,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探望。” 还在迷糊中的罗本章听到了最为关键的两个称谓后,便不顾肩头上的伤,立刻支起了身子。 “嘶...” “老爷,小心伤口啊....” 可是这会儿的罗本章也顾不得夫人的劝说了,只瞧他快速穿好衣物,鞋袜,便开得门去,“殿下现在在何处啊?” “老奴已将殿下引到了正堂。” “快!”罗本章赶忙顺着贵福的搀扶向着正堂走去。 “老臣拜见大殿下。” “丞相大人身上有伤,快快免礼吧。”石桓说着,忙扶起了愈要行礼的罗本章。 “大殿下亲临,老臣受宠若惊。” “老丞相无需太过紧张,父皇昨日听闻老丞相遇难,一早便要我来探望,只怪我昨日饮酒太多,所以才耽搁到了今日。” “让陛下多忧了。老臣只是受了点刀伤,想来休息几日便可还朝了。”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其实今日我前来还想请求丞相大人一件事。” “哦?”罗本章眉头微蹙,稍有些警醒的意味。 “是有关商会会长顾盼的事。” 闻此,罗本章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顾盼?老夫并不识得此人。” 值此,石桓并不想放弃,接着道,“想来丞相定有耳闻,顾会长昨日被刑部抓了去。罪名是刺杀当朝重臣。” “老夫确实听说了些许,不过殿下也知道我一向不喜与那些商贩接触,便也没有太在意。” “对,以往的事丞相大人自是可以不必挂怀,可如今此事确是与丞相大人有直接的关系,还望大人能到陛下面前说明此事。”石桓不擅长弯弯绕绕,便一下子将所想之事和盘托出了。 而一旁的罗本章可也是个倔强脾气,“老夫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既然丞相大人也不知那些刺客是谁所派,那么无凭无据抓人不是显得朝廷太无章法了吗?” “哦?大殿下竟如此相信那市井之徒吗?虽然老夫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刺客是他委派,可也没有证据证明刺客不是他派的,不是吗?” “丞相大人!”石桓气急,“丞相大人的意思是不想去说明了?” 想来这罗老头平日里办事也算是个清明的,可一遇到小盼的事,这老头便是千百个看不惯。 石桓不禁在心里替自己的朋友多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只见罗本章这会儿一改刚刚进门的恭敬谦卑,这会子却颇为傲气地站了起来,“老臣感念陛下记挂,定会在府内好好养伤。现下已到了老臣换药的时辰了,便不再多留殿下,贵福!送殿下出府!” 石桓这是吃了闭门羹,愤愤然出了丞相府。 待其刚跨上马背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声的呼叫,“大殿下...且等一等...” 石桓左顾右 分卷阅读19 盼,却终是没看着除了自己和阿秀以外的其他人。 这时,阿秀极敏锐地指向了门前的一座石狮子,“殿下,是那边。” 石桓犹疑,但仍然下了马,走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你是?” 只见罗绮柔正掩躲在石狮子后,看到石桓上前,她不禁后退了两步,稍稍缓了缓,方才行礼道,“罗绮柔见过殿下。” “罗绮柔?”这名字,这样貌分明是在哪里见过的,可这会儿石桓却记不起这是谁来。 幸亏身边跟着的阿秀是个能文能武,又颇为机灵的姑娘,她见着自己的殿下如此绞尽脑汁的表情,不禁开口提醒道,“姑娘想必是丞相大人的独女,这相府的千金吧?” “正是。”绮柔温润一笑,点了点头。 “原来是丞相大人的千金,不知姑娘叫我所为何事?” “我...我是听闻顾盼...顾会长昨日被官府抓了起来,所以想问问是否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姑娘认识顾盼?” 闻此,绮柔含目,摇了摇头。 “那为何.....” “昨日家父遇刺,是顾会长的手下搭救,故才幸免于难;之后又承其医馆救治,所以...” “竟有此事!” “绮柔不敢扯谎。” “如此,我便替顾盼先谢过姑娘了!不过....如若此,可能需要你到刑部衙门走一趟,你也知那里惯是男子,多行为粗鲁的汉子,我怕....” “殿下且宽心,绮柔不怕!”绮柔说罢,复又觉得有些难为情,故得将头又缩了回去。 闻此,石桓终于是安了心,“好,既然有姑娘此言,我便放心了。不过,眼下我还需先到牢内去见一见他才好定夺。姑娘暂且等我的消息吧!” 说罢,石桓便要转身离开。 “殿下,且慢。如若殿下需要,可到丞相府后门找我。这几日我会安排我的丫头兰湘在那里等候。” “姑娘思虑周全!告辞!” 哒哒的马蹄音伴随着匆匆的两人行踏而去, 刑部天牢历来都是神鬼惧怕的地界,因为入此地者皆不能全形而出……故此地又称死牢! 阴暗发霉的景致早已被看守在这里的牢头所熟悉,而头一次入得此地的石桓仍免不得要咳喘、干呕几声才得适应。 因为里面关押的都是重犯、要犯,故得每间牢房的门都被厚厚的铁板遮挡着。如若牢头不给开门,外面的人是看不见里面境况的..... 跟着那稍上了年纪的牢头弯弯绕绕走了一通后,终于在牢狱的最深一层停了下来。 “顾盼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为何将他关在如此隐秘的位置?”石桓蹙眉盘问道,心里担忧着自己的好友是否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 只听那牢头操着一口略沙哑的嗓子回道,“回殿下,这都是佟大人的安排。” 闻此,石桓的愤恼之情又涌上了上来,“想来那佟珏儿时便是个一根筋的,没想到现下竟还是如此,真是可惜了顾盼还经常挂念着他....” “快开门吧!”石桓对着一旁等候吩咐的牢头沉声说道。 然而,当牢头真的推开门后,那一番壮观的景象也是让石桓一生都无法忘怀! 那哪里还是什么牢房,已然已经被“装潢”成了豪华驿站的上上房了吧…… “嗬!石桓!我说你小子怎么现在才来啊!刚那一坛子好酒可都被我喝光了啊!奎三爷,再给我弄一坛去吧,没钱了就去钱坻商行取!” “这....”奎三因着大皇子在场,故得应承也不敢那么痛快了,只见他眯着两只小眼睛斜瞟着身旁的大殿下。 “去吧,按他说的办。钱银也可去我府邸取。” “是.。”得了应允,奎三这才敢去采办这牢里贵人所要的东西。 待旁人都退去后,牢里终于是得了清净。 “你这混的不错啊!我还怕佟珏那小子亏待了你,没想到啊....”石桓在这花团锦簇,暖帐玉枕的牢房里转了一圈,开了开眼界。 “快别说佟珏了!怎么还跟儿时一个模样呢!一句好听的都不说。你在宫里朝上每日都能见到他,怎么也不教教他怎么为人处事,就他那样,还不得把满朝的大官给得罪了去!”顾盼边抱怨边又往嘴里喂了粒花生米。 “我说顾大会长,你也太高估我了。佟珏是我能教出来的吗?他可是你的人!”石桓可是不爱听了,想当年,是顾盼不管不顾离开了他们,现下怎好把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 “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嘛……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你今天干嘛来了?” “我干嘛来了?不是,你怎么还住在这习惯了?不想出去了?那我可就走了啊……”说罢,石桓还真要作势离去。 “别呀!酒还没喝呢,再坐会,再坐会...你不知道,这好是好,清净是清净,可是也太清静了!而且我外面还那么多人等着我吃饭呢!我也不能自己在这光顾着享受是不是。” “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你不知道我昨夜一整晚都没睡,我怕你吃不好,睡不好,又怕佟珏那厮虐待你.....” “大殿下,这背后说人是非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啊……”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佟珏稍显严肃的话语。 第12章 牢房三兄弟 “嗬!佟珏!稀客啊,快坐快坐....”顾盼瞧着冷面神将携一坛酒走了进来,忙张罗了起来。 “顾盼,你怎么把这牢房当你家了啊!什么稀客啊,这可是人家佟大人 分卷阅读20 的地盘....”石桓不阴不阳地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正在为佟珏擦凳子的顾盼好不尴尬。 “我和顾盼的情谊,我的便是他的,他当这里是家也不算失礼...” 顾盼听了佟珏的一番话,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偏头一想,“嘿!你家才是牢房呢!” 可还没等顾盼出声反驳,那坐在旁侧的石桓又不乐意了,“你和顾盼还有情谊吗?这么多年我都没听你去看过他一次……” “我....” 终于佟珏在这件事情上确实理亏,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他哪里是不想去找顾盼呢…… 当年他竟想着与顾盼一同离去,可是他还有他的家人,他那个盼他顶天立地的老父亲! “哎呀!好了好了,我们难得凑到一起,过去的事暂且便放一放,这酒啊,是醉梦居里顶好的,平日里你们这种高门子弟也不一定有这福分尝到,今日就让我做东,请你们品上一品!” “醉梦居?可是青楼?”佟珏微蹙,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石桓争着回答道,“是,还是都城里最大的秦楼楚馆呢!佟珏你不知道吧?咱们小盼可是那里的常客,与那花魁娘子的风流事迹更是名满全城呢……” 佟珏听罢,斜睨着顾盼略显心虚的脸,“小盼,你.....” “等等....佟珏你先不要急着骂他,我还有最新消息。你过来...” 只见石桓对着佟珏勾了勾手,佟珏便有默契地将耳朵附了过去…… 想来刚还你一嘴我一嘴像是要打上一架的两人,突然又如此这般亲密地说起了悄悄话,倒把那当事人顾盼给晾在了一旁。 顾盼只得自斟自饮一杯薄酒,叹一句,“人事无常啊……” “什么?罗绮柔?!” 听到佟珏突然喊出一个名字,顾盼那刚到嘴边的酒就竟生生地被他吐了出来…… “佟珏,你刚刚说的是谁?” 佟珏看了眼一旁的石桓,在得到石桓的应允后,方才对着突然一脸认真的顾盼说道,“丞相之女罗绮柔。” “石桓,你怎么会知道她?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顾盼急问道。好看的眉毛此时已皱结变形。 “你为何如此紧张,你不会真与她....” “少废话!快说!怎么回事!” 顾盼难得正经,可一旦正经起来,那便是身旁人都不敢忽视的,即便那个人是晋南国的大皇子。 “今晨我先去了丞相府上,希望他能为你到父皇面前求情,可那老头倔得很,我一提到你,他便将我送客出门了……小盼,你说你这张脸是不是不讨老人欢喜啊……” “接着讲!”顾盼不接茬道。 石桓触了霉头,却也不恼,只继续道,“谁知道我刚出了府门竟遇到了丞相的千金!啧!那姑娘长得的确漂亮....” 又收获了一个白眼后,石桓老实继续道,“她说昨日是你的手下救了他们,又去你的医馆药铺治疗的,所以她想帮你。” “没了?” “你还想怎么样?我惯听说那丞相府的千金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娴淑女子,现如今都为你开了后门了....” 顾盼颇不服气的辩驳道,“我也是正正经经大好男儿啊!还有啊,我什么时候去他们家后门了?” “人家姑娘可说了,这几日都为我留着后门,如若....” “不许去!”还未等石桓将话说完,便见顾盼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着什么急啊?难不成真动心了?”一旁看热闹听故事的佟珏只抓重点道。 “什么动不动心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是怕石桓行为莽撞害了人家!再说了,这件事只靠她的证词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石桓和佟珏听了,面面相觑,此时顿感有些惆怅。 “那该如何救你,你说,我们去办!”佟珏干脆利落地问道。 “佟珏,此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你父亲现下已然被皇上冷待了。你家里现在只剩你一人。这次皇上命你去抓捕我,想必也有试探的意味……” “原来你都知道....” 听了佟珏此言,顾盼淡然一笑,张开双臂搂住了他一左一右两个好兄弟,“虽然我离开了朝廷,但我怎么能忘记我的好兄弟呢?回去告诉佟伯,当年那件事我会查到底的,让他放心交给我吧……” “好了!现下还提什么当年的事,你先从这牢房里出来才是最要紧的!”石桓突然插嘴道。 “对,我觉得石桓说的有道理,小盼,你打算怎么办?” 顾盼沉思,终究叹了口气无奈道,“有一人倒是可以立刻将我救出牢狱,可是现下还不是时候...” “是谁?我去.....” 还未等石桓将话说完,只见那牢头奎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不好啦!不好啦!” 佟珏不悦,紧皱眉头问道,“何事?” “佟大人,外面来了一大批商贩,说是...说是要求放了顾贵人...” 佟珏听罢,回头望了一眼顾盼,思岑片刻后说道,“带我去看看!” 待其刚要走出牢门时,只听顾盼说了句,“佟珏,莫要伤了他们...” 佟珏回首,定睛望了一眼顾盼,微一点头。 然而,待出来后,才发现哪是什么一大批商贩,明明是一群娘子军... 而更为惊厄的是那位被孟大人送来刑部锻炼的孟青书现下正一手捂鼻,坐在那群女人堆里起不来。 佟珏见此,也未与这些 分卷阅读21 个泼妇客气,只瞧他推开左右两侧挡住他的女子,走到孟青书身旁将他拉了起来,“这是谁干的!” 刚刚站起的柔弱青书被佟珏这么一吼,顿时吓得一激灵,差点没站稳,又跌坐了回去.... 这时一为首的略显机灵的小丫头站了出来,“我!是我将他推倒的!” “殴打朝廷命官!来人!把她给我....” 正当佟珏想要杀鸡儆猴,吓退这群泼妇时,只听得孟青书突然阻止道,等....等一下!” “孟大人莫怕!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来人!” “等等!佟大人!其实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刚刚是自己没站稳,故而摔在了地上,与这位姑娘着实无甚关系...” “当真如此?”佟珏甚是怀疑地盯着孟青书。 然而,当下文弱如青书是左也不敢看,右也不敢瞧,就那么低头作含目状,用几不可闻的苍蝇声说道,“是...” 佟珏一下子没了由头,顿时有些来气,只瞧他走回了台阶上,冲着下面的女子们喊道,“把她们都给我赶走!谁若再敢来此生事,不必客气,大可抓了流放充公!想来那些莽荒之地多缺洗衣做饭的女奴!” 听了官大人的恐吓之词,刚刚还气焰嚣张想要冲进牢狱的小娘子们顿时息了气焰,而唯独那为首的段虹是个不怕事的,却还想着要闹一闹... “你们快放了我顾盼哥哥!他没犯什么罪,你们为何要抓他!” “他犯没犯罪自有朝廷说了算!如若你再纠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佟珏下了决心般,提起宝剑。 这时还杵在娘子堆里的孟青书见势不好,忙劝道,“姑娘,你还是快走吧...佟大人功夫了得,你不是他的对手的...” “哼!要你这个书呆子操的什么心!滚一边去!”段虹一把将孟青书又推倒在地,眼瞧着便要拔剑出鞘.... 幸而她那老父亲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怕是女儿要惹出什么祸事来,这不,紧赶慢赶撵轿赶了过来。见女儿竟想要与当官的动手,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昏死过去。 “虹儿...住手!快快住手!” “爹,你怎么来了?” “大人,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各位,老夫这就带她回去,定当好好教训!还请大人息怒!” 佟珏见此,也将禀在身前的剑放了下来,“你这女儿确实要好好管教管教了!竟然公然将我们的公差殴打至此!” 段瑞升顺着佟珏的指示看了去,这才发现这一堆娘子里竟站着一位白净少年,只见他用绢帕捂住了鼻口的位置,但从旁侧还是些许漏出了点点红血丝,“呦!这是我虹儿打的?大人,真是小女的错!小女的错啊!” “爹,女儿就那么推了一下,是他弱不禁风...”段虹见老爹一直在赔礼,不禁辩驳道。 “住口!” 段瑞升冷脸训退了自家闺女,又转头笑脸对着孟青书问道,“不知小官人家住何处?改日我定带着小女亲自登门致歉。” “不必了,我并无大碍,而且这位姑娘确实不是故意为之,此事就此作罢吧。” “你不必乱充好人,替我说话。赶明我送上一袋金便罢了,反正我家有的是!” 青书惯怕这颇为蛮横的小姑娘,听了她的话,想要推拒却又是不敢,只得低头作含目状。 佟珏可是没什么闲情逸致听他们你来我往争是非,便叹了口气,沉声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经了了!这刑部大牢也不是什么街市口,快快散去吧!” “是是,我们马上离开,马上离开...”段瑞升可是个明白人,怎么可能任由着女儿与官家斗恶,赶忙赔了笑脸,拉着闺女离开了... 就这样,一场小风波散去,刑部阶下便只剩下了捂着鼻子的孟青书,那场面好不滑稽。 佟珏只身走近他,低声问询道,“青书,这刑部本就如此,不比庭院书房那般平静,你可还适应?” “佟大人,我...我可以!”孟青书为表决心,将捂在口鼻处的手帕拿了下来,端正身姿,笔直地望着佟珏。 见此,一向无甚笑容的佟珏竟出奇地温润一笑。想来他竟有些喜欢上了这身前的呆子.... 第13章 千金作证 刑部衙门正如其名,卓寒森立,不近生人; 而翌日清晨却难得地迎来了一位淡雅贤姿的千金小姐。 只见绮柔独身来到了衙门鸣鼓处,用她那纤细的手拎起了旁边的大锤。 锤端落鼓面,震颤了那扇赫然紧闭的大铁门,也震醒了已在里面等候多时的两个人。 “来了!来了!佟珏,你快点!”带着手镣脚镣的顾盼端坐在内室催促着一旁整理官服的佟珏。 “哎呀!催催催!我看你倒像是官老爷,我是给你打工的!这还没来禀报,我就出去,像什么样子!” “你就是不知怜香惜玉,怪不得如今还没哪个女子肯嫁于你!这一大早天气如此寒冷,你让她一个姑娘家家在门外一直敲那个破鼓!想想我都心疼!你快点!” “顾大会长,现已近仲夏,何来寒冷!倒是你,果真不随我到前堂吗?” “当然,我去那做什么?”顾盼眼神躲避,拿起了身旁的茶杯,啜了一小口。 “我以为你想见见人家呢!” “我?也不是我不想见她,我是怕她不想见我....” “为何?她都肯为你违背父命来此作证了,想必她对你印象定是不错的。” “佟珏啊!这你就 分卷阅读22 不懂了吧!我这张脸对她来说是救命恩公;但我顾盼这名字怕是在她那里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商事贱民……” “小盼....”听到昔日最为聪颖出尘的好友如此形容自己,佟珏的心里顿时难受不已。 “行啦!你还真等通报啊!快去吧!”顾盼不理佟珏眼神中的那丝凄凉,又催促了一声。 佟珏见此,叹了口气,正了正衣身道,“我今日定要好好瞧瞧那女子。”说罢,抬腿便要往前堂走去…… 顾盼可是听出了不对劲来,拖着手镣脚镣便追上了佟珏, “等等,等等!你什么意思啊?” 见顾盼略显紧张的表情,佟珏笑着解释道, “你放心,我只是想见见能让我们小盼自惭形秽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说话温柔点儿,别把她吓着....”直到佟珏消失在内堂,顾盼依旧不放心地嘱咐着,他也不知那家伙到底听没听到。 就这样,刑部衙门佟珏正堂高坐,左右两侧按品阶依次坐着这刑部的大人们。 “堂下所立何人?”一声惊堂木落下,佟珏开口发问道。 绮柔虽贵为相府千金,也见过颇多大场面,但如此威严鹤立的情景也是她平生第一次看到。 尤其是这一屋子的大丈夫们皆面露愠色,特别是正堂高坐的那位更是眉深目厉,好不吓人... 顿时,刚才一路上石桓教给她的说辞,这会儿竟全然忘的干净。 “你轻声些,吓着她啦...”佟珏只听着他座位后屏处传来了某人怜香惜玉的抱怨声,霎时脸涨的通红。 “你要不就到前堂来,要么就回内堂乖乖等着,为何跑到那里去!?成什么样子!”佟珏小声给某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还不是怕你个没轻没重的吓坏了人家姑娘嘛!你快审案,莫要管我,哎...轻声些啊...” 堂下小官们见堂上大人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色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纷纷装作瞧不见,做低首含目状.... 趁着这会子功夫,缓过神色来的绮柔终于想起了自己要说的话,只瞧她略一俯身行礼道,“臣女乃当朝丞相之女罗绮柔,今日前来特为罪人顾盼作证。” 闻言,众小官们皆面面相觑,议论了起来: “丞相大人不就是被顾盼所害吗?怎么....” “是啊,怎么他的女儿又来替顾盼说话来了……” “对啊,真是奇怪,这丞相不是.....” “.....” 邦邦邦! 三声震天响的惊木锤桌,顿时堂内又恢复了平静。 “你接着说。”佟珏略放缓声音,对着罗绮柔说道。 “是。”绮柔又一俯身拜礼后,接着道,“家父遇害那日,臣女在场。幸得顾盼手下相救,我们一家才得以保全。之后又得顾盼经营的医铺搭救,我父亲才没有被刀伤所累。听闻顾盼被冤入狱,臣女特来为其作证。” “但你也没有实证可以证明这刺客不是顾盼派去的对吗?如若这只是顾盼精心设计也未可知呢?” “佟珏,你个王八,你这是救我呢,还是害我呢!”屏后的顾盼听了佟珏对罗绮柔的咄咄紧逼,不禁暗骂出声来。 对此,佟珏像是已经适应了,也不再理后面那只苍蝇,只管说自己的,“绮柔姑娘,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对,也不对。” “哦?如何说?” “臣女觉得大人的猜测未尝没有可能,这是对;可这不对便是换做顾盼来为此事,绝无可能!” “这我就不懂了。小姐识得顾盼?为何如此肯定顾盼绝不会做此事?” “臣女不识,不过大人可到街上去打听一二便可知。前日我因缘到了顾盼的医馆药铺香庵堂。尽管绮柔是个不常外出的女子,也知香庵堂又被称作菩萨医馆,便是因那医馆救难救急分文不取!再说此事,如若顾盼边杀边救,那只能是为自己身上泼脏水,我想一位经商数年,可以连任商会会长的人绝不会如此愚蠢!” “好!”佟珏终于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一高兴便突然大声赞赏了一句。 “大人,臣女觉得顾盼倒如那‘霜梅先拆岭头枝,万卉千花冻不知’的高贵人品,实在不会做出如此事来,还请禀明圣裁” “什么?什么梅?”佟珏蹙眉问道。想来这些古词诗句就是他的克星啊……” “佟珏,让你每天就会耍大刀,不好好读书!人家正在夸我呢!听不懂了吧!呵!”顾盼背倚屏挡,脸上岑笑,好不得意。 佟珏虽面冲堂前,但仍忍不住对某人翻了个白眼。 “臣女是说顾盼的人品卓然,定不会做出如此事来~” “绮柔妹妹!话不可说满啊!人心嫌恶也未可知啊!”堂外由远及近传来了一人的奚落声。 堂前人闻声望去,没想到竟是二皇子石枫亲至.... 佟珏见事不对,连忙对屏风后的顾盼提醒了一句后,方才下了堂恭迎道,“佟珏拜见二殿下。” “拜见二殿下。”众小官们随后也拜礼道。 “快快请起,佟哥哥,你我自小便熟悉,现下也不用如此生分!”石枫假模假式地扶起佟珏后,便转身走向了一旁跪着的罗绮柔.... “绮柔妹妹快请起,我素闻丞相大人有位姿容绝色的女儿,却没想到竟在这里相见。” 罗绮柔被扶起后,却是后退了两步,“二殿下谬赞了,臣女不敢当。” 待石枫又要上前时,只听得站在旁侧的佟珏突然高声说道,“证人 分卷阅读23 罗绮柔!既然你证词陈述完毕,还不快快退下!” “是。”绮柔听命,低头离去。 然而这一番操作倒将石枫的兴头打得七零八落..... 这美人是没得看了,他便拍了拍衣袖准备干正事了,只见他左右瞧了瞧后,出声问道,“这审案怎么罪犯都没到场啊?” “禀二殿下,想必是罪犯一时不习惯牢内的饮食,今日说是病痛难起身。故得....” “哼!想来是做会长成日里锦衣玉食惯了,这会儿便是一点罪都承受不起了?管他什么病痛!审案,罪犯必得到场!佟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二殿下说的是。去!将罪犯顾盼拖到堂上!” 就这样,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了,堂内的殿下大人是左等右等,终是不见人影出现。 “怎么还不来!”石枫可是坐不住了,凝眉望向了佟珏。 “想来是罪犯病痛难以拖拽,故来得慢些。快,给殿下奉茶!” “不必了!管傲!你去看看!”石枫吩咐着他身旁的手下。 但,还未等那管傲走上一步,只听得堂外传出了一声声痛苦的哀叫声…… “哎呦...慢点....哎..哎呦.....” 闻得此声,那石枫面上突然显出了几分讥讽之意…… 只见顾盼被四名狱官抬进了堂内,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被放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叫痛着。 当石枫愈要发作之时,只听得堂上佟珏拍响了惊堂木,出声斥责道,“大胆!罪人顾盼见到当朝二皇子还不快快起身行礼!” “大...大人....罪民现下是有心无力啊!还请大人和二殿下多多担待。” 只瞧着石枫也颇不在意,面带嘲笑地走到顾盼身边,幸灾乐祸道,“顾盼,这才在天牢里待上一日,你就变成这副模样啦?恐怕日后有你的苦日子了....” 顾盼也收了刚刚那呲牙咧嘴的表情,颇为艰难地爬了起来,“大人,刚听闻相府小姐为我作证,现下我可是无罪了?” “无罪?顾盼,你做什么美梦呢!今日我就让你身败名裂,永远翻不了身!”石枫附在顾盼耳边恶狠狠道。 说罢,只见他手一挥,他身后的管傲便递上了一把刀。 “佟大人,这就是当日刺杀我的刺客所用刀具!此刀便可证明刺客是受了顾盼指使!” 顾盼不瞟石枫一眼,出口反驳道,“呵!二殿下,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这刀上面有我们炼厂的刻印就证明刺客是我派去的吧?” “是又如何?” “那我就不明白是你傻,还是我傻了....” “顾盼!你!好,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佟大人,你是这个案子的主事,还是由你定夺吧!” “好好...让佟大人瞧瞧...”顾盼一副哄孩子的语气惹得石枫白眼连连。 第14章 难解之谜 佟珏自是不能像顾盼那样吊儿郎当地对待此事。 只见他走到堂下,伸手接过刀柄,念念有词道,“顾慈....确是顾盼炼刀铺的刀具....” “呵!买我家刀具的遍布整个晋南!哦,对了!二殿下的军需可也是常年到我那里催货。那我说是二殿下有意嫁祸也可以喽?” 想来自己的说辞被驳倒了,换做石枫以往的性情早就失控发疯起来了,可眼下却见他只是勾唇鬼魅一笑,“佟大人,证据在你的手指下呢!” 只瞧着石枫上前,将佟珏的右手大拇指从刀柄上掰了起来。 上面竟是顾盼的特殊印鉴章.... “我素听闻顾会长身上有枚印章是快少有的宝玉制成,而上面的名刻也是由现已过世的胡老先生所制,可有此事啊?顾会长?” 听到了故人的名讳,顾盼再也顾不得装虚弱了,只见他上手便拽住了石枫的衣领,恨声道,“石枫!你还敢提胡先生!” 而见此,站在一旁的护卫管傲刚要上手,却不成想被佟珏给挡了回去.... 就在四人僵持不下之时,只听得堂外传来了一阵刺耳、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见此,皆暂时平息了干戈,对着向他们缓步走来的皇帝陛下叩头拜礼道,“拜见陛下/父皇....” 皇上迈进堂内,却没有直接落座,而是走向了跪拜的众人,独独将顾盼抚了起来,“盼儿,这两日可是受苦...” 顾盼抽回了被皇上搀扶的手臂,低头沉声回道,“听闻有人作证说顾盼有嫌疑,本应在此配合审理。” “唉!莫要听枫儿胡说!此案我已查明,与你无关。佟珏!现在便将顾盼放了!” “臣遵旨...” “父皇...” 石枫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不想皇帝摆了摆手沉声道,“枫儿,你跟我来!” 说罢,皇帝不再看其他人一眼,抬腿便离开了堂内.... 眼看着风波像是已然平息,众位小官们也都纷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而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内堂。 终于,最后只剩下两兄弟默默无言站成了一排,望着已然空落的大门口,不禁一叹.... “嘶!快让人给我打开啊!”顾盼不再沉浸在无谓的悲凉感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泼皮相。 但佟珏却未呼唤牢守们,却是从自己的袖口中取出了一枚极小的银片。 “呦!我说你这官当的够尽职尽责的啊!还负责给犯人开锁呢……” 这两日也是听惯了顾盼的满嘴胡沁,佟珏便也不急着反驳,直到他将顾盼手上的镣铐也取下来后方才将那 分卷阅读24 枚小小的银片在顾盼眼前晃了两晃,“我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顾盼当然明白了这个小子准备要做什么,心底确是一酸,“兄弟!谢了!走啊!请你去醉梦居看姑娘喝美酒去!” 没两句正经话便漏了底! 佟珏一听赶紧从顾盼的胳膊肘下钻出来,竟突然做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你以为我是你吗?我要是迈进醉梦居一步,我那老爹非得从病榻上跳起来揍我不成!你赶紧滚!别让我再瞧见你!” 顾盼瞧那背过去不敢看他的佟珏,失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佟珏,你怎得还是老模样!罢了!那我可真走了啊!” “你等等!顾盼!” “怎么?这么快就舍不得我了?” “少没正经!刚忘了问你,陛下怎么突然肯放了你?是不是顾念...” 顾盼怜惜地摸了摸佟珏的官帽,权当像儿时摸他的头般,“小珏珏,你莫要天真了。咱们的陛下完全是为了他自己...” 说罢,顾盼岑笑了片刻,而正当他要转身离开之时,只见石桓从大门处匆匆走了进来。 “石桓,莫不是来接我的?”顾盼张开双臂想要抱一抱这个为自己奔波劳碌的朋友。 然而石桓却也是个不开化的,走到近处便将顾盼的手给敲了下来,“给!他给你的!” 顾盼见此也收起了玩笑表情,接下了石桓递过来的信函一封。 不过寥寥几句,其实顾盼猜也能猜得出石棹想要对他说什么。 “原谅枫儿。” 呵!竟比顾盼想像的字数还要少... 顾盼将信函复又收了回去,贴身放入了怀中。 “顾盼,我知道大哥跟你说了什么!其实...其实我也...” “石桓,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哎呀!我真是太累了,必得去醉梦居让洛姑娘给我揉揉筋骨。失陪了,告辞!” 说罢,顾盼绝尘而去,不再耽搁片刻。 “大哥?石桓,你们究竟说的什么意思?” “是石棹,石棹救了小盼...” “石棹?!大皇子?!”佟珏对这个久未提及的名字感到一惊,“是小盼让你去请的?” 说到此事,石桓的心里又不禁多想了起来…… 当那日顾盼与他提及石棹可以快速助其脱困后,他按照与母后的约定打开了纸箍,里面的两个字依旧甚为清晰,“石棹” 石桓没想到终日不问俗事的母后竟能与顾盼想到一处,他不禁有些许疑问梗在心头…… 皇宫内, 石枫顶着一张颇不服气的脸跟着皇上走入了大殿内。 “你们都下去吧……”皇帝陛下背对着门口和石枫,沉声说道。 众殿内奴才听了命令,皆拜礼低目退了下去。 吱嘎……一声关门的响动隔开了殿内父子俩与殿外的一切关联。 沉默,还是沉默.... 终于,站在父亲身后的儿子再沉不住气了,“父皇...”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在诺大的宫殿里震出了回声! “混账东西!” 顺着父亲的责骂声,石枫跪在了地上…… 但这也并没有阻碍得了天子发威..... “你平日里做的那些勾当你以为朕不知道吗?!如此小儿科的伎俩,你就想扳倒顾盼?!你大哥的聪慧你是半分都没学到!” “父皇竟还记得大哥?”说此话时,石枫竟颇有点耍小孩子脾气的样子。 但却没想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竟是没有恼怒,只瞧他眼神中分明出现了些许悲凉,“哎!你大哥是朕平生最大的骄傲!” 缅怀了半晌,皇帝终是从愁楚中缓了过来,“不要再去找顾盼的麻烦!我不想听到,你大哥亦不想!退下吧……” 石枫摸着脸上那隐隐做痛的巴掌印缓缓走出殿内,而身边的护卫管傲却早已等在殿旁。 “殿下,刚进宫前收到探子来报,说大殿下今日去过安国寺。” 闻此,石枫厉目圆睁,像极了要吃人的模样,只听他恶狠狠地说道,“大哥,连你也要如此对我吗?!管傲,准备一盒永巷铺的秋糕,明日我也去拜会拜会我的好哥哥!” 而另一边,刚被放出来的顾盼可是轻松了不少.... 只瞧他到自己这个点心铺里揣点吃食,那个茶楼饮壶好茶,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做派也只有他顾盼能做的出来!谁让他是这些铺子的掌柜呢…… 终于,茶凉饭饱,是时候该做些正经事了…… 只听着顾盼站起身来对着一旁伺候的管事说道,“王钦啊,这批茶吃的差不多就不要再进货了,味道差点意思,回头我让阿一给你捎份单子,你按照那上面的铺子订货。” “是,掌柜的。”王钦半低头回道。 “行吧,你忙,我走了。” “哎哎哎,掌柜..掌柜,且等等...”只见王钦将顾盼拦下后,三步两步便跑到了柜台旁,在上面拿了个包裹走了过来,“掌柜的,这是刚刚对面的衣裁铺送来的衣裳,说是给您的...” 顾盼看了看那包裹,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狱服,突然竟失笑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啊!还得穿着它办件大事呢!” 说罢,只见其摇了摇手潇洒地离开了茶楼。 就这样,顾盼着一身狱服灰头土脸地便进了都城第一大奢华地界醉梦居。 只见旁边的客人、姑娘们皆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甚至还有些不开眼的管事张嘴泼骂起来,“滚滚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乞丐竟也跑进这里找 分卷阅读25 姑娘!” “呦!乞丐怎么了?!乞丐他不也是男人吗?” 一颇为豪放的姐儿说出如此逗弄人的话,确实让整个醉梦居突然就热闹起来了。众人皆一边看着笑话,一边用鄙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顾盼。 幸亏这顾盼是个有心量的,只见他也不恼,也不反驳,便只管站在原地瞧着各位看官脸上各式各样的藐视。 “干嘛呢!干嘛呢!都不干活啊!在这扎堆!”秦悠然可也是个暴脾气,只见她两把便将旁边的管事给扒拉开了,看见眼前的顾盼,也没忙着轰人,而是细细地打量了起来,“你是找人吗?”虽这言语也照往常生分上许多,可却也不失尊重。 “秦妈妈,顾盼多日未归,真是想念的紧啊!” “顾...顾盼?”秦悠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大步跨到了顾盼近前,就这么双眼盯着那近在眼前的脸是看了又看,终于破天荒地一声吼,“呦!竟是顾会长!您怎么装扮成这副模样啊!” 而与此同时,在自家老板确认了顾盼的身份后,那些旁侧的管事和姑娘们纷纷忙着改起了说辞: “原来是顾会长,我就说看着与众不同!” “对啊,我也觉得这身姿面貌怎么可能是什么乞丐嘛....” “是啊,是啊...” “.....” 顾盼是也见怪不怪了,倒也没有什么不悦之言,只向着热情的秦悠然询问道,“秦妈妈,雁儿可是方便?” “方便!方便!顾会长什么时候来,雁儿就什么时候方便。您等等,我这就派人去叫她。” “妈妈不必忙了,雁儿在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梯阶上站着的绝姿仙子正绰影自恋般抹着眼泪,痴痴地望着顾盼的方向... 第15章 心头玉 “这下可是真舒服了!雁儿,你可知我在那牢里最思念的可就是你这鸳鸯池了!想着一出那牢子,定要先来你这畅快畅快!” 洗了澡,换上了干净衣衫的顾盼又恢复了往日那潇洒不羁的面貌。 只瞧着他慢慢走向了桌子旁,看着洛雪雁为他准备的一桌子好酒好菜竟有些没有胃口,不禁叹了一口气,只坐着,却不肯拾起那旁侧的玉筷。 洛雪雁见此,柔声体贴道,“公子可是觉得不爽利,我叫秦妈妈去请郎中?” “无碍,我家世代行医,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郎中,哪还需请什么别个!其实我在来此之前便去了自己的铺子吃了个饱肚。现下已然是咽不下这一桌美食喽!可惜你如此费心准备......” 洛雪雁听顾盼这样解释,倒是一下子心安了不少,只见她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缓声说道,“那雁儿便为公子斟酒,陪公子喝个尽兴......” 当洛雪雁正想斟满身前的酒杯时,顾盼的手却附在了酒壶上。 “公子难道也不想饮酒?还是......还是公子已经厌弃了雁儿,故得不肯吃我这里的饭食?” 洛雪雁柔弱自怜着,只见她用绢帕抹去了脸上的点点泪珠,继续娓娓道,“日前雁儿听闻当朝丞相之女亲身下堂为公子去作证消罪,想必公子定是深为感动,所以......所以已然不再喜欢雁儿了……” 烛光晃影下,如此美人娇哭的景致,顾盼当然是非常愿意欣赏的。 但当“丞相之女”这四个字被提及时,顾盼的眉梢却不禁皱了两皱。 只听他冷笑了一声,拾起了玉筷,递了一口鲜嫩的笋尖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丞相之女倒不假,作证消罪也是真,想来是因为我救了她父亲的缘故,倒也无需放在心上……不过,既然雁儿提到了此事,我倒是想打听打听你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都喜欢什么物件,我也好去送个拜礼,谢谢人家的好意。” 洛雪雁破涕为笑,缓缓迈向了顾盼身后,便用两只纤细的手附在了顾盼的双肩上, 一下 两下 ......... 动作轻柔,松弛了顾盼那略显抽紧的颈肩,只听她口中没了刚刚的怨念,却又生了自贱之心, “公子又拿雁儿玩笑了,雁儿出身卑微,怎可与那丞相之女比较。人家是何身份,喜欢的定是比我要高上几个阶品的宝贝......” “哦?是吗?我想雁儿的眼光定也是不错的,不然怎么会识得如此千古一玉呢?” 顾盼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小块精致的玉石。 那便是胡老先生在世时亲身所刻,送予他的礼物。据说世上独有一块,绝不会再找到第二件如此剔透的宝贝,但如今却被他人用作陷害他的把柄,说起来,真是甚为荒唐啊...... 洛雪雁自知顾盼所指何事,她立刻脸色珠红,铛地膝盖撞地跪了下来,“公子,我......” “看样子雁儿是识得此物了?”顾盼继续明知故问道。 “公子,我是被逼迫的,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顾盼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洛雪雁扶了起来,“雁儿,我与你说过,你我是朋友,便无需这些无用的俗事礼节,以后便不许再跪了~” 顾盼这一袭话虽绵软无力,却是最为诛心。 洛雪雁现下早已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般... “我如此轻待公子,公子还拿我作朋友吗?” “既然是被逼无奈,那便不是你的错;既然不是你的错,我又如何能怪罪于你呢?” “公子,我求求你,离开都城吧!他们太可怕了,你斗不 分卷阅读26 过他们的......” “怎么...你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顾盼对眼前这女子动不动便下跪的习惯颇感头疼。 所以待将其扶起后,顾盼便将她摁在了旁侧的凳子上,免得这姑娘一激动,又跪下不可...... “唉!不管我到了哪里,想必他都不会放过我了......不过,雁儿你可曾见我顾盼做过亏本的买卖?” 洛雪雁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回应着。 “呵!所以嘛!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倒是你!雁儿,如今我想帮你,你可愿意吗?” 洛雪雁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身前的顾盼,但眼神流淌过往种种后,刚刚突然出现的希望快速褪去,她只能将目光移至别处,不再回应.... 顾盼见此,确是略有些失望,但他却也不想逼迫,只直了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做出一副甚是疲乏的样子, “唉!这几日真是给我熬坏了,我可要回去补补眠才行!雁儿,此事不急,你也知道我那庄子盖在偏僻处,所以大门一直长开不闭,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便去庄子找我,顾某随时恭候!” 顾盼说罢,拍了拍洛雪雁的肩膀,而后绝尘离去,独留下洛雪雁在那里怅然若失.... 不轻不重的几番折腾后,已是二更天过, 顾盼望着已是行人不多的大街,突然对着空荡荡的前面说了句, “阿一,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啊!还不出来!” 只瞧着一灵气少年郎从一侧的木柱子后面窜了出来,连蹦带跳地跑到顾盼身旁,给他来了个熊抱,“公子,阿一都想死你了!” 顾盼也没挣脱,想着这阿一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你这几日吃得可还好?龚叔可也好,还有....” “公子!你就别惦念这个那个了。我们大家都好!阿一看最不好的就是公子自己了。” 阿一说着,便又要去抱顾盼,可这次顾盼可是没让他得逞。 只见他一边扒拉下阿一的手,一边颇为嫌弃道,“哎呀呀!都多大了,还如此小孩子脾气,这要是让人家见了,还以为我...我...” “公子什么?”阿一不甚明白,歪头问道。 见此,顾盼实在开不了口,怕是污了小孩子纯净的心灵,便只得哼哼哈哈,转了个别的话语,“阿一!公子现下还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 “我不!阿一再不能离开公子了!这次便是阿一没在公子身边才出了如此祸事!” “傻阿一啊!难道你在,那些官差看你可爱便不抓我了?”顾盼生起了逗弄小孩子的心,用手指勾了勾阿一的下巴,说笑起来。 “公子惯爱玩笑,阿一的意思是......” “好了,我知道阿一是最疼我的!现下要你办的事情可是关乎到你公子我后半生的幸福,阿一也不愿吗?” 阿一挠头,一副懵懂的样子,他最近可是越来越看不懂公子的脾性了。 顾盼见这小子几天没见,着实变得不开窍了...便也不等他答不答应,一把将他的头掰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什么?!霍哥哥?!我不去!”阿一听完,一脸不情愿拒绝道。 “怎么?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又气他了?” “哪里是!”阿一倔强否认着,可现下的头都快被他低到地底下了.... “唉!霍逸可真是可怜啊!原本他也是个傲脾气,可唯独对他的恩公小阿一唯命是从,可现如今小阿一还如此嫌弃他,真是难为他啦!” “公子偏心!哼!”阿一背过身子,气恼道。 “哦?那你倒是给我讲讲你们又怎么了,我才好不偏心啊!” 幸好阿一也是个好哄的孩子,顾盼这么一说,他便转过身,开始诉说道, “那日我一回来便听玄胡说公子你被官家抓走了!正想赶去救,可偏偏霍哥哥拼死拦着....说你.......” 阿一说到此处着实有些气恼,情绪便起伏起来,生生地哽咽不能言语。 “呦!瞧瞧那霍王八将我小阿一气的,走!公子带你算账去!” 顾盼拉着阿一便要走,可没想到这阿一上来了情绪,一把又将顾盼抱了个满怀... “公子!你不能死!呜呜呜....” 顾盼心疼地抚着阿一的头,安慰的话却是梗在心头终是说不出口...... 阿一幼小失去亲人,待其来到这里后,便一直视顾家父子为最亲近的人。 然而多年前的变故已经让这个孩子再次承受了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现下的小阿一真的不能再失去顾盼了...... “好了好了......在阿一心里,公子就是这么脆弱不堪的吗?” 阿一拼命地摇着头,用手背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子,“公子定能长生不老!” “哈哈哈!傻阿一啊,我该如何说你好呢!赶明定要给你寻个好的教书先生才行!” “公子,阿一不用读书,只要拿着剑可以保护公子一辈子,阿一就满足了!” “好!那阿一就跟公子一辈子!快跟我说说,那霍王八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说到此处,阿一刚涨上来的情绪又降了几分,他底下头,用委屈巴巴的声音说,“他说如果公子死了,他包赔!” “嘿!这王八!他能赔阿一个这么风流倜傥的公子吗?” 终于,阿一被顾盼的玩笑话逗乐了,便也收了收情绪,问起了正事, “公子急着要这些做什么 分卷阅读27 ?” “送礼!” 顾盼惜字如金,却是让阿一没了头脑,只见他又挠起了自己的小脑袋瓜,站在原地等着公子的下文。 却没想收到了一计暴栗,“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小心误了我的大事!” 阿一一听,急忙奔走,办起了公子所谓的“大事”。 第16章 礼重 仲夏时节,都城多飘雨, 就连那安坐西郊城外的安国寺也难躲这老天的阴晴不定...... “管傲,将秋糕给我。”石枫一边迈着脚下的石阶向上走着,一边抬起左手说道。 而一旁为其打伞的管傲听了命令,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点心包裹向前递去。 待这主仆二人冒雨终于到了安国寺后院静园处时,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女子,砰地撞到了石枫身上。 女子身弱,一撞便倒在了地上,本就被雨水打湿的全身,现下看来显得更是狼狈。而细一瞧那女子眼中分明已被泪水浸透,却不知是因此时的难堪,还是其他...... “哪来的冒失东西!竟敢冲撞二殿下!”管傲身为石枫的护卫,定是要借此在主人面前出出风头的。 只见他一边胡沁着满嘴的污秽之词,一边作势要抬腿在那倒地的女子身上来一脚...... “阿弥陀佛,此乃佛门胜地,请施主自重!”一声不疾不徐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打断了管傲的进一步行凶举动。 石枫闻此,对管傲厉声喝道,“退下去!” 故此,一场小风波得以幸免,那女子也免去了一场灾祸。 “哥!”石枫进入室内,四处寻看,找着石棹的身影。 “阿弥陀佛,贫僧已是出家之人,施主还是称呼我的法号吧。”石棹从一层层的书架中走出,并未着眼于站在门口的石枫,而是径直向一旁的矮木桌走去。 “戒...戒持大师...”石枫一向对石棹的话言听计从,从小便是,现下也是如此。 “不知施主今日冒雨前来所为何事?” 石棹终于抬起眼来,望向了久未相见的弟弟。 石枫见哥哥眉眼和润,不像是恼他的样子,便也放松下来,寻了个蒲垫坐在了石棹的对面。 “唉!大师可是在这里独享悠闲了,却留弟弟在那虎狼窝里讨生活。” 闻此,石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确是觉得眼前的弟弟身形消瘦了不少,心内不禁一股凄凉感又生了根,发了芽,竟生生湿润了眼眶...... 幸而石枫是个粗性子,不甚注意到石棹的微表情变化。 只见他眼珠一溜乱转,对着石棹的居室观摩了一番,“前年来时,没见着哥哥的住处,如今看来着实寒酸了些,明日我让卢望哲给你这里填备几件实用的,还有母妃上个月赏了我一套紫砂茶具,我也让他一并送来。” 见着眼前石枫如此自在畅快地与他谈论日常琐事,石棹竟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 那年岁的时光如今想来真是如此的珍贵奢远...... “出家人六根已清,俗事尽灭,便也无需徒添凡物,累及自己。施主还是管好自己便好了。” “哥哥这是在怨怪于我吗?”石枫一改刚刚纯真的表情,现下的脸上布满了愤怒和不服气。 “我没有资格怨怪任何人,也不想....” 闻此,石枫一声冷笑,站起身来,“哥哥既然不想,又为何要救那顾盼!?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六根已清,俗事尽灭?还是这些狗屁话都是哄骗我的!?” “枫儿......” “哥哥可知你已经多久没有叫我枫儿了?哥哥可还记得我这个亲弟弟吗?”石枫说到此处,却是已然疯魔不成样子,只见他跑到书架旁,将上面的经文全部拉扯到地,嘴里还念念有词着,“经文!经文!都是这些经文害的!” “枫儿!够了!”石棹再不能忍,他站起身来,对着发狂的石枫喝道,“我们本就欠顾家的!” “好!以前是我们欠他顾盼的,可是哥哥已用一生的荣华为此赎罪,难道还不够吗?!现如今那顾盼伙同石桓一起来欺负我!可是哥哥你在做什么?!在帮外人来对付你的亲弟弟吗?!” “枫儿,顾盼不会.......” “不会?所以你还是信他,不信我,对吗?”石枫说此话确是问句,他希望他最敬爱的哥哥能够否定这一切,可是等了好久好久,终究没有等来石棹的一句回复。 他终是心死,“我知道了,这都是顾盼的错!他爹的错!当年如果不是他爹制药,我怎么会想到去偷药!当年他爹害我!现在他要害我!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枫儿!枫儿!” 石枫说罢,猛冲进雨里,消失在了静园深处..... 面对他至亲的弟弟,石棹已然没了章法,他不知究竟如何做才能保护好他。 突然的心悸,让石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双腿似乎也感觉不出力道的支点,就这样,竟一闭眼,生生要摔倒在地上..... “戒持师傅!” 少顷,石棹只觉自己没有着地,而是被什么支撑着。待他转头望去,竟是那还未离去的女施主痴痴地站在他的身后。 石棹用尽全力复而站直身体,向后退了两步,让自己与那女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施主怎还在此地?” “我...我放心不下师傅,所以....所以便等在凉亭处......”谭香低着头,轻声言语道。 “我现下已无恙了,还请施主早些离去。” 石 分卷阅读28 棹说罢,转身慢慢走去了后室,不再给谭香任何开口的机会。 谭香呆站了半晌,终是叹气走了出去。 她知道他不是凡人,但她却也只在乎他是那个戒持...... 但,世上最不缺的便是痴情女子,奈何并不是所有被爱慕的男子都能给出她们期盼的同等回应。 雨盛雨歇,似终不如人意, 正如现在,当雨消云散后,回城的石枫便瞧见了在大街上摇头摆尾,好不威风的顾盼....... “殿下,我刚打听了,那顾盼小贼这是要去丞相府给丞相千金送礼。” 管傲颇有眼力地向石枫提供了一个及时的消息。 “丞相千金?顾盼,原来你好这口......”石枫终于从刚刚的抑郁心情中缓了过来,现下他心里又有了新主意,对付顾盼的新主意。 拉着一车的文房四宝、诗书画卷,阿一走一步停两步,竟生生的与那走在前面的公子拉出了一大截距离。 “我说阿一啊,这东西你可得给我轻些拉扯,那上面的物件可够买下整个都城的了!你....” 顾盼以为阿一拉着车就跟在自己的身后,不想一回头却看见与他隔得甚远的阿一正用怨念的眼神望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停了?快点啊!这可快到用午饭的时辰了,我还想着尝尝丞相府厨子的手艺呢!” 顾盼急忙跑回去,催促着阿一。 “公子!哪有给一个姑娘家送这些物件的,阿一以前看折子戏那戏文里的郎君都是送些首饰,衣服什么的,你送这么多书?公子,阿一觉得你这次要输......” 阿一的一番诚恳建议不出所料地收到了来自公子的一顿暴栗,“胡说什么呢!这么咒你家公子啊!是不是不想吃午饭了?快点!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顾盼念念叨叨地又向前走去,还不时地回头催促着阿一。 就这样,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便到了丞相府门口, “找谁?!”门口守卫一把拦下了顾盼,面色不善地问讯道。 想来顾盼也是许久没进这官老爷的府邸了,倒是有点‘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只见他双手搓了搓,稍稍缓了缓情绪,方才对着严肃的守门家丁说道,“在下顾盼,今日特来给相府千金送谢礼,烦请两位小哥代为通传。” 两守门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身前的顾盼,方才点头应道,“你在这里等着!” 就这样,顾盼和阿一足足在门外站了半个多时辰..... 今日的天气说起来也是多变化的很,刚刚还雨如瀑布倾泻般,可现下倒是艳阳高照,焦烤似火,晒得顾盼汗出如浆,好不狼狈...... 就在其觉得自己快要中暑晕厥过去的时候,终于从院内来了人。 “顾公子,原本到府便是客,应该请公子入门才是。可现下老爷正在休养,谢绝外客。所以只能让您白跑这一趟了。” 贵福将刚刚丞相吩咐的话用婉转方式传达给了顾盼。 幸好顾盼早已料到这丞相府不是那么好进的,便也不急恼,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只见顾盼微一拜礼,含笑道,“管家可能误会了,在下是来给相府贵千金送谢礼的。” “这.....小姐她.......” “福叔,可是有人在找我?” 就在贵福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时,只见绮柔从院内一棵银杏树后走了出来。 “小姐,您怎么.......”贵福不想被罚闭门思过的小姐竟来了此处,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复才好。 绮柔见贵福脸色难看,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她便自己寻迹看向了顾盼,“可是这位公子找我吗?” “正是,在下顾盼,昨日有幸得小姐下堂作证,顾某才能洗去冤屈,故得今日带了谢礼特来拜谢。” 绮柔含笑,歪头看向了顾盼,“哦?之前素有耳闻,却从未见过顾会长的真容。如今见着了,倒觉得公子这长相确与我一相熟之人尤为相似,那人姓史,名运来,公子可识得此人?” 第17章 无价墨宝 绮柔含笑,歪头看向了顾盼,“哦?之前素有耳闻,却从未见过顾公子的真容。如今见着了,倒觉得公子确与我一相熟之人尤为相似,那人姓史,名运来,公子可识得此人?” 顾盼一愣,此时的罗绮柔眼若弯月,瞳深如墨,长睫闪动时,又带点稚气未脱的孩童神态; 他含笑道,“史兄乃志向高洁之人,顾某不过一届商贾,不敢与其高攀。” “既然顾公子与史公子确是相熟,想必顾公子的人品德行也不会相差甚远,何必如此自惭形秽,倒是有点失了大善人的名讳了....” 顾盼确实没有想到罗绮柔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不讳的将称赞之词言之于口,他不禁顿了顿,“小姐过赞了。顾某今日来是想感谢小姐的慷慨搭救之恩,带了些文人墨宝、诗作文集,还望小姐收下。” 闻此,绮柔抬目缓步上前,从运车上轻轻拾起一幅卷轴,铺展开来,“这可是参先生的真迹?” “此乃我一友人复描,想来小姐定是喜欢,便拿来献丑了。实在不敢冒称真迹。” “竟这般神似!” 绮柔出神的望着眼前气韵浑然天成的墨宝,喃喃自语道。 “参先生不被门第规矩所累,绝尘于外,可称得上是一神仙真人了。此番性情倒是与小姐颇为投缘。” 听了此番话,绮柔捻 分卷阅读29 唇一笑,慢慢地将眼神从画卷上移开,“公子今日可是第一次见我?怎会如此肯定绮柔何般心性?” 闻此,顾盼颇为尴尬的看了看旁人,心内却是已是被眼前女子绕乱了章程,便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 绮柔见此,微一含笑,却是为他递过一方绢帕...... 想来也是,这爆暑狂晒,再加上难懂小姐心思的煎熬,可不就把那风流倜傥的顾公子给熬的汗流浃背,一副落魄样嘛..... “多谢小姐。”顾盼虽懂礼的接过了绢帕,却也没用其擦去额头处的点点汗珠,而是锦袖一抹,倒是不失一番自在之味。 “绮柔心念公子拜谢之礼,但出堂作证本就是陈清事实,所以如此贵重之物恕我不敢应承。” 遭受拒绝本在顾盼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只顿了顿,便开口道出了之前已拟好的诓骗之词, “不瞒小姐,其实在下日前正要寻一处好院落,这些物件摆在家中实在难以搬离,又怕途中颠簸破损,不知小姐家中是否还有余地可存放几日?” “这....” ‘厚脸皮’如顾盼倒叫这秉性纯良的小女子难为了, 只见罗绮柔听了顾盼此一言,好看的柳眉不自觉的皱了几皱,却怎么也想不出如何拒绝人家的‘请求’来..... “柔儿....” “娘亲....” 自家娘亲的呼唤声,让玄思的绮柔抽回了心神,一时间也顾不得女儿家的姿态,只能快速应对着眼前的状况..... “公子快些离开。” “兰湘,快将车从后门拉到我们的院子。” 一番‘命令’后,身旁的几人倒是非常的配合,一溜烟便没了影子..... 见此,绮柔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快走几步迎上了要跨出门来的娘亲。 “听贵福说你在与那商贾之人交谈!你这是要气死你爹爹和娘亲吗?” 孙黛眼扫过门前空落落的一片地界,而后转头对着绮柔训斥道。 “娘亲误会柔儿了,我只是代爹爹来打发他,怕他一直纠缠,惹得爹爹动怒。” “真的?” “真的。” 躲在侧处的顾盼看了绮柔的一番神级反应后,倒觉有些妙处..... 不禁将手中折扇敲的哒哒作响,嘴角岑笑,品着刚刚绮柔的一系列快刀斩乱麻的动作,心道,这哪里还是被圈养在深闺大院的书呆子小姐,如若放在军帐中,那也是个能出谋划策的军师了。 “公子,咱们这就走了?”阿一慢步跟在顾盼身后问道。 “还不走,难不成等他家护院出来送我?” 阿一听罢,不禁哼了一声,“公子还大言不惭要尝尝相府的饭食呢,可结果,人家连门都没让咱们进.....” 顾盼被踩了小尾巴,一个暴栗便挥在了阿一的头顶,“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这几日跟霍逸学得真传了!快去,给盼哥哥办件要紧事!告诉景叔,日后碰到什么名家精品墨宝必得留下,价钱皆可!” “.........”阿一沉默半晌,在顾盼举扇至顶时,快速跑得人影全无//// 眼瞧着已到了正午,这日头着实热的恼人! 会了佳人的顾盼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在街上溜溜达达,一小会儿子功夫便到了自家酒庄, “孙叔,人可到了?”顾盼进门便问着迎上来的老者。 “到了,到了,我已经将他引到了楼上卓仙阁。” “好....” 顾盼说罢,快步上了楼。话说他等此人可是等得够久了啊..... 只见他行至卓仙阁门外却是放慢了动作,有礼的敲了三下门柱,而后轻轻推开, “曹伯,久未相见,您近来可好?” 屋内老者含笑站起身,快步将弯腰拜礼的顾盼抚了起来, “拖了顾会长的福,都好,都好。全靠你照拂我全家老小,我才能在那宫墙内苟活。” “曹伯,叫我小盼就好。” “好。日前,你托人来要的东西,我今日终是拿到了....”曹公公从袖口内拿出一单薄纸,递到顾盼身前继续道,“这便是近五年里所有洛姓内监的身前名,还有他们现下所伺候的宫殿。” “景阳宫?”顾盼眼尾扫到一行,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 “有何不对之处?” “哦,没有。曹伯,这单子对照可会有错?” “这是我亲笔复刻,绝不会出错。” “那就好,多谢曹伯费心了。我让孙叔准备了您最爱的那品酒,您可定要饮得尽兴再回宫里。” “好好好,你去忙吧,我定不能忘了你家的酒!哈哈哈哈....” 顾盼安顿好房内的客人,便又回到了一楼的柜面处,想着纸上的那一行字,确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掌柜的,刚从香庵堂送来一封急信。” 顾盼接过孙叔递过的信,打开来后,扫过寥寥几字,‘枫至安国寺,不欢而散。’ 他微叹了口气,将信函与曹公公给的纸单一并收入衣袖内..... “孙叔,近来酒庄可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 孙叔是这里的老管家了,一向把这酒庄的生意照拂的红火,顾盼也愿意到他这里来饮酒听段子。这老人家可是个有名的万事通,爱打听,也爱说.... 这会儿子瞧见顾盼来了兴头,老头子不免的绞尽脑汁想要说个顶天的大事让顾盼乐上一乐。 啪! 只见似想到妙处的孙叔,啪地将 分卷阅读30 手中的记账金笔摔在了柜上, “现下便有件极新鲜的!”孙叔凑近顾盼,向上指了指,“段家的现在在楼上雅间,好像在宴请一个当官的.....” “哦?这倒真是极新鲜的。” “是啊,那段瑞升向来是躲着当官的,现下也不知要刮哪边的风.....” “在哪间啊?我去瞧瞧。” “雅尘阁。是段瑞升亲自选的,要的最里间。” 想必是今日顾盼的心情极好,故得也免不了要讨一讨别人的乐事..... 此时,只见他手持茶壶盘子,脚底闲庭信步,慢悠悠便来到了二楼雅尘阁。 咚咚咚..... 依旧是有礼的三下敲门声。 “进来!” 听见了段瑞升应允,顾盼端茶而入, “段伯,听管事说您在这儿,小盼特地送一壶前几日新进的御前龙井给您尝尝鲜。” 显然段瑞升对顾盼的突然造访措不及防,所以一下子脸面,话语都跟不上趟,落了自己闺女的下风.... “顾盼哥哥!你带我去玩吧,这里实在无趣的很!” 段虹一下子便站到了顾盼身旁,挎上顾盼的手臂说着,眼神也不忘瞥向某人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而收到了一计白眼的孟青书,也不甚在意,只对着顾盼颇为不屑道, “原来你就是顾盼?!” “在下正是,不知公子是?” “刚刚我听闻你今日跑去相府给我的绮柔妹妹送礼?” 顾盼对孟青书不答反问的行为倒是不甚在意,却觉这‘绮柔妹妹’四字尤为刺耳.... 不过他依旧保持着大气态度,含笑回道,“确有此事。” “不知你有何意图?!” 看孟青书那眼神灼灼,确像是正牌夫君质问情夫的戏码。想到此处,顾盼不怒反笑道, “公子言语间似与我或是相府千金相熟,但公子如若不言明自己的身份,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答复公子。” 孟青书一双眼翘的老高,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缓缓开口道,“在下孟青书,左侍郎孟存朝之子,现在刑部衙门当值。与绮柔妹妹可算得上青梅竹马!” “哦,原来是孟公子!在下失礼了。那日在牢中确实听闻一小衙役被一女娃娃打破了鼻子,那人便是孟公子吧?” 不待孟青书开口,站在一旁的段虹便突然一脸兴奋道, “对,顾盼哥哥你猜的没错!那人就是他,那女娃娃便是虹儿了!” “虹儿!休得对孟公子无礼!” 一直在旁默默无言的段瑞升终是忍不住了,横眉训起了自家女儿.... 第18章 莫名怨由生 “是...是又如何!我....” 孟青书不想落人下风,尤其是被他看不起的商贾之人的下风,可怎料话到了嘴边却也无甚了了。如何辩驳呢,他的的确确是被一小姑娘给揍了呀!唉! “那顾某还要再拜一下公子了!” “为...为何?” 孟青书实在难琢磨透眼前那清秀男子的心理,疑问梗在心头,便被实实在在的吐了出来..... “公子通晓好男不与女子争斗之理,这是品德谦和之人才会有此一识!所以当得顾盼再拜一下!” “咳咳...那是当然。我看你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高看了自己的身份。那我便良劝公子一言,希望公子莫要妄想攀附丞相府这般门第,而且我绮柔妹妹惯爱居家读书习字,却独独不喜那铜臭钱银,想必公子此等身份也是使不上力的....” 顾盼闻此,却也只得苦笑一番, 他哪里不知道如此道理,先不论这孟青书所言相府小姐的心性如何,即便是个与他性情相投的,可他顾盼现如今除了身上那铜臭钱银,实在无剩其他,倒叫人觉得怅然了.... 可欢喜一人又是如何能用一句言语便可以割舍的呢..... “孟公子此话不假,但也可说是言之过早。”顾盼指摘了两句,便转头看向了段瑞升,“段伯,茶已送到,小盼便心安了,那就不打扰您与客人饮酒了,告辞。” “贤侄慢走,有空我定当上庄子拜会....” “顾盼哥哥....” “虹儿!还不快坐下!” 吱嘎..... 为客人关上了门,顾盼不禁长吁了一口气,本想着是来看看段瑞升的热闹,不想反倒是成了自己的热闹.... 唉!顾盼只道一句,‘听人长短,必会祸及己身啊!’ 哀叹完毕,他也只得去办自己的正事了,闲情逸致的时辰对他而言总是少之又少.... 夏日节气,白日总是要长上许多, 可某位姑娘似乎还嫌这光亮的时辰不够,急不可耐,却是双目不肯离开手中的书本半刻..... “小姐可都坐在这里一个时辰了,饭食也没吃,怕是要做出病来的。” “兰湘,有书为伴,何思饭食俗物。怎会如你这般不识其中趣味。” 绮柔虽反驳着自己丫头的言辞,却也听话的移了移眼睛,将书放在了桌子上。 “兰湘确实不懂这些。可是....我懂一点,那就是今日来送礼的顾公子很是懂我家小姐的心呢,往日里孟公子送些个珍玩宝贝,您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现下倒是....” “怎么?” 绮柔凤眉微捻,眼神如厉,似威胁般.... “现下倒是捧着那奇书看似要捧到明日天明了!” 绮柔饶是不能让那丫头给胡说了去,站起身便追了出去, 分卷阅读31 与兰湘嬉嬉笑笑,打打闹闹,倒是没了往常的拘谨做派,现下便是个活泼女子,疯跑在院子里.... “臭丫头!竟敢调笑起我来了!看我不罚你!” 而就在热闹的当口,院外的小丫头迈着小碎步向罗绮柔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姐,夫人房里的秦妈妈来了,说是老爷、夫人请小姐过去....” “好,那我便去爹爹房里用餐食了。” 绮柔现下着实高兴的很,对着兰湘嘱咐了一句,便出了院子。 可这天真姑娘却不知有着什么坏消息正在等着她.... “老爷啊!这可如何是好?我柔儿真要嫁与那宫里的浪荡子不成吗?!” “小点声!此事还没定下,便当不得真。现在便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罗本章实在是不喜欢自家娘子这动不动便哭天抹泪的性情,本就烦躁的他现下也顾不得体贴夫人,只一句话抛了出去,不再管其他。 “听说那二皇子风流成性,便只当女人是件玩物,我柔儿被我养得着实是个自爱自重的姑娘,定是受不了这般侮辱的!还不如就嫁与今日门前那个商贾来的好!” “那也是个浪荡子!听贵福来报,那顾盼小儿走后不久便去了醉梦居,而且那人素与城内花魁娘子关系不清不楚。唉!” “这可怎么办啊!我的柔儿.....” 孙黛一想到自己生养的女儿日后嫁了人便要受尽委屈,这心内便是抽搐不停,像是要晕死过去般..... 远远的便听见了爹爹娘亲的议论声,绮柔只当做没听见,深吸了口气,持气定神闲状走了进去,“娘亲,爹爹,究竟发生了何事?” “柔儿啊,宫里来了旨意,要你明日入宫拜见殷贵妃,说是要为二皇子选定皇妃。” 罗本章一五一十的将宫内的旨意告诉了自家女儿,因为这事到底是他想瞒也瞒不住的。 “女儿去便是了。爹爹、娘亲莫要太过为难。” “柔儿不能去啊,那二皇子他....” 见女儿如此爽快答应,孙黛拼劲全力站了起来,拉住了亲闺女的手。 绮柔只用力搀扶住了哭成泪人的母亲,轻声安慰道,“娘亲,先不说那二皇子如何,这不是还没有选定吗。那一切便有转圜的余地。” “也罢!明日我让你娘亲陪你同去。柔儿放心,爹爹一定不会让我们柔儿受苦的。” 虽知有父亲、母亲的护佑,疼爱,她绝不会入那虎狼窝,但绮柔现下却觉肚内气闷不顺,便是回房的一路也没能让她畅快上来..... 待其踏进了自己的卧房,望着书桌上的画卷,书作,却是一阵烦心, “兰湘,将桌上的书文都收起来,放进原来的箱子吧....” “都要收吗?小姐不留下一本?” “都收!一本不留!” 夏日的夜很是燥热,惹得月下的佳人颇不称心, “醉梦居?花魁娘子....”绮柔倚窗对月,默念着对她来说极其陌生的两个名字。 而与此同时,正被人念着的花魁娘子洛雪雁这会儿子可是如临大敌般,正面对着她的‘顾公子’。 可今日花魁娘子的卧房倒与往日不同, 没有歌舞赏,没有美酒陪, 桌子旁独有顾盼和洛雪雁两人对峙般正坐于侧..... “不!不会的!她说过要让弟弟做宫内侍卫,怎么会是.....” 洛雪雁眼瞧着顾盼递过来的纸单,不住的摇头,而眼中的泪水也滴滴点点随着情绪的起伏散坠了下来。 她这许多年来一忍再忍,无非是为了这几个亲人!为了他们,她不惜出卖背叛自己所爱之人,可现如今的事实她却实在无法接受.... 内监?!多么沉重的两个字,年幼的弟弟尚且如此,那她两个年事已大的爹娘又当如何了.....洛雪雁不敢再想下去..... “你口中的‘他’可是当朝二皇子石枫?” 洛雪雁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此时的她已是满脸泪痕,“公子,雁儿真的不能说。如果我现在说了,她便再不会放了我的亲人了!求公子饶了雁儿吧,求公子......” 顾盼不忍再多做相逼,只无奈的扶起这个同样身不由己的柔弱姑娘,“好了,你不愿说,我便不再逼迫于你。你可记得昨日我与你说过的话吗?” 顾盼此时言语轻柔如风般,缓和着洛雪雁那稍显悲怆的内心..... 闻此,洛雪雁颇有些踌躇,言语全无的盯着顾盼的柔目,一滴滴的眼泪如夏雨般坠落。 顾盼微叹了一声,而后起身向门前走了去,“记住!在下庄子的门永远是开的。” 说罢,顾盼拉门而去,而屋内的伤心人却是痛哭不已..... 残月当空,却不知照着几户伤心人家.... 可无论黑夜多么荒凉潦草,却总会盼到天明,艳阳高照的时辰; “石桓,昨日你大婚,顾盼再道喜啊。改日我侄儿诞生,可要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定当准备一份厚礼。” “可是夜明珠吗?” “你想得倒是不错!可惜我只得了三颗,一颗给你,一颗留给佟珏,哪还有多余的...” “不是还有一颗吗?你莫不是要留着给你未来的娘子?” 石桓两眼微弯,打起了顾盼的鬼主意.... “那一颗是留给........罢了!反正每人一颗!你且不要再惦念了!” 顾盼决绝,断了石桓的念想/// 就在石桓一张嘴不 分卷阅读32 满的砸吧着啧啧作响时,顾盼却是转移了话语, “对了,霍逸那研制了一方养颜的药丸,我给你留下两盒,一盒给你那刚迎进门的媳妇儿,一盒给皇后娘娘。” “嗯,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心了!” “每年我爹的忌日,皇后娘娘都会差人来送钱银,我也是时候该回回礼了。” “唉!那也不是应该的嘛!当年我母后与你爹就很是投缘,可以说是志同道合的人了。她这是惦念故友。你大可不必挂在心上!” 顾盼抿唇微笑,“嗯,你说的在理的很啊!不过近日来我倒是总会忆起从前.....”顾盼说到此处,却是顿了两顿,像是在怅惘般,“唉!不说了!现如今你在你父皇身边算是个得用的,皇后娘娘想必也不用太过忧心了,不过以皇后娘娘平日的性情怕是也不愿为你去做那些争抢之事吧.....” 石桓点了点头,嘴边嗯了一声算是答复了,可晃眼间又想起前几日那个纸条的事情,一下子却是失了神..... 见状,顾盼调笑道,“怎么?新娘子如此耗损我们石桓的精力吗?竟说了几句话便如此这般了.....” “没正经!你还好调笑我!我这大婚也办了,什么时候轮到我送你份大婚的贺礼啊?小心被石枫那小子跑到你前头去!” “石枫也要娶亲了?怎么没听说,定的哪家姑娘?” 第19章 解围 “还没有,不过看那样子想必是快了。” 答完此句罢,石桓刚想饮一口茶水,却见对坐的顾盼没有动作,也没有话语,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惹得他心内甚是有些发毛.... 他只得放下刚递到嘴边的玉杯,继续道,“殷贵妃宣了所有名门未出阁的女眷,明言是为二皇子选正妃。你也知道我母后........唉!总之这些年后宫一直是殷贵妃把持,所以现下不知多少名门女眷已经等不及要去争这个正妃的位子喽!怕只怕我这弟弟是个花心肠,如果真是个好姑娘给了他,倒是有些可惜了........啧啧!” “你是说所有名门女眷?!可有........” 石桓难得见顾盼如此激动模样,却又等不到他的下文,干脆将那一直没饮到嘴里的茶放到了桌上,眼弯如勾,身子还特意往前探了探,想要打听些热闹, “嗯?小盼,你这神情可是不对啊!说!是不是偷偷看上了哪家名门之女了?” “满口胡吣!你还不知我如今的境况,哪里会有名门姑娘肯跟了我....” 石桓单手托腮,笑意涔涔的对着面前无端气恼的顾盼上下打量个遍, “嗯....这话听着不像是否认,倒像是颇多情路不如意啊!” “少废话!这件事你父皇可知?” “嗯!当然了,这次可是父皇首肯的。趁着此事,殷贵妃定是要大办一场,涨涨自家威风的!哎哎.....你干什么去啊!不是说要陪我喝一午间的茶吗?” 石桓正说着,却见顾盼突然无来由的站起身来,向外堂走了去...... “茶喝多了对肾脾不好!阿一,送大皇子。” 石桓气恼,不知顾盼所言何物......不禁抱怨了起来, “哼!真不知道发得什么疯!请我来的是他,赶我走的也是他!我说阿一啊!你家公子这是病了吧?” “病了?!什么病?还.......还有救吗?” 阿一一向对石桓恭恭敬敬,可现下确是紧紧的抓着石桓的手臂,一双透亮的眼睛盯得石桓倒是有些不忍再诓骗这个小娃娃了。 “阿一莫怕啊,你盼哥哥的病还有救....有救。可这救他之人却不是你我,必得是一位姑娘才行。” “姑娘?”阿一挠头,真不知眼前这位宫里的贵人到底说的是什么。 “对,阿一快快告诉我你盼哥哥近日里都见了哪位姑娘啊?” “洛姑娘!” 阿一开口便将自家公子出卖了去....... “哪个洛姑娘?” “醉梦居的洛姑娘!” 闻此,石桓砸吧着嘴摇了摇头,“不对!那姑娘可不是你盼哥哥的喜好,可还有其他?” “其他?”阿一为救自家公子可以说是绞尽脑汁了,现下是想的挠头又抓耳,痛苦至极,“啊!还有!” “是谁?!” 石桓手中紧握扇柄,脚掌更是抓紧地面,急不可耐的等待着这不得了的大热闹..... “相府千金!” “哈哈哈....对上了!对上了!我说嘛!那可也算得上养在深闺里的巾帼女英雄了,也只有如此女子才可配得上你的盼哥哥!” 石桓将手中折扇敲得哒哒作响,一脸媒婆相畅想了起来。 “相府千金可以救我家公子?该如何?阿一可需要做什么?” “阿一不用做什么,你家公子会无药自愈.......走吧!你家公子现下可是要让你来送客的!” 阿一再次把头挠,望着已走在前头的大皇子,不禁感叹这贵人们的想法还真是难解的很呢.... 而另一边某位心急如焚的人却是等不得一刻,火急火燎地便向着香庵堂的方向赶了去..... “霍逸,上次我从苦曹镇带回来的那批灾民伤势可是全医好了?” 顾盼刚一迈进香庵堂,便抓住了柜上的霍逸问道。 “嗯,好了。现在他们是吃得好,睡得....” “我要见石启!” 顾盼打断了霍逸的闲唠叨,直接说 分卷阅读33 明了来由。 而此时发现顾盼话音不对的霍逸不禁放下了手中刚采摘回来的药材,走至顾盼近前为他倒了杯消暑茶,“怎么如此急?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事日后再与你细说,现下你且将石启带来。” “好,你等等....” 如此这般,直到半盏茶的功夫后,只见一身高九尺,但身形柴瘦的汉子走进了堂内。 石启进门一眼便瞧见了顾盼..... 咚! “恩公!” 只听得一声闷响,石启快步走近跪在了顾盼身前。 “石启大哥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恩公救我全村人性命,石启就是死一百次也无以为报啊!” “石启大哥莫要如此,倒叫小盼不知如何是好了。”顾盼说着将石启扶至一旁的凳子上安坐了下来,继续道,“小盼今日唤石启大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不过此事也是石启大哥一直所盼之事。” “恩公请讲,上刀山下油锅,我石启绝不皱一寸汗毛!” “石启大哥不是一直想状告县令吗?眼下便有一好时机。” “果真?!不瞒恩公,石启每每想起我那可怜的妹妹就.....唉!还请恩公快快说来!我需如何做才能惩治了那恶人!” .......... 几番言语,夜便已至深, 但在那灯烛残灭之时,香庵堂的人们似乎还有许多话未言尽般..... 而丞相府的二老为了自家女儿的婚事也是彻夜未眠,一早起身便是疲态尽显,着实忧愁的很呐! “唉!夫人啊!你是一夜没睡吗?” 罗本章看向愁容满面的夫人,不禁心疼的问询着。 “我怎么能睡得下呢!你说我们柔儿该如何啊!昨日看情形,那殷贵妃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柔儿来的。还说这两日让二皇子送什么花茶过来....我才不稀罕那些个!倒是希望她家儿子莫要纠缠我们柔儿才好!” “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便是豁出我这张老脸去陛下那里请罪拒婚便是了....定不会让我们柔儿受的苦去!” 咚咚咚.... “相爷,您起身了吗?” “何事啊?!” “回相爷,不知怎得,门外现下跪了百十几人,说要状告安平县县令和......和......” 吱嘎.... “和什么?!吞吞吐吐的!” 罗本章打开了门,对着贵福便是一通训斥。 “和当朝二皇子.....” 闻此,罗本章不禁浓眉紧皱,虽说这百姓直接来他这里告状的事情是少之又少,但此时状告二皇子?罗本章倒是觉得时间上确有些太过凑巧, “走!带我去看看!” 两主仆还未至门前,只听得外面的喊冤声已入得耳中,闻此声,罗本章已然是确定这次的人数着实不少,而且似乎很有章程.... “苦曹镇灾民状告当朝二皇子及安平县县令无视灾情,搜敛金银,殴打百姓,强占民女!” “苦曹镇灾民状告当朝二皇子及安平县县令无视灾情,搜敛金银,殴打百姓,强占民女!” “苦曹镇灾民状告当朝二皇子及安平县县令无视灾情,搜敛金银,殴打百姓,强占民女!” “..........” 罗本章撇开左右守卫,见石阶下跪着百十几人皆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见此,他眉头紧皱,面容严肃,像极了索命阎王般, 若不是早有顾盼相告丞相性情脾气,石启绝不敢抬头多看那大官一眼..... “这上面的可都是实情?”罗本章接过石启所递的状纸,沉声问道。 “草民不敢欺瞒,上面所陈句句真实,如若丞相大人不信大可派人到南郊小巷去查这院落,我那苦命的妹妹想必也在那里!” “好!老夫都知道了!既然你们肯信任老夫,那么老夫便为你们去请命一次!将你们现下的住址留下,速速离开吧!” “多谢大人!” 众人纷纷跪拜后,听话的撤离了丞相府门前。 而绮柔这时也闻讯慌慌张张赶了过来,“爹爹,可是有人闹事吗?” “不,是有人要帮我们....不,是要帮我们柔儿....” 罗本章现下心情着实轻快了许多,捋了捋下巴上的半寸胡须,对着自己的女儿神秘道。 “帮我?如何帮?” 罗本章见女儿无知模样,不禁发笑道,“这封状纸便可免去那殷贵妃母子打我家柔儿的主意!放心吧!爹爹自会为你处理妥当。” 一场闹事散去,丞相府外本该恢复往日的静寥,却不知哪面墙处还伫立着两人,说着没来由的对话.... “公子,咱们可是在这里呆了快半个时辰了!阿一不懂公子究竟在听什么.....” 阿一望着在墙根底下的顾盼,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嘘!小点声!”顾盼并没有将耳朵从墙边移开,而是对着不远处的阿一招了招手,“阿一,你果真确定这墙那头便是相府千金所住的别院吗?” “公子现下连阿一都不相信了吗?枉我还为了公子跳上去几次.....” “不是,我倒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有点怕....” “怕?公子莫怕!阿一可以驮着公子上去!” 阿一一脸的诚恳模样,却没想收到了顾盼的一计暴栗,“好啊!那公子我就先谢谢阿一了!” 而就在这兄弟俩打闹的当口,只听得墙内传来了女子连连的叫喊声, “小姐.... 分卷阅读34 小姐.....” 第20章 抓药 缓步走在前面的绮柔听到兰湘的呼唤声后,便转过身去想要瞧一瞧。不想双目却被迎上来的阳光刺得睁也睁不开,她只得将手放在额头处暂且能抵住一点日头, “兰湘,我是嘱咐过你的,定不要在院子里如此声张,如若被母亲听了去,定是又要罚你了!” 兰湘听了自家小姐的念道,不禁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巴, “小姐,我...我一高兴便给忘了....” “这次可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定是不能让夫人罚了去,不然小姐又要心疼了~” “臭丫头,下次母亲罚你我定不拦着!” 绮柔听了兰湘的贫嘴话,驳了两句便扭头佯装成气恼的样子向前走去。 “小姐最疼兰湘了!兰湘知道!” “少贫嘴!刚刚究竟去哪里了?竟如此高兴。” 经绮柔这么一提醒,兰湘这才想起将手中的物拾拿出来..... “小姐近两日不思饭食,我便去秦妈妈那里要了些晾晒好的红果干,给小姐消消火气。” 绮柔轻触了下那包裹里一小片一小片的果干,可刚涨上来的兴头却是个不能见阳的,这还没一刻光景,只听得绮柔又哀叹了口气,默默向前走去。 “小姐这是又不开心了?” “你是哪只眼睛瞧见我不开心的。” 绮柔一张樱桃口翘的颇高,但话语中却是打死都不承认的气势。 “兰湘当然知道,小姐自打前日从老爷夫人房里回来便不开心。还气得让我将顾公子送来的书都收了去呢!” “莫要再提那些书!我要休息一下,如若没有紧要的事,便不要来叫我....” “可是....小姐....” 被关在门外的兰湘捧着手里的红果干确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而现下可不止兰湘独自一人恍惚不清,正在趴墙跟的顾公子恐怕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吧..... “公子,可是听到了什么?” 阿一配合着顾盼的噤声动作,悄悄的附在顾盼的另外一只闲着的耳朵旁问道。 而此时随着罗绮柔进了房内,这声音便是越听越小,现下顾盼已然是再听不到什么了.... “不开心了?怎么会呢.....” 顾盼确实不解,按理说他现下已然为罗绮柔解决了大麻烦,他怎么觉得这姑娘开心才对呢。 “什么不开心?公子.....” “何人在墙外!?” 阿一的放松警惕大声问询被墙内正好途径的兰湘听了去,这不,一声狮吼将墙外的顾盼吓得连忙捂住阿一的口鼻跑到了隐蔽的一角.... 而躲在那里的顾盼此时却是惦念着一个好去处,想着也许只有那人才可解了墙内小姐的忧愁之症.... “什么?!顾盼!顾会长!你当我是神仙吗?给你开个治疗不开心的方子?!好歹你也出身医宗世家,怎好提出这种愚不可及的要求来!” 霍逸剑眉鹤立,两只眼睛现下就像能射出无数利箭般盯着眼前呆呆的顾大公子。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有没有一种方子能让人不忧心思虑的....” “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嘛!没有!”霍逸再次打消了顾大公子的胡乱要求,而后脑中突闪过一丝别样的感觉,不禁抬头望向了表情颇为不对的顾盼问道,“顾盼!你这神情不对啊!说!你这是在为哪家姑娘求药吧?!”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会有如此闲情逸致!” 顾盼失口否认道,却不知在自己转身背对霍逸的那一刻,脸色的微红却是早已背叛了他口中的言语。 而好在霍逸是个药痴,一双眼睛也顾不上一直盯着顾盼瞧,所以这小子便错过了看热闹的好时机。 “也是.....现下你顾盼心里恐怕只有家仇商事,哪里还容得下什么姑娘.....” 就在霍逸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顾盼,深以为已经打消了顾盼可笑的求药想法时,却不知何时顾盼一点点蹭到了他的身边,用难得的哀求语气说道,“那请霍哥哥给我开一个消食的方子也好....” 顾盼本就长相俊美,如若男扮女装,那也是比得过这城内大大小小的花魁娘子的,而现下只见其正对着霍逸眨巴着眼睛,话语温柔.... 这一情景倒是实实在在将霍逸吓得半臂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见他顿时窜出去老远,对着堂口喊道,“玄胡!快抓一副消食方子给顾盼!阿一!快!拿了方子赶紧将你家公子带走!” “哈哈哈哈....” 顾盼见到了霍逸如自己所料的反应,不禁在大堂内狂笑不止,着实像个刚刚开蒙的娃娃心性。 也便是从此日起,这丞相府内便多了一位送药的阿一小哥,但这小哥却只敢登墙上瓦将药偷偷摆在人家小姐卧房门前,因为他家公子可是吩咐过了,如若被人发现了踪迹,便不许他再出城疯玩.... 夏气时节依旧炎热至极,但这几日顾盼却觉得诸事顺遂,安乐的很! “好家伙!好家伙!顾盼你可真是大手笔啊!” 石桓依旧秉承着他未见其人先闻其音的个性。只见其大跨步迈进香庵堂,一把便坐在了客椅上。 过了许是半刻时辰,见堂内的两个人都各干各的,也没个人理他,石桓便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顾盼!顾会长!这次的事是你下的手吧?!” “霍逸,你瞧他像是来做什么的?” 顾盼 分卷阅读35 一边品着凉茶一边开口问向了霍逸,却对坐在旁边的石桓不理不睬。 “我看他啊!双眉色浊,气息急喘,脸色偏红,但微有些残笑的痕迹挂在嘴角处,应该是以怨骂的口吻来道谢的....”霍逸正经说罢,又开始捯饬起手中的草药了.... “嗬!你们俩个这是要合起伙来调笑我吗?霍逸!这次你也参与了吧?!” “等等!您可千万别谢我,我就一打杂的,那些害人的勾当一般都是你身旁这位的正经活....”霍逸诚诚恳恳,眼不眨,心不乱跳,说得句句真话,他只管救人,算计人的事本来就是顾盼的活计。 “是啊!也就是他了!这次父皇可是发了雷霆,贬了殷贵妃,幽禁了石枫。这可好了,原本殷贵妃打算定了相府千金为石枫正妃,现下也被父皇给斥了回去!说石枫风流成性,不配人家家里的好女儿.....唉!” 听到石桓说到此处,顾盼的眉眼方才微微弯起,痴笑出了神..... 终于他心里的石头算是真真着了地..... “救命!顾公子救命.....” 正当三人说说笑笑之时,一位看起来狼狈至极的女子叫喊着跑了进来.... 堂内的三人快速跑上前去,扶住了快要倒下的女子,却见其额头处、膝盖处以及绣花鞋上都渗着点点血迹.... “快去救救戒持师傅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谭香紧握住顾盼的手臂哀求着,而此时她已是气息急喘不下,脚底无力似难以再站上半刻.... “石棹!?他怎么了?!” “他吐了好多血....我怕他...我怕...” 正说到关键时,谭香却是一口气没上来,生生的晕厥了过去。 所幸这里便是医馆,又有位名满都城的神医做堂,只见霍逸迅速为那女子把了脉,待知其只是急血攻心后,这才唤道,“玄胡,快带这位姑娘到后堂休息。再熬些补气的药,等她醒来便让她喝下。” 安排完了堂内事宜,霍逸背上诊疗箱便随着顾盼一同出了香庵堂。 “等等!带上我吧!” “石桓,眼下情形还不是你见他的最好时机!且再等等...” 顾盼说罢,与霍逸各骑一匹马便向着安国寺的方向奔了去。 话说这安国寺虽离城内不远,但与香庵堂的距离着实是长了些,毕竟是一个在西面,一个在南面.... 所以就连骑马都要跑上一个时辰,却不知谭香她一个弱女子究竟走了多久才寻得顾盼的.... 不过幸而寺里也为石棹找了位医术不错的大夫,故得当顾盼和霍逸两人到达时,石棹已是安躺在床上,无甚大碍了。 “霍逸?真是好久不见了....” 石棹扯了扯惨白的唇角,看着为他号脉的霍逸说道。 “是啊!若不是顾盼再三请求,想必你得下辈子再见我喽!” “霍逸!” 顾盼不由得出口阻止着霍逸的胡乱言语。 事实上,他深知霍逸还对石枫和石棹两兄弟颇有怨言,但现下石棹已是如此模样,便实在不忍心看他再遭受霍逸的冷言冷语.....罪孽是石枫犯下的,石棹他又有什么错呢.... “好!知道了!我去熬药!” 霍逸负气走了出去,屋内便只剩下了站着的顾盼和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石棹。 “石棹,对不起....我也有要保护的人....” “小盼,我不怪你...都是枫儿太任性了。其实还是怪我,都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教好他....” “你好好休养身体,莫要想太多。霍逸这几日都会待在这里,直到你的身体恢复。” 顾盼其实是有很多话想对石棹说的,关于他对朝廷内现在的想法,他的生意,还有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曾经他们是多么心性相投的好兄弟,可现如今却变成了没有话聊的故人..... 但就在顾盼打开门要离开的那一刻,他依旧做出了选择,做出了一个作为朋友的选择, “石棹,我愿意答应你那日在静园亭说过的请求.....你安心养好身体吧。”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石棹听到如此措不及防的话,不禁想起了当日所言: 【“小盼......无论如何,可否留他一条性命……”】 现下顾盼竟然说他答应了.....在石枫又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情后,他依旧答应会留他一条性命..... 石棹觉得此时的他真的悲哀极了,想要出声感激,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这个资格..... 泪一滴滴的顺着眼角流淌到了枕头边沿,又渗入到了内里,待脸上的泪痕再干涸掉,便再没有人知道他哭过了.... 第21章 遇难 交代好那不情不愿的霍逸,顾盼终于是放松下来,却是在临离开的时候遇见了相府的差役…… 想来丞相大人觉得自己女儿终是摆脱了要入苦海的风险,定是要来庙里烧香还愿的。 顾盼此时却是管不住脚步又向庙堂正殿走了去.... “小姐,请留步。”兜兜绕绕,左顾右瞧,终是老天不负有心人,顾盼竟真的在正殿偏侧的石阶处看见了独自一人静默站立的罗绮柔。但在两人眼神交汇之际,罗绮柔却转身欲要离开? 听到了顾盼的声音,绮柔的确停了下来,但在转过身的同时不禁又后退了两 分卷阅读36 步,“公子可是要取墨宝诗文?” “啊?哦....不,我只是途径此地,听闻相府今日也来拜庙,所以来与小姐打声招呼。” “公子与我不过两面之缘,实在算不上熟人,日后见了也无需顾此礼仪...绮柔先告辞了...” “等等....” 罗绮柔再次驻足,但也只是呆呆站立,没了那日与他在相府门前交谈时的那份洒脱自在.... “在下是想提醒相爷和小姐,日前相爷刚用一书状纸打压了二皇子,怕日后其会因恨报复,所以还望小姐提醒相爷,出门需得多带些护卫,以防不测。” “公子怎知....” “.....我...我只是偶然听买卖朋友提起....” “原来是这样....”绮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忙收敛情绪,继续道,“我会提醒爹爹的,多谢。” 瞧着那半分疏离的背影慢慢消失,顾盼内心油然生出一丝惆怅。这女孩儿家的心思真真是难猜的紧,原本应该是个高兴的结果,但他瞧着刚刚罗绮柔的面容却是愁容更甚欢喜..... 顾盼此时却是想去大师那讨杯茶喝,听听佛禅来肃清一下繁杂的思绪。 一盏茶的时间似乎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过须臾间,顾盼终是收拾好了精神,跨上马背准备打道回庄子。 却没想到路上会遇到慌忙在路上跑回的罗绮柔。 “吁....”顾盼勒紧缰绳,快速跳下马背,“小姐为何在此?” “爹爹他...他....”绮柔终是找到了妥帖人,一颗勒紧的心弦落了下来,此刻因惊慌斗大的泪珠不住的往下落,“有人追杀我爹爹,我与他跑散了...我.....” 未等绮柔将话说完,顾盼便猜到发生了何事,他大脑极速旋转,快速想出了一个对策,“小姐可会骑马?” 绮柔点头,顾盼没道明缘由便一把将绮柔抱上了马背,“离这里最近的便是刑部衙门,小姐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快马抄小路到刑部请佟珏派兵来营救,我现在去找丞相大人和夫人....” “不,我娘不在,只有我爹爹....” “好,在下知道了。”顾盼话音刚落,便一掌拍在了马背上,马惊急奔,只传来了绮柔落在远处的呼喊声,“公子定要小心。” 绮柔到底还算个通骑射的姑娘,因心内急纳,也顾不上小路颠簸难行,快马急奔便到了衙门口,“大人!佟大人!”绮柔双手紧拍大门,奈何这刑部衙门也是多日没开过张了,故得看门的人都松懈得很,这会儿子指不定到哪个门头逗闷子去了.....只留下内堂正在饮茶的两位闲公子享着这夏日节气难得的清净.... “嗯?我怎么听见敲门声?”其中一位皇室贵公子放下茶杯细细听去。 “你那是什么耳朵?如此远竟能被你听了去?门外有守卫,如若有人,也早就被放进来了....”另外一着衙门官人服饰的男子反驳道。 “不是,你倒是听听啊!我怎么还听见是个女子的声音呢?” 佟珏实在忍受不了石桓这故爱一惊一乍的性情,站起身来便朝着堂外走去。 果然,却闻一女子在大门外叫喊,击门.....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那相府千金呢?” 佟珏真真是佩服石桓这双神耳,不禁调侃道,“你这耳朵做人真是可惜了....”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呢?还不快去开门!那可是相府千金!” “相府小姐怎么了?你觉得我佟珏还怕这个?!”佟珏来了性子,皇子催促便也不在怕的。 “佟珏,你这个棒槌!那是顾盼的媳妇儿!”石桓恨铁不成钢,自己着急的向大门处跑去。 “媳妇儿?!顾盼何时娶的亲,怎未知会我一声?!” “少废话!快开门!如果她有个好歹!顾盼定是不会饶了你!”石桓面对这眼前石头般的佟珏,只得搬出顾盼才能稍稍让他听进去几分。 终是在佟珏稀里糊涂,石桓的骂骂咧咧中大门被打开了,但却是见已身形虚弱的绮柔在没有大门的依靠后,生生的要倒了下来..... 两个大好男儿怎么会见如此场面发生,便也没有想这许多四只手齐上总算是扶起了绮柔,但此时绮柔已是意识不甚清醒。 “你来!”石桓将枕在他肩膀的绮柔推到了佟珏怀中。 “还是你来吧.....”佟珏拒绝,生生又给推了回去。 “不不,我不敢!” “我...我也不敢.....” 如此这般,好好的一个俊俏姑娘在这两兄弟手中却成了烫手山芋般,你推我赶的.....想必是怕了他们的好兄弟顾盼会因此事恼了他们....怎么都不敢多沾身前女子半寸衣襟..... “喂...等...等等我....腿都摔成这样了还走这么快!”顾盼一边嘀咕一边追赶着走在前面的丞相大人。 他也是很感叹啊,他这条小命从如此高的地方滚下来竟只留了点皮外伤。而年岁颇大的丞相大人却是不幸右腿被扭断了骨头,顾盼倒是个热心肠,看罗本章被痛的呲牙咧嘴的,上手便是疏通骨节,左掰右拧的终于是将骨头纠正了部位。 但罗本章却是个执拗性子,对顾盼本就心存芥蒂....故得在腿将将可以走的情况下,未给顾盼一个好脸色便只身往前走去..... “丞相大人,还是让顾盼背您走吧...” “不必了!老夫这点路 分卷阅读37 还是走得的!” 此情此景下,顾盼倒是想起了前些时候与罗绮柔的初次相识或也是如此般,不禁感叹道,“唉!真是父女!这性子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女子的小身量顾盼还是可以抱得的,但瞧着身前的壮实的丞相大人,顾盼却是难上前一步了....他也只得跟着,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可走了多会儿,深山林海夜晚来的较往常要快上一些,顾盼看着前面罗本章的步伐确是因疲乏放缓了许多,却也不见他有停下来的打算.... “哎呦!疼疼.....哎呦!” 罗本章闻得身后传来一声哀嚎,转过去寻看,却见顾盼正捂着左脚痛苦连天的坐在地上嚎叫。 “如何?让老夫瞧瞧!” 还真让顾盼给算准了,罗绮柔本也是个倔强的嘴硬心软的性子,她老爹果然也是如此,见此时蹲在地上抚弄着自己脚背的罗本章,顾盼心内顿时小主意接连串的滋生出来..... “哎呦!丞相大人!您可不能这么给我接骨啊!如若一个不留神小生这下半辈子可都要拄拐杖讨生活了....” 顾盼的一番危言耸听倒真真吓退了罗本章的一双手,但老头子倔强仍是不愿与其多做交谈。 “我说丞相大人,您还是赶您的路吧!小生不想连累您,这天马上就要黑了,现在快赶还能去前面找户人家什么的....就让我独自一人慢慢往回爬吧, 唉!” “上来!老夫背你!”罗本章到底还算得上是个父母官,顾盼的如此一番说辞后,他当下便又下了决定,转身亮出自己已渐佝偻的背部。 “啊!”顾盼大惊,以为自己的一番说辞可以劝罗本章停下来,在如此地界安稳度过一夜,他经刚刚的一路已是查探了一番这里的情况,根据他多年走商的经验,此地还算太平,应该不会有走兽经此地,故得想出如此办法拖住一意向前的罗本章,却没想到这丞相大人如此硬骨头..... 顾盼也只能接着哄骗道,“丞相大人,您看您这腿,再瞧瞧我这脚,如此这般定是走不多远的,现已是天黑,我们也不知前面的路是如何,不如....丞相大人!您这是决心要往前走吗!?!?”顾盼望着一瘸一拐向前走去的罗本章是几千万个无可奈何了... 但!“我去拾点木柴!你且等着!” 闻此生硬的解释,顾盼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而刚刚想站起的左脚又翘了起来,他想,‘这可不能让那老头子知道了,不然这刺骨的冷脸色怕是要瞧上一夜了....’ 窸窸窣窣,柴已燃起,那一老一小便对立而坐,谁也没有吱声的意思,到底是被刺客追了一路,而刚刚也是走了半晌,现下已然是精疲力竭了..... “嘶.....” “丞相大人莫动!”顾盼及时的制止住罗本章想要胡乱包裹伤腿的手,垫着脚便跳到了近旁,“如若这样包扎,定会让伤口腐烂流脓的....” 说罢,他寻了近处,借着火的微光折了几根杂草,以口嚼烂,敷在伤处。 “到底是从商的,想必你也在行商途中遇过多次祸事吧?”罗本章的心终于是平静了下来,竟有了心情与顾盼交谈。 顾盼也很意外,但未多见怪,只顺势答道,“行商路上都是我救人,我倒是没受过多少伤病。如此这些小伤痛,自我记事起便一直听家父念起,故得也是深入骨血了吧....” 罗本章点头,却是已然对这个自己颇为瞧不上的年轻人动了些许心思,“为何从商?” 顾盼闻言,看向一本正经的罗本章温润一笑,百家公子争流,皆不如顾郎美貌,此时罗本章倒是相信了世人的此番话语。 “世事所就,皆不如人料....如若可选,谁会愿做那不为人敬之职....” 第22章 呈祥之际 “嗯?” 顾盼陷入深思之时,忽闻旁侧罗本章发出一声呓响,不禁从火光中抬起头来望向了对侧,“在下脸上可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污秽?丞相大人为何如此看我?”顾盼忙用手摸了摸脸,疑问道。 罗本章听了此番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正颇为失态的盯着对坐的男娃娃,赶快将犹疑的眼睛又转到了燎燎燃着的火堆上,“唉!年岁大了便是看什么都会忆起往事,刚刚便看着你的脸想到了一位故人....唉!” “哦?看来丞相大人也是念旧之人啊!想必是与您有过大渊源才能如此惦念不忘。” “唉!有多少渊源便也都不做数了,这人死如灯灭!即便是我如今官居高位,有心力去还抱当年恩情可再也没机会了……” “死?”顾盼听到此处不免也跟着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只这一死字结束了多少情谊,“丞相大人莫要太过伤怀,人终会一死,想必当时给您种下的恩情也不过是他的举手之劳。他定不会希望您一直记挂在心,寝食难安的。” 罗本章闻此,倒是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对顾盼抛了一记赞赏的目光,“既然你说从商非你所愿,想必也是吃过苦受过罪的。现如今你不缺钱财,又为何不弃了它,改投正道。” 顾盼莞尔一笑,眼神中透着浓浓的焰火□□,倒显得有些壮志未消的滋味来......他屏息靠近火堆将烧枯的柴扒开一些缝隙,好让火苗撩起找到新的干树枝做引子。 一番操作罢,顾盼这才缓缓坐回原处,目光灼灼地望向了对坐的丞相大人,“顾盼不知何为正 分卷阅读38 道?为何商道不能从正?”依旧温润细语,但话语内容却是句句尖刀般刺向了孤傲一处的罗本章。 “哼!正道当然是为官为民!商为小利,当然不能算作正途!” “小利?大人!捐粮救世,散药为民,难道这是大人口中的小利?清官如若廉洁,安可算作正途,那像安平县令和二皇子如此当官也算正途吗?” “你!”罗本章对顾盼此番慷慨言辞颇有些恼怒,但却说不出哪里有不在理之处,所以发出一声后便再无话语,随后的一声叹息也道出了他心内的惭愧。 顾盼见此,也突然谴责起了自己,“顾盼啊顾盼!胡说什么呢!刚刚给留下点好印象,又给你败光了!” “嘿嘿,丞相大人,我刚刚只是对事不对人啊,您莫要往心里去,其实大人您为官清廉是全城百姓有目共睹的事情....” “无需解释了,你说的老夫都明白!往日里对着朝廷官僚倒是混沌了。现如今听了你的一席话,老夫也算是有所感触....你.....嘶....”罗本章突然的莫名一顿,引得顾盼警醒望向了他。 “莫要动!”察觉不对,顾盼跳起,按住了罗本章愈要挣扎的腿,这时只见一条细长的小蛇从罗本章的双脚之间缓缓爬离。 待其没了踪迹,顾盼这才出声,“大人莫慌,此蛇应该无毒。不过我还需再看看伤口。”说着,顾盼拉开了罗本章的袜巾,“确实没毒!等等!” 顾盼拿起一根火把,向着草丛茂盛的地方跑去,跑回时却是见其嘴里咀嚼着什么,“此草清凉去燥,可缓解疼痛。”顾盼将口中之物贴于罗本章的伤口处,而后解释道。 “你懂医?”罗本章心内怀疑又徒然添了几分。 “寥寥而已,原本是要学的,可.....唉!”顾盼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说下去,往事已矣,再追忆也只是枉然罢了。 罗本章见此,也未再过多追问,“罢了,还是趁着这火光未灭休息一下吧。”说罢,他靠着身后的大树便合上了双眼。 顾盼走回到了原处,为火堆又添了几根干树枝,这荒郊野外处,虽是夏节短夜,但他却也难以安眠...... 直到了天色渐亮,顾盼终于是打了个小盹,却在听到颠簸的脚步声后,很快的转醒过来,“丞相大人,昨夜露天安眠可还睡的习惯?” 罗本章寻声转过身来,慈笑道,“嗯,确是一非凡经历吧……” 顾盼却也没想到能得了这顽固老头的一个笑脸,生生的将一夜准备的话憋了回去,话说儿时为了应付爹爹背诵医书药理也从未如此费心神。 “那我去找些吃食,想必今日需走的路还要很远,定要先填饱了肚子的。” “且等等,我....”罗本章刚要一瘸一拐的追上顾盼,却没想脚下一声脆响打断了两人的行径,“这是?”罗本章从脚下拾起一枚翠绿的玉佩,一丝熟念之感由上心来。 但就在他还在细看之时,一只手快速的伸了过来,抢下了玉佩,“这是小生的.....”顾盼声音微弱,却是带着心疼的语调,双手更是捻着那枚玉佩,似乎格外珍惜。 “这.....顾..顾公子,此玉佩的背面可是刻有一个衡字?” 顾盼讶异抬头,灼灼眼神中似要沁出泪般,望着罗本章坚定的似在要着一个答案的眼神,顾盼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那是他阿爹的名讳,他如何否认! “顾衡是你什么人?!”罗本章似乎也是格外动容,抬起那半残的腿便又向着顾盼身前移近了一步。 “.....是家父....” “你竟是顾医之子?!”罗本章不由分说的紧紧抓住了顾盼的双手,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丞相大人识得先父?” “岂止识得,他可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啊!”说到此处罗本章却是顿了顿,而后叹了口气接着道,“当年为官桀骜,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为自己惹下了祸端,被贬官还乡的途中小女忽得怪病,难以医治,如若不是遇到了路经的顾医,柔儿怕是....唉!没想到顾公子竟是恩人之子。想当年官复原职后,我才听闻顾府遭了难,还悔恨此恩难报....” “大人!您实在无需太过记挂,阿爹本就是医者,路遇病患,自是要医治的....” “不不不,大恩不抱,老夫此生难安。顾郎如今可是需要老夫帮衬些什么?想来之前种种,错确是在我,但从商确非大义,不然....” “丞相大人!”顾盼难以再认命听下去,便只得出口阻止,想来昨夜的一番话并没有让身前的官老爷对商道存大改之念,如今他们身处糟粕,也并不是可辩驳的好时机,他也就只能暂且迂回了,“丞相大人,我们还是趁着天明,早些找到正路为好,不然...我们没被困死在此处,也会被偶然经过的兽类咬了去吧……” ”好好,你说的对,我们现下便走.....”罗本章一改往日的偏见,现在看顾盼的眼神都分外的柔和了许多。顾盼望此,也不免地心里打了个寒战,心道,这老头的眼神怎么如此吓人?” 炎炎夏日,太阳终是个恶毒货色!在叶子稀疏的缝隙中透过炎火般的炙热似要烤化那地上的一老一小。 “丞相大人,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顾盼一边说着,一边将罗本章扶到了一块干石上坐了下来。 “唉!真是辛苦你了,拖着我这一身伤病的老人....” 分卷阅读39 “丞相大人....” 顾盼刚要宽慰一下这个自责的老人家,却被伸过来的手掌制止住了言语,只听得罗本章苦口婆心道,“莫要再大人大人的,唤我一声叔伯,我也是称得的。” 虽有些唐突,但顾盼却是对眼前这个桀骜老人多了几分亲近,但这一开口却又难为起来,“罗伯....嗯?” 两人似都听出了岔子,相视一笑,此事便只能重新提过,只听得罗本章缓了缓残笑的音调,改正道,“只管唤我伯父便罢了,柔儿与你年纪相称,如此说来,老夫今后便也是你半个父亲。但此话要说在‘如你不弃’四字之前。” 顾盼听闻,一个深深的拜礼便已献上,“小盼怎敢.....” “顾盼!” “小盼!” “公子!” “..............” 几声隐隐约约的叫声打破了和和美美的两人对话,闻此,顾盼倒是颇为欣喜。因着这几个叫喊之人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是佟珏他们!” “佟珏?可是刑部的.....”罗本章也是颇为讶异,但想到了顾盼此前的身世,便也大体了然了几分。 “正是。大....伯父,您先在这里等等,小盼前去迎迎他们。”顾盼说罢,抬腿便向林间上游走去。 就这样,一番波折后,这受苦受难的老小终是上了马背,走上了康平大路。 “小盼,一会儿先到我那修整一下吧,瞧你....” “不!且等等....”佟珏的一番小声嘀咕倒是被前面骑马的丞相大人听个正着,只见其拉紧马缰便停了下来,对着顾盼道,“小盼先去我那里,我让柔儿娘亲备些好饭食,咱们必得聊到天明!”说罢,罗本章颇为满意的掉头继续向前走去,留得后面的四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小盼,你昨晚对这老丞相做什么了?他今天莫不是要毒死你?”大皇子疑虑重重道。 正当顾盼欲要解释,一旁的佟珏也来了话,“你不是给这老头下了什么药吧?” “公子!莫怕!阿一在此!”阿一也来凑了番热闹。 “哎呀!你们一个个都胡乱编排些什么!那老头....那丞相大人是受过我阿爹的施药救治,所以一改往日看我不顺眼的做派,现在那对我可都是句句肺腑,句句真情!”顾盼此时对这几个儿时玩伴颇为嫌弃,解释一通后,便两脚急蹬马背,将几人落在后面。 “哦,原来是师父....哼!你小子倒是好!师父生前做下的善事可都抱到你小子身上了,可怜我以前还是他最爱的徒弟,他老人家也不惦念惦念我....” 佟珏的一番委屈抱怨,倒是引来了顾盼的一番白眼,还有石桓的不忿,“什么?什么?哪个告诉你师父最爱你,明明是我好不好!你每天只会耍大刀,师父都快烦死了……” “谁说的!师父每日都夸我精进了不少!石桓你莫要嫉妒!” “......” 两人你来我往的一番斗嘴倒是为这一番归宁之途增了些许氛围气。顾盼也只如往常一样听着,眼睛却是望向了远方,心内叹念,“也不知阿爹在那里还好吗?” 第23章 涛涛热情难却 依着丞相大人的安排,忙前忙后的石桓和佟珏二人将顾盼送到城内便各自打道回府。而顾盼却是盛情难却地被罗本章拉进了相府门内。 “老爷....你可回来了……” “爹爹....” “夫人、柔儿,莫多说!你们可知道他是何人?”罗本章按住了妻女欲要痛哭流涕的架势,拉起身旁的顾盼介绍道。 而孙黛自是没从大喜之感中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灰头土脸的男娃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一旁的罗绮柔却是早早认出了顾盼,心内掂量着自己的父亲会否要对顾盼一番斥责讯问,所以当即便要替其求情道,“爹爹,顾公子是我.....” 一只略显脏浊的手伸到罗绮柔身前阻止了她的解释,只见罗本章在阻止了女儿后,缓缓将目光移至到了此时弱小无辜的顾盼身上。本来好好的一个俊美公子,经了一夜的风餐露宿显然已不成样子,同样作为男子的罗本章掂量着不能让顾盼在女人面前失了面子,便急急下了命令,“贵福!快!辟出一间上房,让下人准备好洗澡水,伺候顾郎沐浴更衣!夫人!快去小厨房准备几道你拿手的好菜,我今日便要与顾郎饮上几杯!柔儿!快到我和你娘亲的房中挑几件适中的衣衫给顾郎换上!” 丞相大人倒是一番好吩咐!却是吓得对面的三人没了头脑…… “老爷,你莫不是病了……”孙黛心疼的望着像是发疯了的夫君,柔润的手抬起便要向着罗本章的额头处摸去。 罗本章也算是反应快的,一把抓下自己夫人的手,紧紧地拉在手中,“胡闹!贵福,快领顾郎到上房!” 顾盼依言跟随贵福而去,在经过绮柔身旁处时未说一句,只轻轻点了点头权做言语。 “哎呀!这丞相大人果然寒酸!倒真如世人所说!”泡在澡桶中的顾盼来来回回的打量着这方寸大小的上房,道出了心里话,“嗯……这澡盆也是小了些....啊!” 邦! “出什么事了?!” “不要.....进来....”顾盼的阻止已然晚已。听见响声,携衣衫冲进来的绮柔看见顾盼赤身随着木桶的翻倒躺在地上,那场面真真应了那词“无言以对”了....... 不多会功夫,换好 分卷阅读40 衣衫,整理好了仪态,顾盼颇有些难为情的走出卧房,移近了站在院落处的绮柔,“咳咳...常言都是看美人出浴为人生幸事,却没想今日却被美人看了出浴,倒是在下惭愧了。” “顾公子应该常经此幸事才对,何出此言呢。民间传言公子惯是风流多情的,现下想想倒也有几分道理。” “不不不,男人出浴我倒是见过几次,美...美人出浴还真没见着过.......”顾盼说此话乃是真情实感,儿时同霍逸、石桓他们惯爱玩闹,故得男孩子之间沐浴更衣便也都不避讳。 顾盼平日里同市井流民的玩闹惯了,便说出此话来也颇不害臊,但对于绮柔这从小被诗书礼仪养成的姑娘来说,此一番话着实是大胆了些,故得脸色发红,想要一走了之。 “小姐现下便要走了吗?!”顾盼急呐,伸手便拽住了绮柔的衣袖。想来这也是好不容易堂堂正正入了丞相府,与心内记挂多时的姑娘说上了几句话,可心上人便要走了,此时不拉住更待何时! “公子还有何事?” 见绮柔不再移步,顾盼又走近了几分,“我刚刚...咳咳...都被你看了去....难道小姐不要对顾某负点责任吗?”声音轻如细风飘过,却是让听的人面红耳赤,羞臊万分。 “公子的新住处可是寻好了?”绮柔将衣袖抻离顾盼手中,稍一退步后,不自在地转移了话语。但面颊的淡粉之色却是暴露了女儿家的心事。 “啊?住...住处?什么住处?” “那日公子说要寻新住处,才将书卷寄放在此,难道也是瞒骗之语吗?” 闻此,顾盼颇有些心虚,只得连道了三声“不”字.....此时他也算得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半寸巧舌也难辩无理之由,生生的落了下风向......倒是幸好遇着兰湘前来禀报,这才蒙混了过去,“小姐,老爷夫人唤顾公子和小姐到前厅用饭。” “知道了。”绮柔缓抬脚步,头未回便顺着兰湘的搀扶走了出去,而此时跟在身后的顾盼深知自己做错了事,连大气都不敢出,委实像个跟在婆娘身后讨生活的白面书生,若现下让他那些商界老友瞧见,便少不得要被唏嘘调笑一番了。 “爹爹,娘亲。” “伯父,伯母。” 绮柔同顾盼一前一后向饭桌旁的罗氏夫妇行了礼后,安坐了下来。而顾盼此时却是被这两位老人家慈眉善目的表情吓得不轻…… “来来来,小盼,让柔儿陪她娘亲,你坐到我身旁来。”顾盼本打算跟在绮柔身后坐在她的身边,这样既离她近些,又能离两位表情怪异的老人家远一些,没想到待其正要坐下来时,却被罗本章叫停。想着这本是人家的地盘,便也不太敢忤逆了主人家的意思,故得只能直起了双腿,颇为不情不愿的向着老丞相身旁移去。 “怎好这样安排!小盼!你便与柔儿同坐!无需听他的糊涂话!”丞相夫人的一番话让本心灰意冷的顾盼又重燃了希望之光,只见其快速抬头冲着慈善的孙黛点了点头,又回了原处。 “夫人这是为何?我与小盼是想聊聊顾医的事,你这.......” “现在可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孙黛没着眼于自己夫君一眼,只嘴上回了句便又冲着顾盼慈笑了起来,“小盼吃个粉藕,这是我最拿手的一道吃食了。” “哼!怎么?顾医喜欢吃,他儿子就喜欢?夫人想法何时如此天真了?” 刚要将藕片送入口中的顾盼,听了丞相大人这醋生生的话语,便也不敢再入口去,只得放下筷子,侧头与绮柔对视了一眼。但或许绮柔也未曾见过父亲母亲如此阵仗,满脸也只写着“不知”二字。 “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孙黛对自家夫君如此直言不讳,颇有些难为情,但也不敢辩驳些什么,只得怒声劝退。 但想来哪个男人心里也难容忍自己婆娘记挂他人,就连这满腹文墨的丞相大人也不例外,眼瞧着夫人追忆往昔,怎可不絮叨几句,解解醋意,“是我胡说了,还是夫人胡做了。不过是看上了人家的面皮,安可当饭食?!” 此时顾盼的头都要扎到地底下去了,他儿时的确听闻父亲因潘安相貌招致过不少桃花,但连着丞相夫人也.......顾盼实在不敢深想..... “怎么!顾郎君的相貌便就是刻在我心上!夫君是有怨念吗?” “你!唉!真是丑事,丑事啊!”罗本章被自家媳妇气的鼻头冒烟,几下桌子拍得是声声震天响。 顾盼急起身,深一拜礼想要替自己那可怜的父亲说上两句,“丞相大人,夫人,家父....家父他....” “小盼,快坐下。此事不管你的事,你也不要误会了你的父亲,只怪这婆娘单相思罢了……便只见了人家一面而已,在孩子面前丢人!” “你!”孙黛气急,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夫君的话是对的。就那一次而已,白衣公子恍如天界下凡的仙士,便叫她念念不忘至此。如此想来,她看着旁坐的顾盼确与顾衡眉眼相似,不禁亲切了许多。 “老爷,夫人,孟小公子来了。” 贵福的禀报打散了桌上的尴尬局面,绮柔这次倒是反应机敏,为了缓解几人的心绪,她只得应着头皮请下了本不愿多见的人,“是青书哥哥!想来他定是听闻了父亲遇害的事情,才来探望的。福叔,快将他请进来吧!” 看着罗绮柔这股子兴奋劲,顾盼哪还有心思 分卷阅读41 攒想父亲和丞相夫人的一面情缘事,只一缕缕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滋味酸涩,难以顺遂。 恍惚间便见一着深蓝外衫的憨厚公子出现在了桌前,只听孟青书操着气息不稳的嗓音拜礼道,“青书给二老拜礼了,刚刚听闻相爷遭了难,故而没想着时辰是否适宜便来了。还望不吝怪罪。” “青书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再备副碗筷!”孟青书算得上罗本章自小瞧大的,性情温厚,没什么计较,他也曾与孟大人商量过两家子女结为姻亲的事情,所以看待孟青书自是熟念的紧。 此时孟青书依言坐到了罗本章身旁,这才在抬目时看见了对坐的顾盼,“在下疏忽,竟未瞧见顾会长也在此....” 顾盼深知孟青书对他也颇有敌意,即便是无绮柔的关系,袭官世家的小公子怕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瞧。但此时顾盼却不愿与他呈口舌之争,一是为着身旁的绮柔,二是实在觉着争胜了便也改不了固有的偏见。故得闻孟青书略带挑衅的言辞,顾盼只勾唇一笑,权当回应。 “青书啊,这次老夫能得命回来全靠了顾公子,直到今日老夫才觉得顾公子实在不像行商之人,没有那样的俗媚气,甚好!甚好!” “爹爹.....”绮柔对自己父亲的夸赞缪语甚是心焦,想要出口劝阻一二。 只听旁侧突然响动,“丞相大人,顾盼突然想到庄内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这...等....”罗本章本高高兴兴,现下却也是一脸茫然,但也留不住急走出门外的顾盼。 “爹爹,我去送!”绮柔急忙禀告后也追出了门外。 “顾公子,顾公子等等....”走出门外的绮柔见前面顾盼步履坚定,步伐极快,不免的她也将小碎步换成了小跑一路追上了面容严肃的顾盼,“公子心中可是有气?” “没有,有些败馁而已……”顾盼放慢了步伐,就着绮柔平日里的行步速度向大门处走着。 “公子见谅,父亲受官道教化几十年,如若去除旧有定论,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不过!不过绮柔愿意帮公子.....”绮柔深知顾盼在意何事,也知自己有多在意身旁之人,但闺中女子道出心事,总是难为情的,便只在最后一句时,她放低了声调。 第24章 道破心事 此一句,顾盼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内闷郁之情已是减了大半,只见其大跨了一步,生生将自己与绮柔的距离减了多半,“小姐,我.....” “公子!公子!” 撩动的心却是被阿一在大门外的叫喊声扰去了半分,顾盼眉峰微皱,此时真真是想将阿一塞回那苦寒之地去,“何事?”他边向门处走,边大声问询,白眼翻腾,语气粗略,大好时机被这么给搅合了,让他如何不气。 而跟在身旁的绮柔见此,却是心情大好,掩口发笑道,“公子心中可是又有气了?” 顾盼这才觉察出自己神情颇有些不对,也是听出了身旁女子的调笑之意,此时的他倒是不知是该笑还是气了,“我....” “公子还是快些吧!洛姑娘都跪在庄子外一夜了!”阿一的又一次好心提醒,此时真真是点醒了尚在院中对目而立的二人。 “什么?!” “顾公子有急事,还是快快回去吧!”绮柔转身便走,步伐快且坚定,便是没有一刻耽搁般。 “小姐此时可是心中有气了?”顾盼紧跟,将刚刚自己被调笑的话又拿来逗弄此时略显严肃的绮柔。 绮柔突停脚步,又向后退了两退,这才低头言语,“顾公子还是莫要耽搁了,早些离开吧。” 顾盼无言,只默默盯着眼前的别扭姑娘,而后莞尔一笑,不,是欢快一笑,“顾盼平日里直性子惯了,虽处在闹市中,但也不喜弯折之道。今日顾盼要告知小姐一言,如若小姐觉得此事是顾某多心了,那只当没有听见,没有瞧见;但如若小姐心内也有此事,请务必要信我一言。顾盼心只在此,无他。” 听闻最后一句,绮柔惊刻抬目望向了目光灼灼的身前人,此时心内也是寸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便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生生地呆在原地..... 只见顾盼微一含笑,深拜礼后转身向大门处走去。 “公子留步!”听了身后女子急忙的阻拦声,顾盼还怎舍得再往前踏一步,只停在了原处,转过头来。 这时见绮柔却是将头又深深的埋了下去,轻声说道,“绮柔也有一句....绮柔愿帮公子,此话一生作数。”说罢,转头便走,没留得让人瞧见她的浅红面容。 别了心内之人,顾盼匆忙忙便与阿一骑马回了庄子,果然一女子柔弱背影跪在庄门前。 “洛姑娘....” 洛雪雁抬起通红双目,终究还是盼来了要盼之人,“公子救命!”一声发颤的呼救,跟随着头部撞在地上发出的响声还是震动了顾盼的心。他也知身前女子不过是他人利用来对付自己的工具而已,现如今被残破成如此模样,倒也是唏嘘的。 “快起来,起来再说。我们相识多年,怎会需要这些。”顾盼将洛雪雁从地上拉了起来,却是不想美人柔弱倒怀,顾盼觉着自己现下可是个有了名分的人,虽人家小姐未明确答复,但也不能在此时失了分寸,现下真是身上的女子如刺猬模样,吓得顾盼连连求救,“阿一,阿一!快!将洛姑娘抬进去。” 阿一却是个能干的,听了吩咐,哪管这是个柔弱女子,又在庄外跪 分卷阅读42 了多时,只一个拉拽,便将洛雪雁扛在了肩上。 “哎呀,你轻点,如你这样,要到何时才能有女子怜爱你呢!”顾盼见阿一如此不知怜香惜玉,不免得要□□几声,想来阿一可也到了少男年纪呢.... 阿一却是听出了别的话头,心内便是更不悦起来,走到了客房,便没轻没重的将肩上的洛雪雁扔到了床上。 邦! 一声响动,吓得顾盼赶紧看看躺在床上的人被阿一摔死了没..... “阿一!你莫不是疯了?这是个姑娘!怎可如此对待!快!去把霍逸往日送过来的药膏拿来!” 阿一确是听到了吩咐,但也听到了公子的责骂,两条腿如柱子般便站在原地不动,嘴也要撅到天上般。 “阿一,你听到了吗?你.....”顾盼见此,想要走到阿一面前瞧瞧状况,却不想这小子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那个委屈,“怎...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说!公子必得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难道不是公子欺负阿一吗?”阿一一边抽泣一边告状道。 顾盼颇为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道,“我?” 阿一猛点头,肯定的态度表达的非常清明。 “好了,盼哥哥错了还不成吗,快!拿药去吧,不然这榻上的姑娘可真要一命呜呼了,到时你阿一可要负一定责任的哦....” 阿一小眼睛在瞳孔里微转了一圈,觉得还是人命要重要些,至于眼前愈要将他赶出去的公子,他可以以后再做计较。说服了自己,阿一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珠子,跑去了顾盼卧房。 “唉!到底还是个娃娃性子.....”顾盼望着阿一的矫捷的身影,终于明白了自己又哪句话‘得罪’了人。不过是一句‘何时有女子怜爱他’的话,便让这个敏感的孩子觉得自己是有赶他离开的意思,‘唉!顾盼啊顾盼,你何时说话才能过过心啊!’ 就在顾盼还在自我检讨之时,榻上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呓语,“水....” 顾盼忙不迭地从桌上取了水给洛雪雁润了口。水如甘霖,清了咽喉,所以声音便更是清晰起来,“爹爹....娘...亲...”呓语过后,一滴泪珠从洛雪雁的眼角落下。 此情此景,顾盼如何不共情心伤。他也体会过失去双亲的痛,恍然间,他似又回到那时那刻:只一小公子拿着刚刚拟好的字帖冲向了父亲书房,却只见梁下吊死的父亲。父亲衣袍还如往日洁净,不挂一褶,但面容却已没了往日的生动.... 那时的他还小,不懂是如何绝望之事才会让大义在心的父亲选择如此决绝之路。现在想来不过是几句‘不得已’罢了。 “阿一,替我到相府见一下绮柔小姐。”顾盼没有回头,还是略有心伤的盯着榻上孱弱的女子,但听到了走近的步伐,他只吩咐道。 阿一领命,顺利的进了相府大门,就这么堂堂正正的坐在厅上等着相府小姐,此时他却是尤为不自然了些,想着往日里为相府小姐送药可都是从后门翻墙而入,可现如今不知何种原因,相府的小厮也对他和善非常,听着他是顾盼府上的人,便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到了厅前,此番操作倒是在他预料之外的,毕竟刚刚公子让他走正门时,他还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景阳宫?娴皇后住处?”急忙赶来的绮柔拿到阿一递过来的信函,弯眉不自觉地皱了一皱,口中更是嘀咕了起来。 事情偏巧得很,绮柔的一位婶婶正是在景阳宫当值,逢年节气,孙黛都是会带上绮柔前去探望一二,但此时绮柔却不是犹疑此事,而是在她的印象中娴皇后素来和善,不像是能做出信上之事的人。 “请小哥告知他,绮柔已记下,不日便会给他答复。”绮柔对阿一说罢,便要转身吩咐兰湘送阿一出去。 “还!还有一句....公子说务必要请小姐多瞧信上最后四字几遍。”阿一说罢,转身便出了门。 绮柔不明何意,又打开了信函,‘千万小心!’四字便暖洋洋印入眼前,绮柔感念,不自觉笑出了声。 “小姐笑什么?”兰湘扫眼过去早就看到了那四字痕迹,却也不免得要调笑自家小姐与那顾公子信件传情这等俗烂节梗。 “休要胡说!还不快去送送阿一小哥。”从小伴其长大,绮柔又怎可不知兰湘用意,脸色刹一下变得通红,羞恼地斥走了身旁的兰湘。 就这样洋洋洒洒几日后的一个晌午,顾盼懒洋洋侧躺在香庵堂厅后喝着凉茶水,心内却是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去相府拜访拜访,怎得这多日还未得着绮柔的答复。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那日下得匆忙决定,怎可让她一文弱女子去冒那险境,现如今收是收不回了,却不免得要终日将担心放在心头,寝食难安。 霍逸从厅上走了过来,见东家如此闲适自在,心头好不愤愤,他上前一把将顾盼放在席上的双脚扒拉下去,而后重重的坐下,也为自己斟了杯凉茶,“你倒是好闲适,就不能去厅上帮一帮我?瞧我都忙成什么狗样子了,可真是大爷!”霍逸说罢,一杯凉茶灌入肚内,甚是爽气。 “你也知道我是大爷!你瞧见哪个大爷要做事的?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帮工忙里忙外才算正理!” 顾盼心内本就焦躁的紧,这霍逸想必是也不知自己正撞到了针尖上,合着眼便是又来了句,“唉!师父当年可是要你继承他的衣钵的,你学也是学过的 分卷阅读43 ,还是我们几个中学的最好的!现下便真要弃了它吗?!” “有你不就成了。你也知道我不爱那个,只是为了阿爹欢心。可你不同,我知道你喜欢医术,甚至痴迷。小盼念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便从了你!我知道你忌惮着顾家家训,不敢翻阅我祖上的医书典籍,现下我就要破了这个禁!” “小盼....你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来....”霍逸说罢,负气离去。他哪里在乎那早早被顾盼携过来的医书典籍,他更希望顾盼能完全放下当年的那份芥蒂。继承顾氏衣钵传承曾是他终日里挂在嘴上引为自豪的话语,可现在顾盼却是避之不及.... “公子,相府来信了!”这几日里顾盼每日都要对着阿一问上几问是否相府有信函,所以阿一在庄上得到此信便快马奔到了香庵堂。 “快!给我!”顾盼急纳,三步并作两步将信函抢至手中。 第25章 探伤 信中娟娟小字道出了顾盼想知道的一切,其中内容有些便是他原已猜到,但又不敢去深思的。顾盼潦草看过,里面却没有一字是绮柔写下关于自己的,不由得一颗心刚刚沉下却又徒然提起,“送信人可有话留?相府小姐没再说什么吗?” 阿一挠了挠头,觉得此题甚难,只得坐实回答,“公子,信是龚叔给我的,阿一并没见着送信的人。” “唉!这可是最要紧的!不行!我得回庄子问问去!”顾盼说罢,提袍捻步便要离开香庵堂,却没成想在走到大门时,却见匆忙忙的石桓走了进来,正与他撞了个满怀,“我说你一个堂堂皇子!成日里竟总是不着宫里,又来这凑什么热闹!” 石桓被骂得一愣,刚刚来的那股子兴奋劲这会子全都泄了气,但他瞧着眼前颇为恼火的顾盼,也委实不敢太过造次。这不,抓住个郎中出出气才得痛快,“霍逸啊!你是不是又气小盼了!我可不依啊!谁欺负小盼都不成!” 石桓一番指桑骂槐惹得柜上郎中一顿白眼,而顾盼却是被逗笑了,回头与石桓一同坐在了厅前客座上絮叨了起来,“说吧!又是什么事把你这身娇肉贵的大皇子给吹来了?” “好家伙!顾盼!这次你可得重重谢我!”石桓来了劲头,但却是不直接道来,想让顾盼和霍逸都为他所要说的事上上心思。 但顾盼哪里会上了这小子的当,一听话语,顾盼就知道石桓到底要憋着什么坏主意,只见他抿唇一笑,作势就要起来,“不说我可走了!我还有紧要事呢!” “别呀!别呀!我这刚来!” 待石桓刚刚摁住了顾盼,只见霍逸拿着药盒子也要进后厅,石桓急纳,忙再次拦截哀求道,“霍逸,霍逸!你可不能这么待我!好歹听完了再走!” “说重点!”顾盼、霍逸异口同声,道明了两人心中所想。 “好好,我不废话啊.....”石桓总觉着自己这个皇子在这几个玩伴面前着实是没什么面子,但好在他都已经习惯了.....只见他在心内捋了捋脉络,挑着重点说了起来,“昨天我救了你的相府小姐!” “什么?!” “瞧瞧!瞧瞧!我说是重要事吧!”石桓对顾盼现下的表情尤为满意,不由得将折扇拍在手中哒哒作响。 “别废话!快说!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顾盼表情颇为严肃,石桓也不敢再颠三倒四,只继续说了下去,“昨日我恰巧去拜见母后,遇到相府小姐在与一殿外管事的争执,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抓住了那管事抽过来的鞭子,要不啊,那相府小姐定是要毁了容貌不可....” “岂有此理!景阳宫的人怎么敢打丞相之女!”顾盼惊站起,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不是,你误会了。要说也是这个相府小姐多管了闲事。那管事不过是在教训奴仆,一鞭子刚要下去,那相府小姐便挡了上去,还好只是划伤了脖颈....” “还是受伤了?!你不是说你救下她了吗?” “是啊,我是救下了。捉住了一角,要不整个鞭子抽上去,那不就毁容了吗....你不用.....” 来不及再听石桓碎语的顾盼将眼睛转向了一旁静默的霍逸,“霍逸,你那老蛇胆膏呢!拿给我!” 霍逸见着顾盼眼神灼灼,煞有些不能推拒之意,他无奈瞟了眼石桓,而后磨磨蹭蹭的走进了后厅。 多半会儿功夫,霍逸这才出来,在将小药瓶递给顾盼的时候,却是千叮万嘱,“这个药用在擦伤的伤口上只需一寸便可,且不可多用浪费了宝贝。还有!记住一定要给我带回来!这可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顾盼说罢,拿药便离开了,答应的含糊,但总归这一句应承让霍逸心安了不少。 “哎呀!霍逸,现下西山上猛兽可多,到时可要小心啊!” 霍逸不解石桓何意,淡眉微皱,不打算再理睬这个闲散皇子。却不想刚刚转身迈了一步,只听身后又传来一声叹息,“唉!药怕是回不来了啊!如果还要去西山找蟒蛇胆的话,我可以派几个人手给你。”说罢石桓转身便要走。 “小盼刚刚答应我了的!更何况那只是擦伤,也用不了这许多。” 石桓刚刚迈出门外的一条腿便又收了回来,叹气道,“唉!你和佟珏一个药痴!一个武痴!你俩凑一对儿得了!谁都不会嫌弃了谁!反正两个都是呆子!这药确实用不了许多,但也架不住有人心疼那用药之人啊!我只劝你自求多 分卷阅读44 福!告辞!” “哼!皇家子弟!一无是处!”霍逸用掸布气狠狠的抽着柜上的层灰,记仇地咒骂着草草离去的石桓。 而另一边等在丞相府后门的顾盼终于盼来了月黑风高。 “哎呦!阿一!你倒是轻点啊!摔死我!”只听得刚刚从墙上摔进相府小院里的顾盼在那呲牙咧嘴的一顿抱怨。 “是公子你有正门不进,偏要等到天黑爬墙。现下又要归罪阿一。公子真是难伺候!”阿一也傲娇了起来,对着刚刚从地上扶腰爬起的顾盼数罪齐发。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这究竟哪个房间是绮柔小姐的住处啊?” “唔,那间!”阿一先前一段时间被顾盼吩咐每到夜黑便来送药,所以这点小事还是记得的。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惊到了正入书香的罗绮柔,“兰湘?可是你吗?”此句问罢,却是久久没有回音,想必这相府千金平日里看着柔弱,但内里却是个胆大的,只将古书放置桌上,便抬腿向门旁走去。 吱嘎..... “顾....顾公子!你怎么会?”绮柔着实惊讶,但脸上的点滴笑意却也掩藏不住。 “你的伤...可好些了?”顾盼着眼于绮柔颈部的那层白纱,平日里这姑娘便从不爱带这些拖沓之物,今日多此一物倒是显得分外碍眼了些。顾盼心疼、惭愧之感涌上心头,却也来不及回小姐的问话,只在乎着来此的目的。 绮柔用手掩了掩颈部的一处,低声道,“公子还是先进来再说吧。” 顾盼依着绮柔的话,静静跟了进来,而阿一今日却是有了眼色,只替自己公子关上了门,便跳到一颗矮脖子树上做躺姿,准备静等之。 顾盼进了房,将早早准备好的药膏拿了出来,“唔,这是上好的外伤药,涂上定能让你的伤口在两日内长上新皮肉。那时你便不用带这条发热的绸巾了。” 绮柔接了药,霎时大开眼界地将药膏在眼前转了两转,大眼忽闪,神奇问道,“真有如此神奇?” 顾盼抿唇一笑,却只在欣喜终于见着绮柔私下如此可爱模样,“当然!这是蛇胆外加上百种名贵药材熬制,效用甚佳,你备在身上便好。” “公子不愧是名医之后,绮柔便收下了。” “你都知道了.....”在绮柔面前,顾盼本也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世,可现如今被她知道,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娘亲告诉我了....不过我是绝不可能会对其他人提起的....”绮柔说得小心,生怕哪句话伤了这身世可怜的眼前人。 听了此话,顾盼却是无奈发笑,“现如今我的身世竟如此可怕了?竟不能在人前提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盼的几句自嘲呓语,引得绮柔秀眉缱绻,连连解释,他忙不迭地回神解释道,“小姐,我不是对你,只是有些悲叹罢了....”解释过后,顾盼咧嘴一笑,权当此事作罢。 绮柔回以笑容,眼神攒动,转了个新的话题,“对了,我入宫还闻得一件事,是信函内不便说的。” “何事?” 绮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廊下,将顾盼引到了席桌旁,“公子请坐,还是先喝杯茶解解攀墙之累吧....” 一杯温茶递了上去,但顾盼却是接的心虚不已,“咳咳....不累,不累....你这院子里的墙高度适中,还算....还算适宜攀爬....”说罢,一杯温茶入肚,倒是解了心内稍许忐忑。 “家父已对公子剃去了隔阂,公子为何不愿走正门。” “唉!我就是嫌太麻烦了!而且....而且....” “而且还要应对爹爹对公子的劝说?”绮柔接茬道。 闻此,顾盼不禁站起身来向神仙般预算的绮柔深深拜了个礼,“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绮柔小姐。”作态完毕,只见他也不再扭捏,直接坐回原位,又为自己添了杯茶水继续道,“你也知道,你爹爹于我只是顾念他们上辈子的恩情,于商事他依旧介怀,如今我仍处囹圄,还不能分心神去向他老人家一一道明。所以只能先避着。但!但你可安心,终有一日我会消除他老人家对我这份差事的误念, 然后....然后....” 眼珠子溜转,却怎么也再说不出口半句告白之词的顾盼真真是脸色急红,心上狂跳,恨只恨自己平日里那些没羞没臊的赖皮劲儿都不见了踪影,着实是让他着急又心慌。 “绮柔明白了....” “你明白?你真的明白?!”顾盼欣喜,幸好喜欢的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不然这场面叫他如何收场呢。 第26章 诉情 绮柔捻唇一笑,忽而又做正经态道,“绮柔当然明白顾公子对爹爹的良苦用心....” “对...对爹爹?”刚刚的欢喜劲被罗绮柔的一番推演给浇个透凉,顾盼虽大失所望,但依旧不失礼仪的忙接话茬道,“咳咳...是,是,我对罗丞相自也是良苦用心的....” 瞧着平日里被称作妙语生花的顾郎,现此时也支支吾吾起来,绮柔心生窃喜,但万不敢当下表露,突然一女子的名字跳入脑中,绮柔还来不及遮掩,便生生吐出了口,“那位洛姑娘可还好?” 闻此,仍在失神的顾盼不免一惊,不过刚刚失落的小情绪瞬间又燃起了火苗般,弯折笑眼答道,“哦!还好,她...底子还算硬实,所以服了几副药便精神了,现下. 分卷阅读45 ....”说到此处,顾盼却是停了下来,站起身,却在此时瞧见了绮柔放在桌前的那本古书。他不自觉嘴角上扬,转过身背对着绮柔接着道,“现下她在我庄子处休养,照顾妥帖,想必不日便可下床走动了。” 说完此话,顾盼就站在原地等着,便是一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夜鸟啄窗哒哒作响,蜡燃成灰落台凝结,但,却迟迟听不到身后姑娘的半寸话语。 终是顾盼再不能忍,转过身来,却是不见了姑娘端坐的身影....正在他着了慌时,只听有声音从卧床后传了出来。 顾盼深知自己所在何处,便也不敢太过造次,只微微向前迈了一小步,探头望去。只见罗绮柔像是正在拖着什么,弯着腰背,用力拉拽着,不多会儿功夫,被扯出的箱子一角印入了顾盼眼中,这箱子顾盼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小姐,这是?”顾盼此时忘记顾念这许多礼节规矩,便大跨步走上前去问道。 罗绮柔闻此,直起身子,想必是如此体力之事对这个文弱姑娘着实是费力了些,所以一层薄薄的汗珠已在她的额头上隐隐闪现,却是没有显出狼狈之色,而是将她称得更沾了些许地气来.... “顾公子,这是你存在我这里的书,想必公子一时也是找不到合适的住处,我想公子的贴身之物放在我这里确是不合适的,还是请公子收回吧,或者....或者寻可收纳之人留存也好.....” 绮柔说的大气文雅,有理有据,似乎没有半分可反驳的缝隙,听得好像要与顾盼做个交割,不再往来般。 如此严重之事,顾盼却听了反倒一笑,“嗯,也罢。既然小姐不愿多留,顾盼也不强人所难,这可是全部吗?” 绮柔听了顾盼的此番答对,收起了脸上的温婉端庄,现在是一番肃然正色,直直地望着前方,不肯再多瞧身旁的顾盼一眼,只冷冷道,“是!” “那本书可也是在下的?”顾盼手执折扇指了指桌上那本被扣过来的古书歪头问道。 绮柔顺话音看去,果然!竟忘记了! 她此时懊恼极了,愤恨自己刚刚还在研读着这浪荡子的古书! 屏息沉气,定是不能落了下风,绮柔未回答顾盼所问,只抬起腿想要将书拿过来,却不想刚一挪步便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她背靠在顾盼的怀中,脸似作喜用的红鹅蛋般透红,她不明所以,着实是急了心火,便只管死命挣扎,“放开!你!” “好!”顾盼突然嘹亮一句,却果真让怀中的女子定了下来。安静须臾,顾盼终于重启话语,这次却是温柔似水般,字字传入了绮柔的耳中,“小姐可要听好了。顾某潦倒数年,倾心过无数珍玩古物,稀罕药理,却从未对哪个女子倾心如此时。现下便也不想再顾及许多了,只盼着小姐定不要因外面的闲言对我距以千里……” 最后一句稍许失落的乞求说罢,顾盼松开了牵制的双手,却终未给绮柔说上一句话的机会。他背转过身低头说道,“这些书明日我会让阿一过来取,在下告辞了。” 邦! 那个心内思念的人随着这一下关门声消失在了绮柔的眼前,但刚刚顾盼所说之词却是被弥留在了她的耳边,甜丝丝如蜜糖般久久回荡。绮柔走近桌旁,拾起了那已翻看半本的古书,就这么一页页翻动着,却不见她的眼神瞟上一眼,只见她笑眼微弯,似女子怀春般望着前侧空旷的一处,口中念念有词道,“他说他倾心于我?”重复过后,心内不免生出羞悍之意,她只得连忙停下,却又总会情不自禁..... 浪浪荡荡,闲言碎语,这夜里的时辰也是个不等人的主。早过了宵禁的档口,热热闹闹的街边柳市早已没了一个人影,只一对主仆还在晃悠着向家的方向踱步…… “公子现下心情可是大好了!”阿一瞧着走在前面的顾盼竟哼起了小曲儿,不免要问上一问以示关怀。 咚! 却没料到得了当头一扇,阿一揉了揉额头,虽不疼,却也是着实被吓了一跳…… “阿一啊!明日一早便去相府取书。” “取书?”阿一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哦,对了!景叔那边有一批优等古玩,明日顺路也去拉回来!可千万要当.....”顾盼边说边扭脸看向身旁的阿一,这时才发现阿一呆呆的立在了距他两步开外的地方,浓眉微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这才几日的光景,打眼一望,着实是发现阿一的眉眼长开了许多,到底是个大人模样了,顾盼心里思忖定要改一改自己往日对阿一说话的语气,莫要再将其唤做孩子般。 “作何停了下来?”顾盼问道。 “公子,阿一搬不了这么多物拾!”阿一道出了心中为难,眼睛眨巴了两下,依旧改不了一贯的孩子气。 顾盼听了却不像往日那般替阿一想对策,只微微一笑,便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阿一作势追上步伐,等待着公子的下文。 “公子,阿一真的搬不动这许多,尤其是那古玩,定是不能让旁人碰了去。可....可一边是古书,一边是古玩,阿一怕....怕.....” 这‘怕’字说了几许,顾盼终究是听不下去了,好歹也算得上是个武学奇才,怎么一到他跟前阿一就变成了个连奶都要人喂的娃娃崽子了呢.....顾盼不解,着实不解的紧呐! “怕?阿一,我且问你,当年走商,路遇凶险,你一人挑五员悍匪, 分卷阅读46 你可曾怕过?再说当年离朝入市,你只身闯下朝廷猎犬,带我离开,你可曾怕过?怎么一轮到我的事情,你便都要怕上几怕!我看你啊,便是存心气我!定是被霍逸那个药痴带坏了去!”顾盼挥挥洒洒说了这许多,觉得口渴难耐,便也不再多做耽搁,想要快些回到庄子,来一壶凉茶痛快痛快。 可谁成想阿一却是不依了,怎么也不肯挪步向前,急得顾盼连连又叹了两口气,心道,‘这个年纪的娃仔确是难搞得紧!’ “阿一啊,公子我呢....” “那些都是公子最爱的物件!” 还没等顾盼好好上前哄上一哄,阿一撇下这么一句不着四六的荤话便快步向前跑去,留下顾盼对着空旷的大街糊涂至极,只得再叹一句,‘这个年纪的娃仔真真是难搞的紧呢!’ 恹恹浊气随着夏日末节已挥洒无多,清晨啄一口温茶,闻一闻室内的焚香,顾盼觉得心神都畅快了许多。但唯有一件事在他心内久久还未想到完全的解法..... 眼瞧着洛雪雁已出房走动,这宫内的消息他也不知该如何对这个可怜的女子提起..... “公子!公子!” 正在顾盼左思右想勾捻着对策之时,只听房外阿一的呼唤声越来越近,听这声音是欢喜之照,顾盼也随着心神松弛了许多,勾唇望着两扇虚掩的门,等待着那朝气的瓜娃子蹬门而入。 咚! 果然!还没等顾盼将手中的茶递到嘴边,只见那两扇品相极佳的门被无情甩在了门护左右两边,双手举着两件大宝贝的阿一兴冲冲走了进来。 “哎!阿一啊!都说过多少遍了,进门要轻声些,咱家的扇扇门可也价值万金呢!”顾盼佯装心疼的对着门哈气又抚摸的,可阿一却是全然没放在心上,只轻轻将两件用轻绸纱包裹的瓶状物放在桌子中央,双手又将其抚稳,才转眼瞧向顾盼。 “公子!两件宝贝!完整无缺!”阿一笑灼颜开,双眼直瞪瞪的看着顾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终究只等来了公子的一声轻哼,就此作罢般。 阿一低头,心里掂量了起来,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兴经儿复起说道,“公子!阿一先去了相府,不过罗小姐说那书她想再留下几日,阿一想....想公子定是不会推拒罗小姐的,便应承了下来!故而像公子昨日所说阿一的确搬得了这两件宝贝。” 顾盼闻此,终于嘴角现出了笑意,便也不再想逗弄这小子,站起身,将双手附在其中一件宝贝上,“快!将绸巾掀开,让我再瞧瞧这稀罕玩意儿!” 咚咚咚! 三下着实有些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主仆二人的行径,顾盼面上明显现出稍许恼意,停了手上的动作,屏气问道,“何人?” “是我,顾郎现可方便一见?” 第27章 等不得 娇弱柔腻的声音,顾盼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刚刚还在为如何应对此女子发愁,现下便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顾盼短暂思量后,向身前的阿一抬了抬头,阿一立刻领会了其中含义,走至门前,将门外的洛雪雁请了进来,而后带上了门,安静的站在外面护卫。 “洛姑娘的身子可是大好了?快快坐下说。”顾盼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温润表情,只关心着友人的病情,像是叙家常般。 洛雪雁既是与顾盼旧相识,所以眼下的推诿客气也被她严严实实的收了回去,现下依照顾盼所说,寻了旁侧的一处安坐了下来,可脸上的少许落寞无助终究是掩无可掩,一一都表露了出来,“多谢顾郎这两日的细心照料,雁儿身子已然无恙了.....”话到口中,终是不得而出,如何相问,又怎么去问,洛雪雁为难至极。她虽与顾盼相识多年,但顾盼为人事事分明,虽经常与她小坐半日,却从未做过逾越‘友人’二字的事情了,故得现下她不知如何能让一个与她无甚牵绊的人替她奔波。 “洛姑娘.....” 顾盼话音刚起,却抬眼间望见安坐在那处的洛雪雁掩口遮笑意,他甚是不解,停了刚刚想要提及的事情,转而问道,“洛姑娘为何发笑?”实在话,这凋零美人安坐堂上,突地发笑,倒真真是吓毛了他.... “雁儿只是不知何时顾郎为我改了称谓,听来着实拗口难忍,故而刚刚失礼了....”洛雪雁解释完了,又笑颜了一番。 这让顾盼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觉得不光阿一难搞得紧,这女子也着实难搞...... “在下不知是何称谓?” “平日里顾郎惯唤我‘雁儿’,可近日里,‘洛姑娘’这三个字却是频频出现在公子口中,雁儿不知顾郎是有意为之,还是心中有了挂念,才无意间要与雁儿划上了界限。” 闻此,顾盼终于解了心中困惑,但这无意之举也真真让他自己出乎意料。昨日他还苦口婆心希望罗绮柔莫要太过在意外界传闻,可自己却...... “顾郎为何发笑?可是真如雁儿所说,顾郎心中有了挂念之人?” “咳咳....洛....不是....雁....”这在意的事情着实不能太多,这一上了心,便是唤‘洛姑娘’,唤‘雁儿’都觉得不够妥帖,故得顾盼话到嘴边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真真是叫人急不可耐。幸好洛雪雁是个识趣的人儿,两人相视一笑,权当此节作罢。 顾盼稍正了正神色道,“你弟弟的事情,我这两日已托人问出了些许眉目。 分卷阅读47 那日名录上的人正是你的阿弟,你的双亲已经......已经.....洛姑娘!” 还未等顾盼将最残忍的结果说完,洛雪雁便一个抽搐又昏了过去,阿一听到了喊声,推门而入,这才复将洛雪雁扛回了她在庄子的暂住之处。 “公子,可要阿一去请霍哥哥?” “无需,只是气血逆行罢了。不要再刺激她便可长寿。”顾盼说完,不禁嘴角现出自嘲一笑。 “公子....你怎么了?” 听到了阿一奇怪的问话,顾盼方才发现自己刚刚又陷入了沉思中。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偶有入定不能自拔之状。收起心思,他深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在想身陷宫廷贵胄中,又如何才能不再受此般刺激.....” “呀!”此时阿一一拍脑门突然惊呼道。 “你又怎么了?你也受刺激了不成?!”顾盼此时没心情逗弄孩子,便草草对着阿一教训了两句,抬腿要走。 “公子,公子。阿一想起来了。罗小姐还有话要我带给你。” “什么话!快说!阿一呀阿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重要的事情不先说!霍逸的好处你是半分都没学成!”顾盼急纳不已,心道如若是小姐的告白之词让这小子耽误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 阿一对公子的批评全盘接受,挠了挠头,颇感惭愧道,“罗小姐让我悄悄转告公子,殷贵妃疯了。” “疯了?!”顾盼万万没想到传来的却是如此惊人的事情。他将折扇哒哒地拍在手中作响,心中思岑着个中因由。 殷贵妃,殷珠,原是娴皇后从家中带进宫的陪嫁丫鬟,后传闻因泡的一手好茶甚得皇帝欢心,而娴皇后也颇为大度,便破例将其升为嫔位,后又因诞下两位龙子,慢慢晋升为贵妃位。早年间顾盼与石棹,也就是殷贵妃的长子,现下的戒持大师,义气相投,故的顾盼也时常会见殷珠本人,无非是个柔媚能言的贵人罢了,再加上出身不高,言语衣着常伴着些许俗气,再加上满身的脂粉味,让当时还小小年纪的顾盼颇为不喜。 但母之爱子,从古便有之,殷珠也不例外,又因其性情外露,所以她对石棹和石枫的疼爱表露无疑,当年石棹替石枫顶罪,削发为僧,殷珠虽对这个大儿子心疼肺腑,但依能毫发无损挺过来,而现如今却因小小贬妃位发疯......顾盼属实难以相信。 “石桓怎也没向我提起?”顾盼眉头轻蹙,只觉此事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失心疯而已,“萧焱可曾传信回来?” “没有,自上次公子失踪后传书过,之后再没有,算起来,也有五六日没他的消息了。”阿一肃穆回禀着自己所知一切,他知道顾盼如此沉寂时刻,定是发生了大事情。 顾盼闻此,不禁用折扇大力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道,“唉!是我疏忽了!怎可忘了此等要事!阿一!恐萧焱处有变,你速速去二皇子府探听一番。还有!让龚叔备马车。我要拜会一人!” 雷厉风行,叱咤九方,这几年的光景顾盼都依照此办事风格处理商贾要事,现下终于要与朝内某些人事对簿公堂,原来的行事风格他似乎还来不及稍作更改。 这一转眼的功夫,顾盼的豪华座驾便在一处颇为气派的府门口停了下来,顾盼依着仆人的搀扶下了马车,缓步走至守门人前禀告着来意。 “哎呀呀!这是谁啊!刚刚管事来报,我竟全然不敢相信!”石桓一边收整着身上散披的衣袍,一边迎向门外的顾盼。 顾盼是实在看不过眼这贵皇子在家里的仪表,不免的要唠叨几句,“你好歹现在是大皇子,是个做表率的,怎可在家里这样衣衫不整,我便罢了,如若让别人看了去,岂不是又要被笑话!还有你父.....” “好了!好了!你这可是第一次来我府上,怎么这般不讨喜,偏拣着我不爱听的说!快!进去喝杯凉茶,解解暑气!”石桓喜笑颜开,此时光景是他盼了多年的,便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肖得打搅了此番快活! “嗳,你休得太过高兴,此番前来我是来看望弟妹的。弟妹!弟妹在何处啊?”顾盼从身后仆人手中拿过一方精美的方盒,绕过石桓向厅内方向走去。 见此状,石桓也未气恼,只吩咐了管事将王妃请过来。 “行了,行了,人呢,我已经派人去喊了,你且坐下,喝杯凉茶,去去暑气。”石桓将大摇大摆走进厅内的顾盼按在了上座,为其斟了杯茶。 顾盼不再玩笑,依着主人的意思,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嗯!的确痛快!” 趁着顾盼饮茶的间隙,石桓悄咪咪将顾盼身边的宝盒拿到手中,可刚要打开,却又被抢了回去,石桓难免觉得扫兴,口中愤愤道,“这本就是要送予我的,看一眼都不成吗?” 顾盼眉眼微弯,在充满希冀的石桓眼前晃了晃手指道,“不!我不是说了嘛!这是送给弟妹的!与你无关!” 石桓噗嗤笑出声来,对顾盼的怪异行为不屑道,“她是我王妃,她的便是我的,这又有何不同!文人思想!我看你倒是与你那未来岳丈颇为投缘嘛!” 顾盼初闻此话,觉得不甚明白,可再一细想,却突然心生欢喜,只将盒子扔到石桓怀中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看吧!看吧!” 石桓对顾盼这厮前后态度如此颠倒颇为疑惑,但也未多作计较,只快速的将盒子打开了一角,“唉!原来不是夜明珠啊!” 说来奇怪,这石桓自打 分卷阅读48 得了颗夜明珠后,便像着了魔般惦记着顾盼手中的另一颗,但顾盼也是个执拗的,既不告诉石桓那颗究竟要送予谁,也坚决不给石桓。可成想今日石桓见着顾盼携着这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能装下一颗夜明珠的盒子走进来是多么的欢喜,眼下见着盒子里遍是花样首饰的他又是多么失望..... “我说了那颗夜明珠我另有用处,是我得到的那刻便想好了的,你怎得就是抓着不放!”顾盼对石桓的执着心思顶礼膜拜,但话语上也是不松分毫。 “唉!罢了!罢了!我现下去吩咐他们备些好菜来,晚上咱们好好喝上一杯!”石桓说罢,抬腿便要出去,却被顾盼的纸扇拦了下来。 “你坐下,我有事问你!” 石桓稍显迟缓的转过身来,秉着一直未变的欢喜笑容说道,“什么事等我回来再问也不迟啊!你便等不得这一刻吗?” 顾盼这次却没有跟着老友的笑意跟着欢笑,而是冷声说道,“是!等不得!你也等不得吧?” 第28章 巾帼王妃 “小盼,我知道依你的谋略,我终究逃不过这一相问,可眼下我也是诸多疑问梗在心中。你可否再宽限我几日?两日!就两日!等我弄清个中因由,定会前去找你将此事一一道明!” 顾盼听了石桓一番诚心诚恳的说辞,心下又软了..... 正值此时尴尬境地,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女子妙音。闻声望去,这可不就是那引得诸城议论纷纷的庆国公之女,也就是现在石桓的王妃安蓉嘛..... 此女子也可算得上是位妙人了.....传闻其十岁刚出边边角便随父上得战场,先不说那时胆量,而后又用计俘获异族王子,小小年纪就在军中立下赫赫声明。怪只怪在她是个女娃娃,纵然英勇智谋皆不输男子,可女儿大了必得嫁做□□,而后相夫教子。百姓们也都纷纷好奇得很,究竟这城中的哪位爷能将此等女子收回家中。就在圣旨诏书贴遍全城之时,她和大皇子石桓便成了城中民众议论的对象,而且众口一致认为文弱如大皇子定不能降服得了这个女霸王。 可眼下在顾盼看来,眼前女子温婉端庄,贤淑得很,故得对民间传闻又失信了许多,‘闲言传闻定不能全信啊!定不能全信!’顾盼心内念叨着。 “拜见王爷,见过顾小侯爷。”安蓉有礼有节地施礼道,音调和缓,一气呵成。 还未等顾盼还礼,石桓却冷声似斥责道,“我告诫过你!小盼现下已不理朝事,便随我唤他顾哥哥吧!” “是~”安蓉依旧眉眼和善,表情也未改分毫。 而一旁的顾盼不免的白了装腔作势的石桓一眼,而后有礼道,“王妃且唤我名讳即可。素听闻石....大皇子娶了位贤妻,碍着一直有事,故得这么晚才前来拜见,顾盼实在失礼了。” “是我应该先去拜见顾哥哥才是。王爷时常会与我提起您与他的儿时趣事....” “好了!好了!快去吩咐厨房备些好饭食,今日我要开席面!”石桓颇为利落的打断了安蓉的客道话语,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 “是~王爷。还有一事,需要您现下拿个主意,可否耽误您与顾哥哥半盏茶叙旧时辰,与我前去瞧瞧。” “嗯?是何事?非要急在此时吗?”石桓有些云里雾里,直肠子般问出了心中所想。 安蓉依旧头低半寸,但此次却是没有快速回答石桓的问话,只静静等待着,未做任何动作。 较石桓来说,顾盼却是明了了安蓉的此番心思,也罢!既然此时问不出什么,倒不如给石桓两日! “王爷,我突然想起霍逸那边还有件要事需要我去香庵堂一趟,饭食今日便免了吧。更何况....”顾盼说到此处,停了片刻,瞟向了依旧稳立堂中的安蓉一眼,而后接着道,“更何况你此刻还有要事要去办。你说的两日之期我答应了,两日后的此时,我会在香庵堂等你!” 顾盼说罢,向门外走去,路过安蓉时,不免得要向这位巾帼女子拜上一拜..... 说是霍逸找他有事,确实是个托词,但顾盼此时也是去无可去,无奈只得去香庵堂与那霍逸斗斗嘴,解解心中闷气。 可到了堂内,却只看到玄胡一人立在柜上,而其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顾盼蹙眉,心道,‘这都怎么了!到哪里都不太顺气呢!莫非天下要亡也?!’ “玄胡!你家霍老爷子呢!”顾盼闲散地大声调侃道,想要回回这香庵堂的人气。 可玄胡听了,却是尤为紧张的将一根手指禀在唇上,噤声道,“嘘!顾哥哥可莫要声张!师父正在研究药理,都两日了没合眼了!可莫要扰了他!” 顾盼见玄胡如此小心翼翼,心中好奇得很,不知霍逸又在琢磨什么毒药,去害哪家官差老爷。他配合地小声问道,“哦?他在何处研究啊?” 玄胡提溜两个眼珠子,想了想,似乎在思岑着到底能不能将此等秘密说出去,终究因为年纪太小,心神不够,片刻便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师父的藏匿地点坦白的清清楚楚。 顾盼满意地手执折扇,穿屋过厅,走到了庵堂的最深处的小房间外。房门大敞,探望去,只见那药痴正颇为急纳地翻看着桌上堆砌杂乱的书籍,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偶尔的叹气声也会传出房门,传入顾盼的耳中。 “怎么!是何种毒药难倒了你这只毒蝎子啊!”顾盼进门便调侃了一句,他本就是来找霍逸干仗的 分卷阅读49 ,所以定不能错过了此等好时机。 但等了多半刻都不见霍逸抬头白他一眼,或是用鼻哼声回复他的言语,顾盼终是在敌人无言的对阵中败了下来,探过头去,想要瞧瞧究竟是何书目吸引了霍逸这个毒蝎子! “恶疾症?这是什么?你换门类了?何时对此类旁通鲜症有兴趣了?”顾盼不解,闲散问道。 终于在等了又等后,霍逸从书中抬眼看向了顾盼,其眼中的红血丝也在证明着玄胡所言非虚,霍逸这个痴儿真的又一次废寝忘食研习药理了.....可这场景让顾盼想起了那年端伯过世之前。 端伯是顾家人,是霍逸除了顾衡和顾盼之外,在顾家最亲近的人。可祥琥年冬日的一天端伯突然一病不起,就连顾衡这位名医也束手无策。就在那时,顾盼便看过此番场景,霍逸痴痴的翻看了几天几夜的医书,不吃不喝不睡.....但终究没能将端伯救回来。 “可是出什么事了?!难道!”顾盼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呆呆地望着他的霍逸惊恐问道。 “小盼....我还是找不到.....”霍逸绝望说罢,一把将桌上的书全部推翻在地,怒吼道,“这一本本医书药理!竟只字未提治病救人的办法!小盼!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顾盼已然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抖动着嘴唇终于说出了那几个字,“是石棹?” 霍逸不想再隐瞒,这几日的隐瞒已让他变得身心俱疲,他以为他可以找到医治的办法,可几日下来,越找越急,越急便越看不清书上的字迹。此时霍逸颓废的点了点头,‘砰’地一下子瘫在了旁侧的椅子上。 一滴泪从顾盼的鼻尖划过,无声的落泪最让人心疼,可他此时却更心疼那个在寺庙中苦忍病痛的老友,几日前他还曾怨怼过这位老友,怨他慈软,怨他偏爱,甚至觉得此番种种皆因他起......可最让人心疼的便还是他,那个灼灼其华,本该最风光,最得意的大皇子!他德才兼备,智谋深远,是皇帝陛下最疼爱最器重的儿子。光芒、荣耀、这些皆都是他的座上宾!可他却愿意为了亲情放弃所有!放弃所有!只为了他那个不成气候的弟弟! 顾盼此时好恨!好恨自己不能亲手杀了那个无知蠢昧的石枫!其中缘由却还是因为石棹,他那个可怜又可恨的老友! “还可以撑多久?”顾盼终从嘴边挤出这几个字来,却是不敢听到答对。 “如若无方可寻,我只能保他一年光景.....” “一年.....”顾盼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再问些什么。 而此时稍显缓和的霍逸道出了关键问题,“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他,不过....依照他平日的心思,恐怕也猜到一二了.....” 顾盼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希冀的眼神又散出光来,他颇显激动的抓住了霍逸的双肩问道,“阿爹的医书可曾找过?” 霍逸没有答话,而是将眼神落向了桌角处的一本书上。 顾盼随之望去,绝望之情复而又起...... “小盼!你要去何处?”霍逸拦住了要冲出门去的顾盼问道。 顾盼轻拍了拍死攥住自己的霍逸手臂,轻声道,“放心吧,我只是想去看看他。突然想起那日我与他的谈话还未结束。你是知道我的,总是会忘记些比较重要的事。” 霍逸松开了手臂,看着顾盼大跨步离去后,自己又转身走向了书台。 安国寺为晋南国护国寺,而内里的静园便是当今皇帝陛下怜惜自己的大儿子下旨辟出来的一块清净地界。 石棹深知皇帝对他的期望多大,但难舍亲人的他依旧选择了自己觉得最两全的方式来结束当年的那场闹剧。可石棹定不知道他的这番舍己为人会造成后世多大的罪过。 熙熙攘攘间,在天色渐晚的当口又下起了朦朦细雨。顾盼快马赶至寺门前,望着停在旁处的两架马车偶有出神。 “啊!” 此时不知何处冒出来的的女子直直的撞上了顾盼,到底这女子气力比不上男子,随着一声惊呼,那女子翻倒在地,直直的跌进了旁侧的小水坑中,脸上的少许迷乱脂粉混上点点泥浆,便更是让人识不出本来面目..... 顾盼小心翼翼想要将其扶起,却不成想这女子竟叫得出他的名字。顾盼一想到这必又是某位仰慕他的痴情女子,故而刚刚伸出的手又立即收了回去。 第29章 拒情 插曲过后,顾盼缓步走进静园房内,见厅前端坐的石棹对他温润一笑,内心竟隐隐作痛起来。 “你竟来了!快来!快来!尝尝我新泡的茶水。” 顾盼领了命令,收了伞面,捡着靠近石棹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静园真是个好地界!就连这发燥的雨声,在你这里听来,都不觉得烦郁了。” “是啊!正所谓云深梦境难觅,这静园或可替代之。”石棹今日似乎格外欢喜,笑面多了,话也多了,可随之却突然收起了笑意,询问道,“你....刚刚进寺时可有遇到什么人?” 顾盼刚刚饮下一口茶水,不想被石棹突然抛出的问话问懵了少许,“人?什么人?” “罢了!没什么....”石棹快速结束了这一话语,转而说道,“夏日节气想必很快便要结束了,小盼近来可有逛逛的地方?” 顾盼深知石棹此话何意,幼年在一起时,他便时常随着节气转化,变着心思,随之也会与石棹商量着今冬到何处去围猎,盛夏又到何处去避 分卷阅读50 暑。此时即便物是人非,可幼年未来得及实现的便包含这些憧憬。 顾盼又将茶杯凑到嘴边,微抿了抿,随之放下后,微笑道,“还有何去处比得过都城美景,再说,冬日赏雪,夏日避暑,秋日放风,你这静园可都是再好不过的了!哎呀!往日里也不知我混混木木忙叨些何事,竟忘记了你这好去处。你可莫要烦我,日后我可就是你这里的常客了!茶水,糕点什么的我自备,哈哈,自备!” 石棹略显宠溺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言语,只与顾盼一同瞧着屋檐下的雨滴由大变小,由稠换稀。 茶凉人散,似乎自古之礼。顾盼含笑告别,而后快步离开静园,走向了安国寺出口前的一方前廊下。 此时暮色渐浓,顾盼却是不想宽步离去。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雨后冷清的安国寺,眼眶微红。 “顾公子。” 一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顾盼的沉思,他没来得及收起情绪,便转过了身,果然!是她! 刚一进寺门,便瞧见了相府马车,顾盼自那日诉说了心中所想后,便一直不敢再见她,但心内却又盼着见她,而此时见着了她却深知时机不对,情景不对,自然话语也不会相称了..... “刚刚远处望去,绮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竟不想真的是公子。”罗绮柔见顾盼迟迟没有出声,便缓缓独自道。 “来见一位友人。”顾盼回道,而眼神却未着罗绮柔半寸,低着头,礼数周到的样子。 “可是来见大殿下的?” 闻此,顾盼显然一惊,随后又了然的回归了原本姿态,答道,“是。” “顾公子,我来是想对那日公子的一番话做个答复.....我......” “小姐!”顾盼还未等罗绮柔将话说完,便急纳出声打断了,而后又自觉失态,这才收了音量继续道,“小姐,那日顾某与友人饮了不少酒,所以胡言乱语失了分寸。在此向小姐赔罪了。” “胡...胡言乱语?”绮柔听得真切,此时问句也甚明了,但心中怎可不失望心冷。 顾盼沉了口气,稍缓了缓了神才再开口道,“是,是在下胡言乱语。如世人所说,在下不过贪恋一时兴起,心气劲儿过了,也就不爱了。小.....” “绮柔知道了!”罗绮柔出声打断了顾盼继续的狂背妄语,此时雨后冷风席过,将廊檐下的些许雨水吹进了廊内,吹到了罗绮柔的薄纱外衫上,使她更加清明了几分。 她缓了缓神色,正了正语气,开口又问了一句,“顾公子现下可还醉着?” 顾盼未留心规避神色,惭愧之情尽散眼底,久久不能开口回一句,但心中依然是决心下定,怎可反悔不作数!便只肯定道,“平生从未如此时这般清醒!”终于如此伤心伤肺的话也说出了口,再想回头收回怕是很难了吧.... 罗绮柔似突然淡然,稍一行礼道,“绮柔打扰了。”随后回头,轻飘飘便离去了,如她刚刚来时那般,未得让有心人查出半分踪迹。 自古‘情’字最是难熬,而此时顾盼已了然其中滋味。他回头望了望静园的方向,而后未多做停留,快步走下山去,别去了这院落中他最珍重的两个人。 “公子!萧焱被抓了!”晚更已过子时,顾盼一边在厅前喝酒,一边等待着自己的小儿郎回家。终于在其酒已饮尽时,阿一回来了。却是带来了顾盼所料却未所及之事。 “可是受伤了?”顾盼抓住阿一晃荡在外,浸着血红的手紧张道。 “公子,这多数是萧焱的血,我只稍许皮外伤,不碍事。” 顾盼望了望眼神清明的阿一,而后转身疾步走进后院。阿一不明何故,也跟着顾盼身后,却是来到了顾盼寝房。只见顾盼在房内翻箱倒柜,终于提出一个小箱子。 “这个还是前几年霍逸给我准备的,也没大用处,不成想竟被我藏得如此深!”顾盼似在埋怨自己般,而后将木箱拿到桌子上。 打开来,竟是些瓶瓶罐罐的药物。顾盼从中翻找了找,又拿起来闻闻看看的,终于是选定了一瓶。 “公子,这点小伤阿一根本不需用到这些。”阿一本想拒绝,伸出被顾盼揪住的手,却不想顾盼用了狠力气,阿一最终不得不放弃。 “说说吧,你都看见什么了?萧焱究竟如何了?”为阿一上完药,顾盼收了药箱盒子,正经问道。 “萧焱的确被幽禁在二皇子府!但....但很是奇怪,萧焱似不认得我般,待我前去救他,竟疯了般对我出手,并高声吼叫....故得才被他伤了去....” “疯了?!萧焱武艺较你也相差不多,怎会如此?!”顾盼蹙眉,觉得其中蹊跷的很。不自觉的他又联想到了殷珠疯病之事。他不知两者会否有所干系,“萧焱定要救回来!” 闻此,阿一郑重点头,复议道,“公子放心!阿一明日夜半再去一次!定会将萧哥哥给救回来!” 只是顾盼却摇了摇头,愁眉不展道,“同样的办法定是行不通的,经此一事,石枫定会更加加紧防范,硬来怕是不能救回他,反而会害了他!” “那该如何是好?”阿一急纳。 “有一人或许可试一试!” “是何人?!阿一现在去请!” 阿一这没头脑的话一出,便迎来了当头一叮咚,但打人者却是笑了笑,一改刚刚的郁闷模样,“你瞧瞧现下都什么时辰了!梦神娘娘怕也都入了梦乡吧.....快回去睡吧!萧焱的事我来办。” 分卷阅读51 “哦....”阿一听话的离开了。而顾盼却是一夜难眠,想想今日发生了这么多意外之事终究是他疏忽大意了。 又一日清明,顾盼一大早便骑马出了庄子,出门前还叮嘱龚叔打开门院,说是会有人前来还书。 吩咐后,便快马向褶山奔去。褶山是晋南国都闻名的仙山,本因其地貌清奇,常年雾气萦绕而闻世,而就在几年前听闻大哲人妙松先生隐居此地,故得使这座多褶皱,多崎岖的山更加兴盛闻名了起来。顾盼此行便是要去会一会这位老先生。 但这山路的确怪的很,幸而顾盼玲珑心思,这才没将自己饶进迷阵之中。跌跌撞撞,几经来回终是到了妙松老先生的住处。 顾盼牵马行进,望着云雾萦绕的草屋,心神俱静,不自觉间肃然徒生敬意。他将身旁马匹拴在一棵壮实的柏木上,抖了抖身上的一袭白衣,缓步向前走去。 “学生顾盼有一桩要事拜求妙松先生,不知可否相见。”顾盼站在距门几尺之外的地方,素严拜道。 可久久未听见屋内有甚回音..... “晚生顾盼拜求妙松先生,为救一人性命,恳请务必相见。”顾盼复言之。 这次顾盼恐自己会否生了耳疾,怎会听到屋内有女子声音..... “先生,我不愿见他,先告辞了....”女子说。 “等等....那个令你心神不宁之人可恰巧是屋外之人吗?”妙松老先生眼光独到,一言便点中了女子心事。 那女子不再扭捏隐瞒,答道,“是。不过,先生曾教诲过,如非我之物,得之又有何可喜;既然已经确定那人非我之人,我便不再执着于此了。” “嗯。”妙松对他的这个女学生有此领悟甚是满意,不禁连连点头,但却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你去将那人请进来吧。” 女子为难的紧,不想违背了师父的意思,可眼下却实在不想与屋外之人碰面。 而妙松似也看出了她的为难,继续点播道,“你即已不执着于他,便要平心对待于他,这才是真正的不执。去吧!将他带到后院来。”说完,妙松先走一步,掀帘向后院走去,不再给女子多说一句的机会。 而等在门外的顾盼听见屋内窸窸窣窣的话语声消失后,复才缓过神来,刚刚本想听听大师的墙角,可耳朵终究不甚灵敏,未听到完完整整的一个字。 待顾盼再起范儿高声拜会时,门被从里面拉开了。而出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昨日刚刚‘得罪’了的相府小姐罗绮柔。 第30章 天降的师父 “罗....罗小姐....”顾盼支支吾吾终于是将嘴中的几个字吐了出来。 “这边请。”罗绮柔对其点了点头,而后将长袖一挥为顾盼做出了引导方向,未多说一个字,未多看一眼,淡漠如斯,却因着她原本便静婉的性情也让人不觉前后之出入。 辩才,玲珑头脑,皆为外人对顾盼的评谈,而今日顾辩才已是辩无可辩,自觉老实了起来。虽在人家面前声明了自己便是个‘浪荡子’。可现下让他演一演,却着实为难了他..... 顾盼低头走近罗绮柔,躬身低肩的像个做了错事的娃娃子,再听那声音柔和低调的不成了样子,“还请小姐带路。” 罗绮柔本想为顾盼指了方向便出门离去,不想顾盼出声提了这个请求。因着实在不想与其多做话语,便无声的转身朝后门走去。 顾盼委身随罗绮柔走进后院,世外桃林般的美景让他难免感叹了一番,‘唉!这老头可真会享受!到底是大家名师,挑的遁世地方都这么绝美!会享受!会享受!日后定也要跟这老头学学。’ 就在顾盼沉浸在抬头四处欣赏碧叶绿林,花香流水时,只见罗绮柔忽得停了下来,说了句,“师父,人到了。” 而好巧不巧的顾盼因着抬头的干系,未见着前面小姐步伐停顿,硬生生便撞在了罗绮柔的左侧肩膀上,顾盼连忙道歉又为其揉肩的,深感歉意的很,却独独忘了男子与女子应有的礼节,“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此时罗绮柔似有些恼意,一把将顾盼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撇了下来,“顾公子!还请注意分寸!”说罢,她自觉后退了两步与顾盼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就在刚刚顾盼还触目看见了罗绮柔颈部的伤疤,那次为他冒险留下的伤疤。 “可....可是顾衡来了?”此时坐在远处的妙松先生不知何时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探着脑袋,眯着寸目望向顾盼,但,不多会儿,又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断定,直摇头道,“不不不,顾衡他早就离开了...离开了....”说罢,老先生似颇有些失落,坐回到了木凳上。 稍缓了缓,妙松才再次问道,“你来所为何事啊?” 顾盼收起了心思,对着妙松老先生一个向深拜礼,“老先生,顾盼今日特请您出山解决一桩即将会发生的惨事。” “顾盼?!”妙松复又立起,激动问道,“你与顾衡是何关系?” “顾衡乃是家父。” “哈哈哈!天随人愿啊!天随人愿啊!竟得来全不费功夫!全不费功夫!”妙松激动的疾步走至顾盼面前,紧紧攥住了顾盼的手喊道,“快!叫师父!” “啊....这.....”顾盼显然以为眼前这老头疯了!被憋疯了! 幸而身边有个清明的罗绮柔,恰如其分的点中了要害问道,“师父可是识得顾伯伯?” 妙松听此一问,这才觉 分卷阅读52 出自己适才失态了,他与顾衡那时的忘年交,想必眼前的顾盼还是个奶娃娃,再之后因反对年轻皇帝陛下的治国之策,罢官离朝。所以顾盼不知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只有一点妙松先生记得清清楚楚,因过分喜爱顾衡的缘由,便早早定了顾衡的孩子做门生,但那时顾盼似乎还未降世吧..... “我与顾衡便是忘年好友!志同道合!当年在你爹爹与娘亲成亲时我便与他做约,定要收了他的孩子做门生!后来老头子我潦倒退隐,不问世事,此事便耽搁了。再后来......”说到此处,妙松眼中突然现出些许泪痕,他望了望这个与顾衡模样相似的娃娃,继续道,“再后来皇帝请我出山,为他的儿子做师,适才知道顾衡他....他竟如此想不开....” “先生!”顾盼突然打断了老先生的追忆往昔,纠正道,“家父并非是想不开之人,是时局所胁!是情理所迫!是舍身取义!” 妙松听得糊涂,但却从顾盼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了真切,“快!快!快与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又是怎么获生的?石枫与我讲你当年已随顾衡去了...我悲痛万分!” “先生,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绮柔的一袭话提醒了甚是激动的两个人。 但妙松的手却是没有松开半刻,紧紧抓着将顾盼引到了木桌旁坐了下来,“呵呵,我的好徒儿,快快饮杯老夫自制的甜茶。” 老头子一改刚刚愁苦的表情,现下寸眼已笑眯成了一条缝,伸着脖子,痴痴地望着顾盼。这场面顾盼哪里见过,父母过世的早,又年纪轻轻到商界混饭吃,长者的疼爱于他来说便是天方夜谭般,他只管嘀量着那些商事老头们莫要将他的骨头嚼碎吃了才好呢..... “嗯,先生的茶果真的好喝的。”顾盼颇为识礼的回复了老人家的热情。 却不成想妙松不喜了....他禀了脸上的笑容,用手肘杵了一下顾盼恼道,“叫师父!”急纳的样子像极了要糖吃的奶娃娃般。 顾盼偷摸摸望了眼旁坐的罗绮柔,而后问道,“不知罗小姐与...与老先生是.....” “哦!柔儿自也是我的徒儿!日后你便是她的师兄了!”老人家说的轻巧,却让这两个年轻人大惊失色。 “师兄!?” “师兄!?” 见两人如此默契,妙松失笑道,“怎么?都不愿?那你们想做何关系?”老头子明知故问,让另外两个皆有心事的年轻人都低下了头。 沉寂了片刻,顾盼改了话语道,“老先生,今日我来是有一要事相求。” 妙松抚了抚他那已然发白的胡须,拿捏道,“叫师父,什么事情老夫皆会帮你!如若不依......”老头子故意拉长音调,等待着这聪明徒儿的快快醒悟。 “师父!”顾盼不再挣扎,自然是知道皆出于善意,叫声师父又有何妨,便一个大拜跪在了妙松身前。 “嗳!嗳!好徒儿!乖徒儿!竟与你阿爹长得如此神似!”妙松甚是欢喜,边应着边上前将顾盼扶了起来。 顾盼却是还没有适应如此被人‘珍贵’,对妙松的爱抚是能躲闪便躲闪,实在躲不掉也便只得闭眼受着了。 他安坐木凳时,又想悄咪咪瞟上一眼旁侧安安静静的女子,却不想这次与其碰了个对眼,顾盼为了避免尴尬,急中生智道,“师妹!” 可绮柔却是不甚领情,未做回应,只站起身来向妙松老先生微一拜礼道,“先生,既然您有要事相谈,绮柔便不打搅了。改日再来拜见您。” 妙松这才记起了刚刚在屋内与绮柔的一番对话,他瞟了眼低头数杯中茶叶的顾盼,又看了看脸色冷清的罗绮柔,说道,“好吧,你且先回去吧。你要的书我找来后会让夕子给你送去。” 绮柔再拜别后,缓步走出了后院。而此时顾盼的眼神却也随之远去般..... “别看了!人都走了才看不是为时已晚吗?” “我没看,我是在欣赏师父这里的风景呢!”顾盼咬牙坚持,抵死不认。 “你是怎么惹到我这温顺的好徒儿的?” 顾盼确实没想到这妙松先生竟是个如此闲人,如此爱打听这些是非,所以对其的敬仰之情又降了半寸,现下已然没剩多少了...... 妙松见顾盼只饮茶,不说话,便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转到了正事上,“你说有要事求我,是何事啊?我该如何才能帮到你?” 闻此,顾盼这才正襟道,“小盼想请师父下山劝说二皇子。” 提到他这个名存实亡的小徒弟,妙松不觉感慨万千,他复站起了身,踱步至潜水荷花池旁,瞧着荷叶上的青蛙幼雏不安分的撇去大叶,而跳至身旁那褶皱陡险的小荷叶上,妙松叹了口气,幽幽道,“当年我感念皇帝陛下亲临相请,才答应了育教二皇子的差事。不过老夫不才,未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二皇子本真性情。故而与其断了师徒之义,愤然离去!现下我刚收回的大徒儿所求于我,依着何事何情,我这个做师父的都应该应承下来.....可怕只怕我这个已然断了恩情的师父,全然不能感化二殿下啊.....” “非也!”顾盼早已在师父站起的那一刻,起身听教,可听到此处才察觉到是自己表达不清,让妙松先生误会了去,这才赶忙解释道,“师父,小盼并非请您下山再次劝其改过向善,此事日后小盼定会自行解决。只是我有一友人,现深陷二皇子府中,几 分卷阅读53 番周折小盼仍不能将其救出。我与二皇子因早年之事,早已水火不容,如若他确定此人是我的人,他定会更加为难于他。但此人对于二皇子来说想必只是一件玩物,无甚重要,故而想请您出面将其要回来。” “要回来?”妙松不解。 “对!以他是师父的门下去要人。” 妙松听了此番解释这才完全清楚了顾盼用意,“此事确是不难。也好!便当做为师送你的入门礼吧!” 听了此番答复,顾盼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本想是带了干粮茶饮准备要与这传闻中的古怪老头耗上几日的光景,没想到却是如此顺利。顾盼心生欢喜,面上笑容便更甚了。 “嗯!着实像他!瞧这笑容!像!太像了!” 顾盼又瞧见了妙松先生那久违的欣赏目光,眼神灼灼,似要星火燎原般。他现下已然没有了解围的绮柔军师,故的不得已只能赶快打道回府,“师父,那小盼便告辞了。” “等等!这公事谈完了,私事还没解决呢!怎可现下离去!”老头子拦下顾盼,便冲着屋内喊道,“夕子,准备些好饭食,今日我要待客!” 屋内久久没有回音,顾盼以为这古怪脾气的老头定是要发火的,却不想其吩咐完便又坐回了木凳上,款款道,“你与柔儿现下究竟是何关系?” “师父,您老定是忘了。不是您刚给我们定了关系吗?好师兄....好师妹....的关系。” 第31章 未安 顾盼算得准,妙松老先生一出山,便痛痛快快的将人接了出来。幼年恩师,自是敬重的,即便那学生是如石枫那般的狠辣短智之人。 萧焱被安住在妙松先生的深山家中,顾盼还算安心。霍逸也被派过去医治过了,那时疯病之症竟全然不见了踪迹,身上只有些许伤痕。如若不是出自阿一之口,霍逸定然不会相信萧焱曾真的疯癫过.... “公子,你在等人?”阿一拿了件薄披风为顾盼披在肩上问道。 顾盼停下了转悠的脚步,又望了望门外,见没什么人影,便自己嘀咕了起来,“怎么还没送来,是被我气的全然忘记了?” “公子在等何人?”阿一顺着顾盼的眼神也望了望门外,而后复问道。 “哦,我在等石桓。你去将茶备好,他来定是要先喝杯茶水的。”顾盼吩咐完后,自己也随之要走进内厅。却在这时听到了马匹急奔的声音。 “公子!你看!是大皇子!” “唉!怎么这么早便来了!”顾盼牢骚罢,便不等石桓,自行回了房内。 刚一坐下,这为客人倒的茶还未满杯,就听某人一边进门一边抱怨道,“你怎么也不迎迎我!自己竟独个进来了!难道刚才那番并不是在等我?” 石桓无意间道出顾盼的心事。被触了霉头,顾盼当然是要反击的,“怎么?这大清早便来了?不用伺候你那军师王妃更衣洗漱吗?” 说到此事,石桓整个气焰全然不见,只做低解释道,“那日确实是安蓉有意让我暂避你,她还不太信任你,也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终究她是为了我,你且就不要怨怼她了,可好?”几个玩伴中,就数石桓最会哄人,也最会予人台阶下。 “你可莫要胡说,我与你可是清清白白,要论起感情来,你现下不应该与佟珏感情更深吗?” 顾盼此句醋味甚足,生生将现下本该深沉的石桓给逗笑了,他指着顾盼的鼻子便骂道,“你啊!幸好生了个男儿身,如若不然,我、佟珏、连带着现下已吃斋念佛的石棹,我们三个定是要为你这个磨人小妖精的大打上一架,而后谁输了,就将你娶回家!” “为何是输了娶我?”顾盼脑袋极好,这点迷道事情他还是能从中挑出不合情理之处的。 “你想啊!你!按这如今的相貌吧!换做女身,也定是个绝代美人了,再加上你这精明的脑袋,为免去诸多烦恼,我们定是不敢娶的!还不避之不及,逃之夭夭吗!” 顾盼听了这解释,觉得石桓想的确周到,不自觉连连点头称是,竟忘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便是他本人。当他反应过来时,石桓笑得已然上气不接下气。 顾盼见此非但未恼羞成怒,竟手上,脸上化作女子姿态,口中念念有词道,“讨厌!人家还不想嫁与你们呢!” “哈哈哈......好了,好了,小盼,我今日是有两件重要的事要与你说的。坐下,听我慢慢说给你听。”石桓正经起来,顾盼也不再玩笑,在石桓的边上坐了下来。 “其一,今日我便要出征了。” 闻此,顾盼不禁蹙眉,“出征?何时定下来的,我怎么没听说?” “你莫要怪你的人。旨意今晨才到我府上。我接了旨便跑来了你这里。” 顾盼微点了点头,但眉梢未舒展片刻。 待两人皆饮了一口杯中茶,石桓接着道,“其二,是那日你问我之事.....关于我母后,我还是未查到确切证据,可你的怀疑也是我的怀疑。眼下我要赴边塞,不知何时归期,如若....如若果真与她有关,小盼!求你!定要等我回来!母债子偿,我定给你个交代!” 顾盼沉思片刻,终还是点头了。 “好了!我要回了!佟珏还在等我呢!这小子急,定是不能让他等的太久的。” “佟珏也同去?” 石桓点了点头,权当回应了。而后拿了马鞭便要走出门外。 “石桓!娴皇后那里我定会护她周全。”顾盼给好友吃了颗定心 分卷阅读54 丸,希望他可以战场无忧。 石桓转身朝向顾盼深一拜礼,而后潇洒离去。 皇帝陛下这次竟出乎意料的派了朝中两位新贵要员出征塞外,并且战事紧迫之说顾盼这些个日子从未听人来报。此时,顾盼或有疑虑此事是不是石枫做了手脚。 隔日晨间,这龚叔在后院养的公鸡才叫唤了一声,便瞧见顾盼带着阿一两人出得庄子去。 阿一刚一跨上马背便是咕哝道,“公子作何改了出门的时辰,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呦!我们小阿一的学问见长啊!都会文绉绉了!” “公子莫要用甜言蒙混过去!近来公子可惯爱颠三倒四了!定是有了秘密不愿与阿一讲!”没有睡好的阿一闹起来脾气,边骑马跟在顾盼身后,边对着顾盼的后背数罪齐发。 顾盼也很无奈啊,他能如何,现下是顾得来这个,顾不了那个.....昨日收到妙松老先生的飞鸽传书,说萧焱执意要离开,他想让顾盼上山来劝劝,还提了句绮柔小师妹也会前来。 顾盼这可是心心念念,一整宿都没睡踏实,一清早,便敲起了阿一,改了出发的时辰,想要提前一点到达山上。 马蹄匆匆,折返于山林中,不肖得一会功夫,两人便到了草屋。 阿一遂让顾盼、萧焱与妙松老先生安坐院后厅中交谈,自己靠在门框上打起了瞌睡..... “公子!我听说大皇子与佟官人都去了边塞,不知会否公子有意要派人协同他们两位?我愿前往护两位公子周全!” 顾盼早便料想这萧焱定是听霍逸说了什么,方才这么急不可耐想要下山去,“莫急。此事我还需思量思量。你的伤可是全都无碍了?” 萧焱为表自己现下已然无恙,竟潇洒洒走到院中给顾盼来了套拳法。一套看似极其费力的拳法打过,萧焱呈立定式,急忙道,“公子!您看如何?” 顾盼连连满意点头,心内对霍逸那药痴又多了几分称赞,但还有一事却仍未明朗..... “你可记得你在二皇子府中的境遇?是否有记不清的时段?”顾盼摘出重点问道。 萧焱听了,眼神瞪得溜圆,大跨步走回厅内,说道,“公子猜的不错,我的确记不清一些事情。曾跟着霍先生发狠想过,可一想便头痛不止.....” “可是中了什么邪术?”一直安静在旁喝茶听闲话的妙松老先生插了一句。 顾盼闻言,当即问道,“师父此话怎讲?可是知道些什么?” 妙松先生饮了杯茶水,沉吟片刻后终是下定决心将一直藏在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唉!当年也是因了此事,老夫我才与那小儿断了师徒情分!当年我一心认为能以一己之力将石枫那稍许狂背的性情扭转乾坤,起初他佯装乖顺,我也甚是欣慰。可不想我终究还是错了......那年怪风乱象频发,我也时常被皇上招进皇宫商讨这究竟所为何故,之后还是佟大人发现了都城内藏匿着一批异域邪士,其中便有三人是二皇子府上的座上宾。皇上下旨掩盖了此事,只秘密处置了那几方邪士.....” 等了很久,见妙松老先生进入了沉思,萧焱再等不及,开口问道,“既是处置了,老先生还为何认为我是中了邪术?” 妙松明显被打搅了回忆,面上露出了些许讶异之色,似乎这才记起身旁还有两位年轻人般就这么望了望出言相问的萧焱,而后又看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顾盼,“他还留有一人....更何况俗人本就大同小异,藏匿在哪里又哪里那么容易就会被发现呢....” “师父的意思是当时还有余孽未清。” 顾盼及时的补充迎来了妙松老先生赞赏的目光,他不由感叹了一声,“唉!纷纷争争,名利道义,终究一场空啊!” 这时,只听得后门似有响动..... 只见从门内出来一妙龄女子,温婉端雅,就那么正正好好入了顾盼那回头的眼神中。抵在门框打盹的阿一见了来人,赶忙立正,深深向其深拜了一下,态度尤为的恭顺,这让顾盼都觉着十分讶异.... “先生,绮柔来迟了,还请先生莫怪。” 罗绮柔见人便告了歉意,妙松先生自是没有理由再嗔怪自己这个如此识礼数的徒儿了,“来来来,快坐下,我们可就等你泡茶了。” 绮柔家教严明,上得台面的事大体都做得十分周到,只瞧她将煮好的茶一杯杯分好,先是将其中两杯先后递给了坐在她对面的妙松老先生和萧焱,随后又拿起一杯。 顾盼是个极有眼力的,为了省去小姐替其递茶之累,他赶快抬起双手迎了上去,却是万万没想到临到手的酒杯突然随着罗绮柔站起身的动作而升高,结结实实的与顾盼的双手打了个照面,又悄然离去,而飘去的方向却是正倚在门框旁打盹的阿一之手。 顾盼尴尴尬尬将手收了回去,端正坐姿,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复而回到座位的罗绮柔向两位懵懵然状态的妙松老先生和萧焱淡然一笑,大方有节。而后将身前还剩上两杯茶的其中一杯自然地端到了自己的正位处。随后动作停止,草厅内静谧如空。 第32章 摔马负伤 妙松却是个快人快语的老人家,此时不调侃一下这两个年轻人更待何时啊!只瞧他略微发涩地伸手将远处的那杯茶端到了顾盼身前说道,“哈哈哈!怎得?你们两个竟还没和好吗?如此做师兄妹的,我老夫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啊!哈哈哈...” “ 分卷阅读55 师父,您老人家误会了。我想师妹定是为我好,这茶水虽好,但近日里我常觉入眠难,所以这提神的茶水不喝也罢。倒是师妹贴心了,我也是刚刚才悟得此处缘由。” 顾盼的此番颇为没分量的解释确是逗笑了桌旁的两位,唯有萧焱听得认真,觉得自家公子说的此番话颇为在理,还连连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确实听明白了,也理解了。这给本有些心虚的顾盼增了几分自信来,他也知恩图报的向萧焱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师妹觉得师兄应该多饮几杯才是。”绮柔插话道。 妙松看好戏的抿了口茶,而后抢在顾盼说话前向绮柔问道,“为何啊?” “茶能提神,最适合那些喜饮酒、惯爱说胡话的人。我看就非常适合师兄了。” 顾盼闻言,不再言语,而是听命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绮柔本等待着什么,但看似身边人却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寥寥然,绮柔抬眉望向了对面的妙松,“先生要的书已送到,家母今日为绮柔安排了他事,故不能久留,这就告辞了。” 妙松老先生眯着寸眼望了望低头如认错的顾盼,又向远望了望后门处,迟疑了片刻,又连连咳喘了起来。 “先生可是患了老儿咳?霍先生日前才与我说城中现有好多古稀老者患了此病,要不要.....” 妙松原本是想发个信号给屋里的人,这倒好不仅被萧焱咒怨得了怪病,还被说成已到了‘古稀之年’!思前想后,总觉得恼火万分。便一个抖手将萧焱附在他背上的手给撇了去,狠狠道,“老夫康健的很!古稀之年也离我甚远!” 老头子此番说辞将旁侧两位极为聪颖的人逗的不觉笑出了声。正待妙松又要出声辩驳,只见夕子从后门跑了出来,混乱的手舞足蹈着。 “什么?!马跑了?!”围坐的几人也就妙松能看懂夕子的手势,只听其大声复述了出来。 阿一听了话,快速冲进前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随后其他几人也随着夕子的指引走到了前院。 阿一站在他与顾盼的马匹旁淡定的看向了走出来的顾盼,而旁侧的马车现下却是寡淡的很,没了马的车,就像没了翅膀的碟子,光秃秃的,力道全无。 “哎呀呀!近日我素听夕子讲山上进了一批匪盗,专盗取牲畜,不想今日竟偷到老夫门前了!这□□的!真是可恨!可恨啊!”妙松老先生口中,脸上满是惋惜之情,让人信服的很。 但总有那煞风气的,只听站在旁侧的萧焱一本正经道,“我怎么没听说?更何况这山上没什么人家,来这里的匪盗怕是早就被饿死了吧!” “你又听不懂夕子的话!夕子便就是与我这样说的!老夫自然也不知道那些匪盗是如何想的!”妙松见某人抓住了要害,便开始倚老卖老,胡搅蛮缠起来。吓得一旁的萧焱赶紧闭了嘴,这毕竟现在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总该要识时务些..... 此时顾盼突然向马车处走去,但刚迈出一步,便被妙松给拉了回来,“小盼啊!今日便要麻烦你送你这可怜的师妹回去了啊!路上定要小心....小心匪盗。” 顾盼还未做回应,绮柔便道,“不劳烦了!先生,我今日便不回了,稍迟些我信鸽传书给母亲,她收到信后便会派辆马车过来迎我,总不会迟过明日。” “不...不回去?”妙松定然是未料到自己的好徒儿如此答对,计划生变,故得他只得再重新组织一番言语了,“这怎么行,你母亲向来严谨,如若你不回去,她定是要苛责我这个老头子的。快!莫要再耽搁了!随你师兄回吧,回吧!再者说!我们现下可是三个男子,怎可容你一个女子与我们同住!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呦!”妙松说着又将绮柔往顾盼的身前推了两推。千金小姐,娇弱自是娇弱的,几番下来,绮柔便脚下湿滑,跌进了某人的怀中。 那位‘某人’也是分外的体贴,两臂一张便将险些要摔倒的绮柔拥进自己的怀里,而后两人像着了天雷般,刚沾了身,便一机灵各自弹开了两尺的距离,这叫一旁计谋良久的妙松老人怎么不惋惜无奈.... 罗绮柔最是不愿忤逆老者之意的,父母亲如此,自己认下的师父也是如此。她虽觉整件事乌龙蹊跷得很,但奈何已然成了事实,再怎么辩驳,马也是回不来的..... 眼瞧着情形逐渐明朗,顾盼便主动递过话去,“在下的马出自西域,马背甚是宽阔,两人在上也无甚感觉。” 如此这般后,妙松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曙光,只瞧着绮柔在前,顾盼护她坐在身后,两人便这样骑行慢慢离开了草屋。 而出山的一路上,坐在前侧的姑娘眉宇甚是清冷,眼着前方,让坐在后侧的顾盼失了先决条件,此时是寸语难出半豪..... 而阿一却也识趣的很,远远跟着,想必是刚刚得了妙松老先生的什么高深教诲。 “小姐可是还在生在下的气吗?”终于,顾盼屏了屏呼吸,道出了心内事。 但回复他的便只是簌簌的树叶声,还有节律齐整的马蹄声。 “小姐不答便是承认了?”顾盼追问道。 虽说这马背确实宽余,但这一前一后的距离怎么也不会相隔太远。顾盼此时没说一句,便有股热气喷在罗绮柔的左耳骨旁,扰得她心神俱乱,一时间也便失了些许方寸拿捏。 但女儿家自尊自爱总是最重的,故得因情恼他一事定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绮柔敛了 分卷阅读56 眉上寒霜,肃声应道,“怎会!” 而心内早有一份答对的顾盼对罗绮柔的顽强之言充耳不闻。只见其又将脸靠近了绮柔一隅,再问道,“嗯?奇怪。小姐这次为何不将书还给我呢?以往一有恼我之时,小姐便.....” 邦! “哎呀!” 顾盼这话未说完,便已从马背上翻滚了下去。而行凶之人坐在马背上笑逐言开道,“顾公子向来出手大方,今日绮柔便借公子一匹马了!告辞!”话语毕,绮柔脚蹬马肚,昂长而去。 “公子!追吗?”刚上来的阿一神情严肃的很,一边下马将顾盼扶起,一边认真问道。 顾盼却是认命的很,爬起来后,只将身上染着的寸土拍了下去,现下他只觉哪里都不对!都不对! 这夏节已至尾端,往日里明晃晃的□□现如此时也已渐昏黄。 顾盼与阿一两人磕磕绊绊总算是到了庄子前,却见门口跪着一女子...... 一旁的龚叔在抬眼之际瞧见了顾盼的身影,忙赶上前去,“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龚叔一边问道,一边搀扶着托腰的顾盼。 “没什么,只是走得急,扭了腰。不碍事,不碍事.....前面可是洛姑娘?” “唉!您可是回来了!这姑娘都跪在这里一天了!我说什么她都不肯起来!”龚叔连连叹气道。 顾盼慢慢腾腾终于是走到了洛雪雁身前,但却瞧跪在眼前的洛雪雁神智似乎已不是很清明,“洛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顾某曾多次对你讲过,只要你肯说,顾某便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 此时,洛雪雁微睁开了自己那甚是迷瞪的双眼,双唇也因缺水干燥难启。 顾盼适时劝道,“你先随龚叔到庄内,饮杯茶,吃些糕点,我们可以慢慢说起。” 缘分匪浅,却是生不逢时,造化弄人啊!洛雪雁听了话,乖乖走进了庄内。 被安排得当的她咕咚咚满饮了两杯茶水,缓了缓方才咽下了一块杏仁糕,此时口腹之急已解,现下她又开始发愁自己该向顾盼说什么,又该瞒下什么..... 半注香的功夫,上完药的顾盼终于现了身,见其依旧手撑着左侧腰背,面色也未缓和半分,洛雪雁关心道,“顾郎可是遇到了山匪?怎会伤重如此?” 听到‘山匪’两字,顾盼不禁出声笑道,“是啊!她怎么学起了山匪这招?”想来可笑的很,顾盼便怎么也止不住笑声,这‘山匪’与罗绮柔混在一起,此时竟如此恰得其分。 “她?她是何人?”洛雪雁秉着女子应有的那份直觉,出口问道。 “唉!可能是我的愁家吧!不然怎会将我伤成这样?”说罢,顾盼竟有些怅然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此番来前厅的目的。 “公子说的可是位女子?”洛雪雁再次试探道。 被这么一问,顾盼适才回过神来,连连顾左右而言他,便将此事给岔了过去..... “洛姑娘是准备向在下坦白了吗?”顾盼禀了眉间柔情,现下一派肃然声道。 洛雪雁一听,扑通又跪在了顾盼身前,“顾郎如若答应雁儿救出我那可怜的弟弟,雁儿愿将所有知道的内情说出!” “唉!你怎么又跪下了!”顾盼刚要起身相扶,却奈何腰背敷了药膏,现下刺痒的很,他只得出口相劝道,“我答应你便是,快快起来说。” 第33章 两清 “想必顾郎心中也有了成算,雁儿此番不过是无用之言。” 顾盼垂首,未回应一句。 洛雪雁悲叹惋惜之情已表了又表,可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摆布,她那好看的柳叶弯眉现下早已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妩媚,此时皱结郁郁,如它们的主人般..... 终于顾盼适时的开了口,打断了洛雪雁心内的几番嘀咕,“我确实猜到了一些,不过.....不过还有些疑问梗在心内,思前想后的怎么也想不出缘由,故而一直想听听你的遭遇,看是否可解我心中之惑。” 洛雪雁明了似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奴家自幼家境贫寒,却是突然得了个城内亲戚提携,阿爹为保我家人齐整,便随着亲戚的指引一同将我们带到了都城....起初那伯伯只将我带进了宫去,我便跟着一个老嬷嬷做事。” “那时便是在景阳宫当差吗?”顾盼补充疑问道。 洛雪雁点了点头,接着道,“有一日,老嬷嬷安排我到景阳宫正殿伺候奉茶,却是难得的被皇后叫到身边问话。”回忆到此,洛雪雁却是突然笑了声,表情中却满是嘲讽之感,“那时觉得这皇后娘娘真真是母仪天下的主子,说话端庄有礼,就连对我这个无名的小丫头都那般温和柔善。你瞧,我是不是很傻....” 顾盼不忍再看洛雪雁快要沁出眼泪的双目,只转头去拿桌上的茶杯,稍稍装作抿了一口,“她将你送到那边后,都是如何向你传递消息的。”顾盼知道自己略去了一段,大体也不过是娴皇后将这傻姑娘一家招到宫内做了质子,而后将洛雪雁送出了皇宫,送到了柳巷之地。这想必是洛雪雁毕生之痛吧,因为这之后她都没在见过自己的双亲,而后便是再也见不到了.... “有一食客,来去匆匆,样貌...样貌却像是异域客。每次他只将信函交予我,喝杯酒的功夫便会离开。” “异域客?” 洛雪雁重重的点了点头,“那人双目极美,但因包裹的太过严密,我也只能瞧见他的双眼,身形偏瘦弱,个头却是高的。” “是男是女? 分卷阅读57 ” 洛雪雁闻到此处却是笑道,“顾郎说笑了,能到我那里的当然是男儿身。” 顾盼不免有些尴尬,又将茶碗递到了嘴边。 咚咚咚.... “公子,庄外来客了。”龚叔的声音从门缝透了进来。 顾盼颇有些不耐烦,这心里刚刚有了些许眉目,怎可这会子被搅扰,“今日便是谁来都不见,请他回吧!” “这.... 公子,那人说是来还书的,我记得公子这几日不是一直在等.....” 顾盼蹭地从木椅上站了起来,这一下可是又把自己那伤残的腰给抻到了,痛得他连连倒吸冷气。 “顾郎小心!”洛雪雁赶忙心疼的想要上前搀扶,却被经过她的顾盼给略了过去。 只见顾盼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往门前走,口中也是没停了问询,“来了几人?可...可有女子?” 龚叔自也是个善察之人,眼瞧着自家公子与身旁这个烟柳女子走得甚近,心内不乏担忧,今日却是又来了位天仙似的女子,但那女子样貌着装都甚是妥帖大气,龚叔自是偏心于庄外的那个女子的。看见自己的小公子也如此紧张模样,龚叔心内立马便有了谱子,只见其连连点头回道,“有!有有有!三男一女,那女子还说要还马。” 顾盼欣喜,一脚便已迈出了门外,却在察觉到腰痛之时,又停了下来,“这.....现下......” “不妨我代公子去?” “不可!” “不可!” 一声问询却得了两声回复,此时,与顾盼同声否决了洛雪雁提议的龚叔却是有些尴尬了。 “龚叔,您为何觉得不可啊?”顾盼煞有介事道。 龚叔不好意思的瞧了瞧顾盼,又眉眼瞟了瞟洛雪雁,似在思量着好因由,“老奴觉着这门外女子前来自是找公子的,怕是....怕是洛姑娘去了也无用,还得劳烦姑娘白跑这一遭。洛姑娘身子刚刚将养好,还是勿要太过劳累了。” “嗯,我倒是觉得此事洛姑娘去未尝不可。” 听了顾盼的话,龚叔还是想再劝上一劝,可只得了句,“将她引进来吧。”说完此句,顾盼顺着阿一的搀扶便回了厅内,门一关,煞有些两眼不闻窗外事的做派。 就这样,四人两马一车前后走了进来。 绮柔进了正院便看见了站在正厅前柔媚含笑的洛雪雁。 “姑娘将书放在这里便好了。我稍后会让仆人收进去的。”洛雪雁开口道,笑容依旧,言语中却含着少少许送客的意味来。 “我还要还马!洛姑娘!” “你....怎会识得我?” “偶然听闻,故而猜测,现下...便确定了!”说话间,绮柔却是无甚表情。让洛雪雁这常观他人颜来识他人心的女子一时间也瞧不出对面女子究竟思量些什么。 绮柔见洛雪雁多时未言语,便开口先问道,“这些书可需要清点?” “这.....”洛雪雁一时失语,眼尾扫向了身后的门,心内也是拿不定主意。 绮柔见此,接着说道,“便这样如何?我先将此箱书放下,如若之后缺少什么书目,便告知此书主人前来找我便可。” 洛雪雁刚想答应了去,早早解决了此桩事,却没想到身后的门突然被拉开了。 门内传来了甚是嘹亮的声音,“需得当面点清才可。阿一,去吧!” 绮柔只瞧了一眼远处那端坐的人,便低垂眉目,侧身看向了书箱。 只见阿一三步两步便跑到了马车处,将箱内画卷,书目一一向外收拢着,龚叔也在旁帮忙,两人忙得确是满头大汗。 而其他几人却是站的、坐的端正,不发一言,不动分毫。 洛雪雁甚感微妙,不觉移步走到了顾盼身边低声道,“顾郎,这是为何?” 顾盼无言,只痴痴的望着那牵马的侧影。 “公子,点好了,一本不差。”阿一做完了事,立马奔向屋内的顾盼回道。 顾盼从怀中拿出绢帕,伸手为阿一点去了额上的几滴汗珠,缓缓说道,“罗小姐乃君子,咱们两清了。” 绮柔未转身看向顾盼一眼,只松开马缰,缓言道,“告辞。”便抬步愈要离去。 此时却发生了怪事,跟了顾盼多年的骏马此刻却像要撇去堂上主人,随那失落女子离去一般.... 顾盼自是看得清楚,便出声斥道,“荨木!不可放肆!” 马儿似懂了人语般,这才站在了原地,但前蹄却是又在地上跺了两跺以示对其主人的抗议。 “顾郎如此行事不怕后悔吗?”洛雪雁望着眼前情景,不觉问出了声。 但回应她的却依旧是沉默。 这节气交替的时辰,日子总觉着飞快似的。夏节刚过,这秋风便上赶着袭了来,一次两次便好,但成日的狂风刮的人心内烦躁的紧。 “哟!洛阳!快呀!将书房的那个包裹也拿来!公子可还在那边等着呢!莫要让他入了困境!”龚叔在院外吩咐着一干人等忙里忙外。老人家已近花甲,嗓门却是辽阔的很,近两日又收了个小徒弟,心内更甚欢喜。 顾盼终是随了洛雪雁的请求,将她的弟弟洛阳给搭救了出来。顺便就安排在了庄子里,帮龚叔忙乎,想必是这孩子肯吃苦,又老实的缘故,故得龚叔一乐呵便收做了徒弟。 说来奇怪,此番搭救洛阳倒是没费顾盼多大功夫。思前想后的缘故,顾盼深觉得是娴皇后有意放这对可怜的姐弟一马,可中间深意,顾盼却是不敢确定了。 还有个令他更 分卷阅读58 头疼的事,此前临城突然闹了怪病,人人自危。而万寿的皇帝陛下却将此事派给了丞相大人。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最令顾盼坐立难安的是,丞相大人竟带着全家来了此地。瞧着与他间距不远的罗绮柔正在为病人们分发药物,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公子!公子!信!是大皇子的信。”阿一手举着信函跑到了顾盼身边。这几日里阿一跟着顾盼和霍逸一直在这个病情闹得最严重的村子里忙乎,白净净的娃仔现在都成了灰土模样,顾盼心疼的用手在阿一脸上摸了一把,这不摸还好,一摸反倒将手上的那一抹黑碳全贴在阿一脸上了.... 顾盼汗颜,却换来阿一一个傻呵呵的笑脸,‘罢了,随他去吧,反正是个男娃!’顾盼心道。 此番自我安慰后,顾盼遂才有心思打开手上的信,却没想到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石桓和佟珏不日便会班师回朝了! “阿一!这信函可是送的及时!解了你公子我的一块心病啊!”顾盼说罢,大跨步向另一处熬药的霍逸走去。 “霍逸!来好消息了!石桓和佟珏他们马上便要回来了!”顾盼等不及要将好消息分享出去。 却是没想到找错了人,被喷了一头的冷水,“哼!他们回来有何用!?能给我带来救命的药方?!” “你你你...竟如此无情!回来的可是我们的挚友兄弟!”顾盼连连骂道。 “挚友兄弟?”霍逸终于从熬药的大锅抬了抬眼,只见其双目布满血丝,几日的不眠不休已将这顽石般的人累成了如此模样,他只瞟了顾盼一眼,而后又去了身后寻他的药材,“现下谁能给我治病救人的药方,你让我叫他爷爷我都答应!” 第34章 乱入妖道 “先生,还是我来吧。”着一身农妇装的洛雪雁从霍逸的手上拿过称好的药材,向大锅处走去。 霍逸近来一改起初对洛雪雁不爱搭理的态度,现下可是十分满意顾盼给他介绍来的这位女学徒呢。虽未曾听霍逸开口夸赞,但从眼神中的柔和也能看出他却是已然接受了这个出身可怜的女子。 “我介绍的不错吧,瞧瞧!多能勤快!”顾盼不忘在霍逸身前拦着功劳。 这时,放药的罗绮柔走了过来,向洛雪雁要着新熬好的药汤。顾盼忙收敛语气表情,服服帖帖的站在原地。 但霍逸可是个直接的性子,待他看见了罗绮柔后,便不管不顾的大声说道,“我的药呢!你给我拿回来了没有?!” 顾盼一时瞧着前头的‘风景’没反应过来,“莫要胡沁!我何时欠你药了?” “老蛇胆膏!就是你给你媳妇儿拿过去的那瓶!” 顾盼一只手忙堵住了霍逸那满是胡茬子的嘴,斥道,“你胡沁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媳妇儿了!” 霍逸可是不示弱,趁着当事人都在场,一边手指着罗绮柔的方向,一边咕哝道,“石桓说的!她便是你媳妇儿!你还不让说!” 顾盼紧张的望向一侧,见罗绮柔没什么反应,只与下人们一同提桶离去,这才将沾着霍逸口水的手拿了下来,而后在霍逸的衣袖上蹭了两蹭,“你等着吧!什么老蛇胆膏!你把这病给我治好了!我上山给你扛两条蟒蛇回来都可!”说罢,他撇袖而去,留霍逸在一旁白眼连连翻起。 “公子,萧焱哥哥回来了。”阿一不知何时跑到了顾盼身边,低声说道。 顾盼急声道,“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随着阿一的引领,他们来到了一处安静的荒地处。只见一身着黑衣的人正背对着他们,他听到了脚步,立刻转过了身,对着顾盼便行礼道,“公子!” 顾盼急问道,“可有异常?” 萧焱道,“公子料想的不错,待我混进宫不出几日的光景,殷贵妃病体便大好了。” “此前可是真疯?”顾盼接着问道。 萧焱点头,“确是疯了,瞧不出是装的模样。” 顾盼现下是有八成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次委屈你扮做内监替我打探消息,待佟珏回来,我便让他有空派你到战场上打一场!回去吧,有任何异常马上传信给我。” 萧焱领命,转身便钻入了林中。 这时,却在远处传来了丞相大人罗本章的声音,“贤侄啊!贤侄!” “丞相大人。”顾盼彬彬有礼道。 罗本章叹了口气,佯怒道,“唉!我都与你讲过多次了,便不要如此生分!唤我伯父便可。” 顾盼轻笑,也未负了老人家的面子,问道,“伯父找我何事?” “哦,刚刚宫里来了旨意,要我现在回宫复命。老夫想请你帮忙照料我的妻女几时可好啊?” “顾盼定全力以赴照顾好伯母和...和绮柔妹妹。” 罗本章似对顾盼的此番答对甚是满意,便乐呵呵的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轻便离去了。 但顾盼可是觉着身上的担子一下便重了,伯母便还好,可这绮柔妹妹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模样真真是难为他要如何照顾了。现下他只盼着此期间莫要出什么乱事来.... 还好,一直到了晚饭时一切都很平静,当地的村长为这几个城里来的恩人特地癖了一处稍洁净点的地方,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吃食,丞相夫人因着体力不济早早便睡下了,只留几个年轻人围坐在小木桌上喝着稀粥,啃着馒头。 而除了晌午的五人外,这快到太阳落山时此处破落地界又迎来了两位有身量的人,一个便是官大人的儿子孟青书,另一位便是财主的女儿 分卷阅读59 段虹。 这两位是一前一后到了此地,目的也是显然易见的很。在孟青书一下马便直奔罗绮柔身旁时,顾盼还跟着一旁添柴的霍逸调侃道,“你说这是什么好去处不成?!这都来的些什么人?!” 霍逸一个白眼翻过去,骂道,“我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我?我是什么人?”顾盼没眼力的问道。 霍逸将手上的木柴扔进灶火里,气哼道,“你是个不会烧火的人!火灭了不知道添柴的人!” 顾盼适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这尊动不动就生气的活菩萨,赶快蹲下身子,直勾勾的盯着灶火。 而现下几个似乎相熟又不大相熟的人围坐在一起多少有些尴尬,便都默不作声,低头看着桌上的那唯一的一盘菜咸菜头...... “盼哥哥你今日辛苦了!快吃点菜!”段虹是个极不见外的女子,这心里眼里怕只有她顾盼哥哥一人。 “谢谢你啊!”顾盼看着咸菜比粥还多的碗,硬生生的道了句谢。 而一旁的洛雪雁却是个极有眼力的,只见她忙将顾盼手里的碗接过来道,“我再给公子续上些粥吧。” 但还没等洛雪雁站起,手上便吃了力,只见自己手里的碗的另外一端分明又多了一女子的手,段虹厉声道,“我去给顾哥哥盛!” “还是不劳烦段小姐了,这些粗活还是让我来吧。”洛雪雁依旧语调和气,但手中却是没有松开的意思。 顾盼深知这罪魁祸首便是他本尊,不免要开开金口,劝说两句,“那个....不用了。我不饿了.....都......” 但面对两个对他痴心似海深的女子,现下又如何能劝得动呢。只瞧着段虹似动了气,本就有功夫的她一把便将碗抽了出来,可是没想这碗是出来了,可里面的东西却是飘了出去,就那么不偏不倚的一滴未废全落在了看好戏的孟青书头上。 “啊!” “啊!” 段虹和洛雪雁两位当事人自是理亏的紧,忙捂嘴惊呼。 只见罗绮柔似稍有些气恼的神态,抽出绢帕为孟青书拂去了头上的杂物。 这时只听霍逸突然出了声,却是对着刚刚离去的顾盼背影喊道,“顾盼,你干什么去!不吃了?” 无心回应,顾盼只身走出门去。 霍逸快速扫光了碗里的粥,给阿一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吃,他去找顾盼,阿一复坐回木凳,安安静静的端起碗喝粥。 “嗬!这秋风怎还混着醋味?”霍逸站在顾盼身后调侃道。 顾盼想必是真真有些恼火,难得的赏了霍逸一个白眼,“石棹的病怎么样了?” “稳住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找到医治的办法....” 顾盼得了答案,不觉叹了口气,对着这稍冷的秋风道,“看来我要加快些了。” “你究竟要做些什么?告诉我们!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你如此这般舍弃我们,舍弃她,便觉得安心吗?”霍逸再忍不住。 “只是要做一直都应该做的事。与你们都无关的事。” 霍逸有些动气道,“与我们无关?!好!那里面那个女子呢?!你先问问你自己的心吧!”说罢,他拂袖离去。 这偏乡僻壤的风没了遮挡,便吹的更肆意了,顾盼由着性子呆呆的站在风里,冷风吹过,他的心内似乎也是凉意尽显。 “公子,随阿一进去吧。”阿一不知何时已站在顾盼身旁。 “好,我们进去。”顾盼转身对皱眉的阿一明媚一笑。 待他们刚到了门口,却见村长慌忙跑了过来,“顾公子!顾公子!” 顾盼拉住似未瞧见他,匆忙向屋内跑去的村长问道,“发生了何事?” 村长似见到了救命真人般,狠狠的抓紧顾盼的手臂上气不接下气道,“妖....妖怪!山....山上有妖怪!” 顾盼蹙眉,一时未答话,却是被屋内的孟青书抢了先,“哈哈哈....您莫不是平日了读了什么闲书?!那些东西怎么在现.....” “带我去看看!”顾盼适时的打断了孟青书的调侃声。 “好!好!” 待老村长拉着顾盼要走时,只听身后响起了女子的声音,“我也去!” 顾盼回头,很是果断的拒绝了三个女英雄的自告奋勇,“不可!你们留下等消息吧!” 但当顾盼又要离去时,只听罗绮柔追上去道,“还是让我们去吧,我们人多,便不怕他们,反而能震慑他们一二,也免得你...你们危险.....” 听罢,顾盼当即点头,“只一点,如遇任何,不可强出头。”说到此处,顾盼还特意转头看了段虹一眼,以示特别提醒这个好莽撞的丫头。 上山的一路,适才听明白村长究竟遇到了何事。村长家本养着一条狗,性子灵敏,平时专好钻洞。今日晚时,老村长为他们安排好了饭食,便去寻那狗子。却不想竟追上了山。当他刚刚抱狗离去时,却见不远处的一个洞口冒了邪光!村里近日病啊,灾啊的不断,让老人家都心里生了疑,今日便被吓得半死,还真以为是自家村子惹了什么鬼怪,受了报复..... 但,城里的几个‘知识分子’便是不信邪的,他们拿着火把一路跟着老人家上了山,却在进了洞后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什么都没有啊!老人家,你怕是看错了吧....”孟青书提出了疑问。 村长再三言明道,“真的,我真的看见了!我虽不 分卷阅读60 像你们壮年,但眼神却是极好的。绝不会错!” “可是这里就是个荒洞!你瞧这草,这土,哪里像有人的模样!”段虹也不免提出了自己的论断。 “唉!都说是妖怪了!是妖怪!不是人!”老人家对着这几个年轻人确是一脸的不耐烦道。 第35章 眼疾难医 听了村长稍显急纳的话,孟青书与段虹难得默契的望向了对方,未多作言语,只摇头淡笑..... 而一旁的顾盼却是瞧着洞内一处洼陷的石碓出了神。 “可是发现了什么?”罗绮柔不知何时走到了顾盼身前,顺着顾盼的眼神看去。 而一旁的顾盼却是一惊,也不知怎得,这心里默念着要与人家保持距离,可但凡一听到这女子的声音,顾盼这心内还是不免的生出些不一样的滋味来,这半添矛盾的感情使得这本该淡然如故的他总是会在罗绮柔面前露了怯。 “你...你方才问什么?”顾盼颇有些尴尬道。 “......”罗绮柔难得的赏了顾盼一个笑脸,出声重复道,“顾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哦,没有,我只是觉着这地方确实阴晦,我们还是勿要多留了。”顾盼说罢,便伸出双臂想要揽了众人离去。 但却在碰到第一人时,便被迫停了下来。罗绮柔非但没有挪动地方,还双目紧盯着顾盼的双眼,不发一言。顾盼知罗绮柔想知道他刚刚在思量什么,但他现下却是不能说,所以他只得也默然盯回去,两人便这样四目相对,撇去了旁人般。 终于,在纠葛半晌未果后,罗绮柔放松了柔目,转身顺着顾盼的意思与众人离开了洞内。 “顾公子,不会真的是妖怪吧?”刚出了洞口,村长便拉着顾盼不肯走的逼问道。 顾盼淡淡一笑,出口安慰,“老人家,这世间怕是没什么妖怪敢与人造次了!您宽心吧。” “可...可我明明看见......”老人家依旧不甘心。 “那洞内有缝隙,还有泉水,傍晚的月光透过石缝照进去,正好透到水面上折了处亮光去。想必便恰巧被您碰到了....”顾盼似有理有据地解释着。 但却是有身旁的人不敢苟同了,“哪里有缝隙!我怎么没.....”孟青书刚要发表他想法,却不想迎来了罗绮柔一丝锐利的目光,便生生的将话又憋了回去。 但顾盼还是耐心的答对道,“想必是孟公子眼神不甚好,改日可到我的香庵堂去医治医治。”顾盼说罢,潇洒离去..... 跟在身后的霍逸只觉鼻腔中又充斥了些许酸涩的味道...... 说来奇诡,就在那天晚间遇到奇象后,整个发病的地界人们都渐渐大好,如此形势下,似乎每个人都从愁苦中现出笑意,却独独那药痴霍逸褶皱着眉梢,胡子拉碴,破衫烂衣的坐在药锅灶旁翻着他那医书,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不对啊....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顾盼再看不下去,在临走前不免得要赠朋友一句,只瞧他快步走至霍逸跟前,伸手便收了他的医书。 霍逸急纳的很,伸手抢道,“快还我!小盼!” 顾盼免得霍逸急出个好歹来,只一哀求,便又将书塞给了霍逸,“你别看了!这桩事不归你管!” 霍逸拢了拢蓬乱的头发,颇为嫌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归我管,难不成归你管?!医书药理你都读完了吗你!”回怼完,还不忘将书翻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页上。 “你听我的,一会儿子便和洛姑娘回香庵堂吧!”顾盼拍了拍霍逸的肩膀本想着宽慰宽慰,却是刚拍了一下,便尘土四窜,顾盼只得将手又移了移地方,在霍逸那傲娇的脸上拍了两下,“别忘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把石棹照顾好。我先走了。” 顾盼是轻轻松松离去了,可一提起石棹,霍逸刚刚松弛下来的心又提上了日程,他不禁向天长嚎一声,“天要亡我霍逸也!” 顾盼临行前一直犹豫要不要向丞相大人一家去道个别,可最终还是被自己否决了。只道,纠缠纠缠,徒添困扰也...... 但缘分已至,却是自己都阻拦不了的,正如远处马车旁正要上车的女子,却是被另外一颇为相称的男子搀扶着上了马车,此情此景又如何叫他不心慌。 “公子,别看了。”阿一适时劝阻道。 顾盼近日来忽觉着这阿一似也发现了什么,以往阿一对他以外的人,除了霍逸那几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却独独对罗绮柔尤为恭顺,他先前只道这孩子大了,懂了礼数,却也没见他向其女子这般的.....顾盼对此也是实在难解..... 听到阿一的话,顾盼适才转过头去,对阿一呵呵笑了笑,“阿一啊!走!盼哥哥带你回家!” 可就在这两人磨磨蹭蹭之际,待顾盼刚上了马背,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喊。 “公子且等等。” 阿一见来人是罗绮柔,便腿瞪马肚独自向前骑去,顾盼复下了马,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罗绮柔未着急开口,只深呼了口气,似在定神般,“绮柔知公子是何人品,故想公子定不会胡乱言语。那日的话绮柔已经明白了,但绮柔的话,公子还未听.....” 顾盼一惊,不自觉伸手探了探绮柔的额头,“小姐会否是生病了?霍逸还在,我让他.....” “绮柔没有病!现下清醒的很!而且绮柔知道那日公子也没有喝醉.... 分卷阅读61 .” “小姐,其实我.....” “我愿等公子!”绮柔不等顾盼再说些什么狠心的话来,只放下这句,便转身跑回了马车。马车前时丞相大人端坐马背慈笑地看着顾盼。 顾盼复而望去,缓一施礼以示辞别。 回程的一路上,顾盼都无甚心思。心中,脑中都是罗绮柔方才留下的话语。的确是太动听了,让他不得不又心软了下来。他想,不然便算了,寻一处孤寡之地,支了院落,与心爱的人就此一生.....可依旧心内难安,放不下,终归还是放不下......亲友之仇又如何不报! “阿一!通知城内商铺,为庆贺大皇子凯旋而归,得皇恩厚赏,所有品目此五日内皆半折出售!”阿一领命便要快马离去,却又被顾盼拦了身,只听其接着道,“定要让个商铺说明缘由,好让客人们都晓得此事。” “是!公子!” 随着石桓、佟珏凯旋而归,老皇帝借着由头,便将禁足的殷珠和石枫母子解了禁制。顾盼早便料想了皇帝早早晚晚便会来此一招,却不成想这陛下心内已然早早没了娴皇后的薄面,竟在此时,浇了娴皇后一瓢冷水。顾盼觉着就算他可忍得此时,娴皇后怕是也不会就此罢手吧..... 却没想到那日当晚便发生了一桩或大或小的事来。 咚咚咚! 次日一大早,顾盼还赖在自己那温暖的被中,却是被一连串的敲门声惊醒。 “公子!公子!是急书!公子?”龚叔在门外不厌其烦的连续拍打着镶金门框,却也未见其心疼分毫。 顾盼此一点尤为的好,便是随时起床,随时清醒,只见其打开门后先是对着龚叔道,“龚叔,昨夜可睡的安好?” 龚叔最是性急,可是见不得自家公子这不着慌的心性,忙应道,“好好....”忙将手中的信塞进顾盼的手中,还强调着,“急信!快快!” “殷珠昨夜暴毙?!”顾盼念着手中的信,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嘴里还不住的嘀咕着,“昨夜是为石桓凯旋的庆功宴......她竟如此等不及.....” “石棹!”顾盼忽想起寺中好友,惊呼罢,飞快的跑出门外,口中还不忘嘱咐道,“龚叔!待阿一醒来后,让他到香庵堂等我!” 顾盼骑马狂奔,早已顾不上身上只着了套白内衬。 安国寺静园内依旧寂静如往日,顾盼以为园内的主人还睡着,便将自己的步伐放轻放缓了许多,却不想待其走到偏房时,石棹却是端正的坐在一隅,手敲木鱼,口念佛经。 似乎他听到了声响,待顾盼进了门,石棹便停了下来,睁开了双眼。 “石棹....”顾盼试探着唤了声。 “小盼,昨夜我似梦到她了.....”石棹无来由的一句彻底打碎了顾盼一路上的盼望,他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比他更快了,可是消息竟还是比他的马要快.... “你都知道了.....”顾盼说罢,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石棹像没有听到顾盼的言语一样,继续讲述着他的梦境,“她一直在向我忏悔,我对她说实在无需这般,可她却一直不起来....我怎么也不能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顾盼上前跪坐在石棹面前痛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这些所有的事都与你无关,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我扶你起来。” “你说我们会有来世吗?”石棹如与地缝合为一体般,任凭顾盼怎样拉扯,他都不动分毫,只像梦呓似的问着,“来世还是我们这几个?” 顾盼最最怕的便是这点,石棹有德有才,却生生被他至亲的两人拖累了半生.....便是躲到了寺院,也终不能躲掉纠缠..... “我不知道有没有来世!便只此一世,我要你为你自己活着!给我好好活着!”顾盼声嘶力竭,像是在悬崖边拉拽着即将坠落的石棹般。 “小盼,我便只有一个阿弟了......求你!别动他,可以吗?” 第36章 疯蹄子 “石棹,你何时才能清醒!石枫不是你能救的,也不是我可以放的!”顾盼的此番话他不知已在石棹面前说过多少次了。 石棹残念已断般,松开了紧握的顾盼。单薄的身子晃晃悠悠便站了起来,可刚转头走了两步,却又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就在顾盼忙要将其扶上木床,却忽然跑进了一人,那人虽是疾跑,但脚步依旧是轻的。 她帮着顾盼将石棹扶起,顾盼这才发现这女子便是上次远程来香庵堂求救的人。此番一想,他心内大体了然了.... “他只是有些忧思过度,不需得太过担心,让他休息一下吧。”顾盼对那女子说罢,便要向外走。 可谭香犹犹豫豫的终是问出了口,“我....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他吗?”话说出口来,却是小心翼翼的很,让人看了不免心生可怜。 顾盼望着那女子希冀的眼神,终是不忍心打消了她的盼望,也罢,石棹一生凄苦,现下又多了一个真心心疼他的,也算是老天不薄吧…… 他笑着点了点头,温和道,“可以,有你在我便更安心了。” 谭香高兴极了,似乎从未听过如此悦声的话般,只见她生涩地向顾盼行了女儿家的礼节,眼神中浸满了感谢之情。 顾盼不再多留,他怕石枫那边会有大变动,便急奔快马,向香庵堂跑去。 却没想到香庵堂内竟如此热闹,两位刚刚得了恩赏的大将也来了此地。 分卷阅读62 “小盼,我听闻你在各商铺都下了话,名头是为庆贺我凯旋?”石桓上来便问道。 顾盼未答话,只依着阿一递过来的衣袍套了进去。 石桓急呐道,“小盼,我们现下不能再刺激石枫了。他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可杀亲母的事定不会是他做的吧……”顾盼一撩衣袍坐了下来,喝了口霍逸递过来的热姜茶。 此番话确实戳到了石桓的心窝肺管,他低下头,泄气的坐回了座位。 “小盼,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佟珏问道。 “等!” “等?!等什么?等他真的发疯弄出大事来?!”石桓再次愤然站起,“小盼,收手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去禀明父皇,他一定会治石枫的罪!” “怎么治?如何治?将他禁足?还是要人为他顶罪?!那城外死去的数千人又有谁代他们去死!”顾盼气恼,撇袖不再理那石桓。 “石棹他如何了?”佟珏似乎是个极聪明的,想要搬出石棹来压一压顾盼的火气。 但顾盼似也不愿多做解释,只对着屋内另外两人安排道,“霍逸,现下便去寺内看看石棹吧,尽量让他多休息。阿一,你去丞相府,守着府内,尤其是....相府小姐,勿要出什么差池!” “是!”阿一痛快地领命出了门。 而霍逸也回了内堂,整理起了要带到寺里的药物。 “唉!小盼!你不能厚此薄彼啊!你也派个人保护保护我呀!我....我不挑了,你把萧焱放我身边就成。”石桓一改刚刚气恼模样,哀求道。 “晚了!萧焱我派给佟珏了。” “什么什么!你保护佟珏这个壮汉干嘛?明明我才最需要保护嘛!”石桓急纳起来,蹦高撂起了脾气。 佟珏再看不下去,白眼连连道,“石桓,你还有没有一点大皇子的模样!人家萧焱是想跟我去战场的!跟你?难不成要他伺候你沐浴更衣吗?” “石枫那疯蹄子还指不定要发什么疯!我...我害怕,佟珏!小盼不管我!你可得管我!”石桓抓住佟珏握着茶杯的手,晃动道。 佟珏也是也里外乱搅的主,只听其又似有深意道,“哎呀!要我说最适合你的还是阿一。阿一身手好,又没什么要求。可眼下不行了,人家小盼可是有了心上人,这心上人你懂吧!那可不得宝贝着!” “谁说我不管你了?”顾盼接了话茬,拯救了佟珏。 石桓立马欣喜,脸上堆满了奉承的微笑,“我就说嘛!咱都是自家亲戚。小盼,难不成你要派那个边关的大魔王给我?唉!这让我怎么谢你呢,这次打了胜仗可也全靠了他的威慑.....” 佟珏没眼看的用手指连敲着桌子,提醒道,“石桓,你是不是在顾盼面前便不用你那脑子啊!” “我又怎么了我!”石桓也颇气恼,这一晨间的这都被骂了多少回了.....好歹....好歹自己也是个正正经经的皇子呢! “你一路上可看见那人随我们回来了?”佟珏继续引导问道。 石桓了然了佟珏话中的意思,却仍旧不以为然,“那又怎样!你看小盼身边哪个人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是吧?小盼。你可是真的要将那人给我?” 佟珏硬生生被憋了回去,不服气的喝了口茶水,打算不再与石桓多做纠葛,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顾盼,等待着真正的答案。 顾盼瞧见二位已然是歇了下来,这才缓缓说道,“石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蒙戈便是边境的人,守在边境以便我走商路不时之需本就是我原打算的,这次遇到你们在近处已然是凑巧了,你也无需要谢我。而且他不在都城内。” 佟珏适时地推波助澜道,“不!小盼,这点我便不依了,帮便是帮了,更何况是如此大忙,石桓要谢你便让他谢嘛!反正他现下是陛下眼中最是根红苗正了,你现在不从他身上得点什么,怕是日后这家伙坐上那个位子,你便是不敢了....” “佟珏!小盼在外面放风胡沁也便罢了。怎么?你也要下我的威风吗?我现在心内可是虚的很!莫要说些有的没的!”石桓说完,往口里硬生生的又灌了口凉茶,沁心的凉,倒是让他又清醒了几分。 顾盼不再玩笑石桓,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以示宽慰,“你无需太过担心,依石枫心性和现下他的处境,想必他的目标已然是另有其人了!” “另有其人?”佟珏低眉思忖了半晌,终是得不到实处的对应人物,情况紧急,他便也不再多做思考,“石枫看不顺眼的便只有你们两个,又何来他人?” 石桓急纳的咽下口中的茶水,善意补充道,“不不不,还有你,你跟我们是一头的,早便脱不了干系了。” 佟珏不再搭理这个颠三倒四的皇子,只看着顾盼,想要得点确切的消息。 “你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吗?”顾盼不答反问道。 “那还用说,我们几个消失便是他最最想要的了吧。”石桓说罢,心内似有些悲凉,本是同源亲兄弟,现下却是如此关系,世道荒凉,人心难测的紧啊.... “错!他只想要关注罢了,从小便是。其实他是个可怜的人...不!是个可怜的孩子!现下,唯一留在俗世的殷珠也离他而去,他一定无助慌张的很!”顾盼娓娓道来,“这时他便需要一位引路人。” “引路人?是谁?”石桓问道。 “你们可识得卢望哲?” 佟珏道,“他不是石枫的门前客卿 分卷阅读63 吗?” 石桓不屑道,“许多烂招数便是这老儿给出的!腌臜之人!不提也罢!你不会把他也收到你的门下了吧?” 顾盼没有否认,“物尽其用罢了!此等人,便想要的非常简单,答应了,他便会老老实实的为你办事!” 石桓和佟珏不约而同对着顾盼鼓起掌来,佟珏还不忘赞赏两句,“黑白通吃啊!老道!老道的很!” “等等....那你到底想让石枫对谁下手?”石桓反应过来事情的重点,急切问道。 顾盼站起身,向着台面茶壶处走去,“我想你们还是快些进宫,多安插些侍卫保护那位正坐高堂的孤寡老人吧,尤其小心异域客此时入宫。” 石桓惊坐起,“顾盼!你疯了吗?!你别拉我!小盼你给我说清楚.....” 石桓就这样骂骂咧咧的被佟珏拉出了门,不一会功夫,屋内闻得了几声马蹄声,两位公子便是直奔了皇宫吧..... 急急忙忙折腾了一天的顾盼,终于在日落前回了庄院,却不想里面竟坐着‘贵客’。 “你怎会?阿一!”顾盼看了眼端坐的罗绮柔,又望了望一旁的阿一,真真不知话要从何问起。 这时罗绮柔复而站起,对顾盼缓身行礼道,“顾公子莫要怪罪,是我求阿一小哥带我来的。” “阿一小哥,是这样吗?”顾盼颇有些吃味道。 但阿一却觉着自己做的不错,便出声问道,“公子,阿一可是做错了什么?可是阿一一直按照你的吩咐在保护着相府小姐啊。” 顾盼叹气,不与孩子计较是他应守的本分,适才他便不再多做苛责,只说道,“去吧,瞧瞧龚叔那给你剩没剩糕点了。” 听到吃食,阿一自然高兴,这孩子心性便也亮了出来,快速点头,又对罗绮柔稍一拜礼便跑了去。 “这孩子,往日都没向我拜过礼呢!倒是对你恭敬的很!”顾盼望着阿一离去的背影唠叨了句。 “公子这是在吃我的醋吗?” 闻了此言,顾盼方才察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小姐误会了,这孩子自小便跟了我,我与他便是亲兄弟般,怎会计较这些。” “那绮柔便要夸赞一句,是公子教的好了。” 得了美人的赞赏,顾盼欣喜的很,便洗耳恭听道,“此话怎讲?” “阿一如此识礼数,定是跟在公子身边耳濡目染吧。所以最识礼数的应该是公子才是。” “小姐为何...为何不恼我了?” 第37章 乱事 “绮柔自小便读过齐公隐疾,骂妻还娘家的故事,起初只道此人可怜,时而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却觉得那人却是可恨的很。” 顾盼走至罗绮柔近旁,将装着温茶的杯子递了过去,“所以,小姐是觉得我做的不对?” 绮柔柔目望着顾盼温润的眼睛,道了句,“岂是不对,而是大错了!公子这是擅自做了我的主,难道这是对吗?” 三寸不烂之舌的顾盼在心上之人面前也失了言语,虽说是正在接受责难,却是心甘情愿的很,眉目温和,笑颜以对,真是有些失了这商事会长的身份.... 此时顾盼非但不反驳,还会适时的点头称是,与罗绮柔配合的相当默契。 这犯错的人非常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过失;而责难之人也说干了口舌,心得意满地停了唠叨话语。却不想相知的两人适才方起了个开端,只见顾盼已然急不可耐向罗绮柔展示起了自家庄院的美景来。 “来!这里!这里便是荷花池了。你来的正好,还能赶上最后一波艳色。”顾盼向罗绮柔指着近处的那片便是茂密荷花的池子欢喜道。他替罗绮柔欢喜,也为自己欢喜。 “你等等,我去给你摘一尾来细瞧瞧。”顾盼来了兴头,便也不顾得前日里刚刚下了场秋雨,地上满是湿滑。 罗绮柔本想阻拦,却是话到嘴边收了回去,本应乖乖站在原地等待的她也默默跟上了顾盼的脚步,就那么静悄悄的跟着。 “啊!” “公子小心!” 天黑路滑!这是多少古人传下来的原话,却没想到今日便将两个不听老人言的年轻男女教训了一顿。 顾盼命好的很,一摔便摔进了美人的怀中,可美人便是有些惨了,想必是要摔断了哪根骨头去,又或者是伤到了哪根筋去了..... “你没事吧!快!快起来!都怪我!都怪我!”顾盼忙将身下的绮柔搀扶起来,便自我忏悔道。 “不碍事,真的不碍事,哈哈哈....”绮柔边拍着裙边的泥泞,边发笑起来,笑声从小变大,倒是响亮有余,“公子勿怪!只是绮柔从未做过如此荒唐意外之事,突然觉得好笑的很,也有趣的很。” 顾盼看眼前姑娘确实没摔坏了脑子,这才放下心来,“有趣就好,有趣就好。身上可有摔伤?” 待顾盼见绮柔摇了摇头,方才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摘。”说罢,顾盼想向前抬一步,却被绮柔拉拽住了手。 顾盼茫然,回头望去,却见绮柔婉如明月的眼窝分明亮着星星般,璀璨极了,而从她口中传出的话语,也甚是悦耳动听,“我这样拉着你,便不会再摔下去了吧?这样的话,我...我可否与你同去?” 此一席话语在顾盼耳边环绕良久,这比蜜还甜,比晚风还柔的话让顾盼心神皆融了般,此时此刻他却不想再向前,而是转身握紧了绮柔盈盈细腰,便这么一拥将其拥进怀中,两人面目相对,话语全无,满是紧张的呼吸 分卷阅读64 声,冲破了这方宁静。 顾盼用手指摩擦着绮柔娇嫩的唇瓣,低声道,“今后,无论到哪里,你都可与我同去。”说罢,再不能忍,便紧箍女子纤细楚腰,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 初尝情之滋味的顾盼小郎,可是一晚都没怎么合眼,喜滋滋的望着床梁柱直到天明,却在起床之际都是精神十足,每每发笑都惹得在旁伺候的龚叔心里发毛。 “......公子,是不是老奴我哪里做的不对?”龚叔寻思了一早上,也想不出自己公子这是怎么了,只能提着老脸上前一问。 但依旧沉浸在喜悦中的顾盼却是一懵,恍惚间不知龚叔所问何意,便是一个大大的问号顶在双眉只间。 龚叔最是知道自家公子什么表情要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这不赶紧着补充道,“老奴见公子今日一早都是乐呵呵的没个停歇,想来是否是因为老奴伺候的不够妥帖引得公子发笑.....” 顾盼这才明了,等不及地将心内高兴之事向老人家报备道,“龚叔!小盼想娶亲啦!不不!是小盼定是要娶娘子啦!”说罢,便像个孩童般兴冲冲跑出了房门。 这可是天大的事,可把龚叔急坏了,老人家连忙追赶,问道,“是哪家姑娘啊?可是算了生辰八字了?父母可都尚在?家里良田几许?还有......” 顾盼一把擒住老爷子的肩膀,一律作答道,“她好!她都好!” “那.....”老者似乎还思量着要问些什么。 “龚叔,我现下要将此事快快告与石棹才行!”顾盼说罢,拔腿便向外跑去。 “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何时办喜事啊!公子!”龚叔操着破锣嗓子一遍遍喊着,却也是喊不回心已然飞去的人了...... 快马加鞭,顾盼想要将此事快些让石棹知道,总觉得时间不等人般。可却是到了静园内,异常不安之感袭来,只见院中路面上的树叶堆积了一层,而平日里亮洁的亭子也土波浸染......这般情景却如它们的主人心性相差甚远。 顾盼一步一望,走至了正厅门前,只见石棹正面对着他与一人在下棋,当他愈要跨门而入时,只听石棹突然喊道,“小盼!快走!” 却已为时已晚矣...... 顾盼只觉后背突然受了重力!而后便似天旋地转般晕了过去。 晨午时分,到了安国寺僧人们放饭的时辰。只听咚咚咚几声钟鸣袭来,扰了石棹与石枫安静的棋局对弈,也扰醒了被绑在柱子上的人...... “皇兄,真是不巧了,咱们打赌的棋局还未定个胜负,这小子便醒了....”石枫利箭般的眼神看向了顾盼,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我们接着下!”石棹似疯魔般硬拉着愈要离座的石枫。 石枫自是不听的,他将手中棋子一把散在了棋盘上,搅乱了整个棋局,“便不下了吧!” “你说了!咳咳咳....如要我赢了,你便....咳咳....你便放了他.....作何如此.....”石棹急纳,站起身,拉着满脸玩味的石枫似讨要着说法。 “皇兄,枫儿一向说话不作数的,你难道忘了吗?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便是如此哄骗嬷嬷,才能为我们两个讨到比石桓还要多的糖吃。皇兄,你不该忘记的啊!那时我们,还有母妃多快活!你记起来了吗?啊?”石枫似突然发疯般剧烈的摇晃着石棹。 顾盼此时神智似清醒了些,眼瞧着孱弱的石棹快被晃倒,连忙出声阻止道,“石枫!莫要如此对他!他...他病了!” 但此一句,却是提醒了石枫般,他突地松开石棹,任凭其跌坐在地,而石枫却是如猛兽般冲向了顾盼,一拳挥起,重重的落在了顾盼的右颊骨上! “都是你!顾盼!是你毁了我们!你怎么还活着!”他抓着顾盼的衣领处,逼其正面看着他,咬牙切齿一句罢,膝盖猛起便在顾盼的腹部又是重重的两下,此处顾盼一口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俊俏书生被如此对待了去,又怎能不叫人心生怜惜.... 但这小儿却是怕自己不被打死般,似还想激怒那头野兽,只见顾盼深吐了口气,将口中的残血啐了个干净,缓缓道,“你此时幡然悔悟,为时未晚!” 石枫气急,又要抬腿踹向顾盼,此凶狠劲儿怕是一脚下去,顾盼骨头是要断上几根吧..... 但幸好还有个石棹在此,只见其依旧趴坐在地上,却是从原位置挪动到了石枫脚下,就这么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抱住了石枫的双腿,“枫儿!放了他吧!皇兄陪你!皇兄会一直陪你!” “你又骗我!”石枫不顾石棹的拉扯,将其翻倒在地,坚持着将那猛烈的一脚踹向了顾盼..... 此时石枫见顾盼如此伤残模样,心满意足了....忽而却是厉目更甚柔和,他转身望着地上气力全无的石棹,沉声一句,“管傲!将我皇兄扶到榻上休息!” 奴仆听了主人的命令,上前便大力将石棹拉了起来,却不想这一个动作,石棹便晕厥了过去,如此碰瓷行径,惹得这壮汉奴仆有些心虚,“殿....殿下,大殿下他晕过去了....” “废物!”石枫上前一把将自己哥哥抱起,安放在了木榻上,“去!将霍逸那个硬骨头给我弄醒!让他替我皇兄医治!” 管傲领命走了出去,石枫细瞧着石棹消瘦的模样,心疼定是有的,他伸出手去,想摸摸哥 分卷阅读65 哥的面颊,可刚到了一处,却是停了下来,“顾盼!我马上便能赢了你们了!不!是我和皇兄便要赢了你和石桓了!等那个老不死的升天后,我便送你和石桓去陪他!然后是佟珏...霍逸....”说到此处,石枫似乎兴致渐起,他转过头望向顾盼笑道,“还有你的相府小姐!我让你们做一对地府夫妻可好?” “此事与她无关!”顾盼歇斯底里怒喊出。 “嗯,倒是情深意切!还真是像师父和师娘的感情呢!一个吊死了,另一个便要一头撞死!呵!多好笑!” “石枫!”顾盼再不能忍,他奋力的挣扎着,想要睁开绳索,扑向对面那个近似癫狂的人! “住口!休得如此侮辱师父师娘!你便也不配做他的徒弟!”此一声厉喝从门处传来,向那处望去,却是半部面庞被破布遮了去的残废之人。 第38章 错了 “霍逸!!”顾盼望着门前那个拄拐进门的人,还有半部面孔依稀可辨,那不是他的神医霍逸还能是谁!可如此桀骜潇洒的人,只一夜间却变成了这副模样,“石枫!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疯子!” 石枫悠悠然走近顾盼,看着顾盼越是气愤,他心内越是欢喜,“我不过是让他试了试自己制的毒药罢了!真是老神医教出来的徒弟,药的确甚好!” “霍逸......”顾盼心疼极了,男儿泪便是一滴两滴落了下来,霍逸一身傲骨,却不想被糟蹋至此。 但当事人却是格外淡然般,一瘸一拐向着石棹的塌前走去。他稍有些吃力般坐在了塌边,伸出已是红黑颜色的手附在了石棹左手筋脉上,不多会儿,发出一语,“药箱!” 管傲嫌弃地将手中布满血渍的箱子扔在了霍逸脚下。 霍逸未动,只道,“将里面的红色药瓶拿出来!” 管傲听了,对其撇眉,如没听见般不动分毫,但身旁的石枫一个冷厉的眼神扫射过去,他赶紧听命的蹲下,依言拿出了药瓶递了过去。 霍逸倒出两颗丸药,刚刚想要送入石棹嘴中,却不想被石枫拦臂挡了下来。石枫此行径不言而喻。 霍逸干裂的嘴角现出一道弯折,讽刺一笑道,“我不是你!” 石枫气急败坏!但似乎也无发泄之处,他松了手,却是对着眼前的管傲踹上了一脚,“看什么看!还不将这个臭气熏天的鬼东西拉下去!” “石枫!你放了他!有什么怨结你大可冲我来!来啊!我等着呢!”顾盼眼瞧着管傲不顾霍逸腿残,生硬的将他往门外拉着,不能再忍般挑衅道。 “我这不就是在冲你吗!你心痛吗?是不是想咬死我?!哈哈哈....”石枫突然对着顾盼狂笑,突然敛了笑意,喝道,“这就对了!我所受的一切痛苦,我要你顾盼一一尝尽!你不是能护得了所有人吗?你去护啊!” “当年你因妒生恨,偷拿我阿爹的毒药,致死小皇子,害得石棹,也就是你的亲哥哥替你服了罪罚!这难道是我让你做的?此前你临养异人,断无辜百姓性命,上天得报,你母妃横死!难不成也是我逼你的!石枫!你做的一切老天都在看着!我爹也会看着的!” “不要跟我提他!都是他,还有你!你们父子两个每一个好东西!当年如若不是他研制什么聋哑药物,我怎会想到此方法!那石棪便也不会死!我只是想毒哑他!” 顾盼不屑一笑,“你终究还是不肯承认你有杀心!” “闭嘴!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和石桓要害我,要害我的皇兄!是你们!你休要狡辩!”石枫气急,用力的将顾盼的头部按在柱子上,不断碾压着。 “住手!枫儿,快住手.....”苏醒的石棹从床榻上翻滚了下来,想要劝说着他那任性的弟弟,“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石棹已然不能自已,既救不了多年老友,又劝不了糊涂的兄弟.....如此苦痛难言之感直叫他哀嚎着将头撞向地板数下...... 石枫冲了过去,用力扳起石棹向地上狠撞的头,“皇兄!皇兄!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是他们.....”他似安慰着,向前又蹭了蹭,将石棹的头护在胸前,“皇兄莫怕,枫儿马上便能了结了他们,便再等上一日,一日便好了....” 此梦呓般的话语落在石棹耳边是多么的荒唐.....可他现下却已无气力再说出一个字了..... “殿下,殿下.....”管傲突然跑了进来,面上带着喜色。 石枫对这个不甚懂规矩的门下似有不悦,未回头,只沉声问道,“何事?!” “姜婆传信,已入了正殿!” “好!好!我就说过她能成事!养了她这许多年终不是白费的!那老不死的便就爱这种!那我便让他死在这上面!”石枫碾碎了牙齿般,发狠着,但却在看向怀中哥哥时,眼神又变得柔和了许多,“皇兄,你听见了吗?枫儿马上便能救你出去了!” 想必是被这执拗的阿弟气断了肺腑,只见石棹突然伏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浓浆来...... “皇兄!皇兄.....”石枫急纳,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快!快把霍逸带来!” 顾盼也看向了管傲,现下却是与石枫有着同样的诉求,但管傲却是踌躇不动,似在犹豫着什么.... 石枫见此,发狠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殿...殿下,刚刚那鬼东西有些不听话,我便....便给了他一巴掌,谁知 分卷阅读66 ....谁知他竟跌下了旋梯,现下生死难料.....” 石枫断没想到自己哥哥的救命药也没了.....他站起身,一个巴掌便将管傲呼在了地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让霍逸活着来见我!不然.....”石枫此时双手已碾成拳,似也宣示着他此时的怒气! 管傲怎不知自家主子的心性脾气,连连道了两声‘是’便翻滚了出去。 石枫再跪坐在地上,让石棹的头安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为自家哥哥温柔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皇兄,你再等等,这钟声一响,我们便大成了!我便可以带你回家了。” 石棹终是睁开了恍惚的双眼,但双手依旧没有气力再能摸一摸自己的傻弟弟,他张了两次嘴角,却难发出一声,但生前嘱托终是要道尽才能离去吧,只见他稍正了正自己的头部,像是禀了全身的气力般,终是发出了声响,“枫...枫儿.....莫要再争了....回...回去吧....这...些年,我过的很好....你无...无需...歉.....” 神明让你三更去,你便拖不到五更天,残存气力用尽,石棹手臂终是落了地,离了这一世的纠葛纷扰.... “石棹!石棹!石棹你不要睡!石棹!”顾盼察觉不妙,在远处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却也再唤不回知己老友的弥留环顾..... 但抱着石棹的石枫却似浑然不觉,还在痴语着,“皇兄莫怕,枫儿定会带你回家的,枫儿已经让他们备上了皇兄最喜爱的秋糕,现下便是吃这个最好的时候呢!还有九香蜜酿,往常母妃也都必备下这两样吃食等我们。你....再等等,便再等等.....”可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便顺着石枫的脸颊流下,直滴到石棹苍白的眼帘上。此时他越发将石棹抱的紧些,突然哀嚎声响彻房前屋后,“皇兄!皇兄莫要离开枫儿!莫要留下我一个人!皇兄!枫儿会怕的,皇兄.....” 顾盼死命地拉扯着身上的绳索,想要再靠近石棹一些,但却终是有能为,有不能为之事.....被挤压出的鲜红血液顺着绳子滴滴坠落在地,无声无息,却是已悄然离开了身体。 轰隆!轰隆!轰隆! 三声震天响的鸣钟震颤了此方心碎的两个人。 顾盼惊吓!石枫惊喜! “皇兄!你听到了吗?!是不是钟声?我们的钟声响了!”石枫安放好石棹的头部,便起身向门外跑去。 此时顾盼实在吃不准此钟声究竟是何人所鸣,会否是石桓和佟珏已得了手? 但突然疾跑进来的石枫已经向顾盼说明了一切石桓他们来了! 石枫跑到石棹身旁,将石棹的尸身半抚了起来,让他护在自己身前,“皇兄!他们来了!原来是他们来了!皇兄定要护我!定要护我!”石枫颤抖着躲在石棹的尸身后说着。 说罢,只见石桓、佟珏、阿一冲在前侧,带领这一批军士接连冲了进来。 阿一快速扫到顾盼,飞身过去,将顾盼松绑,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石桓细端详了一眼石棹的脸色,深感不妙,他探寻地望向顾盼,顾盼虚弱地点了点头,以示确定。 得知此不幸之事,石桓无不悲叹,奈何石枫像疯了般,抓着石棹的尸身,说着呓语。 “石枫!父皇已斩杀了姜婆!在此之前她已将你的计谋全盘说出!父皇现下让我....让我带你回去!你且不要再反抗了!速速束手就擒!”石桓终是说不出他父皇对他下的命令‘就地斩杀!’只觉着此时此景多无可奈何..... “呵呵....父皇竟不杀我?”石枫梦呓般嗤笑道,说罢,将眉眼扫过面前的每个人,“你们都来了....是来送死的吗?石桓你撒谎!姜婆一定是用迷术杀了那个老不死的!现下...现下你们便是诓骗于我!姜婆怎么会被斩杀!她会术法的!她能杀了你们所有人!” 佟珏再听不下去,直言道,“顾盼早便识破了你的用意,所以我们早就布下了埋伏!那老婆娘不过会些障眼法罢了,当年我爹不知拿下过多少像她那样的!斩杀她,不稀奇!”佟珏说罢,还检查了遍自己手中的剑,想着可别有那婆娘残留的血气才好..... “顾盼!”石枫定睛顾盼身上,恶狠狠道,“又是你!” 此时,石桓、佟珏像是约定好般,皆移步到了顾盼身旁,与阿一一同护在顾盼前侧。 石枫气极反笑,点头道,“好....好....我跟你们回去....” 终于此场风波已是尘埃落定般,顾盼从石桓处得知霍逸被他们救下了,心内总算踏实了许多。但望着眼前石棹的尸身,无可挽回的疼痛在所难免,他那件大喜事还来不及对他说,他狂奔至此的目的便是想让他高兴高兴,可......终究酿成了一场悲剧....值此,他忽然想会不会像石枫所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第39章 夜明珠 如此时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却忘了此处还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顾盼!你去死!”谁料到石枫从何处窜了出来,手执匕首,捅向了顾盼的腹部! 阿一值此已然顾及不了这许多了,抽出剑来,快速划过石枫脖颈处,利刃所到之处,血如泉涌...... “小盼!” “小盼!” 石桓护顾盼在怀内,对着已然将要咽气的石枫无奈道,“石枫,你这又是何苦呢 分卷阅读67 !” “他....他不会放了我的.....我....我知道......”石枫仰头望向了边侧静躺的石棹,慢慢向前移动着,却是只为再握一握兄长的手,“归....山深....深浅去,须....须尽丘壑.....美。”一首诗词念过,石枫咧嘴残笑,“皇兄,枫儿背的可....可好.....” 顾盼虚弱的躺在石桓怀中,仰头望天,这时恍惚的眼中不觉出现了天边的一行飞雁,它们似要远去般,须臾间,便略了过去,顾盼再难弥留,合眼昏睡了过去..... 日落西山黄昏后,悲愁离欢尽眼前。 在顾盼复而转醒时,已然躺在了自己宽大的床上,却意料之外的是,床前那倚额昏睡的女子却是他心念之人。 顾盼刚想伸手为其拨开那一缕额前碎发,却不想惊动了佳人。 “你醒了!!”罗绮柔微疲乏的眼神中浸满喜色,她慌张张站起身来,将顾盼轻轻扶坐起来。 顾盼轻拾起绮柔的手,才发现她竟在发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顾盼轻声说着,向眼前人投去了安慰的目光。 罗绮柔便也不顾其他,眼含泪花一下子投入了顾盼的怀中,“真的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几句嗔骂,几句怨怼,终于抚平了两个痴恋人的情绪。 罗绮柔收拾了妆容,起身为顾盼倒了杯水。 “柔儿可知霍逸他如何了?”顾盼接下水,未着急喝下,而是问询着。 “公子放心,霍医现下安好,在香庵堂由洛姑娘和玄胡照顾。” 听了绮柔的答话,顾盼方才安心满饮下杯中水。突地似又想到了什么,但还未等顾盼开口,绮柔便说道, “陛下特旨,将石棹、石枫两位皇子按原名衔皇子礼厚葬。” 顾盼此时更是安心了许多,将茶杯递了过去,说道,“我还要一杯。” 绮柔淡笑,接过杯子依言去倒水。 “此时可是夜半?”顾盼望了望窗外淡黑的雾色,问道。 绮柔点头,将载满水的杯子复而递至顾盼手中。 顾盼挑眉思索片刻,复而痴笑了一声,将杯中水又一饮而尽。 绮柔不明何故,故而发问道,“公子为何发笑?” 顾盼笑道,“唉!怕是这一生除了我便无他人敢再娶你喽!” 绮柔先是未察觉话中深意,继而望了望向外挑眉的顾盼,这才明了,不觉得也失笑起来,“那绮柔便要感念公子愿娶之恩了。” 顾盼喜上眉梢,忙拉起绮柔的手再三确认道,“柔儿真愿嫁与我吗?” 方才调笑之言,换做现在如此真章,绮柔倒是突然害羞起来,敛了眉眼,不再望向顾盼,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顾盼兴起,掀被便要起身般,“我现下便去丞相大人处提亲!”但多少快慰都抵不过腹部那处伤口厉害,只见顾盼刚一动身,便被伤痛拉扯复而坐回了原处..... 此处举动着实吓坏了绮柔,她忙将顾盼扶好,“公子,是不是扯到伤口了?痛不痛?” 顾盼只觉这点伤却能换来心上人为自己如此心急的模样,遂顺着罗绮柔的关怀,似撒娇道,“痛!” “哪里?哪里痛?” 绮柔问了许久,但顾盼却是不发一声,只当绮柔抬眼望去,却瞧那厮指着自己翘起的嘴唇道,“这里,这里痛!” 绮柔脸色霎时变得通红,突地想起那晚在月色下他们二人发生的种种,佯怒道,“公子如若再这般,绮柔便回了!”说罢,却是真真抬腿便走。 此情此景却是与顾盼心中所想大相径庭,以致其颇为急纳,动身便要下地拦下那愈要离去之人,“啊呀!痛痛痛.....” 一连几个痛喊出了口,但也未解顾盼身上少许痛楚。 “公子怎可复耍伎俩!”绮柔转身,愈要出声训责顾盼,却是没想到这次顾盼却是真真有苦难言,只见其腹部刀口处明明绽出了血色,绮柔忙向前,愈要用手触碰,“真的流血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盼见罗绮柔现下脸色竟是比自己的还要惨白些,只得出言安慰道,“无碍!这点血不碍事!” “不行!我出去叫个郎中来!”绮柔说罢,便抬身要走。 却是被顾盼拉了回来,“柔儿听话,我真的不碍事。你便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 “好~” 夜半窗内低语时,怎可不道一声,‘如此美景良宵’! 秋日转冷,在安国寺静园内,阿一已在院中转了几十道弯弯...... “阿一!你莫不是在戏耍些什么?作何如此?”屋内独自对弈的顾盼已然看不下去,出声制止道。 阿一一个箭步飞冲进门,蹲在顾盼身前道,“公子!我们几时回去?” “再等等....应该快了.....” 阿一不明,再次催促道,“难道你不想罗小姐吗?龚叔说你与罗小姐才定了亲,正是蜜...蜜里调油的时候呢!你不去调调油吗?”阿一天真的问询,倒将顾盼给问个满脸通红。 “咳咳...你平日里和龚叔闲聊些什么!日后便不要再听他胡沁了!听到了没!?”顾盼佯装气恼,略去了阿一刚刚尴尬的问题。 阿一现下像极了被长辈训斥了的小孩子,低头不再言语。 复而顾盼提醒道,“去!门外瞧着!如有人来,便将她引进来。” “哦....” 待阿一刚走到门口,便听他大声喊道,“公子!人来啦!” 遂又闻这小子边跑出去 分卷阅读68 ,边叫道,“你别走...你别走!” 顾盼急纳将身旁盒子捧在怀中,快步走了出去,却在见到来人时,宽慰一笑。 “这是?”谭香接过顾盼递过来的盒子,不明所以。 “这是我留给他的,以前想着等个好时机,可现下没机会了...你便留着吧。典当了好,送人也好,或是丢弃,都好都好.....如果他还在的话,应该也是愿意的...”顾盼说罢,向谭香行了君子之礼后,快步离去。 待顾盼来了香庵堂,嗬!真也热闹! “夜明珠?什么夜明珠啊?怎么他们都有,我没有呢!”听了石桓的填油加醋,中气十足的霍逸冲着顾盼嚷嚷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拿着朝廷的俸禄成天也不干点人事啊!”顾盼将气转头撒在了两名正要看好戏的石桓和佟珏身上。 霍逸不依,又贴近了顾盼几分,“快!说明缘由!不然休想出得了这扇门!” “哎呦呦!你先把你这拉里拉锁的脸移开,我看着心烦!”顾盼嫌弃地将椅子往后挪了挪。 霍逸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半张脸糟粕着,颇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在蜕皮嘛!等再蜕下三层,便能容貌如初了,到时候你们几个可千万别羡慕我这娇嫩的脸蛋啊!” “你属蛇的啊!还蜕皮呢!”佟珏适时调侃道。 “小心别用多了药,起了什么副作用!到时我看你那婆娘还要不要你!”石桓更是打击报复起来。 提起自家媳妇,霍逸可是喜上眉梢,只对世俗的石桓道,“你一个皇家子弟懂什么!雁儿她便不是如此看重这些的人!否则,便也不会在我伤重难起身时愿意嫁与我!”说到了此处,便又让霍逸想到了夜明珠,如若自己将那夜明珠捧到雁儿眼前,她定然欢喜的不得了! 此时眉目微转,便又盯上了在那里悠悠然饮茶的顾盼,“顾盼!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我没有夜明珠!” 顾盼一口茶被吓得喷了出去,忙掩面道,“我哪想着你这药痴会娶亲....”顾盼说到此处,忽觉霍逸眼中带了杀气,忙改口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没想到你会娶如此性情妻,还以为你要找个药婆才能定了姻缘,所以便没想着给你用来鉴赏的夜明珠,否则还不让你碾成粉末做药去?我才不会让你那么暴殄天物呢!你有!不过不是夜明珠罢了!” 霍逸适才收回了凶恶的眼神,问道,“那是何物啊?” “我不知道我阿爹有没有跟你提过《藏海经》?” 霍逸眼神立马翻转三百六,希冀地冲着顾盼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却是不想求知好学的石桓插嘴问道,“是本经书?霍逸要本经书作甚?!” 霍逸白了石桓一眼,以示告慰《藏海经》之尊位,而后侃侃道,“《藏海经》又名《地菩萨》!相传是旧时名医揭芝游遍各地,尝尽地上百草所制药物才提炼出的一本圣医书,不过已经失传数百年了.....”说到此处,霍逸不免有些唏嘘,但一想到顾盼似已寻得此物,便急不可耐道,“小盼可是拿到了?在哪里?可是要给我?” 第40章 良缘结缔 “瞧瞧!瞧瞧!这就是外面人人膜拜的神医嘴脸!霍逸你丢不丢人!要不要脸!”石桓借机打击报复道。 “我脸都成这样了,我还要什么脸!”霍逸回怼罢,继续一张殷勤脸看着顾盼。 “等我找着了,我一定马上立刻交到你手上!”顾盼突然来了此句,却是一盆冷水般浇得霍逸透心凉..... 旁侧坐着的两人也是被逗的直乐,此情景倒是这几天里难得的痛快时候! 这时,洛雪雁提了茶壶走进了门,先是向三位贵客行了礼。 霍逸赶忙去抚,“莫要理睬他们!这茶水你也提进去!他们都不渴!” “霍逸,我可没惹你!怎么还将我算了去!”佟珏冤枉的很,刚报完了冤屈,却是转脸对洛雪雁道,“方才还说自家夫人不喜夜明珠,便只要医书做贺礼,现下嫂子可是在此,可要听听嫂子的真言了!” 洛雪雁对这几个长着大人模样,却是孩子心性的人儿无可奈何,只笑答道,“夫君喜欢何物,雁儿便喜欢何物。” 如此情话从这般柔媚女子口中说出却是分外动人了些,霍逸这些个日子怕是也被练厚了脸皮,竟浑然不觉地搂紧了洛雪雁的纤腰,惹得旁观三人连连发出呕吐之状。 “你们三个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可需我开些毒药给你们啊!”霍逸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三位听罢,同时起立,向门外走去。 但在临要出门时,石桓却是走到了顾盼近处,对着他的耳边低声道,“我母后要见你,明日午时,在我府中。”说罢,不等顾盼反应,石桓便自顾自离门而去。 该来的总会来吧..... 那日午时阳光正好,顾盼携了绮柔缓入王府大门。而王爷与王妃却是早早站在不远处迎侯着。 王妃笑脸迎了绮柔去了偏殿谈话,而石桓见此,也是颇为高兴,“我还想说忘了提醒你要带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前来陪陪蓉儿。不成想我们竟想到了一处!哈哈哈...” “此言差已,我带柔儿来,是想让王妃给她解闷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行了吧!”石桓说到此处,脸上的笑意却是渐失,对着顾盼严肃道,“小盼,我母后她....” “你且宽心,我们不过闲谈而已。” 听了此话,石桓这一直提着的心方才落下, 分卷阅读69 便拉着顾盼入了正厅。 “母后,小盼来了。” “拜见皇后娘娘。”顾盼躬身拜礼道。 娴皇后对顾盼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旁侧的石桓道,“桓儿,你出去备饭吧。” “母后!让儿子留下吧!”石桓央求道。 “去吧。”娴皇后摆了摆手,却是很坚持。 石桓仍是有些不放心,但奈何别无他法,只得颓然离去。 厅内静癖异常,顾盼低头,眉目舒朗,却终是不肯先发一言。 “如你心性,我想此时你都知道了吧。不知你作何感想?又为何不说出来。”娴皇后开口道。 “起初难以置信。”顾盼答对的轻巧,真如闲谈般淡漠冷静。 “现下呢?” “只求保全,再无其他。” “小盼,你可信命吗?” “不信!” 娴皇后起身向顾盼身前移步着,口中却是笑道,“到底是顾公的儿子,这点你真是尤为像他。可我现下真的信了,这命果真是抗不得,躲不掉的....” 待其站至顾盼身前,双膝便这么硬生生磕跪在了地上,顾盼向后挪动了两步,依旧面色不改,舒朗淡漠如初。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顾公,对不起晴姐姐。那一年我便是蒙了心神,才会做下如此蠢事。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我并不想害你们。我....我只是想保护好我的桓儿...” “都过去了,皇后娘娘。” “你不恨我?当年如果不是我让人将药换了,石棪便不会死,你爹娘便也不会死....还有你最知己的石棹也是我有心拖他下水的。都怪他太雅正了!竟将我的桓儿都比了下去!殷珠不配有这样的儿子!她不配!”娴皇后在提到殷珠时,牙确是像要咬碎般。 “难料妒忌心肠会如此害人....”顾盼说罢,无奈叹息,此时心内却是生了对这些人的怜悯。 “不不!她怎么配我妒忌!她不过是我的一个家奴罢了!她不配!”娴皇后像是已然不能自已,失了端良的做派,如此时像个泼妇一般跪坐在地上癫骂着。 顾盼不想再听是非,躬身道,“顾盼告退!” 娴皇后急纳,在地上用膝盖摩擦着地板,向前抓住了顾盼要离去的双腿,“你...你不要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只管冲我便罢!千万不要伤害桓儿!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如此‘母爱’顾盼不知要为石桓欢喜还是悲叹了,他又后退了两步,摆脱了娴皇后的牵制,缓声道,“皇后娘娘,小盼方才已经说过了,我现下只想保全。你不能失去你的儿子,我自然也不愿失去我的知己好友。”说罢,顾盼转身离去。 此番意愿在他失去了石棹,又险些失去霍逸时便立下了,他不能再让身边的至亲之人离去,一个都不可以。 此时书房内, 石桓夫妇陪着顾盼未过门的爱妻鉴赏着书画。 看到兴处,石桓便忘了自己是个陪客,生生将绮柔手中的西洋镜抢了过去,“快再给我瞧瞧!顾盼这稀罕玩意真真不错!回头定要向他讨要一个才行。” 安蓉和绮柔相视而笑,却是不约而同看向了门口处。 此时,正待石桓看在兴头上,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手来,一把便抢走了镜子,石桓气纳,刚要发脾气,却见到眼前人,一下子失了言语,“小盼?怎么如此快?” 顾盼将西洋镜复而递到绮柔手中,答对道,“多年未见,也没什么共同言语。念了念故人,了然无趣的很,便走了!” “就说这些?”石桓半寸眉梢在前头支棱着,全全表达着他的难以置信。 “对啊!你不是说准备了饭食!在哪啊?我和柔儿可都饿着呢!”顾盼说着,拉起了绮柔的手,想要与她一同出去。 却不想在绮柔经过石桓身旁时,听到石桓无来由的调侃道,“他如此霸道,你也愿意跟他?” 绮柔未停搁一步,看着前面对她温笑的顾盼回道,“他从不与我霸道~” 郎情妾意之际,便是只欠了高朋满座,拜堂喜事了。 这不,不出了几日光景,大街小巷便传遍了消息。 “听说了没有,商事会长今日要娶那丞相大人的女儿过门了!” “呦!那商户们岂不是真的立住了脚!看来啊!还是那顾盼小儿厉害!如此这般,想必日后商事要在晋南国翻身喽!” 却是有几家喜,几家愁的.... “守义啊!快给我来三斤猪肉!” “马哥!你可是多日不来光顾我买卖了啊!今日怎得?看你这脸面,像是遇到了烦事?” 还未等浓眉紧皱的马五道出他的心烦事,只听脚下王守义的乖女儿便又哭嚎起来。 “你家婆娘呢?这女娃子最是跟娘亲,让她出来哄一哄嘛!”马五心烦的紧,便是听不得这娃娃不住的啼哭声。 “唉!娃她娘病了,说是头疼的紧,便是只有我带娃啦!”守义往英儿嘴里塞了个糖块,这才止住了娃子的哭声。 “你家婆娘也病了?这怎么还突发的同一天得了病呢!我家的也是突然头疼的紧,也不知是不是中了邪....”马五边说,边思量着,想着如若今日晚时还不好,便请隔壁户的王婆来给驱驱晦气! 这时,锣鼓喧天,齐整整的一条迎亲队伍便从牛街市集当口行过。晋南国最大的财主成亲,可不是要做齐这整个国都应有的排面! 新娘痛快迎到了家门,轿外新郎官三箭齐发,射中轿撵门楣正中央!顺着丫鬟、喜婆的搀扶 分卷阅读70 ,一袭红裙裹身,熠熠端容的新娘下了轿撵。顾盼忙伸出手去,却是没抓同心结,而是先握住了绮柔寻顾的右手。 两人双手相携,另一只手便持着同心结步入正厅,那里高堂正坐端端正正摆好了顾盼双亲的牌位,厅旁两侧尽是友朋,大家起哄着,吆喝着,像是将平日里被顾盼戏耍的‘仇恨’都要在此时还报回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 “等等!将顾盼给我速速拿下!”一声不速之音从门外传来,响当当,竟隔着锣鼓喧天,也被这堂上的人听的清楚! ................... 第41章 高座皇帝 一队禁卫军模样的人,随着身前那位公公的一声尖厉的喊声后,冲进了喜堂。 顾盼近身的阿一本想挡在前面,却是被顾盼制止住了,他握紧身旁满眼布满担忧的绮柔,竟出声调侃了起来,“陛下竟如此声势浩大,派禁军来抓我这个文弱书生啊!” 扭扭捏捏终于走到前侧的高公公顺着顾盼的笑意,随了一笑道,“这不是顾公子身边能人太多了嘛!怕是....怕是他们急护着,所以陛下让我们早做了准备。” “呵!看来确实是早做了准备!”顾盼指摘出了高公公言语中的错漏之处。 “给我带下去!”公公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用那尖利的嗓音喝道。 但,怕是顾盼身边的确相护之人甚多,只听石桓上前阻止道,“等等!高公公!小盼究竟犯了何罪?!” 佟珏也拔出了剑,把玩道,“是啊,这抓人也要个名头吧!” “顾盼刺杀当朝皇后娘娘!陛下痛下旨意,抓顾盼归案!”高公公似早已备好了案本,正等着有人出口问询呢!他瞧见石桓一改刚刚凌然模样,顺势提醒道,“大皇子,您还是早些回宫去见娘娘最后一面吧....” 厅上一些商事中人听了此事,皆审时度势的默默离了场,唯剩下身旁这几个好兄弟却是没动分毫。 顾盼对定住腿脚的石桓说道,“石桓!快去吧!” 石桓这才猛反应过来,他不再犹豫,冲去了门外。 “高公公,盼郎今日与我大婚,怎可会杀害皇后娘娘!想必是哪里...哪里....” “罗小姐,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日后选人可也要当心呢!行了!都别杵着了!还不给我把新郎官带走!” 高公公话毕,架着顾盼的两禁卫军便将其拖了出去..... 本是喜事一桩,却莫名变成了牢狱之灾,杀身之祸。想必不出多时,此桩事便会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闲谈之大作也..... 但还有一件举国哀悼之事,那便是皇后娘娘在顾盼入狱不多久,便重伤不治归天了。 对于这个皇后,平民百姓对其却是一致的好评,做善事,救苦难,她都曾做到了一国之母的责任,却还是个不愿留名的。只因做的太多,这许多年后,才终于被察觉,而后在民间便有了这些好名声。 而顾盼呢....主办商事的大财主,黑白两道通吃的活财神,烟柳巷的常客,除了那些倾心的女子对其这些过往充耳不闻,其他便是能躲则躲,背地里对他也多是骂名..... 如此情况,民声相向,现下皆道顾盼罪恶多端,本就是腌臜龌龊小人尔,竟还有举旗帜到衙门府上请求立刻斩杀顾盼的! 顾盼被关押的这许多日里,洛雪雁皆在庄上陪着罗绮柔。丞相府也总会有马车前来,但都是空空的马车,只为接相府小姐归家。但被罗绮柔知道意图后,便每每将之拒于门外! 此次入狱,顾盼却是不如上次过得那么妥帖舒坦了,因着是死牢,就连佟珏也难再插手..... 终于在那日午夜,顾盼等到了他一直等候的人。 “怎么?知道自己是死刑,便也不再对朕行跪拜之礼了吗?” “顾盼不跪是替那些因陛下一己私念而死去的人不值!顾盼不跪是不敢认我眼前的陛下还是当年我认识的陛下!” “哈哈哈....还如少时那般能言巧辩!不过顾衡如有你这般唇齿,朕或许会留他一命。”说到此处,皇帝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孩子不是朕的骨肉。” 顾盼觉得自己想到了所有事,却在听到此句时,仍是震惊不已,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的确,眼前的人太寒冷了,冷到令人胆战心寒..... “那个孩子是黄娥那个贱人与侍卫私通的!如此丑事,我怎么可以让他人知道!小盼,你说是吧?”皇帝说着说着,却是突地停了下来,舒了一大口气,“我能看到你们所有人的秘密,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殷珠阿谀,但她却是最没城府的!娴儿确实是个淑良的皇后,但是她变了,她以前从不装心事的,可是她越来越沉闷,越来越小心,我知道她定要出事了!枫儿心胸狭窄,毫无远见!完全没有自主的能力!你看他终日里缠着棹儿!石桓本是娴儿生的,但是他又太像他娘亲了,不争不抢的,太过心软!” “所以陛下早就认定了石棹!” “对!对对!”提到石棹,皇帝双眼都放了光,“他最像朕!但又最不像朕!有谋略!知争抢!但他还足够仁善!朕想在百年后将这江山交给他,他一定会开疆扩土,创造出一番盛世来!可枫儿便是个乱事的!所以....” “所以陛下本想利用石棪之死一石 分卷阅读71 二鸟,将石枫也一并处置了!” “可是棹儿他.....”回忆至此,皇帝想到了石棹因此凄惨半生,最后还惨死在庙中,不禁现出了一丝悔意。 顾盼清冷接道,“陛下算准了石棹的所有性情,却唯独没算到石棹将亲情看得如此之重!” “他太傻了!原本完美无缺的!我都为他计划好了.....” 顾盼不想再听皇帝回忆他那丧心病狂的父爱之情,打断道,“陛下是想杀了我替石棹报仇吗?” “不!此事是朕的错!是朕判断有误!与你无关!” 顾盼蹙眉,但不到半刻他便想到了眉目,不觉讽刺一笑,“陛下是想杀人灭口!” “哈哈哈....你果真如你父亲一样聪慧!娴儿和你都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留你们!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你万不该与罗本章的女儿成婚!你要清楚你现下的身份!我确实有意要抬高商事的地位,但绝不能如此之快!不然...会出大乱子的!”皇帝似乎对自己的运筹帷幄颇为自豪,说完不禁看向顾盼,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宽慰和感念之情。 但顾盼却是为此感到悲凉的很,他未着皇帝身前一眼,而只是寡淡的冷笑了几声。 将死之人,皇帝便也不再估量他对自己的评判。在临走之前他却是轻声说了句,“小盼!你莫要怪朕!到了下面,告诉你的爹爹我一直视他为挚友的....但!我首先是皇帝!”说罢此句,他慢慢消失在了暗幕中,而与之交肩而过的便是那端着毒酒的死牢守卫...... ......... 第42章 终 秋日暂短;冬雪漫漫;春华新嫩叶;入夏终结实;每个节气似乎都如往常般不断地交替变换着,却是从未因为谁的离去而停歇不前..... 顾盼的死讯经了两年的人口相传,现下早已烦腻了去;新事悲欢总是不断的出现,便也无人再在乎那日熠熠俊朗少年的生前身后名了..... 都城内亦如往日繁华,又到了夏日节气,体力精壮的小商贩又开始做起了能赚快钱的行走买卖生意,可却像是抢了别人的彩头。这不,正让那些衣着得体的门店买卖人频频羞辱着.... “得了!二柱子,别跟他们置气!这可是商事会长本家的店面,咱们惹不起!走吧!咱们去远处摆摊子!”年纪稍大点的阿当劝说着想要上前争是非的二柱子,将其拉至了原处。 “怎么就让这种人做了会长!眼下这些个买卖人全不拿咱们当人看!好歹我们也是给他们卖东西!不过就赚那么两个铜子的利钱,倒是要成天看他们的脸色!”二柱子年纪尚轻,这火气也是难压的很,但因着实力不济,便也认了怂,随着阿当收拾瘫面,准备换个地方。 “唉!你说的我都明白!两年前我也没遇上这光景!现下换了会长,他们便是越发嚣张了去!听说那段会长巴结上了当官的!准备要跳出商事呢!且再忍忍吧!没准明年便来了个像顾盼那样的会长了呢!” “嘘!你可休要胡沁了!心内知道便好了!他惹得可是万盛的皇帝爷!万不能当街再说他的好处!否则被哪个当官的听见了!我们可就惨了!”二柱子惯听家里的爹娘教诲,紧着捂住了阿当满口的胡沁之言。 阿当撇下二柱子的手去,忙谢道,“是我胡沁了!是我胡沁了!不过现下老百姓都说老皇帝得了什么怪病,现下是大皇子掌朝,怕是不久便要变天喽!咦!二柱子,当哥哥我想到了个好地方,能做上好买卖的地方!走!” 便如此,二柱子随着阿当的领路来到了与刚刚相隔一条街口的气派店面处。 “聚财楼!这不是.....”二柱子一念这名字,便来了精神。这可不就是刚刚被提起的那位财神所管的店铺嘛! 阿当笑着点了点头,权当是应了二柱子那没讲出来的名讳,“这地方好!不光本地客,还常见外地人进出,主要是啊,这里的女主人是个和善的!偶尔还会让人送给咱们一些茶水呢!” “呦!当哥哥,这么好的地界你怎么早不说!害得我们去那老害虫门口遭罪!” “我这不是觉着这人家也太好了,有些不好意思总到人家门前搅合嘛!”阿当此时便有些无可奈何。 “没事没事,到时我们多来给他们帮帮散工嘛!也算是承情了!”二柱子此时倒是心宽的紧,忙劝慰着阿当。 就在这时,一辆素净马车哒哒跑至了近前,不多会儿功夫,从上面下来了一位悦目佳人。还未等佳人移步进入聚财楼内,从里面便奔出位老者。 “景叔,说过多次了,您近日身子不好,便不要出来相迎了~”绮柔再次嘱咐道。 “是是,老夫知道了,下次绝不再如此。”景叔笑着答对道。 “您便是一贯敷衍于我~”绮柔摇了摇头,遂问道,“那东西可是送到了?” “送到了,夫人请这边走。”景叔带着绮柔来了聚财楼的最高层处,便从帘子后,搬出了一个颇为精致的坛子。 绮柔上前,将坛上木塞子移开,凑近鼻端闻了闻,“嗯,确是好酒!还是烈酒!”绮柔依着近两年与洛雪雁练出来的一点点酒品,断言道。 闻此,景叔好不得意,“老夫虽不饮酒,却是看了这不俗的坛子也便猜到一二。那就请夫人笑纳吧。这本就是公子他当年吩咐我定要照顾好这位打西边来的客商典当的东西,没成想他便真的来赎回了他的宝贝!为了答谢, 分卷阅读72 那客商便送了此坛美酒,还...还吩咐我定要交到公子手上....”景叔说着说着,一把辛酸的老泪便流了下来。 绮柔再不能看了,便打断道,“兰湘!收上酒!回庄子!” 回到庄子后,绮柔心内甚是憋闷,每每思念起顾盼,她都会神伤至此,那日别离,却不想是此生的最后一次相见.... 多日后,宫内来了人,便是草草说了顾盼已服刑的事实,尸身竟都没归还给她! 刚刚定了心神,绮柔忽被门外的吵闹声扰了去。听声音像是兰湘那丫头又在训斥人了。绮柔站起身来,走出了门。 “兰湘,发生了何事?”绮柔望着眼前的兰湘和两个面孔微生疏的送菜小哥问道。 “小姐,是送菜小哥走错了路,兰湘正在....正在....”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带他们去厨房便罢了,莫要再多苛责!”绮柔知兰湘一直习的是丞相府的规矩做派,来到此处后,便是哪里都不太适应,总觉得这庄子的下人惯于闲散了些,害得这两年兰湘的泼妇脾气倒是养成了七八分..... 这时其中一个送菜小哥说道,“不劳烦兰湘姑娘了,我们现下已然识得厨房位置。还是让她陪...夫人吧...”说罢,两人携筐低头离去,却是没给绮柔半分探看的间隙。 夏节傍晚,天气湿潮的紧,绮柔坐在院中,却是久久不愿进房安眠。 “小姐,这都二更天了,让兰湘送你回房休息吧。” 兰湘这句话倒是唤起了绮柔几分神智,她转头看向兰湘,强咧出一丝微笑,“兰湘,将今日新得的酒拿来!” 闻自家小姐如此大胆言语,兰湘便是平日里多么听命的丫鬟,现下也紧皱眉头,却是如何都未挪动一步,“小姐,现在都二更天了!如若饮酒,明日你可是要头疼一天了!” 绮柔本就心中烦躁,现下便是更加不耐烦了,“你若不去,那我便自己去取!”说着,这年轻妇人便要起身罢.... 兰湘发现这小姐脱了相府夫人老爷的管制,可是越发任性了起来,但却是不敢再不依了,“好!我去取来便是!” 兰湘放下了酒,绮柔便让兰湘回去休息了。起初兰湘当然是一万个不愿,奈何意志未能战胜瞌睡虫的瘙痒..... 绮柔独自对月饮酒,却是无论如何都畅快不得!庄上的人现下皆知本家夫人如今是听不得当家人名字半个字,故得龚叔勒令一干人等皆不得在绮柔面前提及有关顾盼之事。 可今日景叔因物触情,不禁感叹了一番,倒是引出了绮柔这憋了多日的思念之情..... 似已然痴醉的绮柔,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弯刀明月放声喊道,“顾盼!顾盼!你可否听得到!柔儿好想你!真的好....”说着说着,便是腿骨已是酥软,就这么生生的要仰面倒了下去.... 此时,绮柔的纤腰上却是附上了一双有力的手,那来人望着已然痴醉不省人事的绮柔,佯怒道,“便只离开了两年,不想你竟学会了饮酒!下次便决不允你再沾那酒坛半寸!”男子说罢,将绮柔轻巧地抱了起来,复而转身向卧房行去。 他怕将浅入梦乡的绮柔惊醒半分,故而手上动作小心谨慎的很,却不想当他刚刚将醉酒美人安放至床榻愈要离开之时,衣襟处却被一双轻柔手勾住,无法动弹。 只听美人此时口吐醉言,眼睛却也在此时睁开了几许,“顾....盼?你真的是.....” 顾盼发现不妙!愈要撤身离去!却不知绮柔哪来的力气,紧拉手中衣襟,生生地吻上了她日夜相盼的人儿!这会儿她便管不了身前是人是鬼,终不过是她挚爱之人! 顾盼又如何不思念,听着唇边人不时的哼出他的名字,他便再不顾其他! 此时,在两年前便已布下的喜房内,一对痴心怨侣便终于行了那日未完之礼..... ................... “你这样终日如此怎么行?便就让霍逸看一看嘛!他现下本就闲的很!”洛雪雁一边为刚刚呕吐不止的罗绮柔抚捻着背部,一边劝说着,“上个月便是身上不爽利,你却一直不让霍逸给你瞧瞧,可现下都呕吐多日了!” “上月之事现下不是好了嘛,我想着这次应该也不过几日的折腾.....呕.....”绮柔说罢,便又扒在木桶呕吐起来。 但,最终绮柔没扭过洛雪雁,生生便她拖到了香庵堂内。 抚脉多次,霍逸神情却是一次比一次怪异..... “霍逸!你到底看出什么没有!这都抚了几次了!”洛雪雁急纳问道。 却不知此时霍逸内心更是急纳的很,他突然站起身,在桌前就这么无来由的转了五六圈!这是每转一圈,便是要瞧上坐前罗绮柔一眼,头更是被他摇成了拨浪鼓般..... 洛雪雁再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拉住了霍逸的腰带,“你疯了不成!快说!绮柔到底染了何病?!” 霍逸这才镇定了几分,安坐下来,颇为理解道,“这.....种事情我想顾盼他是能理解的.....你千万莫要怕!孩子他是无辜的。你.....” 绮柔听得云里雾里,但洛雪雁却是听出了些门道,“绮柔,你不会.....有...有了吧?” “有了?有什么?”绮柔实在不解眼前这对夫妇在说些什么。 洛雪雁这一刻换了两幅面孔,刚刚的震惊,现下的假笑,“绮柔,其实我.. 分卷阅读73 .我们...我们十分理解,你便也不用难为情。你能告诉我这孩子爹爹是何人吗?” “孩子?!什么孩子?!”绮柔惊站起,像是明白了霍逸和洛雪雁所指何事。但她却是更加疑惑起来。 “依照脉象,你确是已有孕在身!”为了表示对自家兄弟的忠心,霍逸已不再正眼看向罗绮柔。 绮柔惑急反笑,“怎么可能呢!顾盼与我.....顾盼他......”突然绮柔想起了一个月前自己所做的梦,“怎么可能,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霍逸秉着刚正的性情,便不想在此处多留,但待其刚刚走了一步,却被罗绮柔喊住了,“霍逸!还请给我开一味药!” ............... 将军府内, “佟珏,你没事便不要总让你的人到香庵堂去!把我的病人都吓跑了!”霍逸对今日心情似大好的佟珏抱怨道。 “好好!便只这一次,下次啊!便只能我亲自到你那喽!”佟珏似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便向着厅内指了指。 霍逸顺着佟珏的指向看去,却是激动的已然拿不住手中的宝贝药箱。 邦! “哎呦!”佟珏受累!药箱正正好好砸中了他那饱经风霜的脚趾...... 但霍逸却是对身旁佟珏的嚎叫充耳不闻,眼泪汪汪地看向厅前侧那个张开双臂的人,竟似乎回到了儿时般。 起步——加速——冲刺,最终霍逸一个箭步飞冲至顾盼的怀中,“小盼!小盼!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顾盼这二十多年来却是头一次感受这冷面神医的热情似火,终是有些着不住了,“霍逸,霍逸....你松开些...咳咳....你是想再送我走一次吗?咳咳....” 对此霍逸却是不听的,连着顾盼身旁的阿一便也一起搂进自己的臂弯中,幸而身后还有个佟珏大将军,只瞧他两根手指便将霍逸从顾盼身上给扒拉了下来。 等到冷面医神终于恢复了平静,却是听他突然拍案而起,“顾盼,还有件事,我不得不先告诉你,你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何事?” 霍逸见顾盼面上潇洒的很,如此这般他更不知该不该说,又要如何去说了,“你现下精神可还好?身体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内伤外伤吧?要不我先替你把个脉.....” “费什么话!快说!”顾盼抽回被霍逸拉过去的手腕,催促道。 “那...那你可得挺住啊.....那个....那个罗绮柔她....” “罗绮柔是你叫的吗?她是何人?她是顾盼的媳妇儿,我们自然要叫嫂子的!”佟珏打抱不平道。 “你...先坐下!”霍逸暗骂声佟珏不懂他的思量,复而转头看向顾盼,“小盼,你可要挺住啊.....那罗绮柔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什么?!” “什么?!”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