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更凶残了》 分卷阅读1 ?  重生后更凶残了 作者:喝水一碗 文案: 第一个单元:被背叛的家庭主妇 把温柔大方的千金,变成了财米油盐酱醋茶贵的家庭主妇后,丈夫出轨了。 左慧然没哭没闹,精挑细选一把刀,送他见了阎王爷。 正所谓,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死了,又活了,再重来一次,她不打算再赔上自己了。 那些埋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污秽,终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二个单元:改变落后村庄 第三个单元:皇后升职计划 谁能想到,一个皇后死的时候,后宫女子哭的声音,比那个狗皇帝死的时候还要大。 高淑兰出身诗书世家,外祖父是内阁大学士,从小被亲自教养,养出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君子,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惜皇帝不喜欢君子,更喜欢和貌美的女子翻云覆雨。 高淑兰从不在意,她知道自己活着并不是为了皇帝,皇后只是她的一份职位,安定后宫,劝谏帝王,这是她的工作。 但她做的太好了,好到皇帝愤怒的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后宫竟然插不进手。 高淑兰就这么可笑的死了。 再来一次,她依旧不想讨好那个男人。 谁说皇帝只能男人来做呢? 内容标签: 重生 系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慧然,苍珊,高筠 ┃ 配角:傻白甜系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佬带我飞,系统永相随 立意:反抗命运,永远向前 第1章 漆黑的房间里,吱呀一声,门轻轻被推开。 男人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走进房间,扯了扯领带,似乎是看到妻子已经熟睡了,他本能的放轻了声音,没开灯,摸黑躺到了床上。 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被吵醒。 往常女人都会给他留一盏灯的,今天却没有,大概是忘记了。 男人有些不适应的在黑暗里窸窸窣窣换了衣服,然后躺下,俯身轻轻吻了身边的妻子,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女人,不一会儿,呼吸逐渐平稳。 看起来,似乎是很幸福的一对夫妻。 一片寂静中,本来沉睡的女人却猛地睁开眼睛,不见半点朦胧的睡意,眼神灼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这是……她的家。 记忆里洁白的天花板沾染上了泼洒的血迹,屋子里是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道。 左慧然突然屏住呼吸,在静悄悄的夜里,房间里面另一个人的呼吸格外明显。 记忆里那具尸体,现在还活生生的躺在她身边。 左慧然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坐起身,亮起了梳妆台上的小灯,在幽暗的黄色灯光中,从镜子里面照了照自己的脸。 很清丽温婉的面容,不带丝毫的攻击力,长相和气场一样弱弱的,气色有些不好,却极富有安抚的力量。 镜子里面还照出了睡衣领口的花边,样子有些老式,但奇异般的很适合她,称得她宛如一朵温柔的睡莲。 这还是她刚结婚那年买的睡衣。 左慧然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瘦的有些凹陷的脸颊,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现在明白了,自己好像重生了,却并没有来得及回到自己青春年少的时候,而是回到了她死亡的前夕。 她现在已经是个“黄脸婆了”。 橙黄的灯光洒着些许温暖的光,映着镜子里女主人沉静的面容,她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嘴唇上扬,可是笑得却很苦涩。 左慧然转头,幽幽地望着床上鼓起的被子,里面躺着那个熟悉的男人。她走过去,跪在地毯上,轻轻地捧起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多么英俊的脸啊,棱角分明,岁月是他更成熟更有魅力,即使在睡梦中,都带着身居高位的骇人气势。 他年轻的时候还要更青涩一些,却依旧很霸道,不容拒绝的追求她,看向她的眼睛仿佛装着一片星辰。 她从闪躲到接受不过用了几个星期,紧接着就飞蛾扑火一样的陷入爱情,为他洗手作羹汤,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变成一个贤惠的妻子。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回家越来越晚,回复她的消息越来越敷衍,夜里吻她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气和不知从哪里沾染上的昂贵化妆品的香味。 他出轨了。 左慧然不自觉手指捏紧了,捏痛了方桓的脸。 方桓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嘟囔道:“别闹,宝贝儿。” 你看,这个男人多狡猾,就连睡梦中叫的都是“宝贝”,谁知道是他的哪个宝贝儿呢? 左慧然松开手,就当方桓又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她站起身,有些悲哀的凝视着他。 “啪——”一巴掌。 左慧然狠狠地扇在了方桓的左脸上。 清脆的声响在黑夜里愈发明显,方桓从床上跳起来:“左慧然,你疯了?” 他站起来后,就露出了另一半脸,左慧然毫不犹豫的又扇了上去。 “啪——”两边对称了。 方桓几乎呆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往常温柔柔顺的妻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方桓强忍住怒气,想要揽住她的肩膀,“大半夜怎么了?快睡觉吧。” 左慧然往后一躲,摇摇头,刚刚打耳光的时候那么凶,现在整个人又变得温顺柔软起来。 “我不想跟你睡觉。”左慧然说话带着南方口音,声音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语气却很坚定。 方恒刚结束晚上的酒局 分卷阅读2 ,脑袋阵痛,只想赶紧睡觉。他烦躁的穿上鞋,准备摔门而去:“你今天怎么了?我走了,你自己反思一下吧。” 又是这样,左慧然几乎要笑出声,可是又实在笑不出来,她往常最害怕这样的威胁,可是现在…… 她对着方桓的背影幽幽道:“我要离婚。” 方桓的背影停住了。 左慧然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离婚。” 方桓回头,发狠说:“你想都别想。” 左慧然不吭声。 方桓又放缓了语气:“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又是你之前的同学?都多少年了,人早就变了,她们是嫉妒你,你不要随便听点什么就当真。”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道:“你总是这么容易被人骗,让我好操心,白天上班那么累,晚上回家你还要给我找事情,乖一点好不好。” “没人跟我说什么。”左慧然慢吞吞道,“我只是厌烦你了。” 方桓表情有些呆滞:“你说什么?” “我厌烦你了,你的呼吸都让我想吐,跟你躺在一张床上觉得恶心,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左慧然本来以为这些话她说不出口,没想到说出来很顺畅,干脆一口气全说完,“我一天都不想等了,明天会把离婚协议书给你。” 方桓脸上表情莫测,来回换了好几种表情,似乎难以置信,最后无奈道:“慧慧,夜晚不要做你会后悔的决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总要相信我,这些年我不就带着我们家过得越来越好了吗?” 他最后宠溺的笑笑:“算了,你既然心情不好,我就先走了,不让你心烦。乖,别想着离婚。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不要让我伤心。” 以前的时候,方桓每次叫她“乖”,左慧然都觉得心脏砰砰跳,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青涩的心动。 然而这次他说了,却显得有些油腻。 大概是她终于看到了每个“乖”背后的敷衍,他要她“乖”,是要她别哭别闹,乖乖当他的工具人妻子,给他做好热腾腾的晚饭,为他的晚归留微暖橙黄的灯。 他才不在乎这些饭菜她是怎样费心思,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也不在乎她干干的睁着眼睛,一个人在家里熬到他回家有多孤单。 离婚了,那些百依百顺的温柔就没有了,更重要的是,还要分走他一半的钱。 他当然不肯。 可是我这是为你好啊,左慧然心想。 她望着方桓开门离开,脚步急促,猜测他即将奔赴哪个情人的床上。 那些年轻的、鲜嫩的□□,远比一个枯萎的原配妻子更吸引人。 左慧然坐在窗户边上,望着楼下,独自呢喃:“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为什么?”突然间,一道尖尖细细的声音问。 左慧然环绕四周,什么也没看见。 那道稚嫩的声音“哈哈哈”笑了笑,有些神气的说:“别找啦,你找不到我的。” 左慧然很快冷静下来,既然重生是有可能的,那么多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怪物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那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你叫我系统就好。”那道声音虽然调皮了一下,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你重生了,我是你的指引者。” 它对这个看上去脾气很好的女人挺有好感的,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丈夫明明出轨,你为什么还要为他好?” 左慧然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 “算了算了。”系统嘟囔着,“我先看看发生了什么。好的,我看到了——” 是在看自己重生前的经历吗,左慧然有点好奇,还没问出口,就听到系统的惊呼。 “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 系统噤声,过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前世竟然杀掉了你的丈夫?” 它满怀希望的等着左慧然解释。 左慧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它,而是站起身,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收拾的很整洁,那把银光闪闪的锋利的刀格外显眼。 “是这把哦。” 灯光下,女人的半侧容颜像是被打了柔光,她轻轻摸了一下刀刃,指腹被切出了一道口子,血珠子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有种诡异的美。 左慧然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痛,反而弯了弯唇角,轻快的笑出了声,轻轻道:“你看,很好用的。” 这样一把刀,很容易的就划破了方桓的脖颈的动脉,吃过安眠药沉睡中的他惊醒,想要逃,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地捆住了。 他在一片血泊之中逐渐没有了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自己给自己撒花花 第2章 短短几分钟,左慧然的形象在系统心中彻底颠覆,危险等级立刻从最低级狂升到了S级。 它不自觉的说话客气了很多。 “所以你刚刚说是为了他好,意思是想要他赶紧离开,放他一条生路吗?” 本以为这个怪女人还会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没想到她顺势点点头,很轻快的回答:“对啊,杀人有什么意思,我都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还好还好,疯的还不彻底,还有救。 系统长舒一口气。 左慧然似乎也感受到系统的态度转变,把抽屉拉上:“没吓到你吧,真的抱歉,我以为你刚刚想要看呢。” “不……我喜欢世界和平。”系统很小声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它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一时找不出不对劲儿的地 分卷阅读3 方在哪里。 不过它对左慧然现在的态度很满意:“你想的很正确,虽然方桓是个渣男,但是也没必要杀掉他赔上自己,这对你们都不公平。你现在做得很好,重生的目的就是过更好的人生,离开他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吧,我会帮助你的。” “你能帮我什么呢?亲爱的系统姑娘,这样称呼你总不太礼貌,你的名字是什么?”左慧然声音轻柔的问。 系统老脸一红:“不用,不用这样的,叫我系统就好。” “好的,可爱的小系统。” 系统晕晕乎乎的说:“我是重生者的指引者,内接网络,消息灵通,可以为你们提供建议,还可以陪你聊天……” 看起来功能挺多的样子,细数一下每一个顶用的。 “这样啊。”女人似乎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好像听起来确实没什么用的样子。 系统一下子又觉得羞愧起来:“不过我会尽力帮助你的,你现在想要我做什么吗?” “没什么要做的。”左慧然微笑,“谢谢你,能陪我说话就好了。” 不过三言两语,系统就不自觉陷入了左慧然的温柔陷阱,把刚刚的警惕都抛走了一大半,很热心的开始出主意:“方桓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离婚的,如果你不想看到他的话,明天搬走吧。” “系统说的真对。”左慧然先表扬了它,然后说,“不过不用等明天,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现在?”系统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你们人类搬家不都很麻烦的吗?” 不像是它,抱上自己的核心代码就可以跑路了。 左慧然换下睡衣,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 房间顶部的大灯终于打开了,明晃晃的,称得屋内的女主人肌肤苍白,身体消瘦,目光盈盈,像一片舒展的花瓣,脆弱到极致,徐徐绽开。 她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裙角飞扬,女人的爱美总是不会消失的。 左慧然背了一个并不大的包,装上了证件和几件贴身的衣服。系统眼睁睁看着她顺手在包里带上了那把据说很锋利的刀。 “好了。”左慧然开门,“现在我们就可以走了。” 这个家里面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她在这栋房子里困了太久了。 * 她并不是刚死亡就重生了。 杀掉方桓以后,她并没有消失,而是成了一个女鬼,被一直束缚在了这个房子里面。 谁能想到,这个她曾经的家,有朝一日,成了她的牢笼。 很长时间里,这套被称为“凶宅”的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成了一个孤零零的鬼,求生不得,求死……她已经死了,却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方桓死了,却又活了,她亲眼看到已经断气的人,又在救护车来之前,一点点恢复了生机。 他被救了,依旧可以在外面潇潇洒洒,可自己却只能被困在这里。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成为女鬼的左慧然在想,这是不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这个古怪的叫做系统的东西,似乎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死亡之前呢。 左慧然微微一笑,听到傻白甜系统在她脑海里夸赞:“你笑起来真好看,要多笑哦。” “好的呢。”左慧然欣然答应。 她一遍拢起头发,一遍单手开门,雀跃的跳出去,急着见见外面的世界,那对她来说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时,左慧然舒服的眯了迷眼睛。 还是活着比较好一点。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路灯还亮着,左慧然慢吞吞走在街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个游荡在城市夜里的流浪人。 突然一辆车停在她身边,系统很警惕的警报:“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左慧然站住,看向车窗。 车窗缓缓摇下来,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妆容精致,正红的口红气场全开,一只手握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扯了几张抽纸递了出来。 左慧然迷茫的接过纸,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她的邻居,似乎叫郁丹。 她和方桓搬到这个小区的时候,郁丹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她们曾经在电梯里碰见过。 郁丹总是行色匆匆,眉目间却很坚毅,很有精气神儿。听说她跟丈夫离婚后,一直把全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上。 或许人就是越缺什么越喜欢什么,左慧然很喜欢郁丹这样的人,她是一个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对这种事业型的女强人就有一种天然的羡慕。 而且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郁丹也并不像外表一样难以接近。相反,她很好说话,虽然言简意赅,说话直白了些,却不会冷冰冰的把她拒之门外。 可是方桓却不喜欢她接触郁丹,他私底下跟她说,郁丹这样的女人,像一个男人一样拼事业,是没有人会忍受她成为妻子的。 在方桓的强烈反对下,左慧然只好放弃和郁丹成为朋友。 左慧然回想起往事,神情有些恍惚,她猛地回神,郁丹正皱眉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 郁丹没生气,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左小姐,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街道上,很危险。” 左慧然突然问:“你为什么叫我左小姐,不叫我方太太呢?” 她的语气并不是愤怒或者是质问,纯粹是一点点好奇。 郁丹被逗笑了:“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左慧然思考了一下:“叫我慧然吧,如果你觉得我们是朋友的话 分卷阅读4 。” “好的,慧然。”郁丹从善如流,“我送你回家吧,不要大半夜在街上流浪了。” 左慧然没有拒绝,打开车门上车:“谢谢你,请送我到离这里最近的酒店吧。” 酒店? 郁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驱车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到了。” 左慧然道谢后刚要下车,又被叫住了。 “你的电话留一下吧。” 左慧然一拍脑袋才想起这件事来,她做鬼太久了,一时对这些小细节反映过不过来。 她把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递给郁丹,号码后面花了一只捧腹大笑的Q版小猪,郁丹看到后笑了出来。 “方总很幸运,能遇到你。”她说,“你真可爱。”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无论如何跟“可爱”搭不上边的,然而郁丹从见到左慧然的第一眼,就觉得她从内而外的透露出一种天真来,仿佛做什么事情都能投入全心全意的热情。 她见过左慧然的丈夫,见到后有点失望,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真正恩爱的夫妻,左慧然的温柔和天真,与他无关。 他只是享有了她而已。 郁丹甚至有点高兴,她能看出来,左慧然似乎并不像之前那样,像个昏了头的蛾子,飞蛾扑火一样沉湎于所谓的“家庭”。 左慧然听到这句话,也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 “谢谢你给我纸巾,虽然我并没有哭,还有谢谢你送我到酒店。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吃我烤的饼干。” 郁丹摆摆手,驱车离开,火红的车身在街道上像一道闪电,又酷又显眼。 在前台办完手续后,左慧然乘电梯上楼,刚刚神隐的系统终于又出来了,语气很欣慰:“你很快就交到了朋友,真好。” 朋友?这就算是朋友吗? 已经很多年没有交过朋友的左慧然有些恍惚,自从她和方桓在一起后,和从前的朋友都渐渐失去了联系,也很少认识新的朋友。 方桓介绍了一些他生意上的朋友的妻子给她,一并交给她许多“任务”,要她进行所谓的夫人外交。左慧然很努力地去做了,可是明明前一刻相谈甚好,拐个弯她就听见这些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评论。 她突然就很心累,于是之后就默默地做个好太太,却并没有交到什么交心的朋友。 “你说得对。”左慧然道,“郁丹是一个很好的人,危难时刻不落井下石,能跟她成为朋友,真的很幸运。” 系统有些紧张的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郁丹成为了朋友,但是有一天,她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电梯里面的镜子里,映着左慧然苍白的脸,殷红的唇,她的身体瘦弱娇小,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包里面却装了一把锋利的刀。 矛盾的美。 左慧然伸出手指,在镜子中描摹着自己的脸,淡淡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系统噤声。 电梯停了,她一步步走出来,高跟鞋掷地有声,裙摆摇曳生姿。 “我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她为了一个错误,付出了生前十年死后十年的光阴,这样沉重的代价,牢牢地教会了她一件事: 她再也不会,把自己全心全意的交给另一个人了。 第3章 左慧然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实际上她适应的很快,不久就陷入了沉睡。 勤勤恳恳的系统却并没有睡觉时间,它联网查了一晚上的资料,第二天往左慧然的手机里发送了许许多多的化妆品和衣服链接。 “这是我分析得来最让女人快乐的东西。”系统很大方的说,“不用感谢我。” 在左慧然的猜测中,这个系统并不像是有过很多经历的样子,蠢萌蠢萌的,说话的时候很傲娇,像一个臭屁的小孩子,一遍表现得满不在乎,一遍又隐隐期待着夸奖。 如果它有实体的话,左慧然真想揉揉它的脑袋。 “还是要谢谢你,只是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系统很想问,然而这时候它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是一个眼睛都不眨,一刀手刃出轨渣男的狠角色。 系统心情复杂。 左慧然退了房间,低头发了几条信息,约了一个人,然后她坐打车到了一家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发呆。 过了很久,就当系统以为她约的人不会再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进来,随意的在大厅里扫了一眼,径直坐到了她的对面。 男人头发有点长,乱糟糟的,看起来虽然很糙,但是硬朗的五官恰好衬得上他一身的气质。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在服务员犹豫的目光中,不耐烦地把烟塞进了口袋。 “好久不见。”左慧然友好的打了个招呼,他们是大学校友。不过车子安脾气不大好,毕业后也跟其他同学断了联系,她也是翻了好久,才翻到了他的电话。 “你已经决定好要包下我了吗?包月的价钱可不便宜。”他说话很不客气,甚至算得上是桀骜。 什么价钱?系统满脸问号。 左慧然拿出了个信封,从桌子上滑给了他。 “这张卡里有五十万,密码和要你查的人都已经发给你了,诚意够吗?这只是定金。” 车子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一点审视,然后痛快的收下了钱,吊儿郎当道:“放心,没问题的。” “记住,我要你查的,是方桓的所有事情。” “信不过我?”他半是调侃道, 左 分卷阅读5 慧然下意识露出一个温柔礼貌的微笑:“怎么会,我是绝对相信你的。” 车子安啧了一声,很痞的说:“你是雇主,按理说我不该说什么,但我还是要说,你眼光可真的不怎么样,有钱又长得好看,何必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干这一行时间也不短了,十个来找他的女人里面,九个是要他查出轨的,剩下一个是准备离婚要来查资产转移。 他是不太理解那些哭哭啼啼的贵妇们的,照他的想法,把钱从出轨的渣男那里拿到手,找个年轻的小狼狗小奶狗不香吗? 车子安的意思很明显,可他这样痞气,让左慧然觉得,他似乎和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那我应该做什么?” “有钱有闲,想干嘛不行?包养个像我这样的帅哥,也很不错啊。”他似乎是在开玩笑。 “好——” 车子安愣住了,他本来是想皮一下,却没想到,左慧然会这么回答。他下意识望向她的眼睛,闯入一片清浅的笑意中。 “咳咳。”车子安有些狼狈的咳嗽几声,自己给自己解围,“老子卖艺不卖身的。” 车子安一口干了咖啡,苦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潇洒的走了。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左慧然望着他的身影,像是在透过他追念这什么。 她逐渐想起她前世最后的回忆。 身为女鬼,她在房子里孤零零呆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大门打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太阳的女鬼,像飞蛾扑火一样扑过去,一边在阳光下感受烧焦的刺痛,一边在阳光下流泪。 那时候的车子安一点没有现在的不正经,身边的人称呼他为“教授”,他很严肃带着一群警察进来翻找东西,临走的时候,摆出了左慧然的遗照,干脆利索的跪了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虔诚的磕了两个头。 “谢谢你提供了线索,让我们终于找到了真相。” 说到最后,他声音晦涩喑哑,沉甸甸的:“慧然,你一路走好。” 就在车子安肃穆的声音中,女鬼逐渐消失在了太阳底下。 再一睁眼,她就重生了。 左慧然慢悠悠把咖啡喝完,然后又点了一份冒着冷气的冰淇淋,舌尖跳跃着奶香混合着清新水果的甜,满足的让人忍不住眯上眼睛。 系统问:“这是……私家侦探?你用来查方桓的?长得还挺帅。” “是的,能力还不错。” “但是为什么是他?”系统提问,“我查了一下,他似乎没什么名气” 现在的车子安还不是犯罪专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流小侦探。 左慧然但笑不语。 车子安本人固然能力不错,不然也不会再后来成为犯罪心理专家。不过,她找车子安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一直在跟踪一个案子,十六岁女孩失踪案。 前世,在她死之前,从婆婆那里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她找不到证据,也无法辨别真假,她不能去找警方,于是选择找到了车子安,把自己猜测的告诉他。 他果然很厉害,蛛丝马迹中找到了凶手。 左慧然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东西,尽管嘴角还噙着笑,周身的气场变得有些冰冷。 系统打了个寒颤,突然发现了这点违和感在哪里,宿主身上这种气质,它从前只在一个恶鬼身上见过。 不可能的,它摇了摇头,试图忘掉这个想法。 系统突然想起来问:“为什么要查方桓?” “既然要离婚,当然要最大程度的保障我的利益。”左慧然优雅的轻轻抿了一口咖啡,“难不成要我忘记他对我的伤害吗?” 这倒也是,系统默认了这种说法,只是再一起确认:“一定要用合法的手段。私家侦探……这次算勉强过关吧。” 真是个可爱的小系统呢。 左慧然轻笑出声,窗户外面有人看过来,瞬时被惊艳到了。乌发雪肤,良家中却有一种隐藏的烟视媚行的美。 系统对人类的气场并不敏感,否则一定早就看出了些不对劲来,一个普普通通的柔顺的家庭主妇,哪怕重生了,身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种气质的。 做了这么多年的鬼,她早就跟过去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跪求收藏~~~ 第4章 出了咖啡店,左慧然转头去了商场,她气质斐然,到哪里都是被重点关注的客户,很快就有两个售货员跟着她为她介绍商品。 系统本来还有些意外,紧接着,就看着左慧然按照它早上给的清单在疯狂购物。 左慧然对着镜子轻轻道:“系统,谢谢你的清单,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系统有些羞涩的应了一声。 它忍不住有些感动。 哎,也不用这样,就算宿主觉得它也是个废物,它也不会生气的,毕竟它是一个新手系统,没关系的,最多偷偷难过一下…… 她真好。 系统对左慧然的认识更加复杂了,一边怕的要命,一边又忍不住亲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而又温柔的怪女人呢? 这么多东西,左慧然自然是拎不住,导购问要不要送去她的家里,她沉吟片刻,写了个住址给她。 是她还没有结婚的时候住的公寓,很久没住过了,相比落满了灰尘。 但再怎么老旧,也是她曾经的家。 快到晚上的时候,左慧然的手机不停在响。 方桓这天终于肯早点下班,本打算花言 分卷阅读6 巧语哄哄左慧然,却没想到她并不在家,这才急急忙忙打电话来找人。 左慧然直接拉黑,想了想,主动给郁丹通了电话。 “在忙吗?今天是否有幸能请你吃顿饭呢?” 郁丹很痛快的答应了,两人约在了一家粤菜馆。 她们两个人平时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的相交点,一个是家庭主妇,一个是事业女强人,但聊起天来却很轻松愉快。 快吃饱的时候,郁丹点了一瓶红酒,终于问了出来:“你跟方桓打算怎么办?” 左慧然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了对方桓的厌恶:“当然要离婚了。” 郁丹深深地凝视着她片刻,确信她不是在开玩笑,然后和她碰了碰杯子:“恭喜你,支持你。需要我介绍个律师给你吗?” “多谢了。”左慧然一饮而尽,白皙纤细的脖颈在灯光中显出一点点粉色来,脆弱又诱人。 郁丹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笑着说:“我们喝了酒,我找人送我们回去。他是解决我那个案子的律师,刚好你们可以先聊聊。” 不一会儿那个人就来了,出乎意料的年轻,似乎才二十多岁,皮肤奶白奶白的。 何韶坐了下来,似乎有些无奈,对着郁丹道:“怎么又喝酒。” “一点点而已。”郁丹淡淡道,“这是左慧然,最近也在忙离婚的事情,先聊聊吧。” 左慧然敏感的察觉到,在何韶和郁丹之间,似乎有一些奇怪的牵扯。但她并不热衷于探索别人的家事,于是收回视线,认认真真开始说起自己的情况。 “我和方桓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结婚,他工作有些不顺利,于是辞职准备创业,前期我借给了他200万。” 何韶听得很认真,打断她问:“有借条吗?” “没有。”左慧然垂了垂眉眼,“我怕他心里难受,没有提过这些。” “冒昧的问一下,如果这是你的父母赠与的话,是否有记录之类的。” 左慧然沉默了一下:“我父母因为车祸很早就去世了,我继承了他们的一些遗产” 灯光下,女人眉目温柔,略带一丝哀伤,却还一直维持着优雅。 在何韶从前的接待的委托人中,很少有走到这一步,还这样淡定的人。 “没关系,后期我们可以找一找其它凭证。”何韶安慰了一句,然后继续沉稳的听着。 左慧然继续说:“一开始他事业不顺,这些钱都赔光了,后来他从别的地方借到了钱,之后的事业越来越好。他后来要求我辞职在家,我心疼他,就答应了。” “他工作很忙,我们一直没要孩子,就前不久,我发现他出轨了,现在我想离婚。” 何韶心里有数了:“我会尽力帮你争取自己的权益的。” 左慧然与他握手:“相信你,何先生。” 郁丹一直在一旁默默喝酒,尽管酒量不错,也已经微微有些醉了。 何韶去开车的时候,左慧然扶着郁丹出门,风一吹,她似乎清醒了一点。 “慧然。”郁丹突然挺直了身子,“我和我的前夫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当初,他跟我说要离婚的时候,我很震惊,也很崩溃。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思想是一致的,在事业上都有自己的追求,于是一直没准备好要孩子。” 左慧然凝视着她,静静地听着。 郁丹突然觉得左慧然的身上有一种慈悲的气质,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她把这段从来不与人言的经历说了出来:“我怎么都不信他会变心,明明之前那么好,我们那么幸福,可是他却突然说他感受不到爱情了。” “我拼命地挽回他,甚至……跪下求他,他还是不肯,后来不到半年,我就在马路上看到他带着新婚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郁丹的声音变得有些晦涩:“我突然就看明白了,不过如此而已。” 左慧然不知道说什么。 郁丹轻轻拍了拍左慧然的背,“别难过,我当年熬过来了,你也会的。” 越是年龄大,似乎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越远,小时候的玩伴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闹嬉戏,但长大之后的朋友,连牵个手都很少。 这一点点郑重的安慰,分量沉甸甸的。 左慧然重生后已经千锤百炼的心脏被猛地击中了,她眨了眨眼睛,咽下了眼泪。 “我不难过,他不配。” 她们两个女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很冷很干烈的风钻着,左慧然张开双臂,像是在飞一样。 “这是什么感觉?”郁丹问。 “自由。”左慧然回答,她闭上眼睛沉醉的吸了一口风,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依旧笑了出来,“这是自由。” 郁丹也跟着学她,张开双臂:“我闻到了烧烤的味道。” “还有呢?” “年轻的味道。”郁丹的目光落在了远处。 左慧然顺着她的视线看,何韶正往这边走。 等何韶过来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停止了这个奇怪的动作。恢复了往常的矜持优雅。 何韶很自然的从左慧然手中接过郁丹,扶她上了车。 何韶先送左慧然回到她独居的公寓,她下车好一会儿,车还没走,左慧然偶然间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站在车旁边的树下,贴的很近,似乎是在接吻,战况颇为激烈。 哦豁。 系统和左慧然偷偷八卦:“他们是情侣吗?” 左慧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把玩。 她此刻的心情很美妙,大概是看到郁丹过得不错,拥抱着小奶狗,事业爱情双开花 分卷阅读7 。作为朋友,她真心实意的替她高兴。 但是就在今晚,她突然发现,自己和她似乎不太一样。 或者说,她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正常人被背叛之后会伤心、挽回、放弃、忘记,这是正常的流程。 可她不会。 她会仔仔细细的选一把好刀,然后送他上西天。 第5章 方桓一个人坐在餐桌旁,桌子上摆满了红色的玫瑰,晶莹高调的高脚杯里斟满了葡萄酒,这是一场布置的很完美的烛光晚餐。 只可惜,女主人并不领情。 方桓如何也打不通左慧然的电话,他有些颓然的看了一眼餐桌,一挥手把这些都打落在地上。 瓷盘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桓看也不看一眼,起身进了卧室,行走间踉跄了一下,背影失落颓废。 如果左慧然看到,一定会诧异,这个男人也会因为她的离开有这么大反应吗? 当然。 昨天晚上,他前脚刚踏出了门,就后悔了。 左慧然性子很柔顺,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往常,他只要随便解释几句,她就不会再纠缠。 她总是无怨无悔的站在他这一边。 可是,她昨晚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方桓想起来就心脏猛地一跳,觉得自己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似乎被挖了出来,□□裸的摆在明面上,令他难堪至极。 他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又试着拨了电话,这次接通了。 “你在哪里?”方桓心中“腾”的生起怒意,“大晚上彻夜不归,你看看你自己像样吗?” 左慧然被气笑了:“像什么样?作为一个即将单身的女士,我当然是先去哪儿就去哪儿。” 她居然还敢顶嘴? 方桓脑子终于清醒了,放缓了语气:“乖,我是在担心你,害怕你不安全,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叫你的亲亲老公怎么办?嗯?” 这个“嗯?”,他可以压低了声线,试图达到成熟性感的效果。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水龙头哗哗的水声。 “怎么回事?” 左慧然:“我吐完了,你继续说。” 方桓内心愤怒的火苗蹭蹭往上冒,他勃然大怒,可是刚开口,水龙头的声音又变大了。 左慧然:“不好意思,你一说话我就想吐。” “砰——”方桓摔了手机,电话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从地上捡起了手机,放在书桌旁,自顾自开始看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 以前他生气的时候,左慧然总是会主动来认错哄他。 方桓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等,但一直到最后,文件都始终停留在第一页,手机却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妈的,手机坏了。” 他暴怒,把文件扫到地上,又意识到根本没有人替他来收拾。 方恒一张一张把文件捡起来,心里拔凉拔凉的。 左慧然真的不回来了吗? 左慧然听不到方桓的心声,挂断电话之后,她冷静的把水龙头关掉,躺回到床上。 床垫有些硬,并不如之前的昂贵柔软,可是左慧然躺在上面,却觉得无比安心, 她现在住的房子有点年代了,是在她初中的时候搬过来的。 在她父母都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左家是相当幸福的一家,住在城南别墅区里面,小花园里面开着一大片怒放的向日葵。 幸福戛然而止,停留在十岁的那一天,左父和左母一起出了交通事故,还没送到医院人就不行了。 左慧然懵懵懂懂站在医院门口,直到父母躺在了小小的盒子里,她才迟钝的真正意识到,她失去了全世界最爱她的人。 再也见不到了。 左家的亲戚不多,来往也并不密切,对孤女虽有心疼,却并没有太多的爱来施舍,他们清点了遗产,全数转交给了左慧然,并承诺必要时候会提供帮助。 左慧然倔强的一个人生活着,在空荡荡的别墅中活得像一个幽魂,日夜陷入噩梦里,直到亲戚强制帮她搬了出来,就是现在的这个公寓,她才慢慢好起来。慢慢接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孤零零一个人的事实。 可她是左慧然,用大片金黄灿烂的颜料画太阳的人,在家里种一大片金黄向日葵的小公主,她天生渴望着爱和温暖,骨子里就向着太阳。 在遇到方桓的时候,她彻底沉沦于爱情中。 婚礼上,牧师念出了长长的一句话,全场的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愿意。”左慧然坚定地回答,毫不犹豫投入了丈夫的怀抱,笑容明媚夺目,闪闪发光,宛如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台下有一个女人轻轻叹息:“又是一个悲剧。” 第6章 第二天一大早,左慧然下楼,不太意外的看到方桓站在车旁边,手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地上一地的烟头,男人神色有些憔悴,两个黑眼圈很是明显。 显然,是在门外干等了一晚上。 “慧慧,别闹了,都是我的错,跟我回家吧。” 清早,正是学生上学,上班族赶着上班,老人出门遛弯的时候,左慧然很多年不住在这里,小区里早就没几个认识她的人,却一齐围上来看热闹。 左慧然长发披肩,一席黑色长裙,剪裁优秀,勾勒出的身材很好。 同样的,方桓也生的很俊美。 痴情苦情剧什么的,特别是颜值高一点的,总是很吸引人的。 左慧然心中毫无波澜,系统却在一旁骂: “狗男人真不要脸,呸!” 方桓继续深情款款的说着情话,周围吃瓜 分卷阅读8 群众逐渐开始起哄:“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原谅他吧。” “你老公看起来很诚心啦,别闹拉别闹啦。” 当方桓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亮晶晶的名贵项链,单膝跪地的时候,气氛达到了高潮。 “天呐。”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羡慕的说道,“多金帅气,要是我的话就从了。” = “要我说,这女人虽然长得不错,可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作讨不到什么好的。” “年龄也不小了,还闹什么,凑合着过就算了,看这个男人还是把老婆放在心上的。” “哎,你怎么知道是老婆还是小三?” 系统已经气炸了,如果它有实体的话,一定会和周围的人吵起来。 左慧然伸出手接过钻戒,指尖相触碰的时候,方桓想要握住她的手,她灵巧的躲开了。 “是Candwich的项链,35万。” 方桓跪在地上,背挺得很值,太阳升起,照的他额头微微冒汗,却并不能掩盖住他的俊朗。:“你值得最好的。” 左慧然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如果要给我最好的……签了离婚协议,公司一半都是我的,区区35万的项链,我怎么会放在眼里。” 周围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方桓眼神沉沉的:“我不相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会走到这一步。慧慧,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左慧然后退一步,望向他的目光在没有一点波动。 她把钻戒扔给了方桓,云淡风轻道:“方先生,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托人寄给你了,你马上就可以接到。至于项链,我的东西被弄脏了,我就不要了。” 装在金丝绒盒子里的名项链怎么会呗弄脏?周围人一头雾水。 这句话很富有深意 方桓心中猛地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果然如此,左慧然发现了他出轨,才会变成这样。 可是她从前那么包容,那么柔顺,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方桓无法理解,恍惚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似乎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她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像是温婉的睡莲,现在却像玫瑰有了刺,美的扎手起来。 左慧然居高临下望着他,两个人目光对视,方桓的心逐渐冷了下来。 左慧然刚刚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面,像刀子一样捅得他猝不及防。 系统如果能听到他的想法,一定会真情实感的劝他:可拉倒吧,这又不是真的刀子,你就偷着乐吧。 周围人群不知不觉为她让了一个空,左慧然施施然走远了。一直到人群散开,方桓都还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刚刚很羡慕的那个年轻女孩在一旁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上前:“先生,您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方桓下意识保持着绅士风度:“不用,谢谢。” 女孩脸蛋绯红:“先生您别伤心,您的妻子并不理解你,这不是你的错。” 这样一个英俊、事业有成的男人,很容易赢得年轻女孩子们的芳心。 她的小心思一眼就看得透。 往日里,方桓是不会拒绝这样的年轻女孩,年纪越大,越是有钱,就越容易被这样青涩年轻的□□所吸引,他也从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是爱左慧然的,这跟他和别的女人上床,一点矛盾都没有。 女孩羞红着脸站在他面前,微微弯下身子,露出了□□。 方桓看到了,却觉得特别的腻歪,左慧然刚刚款款的身影还在他脑海里,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见过左慧然的背影。 自从……无论是什么时候,她永远都在等着自己,面向自己,她的眼里满满都是炽热的爱意。 方桓从来不怀疑左慧然对他的爱。 可是,刚刚她走的那么决然,那么不留情面,就好像他们是陌生人一样。 女孩还在一旁自说自话,试图引起方桓的回应。 方桓看了她一眼,觉得索然无味。 “这与你没关系。” 女孩继续想要说些什么,方桓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把玫瑰扔到了垃圾桶里,转身上车,留下她脸色青白尴尬的站在原地。 “什么人啊。”女孩跺了跺脚,扭头去赶地铁。 * 左慧然昨天疯狂逛街,今天去美容院继续享受生活。 很巧,碰上了几个曾经打过照面的太太。 “方太太,怎么今天来了,往日都很少见你出门的。”王宝珍炫耀的晒了晒自己的大钻戒,伴随着浓郁的香水味道走了过来。 左慧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不过很快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闲着也是闲着,女人也需要定期保养的,不是吗?”她粲然一笑。 王宝珍从前就不太喜欢这个左慧然,一直觉得她好命又傻逼。 她自己花了很多手段才上位,自觉一切都是自己“奋斗”得来。而方桓年轻才俊,又是公认的爱妻,左慧然这个恋爱脑,能碰到这样的好丈夫完全属于踩到了狗屎运。 她阴阳怪气道:“那怎么以前都不见,今天却来了,难不成是终于发现年纪上来了,留不住男人的心了吗?” 往常的左慧然会怎么回答? 她会淡淡的一笑而过,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不必为了一时情绪,影响方桓的人际交往。 现在:方桓是什么东西?王宝珍又是什么东西? 左慧然冷冷淡淡的拎了包:“以前看你经常过来,我觉得天天做美容也没用, 分卷阅读9 今天来看看——” 她袅袅婷婷的与她擦身而过,在她耳边道:“果然没用。” 淡淡的香水味道掠过,等王宝珍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慧然人都不见了。 她难以置信的对着身边的同伴道:“她刚刚在嘲讽我?” 左慧然这个公认的面团子居然敢嘲讽她? 王宝珍听着周围安慰的话,依旧气的不行,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刚刚左慧然的几句话,不知不觉看着这家美容院有点不顺眼起来。 坐了几分钟,她实在坐不下去,站起来走人。 “好啊,左慧然这么嚣张,我可得帮她宣传宣传,看她以后还要不要名声了。” 王宝珍飞快的打电话通知自己圈子里的人,添油加醋的把话说了一边,最后总结:“不过也是凭着运气找了个潜力股,你瞧她平时那个软弱的样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方桓哪天不要她了,她恐怕只会哭着跪着求。”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感叹:“居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 “我听说左慧然把离婚协议书寄到方桓公司了,好多人都看到了,我还以为是谣言,听你这么说,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真的不一样了。 王宝珍挂了电话,一时之间有些怅然,当然在她的意识里,左慧然是纯属作死。 可是,怎么觉得,有点爽呢? 第7章 单纯是寄离婚协议书,不至于闹得全公司都知道,之所以消息传得这么快,是因为左慧然还委托了何韶帮她去和方桓交涉。 离婚律师何韶提着文件包去了方桓的公司,被楼下的前台拦住。 “请问有预约吗?” 何韶:“我受人的委托,来找方总商量一些事情。” 前台尽职尽责:“那请问您有预约吗?” 何韶有些抱歉:“没有,那就请你帮忙向方总通报一声吧。我受左慧然女士委托,来和他商仪关于离婚财产分割的方案。” 公司一楼大厅人来人往,消息根本捂不住,等到方桓知道的时候,基本上全公司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方桓往常在公司里是公认的忠诚爱妻,各种节日都不忘送礼物,又贴心又浪漫,左慧然在传闻里也是温柔贤淑的贤内助一类的女人。 今天这一出离婚真的震惊的消息,公司里看法不一。 有些觉得左慧然纯属没事找事。 有些说老板果然不像表面那样,一定也犯了“普通男人”的错,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婚? 但绝大多数人,哪怕是嘴上不说,心里也在想: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方桓这样优秀的条件,就算是犯错,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方桓也是这么想的,他最终也不肯见何韶,让前台直接请走了他。 他又一次给左慧然打电话,这一次接通了。 方桓这次很快的揭了自己的老底:“慧慧,我是爱你的,我之前确实犯了一些错,场面上很难应付过去,但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开,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电话那头,左慧然道:“你解释吧,我在听。” 方桓设想过她会愤怒,会歇斯底里,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 他甚至不知道左慧然究竟知道了多少,咽了一口唾沫,道:“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而已,我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她了。是不是有人找你说了?肯定是这个人在设计我,想要离间我们的感情,如果你真的信了,才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你说你爱我?” 出乎意料的,左慧然问了他这个问题。 方桓心中狂喜,以为她态度已经在松动,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当然,老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早就与我不可分割了。你要跟我分开,我的心有多痛啊。” “你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吗?能不能给我说说那时候的事情。” 方桓脸上一僵,不自觉有些抗拒,但是他并不像让左慧然失望,于是道:“大学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他后面说了一长串,说的口干舌燥。 等到终于说完了,他才猛地发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卑躬屈膝的对左慧然说过话。 没关系,丢点面子有什么,管用就好。 方桓安慰自己。 然而接下来,左慧然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再见。” 方桓赶紧问:“你今天会回家吗,慧慧?” 话说出来,他咬牙,越发有些郁卒。 这句话以前是左慧然常常来问他的,没想到有一天,两个人的角色反了过来。 左慧然微微一笑,毫不犹豫道:“怎么可能?以后请不要骚扰我了,离婚的事情,联系我的律师。” 她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系统傻不愣登的在欢呼雀跃,庆幸她并没有被渣男的甜言蜜语所欺骗。 左慧然却静静地翻开了一本略有些发黄的本子,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只不过结婚后不再出去工作,在家里呆久了,每一天都过得一模一样,就很少记了。 大学的时候,她很热衷于把每天遇到的事情,和不一样的心情记录下来。这个本子被留在了这座小公寓里,她打扫卫生的时候才翻到, 左慧然眼睛望着日记本,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日记本和记忆中是一样的,她并没有记错,在大学的时候,方桓一开始对她并没有多少留意,那个时候他正和院花暧昧,院花出国后,他才开始追 分卷阅读10 求她。 系统终于冷静了下来,从日记本上也看到了这几行字,有些不确定的问:“方桓记错了?这个渣男,就连跟你最开始怎么在一起都能记错。” 左慧然并没有反驳她,像一块静静地石头一样,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人的记忆有时候是会欺骗自己的,一件事情,如果你非常想要忘记或改变,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会篡改自己的记忆,到最后真的以为就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方桓和院花分开的原因,不过是没有钱而已,他自尊心那么强,一定非常不愿意回想这件事,于是当时对左慧然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就被他自己洗脑成了一见钟情。 或许……是这样的吧。 可是一个人,特别是像方桓这样的聪明人,真的会记不清楚这些事情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左慧然拿起来,发现是车子安发给她几张照片——就是昨天方桓在她家的小区楼下和她的照片。 抓拍的人技术很好,哪怕是在人群中,也把主角拍的清清楚楚,然后像恶作剧一样可以删去了方桓的人,只留下了左慧然。 清晨的阳光照下来,照片上女子身材窈窕,垂眸的一瞬间格外动人。 左慧然回了一个问号:“让你去跟着方桓,你怎么在拍我?” 车子安嘻嘻哈哈发了段语音:“这不是顺便嘛,你看看,你在照片里真的挺好看的。” 后面又发了一张照片,是用手机拍下的以前的老照片,像素不太高,有些模糊。 照片里,一群年轻的女孩子穿着娃娃领的白衬衫和蓝色裙子,欢欢喜喜的排成好几排照毕业照。 左慧然站在最后面的角落里,默默无闻的,却露出了两排牙齿,笑得有些傻气。 简直是黑历史。 车子安不怕死又发过来一句话:“真的好漂亮,跟以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抹泪) 第8章 方桓卡着不肯签离婚协议,左慧然也不急,优哉游哉的,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楼下有一家花店,正在招帮忙的人,她去应聘了。 店主小芸是一个很年轻活泼的姑娘,大学毕业做了几年社畜,最终决定辞职创业,开了一家花店。 左慧然搬回来住之后,每天都会从她的花店里买一束花,时间久了就跟小芸熟悉起来。有时候小芸忙不过来,她就会顺便搭把手。 小芸很感激:“慧然姐,你人真好,我这边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招人来了几个都不行,我快被累死了。” 左慧然正在给门口的花浇水,闻言道:“那我行吗?” 小芸楞了一下:“您想要来吗?” 左慧然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想了想,竟然觉得还不错:“我挺喜欢花店的环境的,但是我很久都没有工作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小芸摆摆手:“不要紧的,我这是个小店,没那么多规矩,慧然姐你做事情细致,我很放心的。就是我这个店也是刚起步,工资可能不太高,你好好考虑一下。” 之前招的一个人,经常偷偷地收钱放在自己口袋里,还有的粗手粗脚的,有些花花草草比较娇嫩,被折损的不成样子,小芸看了都心疼。 慧然姐人温柔有耐心,而且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会贪这点小钱,小芸打心眼里希望左慧然能来。 两个人很愉快的商量好了细节,第二天,左慧然就开始在花店上班了。 郁丹带了红酒,来到她的家里,庆祝她事业上新的开端。 左慧然下厨做了三菜一汤,虽然是普通的家常菜,可是卖相和味道都很绝。 郁丹一开始还矜持的慢慢夹菜,吃着吃着就忘记了保持身材,夹筷子的频率越来越快。 她还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与左慧然碰杯:“恭喜你,事业逢春。” 左慧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找件事情做。” 郁丹不赞同的摇摇头:“不能这么说,不是赚到大钱才能说是事业成功。职业不分好坏,只要你能在这个职业上找到认同感和自信心,在事业上就算成功了一大半了。” 用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来判断一个人存在的价值,未免太过苛刻,这个世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毕竟是少数,许多人一辈子都只是个平凡的人,但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就不能说是失败的人生。 “这么说的话,我以前做家庭主妇,也可以算作是职业了,只不过眼光不好,现在面临失业,只好自谋生路。”左慧然开着自己的玩笑。 “也可以这么说。”郁丹道,“毕竟你之前非常热爱家庭主妇的职业,我看到过好几次,你都在很细心的装点家里,研究菜谱……”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郁丹意识到,左慧然并不是热爱家庭主妇这个职业,她是在深切的爱着那个男人,为了他,她才愿意做这一切。 左慧然突然起身,却并不是找纸巾抽泣,而是端了一盘饼干过来。 “之前就说过请你只饼干,这是我刚烤出来的曲奇饼,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郁丹不太喜欢吃这类的点心,但还是伸手拿了一块,尝过之后,惊叹道:“味道不错。” 左慧然含笑。 郁丹又尝了几个,赞叹:“真的好吃,奶香很足,甜度刚好,我不骗你。” 左慧然:“我做菜似乎还挺有天赋的,以后你喜欢的话,常来,我做给你吃。” 郁丹突发奇想:“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你不如开家店?” 郁丹走后,左慧然 分卷阅读11 还在思考这件事,想来想去还是否决了。开店这件事需要资金和后期经营,她大学学的不是这个,也并不擅长管理。而且现在和方桓正在拉扯离婚的事情,开店的话,就不能这样随心所欲的拉黑他了。 而且她刚刚答应了小芸去花店上班,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放她鸽子。 系统出了一个好主意:“你看看网上,有好多生活类的视频,你可以教大家做饭呀。” 身为24小时网上冲浪的系统,对这些自然很在行,调出了好几个这种类型的视频给她看。 左慧然以前是个“老古板”,对这种新鲜的事物了解的很少,这下子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着迷的翻了一晚上。 在系统指导下,她找了一些拍视频和剪辑视频的教程开始学习。白天在小区门口的花店工作,晚上就回家研究怎么拍视频。 一个星期之后,她的第一个视频——小慧姐姐香酥可口曲奇饼教程,发出去了。 在题目里加上“小慧姐姐”几个字,让左慧然有些不自在,她本身的性格是及其恬静淡然的,非常愿意把自己淹没在人海中。 可这是系统强烈建议的,说这样会增加亲切感,有助于吸引人来观看。 好吧,系统在这方面是个专家,还是要听它的。 左慧然发完视频并没有多关注,或许打心眼里,她就对自己没多大的信心,并不觉得能一下子红起来。 倒是系统,一刻不落的盯着数据,看着几千观看的数字颇有些失望。 左慧然安慰它:“也不用太看重这些,我才发了一个视频,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系统羞愧片刻,刚刚的一瞬间,它都有点分不清谁是指引者了。 左慧然白天在花店工作的很愉快,店主小芸是做事很有效率的年轻人,也并不苛刻,两个人分工合作,相处的很好。 小芸常常觉得奇怪:“慧然姐,你不会感觉累吗?” “不累呀。” 花店的工作不像看起来那么诗情画意,有时候光是修剪花枝,就要弯下腰一刻不停地干好一会儿,之前小芸一个人做这些的时候,常常累的直不起腰,每天关店之后瘫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 可是左慧然却始终是轻盈的,愉快的,甚至常常面带笑容。站在花丛里,自己就是一道风景。 这些天来花店买花的人多了不少,小芸一开始没注意到,直到后面有好几次,顾客都特意找左慧然问东问西,她才渐渐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没毛病,慧然姐往店门口一站,哪里能看出一点点岁月的痕迹,完全是一个优雅的气质美人。 小芸羡慕的说:“姐,你状态真好,看起来好年轻,要是我以后能有你的状态就好了。” 何止是以后,她现在也比不上。 左慧然认真想了想,回答:“现在的生活过得很充实,来不及想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心情好状态自然就好起来了。” 显然,生活更充实的年轻人小芸,是不太理解曾经常年呆在家里的左慧然,对“充实”的定义。 左慧然一开始做家庭主妇的时候,并不是与外界完全封闭的,她性格很和善,就算是卖菜,也可以跟菜市场的大爷大妈聊起天,在小区里也有很多朋友。 可是,从某一天起,方桓对这些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你是我的老婆,为什么要跟别人说那么多话?” “那些人又粗俗又没文化,你跟他们待在一起久了都变了。” “我天天在外面那么忙,很累的,你呆在家里又不需要做什么,难不成我回到家还得面对空空的房间吗?”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左慧然逐渐减少外出的时间,来保证方桓每次在家的时候,她都一定在家。 她不再像个独立的人,而是像一个什么物件一样,和家里的一幅画,一件收藏品一样,静悄悄的待在屋子里,等待着方桓的良心发现后,从外面的灯红酒绿中抽出空,来敷衍的安慰她一下。 当生活被过成了一滩死水之后,人就渐渐退化,失去了生存能力。 前世的左慧然就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把自己走上了死路。 真幸运,她重生了。 第9章 系统兴奋了两天,被泼了几盆冷水,也不再期盼着左慧然能在网站上一炮而红了,她继续慢吞吞的上传视频。 有一天左慧然打开私信,发现居然有99+。 一个教做家常菜的视频竟然小火了,播放量达到了二十万。 原来是另一个生活区博主跟着视频学习做菜,刚好看得就是左慧然的视频,一下子引流来了许多观众。 不少人在下面留言: “眼睛学会了,手告诉我,你不行。” “天呐,小慧姐姐太温柔了吧,好有耐心的样子,爱了爱了。” “有谁像我一样,深夜从前到后翻了一遍小慧姐的视频,然后现在留着口水等外卖的?” 还有很多曾经的小粉丝留言: “我的宝藏博主终于被看到啦!” “有一说一,我跟着博主做了好几次了,菜谱真的很绝,我都不相信是我做出来的。” …… 系统乐的晕头转向,就连一向淡定的左慧然也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这么多年来她知道自己一事无成,从没想到会有一天,把自己会的东西展示,会有这么多人喜欢看。 她私信那位很多粉丝的生活区博主,整理了一下措辞,含蓄的表达了感谢。紧接着,对留言里的一些关于做菜的评论进行回复。 左慧然从 分卷阅读12 评论里面得到了些许灵感,在下一次拍视频的时候,讲解更有重点,一些她之前忽视的细节也讲的清清楚楚。 按照大家的投票,她把比较难的甜点和相对简单的家常菜穿插录制发布出去。 更新频率稳定,讲解细致,反馈比较好,基本上进来观看的人都能被留住。 很快,她有十万粉丝了。 十万粉丝福利,她拍了一期“清扫整理我的家”的主题。 对一个常年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只能研究家务的女人来说,用心就能琢磨出很多简单有用的小窍门,她毫不吝啬的分享出去。 这期视频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爆了,播放量达到了150万。 热评第一条:感谢小慧姐姐让我知道,把平凡的事情做到极致有多强! 她的粉丝数像乘火箭一样蹭蹭往上涨,很快达到了三十五万。 有公司给她发了私信,问她有没有签约的意向,可以提供给她更多后期和宣传上的帮助,也会为她争取很多资源。 左慧然在网上了解了一下之后,还是拒绝了。 拍视频目前为止是她的爱好之一,不能算是工作。她在花店工作的很舒服,又不打算辞职。 花店店长小芸险险保住了自己唯一的员工。 在一个很美好的清晨,左慧然正在修建花枝,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很年轻的女人,撑着太阳伞,妆容精致,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傲气,很刻意的挺着肚子,慢慢走了进来。 左慧然的眼神有瞬间的变化。 这个女人,她还记得。 她前世的时候,对方桓在外是否出轨有所猜测,却不敢去查,正是这个叫谢可心的女人,来到她面前,掀开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身为方桓的秘书,谢可心对方桓和她都了解的很透彻,因此,在爬上方桓的床之后,就开始设计要她滚蛋。 店长小芸迎了上前:“请问您想要看点什么?” 谢可心坐在藤椅上,长长的指甲点着桌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我怀孕了,想买些盆栽什么的放在家里。” 小芸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谢可心一边听,一边把视线放倒了左慧然身上。 “能不能让她给我介绍。”谢可心打住了小芸的话,指着左慧然道。 “好吧。”小芸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左慧然,心里觉得不妙,这人似乎不太好应付。 左慧然走到她面前,问:“请问您怀孕多久了?” 谢可心脸上浮现出一种甜蜜的微笑,略带一点炫耀的说:“四个月了。” 她捧着肚子,像捧着一个宝贝:“我很期待我的孩子,他的爸爸也很期待他的降生。” 这下,就连小芸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怎么会有人来一家花店,什么花花草草不上心,一个劲儿抓着人说自己怀孕的事情呢。 左慧然居高临下凝视着她,视线中不带有什么感情:“所以呢?” 谢可心站起身,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道:“所以我来告诉你,别想抢走我的男人。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决不允许别人来破坏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小芸傻眼了,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道:“女士,如果你不是来买花的话,请离开。” 谢可心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依旧耀武扬威的盯着左慧然。 左慧然似乎陷入了沉思,半天才道:“你说的男人是谁?” “方桓。” “那你知道他结婚证上写的另一个人是谁吗?” 谢可心片刻滞住,很快回击,用一根手指指着左慧然尖声道:“你只是凭着一张结婚证绑着他而已,真不知道他究竟看上你了哪一点?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你是一个蛀虫,一点用都没有,一点都帮不到方桓,只会拖累他。我可以做他的左膀右臂,你能为他做什么?” 能做什么? 当初方桓追求她的时候,说她能带给他家的感觉。后来方桓向他借钱开公司的时候,说她能给他很多的支持。再后来方桓要她留在家里不要出去工作的时候,说她能给他时刻温热的饭菜和安稳。 现在,他年轻漂亮的小三,指着她的鼻子问,她能带给方桓什么? 左慧然一把抓住了谢可心的那根手指,然后用了点力气甩到了一边。 谢可心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惊慌失措的捂着肚子后退。 花店里阳光充足,本该暖意融融,可屋里站着的两个人剑拔弩张,温度像是降低了几度。 “你该感谢我。”左慧然眼神平淡的看着她,像是看一只可怜的爬虫,“没有我,方桓不会有今天。” 谢可心脸色一变,想要骂她说谎。 可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左慧然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她抱着肚子惊慌失措的往后退,直到抵住了墙角。 花店旁观的小芸早已经呆住了,像一座石像。 谢可心咬牙,下定决定,要是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利,无论如何也要跟她拼了。 可是左慧然只是俯身,身上带着温柔的花草香味,在她耳边轻语:“傻女孩。” 谢可心全身僵住了,眼睁睁看着她的情敌一双手莹白如玉,把自己散落在脸庞的头发轻轻拨到了脑后。 她嘴唇上扬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和指尖一样冰凉:“傻女孩,他们男人说话,从来都不算数的。” 第10章 谢可心被镇住了,一直到左慧然走远了,才表现出了惊慌,屁滚尿流的跑了,一边跑一遍狼狈的喊:“我的孩子要是有 分卷阅读13 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她心有余悸的回到车上,被气的发昏,好几次拿出手机忍不住想要向方桓告状。 可是刚拨出去,她就后悔了,方桓是不允许她亲自找左慧然的,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高兴。 于是当方桓接到电话的时候,谢可心忍气吞声的隐瞒了刚刚的事情,撒了个娇,说想要见他。 方桓弹弹烟灰,应了下来。 这些天他并不好过,从前他不觉得左慧然有多重要,可是现在他回到家,家里是冷冷清清的,乱糟糟的,没有一点人味儿的。 回家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 方桓是不能容忍这种冷清的,他干脆不回去了。 他以前有时候也不想回家,尽管左慧然永远都是柔顺的,像只敏感温顺的兔子,一点都不敢给他压力,处处顺着他,听着他,仰慕他。 可是毕竟相处的太久了,激情褪去,他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对左慧然有什么依恋。 他自认是个普通的男人,也会觉得腻歪,应付妻子变成了一种烦恼。 现在他终于不用应付左慧然了,少了一件烦人的差事,可他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方桓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参加应酬的时候就不自觉放纵了一些。 专情的人设经营起来很难,毁起来就简单了。 不出几天,圈子里就传遍了。方桓和他老婆板上钉钉的要离婚了。 谢可心从前是方桓的助理,两个人确立了私情之后,她就暂时的请了长假。不过她在圈子里也是有些人脉的,听到这些流言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激动,方桓虽然在外找别的女人,可这也代表,她有机会上位了。 女人那么多,可是怀着他的孩子的却只有一个。 方桓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打算今天就告诉他,她就不信,方桓会狠下心让她打掉孩子。 她掉头回家,准备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 谢可心走了之后,花店安静了下来。 小芸看着左慧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安慰道:“慧然姐,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要不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 左慧然抬头,冲着她笑笑:“我没事。” 小芸看到她状态似乎真的不错,也松了一口气,同仇敌忾的骂道:“刚刚那个女人,什么鬼啊,明明自己是个小三,还趾高气昂的。” 她一开始还真的被忽悠傻了,看那个女人那么理直气壮,仿佛小三不是她,而是别人。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左慧然并不关系谢可心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她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第二天早上,车子安发消息找她。两人又约在了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店。 车子安是没有耐心细细的品咖啡的,他靠在椅子的后背上,表情说不出的凝重,反正怎么看都没有第一次见面的轻松。 左慧然坐下来,招手,点了一壶菊花茶。 “别这样,这样不是我戴了绿帽子,是你带了绿帽子。” 车子安楞了一下,完全没预料到左慧然会这样开玩笑,很痛快的笑出声,脸上的阴沉驱散了一些。 “我拍到了他和一个叫做谢可心的女人的亲密照片,我打探了一下,谢可心怀孕了。” 左慧然一点都不意外,她这样张扬的个性,怀孕之后肯定满天下的宣扬。 车子安看到她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有些泄气:“你知道了?你肯定知道了,你太坏了,为什么不提醒我。” 左慧然很想说,因为这并不是她想要他查的重点。 “她昨天来找我炫耀了,我也是刚知道的。她之前是方桓的秘书,两个人有私情并不奇怪。除此之外,你还查到什么了吗?” 车子安又说了一些关于方桓公司的事情,还有他最近多次一夜情的对象。 一长串的人名说出来,他啧啧道:“方先生精力充沛啊。” 他倒也看出来了,左慧然完全不会因此生气伤心什么的。 “你要我做的,值这个价钱吧!我就说我很厉害的。” 左慧然摇摇头:“还有一个地方——我之前和他住的家里。” 她非常不愿意回去,可是她大概猜到了,车子安明里暗里该查的应该都查过了,还没有查到的,只能继续找突破口。 既然如此,还不如回去找找。 她手里还有钥匙,干脆让车子安开车带她回去。 房子装修精致,细节处都是用心的,当年左慧然是一点一点跟着装修队把屋子弄好的。 再美的屋子,如果不经常维护,就会渐渐破败下去。缺少了女主人,就显得乱糟糟的,方恒显然也不怎么回来了,才几天,就变得昏暗阴沉起来。 车子安并不觉得还能找出什么东西,有些不正经的跟在后面东摸摸细看看,拿起一个手工藤编的小篮子:“这个好好看。” 这是左慧然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玩的,做的也不怎么样,反正方桓是从来没有在上面投射过一个眼神的。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爱不释手的摸着精巧的小花篮,怎么看怎么奇怪。 左慧然打开了书房的门:“喜欢就送给你,进来找东西,抓紧时间。” 车子安放下小花篮,进了书房,瞬间就变了一个模样,收了嬉皮笑脸,稳重又可靠起来。 他手上动作很快,很难得的是,翻找的时候还不忘记放回原位,起码左慧然大概一瞅,和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是差不多的。 她成为女鬼的时候对这些也不上心,也不记得前世车子安来 分卷阅读14 到这里找到了什么,又是在哪里找到的,她当时心思根本不放在上面,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出去等着,不在里面耽误他。 过了两个小时,车子安拿了一个铁盒子出来:“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他很少会和我说这些事情。”言下之意,她没见过。 车子安已经开始考虑撬锁了,左慧然接了过去,试了几次,输出了正确的密码。 “可是我足够了解他。”她心平气和的说。 车子安这个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看错了,从一开始,他再次接触到左慧然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和她的丈夫没什么感情了。 这是直觉。 但是,就在此刻,他几乎可以断定,在不久之前,她和方桓一定感情甚笃。 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方桓的小情人的孩子都有四个月了,只能说,左慧然一定把方桓看得很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才会在他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对他了解的清清楚楚。 车子安心里有点微妙起来。 左慧然发现车子安盯着她在琢磨,笑道:“是觉得我很可怕吗?” “唉。”车子安摇摇头,长叹:“要是一个个都跟你一样,我们这行就失业了。” 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些转账的记录,欠条,车票,还有一块很特别的圆润的玉,压在最下面,侧面似乎刻了字,穿了红绳,是项链样式的。 这玉长得还挺特别,有多特别呢? 特别到车子安看了一眼,就知道,和他之前仔仔细细研究过的照片一模一样,是他曾经办案过程中未找到的的遇害人身上带的玉佩。 作者有话要说: 按爪按爪按爪~ 第11章 车子安呼吸沉重,理智告诉他说不定是什么巧合,不然为什么在雇主家里随便翻翻,却能翻到跟踪已久未曾破解的悬案的线索。 沉重一层层压得他无力思考。 车子安很快就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恢复了镇定,他取了一双透明的手套,开始查看盒子里面的东西。 刚把里面的文件取出来,外面的楼道里突然想起了很嘈杂的声音,一个老太太亢奋的在大声说:“哟,我就说那个女人心思不正,自己下不出蛋来,还偏好耍小性子,我的儿啊,咱千万不能纵着他。” 车子安跳起来。 左慧然:“这是方桓他妈?” 果不其然,接下来紧跟着方桓低声的安抚,他当然不会说什么老太太不喜欢的话,只是敷衍的说道:“妈,你放心,别管这么多。” 老太太并不喜欢听这钟话,很不服气,似乎停下来,扯着儿子的袖子在说什么。 旁边又有一个女声的轻声安抚。 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车子安第一反应是躲起来,可是这是十二楼,不是二楼,他就算躲起来,也不能跳窗逃跑。 他在急速的回忆阳台的地形,思考有没有跳到邻居阳台的可能性。 就在这一刻,左慧然突然侧过身,把盒子里的东西——那些纸章、车片、票据统统塞到了车子安的包里面。 车子安低声吼道:“你疯了……” 如果方桓发现的话—— 左慧然合上箱子,塞到了脚底下的沙发缝隙里面,一把将车子安拉的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人进来了。 * 很难说清这一幕有多戏剧性,方老太太吵闹着抱怨着进了房间,左手边是方桓,后面跟着的是怀了四个月身孕的谢可心。 左慧然坐在沙发上,旁边紧挨着一个陌生高大的男人。 五个人面面相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方老太太,她尖叫着指着左慧然质问:“你这个小姨子养的贱皮子,带野男人回家?” 方桓拉住了他的母亲,有些尴尬的看向沙发上的两个人,目光中带着一些审视和探寻。 左慧然很淡定的道:“我要回来拿走我的东西。” “狗屁。”老太太啐了一口,“这都是我们老方家的东西,你别想带走。” 车子安恰到好处的开口了:“您好,我是左女士的律师,关于左女士的权益,我也有话要说……” 方老太太是绝对不听这些话的,刚好车子安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反正样子装的挺像的。 方老太太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开始冲着他破口大骂,话里话外就是在怀疑左慧然的清白。 左慧然不理她,看向方桓:“我叫的搬家公司很快就到了。” 好多天不见了,她似乎越来越美了,不是艳光四射的美,而是低调的,清婉的,像一株睡莲一样的美。 方桓表情软化了:“慧慧,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左慧然嘲讽的看着站在一旁的谢可心,她捂着肚子,动作格外夸张,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看向她到她的肚子。 方桓闭嘴了。 车子安丢下喋喋不休的方老太太,去阳台上打了个电话,叫了最快的搬家公司,然后很快地回去,他不能放左慧然一个人在一群狼豺虎豹之间。 果然,方老太太没了车子安这个挨骂对象,立刻把枪口转向了左慧然。 “你看看你,肚子不争气,一个不下单的鸡,有什么资格闹这个闹那个的。你看看我们方二小子,这么大了连个后都没有。” 方老太太的唾沫几乎要喷到她脸上了,她挥着手臂,似乎要打她。 这一次终于说到了正题:“你要是还有脸,赶紧滚,别想着要老二的钱,你配吗? 分卷阅读15 ” 左慧然站远了,拿着纸巾擦了擦脸,慢条斯理地说:“国家法律说我配,我就配,不服就跟警察说。” 方老太太怒不可赦的瞪大了眼睛。 左慧然从前在她面前很乖,虽然不说是个软柿子,说什么干什么,但从来不可能这样反驳她。 她暴跳如雷的大骂:“好啊,还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站在一旁的谢可心悄悄捂着嘴笑出了声,她有些得意的想,自己果然走了一步好棋。 她告诉方桓自己怀孕之后,方桓第一反应是让她打掉,不得不说,谢可心那一瞬间非常沮丧,不过很快,方桓就反悔了,答应她会好好安顿他们母子。 可是这些不够,她知道方桓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每个月给她一点钱,让她安安生生的呆着。 他并没有打算娶她。 谢可心不愿意继续做见不得光的情人,所以在方桓和方老太太通电话的时候,她就无意中假装摔倒,对着电话说出自己怀孕。 果然,老人家对孙子辈的爱是浓烈的,方老太太连夜赶来,一并悉知了左慧然闹离婚的行为,当即拍板要谢可心进家门。 方老太太发泄了一会儿,发现左慧然当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丝毫没有伤心的意思。 她想象中,这个性格并不强势的儿媳妇应该默默哭泣的场景完全没出现,倒显得她有些可笑起来。 方老太太眼珠子一转,躺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哎呀,我这个老婆子不中用了,碍人眼了。儿子媳妇都看不上我了,连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车子安从阳台上回来之后就一直站在左慧然的面前,恰恰好替她挡住了方老太太的口水攻击,左慧然看到他的脸上展露出了一种极为隐忍的表情,回过头对着左慧然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你以前辛苦了。” 左慧然可以对方老太太的任何招式无动于衷,但是方桓不可以,谢可心也不可以,他们两个搀起了老太太,然后苦口婆心的开始劝。 方老太太眼睛一闭:“要那个左慧然给我跪下来认错。” 方桓:“妈,别这样,算了。” 老太太捂住胸口:“哎呦,我的胸口疼,喘不过来气。” 车子安拉着左慧然远远地站在客厅的另一个角落里,方桓看着他们靠近的身影,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走到两个人面前,试探着问:“慧慧,我记得,你的律师似乎不是这个,叫何韶是吗?” 车子安假装很不悦看着左慧然:“左女士,原来你还有别的律师。” 简直就像是女朋友对男朋友发飙:原来你还有别的妹妹! 左慧然哭笑不得,眼睁睁看着车子安开始飙戏,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叫几个律师怎么了?集思广益出成效,再说了。我都付钱给你们了。” 车子安思索了一下,勉强应下来,嘴里嘟囔道:“这是对我的不信任。” 终于消停了。 方桓看到这一幕,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瞬间放松下来,然后为难的看了车子安一眼,如果他看得懂眼色的话,应该会主动往旁边离开。 可是车子安就像是你一个瞎子一样,依旧站的笔直笔直的,而且跟左慧然距离越来越近。 方桓那种男人的奇妙的占有欲又出现了,他只好开口:“这位律师,你能给我和妻子留一下交流空间吗?” 远处方老太太还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这,谢可心急的头大,只好跪在一旁劝。 再这样小三正妻亲妈齐聚一堂的情况下,方桓还能这么淡定,真是令人佩服。 车子安很勉强的往外面移了两步,拉开了一点点距离,却连一臂都没有。 方桓忍了,就当看不见他,面朝左慧然,踌躇了一下,道:“慧慧,就算你对我不满,可是难不成以后就不认咱妈了吗?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你服个软,就当是为了我,行吗?” 左慧然打断他的话:“方桓——” “怎么?” “我妈已经死了。”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其他的,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服软。” 作者有话要说: 刺激吗?兄弟们 第12章 方老太太是一个非常霸道□□、自私自利的女人,并且非常乐于做一个吸血虫。她的世界里,除了她自己和她的两个儿子,其他人都是可以被她吸血的对象。 她是一个寡妇没错,但日子过得却并不差。 丈夫死掉之后,他的兄弟们并不是不想来帮衬他这一脉的,可是还不等他们动身,方老太太就端着碗坐在了他们家门口,又哭又闹,生生的逼着他们出钱出力来帮着她。 别人看不起她,在背后唾骂她喜欢占便宜,可方老太太不在乎,攥在手里的才是最紧要的,要不然怎么能把老二方恒供出大学呢。 方老太太的大儿子方禹很早就辍学了,现在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跟着老太太一起住在老家。 显而易见,这几个女孩子的出生相当不受待见。 方老太太在重男轻女上面展现出了一种令人迷惑的可怕,明明都是女人,她对她的大儿媳,对她的三个孙女,却完全不当成同类。 她不把她们当成女人,或者说,她根本不把她们当做人。 左慧然以前也是不受待见的那一类里面,方老太太有多喜欢自己的二儿子,就有多讨厌她。 刚开始伪装的很不错,结婚之后第一次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她就暴露了真实的面目,恨不得让左慧然一个人干全家一半的 分卷阅读16 活,另一半还得给大儿媳妇做。 方老太太对儿媳的折磨不仅在□□上,还有精神上,只要和她待在一起,二十四小时耳朵边都将缠绕着她喋喋不休的训斥和不满。 左慧然不能对此有任何怨言,因为方桓总会很无奈的说:“谁让她是我妈呢。” “你就多让着妈吧,她年纪大了,咱们得孝顺。” “我妈是刀子嘴豆腐心……” 当时嫂子郭妮刚生了二女儿,身子正虚弱,却不得不在百般呵斥之下烧火做饭。 左慧然对嫂子心生同情,常常私底下帮着一些,可是方家的所有人都告诉她,那是郭妮自作自受,谁让她连生了几个丫头片子,肚子不争气。 就连郭妮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一边自怨自艾独自流泪,一边望着她的肚子说:“小慧啊,你可千万要生个儿子,不能让咱们方家绝后。” 左慧然打了个寒颤,后来在方桓问她要不要孩子的时候,一口拒绝。 这种痛苦的折磨停止在五年前,方桓回老家办事,再回来之后就告诉她,老太太以后不会经常来城里了。 这被左慧然当做是方桓爱她的证明,记得很清楚。 * 回忆暂停在这里。 搬家公司来了之后,老太太又哭又闹,俨然一副要晕死过去的样子,方桓脸色铁青。 就在这个时候,左慧然拿起包走到门口:“那我下次再来吧,今天就算了。” 方桓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窃喜,他就说,左慧然怎么会心里一点都没有他呢。 方老太太则是在想,不可能会有下次的。 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一针一线,都是方家的,都是她的,左慧然什么都不能拿走。 顺利脱身之后,左慧然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方家的事情,都详细的告诉了车子安。 两个人坐在车上,气氛严肃。 车子安神色凝重,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个玉佩是有来历的,我之前在追查一个案子,遇害人五年前失踪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很突兀,干脆就把全部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那个小姑娘叫顾晴,五年前的时候才16岁,在学校谈恋爱被老师批评了,就要跟着男生一起离家出走。” 车子安叹了口气:“她怎么那么傻,那个男生那天根本没出去,她却悄悄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她家里人了她这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最后拜托到我头上。那块玉是她从小带的东西。” 他拿出来,给左慧然看了侧面刻的字母,正好是顾晴名字的缩写。 左慧然问:“那盒子里面的东西你都看了吗?” 车子安之前粗略的看了一遍,现在又拿出来,里面不少人名,左慧然记得的都跟他一一指出来。 别的都没什么,有一张欠条,写着方禹欠方桓200万。 “这是为什么?”左慧然也解释不了,非常迷惑的说:“方禹是方桓的亲哥哥,也不做生意,就在老家种地,而且他也不像是会因为赌博欠债之类的。” 方老太太偏心小儿子,把方桓供出来读了大学,让大儿子方禹跟在她身边伺候。 方桓对母亲和哥哥还是挺大方的,公司走上正轨之后,基本每个月都会给老家打过去数目很可观的钱。 “一定有什么原因。”车子安喃喃道,看时间,正好是五年前,顾晴失踪的时候,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多偶然。 “我要回方家的老家一趟。”车子安说,“我必须去一趟。” 左慧然点点头。 车子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平时不正经的很,现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俨然一副要做正事的模样。 左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找到答案的。” 他们心里都清楚,五年了,顾晴存活的几率为零,但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明白 “我们把盒子里的东西拿走了,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车子安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 “不会的。”左慧然答,“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放心去查,起码短时间内,他不会发现的。 车子安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又皮又痞不正经,可他心里却是警惕又谨慎的,但面对左慧然,却很难保持这份警惕心。 他声音像赌气一样,音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很别扭的问:“你怎么这么了解方恒?” 左慧然反问:“他曾经是我的丈夫,我当然了解他。” 车子安又颓废的低下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叮嘱她:“你这几天小心,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左慧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临走的时候,她猛地问道:“你为什么相信我?” 她是方恒的妻子,和方恒结婚十年,是最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即使她现在要和方桓离婚,可他们毕竟有过很多年的感情。哪怕是郁丹,也无法决然的做出判断,她一定会舍得把方桓送进监狱。 车子安显然很重视这个案子,为什么选择对她毫不犹豫的说出实情?就不怕她对方桓通风报信吗? 她等了一下,没等到回答,就干脆的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车子安伸出手卡住了车门。 左慧然回头去看,发现车子安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大型犬,委委屈屈的缩在车上。 “你别哭啊。”左慧然安慰他,有点想摸摸他乱糟糟的头发。 “老子没哭。”车子安嘴上很凶,现在像只炸了毛的大型犬。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在赌。”车子安说,“我在赌,我第一次喜欢的女人,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好 分卷阅读17 人。” 第13章 车子安说的话,像是在左慧然的心里面投了一颗小石头,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然后,没了。 左慧然心如止水,跟往常一样,去超市买了菜,回到家里面。 按照她的视频更新规律,后天就要发新视频了,因此,即使今天过得这么刺激,她还是按照计划拍完了视频。 洗锅刷碗,录完音,已经凌晨两点,左慧然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学时候。 左慧然大学的时候是个挺羞涩内敛的女孩子,一门心思好好学习,对社团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每天都去图书馆,固定在三楼的一个角落里,只要没课就坐在那里看书自习。 后来一天,她的位置被占了,一个男生大摇大摆坐在那儿,帅倒是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左慧然心想,没关系,下次再坐那里就好。 可是没想到,这个男生简直是个怪人,几乎不见他去上课,除了一天三顿饭,永远都待在那个角落里,沉默寡言,生人勿进。 最喜欢最习惯的位置没了,左慧然有点不开心,抿着嘴,干脆坐在了他的旁边。 抱着一点点好奇和赌气的心思,她在图书馆待得时间更久了,可是男生从头到尾就像是没看到她一样,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有一次,她在做物理题,一双手轻轻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错了。”他声音略带沙哑。 左慧然就这样和车子安认识了。 认识之后才发现,车子安并不像长相一样酷帅,相反,有时候蠢得像一头哈士奇。在某些方面极为敏锐,在某些方面却意外的迟钝。 半个月下来,他们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但有一个人陪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在每天繁重的课业压力中,去图书馆自习似乎成了一种特别安心的惦念。 明明车子安表现得有些冷漠,可是左慧然却有这样的直觉:他们已经算是很熟的朋友了。 她渐渐生出了一些别的想法,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车子安替她讲了不少题,自己或许应该请他吃个饭。 宿舍的小伙伴偶然间听说了这个人,怂恿她主动出手,说不定能成就一段美妙的姻缘呢? 左慧然在犹犹豫豫中,有一天,车子安不见了。 她第一天没在图书馆见到他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安慰自己他只是有事情,可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左慧然很快恢复了平静,并且有一点点庆幸,自己并没有投入更多的感情,她又重新坐回了墙角的位置。 再后来,她谈恋爱了,图书馆就很少去了。 方桓在大学里积极又活跃,又是学生会会长,经常给学校的活动拉赞助。 左慧然身为他的女朋友,有时候也会跟着去。在和校外一家健身房商量合作的时候,方桓的导师临时找他有事情。 “慧然,你替我去吧,合同都商量好了,基本上签个字就行。” 左慧然无法拒绝方桓的请求,只好一个人背着包去了那家健身房。 老板一开始还跟着在聊合同,后面突然变了一副嘴脸,暧昧的把手放倒了她的大腿上:“叫我一声哥哥,剩下的都好说。” 左慧然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无措的后退几步,努力镇定下来,正色道:“我们是双方互利的合作,谈合同就谈合同,不说其他的。” 老板不屑道:“小孩子家家的,要不是看着你长得还行,谁陪你们玩这种游戏?” 他肮脏的手又要放上来。 左慧然把合同摔在了他的脸上,扭头就走。 后面老板不甘心的再喊:“你走了,这事情就算是完了,以后别来找我。” 左慧然顿了一下,毫不犹豫继续往外走,眼泪却越流越多。 她觉得好恶心,又觉得愧疚,方桓带着学生会的人谈了好几次才谈出结果,她这样走了,不知道后面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然后她就在路上碰到了车子安。 几乎是在看到他那一刻,左慧然一下子再也绷不住了,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的令人心碎,一边哭一边乖乖跟着车子安走。 他带着她买了纸巾,然后牵着她到教学楼里一个空教室里,慢慢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被气得脸黑,又耐着性子哄她。 那是左慧然第一次看到他说这么多话,可是她当时什么都来不及想,只顾着哭了。 哭着哭着,车子安走了,她冷静下来自己回到了寝室。 后来她还是把在健身房发生的事告诉方桓了,方桓当时笑着说:“慧然,你太敏感了,他就是说这玩儿呢,不就叫哥哥吗?要是叫一声哥哥能谈成功,我能叫的他倾家荡产。” 他还是顾忌女朋友心情的,下次去的时候就自己去了,只不过还是没谈成。 “听说他被人揍了,伤的不轻,现在人都没影儿了。”方桓跟她说,“算了,不耽误时间了,我再去找找别的人的联系方式。” 左慧然的舍友后来突然跟她说:“哎,你还记得你去年图书馆男孩子嘛?他是新生哎,今年刚入学的,比我们低两级呢,原来之前跟你认识的时候他还不是我们学校的。” 左慧然这才想起来,车子安消失的时候,恰巧是高考前不久。 他对大学的那些课程了如指掌,并不像是一个高中生,那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出现又消失? 左慧然有许许多多个问题,最后只问出了一个:“你 分卷阅读18 怎么知道?” 舍友哈哈大笑:“我有个小学妹想追他来着,不过不知道他人品怎么样,听说前几天还和我们学校门口健身房的人打起来了,还是离得远远地好。” 左慧然低头掩盖住了脸上瞬间失控的表情。 她想道一声谢,可是一直到毕业,她再也没见过车子安。 * 梦里的那种怅然似乎带到了现实里,左慧然去上班的时候,明显有些沉默起来。 “慧然姐,你今天不舒服吗?”小芸担心的问她。 “不是。”左慧然笑笑,“就是没睡醒,昨天睡得太晚了,又做了一晚上的梦。” 小芸跟着赞同道:“我也经常这样,做梦真的太讨厌了。” 也不是很讨厌。 左慧然在心里悄悄反驳。 又过了两天,她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是一束小雏菊,显然是从田野里摘下来的,在快递的包装袋里有些枯萎。 想都不用想,只有车子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系统被喂了一大口狗粮,艰难的感叹:“侦探先生像个刚谈恋爱的小孩子一样……欢欢喜喜的,想把看到的所有好东西都送给你。” 左慧然低头轻轻抿出了浅笑。 花店里的任何一束花都比这束小雏菊来的名贵,但或许左慧然不这么看。 她埋在了花束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它插在了卧室的床头。 第二天,她就恢复了精神。 她看起来和往常有一点不一样,系统仔细观察了几天,觉得她身上那种神秘的忧愁少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很有活力的明媚。 郁丹来找左慧然一起去吃饭,聊了两句,也发觉出来。 “你最近状态真的越来越好了。”郁丹从车里翻出一个礼盒,“呐,送你的礼物。” 是一条丝巾,颜色和左慧然今天穿的裙子很搭,她干脆就围上了。 “真好看,我也有准备送给你的礼物,等下我回家拿给你。” 郁丹摆摆手:“不着急,我们先去吃饭,我有一些八卦要跟你聊。” 郁丹看起来真的很迫不及待,等坐到了餐厅,刚点完餐,她就忍不住说了起来:“你的那个婆婆,不对,马上就是前婆婆了,她闹出了不少笑话。” 左慧然有点好奇:“闹得很大吗?” 郁丹点点头:“她跟邻居到处吵架,我这个不怎么了解小区的人都知道,大家快烦死她了。这倒也算了,听说她跑去了方桓的公司……” 从前的时候,方老太太爱在家里折磨她,倒是没折腾着去公司。 “然后呢?”左慧然听得入神。 郁丹笑了,神色间对方老太太很是看不上眼:“她跑去到处说,公司是他们方家的,要留给她的孙子,你左慧然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 “方桓不管管她吗?”就连左慧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行为确实听起来像是方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情,她当年在乡下可不是凭着这一招占尽了便宜,但在这里,反倒成了把柄。 郁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看起来他和他妈关系并不是很亲密吧。” 左慧然被这句话点了一下,陷入沉思,她记忆里面,最开始的时候,方桓对方老太太感情很深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变得不那么亲密了呢? 因为方老太太闹的一场笑话,两个人今天都不知不觉吃多了,郁丹要开车,所以都没喝酒。 她送左慧然回到家,左慧然请她稍等一下,然后拿下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很精致的一个珍珠发夹。 “我喜欢。”郁丹爱不释手,这种贵气又不是很夸张的发夹很适合她在各种场合佩戴,“慧然,你真的太贴心了,你送的礼物我都好喜欢。” “喜欢就好。” 郁丹提醒她:“你要提离婚,就趁现在吧,再等下去就不好了,何韶也是的,怎么说没动静就没动静了,他这个律师当得太不合格了。” 言语中对何韶虽是不满,却带着三分嗔怪,更多的是亲密。 左慧然拿着“我懂”的眼神看她,倒把郁丹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左慧然道:“不是他的问题啦,是我之前让他先暂时别管的,不过你说得对,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 “你……知道啦?” “知道什么?” 郁丹终于镇定下来,拿胳膊肘顶了她一下:“我首先声明,我可不是什么强买强卖的主儿,何韶自己心甘情愿的,反正现在就处着呗,又不谈以后。” “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当然。”郁丹很坦荡的回答,“那些说我老牛吃嫩草的要多远滚多远,我怎么就不能追求感情了?你要是看上谁,就大胆上,等离了婚,开心有的是。” 左慧然迟疑的点点头。 郁丹最后叮嘱:“赶紧把离婚解决了,我现在一想到你还跟方桓绑定,就浑身不痛快。” 于是,在方桓焦头烂额的时候,左慧然送上了非常强硬的最后通牒——再不签离婚协议,就法庭上解决。 第14章 左慧然在离婚协议上寸步不移,何韶是专门打这一类官司的,帮她把尺度把握的刚刚好,不动产和公司股份都是专门评估过的。 一旦离婚,必然从方恒身上撕下一大块肉。 她对方桓的公司没有任何感情,完全不在乎离婚的消息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动荡。 可是方桓在乎,所以他不得不稳住左慧然。 他是真的不想离婚,可是时间这么久了,他渐渐也就明白,左慧然这次是铁了心了。 两个人单独 分卷阅读19 见了一面,约在了他们当初大学认识的大学。 Y大占地面积很大,校园里面树木高大,绿荫遮天,校园里走动的人不多,偶尔骑着自行车的年轻学生们会“刷—”的一下路过,带来一阵风。 方桓西装革领,左慧然亦是一身很优雅的长裙,两个人走在路上,中间保持了一臂的距离,相顾无言。 “慧慧——”方桓终于开口了。 左慧然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操场:“我们今天不聊其他的,好吗?好多年没有说过大学时候的事情了。” 方桓似乎是有些闪躲:“有什么可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左慧然像是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一样,自顾自说:“你看操场已经翻修了,之前我们读书的时候,还没有建的这么好,当时我们总是一起跑步。” 方桓低低应下了,附和着道:“我们大学时候,真的很幸福。” 左慧然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路过了教学楼,她走进去,指着一间房间说:“我们当时总是在这间教室自习,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 方桓似有所感,好像想起来什么了:“是的,当时我经常起得特别早来占位置,对吗?” “对啊。”左慧然很自然的点头。 他们顺着学校的主干道一直走,方桓走的一头汗水,每经过什么标志性建筑,左慧然就带着他一起回忆过去。 方桓并不喜欢这个话题,显得有些抗拒,想尽了办法去聊别的事情。 但左慧然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总把话题又扯回来。 路上碰到了一个教授,年龄很大了,头发花白,抱着课本。左慧然主动迎上去问好,他戴着眼镜瞧了几眼,才认出来:“哟,是慧然啊,这个是方恒,回学校逛逛吗?” 方桓记得这个教授交过他们一门课,人似乎不错,再多的就没有印象了。 左慧然和教授倒是相谈甚欢。 道别之后,她感叹:“张教授当时还带着我们一起做课题呢,你记得吗?” 有这回事吗?方桓回想了一下,记不太清楚吗,可能是吧。 他点头:“对啊,张教授人挺好的。” 就这么一路走,方桓被迫回忆大学时光,到了后门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我带你去吃饭吧,我们饭桌上聊。” “聊什么?”左慧然反问。 她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刚刚在学校里面,整个人温柔似水,像是回到了之前娴静的样子。可是出了学校,又变得冷冰冰硬邦邦的。 方桓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的开始疼了起来:“离婚的事,不管怎么样,我总是替你着想的。就算我们离婚了,不能做朋友吗?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疏离吗?” 左慧然后退一步,挥手打车,轻飘飘道:“我没什么说的了,你签字就好,具体哪些不满意的找我的律师何韶,我跟你无话可说。” 放屁,刚刚在学校的时候,她明明一直在和自己说。 方桓闻着车屁股冒出的尾气,心情烦躁,狠狠踹了自己的车一脚。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谢可心娇气的在查岗:“方桓哥,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和妈都想你了。” 她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方桓就更不想理她了,就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把方老太太叫来了城里面,搞出了无数的事端。 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随便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心里膈应的不行。上车之后,一踩油门去了公司,脸色很是阴沉。 左慧然跟小芸请了长假,刚好最近店里招来了新人,她也不着急去花店,直接回到了家,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系统有些奇怪:“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我不用你帮我找东西,但我需要你帮我其他的忙。” 左慧然把找到的东西放在一起,厚厚一沓的纸,有些是日记,有些是书信,还有一些当时大学的奖状。 系统问:“你这么喜欢大学时光吗?但是方桓那个渣男,看起来就不怎么上心。” 它在为左慧然鸣不平。 左慧然拉上了帘子,屋子里显得昏暗起来,她开了一盏小灯,照着桌子上的东西一一说了起来: “我和方桓认识是在大二,当时他正和院花暧昧,后来院花出国后我们在一起了,这件事我告诉过你。”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嗯”了一声,也严肃起来。 “他大学的时候,是非常优秀非常厉害的学生会会长,做事果断,为人也很霸道,我们在一起后,大多数时候都要听他的,但他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 “他晚上经常和朋友一起打篮球,自习喜欢在图书馆,我们白天遇到的那位张教授,从来没有带过我们课题。” 她手里指着一张证书,指导老师,果然不姓张。 “他曾经对方老太太百依百顺,为什么这几年却一下子变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系统结结巴巴道:“好像,好想是有一点奇怪……是他忘记了吗?” “并没有全部忘记,很多重要的事情还是记得的,模糊的只是一些细节。”左慧然冷淡的说,“可是细节是最重要的。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希望你帮助我验证。” “什么猜测?” “这个方桓,真的是我大学认识的方桓吗?”左慧然不卖关子,干脆利索的问。 这个问题问别人,或许第一反应就是方桓性格变了,但是对系统来说,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还是原装的吗? 分卷阅读20 空气沉默了好久好久,系统有些迫切的问:“不对,你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我前世亲手杀掉了方桓,在我死之后,却亲眼看到他死而复生。”左慧然说,“这在医学上根本不可能实现,如果我能重生的话,我相信,在方桓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些更离奇的事情。” 系统急匆匆的消失了,它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求证方桓的真假。 左慧然一头埋在了床上,这个时候,觉得身上的血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没有骗系统,她提供的证据都是真的,她今天也是故意在系统面前,把方桓的不对劲展示了一遍。 她只是……少说了一些。 全心全意把丈夫看作是自己全世界的女人,怎么会意识不到丈夫的不对劲呢? 从某一天起,之前对她有些不耐烦的丈夫,突然对她又温柔体贴了起来。 左慧然沉湎于许久未见到的爱情滋润中,主动帮他掩盖住了所有暴露的不足,把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一点点变成了“方桓”。 然而有朝一日,第二个“方桓”,也选择了出轨。 第15章 系统消失不见了,左慧然宅在家里了好久,闲着没事就把自己之前发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弹幕里很热闹,大多数都是在夸赞和玩梗,有些提意见也很诚恳,她看着不禁露出了微笑, 真的太可爱了。 她没忍住,一口气又拍了好几个菜的视频,熬夜剪辑完,发了出去。 顿时,视频下面粉丝一阵欢呼。 车子安打电话描述他的进度。 方家老家的村子里相当排外,他作为一个生面孔去了,一时半会儿得不到信任,几乎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再加上这年头,很多村子里面的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对于五年前的事情,也很难有什么印象。 “你见到方禹的几个女儿了吗?”左慧然问。 “见到过。”车子安描述了一下画面,“方大丫看年龄应该在上初中吧,这些天也没有看到她去上学,就在家里干活,带着弟弟妹妹。方二丫和三丫也是,年纪小小的,就得跟着喂鸡喂猪、烧火做饭。” 方家的女孩子名字都叫的随意,等生下了男孩,却花了大价钱求了个好名字。 “大丫不小了,就是瘦,今年该上高中了。”左慧然低声道,“她爸应该是不愿意让她继续念书了。” 在方老太太和方禹眼里,方大丫不需要继续念下去了,即使他们不缺钱,也不愿意把钱花在丫头片子身上。过了年,方大丫就要被送出去打工,打工赚的钱都要寄回来,存着给弟弟买房子。 二丫和三丫都将是一样的命运。 车子安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嚼着草根,恶狠狠的说:“这也太不当人了。” 他并不能常常到村子里面去,这样会引起怀疑,前几天他去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一部分注意了,他现在也不进村,就坐在村子通往镇子上的路上,以期待获得什么线索。 “你可以问问方大丫,这是一个好孩子,如果她知道的话,应该会告诉你。”左慧然突然说说。 “好。” 该挂电话了,车子安不舍得主动挂,没想到左慧然也没有挂断。 电话那头是她清浅的呼吸声。 车子安那天一冲动把话说开了,后面怂了几天,还是忍不住主动联系左慧然。 好在她没有刻意避着自己。 车子安松气的同时,又暗恨自己以前别扭又虚荣。 他以前年轻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因为一个小小的原因赌气退学。他不想回家,就借了一个图书证在旁边大学的图书馆消磨时光。 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最令他心动的女孩子,安静内敛,只要她坐在他的身边,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他的内心都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平静。 男孩子的成长就是为了喜欢的人变成熟,他为了“证明自己”跑回去高考,阴差阳错和左慧然失去了联系,等到终于再见面的时候,她却已经爱上了别人。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她,最后却被那个王八蛋给撬走了。要是他那时候有现在的勇气,哪有方恒什么事? 左慧然干了半天别的事情,拿起手机发现居然还没挂电话。 “还有事情吗?” “没事。”车子安清清嗓子,“那什么,你……有没有想我啊?” 他期待的等着回答,然而“嘟嘟——”电话挂了。 车子安有点失望,叹了口气,蔫儿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声,收到一条短信。 “想。” 左慧然发的。 短短几分钟,车子安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恨不得现在立刻跑回去亲亲别扭又可爱的女人。 然而不能。 车子安在村子外面苦等,跟那头绑在树上的老牛都快成了熟人,终于等到了方大丫骑着自行车到镇子上卖鸡。 他半路上拦住了她。 方大丫十六岁了,看起来就像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一样,瘦瘦小小的,皮肤粗糙干裂。 “方大丫,我姓车,你可以叫我车叔叔,有一些问题像问你,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以前的一些事情?” 方大丫摇摇头就想走,跟在马路上看到推销小广告的反应差不多。 车子安挡住了,这次语气更认真了一些:“就耽误你一会儿功夫,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方大丫声音嘶哑:“你是谁?” 车子安很想说我是你小婶婶的男朋友,又怕被打,最后还是解释:“我是 分卷阅读21 左慧然,就是你婶婶的同学,她说你人很好,我有什么问题问你,你会告诉我。” 暗淡的女孩子听到了“左慧然”三个字,眼睛亮了一下,终于抬起了头。 眼前这个男人高高壮壮的,看起来比她阿爸打人还疼,但她能看出来,这个人跟她爸不一样。 至于哪点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你莫骗人。” “我不骗人。” 方大丫把自行车支了起来,坐到了另一个石头上:“那你问吧,快点,要是被人看到了,我爸回去会打我的。” 车子安振奋起来:“四五年前你也不小了,还记得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大丫开始回忆起来:“我那时候在下面读书,每天都要跑好远,累得很,也不想什么,你说的主要是哪些事?” “什么事都算,只要你能想起来。” “那年冬天我们宰了家里的两头猪,卖了好些钱。” 猪是她喂得,记得很清楚。 车子安记了下来。 方大丫渐渐放松下来,开始漫无目的说,车子安也不打断她,她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当时我妈应该还怀着我阿弟,身子虚得很,我干了好多活,我爸脾气也不好,打了我好多次。” “比以前都多吗?” 方大丫思考了一下:“是多一点,他还喝酒,醉起来又哭又闹,连二丫都挨打了,还踢了我妈好几脚,疼了一晚上。” 浑人,车子安在心里骂了方禹一顿。 “你小叔是不是也回来了?” “对。”方大丫一下子想起来了,“他一个人回来的,也没带婶婶一起,就待了几天就走了。后来听说小叔在城里出车祸了,还挺严重的。” “那你奶奶去看他了吗?” 方大丫有些困惑的摇摇头:“没有,她没去。” 方老太太那么宠爱小儿子,小儿子出了车祸,她却没有去看望,车子安越发肯定,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方大丫说完了,拎着被绑的严严实实还乱蹦跶的鸡,骑着车继续匆匆赶路。 车子安没有再拦着她。 方大丫往前骑了一会儿,又拐了回来,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慧然婶婶过得好吗?” 车子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这些天的事情:“她跟你叔叔要离婚了。” 本以为方大丫会不高兴,没想到听了这话,她竟然有些雀跃道:“太好了,慧然婶婶是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 方大丫眼睛清亮:“如果不是她帮忙说话,我说不定早就被我爸打死了,我是赔钱货。” 她没说的是,左慧然之前偷偷给她塞了钱,她藏了起来。 现在方禹还把她困在家里干活,等到过了年,她被送出去打工的时候,就可以暂时性的脱离家里的控制,可以自己去报名继续读书了。 车子安:“你不是什么赔钱货,大丫,你爸是错的,我们没办法改变他,但是,你永远不能轻贱你自己。你还小,读完书走出去就会发现,你绝不比别人差。” 最重要的是,不要在泥泞中放弃希望。 他说的话跟慧然婶婶获得一模一样,方大丫有点想哭。 她吸了吸鼻涕,捏着自行车的车把,肌肉紧绷了起来。 “我应该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五年前的冬天,我们家挖了个新地窖。” 车子安浑身一震,对上方大丫的目光。 小姑娘嘴唇颤抖,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旧的那个地窖,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封了。” 第16章 谢可心在方家的房子里住的并不舒服。 方老太太是个老妖婆,疯起来谁都管不住,天天给她灌鸡汤鱼汤,说是要给她的好孙子补一补。 可是她做出来的汤总是腥的不行,谢可心端在手中闻一下就想吐,更别说喝下去了。 她还在里面看到了鱼的鳞片和内脏,猪皮上的毛。 呕—— 但谢可心只要拒绝,老太婆就一副欠了她几百万的样子,恶狠狠的说她不孝顺不听话,一点都不懂事。 方老太太多年来攒了满肚子的怨言,简直像个永动机式的喷壶,逮住她就喷喷喷。 谢可心以前做助理的时候,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难为她?就算是别人耍小绊子,也是背地里,哪有当面撕的这么狠得? 她当然应付不过来,只好一边哭一边喝,喝完就吐了出来,方老太太就跟在她后面继续数落。 之前左慧然没有请保姆,方老太太也不肯请,不愿意花这个钱,可她也不愿意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最后都统统推给了谢可心。 谢可心喝完了带着猪毛和鱼鳞的汤,从马桶吐了一圈回来,还要继续刷锅刷碗。 那个老妖婆,在客厅里放着巨大的广场舞的音乐,咚咚咚的跳来跳去。 老不死的。 谢可心真的体会到了活在地狱的感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明明是双身子,一个星期下来,非但没长肉,还瘦了不少。 好在她的肚子争气,没出什么事,不然,她非跟这个老妖婆拼了不可。 方恒不太经常回来,他不耐烦见到方老太太,也不愿意回来面对哭哭啼啼的谢可心,来断两个女人之间的麻烦官司。 躲出去,温香软玉在怀,又没人管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不比在家里痛快多了。 谢可心欲哭无泪,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住进来的方家,完全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哭了好几天,她振作起来,好多歹说,终于说服了方老太太,自己掏钱从家政公司请了 分卷阅读22 保姆过来做饭做家务。 虽然肉疼了一些,可是起码终于能吃得下饭了。 这个老太婆安生了几天,又想起来搞事:“那个左慧然在哪儿?怎么都没见到她。” 谢可心眼珠子一转:“妈,她现在在外面花店里面卖花呢,我前些日子还看见过。” “卖花?”方老太太不屑的嗤了一声,“搞这些花花草草的,我看是勾引野男人吧。” 保姆刚好从旁边路过,问道:“谢小姐,你前几天买的百合枯萎了,要扔掉吗?” 谢可心有点尴尬的挥挥手:“扔掉。” 保姆没走,继续问:“那沙发底下有个箱子,我看也没啥用,占地方,要扔吗?” “扔掉扔掉。”谢可心不耐烦的说,“不用问我了,没有的东西都扔掉。” 肯定是左慧然留下的,她凭什么给左慧然保留着? 看到谢可心蛮有架子的,老太太有些不悦:“架子摆的不小。” 谢可心讪笑着解释:“妈,你不知道,左慧然以前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这些没用的扔了,家里面干净了不少。” 方老太太才无所谓这些扔不扔的,她只是不高兴自己的地位被挑战了。 在她看来,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经过她的允许做事,就是在挑战她的权威。 眼看着老妖婆又要发疯了,谢可心及时的转移话题,祸水东引:“妈,你要去见左慧然吗?我刚好带你去那个花店。” 上次是方桓护着,左慧然才能全身而退,这次没了方桓,她倒是要看看左慧然能怎么办。 方老太太高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大公鸡:“走。” * 她们扑了个空,花店的老板小芸说左慧然请了假,并不在花店。 谢可心刚想走,方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花店的藤椅上。 “你们这群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我都知道。”她环顾店一周,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很看不上眼,“让她过来,见不着她我就不走了。” 谢可心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招,甘拜下风,假装看不见小芸为难的脸色,顺着坐到了另一个藤椅上。 小芸偷偷给左慧然报信,让她千万别来店里面,这两个人来势汹汹,显然不怀好意。 方老太太不要脸的程度比她想象中更厉害,她不光是坐着不走,还要搅黄花店的生意,对着每一个进来买花的人说: “可千万别来这家店买花,这哪里是卖花,分明是窑子,藏着我儿媳妇不给我。” 这没头没脑一句话,让人挺疑惑的。 方老太太面向不善,眼睛又很凶,好多顾客不想惹事,匆匆的就走了。 小芸气的直跺脚。 店里有一个常客,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姓张,刚从国外回来,说话非常风趣幽默,以前经常来跟小芸和左慧然聊天。 他今天照常来了,刚好碰上了方老太太大杀四方。 张翼一开始笑呵呵道:“小芸家的花店越来越出名了,今天店里挺热闹。” 小芸面露难色,显然不是很开心。 张翼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坐在正中间的老太太,像是个老佛爷一样高高在上,厉声吆喝着:“这花店算个屁,花枝招展的,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她意有所指。 张翼皱眉,刚想反驳,小芸轻轻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张先生您要买什么?”她迅速转移话题。 张翼犹豫了一下:“都可以,新鲜的花束来一束就好,那个,那个左慧然小姐今天还没来吗?” 小芸慌慌张张的回答:“没有。” 旁边的老太太耳朵尖得很,一下子听到了,站起来像一只喷火的恶龙:“好啊,我总算抓到了,你和左慧然这个贱人是什么关系?” 张翼很不愉快的反驳:“我和左小姐是朋友。” 方老太太已经深信不疑这个姓张的给他儿子带了绿帽子,接下来她一把拽住了张翼的衣服,扯得他动不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的哀嚎起来。 张翼并不畏惧老太太的死缠烂打,却不愿意听到她说的乱七八糟的话。 他厌烦的看着地上躺着的老太太,把她当成了打秋风的什么人:“你是来要钱的吗?为什么要污蔑左小姐的名声?” 方老太太一骨碌爬起来,伸出手竟然想要扇他巴掌:“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还敢说我是要饭的……” 张翼一个成年男人,怎么会打不过一个老太婆,只是收着点劲儿怕真的伤着她而已。 他束手束脚的,方老太太可没什么顾忌,上去就给他脸上添了两道彩。 屋子里一团乱,门口叮咚一声,缓缓打开,又有客人进来了。 小芸还在想是谁,一抬头呆住了。 “站住,都别动。” 两个警察进来把人分开,谢可心一下子从看戏的模式退了出去,老老实实站了起来。 刚刚屋子里面打起来的时候,她怕伤着了,远远地躲在后面,现在站出来显得格外突兀。 方老太太狼一样瞪了她一眼。 谢可心打了个哆嗦,心道不好,回去恐怕又要有麻烦了。 警察很不耐烦地把这些人统统请去了公安局,老太太面对警察多少还是有点打怵的,哭闹着说自己是冤枉的。 “警察同志啊,我一个老人被打的头破血流的,你们可不要放过那个姓张的啊。” 哪里破了?哪里有血? 血道子都在张翼的脸上呢。 警察叔叔办了多少案子,哪能看不出来几分真几分假,也不搭理她。 等到 分卷阅读23 了公安局,张翼和方老太太被分开叫过去做笔录。 老太婆彻底被吓到了,说话都哆哆嗦嗦的说不清楚,一会儿说是张翼先动手,一会儿说自己也记不清了,磨磨蹭蹭的。 忽然间,一个人进来,带来了一阵清淡的花香。 警察让她坐下,然后问:“是你报的案对吧。” “是的。”左慧然点头。 方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像看到了自己的毕生仇人一样,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两个记录的警察慌慌张张站起来,眼睁睁看着左慧然轻飘飘往旁边躲了一下,老太太一头磕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这下子是真的头破血流。 第17章 方老太太哎呦哎呦惨叫起来,警察头疼,赶紧把她送去了医院,在脑袋上缝了两针。 一群人在医院里站成了一大排。 谢可心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眼泪很应景的落了下来,拽着左慧然不肯放手,非要她给个交代。 警察又不瞎,在场几个人都看着呢,确实是老太太自己扑了过去,撞上了椅子,这能怪谁? 怪派出所的椅子太硬了吗? 在派出所里可不许搞什么虚头巴脑的把戏,不过谢可心是个孕妇,摔的又是一个老人,警察也不能怎么样,只能严肃的口头警告了几句,赶紧抓紧时间联系家属。 等到方桓到了,问发生了什么。 问的是谢可心,眼睛却看向了左慧然。 “我妈怎么了?” 谢可心咬碎了一口牙,添油加醋:“老公,咱妈跟左慧然不对付,被她给坑了,脑袋磕破了,流了好多血。” 她一边抹泪一边说:“就算是有点摩擦,她怎么能这样呢,毕竟以前也是一家人,咱妈年龄都那么大了……” 一家人? 警察表情复杂:这跌宕起伏的大戏啊! 方桓还是从警察嘴里把事情搞明白了,他多少还是要面子的,自知理亏,赔了小芸花店损坏物品,也给张翼赔了医药费,终于把自己老娘和小情人给捞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恰巧左慧然看望完张翼,两拨人在门口碰面。 方桓没有上前,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嘴唇翕动,最终还是扭头走了。 左慧然站在医院门口,她今天穿了一件很飘逸的外套,随风飘飘,很有几分出尘的仙气。 她拦了辆车:“张先生,今天真是抱歉,因为我的私事,搞得你受伤。” 张翼一开口嘴角微疼,龇牙咧嘴道:“这怎么能怪你,那个老太太一点道理都不讲,你也是受害者,我怎么会迁怒你呢?” 医院门口还有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美人儿身上却带着淡淡的香气,张翼没喝酒却觉得几乎要醉了。 他鼓起勇气道:“左小姐,那些都是过往的事情了,我们之间也见过很多次了,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绝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人,你要不考虑一下我?” 左慧然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张翼脸一点点红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几乎要燃烧到沸腾了, 左慧然很温柔的说:“张先生,你是个好人……” 打住,不要说了! 又是好人卡! 张翼沮丧起来,狼狈的后退几步,靠在了出租车上:“没关系,没关系的左小姐,你不要强迫你自己。” 左慧然欲言又止。 张翼为人很乐观,自己把自己劝好了:“我知道你受过伤害,没关系,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我们还能做朋友吧。” “当然可以。” 出租车司机在等待过程中免费看了一场大戏,一边启动一边安慰后座上失意的张翼:“兄弟,咱不做舔狗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张翼刚刚说了好些话,拉扯到了嘴角,现在疼的要命。 “嘶——”他一边捂着一边道,“你不懂。” “我什么不懂啊?”司机好奇。 “她刚刚夸我是好人。”张翼有自顾自甜蜜起来,“她前夫那么坏,她夸我是好人,岂不是说我有希望?” 司机:…… 左慧然一路走着回家的,夜色微凉,微风吹得人很惬意。 系统在脑海里跟她聊天,它前几天已经查清楚真相回来了。 “宿主,为什么方恒今天没有跟你说话?” “没脸吧。” 方恒大约是放弃了跟左慧然说和,这些天已经在偷摸摸的转移资产了。 男人啊,永远是理智大于感情。前些天表现得那么懊悔心痛,现在还不是狠得下心。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左慧然确实比他自己都更了解他自己的人。 律师何韶也坐不住了,暗示她要尽快让方恒签了离婚协议,否则等他结束了转移工作,留下的就是一副空架子,她即便是拿到了一半的财产,也大大缩水。 左慧然当时回答,不急。 当事人都不急,何韶只好按兵不动。 系统没太懂左慧然的意思,,却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而是怯怯的说:“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呀?” 现在这个“方桓”,果然不是原装的,竟然是从时空裂缝里钻过来的违规人员。 如果没发现就算了,发现之后就不能再任由他停留在这个世界了,不然哪一天闹出了什么乱子,还要再派人来进行抢救。 这个重任自然是交给了左慧然。 现在系统有求于左慧然,再也不敢摆什么架子了,虽然它一早就被左慧然吓破了胆,现在更是乖得像只小猫。 左慧然依然回答:“不急。” 系统蔫儿了,躲起来不说话了。 夜 分卷阅读24 凉如水,左慧然低头一步一步慢悠悠走着,穿过喧闹的人群,路过火辣辣香气的小摊,许多人欢声笑语从她身边路过,幸福的烟火气啊。 一排整整齐齐的路灯把影子也照出了许多个,整整齐齐排成一列跟着她走。 突然有个人,带着他的影子挡住了路。 左慧然抬头,看到车子安风尘仆仆站在前面。 “你怎么在这儿?”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她下意识露出了很柔软的笑。 车子安胡子长了,人更糙了,高高大大的站在左慧然身边,慢悠悠陪着她一起走。 “顺路嘛。” 第18章 东城酒店正在办一场排面很大的慈善晚宴。 大厅一盏镶着36钻的大灯,把厅堂照的明晃晃的,来来往往的贵客中,男士都穿着昂贵的西装,女士则是各色不同款式的晚礼服,络绎不绝。 王宝珍捧着酒杯站在旋转的楼梯角,身边簇拥着交好的姐妹,叽叽喳喳在聊着化妆品和新出的首饰。 她漫不经心的应着,突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她还真来了?” “谁啊?”大家面露疑惑。 “左慧然啊。”王宝珍精神起来,跟她们科普,“听说她跟方桓离婚协议都已经签了,小三早就怀着大肚子搬到家里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哇,这也太倒霉了。” 好不容易跟原配丈夫打拼出来,现在说扔就扔在一边,胜利的果实就这么被猴子摘桃摘走了。 在场的许多人感同身受,十分同情。 王宝珍不乐意了:“你们可别同情她,是她自己提出来要离婚的,她自己这么硬气,别人还有什么说的?” 这一群人对左慧然都有些好奇,聊着聊着,就看到她穿过人群,从门口款款走过来。 刚刚离得远,看不太清楚,现在近了,这几位贵妇人倒吸一口气: “宝珍,你说的说不定是真的,你瞧瞧她,半点没有伤心失落的样子。” 左慧然今天穿了定制的一身抹胸红裙,肤白如雪,腰身更是纤细的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头发在挽在脑后,额前几缕弯弯的碎发,尽显风情。 她往日很少不做这样娇艳的打扮,今天却画了挑眉和红唇,不做表情的时候气场十足,微微扬唇,眼角眉梢又十分勾人。 王宝珍在心里哀恸:完蛋,被比下去了。 左慧然并非独自一人前来,她左手边挽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庞英俊,越发称得她娇小玲珑。两个人挽着手从门口一路走进来,不知道招惹了多少注目礼。 王宝珍刚刚还想带着人去嘲讽她,现在却没了心思。 她才不想上前去做那朵衬托红花的绿叶,于是干脆站在原地琢磨:左慧然为人低调,又不喜欢惹是生非。今天的晚宴邀请了商界的不少人,是必定要跟方桓撞到的,难不成她找了新的男人,就是为了来气前夫的? 不远处左慧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目光轻飘飘落在王宝珍的身上。 两人对视,她轻轻点头,举起酒杯隔空敬酒。 明明没什么表情,眼波流转之间,意味不明。 王宝珍低头喝了一大口酒,刚刚的心思淡了一些,手有点发颤,她有些不愿承认,自己刚刚竟然被左慧然的那一眼看得心神不定。 要是她真的是想要在方桓面前示威,那今天,她确实能达到这个效果。 离婚之后,她更美,更张扬肆意,就连她身边新晋的男人,看起来也丝毫不差方桓什么。 想想自己床边那个男人,王宝珍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不愧是她。”她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轻声说道:“总是过得让人羡慕。” · 车子安低头对左慧然小声道:“我没给你丢脸吧。” 他以前倒是来过这种酒会,但目的都是酒会后跟着目标任务,拍下他们丑态尽出的照片。 某种程度上说,挺不道德的。 左慧然一直是慈善事业的带头人,并不能因为离婚就缺席酒会,她这次要来参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邀请车子安。 车子安当然不会拒绝。 他问自己有没有丢脸,嘴上说的是问句,脸上却一点忐忑都没有,摆明了是等着夸奖。 左慧然踮起脚尖,靠近了一些,微微仰头,替他整理领带。 “谢谢你陪我来呀。”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车子安的厚脸皮也有点扛不住了,无措的张开手,恰好容纳了左慧然在自己怀中。 在外人看来,就是他们两个黏糊在一起说悄悄话。 系好了领带,左慧然后退几步,颇为满意:“这样就好了。” 车子安喉咙发紧,恨不得又把她塞到自己怀里面:“我觉得还不行。” 他正色道:“你看,明明是歪的,你再过来系一次。” 左慧然点了点他的手臂,面无表情:“想得美。” 车子安计划落空,刚想说什么,话却被打断了。 方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过来,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们的调情,终于忍不住了。 他脸色有点发青,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带了绿帽子:“什么律师?明明是奸夫。你果然一早就在骗我。” 他回去查了大学时候的消息,才发现有车子安这个人,左慧然明明那个时候就认识了他,只是不知道后来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周围默默地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带,看似没有人在微观,实则都在悄悄注 分卷阅读25 意这边的动静。 方桓意识到了,声音放低了一些,恨恨道:“我们出去聊。” 左慧然安抚的拍了拍车子安的肩膀,递给他了一个眼神,然后跟着方恒去了阳台。 阳台外面一层厚厚的布帘,将灯光挡的严严实实,只留下月光的余晖。 和热闹喧哗的大厅相比,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被分割出来的小世界,安谧平和。 周围有些昏暗,左慧然衣裙单薄,莹白的皮肤宛如羊脂玉,就连露出的肩膀都圆润可爱,惹人怜惜。 方桓满肚子的质问,在看到左慧然的脸的时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一片静默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为什么要穿的这么美?让这么多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你身上?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挨得那么近? 方桓想质问她,开口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他颓废又失落的说:“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是你真的不在乎我了吗?你以前那么爱我,我不相信你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那你呢?”左慧然轻轻问。 “我当然爱你啊。”方桓理直气壮,“我记得你每一个生日,每次出差都记得给你带礼物,在外面应酬不管多累我都记着回家……” “方桓,我曾经以为,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我的爸爸妈妈深爱彼此,在车祸的最后一刻,他们还紧紧相拥,我一直以为我也可以获得这样的爱。” 左慧然眼角点了一颗泪痣,楚楚动人:“我以为我付出了努力就可以获得你的爱,可是不是的。你刚刚说的那些,生日是靠助理提醒你的,每次出差的礼物也是助理准备的,你就算回家身上还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道……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 方桓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尴尬。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跳直线,似乎在拼命想着反驳,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左慧然像是没看到这份尴尬一样,主动靠近他,轻轻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明明是我帮你适应了“方桓”这个身份,帮你取得了成功,帮你拥有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许下承诺要爱我,在拥有这些之后却开始违约。” “方桓”表情慌乱起来:“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左慧然的一身红裙,在黑夜里显出几分鬼魅般的气质来,“你进入方桓的身体,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出了那么多岔子,都是我帮你解决的,你都忘了吗?” 方桓怎么会不记得,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满心的茫然,正是因为左慧然的信任和帮助,他才能在镇定下来,慢慢适应新世界的生活,慢慢适应他的新身份,慢慢燃起了奋斗的志气。 他对左慧然是有依赖和依恋的,可是这份感情,在他一步步取得事业的成功之后,就渐渐地消失不见。 在他是一个失败者的时候,全世界只有左慧然在他身边,左慧然就是他的全世界。 当他成功之后,他的世界不再只有她一个人了,金钱、权势、美女,这些东西的诱惑力终于渐渐超过了他的妻子。 方桓的心坠入冰窖“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还在否认。 左慧然抓住了他的衣领,却无半分暧昧,言语之中只剩下森森的威胁:“我能让你拥有,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方恒被这句话激怒了,陷入了极端又绝望的境地,他想要推开左慧然,想要跪下求她顾念旧情不要乱说话。 他的成功来之不易,谁也不能毁掉他。 慌乱中,他起了一个念头。 阳台的栅栏很低,攀附了一些花花草草,底端一排花盆,因为浇了水,地面有些滑。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动手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尖叫,左慧然已经掉了下去,红裙和血泊融为一体。 外面似乎响起了110的警声,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看着他,大声喊着他是杀人凶手…… 怎么会这样? 方桓抱着脑袋,头痛欲裂,冲着人群大声反驳:“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不是这样的。” “你看,楼下的血,左慧然已经死了。”站在人群中最前面的人喊道。 方桓心脏空了一拍,就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左慧然死了。 他终于停止了解释,呆呆地跪了下来,大脑一片空白。 他杀掉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可能爱着他的人。 方桓昏了过去。 在昏迷和清醒的边缘,他似乎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捧起了他的脸。 “这次是真的为你好啊。” 这个声音轻轻道。 * 再次醒来的时候,方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监狱里了。 午后的阳光很慵懒的照在方正的庭院里面,却驱不散这一片阴阴沉沉的气息,现在正是牢里的犯人放风的时候。 方桓抓着巡逻的狱警急切的问:“我的妻子呢?她有没有抢救过来?我的律师呢?我要见我的律师。” 狱警脸上不知道是嘲弄还是同情:“你是不是疯了?你都进了五六年了,从没人来看过你,你哪有什么妻子和律师?”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才想起来,他不是方桓。 他叫秦鹏,是一个因为高利贷被抓进监狱判了20年的倒霉蛋,平庸又窝囊,除了一身的债之外,一无所有。 如果那不是梦的话,他确实在极偶然的情况下穿越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极其幸运,从一开始就 分卷阅读26 得到了自己从未得到的温柔以待,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就是小说的男主,终将功成名就。 事实确实如此,他在事业上一帆风水,只不过得意忘形之时,他弄丢了对自己最好的人。 秦鹏闭眼,面前是染了血的红裙。 太阳照在他身体上,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遍体生凉。 狱警摇摇头走了,几个身高健壮的犯人趁机把秦鹏拖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刚刚是不是找狱警告状了?胆子不小。”他们一脚踹了上去。 在监狱里无人的角落,这样的暴行并不少见,其他人看都不看,直接走了过去。 “慧慧。”地上滚着的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狼狈的缩成一团,“慧慧,救救我啊。” 无人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方桓的原身就回来了! 第19章 方桓像是被吸走了精神,陡然间昏倒,整个人贴着墙壁,软软的坐在了地上。 左慧然试了试他的鼻息,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系统:“宿主,这个……再等一下,可能是传送不太稳定。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在外来入侵者情绪失控的时候,利用技术使他产生幻觉,是把他送回去的,只要他走了,原本的方桓就能回来了。” “如果回不来呢?” 回不来的话,宿主恐怕就要变成杀人的嫌疑犯了。 系统不敢说出来,只好闭上嘴假装哑巴。 左慧然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她蹲下来,静静地看着方恒棱角分明的脸。 他身上曾经有自己最为心动的特质——阳光、积极、目标明确并愿意为之努力。 然而在一起踏入婚姻之后,他逐渐显露出更多的自负和自卑来,一边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一边却又不允许别人对他进行任何的指点。 左慧然不在乎他是不是被炒了鱿鱼,不在乎他是不是亏了两百万,她用自己全心全意的温柔,最大程度的包容方恒身上凌冽的锋芒。 然而有些人在困境中是会坚持着站起来的,有些人却被压垮了。 方恒最终成了后者,他变成了自己也瞧不起的男人。 左慧然盯着他的脸,开始意识到,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那个方桓就会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可她的心里为什么没有丝毫波澜呢? 或许在很久之前,他们两个就走到了尽头。 然而,就当左慧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时候,方桓苍白的脸上逐渐泛起红晕。 她后退几步,紧接着,对上了他睁开的眼睛。 凶光一闪而过,方桓站起身,有些警惕的看着她:“我刚刚怎么晕倒了?” 正如那个异世界的人寄居在方恒身上,能够得到他的记忆一样,他们共用了同一具身体,方恒也能得到那个人的记忆。 记忆并不完整,也不深刻,弱化了自己的错误,在这个原装的方桓眼中,左慧然就是一个背叛了他的阴险狡诈的女人。 “低血糖而已。”左慧然随口解释。 显然,方桓并不怎么相信,或许在心里怀疑自己给他下了什么药。 就当他在思索要说什么从左慧然嘴中套出话的时候,那个“奸夫”从外面进来了。 车子安站在了左慧然前面,替她挡住了方桓狠厉的目光。 这一幕对方桓而言是羞辱,他踉跄着站起身:“好好好,好得很。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他的声音尖锐又愤恨,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车子安皱了皱眉,觉得莫名其妙。 系统悄悄对左慧然道:“我们的科技很先进的,方桓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对一切记忆都接收良好,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被穿越者寄身了。但是他似乎恨上了你和侦探先生,以为你们勾结骗他离婚,分割财产。” “无所谓。”左慧然低声回答,不知道是在回复系统,还是在回复方桓。 车子安看着方桓离开了,扭过头,眉头紧锁:“他现在情绪不对,恐怕会做出更偏激的事情,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好。”左慧然柔顺的应下来。 车子安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神色越发严肃起来,就在这时候,一双纤细柔嫩胳膊勾上了他的脖子。 车子安脑海里面的话统统消失了,低头,是左慧然长长的、卷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扇动。 “你……” 左慧然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嘴边。 “你会跳舞吗?” 在黑夜里,车子安的心跳如雷,他呆呆的摇摇头:“不会。” “没关系,我也不太会跳。”左慧然微微笑了,转了个圈,裙摆漾出漂亮的弧度,“亲爱的先生,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风情。 车子安抓住了她的手。 在空无一人的阳台上,回荡着从大厅传来的圆舞曲的隐约,夹杂着男女的谈话和笑声,显得有些缥缈。 车子安虚虚的拥抱着左慧然,踏着乐点,向前一步,向后一步,交替着旋转舞步。 左慧然似乎玩的很开心,拉着他的一只手,转啊转,裙摆在风中飞扬,割碎了空气,留下温柔的风。 她转晕了,跌跌撞撞,摔进了车子安的怀里。 “你现在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她的眼睛像一片细碎的银河。 车子安被迷住了:“……今天月色真美。” 左慧然轻轻一笑,亲了亲他的唇角:“那我美吗?” 这一刻,万籁俱静。 车子安抱紧了她,像是抱着世界上最最珍贵的礼物。 他 分卷阅读27 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在那些年少的绮梦里,她是无价之宝。 如今,他终于把宝贝揽入怀中。 第20章 方桓没心思在宴会上继续逗留,很快地驱车离开,去了一家私立医院做全身的检查。 他怀疑左慧然给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检查的单子出来的很晚,等到一切弄完,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 什么问题都没有,医生微笑着祝贺他,说他身体很棒,继续保持,健康活到100岁不成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 方桓并不因此而高兴,莫名觉得有些心浮气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重的疑心,可这难道错了吗? 前几年,他对左慧然那么好,她还不是提出了离婚? 女人是不能惯着的,越惯越骄纵。 方桓一晚上没睡,困倦又头疼,下意识回到了家。 一大清早,谢可心就已经和方老太太吵了起来,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嚎得在门外就听到了。 往常的方桓是不会管她们两个的,可是他今天一进门,看到谢可心双手叉腰,趾高气昂的对着他妈说话,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你还像不像样了?”他一巴掌甩到了谢可心的脸上,“这是我妈,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妈说话?” 谢可心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怀着你的孩子?”她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这一次是真情实感的,“你妈一大早在客厅咚咚咚敲地板,把我吓得肚子疼,我这是怕孩子出事啊,你居然打我?” 方桓下意识回道:“那她也是我妈,她年龄这么大了,你怎么跟老人家计较这些。” 谢可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睁睁看着方老太太眼睛发亮,感动的抱着方桓:“老二啊,你前几天对妈不管不问的,妈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方桓:“妈,我今天才觉得我做的不对,你是我亲妈,我怎么能因为别人说你呢?” 好一副慈母孝子的名场面。 谢可心一个人哭晕在沙发上,她往日里总是坚持着,方桓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地,只要她生下了孩子,就能把这个老巫婆赶回老家,稳稳地坐上方太太的位置。 可她今天突然觉得无比的绝望,方老太太十句辱骂,都敌不过方桓一句责备。 谢可心泪水涟涟,第一次觉得不值得。 * 方总变了。 公司的人最近都敏感的察觉到了。 以前的方桓,做事还是有几分谨慎的,可是一夜之间突然变得激进起来,手里拿着好几个项目,竟然要底下的人同时跟进。 “方总,咱们公司规模在这儿摆着,这么多单子,一口气也吃不下啊。”管项目的副总苦口婆心劝道。 方桓指着桌子上的文件:“我昨晚都看过了,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吃不吃得下。” 副总苦了苦脸,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方桓很满意:“不要在还没有做的时候就说丧气话,相信自己,这几个项目完成之后,我们公司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副总干巴巴的应着,出了门,脸色一下子垮了起来。 他年纪不小了,在行业里面呆了几十年,眼睛毒得很。方桓离婚之后股份缩水,商场上的其他人本来就持观望态度,等着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呢。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稳。也不知道方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冒冒失失的。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看你现在不需要“相信自己”,而是要“认清自己”。 自己几斤几两都掂量不清楚,栽大跟头可别怪别人。 不管下面的人心里嘀咕什么,反正最后都要听他的,方桓很是意气风发。 上午刚在办公室接连□□了好几个经理,紧接着忙中找空跟身材火辣的助理来了一发,方恒大中午又临时把人通知起来开会。 就在这个时候,方老太太打电话过来,哭哭啼啼的喊:“儿啊,你大哥被抓了。” 方桓脑子一下子炸了,不顾还在汇报的产品经理,匆匆走出了会议室,自然也没看到副总脸上失望的神色。 他慌慌张张的回家,把自己锁进了书房,仔仔细细翻着书架。 他记不太清楚东西放到哪儿了,于是仔仔细细翻了一遍,但是从头翻到尾,却没找到。 谢可心怯生生的敲门:“老公,发生什么了?怎么咱妈那么伤心?” 她学乖了,再不敢跟方老太太吵架,这些天竟然也熬了过来,她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在方桓面前表现自己对方老太太的关心。 谁知,方桓走了出来,满身的戾气,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粗暴的扯了过来:“你是不是进我的屋子了?” 谢可心被吓到了,慌忙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方桓松开手:“那你有没有看到家里一个盒子,铁的,我上了锁的。” 谢可心瞳孔放大,脸色微微发白。 她突然想起来了,前些天保姆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似乎丢掉过这样一个盒子。 可她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承认? 于是谢可心呐呐地是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方恒,你问问妈知不知道?” 方老太太尖声骂道:“你个小贱皮子,天天搞这个搞那个,肯定是你搞丢了老二的东西。” 方恒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谢可心觉得骨头发凉。 刚刚方桓的眼神,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出了真相,他会一把掐死自己。 方老太太像是疯了一样,抱着方桓自 分卷阅读28 言自语,又哭又笑,一直说“完了完了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这么不对劲儿。 谢可心躲进了走廊,努力地缩小着存在感。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方桓正在烦,大踏步走过去开门,一边走一边骂道:“大白天敲什么门?” 门开了,外面齐刷刷一排警察。 最前面的那位伸出手,露出了银色的镣铐: “方恒,刘桂英,你们涉嫌一起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21章 公安局,宋警官过来递给了车子安一根烟。 他瞥了一眼在旁边坐着的左慧然,义正言辞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吸烟。” “得了吧。”宋警官想打他,“你这个老烟鬼装什么纯情?” 车子安:“那是以前。” 他冲着左慧然憨憨的笑了笑:“我现在不吸烟了,也不喝酒了。” 转头看向宋警官,他又正气凛然起来:“你有事说事,别想诱惑我。” 宋警官怒吃一大口狗粮:“那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左慧然微微点头,车子安才跟着走了。 “怎么了?” 宋警官深吸一口气:“之前说的那事,就是来我们局里……你想好了没有?你能力是有的,不要浪费了。” “我想好了。”车子安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上班?” “我不来。” 那你说个屁,宋警官忍不住又想动手了。 车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打算一直混下去。教授让我回去再跟着他两年,他手头的案子也更吸引我。” 宋警官肌肉放松了一些。 车子安嬉皮笑脸扯淡:“我还得赚老婆本呢。” 谁能想到,车子安混成这样都能找到女朋友,宋警官看着自己和他一样的年纪,倒还是个单身狗,不禁悲从中来。 他就不该担心这小子。 就在这时,另一个警察敲门进来:“有消息了。” 从方禹嘴里问的差不多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狡猾机灵的人,胆子也小,该招的都招了。 可是方桓不一样,他从刚进来就保持着非同寻常的冷静,一个字也不肯说。 直到刚刚,他终于松口了——他要见左慧然。 “混蛋。”车子安骂他,“怎么老是惦记我老婆。” “毕竟,以前是人家老婆。”宋警官面无表情怼他,然后叹了口气,“问问左女士的意思吧。” 左慧然当然答应了。 她揉了揉车子安的脑袋,当做是安慰:“在这儿等我,很快就回来了。” 左慧然跟着宋警官去了另一个房间,很快,方桓也被押进来了。 “好久不见。”她好整以暇看着他。 “看样子和那个小白脸过得不错?你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吗,不就是看你有钱?”方桓出口讽刺,“女人就是可笑,总是被感情纠缠,摇摆在一个又一个谎言之中。” 左慧然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我的确看起来不是什么坚强的女人,但我不会因为被爱情伤害过就畏惧它。”左慧然认认真真的回答,“他能带给我快乐、安慰,我也愿意付出我的爱。或许我应该感激你,让我栽了我一个重重的跟头,花了好多年来学会怎么爬出来,我再也不会怕栽跟头了。” 说到最后,左慧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抱歉的说:“而且,跟你比起来,我过得真的相当快乐。” 方桓从牙缝里挤出笑:“我们有仇吗?” 左慧然没说话。 “你离婚算计我的股份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往死里逼?”方恒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就凭你一张嘴,就能把脏水泼在我的头上吗?” 警察拿到的物证里面恰恰好就有那块玉佩,还有方禹写的欠条。 可这能说明什么呢?这些东西并不是从他的家里面搜出来的,不能拿来当做物证,谁又能说他跟这些有关系呢? 只要按照他之前预想的,还是有机会的。 方桓并没有放弃,看似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话语间处处在怀疑左慧然,撇清自己的嫌疑 。 小警察尽职尽责的把这些话记录了下来。 左慧然等他发泄完了,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甚至有回音。 “精彩。”她赞叹道。 方恒脸一僵。 “方禹如果认罪了,按照法律,最轻也是死缓。你怎么这么自信,他会给你背罪呢?” 玻璃另一边,男人面无表情。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那个穿越者,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平静,他更懦弱,也更柔软。 方恒却不一样。 他天生就渴望着获得财富和权力,并且有着与之匹配的铁石般的心肠,如果他能再成长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比那个穿越者站到更高的位置。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左慧然:“顾晴的尸体从方禹家里的地窖挖出来,他是绝对跑不了的。你拿着欠条威胁方禹替你保密,并答应只要你能出来,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摆脱牢狱之灾。” 方恒的表情有点模糊,似乎是带着一点嘲笑:“你有证据?” “第一件事,在离婚之前,我在家里装了监控,可以证明证据确实是从你的书房找出来的。” 方桓无赖道:“栽赃陷害而已。” “第二件事。”左慧然回答,“昨天,你公司的副总提出了离职,并开始抛售股票。我手上的股票早就卖给了腾辉公司,再加上 分卷阅读29 他手上的,还有从小股东手中收到的,现在,腾辉公司才是最大的股东。” “换句话说,你在公司已经被架空了。” 方恒脸色瞬息万变:“那又如何?” 只要他能出去,就一定能爬起来。 左慧然继续说:“那好吧,最后一件事,刘桂英,也就是你妈,她把一切都招了。” 方桓瞳孔放大,马上又稳下来。 不可能的,不会的,方老太太最疼爱他这个儿子,不会把他拉下水的。 左慧然脸上带着怜悯:“她的确爱你,可是她再自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个儿子去死,刚刚警察同志给她做了普法工作,如果她招了真相,方禹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 “方恒,你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方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可能不可能,她不能这么害我。”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方桓会信任的话,大概就是方母了。并不是感情,而是他们总是一样的自私,有着同样的利益。 可是方母吓坏了。她太害怕进局子了,别说是大儿子,就连小儿子也顾不上,慌慌张张把自己摘了出去。 方桓之前警告她的话,都被她选择性的忘掉了。 一个自私的人,被另一个更自私的人出卖了。 做笔录的小警察做了个手势,要带着左慧然离开了,剩下的人会趁热打铁继续盘问。 方恒一头撞上了玻璃,被身后的警察手疾眼快的制服,他绝望的冲着左慧然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他声音凄厉,字字泣血,想要拼命挣扎出来。 左慧然停住了,头也没回的说:“我以前,是真的想让你死,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早就放下了。” 她打开了大门,刺眼的阳光从外面穿了进来,她下意识微微眯眼。 车子安像一只粘人的大狗一样从外面钻了出来,丝毫不顾别的人目光,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 随后,一切顺利起来。 经过三人的供认和现场调查,确定顾晴的死正是人为谋杀。 16岁的少女离家出走,心爱的男朋友却没有一起来,她赌气之下一个人坐车到了小镇上,被醉醺醺的方禹□□。 方禹酒醒之后非常害怕,把她绑起来关到了地窖里,方老太太知道后,情急之下把二儿子方恒唤回了家商量对策。 在三个没有任何同情心的畜生商仪下,顾晴被活活饿死在了地窖里面,然后被掩埋。 方恒回到家后,不小心出车祸,被穿越。 穿越到他身上的秦鹏没有继承这段掩藏的极深的记忆,他同原身的亲人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于是联系也很少,方老太太一直不曾来到城里面。 这件事就被埋得越来越深。 在前世的时候,方老太太也被谢可心“邀请”到了城里面,左慧然就是偶然间从她的口中,获知了一部分的真相。 同样的,这一世,还是由方老太太最先忍不住,揭开了这场五年前的恶行。 车子安开车准备跟左慧然一起去和郁丹、何韶吃饭,半路上,左慧然像是怔住了。 “怎么了?”他有点担心的询问,“不舒服吗?我把窗户打开。” 左慧然摇头:“没有,就是在……道别。” 车子安以为她是说和方桓的道别,心里有些小小的郁卒,像是打翻了醋坛子,哼哼唧唧不说话。 左慧然没在想哪个畜生,她在脑海中跟傻白甜小系统对话。 左慧然很意外:“你不是我的指引者吗?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不怕我再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吗?” “我相信你呀。”系统很干脆的回答,小奶音颤颤的,“” 虚空中,她第一次看到了系统的本体,是一个挥着翅膀的小姑娘,肉乎乎的,和她想象中一样可爱。 她挥了挥手:“祝福你,能在重生后拥有更幸福的人生!” 车子安还在专注的开车,左慧然轻轻抿了抿嘴,小心的拿手指点了点系统的小肚子。 圆滚滚的系统在空中滚了一圈,踉踉跄跄的站好了。 它的头上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光,左慧然轻轻地对她说:“那我也祝福你,亲爱的小系统,我祝福你从此拥有敏锐的直觉,能最快的察觉到别人的情感。” 一束白光照在了她的面前。 小系统瞪大了眼睛,惊喜的挥挥翅膀,一点点消失在了祝福的光晕中。 车子安终于找到了餐厅的地址,停好了车子。 “好了,让那个狗男人从你心里滚蛋吧。”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亲爱的女朋友就在他的右脸颊上印上了甜蜜的一吻。 “可是心里都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筱晨宝贝送的1瓶营养液! 明天更一个方桓的小番外。 第22章 关于方桓的过去,左慧然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大约知道他是寒门子弟,大学走出了小村子,来到大城市,从此扎根,成家立业。 方桓也从来不肯主动提及。 有什么好提的呢?贫穷又肮脏的童年;把自尊踩在地上,被迫挨家挨户地讨饭吃;光着脚在地上的刺痛;还有母亲永远不停地谩骂和抱怨…… 方桓聪明又早慧,他厌恶自己母亲带领着全家像蝗虫一样劫掠的无耻行径,可是到了他要去念书的时候——母亲卖掉了妹妹。 他拿着卖掉妹妹的钱,去读书,去考大学,他也成了卑劣的既得利益者。 要想不陷入永远的痛苦中,就只能采取一些方法。方桓学到的方法是,想尽一 分卷阅读30 切办法美化自己的记忆。 那些大伯二伯,他们不肯照拂自己家,所以去他们家偷东西,他们活该。 家里太穷了,把妹妹卖给别人,是为了妹妹能吃饱饭,是为了她好。 高考前,他给比自己成绩好的同学下了泻药,可是那个人年纪还小,再来一年肯定能考上更好的学校,他是逼不得已,他必须要拿状元,拿奖学金。 …… 方桓无从选择也无法反抗,只能把自己和方母绑定在同一立场上,只有接受方母那一套自私自利的理论,他才能获得内心的肯定。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左慧然。 在大学里,他遇到很多漂亮家世好的女孩子,可是她们的言行举止中,多多少少都带有着骄傲和矜持——那是她们的阶层与生俱来的底气。 可是左慧然从来没有,她的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甚至是疏离的。她就默默地隐藏在人群中,温柔、谦逊、平和,就像书里面描写的真正的淑女,和方母截然不同。 方桓放弃了院花,开始费尽心思的追求左慧然。 他成功了,左慧然爱上了他。 方桓内心并不平静,他知道,左慧然爱上的是他的伪装,是那个优秀的、阳光的的方桓。但真正的他,就像是藏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蛀虫,如果她意识到了,一定会离开他。 还好,他的演技不错,他们的感情一年一年加深。 然而结婚之后,零距离的接触,使伪装越来越难。方桓越想隐藏自己,就越是看重自己暴露的不足。沉重的压力和自卑的心理使他开始逃避家庭,开始逃避妻子,有时候,他甚至开始愤恨左慧然的存在。 凭什么上帝这么不公平? 他有着那么贫苦的过去,正是因为穷和不幸,才做错了很多事情,成为这样一个羞于展露内心的人。可是左慧然,她有钱,她过得好,才能始终平和和善良。 凭什么? 他爱她,他又嫉妒她。就是从那个时候,方恒开始下意识对左慧然进行冷暴力,诱导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把她从一个独立的人变成一个敏感脆弱的菟丝子,只有全心全意依附于他才能生存下去。 只要把她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就好了。 这是方桓渴望达成的目的。 他一向很有手段,慢条斯理的实施自己的计划然而—— 然而一场车祸,他陷入沉睡。 再醒来的时候,他在医院里,方母涕泗横流,拼命咒骂着左慧然,他茫然的问了好久,才得知,他的伤来自于左慧然,她竟然想要杀死他。 方桓的记忆依旧停留在五年前,医生说他失忆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他久久难以平静的是,左慧然,那个记忆里胆子像兔子一样小的小白兔,竟然会对他举起锋利的刀,这怎么可能? 可是左慧然已经自杀身亡,再无人知道真相,很快,方桓就开始享受这美好的人生。 车祸前,他的创业还在艰难的阶段,而现在,他已经是坐拥上百号员工的大老板了。 金钱和美女源源不断,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崇敬的、羡慕的、讨好的。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偶尔被噩梦惊醒,摸向床榻的另一边,冰凉空荡。 站在了高处,拥有了自信。方桓开始怀念左慧然,一天比一天更怀念,那样赤诚的爱和绝对的包容。他下意识开始在自己的情人里面找左慧然的影子。 可是那些温柔小意的女人,脸上和心里完全并不相同,方桓的眼睛太毒了,看得太清楚了,因此倍感失望。 这种失望,却只不过是他成功人生的调剂品,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能品到的一点点苦涩。 总得来说,方桓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 幸福像泡沫一样,破面在那个清晨——他被上门的警察抓走,以谋杀罪的名义。 往事被翻了出来,铁证如山,事业前途尽毁,方桓在审讯室里无言以对,痛哭流涕。 在透明的窗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一群警察中间,沉默的看着他,深吸一口烟,呛得眼角微红。 他抬头看天,喃喃道:“就这个狗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吗?”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拼尽全力的奔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筱晨的营养液 明天新世界咯~ 第23章 大巴车里面很闷,没有空调,尽管窗户都开着,也进不来多少流动的空气。 苍珊扒在窗户旁边,贪婪地享受着一丝丝清凉的风,混合着青草的味道。 她旁边一个女人重重的拍她的肩膀,苍珊本来就身材瘦小,被拍的身体一晃。 那个女人道:“哎呦丫头,我热的头晕,咱们换换位置吧。” 凭什么? 苍珊很干脆的回答:“不行。” 她的皮肤很白,下巴尖尖的,却不是惹人生怜的长相。眼睛细长,眼尾微微上扬,不做表情的时候,就显得很有攻击力。 女人脸色很不好看,开始嘟囔着数落起来。 “现在的小姑娘真的是不懂事啊,什么尊老爱幼、帮助别人都忘了,心里自私的很,就知道想着自己。” “哎呦哎呦,真的是心凉啊,我要是晕到这儿可怎么办哦。” 道德绑架! 苍珊充耳不闻,遗憾的是她的耳机坏掉了,不然还可以假装听不到。 女人没看到她有什么反应,更加变本加厉的唠叨以来,她不止一个人说,还拉上了前后左右的人一起说。 苍珊后面的一个老太太,从窗户和座椅之间 分卷阅读31 的缝里戳了戳苍珊。 “你要是懂点事,就给你婶子让个位置,你们小年轻没什么,年纪大的坐车真的热的受不了。” 老太太自己在窗户旁,似乎还挺舒服,开始管前面的闲事。 苍珊:“你看错了,她不是我婶子,我不认识她。” 老太太皱眉,很不赞同道:“你这个娃娃,怎么连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也是去平镇的吧,咱们一个镇子上的,都是老乡,就是要互相搭把手啊,今天你帮我,明天你帮她。” 说的似乎没错…… “我又不需要她帮我。” 苍珊的大学舍友曾评价过,苍珊长得像个心机深沉的小狐狸,实则却是一个脑子里只塞着数学物理题的呆子,心里想什么嘴上说什么,直白又坦率。 很显然,车上的人都把苍珊看作是了说话刻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 一群人像是产生了共鸣,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起来,每一句都是拿“现在的年轻孩子太不懂事啦”还有“我们当年巴拉巴拉”来做开头。 前面是一路泥泞,成群的牛羊在远远地路边慢吞吞的走过。苍珊根据经验判断,接下来的一大段路都将伴随着恶臭的气味。 既然这么想坐在窗户边……她站起来:“那我们换位置吧。” 女人伸长了脖子,像是打赢了一场战役,心满意足的坐了进去。 很快,她就捂住了鼻子——臭死了! 可是她又舍不得这点微风,只好捏着鼻子忍了,嘴巴一张一合继续跟后座上的人聊天。 讨论还并没有停止,一个座位离得很远的人听到了这边的谈话,兴致勃勃的加入进来。 “哎呦,这不是珊珊嘛,那你们别说了。” “是你们村的?” “是嘞。”这人很乐于跟周围人解惑,“这女娃可惨了哦,她娘早早就死了,他爹年纪也不小了。” “是吗?怪不到啊,一点都不懂得事理,没人教啊。” “不光是这样,她娘——”那人指了指脑袋,“她娘是个傻子。” 其他人唏嘘不已。 他们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可是这些话却一字不漏的钻进了苍珊的耳朵。 她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这些话,她从小就听倦了。 苍珊上小学第一天,一个村的孩子就像其他人科普了她的家庭状况,接下来她就被叫了六年的“小傻子”。 初中依旧如此。 苍珊告诉自己,无所谓的,叫什么都只是称号而已,只要她的大名写在成绩榜的第一个,其他人就都只能仰望。 她维持着恐怖的成绩,被当成重点优质生源招进了县里的重点高中,难得的享受了几个月的清净。 直到她的父亲突然来了学校。 苍珊自认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人,然而父亲当着全班的面,恳请老师能不能少交一点学费,然后诉说种种不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双手颤抖、低下了头。 当时老师诧异地反问:“可是,苍珊同学是特招进来的,她的学费是全免的啊。” 是的,学费全免,每个月还有生活补贴,可苍珊却过着天天啃馒头咸菜的日子,父亲拿走了她的钱,也依旧天天咸菜馒头。 他们父女过着这样的苦日子,可是她的堂哥——苍河,却拿着苍珊的补贴,带着他新交的女朋友,骑着摩托车在镇子上飞驰。 苍父总是说,小河没能去县里上学,是委屈了他了,对他好一些是应该的。 苍珊反驳:“是他自己没考上高中,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苍父把侄子当成儿子看,一厢情愿的觉得有关系,女儿和自己都可以吃糠咽菜,给他养老的侄子却不能受到一点委屈。 苍珊讨厌那个总是斜着眼拿石头扔她的堂哥,可这个无脑的蠢货却是整个家里面的宝贝疙瘩,明明没有皇位却有着太子的架势,把她当成丫鬟一样使唤。 好在苍珊考上大学之后,终于办了自己的银行卡,助学贷款加奖学金,在大学期间终于能吃上菜了,到了兼职发工资的时候还能吃点肉改善一些伙食。 可惜小时候实在饿得太狠了,后来怎么着也长不了个子,身高还不到一米六,是个实实在在的小矮子。 这些人还在八卦,苍珊闭上眼睛,在颠簸中渐渐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大学毕业,就是坐着这辆大巴回到了家。她原本的打算是回来一趟看望父亲,然后继续出去找工作。 然而,苍父把她锁到了家里,死活不肯让她出去。 苍珊从茫然、气愤到不知所措,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可以以这样一种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被毁掉。 寒窗苦读十六年,现在周围的人告诉她,女孩子家的不要想着跑太远,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就行,将来有机会去在镇上找个售货员的工作,那就更好了。 去他的狗屁道理,苍珊以前从来没轻易掉过眼泪,这次却像疯了一样恳求苍父放她出去,死也不肯妥协。 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最后苍父终于松口。 就当苍珊以为可以走了的时候,她欢天喜地的收拾好行李,憧憬着未来。 虽然在家里待业了一年,但她大学时候实习经历还算丰富,简历很好看,赶着下一届的秋招,说不定能找到好工作。 她对苍父恨其愚昧,可毕竟是她父亲,苍珊最后还是原谅他了,给他塞了八百块钱,拉着父亲的手道:“爸,等我安顿好了,就把你接出去享福。” 苍父嘴唇嚅嗫了一下,没说话 分卷阅读32 。 他当时脸上复杂的表情,苍珊当时没看懂。 等她背着书包走出了家门,一群人直接冲过来抓住了她,把她的手背起来按在了车前。 村子里很快围起了一大群人,苍珊上一次被围观,还是考上大学的时候,这一次,却是像一头猪一样被捆的严严实实,扔进了车里。 那些穿着白色的衣服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表情严肃冷漠,手上力气很大,直接卸掉了苍珊的胳膊。 苍珊疼的微微抽搐,嘴唇被牙咬出了两排血印子,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窗外。 苍父站在门口,依旧是老实巴交的样子,哭丧着脸:“闺女啊,你好好治病,病好了就不会想着到处乱跑了。” 汽车缓缓地启动,一个男人强硬的按着下巴,往苍珊的嘴里塞进去了两颗白色的药,在大脑逐渐陷入沉睡前,她看到了这群人衣服上面印着的字。 ——临威市第十六精神病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的名字太难取了——取名废已跪。 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呀。 第24章 大巴车上,苍珊的身体颤抖着,她从梦中惊醒,眼角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那个刚刚支使她换位置的女人往窗户那边缩了缩,有些夸张的惊叫:“哎呦我的妈啊,可别是羊癫疯犯病了。” 苍珊低头不语,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噩梦。 她从来没做过这么真实的噩梦,真实的好像发生过一样。 她的心脏跳的很快,显示着她此刻的不平静。 从县里到镇上的路是好几年前修好的,附近是一个很大的采矿场,来来往往的大货车,把路渐渐地压得坎坷不平。 大巴车摇摇晃晃,车上的人被颠得抱怨连天。 在这样的吵闹中,苍珊突然在耳边听到轻轻地一句话。 “你还好吗?” 苍珊左右扭头,并没有对上什么善意的视线,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过了一会儿,那道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苍珊深吸一口气,脑袋里嗡嗡的,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难不成自己最近精神衰弱?不然为什么会听到这样奇怪的声音? 苍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魔方,很熟练的转动着,三下两下就拼成了一面。 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喜欢拼魔方,拼好再打乱,打乱再重新拼,往复几次就能平静下来。 正当她准备拼侧面的时候,那道尖尖细细的声音又冷不丁的响起了。 “苍珊,你辛辛苦苦读完大学,却被骗回老家,关进了精神病院。这样的人生,你甘心再过一遍吗?” 苍珊浑身一震,这不就是她梦里的事情吗? 大巴车刚好经过下坡,车速很快,从斜坡上冲下去的时候,带来了一阵失重的感觉。 她的人和心脏好像都被高高的抛了起来。 时间突然定格在这一刻,就在那一瞬间,苍珊彻底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她的悲剧的一生。 那些千辛万苦做出的努力,黑暗阴沉的绝望,还有临死前的折磨……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系统注意到了她神态的变化:“这是你前世发生的事情,现在你重生回到了一切的起点……我是系统,是你的指引者,也是来帮你的。苍珊,你想要改变你的命运吗?” 过了好久,它没有得到回答。 就当系统以为又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苍珊像是突然从梦游中清醒。 “我想。”她声音颤抖。 坐在旁边的那个女人又投过来了诧异的目光,她来不及注意了,离平镇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前面,对着司机说:“师傅,能停车吗?” 司机瞟了一眼,看到小姑娘脸色苍白,也没说什么,在路边打开车门。 车里的人又开始讨论了。 “哎,她怎么下车了?” “我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看起来太怪了,性子独,谁知道要干什么?” 苍珊下车,看着大巴的尾气噗嗤噗嗤在面前喷出来,然后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系统似乎有些困惑:“宿主,你为什么下车呀?” 苍珊还深陷在记忆里,两条腿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我我这样跟你说话,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了。” 为了和自己说话才下车的。 感动! 系统忍不住高兴地想翻滚,庆祝自己这次遇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太“凶残”的宿主。 “都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只要你在脑海里说话,我就可以感知到的,不用非要说出来。” “没事的。”苍珊背着一个洗的发白的布袋,吭哧吭哧沿着路走,“也不远,我习惯走山路了。” 真是勤劳又可爱的姑娘。 只不过…… 系统迟疑道:“宿主,你好像走错路了?” 刚刚大巴是朝着东边开的,可是她显然是朝着西边再走。 苍珊放慢了脚步,却并没有停下来。 系统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是不知道路在哪边,她只是决定往反方向走,往远离家的地方去。 对啊!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只要现在转身离开…… 系统豁然开朗:“宿主,你太聪明了,我们现在回到县里,明天坐车去别的城市,他们就再也没办法把你困在家里了。” 没见过世面的系统喋喋不休的吹起了彩虹屁,说着说着,却看到苍珊脚步一转,扭头走了回去。 系统傻了。 “咱们现在回去不是自 分卷阅读33 投罗网吗?” 是啊。 苍珊很擅长计算风险和收益,理智告诉她,现在就跑是最优解。 可是血淋淋的记忆在脑子里回荡,使她不能不升起一种冲动——她想要问一问自己的亲生父亲,问问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他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人,还是当成家里的一头猪?一旦养大了,就到了改宰的时候,要是跑了,就得赶紧抓住。 苍珊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把多出来的枝干减掉,修剪成拐杖的样子,然后拄着一路往山上走。 她不相信老实了一辈子的苍父会无缘无故知道这个黑心精神病院,究竟是谁,在背后作祟? 非要揪出来不可。 苍珊一边走,一边郑重道:“我这次回去不是去送死的。” 系统不太相信,委委屈屈:“那我就相信你吧。” 不然嘞,除了相信你还能怎么办呢。 它现在活像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小媳妇,怀着悲壮和担忧,看着苍珊一脚深一脚浅,沿着小路走了两个半钟头。 到了天边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余晖,终于看到了村落里袅袅的炊烟。 太阳落山了,在田里忙活一天得干活的人回到家里,端上了饭碗,结伴蹲在门口的青石板上,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他们看到苍珊走近,都热情的打招呼:“珊珊啊,怎么这么晚才到家呀,来我家吃饭不?” 系统语气有些惊讶:“哎,看起来好安宁的村子。” 苍珊客气的拒绝了热情邀约,还没走两步,一群小孩子远远地看到了苍珊,尖叫着飞奔过来,把她围在中间转圈圈。 “珊珊姐姐回来啦!” “想珊珊姐了。” 苍珊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把糖,分给了他们,才把自己的腿从一群小萝卜头中拔了出来。 半道上的大榕树下坐了一个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太太,笑着冲她挥挥拐杖:“大学生回来咯……” 这跟系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它以为村子里的人,都跟苍父是一伙的,可他们看起来却这么亲切热心。 系统已经完全蒙圈。 苍珊心中更坚定了。 有些人的坏,并不是真正的坏,而是来自愚昧和无知。 她曾经是村子里的骄傲,上学路上的干粮,也是挨家挨户送过来的。如果她一去不回,剩下的家长恐怕很难再有供孩子读书的念头。 他们都说,傻子会遗传,可是如果不接受教育,愚昧也是会遗传的。 她不是圣母,但是有时候,她不能往后退。 第25章 大梁村穷,盖不起农村小洋房,基本都是好些年前盖的老房子。不过当时用料扎实,即使有些年头了,屋顶也不塌。 这些房子虽然不是崭新的,可好歹看起来是坚固的,苍珊家里则是破破烂烂,风一吹就要倒的倒霉样子。 以前打扫屋子周围的活儿是苍珊做的,她走了之后,苍大柱也没精力管这些,没几年,屋前屋后就长满了野草,房子侧边的斜坡上还长了一颗俏生生的野桃树。 别的小孩子都拿了糖跑掉了,小栗子却不肯走,捏着糖纸跟在苍珊屁股后面。 他看到苍珊停下来,追上来指着桃树说:“珊珊姐,这野桃一点也不甜,上次我们来摘着尝,还被苍大伯追着骂了一顿。” 苍大伯就是苍大柱,苍珊的亲爹。 小栗子童言无忌,拉着她跟她说村子里发生的新鲜事清,在哪里摘了甜枣,在哪里追到一直青蛙。 苍珊认真听他说完,摸摸他的脑袋:“那你有没有好好念书?” 小栗子嘿嘿嘿笑笑:“我才三年级,我妈说不着急,现在村小学放学的早,让我们早点回家帮忙干活。” 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活? 村子里面就一个小学,两个早年被分配到这里的老教师,能少上几节课课自然是乐的清闲。各家里面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小升初又不考试,逼得那么紧干什么。 苍珊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连环画:“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给你们看小人书,估计你们也不认识上面的字,就算了吧。” 说着,她作势要把书塞回去。 小栗子急了:“我认得字,真的。” 他刚刚一眼看到了封面,漂亮极了,他还没见过这种图画书呢。 而且,带着画的,能有几个字?肯定不难的。 苍珊摇摇头:“光凭你说怎么行呢?明天你叫上人都来找我,我考考你们,看谁认得出所有的字,就把书给他。” 小栗子害怕考试,可是奖品是那本漂亮得图画书,那就另说。 他飞快的跳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看着他跑远了,苍珊才站起来,走到门口,拿钥匙转开了门。 现在这个点儿,别人都在外面吃饭,可是苍大柱是从来不肯去家门口的石板上吃饭的。 他最笨,村子里的人跟他开玩笑,他也听不出来,总是动不动就跟人急眼了。再加上他节俭惯了,馒头面条吃饱就很满足了,从来不舍得烧一两道菜,吃这些自觉低人一等。 一来二去,他总觉得别人在背地里嘲笑他,就不肯跟他们碰面。 苍珊走到厨房,苍大柱果然蹲在灶台旁边吃玉米面饼子。 “回来啦。”苍大柱惊喜的站起身,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毕业的事情都忙完了吗?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苍珊垂着眼睛:“毕业证发了,但是我之前签的那家公司,出了点问题,没法去上班了。” 苍大柱脸上 分卷阅读34 兴奋地光满暗淡下来,重新坐了回去:“闺女啊,这可咋整啊,之前不是说的好好地,怎么就黄了呢?” 苍珊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失望,并没有从苍大柱的脸上看到什么异样的情绪。 “那边的老板出尔反尔,跟当初面试讲好的待遇不一样,太坑了,没必要在里面浪费时间,我已经在重新投简历了,过几天就去面试。” 苍大柱叹了口气:“要是找不到工作可怎么办呢?你读了个大学,年纪也不小了,唉……” 他只是失望难过,并没有提出要苍珊留在村子里。 苍珊更确定了,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撺掇着他把自己锁在家里,只不过现在还没来得及开口。 她从盆里面拾了一块玉米面饼子,一边嚼一边道:“爸你别担心,肯定能找到工作的。” 家里也没做菜,父女两人一起吃了饼,烧了一壶开水晾凉。 家里不舍得点灯,夜黑下来的时候,苍大柱早早地就躺到了床上,苍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走出了门,站在院子里,越发升起一抹森森的寒意来。 系统冷不丁的开口:“我有辅助功能,你要用吗?” 上个世界,左慧然carry全场,把它当成个吉祥物,任务完成后,它除了获得了左慧然赠送的一点能力之外,还升级了一些辅助功能。 苍珊好奇点开去看。 一级技能:隔空取物(限制在0.5米内) 苍珊伸出胳膊比划了一下,确定自己伸手也能够到这么远的距离的东西,默默地看向下一个。 一级技能:伪装师(完美伪装成另一个人,限制在5分钟内) 技能都挺牛逼,就是由于限制条件显得有些鸡肋,但总的来说,有总比没有强。 苍珊真心实意道谢:“谢谢你,我总算不是单兵作战了。” 系统这一打岔,她的心情没有刚刚那么郁闷了,就当她准备回屋的时候,“嗡嗡——”的巨大声音划破天际。 村子里这个点儿比较安静,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苍珊打开门,一辆五光十色的摩托车飞驰而过,她的堂哥苍河染着金黄的头发,风驰电掣飘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到屋里面响起了动静,苍大柱披着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急急忙忙走到门口:“让我看看,是不是小河回来了。” 苍珊:“是。” 苍大柱脸上泛起了笑容,比见到苍珊的时候更兴奋:“好久没见了,我去看看。这孩子在外面也不容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他知道苍珊和苍河关系不好,也不强迫苍珊去,而是一个人急匆匆的往苍河的家里走,还不忘回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最后掂了了一袋豆奶粉出来。 苍珊什么都没说,默默跟着走了几步,提了提脚下的石头,在脑海中把系统叫了出来。 “使用技能一,在苍大柱,把这块石头放到我爹的脚底下。” 系统:“已使用!” 伴随着它的声音,苍大柱应声绊倒,“哎呦”叫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天杀的,这石头怎么在这儿?” 苍珊扶起他,轻飘飘道:“爸,你摔的疼不疼,是不是扭住了?今天别去了,先进屋吧。” 苍大柱心情很不好的摆摆手,一瘸一拐进了屋子,嘴里还嘟囔着:“明天就不疼了吧,小河回来,家里也没啥吃的,得把豆奶粉送过去。” 苍珊恍若没听到,心平气和的把石头捡起来,放到门口。 没关系,明天继续用。 想出门,随意。要去看苍河,门儿都别想。 第26章 苍珊回去神清气爽的睡了一晚上,早上起床的时候,苍大柱已经坐在了院子里唉声叹气。 “昨天摔那么一下,本来感觉没啥,怎么过了一晚上,越来越疼了。” 苍珊走过去,扒开他的裤腿看了一眼,果然红肿了起来。 她抿嘴没说话,进屋开始找药。 系统小声劝:“别太内疚,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么一块小石头,能摔得那么狠。” 苍珊:“想什么呢?我是在考虑要不要他好的慢一点。” 她是坑了苍大柱没错,可是这么多年来,苍大柱心甘情愿的不知道被侄子苍河坑了多少次,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前两年,她念大二的时候,老家急急忙忙给她打电话,说她爹腿给摔断了。 苍珊请假回家,问是怎么一回事,苍大柱支支吾吾不肯说,最后还是她从村子里小孩子嘴中套出了前因后果。 苍河喜欢飞车,大晚上骑着摩托风驰电掣,到家门口的时候没刹住,把来家里送玉米的苍大柱给撞翻了。 苍大柱当时爬都爬不起来,还连声说着没事没事,在家里躺了两天,疼的实在受不了,才托邻居送去了县里的医院。 苍珊气的要命。 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苍河犯的错,苍大柱却像是生怕影响他名声一样,总是无条件的原谅。 苍河要打他,他赶紧伸出脸去给他打,打完了还要担心苍河手疼不疼。 欠不欠啊! 若是苍河有脸,总得把治腿的医药费给出了吧,可是他们家除了最开始来医院看了一眼,后面再也没有消息。 苍大柱躺在病床上老泪纵横,哭着说没钱就不治了,他一个老骨头死了就死了,残了就残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偏心向着侄子,半点不提苍河。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倒是学会了拿捏女儿的心思,卖惨是 分卷阅读35 一绝。 当时的苍珊还没现在这么果断,她妥协了最后一次,咬牙拿出了下学期的生活费,垫上了一半钱,度过了半年又穷又苦的日子。 苍珊回想着过去,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她孝顺懂事,苍大柱看在眼里,转头就忘;苍河随便两句好听话,他却牢牢记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念叨。 想想就没意思,何必呢。 她翻出了一瓶红花油,看看日期,已经过期了。 苍大柱舍不得花钱,过期的东西也不扔,只不过以前的苍珊会心疼他,害怕过期的药效果不好,肯定早早地就去替他买了。 她现在可没这么傻了。 苍珊把红花油拿到桌上,苍大伯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看她并没有替自己涂药的意思,悻悻的开始自己动手。 苍珊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玉米碴子粥,没端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先就这咸菜喝了一半,剩下的菜端给苍大柱。 苍大柱刚刚一个人把脚腕揉开了,转眼看到这一大碗黄灿灿的粥,心疼道:“怎么这么稠,用了多少玉米碴啊。” 苍珊:“你不吃吗?不吃给我。” 苍大柱被噎了回去,也不说什么了,闷头喝了个一干二净。 他今天是出不了门了,可是心里还是挂念着那家子亲戚,于是让苍珊把豆奶粉送过去。 还没等她出门,苍大柱的二弟,苍河的父亲苍海柱亲自登门来。 豆奶粉派上了用场,尽管苍海柱客气的说着“不用不用,一家人都客气什么”,苍大柱还是连声催着苍珊去冲豆奶粉。 苍珊一口气冲了三碗,端上桌,三个人面前一人一碗。 苍海柱默不作声,端着碗慢慢的喝,心里在想:苍珊这丫头果然从小就不会看人脸色,做事情也不稳妥,长辈谈话,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上桌呢? 苍大柱看着苍珊将一碗豆奶一饮而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以前不是随我,就喜欢喝开水,不喜欢喝这些的吗?” 苍珊擦擦嘴:“我以前也没喝过啊,今天喝一次觉得挺好喝的,爸,你不喜欢喝就给我吧。” 苍大柱:…… 不等他拒绝,苍珊就端起来他面前的碗,一口气喝干净了。 苍珊拿着空碗去厨房,洗了洗,就准备出门:“爸,二叔,我出去转转。” 等到她人不见了,苍海柱终于开口:“珊珊这孩子,没妈交,你也不管管?一点规矩都没有。” 苍大柱明明是大哥,气势上却弱了几十倍,坐在椅子上都做出了卑躬屈膝的姿态:“是啊是啊,这孩子从小自己也有主意,我也管不住她。” 苍海柱道:“那也不能由着她想干嘛就干嘛,你是她爹,你得把威严竖起来。” 苍大柱闷不吭声。 苍海柱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子就来气,想了想又忍了回去,苦口婆心道:“人跟人之间,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别人就算了,她苍珊有什么资格在你面前甩脸子?” “哪有……”苍大柱弱弱道。 “这还没有吗?你瞧瞧她,刚刚你碗里的东西都直接拿起来喝,一点儿没把你放在眼里,要是在这么下去,不是我说的不好听,你这闺女可真就白养了。” 苍大柱急了:“那咋整?” 苍海柱做出了沉思的姿态,最后一拍桌子:“要我说,你就得拿出当爹的架势。” 当爹是什么架势?苍大柱不知道。 苍珊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团子的时候,他的老婆,那个疯子还没死。 疯女人见谁咬谁,就算是对着丈夫也是拳打脚踢,唯独喜欢亲近女儿,给她喂奶,一刻也不撒手的抱着搂着。 她死了的时候,苍珊也懂事了,不仅会照顾自己,还会照顾苍大柱这个爹。 这么多年下来,他就没在苍珊面前有过什么“当爹的架势”。 苍海柱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劝着,到最后,苍大柱还是连连摇头:“我不会我不会,这都随她去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苍海柱急了:“你不想想,要是她跑了,不回来了,谁管你这个老头子?” 谁管我? 苍大柱张大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之前不是说好了,苍河会给他养老的吗? 苍海柱语重心长道:“你看看别人家的例子,你自己说,是想要珊珊呆在你身边,还是跑到老远的地方?” “呆在我身边。”苍大柱老实回答。 “那不就得了,趁她现在还没走,你赶紧把她留下来,不然说不定她就一去不回了。” 苍海柱在村里也惯常笼络人心,很懂得一些说话的技巧,眼见说话说到这份上了,语气软和了一些,开始动之以情:“我们家苍河当时也是把你当第二个爹的,只是,你难道就白白养大一个女儿吗?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显然是没想过以后照顾你,你可不能顺着她……” 苍大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说服了。 苍海柱满意的走了,到快中午的时候,苍珊也从外面回来了。 苍大柱忐忑的说:“珊珊啊,你想好了,非得去外面上班吗?我觉得咱们村也挺好的,实在不行,镇上也不错。” 苍珊咕咚咕咚把碗里的水喝光,试图浇灭心中喷涌而上的火气。 苍大柱自顾自开始说起话来,越说越顺畅,最后竟然激动起来。 “等你也能干活了,咱们一起攒点钱,把房子跟翻新了,到时候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最好就嫁到周围,你也能常回来看看我……” 苍珊嘴角勾起讽刺一笑,打 分卷阅读36 断了他的话。 “好啊。” 苍大柱一愣,惊住了,随即是狂喜。 他怎么也没想到苍珊会这么快就答应下来。现在,他倒是有点体会到当爹的说一不二的感觉了。 看着苍大柱喜笑颜开,苍珊也笑了一下,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嘴角弯起,眼睛却是冷的。 第27章 苍大柱在家里休养,地里的活儿暂时就交给了苍珊,她每天干完活儿,也不回家,而是去村头的大榕树下面——这是孩子们的秘密基地。 村里的这茬小崽子年龄相近,最大的四年级,最小的过完年上一年级,一个赛一个的皮。 苍珊比他们年龄大好多,她同龄的人有自己的话题,都不愿意跟小崽子们一起玩,嫌弃他们幼稚。只有苍珊,能一边背书,一遍忍受他们在身边吵吵闹闹。 小栗子是这群孩子的老大,带着他们一起上山捉鸟,下山摸鱼。 可他说到底,也是个小孩子,那天苍珊一掏出那本花花绿绿的图画书,他眼睛都直了,回去就命令大家都赶紧复习,不管是谁答对了问题,拿到书大家一起分享。 小栗子临时抱佛脚,点着灯看到晚上十点,被栗子妈揪着耳朵骂了一顿。 “平时玩得起劲,大晚上怎么想起来学了?点着灯费多少电啊!” 小栗子只好放弃,睡前的时候,把书偷偷塞到枕头下面,期盼着做梦能全记到脑袋里。 他放的是语文书,第二天在榕树下面,苍珊翻开让他们算,小栗子磕磕绊绊念了半页,傻眼了。 “这连环画怎么还有算术题?” 不会的字还可以编,不会的题……连题目都看不明白。 城里的绘本做的越来越好,不仅有算术题,还有解答科学问题的小知识,都是乡下孩子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小崽子们全军覆没,围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苍珊,不,是看向她手中的绘本。 苍珊没嘲笑这群连“牛”和“午”都分不清的小屁孩,指着书给他们讲“两小孩辩日”的故事。 她声音虽平淡,但是断字断句极有魅力,能恰当的留下想象的时间。 小栗子听得着迷,这不就是他吗!他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到底是早上的太阳近还是中午的太阳近?不过他太忙了,就只来得及想了一下下。 一下下也算啊,四舍五入,他就是书上的主角。 一个故事听完了,小孩子们吵吵着,扯着苍珊不放手。 “珊珊姐,再给我们讲讲后面的!” 苍珊合住书,干脆的拒绝:“不行,本来是考验你们,通过了才能把书给你们,要是都讲了还有什么意思。” 央央心里痒痒,趁着其他人都在闹,偷偷把手伸了过去,拽住了书的一角,往回一扯—— “啪”一下,苍珊把他的手拍开,语气很冷酷。 “开始耍赖皮了吗?” 央央脸涨红了,不知所措的往人群后面躲,小栗子也觉得丢脸起来。 怎么搞的像是他们玩不起一样。 他毕竟是孩子们中的老大,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珊珊姐,我们输了,你把书拿回去吧,等我认全了字,会做上面的算术题,再找你再比一次。” 还算有魄力。 苍珊点点头:“可以,要多久?” 崽子们苦逼的沉默了。 “想要早点拿到书,每天晚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来这儿,我给你们补课,一个星期就能认全了。” “哇!”问题被解决了,小栗子带头欢呼,浑然不觉已经踏进了苍珊的陷阱里。 * 苍珊不属于循循善诱类型的好老师。 她从来不哄着他们、让着他们,总是表情冷淡、说话干脆,一开口就点到重点。 可她也不会因为这是一群小孩子而看不起他们,因为他们笨而发火。一遍听不懂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今天学会了,明天、后天再一遍遍复习。 都不是笨孩子,一开始学得慢,是因为学习习惯不好,总是急哄哄的爱打岔,很难集中注意力。 苍珊抓着他们学了几天,效果就立马出来,起码比以前更能坐得住了。 小萝卜头们有时候是烦人精,乖起来却也格外稚嫩可爱,苍珊跟他们待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心境渐渐也平静许多。 晚上吃完饭,小栗子没跟以前一样跑出去疯,而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把白天学的字重复着一笔一划复刻出来。 这是苍珊姐姐教的方法。 写字总是很无聊的,他把今天学会的字复习一遍后,开始回忆今天学的故事。 越想越痴迷,他不知不觉念了出来。 栗子妈进房间里面扫地,冷不丁听了两句,掂起扫把把儿子从床上赶了下来。 “你嘴里念叨什么呢?神经兮兮的。” 小栗子兴高采烈道:“妈,今天我学会了一个故事,我给你讲……” 栗子妈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又去跟苍家的那个傻子混到一块儿了?” 小栗子急了,蹦的老高:“你怎么这么说苍珊姐姐?她是我的老师!她教我认字,还叫我故事。” 栗子妈把他拽了下来,强硬的扯到一边:“她妈就是个疯子,她精神也不一定正常,再把你给带坏了怎么办?不准再去找她了。” 小栗子还想反驳。 栗子妈吓唬他:“你知道疯子是什么样的吗?苍珊她妈就是个疯子,以前逮着谁就咬谁,把别人胳膊都咬了好大一块肉下来,血淋淋的。你想想,要是苍珊也发病了,你这小身板 分卷阅读37 跑都跑不掉。” 她唠唠叨叨说了好多,最后又再三警告才离开。 她前脚刚走,小栗子后脚就翻窗户跑了出去,直奔苍珊的家里。 他一开始是很气愤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上苍珊姐姐,告诉她她才不是疯子,她是超级棒的老师! 可是越靠近苍珊的家里,他逐渐有些迟疑了。 苍珊回来之后,并没有收拾打理家门口的野草野树,因此,苍家的门口依旧杂草丛生,乱糟糟的挡住了大门。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有几分诡异。 小栗子鼓起勇气敲门,半天没人应声。 他心里毛毛的,过了好久,才等到苍大柱开门。 “你来干什么?”苍大柱声音沙哑,看上去有点凶。 “我找苍珊姐。” “你找她干什么?” 苍大柱在村子里的大人面前是顶老实的人,懦弱又沉默,怎么说都不回嘴,可他对孩子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常常摆出凶狠的样子。 小栗子犹豫了一下,道:“苍珊姐今天叫我认的字我没学会,我找她问一问。” “她不在家。”苍大柱“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等到苍珊从外面回来,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质问道:“你去教小栗子认字了?” 苍珊点头:“不只有小栗子,还有其他好多孩子一起。” “我看你是闲的出屁了!”苍大柱恼了,把拐杖重重的敲在桌子上,拿命令的语气说:“一群屁孩子懂什么?就你能耐是不是?以后不准去了。” “为什么呢?” 因为苍大柱怕被人看笑话。 他骨子里是懦弱自卑的,生怕招人眼,恨不得活成个隐形人,连带着苍珊也一样要求。 可他什么都没说,沉默一会儿又强调道:“不准去就是不准去,有空多干点活,你看你天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儿?读个大学都读成傻子了。” 他现在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当然,只是在面对苍珊的时候。 前几天他趁着苍珊不在家,拄着拐杖去看望侄子苍河的时候,相必一定不是这个态度。 苍珊跟在他后面,叫出了系统,又使用了一次“隔空移物”,这次移走的是苍大柱的拐杖。 苍大柱一时失去重心,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起不来,看着女儿一动不动,心里有了怨愤:“你就在我后面,怎么不扶我一下,就看着我摔倒?太自私了,真是白养你了。” 从前的苍珊对他百般迁就,现在不过是稍有怠慢,就渐渐逼出了他的另一面。 苍珊本来伸出扶他的手,微微一颤。 苍大柱借助着苍珊的支撑站了起来,没好气的往前走,就在这个时候,他丢在一旁的拐杖竟然绊了他一脚。 这下子,就连苍珊都拉不住他,他又一屁股摔了个屁股蹲。 苍大柱疼的龇牙咧嘴,心里想这是不是中邪了。 苍珊叹了一口气:“爸,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摔的不严重,这几天就别出门了。” 年纪大了,就乖乖养身体就好,不要管得这么多了。 第28章 苍大柱连着摔了两跤,生怕自己再摔出大毛病来,也不敢嚷嚷着出门了。 苍珊对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旧去大榕树下面给村子里的孩子补课。 小栗子这几天来上课,总是微微低着脑袋,不敢直视苍珊的视线。 他心里很难过,苍珊姐姐这么好,可是他的妈妈却不喜欢他,还说她的坏话。愧疚的情绪导致他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对周围观察也没有以前那么敏锐。 又过了两天,他终于缓过来,这才发现,怎么来上课的人少了足足一半! 小栗子怒不可遏:“太不讲信用了!说好的一起识字,一起看连环画呢。我去把他们叫回来。” 苍珊勾勾手指,把他拽了回来:“算了,学习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不想来就不来。” 她说话总是很有威慑力。小栗子立刻乖乖坐了下来。 但是等到一下课,他拔腿就跑,直奔相邻的央央家里。 央央正在家门口玩泥巴,看到他很高兴:“你快来看,我堆了一个房子。” “你怎么不去上课?”小栗子问,“你是不是觉得太难了?我可以教你。” 央央站起来跺跺脚,死命的摇头:“我才不去呢,我妈说苍珊说不定是个傻子,脑袋有问题,跟着她也会变成傻子。” “你妈骗你的。” “才不是。”央央肯定道,“我奶奶也说了,她脑子出了问题,所以大学都没上完就回来了,不然她怎么不走?一直留在这儿。她就是一个疯子。” 小栗子一把把他推到地上:“你凭什么这么说苍珊姐姐?” 他气急了,脸蛋崩得紧紧地,双手握成拳头,充满敌意的看着央央。 央央从地上爬起来,“哇——”的一下哭了:“你干嘛推我?你也变了,我要告诉我妈,你跟着苍珊变坏了。” “你再说一遍?” “她就是傻子,你跟着她你也会变成傻子的。” 小栗子彻底生气了,扑过去跟央央打了起来。 央央其实是比小栗子大一岁的孩子,两个人体型上不差多少,扭打在泥地里滚了好几圈。 央央哭着跑回去告状了,小栗子憋着一口气,漫无目的的走,走着走着竟然又到了大榕树下面。 苍珊坐在树下看书,一抬眼看到了他,把他喊了过去。 小栗子磨磨蹭蹭的走过去,果然暴露了刚刚在打架的事实。 苍珊拿清水给他清洗掉手上伤口上沾的小石 分卷阅读38 子,动作竟然有几分温柔。 “跟谁打架了?” 小栗子哼哼唧唧半天才说:“我不是故意打架的,都怪央央……” 以前苍珊姐姐明明对他们都那么好,从山下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糖吃。央央小时候怕狗,躲在石头下面不敢出来,还是苍珊姐姐把他抱出来的。现在,她还教他们认字…… 他怎么能这么看待苍珊姐姐呢? 苍珊听了上半句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心平气和道:“别人说别人的,你生什么气?” “可是……”小栗子也不知道怎么说,挠了挠头。 苍珊把他的手拿下来,不让碰到伤口,然后道:“你们还小,没出去过,天天呆在村子里,很容易被别人说的话所影响,这不是你们的错。” 小栗子似懂非懂,只是隐约感觉出苍珊真的不在意这些。 “但是,你们总要学会辨别是非,懂得道理。生活中是能学到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要从书里面学,所以我才教你们认字。” 苍珊翻开绘本,翻到了最开始的一页。 “如果你没看过这个小故事,或许就永远不知道太阳到底离地球的远近有什么规律,或许你觉得知不知道并不重要,但是,小栗子,这就是知识。知识让人内心充盈,知识让人能审视自我,知识能让你走出去——见识外面更大的世界。” 这一刻,太阳正在西落,金黄的余晖洒在大地上,连带着苍珊的身体都在微微发光。 小栗子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话,可是并不妨碍他因此而内心雀跃激动。透过这道光,他隐隐约约觉得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就是苍珊姐姐说的外面的世界。 正如连环画里面画的,汽车飞机、高楼大厦、那样广阔的天地,是和他从前的认知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是一张“大饼”,苍珊画给了村里的孩子们,但愿不愿意吃,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来大榕树下面上课的孩子数量逐日递减,有些是贪玩儿,有些则是像央央一样,坚定不移的被家长说服了。苍珊好像完全没把这些当回事儿,依旧早晚在大榕树下面坐着,不是看书,就是写字。 最后留下来了五个孩子,三个女孩儿,两个男孩儿,苍珊早就在一周过完的时候把书送给他们自己去看,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已经拿到了这份珍贵的礼物了。 可小栗子带着这几个人,依旧心照不宣的按时来上课。 苍珊在村子里的无所事事被大家看在眼里,刚开始还是背地里说说,到后来流言已经传得跟真的一样。 ——听说苍珊这个孩子,遗传了她的妈妈,大约精神也不太好了,虽然不晓得大学有没有读完,但是看样子以后是没什么指望了。 当初苍珊去读大学的时候,扬眉吐气意气风发,现如今却并没有像大家想象中那样出人头地。 她以前成绩一骑绝尘的好,不仅不花家里钱,还能给家里赚钱,人又懂事。 当初多少人羡慕苍大柱有个好女儿啊,现在则是唏嘘不已。 苍大柱腿好之后,一出门就是晴天霹雳,别人都向他打听苍珊的情况。 他闷闷的说:“苍珊没事儿,就是我想让她留在身边……” 邻居一副很理解的样子:“唉,你也不容易,也是为她着想。” 估计是怕苍珊在外面犯病,所以才留在村子里。 这种默认的怜悯令苍大柱更难堪了。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扒了衣裳,光着身子走在村子里,狼狈不已。 之前苍珊带给他的骄傲,在这一刻都不见了。 苍大柱听着村子里的流言,就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他那时候有个疯子媳妇,村子里就是这样成群结伴的嘲笑他的。 一股怨气突然涌上来了。 那个女人曾经带给他屈辱,现在她的女儿又一次让他抬不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写的有一点点累,所以更得有点慢…… 鞠躬道歉。 现在就很想写点甜甜的,还没想好具体写什么,如果写的话会好好存稿的。 第29章 苍珊并没有注意到苍大柱情绪的反常,她现在根本不在乎苍大柱想的是什么。 村子里的流言她知道,却也不做争辩,每当有人试图拦住她的路,想从她嘴里八卦一些什么的时候,苍珊就会抬起头,一言不发,冷漠的盯着他的眼睛。 她一张尖尖的脸上,眼睛却亮的惊人,像一匹狼一样,带着些许不容于世的狠劲儿。 那些人只好讪讪的走开了,聚在一起,在背地里继续讨论她的不寻常之处。 系统渐渐的总结出了苍珊和左慧然的不同之处来。 左慧然是温柔的解语花,看起来脆弱,实则内心刚强。 而苍珊则是人群中的一头孤狼,机智、诚实、坚韧,可人类并不把她看作是同类。 它心里有些难过。 好在,苍珊在村子里还是有朋友的,就是那五个始终坚持跟着她一起上课学习的孩子,不管别人怎么说,风吹日晒,他们都坚持来找苍珊。 最近几天,他们显然有些躁动。 “怎么了?”苍珊问。 “苍珊姐,我们要考试了。”小女孩苗苗有些忐忑,“是全县一起考试呢,听说还有排名。” 苍珊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辫子:“有信心吗?” 苗苗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小栗子在一旁起哄:“苗苗去年就是三年级段的第一名呢,肯定不怕。” 苍珊把他拎了过来:“那你呢?能不能考四年级段 分卷阅读39 的第一名?” 小栗子拍拍胸膛:“考我们学校四年级的第一名有什么意思?才五个人。我要考镇上的第一名!” “好!”苍珊鼓励道,“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清河县很重视教育,就连小学期末考试都是统一改卷,有专人来到大梁村分发试卷、监考,然后带着卷子回到县城。 每个镇的小学试卷是钉在一起的,镇子上的教学质量肯定不如县城里面的小学,老师改起卷子总是兴致缺缺,面对着大片的空白提不起精神。 只有很偶尔的时候,才会眼前一亮,发现一两个工整齐全的卷面。 秦老师改的是语文卷子,光是看清这帮小崽子们的字就头疼的要命,改着改着,她突然停住了,饶有兴趣的反复看着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老师》。 小学语文作文的要求不高,能语言流畅、不跑题就已经不错了,很难得的是,这篇作文的主角并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在讲自己的一个邻家姐姐,把她当作自己的人生导师。 语言风趣调皮,还能引经据典,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唯一的不足就是字写得并不太好,不过也能看清楚。 秦老师把这一摞卷子单独放在一边,等到全部改完之后,拿过去跟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分享。 “你们来看,这份卷子得分挺不错的,作文写得也好。” 几个老师凑到一起,称赞道:“确实不错,是平镇的吧,是不是第一小学的?”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又有一位老师拎着卷子过来:“你们看,这个写的也好。” 大家聚在一起品,这一份卷子字写得更工整一些,像是女孩子的语言风格,温柔细腻。 ——每当我走在暗夜里的时候,耳边都会想起她平静的话:“往前走,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除了茫茫的麦田和山脉,在天际尽头,那是一个我从未看到的世界。 一个老师看着看着突然摘下了眼镜,很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太感人了,这还是小学作文的水平吗?” 另一个老师突然一拍脑门:“哎,这跟刚刚那个作文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啊?有提过同一个例子呢。” 这下子搞得大家都好奇起来。 等到拆开了卷子等成绩,把两份卷子放到一起,大家这才发现,竟然都来自平镇大梁村小学。 “没想到啊吗,竟然是村小学的学生。” “这个村小学的学生可以啊,有几个人语文成绩相当不错,在县里面也能排上前几名了。” 不仅是语文,还有数学,大梁村小学的数学成绩也格外突出。 其他人一如既往,大多都是三十四分,其他的则在不及格的边缘徘徊,只有五个人,统统拿了九十分以上的好成绩,在镇子里相当瞩目。 大梁村的两个老教师去镇子上领试卷,被领导叫去好一阵表扬,皆是一脸迷茫,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 这几个孩子怎么就突然开了窍了呢?平时也看不大出来啊。 在这个时候,苍珊已经下山,坐着大巴车到了清河县的二中,找到了她当初的班主任。 班主任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到了快退休的年纪,看着她直叹气。 “你这孩子,怎么死心眼儿,能跑不赶紧跑,还非要留到村里。” 他知道苍珊家里是什么情况,这个孩子聪明又懂事,心地开阔,哪怕是顿顿吃馒头咸菜,也从不因此而过分自卑。 只是他没想到,苍珊读完大学,竟然自愿回到了村子。 “你要是想当老师,考个编制,最起码也要到县里啊。” 苍珊摇摇头:“县里优秀的老师那么多,不少我一个,我也没有想一直当老师,就是听说有编外的名额,不知道能不能争取一下。” 编外教师是乡村小学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 就比如在大梁村,再怎么也有几十个学生,两个老师怎么够?可是谁又愿意去那么一个贫穷落后的村子呢?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出去打工,随便做点什么,也比留在那个鸟不拉屎的村子里强。 因此,教育局不得已给出了编外教师的名额,工资不高,对老师学历和资历的要求也不高,凑合着帮助在编老师代课。 苍珊争取的就是这么一个名额。 老班主任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只是当年的得意门生求到他头上来了,他也就顺手帮了一把,介绍给了自己认识的人。 苍珊的本科大学名头很好用,毕业证拿出来,对方看了两眼,就拍板答应下来。 苍珊如愿的拿到了聘用的合同。 她心情很放松,在回村子的路上,经过一大片庄稼地,栗子妈和央央妈正坐在一起说话,看到她之后都站了起来。 苍珊客气的点点头,算作是打招呼,打算继续往前走。 栗子妈叫住了她,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珊珊啊,我们家小栗子这次成绩考的可好了。听张老师说,在镇上能排前二十呢。” 苍珊站住了,终于也透露出了一丝笑容:“很不错,是他的水平。” 栗子妈道:“他以前太皮了,这些日子稳当许多,都是你教的好,要是能跟你一样成绩好,我也就满足了。 她最开始也对苍珊有许多猜测,可是等到村子里都一齐的说坏话的时候,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恼了起来。她也是从外村嫁进来的媳妇,早些年遭受过许多排斥,联想到自己当年的窘境,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没事找事闲得慌。 小栗子跑出去找苍珊,她渐渐发现发现, 分卷阅读40 儿子不去漫山遍野的疯跑了,在家里会背背书,就连说话都比以前懂事了许多。 栗子妈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跟着苍珊跑。 没想到,苍珊真的是个人才,竟然能把她泥猴子一样的儿子带的成绩进步了一大截。 栗子妈心服口服,再也不提以前对苍珊的抱怨和忌惮了。 央央妈心里不大高兴:“珊珊啊,你怎么不带着央央一起学呢,小栗子这次进步这么大,央央比他还大一级呢,怎么考的还不如他。” 她绝口不提之前是自己怎么跟央央说的坏话,怎么不许他去大榕树下面找苍珊,又是怎么跟别人一起说她的坏话。 苍珊撇过头道:“人跟人也不太一样,我都没怎么见过央央,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成绩不好?” “你瞧不起我们家央央?” “瞧不起谈不上,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苍珊平静的说,“但是不熟,你让我说什么呢?” 央央妈哑口无声。 等到苍珊人都消失了,她才有些懊悔的嘟囔道:“小姑娘家的,心眼儿怎么这么小啊……” 小栗子妈才不接话呢,她现在可是把苍珊看的比村小学那几个老师还重要,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过几天把家里的鸡下的蛋带一篮过去。 若是小栗子能考上县里的初中,一篮鸡蛋算什么,就是十篮,她也愿意。 她这个时候想起了当年苍珊辉煌的历史,高中学费全免,还发生活费补助,大学也没花多少钱,可真是顶顶的有出息。 栗子妈脑子转了过来,想明白了,这样有出息的姑娘,儿子能跟着她学,那是他的福气。 那群瞧不起苍珊的,才是顶顶没见过世面的人。 苍珊还不知道栗子妈对自己评价这么高,她一路奔波,脚掌酸疼,到家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回去躺在床上, 一进门,她就敏感的察觉到了异常。 院子里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 苍海柱做到唯二的椅子上,另一个椅子上坐的是懒洋洋的苍河,脚还翘到了桌子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周围围了一圈人,都是二房家里的人和亲戚。 家里的主人——苍大柱,反而及其懦弱的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 齐刷刷一片眼睛看过来,来者不善。 苍海柱轻咳了两声,开口道:“珊珊啊,这些天想找你谈话,一直忍着,今天就好好说一说。” 苍河幸灾乐祸的笑着。 苍珊站直了:“说什么?” 还不等别人说话,苍大柱急急忙忙跳起来:“你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一点都不懂事?进来家门,看到人都不叫,直愣愣的像根柱子,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样的女儿?” 这群人点头附和。 苍珊心里觉得可笑极了,于是真的笑了出来。 她目光扫过院子,一字一句道:“父慈,子孝,兄良,弟悌。让我对你们尊敬有加,可是你们对我有过一丝的爱护吗?” 苍大柱听不懂前面的意思,却知道她在指责这群人,包括自己。 他向来在别人面前没什么尊严,可是却又极其重视自己的尊严。苍珊说的这些话,又一次打了他的脸,让他难堪起来。 苍海柱冷眼看过来,冲着大哥使了个颜色,苍大柱果然替他跳出来反驳了。 “你是我生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现在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你二叔一家放在眼里,忘恩负义的东西。” 他气的胸口一喘一喘的,几乎是破口大骂。 苍河很热衷于看笑话,煽风点火道:“就是就是,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良心都给学没了。” 苍珊点头:“是,没有你我出生不了,但是爸,如果不是我拿钱回来,你现在还躺在医院,不恐怕早就被赶出来了,你的腿能好吗?” 苍大柱不说话了。 提到了这件事,就是揭了他的伤疤。 他对苍河这么好,无非是指望着他给自己养老,可是他断了腿的时候,苍河一次都没去看过,尽管后来他自己安慰自己,原谅了侄子,但是提起来心里总不是滋味。 苍海柱脸色沉了沉。 苍珊看着好笑,望向苍海柱和苍河道:“还有二叔你们,当初我高中的生活费,我爸都拿给了你们家,你们今天来我家,是想要还钱吗?” 气氛尴尬起来。 苍海柱不再跟她绕弯子,直接道:“我知道你心思多,想的也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欠你们家的。你现在天天在村子里无所事事,年龄也不小了,我找关系跟镇上的超市说好,让你去做售货员,每个月工资也不少,一星期回来一次,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苍珊面色冷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苍河骂道。 没想到这个初中学历的堂哥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歇后语。 苍珊嘲讽的弯了弯嘴角:“有这样的好工作,苍河怎么不去干?还闲在家里?” 自己去干活哪有呆在家里数钱来的痛快。 苍海柱是跟人家说好了,要送侄女去工作,但是同时也约定好了,要把每月的工资直接给到自己手上。 算盘打得响亮,没想到苍珊竟然不配合。 “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苍海柱显出几分威严来,“你爸年龄这么大了,你还不赚钱,难不成是想要累死你爸吗?这些天你就呆在家里别出去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门。” 他气冲冲的站起来,准备摔门而去。 苍大柱唯唯诺诺跟在后面, 分卷阅读41 显然是应下了,要老实执行苍海柱的指令。 就当他们都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清脆的声音。 “那可不行啊。”苍珊很可惜的摇摇头,“你们不让我出门,我怎么去村小学给孩子上课?我不去上课,恐怕教育局的人就要找上门来要人了。” 苍海柱猛的扭头:“你说什么?” 苍珊站在高一点的位置,居高临下看着他:“我的工作,就不劳二叔费心了,售货员这个活儿,苍河反正也找不到工作,还不如去干了,您说呢?” “毕竟二叔岁数也不小,苍河年龄比我还大,呆在家里还不赚钱,难不成要累死你们?” “要是苍河哥不愿意,把他关在家里几天就行了,二叔,我觉得你的主意真不错,你不试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被借走了,接下来的一周只能用平板打字,有点不太方便,排版也稍微变了一下。 呜呜呜,鸽子痛哭。 第30章 清晨五点半,太阳刚刚升起,柔和的光辉洒落进村庄,树木和大片的农田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空气还没有经受阳光的躁动,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 “吱呀——”沉重破旧的木头大门推开一条缝,绑着马尾辫的姑娘清清爽爽的出门,绕着早晨宁静的田垄跑了一圈,然后奔向山坡上面的村小学。 她是第一个到学校的人。 苍珊捏着粉笔,把黑板划分成好几个方块儿,依次写上了每个年级的早读任务。 等到她打扫完教室,坐下读完一篇文章,这个时候,学生们就渐渐呼啦啦走进校门,挨个跟她打招呼,甜甜的说着“老师早上好”,然后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捧着书闷头读了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 “school,teacher……” 虽然每个人读的都不一样,但一个个都想要盖住旁边的声音,跟比赛似的,读的满头大汗。 村小学里面总共有二十一个学生,分布在六个年级里,每三个年级公用一个教室。学校原先的两个老师,老李和老张,一个教一二三年级,一个教四五六年级,至于每天上什么课,全凭心情。 苍珊来的第一天,先跟两个老师一起,把课表和每天的时间安排给定好了,张贴在了校门口,约定好必须按照课表上课。 因此,大梁村小学第一次有了“早读”,还有了下午放学前的写作业时间。 老张和老李一开始不习惯这个作息,总觉得束手束脚,难免凑在一起抱怨几句。 可是一星期下来,他们很明显的发现,小孩子们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早读,但是整体上比之前有纪律多了。 果然,无规矩不成方圆。 除了定作息表,苍珊还从山下带了许多习题册和故事书回来,有些不够发的,她就把内容都抄下来给学生们做。 越是落后的地方,越是缺少见识,就越是需要阅读和训练。 苍珊很懂的这个道理。 “不愧是读过书的,懂得就是多。”张老师终于服气了。 “有个学校的样子了。”李老师附和。 他们两个仗着资历,一开始就很顺理成章的把早读和许多课推给了苍珊。 苍珊什么话都没说,就接了下来。 虽然闲着也舒服,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瞧着苍珊带着学生学的有模有样,孩子们嘴里喊得全都是“苍珊老师”,他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们两个正式教师,怎么能被一个晚辈给比过去?” 张老师和李老师终于也开始奋发图强起来。 大梁村小学,从上到下,从老师到学生,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彻底从之前的“草班子”,变成了像模像样的小学。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代课老师的功劳呢? * 苍珊进了村小学当代课老师的消息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迅速传遍了大梁村。 这直接有效的反驳了大家对苍珊的怀疑,若是她真的又问题,教育局怎么会让她来当小学的老师呢? 村里的人对县里的领导还是很信任的。 小栗子等人在期末考试中考了镇上前几名,几个家长走路带风,满面春风,再提起苍珊,嘴里都是止不住的称赞。 “我们家栗子以前怎么着你们也都知道,还是人家苍珊懂方法,带着他学习,这不,考了个镇上的第13名。” “我闺女也是,进步了一大截。” 其他阻挠孩子跟苍珊上课的家长肠子都悔青了,回去逮着儿子闺女就是一阵数落,最后又叮嘱: “到学校好好听老师话,苍珊姐让你们干嘛你就干嘛,你看人家栗子,进步那么大,你怎么不学学?” 苍珊当然不会对这群小崽子们记仇,但她也一点不心慈手软。 村子里的小孩儿本来就皮实,如果不树立起威严,他们是绝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央央一点儿也不喜欢苍珊,觉得她实在是冷酷无情,每天都叫他站起来背书,虽然不会嘲笑他,可是却会一遍又一遍让他重新背。 他几乎是一边哭一边背才过了关。 可是整个学校,除了他,大家都越来越喜欢苍珊,还说要一起去摘花花,放在她的桌子上。 央央只好忍气吞声跟着一起去,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摘了一朵爬着毛毛虫的花放了进去。 哼,一定能把她吓一跳! 然而——大家把送花的这个差事丢给了最胆小的央央,他又不敢反驳,只好磨磨蹭蹭去,花刚放到苍珊的办公桌上,她就推 分卷阅读42 门进来了。 央央很心虚的背起手:“苍老师,这是大家送你的花。” 苍珊招手让他过去。 央央以为露馅儿了,吓得小腿肚都开始抖。 结果到了她面前,苍珊轻轻握住了他的肩膀,从他身上抓下了了一只毛毛虫,甩进了窗户外面的树梢上。 央央也害怕毛毛虫,尖叫一声,眼泪都飙出来了。 “没事了。”苍珊把他身上拍了一遍,“没有虫了,别怕。” 她轻轻拍着央央的肩膀,很温柔的安慰着。虽然身体也很瘦弱,却奇异般的格外给人安全感。 央央其实没有那么怕虫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舍不得走,就低头站在原地,听着苍珊跟他细细讲着夏天怎么防虫。 央央突然想起来,好多人都说过他是“娘炮”,说他是“胆小鬼”。 可是苍珊从来没说过,一次都没有。 第31章 苍海柱的算盘落空了,苍珊非但不听他的,还狠狠的顶撞了他。 他素来心机深沉,谋而后定,少有做不成的事,如今算是栽了个跟头。 偏偏苍山现在有是村里面的代课老师,茶余饭后闲谈的主角,名声越来越好。 大梁村小学几次被县里提名表扬,就在前几天,还有记者专门跑来采访,主要是采访苍珊,说她回乡支教,献身教育,还上了县电视台的栏目。 还有几个孩子几个蹭上了镜头,也跟着上了电视,家里都高兴坏了,跟过年一样。 大家心知肚明,若不是苍珊起的头,小学就不会这么红红火火。 现在提起她,都是称赞说她就是顶顶厉害、无私奉献的老师,是为了村里的孩子才回来教书的。 苍珊一跃成了村里的名人。 苍海柱想要她去镇上打工的想法,说都不敢说出来,生怕被群起而攻之,只好咽到了肚子里。 他心情不悦,在家里看着好吃懒做的儿子就不顺眼起来。 苍海柱当然不舍得打苍河,只是隔个三五分钟就指着他痛骂一顿,也不许他跑去飞车了。 苍河在家里憋的难受,好不容易苍海柱带着老婆去隔壁县走亲戚,这下子没人管着他了。 苍河逮到空儿跑出来,到镇子上跟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喝酒。 酒精上头,他忍不住发泄起来:“我爸真的是有病,怎么就知道管我?真是恨不得跟他打一架。” 他身边的黄毛嘿嘿笑到:“打一架呗,打到他不敢管你不就行了。” 苍河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摇摇头:“算了。也不能全怪他,都怪苍珊——就是我大伯家的那个女儿。要不是她不听我爸的话,把我爸气成了这样,我哪能连家门都走不出去呢?” “那这么说,都怪那个丫头片子?”黄毛觉得名字耳熟,想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哟,这不是我们前几年县里的高考状元吗?” 苍河嗤之以鼻:“状元?现在还不是在村旮沓里面蹲着教书?” 黄毛这次没顺着他说话了。 “原来这是你妹妹啊。怎么不早点说,也让我瞻仰一下学霸是什么样的。人家脑袋多聪明啊,没想到读完大学竟然回去教书了。” 他兴奋的跟周围人说起来:“哎,你们知道不,苍哥有个堂妹,是高考状元呢。” 其他人哄笑道:“那怎么苍哥脑子跟人家不一样呢?苍哥高中都没上吧,哈哈哈哈……” 苍河脸色沉沉,忍了又忍,一圈人还在继续说着苍珊怎么怎么样。 又是这样,每次别人知道苍珊,就会不住的惊叹赞美,还会拿他跟她做比较,衬的他似乎是一个智障。 苍河摔了酒瓶,起身就走。 他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玩,天快黑了,他骑着摩托车往山上开。 路上火气渐渐下去了,可是一到村子里,看到了他的大伯苍大柱,他心里的怒火又蹭蹭蹭开始往上冒。 苍大柱好久不见他,专门在路上等着。 他之前被摩托车撞过,不敢走的太近,只能远远的站着,看到苍河停了车,就赶紧一溜烟跑过去。 “小河啊,在家里怎么样,我前几天在地里挖出了好些菜,装好了,你都带回去吃。” “谁吃野菜啊,难吃死了。”苍河不耐烦的甩脸子。 苍大柱一点也不生气:“这野菜有营养,你们年轻人不喜欢,等我烙了菜饼子给你送去,香香软软的,你肯定喜欢吃。” “苍珊在家吗?” 苍大柱回答:“不在,她马上就回来了,你今晚就留在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做肉吃。” 他满心欢喜的讨好着苍河,回应他的却是一串摩托车尾气。 苍河连话都懒得跟苍大柱说,骑着车就走了。 他把车扔到家里,然后出门,从后面上了苍珊家的房顶,点了一根烟,躲在了房顶的草垛子里面。 等到夜幕降临,苍河用烟头点燃了一张报纸——就是报道了大梁村小学的报纸,上面还印着苍珊的照片。 一团火燃了起来,苍河拿它引着一根木头,对准了苍家侧面的一间小屋,甩了进去。 干完了这一切,苍河打了个酒嗝儿,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回去躺到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 苍珊家的这小屋子不住人。 早些年苍大柱砍了山上的树条回来编箩筐去卖钱,只是他粗手粗脚的,编的不好,老是被退货。 苍珊倒是很会编,可是自从她去上了大学,就不肯在做这个赚钱效率极低的工作,只有苍大柱偶尔会编一些,那些木头、枝条就都统统堆积在 分卷阅读43 这个小屋子里。 苍大柱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晚了,小屋里堆积着的木头被一齐点燃,火光冲天,黑烟从屋子上面蔓延开来。 苍珊也看到了黑烟,加快脚步回到家,发现家门口聚了一群人。 “这咋整啊……” “完了,怎么着火了呢?” 苍大柱哭天喊地的想往里面冲,苍珊手急眼快的拽住了他。 苍大柱眼睛赤红,苦苦的哀喊:“我的房子!我的房子!” 他哭的再心痛,苍珊也不能放他进去,农村的房子都是木头做房梁,火一旦烧起来,就很容易倒塌。这时候人进去了,能不能出来就不好说了。 村里好心的人来帮忙,可是一盆一盆的泼水根本无济于事,等到消防队从山下赶过来的时候,苍家连着的三间屋子已经烧的透透的,只剩下旁边的厨房和一间房间,墙壁也是黑乎乎的。 消防队的人对后续做了一些处理,进行了记录。 他们前脚刚走,有几个青壮年就远远的提溜着一个人走过来。 “就是他,他放的火。” “常四亲眼看到他鬼鬼祟祟躲在苍珊家房顶半天,原来是给人家放火!” 苍大柱瞪眼一看,竟然是苍河。 “你这个畜生!” 他指着苍河,胸口起起伏伏,半天憋出这句话来,一歪头,气晕过去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几个力气大的把苍大柱抬进去歇着,然后继续商量怎么处理苍河这个纵火者。 苍河还是打死不承认,在地上滚来滚去,来回说着浑话。 村支书凑过去,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儿,气的脸色发黑,恨不得踹他几脚。 他心里也为难,苍海柱平素在村里也很强势,虽然眼下不在,要是一个弄不好,回来恐怕要闹起来。 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儿子。 苍珊突然开口了:“乡亲们都在,我有几句话要说。” 顿时安静下来。 “我爹对苍河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那是当作亲儿子一样对待了。苍河在我家纵火,若是有个万一,我爹被烧死在里面,那真的是死不瞑目。我做女儿的,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在场的人都点头,心有戚戚然。 大家平日里有时候也有口角纠纷,可是过去也就过去了,从没闹出什么寻仇的事端来。若是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侄子给自己家放一把火,这怎么能防得到?那可真要活活气死了。 苍珊又说:“苍河不承认是他放的火,我也不是非要给他安这个罪名,送去让警察去查,要是不是他,我自然给他赔罪,要是他,我也绝不能忍了。要是大家肯帮忙,就把他送去公安局,我一定记住你们的恩情。” 苍珊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她本来身材就瘦小,在风里就会被刮走似的,眼下背景是被烧的七零八落的房子,就显得十分惹人怜惜。 苍珊话说到这份上,村支书也不再犹豫,当场应下来:“珊珊,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处理好。” 等到安慰和看热闹的村里人都走了,苍大柱也醒了,出门一看,院子里荒凉成一片。 他缓缓坐到地上,默默的开始流眼泪。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没干成,这栋房子就是他唯一的骄傲,可是,现在都没了…… 苍珊挑了两桶水,把唯一幸存的房间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又把火烧完的灰烬也扫干净。 工作量太大了,她一个人做的很辛苦。 苍大柱一直过了许久才缓过来,这个时候眼里才看到了女儿,声音颤抖的问道:“珊珊啊,我们以后咋整呢?” 这个时候的苍大柱,孤苦无依,看起来格外可怜。 苍珊把扫把毛巾放好,淡淡道:“我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你先住着。支书已经把苍河送去派出所了,到时候他们家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苍大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急切的问道:“你怎么能把小河送去派出所呢?” 苍珊:“他纵火,难道不该进去呆两天吗?” 苍大柱急的团团转,这下子似乎都想开了:“房子已经烧了,人可得保住啊,你怎么能这么没有人情味儿呢?我可怎么跟海柱交代啊。” 果然,苍河比什么都重要。 苍珊不再跟他多说,收拾了一大包行李,背在身上起身准备走。 苍大柱愣住了:“你要去哪儿?” 苍珊头也不回道:“既然你总是嫌弃我这个那个,那我也就再也不管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从此跟我没任何关系,我搬去学校住了。” 她背影坚决,苍大柱看着看着,心里泛起恐慌来。 就好像她走了,就再也不准备回来了。 第32章 苍珊拎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去了村小学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屋,以前是杂物间,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过后,空出了几平方的空间。 一开始,村里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后来发现,苍珊自从搬到了村小学,竟然一次也没回家过。 “苍珊这么孝顺的孩子,怎么会不回去,是不是他爹说什么了?” “指不定是苍河的事!” 等到苍海柱从外面回来,事情就表现得更明显了。 苍海柱一回到村里,就看到来往的人看他眼神不对劲儿,他向来心机深沉,不动声色的记着,想着回头问问。 结果一回到家,找了一圈没发现苍河的人影,倒是在墙根里看到了畏畏缩缩的苍大柱,从他嘴里断断续续挖出了事情的来龙 分卷阅读44 去脉。 苍海柱勃然大怒,拿着仇人一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苍大柱,要不是知道他还有用…… 他跑去村长家里大闹一场。 村长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在村子里的威望岂是苍海柱能比的?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扔了出去。 苍海柱被赶出去后,扔不死心,直接带着苍大柱去了县城里的派出所。 这些日子,苍河在派出所被吓破了单子,老老实实认识到了纵火的后果,更是被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给吓破了胆子。 等到他终于看到苍海柱河和苍大柱,当场痛哭流涕,连连认错。 苍大柱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苍海柱教着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就这么写了保证书,把苍河给捞了出来。 这一档子事情办完,苍海柱终于对他有了好脸色,道:“大哥,你搬到我家住吧,从此以后就让小河把你当亲爹一样对待。” 苍河在一旁拼命点头。 苍大柱先是一愣,然后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先前还想着二弟和侄子会对他生嫌隙,没想到还愿意管他…… 苍大柱老泪纵横。 或许是特意搞得排场,苍大柱搬去的那一天,放了鞭炮,搞得阵仗极大,全村的人都去看热闹。 栗子妈跟着跑过去看,回去跟家里人八卦:“苍海柱那个老头子算盘打得真好,把苍大给接过去了,岂不是不用给苍大修房子了?省下了一大笔钱,真的是比山上的猴儿还精。” 栗子爸摇头晃脑:“还不是他自己愿意。” “太蠢。”栗子妈啐了一口,“自己闺女不舍得好好养,明明出息又孝顺。” 这些日子小栗子学的越来越好,肉眼可见的懂事起来,还总能拿着一百分的卷子回家。 栗子妈可不是眼皮子浅的人,村子里的人不把读书当回事,那是没见过读书好的好处,她娘家的村子里面可是出了好几个大学生,可风光了。 小栗子还没当上栗子妈心心念念的大学生,但是大梁村却实打实来了好几个支教的大学生。 这些人来之前,村支书就拿着大喇叭在村子里好一阵宣传,上面领导说了,务必让大家都打起精神,热情迎接这些个大学生,展现村子的风采。 喇叭里宣传还不够,他还挨家挨户的走访,只不过到了苍海柱家,吃了个闭门羹。 苍海柱心里有怨气,不肯开门。 村长嗤笑一声,一脚踹倒了门口的大树上,扭头就走。 现在给我甩脸子,那以后上面政策下来,别等着我通知啊? 惯着你这臭脾气了呗。 千呼万唤,村子里所有人翘首以盼,终于把这几个大学生给等到了。 一群人前面架着摄像头,穿着西装,簇拥着六个年轻人上了大梁村。 啧啧啧,真是好看啊。 这六个站在中间的,皮肤白嫩,穿的齐整,长得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一看就是城里人。 栗子妈一看站在前面迎接的苍珊,心里一咯噔。i\\ 怎么忘了,苍珊这姑娘,没什么能穿得出去的新衣裳呢。 苍珊确实好几年没买过衣服了,身上穿的虽然干净合身,但颜色已经洗的有些发白,平日里在村子里并不显得突兀,眼下,在这一群光鲜亮丽的城里人面前,就格外寒酸。 苍珊知道,却不在乎。 这些年,她读大学的时候,这样的目光见得多了。 她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定期置办几件衣服,外在形象确实对留给别人的印象很重要。 可是她没钱。 她刚攒下一点钱,就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坑给了苍大柱。 苍珊不是傻子,可她那时候心肠并不像现在这么硬,当手头的钱连吃饭都不够的时候,苍珊只能放弃形象管理。 而且穷这个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倒不如坦坦荡荡。 接待大学生的工作人员介绍着大梁村的情况,说了几句,就叫了大梁村小学的老师上来讲。 两个老教师汗落了下来,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致把苍珊给推了出来。 苍珊点头像各位致以,然后一边走一遍绕着大梁村小学介绍起了学校的基本情况。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走到一间教室的时候,里面却围着几个小孩子在黑板上涂涂画画。 “这是干嘛?补课吗?”最前面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好奇的问道。 “这几个孩子喜欢来学校,周末也不肯走,就给他们开了一间教室,让他们自己在黑板上画画写字。”苍珊回答。 几个大学生围在窗户边看:“画的还挺好,只是写在黑板上擦掉了就什么都不剩了,不如画在本子上。” 他们叽叽喳喳的开始呢提意见。 “校园里怎么还是泥土路啊?没有操场怎么跑步?” “这教室也太少了,你说每三个年级公用一间教室,那岂不是互相影响?” “这条件也太差了吧,怎么能算是学校呢?还不如不办” “是啊……我看这里教学质量也不行。” 后面跟着的两个老教师面色逐渐尴尬起来,难堪得几乎说不出话。 镜头几乎要怼在他们脸上,继续记录着这一幕画面。 贫穷,落后,这些都是素材。 苍珊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道:“如果没有村里这个学校的话,他们都要翻山越岭的去上学。” 戈明辉离她最近,猛地一愣。 面前的人穿的即为朴素,隐藏在人群中似乎就不见了,但只要一说话,浑身上 分卷阅读45 下的凌冽感就不容忽视。 戈明辉看到她仰起头,阳光照耀在她尖尖的下巴上,白的像雪。 苍珊声音四平八稳:“从这里到最近的小学,走路要两个半小时,如果有一天,能克服这个困难,村小学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有两个大学生不知所措的闭上了嘴,还有几个人则表现得有些恼怒——他们觉得被这个乡下女人批评实在是太丢脸了。 一个冲动的男孩反驳道:“我们不就是来贫困山区支教的吗?你们不行还不能提出来了吗?原来这么不接受批评,怪不到这么差。” 本以为那个说话带刺的女人还会说什么过分的话,没想到她只是淡淡道:“我只是不接受虚无缥缈的意见。” 一看就没放在眼里。 苍珊已经扭头继续带路了,满肚子的气就这么被憋到了嘴边,几个人瞧着苍珊的背影越看越不顺眼。要不是小组长戈明辉拦着他们,他们就要忍不住继续吵起来了。 这一路并不太愉快,送走了领路的接待人员和摄像人员,两个老教师也趁机溜走了。 苍珊把他们带到了宿舍——专门为这些支教的大学生收拾的房间。 六个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件逼仄的小屋。 刚刚那个抬杠的男声率先很冲的文:“不能单人间吗?” “没空调这是人住的吗?”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吗?” 也许是刚刚发生的冲突,他们心里抱着些许的怨气,很轻易地就把不满说了出来。 苍珊推开自己的房间,除了一张小床,还堆着满满的废弃的桌子和椅子,且空间只有那两件宿舍的一半不到。 “不如我们换换?”她慢条斯理问,“如果不换的话,请尽快收拾吧,之后商量一下明天上课的分工。” 时间这么紧吗? 不带我们去到处逛逛吗? 我们明天就要去上课? 回答他们的是苍珊嚣张又冷淡的背影。 这群还没出过象牙塔的大孩子终于意识到,这是个硬骨头。 她冷淡的像清晨的露珠,落在扎人的玫瑰边。 她一点都不会让着他们。 第33章 这几个大学生不是普通的学生,他们来自京城大学,各个都是天骄之子,来到这里不仅是社团组织,也是暑期调研,学校的指导老师特意向地方教育局帮忙打了招呼。 教育局确实上心,仔细斟酌之后,发现大梁村这段时间教育质量提高很快,才把他们送到这里。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苍珊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人。 戈明辉这次支教小组的组长,在几个人中间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他安慰了大家几句,又把来之前定好的目标提了出来。 “我们这次来,不就是调查农村小学现状的吗?当然是越真实越好,刚刚那位——”他卡了一下,才发现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刚刚那位老师虽然说话冲了一点,但是并没有敷衍我们,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要成为对立的敌人。” 大家终于冷静了下来。 六个人里面三个女生、三个男生,很自然的分进了两个房间,各自开始收拾行李。 宋薇坐到了床头,虽然房间的床上铺好了床铺,但她自己带了干净的床单和被罩,刚一掀开床单,就发现压在床头的一束小花。 凑近一闻,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宋薇拿给另外两个人看,然后小心翼翼的夹进了了自己的笔记本。 再一抬头,她突然发现,虽然屋子很小,但是处处充满了细节:靠门的地方铺了一个脚垫,房间里曾经被打洞的地方都粘上了素色的墙纸,窗户的也被糊上了——以防外面的人看进来,还有那束小花。 宋薇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冷漠的女孩子打开的另一扇门,那里面除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和一张床,似乎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乡村的夜晚静谧安详,白天喧闹的人群都消失不见,校园里空荡荡的,在几个年轻的大学生来说,显得静的恐怖。 最后还是戈明辉出去,转了两圈找到了苍珊。 他们两个进门的时候,郑铮正对宋薇说:“我们会不会被绑架啊?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宋薇摇头:“每隔两天县里都会来人摄像去素材的。” 郑铮来了兴趣:“说不定这里闹鬼呢?就白天见到的那个女的,脸白的跟纸一样一样,说不定就是什么女鬼。” 宋薇看起来并没有被吓到,而是皱着眉头,想要反驳他。 郑铮嬉皮笑脸着,突然觉得背后有丝丝凉气,不,那好像不是错觉。 他僵住了,僵硬的扭过头,发现门已经打开了,凉风钻了进来,苍珊就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郑铮跳了起来,仓皇的往后躲:“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苍珊伸出一根手指头把他推开,坐在了椅子上:“也请你离我远一点。” 戈明辉很不高兴的把他拎到了起来,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低低道:“不要背地里这样说别人。” 郑铮自知理亏,低下头不说话。 苍珊理直气壮地坐在原地,指挥他们去张老师家把饭抬了回来,等他们吃完,就开始商量第二天上课的事情。 戈明辉他们来之前是做好准备的,每个人教哪几门也提前备课过,现在说起话来都格外有底气。 郑铮性格本来就自负,他断定村里这几个老师,包括这个叫苍珊的年轻女人,都是没什么文化的半瓶子水平,因此带着一点挑 分卷阅读46 衅的问:“我们六个把课都教了,苍老师做什么呢?” 苍珊一点也不生气:“我当然是教你们啊。” 太自大了! 郑铮心里不服气,铆足劲儿想要证明自己。 他第二天首先要教的是体育,郑铮做好了计划,要教他们打篮球。 可是到了上课的时候,他突然急了:“篮球呢?” 其他人怎么知道,他只好慌慌张张去找苍珊,苍珊诧异道:“你怎么现在才问?大梁村没有篮球?” 竟然连篮球也没有! 郑铮指责道:“一个普通的篮球才几十块,学校都不舍得投入吗?” “那篮球架呢?”苍珊反问,“难道你一整天都没发现学校根本没有篮球架吗?” 穷还有理了。 郑铮咬牙,又怕她真的不理自己,只好忍住问其他的器材。 苍珊只是回答:“没有篮球,没有足球,没有乒乓球,跳绳只有一根。” “那能不能去学生家里借一根?”郑铮病急乱投医。 苍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郑铮垂头丧气的走了。 没有跑步的跑道,也没有任何器材,那还上个什么体育课? 郑铮气的扭头就走,到了上课的时候,全校的二十一个小学生都跑了出来,欢天喜地的等着站队列。 郑铮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你们自由活动吧。” 他本以为小孩子都喜欢自由活动,可是在场的声音却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一齐盯着他。 郑铮被看得有些愧疚起来:“那……那你们想做什么呢?” 小栗子最先回答:“老师,你不带着我们做操吗?” 做操! 郑铮脑子突然被敲响了,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呢,他一边如释重负的站起身,一边夸小栗子:“你叫什么名字?真聪明。” 小栗子摇头:“苍老师每天都带我们做操啊,还给我们放音乐。” 郑铮突然想起了前一天晚上,苍珊冷漠的脸。他之前还自得意满,都不肯多和她交流。 他有些尴尬的说:“那你们苍老师还挺厉害。” “那当然。”小栗子很开心。“苍姐姐是天底下最最最最最厉害的人。” 郑铮心里依旧没服气,这个时候却没有反驳什么。 他能看出来,大梁村小学的学生虽然很少,但是组织性和纪律性却很强,说话谈吐也很大方。他们曾经专门研究过落后地区的教育水平,这样灵气的学生并不多。 郑铮心念一动,蹲下来跟小栗子套起话来。 刚开始上课,六个年轻人都精气神十足,等上了几天,才渐渐有些精神不足,晚上送走孩子们之后才瘫回了宿舍的床上。 郑铮“砰砰砰”敲门,兴奋地把他们叫在一起,说要聊聊天。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外几个人就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我昨天上课太紧张了,竟然把数给算错了,还是下面的学生给我提了出来,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你这算什么,我今天才叫社会性死亡,我讲了半节课,才发现自己讲错人了,对着五年级的孩子讲六年级的知识。” “唉,诸事不顺。” “宋薇,你怎么不说话?顺利吗?” 宋薇抿抿嘴,笑了:“多亏了苍老师,今天有个孩子找我背书,我,我有点听不懂他说话,是苍老师帮我解围的。” “苍老师人真的好,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我今天找她问问题,她也不嫌我烦。” “不是我说,你们看过苍珊上课吗?粉笔字写的真好,讲的也好,我实话实说,不必省实验的差。” 郑铮心念一动:“你们知道她的来历吗?” 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这些天打听到的说了出来。 苍珊,当年的市状元,上的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后却回到了山沟沟里做代课老师。 “这太奇怪了!”郑微摇头,“苍老师看起来确实很厉害,怎么不在外面发展呢?” 郑铮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恶意的念头——或许是她大学的时候做出了什么丑事呢?又或者是她被退学了,没拿到毕业证? 这样的事在身边也是常见的。 可他犹豫了一下,把这些话咽进了肚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苍珊那张冰冷的、面无表情的脸,和她直白说话的性格,让他不能把这些和她联系到一起。 郑微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道:“苍老师让我们晚上七点去学校后面,说我们都来快一星期了,要请我们吃饭。” 他们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了,一群人结伴走了过去。 太阳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的落了下去,郑铮走在最前面,拿着手机照明,但范围只有小小一片区域。在这片区域外,还是陌生的漆黑一片。 风凉夜静,几个人挤在一起,心里渐渐有些忐忑。 摸索着穿过过道,他们突然看到远处的光——一个小小的火堆燃烧着,发出温暖橘黄的光。 旁边就是苍珊。 郑铮心底没来由的踏实起来,欢呼一声奔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不是火堆,而是个炉子,上面放着一鼎大锅,苍珊正蹲在那里往里面丢柴火。 “我来我来!”郑铮抢过了这个活,有模有样的学着往里面丢。 他们围着炉子做成了一圈,这个时候,戈明辉也回来了,身后还缀着几个小尾巴,每个人手里面都拿着一点东西——新鲜的、刚从地里□□的青菜叶子,芫荽,土豆和红薯,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男孩子帮忙把东西送过来拔腿就跑。 苍珊也不管他们, 分卷阅读47 把锅掀开,食材倒了进去,锅里很快咕嘟咕嘟冒气泡,热气一下子升腾上来,把每个人的身上都烤的暖洋洋的。 宋薇其实从昨天到今天都是有点害怕的,她第一次来到这样一个完全不同于她生活环境的地方,晚上睡觉都有些彷徨。 就在这个时刻,她由衷的觉得快乐。就好像是小时候去山上郊游,和小伙伴手拉手一起看星星。 苍珊苍白的脸映在火红的火焰中,显得竟然有些温和起来:“来者是客,我请你们吃火锅。” 没有酒,也没有茶,就这白天剩下的绿豆汤,大家竟然聊嗨了,七嘴八舌说着过去有趣的事情。 苍珊并不怎么插话,显得有些游离于人群之中。 戈明辉始终注意着她,在并不明亮的火焰中,他看到苍珊微微垂头,睫毛颤动。 郑铮在侃大山、吹牛,声音又大又洪亮:“现在社会淘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没点水平真的活不下去,要想赚大钱更不容易,但是我跟你们说,我……” 戈明辉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按捺不住的靠近她,然后问:“苍老师,你觉得呢?” 苍珊抬头。 戈明辉心底一滞,他看到了一双及其明亮的眼睛,然而很快就变得疏离而冷漠。 “觉得什么?”她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的问。 “苍老师觉得,去外面看看怎么样?” 第34章 苍珊好像是怔了一下,戈明辉觉得受到了某种鼓励,继续说道:“我……我也有听说过你之前的事情。你很优秀,困在小山村里不值得,只有出去才能发挥你更大的才能。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们一起走?” “那他们呢?”苍珊问。 戈明辉意识到她是在说村里的孩子,他很温和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是担心村小学的教育质量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我们回去提交实习报告,会尽力想办法给村小学捐款,虽然这里条件比较艰苦,但是如果工资高的话,还是能吸引一些老师来这里上课的。” 他看到苍珊缩在火炉的一边,像是坚硬的冰雪融化成小小的一团,忍不住继续道:“你可以相信我们的,我也很喜欢村里的孩子,之前我们就进行过很多类似的慈善捐款……” 苍珊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沉默不语,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其他笑哈哈的人叫戈明辉起来唱歌,他又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 面对戈明辉的好意,苍珊似乎无动于衷,她并不是真的没听见。 她已经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顺理成章的离开这里的机会,比她预想中的要早很多。 苍海柱家里,气氛阴沉沉的,苍河就像是打蔫儿了的黄瓜,整天垂头丧气如惊弓之鸟。 苍海柱是想让儿子乖,可苍河现在乖了,他又觉得太窝囊。 更别提苍大柱现在也住在他家,他一抬头看到两个窝囊蛋,火气就蹭蹭蹭往上爬。 都怪苍大柱,自己没本事,把他的儿子也带成了这样 过了最开始的那几天,苍河纵火的笑话已经逐渐被压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八卦。 比起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村里的乡亲更乐意谈论支教大学生看起来是多么讲究、多么有文化。 这些人有时候会一起出来在村子里面逛,有时候能从他们嘴里听到苍珊的名字,能感觉出,他们对其他人是客气,对苍珊则更多的是熟稔,好像已经被他们划分到自己人的队伍里面了。 “文化人就是跟文化人一起。”栗子妈拎着小栗子的耳朵教育他,“你瞧瞧他们多厉害,你要像他们学习。” 小栗子反驳:“我觉得,我觉得苍珊姐姐也很厉害。” “那当然,你也要像你苍珊姐姐学习。” 苍海柱当然也听到这些,他的那个好侄女,不仅不听从他去镇上上班,还转头把他的儿子给送去了派出所,最后还轻轻松松的把亲爹这个累赘丢给了他们家。 好算计! 苍海柱怒极反笑,转头从地里找到了苍大柱:“大哥,你就真的不管管吗?” “管什么?” “以前知青下乡的时候,就有些油嘴滑舌的年轻人,糟蹋了我们村里的姑娘,拍拍屁股自己回城了。苍珊这姑娘主意大,跟那几个大学生混在一起,指不定想着靠上谁飞出我们村呢。” 苍大柱摇头:“你别这么说,珊珊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苍海柱怎么说,他都喃喃自语说着,珊珊不是这样的人。 苍海柱被气走了。 这些天在苍海柱家里住着,可是苍大柱却一点也没有闲过,饭是他做的,柴是他劈的,庄稼地是他去种的,衣服是他洗的,家里大大小小琐碎的家务都是他干的。 以前苍珊会帮他干活,再说他一个人住哪有这么多要收拾的东西,可是现在,他要给他二弟一家做保姆,才几个月,就肉眼可见的更衰老了些。 他愈发的沉默,常常一个人慢慢走回到他原来的家门口,望着破破烂烂的房子发呆。 苍大柱起身去了村小学旁边,坐在地里面,和后面的山坡融为一体。 他等了一会儿,看到那群大学生们送学生出门,然后在外面到处走走看看。 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过来,看到了苍大柱,被惊了一跳:“您……您怎么呆在这儿?是摔倒了吗?” 戈明辉打量着这个古怪的老头子,他的脸黝黑的像煤炭,手上的皮肤干枯的像老树枝,身上带着并不和善的气息。 戈明辉又问了几遍,依旧没听到回答 分卷阅读48 ,于是他只好走了。 在远方,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苍珊并不大经常出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过来了。 戈明辉有些惊喜地奔向了她,然后站在她身边,似乎是跟她在说什么,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苍大柱眼镜早已昏花,很努力地盯着他们。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好久没见过苍珊了,从那一天她离开家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他。 苍珊愿意给小孩上课,愿意跟这些大学生交谈,却不愿意见他。 村子里的人不会说她不孝顺,只会说苍珊是有大学问的人,要教书,心里面装的都是村里的孩子,是个大善人。 她忙得很,顾不上他是正常的。 苍大柱心里好像有点明白,苍珊就像是风筝一样,正在挣脱那根线,等到有一天她真的挣脱了,就飞走了,再也不见了。 他不想让苍珊念书,也不想让她出去,他是一个没用的窝囊废,没人尊重他,就连苍珊的那个傻子娘都看不起他。 只有苍珊,只有他的女儿,把他当成个人来看。 她不能走。 苍大柱心底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喘不过来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苍海柱说的话。 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嫁了人就会收心了。 他打定了主意,悄悄地从后坡上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灯火浮生的20瓶营养液! 感谢筱晨的1瓶营养液! 感谢刺猬成精的5瓶营养液! 感谢评论和一直在追文的小可爱! 第35章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宋薇突然进来,附在她耳边说:“珊珊,外面有人找你。” 苍珊微微颔首,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几乎在发光,她放下课本走了出去。 戈明辉也在教室里,她正在给一个孩子读英语,看到这一幕后,他加快了速度读完,佯装有事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不见那道倩影,找了许久,才在校门口看到她,和她身边的一位老人。 戈明辉震惊的发现,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古怪的老头。 苍大柱搓搓手,几乎是讨好的问:“珊珊,你最近怎么样,吃的好吗?” “学校冷不冷,用不用我再给你拿一床被子?” “夏天蚊子多,我去摘些艾草放到你门口,这样就……” 苍珊表情平静,打断了他的话:“你来做什么?”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寒暄、问候和关爱,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父女身上。 苍大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没本事,过几年说不定就不行了,就想看着你好好嫁人。” 他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流下了泪水,看起来格外可怜。 苍大柱抹了一把眼泪,湿津津的手握紧了苍珊,把纸条紧紧地塞给她:“珊珊,这是我托人认识的,年龄跟你也配,家里条件也好,你千万要去跟人家见见。” 他的手掌滚烫,很努力地握着她的手,传递着炽热的希冀,是苍珊很小的时候,幻想的爸爸拉着她的手的感觉。 她曾经得不到这样的爱,倍加努力,也只能再角落里看着苍大柱卑微讨好苍河。 那个时候她无比渴望的父爱,现在终于摆在了面前,苍珊凝视着苍大柱的眼睛,发现里面没有任何的懊悔和闪躲。 他老实巴交的站在那儿,就好像是一个忠厚无奈的老父亲,在可怜的哀求着女儿接受他的爱。 前世他把苍珊亲手送去了精神病院,他的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 苍珊以前觉得他只是愚昧,现在终于认识到,他只是自私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撕碎了纸片。 面对苍大柱愕然的面孔,苍珊觉得内心无比轻松愉快:“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听话?” 她像一个叛逆期迟到的少女,狠狠地甩开老人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苍大柱茫然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苍珊为什么翻脸。他追了过去,却被一个年轻人拦了下来。 他认出来了,就是昨天那个年轻人。 戈明辉强硬的问:“你到底是谁?不要骚扰苍珊。” 苍大柱:“可我是她亲爹,她亲爹。” 戈明辉被惊了一下,没想到苍珊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他犹豫了一下:“那您找苍珊有什么事?” 苍大柱抹着眼泪:“我闺女老大不小了,天天在学校,也不出去,我找人给她介绍对象,她还不愿意。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戈明辉有点头疼的劝了两句,却发现苍大柱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他的直觉是对的,整整一天,这个老头都没有离开,他对路过的任何人都说着一样的话,重复着说“珊珊年纪不小了”“珊珊要嫁人了”。 来往的每一个人,都过来听这样新鲜的八卦,然后转头又告诉别人……就这样变成了村里的谈资。 之前还没意识到,现在想想苍珊确实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姑娘,他爹现在都担心她嫁不出去呢! 戈明辉怒气冲冲的折断了笔尖,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苍珊是那样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冷静了。 她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这么优秀,可是他却只想让女儿嫁人,甚至不在乎她是否变成别人的笑话。 戈明辉难以平复这样的心情,他终于不再忍耐了。 他破开了苍珊办公室的门,走到她身边,双手抵住她的书桌,坚定的说:“苍珊,你跟我走 分卷阅读49 吧!我想办法在我们学校给你找一个职位,你可以继续读书,或者积累经验去找其他的工作,总之,不必在这里浪费青春。” 年轻人炽热的冲动像一团火,不管不顾的要燃烧自己和别人。 可苍珊依旧无动于衷:“不用了,你们大概后天就走了吧,之前说好的帮扶学校,我已经把表格填好了,到时候拜托你带回去。” “难道你想要继续留在这里吗?被催婚,然后随便嫁给一个人?”戈明辉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拒绝,“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考虑我呢?我年轻,学历高,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跟我走呢?” 他的表白真挚动人,如果是前世的她,或许会被打动。 可是前世的她并没有运气这么好,她被当做精神病人关起来直到死,在漫长的孤独中,她更坚韧也更内敛,她有了新的目标。 苍珊把一叠填好的申请表递给他:“请你转交,谢谢。” 戈明辉心碎离开,一直到支教结束,都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其他人不明白他们的组长怎么变得这么失落,还努力地想要开解他。 “这次能遇到苍珊老师真的太幸运了,中间我们遇到好多问题都是她帮忙解决的,我的报告有的写了。” “戈明辉,你是不舍得离开吗?” 对啊,他是不舍得。 戈明辉不死心的又想要去找苍珊,可是这次,他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 电视台的人也来了,村子里的人轰轰烈烈的欢送他们离开,在喧闹的人群中,却没有苍珊的身影。 苍大柱手上牵了一根链子,连着苍珊被拴着的手,他拉着她一步一步往镇上走。 苍珊安静的跟在后面,就好像她不是被强制性的拴上了狗链被拉去相亲一样。 她越安静,苍大柱越不安,为了掩饰什么一样,他啰啰嗦嗦的说着话。 苍珊一句话也不肯回答。 到镇门口的时候,他终于解开了她手上的链子。 苍珊无力的垂着手,苍白的手腕上,红痕触目惊心。 苍大柱心中愧疚,主动去小卖部买了一个冰淇淋,殷勤的递到她的面前。在他看来,他就正在修补他们岌岌可危的父女亲情。 苍珊接了过来,却没吃,看着冰淇淋融化在太阳底下。她顺着苍大柱的意思,坐到了约好的饭店。 苍大柱不敢跟着一起见人,就蹲在门口守着。 透过玻璃窗,苍珊最后看了一眼苍大柱。 等她收回视线,面前坐下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匿名网友不佚名的6瓶营养液,催更收到啦! 感谢筱晨的1瓶营养液 明天珊珊就跑路了! 第36章 石向宏进门眼前一亮,一眼就瞄准了苍珊在的位置,心中大喜,苍海柱竟然还真给他介绍了个漂亮姑娘。 上次请他吃的那顿饭不亏。 他两步并一步飞速坐了过去,敲着桌子,把头伸了过去:“苍珊啊,我是你二婶子家那边的亲戚。” 苍珊往后躲了躲,离他那张油腻的脸远了一点,不动声色问:“你是二叔介绍的吗?我怎么听我爸说,是请媒人介绍的。” 石向宏嬉皮笑脸:“那你二叔不就是我们俩的媒人吗?” 他当然看出了苍珊的拒绝,却仍旧舔着脸靠了过去,腥臭的口气也传了过去。 “我知道你是大学生,但现在也不过是在村里教书的,一个月能有几个钱?别看我这样,要不是我前面老婆死了,还轮得着你?” 苍珊问:“她是怎么死的?” 石向弘随口道:“命太贱呗,享不了福,连儿子都给我生不出来。” 苍珊心中泛起严重的不适感,她站起身:“我去趟厕所。” 小饭店的厕所在后院,她问过老板之后,径直走过去。 石向弘望着她的背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觉得心头火旺盛,掂起桌子上的凉茶灌了一杯进肚。 这时候,饭店的小妹过来上菜了。 石向弘眼睛望着她一扭一扭的身子,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小妹娇滴滴的小声叫了一声,往他身上蹭了蹭,蹭的石向宏命根子耐不住,恨不得拉着她就来两下。 但是一想起刚刚苍珊冷淡白皙的脸,他忍住了。 “好妹子,我晚上找你。”石向弘塞了五十块钱放进小妹的口袋,把她推了起来。 服务员小妹刚走,石向弘面前竖着一道黑影,他先是一惊,抬头一看,松了口气。 “海柱啊,你怎么来了,不是我跟你侄女聊吗?” 苍海柱表情有些严肃的坐了下来:“你怎么回事,珊珊刚刚非要走,说是没谈拢。” 石向弘有点没面子,但他到底相中了苍珊,于是还是好声好气问:“那海柱哥,你说咋办?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就帮帮忙,帮我说说情。” 苍海柱:“我怎么没帮你?我侄女再怎么说也是大学生,你又是二婚,长得也就这样,她看不中我有什么办法?” 石向弘从怀里掏出几张红红的毛爷爷,往他那边的桌子上递:“这好话还不是你说了算?实在不行,你给我留个门呗,之前橡子洞那边的人家不都是,家里看中了直接留个门让新郎官进去,生米煮成熟饭,不什么都好了。” 苍海柱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动摇,石向弘再接再厉,又塞了几张毛爷爷过去,他终于勉强点头。 “我也是为我侄女好,她读书读傻了,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再耗上几年成什么样子!” 石向弘嘴上称是,心里却笑道:啧啧啧 分卷阅读50 ,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收了好处怎么肯帮忙? 苍海柱却还没到此结束,而是又提到:“你打算给多少彩礼?” 石向弘打哈哈:“我是二婚,给太多就不合适了吧,你们可别把我往死里坑。” 苍海柱恨铁不成钢:“我是为你好,我站在你这边,可是苍珊她还有亲爹呢。不过他脑子也糊涂的很,你先拿出来点,我给他一塞,到时候不就成了?” 这倒是好事! 石向弘眼前一亮,他混的还行,讲究排场,平时口袋里也装着不少钱,拿出来一数,足足有三千多。 “这就行了?”他有点犹豫,“要不我再喊人送点儿。” 苍海柱收下,站起身:“够了,你就听我好消息吧,明天我就让苍珊她爹跟你见一面,把日子给定了,到时候你好好表现……” 石向弘搓搓手:“那海柱哥,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要是能三千块娶个媳妇,还真要谢谢他。 他坐在桌子边上坐着美梦,笑得黄牙都合不上,心中得意万分。 看看,再清高有什么用?就这么几分钟就把事情说定了。 他没有注意到,苍海柱没有直接出门,而是去了厕所。 几乎是在进厕所的一瞬间,系统播报:“伪装师技能五分钟到时间!技能冷却。” 镜子里面出现了苍珊的脸。 她用力的搓着手,像是要洗掉刚刚接触的任何细菌,然后忍不住,在嘴角泛起一抹弧度。 “系统,谢谢你,刚刚真的……太完美了。” 系统谦虚的回赞。 苍珊从厕所出来,飞快的躲过石向弘的视线走出了大门,和门口的苍大柱一起离开了镇子。 苍大柱这次没再拴着她,而是喜不自禁的一遍遍问:“成了吗?成了吗?” 苍珊不摇头也不点头,像是任命了一样,沉默着不说话。 “珊珊,爹都是为你好,你以后就知道了。” “好。”她终于轻轻回答了。 苍大柱今晚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女儿结了婚,女婿是煤窑上的有钱人,还把他接过去一起享福。 在他沉睡的夜色中,苍珊乘着夜色下山,坐上了清晨的第一趟大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啊~柠的5瓶营养液!mua 七夕夜和大家一起过 第37章 天亮了。 苍大柱爬起来,像往常一样,先给苍海柱一家子做了早饭,然后偷偷塞了两个个包子藏进怀里。他知道,苍珊在学校的伙食并不好,他要给她送过去。 然而—— 张老师诧异的问:“什么?你不知道苍珊去哪儿了吗?她今天没在学校啊。” 苍大柱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牙齿打颤,抖如筛糠,:“你骗人!她去哪儿了?你跟我说她去哪儿了?” 张老师哪里知道这些,懒得跟他说这么多,挣开他就要回去。 苍大柱追上去拉着他不放,最后被狠狠地推开,关在了门外。 他满心的茫然,呆呆的坐在地上:珊珊去哪儿了呢?她昨天不是答应了要好好嫁人吗? 一天,两天,五天,十天。 苍大柱终于悲哀的发现,他的女儿骗了他,抛下他跑了。 他茶饭不思,整日的呆站在村小学的门口,像一个失了魂的疯子,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栗子妈回娘家串亲戚,回来的时候风风火火的跑到苍大柱面前,啐了一口:“你这个老糊涂,珊珊那么好的姑娘,你非把自己闺女嫁给石家那个王八蛋,他们家前面做弄死了两个媳妇,你还把苍珊往火堆里推,怪不得她走。” 很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苍珊走了,因为她父亲逼她嫁给那个煤矿上的石扒皮。 来上学的小孩子再也不会满怀希望的问他:“苍爷爷,苍珊姐姐回来了吗?” 他们远远地避开他,偶尔有两个小孩子会跑过来,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都怪你!你把苍珊姐耳机赶跑了!” 苍珊在村小学的这段时间,拉足了村子里人的好感,他们现在都在真心实意的唾弃苍大柱。 苍大柱走在村子里,就能听到耳边是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他们说: “你看这个老糊涂蛋,跟后爹一样,卖女儿呢!” “人家石向弘可乐死了,能捡个苍珊这么好的媳妇,大柱怎么想的?” “没脑子呗。” “……” 苍大柱浑浑噩噩的走回了家里,到了家门口,才想起了,自己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他折身返回到苍海柱家中,刚进门,苍海柱媳妇的扫把就甩到了他的脸上,伴随着苍河的尖叫,女人哭天喊地道:“你个扫把星,你看看把我儿子祸害成什么样了!” 就在刚刚,石向弘带着人来了村子,二话不说把他们家打打砸砸,吆喝着要么还钱,要么赔他老婆。 可是苍珊人早就没影儿了,苍海柱去哪里找呢。可偏偏又是他最开始联系的石向弘,要把侄女介绍给她,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们闹得动静这么大,按理说,邻居早该听见了。 可是苍河之前纵火,村子里的人早就不待见他们这一家了,只当做听不见,等到他们终于来了的时候,石向弘早就放完狠话,还把把苍河的腿给打断,嚣张的扬长而去。 几个邻居只把苍河给抬到床上就溜了,苍大柱一回来,正好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苍海柱刚刚为了护住苍大柱,也被打了几下,现在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看到苍大柱气的两眼通 分卷阅读51 红:“你个老鳖孙,看着老实,心眼子可不少,自己收了石向弘的钱吧。钱呢?拿出来。” 苍大柱跟着留下两行泪:“老二啊,我怎么会收别人钱呢。” 苍海柱却不信他了,他面对石向弘那群流氓怂的不行,对苍大柱却狠得下心,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他就要动手。 苍大柱挨了几下,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内心戚湟,只好又回到自己破破烂烂的小屋里面。 苍大柱从前最恐慌的事情出现了,没人愿意亲近他,没人愿意养着他。 他从前最宠爱的侄子苍河,现在看他像是在看仇人,而他唯一的女儿也跑了。 又过了两年不到,外人见到苍大柱都会震惊,他怎么老的这么快。 是啊,他现在头发全白,整个人都缩成了一个小老头,就连走路都走不动了。 人一旦没了精气神,没了活着的奔头,就像是行尸走肉。 就在某一天,小栗子敲开了他的大门,递给他一个信封。 小栗子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稳重了很多,对他说:“苍珊姐姐一直想着我们村,联系了很多慈善组织和支教团队来给我们上课,她是个好人。”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身高不到他脖子的老人:“这是苍珊姐寄过来的钱,让我们帮忙每个月给你。” 苍大柱激动地抓着她:“她在哪儿啊?她在哪儿啊?” “我不知道。”小栗子扭头就跑。 别说不知道了,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他的。 苍大柱站在原地老泪纵横。 依靠着每个月拿到的钱,苍大柱勉勉强强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苍海柱不是没想过从他手里把钱要走,可是村子里栗子家护着,到底也没得逞。 在一年冬天,小栗子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放了一个视频: 苍珊受邀参加学术报告会,在几百个人的报告厅中,站在台子上侃侃而谈。 她从大梁村出去后,认真复习回到校园,读研读博,成为非常有实力的教授。 她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气势逼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力量。 苍大柱摩挲着屏幕,半天没吭声,最后哆哆嗦嗦道:“她在哪儿啊?” 小栗子回答:“苍珊姐在北京呢。” 苍大柱失落的垂下眼睛。 他再也没见到苍珊。 这个冬天还没过去,他就在某一个早晨,再也没有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结束啦! 第38章 天还未亮。 坤宁宫里,轻纱帷幕徐徐打开,大宫女春双轻轻唤道:“娘娘,可要起身了?” 皇后为人板正自律,从闺房里带来的习惯,天不亮就起身,要吃点茶水,看了书之后,方才开始做一天的事情。 然而今天却破天荒的没动静。 春双眉毛微颦,心里有些担忧。 帷帐里,高筠声音沙哑,却依旧有着令人镇定的气势:“不了,我今天身子不爽。” 春双着急:“那娘娘怎么不早说,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过来。” “不用了。”高筠摇头,温声道,“你先出去,我歇一歇,等我叫你再进来。”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高筠才卸了浑身的力气,从里到外的骨髓里都透出疼痛来。 怎么能不疼痛呢,她刚刚才死过一次。 好在上天垂怜,竟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小系统小声说:“宿主,你,你还好吗?” 它真的吓坏了。 它找到高筠的时候,高筠几乎已经快要死掉了。 她披散着头发,一边吐血,一边赤脚走出大殿,血红的脚印踩在青砖上,活像一个女鬼。 高筠恪守礼节,但凡有一丝机会,都绝不会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出现在别人面前。 可是皇帝以谋害子嗣和善妒的名号,赐下一碗穿肠毒酒,让她已经成了天下的笑话。 更何况,她很快就要死了。 高筠放下了尊严跪在地上,对着皇帝闻缙道:“我知道你要我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我的亲人却无辜。我父亲高丞为官清廉,从未做过错事,求陛下放过他们。” 闻缙令太监把团扇遮在前面,嫌她污了自己的眼:“高大人前几日就已经进了牢房,要不了多久,你们一家就能在下面团聚了。” 高筠垂头,一滴血泪落在地上。 “陛下,臣妾与您夫妻十年,难道就没有一点情谊吗?如今我遭您厌弃,只怪我自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手下的人是无辜的。” “那是自然。”闻缙早就看上了高筠手底下的势力,等她一死,自然会收归己用。 若是有几个不听话的,杀了便是。 台下高筠眼泪涟涟,双手捧着一块牌子:“求陛下好好待他们。” 闻缙定眼一看,竟是辽义军的令牌,大悦:“你若是早点交给我,说不定我还会饶你一命,只可惜你不是情趣,也莫怪我狠心。” 他走下台,从高筠手中拿过令牌,正端详着,身后太监高呼:“陛下小心——” 闻缙下意识一躲,高筠手中的簪子偏了一些,却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肩膀。 高筠一次不成,已经没了第二次机会。 闻缙一脚把他踹开,从外面蜂拥而至的侍卫和太医把他围住,大呼小叫替他查看伤口。 闻缙愤怒的喊着,让人把她带下去即刻处决。 高筠眼前一片模糊,她知道自己已经为时不多了。 一片混乱中,好像有人把她扶了出来,声音听起来很青涩,是个年龄不大的太 分卷阅读52 监,竟然哽咽着:“皇后娘娘,奴才无能,没能救下您。” “没关系。”高筠记得自己好像这么说,“只不过人生来走了一趟,竟然没为自己活过,实在可惜。” 她最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宫殿外边的天。 正是夕阳西下,通红的太阳半垂的屋檐下面,远处金光闪闪,好像腾飞的一条真龙。 可真是讽刺。 高筠回头看了一眼扶自己出来的小太监,个子还没长成,瘦弱不堪,正站在自己身后垂泪。 高筠安慰道:“别哭,你是个好孩子,别再被我拖累了。” 她张开胳膊,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从台子上重重的跌下。 生前没能自在一起,临死要痛快一回。 高筠很少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她平生最大的悔事,一是听了父亲的话,嫁给了闻缙为妻。二是被那些《女戒》《女训》耽误,竟真的做了十年温柔贤淑的高皇后。三则是眼下,她不该仗着自己左右要死,就拼命地寻找刺激、 毒药的疼和五脏六腑的疼搅在一起,高筠歇了好一会儿脸色才好看一点。 小系统诺诺的又问了几遍:“宿主,你现在还好吗?” 显然,它是真的吓坏了。 尽管高筠并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依旧不妨碍她觉得这个玩意儿可怜又可爱,耐心回答:“我没事了,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小系统这才放心答道:“前世的你已经死掉了,但你现在又回到了晋康五年,我是来帮助你的人,叫我系统就好。现在的我有三个功能,第一个是隔空移物,范围是1米……” “1米是多少?”高筠打断问道。 小系统结结巴巴:“1米……就是1米,我也不知道是多远。” 高筠饶有兴趣的问:“那你能把梳妆台放在最上面的钗子拿过来吗?” 小系统试了试:“不行。” 高筠又让它去尝试不远处的蜡烛和帷帐。 试了几次,高筠心里有数了,大约是三尺附近。 小系统有点羞赧:“我,我真的不是文盲,只是没来过古代,很多东西都不知道。” 高筠亲切的说:“没关系,我会带你看看的,这些都很简单,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小系统捧着脸傻笑,宿主真的好温柔…… 它甚至忘记了继续说剩下的技能。 高筠也没提起,她甚至都没把系统移动物品的功能放在心上。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要借助这些外物才能活下来,干脆死了算了。 她方才只是逗着系统和她多说些话。 这样一个小玩意儿,没什么心思,说话和情绪都直不楞登的,的亏是遇上了好人,不然早被骗了。 可是她算好人吗? 高筠掩面一笑,也许前世算吧。 第39章 按规矩,各个宫的主位妃嫔每天清晨都该去给皇后请安。 可是皇后温良大气,体恤妃嫔路上奔波,便免了这些繁琐的规矩,让她们有事直接传话给坤宁宫,其余时候月初、月中各来一次即可。 今天恰巧就是月中。 先下各路莺莺燕燕纷纷而来,人都到齐了,皇后却久久未至。 这不是她往常的作风。 过了一会儿,皇后身边大宫女春见出来道:皇后身体有恙,请了太医在看,不方便见诸位。 此言一出,在场的妃嫔倒没敢说什么,一同起身行了个礼,便依着次序退了出去。 这就是往常皇后的威严了。 即便她如今人不在,只有个宫女站在堂上,这些人也不敢小看了她,依旧规规矩矩。 最先起身的是贵妃楚氏。 如今的皇帝闻缙,宫里有一皇后一贵妃及三妃,还有数十位低位妃嫔,可谓是满园春色。 如今最得宠的是楚家娇养的小女儿,楚念薇。 自她进宫以来,一个月里半数日子都是她承宠,更是飞速从嫔位升至贵妃,成为后宫风光第一人。 皇后无宠,虽然凤印在手,但皇帝却极其不喜她,这些年连表面样子都不愿做,把她冷落在一边。 若是皇后势弱,八成就要给楚贵妃腾位置,可是她却能稳稳的当好皇后这么多年,一方面是背后有高家依靠,另一方面她为人严谨板正,行为处事半点不出差错,牢牢的把权握在手中。 还有一方面,是高筠此人,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上则劝谏君王,下则恩惠下人,缩短了宫女出宫的时限,也禁止在宫中折磨宫女太监,在民间和皇宫里都有着很好的名声。 高皇后越好,楚念薇心里越难受。 相反,高筠病了,楚念薇虽然嘴上不愿说,心里却真真切切的松了一口气,生出几分窃喜来。 可她并不会表现出来。 楚念薇低头垂眸,似是有些忧愁,问春见话:“太医怎么说?皇后凤体不曾安康,我心里也放不下。” 淑妃讽刺的笑笑:“贵妃姐姐怎么替皇后娘娘难过起来了?倒让人大开眼界。” 楚念薇娇怯的缩起肩膀:“我只是担忧皇后身体罢了。” 淑妃冷哼一声,只觉得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向来看不惯贵妃这样矫揉造作的模样,看她一直迟迟未走,就先一步离开。 楚念薇身边的宫女白露愤愤不平:“娘娘,淑妃怎么敢先一步走在您前面,真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楚念薇轻轻笑了笑:“这倒是无妨,我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只要皇上心里有她,她自然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 果然,傍晚的时候,皇 分卷阅读53 帝去了淑妃宫里大发雷霆,训斥她不恭敬,还罚了她禁足三日。 很快,皇帝就甩袖而去,去了贵妃那里过夜。 皇帝刚走,淑妃拿手帕擦了一把通红的眼睛,收住了眼泪,冷笑道:“可真是好威风,由着得宠的把我们踩在脚下,你的心难不成是石头做的?竟然半点不念旧情。” 淑妃宫里的人吓得不敢出声,赶紧关上了门。 淑妃连玥曾经也是得宠过得。 她曾经是舞女,在一次宫宴上被皇帝闻缙看中,留下伺候了一晚,便留在了宫中。 连玥腰肢柔软,容貌娇嫩,很是得宠了一段时间,后来有孕生下了二皇子,被封了淑妃。 连玥卑贱过,一朝得势自然小心翼翼,从不敢出头。 可是君心难测,闻缙很快另宠她人。 淑妃不曾有过抱怨,对她来说,能从一个舞女成为后宫一宫之主已经是她的造化,又怎么能有更多的奢望。 可是楚念薇进宫了。 闻缙就像是找到了真爱,独宠她一人。 如果只是这样,淑妃不会做什么。 可是她的儿子闻星渊高烧而死,连玥疯魔一般到处查,查到楚念薇身上的时候却被皇帝制止。 连玥现在都记得皇帝冷漠的眼神:“渊儿已经去了,是你这个母亲做的不称职,莫要到处招惹是非。” 求一个真相成了招惹是非,淑妃心里恨得要命,从此再也不肯像以前一样低调。 她看透了这宫里坟墓一样的日子,左不过是一个死,她低调那么多年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淑妃惨白着脸,冷冷的看着门口。 她身边的大宫女小心劝道:“娘娘小心自己的身子,莫要再惹恼了陛下。” 淑妃甩开她,站起身:“我当然要保着自己的身子。” 她要好好活着,看看这些人的下场。 第40章 高筠是用过晚膳之后,听春双过来汇报,说淑妃已经被皇帝禁足。 春双说完,咬了咬下唇:“娘娘,您可千万为了淑妃去皇帝那里求情……” 皇后为人最是厚道,可是皇帝这些年却脾气见长,从前还肯听别人劝谏几句,这几年却是一句也听不得了。 皇后一门心思为着宫里着想,可是皇帝却看不见,只觉得皇后手伸得太长,日日冷落皇后。 春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皇帝随心所欲按照心意赏罚后妃,和皇后娘娘遵照宫规的做法显然相悖。 可是他是皇帝,天下之主,怎能违背他的意思。 坤宁宫规矩严格,春双从前断不敢说这样的话,可是皇后如今还病着,她实在心里难过,又知道皇后自有自己的处事法则,低头默默垂泪。 高筠注视着春双,眼神沉稳柔和:“起来吧,不要哭,你放心,我不会去的。” 春双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等她离开之后,高筠敲了两下桌子,从房梁上飞身下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主人,有何吩咐。” 高筠从前不曾在意她对自己的称呼,如今乍一听进耳朵,竟然感觉不错。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娘娘”这个称呼。 高筠微微一笑:“十三,很好,我有件事要交给你来办。” 黑色的身影不曾晃动,语气坚定:“但凭吩咐。” 高筠淡淡道:“你把这封信送去给齐大人,三日后,我会安排和他见面。” 十三什么都没问,接过信,转身消失在屋子里。 高筠在屋子里踱步,在心里盘算。 齐佐曾经是他哥哥高睢的左右臂膀,高雎在战场上死后,留下的辽义军被皇帝拆的七零八落,剩下一部分跟着齐佐。 北方战场吃紧,闻缙却并不关心战时,辽义军无粮无兵,节节败退,死的死伤的伤。 闻缙自然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他早就忌惮辽义军的力量强大,身为帝王,他擅用平衡之术 ,在朝堂上屡屡驳斥齐佐的折子。 闻缙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但高筠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高雎熟读兵法,豪迈仗义,一壶酒解千愁的潇洒性格。 他在外十年征战,视辽义军为亲手足,浴血奋战,最后更是长眠于西北战场上。 辽义军不仅是他留下的部下,更是高雎的心血。 闻缙不管不问,高筠却不能不管。 五年前,齐佐和她搭上了联系,从那之后高筠就在暗中安排辽义军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私下中进行的。 高筠自然知道身为皇后不应该干政,可她自认并无私心,但和辽义军的关系却牵扯的越来越深。 闻缙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很快就会发现,他放在西边的一只不管不问的野狼,已经悄悄变成了高筠的手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闻缙才彻底下定决心解决了高家。 高筠的眼里似有风暴。 春双她们都把皇帝当做至高无上、决不能杵逆的存在,就连淑妃,明明知道皇帝偏袒贵妃,不愿意为了二皇子的死处罚贵妃,可她却不敢恨皇帝。 可是闻缙这个人,自私自利,毫无仁爱之心,他凭什么得到这样的敬畏和拥护? 高筠曾经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念头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被渔网包裹的一条呼吸不动的鱼。 她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却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熬死在了这四角天空里面。 现如今,死过一次,高筠反而觉得痛快起来。 “谁也无法再阻拦我。”高筠轻声道。 三纲五常、女则女训、君权父权…… 分卷阅读54 谁也别想桎梏她。 第41章 第二日,楚贵妃宫里传出消息,清晨的时候,贵妃身子不适,皇帝急忙唤了太医过来诊断。 很快,太医诊断出来,贵妃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此事一出,皇帝大喜,源源不断的赏赐流进了贵妃的宫里。 在今日的早朝中,也是格外和颜悦色,甚至说出了“吾朝大喜”的话来,很显然把贵妃的这一胎看得极为重要。 淑妃又急又气,听了这消息后,竟然当场晕倒。 她宫里的宫女太监乱成一片,去找了皇后高筠,又找了太医前去诊断。 太医颤颤巍巍小跑着穿过大半个宫殿,然后摸了摸淑妃的脉,脸上露出笑意。 说巧不巧,淑妃也诊断出了两个月的身孕。 高筠来到淑妃宫里,亲眼看着淑妃醒后,知道自己怀着身孕,神色又惊又喜。 她面色苍白,楚楚可怜道:“皇后娘娘,臣妾如今身怀有孕,可是皇帝却厌弃了臣妾,臣妾改怎么办?” 高筠公事公办,淡淡道:“你怀的是龙子,不管是陛下还是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他,你不必担心。” 淑妃讪讪的笑了,她想要的可并不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平安”。 如果依旧被人踩在脚底下,平安有什么用,不如不降生在这个世上。 高筠一眼就看出了淑妃的想法,她只提了一句:“我已经遣人告诉皇帝这件事了,或许他处理完朝政就回来看你。” 淑妃大喜。 她一心等着皇帝来看她,又生怕皇后留太久,然后与皇帝碰面,心里七上八下,脸上就显出几分犹豫来。 高筠瞧了出来,懒得跟她争这些,把事情吩咐完,就抬脚走人。 淑妃总算是放下了心。 淑妃在宫里等啊等,等到茶水凉透,等到天黑夜深,也没能等到皇帝。 小太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是得了消息来传话的,说皇帝歇在了贵妃宫里。 淑妃不愿相信,摔碎了一盏茶杯,指着外面道:“本宫不信,你现在去请陛下过来。” 小太监吓得不轻,又不敢违背主子的吩咐,到了贵妃宫外,可是却被拦在了外面。 “你是哪宫的人?”领头的是一个白面太监,是皇帝身边顶得宠的张公公。 小太监不敢不听话,跪在地上,把淑妃的吩咐说了出来。 张公公张口就把他给打发了:“皇上心里有淑妃娘娘呢,过几日就去瞧她,你回去让你主子别急,身子要紧。” 等把小太监打发走了,张公公身后一个瘦弱的小太监福安轻声问:“公公,要传话进去吗?” 张公公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看你这没眼色的。今儿陛下知道淑妃有孕,里面什么个情景,你都忘了吗?” 福安顿了一下:“陛下,陛下并没有说什么。” 张公公笑得像一个面团,说出来的话却尖锐:“陛下半点没提赏赐,脸上更是不见喜色。这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就算生下来又怎么样?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罢了。” 既然不得宠,他又何必在皇帝面前提淑妃说话,办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福安心领神会,退下去慢慢思索。 淑妃宫里的小太监跌跌撞撞回宫把话传回去,他自然知道自己事情办得不好,面色惨白,两腿颤颤,几乎要站不起来。 淑妃听到这样敷衍的话,又连连摔碎了几个杯子,面色狰狞。 她跌跌撞撞的扑到椅子上,捂着手帕痛哭。 凭什么,凭什么都同样身怀龙子,她就得不到一点关心爱护? 就算她不如楚念薇那个贱人得宠,皇帝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淑妃心里像是喝了黄连一样苦。 她身边的宫女小心劝解她:“娘娘,许是皇后娘娘随口一说,又或许是下人传话传错了,陛下怎么会不惦记龙子呢,明日一定会来看你的。” 淑妃摇头:“皇后不会骗我的,她若是对我不利,早就对我发难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她长着眼睛看得清楚,后宫里没有恩宠的嫔妃,若不是皇后平日里多有照顾,下场只会更惨。 皇帝那般狠心薄情,现在眼里恐怕只有楚念薇那一个人,是真真丝毫不在意她。 宫女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淑妃喃喃道:“不过你说得对。如今能保住我的,只有皇后。”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天真了,男人是靠不住的,她总要为自己找到一条退路。 淑妃想到了皇后。 第42章 今夜惦念高筠的人有很多,不止淑妃一个。 但是小系统在她耳边给她念书,念得是一本游记,声音甜甜软软的。 高筠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晌午,高筠捧起昨天听得那本书,还没看两眼,听到外面有声音,便随口问了句。 春双回话:“回娘娘,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过来,江南那边新送进宫了一匹绸缎,给娘娘也送过来呢。” 她说的小心,秦昭微微一笑:“不必这样说话,我都知道。” 春双心底一酸:“娘娘,您是正宫,皇帝却样样东西都先送到贵妃宫里先挑,实在是折辱您。” “春双,你从小就跟着我,从前还看得明白,如今却关心则乱,”高筠摇头,“他轻慢我折辱我,但我却不能如他所愿,就这么低头做他的狗。春双,如果是这样,我就不是高筠。” 春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死死的忍住:“娘娘……” 她心里有些惶恐,因为她似乎朦朦胧胧有些明白她的主子在想一些不得了的 分卷阅读55 事情,这件事情同她二十年来信奉的东西所违背。 高筠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无人的时候,叫我姑娘吧,听着顺耳。” 头顶的触感温热,高筠对她总是这样温柔,春双咽下了眼泪,福身告退:“是,姑娘。” 高筠重新拿起书,突然又问:“是哪个小太监,叫进来我瞧瞧。” 春双领命,很快把小太监带了进来。 只一眼,高筠就认出了。 正是前世在她临死前,同她说话的那个。 福安不是第一次见皇后,确是第一次在宫里,正正经经的拜见皇后,面对面,离得这么近。 他跪在下面磕头请安,抬头的时候,对上高筠盈盈的目光。 福安心里一震,只听到高座上皇后道:“抬头让我好好瞧瞧。” 前世临死之前,高筠意识涣散,自然也没有力气去认人,但是现在,她仔细瞧了一眼,就记起了这个叫福安的小太监。 她前年的时候,肃清后宫,收拾了一大批吃里扒外、狗仗人势的东西。 那些老家伙也有点手段,到处找替死鬼,高筠就遇到过,一个小太监都被押上板子要打死了,她又让放了下来,换了那个使手段的。 当时小太监瘦瘦的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模样瑟缩可怜,如今虽然还是瘦,精气神却不一样了。 原来他后来去了皇帝身边当值,能来她宫里传话送绸缎,相比如今境遇不错。 高筠让春双塞了个小荷包给福安,她倒也没想着说什么,总归前世送了她一路,该谢谢这个小太监的:“收着吧,瞧着你面熟。” 福安接了,咚咚磕了两个头,倒把春双给吓得不轻,连忙扶起他。 福安不起来,跪在下面,突然道:“皇后娘娘,昨夜淑妃曾遣人寻陛下,被张公公打发了。陛下不看重淑妃这一胎,淑妃必然会寻您做靠山。” 春双悄悄退了出去,屋子里一片安静。 福安心里在打鼓,不知道娘娘会不会厌弃他这样背主的做派。 他只是,不愿皇后总被蒙骗。 高筠确实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福安就这么轻易的把消息传给她。 高筠笑了:“你的意思是,陛下不喜淑妃。” 福安点头,毫不犹豫道:“贵妃娘娘怀孕后心中常常忧虑,陛下为了宽慰贵妃,对淑妃娘娘多有冷待。” 一个出身卑贱的妃嫔所生的孩子,皇帝闻缙本来就不放在心上,为了能让贵妃宽心,他自然更加表现。 高筠点头,悠悠道:“本宫身为皇后一天,就要尽皇后的责任。” 不管别人喜不喜欢淑妃的孩子,她都要帮淑妃保住。 福安什么也没说,低头退了出去。 小系统有点好奇的问:“宿主,你为什么不收买他?这样他就成为你在皇帝身边的眼线了。” 高筠:“看人不能只看当下,淑妃这个消息不算什么重要的消息,若是他有心,下次还会来的。” 小系统没听出她其他的意思,只觉得高筠谨慎,懵懵懂懂的表示自己听懂了。 又过了一日,淑妃果然求见。 她这次姿态放的极低,半点没有当时知道身怀有孕的惊喜,那时候的淑妃还有些许意气风发,如今却几近素颜,神色憔悴。 淑妃泪水涟涟:“求皇后娘娘庇护,臣妾别无他念,只想生下这个孩子,我定教导她听您的话吗,好好敬重您。” 什么皇位,什么福贵,她都不求了。 她昨天辗转反侧睁眼到半夜,早上起床的时候头疼,叫人去叫太医,竟然是从贵妃宫里叫出来的。 淑妃问了才知道,宫里所有擅妇科的太医都被皇帝派去了贵妃宫里。 淑妃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窖,再无半分侥幸之心。 她上一个孩子折在了贵妃宫里,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肚子里未出生的这一个走了老路。 高筠低头,看着淑妃哭的伤心,冷不丁开口道:“淑妃,求人不如求己。” 淑妃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似乎并没有预料到皇后会这么说,脸上竟然显出几分茫然来。 高筠淡淡道:“本宫是皇后,保住宫里的皇子皇女自然是该做的,但是哪怕是个铁桶也有堵不住的漏洞,三皇子的事就是前例,人没了再怎么追究也不成了。所以,淑妃,靠山山倒,你要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就先自己立起来。” 淑妃有所震动:“皇后娘娘,臣妾听您的吩咐,那臣妾应该……怎么立起来。” 高筠面无表情:“如果这都要我教你的话,倒不如继续等下去,说不定皇帝哪一天回心转意,又继续宠爱你。” 高筠说玩,淑妃斩钉截铁道:“谢皇后指点,臣妾回去慢慢想,只不过臣妾太愚钝,求皇后娘娘指点,如今擅妇科的太医都在贵妃宫中,那臣妾的平安脉……” 不是淑妃忧虑,实在是太医在宫中太重要了。 高筠道:“太医院还有位姓刘的太医,你保重身体,没出大问题的话,他自然能保住你。” 淑妃知道,这定然是皇后在帮她,这份心意,她领了。 小系统又问:“为什么要帮淑妃?你如果帮她,皇帝会不会讨厌你?” 高筠反问:“我做什么他不讨厌我?” 既然这样,她就更要把他身边的人,一点点收过来。 集结所有有利的力量,才能成大事。 第43章 小系统一直很好奇,宿主要怎样和齐佐见面。 皇帝闻缙忌惮高筠,这么多天都不曾亲身看望过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她出宫? 高筠不 分卷阅读56 说,让它自己猜。 小系统试探性问:“禀报狗皇帝,你要回家探亲?” 高筠被它这句狗皇帝逗笑了,然而摇摇头,表示不对。 小系统又问:“你是皇后,是不是有侍卫听你的命令,你晚上悄悄出去,狗皇帝也不知道。” 高筠这次没摇头:“还差一点点,禁卫军只听皇帝的命令,就算我使得动他们中的几个人,风险也太大了,要用其他法子。” 小系统很快知道高筠说的方法了。 深夜,高筠又把黑色的影子叫了出来,这次出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身形和高筠相似,代替高筠待在房中。 高筠提了一盏灯,转动床下面的某个机关,底下出现了一个通道。 剩下这几个暗卫,就随着高筠,一起进入了这个地下通道。 通道的另一边,连通的是一家酒坊的后院,出口是一口枯井。 高筠在井壁上用奇怪的暗号敲了敲,很快有人放下绳子,把高筠这几个人都拉了上去。 小系统极为震惊:“皇宫里居然还允许修地道?” 高筠一边走一边跟它解释:“我高府曾有一位能人,这些年我让他帮我做的一件事,就是设计出能从宫里出来的通道,就连在本宫床下,无人知道。” 高筠当初做这件事,就是隐隐有所预感,她不像高家其他人满脑子都是忠孝,打从她第一次知道闻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给自己铺了一条后路。 只不过前世家破人亡,她左右臂膀都被斩断,心死如灰,到死也没用到这条后路。 现在倒是用上了。 高筠走进房间,齐佐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一盏蜡烛颤着微弱的火焰,齐佐恭敬地行了个礼:“高二小姐。” 高筠穿的随意,虽未着锦衣,在昏黄的烛火下容貌格外妍丽。 齐佐却不敢小看她。 高筠虽然年幼,但胆识却是万里挑一,当年高雎在军营里就曾感叹,若是高筠身为男子,必能封侯称相。 只可惜她不但为女子,还是一位被选中了要进宫的女子,学识便成了次要的,重要的是皇帝喜欢。 高雎死前,必然不能想到,他毕生的遗憾,将交付给他柔弱的妹妹。 辽义军危在旦夕之时,群龙无首,若不是高筠在背后镇定的指挥,恐怕早就散了。 齐佐是进京来像皇帝汇报的,只停留了三日,短暂的同亲人见了个面,就被催着回到西北。 在闻缙的眼线里,齐佐早已踏上了回西北的路。 只不过半路暗卫扮成齐佐的模样,暂时蒙住了皇帝闻缙的眼线,齐佐得以同高筠会面。 高筠简短的说出自己的来意:“齐大人,会西北后,我需要你做到以下三件事。” 齐佐正色:“请二小姐吩咐。” “第一,我要你彻底清理辽义军内部。之前里面掺了多少各路人马,我不追究,但是半年内,你要保证全部都是信任的人。我会把暗卫中的一队人派给你,你需要取证尽可以吩咐他们。记住,半年内,我要辽义军干干净净。” “第二,这些年西北战乱不断,也有许多可怜人,我要你挑一些好苗子好好培养,粮草和银子的问题,我自然会解决,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给我整出一支队伍来。” “等你这两件事做好,我自然会告诉你接下来的第三件事。” 齐佐领命,神色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二小姐,如今辽义军已经遭到陛下猜疑,如此这般,怎么躲开陛下的眼线。” 高筠声音淡淡的,带着冰凉的冷意:“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他不猜疑了吗?” 齐佐身体一震:“二小姐,您的意思是……” 高筠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我兄长的死,我没忘。从前我想着,我还有许多亲人,还有辽义军这么多战士,能忍则忍。可是齐佐,有些事,如果不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时候就要任人宰割。上一个死的是我兄长高雎,下一个就是我高筠,就是我高家全家,就是辽义军。” 齐佐眼睛猩红,跪在地上道:“二小姐,高将军的仇,我必不能忘,我齐佐就是死,也定要护小姐周全。” 高筠扶起他:“那这两件事,劳烦齐大人费心了。” 齐佐再三保证之后,在夜色中隐蔽离开。 高筠吹灭了蜡烛,一个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沉思。 小系统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宿主,这个齐大人可靠吗,他会不会骗你。” 高筠的思路被打断,却也没有生气:“如果他不可靠,世界上可靠的人就太少了。” 小系统:“那他永远不会背叛你吗?” 高筠很想摸摸小系统的脸,她没有过孩子,高府人丁衰落,高雎又早死,于是高筠便也不曾有侄儿侄女。 但若有,相比也是这样环绕在她身边,稚嫩的向她提问。 高筠回答道:“现在不会,但是任何事的将来都无法预料,只能竭力预防。” 就像她。 谁能想到,一个无论被怎样对待都沉稳庄重皇后,居然也会产生对皇位的欲念。 第44章 高筠出宫一次,并不只见了齐佐一个人,还见了几个人。 不过她这次带了面纱,且跟他们相距一丈之远,整个人显得格外神秘。 这些人对高筠的态度也无一不态度恭敬,就算是提问题也是小心翼翼,不晓得以前受到过多大的惊吓。 他们说的话像谜语一样,小系统只隐约懂了这是为高筠做事赚钱的人。 要养活辽义军,确实不是区区一 分卷阅读57 些家产能够做到的。 高筠经营这些已经许多年,尚在闺中的时候只是兴趣,现在却变成了沉甸甸的责任。 一晚上时间过得飞快。 高筠不是铁人,处理了一整晚的事物,她神色显得有些疲惫。 到天边泛起第一抹晨光的时候,高筠才停下来,从地道又回到了坤宁宫。 黑衣的影卫仿佛消失在空气中,高筠在床上合眼休息。 高筠只歇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睁开眼,跟往常一样看书,处理宫务。 与往常不同的是,坤宁宫内踏入了一位不常见的人。 闻缙今日在朝堂上烦得很,下朝后本想去贵妃宫里坐坐,但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向。 这些天楚念薇怀了身孕,闻缙心有疼惜,便十分放纵自己陪着她,这些日子,除了上朝之外,其余时间都在贵妃宫里。 但耽误了这些天,朝堂上的事情堆积起来,他看得头疼,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 楚念薇如今刚过了前三个月,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安生,她本来就身子娇弱,闻缙现在正是一肚子火气,不愿让她担忧。 闻缙脚步一顿,便朝向坤宁宫走了过来。 他许久没见自己的皇后了。 刚走到门口,坤宁宫内外肃穆,像是一个巨大的佛堂。 闻缙便有些退却之意。 皇后高筠为人古板,丝毫没有女子的柔顺,她虽然面上恭敬,却总是再三劝谏自己。 闻缙厌烦她看自己的眼神。 高筠是父皇亲自下令,一定要娶的皇后。对闻缙来说,本来就是被强塞的政治任务。 更何况高筠不像其他后妃那样,以他为天,处处想着他念着他,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高筠就像一个冰冷的石头,看着他的眼神,跟看别人没有丝毫的区别。 毫无情意。 可是已经到了门口,若退去,反倒像是他这个皇帝怕了皇后一样。 闻缙干脆大踏步走进门,不等宫女传唤,直接踏入宫中。 恰逢高筠坐在窗边在看书。 早上的阳光温暖柔和,浅浅的照在身上。 高筠晨起只简单梳洗,头发绾了个轻快的发髻,剩下的散在肩上,有几分闺中小姑娘时候的样子,还带着一点懒散。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高筠微微抬头,似乎有点迟钝的惊讶。 闻缙没见过高筠这样。 他从前到坤宁宫的时候,上上下下戒备的很,高筠妆容精致头发紧绷,表情庄重冷凝。 这样安安静静坐着看书的高筠,像极了画中人,带有柔光的美。 很快,高筠反应过来,站起身,端庄的行了个礼:“见过皇帝。” 她好像一下子又变成往常那个皇后了。 闻缙心里隐约有些失落,还有一种隐秘的好奇,这分好奇驱使他留了下来。 “朕下了早朝,过来瞧瞧。” 往常的高筠会说几句他很不爱听的话,什么“陛下要勤政”之类的,可是今天高筠却没说,只是淡淡的立在原地。 “皇帝辛苦了,多来后宫放松放松。” 当然,别来她的坤宁宫放松。 闻缙有些诧异,皇后这话,难不成是让自己多来瞧瞧她? 高筠可不知道闻缙心里想的什么,如果知道,想必会冷笑出声。 她现在不劝谏只不过是懒得搭理闻缙,而闻缙昏不昏庸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 甚至,闻缙越废物,她的计划进行的越顺利。 高筠巴不得闻缙整天落在后宫的温柔乡中呢。 可是闻缙并不知道妻子风平浪静的表情下在想什么。 这些年他冷待高筠不是一天两天,高筠从未说过这样软和的话,这一次,终于给自己低头。他自有一种征服了高筠的快感。 闻缙再仔细去看,发现高筠虽然年纪在后宫不算青葱,但自有一种端庄温柔的气质。许是昨天没睡好,她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倦怠,无伤她的美貌,还添了几分病弱。 闻缙突然就不想走了,他上前两步,拿起高筠面前的书:“朕知道,你在看什么书?” 小系统尖叫出声:“宿主,他是不是想泡你!” 泡我? 高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听懂小系统的意思,只是她现在看见闻缙的脸就恶心的想吐。 正是这个人,亲手赐给她毒酒,又杀了她全家。 高筠刚看到他的那一刻,不是愣住了,是忍不住起了杀心。 她在那短短的时间内,盘算了在坤宁宫诛杀闻缙的可能性。 成功的概率相当大。 这里都是她的人,影卫就在她身边,只要一击得手,便可彻底除掉闻缙。 可问题是后面要怎么办? 她现在不能封锁消息,也不能顺利监国,朝廷里一大群老腐朽,是段段不能接受她的命令。 高筠想到这里,便放弃了。 闻缙早晚都得死,不差这一天两天。 于是,在高筠眼里,闻缙便是一个死人,她才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不知道为何,在高筠这里,闻缙逐渐轻松下来。 刚刚朝堂上的纷乱,他随口抱怨了几句,观察高筠的神色,她也没有丝毫的波动,更没说那些扫兴的话。 高筠这样温柔和顺,闻缙竟然有些舍不得走。 他第一次发现,皇后身上自带一种宁静的氛围,哪怕她不理自己,只是安静的在窗边看书,也能让他跟着心情放松下来。 闻缙破天荒在坤宁宫留了大半天,如果不是贵妃的宫女前来通报,说贵妃又身体不适,闻缙是一定会在坤宁宫用午膳的。 走的 分卷阅读58 时候,闻缙还有些不舍,第一次觉得楚念薇身边的宫女碍眼起来。 他回头摸着高筠的手道:“你好好歇息,朕下次再来看你。” 高筠盈盈浅笑:“皇帝高兴来就好。” 送走了皇帝,高筠唤春双端了水盆过来洗手。 那个狗皇帝摸了的地方,脏。 小系统忐忑不安:“怎么办,皇帝还要来?” 高筠安抚它:“来又怎样,不一定是件坏事。” 她刚刚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闻缙曾经把她高家当狗一样蒙骗,现如今,她收点利息,不算过分吧。 第45章 闻缙到贵妃宫里的时候,太医正在给贵妃把脉,谨慎道:“贵妃心情郁结,要多多开怀,臣给开几服静心养气的药,先服上几剂就好。” 楚念薇弱柳扶风地靠在床榻上,垂泪道:“陛下,是臣妾不争气。” 贵妃一向身体柔弱。 皇帝到底还是心疼贵妃的,拍着她的背,连声安慰:“你好好照顾自己,莫要想这么多,给朕生个健康的儿子。” 楚念薇被哄得破涕为笑。 闻缙心里略微松口气,看向楚念薇娇怯的神情,不免有一些遗憾。 楚念薇温柔是温柔,却常常思虑过重,因一点小事就心惊不已。 闻缙从前就喜欢楚念薇全身心都扑在他身上的样子,可是他刚从坤宁宫 ,脑海中浮现出皇后高筠宁静的气质,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味道。 楚念薇舍不得皇帝离开,扯着闻缙的袖子不放,两人又厮混了一天。 宫务堆积已经成山,皇帝索性连书房也不去,彻底当做看不见。 楚念薇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 谁知第二日皇帝下朝之后,竟然直奔坤宁宫而去。 楚念薇在宫里得知消息,染了蔻丹的长指甲按在手心,按出了个血印子:“叫德先去跟陛下传话,说本宫身子不适。” 贵妃的大宫女劝阻道:“娘娘,昨日才用过这个由头,今天再用,恐怕会引起陛下不快。” 楚念薇全然听不进去,抓紧了杯子的手,青筋暴露,她严声呵斥道:“现在就去,务必要把陛下请过来。” 宫女大着胆子瞧了一眼主子的脸色,只看得见她脸色发青,眼底满是疲惫和恐惧。 宫女在心里祈祷,陛下一定要来。 不然贵妃娘娘可怎么办呢。 德先到坤宁宫的时候,张公公拦住他:“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德先急急忙忙说了:“贵妃身子不适,求陛下去看一眼。” 他昨天来传话的时候,可是直接进去的,今天却是不能了。 张公公就像当初在贵妃宫外拦住淑妃的太监一样,又笑眯眯拦住他,说待会儿他去禀报。 德先急的满头都是汗,生怕贵妃娘娘要等急了。 而张公公却不急。 一直到快用午膳的时候,张公公才进门在皇帝耳边轻声道:“陛下,贵妃娘娘身子不适,遣太监过来寻陛下呢。” 闻缙正在写字,高筠就立在旁边磨墨,正是红袖添香的时候。 闻缙眉头一皱:“你这个糊涂东西,贵妃身子不适,叫太医去瞧,叫朕是为何?” 张公公被骂了,反而身上松快起来,他懂了皇帝的意思。 刚抬腿要走,闻缙又叫住他:“今日在坤宁宫用膳,你去布置好。” 张公公领命,糊弄走了贵妃的太监德先,又喊干儿子福安过来交代用膳的事。 福安冷不丁问道:“干爹,贵妃会不会恼了咱们?” 张公公敲了他一下:“她恼了又如何,是陛下不愿去看她。我可跟你说,以后对着皇后娘娘客气点。” 他往常也没想到,这位几乎跟活在冷宫里一样的皇后这么厉害,竟然能把皇帝哄得服服帖帖。 可见往日里不过是没发威,其实手段厉害得很。 高筠从前没应付过男人。 她还未及笄的时候,就被先皇指给了还是皇子的闻缙。 刚进门的时候,高筠也想着和他做个温柔妥帖的枕边人,可是闻缙刚愎自用又自私自利,高筠看不上他,自然也就不肯对他弯下腰。 高筠虽然没训过男人的经历,可是她训过狗。 狗最好从小养,要时不时给狗一块肉,时间长了,它自然就知道你身上有好处,知道要听你的话, 但是,却不能时时刻刻都顺着狗,不然,它就不知道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高筠现在就是把闻缙当狗来对待。 闻缙来坤宁宫,高筠就温温柔柔对他说话。 闻缙不愿意提前朝繁杂的事务,高筠就绝口不提。 闻缙喜欢什么,高筠都知情知趣的顺着他。 不得不说,高筠想要让人喜欢,是绝对有这样的能力的。 她饱读诗书,说话有趣,又不拈风吃醋,笑起来像是能笑进人的心坎一样。 高筠虽然不能说绝色,却也冰肌雪肤,一身玉骨。 皇帝从前没摸过皇后的手,如今把她的手捧在怀里,竟然发现是后宫中最柔嫩美丽的一双手。 皇帝越喜欢皇后,贵妃心里就越慌。 自打上一次她遣太监叫皇帝过来没成功之后,贵妃就知道,一切都失控了。 她夜里常常从梦中惊醒,刚怀孕的时候,皇帝就很心疼她,许诺这些日子夜夜来陪她。 楚念薇自然是当真了。 可是闻缙虽然晚上还来,却越来越晚,甚至来了也不过是睡了一觉,天不亮就走了。 这样的恩宠还能持续几天? 楚念薇心里发苦,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喃喃道:“儿啊,母 分卷阅读59 妃要怎么办,才能把你父皇夺回来?” 第46章 高筠温柔的时候,非常具有迷惑性。 她面容秀丽,气质温和,带着书卷气,从前她端起架子来的时候有牡丹的雍容大气,如今温柔体贴的时候也格外动人。 闻缙一开始有所防备,不和她说朝堂上的事,时间久了放下戒心,偶尔也会骂一骂那些朝堂上的老货。 他提起的这几句也带有试探的味道。 令他满意的是,皇后温柔恭谦,从不插嘴,只是安慰他稳重身体。 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子,与楚念薇这种娇生惯养的姑娘不同,高筠谈吐举止皆是名仕风采,令人折服。 闻缙留在坤宁宫的时间越来越长。 只不过,令他有些心烦的是,贵妃越发不懂事,整日痴缠着他。 这事发生一次两次,闻缙尚且体谅她身怀有孕,可是三次四次,次数多了,闻缙便有些心烦,语气也重了些。 楚念薇便只会哭,闻缙越发的心烦。 还是皇后体贴,不仅不争风吃醋,还总是替贵妃说话。 从前闻缙自己喜欢去贵妃宫里的时候,从不觉得独宠一个人有什么。 如今贵妃楚念薇哭着闹着求他去,他反倒是不乐意了,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皇帝,怎么能被一个妇道人家所牵制,越发的不高兴起来。 他心里,贵妃和皇后的天平,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别的不说,如今坤宁宫的赏赐,可是丝毫不逊于贵妃那里。 只是遗憾的是,皇后娘娘虽然重新得宠,却运气不大好,不是赶上了癸水,就是贵妃发疯,再或者是生病,总是一直没能侍寝。 高筠神情恹恹:“陛下,臣妾一直未能侍寝,实在是给陛下扫兴了。” 闻缙虽然心中有所遗憾,却并未表现出来,反而衣冠楚楚的安慰她:“皇后身体要紧,别的以后再说,以后给朕生个皇子吧。” 高筠在心里冷笑,也不知是谁,在她刚进宫的时候,就给她下药,生怕她怀孕,如今却又表现得道貌岸然。 三面两刀这些动作,皇帝果真玩的极妙。 皇后晚上不能伺候,贵妃也是孕妇,皇帝自然就去了别的宫里快活。 这些天来,皇帝时不时踏足各宫,后宫中一片欢快气氛。 众妃嫔对皇后更加敬佩,暗地里感谢皇后不像贵妃,把皇帝拘在自己身边,而是造福广大群众。 皇帝如今和贵妃离心,当然也就不像从前一样对其他妃嫔心有抵触,便也常常来看淑妃。 毕竟他膝下子嗣不丰,如今也不过两子一女,淑妃身怀有孕,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淑妃如今也不像往常一样着急争宠了,反正她大着肚子也无法服侍皇帝,如今跟着皇后也走温柔贴心的路子,也常常不动声色的称赞皇后,说皇后对皇帝一片真心,对后宫妃子好也是为了皇帝心中舒坦。 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中,闻缙竟然真的觉得,他的这个后宫中,离不开高筠。 罢了罢了,左不过是个女子。 闻缙早有除掉高家的念头,他从前厌恶高家,也不喜皇后高氏,本打算一并除去,把高筠赶入冷宫,好腾出皇后的位子。 只不过他现在改了主意。 楚念薇小性子,做贵妃尚可,做皇后可不大行。 如今看来,还得高筠当这个皇后,她对自己一片真情,又对后妃温柔不苛刻,这才是贤内助。 至于高筠会不会因为他处置了高家跟他离心,闻缙很有信心。 不过是个深宫女子,便是聪明些,对朝政也一窍不通,到时候他随便编写理由,处置了高家人。 高筠没有了娘家,便不得不依靠他这个丈夫,翻不出什么浪花。 小太监福安投诚,借着赏赐的机会向她汇报皇帝的消息,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太监,却有一个御前被重用的干爹张公公。 福安从前性子呆,得了多少钱都孝敬干爹,因此得了张公公的青眼。 现如今他也还是这样,像是丝毫没有心思一般,张公公很是放心他。 福安确实没别的心思,他一门心思向皇后娘娘报恩。 皇后娘娘这样好的人,像菩萨一样的心肠,皇帝却要杀了她的一家人,实在是可恶。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闻缙心眼虽多,却看不起低贱的下人,他身边的人也一样,眼睛长在脑袋顶上。 栽跟头也是活该。 高筠对闻缙的这些动作了如指掌。 小系统急的要命:“宿主,再这样下去,你的父母家人就要遭殃了,你不着急吗?” 高筠不急,但是确实时候也到了。 她安抚小系统:“莫慌,过几日,我就要和母亲见面了。” 第47章 再过几日就是高筠的生辰,皇帝最近对她上心的很,前些天就说了要为她大办。 高筠也不推拒。 她并不喜欢奢华,对宴会也不感兴趣。如果是往常的话,她定会以一国之母应当带头节俭为由拒绝。 可是现在,她正在“钓”着闻缙呢,他要讨她的欢心,她怎么能拒绝呢。 高筠从前把皇帝当做一个石头人,面冷心也冷,从不与他多说话,如今与他逢场作戏,反倒是体会到了一番乐趣。 这般冷眼看着他像狗一样摇尾巴,倒是滋味不错。 高筠对小系统道:“这皇帝是如何这般自信,不过是给他些许好脸色,他就觉得我爱他爱的不得了。” 小系统弱弱道:“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不过这个狗皇帝不是罢了。” 高筠轻笑一声 分卷阅读60 :“都说这世上还有龙和凤凰呢又哪里是能遇得到的。即便是有,却也不一定与我有缘。” 小系统听的有些难过起来:“宿主,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忙也帮不到你,别的系统还能帮宿主找到如意夫君,如果我也可以就好了。” 高筠连连摇头:“千万别。” 她如今要成就大事,要的是执掌天下,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男色不过是过眼云烟。 现在,就算那些男人把真心捧在她面前,高筠也并不觉得心动,只会觉得麻烦。 谈情说爱也许很快乐,但并不是她最想要的。 如果她生在太平盛世,能够平安一生,那她也会想要一个厮守一生的伴侣。可是如今人在深宫之中,朝不保夕,又有那样一个狠厉的枕边人。 高筠除了想搞死闻缙之外,暂无别的想法。 到了高筠生辰这天,皇帝果然邀功一般把高夫人请进了宫,让她们叙旧。 从前高筠不受宠,又以身作则恪守宫规,同母亲见面甚少。 高夫人看到高筠的那一刻,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高筠也有些哽咽,却反应很快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娘亲,是女儿不孝。” 两个人坐在一起,不过聊了些家长里短,时间便到了,高夫人再次掉下了眼泪。 高筠送高夫人出宫。 从头到尾,高筠都没驱散过身边的宫人,她和高夫人的谈话也正大光明的摆在明面上。 皇帝的眼线把两个人的谈话汇报给皇帝,皇帝很是满意:“皇后果然如朕所想,温良恭谨。” 也正如他所想,高筠与高家并无政治上的联系,他又放心了些, 高夫人出了宫,回到自家宅子里,与平时并无差别。 高家人少,宅子里现在只有夫妻两个主子,下人也很少,许多事情都是他们亲力亲为。 到了晚上,夫妻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高夫人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老爷,这是阿筠今天偷偷塞给我的。” 高大人神色凝重,打开信看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胡闹,真是胡闹。” 高夫人早就看了信,和他想法并不相同,她一巴掌拍到了高大人的身上:“我看不是阿筠胡闹,是你糊涂。” 高大人沉声道:“她是皇后,如何能插手朝堂如今她接手辽义军,若是皇帝知道,怎么会放过我们一家。” 高夫人恨恨道:“若是阿筠不做,他就会放过我们一家吗” 高大人语塞。 高夫人声音如杜鹃啼血,闻者落泪:“我儿高雎,在西北蛮荒之地镇守多年,却死的不明不白,我不信你就放得下。还有阿筠,自小聪明伶俐,如今却被关在深宫之中,她皇后做的再好,也不得皇帝敬重。” 高夫人哽咽道:“我千辛万苦生的的两个心头肉,如今一个早在黄泉下,一个是个活死人,你若怕死,不如早日放我们娘仨在地下团聚。” 高夫人话说的这样绝,高大人也心酸不已。 他又如何不念,不愁,不怨。 当年托付重任与他,他便把儿女都献给了当今圣上,一个叫他在边疆保家卫国,一个叫她进宫为皇帝安宁后院。 可是如今,两个人又何曾有过好下场。 高筠只在信上说她跟辽义军有接触,高夫人不曾深想,可是高大人在朝堂上浮沉多年,又对高筠了解颇深,对她想做的事有几分猜测。 他有些心惊,可是却并不打算阻挠。 正如夫人所说,他们高家从前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却被皇帝猜忌,他便不为自己,也要为夫人女儿谋条生路。 高家夫妻一晚上没睡着,高筠却不曾担心,不管高家是否站在她这边,她都不会改变心意,她只是提醒父亲早做准备,防备着被闻缙暗算。 前世他们一家死的太惨,血海深仇,闻缙一定要为之偿命。 第48章 这些天高筠得了多少趣儿,贵妃楚念薇就有多难熬。 她心中郁结,变不再像往日一样维持温柔可心的面孔,摔杯子花瓶已经是常事,前两天,还从她宫里偷偷拖出去两个宫女。 已经没气了。 身怀龙子的贵妃一时手重打死两个下人,自然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儿追究。 高筠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拿着册子要给贵妃继续拨人手。 恰巧被皇帝看见,他张嘴就要问。 高筠不咸不淡道:“陛下既然来了,不如陛下亲自给贵妃宫里拨两个宫女。” 闻缙已经知道贵妃宫里的事情,他并不在乎两个宫女的死活,却觉得楚念薇这般模样实在陌生,并不如她平时温婉娇弱,再加上之前楚念薇闹腾,他心中已经对她有了许多不满。 只是楚念薇的父亲是他手下还算得用的人,要让他衷心,便不能亏待了他女儿。 闻缙对贵妃的情谊又少了许多,他当然不会答应下来,他这个时候正对高筠喜欢得紧,何况高筠之前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楚念薇不管做了什么,她都从不会为难。 闻缙道:“阿筠,朕对你很是放心。” 高筠给他露了个笑脸,她平时便温柔恭顺,只是最近或许心情不好,总是不肯对着他笑。 这乍一笑,令闻缙有些惊艳, 闻缙心里一高兴,就叫太监拿酒来,和她一起痛饮了几杯。 天色已晚,闻缙顺理成章的留在了坤宁宫。 喝醉了,他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满足的搂着高筠睡到塌上,即使什么都没做,他却感到了满足,沉沉睡去。 等到他呼吸平稳, 分卷阅读61 高筠却睁开眼,把他推到了一边。 她表情很是冷淡,眼里像是带着前年的冰霜。 小系统有些被吓到:“宿主,你喝醉了吗?” 高筠半点醉意没有,嘴角扯出了一个冷笑:“我只是发现,还是忍不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还能装出一副温柔模样,和闻缙虚以为蛇,前些天她是得了些趣儿,觉得看着闻缙被她装出来的这副模样骗的团团转有几分意思。 可是边疆风深夜寒,每当想起这个,她愈发难以入眠。 闻缙、楚念薇、还有前朝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高筠不想再等了。 第二天晚上,闻缙去了别的妃子宫中,高筠叫来了影卫,又从地道中出宫。 这一次,她要见的人却并不是她的心腹,而是被她命人从床上绑过来的。 上一届的榜眼宿慎。 宿慎出身贫寒,天赋点都加在了读书上面,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又难得的勤奋。 只是他的身体虽病弱,骨头却硬邦邦的。 他出身并非世家,也无任何背景,哪怕当了个榜眼,也不过是被皇帝随手扔去做了个小小的谏官。 可是宿慎却并不这么想,他不肯踏入朝堂中的任何一派,当真认认真真的上谏。 结果也可想而知,前些日子他上折子揭露丞相楚仁贪污受贿,折子被皇帝留下,宿慎还没等到结果,就被罢免了官职,关进了大牢。 也就是前些日子,他才刚被捞出来。 宿慎一开始以为是楚丞相派人杀他,他早就报了必死之心,并无半点退意。 只是没想到,黑衣人不过蒙了他的眼睛,把他带到了一个屋子。 他朦朦胧胧的看到面前有盏烛台点亮了光,前面坐了一个人。 那人开口,他才发现,竟然是个女子。 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像一声惊雷,重重的敲在他的耳畔。 “楚丞相受贿却毫发无伤,你反而入狱,你可曾后悔?” 宿慎看不清眼前的人,却拱了拱手:“不知,不惧,不悔。” 高筠轻笑了一声:“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如今我告诉你也无妨,楚仁是圣上的宠臣,圣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罚他。而你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小官,楚仁自然要找你算账。” 宿慎却带着怒气道:“什么叫这点小事?楚丞相不仅纵容手下卖官,甚至还想插手军饷,将士在外本就艰辛,怎能让这等蛀虫所害!” 他说出这样的话,高筠不意外,心中欣慰了许多。 然而宿慎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道:“我听闻楚贵妃很是受宠,可是皇帝宠爱她就罢了,却怎么能把前朝后宫混为一体,让楚家如此猖狂。” 高筠赞同道:“你说的不错,男人就是麻烦。” 宿慎却沉默了,方才怒气上头,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他往常并不是这样冲动鲁莽的人,只不过他预感到,面前的人并非他所厌恶的那一派。 下一秒,他眼睛上蒙上的粗布被掀开,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正坐在他面前,恍若神女,令人生不起冒犯的心思。 宿慎呼吸一滞。 高筠道:“我知道你有才华,但更欣赏你得骨气,不妨认识一下,我是高家二小姐,高筠。” 宿慎脑子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皇后娘娘?” 高筠制止他:“不,很快就不是了。” 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野心明明白白的写在她的脸上,令人生畏。 宿慎也被镇住了。 但是片刻之后,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地头道:“皇……高小姐为何要来见草民。” 他已经被罢官,便不再称自己为臣,只自称为草民。 “你很好。”高筠却坦诚的称赞他,“正如你所知的,皇帝并不制止私吞军饷,甚至放任糊涂蛋去军营掌权。我兄长曾带着辽义军出生入死,我继承他的遗志,绝不会放任这种事情继续下去。” 宿慎打了个激灵,心中却油然升起了敬佩。 他不是笨人,自然能看清楚,这位高家二小姐到底是不是在唬人。 不是,她说的是真的。 可是宿慎却还是犹豫,若是从前,他必然一腔热血,可是现在…… 高筠也不急:“你刚从牢里出来,不知你一家老小可还好?” 宿慎猛地抬头:“是您救我一家?” 高筠但笑不语。 宿慎跪下庄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单凭主公吩咐,宿慎万死不辞。” 第49章 大雪落了三日才停,边关天寒地冻,地上的雪已经积起了半人高。 帷帐内,一众将士围坐在一起,却齐齐的抬头看着前面的那个人,无一不带着敬仰和服从。 高筠轻咳了一声,指点着沙盘,白皙的手指划出一道弧线,声音沉静如水:“三日后出兵。” 她并没有显得多激动,好像并不是在做出造反的指令,可是她一身戎装,面容中带着三九的寒气,锋芒逼人。 下头的将士听令,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 他们中的一些人本就是高雎的旧部,对他忠心不二,自高雎死后,辽义军仿佛被遗忘了一般,他们这些年被朝廷搁置,郁郁不得志,一直渴望一个能带兵打胜仗的机会。 此次被高筠重新聚齐,一开始将军齐佐牵线,可他们背地里还有些轻视。 但是,高筠用兵如神,带着他们花了两年时间彻底把辽族打趴下。 此等心智,哪怕比起曾经的战神高雎恐怕也不逊色。 果然是一家人,皆是心智如妖孽,哪怕是个女子…… 分卷阅读62 女子又有何妨。 狗皇帝昏庸至极,高家满门忠烈,他竟然也不愿意放过,把年迈的高家二老流放千里。 高皇后听闻消息之后,一把火点了坤宁宫,从此世上再无皇后高氏。 后来,高筠就出现在了边关,高家二老也被安置在这里。 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高筠耐心积蓄力量,她花了两年时间,不仅是在边关攻打辽族,更是把自己的野心坦荡表露,到如今,她要率军攻进皇城,已经无人阻挡。 除了这些旧部,对高筠来说,还有一邦更为忠心的手下,那就是她曾命令齐佐组建的新军,其中大部分是流浪儿。 高筠极擅长打理家财,一点儿也不缺钱,即便是如此,养了这样一邦半大孩子,还是费了不少力气,好在也收到了成果。 她如今身边的两个极为忠心的护卫,便是新军的两个女孩子,武力高强,头脑清楚。 高筠毫不在意自己女子的身份,不曾做过掩饰,三日之后,便率兵直奔皇城。 很快,消息传到了京城,满朝文武都知道,辽义军反了。 皇帝勃然大怒,拨兵前去平息逆臣,却接连败兵。 两个月不到,辽义军一鼓作气,朝着京城越来越近。 皇帝慌了,可是却束手无策。 他素来喜欢弄权,那些有真本事的臣子都被他压了下去,现在朝堂上的竟是些他的走狗,说不出什么意见来,只敢战战兢兢听他命令。 辽义军却不听他的什么狗屁话,在一个清晨直接打进了皇宫。 皇帝闻缙坐在皇位上,表情阴翳,身边都是他的近臣。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造反,若有机会,一定要斩他于此处,已经先祖英灵。 门缓缓打开,闻缙瞳孔放大,双手颤抖,难以置信的吼出声:“高筠?” 高筠身穿战甲,手提长刀,这一路已经斩落了不少人头,刀刃上滴着鲜红的血。 她抬头勾唇,淡淡道:“许久不见,看来陛下还未忘记我这个故人。” 她是这样的镇定和坦然,半点没有慌乱。 为何是高筠? 怎么能是高筠? 这个贱妇,竟敢乱他闻家的河山。 闻缙大脑一片混乱,手捏紧了,又缓缓放开,心中突然冷笑起来。 呵,女人。 早知道她会造反,他早在登基之后就会立刻杀她,绝不会留她到后来。 可是话说回来,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若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高雎,他或许会走入绝境,但若是高筠…… 闻缙表情抽搐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戴上了一副假惺惺的面孔。 “阿筠,当真是你!”他竟然掉了两地眼泪出来,“你当日为何如此绝情,朕当真以为你自尽,为此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也没有再立继后,连坤宁宫都还给你留着。” 高筠往前走了两步:“哦?真的吗?” “当真如此。”闻缙飞快的回答道,“都怪楚氏这个毒妇,坏我两人感情,若你肯回到朕怀中,这楚氏就交给你处置,如何?” 高筠已经走到了闻缙的面前,手中依旧握着大刀,泛着银白的冷光。 闻缙身边的护卫紧张的护在前面,闻缙默不作声的后退几步,方才觉得安全。 然而下一秒,高筠手中的刀光一闪,她身后的人迅速上前,闻缙定眼一看,竟然有一半都是女子。 他没时间再看了,因为等他的护卫死之后,活着的就只剩下他。 闻缙呼吸一滞,言语中带着些许卑微:“阿筠,我们夫妻一场……” 他话没说完,高筠手起刀落,斩断了他右臂。 闻缙尖叫出声,栽倒在地上翻滚着,像条待宰的猪。 闻缙从出生起便是全天下的宠儿,磕到碰到都要满宫焦心,那里收到过这样的痛苦,他还没有疼晕,却已经神志不清了,奄奄一息的痛骂道: “贱人,真是个贱人。” 他再也不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了。 高筠心情大好,听着他的怒骂却也不生气,而是又砍下了他的右脚。 皇帝身边曾经的小太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拖着这位曾经的皇帝一路出去,血就在地上拖了一路。 高筠抬眼最后看了一眼,心中平静无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她真正上了战场之后,她对闻缙的恨就逐渐转变为一种其他的东西。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好,既然闻缙当不好这个皇帝,那么让她来。 高筠的登基受到了一点点阻碍,朝臣在外面跪着,不肯承认她的身份,并试图拥立贵妃楚念薇的幼子登基。 这个小皇子高筠知道,母胎不稳,天生半残,不良于行。 高筠懒得跟这个小孩子计较,交给了靠谱的人,把他带去了别院,让他安生活着。 后宫中的那些妃子,高筠也顺便处理了,本就曾是这些人的顶头上司,对他们也了解的颇为清楚,手上没有沾过人命的,都放还归家,她甚至还给淑妃的小女儿送了一道长命锁。 若是沾了人命,不好意思,就跟着闻缙在圈禁地中一起养老吧。 娇弱却残忍的贵妃,断手断脚却阴狠的皇帝,还有那些颇有手段的妃子……可热闹了。 做完了这些,高筠转头提刀,一个个开始清算朝堂中的人。 贪污受贿的、以权谋私的、罔顾人命的…… 高筠手下有的是兵,砍头官不愁不够用。 她并不是杀鸡儆猴,而是认认真真在清算,即便是后来有人认怂,她也没手软。 砍了这么多人,朝堂之 分卷阅读63 中顿时空了下来。 高筠一挥手,率先提拔了宿慎。 这只是一个开始,高筠不在京城的这两年,她就让宿慎替她考察用人,闻缙从指缝里漏走的珍珠,都被她一个个捞起,放在朝堂上。 而这些人,都敬仰的拥她登基。 高筠有男宠和男妃,却一生没有生育,在新军中挑了一个女娃抱回了宫中抚养。 她在位二十五年,励精图治,如今的王朝生机勃勃。 等到她终于觉得精神不济,就把皇位交给自己的义女,从皇宫远走。 去踏遍万里山河。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