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尸反派赖上我》 分卷阅读1 ?  诈尸反派赖上我 作者:古上筠阳 穿穿穿穿 阴冷幽暗的山洞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味。水滴顺着钟乳石滑落,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让人窒息的诡异声。 山洞尽头一道骨瘦如柴的人影隐匿在黑暗中,数把长剑剑刃穿过她的肩胛骨和膝盖,将她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天,一个月,还是半年?时间在这里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概念。 她忍着剧痛抬起上臂,浮肿溃烂的指尖摸向自己脸,却仿佛是在摸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原本细嫩光滑的皮肤已无一处好肉。 指尖缓缓上移,来到了眼睛的位置。 透过眼皮,指腹底下只有两道凹陷的空虚,眼眶里竟是空无一物…… 她想要嘶吼,想要呼救,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舌头早已被人连根拔去,她只能张大着嘴发出野兽孤鸣的呜叫声,却根本没有人能听见…… 木晚之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后背已是沁凉一片。她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沉沉一叹,她又梦魇了。自从穿书以来她就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中的绝望和恐惧是那么真实,每一次都叫她不由寒栗惊醒。 看了看窗外的明亮,木晚之起身走到铜镜前坐下。望着镜中与自己五官有那么几分相似,可拼凑起来却远比她要美出不少的陌生脸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困惑自脑海中划过,须臾才再次恢复平静。 她穿入小说《元真途》,成为了书中千秋山派女弟子木晚之已有一个月的时间。 在原小说里,木晚之只是千秋山派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跑龙套角色,若不是这位女N号与自己同名同姓,木晚之压根都不会注意到这尊炮灰本灰的存在。 原著中对木晚之的描写极少,除了爱慕男主元真道宗江子修,花痴地写了一封情书送给人家,被无情拒绝后,再无其他。 直到最后千秋山派被书中最大反派沧溟魔尊容晏给一锅端了,木晚之也未被提及,想来应该是默默狗带了。 可谓是妥妥一工具人。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声,木晚之一打开门便瞧见师姐范若溪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 “走了走了,早膳时间到了。”范若溪一把勾上木晚之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拽着她往外跑。“自从你上次掉落那黑黢黢的山洞之后,你人都瘦了一圈了,得赶紧补回来!” 范若溪口中‘黑黢黢的山洞’便是千秋山禁林里的一处无人洞穴。 当日不知为何,原主一个人偷偷跑了进去,待旁人在洞穴外头发现原主时,她已倒地昏迷,醒来后便成了现在的木晚之。 没有人知道原主在那个山洞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二人刚出门没多久,不远处响起一道女子尖锐的调笑声,语气不胜友善。 “哟,原来是木师妹啊!听说你自己一个人误闯后山禁林,回来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大半个月都没出门。怎么?该不会是撞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给吓傻了吧?” 木晚之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女子面容清丽,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强势,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五个同穿校服的女子,望着木晚之的面上皆是一副鄙夷神色。 范若溪冷哼一声,知道木晚之自醒来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故低声提醒道:“这是林鸢,剩下那些是她的‘小跟班’。她仗着自己舅舅是门中长老,平日里最是跋扈。她一向跟咱们不对付,你别理她就行。” 木晚之默然点头,非常听话的没有去接对方的挑衅。 一群人走近,林鸢身后的另外一位女子也开始加入助攻。 “我看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而是被人当众拒绝,没脸见人了吧?” 林鸢捂嘴笑道:“有道理!木师妹你这么做,师姐完全支持你!毕竟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若是早有如此觉悟,也断不至于跑到人家江公子面前丢人现眼。人家江公子是何等人物,也是你能随意肖想的?” 众人哄笑一团,木晚之听着倒没什么反应,毕竟那些都是原主的事情,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一旁刚刚还让她不要理会的范若溪却忍不住了,指着林鸢骂道:“你说谁丢人现眼?!我看你才是整日沾亲带故,没断奶的花孔雀吧!” 林鸢最是听不得别人戳她脊梁骨,一下子小脸涨得通红,骂骂咧咧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敢欺辱我舅舅?!我要去告诉他,定要把你们赶出千秋山!” 范若溪挑衅似地走向林鸢,双手叉腰道:“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狗仗人势!” “你骂谁是狗?!你这头猪!!!” 一群姑娘家越说越离谱,越骂越幼稚,眼看着下一刻就要上手扯起头发来。 木晚之捂脸:这哪是仙门世家弟子?活脱脱就是一群菜市场泼妇啊! 分卷阅读2 木晚之赶忙站到两方中间,柔声劝道:“大家都冷静点,一会儿要是被管事的师兄师姐们瞧见,谁都讨不了好。” 林鸢吃了亏,哪里肯就此善罢甘休。她偷偷给站在木晚之身旁另一女子使了个眼色。 女子立即心领神会,怒目圆睁,抬手就要去呼木晚之巴掌。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随意置喙我们?” 眼看着巴掌就要挥落,女子却陡然觉得木晚之望着自己的眼睛里闪着诡谲的异色,叫她无法将目光挪开半分。 下一刻,女子居然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旋,随即巴掌狠狠落下,发出一道回荡许久的脆响。 打人的女子看着自己红肿刺痛的手掌,眼中满是惊恐。她不明白,她方才明明是要打木晚之的,为何身体突然转了方向,挥向了一旁的林鸢,就好像这条手臂不是自己的。 其他人也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个个愣愣地站在原地,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挨了打的林鸢,双目空洞地站在那里,脸颊处的红印清晰可见。 她自小被母亲和舅舅捧在手心里,从未受过半点委屈,更别说是挨打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林鸢只觉心口火辣辣地疼着,甚至比脸上的伤更疼上几分。 林鸢强忍着泪水,恶狠狠地指着木晚之,道:“今日这笔账,我定会加倍讨回来!” 范若溪还不忘摆出一副获胜者的姿态,叉腰道:“有病!明明是你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关我们晚晚什么事啊?快滚回去找你舅舅哭吧!” 直到众人走远,范若溪这才转过身来去看木晚之。 “晚晚,你可以啊!看到她那吃了屎一般的表情,简直是不枉此生!”范若溪兴奋地拍了拍木晚之的肩膀,“诶对了,你刚才做了什么?你是怎么让那巴掌落在林鸢身上的?” 一旁的木晚之格外安静,眸中丝毫没有喜悦的情绪,反倒带着一点慌乱,只支支吾吾道: “我……我什么也没做。大概是她自己打错了人吧。” 范若溪见木晚之脸色苍白,担忧问道:“晚晚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不舒服啊?” 木晚之身子一侧,刻意躲过了对方的触碰,道:“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有点晕。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木晚之几乎是逃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只留身后一脸莫名的范若溪。 回到房间后,木晚之身体倚靠在房门上,好似脱了力一般不断喘着粗气。 她压低着嗓音,道:“你都做了什么?!” 屋内除了木晚之外再无旁人,这句话也似乎只是她的自言自语,自我苛责。 可下一刻,一道低沉阴狠的男声自木晚之脑中响起,那是一道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 “区区蝼蚁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本座不过是敲打敲打那群没教养的丫头,小惩大诫罢了。” 对于脑海中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木晚之并没有觉得意外或是惊吓,似乎还有那么几分熟稔。她指着自己,反驳道:“她要打的人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可别忘了,如今你的身体也是本座的身体!”男子冷笑,语气中带着藐视众生的桀骜,“你不必谢我,举手之劳罢了。” 木晚之怒极反笑:“我真是要谢谢你全家啊!” 男子不知是当真听不出来她的冷嘲热讽,还是故意装傻,只颇为得意地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乖乖听话,待日后本座大成之日,会考虑饶你一命的。” 没错!自从木晚之穿书后,她便发现自己的身体里还寄居着另外一个人…… 而且还是反派魔尊容晏! 木晚之忍下怒气,道:“林鸢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今天你当着这么多人驳了她的面子,她定会怀恨在心。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在去掌令司告状的路上了。” 容晏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木晚之气道:“如何?那我就得受罚!是你自己说的,我的身体就是你的身体,我要是受了罚,你也不好过!” 容晏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才道:“其实……我可以选择性地感受你的五识。” 木晚之:“……” 魔尊容晏 木晚之跪坐在昏暗空荡的屋子里,夜晚的凉意自坚硬的地面,顺着她的膝盖传递至全身。她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两条腿就跟针扎一般的又疼又麻。 木晚之知道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可没想“报应”竟来得如此之快。当天夜里木晚之就被掌令司以欺辱同门为由,罚她去戒律堂罚跪。 孤身一人的戒律堂内,木晚之不由哀嚎:“容晏……” 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声音从脑子里传来。 “你要叫我魔尊大人。” “……” 沧溟魔尊容晏,这个原小说里的最大反派,虽然被男主江子修与其师父靖逸真人合力制服,但因魔头的灵识实在太 分卷阅读3 过强大,无法将其彻底毁灭,于是众仙门决定将容晏的灵识割裂,禁锢于锁灵石之中,然后再由各大世家分别保管。 这个法子听上去非常稳妥,可大BOSS终究是大BOSS,哪能这么容易就领盒饭呢? 果然,十三年后容晏卷土重来,不仅将自己分散的灵识聚回,而且战斗力更胜从前。 原书中并没有详细解释容晏是如何聚齐被割裂分散的灵识,只简单用‘魔尊眼线遍布各大玄门’为由,指出是他的马仔们偷偷从各大世家里偷盗而得。 木晚之现在想来,恐怕这一笔带过的剧情里少不了她的贡献。 因为,她现在身体里的另一抹灵识就是大反派容晏本尊啊! 当日原主闯入禁林山洞,误打误撞解开了锁灵石的封印,释放出被封禁了十年的一抹灵识。 一开始木晚之是拒绝的。 穿书这种骚操作就已经匪夷所思了,还好巧不巧,被书中最大反派给夺了舍,哦不,其实严格来说应该是‘共舍’。 就目前来看,主要操控这具身体的还是木晚之自己。只是在某些场合,比如宿主受到威胁的时候,下意识便会激发容晏的力量,就好比打林鸢的那一巴掌。 容晏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七日后便是试练的日子,你都准备好了?” 说起这个,木晚之就不由头大。 容晏口中的‘试练’其实是千秋山派为了刚到练气期的初级弟子们准备的一场演习。 这是千秋山派五年一度的传统,为的是检验弟子们的修炼成果,督促他们勤奋修习。作为奖励,在比赛中脱颖而出的前三名弟子,还能有机会下山,跟着前辈们历练学习。 要知道,刚刚到练气期的弟子们鲜少有过实地练习,而且还能山下开开眼,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大家都对这次比试非常看重,每个都是摩拳擦掌,认定自己便是那天选之子。 可木晚之对原主的实力再清楚不过,她拿什么去跟别人争? “我怕是永远都准备不好。你确定我真的能行吗?就凭我现在的能力,真的不会死在禁林里吗?”木晚之泄气道。 容晏低笑:“凭你一人当然不行,可是有本座在,保你万无一失。” 虽然有容晏的保证,但木晚之心里还是没底,问道:“你有什么法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容晏冷冷道:“你什么都不用做。” 木晚之原本对容晏的话还是半信半疑,直到试练当天,她才真正体会到容晏的那句“什么都不用做”。 木晚之站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手中的佩剑还未出鞘,或者说根本无需出鞘。 因为周遭除了迷人眼的草木之外,压根什么都没有啊! 风声过后,骤然静至孤寂。 木晚之不由纳闷:不是说好了这是试练弟子的一场演习吗?不是说参加的弟子进入禁林后会遇到不同的妖精鬼怪,需要独自对抗吗? 可是精怪呢?鬼魅呢?别说是这些了,一路上她连一只灵兽都没见着。木晚之自认为自己不算是那种运气特别好的人,为何这次竟然走了狗屎运? 难道是她走错了路? “有我在,那些东西不敢近你的身。” 脑海里骤然响起了容晏的声音,似乎是猜到了木晚之所想。 木晚之这才恍然大悟。 容晏身为沧溟魔尊,魑魅魍魉见之无不俯首称臣。如今他虽灵识被分割,实力不比从前,但因为这次试练本就是针对初级弟子,放出来的鬼怪妖精等级都不高,察觉到容晏的气息后,自然也就躲得远远地,不敢随意造次。 既然有大佬作后盾,接下来的路,木晚之便再无后顾之忧。 一路上赏赏花,唱唱曲,看到周围其他奋力搏杀的弟子,她再来个加油打劲什么的。反正就是格外怡然自得,愣是把一场试练整成了遛弯。 木晚之一蹦一跳没正形地走着,忽见不远处的阴暗里骤然出现一道“身影”。 她停下脚步,右手不由自主摸向身侧的剑柄,一边警惕地打量对方,一边向容晏发问:“你不是说所有鬼怪都不敢近你身吗?那又是什么东西?” 容晏嗤鼻:“我说不敢就是不敢!看那身影似乎是个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千秋山派里的哪个胆小脓包,躲在一旁不敢出来。” 一听是人,木晚之悬着的心稍许安定,她试着呼喊两声率先表示友好。 “你好!是一同参加试练的师兄师姐吗?你是不是迷路了?” 可对方并未回答木晚之的问题,只默然又朝前走了两步。 只见一人身着黑袍站在树荫中,整张脸被衣袍遮盖,根本看不清长相。 须臾,黑袍男子缓步走向木晚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面前这人带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好像她在哪里见过。 当二人约莫距离三尺的时候,黑袍男子突然停下来脚步,抬手缓缓脱下外袍。目光触及对方面容的一刹那,木晚之只觉身体骤然 分卷阅读4 僵直,到嘴边的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黑袍下是一张俊美阴鸷的脸孔,男子浅褐色的双眸直直凝视着木晚之。 其实她从未见过这张脸,可不知为何胸口处竟涌入一阵熟悉的恐惧感。霎时,她好似回到了梦里,回到了那个黑暗阴冷的山东中,连鼻尖都飘散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木晚之想要转身逃跑,可两条腿不知怎么的,跟灌了铅一般,竟是一步也迈不开。 正当木晚之吓得就快哭出来的时候,一道低沉又好听的笑声从她脑子里传来。 “你最害怕的……竟然是我?” 木晚之没听明白容晏话中的意思,不由问道:“什……什么?” 容晏沉沉一叹,解释道:“这是食惊兽,以吸食人的恐惧为生。它灵力不高,脑袋也不太灵活,但却能准确地感知猎物内心深处的恐惧,然后变成对方最恐惧的样子和形态。只要你越是害怕,它就越是缠着你不放。” 木晚之虽与容晏‘共舍’,但其实她从未见过容晏真正的长相,如今见到对方模样,不由惊讶:“这是你的样貌?” 容晏道:“不错。” 木晚之心中惊疑,为何食惊兽变幻出来的‘容晏’会让她想到梦境中的那个骇人山洞? 难道说……梦里折磨并囚禁她的人是…… 木晚之此刻却来不及想那么多,只问道:“怎么才能摆脱这东西呢?” 容晏道:“很简单,别害怕就行了。” 木晚之道:“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能控制我自己不害怕,这玩意儿也不会出现了呀!” 容晏不耐道:“本尊就在这里,你还害怕个赝品做什么?” 木晚之并不想告诉容晏关于梦境的事情,只随口胡诌道:“还不是因为你平日总是要挟我,说要是不听你的话就取我小命!” 容晏冷冷道,“怎么顶嘴本座的时候不见你害怕呢?” 木晚之吃瘪,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容晏道:“有,但是这个办法不管用。” 木晚之不解,既然不管用又怎么能叫法子呢?她又道:“你先说是什么办法嘛!” 容晏思忖许久才开口:“若是能找到你最恐惧的人的弱点,加以攻击,便可反向吓退。” 木晚之听到此处立马来了劲,道:“这个好办呀!本尊在这里,你肯定知道你自己最怕什么!你有什么弱点啊?” 容晏语气笃定中带着桀骜,悠悠道:“本座没有弱点!” “……” 木晚之又翻了个白眼。这天没法聊了! “所以本座才说这个法子不管用。”可还不等容晏说完,便听木晚之忽然高兴地拍手。 “有了!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了!” 说着,木晚之就开始脱自己的外衣。 容晏带着鄙夷的声音传来:“你这是干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怕女人脱衣服吧?” 木晚之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心道:闭嘴吧你! 不一会儿,外衣自木晚之手中飞出,直直朝着‘容晏’的脑袋而去,一层一层将‘容晏’紧紧包围。 ‘容晏’慌张地试图用手将脸上的衣服扯开,可那衣袍却仿佛带着生命力一般,越缠越紧。 食惊兽虽然变成了容晏的样子,但灵力和智商却压根没法比。被唬住之后便一下子乱了方寸。越挣扎越乱,越乱就越慌。 不多时,只听‘噗’的一声,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姿顿时不见,只余一道黑影自衣袍中蹿出,一溜烟又钻入草木中,再也没了踪影。 “哈!果然被我猜中了!”木晚之高兴道。 容晏盯着食惊兽逃离的方向看了许久,声音中带着不悦:“你做了什么?” 木晚之上前捞起地上的外衣,一边拍去上头的灰尘和树叶,一边答道:“你被关在那个乌漆嘛黑的山洞里那么多年,肯定很害怕再回去。所以我就猜你怕黑,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给我猜中了。” 虽然击退了敌人,可容晏此刻却是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弱点,更何况是这种三岁小儿才会惧怕的东西。想到这里,容晏便觉自己的软肋被拿捏在了木晚之手中,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容晏冷哼道:“一个未开化的畜生而已,又能代表什么?本座堂堂魔尊,怎么可能怕黑?” 容晏嘴硬的样子反倒有种特别的反差萌,木晚之心觉好笑,但面上却是伸出大拇指,假意称赞道:“好好好,你不怕,你最厉害!” 对方敷衍的口气让容晏更为不爽,沉声道:“快走吧!应该就快到终点了。” 约莫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出林子。正在这时,背后响起熟悉的女子声音。 “想不到你竟然能走到这里。” 禁林惊魂 “想不到你竟然能走到这里。 分卷阅读5 ” 木晚之转身望去,果然是林鸢站在身后,阴恻恻地看着自己。二人虽有过节,但木晚之此时却无心与她纠缠,只假客气道:“呀!原来是林鸢师姐。师姐不亏是青慕长老得意门生,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林鸢表情中带着鄙夷和不甘,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我的前头。” 木晚之假笑:“师姐谬赞,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林鸢停顿片刻,嘴角扯出一道冷笑:“不过可惜,你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木晚之反应过来,林鸢已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上面横七竖八画着木晚之并不熟悉的图案。林鸢双指轻捏符纸,口中喃喃自语,随即符篆自她指间飞出,在空中幽幽飘荡,最终化作一团青烟。 木晚之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肃然问道:“你做了什么?” 林鸢笑得格外狡黠:“我不过是招来了一些东西,好让木师妹练练手。师妹可要小心应付哦。” 木晚之一愣,她本以为林鸢只是大小姐脾气,虽然跋扈,却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没想到林鸢竟然敢在试练中途耍手段。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木晚之见林鸢转身要走,哪肯轻易放过。她想上前抓住林鸢,可余光陡然瞥见一道枯黄的树枝正以风驰电掣般地速度朝林鸢飞去。木晚之迅速反应,上前猛地一扑,一把将林鸢推开,自己一个翻身躲过了攻击。 树林再次恢复平静,可是这次的平静却透着古怪。周围不但悄然无声,更是连一丝风都没有。 不知何时起,树林里升腾起一阵白色浓雾,模糊了二人的视线,周围充斥着一种说不清的危险气息。 木晚之望着地上出现得诡异的树枝,朝林鸢吼道:“你招来了什么东西?” 林鸢愣愣倒在地上,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惊魂一刻当中缓过神来,脸色煞白道:“我……我只是想招些地精缠住你而已,怎……怎么会是这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树妖。”容晏的声音在木晚之脑海中响起,“而且道行不低。” 话音刚落,二人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震动,地面迅速裂开几道缝隙。随即“嘭”的一声巨响,裂缝中骤然生出数十条和人大腿般粗细的树根长须,不断地在空中蜿蜒生长,竟有好几丈高。在短短片刻的时间里竟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最让人惊愕的是,这棵树的树干上面竟然还长了一张人脸!那张人脸不断幻化不同的表情,有哭有笑,有恐惧有愤怒,看上去像是成千上百个枉死的灵魂皆汇聚在它体内,似要破体而出,却又被牢牢禁锢。 看着树干上的人脸,两个姑娘彻底愣住,一下子都忘记了要逃跑,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特么也太丑了! 长在树干上的那张‘脸’上布满了树木的纹路,干瘪褶皱,形似五官的几个大洞不对称地长在那里,里头还不时爬出各种虫子。这时,树干上的人脸忽然咧开满是皱纹的嘴巴,发出尖锐瘆人的笑声,听着叫人毛骨悚然。 “原来是两个女娃娃。模样长得还不错,我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鲜嫩的皮肉了!我要把你们的血一点一点吸干!再把你这张俊俏的小脸撕下来装在我的身体上。” 木晚之看着那根指着林鸢的树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想:闹了半天,原来是看上她这副皮囊了。 而后木晚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服气地朝着树妖喊道:“欸?凭什么只是她的脸?而不是我的脸?我长得没她好看吗?” 林鸢:…… 树妖:…… 容晏:“嗯,的确是差了一点。” 木晚之:…… 林鸢哪里见过这种等级的大妖,吓得双脚打颤,“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木晚之不耐烦地喝道:“哭什么哭!有本事招来这家伙,就得有本事再把它打回去!有时间在这里哭,到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将它击退。” “可……凭我们两个能行吗?”林鸢啜泣道。 木晚之目光一沉,道:“只能试试了。你和我一起摆阵,先困住它再说。” 说罢,二人抽出佩剑默念剑诀,两道剑气在空中发出一蓝一红两种颜色,转瞬之间,又幻化成数十把相同的宝剑,在二人面前围绕旋转,形成一道屏障。 树妖嗥叫一声,瞬间须根直立,那干枯树皮上绿幽幽的眼转了转,更显狰狞可怖。它朝着二人的方向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叫人寒毛竖立。 随即,漫天的树叶树枝似雨点儿一般飞速朝剑阵袭来,直戳要害之地。两个姑娘毕竟只到了练气期,灵力不足以支撑剑阵太久,不一会儿,二人皆是强弩之末,再也抵抗不下去了。 树妖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势微,笑得格外猖狂,不由加大了进攻。 木晚之强撑着最后一口灵力,看向一旁的林鸢,道:“我一会儿会引开这丑东西,你找机会赶紧逃。” 林鸢讶异:“让我先跑?那你呢?” 木晚之道:“我会想法子尽量撑 分卷阅读6 一段时间,你出了林子后就赶紧叫人来救我。” 就在这时,二人的剑阵被彻底击破。树妖发出令人胆寒的冷笑,周身根须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从四面八方向着二人攻击而去。 木晚之朝着迎面而来的根须,一个跨步飞身而上,竟是踩着树枝朝那株长着人脸的树干而去,只给身后的林鸢甩下一句:“跑啊!” 树妖见木晚之爬上了自己的身体,不由大怒,再也顾不上已经跑远的林鸢。树妖眼中妖光更盛,如同章鱼触角般的根须再次直立起来,根须尖部的粉色花朵皆咧开一张张血盆大口,花蕊如蛇信般剧烈颤抖,朝着木晚之的方向嘶吼示威。 木晚之紧了紧手中的剑,没有片刻迟疑,飞身朝着树枝缠绕的中心地带而去。可是她每砍断一根树枝,树妖的根须又会从断口处重新生长出来,周而复始,源源不断,好似怎么砍都砍不完。 突然,木晚之脚下一滑,身子被树妖猛地甩出,狠狠摔落在地。 树妖看着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动静的女子,不由笑得更加得意。可不一会儿,地上的‘女子’缓缓从地上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痕,眸光暗黑而冰冷,似乎与方才判若两人。 只听‘女子’薄唇轻启,幽幽说道:“找死!” ‘女子’飞身而起,再度爬上树干,手中长剑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指尖缓缓拂过薄如蝉翼却又锋利无比的剑刃。鲜血染上的一刹那,剑身开始晃动了起来,光晕也由蓝转紫。 天地间陡然刮起一阵强风,将周围的树叶吹得‘漱漱’作响。狂风将裙摆吹起,在半空中飘扬浮动,飘逸似仙。明明是生死一线的场景,竟带着莫名的唯美和震撼。 长剑插入树干的一刹那,一道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响彻大地。与此同时,数百条树枝疯狂挥舞抖动,扬起一阵尘土。 树妖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把插入自己躯干的剑,本就扭曲的五官更是搅在了一起,最后惊恐地大吼一声:“沧溟!” 瞬时,一道白光自树妖的树干中爆裂开来,光芒愈来愈盛,照得人睁不开眼。待白光彻底散去,林子再次回归宁静,再无那树妖的身影。 树林外头一众人等还在焦急地等待着试练的结果,见一女子步履匆忙地从林中跑出,众人惊喜道:“是林鸢师姐!” 青慕作为林鸢的师父和舅舅,见爱徒归来并夺得了第二名的成绩,自然喜不自胜,拍了拍林鸢的肩膀道:“鸢儿,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可林鸢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她指着身后禁林的方向,断断续续道:“舅舅……那……救……” 青慕皱眉:“鸢儿,你在说什么?林子里怎么了?” 林鸢刚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若是她此时交代实情,舅舅和门中长老定不会轻饶她,说不定还将她赶出千秋山。 可她若什么都不说,那木晚之怎么办? 思忖片刻,林鸢还是决定救人要紧,正打算开口,这时人群中再次响起惊呼:“出来了!第三名弟子出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果见一女子单手持剑,满身狼狈地从禁林里一瘸一拐往外走。 待女子走入众人视线中,忽一弟子惊道:“那不是……木晚之吗?” “木晚之是谁?” “你看错了吧?” 范若溪听到木晚之的名字,不敢置信地扒开人群,急切地左右张望。 “晚晚!真的是晚晚!” **** 漆黑一片之中,熟悉的阴冷感再次将人紧紧包裹。木晚之知道自己又陷在了梦境里,只是今日的梦似乎比以往更令她害怕慌张,浑身疼痛难忍。 耳边传来石门被推开的声音,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木晚之很想知道来人是谁,可她什么都看不见…… 来人走到她身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阴鸷凌冽的嗓音她再熟悉不过。 “木晚之,你逃不掉的!” 你逃不掉的!!? 因祸得福 漆黑一片之中,熟悉的阴冷感再次将人紧紧包裹。木晚之知道自己又陷在了梦境里,只是今日的梦似乎比以往更令她害怕慌张,浑身疼痛难忍。 耳边传来石门被推开的声音,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木晚之很想知道来人是谁,可她什么都看不见…… 来人走到她身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阴鸷凌冽的嗓音她再熟悉不过。 “木晚之,你逃不掉的!” 你逃不掉的!!! “啊!”木晚之骤然惊醒,转头看着满屋的古色古香,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愣怔,隔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身处何处。 “晚晚你醒啦!真是太好了!”此时推门而入的范若溪见木晚之已醒,兴高采烈地小跑到床榻边,端起一碗乌黑的汤药就往木晚之嘴里送。“你都昏迷了一整天了,都快吓死我了。” “我没事,让师姐担心了 分卷阅读7 。”木晚之捏着鼻子一口干了汤药,苦得她五官几乎都皱在了一起,随即想起禁林发生的一切,又问道,“对了,林鸢呢?” “她能有什么事啊?好得很!连块皮都没有擦破。”范若溪没好气道,“你说你没事儿干嘛救她啊?” 木晚之苦笑:“怎么说大家都是同门。” 昨天,当范若溪看见满身是血,神色诡异的木晚之时,她几乎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出了禁林后不久,木晚之便再也撑不下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直到今日才醒来。 不过范若溪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日里最是胆小怕事,还经常偷懒犯迷糊的小师妹,怎么一下子竟有胆子单挑千年树妖了呢? 而且,听昨天青慕长老的意思,似乎小师妹也没有受多大的伤,都只是皮外伤而已。可她又是如何在千年树妖的攻击下逃脱的呢? 范若溪试探道:“晚晚,你们是怎么在林中遇见树妖的?” 木晚之眼神有片刻的飘忽,反问道:“林鸢是怎么说的?” 范若溪道:“她说是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遇上的,你为了救她,故意引开树妖注意,所以她才逃了出来。” “哦……她是这么说的啊。”木晚之垂眸沉思。看来林鸢并没如实说出树妖出现的真正原因,不过木晚之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林鸢所做之事已到了故意迫害同门的地步,她害怕受到门中责罚,有所隐瞒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林鸢本意也只是给木晚之惹一些小麻烦而已,并没有到真要杀自己的地步,事后也没有反咬一口,还如实说出了自己救了她的事实,也算是还有一点点良心吧。 范若溪见木晚之这般反应,更觉奇怪,故问道:“怎么?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是不是那个林鸢耍了什么阴招?” 木晚之赶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事情就是那个样子的,师姐也别总把人家想那么坏。” “哼!你现在反倒替她说好话了?怎么?她是喂你吃饭了,还是喂你喝药了?”范若溪不满道,语气中还带着点儿女人拈酸吃醋的调调。 木晚之一把勾上范若溪的手臂,撒娇道:“若溪师姐最好了,师姐是对晚晚最好的人。” 范若溪失笑:“你少来这套!对了,你到底是怎么从那妖孽手里逃出来的?” “我……我有些不记得了。”木晚之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吞吞吐吐起来。其实她也不算是撒谎,因为后来的事情她真的不记得了,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逃离树妖的追杀,又是如何走出林子的,眼睛一睁开就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哎呀,该不会是摔着脑袋了吧?”范若溪闻言脸色微变,紧张道,“算了算了,你不记得就别想了,等以后再说。” “嗯。”木晚之点点头。 又闻范若溪道:“不过,你大败树妖的事情如今传遍了千秋山,只怕不日剑灵阁的长老们也会传你问话的,到时你别紧张,把你记得的事情说出来就好。” 顿时,一股寒意自背脊处涌入木晚之脑中。 什么?还要传她问话?万一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怎么办?万一被他们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一个大魔头容晏,那可怎么办? 见木晚之脸色有异,范若溪又紧张了起来:“晚晚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找仙医阁的长老来看看?” 木晚之扯谎道:“不用不用,我就是喝了药有点困了,想先睡会儿。” 待范若溪走后,木晚之立即睁开了眼,翻身下床,低声唤道:“容晏……容晏你在吗?” “你要叫本座魔尊大人。” 听到这句,木晚之知道容晏还是那个容晏。 “魔尊大人,请问斩杀树妖的人可是大人您?” 容晏简洁明了回答道:“正是!” 木晚之一听,更加急了,满屋子来回踱着步。 “糟了糟了!要是被他们发现可怎么办?” 容晏懒洋洋道:“放心吧,你们千秋山的蠢货们发现不了。” 容晏虽然自信,但不自负,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听他这么说,木晚之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毕竟勾结魔教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转念一想:诶?他在骂谁蠢货呢? 木晚之仍有不安,道:“可是……方才范师姐说长老们要传我问话。到时我该说什么呀?” 容晏嗤鼻道:“别哭丧着脸。你这副样子,都用不着问话,脸上就已经写着你心里有鬼了。到时你如实说就好,就你这种脑袋瓜子,说谎反而容易出错。” 木晚之:…… “对了,昨日你为何这般拼命?怎么?上赶着被树妖杀了,好摆脱本座吗?” 木晚之心中怒骂:莫名其妙!不是你说要我赢了试练好让你下山的吗?怎么反倒又怪她太认真了呢?这魔头是更年期来了吗?真是好心没好报! 不过木晚之嘴上是不敢直接这么说的,毕竟她还指望容晏日后留她一条小命呢。于是木晚之只道:“我还不是为了要赢下比 分卷阅读8 赛,好让魔尊大人您有机会下山嘛!” 容晏之所以对这场试练如此上心,当然不会是因为良心发现,要帮‘收留’他的木晚之出人头地。他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出山的机会! 要想寻回余下的锁灵石,光待在千秋山里是不行的。可无奈千秋山每一个出入口都有禁制,若没有通行腰牌,根本无法下山。木晚之是个没用的饭桶,他自己又灵力不足,尝试了几次都无结果。所以他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次的试练上。 只要让木晚之赢了比试,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下山,界时再借机探查其他锁灵石的下落就要容易得多。 所以先前他让木晚之主动争取试练的名额,并一路帮助木晚之走出禁林。他一直以为他和木晚之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的契约关系,可经过禁林一事,他忽然发现,木晚之这步棋子似乎比以前他的手下要来得更加听话,也更加乖顺,身上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傻气。 果然,木晚之醒来后的第三天,剑灵阁和戒律堂长老们便纷纷传了木晚之问话。木晚之按照容晏先前教的一一应答,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再加上木晚之身上并没有任何魔修鬼气,长老们从中查不到端倪,便也只好承认门中当真事出了一批黑马,乖乖放她回去了。 从此,木晚之这个名字便在千秋山派出了名。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刚到练气期的女弟子竟然独自单挑千年树妖,而且还活了下来。 木晚之也实实在在感受了一把出名的滋味。这段日子,无论是吃饭还是上课,不断有她不认识的人来找她打招呼,态度格外客气友好。 就连吃饭的时候,师兄师姐们也会多给她留一些饭菜。 木晚之泡在热乎乎的药池里,舒服得长叹一声。 自她在禁林里受了伤之后,仙医阁便破例准许她每日可在药池中浸泡半个时辰。要知道,千秋山的药池那可是价值连城,由多种灵草熬制而成,平日里只有长老和宗师级别的人物才有资格使用。 木晚之感叹道:“果然是当你强大了之后,才会发现世界竟是这么美好啊!” 容晏冷哼:“白痴!” “啊!”一听到男人的声音,木晚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惊愕地四周张望。 容晏冷冷道:“你叫什么叫!” 这下木晚之才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乃是自己身体里的容晏,不由松下一口气。不过很快她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容晏,你说我的身体就是你的身体,你也能感受我的五识是吧?” 容晏不耐:“这个问题你不是问过很多次了吗?” “那……那我现在……正在洗澡诶!”木晚之道。 “那又怎么样?”容晏不以为然。 木晚之将自己的身体捂得更紧,可一想到容晏也能透过触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由又放了手,一下子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木晚之涨红着脸道:“你!男女有别,你不准看,不准听,更加不准摸!” “切,就你?就这?” 淡淡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一顾。 下山历练 泷州以南的千秋山,终年云雾缭绕,恍若仙境。美景美则美矣,但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真正让千秋山为世人所向往的,便是坐落于千秋山山顶的仙门世家,千秋山派。 千秋山自数百年前便定下门规,但凡在试练中夺得三甲的弟子便可下山历练,历经三灾一难,体验人世艰苦,方可回到千秋山继续修行。 先前木晚之在禁林中大败树妖,并得了第三名的成绩,自然是在这次历练名单中的。和她一起下山的另外两名弟子,一位是楚荀长老座下弟子易天泽,还有一个便是在禁林中与木晚之交过手的林鸢。 而这次带领他们下山历练的乃是掌门弟子段沣。段沣这人温润如玉,彬彬有礼,见过他的人,无不对其称赞有加,是门中公认日后继承掌门衣钵的人选之一。段沣不仅修为高,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千秋山里很多女修都对他颇有好感。可以说在如今玄门中,除了江子修之外,段沣便是最受女修们喜爱的世家弟子之一了。 所以,此次木晚之能有机会跟着段沣一起下山,着实让不少女修们羡慕不已,其中就包括她的好姐妹,范若溪。范若溪钦慕段沣许久,但却迟迟没有机会与人家套近乎。 离山前,范若溪留在木晚之的屋子里,一边帮她收拾包袱,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试探。木晚之自然知道范若溪的心思,不由以此开她玩笑,惹得范若溪羞红了脸,假嗔着骂了回去。二人打打闹闹,互相调侃玩笑,就这样,木晚之度过了她下山前的最后一夜。 夜晚,木晚之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入睡,她不知道下山后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自从穿书之后,她的世界便只有千秋山,如今一下子要离开,反倒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既然睡不着,木晚之便开始找容晏搭话。 “魔尊大人,咱们下山之后你有何打算?天下 分卷阅读9 之大,我们上哪儿找剩下的锁灵石?” 容晏似乎从来都不需要睡觉,只要木晚之喊他,他总是会及时出现,此刻也不例外。容晏淡然道:“只要下了山,脱离了千秋山的结界禁制,本座就能感应到其他锁灵石的踪迹。” “你自己能感应到?”木晚之觉得颇为新奇。 容晏却是不以为然:“锁灵石里封锁的是本座的灵识,本座自然能感应到。” 木晚之暗自感叹:这都可以?!不愧是反派大BOSS! 随即木晚之又问道:“那待你感应到其他锁灵石之后呢?我要怎么做?” “找个时机摆脱其他人就行。”容晏颇为强势地说道,“到时,本座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哪!” 木晚之闻言,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心中不满:你以为你在演霸道总裁呢? 二人又聊了两句之后,木晚之便开始意识模糊,沉沉睡了过去。这次她睡得格外安详,没有黑暗无边的山洞,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第二天一早,四人小分队便在众人的欢送下离开了千秋山。木晚之第一次下山,严格来说她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来到千秋山之外的地方,不由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格外新鲜有趣,这看看那瞧瞧,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段沣也的确如传闻一样,不仅平易近人,而且还很懂得照顾师弟师妹,一路上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故此,历练并没有木晚之想象中的艰苦,除了多走些路,多吃了几个馒头之外,并未遇到太多鬼怪邪祟。即便是遇到了,也不过是三三两两个不成气候的小妖,几下的功夫就被他们给收拾干净了。日子似乎比在千秋山的时候更让人觉得平静无趣。 不过自从下山后,林鸢总是若有似无地躲着木晚之,就连木晚之主动搭话,她也只是简单应付,似乎很是害怕的木晚之的样子。不过木晚之一副心思都想着如何脱身,倒也顾不上林鸢的反应。 果然到了第三日,安静了好些日子的容晏终于发了话。 “找到了!在西北方向!” “西北?”木晚之诧异,“西北哪里?” 容晏道:“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只能大约感应到方位。不过本座既然能感应到,想必也不远。” 既然已经锁定了锁灵石的方位,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怎么脱身呢?白天其他人都在,她自然是不好走的,看来也只能等到晚上大家入睡后再说了。 夜里,其他人都睡着后,木晚之蹑手蹑脚出了门,可前脚还没踏出正门,身后便传来林鸢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 木晚之心叫不好:糟了!被人发现了! “杀了她!”容晏的声音从脑子里传来,语气平淡无波,似乎只是在说杀死一直无关紧要的害虫似的。 木晚之讶异:“啊?杀人?大可不必吧……” 容晏干脆道:“她若是说出去,我们就走不掉了。” “只要她不说出不就行了。”木晚之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说着,木晚之徐徐转身,挤出一道谄媚无比的微笑,道:“哈哈,原来是林师姐啊。师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林鸢满是警惕地望着木晚之,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木晚之道:“我……我就是夜里睡不着,所以打算出去透透气。” 林鸢皱眉:“段师兄说了,不许我们单独行动,夜晚也不准出门。” 木晚之撒娇道:“我就是附近走走,不会走远的。师姐你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 “胡闹!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要去告诉段师兄!”林鸢严肃道,随即转身就要往屋子里走。 “站住!”木晚之低声喝止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阴阳怪气道,“林师姐莫不是忘了当日禁林一事?” 林鸢背脊一直,停顿了许久后才转过身来,脸色已微微发白。 “你!你想说什么?” 木晚之阴恻恻地望着对方,话中有话道:“师姐若是现在去段师兄那里告我的状,难保我到时也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林鸢脸色愈发难堪,嘴唇微颤道:“你是在威胁我?” “哎呀!师姐言重了,怎么能叫威胁呢!”木晚之继而恢复了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缓缓走到林鸢身边,一把搭上对方的肩膀,“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我若是真想说些什么,当时在剑灵阁我就说了,你说是不是?” 见林鸢眼神有片刻的迟疑,木晚之又道:“放心,我不会给师姐惹麻烦的。你只要当作今天没看见我就行。” 正当林鸢还在犹豫不定的时候,木晚之趁机脚底抹油,一溜烟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只余下身后一脸茫然的林鸢。 摆脱众人后,木晚之照着容晏的指示,沿着西北方向走了约莫半天,来到了第一座大城镇,滁阳。 自下山以来,不是荒山野岭就是穷乡僻壤,木晚之好久 分卷阅读10 都没见到这么多人了,不由内心欢喜,她终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 木晚之选了一家看上去最为热闹的酒馆走了进去,随意点了几道小菜,正当木晚之拿起筷子准备开吃的时候,熟悉的大爷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 “你就给本座吃这些?这是喂猪的吗?” 木晚之内心咆哮:什么叫喂猪啊?!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你以为你还在千秋山啊?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不过面上木晚之只是缩了缩筷子,不好意思地笑道:“盘缠有限,我哪里知道这里饭菜这么贵啊。不过呢我身体伤势未愈,饮食上清淡些也是好的。” 容晏冷哼:“抠门还那么多理由!” 木晚之:“……” 吃到一半,木晚之注意到身边人潮攒动,时不时便会出现三三两两个身着不同校服的年轻男女在大街上走过。他们个个手持长剑,步履矫健,一看便是玄门世家中人。 木晚之心虚地把头一低,生怕被人发现。 容晏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道:“放心,他们不是来找你的。” 木晚之不解:“你怎么知道?” 容晏不屑道:“这些都是其他仙门的世家子弟,你觉得你一个千秋山的小弟子,何德何能,值得这么多门派大费周章地来找你?” 木晚之撇嘴,虽然不情愿,但她不得不承认容晏说得有几分道理,继而问道:“既然不是来找我的,那他们是来找谁的?” “不知道。”容晏高冷道,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木晚之倒是有些好奇,于是便抓着一旁的小二打听起来。 “小哥,你们这里挺热闹的啊?” 小二当然听懂了木晚之话中的深意,机灵地看了眼周围,确定无碍后,这才回答道:“何止啊,前两天我还见过更多人呢!” 木晚之复又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好像是来抓个魔教头子的。”小二神秘兮兮地说道。 “魔教……头子?”木晚之嘴角一抽,心中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是啊,叫什么来着?”小儿努力回忆着,而后眸子一亮,“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叫什么苍蝇魔尊!” 木晚之嘴里的茶水猛地喷了小二半个身子。 偶遇故人 “什……什么?苍蝇……魔尊?”木晚之半张着嘴,满脸怔愣。 “是啊!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正经人能叫这个名字吗?”小二眉飞色舞道,越说越来劲,完全没有注意到木晚之奇怪的脸色,“听说这个魔教头子杀人无数,嗜血成性,而且模样还特别吓人!” 木晚之努力忍下爆笑的冲动,清了清嗓子,问道:“哦?有多吓人?” “那魔头长了八只手臂,四个眼睛,舌头有足足一尺长,能活活把人给吓死。还有人说隔壁村庄的一个小孩,因为晚上淘气偷偷溜出家玩,被那魔头抓个正着,连皮带骨吃了个干净!”小二悚然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木晚之佯装一副害怕的模样,道:“真有这么可怕?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 小二挠了挠脑袋,笑道:“姑娘说笑了,我要是见过那魔教头子,如今哪还有命站在这里?我也是听人说的。”小二挠了挠脑袋,又兴致勃勃道,“听说是那魔教头子不知怎的落了单,在滁阳出现,所以这些人才会赶来这里,想碰碰运气。要是有谁抓到了魔头,那可是扬名立万的事情。” “在滁阳?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木晚之嘴里咬着筷子,若有所思地问道。 小二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听到的时候已是沸沸扬扬传了满大街。至于什么时候传出来的……似乎也就是两三天前吧。今日人已经少了许多,我琢磨着大概是没找着人,所以大家也就都回去了。” 两三天前?可是两三天前他们还在千秋山呢,连木晚之和容晏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会来到滁阳,传闻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时,小二笑呵呵道:“瞧这位姑娘的打扮想必也是那种飞来飞去捉鬼除祟的人吧?你也是来抓魔头的?” 木晚之尴尬笑道:“哈哈,算是吧。” 小二郑重道:“那你可要小心啊!听说那魔头荒淫得很,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要……” 话到一半,小二忽然觉得面前女子的神色变了,虽说嘴角还带着客气的笑意,可那双眼睛…… 似乎已不是方才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 眼下这双眸子里满是冷冽和杀意,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千刀万剐似的。小二被这样的眼神给吓得不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立马识相地收了嘴。这时又有新客入店,小二便得了机会脱身,赶忙前去招呼其他人。 木晚之见对方落荒而逃的模样,心知方才向小二投去威吓眼神的其实是容晏,不由有些不满,暗道:“你干嘛吓唬人家?” 分卷阅读11 容晏声线如冰道:“他话太多了。” 木晚之默然一笑,倒也没有反驳。这个小二的确能聊,而且还什么都敢聊,中间好几次她还真担心容晏会一怒之下直接劈死小二。 木晚之将话题转回正事上,问道:“你说滁阳的传闻是哪来的?” 身为当事人的容晏反倒没有木晚之的焦虑,从容道:“还能是哪里来的,自然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声。” 木晚之开始细细分析:“会是谁呢?这人故意放出你在滁阳的消息,难道说是为了集合仙门之力来抓你?方才那小二说消息三天前就传了出来,可咱们是昨天才决定要来滁阳的,难不成传消息的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容晏保持沉默,似乎是在思考木晚之的话。 接着,木晚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会不会因为放出消息的人知道你正在找锁灵石,而滁阳刚好有一块,所以对方才料定你一定会在这里出现,来个守株待兔?” “不!”容晏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木晚之的猜测,“滁阳没有锁灵石。” 木晚之一愣:“啊?锁灵石不在这里?” 容晏颇有信心地说道:“虽然距离很近,但却不在这里。在更西面的地方。” 这下木晚之就更摸不着头脑了:“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呢?又为何会是滁阳呢?” 容晏对此似乎并不纠结,早已习以为常,只道:“别想了,是谁都不重要。反正本座名声向来不怎么样,被人污蔑利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座也不在乎。”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和容晏相处多了,还是因为木晚之突然母爱泛滥,听容晏口气淡然地说起这些,她心里反倒有些不好受起来。 木晚之突然转开话题,问道:“魔尊大人,等你找回所有锁灵石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木晚之突如其来的问题一下子把容晏给问蒙了。自从一抹灵识被唤醒后,他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找到其他灵识上,从未想过待恢复自由之身后他要做些什么? 复仇吗?还是继续搅得天下大乱? 他自己也没有想好…… 正当二人陷入沉默间,身后似乎有人在唤木晚之。 “木师妹。” 木晚之循声望去,只见一身背长剑的青衣男子正朝着自己徐徐而来。男子剑眉星,却,比起段沣的谦逊温和更添几分刚毅。 “没想到木师妹也在滁阳。”男子语气客气和善,但却也带着几分疏离。 木晚之心觉茫然。 这帅哥是谁啊?叫她师妹,难道也是千秋山的人?可看此人身上穿的并非是千秋山的校服,极有可能是其他仙门的弟子,只是因为客气才称呼她为师妹。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总是认识原主的,还是应该小心应对。 木晚之起身行礼,颇是客气地打招呼:“道友好,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里遇上了。” 男子听木晚之称呼自己为‘道友’,有片刻的惊讶神色从脸上划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男子柔声道:“听说木师妹在试练中夺得三甲,恭喜了。” “过奖过奖,运气好罢了。”木晚之随意应付道。不知道为何,这男子一靠近,她身子便觉得热得很,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这具外壳。 男子似乎也不擅长与人闲聊,见木晚之态度冷淡,便也草草结束了话题,转身打算离开。 见对方终于要走了,木晚之这才松了一口气,暗自与容晏对话,问道:“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体内有异动?” 容晏没有回答木晚之的问题,但木晚之可以清晰得感觉到她的身体正散发着杀气。杀气之浓烈,不但是木晚之感觉到了,就连三步开外的青衣男子也有所感知。 只见他陡然转身,满是狐疑地打量着木晚之,最后问道:“对了,怎么只有木师妹一人在此?你其他师兄妹呢?” “啊……他们啊……”木晚之被盯得心虚,对方清澈明亮的眸子总让人有一种能瞬间将人看透的错觉,她结结巴巴答道,“他们有急事先行一步,我一会儿就去与他们回合。” 好在容晏的杀意只爆发了一瞬,很快又收敛了下来。男子凝视了木晚之好一会儿,见并无异样之后,展颜一笑,道:“那便好,木师妹万事小心。” “多谢。”木晚之道,见男子终于走远,木晚之这才松了口气,她没好气道,“你怎么回事?刚才要不是我极力压制着你,只怕你就要直接冲上去掐人家脖子了!” “江子修!” 容晏声音沙哑,似是极力克制着怒气。 木晚之闻言一惊:“什……什么?你说刚才那人……是江子修?!” 江子修?!小说中的挂批男主?!把容晏一剑刺死的那个江子修?! 在众人面前拒绝原主告白的那个江子修?! 木晚之抓耳挠腮,懊恼道:“糟了糟了!我刚才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了吧?还有,被他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他该不会去千秋山告发我 分卷阅读12 吧?” “不会,以江子修的性子,若他真发现了端倪,断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容晏此刻已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虽然恨江子修,但他也并非沉不住气的人。眼下他灵力孱弱,根本没有能与江子修抗衡的本钱,除了忍,他别无选择。 “至于千秋山……你既已经下山,也用不着回去了,安心跟着本座就是。” 木晚之愣住:“我不用再回千秋山了?” “怎么?你不愿意?”容晏语调中带着几分危险。 木晚之赶忙表忠心,狗腿道:“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容晏满意地‘嗯’了一声,继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见到江子修为何如此害怕?你之前认识他?” 她能不害怕吗?那可是挂批男主啊!要是被他发现自己与魔头‘共舍’,只怕会二话不说大义灭亲!都不用等三年后魔头血洗千秋山,她现在就能直接嗝屁。 可是她能说吗?她能告诉容晏就算你集齐锁灵石,恢复自由之身,你最终还是会被挂批男主一剑斩杀,永无翻身之日吗? 她不能说呀!说了容晏也不会相信。 于是木晚之只能敷衍道:“我这不是替你担心嘛!” “哦?是吗?”容晏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语气中满是怀疑。 木晚之被问得浑身发汗,赶紧转开话题:“既然江子修在滁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好。你说锁灵石在西边,那咱们吃完了饭就赶紧动身吧。” 浮生若梦1 便通四方的街道上商贩如云,叫卖声此起彼伏。这里是芜州都最为热闹的城区,再加之今日初一,使得街道上黑压压一片,挤满了游人和百姓。 哐哐哐!几声清脆响亮的铜锣声顿时吸引了众人围观,只见一队身着五色服饰的杂耍团正在沿街表演卖艺。不一会儿,鼓掌声、喝彩声、叫卖声蔓延至整条街。 木晚之坐在二楼茶馆里,透过栏杆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暗自问道:“你确定锁灵石就在芜州?” “嗯,我能感觉到它强烈的气息。”容晏笃定道,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兴奋。 木晚之问道:“具体位置在哪儿?” 容晏答道:“不知道,我只能感知大致的方位。” 这下可让木晚之犯难了。芜州那么大,总不见得挨家挨户一个个问吧? 这时,身旁两个男子的对话引起了木晚之的注意。其中一个矮胖发福的男人说道:“听说城东的周举人妻子病重,都贴告示高价寻求名医了呢!” 紧接着他身边另外个稍高些的男子说道:“依我看啊,什么大夫都不管用,他家娘子根本就不是病了。” 矮个男子一愣,谨慎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白天的你可别说些不着调的吓唬人啊!” “是真的!”高个子一脸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大舅是个大夫,前两天刚从周府回来。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周夫人的脉象气息很正常,除了嗜睡不醒之外,一切都没有问题,根本就不是病。” 矮个男诧异道:“不是病?这不可能啊!若没病,为何周家人还到处寻求名医呢?” “依我看,也许……”高个儿男子忽然放低了声音,“也许周夫人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寻求名医只是个幌子,其实呀,他是想找道士!” “两位大哥,你们刚才说的周举人是谁啊?” “啊!!!” 两位男子刚才正聊得专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聊到正关键的时候突然冒出个小姑娘,二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着实被吓得不轻。待稳下心神之后,二人定睛一看,原来说话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小丫头,一下也不好发作。 矮个男一边抚着胸口,一边打量眼前的少女。女孩虽面容清秀,但也并非天姿国色,眼中的一汪清水,丝毫不带魅惑之意,却如同无底洞般摄人心叵。 矮个男率先开口问道:“姑娘你是外乡来的吧?连周家都不知道?” 木晚之弯弯的笑眼如一道月钩,道:“嘿嘿!两位大哥猜得没错,小女子的确并非本地人,不过是看方才你们聊得热闹,所以好奇问一句罢了。” “原来如此。”男子见木晚之笑得天真烂漫,长相又亲切可人,自然便放下了心防。“这周举人家中是做绸缎生意的,在城中有不少店铺门面,在芜州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 木晚之了然点头:“家底殷实,难怪能重金给妻子找大夫。” 高个男子这时意味深长地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周举人的妻子并非普通女子,身份地位绝不比周举人要低。这周夫人的父亲生前乃是芜州首富啊!” “原来如此。”木晚之微微挑眉,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异色,“看来周夫人的病情很严重,已是病入膏肓了呀!” 两位男子绕有深意地互看一眼,笑而不语,随即 分卷阅读13 离开了去。木晚之也重新坐了回去,若有所思,笑意渐渐攀至眼角眉梢。 “你听到了吗?城中似乎有一件怪事。” “那又如何?”容晏漠不关心,劝诫道,“现下找锁灵石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闲事你少管!” “这怎么能叫闲事呢?”木晚之不满反驳,“你想想,咱们现在要找锁灵石,可除了知道锁灵石就在芜州,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倒不如哪里有怪事,咱们就去哪里碰碰运气,说不定还真就给我们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呢?” 见容晏仍不为所动,木晚之继续卯足了劲游说。 “再说了,就算周府没有锁灵石,可周家有钱啊!咱们就以除祟的由头,随便糊弄两下,周家出手大方,多给我们一些盘缠也是好的呀!” 容晏阴沉道:“原来找灵识是假,骗钱才是真。” 木晚之撇嘴道:“这叫办事赚钱两不误!而且你不也想改善伙食吗?” 想容晏身为沧溟魔尊,一世肆意,从来都没有为赚钱苦恼过。没曾想如今竟然沦落到要和一个小丫头一起骗吃骗喝的地步,不由有些恼怒。不过既然决定离开千秋山,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多备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沉思半晌后,容晏终究只得妥协:“好吧。不过赚完钱之后还是得立刻去找锁灵石。” 木晚之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没问题!” 周府府邸的门口可谓是干净得一尘不染,显然是刚刚被人清扫过的痕迹。高高的院墙给人带来些许压迫感,左右两边的石狮子更显肃穆,似乎与街道外的繁华喧闹阻隔成两个世界。 木晚之胸有成竹地站在周府门外,仿佛那沉甸甸的赏金早已是囊中之物。她刚要上前敲门,此时大门忽然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男子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一身衣裳虽算不上华贵,但也绝非普通百姓的粗衣麻布,一看就知道是在府中颇有地位之人。 “谁啊?又是哪个来骗吃骗喝的江湖郎中?”中年男子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脸上满是不耐。可待他看清门口站着的女子后,话语立即一顿。 目光再转到木晚之校服上的白浪图纹和她手上那把长剑时,男子立马收起了刚才嚣张跋扈的神情,转而眉开眼笑,低头哈腰道:“这位仙师也是来给咱家夫人看病的吧?” 对方殷勤的模样着实出乎木晚之的意料,她上前一步,行礼道:“正是!还劳烦您通报一声。” 男子立即将大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仙师快请进。” 木晚之进了门之后便得知,男子乃是周府的管家朱琛,是府里的老人了。朱琛一路带着木晚之直奔府中东苑,一边走一边说道:“仙师和其他几位一起来的吧?他们都等您好久了。” 木晚之不解:“他们?其他几位?” 朱琛笑道:“是啊,另外几位仙师今早上就来了,我看您和他们穿的衣服一样,便猜你们都是一起的吧。”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木晚之只想转身立刻逃走,可无奈为时已晚。 “木师妹!” 只见段沣带着林鸢等人正从东院屋子里走出来,众人见到木晚之无不惊讶,只有林鸢眉宇间带着一丝惊慌不安。 木晚之内心哀嚎:这都能给她撞上?!自己不是先走的吗?怎么他们反倒在自己前头了呢?这不科学啊!这特么是如来佛的五指山吗?! 许是这些日子实在着急了,段沣一改平日温和谦逊的态度,一上来就给木晚之劈头盖脸一通呵斥。 “说了所有人不准单独行动,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木晚之晃神了片刻,待她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开始胡扯起来。 “我……我就是无聊了所以就出门去逛逛,没想到一下子走远了。等我再回去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我一路上打听你们的消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里。” 段沣喝道:“你怎么连通信法器都不带?” 当然是为了让你们找不到我啊! 木晚之面上却是装出一副极为懊恼的样子,道:“对不起啊段师兄,我出门着急,一时给忘了。你看我这不都没事嘛,既没少胳膊,也没断腿,你就别当着这么多人训我了。” 段沣果然一副谦谦君子做派,一看姑娘家已悔过,便也不好再训斥什么,只扔下一句“下不为例”后,步履匆忙地再次走回厢房内。 木晚之见躲过一劫,不由松了口气。这时,脑子传来容晏阴阳怪气的声音。 “你可以啊!谎话说来就来,而且还演得挺像的。不知道你平日里对本尊说的,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木晚之只觉背脊发凉,怎么刚应付完一个,另一个又来了? 木晚之生怕容晏以为是自己故意要与千秋山众人汇合,所以才找了个借口来周府,立刻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怎么敢跟魔尊大人您撒谎呢!您别生气啊!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这里。我再找机会逃走就是了。” 分卷阅读14 容晏绕有深意道:“不用!锁灵石就在这里!” “什么?你说锁灵石在周家?” 木晚之不敢相信,难道还这给她碰上死耗子了?! 容晏道:“不错!又或者说,有人在周家动用过锁灵石的力量。” 木晚之转念想到周家的‘怪事’,遂问道:“你是说周夫人的怪病?” “有可能!”容晏道,“暂且先留在周府,静观其变。” 木晚之跟着众人一起走入东苑的一处小别院里,只见宽敞的卧房内,一女子捂着胸口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许发白。 木晚之猜测,此女应该就是周府那位身患怪症的女主人,冯岚。 可是传闻她不是得了怪病,一睡不醒吗?怎么如今却是醒着的? 这时,段沣开口道:“周公子放心,周夫人身体无碍。醒来后饮食上清淡些便是,不过周夫人的病并非邪祟所为,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浮生若梦2 木晚之与众人汇合之后才知道,原来在她离开后不久,其他人就按照原定路线来到了芜州。本打算在这里打听木晚之的下落,没想到却是打听到了周家的事情。几人下山本就是为了历练,既然有人府里出了妖邪,段沣与另外二人一商量,大家最终同意先去周府查看情况。没想到刚巧就碰上了一同前来‘凑热闹’的木晚之。 并不宽敞的寝屋内,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人。 段沣望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妇人,面色沉静道:“在下已替夫人解了幻境,夫人身子也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冯岚身边一男子半搂着她,而立之年的年纪,样貌端正和善,正是周府的主人,也就是旁人口中的周举人,周铭瑄。 周铭瑄见昏睡多日的妻子终于醒来本是高兴的,可一听段沣那句“有人刻意为之”后,面色又不由自主沉了下去,忧心忡忡问道:“仙师为何会说内子的病症乃是人为?” “周夫人乃是被人施法,困在了梦境中。”段沣沉声道,“并非是鬼怪作祟。” “施法?”周铭瑄一惊,“是何人所为?内子并未得罪任何人,怎会有人要害她?” 一旁的易天泽猜测道:“会不会是周公子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怀恨在心,所以才对夫人下手?” 还未等周铭瑄回答,段沣先是否定了这一说法。 “我并不觉得。商贾之人怎么会懂这等阴毒的邪术?再说了,就算真有仇家,买凶害人,也应该是对周公子下手才对,为何要动无辜的周夫人?” 众人默然点头,对于段沣的分析表示赞同。 这时,段沣又问道:“不知周夫人是何时出现症状的?” “约莫是一个月前。”周铭瑄答道,“当时内子就一直说自己困乏,起初还只是昏睡半日,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嗜睡,便没有放在心上。可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内子每日昏睡的时间一日比一日久,到了最后已是根本叫不醒了。” “一个月前?当时周夫人可有见过什么人?”段沣问道。 周铭瑄又道:“并没有。内子一向不喜热闹,这几年来一直深居简出,未曾见过什么外人。” 不爱外出? 也是,大户人家主母,自然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既然周夫人不出去,那也就是说凶手既有可能是入府作案。可是周家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光是下人奴仆也有不少,要想找出凶手,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段沣看向低头不语的冯岚,问道:“夫人昏睡的这段日子以来,可有梦见什么?” 冯岚缓缓抬起头,除了皮肤透出些许苍白之外,面色倒是沉静得很,给人一种恬静安然的感觉。睫羽微颤,思索片刻后,冯岚才徐徐答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只是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说了等于没说,一屋子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知道了!”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道惊呼。众人转头望去,竟是周铭瑄身后的管家朱琛开的口。 “害夫人的人定是那魔头!” “……” 木晚之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已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 “你们没有听说吗?听说是那霍乱人间的魔头又重现了,到处杀人夺魂,最近一次还在滁阳出现过。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在滁阳传得沸沸洋洋的,好多仙门世家都去了。滁阳离这里这么近,魔头过来害个人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木晚之暗地里哆哆嗦嗦地对容晏道:“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些愚民。” 比起先前在酒馆听到小二口中的‘苍蝇魔尊’,容晏对于朱琛的指控倒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无所谓地‘哼’了一声,不知喜怒。 木晚之暗自默默祈祷,只希望自己体内的大佬不会在这个时候翻脸。 不过,让木晚之意外的是,段沣对此事的态度似乎颇为平静,只默然一笑,道:“谣传罢了 分卷阅读15 。” “可是……” 朱琛还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可这时周铭瑄对朱琛投去了一个噤声的眼神,吓得朱琛立马识相地闭了嘴。 周铭瑄突然发问道:“仙师确定府里当真没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木晚之闻言皱眉。这算什么意思?都已经跟他说了事情乃是人为,为何周铭瑄却反复强调府中有邪祟?难道还巴不得府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段沣似乎也感受到了周铭瑄的反常,故意问道:“周公子为何这么问?而且先前听公子的语气,似乎笃定夫人的病症与妖邪有关。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周铭瑄见事情瞒不住,干脆也就不再隐瞒,低头沉吟道:“本来见内子刚醒,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她,现在看来事情也瞒不住各位。罢了,不如就把事情告诉几位仙师吧。” 冯岚一听,不安问道:“夫君,府里出了什么事?” 周铭瑄深深吸了口气,似是调整自己的情绪,须臾才缓缓说道。 “前日里,府中发生了一桩命案。” 段沣蹙眉问道:“死者为何人?” “乃是府中的一个奴仆,名为何良。” 林鸢耐不住性子,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周铭瑄顿了一顿,而后才答道:“自杀。” 自杀? 就这么简单?大户人家府里偶尔死一两个家奴虽不常见,但也绝非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而且奴仆大多为贱籍,这些人的命在富贵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若家奴死了,一般都是由管事的管家负责将人安置,很多时候主人甚至还不知道。 既然只是死了一个下人,而且对方还是自戕,为何众人看起来个个心有忌惮,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段沣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冷冷问道:“死者死状有异样?” “要说何良的死有什么奇怪之处,那就是……”周铭瑄吞吞吐吐道,“他是吞桌腿,活活把自己给噎死的!” 周铭瑄与朱琛二人细细说道,众人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周府共分东西北三个院落,其中东苑为主人的居所,也就是周铭瑄及其夫人冯岚的屋子,若家中来客则会被安排在北苑,而西苑则是府中下人家仆平日里休息吃饭的地方。 西苑中又数西北角最是阴冷潮湿,常年不见阳光,住在这儿的奴仆皆是府中等级最末的,大多是曾经犯了什么错,或是不讨主子喜欢,平日里也都是做一些最脏最累的粗活。两日前自杀身亡的何良便是其中之一。 据府中其他下人所说,三日前的一个下午何良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但因为何良这个人生性孤僻,不爱与府中其他人打交道,所以大家一开始对他的失踪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道他也许是去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偷懒去了。 直到第二日与他住在同一下人房的几个家奴发现何良彻夜未归,这才觉得不对劲。待众人寻遍周府,最终在北苑的一间客房里找到了何良的尸体。 发现何良尸身的时候他已死了整整一天,好在天气不热,再加上北苑的客房本就比较凉爽,是以尸体还未开始腐烂。 昏暗空荡的屋内,何良低垂着脑袋,仍保持着双膝着地的跪姿,身旁一张倾倒的桌子上还残留着斑驳血迹。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家奴上前推了推他,尸体在外力的作用下往旁一歪,沉沉倒地。这时大家才看清何良的面容。 只见何良整张脸满是鲜红,双目圆睁,下半张脸几乎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不,与其说是‘下半脸’,不如说是‘下半嘴’,因为何良张大的嘴几乎已撑满了整个面部的下半部。众人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消息立刻就传到了管家朱琛那里。 朱琛这人还算胆子大,虽然看到尸体的时候也是一惊,但仍能强装着镇定查看尸体的状况。原来何良张大的‘血盆大口’里竟然塞满了木块,满满当当塞了一嘴巴,还有半截实在塞不下了露在外头。众人顿时明了,难怪何良的嘴能张大到如此诡异的程度,原来是被木头给撑大的。 这满嘴的木头是怎么回事? 朱琛转头看了眼一旁倒着的饭桌,本是四条桌腿的桌子竟残缺了一条,所以才会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朱琛看看方桌那血迹斑驳又坑坑洼洼的残腿,再看看何良长大的嘴巴和凸起的脖子,瞬间便猜到了何良的死因。 周铭瑄沉沉道:“何良的身上并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手上甚至还拿着没有吞完的木块。所以我们判断他是自己吞桌腿,活活把自己噎死的。” 木晚之一听,心中愕然。吞桌腿?如此有创意的自杀方式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听过有人自杀上吊,服毒,切腹的,但是像吞桌腿这种高难度的动作,绝对不是自杀者的第一选择。倘若真是自杀,她不禁要为那位家奴的勇气和丰富的想象力鼓掌。 脑子了传来容晏的冷哼声,显然他也不相信何良是自杀的。 首先,这种死法太奇怪,通常自杀之人都会选择一些快速又尽量不那么痛苦的方式来结 分卷阅读16 束自己的生命,像何良这种残忍又复杂的方法实在诡异。再者,何良一个住在西苑的下人为何要特意跑到北苑的客房里去寻死?是担心被人发现,打断他的计划? 段沣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打断了木晚之的思绪。“尸体如今埋在何处?” 周铭瑄答道:“未曾入土。” 众人讶异。 未曾入土?难道尸体还摆放在家中? 浮生若梦3 “未曾入土?难道尸体还摆放在家中?” “尸体已经烧了。” 周铭瑄讪讪道。 众人先是一惊,但立即又会过意来。 也对,家奴死于非命,死因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周家人定是想尽快解决,时间拖久了恐惹人非议。反正家奴的命不值钱,随便找个江湖术士偷偷做个法,再把尸体一烧,事情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瞒过去。 毕竟,没人会在意府中是不是少了一个家奴。 段沣继续问:“死者死的那天,府中可有任何异样?” 朱琛直接答道:“夫人昏迷不醒算不算?”话音刚落,他见众人皆投来‘废话能不能别说’的目光后,立马识相地闭了嘴。 周铭瑄低眉沉思,可想了半天也没发觉那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默然摇摇头。 木晚之突然问道: “出事的房间在哪儿?” 周铭瑄微一怔愣:“姑娘是想去最后发现何良的那间房里查探?” 木晚之点头道:“不知是否方便?还是大人有所顾虑?” “倒也没什么,如今那屋子已经封了。也怪我思虑不周,出事之后,我便命人重新整理清扫了房间,损坏的那张桌子也随着尸体一并烧了。” 众人大惊: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下可好,尸体没了,出事地点又被彻底处理过,就算他们去了那屋子,想必也找不出什么线索。 木晚之心想:前日里刚发现尸体,这么快就处理得干干净净,要么就是周铭瑄胆子太小,担心落人口实,要么就是他做贼心虚,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 不过何良的事情是周家主动坦白的,倘若真是周家人杀了自家奴仆,便没必要把这件事端上台面来说。再说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藏着掖着倒也合情合理。如此说来前者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木晚之不由怀疑周铭瑄其实心里早就清楚何良的死事有蹊跷,只是碍于身份,无法大张旗鼓地公开找人除祟,于是便想出一招“重金求医”的法子,可谓一箭双雕。 容晏再次发出一声冷笑:“一个小小的周府竟然藏着两桩无头案,当真有趣。” 木晚之暗自问道:“你的意思是,两桩案子都与锁灵石的出现有关?” “不知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容晏漫不经心地说道,“毕竟是本座的灵识,这些风波比起当年本座的事迹来说,简直是鸡毛蒜皮。” 木晚之无语:怎么还给骄傲上了…… 夜色逐渐浓重,屋内燃起点点烛光,烛火似凡间精灵,盈盈跃动。 一番讨论过后,众人还是决定先去发现何良尸体的北苑查探。 一推开门,众人立即被一股子异味呛了一鼻子。大概是因为好几天没有通风,再加上死过人的关系 ,整个屋子散发着一股湿漉漉的酸臭味。 木晚之环视四周,整间屋子可以说是‘一览无遗’。 能不‘一览无遗’么? 屋子里除了那些搬不走的,基本上所有摆设家具都已搬空,显得特别宽敞,在昏暗的夜晚里,看上去还真有几分瘆人。 地上还有些未处理干净的斑驳血迹,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来像是刚死过人的屋子。 众人本来已做好了没有收获的心理准备,可进了屋子看到如此空空荡荡的场景,还是被周家高效的‘善后’技能给惊讶到了。 段沣兀自走到屋子中央,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篆,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默念口诀。随即,明黄的符纸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竟脱离了段沣指尖,飘飘荡荡朝着半空中飞去。 正当众人好奇符纸不知要飘去哪里的时候,符纸却陡然自己燃烧了起来,带起一阵黑烟。 更神奇的是,符篆烧到一半竟又停了下来。明晃晃的火焰戛然而止,只留一半残符坠落在地。 段沣有片刻的怔愣,随即眉头皱得几乎拧在了一起。他大步上前捡起地上的符纸,仔细查看,口中喃喃道:“奇怪!” 木晚之不解,低声呢喃道:“奇怪?奇怪什么?有谁可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容晏鄙夷的声音响起:“傻子!这是千秋山的知灵符,能感应鬼魅邪祟,但凡有妖邪出没,符纸就会自然。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在千秋山这几年就光顾着把自己喂成猪了吗?” 木晚之:“……” 转念一想,她又悄悄问容晏:“既然能感知邪灵,那是不是也能感知到你的 分卷阅读17 存在啊?” 容晏:“……”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容晏的回答,木晚之不知道哪里借来的狗胆,竟然又再问了一遍,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容晏低沉的声音终于传来:“不能!第一,本座不是邪灵。第二,本座现在灵识残缺,力量不比从前,很难被人察觉。第三,就算本座灵识全部复原,你们千秋山的这种小把戏也奈何不了本座。” 木晚之了然道:“大BOSS果然是大BOSS!” 走神间,易天泽也走到房间中央,他蹲在段沣身边,同样也是拧紧了眉头,问道:“段师兄,怎么会这样?这知灵符怎么只烧了一半?” 经过容晏的解释,木晚之明白段沣是想用符篆测试下屋子里是否有妖邪的痕迹,这样更便于判断何良的根本死因。可没想到,符纸竟然只烧了一半,还有一半完好无损,这下可难住了所有人。 烧了一半,还有一半却留了下来。这算什么意思?到底有邪祟还是没有邪祟? 段沣也从来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由有些犯难起来。周铭瑄见众人脸色有异,心道不妙,赶忙上前询问。 这时,容晏突然发声,口气不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而带着些许冷冽。 “有东西!” 木晚之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环视四周,问道:“什……什么东西?在这间屋子里吗?是人是鬼?你别吓我啊!” “不在这间屋子里。”容晏笃定道,“在西边!” “西边?”这下木晚之更摸不着头脑了。他们现在明明在北苑,又关西边什么事? 容晏又加重了几分语气:“西边出事了!” 木晚之知道容晏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可是看屋子里其他人的反应,似乎大家并未感知到异样。这个时候如果她突然提出要去西苑,难免惹人怀疑。她该怎么解释呢? 这边木晚之还在犹豫该如何开口,骤然间,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天际,也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啊——” 段沣眸色一沉,二话不说拔腿便脚尖轻点,施展轻功朝西边赶去。其他人也跟在后头,一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众人还未走进西苑庭院里,便见一侍女打扮的小丫头从中仓皇跑出,脚下一个趔趄扑倒在木晚之身上,满脸惨白,口中不断喃喃自语:“疯了!她疯了!” 此时庭院中已挤满了十几号人,皆是奴仆打扮。大家个个神色慌张,见其他人赶来,其中一个小厮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颤抖着道:“那……那里……” 段沣顺着小厮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众多房门大敞的屋子里,只有一间屋子大门紧闭,屋内亮着烛光,还不时有‘咚咚咚’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段沣当机立断,抬脚踹开房门,闪身入内。 木晚之胆子小,不敢跟着进去,可这时脑子里却传来了容晏的催促声:“愣着干什么?进去看看啊!” 木晚之无奈,迫于英威之下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其他人一同走进屋子。 跨入房门后,诡异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只余一片狼藉,桌子已被掀翻,满地都是茶杯花瓶的碎片。 木晚之未瞧见任何人,或是任何活物,方才的敲打声已经消失,整个屋子陷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安静中。走在最前头的段沣张口唤了两声,也未得到回应。 他们继续往内室走,越往里走,场面就越是混乱。除了陶瓷碎片之外,连内室的珠帘也被人给扯下,莹白圆润的珠子零零散散地铺了满地,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又是锁灵石的气息!”容晏提醒道。 听到这句话,木晚之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她走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屏息关注着周围一切动向。顿时耳边再次传来‘咚咚咚’的敲打声,声音沉闷,断断续续。 众人循声而去,终于在屋子最里头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位中年妇人。 妇人此时正匍匐在地,旁若无人地一下一下磕着头,仿佛全然不知疼痛…… 见此场景二人才明白过来,原来方才他们听到那瘆人的‘咚咚’声便是妇人用脑袋敲击地面所发出的声响。 因为强烈的撞击,妇人此时已满脸殷红,鲜血自额头流入她的双眼和嘴巴,最后星星点点散落一地。 但即便如此妇人依旧磕得极为用力,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口中还不断低声喊着“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见此情景,段沣没有丝毫犹豫,大步上前欲将妇人从地上拉起,阻止她的自残行为。 不料,妇人却全然不顾。她一把推开段沣的手,继续一下一下用脑袋撞击地面。 众人这下才明白刚才小丫头口中的“疯了”是什么意思。正常人哪能这样把自己往死里磕?不是疯了就是中邪了 有一女鬼 夏末的夜晚,晚风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沁凉。远处的黑暗深幽无底,仿佛其中藏匿着什么骇 分卷阅读18 人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其吞噬殆尽。 段沣再次出手阻拦,点了妇人几个穴道,妇人这才停下动作,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鸢缓步走近妇人身旁,颤抖着手指去探对方的鼻息。感知到鼻间微弱的气息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沉声道:“她是被人操控了。” 若不是段沣及时出手制止,只怕妇人会一直那么磕头磕下去,直到把自己活活磕死为止。 看到妇人那番奇怪的行为举止,段沣等人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与北苑的命案一样,受害者都是被操控了意识,被迫做出自残的行为。 可究竟是人操控了她?还是邪灵?烧了一半的知灵符又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 众人只觉自己身处迷雾之中,茫然没有方向,唯独木晚之知道其中原因。她暗自询问容晏,道:“是有人用锁灵石的力量操控了受害者?” 容晏声线如冰:“是!锁灵石中封印了本座的一抹灵识,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的确可以操控人的意识。灵识无形无实,却也并非邪物,所以感灵符只烧了一半就灭了。” 木晚之兀自想着:会是谁呢?凶手又为何要对周家的两个奴仆下手?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有,周夫人的病症是否也与此事有关? 可对容晏而言,除了命案之外,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从各大世家将灵识割裂封印之后,锁灵石皆是由几大仙门分别保管守护,为何锁灵石会流落到芜州?而且还被人拿来行凶呢? 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须臾,众人合力将奄奄一息的妇人抬上床,整个过程中妇人都处于意识全无的状态。段沣只简单为妇人处理了伤口,毕竟妇人伤的不轻,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撑过去。 暂时安顿好之后,段沣步履沉沉地走向门口,看着门外众人,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半天后,最终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从人堆里畏畏缩缩站了出来。 “是……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阿莲。奴婢是府中张妈的丫鬟,专门负责张妈的日常起居。” 段沣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她的?那时她在做什么?” 阿莲答道:“奴婢今日今日伺候张妈用过晚膳后就回了屋子,后来隐约听见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从隔壁的屋子传来,奴婢猜想可能是张妈的头风病又犯了,便起来查看。刚走进她屋子就瞧见她那个样子。” 周铭瑄和朱琛二人此时也走了进来,见到满身血迹的妇人,二人不由‘刷’地白了脸。周铭瑄哑声道:“张妈怎么会这样?” 段沣沉沉一叹,一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问道:“周公子,请问这位张妈是府中何人?” 周铭瑄颤抖着道:“张妈是在下的奶妈,从小看着我长大,跟在我身边已有数十年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仙师,你不是说府中并无邪祟吗?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段沣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其实周铭瑄会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毕竟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张妈与何良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若说没有妖邪作怪,的确很难解释。 段沣安抚道:“周公子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们会查个清楚的。” 周铭瑄虽心有余悸,但也只能默然点头。如今除了眼前这些人,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若是连这些玄门仙师都束手无策,那他就更没法子了。 待周铭瑄心情稍缓和后,段沣再次提问:“张妈近日可有异样?” 周铭瑄想了片刻,后答道:“并无异样。” “那他可认识何良?” 提起何良,周铭瑄眼神有片刻的飘忽,虽然只是一瞬,但木晚之却是看得清楚。 周铭瑄并未立刻回答段沣的问题,反倒是方才答话的阿莲抢过了话头。 “不认识。咱们这个院子里的人很少会与杂役房的奴仆有接触,也从未听张妈提到……”女孩话到一半,忽然双目圆睁,万分惊恐地盯着木晚之。 木晚之被看得一脸茫然,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变成这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她长得也没那么可怕吧? 可下一刻,木晚之立马意识到女孩并非是在看到她,而是…… 她身后的那个人! 木晚之迅速转身,待目光触及床上之人后,霎时浑身僵硬。 原来正在众人交谈间,张妈已醒了过来。此刻她正直挺挺地半坐在床上,目光直视前方。 然而最诡异恐怖的是,她在笑,一直在笑…… 满面的鲜血配合着阴恻恻的笑容,场面别提有多诡异,吓得那名叫阿莲的姑娘哭着跑回人群里。 木晚之眉头紧皱,此刻她距离床榻最近。她缓步靠近床边,顺着张妈的目光瞥了一眼,除了暗灰色的墙面之外什么都没有。 张妈在看什么?又在笑什么? 还未待旁人靠近,张妈忽然动了起来,脖子扭转到一个 分卷阅读19 古怪的弧度,看向一旁的木晚之。 被鲜血浸润的双唇一张一合,一声不属于常人的尖锐嗓音自她喉间溢出。 “你们都得死!!!” 吼完这句话,还未待大家反应过来,张妈已迅速翻身而起。 张妈力道极大,丝毫没有重伤之人该有的虚弱,竟一把将床边的木晚之扑到。 木晚之没有防备,一下摔了个怔愣,等她呲牙裂嘴回过神来,才发现事情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张妈并不是冲着她来的,或者说并非冲着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朝着前方立柱的方向直冲而去。 木晚之立即对着其他人喊道:“快拦住她!” 一众家仆此时早已吓破了胆,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林鸢和易天泽倒是立马作出了反应,只可惜他们站的位置离床榻稍远,即便动作敏捷,但也比不上发了疯的张妈。 最终在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一切回归安静。 所有人直愣愣地看着一头撞上柱子后身体僵直倒在地上的张妈,没有人敢再发出半点声响,就连呼吸都好似慢了半拍。 只见张妈倒在血泊中,额头严重凹陷变形,估计头盖骨已经碎了,断然再无存活的可能。 西苑的动静这般大,自然也惊动了刚醒不久的周夫人。当冯岚赶到西苑的时候,迎接她的是这样一副场景:躺在血泊中的妇人,面如土色的周家人,一脸疲倦的千秋山四人,以及杂乱不堪的屋子。 冯岚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透明,她惊恐地捂着嘴,不敢置信地问道:“铭瑄,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周铭瑄上前扶住身子不稳的冯岚,低语道:“阿岚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留在屋子里好好休息的吗?” 冯岚低喘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周铭瑄温柔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你身子刚好,这里有仙师们帮忙就够了,你别太操心。” 冯岚低垂着脑袋,伤心道:“是我没用……” 木晚之看着小夫妻俩你侬我侬的样子,不由有些羡慕,暗自感叹:“周家夫妇的感情可真好啊!” 容晏却是立即泼了一盆凉水:“有时候表面看上去越是美好的东西,里头就越是肮脏污秽。” 木晚之立马下头,暗自吐槽:哼!我看你就是单纯的见不得人好!腐女看人基,渣男见人,淫! 张妈刚死不久,所有人还未从刚刚发生的变故中缓过神来,这时,先前的阿莲好似受了不小的刺激,竟开始大声惊呼起来。 “有鬼!是恶鬼索命来了!” 朱琛赶忙上前阻止,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阿莲双目猩红望向众人,继续喊道:“我们全都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周铭瑄闻言脸色陡变,用眼神示意朱琛。朱琛这人玲珑剔透的心思,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赶忙拉扯着阿莲就往屋子外头带。 屋内的氛围霎时低沉到了极点。 木晚之注意到,从刚才冯岚进屋开始,她的脸色就一直透着古怪,仿佛是知道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 木晚之故意试探道:“周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冯岚闻言身子一震,却只是低垂着脑袋不敢答话。 木晚之又道:“如今府中已搭上了两条人命,若再有隐瞒,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冯岚冰凉的手指抓上周铭瑄的衣袖,满是惊愕地说道:“铭瑄,难道真的是……她真的来找我们了?” 周铭瑄道:“你不要胡思乱想!鬼怪之说不可信。” “可是你又如何解释现在的事情?”冯岚眼角闪着惊恐的泪珠,“她真的来找咱们报仇了!” 听到这里,任谁都已听出周家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段沣终于忍不住问道:“二位究竟在说什么?事到如今,还请二位能够知无不言,莫不要让凶手再有可乘之机了!” 周铭瑄双臂无力垂下,他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好半天后终是徐徐道来:“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必要再瞒大家了。其实,害死何良和张妈的是一个女鬼!” 渝州往事 “我,何良,还有张妈,我们其实都是渝州人。” 窗外飘来阵阵夜风,临近初秋,夜风拂面带起一屡寒意。众人沉默坐在屋内,听着周铭瑄娓娓道来当年之事。 原来,周铭瑄在来到芜州之前,本是渝州的一名举人。虽然中了举,但家道中落,日子有时还不如那些做小生意的寻常老百姓。 再加上周铭瑄父母身子不好,家中本就不多的家产全都拿去给二老看病买药,几次三番,日子也就过得越发贫寒了。只可惜二老福薄,还是没能熬过去,早早便过了世。 父母亡故之后,周铭瑄便卖了家中老宅,迁走了一干下人,搬到城郊的小屋里,身边只留下了张妈与何 分卷阅读20 良二人伺候。他日日专心苦读,誓要出人头地。 虽然最后科举没能考上,但周铭瑄在途经芜州的时候被当地富甲一方的冯家给看上,招作了女婿,从此弃文从商,到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不过在这颇为励志的故事当中却有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许是周家人觉得此事不太光彩,所以未曾对外人提起过。 周铭瑄在渝州之时,曾经遇见过一位官女子,名为若兰。才子佳人一相遇,便立刻擦出了挡也挡不住的火花,之后周铭瑄就经常去找若兰,二人温存了好一段日子。 只不过当时的周铭瑄家中清贫,平日里也只是靠卖些字画维持生活,哪里吃得消日日进出勾栏瓦舍的花费。于是若兰便背着当时的老鸨,偷偷与周铭瑄私会,一来二去,二人早早就私定了终身。 半年后,周铭瑄离开渝州,上京赴考。临走前他对若兰再三起誓定要博取功名,荣归故里,然后风风光光把她娶回去。 周铭瑄一走就是半年,起初若兰还经常给他写信,可后来寄来的书信便开始慢慢减少。待周铭瑄再回到渝州的时候,便被告知若兰已离开渝州,跟着一个富商去了江南。 周铭瑄倒算个情种,不仅不在乎若兰的背信弃义,竟然还托人去江南打听若兰的消息,不料却只等到了若兰离世的噩耗。 原来若兰离开渝州后不久就染上了瘟疫,人还未来得及到江南,路上便香消玉殒了。 众人惋惜,好一对才子佳人就这样错过了彼此,可谓是造化弄人。就在大家都以为此事随着若兰的病故告一段落的时候,没想到一切才只是个开始…… 若兰死后不久,周家就频频有怪事发生。 先是夜里传来女子的哭声,而后家中牲畜也接连而死。何良与张妈心觉此事诡异,便请了方士来作法驱邪。 方士称有一女鬼,怨念颇深,非一般法事可将其驱离,恐生血光之灾。方士让他们速速搬离此地,搬得越远越好。 若兰死后,心灰意冷的周铭瑄本就打算前往芜州经商,再加上发生了一系列古怪之事,于是几人一合计便决定不再耽搁,立刻启程离开渝州。 “后来我就来到了芜州做生意,还娶了阿岚,也算是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年的日子。”周铭瑄低垂着脑袋,似有说不清的哀伤,“没想到时隔多年,当年的事情竟然又起波折……各位仙师,难道这一切真的是若兰所为?是她对我心有怨怼,所以才做出那些事情的吗?” 一旁的林鸢忿忿道:“一切都是命,怨不得别人。没想到那女鬼竟这般想不开,死后还要害人性命。杀了何良与张妈不说,只怕周府那位夫人的病也与其脱不了干系。” 木晚之并没有林鸢的愤世嫉俗,只是在听完整段故事后心里更乱了。 不是锁灵石吗?怎么还有个女鬼?难道是女鬼偷了锁灵石来害人? “撒谎!” 容晏如冰川雪水的声音低低传来。 “你说谁撒谎?周铭瑄吗?”木晚之赶忙问道。 容晏道:“这所宅子里根本没有鬼气。还有,周铭瑄先前说自己并不认识那名叫何良的杂役房下人,可他刚才的故事里,那名家仆似乎与他关系密切。” 木晚之大悟:对啊!她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木晚之立即发问:“周公子,刚才听您说何良与张妈自小陪你长大,为何何良最后却成了杂役房最末等的奴仆?一个自小陪在你左右的侍从,究竟做了什么,竟沦落到这般境地?” 周铭瑄没想到木晚之会问起这个,不由一怔,缓了片刻后又徐徐说道:“这件事情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不好在背后诟病。可既然木姑娘问起,那在下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何良跟着我来到芜州后,一开始还是在我身边伺候,可不知什么时候竟起了贪心,被岳丈大人发现偷盗家中财物。原本是要打一顿赶出府的,可许是家丁执刑的时候下手重了,何良接连发了几天的烧,烧坏了嗓子,突然间就哑了。我瞧他可怜,毕竟也是主仆一场,就把他留在了府里做做杂活。” 木晚之心中冷哼:“突然哑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个周铭瑄反应倒是快,几番答话竟是滴水不漏。” 容晏嗤鼻道:“整段故事里,周铭瑄一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好人,而他身边的人却接二连三地遭殃。若不是他有问题,那就是他八字太硬。” 木晚之用指尖摩挲着下巴,兀自想着:“这周家可真行,似乎每个人都藏着秘密。可这一切又与锁灵石有什么关系呢?”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时,又一道刺耳的尖叫声自屋外响起。 段沣喝道:“不好,外面出事了!” 众人循着声音追了出去,最后在后院的小花园里发现了刚才离开的朱琛与阿莲二人。 朱琛一脸惊骇地指着前方不远处背对他而立的阿莲,结结巴巴道:“她……她也疯了。” 段沣等人缓步走向院中另外一人,只见阿莲呆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目光涣散无神 分卷阅读21 地望着远处,不知是在看什么。 最可怕的是,她在笑,一直在笑。 那是与张妈死前一样的笑容! 阿莲虽然一直咧嘴笑着,可眉眼间却无丝毫笑意,就好似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拉扯她的嘴角,逼迫她露出笑容,模样简直比哭还可怕。 众人刚想上前查看,原本直挺挺站在那里的阿莲突然动了起来。她一个旋身,衣袖轻摆,一段婉转小调自口中呢喃哼唱。 阿莲边唱边舞,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似带着某种诱惑,这般娇滴滴的神态与方才怯懦卑微的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就连同为女子的林鸢也不免感叹一句:“真是太美了!” 木晚之对这种诡异的表演倒是没啥兴趣,私下悄悄问容晏,道:“她中邪了?又是有人用锁灵石操控了她?” 容晏道:“不。这次我没有感应到锁灵石的力量。” “不是锁灵石?”木晚之有些惊讶,“难道真是鬼上身?” 说话间一曲已经舞毕,阿莲双手无力垂下,方才还是柔情似水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疯狂。下一刻,阿莲右手五指弯曲成爪,狠狠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不消片刻,女孩儿原本清丽的笑脸已是通红,甚至还有些微微发紫,一双杏目睁得极大,死死盯着虚无的某一处,不知她在看什么,又或是看着谁。 因为呼吸不畅,阿莲此时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从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声。木晚之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眼中布满的红色血丝和呼之欲出的恐惧。可即便如此,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却始终死死掐住,仿佛根本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段沣目光一暗,立即大步上前,伸手去掰阿莲那只企图杀死自己的‘手’,却不料这只‘手’力气极大,全然不似女子该有的力道。 易天泽见状也赶忙上去帮忙,两个大男人四手并用,这才勉强一点点将阿莲的‘手’从她脖子上扯开。 脖子失去了桎梏,新鲜的空气立刻充盈入的胸腔,阿莲身子骤然一软,趴在地上不停咳嗽。段沣半蹲在她身旁,想要伸手去扶。 不料下一瞬,阿莲忽然抬起那只方才试图掐死自己的‘手’,急速又凶狠地朝段沣抓去。 木晚之急道:“小心她的手!” 好在段沣早有防备,身子果断一斜,轻松躲开了对方的攻击。不等阿莲再次进攻,段沣已将对方的手臂牢牢抓住,口中迅速念诀,另一只手的指尖重重点在女子额间。 指尖触及额头皮肤的一刹那,阿莲的身子剧烈一颤,嘴巴张大,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未发出半个字节。随后,一团黑气自她口中喷出,瞬间又消散无影。 终于,阿莲再也支撑不住,双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周铭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边滑落至嘴角。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阿莲,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那首小调……” “那是我写给若兰的小调!” 众人大惊! 既然是周铭瑄写给若兰的小调,为何阿莲一个丫鬟会唱? 只有一种解释…… 这下连平日胆子最大的朱琛也开始害怕起来,连连喊道:“有鬼!是女鬼索命来了!” 再生枝节 “有鬼!是女鬼索命来了!” 朱琛沙哑的嗓音传来,听得众人心里发毛。 区区一个女鬼,竟然能在几个仙门弟子跟前接二连三地杀人,其凶残程度可见一斑。 可若是厉鬼,为何知灵符却未谈查出鬼气?这到底是什么鬼怪? 段沣眉头紧锁,难得地露出纠结的神色。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寻常的情况,一下子竟没了头绪。忽然,眼角瞥见一旁的木晚之,发现她手里正拿着一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绳子,一圈又一圈地往地上躺着的阿莲身上套。 段沣问道:“木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木晚之手上动作未停,解释道:“先把她绑起来啊!万一一会儿她醒了,与那张妈一样发疯把自己给弄死了,我们岂不是又白忙活一场?” 一旁的易天泽觉得这个方法颇有道理,便也一同上前帮忙。不一会儿,阿莲就被绑成了一个‘肉粽’。 二人本打算先将昏迷的阿莲抬到屋子里,然后大家再好好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不料,整间宅子的灯火陡然熄灭。霎时,夜深人静的小院变得一片漆黑。 院子里的一干主子仆人全都吓破了胆。顿时尖叫声,呼喊声,乱作一片,场面着实混乱不堪。 “大家不要乱跑!”段沣一边吼道,一边在从袖中抽出一张明火符。 可奇怪的是,明火符怎么也点不燃。不止是段沣的,其他人的也是如此。 这下大家就更是惊惶无措了起来,几个千秋山的小辈也顿觉茫然。 “大家千万不要落单,不可让邪祟有可乘之机!”好在段沣这人沉稳,危难中他急中生智,一把甩开没用 分卷阅读22 的明火符。 长剑应声出鞘,绕着小院画出一个淡蓝色光环的圆圈,大小刚好够所有人站在圆内。 “所有人都站在圆圈里。”段沣命令道,声音虽然不响,但却有一种让人笃定的安全感。大家便也没多想,一个个顺从地站在圆圈内,半步都不敢离开。 此时,千秋山四人皆执剑站在圆圈的最外延,警惕地探查周围的一切,一点动静都不敢放过。 可过了好半晌,四周除了黑之外,什么都没有。 木晚之不由也有些害怕起来,赶忙求助大佬。 “容晏,这宅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奇怪……” 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听得木晚之心里更是发怵,追问道:“什么奇怪?” 容严沉沉道:“锁灵石就在这里!” 木晚之一愣:“这里?你是说凶手就在院子里?” 容晏停顿了片刻,随即才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严格来说,就在我们中间!” 凶手……就在这个圆圈里?! 木晚之只觉血液顿时直冲脑门,连带着四肢口开始发麻起来。她不敢回头去看,更不敢去深思,总觉得身后有一只骨瘦嶙峋的手正朝着自己缓缓伸来。 就在木晚之忍不住要尖叫的时候,院中的灯火突然又亮了起来。 光明一回归,驱散黑暗的同时也带走了众人心中的恐惧。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发现周围并无变化,也没有人受伤。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一场普通意外而已。 千秋山几人刚松一口气(除了木晚之之外),人群中响起周铭瑄不知所措的呼喊声。 “阿岚呢?阿岚怎么不见了?” 周铭瑄跟疯了一样四处奔跑寻找,可院子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冯岚若是真自己跑出去躲起来,这会儿听到动静也应该跑出来。 可周铭瑄喊了半天,冯岚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周铭瑄气急,拉着冯岚身边伺候的丫鬟,问道:“夫人呢?我让你照看好夫人,如今人怎么不见了?” 小丫头一下子也乱了方寸,红着眼眶啜泣道:“奴婢不知道啊……明明夫人刚才还在这里的。她明明一直就在我身边的,怎么会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失踪了,段沣也觉得颇为蹊跷,他拉开情绪激动的周铭瑄,对着小丫头继续问道:“你家夫人刚才可一直在你身边?” 丫鬟点头道:“是啊。刚才灯灭了的时候,我和夫人都很害怕,夫人的手便一直都拽着我的手,全程都没有分开过。直到灯火快要亮起的时候,夫人的手才松开。然后……然后夫人就不见了。” “你仔细想想,中间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林鸢也开始发问。 丫鬟垂眸思忖了好一会儿,最终小声嘀咕道:“没什么特别的奇怪的,就是……就是夫人的手好像有点冷。” 段沣蹙眉道:“有点冷?” 丫鬟继续奥:“是啊。当时夫人的手好像特别冷,可我以为夫人只是吓着了,出了冷汗,手脚发冷很正常,便也没有多想。” “也就是说,从灯熄灭到灯亮起,全程你都没有看见周夫人,也没有与周夫人有过对话。只是有一只手一直抓着你而已?” 丫鬟默然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易天泽眸光一黯,“抓着你的那只手并非是周夫人的……” “……”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又迅速流向四肢百骸。整个院子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谁都不敢在此刻说一句话。 直到木晚之打破了这骇人的安静。 “阿莲不见了!” 众人一听这才注意到,原本昏迷倒地的阿莲此刻也消失不见了,只余断成几节的绳子散乱地留在地上。 林鸢白着一张笑脸,木讷道:“是那女鬼……带走了她们?” 林鸢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方才灯火暗了约莫不到一刻的时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带走两个大活人,而且一个还是半死不活,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空气在此刻仿佛静止一般,谁都没有答话,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一副即将要送葬似的面孔,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时,一向寡言的木晚之忽然开口:“常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走两个大活人。即便是两个女子,凶手也很难在不惊动我们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可若说是邪祟所为,方才我们谁都没有感知到鬼气。” 木晚之在院中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道:“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是阿莲醒了过来,乘着黑暗,众人慌乱之际,瞧瞧将周夫人给带走了。只要我们找到阿莲,便可找到周夫人。” 林鸢追问道:“就算是阿莲带走了周夫人,我们又如何找阿莲呢?” 木晚之饶有深意地一笑,道:“我有办法。” 说 分卷阅读23 完,她右手双指轻捻,低头默念口诀。不一会儿,只见她纤细的手腕间竟闪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色丝线,在夜空中盈盈闪动。 红线的一端绑在木晚之的手腕上,而另外一端则长长延伸出去,隐匿在昏暗的夜色中,竟看不到头。 段沣双眼微眯,似乎已经猜到了木晚之在做什么,道:“这是……缱丝线!” 缱丝线是千秋山派的一种小法器。可以将红线绑在两人身上,或者一端绑在某个静止不动的物体上。不催动灵力的时候,红线是透明色,极难发现,可一旦催动灵力,缱丝线便会变成红色,即便是在黑夜里也能看见。这样便可预防迷路或者走失,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对方。 这种法器在千秋山人心里只能算是小把戏,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法宝。而且很多人觉得这玩意儿没什么作用,所以大多时候根本想不到要用它,甚至很多人出门压根都不会带上,比如林鸳和易天泽。 可木晚之不一样,她是穿书过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看什么都格外新奇。所以出一趟远门,几乎把能带上的都带上了,没想到这次竟还真派上了用处。 “不错。”木晚之解释道:“刚才我用绳子捆阿莲的时候,偷偷在她的脚上绑了一根缱丝线。本来只是为了防止阿莲偷跑,好尽快找到她。如今我们只要跟着红线走,应该就能找到周夫人了。” “果然是好法子!”段沣称赞道。他本以为这个不守规矩的小丫头只是因为运气好,所以才能在禁林的试练中打败树妖,如今看来倒也并非全凭运气。想到这里,不由又对这小丫头多看了几眼。 对木晚之刮目相看的不仅仅是段沣,还有他体内的大佬容晏。 容晏打趣道:“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一些。” 木晚之讪讪道:“过奖过奖,运气好罢了。” 容晏阴阳怪气道:“看来我以后得多提防着你一点儿,说不定哪天就被你给骗了。” 木晚之:“……” 既然已经有了头绪,众人便不再耽搁,立刻跟着木晚之一起寻找红线的另一端。 红线引着众人在偌大的宅子里一路穿梭,最终穿过一扇房门,消失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周铭瑄望着前头黑暗熟悉的屋子,不禁疑惑道:“这里是我的书房。怎么会在这里面?”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木晚之道 屋子在夜里更显恐怖,仿佛黑暗一张口就能将人吞噬。 周铭瑄此刻也顾不上害怕了,首当其冲地打开书房的大门。只见里头除了几案和厚厚一摞的账本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两个大活人了。 段沣缓步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最终在一堵墙面面前站立。修长的手指抚上墙面上的一抹痕迹,随即眉头一皱。 “难道周夫人在墙里面?”段沣沉声问道。 木晚之也一同走到墙体前,仔细打量。而后又伸手敲击了几下墙面,随即眸光灰暗。 “不!应该说周夫人是在墙后面!” 暗室危情1 “不!应该说周夫人是在墙后面!” 木晚之转头看向周铭瑄,问道:“周公子,这里可是有一间暗室?” 周铭瑄愣了愣,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不错,这里的暗室是我岳父在世时建的。岳父过世之后,这间屋子便成了我的书房。我见这暗室空置许久,又没有太大用处,便命人把它给给封了。” “那就应该是这里了。”木晚之点头道,随即双手在墙面上仔细摸索。 只听“咔嗒”一声,原本结实的墙面突然转出一条缝隙来,然后越来越大,直到可供一人通过为止。 周铭瑄见状,颇为不解:“奇怪,我明明把这里给封死了呀?怎么会?” 朱琛一本正经地胡说道:“难道女鬼还会刨墙不成?” 众人:“……” “先别管这么多了,救人要紧。” 段沣催促道,旋即率先走入了黑暗中。 不一会儿,段沣拿出一张明火符,在通道内燃起一道光亮。众人便也紧随其后,一行人沿着窄小的通道摸索着走了约莫数十步。 木晚之忽然发现腕间的红线不知何时起竟然消失了。看来他们是找对了地方。 木晚之眉头突突直跳,耳边响起容晏低沉却莫名让人安心的声音。 “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被这么一提醒,木晚之这才注意到自从进入暗室之后,周围的确飘散着一股说不清的异味,而且随着他们越是往里走,这股味道便越是浓郁。 “这味道闻着有点熟悉啊。”木晚之心道。 “是火油!”容晏冷冷道,“但又不似一般火油。” 木晚之大惊。小小的暗室里竟然藏了火油?!万一被段沣的明火符碰上,那岂不是要出大事? 木晚之急忙大声喊道:“快把火熄了!大家别再往里走了,里面有火油!” 众 分卷阅读24 人闻言不由大惊失色,尤其是朱琛,简直可以说是吓得屁滚尿流。要不是段沣拦下他,嘱咐不得乱动,只怕他会连滚带爬地爬出通道。 其他人心里虽然也害怕,但毕竟身为千秋山弟子,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跑了,那可太丢师门脸面了。所以一个个即便脸色煞白,心里哆嗦得没底,但面上却还是端着该有的冷静。 至于周铭瑄,他此时担心妻子安慰,自然没有丢下妻子,自保逃跑的道理。 就在这时,原本半开着连接书房的那堵墙突然关上,段沣手中的明火符也瞬时熄灭,整个通道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哈哈哈哈哈!” 女子尖锐又诡谲的笑声充斥在黑暗中,带起众人一片寒栗。 “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既然来了,怎么这么快就想走?” 下一刻,通道尽头亮起一盏油灯,两名女子的身影在昏暗的火光中隐隐闪现。 其中一名女子被绑在一张座椅上,另外一名女子手持一支火折子,正是刚刚失踪的阿莲与冯岚。 冯岚坐在椅子上,泪眼婆娑地望着周铭瑄等人。她想要说什么,可口中塞着一团东西,只能勉强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而木晚之原本拿来捆阿莲的绳子,此刻却在冯岚的身上,将她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 二人面前还摆放着一张矮桌,桌上除了一盏酒壶和一杯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阿莲直直盯着前来的众人,笑容中透着狡黠和阴毒,全然没有方才的疯癫痴傻。她挥了挥手中的火折子,道:“不错,这里的确埋了火油。只要我轻轻一松手,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剑气径直劈向阿莲。可阿莲却好似根本不害怕一般,连闪身躲避的动作都没有,只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满是嘲弄地看向对面其他人。 下一刻木晚之才明白,阿莲不躲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她知道根本没人能伤到她。段沣的剑气还来得及靠近阿莲,便触到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转瞬间就被化得一干二净。 段沣握着长剑的右手紧了紧,脸色非常难堪。 阿莲看向段沣,语气中满是嘲讽:“没有的,我在这里设了结界,你的剑伤不到我。不只是剑,符篆,法器这些对我都没有用。我劝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你们谁都伤不到我!” 木晚之这下明白了,难怪自己腕间的缱丝线会突然消失不见,原来是阿莲的结界起了作用。所有法力法器在结界的保护下都会失去原本的作用。 既然灵器法器都没用,木晚之干脆就把剑往地上一杵,身子半依着墙壁,悠悠道:“方才在院中也根本没有什么女鬼附体,姑娘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们对你放松警惕,好乘机掳走周夫人吧?姑娘当真演的一出好戏啊!” 阿莲面无表情地看着木晚之,眼中流淌着道不明的微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须臾,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侧目看了眼对面的周铭瑄,眼神中满是厌恶。 木晚之又道:“何良和张妈的两条人命也都是你杀的吧?” “人命?”阿莲冷哼一声,轻笑道,“他们也配算作人?” “你本名应该不叫阿莲吧?毕竟普通的丫鬟哪会懂得设结界?”木晚之沉沉道,语气无半分疑惑,反倒像是在陈述着事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杀他们是为了给若兰报仇。” 听到木晚之提起若兰,阿莲原本清冷的目光陡然一凛,好似下一刻要喷出火来。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都该死!统统该死!世间大奸大恶之徒无数,你们都不管,我不过是杀了几个杂碎而已,为什么你们偏偏盯着我不放?!” 段沣目光一沉,低声斥道:“他们是否该死由不得你说了算!” “好!”阿莲冷笑出声,“既然你们刚好不巧来到芜州,又偏要多管闲事,那今日我便让你们瞧瞧这事由不由得我说了算!” 说完,阿莲抖了抖手中的火折子,火星飞散溅落在她们周围的墙面上。顿时。火舌如同诡谲的毒蛇一般,瞬间在通道墙壁上攀爬蔓延,不一会儿便将冯岚给包围住。 不过火圈却也只是将冯岚给围了起来,并没有更进一步要烧到她的趋势。 阿莲这次直接看向周铭瑄,用下巴指了指矮桌上的酒壶,道:“只要你把这里头的东西给喝了,我就饶过你夫人和其他人,怎么样?” “喝了?”周铭瑄不解,“里头是什么东西?” 阿莲嘲讽一笑:“周公子何必再装蒜,里头装了什么您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真是不知道啊!”周铭瑄着急道,“你这个疯子!快放了我夫人!” “哦?那我就帮周公子回忆回忆,看你能不能记起来一些。”阿莲收了笑容,阴恻恻道,“我本名叫连漪,周公子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 “连漪?”周铭瑄惊恐地看着阿莲,哦不,应该改成连漪才对。 周铭瑄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连漪,问道:“你是……若兰的贴身侍女,小连 分卷阅读25 ?你当年突然失踪,我找了你许久都找不到人,还以为你跟着若兰一起发生了意外。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怎么还来我家中做起了丫鬟?” “意外?你竟然说是意外?”连漪忽然大笑出声,笑得比哭还要让人心头发颤。她转头又看向千秋山众人,道:“你们说我戏码足,可是论做戏,我与周公子比起来,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值一提。” 二人各执一词,众人只觉得像是在听暗号似的,皆是一头雾水。木晚之失了耐性,直接问道:“当年在渝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连漪眸光微闪,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徐徐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从头说起!” 原来连漪从小无父无母,儿时就开始在渝州街头行乞。后来运气好,被路过的若兰发现,还给带了回去。从那日起,小乞丐成为了霁月楼头牌若兰姑娘的贴身侍女。 连漪生性寡言,也不怕吃亏,楼里的其他人偶尔说她几句她从不回嘴,再加上肯干活肯吃苦,丢给她的脏活累活她也从来不抱怨推诿,久而久之大家便慢慢接受了这个安安静静的孩子。 若兰也是当真喜欢这个孩子,不但教连漪各种规矩,甚至连琴艺也是倾囊相授。两个姑娘的日子过得格外平静安逸。 直到那日若兰遇见了周铭瑄。 二人初见便是在霁月楼里。他惊讶于她的美貌和琴艺,她欣赏他的儒雅和才华,二人一见面便互生情愫。后来周铭瑄就成了霁月楼的常客,一来二去,两人便情难自拔,互许终生。 后来二人的事情被霁月楼的老鸨发现,极力反对,还命人严加看管若兰,不许她再与周铭瑄见面。眼看这对鸳鸯就要被拆散,身为若兰贴身侍女的连漪自然就成为了二人暗度陈仓的最好掩护。 就这样,二人背着所有人偷偷相恋了两年,直到周铭瑄上京,事情才发生了转变。那日,周铭瑄准备离开渝州前往翊都赴考,连漪陪着若兰一起为周铭瑄送行。 临行前,若兰把这几年来自己攒下的积蓄统统给到周铭瑄作盘缠。周铭瑄接过银子,心中感动不已,并许诺如若高中必定八抬大轿迎娶若兰进门。 “我家小姐心心念念等你回来。”连漪说到往事,眼眶中透着晶莹,“可她等来了什么?她等到的是你这个负心汉背叛!是你为了攀附权贵,对她狠心的抛弃!是你亲手送上的一杯毒酒!” 暗室危情2 痴心女子负心汉,容晏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俗套的剧情,不由冷哼。接着木晚之也跟着一起冷哼了一声。 周铭瑄却好似下定决心要把戏给做到底,仍是一脸无辜受挫,问道:“什么毒酒?你在说什么?” “都到现在了,你还要装?连漪鄙夷道,“你上京后,科举没有考上,却攀上了芜州冯家。你担心小姐会阻你财路,于是你便派何良送来一封书信,相邀小姐见面,然后又一杯毒酒将她害死。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 “何良?我的确是让何良先我一步回渝州打点食宿,可我从未让他去约若兰见面。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写过什么书信,又何来相约一说?” 周铭瑄一边否认,一边脸上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其真诚程度简直令一旁‘观戏’的木晚之都差点儿信了。 木晚之在心里对容晏道:“这家伙当真是太会演戏了!难怪既能得到冯家的赏识,又能叫若兰死心塌地,男人女人他都搞得定,果然是不简单。” 容晏却是冷冷嘲讽:“怎么?你羡慕?也想跟着学学?” 木晚之识相道:“不不不。我自然是学不来的,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周铭瑄脸色苍白,继续道:“我回到渝州的时候,霁月楼的孙妈妈告诉我若兰已经走了,连你也一起走了。我从来都没有用过什么毒酒!” “孙氏?”连漪透出一声古怪的笑声,“那个女人见钱眼开,你给她塞够了钱,她当然向着你说话。什么富商,什么江南,什么瘟疫,不过都是你们串通好的说辞罢了,为的不就是让你能成功脱罪吗?” 周铭瑄也开始激动了起来,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何时给过孙妈妈钱?” 连漪反驳道:“若是你没有,为何孙氏后来会突然发了一笔横财?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霁月楼?” 周铭瑄一愣:“孙妈妈离开霁月楼了?可我不知道啊!” 二人各执一词,究竟是谁在撒谎? 林鸢望着连漪,插嘴问道:“倘若真是周铭瑄毒死若兰,你当年为何不报官?” “报官?”连漪嘴角微斜,声音中透着嘲弄,“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我带着周铭瑄寄给小姐的书信去找官府。可没想到,我等来的却是牢狱之灾。渝州那个贪官收了周家银子,竟指黑为白,反咬我诬陷。不仅将证据统统毁了,还把我毒打一顿,关了起来。” 听到这里,众人也明白了大半。自古官商勾结,周铭瑄当时已攀上冯家,冯家富甲一方自然搞得定官府。所谓的正义,哪有里真金白银重要 分卷阅读26 。更何况死的只是一个低贱的风尘女子,随便编一个理由也能搪塞过去。 连漪脸上再度露出了一道惨淡的笑容,幽幽道:“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在这世上若想要惩恶扬善就只能靠自己,旁的人根本指望不上!” 闻言,容晏少有地笑道:“这个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木晚之:“……” 连漪继续道:“出狱后,我便学了些奇门法术,然后隐姓埋名混入芜州,留在冯岚身边伺候。好在我容貌与儿时不同,所以你们谁都没有认出我。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留在仇人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小姐报仇!” 听完连漪的故事,整个暗室异常安静,所有人心里都是一股子五味杂陈,不知道连漪究竟是可恨还是可怜。 虽然仅仅只是连漪一面之词,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但大家基本上都相信了她的话,毕竟若不是有深仇大恨,哪有人愿意花那么多年隐姓埋名,做小伏低,只是为了诬陷呢? 就连冯岚也变得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其实从连漪说起渝州往事起,冯岚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眼中总若隐若现闪着什么异色。 容晏倒并无多大触动,毕竟这世上的蝇营狗苟他见过太多,从不会对所谓的‘正义’有多大幻想。除了冷冷哼了一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发言,木晚之好几次都怀疑他可能是睡着了。 木晚之问道:“将冯岚困在幻境中的也是你吧?可冯岚是无辜的,自始至终她都不曾与渝州的事情有过关联,你为何要害她?” “我原本没想害她。”连漪道,“恰恰相反,我让她昏睡于梦境中是想救她,我的目标只是周家人,待我杀光了他们之后,我自然会将她唤醒。只可惜,她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仙门弟子。我只好让你们一起去死了。” 连漪说到“让你们一起去死”的时候,口气颇为平淡,全然不似要杀人的样子,就好像在说要请所有人吃饭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若兰!我怎么可能杀她?!我怎么可能……”周铭瑄陡然大喊,眼中竟有一丝癫狂之色。 连漪无所谓地一笑,如同看蝼蚁一般盯着周铭瑄,道:“如今你承不承认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喝了这杯毒酒,我就放其他无辜的人出去。我的目标只是周家人!不然的话,我只好牺牲你夫人,还有千秋山派的各位仙师了。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周铭瑄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就被,半晌都没有动静,只是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不!不是我做的!不是的!” 连漪嗤鼻,转头看向身边的冯岚,道:“看来你丈夫还是一如既往贪生怕死,出了事情就拿女人当挡箭牌。死之前你可有话要对他说?” 说着,连漪便伸手摘了冯岚口中的碎布。 冯岚依旧低垂着脑袋,并未看向任何人,最后只轻声道出一句话。 “不是他杀的。” 众人唏嘘,果然是妇人之仁,都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相信自己的丈夫。 连漪冷漠地看了冯岚一眼,然后又忍不住默然翻了个白眼。 冯岚霍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众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需要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能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我知道人不是他杀的!因为杀死若兰的人,是我的父亲!” 众人愕然。 这是什么峰回路转的剧情? 就连周铭瑄也无法缓过神来,他瞪大着眼睛望着冯岚,颤巍巍地问道:“阿岚你在说什么?你说是谁杀了谁?” 冯岚终于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低声啜泣道:“当年我父亲看中你有做生意的才能,欲招为女婿,帮他打理事务。可不料却遭到你的一口回绝。父亲不甘心,便决定狠下杀手,断了你的念想。” “父亲先是买通了铭瑄身边的小厮何良,让何良将若兰哄骗出来,再将她毒杀。若兰死后,他又收买了霁月楼孙氏和铭瑄身边的张妈,故意散播若兰跟随富商去了江南的消息,让铭瑄以为是若兰辜负在先。然后再串通渝州知州,让仵作把若兰的死归为感染瘟疫,随随便便就把案子给结了。” “我与铭瑄的婚事敲定之后,父亲本以为此事总算是有个了结。没却想到何良竟会利用若兰一事多次威胁敲诈我父亲,于是父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随便找了个罪过嫁祸何良,再将他毒哑。”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何良会突然间哑了,原来竟是如此。反正何良不识字,只要让他说不出话来,便再也没有威胁性。此举既能不让铭瑄起疑,又能惩罚何良的贪婪。冯岚父亲这招实在是可谓聪明。 “只是父亲万万没有想到,何良竟然背着他偷偷藏着当年的那封信,并且后来还将此信交给了我。” 木晚之惊道:“你是说那封被渝州知州毁了的那封信?” 冯岚徐徐点头:“不错。当年官府为了讨好冯家,并没有将书信烧毁,而是交给了何良。何良早就想好了后手,面上与我父亲说已经把信烧了,其实是自己偷 分卷阅读27 偷藏了起来。”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过来,想必那封信也不是周铭瑄写的,而是有人模仿了他的笔迹,伪造而成。冯岚父亲当时既然能收买了何良,让何良从周铭瑄身边偷一些墨宝书信出来必定不是难事。然后再找人模仿伪造,便可顺顺利利把若兰给骗出来。 冯岚惨淡一笑:“许是报应,后来父亲的身子每况愈下,临走前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而我也找了何良求证,他才把信件交给了我。” 冯岚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周铭瑄,双眸被氤氲水气覆盖,却是柔情无限。 她自嘲一笑,轻声细语道:“对不起,我明明早就知道了真相却没有告诉你。我害怕你会因为父亲而恨我,害怕你会怨我害死了若兰姑娘,害死了你最爱的人……真的对不起!” 周铭瑄沉默许久,脸色从一开始的苍白变得木然,似乎还无法从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须臾,他才缓缓对上冯岚的目光,道:“是我自己来到的芜州,也是我亲口答应岳丈亲事。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人就是你,你不过只是一个不知情的受害者,我怎么忍心怪你,又何谈恨?” 听到周铭瑄口中说出‘无辜’二字,冯岚眼中的泪珠再也藏不住,一串串接连滑过嫩白的肌肤。 许久不发话的连漪骤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夫妻二人一搭一唱的鬼话吗?你们以为把罪责安在一个死人身上,我就会放过周铭瑄?!” 一笔交易 “你以为把罪责安在一个死人身上,我就会放过周铭瑄?” 冯岚着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谎言!” 连漪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管你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今日周铭瑄必须得死!” 冯岚又道:“为什么?明明他是无辜的!他才是……” “算了,阿岚别说了。”周铭瑄打断了冯岚的话,他沉了沉肩,面容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这杯酒我喝!” 段沣惊道:“周公子!” 木晚之也连忙上前几步,几乎已经来到了结界的边缘。她对着连漪说道:“倘若事情当真如冯岚所言,周铭瑄是无辜的。那你杀了他,若兰会不会怪你呢?” 听到这里,连漪脸色一沉,竟露出一丝慌乱和害怕。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世界里,杀了周铭瑄是唯一的目标。可万一她真的恨错了人,又杀错了人,她杀了小姐最爱的人,小姐会不会恨她呢? 周铭瑄见连漪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竟是提不起半点儿恨意。他苍凉一笑,不顾众人阻拦,显然已做了决定。 “谁都不用劝我,我是自愿的。不管怎么说,若兰的死都与我有关,如今用我一人的命能换这么多人的,这买卖不亏。” 说着,周铭瑄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酒杯,递至嘴角。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段沣,道:“我死后,还请段仙师能放了连丫头。若有官府问起,便说何良与张妈都是我杀的。这一段是非恩怨,就在这里结束吧。” 连漪怒道:“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这些年,辛苦你了。”周铭瑄望着连漪悠然一笑,随即便要抬手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段沣长剑忽然出鞘,冰冷的剑气如长虹般直冲向周铭瑄的方向,不偏不倚,刚好打中周铭瑄手中的酒杯。酒杯应声落地,透明色的洒水洒落一地。 连漪见状,便要去点燃身边的火油,不料面前的木晚之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连漪的手臂。 连漪大惊:结界竟然已经破了?什么时候破的? 木晚之看穿了对方心中的疑问,狡黠一笑,道:“刚才我靠近结界的时候故意说了那番话引开你的注意力,然后就偷偷把结界给解了。” 连漪怒极,伸手就要去抓木晚之的脸,不过木晚之早有准备,一把夺过连漪手中的火折,又一个旋身躲开了攻击。 此时段沣也一同加入战局,连漪虽然学过些三脚猫功夫,但在段沣和木晚之的夹击之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不过连漪毕竟只是个凡人,虽然有错,但段沣还是不忍心伤她,所以下手时有意留有余地。 可连漪却跟疯了一般,掏出腰间的匕首朝着二人一通乱砍。二人不想伤人,再加上暗室空间狭小不便于发挥,几番下来竟有些束手束脚。 而林鸢和易泽天也乘着三人争斗间,上前解开绑在冯岚身上的绳子。 冯岚一得救,段沣便也不愿再与连漪缠斗,一掌拍向她后背欲将她直接打晕带出去。可没想到连漪反应出奇得快,一把推开面前的木晚之后,又连忙侧过身子,一掌只是落在肩头。 连漪挨了一掌,连连倒退数步,身子一个不稳竟打翻了墙头的一盏油灯。 火星稀稀落落掉落在地,霎时燃起涛天大火。火舌迅速将连漪包围起来,一时竟是逃不出来。 分卷阅读28 一直躲在最后的朱琛惊吼道:“这里要炸了,大家快离开!” 说罢,林鸢等人便带着刚刚获救的冯岚一起往外头跑。段沣与木晚之见此形势,心知不得耽搁,便也拉起一旁的周铭瑄就往冲。 可刚没走两步,周铭瑄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折返。 段沣喊道:“周公子你干什么?” 只见周铭瑄脱下外袍裹住自己,二话不说便冲入火海。此时火苗已经烧了连漪身上,可她却好似全然未知,只是愣愣地盯着重新冲进来的周铭瑄。 连漪死死盯着周铭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连丫头!快跟我走!先别说那么多,有什么事情先等咱们出去再说。”周铭瑄一边忙着扑熄连漪身上的火苗,一边用外袍裹住连漪,半搂着她就往外头冲。 眼看着暗室的大门就在眼前,连漪却突然顿下了脚步,神色古怪的看着周铭瑄。 周铭瑄不解:“怎么了?快走啊!” 连漪淡淡问道:“你真的没有杀她?” 周铭瑄斩钉截铁答道:“我没有!” 连漪默然凝视了周铭瑄,似是想从他眼中看到什么端倪。片刻后,她终是盈盈一笑,那种温柔的笑容许久都未在她脸上出现过。她伸手推向周铭瑄的后背,将他硬生生推离暗室。 “你走吧!” “连丫头!”周铭瑄朝着暗室惊恐喊道,他想要伸手去抓连漪,可暗室的门却在此时旋动起来,根本无法再回去了。 透过墙门的缝隙,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连漪脸上释然的笑容。这一刻她笑得格外轻松。她再也不用扮演任何人,也不用再恨着任何人。 “我要去陪小姐了,这些年她一定很寂寞。” 墙体再度闭合的一瞬间,里头传来几声‘彭彭’的巨响。火苗透过墙壁一个劲地往外钻,如同被囚禁的恶魔,挣扎着要逃脱束缚。 众人此刻也顾不得唏嘘难过,连忙离开这间书房。待新鲜的空气充盈胸腔时,大家这才松下一口气。 木晚之转身望着已经烧起来的屋子,火光莹莹,一如人的执念,炙热又浓烈,却始终逃不掉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化作灰烬。 一夜惊魂过后,周府又再次回归久违的平静。 杀人者已故,往事不可追,虽有遗憾和不甘,但这场闹剧终究是告一段落了。 临行前,周铭瑄夫妇二人为表谢意送了不少银两,不过却都被段沣义正严词地给婉拒了。到手的银子就这么给退了回去,看得木晚之心里在滴血。 历练的第一站虽有惊险,但好在大家也还算是安然无恙。离开周府后,千秋山四人商量着先在芜州城里修整几日,然后再启程前往下一个地方。 夜幕将至,霓云晚霞漫布天际,带起一阵劲风,吹落满枝落叶,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木晚之坐在城郊小路上的一间小亭子里,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一把松子,格外悠然自得。 身后传来意料之中的脚步声,她并没有急着转头去看来人,继续把最后几颗给剥完。 “原来是木仙师啊,不知仙师传信把小的给叫到这里是为何意?” 男子熟悉声音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卑微与谄媚,正是周府的管家朱琛。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是昨日晚上有人偷偷放在他房间里的,目的就是邀他今日在城郊单独见面。 木晚之把最后一颗松子吃完后,满足地拍了拍手,这才转身去看朱琛。她礼貌地弯起嘴角,可眉眼间却无半点笑意,道:“朱管家好啊,几日不见,周家可一切都好?” 朱琛一愣,不明白对方的真正意图,只面上随意答道:“劳仙师挂心了,府里一切都好。” 木晚之绕有深意地说道:“那就好,朱管家也别为了连姑娘的死太过伤心了。” 闻言,朱琛面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客套虚假,道:“那女子的确是个可怜人。” 木晚之笑意加深,又道:“朱管家与连姑娘当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朱琛诧异道:“木仙师此言何意?小的怎么听不明白?” “不早了,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木晚之目光一沉,“杀死何良和张妈的人并非是连漪,起码真正动手的人不是她。 “而是朱管家你!” “木仙师你到底在说什么?”朱琛惊恐道,“那连漪不已经承认何良和张妈都是她所杀,又关小的什么事呢?” 木晚之站起身走到朱琛面前,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朱管家不如听听我说得对不对。” “第一,连漪不过是个小丫鬟,短短数年不可能学会操控人心的妖术。而且暗室中的那道结界非一般灵力者可随意变化,所以连漪一定有帮手!” “第二,当年在渝州的时候连漪被贪官诬陷,身陷囹圄。如果我是那贪官必定会杀人灭口,毕竟已经死了一条人命,也不差第二条。可是连漪却能够全身而退,而且还来到芜州,若说是她运气好也太牵强 分卷阅读29 了了些。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狱中救了她,还安排她潜入周府。” “第三,周铭瑄当时说书房的暗室明明已经被封了,为何却突然重新被打开?府中能瞒着主子偷偷保留暗室,并在里头搞鬼的人没有几个。身为管家的你,利用职务之便和主子的信任,暗度陈仓便要简单得多。” 朱琛冷笑道;“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并不能证明小的与连漪有关啊?”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木晚之一半侧脸隐在暗处,叫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情绪和心思。 “先前周府每一次死人,府中都留有锁灵石的气息,显然凶手是利用锁灵石的力量操控人心。可在暗室里的时候,连漪的身上却没有半点儿锁灵石的痕迹。所以真正动手杀人的,并不是她,而是朱管家,哦不,我应该叫您朱卯,朱师叔才对。” 朱琛背脊陡然一僵,双眼微眯,目光中闪出杀意。他问道:“你叫我什么?” 木晚之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难道是我认错了人?那真是对不住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天清派子弟中曾出过一位少年英才,名为朱卯。不知朱管家可曾听过这号人物?” 朱琛目光炯炯盯着木晚之,似是压抑着什么,但却迟迟未开口。 木晚之又继续道:“听闻天清派当今掌门凌霄真人曾有一位年纪最小的师弟,名为朱卯。朱卯自小聪颖超于常人,门中长老皆道他日后大有可为,对他寄予厚望。可不知为何,十年前朱卯突然离开了天清派,从此消失于世间,再无音讯。” 朱琛浑身颤抖,双目泛着骇人的猩红,低吼道:“与我何干?!” “朱师叔这般反应,看来我是猜对了。”木晚之狡黠一笑,“不知朱师叔为何要抛弃大好前程,隐姓埋名,只为帮助两个烟花女子?你们之间有何关系?” 朱琛也就是朱卯,此刻再也顾不上伪装,只死死盯着灵儿,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紧握。 “若兰姑娘是你的妹妹吧?”木晚之直视上对方的目光,语气笃定,“你进入周府是为了给你死去的妹妹报仇!” 听到这里,朱卯眼中的戾色已缓缓褪去,忽然笑出了声:“木姑娘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虽然这些全都是容晏猜出来的,木晚之只是负责传话而已,但听到对方这么说,木晚之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忍不住嘀咕:“怎么我看上去很笨吗?” 容晏道:“看穿不说穿。” 木晚之:“……” “既然话到这个份上,我也没必要再隐藏什么了。”朱卯坦然道,“不错,我就是朱卯,若兰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二人从小失散,待我再找到她时,不想她已经身亡。我发现若兰的死因有意,便开始探查,最后在渝州大牢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连漪。” “后来的事情便如你猜想的一样,我离开了天清派,带着连漪一起混入周家,为的就是杀光那些害死我妹妹的凶手!”朱卯警惕地眯起眼,“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为何当日在周府不拆穿我?你今日约我出来又是为何?” 木晚之笑得格外灿烂,道:“因为,我想与朱师叔做一笔交易。” 恶有恶报 离开芜州的千秋山小分队,来到了一个小城镇里暂时歇脚。四人在街头随意找了一个小面摊,点了两碗阳春面。 热腾腾的面条一上桌,木晚之立马狼吞虎咽起来,也没工夫抱怨段沣抠搜。 林鸢见她这副‘风卷云残’的样子,眼中短暂地划过一抹嫌弃。忽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问道:“木晚之,你不是一向不吃辣的吗?怎么今天转性了?” 被林鸢这么一说,木晚之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往自己的碗里加了两大勺辣椒面,红彤彤的一碗面条看着就让人舌头发麻。 她的确从不吃辣,以前吃一点她就能喝下半壶水,可现在她却成了个无辣不欢。木晚之心道可能是容晏在身体里太久,又或者是容晏的力量便强大了,无形中改变了她的口味和习性。 毕竟这几日,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以前不太一样了,尤其是灵力,似乎有了很大的提升。其实严格来说,应该是容晏的灵力有了很大的增长。 “吃点辣也好,开胃。木师妹这两天饿坏了吧?多吃点!” 段沣温柔的嗓音打断了木晚之的思绪。他一边还往木晚之碗里夹了几片菜叶子。经过周家一案,段沣对这位小师妹可谓是另眼相看。不但有勇有谋,而且还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段沣又问道:“对了,之前一直忙着处理周家的事情,还未来得及问木师妹,那日在暗室里,你是如何破解连漪设下的结界的?” 木晚之送到嘴边的筷子突然一愣,后背开始沁出冷汗。 她该怎么回答?结界是容晏破的,她总不能回答说是自己身体里的魔尊大佬帮的忙吧? 正当她开始犯难时,容晏率先发了话:“随便应付就好,反正你们千秋山的人都 分卷阅读30 是二愣子。” 你才二愣子呢! 木晚之虽然心里不服气,可嘴上却还是按照容晏说的,随口道:“我平日里就爱看些奇门遁甲的闲书,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给我瞎猫碰上死耗子。纯属运气好罢了。” 段沣温和一笑:“原来如此,木师妹谦虚了。” 见段沣就这么被她给草草打发了,也没起什么怀疑的心思,木晚之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高兴的是自己没有路出马脚,不高兴的是…… 他们果然是一群二愣子! 木晚之干笑两声,恨不得将整张脸埋入面前的大碗里,生怕其他人再问出一些她答不上来的问题。 好在旁边一桌的几个男人叽叽喳喳,这才打断了这段尴尬无比的谈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其中一个鞋拔子脸男人用幸灾乐祸的口气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渝州州府佟大人出事啦!” 对面一个小白脸模样的问道:“你是说渝州那个好吃懒做的吸血虫佟仲年?” “就是他!听说是人死在了州府大牢里!”鞋拔子脸道。 另外一个眯眯眼也一同加入话题,问道:“什么?堂堂州府怎么会死在牢里?” 鞋拔子脸嘲笑道:“谁知道呢!听说是他半夜里遣散了所有守夜的衙役,然后自己把自己给关进去的。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人早就凉透了!” “如此说来是自戕?”小白脸道。 眯眯眼分析道:“我看不一定,你见过谁自戕在自己身上捅上四十八个窟窿的?” 林鸢小声讶道:“四十八刀?!这简直是活活把自己捅成了个马蜂窝呀!” 段沣横了她一眼,林鸢赶忙闭了嘴。四人又继续侧耳听着。 “而且听说刀刀都未在要害处,不会致命,人最终是死于失血过多。而且死时刚巧有一位犯人目睹了整个经过。” 木晚之背脊一凉,赶忙与容晏对暗号,道:“犯人?什么犯人?我怎么没看见有人?” 容晏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口气:“别怕!专心吃你的面。” 小白脸继续问道:“那犯人可有发现什么?” 鞋拔子脸道:“说是没看见什么人。不过啊,听说佟中年死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一句话。” “什么话?!” 这次插嘴的除了林鸢之外,还有一同好奇的易天泽。段沣见两个小辈这副好奇的样子,便也不再阻挠,任由他们继续吃瓜。 一桌男子闻言,先是一愣,但很快只笑道:“佟仲年死前一直重复‘我错了’三个字。” 段沣越听一双眉头不由蹙得越紧。 死者自己捅自己数十道,再加上认错的喃喃自语,与其说是自戕倒更像是一种自我惩罚。这死法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与周家的命案有几分相同。 再加上出事的又是渝州……难道…… 段沣笑着摇摇头,立马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一猜测。如今连漪已经死了,周府的命案也告一段落,所为相似,或许只是巧合罢了吧。 其实不止是段沣,连易天泽也觉得这件事情颇为蹊跷。他试探地问道:“段师兄,这命案似乎有些不对劲,咱们要不要……” “不要!”木晚之大声吼道。 众人奇怪地望着突然莫名激动的木晚之。 容晏带着鄙夷的语气自脑中浮现:“傻子!” 木晚之连忙低头道:“我……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听上去也没什么奇怪的。也就是大家喜欢看热闹,所以越传越离谱。其实只是一个贪官畏罪自杀而已。” 段沣点头道:“木师妹说得对,此事我们不便插手。渝州乃是天清派管辖的地界,自会有人前去调查。” 听到段沣这么说,木晚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 容晏带着讽刺的声音又传来:“怕什么?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木晚之回嘴道:“我能不怕吗?万一被人发现是你杀了人,牵连到我头上来,我可小命不保!” “不,你说错了。”容晏慢悠悠道,“不是我杀了人,而是你。是你木晚之杀了人!” 木晚之:“……” 当日,木晚之在容晏的唆使下找到朱卯,并要求与他进行一笔交易。交易内容再简单不过,朱卯交出手中的锁灵石,而容晏则帮他杀了那渝州贪官。 朱卯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等他杀了周家人之后,他便会回到渝州,亲手杀了那个毒打连漪,又帮助凶手隐瞒真相的贪官佟仲年。只可惜,芜州竟然来了一群仙门世家子弟,不仅成功阻止了连漪的计划,甚至还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朱卯警惕地望着木晚之,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木晚之道,“如今芜州周府的案子传得沸沸扬扬,那贪官怕是早有防备,你想再回渝州杀人只怕不容易。当年害死你每每的凶手只剩 分卷阅读31 下一个了,你难道甘心就这么放了他?” 朱卯仍有迟疑,问道:“既然不容易,那你又如何能做到?” 木晚之露出一抹略带嚣张的笑容,自傲道:“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也做不到。总之我说那贪官今天必须死,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几番思量过后,朱卯终是同意赌上一把。 这也就是渝州州府佟仲年突然暴毙的真正原因。 拿到锁灵石后,木晚之白天跟着众人一起赶路,晚上便配合着容晏一起练功,吸纳消化锁灵石内被封印的灵识和灵力。几日下来也算小有所成。 木晚之曾经问过容晏,朱卯手中的锁灵石究竟从何而来。毕竟原小说里只说灵石由各大世家合力守护保管,既然是守护,自然不是外人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朱卯又是如何获得的呢? 容晏倒也没有说太多,只道也许是朱卯当年他离开天清派时偷盗所得,然后又找了一块差不多的石头放了回去。 木晚之猜想许是因为容晏的事已经平息,这天下过了十年的太平日子,大家已逐渐将这位曾经的魔头遗忘。所以天清派的人至今都没有发现锁灵石已经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调了包,又或者他们早就已经知道,只是出于面子才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不管原因是什么,至少她现在手里又多了一块锁灵石,离容晏重获新生又近了一步,也离自己即将获得自由更近了一步。想到这里,木晚之被命案压抑的心情才稍许明朗了一些。 一段小插曲过后,木晚之岔开话题道:“对了段师兄,那咱们接下去去哪儿啊?” 段沣道:“我与元真道宗的人通了信,明日起我们就启程前往汴梁,在那里与子修汇合。” “子修?哪个子修?”木晚之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林鸢只当木晚之是故意做戏,没好气道:“还能有哪个?不就是木师妹心心念念的那位江师兄,江子修吗?” “什么?!江子修?!”木晚之几乎要跳了起来。 怎么又来了?!怎么还是那个挂批男主?! 男主天天闲着没事干的吗?不用捉妖、比试、泡女主的吗?怎么老是在她面前晃悠?在她面前晃也就算了,关键是她身体里还有个反派大BOSS啊! 万一两个大佬一言不合,直接开打,那她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木晚之已经在内心上演了无数场惨烈抓马的打斗戏码,那边容晏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什么叫你心心念念的江子修?” 再遇男主 “什么叫你心心念念的江子修?” “!!!!” 木晚之只觉如坠冰窟,心里发虚得很。 完了完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原装货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了容晏的死对头! 喜欢男主也就算了,大不了就是做个衬托男女主感情线发展的工具人。可原装货不仅脑残,还手贱,没事玩什么地心大冒险?还好死不死碰上个大魔头,苦了她夹在中间难做人。 这下她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少不更事,瞎了眼? 只怕大BOSS会直接挖她双眼。 说自己是穿书过来的,告白送情书这种蠢事纯属原装货自己个人行为,与她木晚之没有关系? 只怕大BOSS要么当她是疯子,要么当她是骗子,直接原地拍死。 正当木晚之纠结犹豫该怎么应付这道‘送命题’的时候,容晏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 “木晚之,你发生么愣呢?本座问你话,为何不答?” 木晚之见躲不过去,只得结结巴巴道:“我……我这不是在组织语言嘛。故事有点长,我想想该从哪儿说才好。” “那就从头说。”容晏的声音更冷了些。 “其实吧,林鸢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木晚之紧张地喝了一大口水,“我小时候一心想拜入的,其实是元真道宗。只不过因为资质比较差,所以被筛了下来,这才退而求其次,拜入千秋山派的。” 容晏停顿半晌,什么也没说只哼了一句:“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是相信她了? “继续!”容晏又加了句,语气中不悦的情绪愈发明显。 木晚之被吓得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又道:“虽然千秋山派也很好,但是我心里最向往的还是元真道宗。我猜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林鸢才会说我心心心念念……吧……” “木晚之,你刚才那段蹩脚的谎话里,只有一句是真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木晚之心虚道:“什……什么?” 容晏一字一句道:“你的资质真的很差!” 木晚之:“……” 容晏用带着的以为的:“木晚之,你最好别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否则的话……” 容晏忽然压低了嗓子,声音竟带着些许酥麻。 分卷阅读32 “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 木晚之听得是又惊又怒,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烧得自己浑身发烫。 这是你对待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就算是对待马仔也该有个威逼利诱吧?怎么搁她身上就全是威胁恐吓?! 好你个容晏白眼狼!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姑奶奶还不伺候了! 木晚之当然不敢这么说…… 面上还是摆出一副谄媚模样,道:“是是是!魔尊大人您说得对!您放心,我绝不敢有所隐瞒。” 对于如此浮夸的表态,容晏什么都没有说。 “木师妹,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段沣温温柔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二人暗搓搓的‘内心交流’。此刻木晚之直想跪地大喊:“救命恩人!” 四人吃完这顿“各怀鬼胎”的饭后,便朝着汴梁城的方向发出赶路了。 汴梁与芜州还是有些距离的,普通人的脚程少说也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但修道中人靠御剑术大概一两日便可到达。 只不过木晚之与林鸢的御剑术还不熟练,为了保存体力,也为了安全起见,四人两两交换分别御剑,不过这也无形中拖慢了他们的速度。他们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到达汴梁城。 待四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却并未见到江子修的身影。于是段沣决定先找一家客栈修整一番,一方面大家赶了几天的路也累了,另一方面也好在此等待江子修等人。 夜晚的汴梁城出人意料地安静,似乎连秋蝉也不愿打扰这难得的清幽,只有远处树梢上的乌鸦扑腾着翅膀,不时鸣叫几声,留下破碎苍凉的回声,生出几许凄然。 屋内传来溪溪水声,氤氲的水气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引人遐想。 木晚之整个人浸泡在热水里,双目微阖,享受着着周围水气升腾所带来的放松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她都没机会好好洗个澡,人都快发臭了。 她坐在木桶中央,长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太过舒服,思绪也开始不由自主飘散起来。开始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按原小说里剧情来说,锁灵石一共有五块。原装货在千秋山禁林山洞里找到了一块,他们又从朱琛手里拿到了天清派的那一块,那么除了元真道宗和无清道宗守护的两块之外,世间还有一块遗落的灵石碎片。 可自从找到第二块锁灵石之后,他们探索的脚步便停滞不前了。到目前为止,容晏始终没能再感知到第三块锁灵石的气息。 至于另外由元真道宗和无清道两家守护的灵石,那就更是遥不可及。虽然容晏如今灵力涨了些,但还远不至于到直接冲到人家宗派门前明抢的地步。 无头苍蝇的两个人商量一番后决定,还是先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汴梁碰碰运气,说不定一路上就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 “木晚之,你在什么呢?水都已经凉了!你是想冻死本座吗?” …… !!! “啊———” 木晚之骤然惊醒,双手抱着胸口,喊道:“不是说了我洗澡的时候你要关闭五识的吗?!” “我关了。”容晏淡淡道。 木晚之低声吼道:“那你怎么还能知道水是冷还是热?” 容晏依旧是那副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对的傲慢口气,道:“大概是最近吸收了新的灵识,灵力大增,所以感官五识也比以前敏锐些。” 木晚之又紧了紧环着自己身体的双手,急得快要哭了起来,道:“你……你现在闭眼了没?” “闭了”容晏漫不经心地答道。 木晚之不放心地又问了句:“真的闭了?你可别骗我啊!” 容晏不耐道:“本座说闭了就是闭了,我没兴趣看你那跟老爷们相差无几的身体。” 木晚之:“!!!!” “不过……”容晏忽然又道,“我虽然可以不看,但触觉却由不得我选。你把自己楼这么紧,是故意要让我……” “啊!!!!流氓!!!!!!!” 木晚之大吼一声,也不顾上自己浑身湿漉漉的,伸手拿起一旁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后便立马冲出了房间。她生怕自己一怒之下把自己淹死在浴桶里,和容晏来个同归于尽。 木晚之三步并做两步疾冲下楼,还未来得及看清对面来人就与对方撞了个满怀。 木晚之一把推开对面的人,揉着自己发麻的额头,怒吼道:“哪个不长眼的!” 她现在是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对容晏又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不管不顾地朝着陌生人撒气起来。 清清冷冷的男子声音从头顶传来。 “原来是木师妹。” 闻言,木晚之霍然抬头,这才看清原来刚才与她迎面撞上的正是原书挂批男主,江子修! 木晚之只觉一道惊雷在自己脑子里炸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b 分卷阅读33 r   “好久不见,木师妹可还好?”江子修依然是一副谦谦君子做派,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落。 木晚之不由心想,光是表面功夫这一点,挂批男主就比那没良心的白眼狼要不知道好出多少。当然这种话她也就是心里想想,当着容晏的面她是绝对不敢说的。 木晚之尴尬笑道:“都好都好。” “那就好。” 二人再次陷入无言的尴尬。 这一次将木晚之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依然是段沣。木晚之简直要当场对这位大师兄大喊‘我爱你’! “木师妹原来你在这里啊,刚刚我和林师妹去你房间找你,见你不在便猜想你大概是知道子修今晚会到,所以先来楼下接他了。” 我爱你……个毛线球!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木晚之顿觉体内温度骤降,不用猜也知道,估计又惹那位大佬不快了。 木晚之低声顽抗,道:“不是……不是特意来接他的。” 这次别说是容晏了,就连段沣,以及他身后的林鸢和易天泽也都不相信。三人神情各异地看着木晚之与江子修二人。 气氛诡异,江子修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先坐下吧。我有要事与各位商谈。” 五人围桌而坐,江子修这才开始说明这次与段沣等人相约在汴梁城见面的真正目的。 “段兄,这次我传信给你是想请给位帮在下一个忙。” 木晚之不解:帮忙?挂批男主也会需要他们的帮忙? 段沣也是一愣,随即道:“子修兄但说无妨。你我相识多年,有任何秋千山派能帮上忙的地方,我等必定倾尽全力。” “在下想让各位帮忙寻一个人。”江子修沉声道。 段沣好奇问道:“哦?是何人?” 江子修不自觉地蹙起眉头,道:“我师弟,董博远。他在三日前突然失去踪迹,我用灵蝶虽然能感知他尚还活着,但却始终无法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分组行动 “前些日子我与董师弟分头调查一桩商队失踪案。一开始我们还一直都有联系,可突然有一天董师弟的通灵法器再也没有了回应。这些日子以来,我始终无法与董师弟取得联系。我担心他出了事,便用灵蝶查探,但也只能查出大致的方位。” 段沣沉声问道:“灵蝶所指何处?” “这也是此次我找段兄帮忙的原因。”江子修眼眸低垂,微微叹了口气,“灵蝶一共指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两个方向?”段沣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元真道宗的通灵灵蝶最擅长寻人探物,鲜少出过差错。怎么会指出两个方向?” 江子修摇摇头:“此事的确蹊跷。我担心若是仅凭我一人查看两处,路上奔波来回恐怕会耗费太多时间,耽误救人。正好得知你们在芜州,便传信给段兄,希望贵派能帮元真道宗这个忙。” 段沣拍了拍江子修的肩膀,道:“你和我是什么交情,哪用得着说这么严重。这事情好办,我们现在一共有五个人,分成两队,沿着灵蝶所指的方位各自调查就行。一旦一队率先找到董师弟,就立即传信给另外一队。” “好!”江子修点头,随即目光又看向千秋山派另外三个。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眼中的深意大家心里都有点数。 这三个菜鸟要怎么分? 段沣自然也明白江子修的顾虑,知道他作为外人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于是段沣便抢过话头,对着三个小辈说道:“我们五人分为两队,一队两人,另外一队为三人。我和江兄资历稍长些,便作为两队的队长。你们三个要怎么分,你们自己决定。” 木晚之一听要分组行动,而且还有可能和江子修分成一组,简直连躲都来不及,生怕体内的魔尊大人又开始阴阳怪气地乱发脾气。 她刚要开口跟容晏表决心,表示她绝对不会与挂批男主有任何牵连的时候,容晏的声音反而率先传来。 “你去主动要求与江子修一组。” 木晚之道:“好嘞,我这就去和……啊?你说什么?” 容晏不满道:“聋了吗?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木晚之急出一身汗,道:“你让我和江子修一组?你该不会是想在路上的时候动手杀他吧?” “怎么?不行吗?”容晏带着探究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悦。 木晚之:“行……” 行你大姨妈啊! 就她这点三脚猫的能耐,拿什么杀男主啊?□□吗?她也不够格啊! 容晏浑厚的嗓音再次传来:“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我要你与他一组,是要你想办法靠近他,趁此机会打听元真道宗里的锁灵石消息。” 听到这里,木晚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容晏还有一点理智,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不过,木晚之还是极度怀疑,如果她与江子修长时间相处的话,容晏总有一 分卷阅读34 天会忍不住和江子修大打一场。她还是与江子修保持距离为好。 木晚之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既然大佬发了话,为暂时保住小命,她也只能乖乖听从。 她火速举手,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道:“我与江师兄一组。” 整个千秋山派都知道木晚之喜欢江子修,而且在上一次的仙门大会上,原主木晚之竟然还胆大包天地直接跑到江子修面前表明心意。结果当然是被狠狠拒绝。 这段‘佳话’还曾经一度成为千秋山和元真道宗两派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就连鲜少关心八卦的段沣也对此有所耳闻。 面对木晚之如此明目张胆的“意图”,段沣露出一道别有深意的笑容,转头看向一旁的江子修,问道:“既然木师妹有意与江兄同行,那我便带着林师妹和易师弟为另一组吧。江兄你看如何?” 说完段沣还不忘一脸姨父笑地望着木晚之,似乎是恨不得在说:木师妹!高兴了吧?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哦! 木晚之捂脸,故意躲开了段沣的邀功。 江子修脸色也不太好看,本就冷冰冰的脸此刻再添一层寒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怎么说?而且这次本来也是他先找的人家帮忙,若再挑三拣四的恐怕也不太妥当。 于是江子修只得沉着脸徐徐点头。 林鸢一听木晚之要与江子修单独行动,心里别提有多不好受了,毕竟她也暗暗倾慕了人家好多年,只是她不敢像木晚之一样当众表白罢了。 可林鸢再不甘,既然段沣已经发话,她也不好逆师兄的意。而且自从禁林一事之后,她就莫名对木晚之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她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反正她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明摆着和木晚之作对了。 至于易天泽就更无所谓了,能继续跟在熟人身边,他自然也很是乐意。 就这样,虽然大家心思迥异,但分组还是在木晚之的主动争取和段沣的红娘心态下火速决定了。 五人商量好休整一晚后,明日一早便分头出发行动。 回到房间后,容晏声音又在脑子里响起:“为什么你刚才提出要与江子修一组的时候,我总觉得江子修和段沣的神情有点奇怪?” 木晚之脚步一顿,心中哀嚎:事情不是已经定了吗?怎么还带复盘的? 木晚之心虚道:“有……有吗?” 容晏又逼问道:“你和江子修之间有什么瓜葛?” “我能与他有什么瓜葛?”木晚之干笑两声,随便掐了个瞎到不能再瞎的谎话,“我是替魔尊您打抱不平呀!大人您明明才是仙魔两届最强王者,一时大意,才被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够了!闭嘴!”容晏冷冷道,显然并没有被木晚之浮于表面的吹捧给打动。他带着威胁的口吻道:“你最好别对江子修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的话,本座就只好让你和江子修一起死了!” 这下就算木晚之再迟钝,也听出了容晏话语中浓浓的不悦。她赶忙赌咒发誓,着急表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怎么会喜欢江子修呢?整天对着一张送葬脸似是冷脸,别提多晦气了!” 容晏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何,容晏忽然有点后悔让木晚之与江子修同行。 非常后悔! 第二天,木晚之还是按照原计划与江子修一队,朝着灵蝶指出的东南方向出发。而另外一队则是由段沣带领,往西北方向前进。 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水面上,一缕淡淡的微风带起似雪的花瓣,漫天飞舞。 江子修与木晚之二人寻着灵蝶的方向,一路沿着河道行走。 期间木晚之一直不敢与江子修靠得太近,只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 一方面是担心他察觉出容晏的踪迹,另外一方面她也不想和江子修扯上什么关系。毕竟她和原主不同,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点数的。挂批男主是白月光女主的,不是她这等炮灰女配可以肖想的。 木晚之虽然没有与江子修并肩同行,但一路上她可没少悄悄打量。 只见江子修身姿挺拔,步履轻盈,腰间的卷云纹路腰带飘逸中带着些许肃穆,背上的剑鞘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泛黄破旧。 木晚之兀自想着:谦谦君子,仙风道骨。这果然是挂批男主标配啊! 木晚之刚刚感叹完,容晏低沉的嗓音便在脑子里炸开。 “你要是再盯着江子修看,我就把你那一双不安分的眼珠子挖出来!” 木晚之赶紧收回目光,委屈地嘟囔道:“我这不是想着该如何与他套近乎,好打听情报吗?” 容晏命令道:“那就赶紧去!别磨磨蹭蹭的!” 木晚之撇了撇嘴,这才不情不愿地往江子修的方向靠近了几步,率先打破沉默。 “上次在滁阳的时候遇见江师兄,匆匆一别也没好好跟你聊上几句。你是在那里办事吗?” 江子修侧过身子看了木晚之 分卷阅读35 一眼,礼貌笑道:“不算是。” 木晚之直接无视了对方把话题聊死的尴尬,再接再厉道:“我听说是坊间传言魔头容晏重现滁阳,不少修仙名士都前去查看。江师兄你也是因为容晏的事情才去的滁阳吗?” 江子修答道:“木师妹都说了是坊间传言,自然不得当真。” 木晚之当然知道那是无中生有的传言,因为真正的容晏根本就在自己体内啊! 当时的传闻只怕是朱卯故意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附近的仙门子弟都去滁阳,这样就没人会管芜州的命案了。 木晚之又道:“听说当年乃是靖逸真人和江师兄你联合制服那魔头。江师兄你也是见过容晏的吧?他如今尸身在哪?被分割的灵识真的由几大世家分别看守吗?” 江子修忽然停下脚步,满是狐疑地盯着木晚之的侧脸。他并没有回答木晚之的问题,反而幽幽发问:“木师妹似乎对魔尊容晏很感兴趣。” 木晚之被看得心里发慌,暗恼自己刚才太心急了一些,赶忙应付道:“我只是好奇而已,纯属好奇。” 越是邪恶的东西往往越能引起世人的好奇心,这点江子修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当木晚之这么说时,他并没有想太多。 木晚之再次试探道:“既然江师兄见过容晏本人,不知道你觉得那魔头怎么样?厉不厉害?” 江子修沉默半晌,似乎是思索了一番,才道:“邪魔歪道,不值一提。” 木晚之:“!!!!!” 容晏:“……” 失去联络 穿过河道,木晚之与江子修二人沿着山坡上的小径已经走了近两个时辰。眼看着太阳快升到头顶,阳光照在皮肤上逐渐生出一丝火辣。 自从刚才不太愉快的‘小交流’过后,木晚之便识相地闭了嘴。 而江子修这人向来也是个孤僻的性子,不爱与人交谈,即便在元真道宗的时候也只是与寥寥几个师兄弟稍许亲近些。既然木晚之不主动找话题,江子修自然也乐得个清净。 至于木晚之为什么再也没有主动开口,因为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安抚容晏啊!别说是江子修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她现在也顾不上啊! “刚才江子修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嫉妒你!” “他这种无知小儿怎么配评价魔尊大人您呢!” “别生气,别生气!一会儿我找机会踹他一脚,就当是给你报仇!” 可无论木晚之怎么哄,容晏仍是软硬不吃,从头到尾沉默黑脸。 木晚之眼下恨不得把自己这张臭嘴给撕了。问什么不好,偏偏要问男主对反派大魔王的评价。用屁股.蛋想也知道,两个立场对立的大佬,能对对方说出什么好话来? 她简直就是给江子修挖了个坑,还顺道把自己给一起埋了…… 木晚之兀自懊恼时,前头的江子修骤然停下了脚步,她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木晚之捂着发疼发酸的鼻子,问道:“怎么了?怎们突然停下了?” 江子修指着头顶上方的一抹银色,道:“找到灵蝶了!” 木晚之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用法力幻化出来的银色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灵蝶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竟带着一丝愉悦,在二人头顶不断盘旋。 木晚之问道:“既然灵蝶停在这里,是不是代表董师兄就在附近了?” 江子修点点头,可眉宇间却全然没有找到人后该有的喜悦。他微微蹙眉,警惕地环视四周。 这里是山坡上的一处小林子,四周除了树木和山丘之外什么都没有。 董师弟怎么会来这里呢?又为何迟迟不归?难道是什么东西困住了他? 正在这时,远处便传来一阵隐约的异动声。 江子修眉头一蹙,侧目凝神,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背后的剑柄。只可惜方才的异动只有一瞬,再等他仔细分辨时,四周只剩下微风划过树叶引发的‘沙沙’声,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江子修心头一松,自嘲自己杯弓蛇影,刚要收回握住剑柄的手,‘嘻嘻索索’的躁动声再次传来,似乎离他们又近了几分,在林间荡起一阵回响。 这次不仅是江子修,连木晚之也听得真切,绝非幻觉! 下一刻,一道人影自茂密的林间穿梭而过。对方速度极快,再加上小树林地形复杂,且到处枝蔓横生,遮挡了视觉,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木辰希长剑出鞘,一柄泛着银色光芒的软剑在林中快速移动。木晚之作为原著党,自然对男主的这把佩剑很是熟悉。此剑名为‘谪仙’,通体呈银色,纯洁中带着清冷,一如主人的气质。 ‘谪仙’似乎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溜烟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不消片刻,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喊叫。 二人连忙追上去,不一会儿,果然在林间发现了一名身着元真道宗校服的男子。男子倒在地上不断挣扎,无奈身子被 分卷阅读36 ‘谪仙’剑缠得死紧,根本站不起来。 江子修走上前去查看,可待他看清对方的长相后,脸上却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惊道:“傅桓?你怎么在这里?” 木晚之不解:傅桓?他们要找的不是董博远吗?怎么如今又多了一个?而且这个人一个人待在林子里做什么?见了他们又为何要跑? 此时,江子修心里的疑惑不比木晚之少,他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问道:“怎么是你?博远呢?” 可那名叫傅桓的男子并没有回答问题,只嘴里一直低声喊着:“快逃啊!逃啊!那东西要来了,它会把我们都杀死,快逃啊!” 木晚之见对方眼神涣散无光,显然已经认不得人了。她微微俯身,道:“他好像不太对劲诶……” 江子修自然也察觉出了异样,随即垂首默念口诀,一指点在对方眉心。须臾,一缕白烟自眉心散开。 男子缓缓停下挣扎,眸色也逐渐恢复清明。他望着眼前的江子修,先是怔了片刻,而后仿佛遇到了什么救星似的,一下子靠在江子修身上,开始大哭起来:“江师兄!” 江子修见他神志恢复如常,这才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作为安抚,又继续问道:“傅桓,发生什么事了?博远呢?” 男子立马收了哭意,用袖子三两下抹了把脸,道:“五日前我途经海东,正好遇上了正在调查一宗商队失踪案的博远师弟。因为我二人调查的是同一件事,便一起同行。后来我二人寻着商队的踪迹一直追到了昌州。然后……然后我们就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男子忽然停了下来,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惧地望着江子修。他陡然伸手抓上江子修的衣袖,大声尖叫道:“死了!全都死了!!我拼了命地逃了出来,我要逃,一直逃,千万不能被那东西抓住!!!” 江子修着急追问道:“什么东西?你和博远师弟遇到了什么?” 可那名元真道宗弟子再也没有回答。他渐渐松开了江子修,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低着脑袋喃喃自语:“都逃不掉的!全都得死,我们全都会死!” 二人无奈一叹,心道这人怕是彻底疯了。 这下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江子修的灵蝶会出现在两个不同的方位了。因为两处都有元真弟子,只是一个逃了出来,失了心智,而另一个…… “昌州……”木晚之指尖摩挲着下巴,沉思道,“昌州在西北处,段师兄他们也是往西北方向走的,应该离那里不远。快传讯给他们,让他们先去昌州。” 江子修点头赞同,遂赶忙从袖中掏出一张通灵符篆,置于两指间,道:“段兄你们如今在哪?博远师弟应该在昌州,你们速去,我和木师妹会尽快赶来与你们汇合。” 说完,周围一片安静,通灵法阵的另一端并无任何回应。 江子修再次唤道:“段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段兄?” 依旧是一片沉寂…… 不详的预感席卷二人心头。 段沣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不可能把通灵符篆给丢失了。如今符篆没有回应,唯一的可能…… 他们也出事了! 意识到这点,二人便不再耽搁,只简单安顿了发疯的傅桓后,便御剑急速朝着昌州方向赶去。 在到达昌州前,木晚之想象了许多混乱恐怖的场景,比如整个城市充斥着行尸,又或者妖魔鬼怪肆虐横行。可是当他们真正到达的时候,眼前景象要比他们想的平静许多。 百姓们还是一如既往过着自己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江子修依然无法与段沣等人取得联系,于是只得找了一家酒楼打探消息。 江子修生硬地问道:“请问最近可有见过几名玄门子弟到此?” 中年掌柜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随口敷衍道:“没有没有!” “那最近是否一队商队途经此地?” 这次掌柜先是一愣,迟疑了些许,又不耐地摆手道:“没有没有!不吃饭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二人离开酒楼后,木晚之双手交叉抱胸,笑道:“江师兄你这么问是不行的。他们都是做小本买卖的,胆子小得很,不愿意惹事。就算知道什么,只怕也不愿意告诉我们两个陌生人。” 江子修面露窘色,问道:“那该怎么问?” 木晚之莞尔一笑,旋即转身朝着一旁的胭脂摊走去。胭脂摊的老板是以为中年妇人,身材丰腴,笑起来整张脸圆圆的,看上去格外亲切。 妇人热情道:“姑娘看看我家的胭脂吧,什么颜色都有。” 木晚之假模假样地打开一罐闻了闻,道:“果然不错。” “那是,不是大姐我吹嘘,整个昌州姑娘再也找不到第二家像我这里好用又便宜的了。”妇人得意道。 木晚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多选一些,回去也好送一些给姐妹。” 妇人一听是大生意,笑得更加开心,连忙套起近乎:“二位是第一次来昌州吧?” “ 分卷阅读37 是啊,我们是来探亲的。打算在附近城郊玩几天。” 妇人脸上的笑容一凝,道:“城郊啊……” 木晚之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方便外乡人去的吗?” 妇人道:“也没什么。只要你们别去北边的枝丫山就行,尤其是晚上。” 木晚之追问:“那山有什么问题吗?” 妇人左右张望,而后微微身子前倾,轻声道:“那山上有一处悬崖,只要进去了的人,就再也没有能出来的。所以昌州人都称那山崖为‘断头崖’,谁都不敢去哪儿附近。” 木晚之挑眉:“哦?竟然如此可怕?那山崖上有什么?” 妇人摇头:“不知道。反正去了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之前还有一队商队不信邪,为了赶路偏偏要去送死,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说完,妇人又看了看一旁的江子修,红着脸道,“公子,既然你家小娘子喜欢,你就给你家娘子买一块吧。” 江子修:“……” 木晚之:“……” 容晏:“……” 大姐,你这察言观色的本领有点歪啊! 场面顿时尴尬无比,木晚之几乎是逃似地离开了现场。 妇人喊道:“诶?怎么走了?不买了吗?” 江子修望着木晚之的背影微微出神,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与之前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想到这里,江子修便从钱袋里掏出几枚铜板递给妇人。 木晚之见江子修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脚步在街边等着。好一会儿才见江子修匆匆走来。他手里正拿着一盒胭脂,眉眼含笑地将胭脂递给木晚之。 “木师妹连日来辛苦了,这个就当作是礼物吧。” 木晚之当场石化,一下子不知道是该收下好,还是拒绝好。 果然,下一刻,容晏沙哑的声音传来:“木晚之,你敢收试试!” 坠落山崖 “木晚之,你敢收试试!” 木晚之当然是不敢的。 当着大佬的面收下来自反方阵营的好意,这不等同于明目张胆的叛变吗?她还希望多活两年呢! 木晚之两侧的手微微攥紧,干笑声道:“我平日里也不用上这些,还是别浪费了。江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胭脂还是留给无情道宗的尹秋水师姐吧。” 江子修闻言顿住,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到拒绝,不由有些尴尬。可让他更为不解的是: 无情道宗?尹秋水? 她是谁?自己为什么要胭脂给她? 木晚之口中尹秋水当然是原著小说中的正牌女主啦! 虽然以目前的发展来说,江子修还没有遇见尹秋水,不过很快他们就会在芳甸村的剧情里首次相遇,并互生好感。 木晚之心道:挂批男主不用担心,你的尹妹妹马上要上线了,不愁胭脂送不出去! 看到江子修略微失望的眼神,容晏阴霾了几日的心情忽然明朗起来。 二人朝着胭脂摊老板所指的北面一路前进,终于在夜幕降临前到达了枝丫山。山峰高耸入云,缥缈的云层映上落日余晖,如同一条红色丝带围萦绕山头,画面宛如仙境。如此美丽的地方很难让人将它与‘断头崖’这样恐怖的名字联想起来。 江子修带着木晚之御剑至山顶处,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因为山顶气温较低,为了保暖,木晚之双手环抱住自己,哆嗦着道:“明明什么也没有啊!哪来的断头崖?” 江子修一言不发,谨慎的他并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仔细环视周围。下一瞬,背上的‘谪仙’剑骤然出鞘,银灰色的光晕在山头迅速绕了一圈,的确逮到几只山精。 木晚之看着几只在地上打滚的小妖,嫌弃道:“就这种等级的精怪,也敢称这里是‘断头崖’?也太夸张了些吧。” “不是这些东西。”江子修也表示赞同。 就算是董博远和傅桓尚且稚嫩,但段沣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不可能在这种等级的精怪下吃亏。如今几人接连失踪,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既然不是这些精怪作祟,江子修便大手一挥放了它们。随即对着木晚之,道:“看来不是这里。我们下山吧。” 话音刚落,江子修微微抬手,欲召回在空中浮动盘旋‘谪仙’。 ‘谪仙’果然极具灵性,它好似听懂了主人的召唤,悠悠调转剑头,乖巧地往主人方向飞去。眼看着江子修的手指就要触上剑柄,不料‘谪仙’剑却突然一顿,瞬时变换了角度,自江子修身边擦身而过,在空中留下一道光痕。 江子修惊愕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旋即转身,目光循着长剑而去。只见‘谪仙’正以极快地速度飞向悬崖,而它所去的方向仅仅只有一个活物! ‘谪仙’的目标该不会是…… 那头,木晚之正背对着江子修 分卷阅读38 站在山崖边,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全然没有感知危险正在靠近。 反而是容晏率先发现不妙,喊道:“小心身后!” 闻言,木晚之转头去看,只见一把泛着银光的宝剑正疾速朝着她的方向飞驰而来。 木晚之立马旋身避让,幸运地躲过了‘谪仙’剑的攻击。可她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命大,脚下忽然一扭,身子顿时失去重心,直直朝后倒去。 见状,江子修脸色煞白,脚下一蹬飞身扑向正向木晚之,试图将她从悬崖边拉回。 无奈还是差了一步。 江子修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衣袖从自己指缝间划过,却最终什么都没有抓住…… 江子修站在悬崖口,脑中一片空白。 震惊,悲伤,愧疚的情绪还来不及涌入脑海,下一刻,江子修只觉得手腕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缠上。 他低头一看,竟是木晚之在最后关头从袖口中抛出一根布条卷上了自己的手腕。 一切发生得突然,加上江子修刚才跑得急,本就身体不稳,如今被木晚之这么一拽,身子也骤然失去平衡,往前倾倒而去。 空无一人的山间陡然刮起大风,扬起一地尘土。被江子修放走的精怪们一个个探出了脑袋,面面相觑。 “那才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玄门子弟去哪儿了?” 云雾弥漫的山谷中透着一股阴沉湿润的气息,阳光被层层厚重的雾气给遮挡,如同未出阁的少女,羞于见人。 疼! 这是第一个进入容晏脑海中的词,仿佛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在叫嚣。 强烈的疼痛感毫不留情地将容晏的意识拉回现实中。他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如此真实的疼痛感了。 容晏缓缓睁开眼皮,抬手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时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容晏眸色一凌,猛然撑起身子,转头看向来人的方向,目光中半是警惕半是狠厉。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正是先一步醒来的江子修。 看着江子修手执长剑从不远处走来,记忆才逐渐涌入脑海。方才‘谪仙’剑突然发了疯,竟毫无缘由地开始攻击他们。在坠落悬崖的最后一刻,容晏满心不甘,就算是死也要拉上江子修做个垫背! 于是,他抽出木晚之身上的衣带,将之缠上木辰希的手腕,硬生生把他从崖边给拽了下来。最终二人一起掉落悬崖。 “你醒了。”见对方醒来,江子修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疚。 容晏冷哼一声,望着江子修的目光中满是恨意,道:“托你那把剑的福,暂时还死不了。” 此话一出,江子修愣了愣,随即满是窘色地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对方。 “我也不知道‘谪仙’为何会……对不起。”江子修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好半天才挤出一个道歉。 多年来‘谪仙’一直陪伴他左右,从未发生过今日这样的事情。为何会突然攻击木晚之,他始终想不明白。 此刻,惊讶的不仅仅是江子修,还有容晏。 当自己的心声变成女子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容晏几乎当场白了脸。他不可置信地伸手举至面前,反复看了许久。 最后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现在是他的意志在操控木晚之的身体! 意识到这点后,脑海里霎时炸开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啊!!!!!为什么我的身体不听我使唤了?容晏你对我做了什么?!” 容晏用手指戳了戳发疼的耳朵,没好气道:“吵什么吵!都快被喊聋了!” 木晚之声音中带着哭腔:“我自己的身体我都不能控制,你还让我闭嘴??我怎么冷静?!” 容晏最受不了女人,更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甩不掉杀不了的女人。 容晏扶额,生硬又勉强地安慰道:“许是你摔落山崖,灵识受损,所以才会由我来掌控。应该只是暂时的,等过一段时间你修养好之后能换回来。” 听到容晏这么说,木晚之这才收起了哭声,改为小声啜泣。 “木师妹?木师妹你没事吧?” 江子修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断了容晏与木晚之暗戳戳的对话。 江子修见‘木晚之’瘫坐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心想她是不是哪里受了伤,便想着上前查看一番。 容晏见江子修要靠近,立刻投出一道威吓的眼神,冷冷道:“别靠近我!” 江子修伸在半空中的手陡然尴尬顿住,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容晏双手撑地迅速站了起来,他尝试着活动了下四肢,确认身体没有大碍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刚想伸手拍去衣裙上的灰尘,木晚之尖锐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准碰我的身体!不准摸!” 容晏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抬手就拍了两下裙子。 “啊——”木晚之继 分卷阅读39 续用尖叫表示抗议,不过都惨遭忽略。 容晏抬头看了眼山谷的情况。这里四周全是峭壁,竟望不到顶端,头顶浓稠的白雾彻底挡住了视线。 峭壁上满布着肆意生长的藤曼,容晏猜测是因为这些藤曼减缓了他们下坠的速度,这才让他们侥幸保住性命。 “这是哪里?”容晏问道,声音中依旧是一股明显的不悦。 不知道为何,江子修总觉得眼前的‘木晚之’有些不太一样了,除了看上去不太高兴之外,好像还特别讨厌他。不过江子修转念一想,是自己的佩剑突然攻击人家,害得人家坠落山崖,一时生他的气也是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江子修心中的愧疚感更强了,连语气都缓和了下来,道:“不知道。” 虽然容晏与江子修势同水火,但理智尚存的他明白,木晚之的这具身体的灵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要想离开这里还是得靠江子修。 于是容晏努力压下杀意,冷冷道:“你赶紧用御剑术把我们俩给送上去。” 闻言,江子修脸色更差了,只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 容晏忍不住嘲讽道:“怎么?堂堂元真道宗江子修听不懂人话了?” 江子修沉默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不行。” “为什么不行?”容晏脸色更冷了几分,“难不成是你的那把剑又发疯了?” 江子修眼眸低垂,叫人看不清神色,只薄唇微动,道:“不是‘谪仙’的问题,是我!” 容晏眉头一皱,又闻江子修继续道:“我的灵力……消失了。” 误入芳甸1 “我的灵力消失了。” 容晏眯起双眼,似乎是在琢磨对方话中的深意,须臾才冷冰冰地问道:“什么叫消失了?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也是醒来之后才发现的。”江子修紧了紧手中的佩剑,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继而,他又抬头看向‘木晚之’,问道:“木师妹你的灵力是否尚存?” 闻言,容晏便试着调动体内灵力。果然,也是片平静空洞。 体内的灵力也消失不见了! 不是那种被压抑的无法调动,而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有一瞬的惊诧滑过心头,但容晏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快传信给元真道宗。” 这下江子修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在发现自己灵力消失后他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要联络门派中人前来援救。可是事情要远远比他想得棘手得多。江子修沉吟半晌,才艰难道:“我的法器也全都失灵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又充斥着什么诡异的力量? 容晏沉沉一叹,再次环视山谷周围。这里实在是太高,石壁上虽然缠绕着不少藤曼,可却异常湿滑,徒手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见此情况,体内的木晚之开始安耐不住了,带着哭腔抱怨起来:“完了完了!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哪儿都去不了,直到活活饿死,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容晏皱眉道:“你会不会用成语?” “一具身体里两个灵识,不是一尸两命是什么?”木晚之理直气壮道。 容晏:“……” 江子修见‘木晚之’脸色不善,便知道他二人的情况应该都是一样的。没有灵力,他们就无法御剑,也无法原路返回离开这个山谷。 显然容晏也意识到了这点,问道:“还有其他出口吗?” 江子修道:“方才你还未醒时,我在周围查探了一番。这山谷四周被峭壁所包围,除了一处山洞之外,并未找到任何出路。” “山洞?”容晏微微侧目。 江子修点头,指着右手边的一条小径,道:“是。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底就有一个山洞。不过我没往里走,也不知道那山洞会通往何处。” 话音刚落,容晏便二话不说迈步朝着江子修所指的那条小路走去。 江子修一惊,下意识地拉上‘木晚之’的手,道:“木师妹你要去哪里?” 容晏皱着眉头,眼神不悦地盯着江子修正拽着自己的手,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的手给卸下来。 江子修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有些逾矩,赶忙讪讪收回手。 “不是说了只有一条路吗?那还磨蹭什么?”容晏斜睨了一眼,说着就继续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江子修虽然觉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做有些冒险,尤其是在他们灵力消失的情况下,但正如‘木晚之’所说,如今除此只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江子修便也不再犹豫,大步跟了上去。 待二人最终站在幽黑深邃的山洞口时,只见面前的山洞黑暗无比,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时有阴寒的冷风自漆黑的洞内传来,如同魔鬼张大的巨口,誓将一切触及它低的光明吞噬殆尽。 容晏只在山洞口停留了片刻,脸上依旧是一副冷若冰 分卷阅读40 霜的淡漠,抬脚就要往里走。 见状,江子修再次猛地抓上‘木晚之’的袖口,有些惊讶道:“木师妹要进去?” 容晏立刻扔了个“废话”的眼神给他。 江子修又道:“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你我二人又失了灵力,万一里头有什么东西,恐怕不好对付。” 容晏阴恻恻地瞥了江子修一眼,随即伸手一根一根掰开对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指,嘲讽道:“你害怕的话就留在这里。”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洞内走去。 江子修眼看着对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心里除了有几分担忧之外,还不由对这“小师妹”的勇气生出几分赞赏。 也许是以前他对木晚之有些误解吧…… 最终,江子修略一沉吟,快步跟了上去。 山洞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黑,而且越往深处走,黑暗便越浓重一分。仿佛光线被洞内某一种无形的力量给尽数吞没。 周遭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之外,安静得有些异常。他们走得格外缓慢,也格外警惕。渐渐地容晏觉得山洞的两侧石壁越来越窄,不多久,他几乎已经是贴着石壁往前走。 不自觉间,容晏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木晚之作为这段日子以来与容晏相处最久的人,再加之这具身体本就是自己的,她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容晏的异常。 她很快想到了在禁林里遇见的食惊兽。那时她才得知因为长久被封印在禁林山洞里的关系,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王竟然会怕黑。 木晚之小声道:“容晏,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让江子修点一支火折子嘛!即便灵力法器失了效,想来火折子应该还是能用的吧。” “不需要。”容晏果断拒绝,语气中满是不屑。 木晚之又道:“怕黑也很正常的,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害怕的东西。比如像我,最害怕的就是蟑螂,哦还有蛇,还有蜈蚣,还有……咳咳,我的意思是有有恐惧的东西很正常。” “哦?你最害怕的不是本座吗?”容晏清清冷冷地说道。 木晚之低声‘啊’了一声,想到禁林中幻化成容晏模样的食惊兽,一股寒意顿时又从脚底升上脑门。 “你为何害怕本座?”容晏又问道,今日他好像破天荒的话有点多。 木晚之小声嘟囔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平时总是对我凶巴巴的。” 容晏薄薄的眼皮低垂了一下,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木晚之又开始啰里吧嗦起来:“不过说真的,容晏你要是害怕的话千万别硬撑着。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也好分散下你的注意力。你想要听……” “闭嘴!”容晏没好气道。 清亮的两个字在幽静的山洞内显得格外清晰。 走在后头的江子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问道:“木师妹你说什么?” 容晏这才意识到刚才一个不留神,竟将内心的话给响亮地给说了出来。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道:“没什么,有一只蚊子一直在我耳边飞,烦人得很。” 木晚之:…… 江子修:这里有蚊子吗?他怎么没发现? 二人又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耳边的水滴声越来越明显,眼前也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束束微弱的光线从远处传来,驱散了恐惧的同时,也带了希望。 木晚之望着远处的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雀跃道:“前面有光!应该是出口没错!” 容晏简单‘嗯’了一句,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迫不及待地朝着光明的那一头而去。 直到他们再次感受到阳光所带来的那种温暖,连空气都仿佛不再潮湿黏腻。 走出山洞后,眼前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小山丘,整个山坡被苍翠所覆盖,如同翠绿色的波浪。天空湛蓝得好似清澈的海水,几朵柔软棉白的云朵悠悠荡荡地漂浮着,如诗如画。 远处连绵不绝的山丘里头,能隐约看见一个村庄被包围在其中,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 “前面有个村庄,我们去那里问问路。”江子修如释重负地指着远处的民屋,并未注意到身后‘木晚之’凝重的神色。 二人沿着山坡一顿疾行,眼看着村庄已是近在咫尺,容晏却悄悄与木晚之对话。 “这里透着古怪。” 木晚之满是不解:“有吗?我怎么没觉得?这里美的好像仙境一样,哪来的古怪?” 容晏绕有所指道:“在这个世上,越是表面看上去美好的东西,往往里子就越是肮脏黑暗。” 木晚之:……你这是在暗指谁呢? 容晏继续道:“这里很安静。” 听他这么一说,木晚之也凝神去听,果然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其实这里地处偏僻,群山环绕,比起人流聚集的城镇来说安静些实属正常。可问题是这里太过安静了,静得没有一丝杂音。 容晏目光愈发深沉 分卷阅读41 ,抬头凝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木晚之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须臾,容晏才将目光再次投向不远处的村落,眼眸微微眯起,带着明显的凌厉。 他道:“这里既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头顶上更是没有飞过任何活物。” 空气中仿佛充斥着一股死寂的味道…… 停顿许久,容晏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这里有锁灵石的气息!” 第三块锁灵石在这里?! 木晚之一下子就来了劲,果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就在这时,前方已经走到村庄口的江子修朝着‘木晚之’挥手,指着村口的一块石碑,喊道:“我们到了!这里叫芳甸村!” 芳甸村…… 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 顿时,一个惊天消息在木晚之脑子里炸开。 芳甸村?!那不是原书里男主和女主共同经历的剧情嘛?! 怎么硬生生套在了她的身上?! 哦不,严格来说是套在了容晏的身上…… 误入芳甸2 芳甸村?!这不是原书里男主和女主共同经历的剧情嘛?! 木晚之对于小说中芳甸村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毕竟是全书第一次发糖。 小说里男主江子修因为被狼妖群攻,受伤逃至芳甸村,刚好偶遇了在村中施药看病的女主尹秋水。尹秋水救下江子修,悉心照料,自此二人互生好感。 怎么现在变成了他们三个? 木晚之抓耳挠腮间,江子修已经跨过村口的石碑,朝前走了进去。 村子和远处看上去的一样朴实恬然,透过一条贯穿始末的泥泞小道便可从村头望到村尾。道路两旁错落着一间间瓦房,不时有村民从里头进进出出,各自忙碌着。 见此情景,木晚之不由暗笑容晏是太紧张了。 死寂?这里哪里有半点死寂的味道?所见所闻明明都充斥着祥和与安宁。 容晏也觉得颇为奇怪。明明刚才诡异的感觉如此强烈,可现在却是荡然无存。他心中仍有顾虑,但无奈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不过眼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若不往前闯一闯,难不成要在山谷中等死不成?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落脚处再说。 于是,再三斟酌下容晏也只能随着江子修一起往村庄走去。 江子修道:“木师妹你去找个人问问路吧?” 容晏站在原地,双手抱胸,一脸“你说的什么疯话”的神色,显然没有要动的打算。 江子修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冷汗直流,立马尴尬一笑,道:“还是我去问吧。” 容晏收回阴恻恻的目光作为默许。 木晚之现在的心情比起刚才已经平复许多,似乎已经被迫接受了自己身体被人鸠占鹊巢的事实。反正她也是穿书过来的,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占了原主的身体,如今不过是天道有轮回,正好轮到她而已。 与其抱怨哭喊,倒不如想办法帮助容晏找到剩下的锁灵石,让这大魔王赶紧滚出自己的身体! 两人各有所思间,几个孩童嬉笑奔跑而来,见到前方有人也没有要减速避让的意思,一个个迅速从容晏身边擦身而过。 而跑在最末处的一个小男孩突然脚下一个俎咧,看眼着就要扑倒在容晏身上。 容晏反应极快,就在男孩倒地间他竟抬起一只脚,刚好挡住了男孩下落的身体。 男孩瘦小的身躯趴在容晏小腿上,怔愣了半晌,随即迅速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又撒腿去追前头的几个孩子,别说是一句道谢了,连看都没有看容晏一眼。 看着孩子一溜烟跑没了影,容晏双手叉腰,不悦地说道:“没教养!” 木晚之笑道:“你堂堂魔尊大人干嘛跟一个孩子计较。” 说完,转身便瞧见江子修皱着眉头往回走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容晏依然是一副不太友善的语气:“问到什么没有?” 江子修并没有回答,只沉默摇了摇头,双颊似有若隐若现的红晕。 容晏蹙了蹙眉,本就不悦的口气更加低沉了几分:“堂堂仙门翘楚江公子,怎么搞得一副良家妇女被人调戏了的模样?你是被村里的大妈吃豆腐了?” 木晚之噗嗤笑出了声。 而江子修则更窘了,哭笑不得道:“方才我询问了几个村民,却……没人理我。” “噗!” 这下容晏和木晚之二人同时发出的笑声。 闹了半天原来是吃了闭门羹。 江子修的男主人设就是高冷。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也难怪这些村民不待见。 木晚之悄悄道:“他就是太一板一眼了,初来乍到得客气些。容晏,还是你自己去问吧。” “我?”容晏嘴角的弧度骤然一抽 分卷阅读42 ,“你疯了?!” 木晚之顿时反应过来:哦对,这位大爷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他上去问路,只怕会直接把人家吓哭。 不过这么僵持着也没用,思忖过后,容晏最终只得妥协,朝着一旁蹲坐在屋子前的一位老人走去。 容晏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老人家,我们在这山里迷了路,不知能否告知哪条路才可以离开村庄?” 这可以说是容晏此生用过平易近人的声音了,却不想面前的老人竟然丝毫不为所动,连头都不曾抬一抬,只自顾自地摆弄着手里的豆芽。 这样的结果别说是容晏了,就连木晚之也是始料未及。 容晏刚刚还嘲笑江子修呢,没想到转身就被啪啪打脸,自尊心极强的他怎么能忍得了?他不服气地东张西望,寻找第二个目标。不一会儿便将目光锁定在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姑娘身上。 容晏走上前去,低声道:“请问……” 这次更糟了…… 容晏才刚刚张口,还未来得及说完整句话,对方便直直从他面前走过,压根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容晏勉强挤出来的一点弧度瞬间垮了下来。 木晚之捂脸,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两位大佬级别的人物,竟然会卡在问路这种低端环节上。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这里的村民不欢迎外人?可就算是不欢迎外人,那也该骂上两句,把他们赶出去才对。 而看这些村民刚才的反应,既不回话,也不打骂,甚至连瞧都不曾瞧过他们一眼,就好像他们压根不存在一样。 突然,木晚之浑身一震,身体仿佛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连四肢都开始麻木起来。 “容晏,我有个大胆的假设,非常大胆。”她低声道,“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 容晏显然与木晚之想到一起去了。他目光死死凝视着村庄里各自忙碌的村民们,声线冷若冰霜:“这些人看不见我们。” 江子修也同样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许久未回过神来。 这里的村民是怎么了?瞎子?不对!就算一个两个瞎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瞎子。 再者,看他们个个能跑能动,干活走路都与常人无异,这些村民显然并非眼盲之人。既然这些人并非目不能视,却为何偏偏对他二人视而不见? 究竟问题出在哪儿? 正在这时,一粉衣少妇自容晏身边缓步走过,引起了他的注意。 容晏望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透出危险的光。 “她身上有锁灵石的气息!” 说完容晏便大步跟在了女子后头,全然不顾身后一脸茫然的江子修。 因知道芳甸村村民无法看见他们,所以容晏跟踪尾随的方式可以说是毫无顾忌,几乎都快贴上人家了。 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他们随着女子来到了一片竹林。 竹林在村庄的东北角,郁郁葱葱一片却给人一种清冷之感。而林中深处坐落着一间简朴雅致的屋子。 见女子径直朝小屋走了进去,二人便猜到这里应该是女子的住所。 竹屋的房门并未上锁,只轻轻一推,便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容晏作势就要走入其中,却余光发现江子修脸色微红地站在门外,似乎并没有要跟着他一起进去的样子。 元真道宗向来看重礼数,教出来的弟子也个个儒雅端正,江子修这种好学生自然是把门中的规矩礼节学了个百分百。明明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但正人君子是不会随便进入女子房间的。 容晏望着门口的江子修,翻了白眼,冷哼一声“迂腐”便毫无顾忌地走入屋子。 屋内并无过多装饰,只摆放着一些字画和三两个小物件,给人一种清寡淡泊的感觉,倒是与这清雅的竹林相得益彰。 再往里头走,只见一女子正坐屋中间的几案旁,低头翻阅着书籍,正是方才路上的粉衣女子。 容晏直接走到几案旁,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女子身着素色长裙,顺滑的长发被随意绑在脑后,看上去格外温婉娴静。她不时翻动手中的书卷,动作缓慢沉静,皮肤白得好似冬日的白雪,虽然美丽却给人一种病殃殃的感觉。 此女看上去并无特别,身上为何会有强烈的锁灵石气息? 这时,原本端坐着的女子忽然转头猛咳了起来。女子咳得厉害,几乎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让人不禁怀疑下一刻她就要把肺给咳出来。 好一会儿后才停了下来,她低头喘着气,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苍白。 木晚之轻声道:“她好像病得不轻欸。一个身患重病的女子为何要独自一人住在这竹林里?” “并非独自一人。”容晏忽然道,目光望向一旁桌上的碗筷。 木晚之这才注意到屋内的餐桌上果然放置着两副碗筷,显然这个屋子里还住着其他人。 这时,屋外骤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分卷阅读43 有人回来了! “叶青!” 不一会儿,便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疾步走入屋内,俊秀的脸上满是焦灼,径直朝案上的女子走去。 被唤作叶青的女子起身去迎,眉眼间满是笑意。 白衣男子立马握上叶青的手,紧张地说道:“我听牛叔说你身子不舒服,所以就赶忙回来看看。你怎么样?” 叶青笑道:“无碍,已经好很多了,你别太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你总是这样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老毛病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你别忘了,我可是个大夫!”叶青温柔地为男子拭去额头的薄汗。 听这对话便不难猜道两人的关系是夫妻。 屋内空间本就狭小,再加上小两口温存得紧,容晏懒得听这些卿卿我我的废话,转身就往外走。 走出小屋后的容晏却并没有随着江子修离开,他站在小屋外头,深褐色的眸子似乎比往常更沉了几分。 江子修不解问道:“木师妹,怎么了?” “刚才那个男人。”容晏面色阴冷地盯着竹屋的入口处,“他看得见我们!” 误入芳甸3 “他看得见我们。” 木晚之和江子修皆是一怔,方才男子进屋时,木晚之仔细观察过他的动作和神情,与其他村民一样,似乎并没有异状。 江子修似乎也对此颇为怀疑:”你确定?” 容晏点头:“我不会看错的!虽然他掩饰得极好,也尽量做到对我们视而不见,可人的第一反应总是最为真实,虽只是一瞬,但我看得真切。这个男人他能看见我们!” 江子修顿了顿,而后摇头反驳道:“可是这说不通啊。如果他真能看见,刚才为什么没有拆穿我们?或是询问我们的来历?若是他故意伪装掩饰,那……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晏目光始终紧紧盯着竹屋,不紧不慢地说道:“瞎猜也没用,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待他和妻子说完了话,他自然会出来见我们的。” 果然不多久,白衣男子便缓缓走出屋子。他看见还未离开的二人时,有一瞬的愣怔自眸中划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若无其事地走到屋子旁的水缸边打起水来。 这次不仅是容晏,连一旁的江子修也看到了男子面上的神色变化,更加确定了他们方才的猜想。 江子修缓步走到男子身旁,即便在这种时候他还是能做到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作揖行礼:“这位公子,有礼了。” 男子充耳不闻,手上动作未停,显然没有要回应他的样子。 容晏却懒得跟他装腔作势,大步走上前去,厉声道:“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看得见我们。” 这一次,男子虽然没有转头看向他们,可也不再装聋作哑,简短而冷淡地说道:“二位听在下一句劝,赶紧离开芳甸村吧!” 男子的话提醒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这让容晏很是不爽。他也不跟对方客气,直接道:“我们要是出的去,谁稀罕留在这个鬼地方!” “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男子态度冷淡,说话间竟是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江子修也有心有不悦,但涵养是长在他骨子里的东西,割舍不掉。他依旧面不改色,礼貌应答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二人不小心从悬崖上掉落谷底,这才误打误撞走入这村子。我们已经在周围找了好久,却始终没能找到出口。还望公子能指条出路。” “你们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难怪……”男子听闻面露难色,眼里竟然带着一点儿说不清的…… 怜悯。 男子这样的反应让二人颇为困惑。对视一眼后,江子修再次问道:“难怪什么?还有,为什么除了公子之外,村子里的其他人都看不见我们?” 男子一愣,复又问道:“你们还不知道?” 容晏终于忍不住这种踹一脚蹦一个屁的询问方式了,他横跨一步走到男子身前,彻底挡住了对方的视线,不耐烦道:“我们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玩猜谜。有话就直说!” 对方身上强烈的压迫感让男子愣了片刻。他心惊此人明明外表看上去是个可爱清秀的小丫头,可语气和神态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又让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思量再三,男子终是沉沉一叹:“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瞒二位了。在下名为董珏,芳甸村人士。之所以能看见二位,乃是因为我从小天赋异禀,能看见……” “常人所不能看见的东西!” “常人所不能看见的东西?”容晏眸色一凌,“是什么?” 董珏犹豫了片刻,后吸了口气,道:“亡灵,也就是大家俗称的鬼魂!” 江子修浑身一震,只觉周身血液瞬间涌入脑袋,他颤抖着双唇,不敢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整个村庄只有你能看见我们,是因为我们已经……” 话到这里,江子修却 分卷阅读44 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反倒是容晏接过话,眼中清冷一片:“鬼魂?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死了?” 董珏一副为难的模样,欲言又止,终只化作一声长叹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难接受。我想一定是因为你们死的时候太过突然,魂魄还以为肉身尚在人世,所以才会被困在这里。” 虽然心中无法接受,但是江子修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若已死之人执念积攒,魂魄便会滞留人间,无□□回投胎,在世间游荡。 更有甚者执生怨,怨生恶,时间一久便成为怨灵,怨气再浓重些便成为邪祟,害人性命。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难怪他的灵力和法器会在坠落悬崖后突然消失。 难怪村中村民对他们视而不见。 原来竟是如此! 容晏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盯着董珏许久,后悠悠然道:“董公子可有破解之法?” “我既非道士也非法师,驱鬼招魂之事我并不懂。” 董珏无奈一笑,“看二位的打扮,似乎是仙门中人。我想公子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 江子修沉吟片刻,说他现在不慌乱是不可能的,但理智逼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转身对着容晏道:“先找到尸体再说。” 容晏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回视着江子修,问道:“找尸首?去哪儿找?” 江子修道:“回山谷的峭壁边。” 容晏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他又突然改了注意,只笑着点点头,似乎是默许了江子修的建议。 董珏见二人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便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转身再次回到屋中。 江子修不敢耽搁,只抱拳谢过后便匆匆离开。 一路上江子修一言未发,脸色阴沉得能掐出水来。 见江子修不高兴,容晏倒是比谁都开心,还要一个劲地落井下石。 他幸灾乐祸道:“哎呀,堂堂仙门弟子,死后竟然成了自己生前最痛恨的鬼魅幽魂,当真是讽刺透顶啊!” 江子修心情郁结,也懒得再理会‘木晚之’一路以来的不对劲,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加快了些。 可当他们回到峭壁边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见到。别说是尸体了,连半点儿衣服渣子都没有。 江子修怅然若失:“难道是被野兽叼走了?” “野兽?”容晏身体半倚着石壁,双手抱胸,一副格外悠闲的样子,“这里连只鸟都没有,哪来的野兽?” 江子修催促道:“我们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吧。” 不料背后却传来断然拒绝的声音。 “我累了,要去你自己去。” 看到‘木晚之’一副爱谁谁的神色后,江子修也只得独自继续寻找。毕竟全都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连累对方落得个如此结局。想到这里,不由更内疚了几分。 见江子修依然锲而不舍地寻找着自己的‘尸体’,容晏忍不住冷哼一声,心道:我当年是怎么被这个二傻子给打败的?简直是耻辱! 木晚之哭嚎声霎时在脑子里炸开。 “哇—我怎么就这么死了?!我才穿过来没多久,也没过几天好日子,难道这就是炮灰女配的命吗?!”木晚之哭天抢地道,简直要把容晏的耳朵给生生哭聋了。 容晏威吓一声:“哭什么哭!不准哭!” 这下木晚之哭得更来劲了,抽泣道:“活着的时候做你小弟也就算了,死了还要和你绑定在一起,继续被你折磨!” “你说……”木晚之哭声小了下来,因为她意识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咱们重新投胎后会不会还是在一起啊?!” 容晏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些许玩味:“怎么?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哇——”木晚之继续鬼哭狼嚎。 “行了行了!”容晏厉声喝道,“你不会真相信董珏的鬼话吧?” 木晚之陡然停住啜泣,不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他在骗我们?” “那个董珏长得一本正经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容晏一边道,一边不时摇晃着自己的两只脚。 木晚之:“……” 能把两个如此矛盾的观点说得这般理所当然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随后容晏突然抬起一只脚,指着下方的草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不过是一片草地,除了有些发黄干枯之外并无异样,木晚之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容晏道:“你再看仔细一点,这草有什么不同之处?” “有些被你踩断了,有些被你踩弯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木晚之这下更乱了。 “答对了!关键就是在这儿!”容晏打了个响指,“如果我真的是鬼,这些草又怎么会被压弯?” 木晚之顿时恍然大悟。 世间怨灵亡魂说白了不过是一股气而已,只有少数怨气极重的厉 分卷阅读45 鬼才能做到移物。倘若她真的已经死了,只怕碰到任何物体都不会有反应才对。 如此说来,他们当真还活着。 容晏忍不住调侃道:“你们这些名门子弟整天窝在山顶啃那些又臭又长的死书有什么用?遇事先动脑子再动刀剑,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迟早有一天被别人给卖了。” “不过……”容晏故意拉长了音,“如果你还不相信,我还有个办法可以证明。” “什么办法?”木晚之问道。 容晏将目光投在不远处江子修的背上,不咸不淡地说道:“让我在江子修身上戳上十七八个窟窿,看看他会不会血尽而亡。” 木晚之:“……” 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 木晚之这时又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你早就知道董珏在撒谎?” “不错,我早就知道。”容晏轻笑一声,似乎心情很是不错,“什么阴阳眼,这种蹩脚的谎话也亏他想得出来。你看他骨架厚实,五官锋利,哪里像是那种八字轻,阴气盛的招阴之人?反倒是他那病怏怏的夫人还有几分可能。” 木晚之更加疑惑了:“既然你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为何还要听他的话来这里?为何当时不拆穿他?” “因为我想借他的手杀了江子修!” 借刀杀人 木晚之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为何还要听他的话来这里?” 容晏耸耸肩,道:“原因有二。第一,我很是好奇,他把我们引到此处到底有何目的。” “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木晚之诧异。 容晏双手交叉于胸前,朝着江子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怕什么,不还有你江师兄吗?” 木晚之:……大佬们都是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其实早在回山谷之前,容晏心里就有了自己的算盘。如今敌在暗,他们在明。董珏若真有心要害他们,只怕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倒不如将计就计,让董珏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好让他看看这么个文弱书生到底能翻出什么花来。 “那第二个原因呢?”木晚之又道,“你刚才只说了其一。” “第二个原因是……”容晏嘴角微微一斜,带着些许魅惑,“我想借董珏的手杀了江子修。” “什么?你想杀了江子修?!”木晚之尖声道,“在这里?” 容晏羽睫微微一颤,语气低沉:“怎么?你舍不得?” “我……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木晚之嘴上弱弱地嘀咕着,内心却是正在咆哮。 在这里杀男主?开什么国际玩笑?!小说里的撒糖情节还没开始呢,怎么可能让男主说狗带就狗带啊! 大男主小说黄金定律没有听说过吗?任何试图伤害男主的配角最终都会成为炮灰! 你个还在雏鸟阶段的大魔王,竟然想在这里杀江子修,那不等于提前让自己领盒饭下线吗? 骂着骂着,木晚之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容晏现在用的可是她的身体啊!!! 如果他去杀江子修的话,那不就等同于是送‘木晚之’去死吗? 木晚之生无可恋:小丑竟是我自己…… 容晏冰冷中又带着些许喜悦的声音幽幽传来:“来了!” 容晏感知到异样的同时,几步开外的江子修也觉得背后寒毛林立,一股浓重的杀气汹涌而来。 仓惶间,便见一根利箭正朝着自己而去,江子修几乎是想都没想,一个旋身躲开了攻击。他迅速回到‘木晚之’身边,抽出背后的‘谪仙’,一双眼睛巡视周围,不敢遗漏丝毫。 “是什么东西?”江子修问道。 容晏认识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看来是有人要杀我们。诶?既然我们已经死了,谁又会想要杀两个鬼魂呢?” 江子修立刻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本想再问些什么,可下一刻,四周的石壁传来的“卡嗒”一声,让他彻底忘了开口。 石壁上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但在空旷寂静的山谷中却是格外清晰。 还未等二人做出反应,两侧的石壁开始收缩旋转,原本被藤蔓覆盖的石面上露出一个个小孔,密密麻麻布满整面墙壁。 江子修大惊道:“不好!你快躲起来!” 容晏挑眉,面上毫无慌乱之色:“躲?这四周都是峭壁,你让我躲哪儿去?” 下一刻,成百上千支短箭已从石壁小孔中飞射而出,如同狂风暴雨般向二人袭来。 江子修脸色大变,不断挥舞着手中的‘谪仙’,去挡飞驰而来的利箭。只可惜他失了灵力,只能靠最简单的武功招式来尽量抵挡。 奈何箭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一边要挡开攻击,一边还要顾着保护身后的‘木晚之’,分身乏术,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眼看着飞驰而来的箭越来越多,江子修果断单手脱下外衣,一手抓 分卷阅读46 着衣角迅速甩动,竟在二人面前形成一道屏障。四面八方的短箭如大雨般纷沓而至,不一会儿,江子修的外衣便裹满了厚厚一捆。 就在江子修体力即将达到极限的时候,周围的攻击却慢慢缓了下来。须臾,谷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见许久没了动静,容晏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失望:“这就结束了?” “应该是。”江子修长舒一口气,额头已沁出一层薄汗。他看了眼自己手中已碎成一条条破布的外衣,显然是没法再穿了。他扬手一甩,毫不心疼地将其扔开了去。 容晏低头看着满地狼藉,脸上露出一道冷峻。 原来这便是董珏故意引他们回山谷的目的。他本来还以为董珏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书生,没想到他谎话编得不怎么样,机关倒是设计得不错,真是低估了他。 这下容晏对董珏更是好奇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惊喜要带给自己呢? 容晏这头兀自想着,耳边又扬起一缕微风。 暗箭的速度极快,但仍未能逃过容晏的眼睛。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右手,正打算直接用手指接下这下攻击。 可手刚抬到一半,身体就被人猛地抱住。 江子修一把抱住‘木晚之’,带着她一起侧身往地上一滚。江子修虽身手已是比常人敏捷不少,无奈短箭的速度实在太亏,仍是让他避让不及,手臂被锋利的箭头划开一道口子。 刺痛带着一股热意自右臂上传来,江子修却顾不上查看伤口。 周围那阵让人寒毛竖立的“卡嗒”声又再次传来。 容晏瞥了眼江子修身上的伤口,冷下脸道:“多管闲事!” 江子修此时一心严阵以待,并未听清容晏口中的话。他再度提起‘谪仙’,带着拼死一搏的决心,准备迎接新一轮攻击。 不料下一刻,叫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藤蔓树枝竟突然疯狂生长蔓延,如同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蛇,迅速朝着那些布满小孔的石壁而去。它们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钻入石孔中,慢慢将那些小孔全部堵住,竟死死挡住了短箭。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 刚才那一番顽强抵抗,木晚之根本不敢正眼去看,直到周围恢复了安静,她才敢稍稍睁开一条缝。 她心有余悸地问道:“我们安全了?” 容晏不悦‘嗯’了声。 木晚之问道:“这藤曼是怎么回事?你做的?” “不是我,看来是有人帮了我们。”容晏环视四周,双眼再次微眯,“有妖气!” 容晏正打算上前去寻,却被身后之人紧紧抓住手腕。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江子修白着脸道。说完,也不管‘木晚之’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夕阳暮色,天边的云朵如一团团簇拥的火焰,诡异的红色浸染了整个天际,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江子修几乎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力走到山洞。他们不敢走太深,只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暂时躲起来。 松开‘木晚之’的一刹那,江子修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他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脚底仿佛踩在一团棉花上似的,下一瞬便眼前一黑,重重倒在了地上。 容晏听到身旁传来的‘噗通’一声,转头望去,只见江子修脸色煞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失了意识。 容晏用脚踢了踢江子修的腿肚子,对方却毫无反应。 木晚之问道:“他怎么了?” “中毒了。”容晏冷漠道,一脚踢开江子修的手。 “箭上有毒?”木晚之慌道,“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随他自生自灭咯。” 说完,容晏转身就要离开山洞,彻底无视了身后昏迷不醒的江子修。 木晚之惊道:“你就这么走了?” “他说了这里不安全,不走还打算留在这里被射成筛子吗?”容晏说着狼心狗肺的鬼话竟是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荒谬。 木晚之问道:“那他呢?你不带上他吗?” 容晏问道:“为何要带上他?” “他刚才救了我们。这么一走了之恐怕不太道义吧?”木晚之还试图与容晏讲道理。 “我又没让他救,是他自己多管闲事。”容晏耸耸肩,灵魂发问,“再说了,我本来就打算杀他,又为何现在要救他?” 木晚之:“……” 好吧,反派还是那个反派,我不该对你有过多的幻想……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容晏忽然蹲下身子,双目紧紧盯着昏迷倒地的江子修,眼中透出浓浓杀意,“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机会!” 眼看着容晏的手(确切来说是木晚之的手)即将攀上江子修的脖颈,木晚之陡然大喊出声。 “不行!” 容晏眸色一黯:“你还说你没有舍不得?” 舍 分卷阅读47 不得你个鬼啊!你用老子的手去杀挂批男主,这不是妥妥送老子升天嘛! 木晚之深深吸了口气,确定自己能心平气和之后才开口道:“你要杀他我没有意见。但是大敌当前,前仇旧怨就先放一放嘛。魔尊大人你想想啊,如今这个村子里处处透着古怪,可谓是危机四伏。眼下咱们又失了灵力法术,单打独斗恐怕太危险了。” 容晏手上一顿,挑眉道:“说人话。” 见容晏稍有迟疑,木晚之又道:“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如今饶这二傻子一条命,起码也算是有个帮手。虽然他也失了灵力,但勉强也能当个肉垫什么的。再说了,大人您法力无边,杀他不急于一时,等日后出去了,有的是机会。” 容晏反道:“木晚之,你好像很关心他。” “我那里是关心他?!”木晚之挤出哽咽的声音,“我是关心大人您啊!” “这种连鬼都不会相信的话以后就别在本座面前说了。”容晏嘴上不客气地说道,可语气中竟隐隐透着一些喜悦,“你说的对,本座光明磊落。就算是要报仇,也不能乘人之危。” “还是大人明鉴。”木晚之心头一松,“那咱们先处理伤口吧。他身上应该带了些伤药。” 容晏冷哼:“本座不杀他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要本座救他?” 木晚之反问:“你不救他跟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容晏:“……” 他竟然对于这种歪理无法反驳 乌龙表白 容晏靠在洞穴的石壁上若有所思。 江子修依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更白几分。想到他方才殊死搏斗的样子,容晏终是无奈一叹,起身走到江子修身旁,伸手便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 意识不清的木辰希似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上游走,他不适地颤抖了几下想要闪避。 容晏哪里顾得上对方情不情愿,一双手粗鲁地在江子修身上一番折腾,不一会儿,果然从他腰间摸出几个白色瓷瓶。 他挨个打开闻了闻,不由皱眉,一股难闻的药味钻入鼻尖。 创伤药?解药?还是毒药?元真道宗的人出门应该不会带毒药吧? 他对药理并不精通,盯着瓶瓶罐罐犯起难来,随即问道:“木晚之,你能分得清这是什么药吗?” 木晚之语气比容晏还要吃惊:“我?” 容晏翻了个白眼,他不该对她有太多期待。 最后容晏眉毛一挑,无所谓道:“算了,管他呢,都用了一遍。如果用错了药的话也怪不了我,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木晚之:“……” 说完,容晏将瓶子中的白色粉末均匀涂抹在江子修的伤口处。 许是冰凉的药粉接触到皮肤引起不适,江子修忽然睁开迷蒙的眼,满是茫然地看着‘木晚之’。 江子修苍白的手指抓上‘木晚之’纤细的手腕,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无奈脑子实在昏沉得厉害,根本没有力气张开嘴皮子,最后还是两眼一翻,再度晕了过去。 容晏嫌弃地甩开对方的手,继续‘专心’上药。 木晚之暗自纳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说好的女主呢?说好的撒糖呢? 原文小说里芳甸村明明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啊!明明是催生男女主感情线的温.床啊!怎么到了她头上就成了个满是古怪杀机的死亡村落了? 小甜文怎么成了恐怖片了?! 还有最最关键的! 小说里,明明是女主照顾受了伤的江子修啊!怎么现在上药的反倒成了她? 哦不,严格来说上药的是容晏…… 如此诡异又和谐的场景惊得木晚之连连感叹:“我之前看的小说难道是盗版?”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忙活完了的容晏在江子修对面坐下,粗糙坚硬的岩石抵在背上很是难受。 “你觉得董珏为何要杀我们?” 黑暗安静的山洞内传来木晚之苏苏软软的声音,听着叫容晏感到有几份心安。 木晚之又问道,“我们与他无冤无仇,又初来芳甸村,他为何迫不及待想除掉我们?” 容晏眸色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道:“隐藏秘密。八成与芳甸村的异象有关。” 木晚之问道:“你说芳甸村里有锁灵石的痕迹,会不会是在董珏的身上?” “今日见他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锁灵石的气息。但不排除是他把锁灵石藏了起来。”容晏轻笑出声,却隐隐约约透着刺骨的寒意。“我还真是小瞧了那个董珏,既懂得用陷阱,又懂得用毒。有前途,待在这乡野之地着实可惜了。” 木晚之:……大哥,你搞清楚立场好不好!怎么还惺惺相惜起来了?! 安静片刻,容晏又徐徐道:“刚才在山谷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丝妖气。而且那些阻止机关的藤蔓也显然是有人出手帮忙 分卷阅读48 。看来这里应该还存在着另外一股力量,就目前来看,这股力量似乎并非敌人。” 木晚之不解:“为什么要帮我们?” “不知道,这个鬼地方秘密太多。”容晏耸肩道。大概是木晚之身体底子实在不行,连带着容晏也开始犯困起来。心不在焉地又聊了两句后,竟也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梦境中,容晏来到一座山洞,那是另一处山洞,与他们现在所处的并不一样。但容晏却对梦境中的山洞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他缓步往里走去,一声冰凉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说了,你逃不掉的!” 容晏反应极快,迅速转身,用手肘抵住对方陡然靠近的身体,手掌猛地抓上一只结实的手臂。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双方皆是一愣。 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孔,幽深的眸子中带着浓烈的凌厉,一如往常的他。眼下他正顶着木晚之的身体,面前站着一个和本尊容晏长得一样的男人,如此怪异的画面让容晏不悦地皱起眉头。 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也在打量着他,似乎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窥探灵魂。 “你不是木晚之。你是谁?”对方语气满是肯定。 容晏高高扬起下巴,不客气地回道:“你他妈又是谁?” 男子先是一愣,盯着容晏看了许久,最后带着戏谑的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啊!” 对方松开了容晏的手,退开了几步,朝着黑暗身处走去,口中却是不咸不淡地传来一句:“木晚之呢?” 容晏不客气道:“要你管!” 对方倒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出声:“提醒你一句,记得看紧木晚之。小丫头狡猾得很,一不小心她就从你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了。” 桀骜的语气是那么熟悉,却还带着一丝陌生的……忧伤。 容晏眉头一皱,不自觉地迈开步子想要跟上对方的身影。但对方消失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好像他怎么追也追不到。最后脚下一软,仿佛一下子踩空,身体再度坠回黑暗中。 清风将一瓣杏花花瓣吹送而来,容晏醒来时,洞口外的第一道阳光照射进来。他伸手揉了揉自己发涨的脑袋,忽然头顶传来略微沙哑的男声。 “木师妹你醒了?” 容晏抬眸看着已醒来的江子修,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讽刺问道:“你还没死啊?” 江子修似乎已经习惯了‘木晚之’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地一笑:“多谢木师妹相救。” 虽然昨天他意识不清,但却依稀记得有一只纤细的手在自己皮肤上温柔(可能容晏并不承认)拂过,带着一缕让人心安的药香。如今江子修内息已恢复正常,身体也没有其他异样,想必箭上的毒已是解了七七八八。 “不必谢我。我们只是扯平,互不拖欠罢了。”容晏冷冷道,一边撑起身子站起来,“既然死不了,那就别磨蹭了,快走吧。” “去哪?”江子修问道。 “当然是去找董珏算账啊!”容晏背对着江子修回答道,脚下步伐未停,径直朝着山洞未外头走去。 江子修点头赞同。 现在董珏说不定以为他们已经中了陷阱,兴许回去还能杀他个措手不及。不管董珏究竟在搞什么鬼,这个仇他们终究是要搞清楚的! 二人迎着阳光走出山洞,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自从醒来之后江子修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缓步跟在容晏身后,眉头若有似无地蹙着,双眼时不时在‘木晚之’的背影上打转。 “木师妹,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江子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晏并没有回头去看,只不耐烦道:“说!” 江子修停下脚步,语气中竟然带着一点忐忑,道:“木师妹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容晏不解:“生你什么气?” 难道是问有没有气你当初杀了我? 江子修双颊微红,又道:“当日在仙门大会上,木师妹曾说……说你心悦于我。” 木晚之:你提这个做什么?!!!老子刚刚救了你,你立马就送老子升天?! 容晏这下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的江子修,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木晚之喜欢你?!” 江子修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与‘木晚之’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虽然‘木晚之’对他比之前冷淡不少,但对方遇事沉静果敢的性子却让他大为改观。他忽然非常后悔当日在仙门大会上如此草率地就拒绝了她。 再想到昨日对方细心为自己上药包扎,虽然他当时意识不完全清醒,但江子修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正在催促着他,逼着他做出此生最疯狂的事情。 江子修心里紧张得很,并未在意面前‘木晚之’脸上的怒色,他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木晚之’,纠结半晌后,终于道:“当时我一心修道,并未在意儿女情长,所以才婉拒了师妹。不知当日 分卷阅读49 的拒绝……我还能收回吗?” 容晏:“……” 木晚之:“……” 江子修:“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但是我这次是认真的。” 容晏:“……” 木晚之:“知道不是时候你还说?!” 江子修双目炯炯有神凝视着‘木晚之’,信誓旦旦道:“木师妹不用现在给我答复,但还望木师妹能好好考虑下。其他的,等咱们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容晏当然不会回答江子修的问题。 他此刻的脸色可以用五彩斑斓来形容,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他咬牙强忍着怒气,对体内正在瑟瑟发抖的木晚之说道:“你喜欢江子修?还曾经在仙门大会上直接表白?!” 木晚之:“我不想离开这里了……” 都是循环 静谧的小村庄平静得好似毫无波澜的湖面,仿佛外头无论发生了什么终究无法激起这里的半点儿涟漪。 日头升上来之后,路上来往的村民开始变多,不过却如昨日一样,依然无人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天地之间他们就真的好似两个无形的鬼魂。 容晏闷头在路上走着,脸色阴沉得吓人,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抽出腰间的间把人大卸八块似的。 江子修小心翼翼地跟在容晏身侧,也不主动开口说话,似是担心再说什么让二人更加尴尬。 “容晏。”木晚之颤巍巍的声音传来,“我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容晏冷漠道:“说来听听。” 身为大佬马仔最忌讳的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木晚之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心狠手辣的容晏一定会把她直接拍死,然后彻底占领她的身体。没想到容晏竟然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一下子木晚之反倒没有反应过来。 她暂时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只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最后只能支支吾吾道:“那个……其实……我……” “想好了再说。”容晏不耐打断道,“记得编一个好点的借口。” 木晚之:“……” 因着董珏的竹屋在村庄的最东边,所以要去到那里必须穿过整个芳甸村。他们在村里快步走着,三人皆是无话,场面不甚尴尬。 正在这时,一群孩子从容晏身旁飞奔而过。其中一个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眼看着就要往容晏身上扑。 江子修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挡在‘木晚之’身前,在孩子摔倒前出手扶住。 可孩子却是对旁人的帮助毫无反应,兀自站起身来,既没有道谢也没有笑容,只捋了捋褶皱的衣角后便继续往前跑去。 江子无奈地摇摇头,倒也并未在意,正打算继续前行,却陡然余光瞧见此刻‘木晚之’煞白的脸色。 容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渐渐远去的孩童背影,口中低语:“屁股开花……” 江子修见对方脸色异常,举止也有些不对劲,不由问道:“木师妹你怎么了?” “我见过那孩子!”容晏冷冷道,目光并未收回。 “孩子?”江子修更觉困惑,不过就是些顽皮好动的普通孩童罢了,有何可疑之处?江子修,问道:“什么时候?” “昨日。” 被容晏这么一提醒,木晚之也立刻想了起来。 方才在江子修面前摔倒的那个小男孩不正是昨日里容晏用腿扶起的那个孩子吗? 当时容晏还不知道芳甸村村民看不见他们,所以对于孩子没有礼貌的无视感到颇为气愤,还扬言再见到人家就要把人家打得屁股开花。没想到果真今天就又给他们撞见了。 为何这场景竟如此相似?相似到仿佛一模一样! 江子修虽然也觉颇为巧合,但心想这村子就这么丁点儿大,连续两日遇见同一个孩子也不足为奇。可他看‘木晚之’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那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容晏却好似没有听到江子修的问题,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而是转身四下张望。 入眼处,一中年男子安静地坐在路边,也不与旁人交流,只独自拨弄着手里的豆芽菜。而另一侧破旧的瓦房里走出一个妇人,她手里的水盆往外一洒,刚巧泼在路过的另一女子身上,湿了对方半身。女子大骂晦气,妇人赶忙道歉。 须臾,容晏缓缓转身指着街道正中间的推车,哑声道:“推车经过那个转弯角的时候,车上的货物会掉下来四包。” 没头没尾的话不仅叫江子修摸不着头脑,就连身体里木晚之也一脸懵。 “容晏大人,你在说什么呢?” 该不会是大佬得知手下的马仔心系仇敌,心态崩了吧? 不过很快木晚之就被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打脸。 话音刚落,果见一男子正推着推车从一旁的小路转弯而来,车上货品在转弯的时候纷纷落了下来,数量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四包。 分卷阅读50 一切就好似按着容晏预知的轨迹进行着。 江子修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问道:“木师妹你为何能预料到这些?” 木晚之此刻的惊骇并不比江子修少,她只觉一股寒意袭上四肢百骸,浑身好似针扎一般麻木且带着细微的疼痛。 好半晌容晏的声音冷冷响起:“并非我能预知,而是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见过!” “你见过?什么时候?”江子修更觉匪夷所思。 “就是昨天!”容晏正色道,“因是陌生的环境,所以我昨日特意长了个心眼,一直留意着周围。而刚才所出现的人和事,我昨日也全都见过,竟是分毫不差!” 忽然有一个想法涌入容晏脑中,他像尊石像般定定站在路中间,双腿如同被灌了铅一般,竟无法迈开半步。 他们不可能是回到了昨日,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 这个芳甸村里的每一个人,每天都重复做着同样的事,说着同样的话! 这里的一切就是一个循环! 木晚之这下也反应了过来,道:“难怪这些村民看不见我们,原来他们是被人给操控了,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 可她不明白,这些村民为何要这么做?是被迫为之?还是不自知?是有什么力量操控着他们? 是董珏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又或者曾经的芳甸村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几人沉默思索间,忽然容晏徐徐转身,朝着远处空荡荡的小路喝道:“出来吧!你跟了我们很久了!” 江子修顺着容晏的视线看向远处,心中满是不解,但很快面前出现的白衣女子给了他答案。 女子一身白裙,缓步走到二人面前,神色中带着一丝怯懦。 江子修立即感知到对方身上的妖气,眸色一冽,右手便握向背后的剑柄。 不想对面的小妖却是大喊一声,哭着半蹲在地上,忙不迭地大叫饶命:“饶命啊!我不是坏人,别杀我。” 木晚之仔细看去,见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巴掌大的圆脸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泪珠子从一双杏眼里哗哗地往外流,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江子修被小妖‘惊天动地’的哭声给哭愣了,一时举着剑柄进退两难。 容晏也没有想到对方竟如此胆小,他们还没开始拷打逼问呢,就哭成这副死了亲爹的模样。 容晏捅了捅生疼的耳膜,不耐烦道:“别哭了,你过来!” 闻言,女子果然顿住了哭泣声,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对面那个冷冰冰的‘姑娘’总带着一种叫人不容忽视的威严,好像她说什么都必须要听从似的。 小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果然朝二人走近。 “你是谁?哪里来的?”容晏简单直接问道。 小妖耸着肩膀,低头应答道:“小妖并无姓名,不过大家以前都叫我小白。小妖本是长在芳甸村的一株海棠,后来经过千年修行,这才勉强化作人形。” 上千年才刚刚化成人形?还化成这个样子? 容晏差点没直接翻白眼,好在勉强忍住了。方才他探这花妖的气息羸弱波动,也猜到此妖物妖力并不强盛,只是没想到竟然弱到这种地步。 容晏眼中显现着冷冽与傲慢,好似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视着最卑微的蝼蚁一般,冷冷问道:“是你把芳甸村村民变成这样的?” “不不不!”花妖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赶忙摇头否认,“小妖妖力低微,化作人形就已经很吃力了,从不曾伤害过人。” 容晏倒不觉得此话有假,像这般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妖力是绝不可能有能力操控整个村子的人的。 谋害芳甸村的真凶必定另有他人! 而花妖在芳甸村已有些时日,就算她与芳甸村的灾难无关,她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花妖虽是异族,但化作人形后怎么说看上去也是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见一个小姑娘被吓到哭个不停,江子修脸色是又青又白,一下子不知道是该上前安慰好,还是继续审问恐吓好。 不只是江子修,连木晚之也不由扶额。妖怪她也算见过几个,可这般胆小矫情的,还是头一回见,一下子还觉得这个小白挺可爱的。 容晏继续沉沉问道:“既然你说你没有害人,那芳甸村村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小白这次答得干脆:“就是那个引你们去山谷的坏蛋啊。” 果然是董珏! 江子修忽然插话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引我们去的山谷?” 小白讪讪笑道:“当然是我看到的。其实,从你们进入芳甸村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们。” 容晏阴沉道:“为什么要暗中跟着我们?” 小白胆怯地撇了他们一眼,委屈得快哭了出来:“你可是仙门弟子,我区区一个小花妖怎敢在名门大家面前现身,我怕……你们会把我给收了。可是,我又担心那坏蛋会对你们不利,便只好偷偷跟着你们。然后就看到了谷中的那一幕 分卷阅读51 。” “原来昨日在谷中帮我们的人是你,是你操纵藤曼破坏机关的。”容晏眸色一沉。 木晚之这下更喜欢小白了,明明就那么点儿法力,竟然还想着要救人,全然没有身为妖怪的自觉。 听到这里,江子修的脸色已柔和许多,不过手中的‘谪仙’剑却并未放下。他冷冷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帮手小白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冷冰冰的质问,小白也不敢有所隐瞒,老实交代起来。 原来这芳甸村本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因为环境隐蔽,所以村中村民不多,都是世世代代在这里扎根。 可是自从一年前的一个晚上起,一切就都变了! 村中所有人竟在一夜之间突然成了任人操控的活死人! 容晏蹙眉:“一夜之间?” 小白斩钉截铁道:“没错!白日里大家都还好好的,第二天就都变了样。而且他们每天还做着跟前一日一样的事,说一样的话,日复一日,一年来不曾有变。就好像他们的身体和记忆都停留在了那一天,你们说奇不奇怪?” 江子修追问道:“方才你说是董珏杀死的村民。你怎么知道是他?也是你看到的?” 小白继续道:“正是!有一天夜里,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后山附近徘徊,后来没多久村子就出了事。整个村子都遭了殃,却只有他一人安然无恙,不是他,还会有谁?不过……他究竟是怎么把村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容晏心下暗忖:董珏不过一介书生,既不懂法术,也没有灵力。想要在一夜之间操控这么多人,他究竟用的什么法子? 木晚之忽然道:“会不会是下、毒?” 容晏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猜测。普通的毒、药虽能将人致死,但却绝没有让人失去意识,陷入循环的功效。 除非…… 容晏并没有把心中所想给说出来,不过木晚之似乎也跟他想一起去了,她不确定地问道:“那……会不会是锁灵石?” 容晏眸光一滞:“有可能。” 江子修并不知道容晏和木晚之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依旧逮着小白继续发问:“董珏为何要操控村民?” 小白茫然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芳甸村出事后,他除了在山谷那里布置了陷阱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每天就是围着他那个病怏怏的夫人转。” 容晏问道:“他夫人是不是也同那些村民一样?” 小白点点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道:“叶大夫是村中有名的医女,为人心善,就是身子骨弱了些。那坏蛋当真不是人,不仅害了那么多无辜村民,竟连自己的妻子也不放过。” 这倒是出乎了几人的意料。 昨日在竹屋的时候,他们明明见董珏对夫人那叫一个疼爱,夫妻俩似乎恩爱得很。董珏怎么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手?难道在竹屋里他是故意演给他们看的? 还有,最让他们不解的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把所有人困在村中,自己也不曾离开,做这般损人不利的事情究竟为何? 这时小白似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董珏究竟动了什么手脚,不过后来我总能感觉到村里有某种可怕的东西。而且这东西的力量越来越强,将芳甸村层层包裹。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更出不去,彻底与世隔绝。” 小白眉眼低垂,越说越伤心:“昔日和我在一起的同伴们,修为稍高一些的都离开了芳甸村,至于那些修为低微的早已神形俱灭。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剩下我。” 容晏怀疑道:“你为何不走?” 小白脸色微红,答道:“我法力不够,虽然暂且还能苟延残喘,但是终究走不出这结界,只能如笼中之鸟,被一直困在这里。” “结界?”二人俱是一惊,“这里有结界?” 小白颔首正色道:“那当然。你二人之所以兜兜转转,却怎么都找不到离开村庄的出口,正是因为此处的结界。而且芳甸村的结界特别邪门,我修行百年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不仅能把人困在这里,而且被困之人都会立即失去修为和灵力。之前也有几个小仙门的道士无意来到此地,皆灵力尽失,被困了好几日,最后活活饿死在此。” 容晏一边听一边用手指摩挲着下巴。难怪自进入山谷后他们的灵力就突然消失不见,难怪不论他们在村子周围怎么绕都找不离开的出口,原来竟是如此。 设界之人是故意把人困在这里! 江子修想起那些失去踪迹的师兄弟们,连忙问道:“最近除了我们之外,你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仙门子弟进入芳甸村?” 小白想了片刻后才道:“最近除了你们两个倒霉蛋之外,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听到‘倒霉蛋’几个字,容晏脸色明显一黑。 木晚之:小妹妹,你也太 分卷阅读52 实诚了吧! 不过听小白这么说,木晚之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起码证明段沣等人并不在此。木晚之偷偷问道:“结界也是董珏干的?” 容晏眉角微抬,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木晚之立刻便明白了过来。依花妖对结界描述,设界之人的法力和灵力想必不低,而那董珏不过一个读书人,耍耍小聪明做个机关陷阱还行,要想布下这般高深的法术是不可能的。 可既然如此,那设界之人又是谁?是董珏的帮手?如今又是否还在芳甸村内? 这时,一旁的小白又开始哀嚎起来:“知道的不知道我都说了,我真的没有害过人。二位就看在我也帮过你们的份上,饶了我吧。” 容晏冷冷瞥了一眼,芳甸村的事情要远比他想的复杂得多,可谓是一环扣一环,层层叠叠。 如今看来只有追本溯源,先找到董珏,弄清来龙去脉之后方能离开。 顿时,一个馊主意在木晚之脑中浮起,她道:“容晏,我们带着这小花妖一起去寻董珏吧。” 一行人沿着村庄疾步往东边走去,目的地正是董珏所居住的竹林。 小白一脸委屈地跟在他们身后,虽不情愿,倒也没有试着逃脱。 容晏一路沉着脸,似乎颇为不满,终于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忍不住对木晚之道:“为何要带上她?” 木晚之道:“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嘛。她毕竟在村里这么多年,对地形和环境都要比咱们熟悉。再说了,人家好歹在谷中救过我们一回,这次去找董珏,说不定她也能派上用场。” 容晏沉吟片刻后又问道:“可万一她与那董珏是一伙的呢?” 木晚之回头望了眼小白,只见她走路踉踉跄跄,自己的左脚还时不时被右脚给绊着,险些摔个狗吃屎。 木晚之笑道:“若她与董珏是一伙的,为何要在谷中救我们?岂不是多此一举?再说了,你看她那憨样。我是董珏我也不会找她作帮手啊。” 说完,木晚之又想:不对啊!她现在不正是我们的帮手嘛,说她憨,那不等于承认自己更憨?还不如那董珏? 发现自己自相矛盾后,木晚之适时闭上了嘴。 这时花妖突然拽上容晏的袖口,拖着她走远了几步,小声道:“姐姐……” 容晏不善地斜睨了她一眼,一把甩开对方的手,面无表情道:“什么事?” 小白低声道:“我总觉得你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 容晏不善地斜睨了她一眼,问道:“什么味道?” 小白被大佬满是杀伤力的眼神给吓得一激灵,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没洗澡所以身上有味道啊!虽然你也的确好几天没洗澡了,但是这个味道不是我说的那种味道……” 容晏:“……” 木晚之:“大姐,你可闭嘴吧!”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味道和那个人不一样。”小白继续作死,又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江子修,“你身上好像有种很熟悉的气味,具体是什么我一下子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姐姐你好像很亲切,但……又好像有点吓人。” 容晏阴恻恻地注视着小花妖片刻,吓得对方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踏着小碎步逃回江子修身边,好似一副寻求援助的样子。 见小白这般反应,木晚之忍不住发笑。她不由暗忖:容晏身为魔尊,对魑魅精怪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力,小白会觉得害怕完全可以理解,可至于‘亲切’……那只说是这位小朋友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容晏会亲切?!亲切你老母啦! 木晚之发着呆,容晏也在想着锁灵石的事情,二人并未注意到前方江子修的异常。直到小白的惊呼声传来,二人这才抬头望去。 小白紧张道:“江公子,你怎么了?” 只见江子修半跪在地,浑身发抖,双目紧闭,五官痛苦地挤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他的身体。 容晏迅速上前查看:“出什么事了?” 下一瞬,江子修猛然睁开双眼,犀利的双目中闪着骇人的绿光,但仅仅只是一瞬即逝,很快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江子修揉了揉发涨的脑袋,起身道:“只是刚才一下子觉得头很晕罢了。现在已无大碍,咱们还是快走吧。” 容晏凝着江子修微微泛白的侧脸,总觉得他似乎遗漏了什么,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回到竹林的时候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清冷的月色照应着林中小屋,竟生出几分悠悠悲戚。 几人来到竹屋门口,见屋内烛火亮着,立刻意识到屋子里有人。他们蹑手蹑脚靠近屋子,侧耳去听,只闻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对话。 大门依旧未上锁,江子修轻轻一推便露出一条缝隙。二人透过门缝朝里面瞧去,眼前的景象却叫他们惊掉了下巴。 屋内董珏神情呆滞地坐在床沿边,脸颊处能看见两道明显的泪痕。而叶青则静静躺在他的怀中,嘴角暗色的液 分卷阅读53 体不知是血迹还是汤药。 叶青双眼微眯,清秀的脸庞在病魔的折磨下没有丝毫血色,看上去似乎是大限将至。 天妒红颜 叶青脸色灰白地躺在床上,温柔地抚着董珏的脸颊,低声道:“阿珏,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被你照顾惯了,没有你在,我会不习惯的。”董珏哽咽道。 叶青努力扬起一抹苦笑,继而又道:“去上早课的时候记得吃早点,夜里看书的时候别忘了多添件衣裳。还有,一到冬天你的腿脚就会犯老毛病,记得把你爱看的书放在能随手拿到的地方,别……别爬上爬下的摔着了自个儿。还有……” “你说那么多我记不住。”豆大的泪珠从董珏的眼眶中滑落,话音中带着隐隐的颤抖,“青儿你别走,别离开我!没有你,我照顾不好我自己。” 叶青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幽黑的瞳孔中满是哀伤。“对不起,都怪我没用,不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在你身旁。日后你若觉得孤单,便再找个能照顾你的女子好好过日子。” 董珏将怀中的妻子抱得更紧,正色道:“说什么傻话呢!不会再有其他女子了。” 叶青嘴角漾开一抹微笑:“真好!能这么被你抱着真好!来生我还要再做你妻子,我要陪着你慢慢老去……” 叶青的声音越来越轻,原本抚着董珏脸颊的手沉沉垂下,直至最后没有了气息。 董珏浑身一震,低下头将脸紧紧贴上妻子有些微凉的侧脸,神情死寂空洞,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昏黄的烛光照射在这对恋人身上,似是为他们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缕衣,场景绝美却带着让人扼腕的凄然。 董珏就这么抱着断了气的妻子,半天都没有动静。 而门外的几人也早已看呆,对眼前狗血的画面没有一丝丝防备 他们本来是来找董珏算账的,可如今看到小夫妻这副样子,一下子反而进退两难了起来。 木晚之愕然:“这算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从惊悚整成了悲情?能不能考虑下观众的心情啊!” 事情也同样出乎了容晏的意料。他本以为叶青与那些芳甸村村民一样,也是被董珏给害死的。可如今看到这副场景,似乎事情并非他们当初所想。 倘若叶青与村民一样,每日重复同样的动作和话语,那也就是说现在在他们面前的这幅场景便是一年前叶青死前的那一幕。 须臾,屋内传来董珏冷漠低沉的嗓音,与方才对待妻子的温柔和煦截然不同。 “几位既然来了,便进屋坐坐吧。” 门外众人一听便知董珏已经发现了他们,于是也不再躲藏,伸手把门一推,大大方方地走入屋内。 董珏徐徐抬起头,两道泪痕仍挂在脸上,眼中却已没了方才撕心裂肺哀伤。他抬头瞥了一眼,嘴角扯出阴鸷的冷笑:“我真是低估了你们,你们竟然还活着。” 江子修道:“董公子打的好一副如意算盘!可惜我们与芳甸村的村民不同,想把我们也变成傀儡,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可难说。”董珏冷哼一声,低头专心地为怀里的妻子整理碎发。 容晏看了眼董珏怀中断了气的叶青,冷冷道:“我一开始还想不通,你一个教书先生,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故意伤害村民。如今倒是有点眉目了。” 董珏并没有理会,一双眼睛只牢牢凝着怀中的妻子,只当她二人不存在。 容晏见对方不理自己,倒也不生气,继续兀自说道:“你妻子叶青在一年前病逝。这件事对你打击太大,你不忍她离去,于是便用了邪术将她残存的灵识强行封印在体内,把她变成了能走能动的活死人。” 董珏抚着妻子的时候陡然一顿,睫毛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容晏又道:“后来你担心村中其他人会发现叶青的异样,于是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村民统统变成傀儡,将他们变成和你妻子一样,制造出芳甸村一片祥和的假象。” 听着容晏娓娓道来,董珏依旧没有发话,抱着叶青的身子一动不动,似乎他的灵魂也随着叶青的离去一同消逝一般。 容晏又道:“所有被你变成傀儡的村民皆是灵识受损,仅保留了一日的记忆,所以他们才会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董珏依旧是默默听着,除了背脊有一刹那的僵直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容晏见他不反驳,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他又道:“后来你又在谷中设下陷阱,为的就是不让外人进入,破坏了你给自己造的这场梦吧?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没料到我们会误打误撞闯入。于是你便故意引我们入陷阱,来一招杀人灭口。又或者,你想把我们变成和村民一样的傀儡。” 听容晏说了一大串,沉默许久的董珏终于开了口:“不过短短两日就能猜到这些,看来你们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 “过奖。”容晏骄傲 分卷阅读54 地扬起下巴,看了眼一旁江子修的方向,“原本可以更快的。” 董珏阴厉地看着他们,道:“整整一年了,村里一直都平平静静。为什么你要突然闯进来打破这一切?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江子修眼神中射出两道寒光,道:“董珏,你妻子已经死了,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董珏轻笑出声,并没有回答江子修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回忆起了往事。 “我和青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都很好,成年之后便成了亲。青儿从小喜欢研究药理,还成为了城中有名的医女。成亲之后我带着她一起离开了家乡,游历四方,医治一些无家可归的穷苦人。” 董珏说到往日之事,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如徐徐春风吹散了眉宇的悲凉。 “其实我们并不是在芳甸村长大的,而是游历山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这里景色宜人,民风淳朴,青儿喜欢极了,于是我们便决定在此定居。她开了间医馆给村中村民看病,而我就成为了教书先生,每日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写字,日子过得简单又快乐。” 董珏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不知想起了什么,他骤然脸色一沉,神情变得痛苦起来。 “可这样的幸福只维持了短短一年。后来青儿就病了,病得很严重,每天几乎泡在了药罐子里。可无论她吃再多药,最后她还是走了,就这么躺在我的怀里,失去了气息。” “老天爷就好像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过往的快乐还历历在目,恍如梦境。可是我的梦还没有好好的做,就已经不得不醒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快乐的日子竟如此短暂,我不能让青儿就这么离开我。” 众人默然听着,心中皆是唏嘘不已,木晚之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可容晏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平静问道:“所以你就想到用邪术留住叶青的灵识?可你一个教书先生为何会懂这些?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董珏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狰狞不再,只余一如既往的冷漠。他道:“青儿死后,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给了我一块石头,说只要我以自己的鲜血喂养这块灵石,它便能达成我的愿望,让青儿起死回生。” 众人一惊,心道董珏果然还有其他帮手。 董珏继续道:“我当时太想把青儿留下,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听了那黑衣人的话。我把沾了我血液的灵石放在青儿的尸体旁,没过多久青儿就真的醒了。我高兴坏了,心想上天对我还是有一丝怜悯的。” 董珏雀跃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须臾又道:“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青儿有些不对劲!” “她虽然会走会动,会说话会干活,可是她却没有呼吸,所有的行为和话语不过都是重复着她死前那日的场景。我害怕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那黑衣人又出现了!” 江子修着急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灵石只能留住人的一魄,被复活之人虽能走能的,但终究与常人有所不同的。”容晏越说越激动,双目已是通红,“可我不在乎!在我看来青儿还是青儿,只要能把她留在我身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 闻言,容晏和木晚之立刻便想到黑衣人口中的灵石极有可能就是锁灵石! 如果董珏所言非虚,那么他口中的黑衣人是谁?这人为何要教他这等害人的法子?他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最最重要的是锁灵石如今又在何处? 江子修追问道:“那芳甸村的村民呢?你是如何把他们变成傀儡的?” 董珏低头思忖了片刻,似是踌躇该如何叙述往事,而后缓缓道:“那黑衣人对我说,若担心村民发现异常,只需要将灵石浸泡在水里,那么服用过此水的人就会变得和青儿一样。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秘密了! 说到此处,董珏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嘴角扬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容,阴沉之下又透出一股无可奈何的凄厉。 “于是为了掩饰这个秘密,我便将那块石头投在村里的一口水井里,这口井是村中唯一的水源,村中所有人都靠着这口井里的井水过活。果然不出一日,整个村子就发生了变化,我与青儿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 队友反目 “果然不出一日,整个村子就发生了变化。我与青儿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 说到此处,董珏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嘴角扬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容,阴沉之下又透出一股无可奈何的凄厉。 木晚之心中暗忖:井水?原来如此!如果董珏在村中唯一的水源里做手脚,的确很少有人能够逃过一劫。容晏的锁灵石竟然还能有将人制成傀儡的作用? 容晏依旧眸色凌厉,望着董珏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他冷冷问道:“谷中的陷阱与结界又是怎么回事?” 董珏此时也无所隐瞒,直接道:“是我把村民变成的 分卷阅读55 傀儡,谷中的陷阱也是我布置的,这些我都认。不过那结界却与我无关。” “是黑衣人?”容晏这句话虽是问句,但语气坚定,似乎已认定了这个事实。 “不错。临走前,他封锁了村子与外界往来的道口,致使外人无法发现这里,连飞禽走兽也进不来。没想到你们二人竟然误打误撞闯了进来,要怪也只能怪你二人运气不佳。我付出了这么多才让青儿留在我身边,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她夺走!” 木晚之如同看疯子一样地看着董珏,忍不住摇头又叹气。 叶青的灵识被定格在死前那日,那也就是说这一年来董子衿每日都会再度经历妻子死在自己怀里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离别所带来的心如刀绞。 这般偏执到近乎自虐的地步,看来董珏已是无药可救了。 听到这里,江子修一股怒意不由涌上心头,不由忿忿道:“真是没见过比你更自私自大的人。你妻子死了,就要全村的人一起陪葬,岂非不公?” “公平?”董珏突然笑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叶青放下,好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让她平躺在床榻上。 而后董珏起身面向二人,眼神如冰,不复方才的温柔。 “那我们的公平呢?青儿一心学医救人,医治过的病人不下百人。我也一直教书育人,从未做过半点儿坏事,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上天对我们如此不公?善有善报才是这世间最大的谎言!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能自私一次?!” 容晏双手抱胸,斜睨董珏一眼,嗤道:“你以为你做这么多是对你妻子的情深义重?简直可笑!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既没有感动你妻子,也没有感动旁人,所作所为不过只是感动你自己罢了。” 董珏脸色一白,原本的冷笑还凝在唇边,盯着容晏狠狠道:“你说什么?” 容晏嘲笑道:“我说错了吗?愚蠢至极!我要是你妻子,早就恨死你了!” “你胡说!青儿怎么会恨我?她不会的!”董珏歇斯底里起来。 容晏继续刺激道:“你强行将叶青的灵识留在体内,致使她魂魄残缺不全,无法轮回。你这么做有想过叶青的感受和处境吗?她难道不应该恨你吗?” 闻言,董珏先是一愣,而后开始慌乱地摇晃着脑袋,眼神也因为不知所措而显得有些涣散茫然。 未几,江子修也趁势劝诫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放了叶青和村民的灵识。切莫一错再错了!” 董珏痛苦的低下头,眼泪立刻似珠串般一颗接着一颗滑落。 这些年来,他只想着把叶青留住,不惜用了如此极端的法子,可他没有想到他的爱竟然成了她的枷锁。 骤然,董珏疾步走回到床榻前,指腹摩挲着叶青的脸颊,哑声道:“对不起,我终究还是害了你。不过没有关系,很快你就不用再承受这种痛苦了,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董珏迅速地用衣袖擦干泪水,再度转身看向对面二人,正色道:“你们说的对!我会结束这一切,放你们出去的。” 说完,董珏便带着他们朝外头走去。三人刚离开屋子不久,甚至还未走出屋前的院子,天色却忽然大变。 原本明亮的月色忽然被灰暗厚重的云层所遮挡,天地混沌一片,四周更是吹起一股强劲且诡异的疾风,强烈的阴沉感瞬间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容晏心觉不妙,总觉得董珏方才的妥协实在太顺利,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 瞬间他脸色一变,朝着董珏的背影,厉声喊道:“你又想要做什么?” 走在最前头的董珏兀自停了下来,随即一道阴沉狠戾的声音缓缓传来:“我是错了,我杀害无辜,我罪该万死。可那又怎样?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继续错下去又何妨?” 董珏转身面向二人,神色因为杀气和恨意而显得有些癫狂,一双充满戾气的眸子闪着诡异的红光。 “只要你们死了,一切就能回到从前。再也不会有人能拆散我和青儿了,再也不会有人打扰芳甸村的宁静了!” 此时,身旁的江子修骤然半曲着身子痛苦地叫喊起来,容晏刚想开口询问,下一瞬江子修猛然睁开双眼,犀利的双目中闪着骇人的绿光。 他什么都没有说,抽出身后的长剑,便直直朝容晏砍去。 容晏没想到木辰希会突然发狂,一下子措手不及,好在他反应灵敏,身子顺势在草地上一滚,躲开了‘谪仙’的攻击。 不过江子修却并没有要放过的意思,拖着长剑朝他追来,剑刃划过泥土时发出的沙沙声叫人听着不寒而栗。 容晏怒喊道:“江子修你疯了?你看清楚,我是自己人!” 可江子修丝毫不为所动,原本英俊的脸庞也变得越发狰狞起来,他大吼一声,再度将手中的‘谪仙’高高举起,又大力地重重砸下,扬起一地泥土。 好在江子修如今失了灵力,只挥舞着长剑用蛮力攻击。但‘谪仙’毕竟是上品灵器,即便没有灵力操控,光凭剑身的 分卷阅读56 重量,要被砍一下只怕也要去掉半条命不可。 一旁的董珏董珏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疯狂和绝望,如地府厉鬼发出的阵阵哀嚎,叫人汗毛直立。 “没有用的,你是唤不醒他的!他中了灵石的毒,如今也成了我的傀儡。你们谁都逃不掉!” “妈的!”容晏恶狠狠地瞪了董珏一眼。 这下木晚之和容晏都反应过来,江子修体内的毒根本就没有解,而是现在才真正发作了! 容晏的喝止和谩骂并未让江子修恢复理智,在连番扑空后之后,他显得更加暴怒和急躁,周身的杀气也愈发浓烈。 董珏笑得更加猖狂起来:“都说了没有用的!所有中了灵石毒的人都要成为傀儡,没有人能逃得掉。” 闻言,木晚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道:“董珏口中的灵石其实就是你的锁灵石,江子修是借由你的天魔神力控制了芳甸村的村民和江子修。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只要我们找到锁灵石,解开封印禁制,便可让这些人恢复神智。” 容晏犹豫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试一试也好啊!”木晚之道。 容晏一边躲避着江子修的攻击,一边气道:“可现在江子修这个疯狗咬得那么紧,我如何抽身去找锁灵石?”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攻击直直朝着容晏的脑袋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来窜出一股怪力打在江子修的手肘处。 江子修顿时吃痛,本朝着容晏脑袋而去的剑刃向上偏移了半尺,失了准头。 此时,身边的花妖小白已现了身。小白挡在容晏身前,扭头喊道:“你快走,我来对付他!” 见有帮手赶到,容晏便也不再耽搁,直接朝着董珏口中的水井方向跑去。 江子修见目标逃走,刚想上前去追,不料身体突然被数根碍事的花藤给缠绕上。 他脸色发狠,眼中的绿光比之前更为幽暗,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怒吼起来,缠绕在他身上的藤曼竟被硬生生地给一根一根崩断。继续朝着容晏消失的方向追去。 谁知半路上那小白再次出现,挡在了江子修的面前。 “你清醒一点!别被那东西迷了心智!”小白吼道,语气里却是无半点气势。 江子修嘴角扬起邪魅的冷笑,似乎是对地方不自量力的嘲讽。 他再度发出怒吼,眼中绿光大作,似黑夜里骇人的两盏鬼火。他缓缓举起手中的‘谪仙’,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小白立刻又从袖中生出数条花藤束住对方的手脚,可花藤刚攀上江子修的身体,他浑身迸发的内劲就将藤曼根根撑断。 见这招没有效果,小白又双手交叉于胸前,口中默念咒法。 一瞬间,地上的小石子全都漂浮了起来,随后越来越多,慢慢地成百上千颗眼珠大小般的石头汇聚成一块巨石悬浮在二人之间。 巨石在空中翻滚浮动,因为石子间摩擦的关系,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听着叫人汗毛直立,又以极快地速度猛力地砸向江子修的头顶。 江子修也早有准备,他双手持剑,用剑身挡在自己面前。 体内被尘封已久的内力霎时间全然爆发,形成一股无形的气流,与巨石互相抗衡。最后他猛一发力,内力顺势冲破体内,将巨石彻底击碎。 细碎的石子如同雨珠一般‘哗哗’而下,散落一地。 下一刻,江子修再次迈开僵硬的步子来到惊恐交加的小白面前,绿油油的眼睛里依旧空洞得如一潭死水,毫无情感。 小白以掌击向木辰希的胸口,但他好像不知疼痛,既没有闪躲也没有反击,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阴厉的眼神看得花妖浑身发毛。接着又连发了几掌,每一掌都打得结结实实,可是对方还是如一堵石墙般挡在她的面前,屹立不倒。 江子修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手掌刚要落在对方命门的一瞬,身后的董珏忽然开口。 “别管她了。快去追那个女孩,别让她逃走了!” 不要杀他 夜幕深沉,冷白的月光将本就寂静的村庄照耀得更加阴气森森,连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一般,唯有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漱漱划过。 董珏口中的那口井就在后山的不远处,因为水井长年被闲置,容晏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 井口边缘处长满了一片青绿色的青苔,滑滑腻腻的看了叫人恶心。 容晏闭上双眼,仔细感知,方察觉到一丝微乎其微的异样气息。 他倚靠着井口微微俯下身子,借着月光往里头望去。水井还没有干涸,水面在月光的折射下泛着波光粼粼,而在井水深处似乎闪着一点微弱的亮光,若不是夜色深沉,白天很难被人发现。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木晚之着急。 容晏未答话,只是缓缓抬高手臂,纤长的手指微微曲张。旋即念力催动,在掌间凝聚成一团玄青色的光,越来越亮。 封锁着容晏灵 分卷阅读57 识的锁灵石仿佛感觉到了主人的召唤,不一会儿,自井中徐徐升起一块物体,呈暗黑色,在昏暗夜色中看不清模样。 石头缓速在空中漂浮着,最终落在容晏掌心。 木晚之透过容晏的眼睛这才看清,掌间之物果然是一块黑黢黢的石头。 石头不过一个孩童拳头的大小,菱角分明且呈不规则型,似乎与一般的石头并无差别。 木晚之惊呼道:“这就是第三块锁灵石?” “嗯。”容晏点点头。 木晚之又道:“董珏就是靠这个操控芳甸村村民的?想不到你的锁灵石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容晏目光一沉,不知所想,握着锁灵石的手不由自主有些收紧。 刹那间,石头周身泛起强烈的红色光晕,如鲜血般刺目。 顿时浓烈的煞气在容晏全身肆无忌惮地乱窜,侵入他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身体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撕裂成片。 容晏竟是一下子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竟半跪到地上。 木晚之惊道:“怎么了?魔尊大人何必行此大礼啊?” 容晏:“……” 容晏抚着胸口艰难地站起身,他低喘着气,一双明眸泛起迷惘,沉沉道:“为何这石头会有如此重的煞气?” 煞气?什么煞气? 木晚之只觉不解,刚想开口询问,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顷刻间袭遍全身。耳边似有无数厉鬼尖叫,要刺穿她的耳膜。 木晚之痛苦喊道:“怎么回事?这石头怎么和上一次不一样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找到锁灵石,先前他们从朱卯手里拿到石头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何这次的锁灵石竟带着煞气?难道是与芳甸村的村民有关? 好巧不巧,屋漏偏逢连夜雨,容晏和木晚之二人还在与锁灵石内的煞气抗衡之时,身后变成傀儡的江子修已经追了上来。 江子修一看见站在井口旁的‘木晚之’,如同饥饿数日的野狼,闪着发绿的双眸,不管不顾地便朝着他的‘小绵羊’扑了上去。 容晏避闪不及,一下子被江子修压制,手中的石头也自掌间滑落。 锁灵石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静静躺在一片光秃秃的泥土上。像是失去了某种刺激,石头周围的暗红光芒竟隐隐收敛起来。 谪仙剑横在二人之间,锋利冰冷的剑刃眼看着就要划破容晏的喉咙。 容晏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抵住向他逐渐靠近的剑刃,可他现在用的是木晚之的身体,女子的力道本就不可与男子同日而语,再加上江子修如今失了神智,力气更是出奇得大。 不过片刻,容晏已是满头大汗,两只手臂剧烈抖动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小白再次现身,对着江子修的后背重重拍了几掌。无奈江子修此时神智已被董珏控制,根本不知疼痛,被打了几掌后全然没有半点反应,手上的力道竟然还加重了几分。 小白见自己的攻击没有效果,只得绕到江子修身侧,双手并用去掰江子修握着剑的手。就这样二对一的状态下才勉强能支撑一会儿。 身后赶来看戏的董珏悠悠道:“没用的,你们撑不了多久的,还是放弃吧!和我一起,永远留在芳甸村,永远!” “休想!” 乘着小白帮忙的瞬息,容晏迅速拿起一旁的锁灵石便朝江子修的额头上砸去。 刚才还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江子修,突然被石头这么一砸,顿时吃痛。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中的力道,捂着额头半跪在地上,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 容晏见石头对江子修有效,立即便抬手要砸第二下,却被脑子里的一道惊呼声给制止。 “别杀他!” 容晏一顿,咬牙切齿道:“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们!” “将他打晕就好,别杀他!求求你了!”木晚之恳求道。 千万别杀男主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啊! 容晏并不知木晚之心里的打算,听到她为了另外一个男子这般低声下气恳求自己,容晏只觉心脏倏地一抽,一股说不清的烦闷恼怒涌上心头,连带着看眼前的江子修也更加可恨了起来。 强烈的杀意袭上容晏脑海,几乎叫他控住不住。自从在木晚之身体里醒来后,这股杀意还从未如此这般强烈过。 他想杀了江子修,他想让木晚之的眼里再也看不见江子修! 握着锁灵石的手再次挥下,却只是轻轻将石头点在江子修额间。 锁灵石再次亮起一道红光。红色的光点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透过江子修额间的皮肤钻入脑袋里,一下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江子修眼中的绿光逐渐暗淡了下去,最终恢复成往日的黑白。 江子修望着半跪在自己身侧的‘木晚之’,茫然道:“木师妹?我这是怎么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见江子修终于恢复神智,木晚之吊在胸间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 分卷阅读58 。 容晏并没有说话,只冷哼一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方才砸江子修的那一下让他陡然生出一种猜想,也许锁灵石内浓重的煞气就是那些被董珏禁锢操控的村民灵识,而江子修被控制的一部分灵识也在其中。 于是容晏便决定试上一试,若他猜错了,再杀了江子修也不迟。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猜中,一下子容晏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一旁的小白见江子修醒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对着容晏伸手道:“没想到石头竟然可以唤醒被控制的傀儡。董珏这个坏蛋就交给你们,你把石头给我,我去救那些村民。” 容晏作势要将锁灵石递给小白,却在触及对方掌间的一瞬又将手收了回来。 容晏盯着面前不明所以的小白邪魅一笑,道:“小花妖,你终于沉不住气,露馅了!” 小白闻言一愣,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问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呢?你忘了刚才是我冒着危险拖住发疯了的江公子,我和你们是一边的呀!” 容晏迅速瞥了眼站在远处的董珏,阴冷的目光再次回到小白脸上,道:“你们两个一搭一唱,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我差一点就真的相信你了!” 闻言,小白眼中的诧异渐渐收回,取而代之的是狡黠与阴鸷。 “呀!竟然被你给发现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当真是与众不同。” 江子修因为刚刚恢复意识,脑子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如今再听二人这段对话,一下子更弄不清情况了。他默默走回‘木晚之’身旁,两道剑眉死死蹙在一起,几乎要将眉间拧出一道刻痕来,问道:“木师妹你在说什么?你是说她与董珏是一起的?” 容晏轻笑出声:“严格来说,她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一个,董珏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我猜你就是董珏口中的那个黑衣人吧?是你利用他想救回妻子的欲望,谋害芳甸村村民,然后又在这里设下结界,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的吧?”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小白脸色阴沉,先前的可爱憨厚早已不复存在。 容晏撇了撇嘴,道:“严格来说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我只是在等,等你何时露出马脚罢了。” 小白道:“为什么?” “无他,不过是一些人生经验罢了。莫名其妙的善意,大多都是不怀好意。”容晏道 听着容晏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木晚之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不禁去想过去的容晏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很快木晚之的思绪又被容晏清清冷冷的声音给拉了回来,只听他又道:“你突然出现把我们从谷中的陷阱中救出,又突然冒出来告诉我们董珏和水井的事情,这一切太巧了,也太顺利了。而且村中除了傀儡之外再无其他,为何偏偏你一个修为低下的小妖可以存活,若说是运气好,未免也牵强了些。” 小白眸中透着不甘的冷傲,道:“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你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我是没有,可现在不就有了吗?”容晏没心没肺地笑道,“你故意在谷中救下我们,除了为了消除我们的戒心之外,只怕还有其他目的吧?你故意借董珏的口把我引到水井这里,为的就是让我找到灵石!” 小白依旧只是盯着容晏,不置可否。 容晏又道:“只要你有所图,我就不怕你不出手。但凡出手,自然就会露馅!” 小白沉默凝视着容晏,许久没有说话,最终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古怪阴冷,叫人听着不由生出一阵寒栗。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都有些不舍得杀你了!不错,操控芳甸村的人就是我!” 惨遭围攻 “不错,操控芳甸村的人就是我!” 江子修狠狠道:“妖孽!你害人无数,竟还不知悔改!” 小白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痴话,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可笑到一半,弧度在唇角边骤然顿住。 只闻容晏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错了,她不是妖。她和你我,还有芳甸村的村民一样,都是人!” “不是妖?”江子修一愣,“可她身上明明有妖气!” “她身上的妖气一部分来自这块石头。”容晏挥了挥手中的锁灵石,“另一部分应该是被她吸收的那些精怪所留下的气息。” “吸收?”江子修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不错,就是吸收!”容晏目光再度投向对面脸色灰白的女子,慢慢悠悠道,“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既没有修为也没有妖法。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的真身应该是个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妪。” “老妪?!” 这下是江子修和木晚之同时惊呼。 明明看上去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怎么就成老太婆了?容晏你这眼睛难道是照妖镜不成? 容晏望着女子的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一点叫人胆寒的凌厉,他继续道:“其实你把村民变成傀儡并非是因,而是果 分卷阅读59 !” 小白脸色陡变,浓烈的杀意在眼中翻滚。 “我想你就是利用石头吸取村民一半的灵识,为的就是借此延长你的寿命。可失了一半灵识的村民毕竟与旁人不同,所以你就干脆把他们变成任你操控的傀儡,制造出芳甸村一切如常的假象。” “这样即便有外来人一不小心闯入,也不会立刻发现端倪,你便可有足够的时间‘解决’那些不速之客,把他们变成新的傀儡。” 就好比我们…… 听完整段话,小白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但笑容仅仅停留在唇边,眉眼间仍是一副阴沉狠毒。 木晚之看着面前少女诡异的笑容,再想到对方其实早已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心里只觉一阵发毛。她颤巍巍地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死老太婆早就发现了我们,为何不一开始就把我们变成傀儡?” 这点也是容晏感到疑惑之处,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煞费苦心地演一出苦肉计博取我们的信任,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不是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只有你!”小白笑得愈发猖狂起来,伸手指着容晏眉心,“从你进入山谷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了你的与众不同。你一出现,灵石就起了变化,变得非常躁动,力量也比往日更胜。” 木晚之默默翻了个白眼:能不躁动吗?失散多年的亲儿子终于等到了老子来找他,任谁都会躁动! 容晏也只是冷哼一声,微微挑起眉毛,脸上竟带着几分骄傲,道:“于是你便故意把我们带去董珏那里,借他的口告诉我水井的方位,为的就是看看我与灵石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羁绊。” 小白,哦不现在应该称她为白老太。白老太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容晏,带着狰狞和疯狂,道:“不错!没想到你竟然能消化吸收灵石的力量,你果然没有叫我失望,竟带给我如此大的惊喜!” “你想做什么?”容晏问道。 白老太眼中闪现癫狂,道:“我只需要把你的灵识吸入体内,我便可通过你来吸收灵石的力量。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用依靠一块石头而活,因为我就是灵石,我的身体就是灵石本身!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打断一下。”容晏丝毫不顾及礼貌,直接道,“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只是我既没疯,也没傻,如今我的同伴也已经恢复正常。你们一个是半死不活的老太婆,一个是柔弱无能的傻书生,凭什么叫我们俩束手就擒?” “凭我们两个不行……”白老太眸光一亮,视线透过容晏投向远处,“那再加上他们呢?” 话音刚落,一团团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越来越多,竟慢慢汇集在一起,乍一眼望去好似一条巨型黑色长龙在空中游动,在三人周围缓慢移动。 待黑影靠近后,容晏和江子修这才看清,原来移动的黑影竟是那些被白老太操控的芳甸村村民。 整个村子的村民此刻都变成了没有意识的人形傀儡,一个个缓慢移动着步子,从四面八法聚集而来,眼看着就要将二人包围住。 霎时狂风肆虐,二人必须压低了身子才能勉强稳住身体,不被狂风给刮走。 江子修眸色凌厉,手中的长剑出鞘,护在二人胸前,急道:“不好,她操控了这些村民围攻我们。你刚才不是成功将我唤醒了吗?能不能再试一次,唤醒这些村民?” “不一定。”容晏如实道,“一来这些村民的灵识与身体分离太久,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二来,傀儡数量太多,我一个个唤醒根本来不及。” “那怎么办?”江子修着急问道。 “杀了他们!” 容晏道,语气格外平静,就好像他刚才的那句话并非是要夺人性命,而是请人吃饭。 江子修一惊,迅速驳斥:“不行!虽然他们丢了一半灵识,但归根结底还是凡人,不能杀他们。” 容晏冷笑:“好啊!那就等他们来杀我们吧!” 下一刻,白老太双手微张,口中喃喃自语,似乎正在念诵咒术。转瞬间,缓慢移动的黑影好似受到了什么召唤,顿时变得狂躁凶狠起来,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咆哮,随即朝着江子修和容晏二人的方向直冲而来。 这些村民与方才失去神智的江子修一样,一旦成为傀儡便会变得力大无比。 江子修因为不想杀人,所以招下留了分寸,不敢伤及要害。但这些傀儡好似不知疼痛一般,不管二人怎么打,傀儡们全然都没有感觉,继续向着他们不管不顾地扑来。 江子修凭外家功夫一掌掌打在傀儡身上,虽然不能将其制服,但却可以减缓傀儡的移动速度,而容晏便趁此空隙用锁灵石唤醒村民。 二人配合还算默契,几番下来的确制服了几个傀儡。 但无奈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源源不断地有新傀儡加入,照这么个打法,就算他们不累死,都能活活被傀儡们给压死。 周围顿时阴风大作,鬼气大盛,周围刺耳的吼叫声越发凄厉。 眼看着二人就要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包围吞噬,木晚之的声音 分卷阅读60 在脑中响起,这次她的声音里没有往日的慌乱,一反常态的平静。 她道:“去山洞!” 容晏一边对付着身旁的傀儡,一边问道:“什么山洞?” “还记得山谷旁的那个山洞吗?”木晚之解释道,“老太婆在山谷的时候出现过,后来等我们进了山洞之后她就消失了,直到我们出了山洞回到芳甸村后她才再次出现。她明明在我们躲入山洞里的时候就能现身,为何要等到第二日呢? 说到此处,容晏已明白了木晚之的意思,接话道:“也许……是她或者她的力量不能靠近那山洞。” 木晚之没底气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万一错了……” 容晏冷静道:“试一试吧,总不能比现在更糟糕。” 二人通过气后,容晏便转头看向声旁的江子修,他也不过多解释,直接命令道:“你想办法打开一条路来,我们去山谷旁的山洞里!” 江子修凝神看了眼‘木晚之’,眼中闪烁着某种异样的情绪,陌生到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有片刻的迟疑,不过仅仅只是一瞬,而后立马用尽全力出掌,一下子撂倒一片傀儡。 二人一边打一边跑,终于在耗尽力气之前抵达了黑漆漆的山洞。 果然他们脚步刚一踏入山洞内,那些追着他们而来的傀儡立马一个急刹,在洞口停住了脚步。黑压压的人群将洞口包围,张着大口朝洞内嘶吼喊叫,一副猎物就在眼前却吃不到的急切样子。 见此情景,三人这才松下一口气,他们这次赌赢了! 江子修背靠着石壁,急速喘息,身上的衣服早已湿了个彻底。他此刻几乎已经虚脱,只怕再晚一刻,他就要支撑不住了。 容晏也不必江子修好多少,他单手扶着石壁,对着木晚之哑声道:“你还挺聪明的。” 木晚之却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我们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容晏微微侧过头,问道:“听你这么说,似乎你已经有法子了?” 木晚之思忖片刻,继而道:“我的确有一个想法,只是……有一点冒险。” 容晏没心没肺一笑,道:“无妨,富贵险中求,最多就是和村民一样变成傀儡而已,我堂堂魔尊容晏从来没怕过!” “好!我的计划是……” 木晚之刚要开口,耳边响起了江子修的惊呼声。 “段兄?!董师弟?!” 二人循着江子修目光朝洞口望去,只见黑压压的村民前头赫然站着几具极为熟悉的身影,正是段沣,林鸢和易天泽几人! 明明还是那熟悉的人,可此刻他们却看上去格外陌生,目光中透着冷漠与空洞,那是与村民一样的目光! 洞内三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先前之所以与他们断了联系,是因为他们也来到了芳甸村,而且还都成了傀儡? 最后交易 段沣等人执剑站在人群最前头,望着江子修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情感,只余无边的涣散空洞。显然他们与芳甸村的村民一样都成了白老太手里的傀儡。 白老太对着洞内三人笑道:“不如我们来谈一个条件?” “正和我意。”容晏淡然一笑。 白老太微微愣了下,随即脸上又扬起诡谲的笑容:“爽快!你放心,只要你把你一半的灵识交给我,我就放了这些仙门弟子,连你身边那个也一并放了。” “你休想!”江子修只觉怒意更胜,他绷直着身子,手中的‘谪仙’剑被紧紧握住,竟发出轻微的低鸣声。 白老太并未看向江子修,目光始终在容晏身上打转,如同贪婪的捕食者盯着猎物。 “你可想好了,牺牲你一人便可救下其他人,不吃亏!你们仙门弟子不是最讲究什么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吗?眼下就是就你以身正道的最好机会!” 容晏垂眸,继而没心肺没地笑了声:“我对以身正道没有什么兴趣。” 白老太以为自己遭到了拒绝,脸色顿时跨了下来,刚打算软的不行来硬的,却闻容晏幽冷声音再次传来。 “不过做买卖我倒是可以考虑,尤其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白老太大喜,伸手就招呼容晏往自己身边走,模样举止仿佛是慈祥的老人对晚辈的召唤。 见容晏作势就要迈步往洞外走,江子修大惊失色,赶忙拽上对方的胳膊,喝道:“你疯了?她的话怎么能相信?” 容晏脸上的神色如同夏日的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连漪,他转头反问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江子修骤然愣住,哑着嗓子没有回答,幽黑的眸子中竟带着几分惧色和沉痛。他从未如此这般痛恨过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与软弱,竟要让自己心仪的姑娘以身犯险。 “既然没有,那么试一试也无妨。”容晏冷冷道,他并不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思。又或者说,他也根本无所谓江子修是怎么想的,既然是他已经 分卷阅读61 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 容晏抬手抓住江子修的手腕,重重一挥,将对方的手从衣袖中甩开,随即大步朝洞外走去。 刚一离开山洞,原本还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傀儡便好像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一个个张牙舞爪,嘶吼着就要往容晏身上扑。就连段沣等人眼中也闪现着异样的绿光,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对着空气一通乱砍。 直到站在最前头的白老太高高抬起手臂,周围刺耳吵闹的吼叫声才稍许平息。 如此场景若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可容晏从头到尾表现得异常平静,眼中竟无丝毫惧色,还大摇大摆,闲庭信步地走到白老太面前,当真是一副心平气和来谈买卖的样子。 容晏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摊开掌心,露出掌间散发着幽幽红光的锁灵石,递至白老太面前。 白老太贪婪地盯着容晏手中的石头,手指已不自觉地触上石头粗糙的边缘,眼看着就要抓住,容晏却突然五指弯曲,将锁灵石牢牢包裹。 他声线清冷低沉:“记得你的承诺,拿走我的灵识后,你必须放了我师兄妹们,不能伤害他们!” 白老太现在眼里除了锁灵石外再无其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容晏到底说了什么,只连连点头答应。 容晏目光一沉,停顿片刻后这才再次摊开掌心。 锁灵石露出的一瞬,白老太再也顾不上其他,双手并用,一把将锁灵石和容晏的手一并抓住,脸上露出餍足的笑意。 霎时,容晏只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竟是无法动弹半分。 体内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急速流失…… “木晚之?” 容晏试探着问道,似乎是想极力确认着什么。他想要开口与木晚之对话,可眼下脑子一片昏沉,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最后只能反反复复喊着对方的名字。 可脑子里始终是一片沉默无声,柔柔软软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一声声低喊恍若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容晏忽觉心脏一抽,连带着叫人几欲晕眩的疼痛席卷全身。 此时还在洞中的江子修死死盯着‘木晚之’的背影,胸中怒意和沉痛几乎要将他吞没。就在他抽出长剑打算往外走时,不远处纤瘦的身影陡然一顿,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只见‘木晚之’徐徐转身望着山洞,眼中或冷漠或嘲弄的神色不再,只余可怕的空洞无神。 那是与村民们一样的眼神…… 江子修只觉得身体好像被一盆寒彻刺骨的冰水从头淋了个彻底,冻得他全身的每一处骨骼都刺痛发麻,竟忘了动作。 白衣女子尖锐癫狂的笑声响起,如野兽的利爪般,划破这黑夜的沉寂。 “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江子修握着‘谪仙’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双目猩红,咬牙道:“我要杀了你!” 说着江子修再也顾不上洞外密密麻麻的傀儡,提剑便朝白老太的方向奔去。眼看着‘谪仙’剑就要落在对方头顶,另一道银白的剑刃却陡然从面前晃过,挡下了他的攻击。 江子修定睛一看,此刻手握长剑护在白老太身前的正是一直以来与他并肩作战的‘木晚之’。 ‘木晚之’面无表情站在江子修的对立面,半垂的眼眸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江子修心脏仿佛被人骤然抓住,狠狠搅动,痛得他不禁皱紧眉头。 江子修试探唤道:“木师妹,你醒一醒!” 对方仍是一脸死寂,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没用的。她的灵识已经被我吞了,你叫不醒她的。”白老太冷冷打断道,“你走吧,我答应她放你一命,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看着‘木晚之’木然的脸,江子修气血翻涌,脑子里除了杀意再无其他,他对着白老太怒吼道:“我要杀了你!” 白老太却是身形未动,只嘴角勾起一道邪魅的弧度。眼神一个示意,周围密密麻麻的傀儡,连带着‘木晚之’,皆疯狂嘶吼着朝江子修攻去。 若是巅峰时期的江子溪还有可能以一敌百,但现在他不但灵力尽失,再加上不忍伤害木晚之和其他师兄弟等人,他甚至故意将长剑收入剑鞘,以鞘攻之。这般束手束脚,别说是逃生了,只怕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支持不了。 白老太得意的笑声再次响起:“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不走,偏偏要闯鬼门关,那可怪不了我了。” 说完,她抬手打了个响指,随即更多的傀儡朝这边涌来,如潮水般一层层将江子修淹没。 白老太缓步离开人群,指尖一下一下把玩着手中红光旖旎的石头。一旁许久未开口的董珏突然开口:“那你是不是就能救活我的青儿?” “救活?”白老太笑意渐收,嘲弄道,“我不是早就救活她了吗?” 董珏着急摇头,慌张道:“不,不是这样的!我要的青儿不是这样的!” 白老太抬手抚上董珏的脸颊,用指甲缓缓摩挲 分卷阅读62 ,道:“年轻人,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的妻子一年前就已经死了,要不是我,她早就成了一杯黄土。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想要这样的。”董珏眼眶含泪, 白老太低低笑了起来,待她还想开口再说什么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做人不能太贪心?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当真是讽刺!” 那是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却又不是她自己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如一道惊雷在白老太脑中炸开。 白老太惊慌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身体里?” 女子轻巧道:“我不就是被你吸收的木晚之的灵识咯?” 白老太喝道:“不可能!我只吸了你一半灵识,仅凭一半的灵识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 木晚之假装天真地问道:“可你若是吸了我一整个灵识呢?” 白老太一愣,然后迅速地瞥了眼一旁还在与江子修缠斗的另一个‘木晚之’,而后道:“那更不可能!若是灵识全部被抽走,你的原身早就枯槁灰飞了,哪里还会成为我的傀儡?” 话音刚落,冰冷的剑气陡然自她额间划过。 “可我不是你的傀儡!” 白老太惊恐回头,可却是太晚了,她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冰冷的剑刃便已刺穿她的左胸。 殷红的血液自胸口源源不断流出,她却来不及赶到疼痛。她低头看了眼没入胸口的剑刃,只需再往里一寸,锋利的剑刃就会刺穿她的心脏。 白老太不敢置信地摇晃着脑袋:“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因为我与旁人不同,我身体里有两个灵识!”容晏阴恻恻笑道。 白老太压着嗓子惊恐道:“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她也要陪我一起死!” 容晏手中握着剑柄的力道陡然一顿。 上一刻,白老太还满脸狰狞,下一刻她脸色却变了,眼神清亮沉静,直直盯着容晏的双眸,笑道:“容晏,你别听她的,杀了她!只有这样你才能离开这里,才能拿回锁灵石。” 杀伐果断如容晏,这一刻他却犹豫了。不论白老太所言是否属实,这一刻他却不敢冒这个险。 白老太得逞地笑道,露出满口血淋淋的牙齿,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你不能杀我!不然她的灵识将随我一起彻底消失!你不能杀我,啊哈哈哈哈……” 让人讨厌的笑声骤然停住,她低头看着那把直插入心脏的长剑,而握着剑柄的除了容晏的手之外,竟然还有她自己的。 白老太眼中满是惶恐,愣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竟然能操控我的身体?!” 说完,墨黑的瞳孔陡然一缩,在这具身体里的木晚之也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生气和力量正在极速消散。 木晚之勉力扬起一道似是安慰的笑容,抬了抬手中的锁灵石,道:“容晏,锁灵石找到了!还有……”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容晏甚至还未缓过神来,他紧紧抱着女子,那明明并不是她的身体,可这一刻他却迫不及待地想搂紧对方,仿佛这样他就能将那个人留住。 他将女子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耳边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子微弱且即将要散去的气息,以及那句只说到一半却足以震动他心房的话语。 “容晏,我不喜欢江子修……我只……” 脱离险境 “木晚之!你不能死!没有本座的允许,你不许死!” 耳边凄厉沙哑的低喊声逐渐模糊起来,木晚之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一缕青烟般飘散至空中。 眼前的一切已是置身事外,她如同局外人一般茫然地望着下方熟悉又陌生的‘木晚之’,她知道那身体里的灵魂其实是容晏。 只见容晏紧紧拥着怀里的白衣女子,如同抱着什么珍贵无比的宝贝。女子在片刻间已衰退成一具枯槁的干尸,可他却恍若未觉,越拥越紧,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悲恸和绝望,还有一点连木晚之也分辨不清的异样情绪…… 许是二人共用一具身体太久了,情绪好似能相互感染一般,木晚之竟然也觉得有些伤心起来。她想要开口安慰容晏,可嗓子却是干哑,任凭她怎么努力,终是寂静无声。 最后木晚之放弃了挣扎,只静静看着下方的容晏。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执念,她想要看看容晏,想要触碰他。她想要知道鲜活真实的容晏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不仅仅只是存在于她身体中的一抹意识。 木晚之就这么想着,双手已不由自主地朝着容晏的方向伸出,她想要抓住些什么。可还未待指尖触碰到任何,木晚之陡然觉得身子一沉,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意识开始昏沉起来。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火光和人影统统消失不见,只余浓重的黑暗将她牢牢包裹。 “容晏?容晏你在哪儿?”木晚之不安地喊道。 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连一丝风都没有 分卷阅读63 ,若隐若现的水滴声充斥耳边。 熟悉的恐惧感让木晚之霎时汗毛林立。 她又回到这里了?!又回到了这个漆黑阴冷的山洞中?这是梦还是现实? 木晚之哆嗦着步子朝里走去,洞中阴冷的潮湿感有一种不同于梦境的真切。 顺着黑暗一路往前,木晚之最终在山洞尽头处发现了一具石棺。 空荡无人的昏暗里,石棺屹立正中,透着几分诡异,还有几分寂寥,恍若棺椁中人已在此处沉睡了许久。 也不知是哪里凭空生出来的胆子,木晚之竟鬼使神差般地走上前去,仔细打量。她发现石棺是打开着的,里头躺着一个男人。 男子衣着华贵,双手合十于身前,俊美到略显锐利的五官叫人过目难忘。男子浓密的黑发并未被束起,虽是随意倾泻于双肩,倒无凌乱之感,与一身黑袍融为一体。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晶莹,竟无一丝腐烂的痕迹,若不是他那苍白透明的脸色和毫无起伏的胸膛,木晚之几乎都要以为对方只是在这里酣然大睡而已。 木晚之顿时浑身僵硬,头皮麻得好似要炸开一样。 她见过这个男人! 那日在禁林里,食惊兽变成的男子与棺椁中的这个一模一样。 当时容晏说那是他真身的模样。那也就是说,现在躺在这里的其实…… 是容晏?! 木晚之还未细想,不听话的手已经伸向棺内。她想要伸手摸一摸容晏的脸庞,想要触摸他的皮肤,看看是不是也如这山洞般冰冷刺骨。 霎时,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指尖流遍全身,冲击着四肢百骸,冷得木晚之浑身直颤。 木晚之想要收回手,可四肢却仿佛被冻僵了一般,无法动弹。与此同时,后脖颈处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着她,逼她半俯下身子,与棺中之人越靠越近。 眼看着鼻尖就要与对方的碰上,木晚之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已喷在对方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白白的烟雾。 陡然间,原本一双紧闭的眼睛霍然睁开,带着浓烈的阴鸷和蛊惑,死死盯着木晚之。 “你终于来了!本座等你很久了!” 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传入脑海,阴鸷中却带着一点莫名的亲密。 彻骨寒意流窜至四肢百骸,疼得她忍不住尖声呼喊。 “啊——” 再睁眼时,周围的阴冷潮湿不再,也没有什么棺椁和男人,身下是柔软温暖的床榻,满屋子的栀子花香味给人带来几分心安。 木晚之环视四周,很快便认出了这里。 这是她在千秋山时候的居所呀! 她不是在芳甸村的时候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千秋山?难道是死后魂魄回门? 正当木晚之胡思乱想时,紧闭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伴随着惊呼声朝着自己急促走来。 “晚晚!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小半个月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真是吓死我!” 木晚之就这么任由范若溪抱着,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显然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我回来了?”木晚之问。 范若溪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似是一种抚慰:“回来了,没事了。你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 木晚之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动手杀了‘自己’的那一刻,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木晚之问:“是谁带我回来的?” 范若溪终于放开了怀里的木晚之,答道:“是元真道宗的江师兄。” 是江子修? 木晚之蹙眉,继而又想到了什么,赶忙问道:“那其他人呢?段师兄和林鸢他们呢?” “你别着急。”范若溪轻拍木晚之手背,笑道,“他们都好好的,不过是受了些小伤而已。反倒是你昏睡这么多天没有反应,可把大家给吓坏了。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段师兄和林鸢都来看过你,就连林鸢的舅舅青慕真人和宗主也来过一次。” 听到这里木晚之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意识到了什么,气息又再一次从胸口被抽离。 现在是她在控制这具身体! 那容晏呢? 木晚之暗暗试着喊了几声容晏,可脑子里却无半点反馈,那道低沉又不耐的声音好似彻底消失了。 范若溪见她脸色发白,不由紧张问道:“晚晚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木晚之一把抓上范若溪的手臂,神色焦急:“我回来后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范若溪被木晚之这副没由来的激动样给吓得不轻,微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短促有力的敲门声。范若溪起身去开,只见段沣一脸和善地站在门外。 段沣见木晚之醒来,多日来的忧心终于散去,高兴道:“我一听说木师妹醒了就赶紧过来看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经过下山这段日子,木晚之早已把这位稳重 分卷阅读64 亲和的段师兄当大哥哥看待,见对方因为自己昏迷而几日忧思忧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木晚之也报以一笑:“多谢师兄关心,我没事了。” “我给你带了些药丸,你身子还虚,还是要好好调理才好,万不可留下什么病根来。”段沣将手里的药瓶递给范若溪,并嘱咐她好好照顾木晚之。 范若溪暗恋段沣许久,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和本人对话,羞得她通红着脸接过药瓶,只连连点头应和,其他的话竟是半句也不敢说。 “多谢。”木晚之扯了扯嘴角,“对了,方才听师姐说是江师兄把我送回来的,他可还好?” 说起江子修,段沣看着木晚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的调笑,道:“无碍。他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两日天天在你门口候着,生怕你出什么事。后来得知你没有危险后这才回了元真道宗。” 说完,段沣还不忘揶揄一句:“听说在芳甸村的日子里,师妹与江兄之间增长了不少情谊。” 木晚之嘴角一抽,否认道:“没……没有的事。” 增长你个毛线球啊!就算是增长那也是江子修和容晏两位大佬相爱相杀,和她木晚之又有什么关系? 又想到容晏,木晚之刚刚明朗些许的心情又附上一层乌云。 她试探着问道:“对了,那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来木晚之刚醒,段沣并不想说那么多耽误她休息。但无奈木晚之追问得紧,几番下来,段沣拧不过她,只能从头到尾回忆起来。 原来那日在客栈分离后,段沣便带着林鸢和易天泽,三人前往昌州。在途经断头崖境内的时候发现了董博远的行踪。为了找到董师弟,他们误打误撞闯入了芳甸村境内,然后便遇到了心怀不轨的董珏。董珏骗他们到家中做客,因为有所顾忌,所以并未吃董珏准备的食物,只喝了两口水。但没想到就是这水里出了问题。 后来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也和芳甸村村民一样成了白老太手里的傀儡。待他们再醒来时,只见村中火光漫天,江子修满身血污地站在‘木晚之’身旁。 而‘木晚之’却是抱着怀里的一具干尸愣愣出神。 后来江子修大概解释了事情的经过,还亲自带木晚之回千秋山。木晚之一回来之后就高烧不断,人也变得意识不清,昏昏沉沉了近半个月,直到今日才醒来。 “这次多亏了木师妹,若不是你的话,只怕我与江兄等人难逃一劫。” “段师兄言重了,我也就是运气好罢了。”木晚之低首道,将眼中的忧虑藏起。“我回来后可有说过什么?” “你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的,哪里还能说出一句囫囵话。”段沣道,“不过你好像一直在喊你自己的名字。” 木晚之一惊:“喊我的名字?” 段沣不在意地笑笑:“是啊。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你自己喊你自己做什么?” 木晚之再次垂下脑袋,这次胸口的沉闷感更加浓重了。 见对方不说话,段沣猜想木晚之大概是累了,于是只叮嘱了几句后便与范若溪一起离开木晚之的房间。 屋内又再次只余木晚之一人,从未有过的空虚感袭上心头。木晚之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再恢复自由身时,竟无半点儿喜悦,反而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失落。 木晚之凝视着空空的屋子发愣,口中不由自主地呢喃一句:“容晏……” 万籁寂静。 她又喊了一句:“容晏你在吗?” 等了片刻仍是没有回应。 木晚之沉沉一叹,拖着步子往床榻走去。 “你找我啊?” 身后传来男子的调笑声。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木晚之大叫一声,仓惶回头。 果见一男子慵慵懒懒依靠着门框,双手抱胸,饶有意味地冲着木晚之笑。 那模样长相与山洞棺椁中的男子一样。那是容晏的模样! 容晏徐徐站直了身子,笑道:“你这一惊一乍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绑定规则 木晚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认不是在做梦之后,她瞪大着眼睛问道:“你是……容晏?” 容晏微微挑眉,揶揄道:“睡了这么多天把脑子睡糊涂了?连本座的声音也认不出来?” 往日里听着傲慢无礼的‘本座’二字,如今从容晏口中说出木晚之竟觉得格外的好听顺耳。 还不等木晚之说什么,容晏又道:“哦,我忘了,你脑子本来就糊涂。” 木晚之:“……” 大佬还是大佬,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 这是木晚之第一次看见容晏切切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既紧张又有些兴奋。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对方的脸颊,看看触感是否如梦境中一样寒凉。 可还未出手,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慌张地拉着容晏宽大的衣袖,着急道:“既然 分卷阅读65 你灵识都找齐了,怎么不回沧溟?千秋山你都敢闯,你不怕别人发现你,再杀你一次吗?” 容晏垂眸看了眼木晚之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微微闪动的眸光中带着一丝笑意。 木晚之却只当对方不喜他人碰触,赶忙收回不安分的手指,身子往后退开了几步。 容晏沉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你在担心我?你怕我死?” 我是怕你死了还要连累我! 木晚之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假意附和道:“是啊是啊,魔尊大人大业在即,还是小心为上。” 容晏哼了一声,不知喜怒:“我的灵识还没有聚齐。目前为止,只拿到了三块锁灵石。” 对啊!加上芳甸村的那块锁灵石,他们一共也才找到了三块锁灵石,还有另外两块分别在无情道宗和元真道宗呢。 “既然没有聚齐,那您怎么……”木晚之上下打量着容晏,试探着问道,“你……是人还是鬼啊?” 容晏身子微微前倾,四目相对,道:“严格来说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还是一抹存在于天地间的意识,只是伴随着锁灵石的增加,我的力量变得强大了,可以暂时显形,不用时时刻刻依附你的躯壳。” 木晚之眸子一亮:“你的意思是咱们的意识可以分开了?从现在开始你是你,我是我了?” 见木晚之这般高兴,容晏眸中闪现一丝不悦,但稍纵即逝,很快又平静道:“只是暂时的。只有在夜晚阳气最孱弱之时,我的灵识才能脱离你的身体。一旦日头上来,还是会回到你的身体里,不可抗阻。” 木晚之听得云里雾里,新奇地绕着容晏打转,还胆子特肥地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肩膀:“所以你不是虚幻?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咯?” 容晏嘴角挂起一道若有似乎的弧度:“可以这么说。” 木晚之暗暗松了口气,兀自想着:能分开一刻也是好的,不然身体里时时刻刻有个大佬盯着,总是不自在。别的不说,起码晚上睡觉和洗澡的时候能避开容晏。 “木晚之,你在想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木晚之对上容晏审视的目光,一下子脚底发麻,支支吾吾道:“我在想那日在芳甸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当时不是和那白老太一起死了吗?” “你没死,你不会死。”容晏的笑意敛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既然那老妖婆能用锁灵石吸走你的灵识,那我一样可以用锁灵石再把你给吸回来。” 木晚之:……这么随意的吗? 其实原本他们躲在山洞里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他们打算假意答应白老太的条件,让对方放下防备,吸走体内的灵识。 因为与其他人不同,他们体内存在着两个不同的灵识,所以即便被白老太吸取灵识后,留在木晚之体内的容晏灵识仍能操控身体,而不会变得村民一样,成了没有神智的傀儡。 至于进入白老太身体的木晚之,因为也是一道完整的灵识,拥有完整的意识,所以能勉强与白老太的意识抗衡。 本来容晏计划趁着白老太意识被木晚之扰乱之时,趁机夺回锁灵石,待吸回木晚之的灵识后再诛杀白老太。可没想到白老太的意识竟如此强悍,不但没有受到木晚之的干扰,而且还试图夺回锁灵石占为己有。 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锁灵石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木晚之甚至比容晏还要不甘。于是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蛮力,她竟强行操控白老太的身体,一剑将自己和白老太一起刺了个穿。 木晚之现在想来还觉得有点后怕,暗恼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一些。 “锁灵石当真是世间奇宝,我记得当时我的魂魄已经离体,竟然还能被锁灵石召回体内,实在是厉害啊。” 容晏垂眸一笑,并未言语。 其实当时是容晏动用刚刚恢复不久的灵力,强行启动招魂之术,这才将木晚之即将散去的灵识召回体内。 即便是容晏鼎盛时期,这样逆反伦常的法术也会对他产生极大的损耗,更何况是他灵力刚刚恢复些许之时。也正因如此,容晏耗损过度,原本已经可以脱离木晚之身体的他不得不再次受到肉身禁锢,只能在夜晚获得片刻的自由。 不过这些容晏并没有对木晚之言明,也不打算说。他不是一个喜欢邀功的人,也不想以此让木晚之感激他什么。不过是当时想这么做,便做了。既然做了他就不后悔,也无需旁人知晓。 须臾,木晚之略带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容晏的思绪。 “那芳甸村后来怎么样了?” 容晏转身走回桌边坐下,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轻呷一口才道:“灵识离体时间不长的村民都恢复了清晰,那些失去灵识太久的便是救不回来了。段沣与江子修一商量,决定一把火把死人都烧了,以防尸体尸变。” 木晚之追问:“那董珏呢?” 说起董珏,容晏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道:“他抱着他那死得透透的妻子一起走进了火海里,想必也是烧得只剩下骨头渣子 分卷阅读66 了。” “董珏死了?!”听到董珏的死讯,木晚之只觉五味杂陈,“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容晏毫无感情地说道:“他害人害己,咎由自取罢了,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木晚之撇了下嘴角:“话虽如此,但他也是为了妻子才会误入歧途,成了白老太的棋子。” 容晏眸光一凌:“不,应该说他们两个都是棋子。” 木晚之问道:“你的意思是芳甸村事情的背后还有黑手?” 容晏重重点了点头:“就算他们是运气好,无意间发现了遗落在芳甸村的锁灵石,可他们俩既没有灵力也非修道人士,是如何懂得运用锁灵石的力量的?又凭什么可以借着锁灵石操控这么多人?” 木晚之一下子明白了容晏的意思。锁灵石不是一般法器,其中蕴含的力量不可估量,当年四宗也是合力才将容晏的灵识封印其中,若非是灵力强盛之人,根本不可能利用锁灵石的力量为非作歹。 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是有人故意教他们的!” “不错!”容晏肯定到。 木晚之不解:“会是谁呢?此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容晏双眼微微眯起,周身透出危险的气息,“不过此人深谙人性,懂得利用人的执念,以答道目的。到也算是个有趣的对手。” 屋内沉默半晌,容晏少有地发出感叹:“执念有时也是一种折磨,折磨着他人,更折磨着自己。人实在是世间可怕又可悲的存在。” 木晚之忽然问道:“那你呢?” “我?”容晏一愣。 木晚之直视上容晏略带疑惑的眸子,鬼使神差地问道:“除了找回锁灵石之外,容晏你有什么执念吗?” 容晏只觉被木晚之盯得连呼吸都漏了半拍,少顷才半垂下眼帘,冷声道:“我没有。” 木晚之忽然觉得这般冷漠孤傲的容晏,看着竟叫人生出几分心疼来。她忽然觉得她似乎不再如以前那般害怕容晏了,脑子里这么想着,手指已不自知地抬至容晏唇边。 她轻声问道:“那你以后会有吗?” 纤细的手指还未覆上柔软的唇,便被一道冰凉包裹住。木晚之垂眸,见容晏将她的手完全握于掌心,一双深幽无比的瞳孔紧摄着她的眸子,四目相对间,空气中隐隐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氤氲暧昧。 待木晚之缓过神来,她惊慌地抽回手,低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容晏也恢复了平日里的不羁模样,嗤笑道:“走去哪儿?” “随便找一间空屋子啊!千秋山别的不多,就是客房多。”木晚之摆了摆手,转身就朝自己的床榻走去。 背后的声音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高傲:“不行,我只能睡在这里。” 木晚之惊讶回头:“为什么?” 容晏坐着曲起一条腿,饶有兴致地慢慢解释道:“第一,我这个样子在外面随便乱晃,保不齐就会被你的师兄妹们看见,太危险了。” “第二,虽然如今我们能暂时分开,但我还是会受到你肉身的牵制,我不能离开宿主本体三丈之远。在你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已经尝试过了,一旦超过这个距离,无论我绕着东西南北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 竟然还有这种狗X的绑定规则?! 还有半句 木晚之苏醒后,门中长老为了让她好好养伤,特意允许她这半个月可以不用去上课。这下可把学渣木晚之给高兴坏了。能每天躺着活吃等死不就是她多年来追求的人生目标吗? 可还未等她开始享受米虫的生活,现实就猝不及防地啪啪打脸。 这半个多月来木晚之压根也没闲着。自从她因为芳甸村的事情一战成名之后,便不断有人前来探访,不管是以前熟络的,还是压根就没见过的,反正这些日子她的房门外头就没消停过。 木晚之白天要应付师兄师姐们的串门探望,嘘寒问暖,晚上又要担心容晏的身份被人发现,只能待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往外跑半步。 累了一天的木晚之躺在床上睡不着,直直盯着墙壁发愣,心中哀叹:怎么自从我穿入小说里之后总是遭遇hard模式?还要把原本并不属于她的剧情线强加给她,难道是这本书的八字跟我不合吗? 木晚之没好气地翻了个身,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顶着自己后背。木晚之转头望去,只见容晏双目闭合着躺在自己身边。 木晚之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拉起被子遮住胸口, 容晏不快地动了动眉毛,似乎是在控诉身边的人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打扰他睡觉了。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容晏道。 木晚之指着旁边毫无自觉的‘流氓’,喝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这时容晏才缓缓睁开眼睛,带着些许迷蒙,委屈道:“我睡了那么多天软塌 分卷阅读67 ,腰都快断了。” “那你也不能睡我床上啊!”木晚之道。 容晏用手肘半撑起身子,明知故问道:“不睡你床上还能睡哪儿?难道你想让我睡在你门口?你就不怕别人看见?” 这算什么?耍流氓不够,还敢威胁我?! 木晚之气炸,最终卷起被子翻身下床,作势就要往软塌方向走。 这时,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木晚之心道:“这么晚了,难道又是段沣?” 不过很快门外娇柔的女子声否定了木晚之的猜测。 是林鸢!这么晚了,她来找我做什么? 木晚之一把将棉被盖在容晏头上,食指抵在唇间,道:“别出声!” 打开房门后便见林鸢挺直着身体站在门外,见到木晚之的一刹那竟然还露出些许尴尬和害羞。 这是历练回山后木晚之第一次见林鸢,比起在外吃苦的日子,现在的她脸庞圆润了不少,想来是回来后养得不错。 木晚之单手撑住门框,显然没有要邀请对方进入的样子,脸上掐出一道虚伪的笑容:“原来是林师姐啊。” 林鸢依旧一脸趾高气昂的表情,伸手递向木晚之,道:“这个给你。” 木晚之看着林鸢手里的白色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林鸢解释道:“这是化仙丹,这可是我舅舅的珍藏,我求了他好久才要来的。” 木晚之有些惊讶:“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给我送药的?” 林鸢睫毛微颤,尴尬地收回手,道:“你不要就算了。” 木晚之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瓷瓶:“要要要!林师姐的好意我怎么能拒绝呢?” 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好的宝贝,就算我不吃,拿来卖钱也是好的呀! 见对方收了自己的礼物,林鸢脸上的寒意这才褪去。思忖片刻后,她终于红着脸,吞吞吐吐道:“木晚之,芳甸村的事情……谢谢你啊。” 木晚之故意侧着身子,作弄道:“林师姐你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林鸢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要离开。 见对方要走,木晚之这才收气调笑的语气,拉着对方道:“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之前禁林的事情,还有这次的芳甸村,我一共救了你两次。过去的就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屏风后默默听着的容晏不由暗笑:你都给人家数得清清楚楚了,还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林鸢怕胸脯道,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如果有其他人欺负你的话,你也尽管告诉我,我定让舅舅好好管教。” 木晚之爽朗一笑,如今看这个别别扭扭的大小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抬手一把勾上人家的肩膀,道:“我发现林师姐你不乱发脾气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林鸢不自在地抖开木晚之不安分的胳膊,假嗔道:“还有,你以后对江师兄好一些,不许辜负他。” 木晚之抬在半空中的手臂一顿:“对谁好一些?” “自然是江子修江师兄啊!”林鸢道。 木晚之一脸茫然:“我怎么他了?” 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装傻,林鸢不客气道:“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自从他把你送回千秋山后,在屋外头守了七天,片刻都没有休息,任谁劝都不走。知道确认你没有危险之后他才回的元真道宗疗伤。这份情谊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木晚之只觉五雷轰顶,这下麻烦可大了…… 正当木晚之还在因为这离谱魔幻的剧情走向而瞠目结舌时,林鸢又道:“我是喜欢江师兄没错,但既然他喜欢的人是你,你也喜欢他。” 木晚之觉得自己冤枉得很,无力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了?!” 林鸢也开始激动了起来:“你要是不喜欢他,当年为何要在仙门大会上送情书?” “我……我那是……”木晚之这下就算是有一百张口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能怎么说?告诉所有人,男主喜欢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反派男一?好好的一本大男主玛丽苏小说,到了她手里竟然成了狗血BL文? 木晚之挣扎道:“林师姐你误会了。江师兄他不喜欢我,只是因为芳甸村的时候我们并肩作战过,所以他才格外关心我的伤势。他心仪的女子另有他人,在芳甸村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的。” 林鸢问道:“另有他人?是谁?” “是无情道宗的尹师姐。”木晚之道。 木晚之心里默默道歉:对不住啊女主,这个时候只好把给你祭出来了。而且我也不算是撒谎,只是提早剧透而已。我相信,挂批男主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等他和你相遇,走上几个狗血剧情,你俩感情肯定蹭蹭直升。 “无情道宗白羽真人坐下尹秋水?”林鸢诧道。 “正是正是!”木晚之连连点头。 “是吗?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林鸢果然是个 分卷阅读68 好糊弄的主,被木晚之这么一干扰,立马转换了目标。“不过没关系,这次去无情道宗倒可以看看那位尹秋水到底是何等人物。” 木晚之长舒一口气:“林师姐要去无情道宗啊?” 林鸢反问:“你没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木晚之不解。 林鸢道:“今年的仙门大会安排在无情道宗止殇谷举办,四宗届时都会到场。不仅是我要去,你也要去!” 木晚之瞪着眼道:“我也要去?!” “当然!段师兄可是在宗主面前说尽了你的好话,你当然要去了。再加上因为芳甸村的事情,别说是在千秋山了,只怕整个仙界都知道你木晚之的名号了。你现在可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名门新贵啊!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能不去呢?” 木晚之从来没有觉得夸人的话听起来竟然还能这般让人煎熬。 “咳咳……” 这时,屋内陡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咳嗽声,声音虽然极轻,但却难逃修仙者的五识。 林鸢敏锐道:“你屋子里有人?” 木晚之吓出一身冷汗,赶忙用身体挡住林鸢往里张望的脑袋。 “没有没有,师姐你听错了吧。时候也不早了,天凉了,师姐也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见啊!”木晚之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对方草草打发走了。 林鸢走后,木晚之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间。 此时,容晏已经起身坐在床沿边,半垂着眸子盯着地板,若有所思。 木晚之走到容晏身边并肩而坐,道:“容晏你听到了吗?我要去止殇谷了。” “嗯。”容晏冷冷哼了声,再无其他。 “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木晚之转头看去,“你不想去无情道宗吗?” 容晏没有立刻回答,只转头看着木晚之,似是想要透过对方的眼睛找出一些他想要的答案。须臾,容晏反问道:“你想去吗?” “我?”木晚之指了指自己,“我当然想去啊!那可是无情道宗啊!我们不是一直发愁该怎么拿到最后两块锁灵石吗?这次的仙门大会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哦?是吗?”容晏徐徐收回目光,睫羽微颤,“你究竟是为了锁灵石,还是为了见到江子修?” “我当然是为了锁灵石啊!”木晚之摆出一副坚定的表情,急着表忠心,“在芳甸村的时候只是为了逃生,所以才暂且留了江子修一命。我对江子修绝对没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至于之前仙门大会上的情书……那不过是个乌龙而已。当日我打赌输给了范师姐,作为惩罚才故意写了一封情书给江子修的。不过就是姑娘家家的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容晏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晚之,似是在斟酌对方话中的真意。 半晌过后,他才沉沉开口,眼中翻滚着什么强烈的情绪。 “那日在芳甸村,你说你不喜欢江子修,你只……”容晏前倾着身体,脸颊几乎快要贴上木晚之的,用带着蛊惑的声音道,“后面半句,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会护你 “你说你不喜欢江子修。你只……”容晏道,“你只是什么?” 木晚之被容晏盯得浑身难受,背脊没来由的沁出一层薄汗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容晏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一脸正色地追问道:“后面还有半句是什么?” 木晚之原本并不想说,或者随便找一个肉麻不要脸的借口糊弄过去。可许是屋内烛光太过氤氲撩人,木晚之竟被对方带着蛊惑意味的眸光深深吸引,不自觉地说道:“我不喜欢江子修,我只是不想杀人。” 容晏顿了好一会儿,继而才嗤鼻笑道:“倘若处境调换,江子修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木晚之亮了亮眼睛:“我会阻止他的!我会拼尽全力阻止他!” 容晏紧抿着嘴唇,从侧面看过去,脸颊处的肌肉微微一动,缓缓才道:“若是天下人都要杀我呢?” “那我就阻止天下人!”木晚之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这么回答了,直到话出口后才有些后悔。 她算哪根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实在是大言不惭。木晚之直接无视了自己心里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异样,只心道这次戏有点过了,过分了,过分了。 木晚之干声笑了两下,缓解尴尬。 不过似乎容晏的这个答案还挺满意,皱了半天的眉头总算是松了下来,连带着满面的阴沉也悄然褪去。 长袖一挥,竟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木晚之道:“诶?你怎么又躺回去了?” “你不是要去睡软塌吗?”容晏一边说还一边晃了晃不安分的双脚,俨然一副挑衅口吻。 本来木晚之的确是打算把床让给容晏的,可见他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反倒有些不甘心起来。 木晚之干脆把心一横:不就是睡一张床吗?以前容晏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别说是睡一 分卷阅读69 张床了,更尴尬的事情二人也都经历过,还怕个合衣共枕吗? 输什么也不能输人! 木晚之大着胆子将棉被往床上一扔,旁若无人地躺下,脸上还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僵硬的四肢还是悄无声息地出卖了她。 容晏平躺在床,盯着天花板的眼睛里夹杂着一丝笑意:“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是啊,床那么大,别浪费嘛。”木晚之嘴硬道,身子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容晏嘴角微扬,只觉刚刚还积压在胸口的一团闷气,一下子又神奇地消失了。 不知何时起,屋外的秋蝉已停止了鸣叫,取而代之的是一缕入脾的沁凉透过窗棂,引得人心思百转千回。 “容晏,你的身体如今在哪儿?是不是在沧溟魔界?”木晚之迷迷糊糊的声音打破,挠得人有些心里发痒。 空气沉默片刻,缓缓才闻容晏说道:“不是。” 木晚之有些惊讶,转头去看容晏,问道:“不在沧溟?那在哪里?” 容晏半垂着眸子:“一个安全的地方。” 木晚之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对方回答得这般避重就轻,显然是不想告诉她具体地点。木晚之倒也不在意,知道太多反而不是好事。反正按照小说剧情,他们之间的缘分只怕等到容晏重生后就散了,真身在哪儿,在不在的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木晚之自嘲一笑,忽然觉得舌根有些发苦,甩了甩头立马转开了话题:“等你找齐锁灵石之后,你想要做什么?” 容晏再次陷入沉默,只是这一次时间更久了一些。 “你可不可以不要杀千秋山派的人?”木晚之软糯的声音又传来,只是这次带着一点唯唯诺诺,听着竟然让容晏觉得有些许心疼。 容晏强忍下翻身搂住身边人的冲动,故作冷淡地回了一句:“嗯。” 木晚之又道:“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报仇?” 容晏眼中温度骤降,绷着脸反问道:“你怕我会杀了江子修?” 我是怕你被江子修给杀了! 木木晚之当然还没有傻到直接把话挑明了,她还想多活两年呢,起码也得活到容晏摇身一变成大佬的时候不是,要不然她也太亏了。 于是,木晚之换了一种更为委婉的说法:“我是不想你冒险。” 果然容晏听了之后并没有生气,只是僵直着身子呆呆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睡意袭来,木晚之侧着将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容晏,我一直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山洞,还有一口棺材,你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很孤独的样子。我不想你一直这么孤独下去……” 容晏只觉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暧昧的红晕攀上双颊,却只是悄然隐匿在夜色中。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哑声道:“我习惯了。” 等了半天身边仍是一片安静,容晏又没头没脑地加了一句:“你……以前喜欢江子修什么?” 你喜欢他什么?你喜欢的我也可以给你。 身边的人却再也没有回答,平稳缓和的呼吸声隐隐传来,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容晏微微侧过头望着木晚之,身上好闻的幽兰香悠悠飘散至鼻尖,叫他忍不住想要凑近些汲取更多。 容晏就这么想着,身体已不由自主地靠近,下一刻唇间的柔软印在对方鬓边的碎发上,带起一室旖旎。像花开一瞬,轻盈入心,像秋色泠泠,开遍阡陌。 清晨的阳光爬行到窗户边缘,泰然自若地落在木晚之的脸庞上,刺着她的面孔,仿佛无形的手指要掰开她沉重的眼皮。耳边传来呱噪尖锐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范若溪那个丫头。 木晚之刚打算随便说两句应付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登时睁开眼。目光落在身边空空如也的床榻上时,木晚之竟生出一瞬的慌张。 正当木晚之慌乱之时,脑子里熟悉低沉声音响起,这才安抚下她一大早就被吓得不轻的小心脏。 “我在呢!” 木晚之意识到现在已经是白日,容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了。还不等木晚之好好感受这久违的感觉,屋外心急的范若溪已经等不下去,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木晚之庆幸还好范若溪来的时候是白天,要是晚上,那还不得当场捉那啥在床。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了昨晚的拘束荒唐,脸颊都开始烧了起来。 “晚晚,你怎么才起来啊?今日掌门要召你传话的,你可别迟到了。” 木晚之暗骂一声‘卧槽’,立马翻身下床,只随意捯饬了一下就匆匆忙忙出了门。反正见的也是一帮老头老太,打扮得太漂亮也没用。 巍峨严肃的辰栾殿大殿上,千秋山五大长老悉数到场,其中除了掌门白蔼真人之外,林鸢的舅舅青慕真人也同坐在侧。木晚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只好耸着脑袋,尽量少说话,最好能不说就不说。 与青慕真人“不好惹”的气质不同,掌门白蔼真人倒是个格外慈祥友善的老人,几乎和小说 分卷阅读70 中的描写别无二致。也许正因如此,这才让千秋山派在四宗中显得最为势微。柿子挑软的捏,所以在原著里,容晏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灭了千秋山派。 木晚之微微出神,但很快便被头顶。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听得木晚之头皮发麻,出去引经据典的,内容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这次的仙门大会将在无情道宗止殇谷举办,到时四宗都会到场,你们作为千秋山派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等生,一定好好发挥,好好修习,千万不可给门派丢人。 很无奈的,木晚之便是一众“精挑细选”的弟子之一。 木晚之自走出大殿后就有些失魂落魄,一下子没看清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险些扑街。 “你在担心?”容晏忽然道。 “当然了!”木晚之道没好气道,“难道你不担心吗?” 容晏无所谓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技不如人丢脸的你,又不是我。” “……” 木晚之又道:“不过说真的,你确定我不用学一点你们魔教的心法或招数什么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真派上用场了。” 闻言,容晏倒是一愣:“你一个世家子弟,竟愿意学我们的邪道?” 作为现代人,木晚之并没有旁人那些根深蒂固的成见,什么正道邪道的,能苟命才最重要。 木晚之耸耸肩,无所谓道:“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又不拿这个来害人,怎么就邪魔歪道了?” 容晏有片刻的停顿,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即又道:“不用,学了只怕还会被其他仙门的老古板们发现端倪。而且你连千秋山的的基本法术都学的连七八糟,还妄想学什么跪道术法?” 木晚之:“……” 这位大佬,PUA了解一下,渣男称号你值得拥有。 正当木晚之默默在心里翻白眼的时候,容晏又道:“仙门大会又不是修罗场,那些老古板不会对你们这种嫩萝卜做什么的。不过就是整点小打小闹,过过场罢了。” “这次不一样!”木晚之着急道。 “怎么不一样?”容晏问。 木晚之心中哀嚎:你没看过小说,你不明白!这次的止殇谷可是比修罗场还要可怕!不带几把刷子只怕不好应付。 斟酌半天,木晚之还是没有把原著里的情节告诉容晏。不过,却听到容晏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说得很用力,似乎是一种承诺。 “放心吧!虽然我现在不是最强的时候,但保你一条小命绰绰有余。” 无情道宗 无情道宗止殇谷虽然名字中有个‘谷’字,但其实其周围是由大大小小,连绵不绝的山脉组成,而止殇谷只是隐匿在其中的一小部分。 这次仙门大会的比试便是在山脉中最高峰,无极山上举行。 修真界五年一度的仙门大会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一场各家弟子切磋比试的交流大会。把不同修为阶段的弟子分门别类,然后按照组别两两比试,最终得胜者无疑就是日后的仙门翘楚,正道之光。 今年的仙门大会与以往不同,除了四宗之外,这次无情道宗还特意广纳天下名士,剔除了原来根深蒂固的门派之见。但凡只要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修士,经过选拔后都可参加千秋山派哦哦哦! 这也是为什么今年的仙门大会会格外热闹,人数几乎是往届的一倍。 人虽然是多了,可最受大家瞩目依然不过是那些老面孔,其中就包括挂批男主江子修。 正式比赛前,所有前来参会的弟子都在止殇谷内集结,无情道宗掌门人泠木散人率先出来说了一番话,洋洋洒洒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大家面上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其实心里一个个都在盘算自己的心思。大家最关心的无疑是作为上届魁首的江子修,今年能否继续卫冕。除了江子修之外,其他门派的弟子也不乏出类拔萃之辈,比如千秋山的段沣,无情道宗的尹秋水等,同样是热门选手。 不过木晚之对这一切却是兴致缺缺。一方面是她早就知道结果,有挂批男主在,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呢?另一方面,一想到自己就快要上场丢人,心里就格外的没底。 集结大会后,仍是有不少世家子弟留在会场内,大家互相寻找相识熟悉的伙伴各自寒暄,毕竟平日里大家都是关在自家家门里潜心修习,极少有机会出来见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除了倾吐久别重逢的喜悦之外,多少也带着一点互相试探的意味。紧张的氛围中也带着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即将迎来为其三日的比赛。 比试共分为三天举行。第一日是筑基期弟子,第二日是像木晚之这样的练气期弟子,最后一日才是已结金丹弟子们的比试日程。 由于木晚之的比赛要到第二日,所以她打算今天早点回去修习,起码明天还能临时抱个佛脚什么的。 段沣带着木晚之与林鸢等人一道回去的路上,刚巧碰见江子修正与一蒙 分卷阅读71 面女子对话。女子以薄纱遮面,这是无情道宗女修才有的打扮。虽然看不清女子面容,但瞧这身形和一双柔情似水的眉眼,木晚之立刻就认出了女子的身份,正是原著小说女主尹秋水。 刚才在集结大会的时候她就格外关注这位正牌女主。哦不,严格来说,她是格外关注男女主的互动。作为书粉兼乌龙女配,她心心念念的情节终于在此刻发生了!!! 木晚之不由自主露出姨母笑:来了来了!男女主相遇的情节终于来了! 正当木晚之比当事人还要激动时,一旁的林鸢酸不拉几地说道:“哼!这个尹秋水也不怎么样嘛!半遮着脸,故弄玄虚,说不定是样貌丑陋不敢见人。” 木晚之笑道:“林师姐你这么说就不公平了,人家整个无情道宗女修都以纱遮面,这是人家的门规,怎么就故弄玄虚了?” 林鸢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不喜欢她,她还不如木师妹你呢!” 木晚之的姨母笑在嘴边僵住,心说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 “嗯,我也这么觉得!”容晏插嘴道。 木晚之心道:你就别凑热闹了行吗? 也许是木晚之他们的动静大了些,很快远处的二人便注意到了他们。木晚之眼神与江子修的一对视,立马心道不好,拉着林鸢就要落荒而逃。 没想到江子修一见到木晚之,想都没想就扔下女主,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徒留可怜的女主站在原地一脸尴尬。 “木师妹!” 熟悉的男子声音从背后传来,听得木晚之背脊发凉,转身望去果然是她最怕看见的挂批男主,江子修! 江子修很有礼貌地与千秋山派一众弟子一一行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木晚之的脸上。 “木师妹,好就不见。芳甸村一别后,师妹可还好?”江子修直直看着木晚之,就像是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木晚之匆匆道:“多谢江师兄关心,我身子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江子修点点头。 一旁的段沣开始八卦起来:“江兄方才在和谁说话呢?” 见段沣目光是不是往木晚之的方向戳,江子修立刻便明白了过来,顿时眼神飘忽不定,又不敢去看木晚之,只半垂着眼皮子道:“刚刚……我与尹师妹只是在说明日大会比试的细节,再无其他。” “呵呵……是吗?”段沣饶有深意的笑了两声,说着也朝木晚之看去。 也许是木晚之的表情太敷衍,江子修还不放心地加一句:“我与尹师妹什么都没有,木师妹你别误会。” 木晚之:“……” 我特么能误会什么啊?! 这下就连傻子也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段沣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身边的林鸢已经向木晚之投去了审视的目光。 “我没有误会。”木晚之尴尬道,脚下已经摆出一副要逃的样子。 听到对方这么说,江子修这才放下心来,挠了挠脑袋,憨憨道:“那就好。” 木晚之:“……” 林鸢:“!!!” 段沣:“……” 容晏:“哼!” 木晚之内心是崩溃的。什么情况啊这是?!说好的男女主撒糖没有也就算了,特么男女主感情戏高、潮怎么也变得面目全非了? 难道我看的是本假小说?! 段沣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一看二人的气氛已经在那儿了,赶忙拉着林鸢等人识相回避。最后只剩下尴尬无比的二人大眼瞪小眼。 江子修沉默许久,似是内心正在上演着什么天人之战,最终才道:“木师妹,当时在芳甸村的时候我问过你一句话。如今你可想好答案了?” 木晚之一边在心里默默安抚身体里的大佬,一下子没听明白,被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个弄晕了,想都没想就问道:“什么话?” 闻言,江子修倏地一愣。 自从二人离别后,他试想过再次重逢后会是怎样的场景,也忐忑猜测过木晚之会怎样回答自己的心仪。可江子修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现在这般反应,也不知道对方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装傻。 江子修深深吸了几口气,最终鼓起勇气重复了当日的话语:“三年前仙门大会上我拒绝了你的情谊,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窝擦擦擦擦擦!!!! 这是什么扭曲剧情?!这样魔改感情线有经过我这个书粉同意吗?!我嗑的CP竟然被我自己给拆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挂批男主怎么成了个连女主是谁都分不清的铁憨憨?! 木晚之两眼一抹黑,干脆把心一横,道:“江师兄,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看刚才那位尹师姐就挺好的,不如……” “当日在芳甸村的时候你就说过尹师妹,难不现在又要撮合我们俩?”江子修眼中闪着浓烈的失望和痛意,“若是木师妹无心与我,直说便是,何必拉毫不相干的其他人下水 分卷阅读72 。” 木晚之见不得帅哥难过,不忍心道:“我不是想把你推给谁。我只是想说……也许你觉得你喜欢我,可其实只是你觉得而已,事实上你喜欢的人并不是我。” 江子修不解:“师妹此话何意?” 木晚之道:“难道你没有觉得,我现在与当日在芳甸村的时候不太一样吗?” 江子修一愣,隔了好半晌想了想,道:“你当时的确不太爱说话,对我态度也不甚友好,似乎总是一副不太耐烦的样子。” 木晚之:……大哥,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你还说喜欢?!喜欢别人不理你?喜欢别人对你冷嘲热讽?你是抖M啊你?! 江子修抬头看着木晚之,正色道:“可即便如此,不管师妹是亲和也好,拒人千里之外也好,聒噪也好,不善言辞也好,木师妹就是木师妹。我清晰地记得当时在山洞中你为我上药时的样子,你为了救我和段兄甘愿成为傀儡时的样子,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我很确定我自己的心情,从未变过。” 好了,抖M石锤! 木晚之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无力感,她悄悄对容晏道:“我放弃了……看来尹秋水是没希望了。江湖救急,我干脆撮合你们俩吧?相爱相杀的剧情大家都喜欢,要不你考虑下?说不定……” 脑子里的容晏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口气道:“木晚之!你皮痒是不是?!” 临阵脱逃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八卦传千里。仙门大会还没正式开始,木晚之的名号又再次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修真界。 所有人都在打听,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最近才在千秋山稍稍小有名气的木晚之究竟是个什么人?凭什么竟能让元真道宗出了名又冷又硬的石头江子修开了窍,而且还是求而不得,当众被拒绝的那种。 顿时流言满天飞,简直比这次仙门大会本身更叫人好奇和关注。 人怕出名猪怕壮,木晚之这两天可算是一个头两个大。无论她做什么,去哪儿,好像总有一些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与她来个‘偶遇’,还不时能听见大家在她背后窃窃私语,活脱脱感受了一次珍惜动物被人观赏评论的滋味。 几次下来,木晚之干脆就躲在房里不出来了,这样既能避开江子修,图个耳根清净,又能防止被人发现容晏的身份,一举多得倒也不错,反正她也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尤其这热闹中心还是自己。 吃瓜群众虽然对于八卦女主角的消失有些失望,但想着就算她一时躲着不见人,大会比试那天总要露面的吧。于是比赛第二日,原本并不受关注的练气期弟子的比赛校场上,乌泱泱挤满了人,大家都想一堵这位玄门新秀的精(爱)彩(恨)表(情)现(仇)。 就连元真道宗宗主靖逸真人也随同江子修等人一起来到了现场,显然这位老人家也很关心自己的得意门生究竟看上的是怎么样的女修。 江子修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淡然的眸子里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有最了解江子修的师父靖逸真人能从他过分紧绷的嘴角感受到这位爱徒的紧张,不由心里对这位千秋山女子更加好奇了几分。 江子修身边的董博远则没有另外两位的涵养功夫,拉长着脖子不断张望,就差没把眼睛长人家千秋山门头上。芳甸村一事,因董博远当时神志不清,所以对木晚之并没有太多印象,但回去后江子修和他仔细复述了整个经过,再加上这几人的风言风语,他自然对这位“救命恩人”格外期待。 就当大家翘首以盼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在主持此次比赛的无情道宗泠梦真人宣布的比赛名额中,独独少了千秋山派木晚之。原来是今日千秋山的人来报,门下弟子木晚之因为受伤未愈,再加上连日来的舟车劳顿,旧疾复发,所以无法参加此次比赛。而本来今日要与木晚之对战的天清门弟子便顺利成章获得胜利,成功晋级。 众人惊讶之余多少都有些失望,好好的一出戏还没开始,主角却落了跑。就连向来不问红尘的靖逸真人也特意跑去千秋山宗主面前,客气地说了句‘可惜可惜’,然后才带着欲言又止的江子修离开了比赛校场。 既然主角不在,戏也没得看了,不少人只得悻悻而归。 可即便木晚之没来,却依旧成了大家口中最热门的话题,什么仙门第一翘楚苦恋千秋山女弟子,什么因门派隔阂热恋的小情侣被迫拆散,更有甚者还说木晚之在门中已有道侣,江子修横插一脚,一段苦情三角恋就此诞生。反正就是五花八门什么故事都有,简直比话本子还要狗血。 没办法,谁叫木晚之躲着不出来见人,越是见不到,大家就越是好奇,故事自然也就越编越离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枯燥乏味的比赛日程里得到些许愉悦。 外头传得离谱,作为当事人的木晚之反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在自个儿庭院院子里翘着二郎腿晒太阳,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嗑个不停,生生把人家止殇谷当成了养老院。 既然没有 分卷阅读73 比赛的压力了,木晚之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西边挂起了彩霞,耳边传来林鸢和段沣急促的脚步声,这才打断了木晚之的‘养老生活’。 “你就在这里坐了一下午?”林鸢气道。 “不然呢?我还能去哪儿?”木晚之惬意地晃了晃腿,“做戏就要做全套嘛!” 就连平日好脾气的段沣这下也看不下去了,问道:“木师妹何必这样躲着江兄呢?不惜放弃比试的机会。” 木晚之心道:我放弃比试那是为了江子修吗?那是因为我打不过! 面上木晚之却只是笑笑:“我不是故意躲着谁,我是真的伤势未愈。只怕上了场也是丢千秋山的脸面,倒不如知难而退。” “你就装吧!”林鸢翻了个白眼,“你身体好没好我们能不知道?你就是故意躲着不见人!” 段沣也加入了质问的行列,道:“我真是不明白。明明之前木师妹你那么喜欢江兄,怎么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反倒自己打退堂鼓了呢?” 木晚之:“……” 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顾忌到体内大佬的心情,木晚之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道:“那都是儿时的事情了,作不得真。自从芳甸村相处过后,我发现我和江师兄根本不是一路人。人家可是正道之光,说不定还是日后仙门百家之首,你们再看看我,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我要是接受了江师兄的心意那不是故意害人家吗?” 听到‘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等词语,二人觉得颇有道理,纷纷点头。 木晚之:“……” 段沣皱着眉头道:“既然木师妹已有决断,那还是应该尽早告诉江兄为好,以免时日久了惹人伤心。” 我没说嘛?!我早就说过了呀!可人家不听啊!没办法我只能躲着不见人啊! 林鸢问道:“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木晚之笑答:“用不了多久,等过几日比赛结束了,我自然就随大家一起回千秋山。” 林鸢见她油盐不进,干脆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继续审问道:“什么?意思就是你明天还不打算出门?明天可是江师兄比赛的日子,你当真不去瞧瞧?” 木晚之不咸不淡地说道:“有什么可看的,反正也比不下去。” 林鸢一听更加激动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江师兄会输?” 木晚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赔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江师兄最厉害了,他怎么会输呢?段师兄和江师兄二人明天一定会旗开得胜,走到最后的决赛的!” 林鸢冷哼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木晚之的这种解释。 虽然木晚之为了安抚林鸢随便编了套说辞,但其实她心里明白,明天的比赛根本比不下去。严格来说,是这次的仙门大会办不下去。因为明天将迎来一场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 按照原小说剧情,无情道宗举办的这场仙门大会还未到最后结果,比赛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给打断了。 长年生活在魔界的刈人突然攻入止殇谷及周围十四峰。 刈人其实是魔界较为低等一种族群,他们身形要比常人高大近一倍,脑袋却是跟兔子脑袋大小差不多,可怜的脑容量决定了他们不太高的智商。可能是因为自己脑袋小的缘故,所以看别人的脑袋就特别不顺眼,刈人人手一根大棒槌,见人就往人家脑袋上砸。只他盯上谁,就非得把人家脑壳砸个稀碎才肯罢手。 刈人常年生活在沧溟魔界幽黑昏暗的山洞中,极少出来活动,一旦出来那必是浩浩荡荡的一大批,结伴而行。这也就是为什么刈人虽然不难对付,但每次交战却也得花费一些气力的原因。 能来参加仙门大会的弟子个个都有两三把刷子(木晚之除外),对付几个刈人其实并不难,但无奈人家数量多,打久了也是会累的。所以众人将所有刈人击退后也一个个累得差不多了,谁还顾得上什么比赛啊。 所以在原小说里,这场仙门大会根本就没有举办完成。当然这些木晚之没法同任何人说,说了只怕别人也不信。 太阳落山后,木晚之草草打发了林鸢与段沣二人,兀自一个人回到了房内。 木晚之躺在床上抖着腿,听着外面呼呼的山风声,手里捏着一团棉花,做着她的自制‘耳塞’。她打算明天睡到晌午,到那个时候外面的刈人应该也被消灭的差不多了,起床刚刚好。 木晚之心安理得地打算挺尸,一旁的容晏已经现了身。他坐在圆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似乎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忽然容晏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这么拒绝了江子修,不后悔?” “怎么?魔尊大人你后悔了?”木晚之故意揶揄道,“你要是后悔了就直说,我现在立马就去人家门口帮你牵根红线?” 容晏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嘴角的弧度反倒加深了几分,随即又道:“你说明天你要去找锁灵石的踪迹?为何是晌午过后?” 因为晌午后大家 分卷阅读74 才会忙着清理刈人尸体,没人顾得上管她啊! 不过木晚之嘴里却道:“因为我要睡懒觉啊!” 容晏:“……”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明日的计划,止殇谷及其十四峰的地形,不一会儿木晚之便被袭来的睡意击溃,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就连容晏也忽然觉得困顿得很,待对方睡着后抱着木晚之的身子,侧睡在旁。 待木晚之醒来后,外头已是艳阳高照。她起身看了看,此时容晏的身影已经不见,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明明已经过了晌午,怎么没动静了?外头好像有点……太安静了吧。 木晚之打开房门,刚打算招呼人询问情况,可眼前的场景却叫她身子陡然一震,忘了要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暗暗对身体里的容晏道:“容晏,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脑子里一片寂静。 木晚之又唤了几声,依旧是无人应答。 “容晏?你在吗?容晏?” 木晚之越叫越慌,一颗心也渐渐沉到了底,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的容晏不见了 全都反了 容晏不见了! 意识到这点后,木晚之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跑,一路上别说是人影了,就连依稀的人声都没有听到。整个宅子虽然被照在暖阳中,却没由来地透出一股寒意,门庭深深,寂静无音。 木晚之立刻跑去左间林鸢的房间,可刚踏入房门却发现屋子里不但没有人,而且与先前林鸢的屋子也不太一样。木晚之余光瞥向床榻前的一双布靴,这明明是段沣的鞋子…… 木晚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跑错了方向来到了段沣这里。段沣屋里的物件并不多,一样样摆放整齐,被褥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显然主人早早就出了门。 这里找不到人,木晚之也不耽搁转身就要朝林鸢的屋子里去,可刚踏出门槛她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方才明明走的是左边,而林鸢的屋子也的的确确就在她自己屋子的左侧,她绝不会记错,怎么如今却成了段沣的屋子? 木晚之不信邪,又疾步跑去右侧的一处房间,终于在屋中看到了熟悉的钗环胭脂,显然这里才是林鸢的居所。 难道是二人昨日临时调换了屋子?为什么?大半夜的换房间做什么? 又或者…… 木晚之忽然想到一种荒诞的可能性, 木晚之迅速穿过门廊来到院子中央,因为过分紧张,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虚浮了起来。她扫视一圈,发现这所院子已然变了模样。 虽然乍一眼看,庭院还是原本的庭院,正门门额上还镂着精致的雕花,可仔细看去那匾额上的字却倒了过来。其实不仅仅的匾额上的字,院中其他摆设也同样被都换了位置,原本种在左侧的两株梨树忽然挪到了另一侧,而原本右侧的假山竟去了左边。 一切都是反的! 无论是房间的位置,还是院中的陈列摆设都与她记忆里的样子不同,全都反了过来! 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之后,木晚之又在院中晃了好几圈,却仍是一无所获。整个院子都空了,她就好像被人遗落在一间废弃的宅院里,连容晏也不见了。 空无一人的宅院就算是没有异样也难免叫人瘆得慌,更何况现在这里的一切又是反的。木晚之有些慌了起来,朝着宽阔无人的院子大喊起来:“容晏!容晏你在哪儿?” 这一刻,木晚之才发觉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容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只要他在,她就会觉得莫名心安,好像遇到任何人任何事她都用不着担心。如今忽然孤身一人,心里不仅觉得空落落的,甚至还有些发慌。 木晚之一边喊着容晏的名字,一边朝外走出院子来到空旷山坳里。一路上除了她之外再不见任何人,木晚之越走脚底下的寒意便愈发明显,寒意如春雨后的藤蔓般沿着身体的每一处经脉皮肤攀上心头。 头顶的太阳挂在正当空,纹丝不动。木晚之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枯槁的老藤树下发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木晚之而立,双手负在身后,头微微抬起,似乎是在打量着远处的什么东西。很快对方感知到了木晚之的气息,徐徐转身,警惕的眼神中带着一抹阴狠。 男人冷峻的五官隐在树下阴影中,虽然有些模糊但木晚之很快便认出了对方。 那正是容晏啊! 木晚之大喜,想都没想便朝着那人狂奔而去:“容晏,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半天了!诶?奇怪,你不是说只有晚上才能显形吗?现在明明是白天,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容晏’居高临下地看着木晚之,精明的双眼微微眯起,透着邪魅。许久他才开口道:“小丫头,你认识本座?” 木晚之一愣。 这不是容晏的眼神,容晏从不会用这种打量‘猎物’的眼神看她,更 分卷阅读75 不会说出这种话。木晚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后退了半步,道:“你不是容晏!你是谁?” 男子勾起一道玩味的笑,道:“本座当然是容晏!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沧溟魔尊!没有人能打败我,也没有人能取代我,我便是这世界的主宰者!” 这般癫狂傲慢的容晏是木晚之所陌生的,也是她所害怕的。她不由想到梦境中那满是血腥味的山洞和洞中那令人寒栗的男子声音。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害怕,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朝着木晚之的方向逐步逼近:“丫头,你在害怕?你不是说你一直在找本座吗?又为何要躲呢?” 木晚之步步后退:“你到底是谁?容晏在哪儿?” 男子并未回答木晚之的问题,只是向着她高高抬起一只手,带着点蛊惑的味道:“你躲不掉的!” 很快那只手已经来到了木晚之的后脖颈处,轻轻一勾就将她死死圈入臂弯中。木晚之挣扎着道:“你放开我!” 男子微微低头,俯在她耳侧,问道:“告诉我,另一个容晏在哪儿?” 木晚之心中一沉:另一个容晏?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两个不成? 白白嫩嫩的耳廓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些许透明,让人忍不住想要张口咬上一口。抓着木晚之的男子这般想着,薄唇已轻启,露出一排牙齿。 下一刻,阴沉冷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你敢碰她!” 闻言,原本半搂着木晚之的男子这才放开了她,不紧不慢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去。木晚之也一同侧过头,刚好对上几步开外容晏阴鸷的目光。 还他妈真的有两个?! 两人皆是穿着相同的暗红色外袍,腰间的烫金色腰带露出绝美的腰线和细长的双腿。二人无论从外貌还是衣着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是对面的容晏手里拿着一柄通体幽黑的长剑,而此刻正牢牢牵制着她的这个容晏并没有。 木晚之很快便认出了容晏手中的黑色长剑,那正是原著小说中帮助着反派大魔王捅天捅地的天魔神剑‘傲天剑’啊! 自从容晏被制服,勉为其难屈居于木晚之体内后,他就与这把神剑断了联系。不过这也很正常,连自己的躯壳都控制不了,更何况是法器。 所以穿书后的木晚之也从未见过这把传说中的反派神器,没想到如今亲眼所见竟是在这般情况之下。 木晚之这般想着,头顶处的男子已幽幽开口:“你终于出现了!交出傲天剑,我就放了她。” 容晏对于对方的要求似乎并不意外,他抬了抬手中的剑柄,道:“冒牌货就算装的再像,这把剑也不会认你做主的。” 男子目光一沉,掐着木晚之脖子的手指又紧了几分,命令道:“少废话!把剑扔过来。” 见木晚之眉头紧蹙,容晏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将手中长剑一扔,随意的姿态就好像是扔了一件不起眼的小物件似的。 男子满意一笑,随即抬起另一只手,朝着地上长剑隔空一抓。傲天剑仿佛受了召唤,原本封在剑鞘中的剑身露出小半截,透着莹莹白光。男子笑意加深,抬起的手指微微弯曲,下一刻,剑身彻底脱离剑鞘朝着男子的方向而去。 “啊——” 男子捂着自己被傲天剑一剑刺穿的掌心大吼一声。被傲天剑一剑穿透的手掌上留下一个大洞,却没有半点儿血液从伤口处流淌下来。 因为剧痛,男子半佝着身子,待他反应过来直起身时,原本还在几步之外的容晏来到他面前,莹白的傲天剑再次回到他手中。 容晏眸光一闪,冷哼道:“一个活在阴暗腌臜里的冒牌货,有什么资格和本座谈条件?” 木晚之只觉眼前一道白光晃过,还未待他看清容晏是如何出手的,另一个容晏从脸部到身体逐渐裂开,而后稀碎成千百片,最后竟是化作桃花花瓣,纷纷扬扬飘散在空气中。 木晚之简直看呆了:“桃花?怎么会是桃花呢?这到底是什么?” 容晏将剑收入鞘中,缓步走到木晚之身边,道:“是幻术!” “幻术?”木晚之还未从突变中缓过来,见容晏靠近,她本能地后退,“你是谁?” 容晏脚下步子一顿,气道:“木晚之,我可是刚刚救了你的。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木晚之警惕道:“你都说了这里是幻境,我哪里知道你是真的容晏还是另一个假容晏。” 容晏没好气道:“我若是幻术创造出来的,刚才为何要多此一举救你,直接让你被那冒牌货宰了不是更好?” 木晚之想了想,又道:“说不定是为了夺取我的信任,故意为之。当时在芳甸村里的白老太不也是用的这招?” 容晏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道:“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好,还是愚蠢好。” 木晚之不服气道:“而且,容晏明明只有晚上才能获得自由,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可现在明明是白天,你为何能出现?” “幻境中的白日难道就真是白日了吗?”容晏冷哼一声 分卷阅读76 ,“这里的一切都是反的,镜像中是白天,证明现实世界里现在还是晚上。而且,桃花惘镜与普通幻术不同,在这里只怕连时辰也与外头的不一样。” “桃花惘镜?” 桃花惘镜 “桃花惘镜?” 木晚之在脑子里仔细回忆这个词语,确认在原著小说中并没有相关的情节后,木晚之仰天长啸。 什么镜术,什么桃花惘镜?!说好的刈人呢?说好的仙门大会男女主互诉衷情呢?!特么还能不能有一段剧情是我看过的?! 别人穿书都是提早预知剧情,成功逆袭,怎么到她身上就全是魔改剧本?不但半点优势没有,还接连让她陷入危险中心。这特么还有完没完?!!!! 须臾,木晚之才终于平复下心情,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幻术吗?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止殇谷施幻术?” 如今四宗都在这里,这个时候作妖岂不是等于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拔胡子,自寻死路吗? 容晏精锐的眸子扫视周围,沉吟道:“若是普通幻术当然不可能躲过众仙门宗师的眼睛,可若是镜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泠梦真人的桃花惘镜!” 桃花惘镜与一般镜术不同。普通的镜术只能在很小范围内施展,也就是说被困镜内的当事人只能在一小块区域内行动。而桃花惘镜作为更为高阶的镜术,施术者创造了一个更为庞大且完整的世界,而且修为越高,所创作的幻像就越是真切。 放眼整个修真界,如今能将桃花惘镜发挥得这般纯熟的只有无情道宗的泠梦真人。更何况事情就发生在无情道宗,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她所为。 可木晚之仍是不解:“泠梦真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我们困在幻境里对她有什么好处?” 说道着了,木晚之背脊一凉,此刻也顾不上面前的容晏是真是假,直接上手拽着人家袖子道:“她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容晏垂眸瞥了眼木晚之纤细的手指,眼中的厉色这才褪去了几分,道:“不是,被拉入幻境中的不止我们。并非是针对你我,她的目标是所有人。” “还有其他人?”木晚之诧异。 容晏点点头:“方才我一路过来寻你的时候还看到了其他宗门的弟子,我猜想被拉入这镜像中的应该不止你我。” 听到这里木晚之才稍稍松了口气,一方面是因为容晏的秘密并未被人发现,另外一方面人多办事,既然还有其他宗室子弟也在这里,他们就不至于势单力薄。 木晚之又道:“那段师兄和林鸢他们去哪儿了?我刚才在院子里找了他们半天,连个鬼影也没见着。如果他们也一同被拉入镜像里,为何我找不到他们?” 容晏答道:“每个人在幻境中醒来的位置都一样。就好比我刚才是在后山上醒来的,等我回到院中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木晚之点点头,心中疑云重重:“泠梦真人为什么要把所有人困在镜像里?” 容晏望着西北方的一处,若有所思,漆黑的眸子结出寒霜,道:“这就要问问她自己了。借用锁灵石的力量对所有前来仙门大会的人施下镜术到底欲意为何?” 听到锁灵石三个字,木晚之一个激灵,确认道:“你说这里有锁灵石的气息?” 容晏神色未动,目光也未从西北方向挪开,启唇道:“无处不在。” 闻言,木晚之立刻就泄了气。无处不在就跟一无所有一样,都是让人没有头绪,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一种。 容晏似是猜到了木晚之的想法,直接道:“找阵眼。”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既然是幻境,不管是镜术也好还是桃花惘镜也罢,施术者必定是,只要找到阵眼,加以破坏,他们就能破除幻境逃出生天。而泠梦真人搭建的这个虚幻的世界,必定需要靠锁灵石的力量来支撑,锁灵石极有可能就在阵眼附近。 木晚之这下来了劲,问道:“阵眼可是在西北?” 容晏摇头:“不知。” 木晚之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那你一直盯着西北方向看什么?” 容晏忽而收回目光,望着木晚之略有讶色的脸,故意作弄道:“看风景。” 木晚之:“……” 说着,容晏完全无视了木晚之一脸吃了粑粑的表情,径直朝着西北方向走去。木晚之心里暗骂,可两条腿却是实诚得很,听话地跟在后头不敢乱跑,生怕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另外一个‘容晏’要她小命。 二人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其他宗门子弟,有真也有假。不知道容晏是开了什么天眼,他好像总是可以迅速且准确地辨别出镜像人,手起剑落,片刻功夫就能将镜像人打散。 拍手叫好之余,木晚之也格外好奇,几次三番询问容晏究竟是如何分辨他们的。可容晏每次都是闭口不谈,显然并不愿意透露个中缘由。 木晚之虽然好奇,但也识相,既然不说那就不说吧,哪个大佬没有些自己的秘密和绝招呢 分卷阅读77 。反正她顶多就是个拖油瓶,只要有容晏在,她知不知道,能不能分辨出镜像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通了这点之后,木晚之更是安安心心地当起了废物。二人来终于来到西北处山脚下,木晚之这才认出了这座止殇谷十四峰中最高的山峰,不正是前两日举办集结大会的无极山吗? 难道这桃花惘镜的阵眼竟然无极山上? 容晏目光一沉,道:“上去看看。”作势便提剑打算御剑带着木晚之直接上山顶。就在这时,背后传来江子修急促慌张的呼喊声。 “木师妹你快过来!” 木晚之心头一跳:妈呀!挂批男主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糟了,被他看见容晏的真身,那他会不会猜到容晏早就与自己有关系? 她颤巍巍地打量了眼一旁的容晏,果然脸色也不甚好看。 此刻江子修手中的谪仙剑已出鞘,冰冷的剑锋直指容晏。容晏却没有要拔出傲天剑的打算,依旧直挺挺地站在木晚之身侧,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着有种挑衅的意味。 两位久未相见的大佬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偶遇,场面除了剑拔弩张的紧张之外,木晚之还觉得有那么一丝丝……被捉、奸的心虚。 见木晚之不动,江子修催促道:“木师妹你快过来!” 木晚之站在二人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支支吾吾道:“额……江师兄,其实……都是误会。” 江子修急道:“木师妹你不明白!此人乃是沧溟魔尊容晏,为人凶狠残忍。眼下虽是幻境所化,但仍是非常危险。木师妹你快些离开她,到我身后来。” 江子修这番话带着两层含义,第一,他同他们一样也已经猜到了如今身在什么样的处境,毕竟是小说男主,这点儿脑子还是有的。第二,他显然把容晏也当成了镜术中的镜像人,压根没有联想到木晚之与容晏有着什么其他的关系。 想到了这里,木晚之胸口刚要一松,一旁容晏咬牙切齿的声音低低传来。 “木晚之,你敢过去试试看。” 说完,容晏又靠近了木晚之一步,胸口抵在她右侧肩膀处,颇有些宣誓主权的意思。 木晚之尴尬地笑了两声,摆手道:“江师兄你过虑了,刚才我被镜像人追杀,是容……是这位容公子救的我,还说要带我来这里打破阵眼,帮助我逃出去呢。他不是坏人。” 听闻木晚之的解释,江子修有一瞬的讶色自脸上划过,但很快他又拉下脸来,道:“这人生性狡猾,所做所为不过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都是做戏而已。木师妹不可相信他!” 沉默许久的容晏终于开口:“哦?那照你这么说,你又如何证明你同我不一样,不是镜术所创造出来的虚幻呢?” 果然,容晏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把挂批男主噎个半死。这招反咬一口可谓实在是高,一下子噎得江子修半天没有缓过来,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正名。 好半天只苍白道:“我……我当然和你不一样!” “证据呢?”容晏轻巧道。 江子修:“……” 木晚之捂脸,看着他一脸憋屈的样子,感觉此刻连江子修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起来。 “赖得和你浪费时间。”容晏瞥了呆若木鸡的江子修一眼,最后将目光重新投向木晚之,“走吧,再晚只怕人都要逃走了。” 说着,木晚之只觉身体被容晏一揽,耳边有凌厉的冷风呼啸而过,片刻间脚下虚浮一片。但仅仅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很快二人已御剑到达山顶。 容晏抽回手中傲天剑,目光细细打量着剑身,显然在这幻境里他的灵力已经全部复原,久别重逢的力量让他有失神片刻,但很快这种情绪便被身后追赶而来的江子修打断。 “容晏你休想跑!”江子修提剑追来。 容晏却是没有要迎战的打算,因为没有意义,时间和地点也都不对。容晏几乎都没有看江子修一眼,拉着木晚之就朝山峰的最高处走去。 果然,顶端找到了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只见泠梦真人半蹲着身子,双手执剑,手中的剑身已有一半没入土内。 木晚之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泠梦真人此刻正站在一圈法阵中央,而她手中的长剑刚刚好直戳正圆中心。 见有人前来,泠梦真人肃然的脸上终于裂开一道释然,她几乎都没看清来人是谁,只道:“终于有人来了!快,随我一起镇住这法阵,我快要撑不住了!” 泠梦真人 “快来帮忙!我快要撑不住了!” 泠梦真人站在一圈法阵中央,法阵由一道道符咒组合而成,在天光的照耀下透出微弱的红光。这应该就是容晏口中的阵眼。 法阵周围的光晕越发强烈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泠梦真人吞噬于这片亮白之中。 容晏朝着江子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你我二人于东西方向各站一角,祝她一臂之 分卷阅读78 力。” 说着容晏便大步朝着光圈的周围而去,未听到身后之人有动静,他又回过头来朝着江子修喊道:“愣着在什么?快走啊!” 江子修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望着容晏的背影愣愣出神,片刻后才意识到眼下的处境。看了眼面色狰狞的泠梦真人,江子修迟疑了一瞬,终是随着容晏一起走入法阵内。 二人于左右两侧各据一方,而后极有默契地同时拔剑,直插,入地。锋利的剑刃触碰在光圈外延的一刹那,原本正圆形状的法阵内闪出一个金色三角,刚好便是三人所处之处。 法阵内密密麻麻的鬼画符陡然变幻了来,如一条条蜿蜒的小蛇,肆无忌惮地扭动攀爬,欲挣脱处那道刺眼的光圈。与此同时法阵周围的光晕也开始越来越暗,最后忽闪着垂死挣扎了两下,彻底熄灭。 法阵消失的一瞬间,周遭的场景也开始发生了改变。刮在脸上略微刺痛的冷风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耳边细微的潺潺水声。傲视群峰的高山已然不再,就连周遭连绵不绝的山峦也不见了踪影,此刻他们正跪坐在一座小山坡的草地上。 泠梦脱离了,手中长剑一松作势便要倒下。江子修眼疾手快,赶忙扶住泠梦手臂,搀扶着她坐下休息。“前辈你还好吗?” 泠梦轻咳几声,摆手道:“无碍,还好有你们及时出手帮忙,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说完,泠梦望着容晏细细打量。仙门子弟中但凡有能者她多少都有些印象,江子修就不说了,就连一旁的木晚之她也见过几次,只是这位…… 泠梦朝着容晏一拱手:“这位公子好功法,方才多谢公子了。只是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又师出何门?” 闻言木晚之和容晏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泠梦是个脸盲,十年前见过容晏一次,想来现在已经忘了。 容晏垂眸思索了一下,这才道:“严荣,并非是名门大派,不值一提。” “公子谦虚了。”泠梦点点头笑道,显然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不过江子修的脸色倒是古怪得很,望着容晏的眼神格外冷厉,却又带着一点欲言又止的纠结。 木晚之见气氛不太对,立马岔开话题,问道:“泠梦前辈,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这幻境又是何人所为?” “都是报应啊。”泠梦长长一叹,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当年我一时心软放过了那孽障,没想到它不知感恩,竟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江子修收回打量容晏的目光,也一同将注意力放在了幻境一事上。他问道:“如此说来,前辈你知道造出桃花惘镜的人是谁?” “不错。”泠梦重重点了点头,“造出今日这场幻境的人就是我自己。” 木晚之与江子修闻言一惊,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容晏面色如常,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他声音不冷不热地问道:“为什么?” 泠梦叹道:“为了把我自己关起来。” 木晚之这下更是一头雾水。谁会自己制造一个幻境,只是为了把自己给关起来?难道泠梦真人疯了不成? 很快泠梦真人自己给出了答案:“又或者说是为了把另一个我给关起来。” 容晏还是那一句:“为什么?” 泠梦真人缓缓调整着气息,隔了许久才开口道:“事情要从我开始修习桃花惘镜这门神奇的法术开始说起。” “桃花惘镜你是我无情道宗秘宝,也是一种极为复杂高阶的镜术,其力量不可估量。可越是强大的事物往往也越是危险。修习此术者需要有极为坚定纯粹的意识,否则的话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惘镜中的虚幻所迷惑,从此沉沦。这也是为何除了心性寡淡无欲的无情道宗之外,世人极少有人修习此术的原因。” “可即便是无情道宗宗室子弟也并非人人适合,师父就曾多次劝导我此术危险,不可深陷。可当年我年少气盛,根本听不得劝,仗着自己略有天赋,心性坚定,便笃定自己能不受幻境的干扰。也正是因为我的这份狂妄致使我犯下大错!” 江子修忽然想起泠梦真人曾经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闭关门内,几年都没有露过面。眼下再联想到真人所说,江子修直接问道:“难道是前辈在修习过程中出了岔子,被幻境反噬?” 泠梦真人难过地摇了摇头,道:“倘若只是反噬,无需旁人说什么,我自当在失去心智之前了结我自己便是。可事情却远远不止如此……” 三人对视一眼,而后又问泠梦真人徐徐道:“当年我修习此术已到了第六层,可制造镜中镜。我心中的大喜,眼看就要有所突破。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件事,又或者说是出现了一个人,彻底脱离了我的掌控、” 容晏面无表情道:“是另一个镜像中的你。” 泠梦真人一愣,深深看了容晏一眼,而后惨淡一笑:“不错!桃花惘镜需要与创造幻境的主人有非常强的意识连接,往往需要施术者付诸很强的灵力,也难免有有残留的灵力留在镜中。日积月累之下 分卷阅读79 ,竟是在幻境中生出了另一个我,待我发现后,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说着说着,泠梦真人眼中浮起一层水气,继续道:“那个人……模样声音与我别无二致,就连灵力也同我不分上下,甚至因为幻境加持的原因,隐隐还有要超越我,并逃出幻境的意思。我想要控制住她,可是……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容晏冷冷打断:“要想真正消除镜像人其实也不难。只要你自废修为,彻底毁了桃花惘镜,那冒牌货自然也会一同消散。” 泠梦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小辈竟然敢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不由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嘲,半垂着眼眸没有答话。 容晏见对方这把反应,心中了然,嗤笑道:“你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法子,只是你不愿意罢了。” 泠梦也不反驳,只低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是我太自私。若是为了天下大义叫我舍身赴死,我绝不会有半句推脱。可是……修习之人灵力法术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我努力了那么多年,如今却让我全部放弃,我实在是不甘心。” 容晏又哼了一声,语气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江子修见泠梦面露尴尬,心有不忍,便立即目光锋利地瞪了容晏一眼。 容晏收到‘警告’,故作无辜地摊开手,表示自己不再说话。 江子修收回目光,问道:“那后来呢?” 泠梦望着不远处的一株桃花树,眼神中又明显的挣扎,却还是最终归为平静。她深深吸了口气,道:“人就是这样,当你想要弥补一个谎言的时候,就必须制造出更多谎言。我当时被鬼迷了心窍,为了封印幻境中的另一个自己,我偷偷挪用了门中禁物锁灵石!” 听到锁灵石的名字,木晚之与江子修二人大为惊讶,皆是不由自主地朝容晏看了一眼。 难怪方才容晏说这幻境之中到处都充斥着锁灵石的气息,原来竟是如此! 话既然到了此处,泠梦也不再隐瞒:“锁灵石的事情我想你们也应该都知道,无需我多言。我当时想着,虽然魔尊的力量不容小觑,但毕竟这块锁灵石里只是封印了他一小部分的灵识,若是再加上个幻境中的镜像人,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于是我便偷偷将锁灵石取了出来,制造了一个与止殇谷一模一样的幻境,然后又利用锁灵石的力量将另外一个自己封印在无极山内。” 木晚之简直比容晏还要激动,直接问道:“前辈偷了锁灵石?那石头如今在前辈身上吗?” “我并非是偷。我只是……只是挪用了一下子。”泠梦红着脸低下头,“用完之后,我便将锁灵石放回了原处,前后不过也就是几盏茶的功夫,没有人发现我动了手脚。” 得到这样的答案,木晚之不由有些失望。不过容晏似乎对此早有预感,毕竟他还不至于像木晚之这么蠢,以为泠梦会随身携带着锁灵石到处乱跑。 可既然镜像人已经被封印,锁灵石也归回原位,如今这幻境又为何会突然失去掌控,将他们所有人都拉入其中呢? 三人思忖间,泠梦突然低声啜泣起来:“十年了!十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竟是害人害己。这全都是我的错!” 周庄梦蝶 “这全都是我的错!”泠梦将半张脸埋在掌间,这才忍住了在小辈面前失态。 江子修和木晚之二人还陪在泠梦身边,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慰。虽然动静闹得的确大了些,但人家毕竟也不是故意的,该补救的人家也试图补救了,两个小辈也不好再责怪些什么。 可容晏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他本来就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抱太大希望,在他的印象里,他们不过都是些仁义道德挂在嘴边,骨子里却是自私自利的虚伪之辈。他既懒得安慰什么,也自然不会要求泠梦现在自废修为,毁了这梦境。 别说是江子修这个二愣子不会同意,只怕脑袋缺根弦的木晚之也会反对。再者既然泠梦是用的锁灵石制造出这里,也许他还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容晏咱在一片青草从中,扫视了一圈,问道:“这里是哪里?似乎不太像是止殇谷。” 容晏这么一说,木晚之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场景的确不太像是止殇谷及其周围十四峰,而且自从他们来到这里后也未看见其他宗室子弟。木晚之忍不住问道:“我们离开幻境了吗?” “没有!”容晏很快回答道,他总是有一种能迅速辨别现实与虚幻的能力。 这时泠梦也顾不上继续自责悲伤,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头顶依旧纹丝不动的日头,随即脸色一白,道:“是镜中镜!想不到那孽畜的法力竟到了这般境界。” 江子修站在泠梦身侧,右手已悄然握住剑柄,沉声问道:“既然这里也是幻境,那是不是和刚才一样,只要找到阵眼,我们就能逃离这里?” 泠梦神色有些迷惘:“不错。可这里不是止殇谷,阵眼会在 分卷阅读80 哪里呢?” “前辈也认不出来这里是何处?”容晏冷冷看向泠梦,口中虽然叫着‘前辈’,语气里却是没有半点小辈该有的敬意,反倒更像是询问下属。 其实他这么问也很正常,因为幻化惘镜之人一般都会基于脑子里的记忆来造就幻境。那也就是说所造出来的场景多半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说是施术者曾经生活过,并且非常熟悉的地方。 既然镜中镜乃是泠梦的镜像人所化,那她的记忆也应该与泠梦相同,换言之,这里必定与泠梦的过往有关。 果然不多时,泠梦终于恍然大悟道:“这里……是柏州!是我曾经的家!” 说着泠梦真人便撒开了腿朝着北边而去,几人穿过一条逆流的小溪,沿着蜿蜒的河道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眼前便出现了一座灰白色的大宅院。 四四方方的大宅院就这么静止落在眼跟前,虽然整间房子被照射在一片阳光明媚之中,但却没由来地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宅子大门并未落锁,被泠梦轻轻一推发出‘咯吱’响声。 门后的景象倒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阴沉寂寥,院子里不断有下人打扮的男男女女女进进出出,而且每一个脸上都露出死了亲妈似的焦急。 容晏不合时宜地哼了一声:“看来还是个大户人家。” 泠梦并未回答,依然缓步朝院子里走去。一旁的江子修神色不善地瞥了容晏一眼,眼神中的意味非常明显:你给我老实点! 容晏就装作没看见,继续摇头晃脑地跟在泠梦身后。 越往里走气氛就越是诡异,不时还有哭喊声自屋内传来。泠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脚下步子在踏入主屋前停了下来,白着脸不再往前走去。 这时,容晏一个干脆大步跨过门槛,双手负于背后,仗着幻境里的人看不见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人堆里看起了热闹。 木晚之见状只觉哭笑不得,容晏这副样子活像是公园里凑热闹的大叔。不过出于好奇,木晚之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走进屋子,耳边顿时被一片哭声淹没。只见一小女孩匐在床沿,拉着妇人已经发紫的手指,撕心裂肺地哭道:“阿娘!那娘你别走!你别不理梦儿!” 小女孩约莫七八岁左右,圆圆的脸蛋旁扎着两股麻花鞭子,眉眼间依稀能分辨出泠梦的影子来。 而床上的妇人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出气比进气还多,显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三人虽是外人,但见此场景,再看看背后一脸失魂落魄的泠梦,顿时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想必眼前这个幻境便是泠梦生母亡故的那一天。 泠梦站在屋外头,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她无法将目光从那苍白妇人脸上挪开。 这里是她儿时的家,在未拜师无情道宗之前,这里有着她曾经最快乐也最痛心的悔意。时间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从来都没有很么意义,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场景究竟发生在几年前。她好像是个局外人,可那种尖锐的痛意却是如此的熟悉又强烈。 容晏本来就不是容易与人共情的人,看到一屋子老老少少哭哭啼啼,他最是烦。于是便转身走出了令人局促的屋子,开始左右张望起来,想从这老旧的宅子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忽然他发现不远处的窄门背后站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的半个身体藏匿在门后头,露出的那一半身量体形与儿时的泠梦相似。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容晏探究的目光,徐徐露出藏在门后的另外半张脸来。 那是一张与泠梦一模一样的脸!却又截然相反! 因为她一直在笑,脸上的笑容诡异阴冷,看着叫人发怵。 她全然没有另外一个泠梦的丧母之痛,此刻笑得格外开心,一张嘴的嘴角几乎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容晏提步就朝女孩的方向走去,女孩却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反而望着容晏笑得更加猖狂。眼看着手指就要触上女孩瘦小的肩膀,眼前的场景却陡然又发生了变化。 偌大的宅院彻底变了模样,满屋子的啼哭声也瞬间消失。他们四人此刻正站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屋内摆设并不多,显得古朴雅致,但一眼便可认出这是一间女子的房间。 这下泠梦眉头拧得更紧了,低声喃喃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是我在止殇谷里的居所。” 果然很快的,从内室里走出来一个人,模样打扮与‘泠梦’一模一样,又或者说这便是曾经某一刻的她自己。 只见‘泠梦’端端正正坐在一面镜子前,手里一下一下轻柔地摆弄着自己的青丝,神色冷漠疏离。 木晚之一惊,她不知道此刻泠梦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坐在镜子前梳头发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她现在心里毛得很,总觉得自己正置身于某恐怖片现场。 下一刻,‘泠梦’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木梳,面露愠色道:“你想怎么样?” 一句问题过后,周遭一片安静,根本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但很快的‘泠梦’又再度开口:“我说了,你不能出 分卷阅读81 来!” “你要是再敢威胁我,大不了我就毁了桃花惘镜。” “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与其让你这孽障为祸,倒不如我亲手将你毁了。” “孽障!你别想用区区几句话就试图迷惑我。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我自己的!” 这根本无法称为是一场对话,因为整个过程中除了‘泠梦’一人自言自语之外,并未有第二个人发出声音。但即便如此,屋内四人却无一认为‘泠梦’疯了,而是他们知道她究竟在和谁对话,甚至都能猜到她们之间的话题是什么。 这一刻的场景无疑是桃花惘镜中的‘泠梦’已经诞生,并且要挟真正的泠梦将她释放出来。 显然泠梦也已经认出了这一场景,她双手攥拳垂在身侧,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面镜子,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东西。 忽然一旁的容晏跨步走到梳妆台前,作势便要拿起镜子来打量。木晚之大惊,刚想出声阻拦,身后的泠梦却是疯了一般冲上前去,一把抢过容晏手中的镜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水银镜碎成一片的同时,周围的场景也开始扭曲。他们所站的地面开始裂出一条条缝隙,如同巨大的黑蛇要将他们一口吞下。 木晚之身形一个不稳,便要朝后摔去,眼看着就要掉入脚下黑色的深渊时,容晏及时搂住了她的身体。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至木晚之的皮肤上,顿时一股莫名的心安在胸口蔓延,撑满心间。 但很快的,黑暗将他们每一个人淹没,眼前容晏略带紧张的脸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待木晚之再睁开眼时,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容晏已经不再,连泠梦和江子修也没了踪影。四周压迫感将她紧紧包裹,她试着动动身体,立刻便感受到四肢撞击上了坚硬的木板。 这是哪里?她怎么被关起来了? 木晚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须臾,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木晚之这才看清自己当下的处境。现在她的面前和身侧都是木板,就连自己背后和脚下也如是。木晚之用力敲击着四周,发现每一块木板都被牢牢钉住,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几番拳打脚踢下来,再加上紧张,木晚之背后已沁出一层薄汗。突然一种熟悉的恐惧感将她笼罩,她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肌肤的每一寸都仿佛被细小的针尖一下一下刺着。 钉死的木板,狭小的空间,平躺的姿势……所有的细节都指向一个答案。 这是一口棺材 过往回忆 如今他正被困在一口棺材里! 木晚之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这里不过只是那假‘泠梦真人’用桃花惘镜所制造的一场幻境。只要她不害怕,找到破局的阵眼,她就能逃离出这里。 可是人在最恐惧的事物之下很难保持冷静和理智,意识极易被眼睛所看到的假象给操控,从而越陷越深。 从理智上来说,木晚之当然明白现在她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假的,可恐惧一旦在心中生根,便无需任何养分即可迅速生长蔓延。她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闷热和霉味。 木晚之她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均匀,她知道她必须在自己闷死自己之前,逃离这个鬼地方!可是她该如何下手呢?容晏不在身边,只怕他现在也正被困在某一个幻境中,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来救她呢? 木晚之越想越害怕,汗珠随着鬓角滑落至脸颊,略微有一些痒,她想要抬手去擦,却忽觉有什么东西正摸上她的脸,冰凉坚硬的触感顺着她的皮肤,一下一下抓挠着她的心。 木晚之陡然一惊,浑身上下的毛孔仿佛炸开一般。 假的!都是假的! 内心不断跟自己这么说,但脑袋却好似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骤然,一声凄厉幽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木晚之甚至能听到身旁传来细微的‘咯吱’声,可她却没有勇气转头。 凄惨锐利的哭喊声如同炮仗一般瞬间炸开,攻击着木晚之的耳膜和心防。木晚之疯了般手掌发狠地朝着木板拍去,一下一下,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耳边的哭喊声越发凄厉,可她头上那该死的木板却是纹丝不动。这下木晚之更加着急了,越急手上的力道就越使不出来。 木晚之一边大喊着容晏的名字,一边手脚并用,像一个撒泼的疯婆子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踢打。 就在气力快要耗尽的时候,只听‘彭’的一声,面前的木板忽然飞了出去,久违的光明再度回归木晚之的双眼,周身的紧迫感也伴随着黑暗一同消失。 面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孔,正是一脸肃然的容晏。 木晚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嚯’地弹起身子,一把就抱住容晏,什么都没说,只一口一口急促地呼吸着。 容晏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脸上还透着未来得及消散的白。他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怀里的木晚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分卷阅读82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容晏似乎没想到木晚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四肢僵硬着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低头看了眼木晚之刚才躺着的这口棺材,又想到刚才那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心里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容晏叹了口气,而后紧紧回抱住木晚之,难得轻柔又耐心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找到你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情绪发泄过后,木晚之这才缓缓离开容晏的怀抱。看着他肩膀的衣服上残留着自己的眼泪鼻涕,木晚之只觉窘迫无比。她迅速地整理了下自己杂乱不堪的衣服和头发,而后才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逞强道:“我没事。” 在容晏的搀扶下木晚之跨出棺材,再回头时,棺内已是空空如也。 二人环视了一圈,四周出了浓浓白雾之外什么都没有。浓重的雾气严重干扰了他们的视线,除了能看清彼此之外,五步之外的事物便难以辨别。 木晚之一边走,一边心中暗骂这种故弄玄虚的老套路,连个沿途风景都没有,弄些花花草草也好啊!这造梦之人的技能和审美简直差评。 二人在白雾中穿行了没多久,迷雾果然逐渐散去,视线也变得开阔了起来。 此刻,二人正站一条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借着银白色的月光勉强能看清眼前的道路。虽然知道自己乃是身处梦境之中,但木晚之仍觉得夜晚的寒风吹在脸上生出刺骨的寒意。 二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空无一人,不远处打更声隐隐传来,听着叫人头皮发麻。 木晚之哆哆嗦嗦地问道:“这是哪里?空无一人又阴气森森的,怎么跟个鬼城似的。” 容晏并没有回答木晚之的问题,只警惕地环视周围,一双剑眉越蹙越紧。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某一处走去,似乎已经猜到自己身处何处。 木晚之见容晏似乎有了自己的思量,便也不再发问,只埋头跟在容晏身后一路小跑。 很快的,二人来到一所宅院前。这所宅院比之刚才泠梦幻境中的老家宅子要更大,也更阴森。偌大的宅子大门紧闭,连门前的两盏灯笼也熄了火。 木晚之刚觉得心里发毛,下一刻,宅子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每一下都撕心裂肺。听着这般嘶吼声,傻子都知道里头正发生着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木晚之吓得躲在容晏身后,双手紧紧拽着容晏的衣袖,道:“里……里头发生了什么?” 容晏依旧死死盯着宅子大门,脸色泛出少有的苍白。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要上前查看的打算。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二人仓惶回头,待看清来人容貌后二人俱是一震。 因为此刻从他们背后走来的正是另外一个容晏。又或者说是幻境中的‘容晏’。 ‘容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高大深沉的宅院大门,眉眼间带着桀骜的不羁,似乎任何事情任何人他都不放在心上。他听着宅子里头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微微挑了挑眉毛,随后便想也不想地抬脚往里头从去。 “别!” 容晏想要出手阻拦,但指尖触及对方衣袖的一瞬间又直直穿了过去,最后抓住一片虚无。 待‘容晏’不费吹灰之力一脚踹开大门,宅子内的景象才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只见偌大的宅院内数十口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个个七窍流血,显然都已断了气。两只眼珠子凸出眼眶,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骇人的东西,活活给吓死了。 木晚之从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一下子没忍住低喊出声。就连一旁的容晏脸色也变得煞白,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 在木晚之的印象里,容晏总是从容不破的,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揍模样。可是此刻的容晏就跟丢了魂一般,坚硬的外壳下竟透出一丝脆弱。 二人恍恍惚惚间随着幻境中的‘容晏’一道走入宅子内。刚跨过门槛,木晚之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可‘容晏’却好似浑然未觉,他甚至亲自一个一个查看死者。 最后竟然还绕有深意的自言自语一句:“有意思!” 但凑热闹显然是要遭报应的,尤其还是这种要命的热闹。很快他身后匆匆赶来两人,正是元真道宗的靖逸真人和江子修。 木晚之诧异,‘容晏’前脚刚到,另外两个死对头后脚就赶上,这也实在太巧合了一些吧。 元真道宗靖逸真人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顿时怒火中烧,手握拂尘直直‘容晏’,道:“孽畜!你竟心狠手辣如斯!顾氏不过小小仙门世家,就算是当年他家宗主与你有过几句争论,也断不至于遭此毒手!” ‘容晏’冷哼一声,依旧是一副不淡不咸的口气:“靖逸老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杀了他们?” 靖逸喝道:“如今宅子里除了你一人之外,可还有其他喘着气的?不是你还会有谁?” 分卷阅读83 ‘容晏’冷笑道:“死了人就一定是我杀的?这是哪门子道理?你们现在不也在这宅子里,我也有理由怀疑是你们二人杀了顾氏全族。” 闻言,年轻气盛的江子修忍不住了,直接呵斥道:“魔头!如今人赃并获,不容你在此狡辩!” ‘容晏’瞥了江子修一眼,眼神里的不屑毫不掩饰,显然根本看不少这个傻里傻气的愣头青。他摊了摊手,干脆无所谓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师徒俩今天一定要将这屎盆子扣我脑袋上,再多言也是无意。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靖逸斥道:“魔头,事到如今还要狡辩。以前你我虽然所修之道不同,但见你还有几分傲气和担当,如今竟成了敢做不敢为的宵小之辈,那便由不得元真道宗替天行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元真道宗好大的脸面,天道何时需要你们来插手?少给老子在这扯屁,要打便打,我容晏自当奉陪!” 说着,‘容晏’便抽出手中的傲天剑。与此同时,另外二人的长剑也自动出鞘,三把带着强烈光芒的灵器在空中交锋追逐,闪得木晚之几乎要真不开眼。 那头三人打得如火如荼,木晚之却忍不住打量身边真正的容晏。 想必此刻的幻境应该是容晏十几年的真实回忆。原著小说中,魔尊容晏乃是因为血洗仙门顾氏,这才引起一众玄门世家群起而攻之,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 也就是说今日发生的一切便是最初的导火索。 可依照今日的回忆来看,容晏赶到顾宅的时候明明顾家全家都死绝了,凶手另有他人。 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还故意引容晏来此,刚好赶上顾氏惨遭灭门的场景。又在此之后招来元真道宗二人来个现场‘抓包’。这一切的时间点都太巧合,显然是凶手故意设计好的,就是要让容晏成为玄门众矢之的。 可凶手是谁呢?又为何要将容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呢? 我相信你 可凶手是谁呢?又为何要故意陷害容晏呢? 木晚之一边想着,一对眼珠子不住地往容晏身上瞟。此刻的容晏依旧死死盯着面前打斗的三人,但脸上的狠厉已不再,倾斜的嘴角透着一股子嘲弄的味道。 容晏虽没有转头对上木晚之的眼神,但光用余光都能看见她这会儿直勾勾的目光。他悠悠然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明明不是你做的,你当时为何不解释?”木晚之问道。 “就算我解释了,难道他们会相信吗?”容晏似乎已经看腻了三人的缠斗,又或者说他早已知道结果,徐徐收回目光,无趣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眼里,我就是异类,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大恶之徒,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但只要是坏事,是穷凶极恶之事,他们便会理所当然地把账算在我的头上。” 木晚之向容晏靠近一步,道:“可你若是不解释,别人又怎么知道呢?江子修和靖逸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你只要好好说,我想他们还是愿意听的” 容晏阴着脸抬起头来,听到她替江子修说好话,他心口忽然觉得有点发闷。容晏讥讽笑道:“我并非没有试过。可是我解释了,他们会说我巧舌如簧,我不解释,他们就说我是心虚默认,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错!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这些榆木脑袋多费口舌?” 听着对方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木晚之心里更觉闷痛,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倏地手掌覆上对方的手背,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道:“我相信你!” 皮肤上陡然传来的温热叫容晏晃了神:“什么?” 木晚之重复道:“不用你解释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容晏愣了片刻,随即手背一翻,反手将木晚之柔柔软软的小手包裹于掌心。强烈的热意冲到脑门,让他生出一股念头:他想将她一把拉进自己怀里,恨不得狠狠揉,进身体里。 但最后容晏什么都没有做,只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老老实实地放开了木晚之的手,毕竟他还没有疯到分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容晏目光闪躲地看了木晚之一眼,随即转身道:“走吧。” 木晚之见大佬耳朵根都红了,刚想开口询问大佬是不是给气的,但大佬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人早已三两步穿过了庭院朝厅堂走去。 木晚之一路小跑跟在后头,莫名道:“你去哪儿?” 容晏背对着木晚之,脚下的步子未停:“当然是去找阵眼离开这个幻境。” 木晚之诧异道:“就这么走了?” 容晏反问道:“难不成你想留在这里看这三个傻子打架?” 木晚之回头看了看身后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又转身看了看容晏决绝的背影,她小声嘀咕道:“哪有人自己称自己傻子的?” 本以为容晏会转头骂她,再不济也会狠狠瞪她一眼,可没想到容晏忽然轻笑出声:“现在看来的确是挺傻的。” 二人穿过门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整个宅子的正 分卷阅读84 厅。厅堂方方正正,看上去很是正气,只是里头的摆件家具早已凌乱不堪,还有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地上,满屋子夹杂着血腥臭气。 容晏扫了眼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门头上。 “找到了!” 木晚之循着容晏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门头左侧竟然挂着一面小镜子,不仔细看很容易将其忽略。 虽然桃花惘镜是镜术,但也不能一看到镜子就说是阵眼吧?再说了,这顾家镜子何止这一面,光是厅堂里就还有其他。 木晚之指着厅堂矮桌上的另外一面镜子,道:“这里镜子那么多,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门上那一面?” 容晏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说道:“因为位置错了!” 木晚之不解:“位置?” “一般讲究风水的大户人家都会在大门或厅堂门头上挂一面镜子,用以驱凶辟邪,民间戏称其为‘照妖镜’。但这镜子的摆放位置极为讲究,稍有差池便会弄巧成拙。左侧为青龙位,一般都会将驱邪的镜子放在大门左边。而右侧是白虎位,放在这个位置非常容易形成煞气,反而适得其反。” 木晚之抬头望着门头左边的铜镜,更是摸不着头脑,道:“既然如此,那镜子的位置没错呀!这不就是挂在左边的吗?” “不,错了!”容晏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你忘了,我们现在正在镜术中,这里的一切与真实的世界是反的。” 木晚之终于顿悟,兴奋道:“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倘若顾家真挂了一面‘照妖镜’在大门左侧,那经过镜术的变换,镜子应该出现在右侧才对。可如今它还是在左边,那就是说这面镜子极有可能根本不存在,而它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它是阵眼!” “是不是阵眼,试一试就知道了!”容晏傲天剑出鞘,直直飞向门额左侧的铜镜。 只闻“叮”的一声,铜镜应声落地,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伴随着镜面的追破碎,身后的刀剑相向的击打声也陡然消失,眼前阴沉可怖的宅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此时,不知从哪儿忽然刮来一阵狂风,灰尘夹杂着细沙打在脸上,痛得他们睁不开眼。容晏干脆利落地将长袍一甩,罩住二人的身体,身子挡在木晚之面前,这才勉强支撑住不被这阵歪风卷走。 木晚之吃了满嘴沙子,就在她以为是来到了什么撒哈拉沙漠幻境的时候,周围的狂风又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二人睁开眼来,匆忙又狼狈地拍了拍满身的细沙,环视四周后,这才看清如今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处昏暗幽长的通道,两边的青白色砖瓦层层叠叠,透着令人窒息的冰凉。容晏率先挪动了步子朝着通道远处走去,木晚之自然紧随其后。 空旷狭长的通道内什么都没有,二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狭长的通道内发出阵阵回想。但下一刻,容晏骤然停住步子,转身对木晚之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木晚之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但很快的她便了解容晏为何会这般紧张。 嘻嘻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着他们的方向传来,声音一下一下虽不厚重,但在昏暗封闭的通道内还是叫人不由毛骨悚然。 容晏当机立断,拉着木晚之躲入一处石柱的北面,侧着身子静静等待。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几乎已经就在耳边,下一刻容晏长剑出鞘狠狠朝着一道高大的影子劈去。预想中的吼叫并未传来,而是两剑相抵时所发出的脆响。 二人各自执剑,四目相对间,眼中涌动的杀意好不掩饰。 “江师兄!”身后的木晚之惊呼出声,但显然惊喜要大过惊讶。 江子修见木晚之平安,脸上立马露出喜色,但又将目光挪到容晏脸上,一下子又透出些许不善来。 容晏见来人是江子修,只冷哼了一声便兀自收了力。 既然对方没有要打的意思,江子修自然也收起了剑,大步流星地走到木晚之面前,心有余悸道:“木师妹!你……们没事实在是太好了,我找不到你们,一直在担心。” “我没事。我们也被卷入了幻境中,但好在有容……严公子帮忙,我们才能顺利逃脱。”木晚之笑道,经过这几场幻境,好不容易再遇队友,对她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好事。她左右张望了两下,未看见江子修身旁还有其他人,不由问道:“怎么就你一人?泠梦前辈呢?” 江子修摇摇头:“不知道,幻境变化之后我就与你们失去了联系,我也没有见过泠梦前辈。” 泠梦真人不见了?是她还被困在幻境中无法逃脱?还是……那个冒牌货做了什么? 木晚之兀自想着,一旁的容晏却是没了耐心,催促道:“快走吧!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说废话,不如早点想法子出去。” 江子修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喝道:“容晏,你不要以为你帮了木师妹就能无法无天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镜术制造出来的虚幻,最终还是逃不过消散的结局。” “哦?我倒要看看最后消散的人究竟是谁!”容晏也似乎来了劲,转过 分卷阅读85 身来毫不避讳地对上江子修的目光。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木晚之赶忙做起了和事佬,道:“别吵了别吵了,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两位大佬就算要打也等出去了再打,好不好?” 既然木晚之发了话,两位自尊心爆棚的大佬们也不好再挣扎什么。容晏又极是轻蔑地哼了一声,而后兀自转身离去。 昏暗的通道内,三人并肩而行。木晚之夹在两位大佬中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别提有多难受了。 隔了好一会儿,江子修才打破沉默:“不知木师妹刚才被困在了怎样的幻境里?” “哎……一言难尽,反正都是些不好的回忆,不提也罢。”木晚之故意含糊道,毕竟她总不好直接说回到了容晏受你们冤枉的那一日。随即,木晚之也好奇地问道:“江师兄你呢?你方才遇到的幻境是什么?” 江子修眉头一蹙,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经历,沉吟片刻后才道:“我刚才回到了年少时师尊考核剑法的时候,可我无论怎么练都会被打败,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挣脱出来的。” 木晚之:“……” 容晏:“……” 这难道就是优等生的福报吗? 取而代之 听到江子修对于梦境的描述之后,容晏和木晚之非常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生怕江子修再说出什么让人想活活掐死他的话来。 三人沿着通道继续走着,这里阴暗潮湿无比,越走越觉得透着一股钻到骨子里的寒意。须臾,远处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仔细听去倒不像是脚步声,反而更像是有什么人在低声说话。 三人不由加快了步伐,想要循着那声音的来处,一探究竟。 很快的,他们来到了通道尽头,一道数丈之高的石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石门要高出三人不少,表面呈灰褐色,上头没有任何花纹和符号,光秃秃的,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在石门的背后有细微的女子声音传来。 江子修并没有急着去推石门,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分辨。 那是两个女子的声音,其中一个是他认识的泠梦真人,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很是沙哑,一下子倒是认不出来。二人说话间言辞激烈,似乎沟通得并不愉快。 于是,江子修他直起身子,戳了戳石门,小声说道:“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泠梦前辈,还有一个我分辨不清。” 二人一惊:怎么还有一个人? 还未等他们商量好接下去要做什么,石门后头忽然传来一道尖叫声,撕心裂肺中透着沙哑。 是泠梦真人! 江子修这下再也忍不下,直接拔剑一把劈开石门。石门轰然碎成数块,坍塌到底,露出背后两道一模一样的人影。 三人皆是一愣:两个泠梦?! 其中一个泠梦瘫倒在地,单手抚着胸口,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一样。她见三人赶来,不但没有庆幸高兴的样子,反而双目一瞪,透着恐惧。 她张口喊道:“你们别过来!” 但仍然还是晚了。 江子修和木晚之两个站在最前头的冲动派,一看泠梦出了事便立刻闯了进去,根本没想到会有什么阴谋。但当他们脚步跨入石室的一瞬间,流窜至全身的酸麻感顿时让他们心道不好。很快的,二人身体仿佛脱了力一般,再也支持不下去,脚下一软,和泠梦一样跪坐在了地上。 容晏因为站在二人身后的原因,所以还没来得及踏入。一看已经在里头的三人这副样子,他自然也发现了这间石室的怪异。虽然想进去救木晚之,但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只得站在石门的另一端。 一道石门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容晏区隔在外,而里头的人则是个个狼狈眼神幽怨地盯着最远处那唯一还站着的背影。 ‘背影’徐徐转身,竟是与另外一个泠梦一模一样,只是眉眼间的淡然成了叫人胆寒的狠厉。不用问也知道,这个‘泠梦’便是桃花惘镜中生出来的冒牌货。 ‘泠梦’两个猎物自动送上门来,笑得更为猖狂起来:“好啊!都凑齐了!我都你们好久了!” 冒牌货从外表上看来的确与泠梦相差无几,但一开口,那声音可就差太多了。冒牌货的喉咙沙哑无比,就好像是快要翘辫子的老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所发出的呜咽声。 跪坐在地上的泠梦哑着嗓子吼道:“放了他们!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朝着我来就好,放了他们三个无辜的小辈!” ‘泠梦’假惺惺道:“别着急嘛。咱俩的账是一定要算的,你们今天谁都别想逃。” 泠梦见硬的不行,忽然改变了策略,好言相劝起来:“只要你放了我们,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我可以允许有你的存在,而且我保证,我不会破坏这里,你想要在这儿做什么都可以!” ‘泠梦’骤然敛下了笑容,也不再装腔作势,阴鸷的目光投在三人身上,沉声道:“可笑!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鬼话吗? 分卷阅读86 上一次我就因为相信你,才被白白困在这虚幻的牢笼里十年!十年!你知道我在这里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泠梦沉默了片刻,而后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泠梦’忽然抬起脚步朝着地上的另外一个靠近了几步,身子微微前倾,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在这个世上我们两个从来都不能共存!” “你想这么样?”泠梦双目通红,又咬着牙重复了一句。 ‘泠梦’挑眉道:“很简单,只要你把金丹给我。让我成为你,让我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真实之下,那我便放了他们。怎么样?用你一个人换两条命,哦不,应该说是三条,我还是很慷慨的。” 泠梦气得浑身颤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道:“痴人说梦!就算是杀了我,你也休想得到金丹!” 也别怪泠梦会拒绝。金丹乃是修道之人的根本,没了金丹不但等于彻底失了灵力和修为,只怕连身体也会大不如前,还不如一个普通人。这简直比杀了泠梦还要残忍。 更何况,如今这冒牌货还只是一个被困在幻境中的镜像人,就不惜残害无辜以达目的。倘若真让她拿到金丹,取而代之,逃离出幻境,谁知道她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那冒牌货拿到金丹之 ‘泠梦’似乎并不意外对方会拒绝自己,瞥了眼一旁的木晚之和江子修,随即悠悠道:“哦?那我若是杀了他们两个呢?” 泠梦脸色陡然一变,吼道:“你疯了?!拉上这么多无辜之人,你难道内心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泠梦’仰头大笑,笑声在沙哑嗓音的衬托下更显诡异,听着叫人汗毛直立。 “愧疚?我的良心早就被你给毁了!你难道忘记了吗?更何况这个金丹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如今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我又有什么错?” 泠梦死死盯着面前那张与她一样的面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似是强压着不加掩饰的恨意。最后她睫毛微闪,眼中的恨意不再,似乎是妥协了什么。她低垂着脑袋,声音疲倦地说道:“别杀他们!我给你金丹。” 江子修闻言大惊,虽然他此刻浑身虚脱无力,别说是提剑了,就连想站起来都不可能。但见泠梦竟有意要屈服那孽障,他心中惊骇交加。无奈他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苍白无力地喊道:“前辈万万不可!我不怕死!大不了大家就同归于尽!” 木晚之当然是怕死的,什么原主替身的关她什么事,她只要活下来就好了呀。但眼下毕竟受制于人,决定权再两位泠梦的手里,只怕她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不说话。但是她忍不住扭头去看石门后头的容晏。 只见容晏双抱胸,身子还随意地斜靠在石壁上,俨然一副看热闹不想插手的样子。 木晚之心觉奇怪。按理来说,容晏这人最是孤傲,受不得半点掣肘,怎么会儿反倒安分了起来? 思忖间,只听泠梦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做好了决定:“只要你保证不再杀害无辜,放所有人离开幻境,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泠梦’双眼微眯,惊喜的神色中又带着一点警惕,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那么爽快的答应。思忖须臾,她才缓缓道:“好,成交!” ‘泠梦’一步一步靠近,五指弯曲,整个手掌紧紧贴在另外一个的脑门上。二人肢体相触的一刹那,泠梦只觉自己身上每一道经脉每一寸骨骼都要被磨碎割裂一般,巨大的疼痛感流窜至全身,她甚至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缓慢又无比清晰。 泠梦紧咬牙关,逼迫着自己不喊出来,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她在那孽障面前失态。但很快的,泠梦便是想叫也叫不出来了,最后只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另一个‘泠梦’缓缓收回手,抬至面前仔细打量,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那种充沛的满足感她很久都没有体会到了。她忍不住低笑出声,沙哑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石室里,尤为惊悚刺耳。 可笑容为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泠梦’手心晕开一道诡异的暗黑色,并且越来越大。她惊恐地盯着自己的手掌,步步后退。随后她明显感觉到胸口的气息躁动混乱,她根本控制不住,最后竟是一口殷红直喷出口。 ‘泠梦’愣愣地低头看着一地红印,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中了计,但脸上的惊恐只出现了一瞬,继而自嘲道:“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果然还是那个心狠手辣虚伪至极的你。我被困在幻境中这么久,自以为早已刀枪不入,想不到和你比起来,还是不够道行。” 泠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她站直了身子,方才的脆弱苍白已不再。她低头看着另外一个自己,眉眼间满是鄙夷:“我本愿放你一条生路,只可惜是你自己不珍惜,偏偏要自己作死!” ‘泠梦’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在金丹上动了什么手脚?” 泠梦冷冷道:“你拿走的根本就不是金丹,而是我刚才从蛇妖身上取来的妖丹。你一个幻境里生出来见不得光的东西,自然分不清什 分卷阅读87 么是妖丹,什么是金丹。” “你胡说!我怎么会分不清!那明明……”‘泠梦’凄然喊道,但喊着喊着她又停了下来,只惨淡一笑,“很好!是我败了!我败了!” 泠梦缓不靠近对方,一下子二人的位置完全调了个。她声线冰冷地说道:“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你我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共存!当年我一时心软没有了结你,让你如今犯下大错。今日便是弥补这个错误的时候了!” 语毕,泠梦袖中冷光一闪,竟是祭出一把软剑直直朝着另外一个自己挥去。 ‘泠梦’白着脸闭上眼睛,显然早已接受了这个结局。可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耳边铿锵的金属撞击声。 她倏忽睁眼,之前面前已站了一具高大的身影,正是刚才被关在石门外头的容晏? 偷龙转凤 此刻为假泠梦挡去致命一击的竟然是容晏! 木晚之惊讶不已,显然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她几乎都没有看清容晏是如何迅速从石门处来到两个泠梦中间。刚才见容晏无动于衷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这下更是干脆帮起了反方阵营。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帮一个刚才还打算杀他们的冒牌货? 一旁的江子修率先开了口,恶狠狠地说道:“你果然与那孽障是一伙的!” 泠梦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会有人阻拦自己,她沉着脸问道:“严公子这是做什么?” 容晏收了力,笑得格外没心没肺,道:“她都已经这样了,前辈又何必急着杀人呢?” 见对方不再攻击,泠梦也适时收回了软剑立于背后,但仍是面色冷凝地望着容晏身后之人,斥道:“她若今日不死,难免日后再次兴风作浪。” “哦?前辈究竟是担心她继续为祸,还是担心……”容晏转身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虚弱无力的另外一个,绕有深意地说道,“她会说出你的秘密?” 泠梦眸色一黯,蹙眉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严公子当真与这孽障是一伙的?” 容晏嘴角一歪,带着点不羁的味道:“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好奇,方才她为何会说金丹原本就是她的?” 不单单是泠梦,屋子里其他几人也是俱是一愣,想着容晏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方才冒牌这么说的时候,木晚之只当对方是魔怔了胡乱说的疯话,可如今被容晏这么一提醒,似乎倒还有着其他的意思。 泠梦却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她抢过话头,迅速答道:“这孽障早就想夺我金丹,取而代之,这般疯话你也相信?” 容晏嘴角笑意加深,微微歪斜着脑袋,模样十分欠揍:“若我说我相信她,前辈又当如何?” “你!”泠梦气急,再次将软剑置于身前,径直指着容晏,“你若执意要帮她,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可是容晏却并没有要迎战的打算,起码这一刻还没有。他稍稍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轻轻触碰了下泠梦锋利的剑刃,故作投向的样子。可眉眼间却没有半点屈服害怕,只是笑得格外狡黠。 “前辈别着急。之前在无极山山顶的时候,我们听你说了一个故事。故事里你被桃花惘镜反噬,借由你的灵力,幻境中孕育出了另外一个你。对不对?” 泠梦冷哼:“你到底想说什么?” 容晏笑道:“可是如今我也有一个故事,大家不妨听听有什么不同。” “泠梦真人你的确在修习桃花惘镜的时候出了岔子,日积月累之下镜中竟生出了另外一个泠梦。随着前辈修习镜术的境界越高,镜中泠梦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直到有一天她从镜子里跑了出来,来到了真正的泠梦面前。” 容晏顿了顿,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泠梦’。而对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堪,微微出神的眼睛里透着迷茫。 未等对方反驳什么,容晏又兀自继续道:“镜中的泠梦不甘被长久困在桃花惘镜之中,于是便提出要离开幻境的要求。只可惜这个提议遭到了泠梦前辈的拒绝。镜中泠梦见自己如意算盘被砸个稀碎,自然是怀恨在心。终于有一天,她等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替代原主,偷龙转凤的机会!” 面前的泠梦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消息,手中的软剑也开始慢慢颤抖起来,发出一阵低鸣。 见对方这般反应,容晏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接着道:“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阴毒的法子,总之镜中的泠梦成功夺取了原主的金丹,再借由锁灵石的力量制造了一场幻境,将原主永久困在桃花惘镜之中。” 说道这里,容晏终于收起了放荡不羁的态度,双目直直凝视着对面的泠梦真人,一字一句说道:“自此,冒牌货成了正主,彻底逃离了幻境的束缚。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些人是替代不了的,该还的债也总要还的。” 泠梦脸色煞白,瞪着一双狠厉的眸子吼道:“一派胡言!” 容晏道:“哦?倘若我说的是假的,刚才在你房里的那段幻境里,你为何要迫不 分卷阅读88 及待地砸碎我手中的镜子?” 泠梦迟疑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容晏会问出这个问题。 容晏嘴角的弧度又弯了一道,但笑意却并未攀至眼角眉梢,道:“因为你害怕,你怕我从镜子里看到曾经的你!刚才的两段幻境其实并非是为了将我们困在幻境中,制造幻境者的目的其实是想带领我们找到一些线索,她是想要告诉我们她才是那个真正的泠梦。” 泠梦苍白解释道:“我是怕你受镜术蛊惑,所以才故意打碎的镜子!” 容晏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不由假意点点头,道:“当然了,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所以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你,并没有真正识破你。直到刚才,你自己说出了真相!” 泠梦一听浑身猛的一颤,但她也不是个好唬的人,依旧挺直着腰杆,质问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容晏道:“你说你刚才给出去的是妖丹!” 泠梦笑道:“那又如何?” “人妖殊途,普通人是根本无法承受妖丹的力量的。若强行吸纳便等于是自损自残。若是再在妖丹上动些手脚,只怕受丹之人要不了片刻便会殒命。”容晏侧过脸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另一个泠梦,垂眸道,”你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给她下的套。” 泠梦手中软剑一指,怒道:“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就不要再说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容晏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要说的很简单。她之所以会中你的计,便是因为她才是真正的人,她才是那个有血有肉的真身!而你,从一开始身上就藏匿着妖丹,可行动说话却是无半点异样,显然很好的适应了妖丹的存在。因为你才是幻境中幻化出来的镜像人,你与常人不同,就算是将妖丹藏于体内,对你也不会存在什么损害。” 这下两个泠梦都沉默了下来,整个石室里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最后还是容晏打破了这个沉默。 “因为你才是那个由幻境幻化出来的镜像人!” 一句低沉有力的话语回荡在泠梦耳边,如同一柄千斤重锤狠狠击打在她的胸口处,门疼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随即诡谲的笑声自唇边溢出:“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我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被你一个小辈给看穿。你说的不错,我才是那个镜像人,是我当年设了计,将那迂腐古板的臭女人困了起来,我要让她也感受一下活在阴暗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时真正的泠梦似乎缓了一些过来,哑着嗓子说道:“你多行不义,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这些年来你努力修习镜术,你讨好门中每一位长老,你努力地成为我,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镜像人泠梦喝道:“你闭嘴!要不是你今日搞这么一出,谁会发现这个秘密?你门中那些好友和弟子,这些年来从未发现端倪,可见他们对你根本也不上心,要不然我又岂会如此轻易的就蒙混过关?” 泠梦双唇紧抿,刚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容晏不耐烦的插嘴道:“好了,时间紧张,大家就别在这里打嘴炮了。来吧,想怎么打,你说!” 泠梦忽而笑道:“你这个小辈倒是挺有意思,杀了你着实可惜了。只是谁让你偏要多管闲事,今日身死此地也怪不得我!” 容晏满是自行的一笑:“谁死谁活,那可难说!” 巨蟒来袭 镜像人泠梦再次将手中的软剑指向容晏,冷酷道:“狂妄小儿,竟敢大言不惭!今日你们几个谁都别想走出这里!” 说完,镜像人泠梦手腕一转,手中的软剑如同一条银色的毒蛇,迅速扭动着朝着容晏的要害处攻去。 容晏却仍是将傲天剑立于背后,连招都没有出,又或者说是他压根就不愿意出,只微微后退一步,斜过身子便刚好躲过了镜像人泠梦的攻击。 镜像人泠梦见自己一招落空,越发心急起来,随即又运气提剑朝着容晏攻去。但几番回合下来,容晏只是步步闪避,怎么都不出招。这种不出招,不硬杠的态度反而最是恼人,气得镜像人泠梦不由加快了手中的剑速。 眼看着就要将容晏逼至墙角,镜像人泠梦冷冷一笑,准备给事情做个迅速的了结。 就在这时,周围的墙壁里发出一阵细微的嘻嘻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手里捧着一袋沙子往地上洒。声音虽然不响,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听着叫人心里发怵。 瘫软在地上的泠梦,木晚之和江子修三人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圈,皆神色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难道是那镜像人泠梦又找来了什么帮手?一个已经不好对付,要是再加上一个恐怕就真得在这里把自己给交代了。 木晚之这样想着,可是一旁正对着容晏站定的镜像人泠梦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木晚之又抬头去看容晏。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多多少少都有些害怕,只有容晏一人依旧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地,好像此刻他聋了一样。 分卷阅读89 木晚之有种非常大胆的假设:似乎那东西并非与假泠梦是一伙的,反倒像是容晏招来。 果然,假泠梦眼珠子迅速一转,随即回到面前容晏的脸上。镜像人泠梦心道不好,立刻对着容晏吼道:“你招来了什么东西?” 容晏仍是但笑不语,笑眼弯弯的眸子里透着刺骨的冰凉。 镜像人泠梦只觉胸口一沉,随即手上发力,运足了十成十的功力朝着容晏挥剑砍去。眼看着银光一闪,锋利的剑刃就要划破容晏胸口处的衣物,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待尘土略微散去些,灰白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蟒蛇身体约莫有树干那么粗,长度更是无法估量。因为石室空间有限,他只有一半身子钻了进来,另外一半还留在墙体的后面。 地上三人皆是一惊,尤其是木晚之。她此刻吓得面如土色,赶忙小心翼翼挪动着身体朝墙角去,生怕挡着蟒蛇大爷的道,惹人家不快。 蟒蛇一进入石室并没有立刻对任何人进行攻击。它瞪着琥珀色的巨型眼睛,左右张望了几下,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人。很快的它就锁定了目光,八仙桌般大小的脑袋朝着瘫坐在地上的泠梦缓缓靠近,还不时露出尖牙。 泠梦见状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反正她的脸色也没法更白了。不过这可吓坏了身边的木晚之,她吓得手指忍不住用力往地上抠,嗓子里却是发不出半点尖叫来。 他们甚至能感觉到逐渐靠近的巨蟒鼻孔里吐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腥臭味。就当他们以为自己要被蟒蛇一口吞进嘴里的时候,身后符容晏发话了。 “傻大个!找错人了,人在这儿呢!”容晏亮着嗓子吼道,眼神毫不掩饰地去瞟假泠梦。 那蛇好像能听懂容晏的话似的,巨大的脑袋来回在真假泠梦间转动,最后果然放过了地上的三人组,直接朝着假泠梦的方向而去。 这下木晚之算是明白了,这条蛇应该就是被假泠梦夺取妖丹的蛇妖。蛇妖失了妖丹,当然要来寻,在魔尊容晏的召唤之下,便横冲直撞就来到了石室。 原来这条蛇还是个苦主啊! 镜像人泠梦这下被容晏和蟒蛇夹在了中间。虽是腹背受敌,但脸上的桀骜却没有消减半分。将手中的软剑往空中一抛,随即口中默念咒决。一柄毫无生气的长剑好似活了过来,绕着巨蟒的周围飞速移动。蟒蛇怒极,张口就要去咬,可无奈软剑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下下来就绕得巨蟒头晕目眩的。 没两下功夫,剑身已绕了几圈将蟒蛇整个脑袋绑死,再也张不开口。蟒蛇又怒又急,却怎么也挣不开束缚,只能毫无目的地挥动着自己的尾巴,跟只无头苍蝇似的。 见状,木晚之刚刚安下的心又再次忐忑了起来。不愧是无情道四师之一,即便是个假冒的冒牌货,但凭借着原主的金丹和十年来的修炼,倒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那头见巨蟒已经暂时被制服,镜像人泠梦才重新转过身来,双目微米,仔细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容晏,问道:“这蛇是你召唤来的?你究竟是何人?” 容晏端起架子道:“你不过一个才生出来不足十年的孽障罢了,没见过本座也很正常,本座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木晚之无语: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给你把梯子你还往上爬呢? 假泠梦似乎对容晏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也很是不爽,毕竟自从她离开幻境,李代桃僵之后,在门中的一贯受到尊敬礼待,哪有见过如此气焰嚣张的小辈。 镜像人泠梦鄙夷地看了眼眼前的巨蟒,而后又转头对着容晏嗤笑道:“哼!一条没了妖丹的孽畜而已,你该不会以为凭它就想杀我吧?” “当然不是。它有妖丹的时候也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没有了妖丹。”容晏没心没肺地一笑,就好像让他只是随口说了一个轻巧的笑话而已。 “可是……”可话说到一半,他嘴角的笑容陡然收了起来,带着点高深莫测的冷意。“如果再多加上几条,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这时,镜像人泠梦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随即便觉得肩膀处有水滴滴落。她用未执剑的那只手一抹,竟是一片黏腻腥臭。 假泠梦眉头一皱,一种不好预感涌了上来。她顺着粘液拉丝的方向徐徐抬头,只见一张巨大的蟒蛇头正张大着嘴抵在她头顶处,两端尖锐的牙齿展露无疑,眼看着就要扫过她的脸颊。 一条不够,那就来两条! 巨嘴从天而降,张口就朝着假泠梦的脑袋瓜子咬。泠梦想都没想一抬右手,召回软剑,朝着腥臭黏腻的蛇嘴猛力刺去。不过那蟒蛇反应倒也是极快,眼看着剑刃就要刺上来,它立马尾巴一扫,朝着假泠梦的手臂一击。 假泠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么一打,手中剑险些脱了出去。她推开几步, 两条巨蟒都挂了彩,被激怒之下杀意更胜,轮番朝着镜像人泠梦攻去。一条的时候她还算能轻松应对,但如今又加上了一条,一下子连她也开始觉得有些吃力起来。好在一旁的容晏还是作壁上观,丝毫没有要加入战局的打 分卷阅读90 算,要不然的话她一个打三个恐怕胜算渺茫。 木晚之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朝着容晏猛眨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大佬你上啊!你杵在那儿做什么?这种时候就是要以多欺少啊! 容晏冷冷看了木晚之一眼,最后就好似瞎了一样,当做什么都没瞧见,默默转开了目光。答案也很是明显了。 老子不去。她不配! 木晚之:“……” 无奈石室空间太小,一人两蛇此刻都发挥不出来真正的实力,只能迂回作战,看哪一方先耗尽体力败下阵来。 偏偏这个时候容晏好像还嫌不够热闹似的,朝着假泠梦喊道:“够不够啊?不够我再叫上一条?” 假泠梦:“……” 地上三人组:“……” 两条巨蟒:“……” 闻言,镜像人泠梦决定速战速决,手中发力朝着迎面而来的巨齿狠狠一砍。下一瞬蛇牙应声落地,竟是被假泠梦直接砍断。 蟒蛇因为剧痛奋力摇晃着脑袋,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看样子就是痛极了。 见一条已经败下阵来,假泠梦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剩下的那一条。但一对一的情况下,巨蟒便显然不是泠梦的对手了。 容晏这下脸色彻底跨了下来,他紧了紧手中的傲天剑,朝着假泠梦走了一步。明明那只是极为普通的步伐而已,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但镜像人泠梦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眼看着容晏就要来到镜像人泠梦的背后,忽然不远处传来木晚之和江子修异口同声的惊呼。 “泠梦前辈!” 闻言,容晏迅速朝真正的泠梦看去,就连忙着与蟒蛇缠斗的镜像人泠梦此刻也顾不上手里的动作,急着去寻原主的声音。 断裂的蛇牙刺穿泠梦胸口的一刹那,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安静了下来。殷红的血液混合着绿色的蛇毒一滴一滴落在泠梦苍白害人的脸颊上,开出一朵朵凄美又骇人的花。 消失殆尽 泠梦的这一举动对所有人而言无疑是震惊且不解的,其中尤以那个假泠梦最甚。她满是困惑地看着泠梦,眼中似有什么情绪翻滚涌动,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泠梦惨淡的笑容中带着无可言喻的坚毅:“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第二次的!“ 假泠梦皱眉一笑:“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伤我?“ 因为失血过多,泠梦一张脸已经白得不能看了,却仍是强撑着一口气哑声道:“你忘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桃花惘镜这一镜术,就连你也不如。“ “你什么意思?“假泠梦一顿。 泠梦道:“桃花惘镜浩大虚无,其力量无可估量,创始者珑尹真人早己堪破此术弊端,担心后人因无法控制镜术而祸害世间,于是便在秘籍中留下了一道破解之法。” “你胡说,那秘籍我翻来覆去研读不下上百次,从未见过什么破解之法。”假泠梦双目圆睁,显然是有些着急了。可话说到一半,再见对方嘲弄笃定的眼神,镜像人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低声道:“那一页被你给撕了!” 泠梦只默然笑着,恬淡平静的笑容无疑是对对方猜测的一种默认。 目光越过镜像人,泠梦淡然望着墙角处的容晏。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容晏立刻就从对方眼神里读懂了信息。她想让自己帮她拖住假泠梦。 容晏向来就不是一个会伤春悲秋的人,他知道泠梦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自己自当尊重并配合。舌尖抵住齿关,一道响亮的哨声自容晏口中而出。听到哨声的一刹那,两条蟒蛇便恍若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再次不顾一起地奋力朝镜像人攻去。 与此同时,被巨蟒砸开一个大窟窿的黑暗里传来一阵阵骇人的嚎叫声,那声音似是野兽呼喊,又像是从地狱传来的鬼哭,不管那是什么,众人都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假泠梦这头光顾着应付两条冷血的畜生就已是吃力,再听到这般嚎叫声,说心里不发慌是不可能的。她想要上前阻拦泠梦的行动,但无奈根本抽不开身。于是她眼睁睁看着泠梦又用手指蘸滴落在地的心头血,费力地在地上画出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号。 镜像人泠梦虽然看不懂那符号代表什么意思,但显然泠梦是在画一个法阵,一个要将这里摧毁的法阵。 不多时,泠梦已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在地上画了个半月形阵法。 木晚之心觉奇怪,通常阵法不都是圆形或者三角形的吗?怎么还带缺一半的。但很快一旁的江子修给出了答案。 “这是逆转的阵法。“ 木晚之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泠梦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毁掉这里了。 泠梦完成最后一笔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直直跪倒在月半形的阵法旁,口中喃喃自语: “秩法恒通,轮回惘镜!“ “秩法恒通,轮回惘镜!“ 她一次次念着,一声比一声响亮,带着果决 分卷阅读91 的气魄。这一刻,木晚之才发觉,无论幻境关了她多少年,最后,她还是那个泠梦,谁也无法取代。 昏暗的石室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灰青色的砖块自墙上纷纷脱落,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将在刹那间变得支离破碎。两条巨蟒此刻也不再攻击任何人,皮肉撕裂的疼痛让它们忍不住仰头嘶吼。 而最惨的无疑是镜像人泠梦。她的皮肤和骨骼开始腐化脱落,顷刻间从一美貌女子变成了一具腐败不堪的骷髅。她颤抖着抬起手掌,不,应该来说是手骨,眼骨下两颗光秃秃的球体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撕心裂肺地怒吼道:“不!不是这样!你这个疯子!!!” 说着便要拔腿朝着泠梦的方向冲去,可还未待她靠近半分,全身的骨骼已成了白色粉末飘散在空气中,与砖块掉落地上扬起的灰尘混为一体,难舍难分。 在一片狼藉中,泠梦徐徐站起身来,脸上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余释然。原来她并没有这么害怕离开。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笑得越发凄凉起来。 她自小争强好胜,样样都要拔得头筹。所以她拼命练习镜术,她不允许有任何人超越她,更不允许有人知道她的软肋。于是带着私心,泠梦撕下了那页记载着破解之法的纸张。本以为如此便无人再能打败她,可不想最终她还是输了,输给了另外一个她自己。 一开始她就错了,如今也是时候弥补这个错误了! 其实被困在幻境中的这十年,她完全可以用此法毁掉桃花惘镜,毁掉自己和那个冒充她的镜像人。可是,她不敢,又或者说她不甘。 她不甘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败了,她不甘心输给了个一个虚幻的自己。她想要报复,想要离开束缚,重新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泠梦真人。 日积月累的仇恨逐渐扭曲了她的心智,她不惜将无辜之人一同卷入这场虚幻里来,只为将那人彻底摧毁。只可惜,最终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起点。究竟是周庄梦蝶,还是碟梦周庄? 泠梦倒下的一刹那,石室彻底瓦解崩塌,容晏拉起地上的木晚之和江子修二人就往外冲。他们不顾一切地狂奔着,可是这幽长的通道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身后通道的天花板开始坍塌,轰隆的巨响声离他们愈发近,眼看着不消片刻便要抓住他们,将他们彻底侵吞。 江子修见形势不对,干脆地把心一横,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执剑,随即周身扬起一团狂风。强大的气旋将另外二人缓缓托起。 木晚之惊道:“江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江子修深深看了容晏一眼,道:“带她出去!快走!” 二人被气团托着迅速朝前移动着,如同在空中飘散的羽毛一般,眼看着江子修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气团带着二人迅速来到一扇石门前,外头的阳光透过缝隙丝丝缕缕钻入黑暗之中。容晏二话不说抽出傲天剑发力一挥,在一声巨响之下石门碎成了几块,轰然倒地。 二人脚下刚踩上柔软的泥土,身后的建筑便‘轰’地一声彻底塌了下去。 他们总算是逃出来了。 木晚之脚下一软,霎时跪坐在地,一口一口喘着气。因为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背后忽然传来阵阵刺痛。木晚之背过手来一摸竟是一手的猩红。 她受伤了?是刚刚奔跑的时候被石头砸伤的?怎么刚才一点感觉都没有? 伴随着剧痛而来的还有猛烈的晕眩感,木晚之这下彻底软了身子,侧着往地上倒去。容晏见状,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温热黏腻的血液透过衣料沾上他的手掌,容晏忽然开始慌了起来,低声唤道:“木晚之,不要睡!你睁开眼看着我。” “我头好晕啊。”木晚之开始晃神,眼皮子重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我是不是要死了?” 容晏轻轻拍了拍木晚之的脸颊,指尖的血液留在她苍白的肌肤上,看着格外叫人心疼。容晏哑声道:“别胡说!没事了,我们已经逃出来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容晏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慌张,甚至抱着木晚之的手臂都开始隐隐发抖。 他忽然觉得无比害怕,害怕这个人从自己身边消失,害怕自己再也听不到她娇娇柔柔的声音。容晏紧了紧手臂,想要将怀里的人揉进自己身体。 见容晏眉头拧在一起,木晚之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起来,她费力地抬起手抚上对方的眉心,轻柔地一下一下抚摸着,道:“容晏,去找锁灵石吧。你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能找到的!” 一股热意涌上容晏的双眼,他摇头道:“我不要锁灵石了,我只想要你!只要你!” 可最后一句话木晚之已经听不见了,她沉沉闭上了双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强烈的恐惧和恼怒让他生出一股想杀人的冲动,他死死抱着怀里的人,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知到对方的体温,才能让自己保持最后意思理智。 “魔 分卷阅读92 尊容晏!” 恍惚间,身前传来女子空灵缥缈的声音。容晏徐徐抬头,只见泠梦正站在自己面前,笑晏如花。 容晏警惕地问道:“你?你是谁?” 见对方将自己误认成了镜像人,泠梦自嘲一下,然后才道:“我的灵识马上要散了,趁此机 会我还有最后几句话要与魔尊您说。” 容晏沉声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我毕竟在锁灵石创造的幻境里生活了那么久,你身上锁灵石的气息我还是能感觉到的。而且自从你进入幻境之后,这里的锁灵石便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容晏一惊:“锁灵石在这幻境之中?” 泠梦点头道:“不错!虽然那孽障说自己已经将锁灵石归还原处,但是桃花惘镜的力量又岂是这么容易支撑的?无情道宗的那块锁灵石一直都被那孽障藏在幻境之中。” 说着,泠梦便抬起右手,掌心处一块黝黑发亮的石头显现了出来。 “我在幻境中寻了十年,这才找到它。如今物归原主,我也算是功德圆满。” 容晏不解,问道:“你我立场不同,你为何要帮我?” 泠梦不以为然:“你不也帮了我吗?” 话音刚落石头从泠梦的掌心离开,缓缓飘至容晏面前。容晏伸手接住,在抬眼时,周围早已没了泠梦的踪影。 锁灵石触及皮肤的一刹那,容晏顿时觉得胸口气血翻滚,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就快要撑破他的皮囊。 眼前的景色逐渐模糊起来,就连怀里的木晚之也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他怎么抓都抓不住。容晏躬身低头,木晚之耳际处留下一个深深的吻,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深和不舍。 “别忘了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各归其位 清晨时分,万物苏醒,茫茫一片翠绿上沾染了些许晨间的露水,带着一丝丝湿意。 几个躺在山头上的弟子逐渐苏醒,一个个摇晃着脑袋,一副酒醉过后晕眩迷茫的样子。 一个天清门弟子捂着脑袋站起身来,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另一个元真道宗的女修也说道:“我也是!我梦见自己在树林里被大蜘蛛围攻。” “对对对!我也做梦了,我梦见我娘追在我屁股后面打,吓死我了。” 大家都开始纷纷说起梦境里遇到的场景,听到别人梦里出现了比自己梦境中恐怖许多的景象,就会生出一种被人比下去的畸形心态。 段沣也在这一群人当中醒来,但他此刻却全然没有攀比的心思,毕竟年岁大些,人自然要沉稳不少。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千秋山派众人的安危,所以一醒来他便忙不迭地开始寻人,恨不得一个人跑遍无情道十四峰。 大概寻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找到了林鸢。见她一脸狼狈恍惚,身上倒没有明显的伤痕,长舒一口气问道:“木师妹呢?你看见她了吗?” 林鸢道:“我醒来的时候就与你们分开了,不曾见过木晚之。” 段沣眉头一皱,朝门外抬了抬下巴,道:“走,回小院里找找!” 二人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千秋山等人所住的庭院里。这时,不少千秋山派弟子已经苏醒,一个个懵懵地站在院子里,全然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鸢和段沣二人分头绕着小院找了一圈,却是毫无收获。林鸢有些着急道:“这人都快凑齐了,怎么就不见木晚之呢?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不会的。木师妹聪明伶俐,定能逢凶化吉。”段沣嘴上这么说,可始终找不到木晚之的身影,他心里也开始慌乱起来,只是面上还强装着镇定。 二人刚打算再出门找一圈的时候,只见江子修步履沉沉地从外跨入院中,手里还抱着一个人,正是他们寻了好久的木晚之。 “江兄?”段沣微一怔愣,又迅速看了眼江子修怀里的木晚之,紧张问道,“木师妹怎么了?” “放心,她无碍。”江子修简短答道,随即便抱着人径直走入屋内。 身体一触上软软柔柔的床榻,木晚之的意识便逐渐恢复了过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六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一下子被吓得半坐起了身子。 江子修看着最是紧张,一张脸沉得好像能直接掐出水来。他半坐在床沿边,手里给她输送的灵力不曾断过。他目光紧紧凝视着木晚之,眼神清澈得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问道:“感觉如何?” 木晚之刚醒,脑子还没有缓过神来,低垂着眼眸回忆了许久,这才把幻境中的一切想了起来。她一把抓上江子修的手腕,问道:“我们出来了?” 手腕上感觉得并非属于自己的温热,江子修不由脸色一红,刚才的紧张恐慌也霎时烟消云散。他点点头:“嗯,没事了。” “那……泠梦呢?”木晚之问道。其实她本来是想问容晏在哪里, 分卷阅读93 但一看这么多人在场,不方便说这个,便立刻改了名字。 一听到泠梦真人的名字,江子修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垂下眼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木晚之见状,再想到桃花惘镜中最后的场景,心里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见坐在床上的两个倏地安静了下来,眉眼间还都透着一些哀伤和无奈,段沣满是不解:“这跟泠梦真人有什么关系?对了,你们俩怎么在一起?刚刚你们做梦了没?” 江子修重新恢复了一脸淡然,道:“事情说来话长。我们先去找各宗长老,确认大家无事之后我自会与大家解释。” 说着,江子修和段沣就要往门外走去。木晚之也急着起身,作势便要跟上去,却被段沣给一把压住肩膀。 “木师妹你就别再折腾了,好好待在这里,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段沣说道,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林鸢,嘱咐她照顾好木晚之。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跑来个满脸焦急的千秋山弟子,木晚之倒是见过这位小哥几次,只是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来。 小哥见到段沣后连气都顾不上喘上几口,指着门外某一处,结结巴巴道:“不好了,出事了。掌门让师兄赶紧去!” “发生何事了?”段沣沉声问道。 小哥一脸为难地说道:“好像是无情道宗的锁……锁什么石头来着。” 闻言,在场三人皆是一震,段沣二话不说就冲出了门外。江子修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木晚之一眼,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跟着段沣一起跑了出去。 木晚之此刻心里翻腾得厉害。当时他们被泠梦拖入幻境的时候,假泠梦说锁灵石被她盗用,但很快又还了回去。为何现在锁灵石有异动?难道与桃花惘镜的分崩离析有关? 木晚之忍不住对着身体里容晏问道:“容晏,锁灵石的事情与你有关吗?方才在幻境中你看见了什么?” 可等了许久,脑子里还是一片安静,除了她自己纷乱的思绪之外,并无其他回应。 “容晏?容晏?”木晚之开始有些莫名的慌,“你别玩了,赶紧说话!” 依旧是寂静无声。 木晚之一把掀开被子,什么也不说就朝屋子外跑了出去。 那头林鸢还在给木晚之倒茶,根本毫无准备,待她反应过来,木晚之早已跑到了屋子外头。 “你去哪儿啊?”林鸢着急地跟了上去,生怕木晚之乱跑。可木晚之却没有要跑出庭院的意思,只是一味地绕着自己屋子和小院乱转,好像很是着急地寻着什么东西或是人。 林鸢跟在木晚之身后,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 木晚之脸色越来越白,巨大的失落感将她紧紧包裹,就快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有!没有容晏!眼下还是白日,他应该不能离开自己的身体才是。就算是离开了,他说过他不能离开她超过三张的距离,可她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容晏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他离开桃花惘镜了吗?锁灵石的异样又是否与他的失踪有关? 木晚之惴惴不安地在小院里等了段沣许久,一方面她希望能从段沣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容晏的消息,另外一方面她又不喜欢容晏的身份被他人发现,就在这种矛盾的煎熬之下,从白天等到了日落。 傍晚时分段沣才一脸疲惫的回到庭院中,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千秋山的掌门白蔼。按理来说,仙门大会上各宗掌门都是被特别安排在止殇谷内居住,与宗室子弟们是分开的。白蔼这个时候跑来他们居住的小院里,木晚之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显然白蔼已经从江子修的口中得知了桃花惘镜的事情,一进来就拉着一脸懵的木晚之猛夸,什么‘年轻有为’啦,‘有勇有谋’啦,‘后生可畏’啦,反正各种华丽浮夸的辞藻夸得木晚之都有些头晕了。 她根本不在乎白蔼的夸奖,也不在乎什么奖励,她只是想尽快知道锁灵石的事情和容晏的消息。可无奈她又不好催促,生怕关心太过明显露了馅,只好低垂着脑袋假装害羞地听完白蔼的一顿夸。 好不容易等白蔼夸完了,林鸢率先不识相地开了口:“掌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仙门大会,怎么会出现幻术?” 白蔼为难地轻咳了两声,道:“这时无情道宗的家事,我等外人不好妄作评论。好在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都算是相安无事,其他的就不要过多揣测了。” “那锁灵石呢?”木晚之直接插嘴问道。 听到‘锁灵石’三个字,白蔼脸上裂开一道不自然的惊愕,他转头看着木晚之打量许久,最后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嘱咐木晚之要好好休息,而后便离开了庭院。 木晚之还想要追问些什么,可目光对上段沣的,对方眼里的劝阻再明显不过,木晚之只好识相的闭嘴,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因为意外,仙门大会被打断,宗室子弟们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经过这么一闹,谁都没有心思再继续比赛了。于是大家一合计,干脆决定终止此次仙门大会,大家各回各家,好 分卷阅读94 好休息。 一场仙门盛会草草了事,但大家却是半点失望可惜都没有,这几天里每个人都在谈论着泠梦真人,谈论着发生异动的锁灵石,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木晚之’这个名字。 木晚之再次莫名其妙成了八卦中心,成了众人口中的‘天才’,可此刻她根本不想理会这些声音,她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个心思。自从从桃花惘镜里逃出来之后,她和容晏就断了联系,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木晚之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与容晏对话,但都是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木晚之心里忽然有些堵得慌,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容易已经从她身体里离开了。 纠缠操控了她身体大半年的魔头终于离开了,木晚之本以为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结局,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烦闷呢? 木晚之哀嚎一声,侧过身体将脑袋整个埋在被褥之下。 她一个劲对自己说: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容晏回去做他的魔尊,她继续当她的废柴,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才对,如今不过是各归原位,得偿所愿。她应该高兴才是! 没错!她应该高兴!替容晏高兴,也替自己高兴。 高兴高兴着,木晚之就从深夜高兴到了清晨…… 外敌入侵 从无情道宗回来之后,木晚之又再次成为了千秋山的重点保护对象。 范若溪除了整天从早到晚跟看犯人似的盯着她之外,还总是逼她吃这喝那。 其实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好了,但范若溪还坚持要她每天喝那又苦又涩的汤药,而且还得盯着她喝完,不喝就不走。木晚之被盯得有些烦了,没好气道:“你怎么整天围着我转悠?你的段师兄又不在我这里,你一天来个几回也不嫌累。” 范若溪可不吃这套,回嘴道:“你少贫嘴!我当然知道他不在你这里,他最近可忙了。” 这话一出口范若溪便心道不好,斜眼去看木晚之,果然对方笑得格外不怀好意,揶揄道:“哦?言下之意你知道段师兄在忙些什么咯?” “你少拿我寻开心了!”范若溪假嗔道,整张脸涨得通红,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日子外面的确是不太安生。” 木晚之捏着鼻子一口干了碗里黑黢黢的东西,面目狰狞地问道:“外面?” 范若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嗯。你刚刚从无情道宗回来,应该知道他们锁灵石丢失一事吧?” 木晚之捏着瓷碗的手一顿,不免又想到了容晏。熟悉的沉闷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有气无力的‘嗯’了声,道:“我知道。”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范若溪警惕地张望了下四周,确认无人后才道,“千秋山和天清门的两块灵石也失踪了。所以这些天来长老们每日召集门中首席弟子,一堆人凑在一起商讨应对之策。” 三家都发现了锁灵石的丢失?那是不是意味着很快他们就会查到容晏? 木晚之睫毛忽闪,心虚道:“商……商讨什么?” “你傻呀!”范若溪宠溺地敲了敲木晚之的脑袋瓜子,“石头是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的呀,肯定是被什么人给偷了去!长老们这几日查问了好些弟子呢!” 糟了!她去过千秋山的禁林,长老们会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木晚之不安地试探道:“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范若溪失望地摇摇脑袋,道:“这倒没有听说。” 闻言,木晚之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一时半会还没有人怀疑自己。随后木晚之又问道:“对了,最近其他几个仙门世家可有发生什么事?” 如果容晏当真已经复活,那他最有可能就是回到了沧溟魔界。按照原小说的剧情,魔尊容晏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了千秋山派。可是木晚之毕竟帮了他不少忙,她侥幸想着容晏应该不至于那么忘恩负义,就算不来谢谢她,起码也会放过千秋山派一马吧? 想到这里,木晚之心里忽觉有些发酸,暗骂道:“容晏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我辛辛苦苦帮了你那么久,你拍拍屁股就走了,连一句道谢也没有!礼义廉耻简直被吃进狗肚子里了!” 范若溪见木晚之听着听着出了神,忍不住在她放空的双目前挥了挥手,问道:“晚晚你怎么了?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总是魂不守舍的。你没事吧?” 木晚之尴尬笑了两声,道:“没事什么,刚才突然想起来一些事而已。” “你确定?”范若溪狐疑道,“要不我让药王峰再给你多开几服药吧?” “千万别!!!”木晚之简直用上了洪荒之力扯住范若溪的袖口,满脸拒绝道,“我真的没事了!” 范若溪半信半疑地盯着木晚之。木晚之被她盯得浑身难受,赶忙拉着范若溪去用午膳,分散她的注意力。 二人来到膳堂刚坐下不久,屁股蛋都还没热乎,便瞧见不远处林鸢急匆匆地朝二人 分卷阅读95 冲了过来,脸上满是喜色。 自从山下试练过后,林鸢就和木晚之的关系不错,这次从止殇谷回来后林鸢就更是粘木晚之了。虽然范若溪还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林鸢颇有言辞,一开始也是各种冷言冷语故意埋汰对方。 但林鸢这个大小姐格外有意思,外冷内热,一旦熟了之后就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反正木晚之和范若溪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曾经被人前簇后拥的大小姐,现在却成了个甩不掉的小跟班,这是在让范若溪哭笑不得。是以几次三番下来,三人开始越来越熟络,勉强成了个三人组小团队。 林鸢一脸兴奋地坐在二人身旁,拉长着脖子,神神秘秘地说道:“诶诶诶!你们听说了吗?” 木晚之嘴里咬着筷子,一头雾水地问道:“听说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不知道?!”林鸢诧异道。 范若溪翻了个白眼,不接话,依旧兀自吃着自己面前的一碗面。 “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木晚之不耐道。 林鸢瞪大着眼睛,夸张道:“这次可是个不得了的大消息!” 范若溪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没好气地讽刺道:“怕不是又是哪两个弟子结成了道侣,哪个长老又和哪个长老吵架这种不入流的小八卦了吧。” “当然不是!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大事!”林鸢正色道。话到一半又细想到刚才范若溪的嘲讽,林鸢不服气道:“话说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不入流的八卦了?” “你每次过来不都说这些?哪一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啊?”范若溪反驳道。 林鸢一下子也来了劲,双手叉腰不服气道:“诶?你怎么说话呢?我不也是好心好意给你们枯燥的修炼生活提供点儿乐子吗?” “那真是谢谢您了诶!”范若溪拱了拱手,假装道谢,可语气却还是充满了不屑和讽刺。 “好了好了,你俩吵够了没?”木晚之赶忙劝架,毕竟这两个大小姐要是真吵起来,为难的还是她自己。她又看了林鸢一眼,机智地扯开话题:“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可吃饭了啊!” 林鸢凑近了脑袋,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大魔头容晏再现人间了!” “你说什么?”这次是范若溪先跳了起来,因为太过惊愕,她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木晚之手中‘啪’一声掉落的筷子。 见二人这副反应,林鸢得意地扬起下巴,一脸“我就说这是个大瓜吧!”的表情。 范若溪也压低了嗓子,两个人交头接耳跟商量着什么秘密似的。 范若溪问道:“魔头容晏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而且是形神俱灭啊!怎么可能还能复活呢?你莫不是哪里听来的谣言吧?” 林鸢翻了个白眼,道:“千真万确!是我站在舅舅房门口偷听到的。而且我还听说,近日几宗锁灵石的失踪也与容晏有关!” 果然! 木晚之早就想到了,一旦锁灵石丢失,几大仙门世家一定会先联想到容晏的身上。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悄悄谋划着如何联合攻入沧溟魔界了。 范若溪白着脸道:“魔尊重现,那修真界岂不是要遭大殃了?” 林鸢正色道:“谁说不是呢!所以这两天我舅舅忙着加固千秋山周围的禁制和结界,生怕给魔界的人钻了空子。” 范若溪道:“有道理,可不能让魔界的人有可乘之机!” 范若溪和林鸢二人越说越起劲,一副好像魔界已经攻上来的样子,听得木晚之忍不住发笑。 木晚之淡然道:“不会的!” 二人皆是一愣,问道:“晚晚你说什么?” 木晚之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会攻上千秋山的。” 林鸢见木晚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说的你好像很了解那魔头一样。” 木晚之被问得一时无言。 是啊,她怎么知道呢?她又凭什么揣度容晏的想法呢?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相信容晏不会伤害千秋山派的人。 容晏是不会伤害她的! 尴尬的沉默过后,木晚之只好随便应付:“我也就是随便猜猜。听说当年是元真道宗将魔尊……魔头给制服的。就算是要报仇,也该找元真道宗才是,又关我们千秋山什么事呢?” 范若溪觉得破有道理,点点头:“说得也是!” 林鸢‘啧’了一声,鄙夷地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这些小门小户,看事情就是太浅显了!” 范若溪故意道:“哦?那林大小姐有何高见啊?” 林鸢拿起一根筷子握在手里,凭空挥舞着,俨然一副教书先生做派,道:“四大仙门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真叫那魔头攻下一家,另外三个绝不可能逃过,也绝不可能徐手旁观!” 这下范若溪倒是没有和她唱反调,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木晚之莞尔笑道:“好了,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这等低阶弟子应该考虑的 分卷阅读96 。天要是真塌了下来,不还有掌门和各位长老们顶着呢吗?”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记响亮的钟声。钟声的含义不言而喻。 有外敌入侵了! 果然,下一刻一个小师兄便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脸色惨白地指着山门处的方向,喊道:“不好了!魔界的人攻上千秋山了!” 帮一个忙 “不好了!魔界的人攻上千秋山了!” “什么?”林鸢与范若溪‘蹭’一下跳了起来,他们刚才还在讨论着这个话题,不想事情竟然来得这么快,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林鸢拽着小师兄的袖口,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我舅舅已经派人过去了吗?” 小师兄答道:“具体多少人我也不知道啊!但既然敲响了戒钟,想必来的人应该不少。慕青真人和掌门都已经过去了。别说这么多了,掌门让我们所有人去山门口集合,大家快走吧!” 话音刚落,小师兄人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只剩下木晚之等三人面面相觑。林鸢没好气地戳了戳木晚之的肩膀,发起了大小姐脾气,道:“你刚才不还说魔头不会打上来吗?你看看!” 木晚之此刻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她听不见旁人在说什么,也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容晏来了!他来千秋山了? 自从自己穿入这本小说以来,剧情人设无一不崩,她一个规规矩矩花钱买正版的读者竟是半点儿读者福利也没有享受到。按照之前的经验,她本来以为容晏血洗千秋山的剧情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变,可没想到容晏还是来了! 而且还是在她经过那么多努力之后…… 他妈关键时刻你怎么就不魔改了呢?! 范若溪见木晚之脸色不对,倒不知她此刻心思,只以为她是给吓着了。范若溪伸手拍了拍木晚之的后背,安抚道:“走吧,咱们去瞧瞧。有掌门在,不会出事的!” 木晚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便随着另外二人一同赶往了山门口。可当他们急匆匆赶到的时候,预想中乌压压一片的敌人并不存在。 别说是很么千军万马了,压根连打架斗殴的小团体都算不上。因为此刻站在千秋山山门外的一共只有…… 三个人。 为首的自然是容晏,而他左右分别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拿着一个跟大棒槌,懒懒散散地将棒槌抗在肩上,一脸嚣张地盯着千秋山众人。女的则是一副魅惑迷人,婀娜多姿的模样,身上的布料恨不得能有多清凉就有多清凉,除了遮住重点之外,其余的地方号上多一块布料就得焐出痱子来似的。 看过原著的木晚之很快就认出了容晏身边二人的身份,乃是他在沧溟时的心腹帮手,薛天霸和柳宿眠。 是不是听着名字就觉得不是好人? 木晚之当时看小说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因为这些日子与容晏的相处,可能是爱屋及乌吧,木晚之忽然觉得这两个人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面目可憎。 木晚之忽然心里一顿,暗骂道:“什么爱屋及乌?!呸呸呸!乱用成语!” 木晚之再次将目光挪回容晏身上,心里五味杂陈。 容晏比她印象里的样子要更冷傲一些,眉眼间好似盖了一层霜,叫人看了心里不由生寒。 这应该就是容晏真正的模样了吧?不是一抹灵识,也不是虚妄的幻境,这才是真正的他,冷酷强大,拒人千里之外的他。 不过看着架势,实在是有点弱啊!小说里容晏明明是一个每每出行必定前拥后簇,巴不得所有仙门都知道他反派大佬在此一游。怎么而今才两只小鱼小虾的? 不过木晚之转念一想,以容晏重生后的实力,别说是三个人,即便是仅凭容晏一人之力,干、翻整个千秋山也不是件难事。 想到这里,木晚之不由就有些头大。一会儿两方要是真动起手来,她是逃跑好呢还是求饶好呢? 若是她抱着容晏大腿哭天喊地,容晏会不会看在先前的份上,饶她一条小命?又或者不屑地冷哼一声,怒骂之前自己给他吃的都是猪食,然后一刀结果了她? 木晚之兀自在心里上演了千百种脑袋分家的情节和画面,不远处,掌门白蔼真人浑厚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 “阁下今日到访我千秋山不知所为何事?” 容晏淡淡一笑,竟然还有礼有节地拱了拱手,道:“在下今日前来是想拜访白蔼前辈您,顺便给千秋山派送一份礼。” 此话一出,别说是千秋山的人了,就连容晏身旁的薛天霸和柳宿眠也是一惊。 所有人面上都写满了一句话:拜访?送礼?我信你个大头鬼! 容晏早就料到大家会有如此反应,微微侧过身子给身后的柳宿眠一个眼神。 美艳女子接到指令,便立刻上前一步,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缓缓打开。 盒子里的东西一出现在众人眼前,站在前排的白蔼真人和一 分卷阅读97 众长老个个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盒子里装着一个小小的麻布袋子,尺寸比香囊要大一些,却又比寻常布袋要小一些,外观粗糙破落,一眼看去不像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木晚之张望着脑袋,不解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不怎么值钱啊?” 林鸢翻了个白眼,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读千秋山史啊?这可是千秋山至宝乾坤袋!相传是千秋山派创始人桐音真人的贴身法器。别看这袋子小,装个楼宇山川什么的都不再话下。” 木晚之诧道:“还有这么厉害的宝贝?既然这东西这么好。怎么落到容晏手里?” 林鸢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乾坤袋丢失已久,千秋山派的人寻了许多年都未有音讯,没想到竟是一直都被容晏给藏着,而且他还给送了回来。” 二人的对话显然打扰了周围其他弟子,一个个投来不耐职责的目光,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俩安静点!别耽误我们吃瓜! 到底还是白蔼沉得住气,他迅速平复了心情,只徐徐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道:“无功不受禄。不知沧溟魔尊此番欲意为何?” 容晏依然是一副正经模样,直接道:“我想要千秋山帮在下一个忙。为表谢意,这乾坤袋自当物归原主。” 闻言,沉默许久的慕青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喝道:“哼!我千秋山派怎会与你等邪魔外道为伍?” 薛天霸指着青慕怒骂道:“臭老头!你说谁邪魔歪道呢?别给脸不要脸啊!” 不待薛天霸再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词语,容晏投出一记狠厉的眼神,生生将对方已到嘴边的话给塞了回去。 容晏挤出一道他自认为此生最隐忍最和善的笑容:“各位不妨听听在下的条件,再做答复也不迟。” 白蔼也拦住了身后的慕青,依旧一脸平静地问道:“不知魔尊想要千秋山做什么?” 容晏忽然睫毛一颤,停顿了片刻,而后才道:“我想要各位帮我找一个人。” 木晚之浑身一震,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热意,烧得她心肝脾肺火辣辣的疼。 完了完了!容晏不会是来找她的吧?找她做什么?报仇吗? 她不就是让他吃得差了点,睡得少了点,偶尔发几句牢骚而已吗?用得着花这么大心思来追杀她吗?不感激她也就算了,怎么还连人带货追了过来? 难道今日自己和千秋山当真难逃一劫? 木晚之正想着,白蔼真人又道:“哦?不知魔尊所寻何人?” 木晚之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她目光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容晏。前所未有又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害怕容晏会说出她的名字,害怕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荒唐又荒谬的半年。 木晚之立刻脑子里就划过数十种粗制滥造的借口和幌子,正等着派上用场,可容晏下一句话却叫她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只余嗡嗡声一片。 “我……我不知道。”容晏哑着嗓子说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哀伤。 白蔼:“……” 千秋山弟子:“……” 木晚之:“……” 木晚之只觉胸口仿佛被人剐了一个大洞,刺骨的寒风倏倏往里头灌,冻得她手脚发麻。空白过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容晏把她给忘了! 她不知道这一刻她应该是感到庆幸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只能愣愣地躲在人群后面,偷偷地望着容晏。 慕青真人只当容晏又在耍什么花样,怒道:“你莫不是在耍我们不成?” 容晏双眸一亮,冷漠的面容上终于裂开一道常人该有的情绪,道:“此言并非儿戏,在下的的确确不记得要找的人是谁了。可是我很清楚,那人就在千秋山,就在这里!” 白蔼也似乎被容晏这般‘无理取闹’给逗笑了,没想到容晏沉寂多年,再见时竟是这般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的模样。 不过白蔼毕竟是一派宗师,这种让人难堪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问道:“既然连阁下也不知道所寻何人,我等又如何帮这个忙呢?” 容晏激动地上前一步,郑重其事道:“只要让我进千秋山!让我见一见贵派的女弟子们,我一定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什么?” “容晏要找的还是女弟子?” “他们是什么关系?”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猜测起来,听得木晚之更是心里发颤。 慕青真人又怒了:“胡闹!男女有别,千秋山派女弟子岂能受你这等羞辱?!” 容晏不死心道:“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逾矩之行,我只要看一眼,一眼就好!” “魔头!你要打就打,何必玩这些弯弯绕绕!”这下慕青身边的另一长老也忍不住了,“千秋山派今日要是敢说一个‘怕’字,我等……” 还未等他说完,身前的白蔼已经开了口。 “好!” 空手而归 分卷阅读98 “好!” 此话一出,千秋山众人无不怔愣。慕青真人更是当场质问起来:“掌门师兄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答应这魔头的话?” 白蔼并没有回答,只是一抬手打断了慕青的话,兀自又对容晏说道:“既然阁下认定你要寻的人乃我千秋山弟子,那便在此一探究竟吧。” 白蔼话里虽然是同意了让容晏寻人,但步子却未挪动半分,也没有要撤下山门结界的意思,阻挡之意再明显不过。 薛天霸当下就忍不住了,横眉冷对道:“白蔼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嘴上说得好听,却还把我们关在外头,让我们拿什么找?” 慕青故意讽刺道:“方才你们不还说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能找着吗?如今人都在这里了,你们好好看看,再不行拿鼻子嗅一嗅,总能找到的!” 薛天霸是个暴脾气,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指着慕青就大骂道:“你他妈当我们是狗呢?” “天霸!不得无礼。”容晏冷冷打断,他不是听不出来对方言语中的挑衅,但他只能忍。 白蔼依旧笑得一副弥勒佛的模样,微微侧过身子,道:“眼下我千秋山不论男修女修都已到场,阁下若是想找人,在此处看上一眼,我等不会多言。可各位若是想踏入我千秋山山门半步,那就请赎老身无能为力了。” “妈的!老子最见不得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真他娘的恶心!”薛天霸直接炸毛,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老子才不怕你们什么结界不结界的,今天老子就要光明正大地踏平你们千秋山,打得你们个个哭爹喊娘!” “竖子敢尔!”几个长老哪里听过这等粗俗狂妄之语,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纷纷亮出手里的佩剑,一副剑拔弩张,即将开战的架势。 慕青真人不愧是林鸢的舅舅,一家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火爆脾气。木晚之紧张得手心冒汗,以她对容晏的了解,他哪里肯吃这种哑巴亏。要是千秋山这些老古板当真挡着不让他进山,他绝对有能力一掌把山拍出一个坑来,什么结界能挡得住他? 木晚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果容晏要找的人就是自己,那为保双方开战,她是不是应该主动站出来?如果她当真牺牲小我,保住了千秋山,可容晏已经把她忘了,他又会怎么对自己呢? 这时,木晚之不由回想起了之前那夜夜纠缠困扰着她的梦境,那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满身血污的自己。难道这个梦是她的未来?容晏打算把她抓回去关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各种折磨? 她吓得身子越来越冷,脸色更是白得几近透明,连身旁的范若溪都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由问道:“晚晚你怎么了?你别害怕,有各位长老在,那魔头讨不了好的。” 木晚之无奈心道:你们千秋山派这种莫名的自信还真是从上到下,从一而终啊!你们不知道重生后的容晏的威力,我这个原主小说读者可是一清二楚的呀!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此战在所难免之时,容晏竟然出人意料地抬手压住了不安分的薛天霸,还颇有礼貌地作了个揖。这下不但千秋山众人没有想到,就连他身边两大亲信也是瞠目结舌,严重怀疑眼前的这个老大大概是被人给夺舍了。 容晏恭敬道:“是我治下不严,失礼了。白真人说得对,既然人都在这里了,即便不进山,我想找的人,我总能找到!” 说着容晏已缓缓闭上双眼,薄薄的眼皮底下一双眼珠子不断抖动,似乎是在感知着什么。 木晚之惊愕:什么?!竟然还有这种操作?你特么是人体雷达吗?那她现在逃还来得及吗?可大家都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她要是一动会不会特别显眼,反而暴露了自己? 木晚之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竟是忘了动作。 可是片刻过后,容晏却没有直接将她揪出来,只徐徐睁开眼,深沉的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人不在这里?不可能……” 自从容晏醒来之后,他就忘了一切,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聚齐灵识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沧溟的,只隐约记得自己要寻一个人,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他虽然记不起对方的样貌名字,但他却记得他曾经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如同一种羁绊,只要二人一靠近,他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可是,他刚才努力尝试感应,却是空洞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下大家悬着的心一下子都沉了下来,闹了半天原来是没找到人,不由心道魔尊容晏也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神乎其神,言过其实罢了。 容晏身旁的薛天霸大概是觉得这次实在是丢了脸面,强撑道:“被你们结界这么挡着,让我们怎么找?你们先把结界打开,大不了我们不走进来就是。” 另一边的柳宿眠横了学天霸一眼,眼里的鄙视意味很是明显:人蠢就少说话! 这下容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开始有些烦躁起来。他想要不顾一切地闯进去,一探究竟,但他 分卷阅读99 又有一种感觉,若是他强攻千秋山,动了千秋山的人,那人一定会生气的。 他不想让那人生气,更不想让她伤心…… 可如今千秋山结界不开,几个老头软硬不吃,他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放弃不成? 不可能!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一定要! 容晏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所做之事全凭自己喜好,何曾有过那么多顾虑。可是这一刻,他却不得不想更多。 人一旦有了顾忌,做事便免不了束手束脚。 思忖片刻,容晏沉沉一叹,最后努力道:“还请真人暂且打开结界,我保证站在原地不动,绝不侵犯千秋山半步!” 柳宿眠捂脸:“太好了!俩队友都傻了!” 木晚之很难描述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一方面她庆幸容晏没能找到她,一方面心里又隐隐升起些许失望和悲凉。木晚之只觉自己大概是人格分裂了,暗骂一声果然和容晏这个疯子呆久了,自己也离疯不远了。 白蔼深深看了容晏一眼,也觉得这个魔尊沉寂多年后再现世间,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白蔼刚打算找个委婉的借口拒绝,山门外另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 “魔尊容晏,多年未见,阁下还是一如往昔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台阶上走来两位白衣道人,一老一少,正是元真道宗靖逸真人和其徒弟江子修。 见友军赶到,千秋山人无不大喜。虽然元真道宗只来了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可是当年将容晏打得神形俱灭的靖逸师徒啊!这下就算容晏再狂妄,也绝不敢随意造次。 容晏瞳孔骤然一缩,眼里闪着寒光,尤其是看到江子修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江子修这个人看着格外不顺眼,恨不得朝他那小白脸的脸盘子上狠狠来一拳,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只朝着靖逸点头示意,当作是回礼。 “你们以多欺少也就罢了,怎么还般来了救兵?”薛天霸前后张望了一番,冷哼道,“管你千秋山还是元真道宗,老子今天都给一锅端了!” “闭嘴!”还未等薛天霸再说出什么作死的话来,一旁的柳宿眠已经冷声打断道。 如今容晏刚刚恢复,灵识还未找齐,灵力不可与鼎盛时期想必。更何况就算是鼎盛时期,他不还是败给了靖逸师徒么?此番局面,对他们三人来说觉得算不上优势。毕竟能重生不容易,眼下还是低调忍让为好。 容晏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但是他还没有找到人,若是现在离开他实在是不甘心。他忽然有些害怕,若是今日他走了,那个人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容晏的心脏就好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又酸又涨。他忍不住又抬眼看了江子修两眼,眼里的敌意很是明显。 江子修也一直盯着容晏,只是眼中除了警惕防备之外,还有那么一点其他的情绪。 容晏不甘心地看了眼身后乌泱泱的千秋山众人,又冷冷瞥了眼江子修,而后才道:“既然今日千秋山还有其他客人到访,那在下便不打扰了。这礼既然送来了,还望各位长老不辞笑纳。” 说完,容晏示意柳宿眠将乾坤袋留下后,三人便转身离开了去。一边走,薛天霸还不死心地说道:“魔尊,咱们就这么走了?还白白送了他们一份礼?” “不然呢?你还真打进去不成?”柳宿眠冷哼道。 “打就打,怕他们不成?”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容晏忽然开口,“你们给我盯着江子修,看看他去千秋山都见了谁!” 二人虽然不知道容晏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既然老大发了话,应该便是有他的理由吧,于是便乖乖应了下来。 沧溟三人离去后,千秋山派总算是松了口气,一众弟子也纷纷散去。白蔼笑着招呼前来帮忙的靖逸和江子修,亲自将他们带入正殿。 白蔼道谢道:“这次多亏了靖逸真人,要不然只怕容晏没那么好打发。” 靖逸笑道:“白蔼兄客气了,千秋元真两门向来是同气连枝,还分什么你我。这次魔尊再现,天下动荡,只怕以后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嗯……”白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总觉得容晏似乎……不太一样了。” “魔界中人狡诈,不可轻信。”靖逸道。 “是啊。”白蔼站起身来,”这次还是要谢谢元真道宗不辞千里赶来。老身再次谢过。” 靖逸摆手道:“真人客气了。若真人当真想谢我元真道宗,今日倒的确有一事想与各位商议。” “何事?”白蔼问道。 “我这徒弟向来是个清冷的性子,难得他有属意的姑娘,实在难得。今日老身是想拉下这个老脸来给我这徒弟说个亲。” 江子修大窘:“师父!” 白蔼笑得慈祥,问道:“不知是千秋山哪位女弟子入了元真道宗的眼呀?” “正是千秋山派木晚之!” 二宗联姻 b 分卷阅读100 r   经过刚才一场意外,整个教室里哪里还有人有心思上课啊,一个个都偷偷交头接耳,讨论着刚才的事情。有的惊叹魔尊容晏时隔十几年竟然还能重现人间,毕竟在这间教室里的弟子都还是初阶阶段,很少有人见过当年容晏真容。 还有不少女弟子感叹江子修的天人之姿,仙风道骨,越说越是来劲。 要是在以前,林鸢也作为暗恋江子修的一员,这种是时候肯定也是少不了要感叹一番的。可经过芳甸村和无情道宗的事情,她明白江子修对自己彻底没有意思,反而对木晚之青睐有加,几番下来她自然也不再自讨没趣,只沉默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眼睛时不时还朝木晚之看上几眼。 范若溪悄悄凑近了身子,神秘兮兮地问道: “你们说元真道宗的人来千秋山干什么呀?” 林鸢嘴里咬着笔杆,心不在焉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知道容晏要来,所以特意来帮忙呗。” 范若溪皱着眉头不住地朝门外望,问道:“可如今魔界的人已经走了呀,就算是要坐下来寒暄道谢,也不至于要待这么久吧。你说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如今还能有什么事情比魔头重现更重要的?也许两宗是在商讨着如何防备魔界中人再造次吧,毕竟魔族的人阴险狡诈,今日他们虽然走了,但也难保日后不会卷土重来。”林鸢说到魔界忍不住露出不屑厌恶的情绪,说完还忍不住朝着木晚之看去,想获得对方的认可。“你说对不对啊?木晚之?” 不料对方没有反应,林鸢抬起胳臂肘戳了戳木晚之,问道:“木晚之你怎么了?我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啊?” 林鸢喊了好几声,木晚之这才缓过神来,神情木然道:“哦,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走神了。你们说了什么?” 林鸢翻了个白眼:“切!懒得再和你说。” 自山门口回来之后,木晚之整副心思都放在了容晏身上。她不明白明明他们还没有找齐所有锁灵石,为何容晏就已经恢复的肉身,而且归来后竟然还忘了一切。忘了她,忘了他们共同经历的一切,却独独记得要找到她。 木晚之现在脑子一团乱。她不知道在桃花惘镜的时候容晏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想好后面她又该如何自处。是这样一直躲躲藏藏待在千秋山里?还是干脆冲去沧溟要个了断? 木晚之只觉得进退两难,偏偏曾经看过的小说请节早就歪得连亲妈都找不着了,她连个参考答案都没有,更别说是提前知道结局了。 说到结局,木晚之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容晏已经重生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距离最后一场仙魔大战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这一次还会是容晏败了吗? 一想到容晏可能会因此而死,木晚之心脏猛得一收,一股钻心的疼痛刹那袭遍全身,连呼吸都不自知地停止了半刻。 范若溪见木晚之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对劲,不免有些担忧地问道:“晚晚,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身体还没好?要不要……” 木晚之别的话没听到,一听范若溪说要给他喂药,反应比谁都快,满脸拒绝道:“别!打住!你千万别让药王峰在给我送药了。再喝下去你不如直接把我送走!” 三人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多时这堂课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显然先生也是无心上课,明明还有半刻才下课,他却早早挥了挥手,放所有人离去。 众人一走出课堂那就跟离了鸟笼的金丝雀似的,一个个眉飞色舞地叽叽喳喳个不停,边说还不太够,更有胜者还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天大的消息啊!” 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呼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朝着匆匆赶来的一位小师姐望去。小师姐显然是跑得有些急了,这会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顺着气,一边还不住朝着人群里张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另外一女子等不及了,催促道:“师姐你刚才说的大消息是什么呀?” “是啊是啊!快说吧!急死人了!“ “该不会是魔界的人又打回来了吧?“ “啊?不会吧?元真道宗的人还没走呢,他们不敢这么放肆吧?“ 众人七嘴八舌各种猜测,可谁都没想到那小师姐一开口,惊得所有人里嫩外焦。 “元真道宗这次是来说亲的!“ 说亲?说什么亲?帮谁说亲?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就连一直都在状况外的木晚之这下也无法装作没听到了。大家一个个伸长着脖子,等着小师姐继续。 大概是总算顺过气来了,女子站直了身子,正色道:“这次靖逸真人是带着江师兄来说亲的,说是江师兄心悦千秋山一女弟子已久,所以特来询问白掌门允诺此事。” 此话一出,那位‘心悦已久‘的女弟子便是呼之欲出,毕竟在无情道宗止殇谷的时候,二人的纠缠就传遍了整个修真界。众人纷纷转头,神色各异地朝木晚之看去。 仅仅才一天,这一天的瓜也太多太大了些。 木晚之 分卷阅读101 更是整个人仿佛如遭雷劈,浑身麻木地站在原地,连眨眼都完了。空气突然变得诡异得安静,画面就好像静止了一般,最后还是范若溪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木晚之的肩膀,道:“晚晚,你没事吧?” 林鸢虽然是替木晚之感到高兴的,但嘴上还是忍不住酸道:“别是高兴傻了吧?” 范若溪不客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林鸢怼道:“我说什么了?” 眼看着二人又要开始日常的争锋相对,忽然二人都觉身边猛然刮过一阵劲风,再回过眼去,发现木晚之已经一溜烟跑没了影,显然是朝着正殿的方向而去了。 木晚之简直到达了此生百米冲刺的最快纪录,来到正殿时刚还瞧见靖逸带着江子修从里头走出来。 白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赶来的木晚之,转身对着几为长老笑道:“看来孩子们消息灵通的很啊!既然他们有话要说,我们这些老头不如去院里喝杯闲茶?” 靖逸也是一脸丈母娘看女婿,哦不是婆婆看儿媳的样子盯着木晚之,看得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拉上江子修手腕,朝着各位长老道:“弟子与江师兄有话要说,还请各位长老通融。”说着便拉着江子修逃了出去。 白霭看着两个远去的孩子身影,长叹一声道:“年轻真好啊!” 身旁几人大笑几声,穿透空旷的殿宇,久久回荡。 木晚之将江子修带到后山一处无人的空地上,抬手一甩江子修的手腕,气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子修显然没想到木晚之会如此生气,面上忍不住有些失望,低垂着脑袋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师父今日会提起这个。你若是不愿意,我自会与师父和各位长老解释此事。” 木晚之气得双目通红: “你刚才怎么不解释?你我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大家以讹传讹罢了,怎么还闹到了两边家长这里了呢?” 江子修轻声道:“并非……全无关联。” 木晚之一愣:“你说什么?” “起码我对木师妹你是认真的!这句话当时在芳甸村的时候我就说过。” “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了吗?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你以为你喜欢我,那不过是你以为而已,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木师妹这话实在让我费解,我喜不喜欢谁我自己最清楚,木师妹又如何觉得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心意呢?” “因为……”木晚之语塞。这下怎么办,她该怎么说?说当初芳甸村的时候江子修看到的她其实不是她,而是容晏?他会信吗?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冲去沧溟把容晏给掐死啊? 几番思量之下,木晚之只含糊道:“当时在芳甸村的时候,我中了白老太的妖术,神志不清,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起码不是你想象中的我。所以你喜欢我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江子修似乎抓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答案,揪着不放继续问道:“如果当时在芳甸村里的你不是你,那又是谁?” 木晚之一顿,没想到江子修竟然会问得如此直白,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见木晚之不答,江子修又追问道:“木师妹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木晚之眼眸忽闪,嘴唇微微张了张,最后嗓子却好像哑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直视着江子修质问的眼神,沉默无言。 千里之外的沧溟魔界里,容晏孤身一人坐在昏暗冰冷的石殿中,目光凝着一处兀自出神。自从他从这里醒来后他就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给弄丢了,整颗心空落落的,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将其填补。 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正是赶来的薛天霸。 容晏连头都没抬起,只顾把玩着手里的傲天剑,冷冷道:“查到什么了?” “江子修果然见了千秋山的一个女修。” “何人?” “那女子名叫木晚之。” 手中的长剑一顿,容晏神色恍惚地念了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木晚之……” “是啊,而且听说还是去求亲去的呢!“ ‘啪嗒’一声,容晏从不离手的傲天剑掉落在地。同时掉落的不止长剑,还有容晏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地下牢笼 西南地区有一座小城镇,地处元真道宗与千秋山两界之间,因为。可是这两天小城的气氛全然变了样,街上都挂起了红灯笼,张灯结彩的,比过年还热闹! 酒楼里两男一女气氛诡异的围成一桌,看着窗外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热闹,神色各异。为首的男子面容冷峻,自打坐进店里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就好像把‘生人勿近’几个大字给刻脸上了似的。 在他左右两边的一男一女,男的五大三粗,吃起东西来那叫一个风卷云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了三天呢。另外一女的,长得魅惑冶艳,眼里的寒意倒 分卷阅读102 是与为首的男子有异曲同工的意思。 三人组正是刚刚从沧溟魔界里出来的容晏等人。 这时一旁的中年男子率先开了口,替三人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小二,榕城最近好热闹呀。” 小二停下脚步,满脸笑意道:“那是,这不是刚好碰上大好事儿了嘛!” 男子一愣,问道:“大好事?什么大好事?” 小二微微低下身子,道:“听公子您的口音不像是外乡来的,怎么连这等大好事您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讪讪道:“刚从塞外回来,消息不那么灵通。不过,我最近只听说了魔尊容晏重现于世,这能算是好事嘛?” “当然不是这个!容晏回来哪里能算作是好事的?”小二撇了撇嘴,面露难色,提起容晏他就跟刚刚吃了一只蟑螂似的表情。而后又道:“我说的好事是指元真道宗与千秋山联姻的事情!” 中年男子两只眼睛都发起了光,惊呼道:“哦?仙门两大世家要联姻了?” 小二道:“正是!” 此话一处,一直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容晏忽然睁开眼,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某一处地面,神色狠厉,不知道还以为他恨不得用眼神把地面看穿一坑来。 就连一旁的柳宿眠也忽然顿了下手里的碗筷,迅速朝容晏看了一眼。见容晏面色阴沉,虽然说自从他们离开沧溟魔界开始他就一直是这副欠多还少的脸,但柳宿眠却觉得这一刻,容晏的眼神里除了怒意之外还带着些许孤独。 不过要说最厉害的还是薛天霸,从头到尾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除了自己面前的一碗面条之外,他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听不见旁边任何的声音。 这时,只见中年男子轻拍了下桌脚,高兴道:“那敢情好呀!咱们这座榕城一直地处千秋山和元真道宗管辖的地域交接处,向来都是两边够不着的情况,真出了点事情也不知道该找哪家才好。这下好了,两家联姻之后那就是一家人了呀,左右两边都是靠山,我们就再也不用怕了!” 小二笑得眉飞色舞,道:“谁说不是呀!而且男方还是元真道宗的掌门首徒江子修,他不一直都被视作是元真道宗未来的接班人么?所以他的婚事自然格外受到重视。” “江子修?!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中年男子表示极为诧异,随即又低下了眼眸问道,”不过……这消息可靠吗? “放心!可靠得不能再可靠了!”小二拍胸脯数道,“听说千秋山的掌门都带着人直接去元真道宗了呢!这事情必定是十成十已经定了下来了!” 听到这里,容晏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好像一旁的对话压根与他无关,可手里的一根筷子却是被生生给折断了去。 这时中年男子又道:“这样啊……之前也没听说元真道宗和千秋山关系好呀?怎么突然就联姻了呢?不知是哪位姑娘入了一向高傲的元真道宗的眼?” 小二笑得眉眼弯弯,道:“听说是千秋山的一位练气期的女弟子。虽然年纪还小,但已是少年有成,是千秋山最近新冒出来的后起之秀。” “才子佳人,倒是相配得很啊!”中年男子放心地点点头,搞得好像是自己儿子娶媳妇的样子似的。 小二道:“今日本店老板高兴,这坛酒就送给客人您了,你慢用哈。” 这下男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赶忙谢道:“哎哟!那真是谢谢了啊!” 一番谈话到此终于结束了,柳宿眠不由送了口气,要是再这么侃大山侃下去,只怕自己身边的这位祖宗要把这小店给拆了不可。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这么,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概是薛天霸终于把面前的巨无霸的面条给吃了个干净,忽然找了个要死不死的话题:“主上,咱们为什么要去元真道宗啊?” 容晏这下脸更黑了,但好在手里的傲天剑还是老老实实摆在桌上,停顿片刻后才嘴硬道:“最后一块锁灵石还在那里,我若不寻回来,灵力和身体都无法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薛天霸了然点头,一副‘老大说得对!’‘老大是最棒的!’的表情。可另外一边的柳宿眠则是什么都没有说,用‘我信你个鬼’的眼神迅速瞥了眼容晏,但从头到尾半句话也不说,又或者说是不敢说,最终只低头下头去,假装埋头吃面。 其实连容晏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何执意要去元真道宗。虽说最后一块锁灵石的确在那里,但他毕竟刚刚回到沧溟,实力还未恢复,此时若是硬碰硬去明抢,只怕讨不了好。再者,他重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仙魔两道,元真道宗的人现在肯定是对他严防死守。 他应该再等等的,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可是内心那团无名又焦灼的火让他实在无法再等下去了。一想到江子修要和那位千秋山女子成亲,他身体里的那团火就烧得他浑身疼痛,日日不得安眠。最后,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带着身边的两个人,在毫无准备和计划的情况下直接前往元真道宗。 刚才听那小二的话,千秋山 分卷阅读103 的人也去了元真道宗,那自己此番前去是不是就能看见那个叫‘木晚之’的女子了呢?她会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吗? 一想到即将见到人,容晏既是兴奋又有些紧张,握着筷子的手指指节透着刺眼的白。 如果你当真是那个人,我是绝不会让你嫁给江子修的!连想都别想! 百里之外,木晚之与段沣二人跟随者白蔼真人一同来到元真道宗所在盘山岭。因此次是元真道宗邀请,三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不但由靖逸亲自接见,江子修更是全程陪同。 虽然木晚之早就看过小说里描写元真道宗时的场景,但这次实打实地亲眼看见,还是被这里的宏伟肃穆给震撼到了。外界称这里叫盘山岭,其实是由高耸入云的三大山峰组成,如同佛祖的三根手指似的,直、插云霄,抬眼望去更本看不到山顶。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三座主峰上逗留太久,只稍作修整便由靖逸带领着朝东南方向的一处洼地而去。 在靖逸和江子修的带领下,白蔼师徒三人在一片黑暗中沿着台阶一路向下。木晚之没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元真道宗竟然会在主峰旁边的洼地里建造了一座地牢。因常年不见阳光,整个地牢显得特别昏暗潮湿,即便是在白天,墙壁上仍旧点着烛火,可入眼处仍是一片灰暗。 三人双脚刚踩上平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木晚之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她抬眼去看段沣和白蔼等人,却见他们面色如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木晚之严重怀疑他们可能是嗅觉出了问题。 既然大家都没有反应,那她也不好表现得太夸张,毕竟自己来到了人家的地盘上,总不好给千秋山丢人。于是木晚之屏住呼吸,勉强作出一脸淡定的模样。 江子修大概是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异样,嘴角微不可见地扯动了一下,继而摊开掌心,将一颗白色药丸递至木晚之面前。 木晚之低头一看,只闻淡淡的香味自白色药丸中缓缓飘散而出,这不正是元真道宗的馥香丸!传闻馥香丸是用山泉配以百花炼制而成,服用者不仅能全身散发香味,还能抵御各种毒气恶臭。 想不到江子修竟然如此心细。 木晚之红着脸道了声谢,便将药丸塞入口中。药丸刚一入口,舌尖便立刻传来一股清甜,周围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一同消散而去。木晚之不由感叹之神奇。恶臭一除,她整个人仿佛像是重新活了过来,这才有精力查看牢房周围。 透过长长的甬道,只见一具血肉模糊的身影站立在尽头处,四肢被铁索牢牢绑住,周身被暗红色所覆盖,甚至看不清个人样。 ‘血人’大概是感应到了有人到来,忽然睁开了眼睛,嘶吼着要朝众人扑去。可是他四肢都被束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以诡异的角度尽可能地将身子朝前探,嘴里不时发出沙哑骇人的嘶吼声。 木晚之心里不由惊呼:“我靠!这是什么东西?古代版丧尸吗?” 但是很快她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被捆住的‘古代丧尸’身上穿的竟然是元真道宗弟子所穿的校服? 元真危机 面前这个被铁链捆住手脚的‘人’竟是是元真道宗的弟子?! 显然不只木晚之,一旁的白蔼和段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三人缓下脚步,试探着超前走近。 脚步声越大,那位被困住的弟子反应就越是激烈,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回荡在空旷昏暗的空间里。手脚上的铁链几乎陷入了皮肉之中,但他还是拼命挣扎扑腾,好似全然不知疼痛般。 江子修微抬衣袖,霎时甬道两侧的火烛就被点亮。众人顺着火光望去,这才真正看清了面前男子的样子。 被绑住的男子一声血污,已将一声白色元真道宗校服染成了暗红色,星星点点触目惊心。此人露出来的皮皮肤上到处可见溃烂严重的皮肉,一块一块呈黑褐色,松松垮垮耷拉在隐约可见的白骨上,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彻底脱落似的。 自从他们进入地牢开始,他口中的嘶吼声就没有停顿过,但却是一句正常的人话都没有说过。此人双目中泛着不太明显的灰白色,再加上他不断迅速左右移动着脑袋,看上去倒像是用声音来判断来人所处的方位。 段沣与木晚之对视一眼,而后沉声道:“这……人……” 其实严格来说此人已经不管是个正常的人了,但一想到对方身上还穿着元真道宗的校服,段沣思量了一瞬还是暂且先把对方称为‘人’吧。 “这人又瞎又哑?”段沣问道。 江子修答道:“并非原本如此,只是后来才慢慢变成这样的。” 靖逸与江子修如有所思地看着面前被绑住的弟子,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虽然这件事情是元真道宗的家务事,叫外人知道并不光彩,但事情到了今日这般地步,已不是他们能控制住的了。 靖逸疲惫地叹了口气,将整件事情细细道来。 原来自他们从无情道 分卷阅读104 宗止殇谷回到元真道宗之后,门派了就开始怪事频频。一开始还都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比如平日里极为温顺谦逊的小弟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乖张暴厉,动不动就发疯打人,又或者有弟子突然双目失明,大夫看了半天也找不到根源。 大家虽然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但也并非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所以也没人拿这些事情去惊动掌门靖逸。 直到有一天晚上,在弟子休息的寝屋里发出一道凄厉无比的尖叫声,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如此骇人的惨叫声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众人心道不好,吓得连鞋袜都来不及穿上就跑了出去,接着就见到恍若噩梦般的一幕。 只见那名前两天课堂上突然发疯打了其他弟子后愤然离去的王莽半跪在床前,身子佝偻前倾,似乎是在啃着什么东西,而他的嘴里还不时发出撕咬咀嚼的声音。 而他面前的床榻上赫然躺着另外一个弟子。因为王莽身形高大,所以将床上的男子身体挡住了一大半,叫人看不清床上之人此刻的状态和容貌。但他暴露在外的一直腿,松松垮垮地挂在床沿边上,时不时还会抽搐抖动两下。 人群中有一位平日里与王莽关系还不错的弟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壮胆似地吞了口唾沫,低声喊道:“王莽?” 跪坐在地上的男子肩膀微动,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应答,只顾低头啃着什么东西。 于是男子又叫唤了一声:“王莽?是你吗?” 这下那名叫王莽的男子终于听到了,身体猛得一僵,那恐怖的咀嚼声也骤然停了下来。王莽微微直起身子,一点一点身子扭了过来。 众人看清后无不猛吸一口凉气,竟是惊得连呼喊都忘了,一个个僵直着身体死死凝着面前人不人贵不鬼的王莽。 王莽整张脸被鲜血染了一大半,鲜血淋漓的大嘴里露出一排早已变得通红的牙齿,齿间还叼着一块未来得及吞下去的肉。 透过王莽的肩膀望去,可以看见另外一弟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正是与王莽同一寝屋的弟子季铭。鲜血一个劲地从他脖子上的大洞里不断涌出,而在他脖子接连肩膀处的皮肉几乎已是所剩无几,可以清晰的看见裸、露在外的骨头。 季铭嘴角淌着血,双目直直看向门外,瞳孔中的光微不可见。他似乎是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指尖朝着众人微微抬起。他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只能无声的张开着嘴,一遍一遍呼喊着什么。 虽然季铭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但在场所有人听看明白了他的口型。从头到尾,他的嘴里只有一句话,两个字: “救我!” 下一刻,原本跪在地上的王莽裂开血盆大口,大吼一声,一把扔下手中未啃完的一块肉,疯了般朝着门口的几位弟子冲去。 不少人吓得尖叫,连连后退数步。可王莽却跑得极快,一眨眼已经窜到了人群面前。好在那位与王莽相识的弟子还算沉稳果断,不由分说地一把抽出手里佩剑,径直将长剑直直没入王莽的身体内。 王莽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但是这刺穿身体的一剑并没有让他停下来,王莽只是停顿了片刻,而后又不知疼痛一般朝着那名执剑的弟子扑去。 弟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已悉数没入对方胸膛内的剑刃,惊慌道:“怎么会……” 他想说的其实是“怎么会死不了?”。这也是在场所有其他弟子心中的疑惑。按理来说,被人一剑刺穿左胸,就算不死,起码也是个半残,哪里还能这样生龙活虎继续战斗的? 面前的这个王莽真的是人吗? 执剑弟子见一剑不管用,当下又用一计,朝着身后另外几位弟子吼道:“快用捆仙索把他绑起来!” 一种看戏的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几人合力之下,花了好大功夫这才终于将王莽给制服,并最终将他关押在这间地牢内。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王莽是中了什么邪术,又或者是招惹了邪祟。可是,我们对他进行了几次三番驱邪后都没有明显的效果。”靖逸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弟子,哑声道,“再加上出现这种症状的弟子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怀疑……也许是一种病症,一种会传染的瘟疫。” 白蔼惊讶道:“还有其他弟子也有此番症状?” 靖逸无奈地点点头,眼里的伤心尤为明显。 出事后,靖逸当即便决定封锁所有消息,不得将此事传出元真道宗,也不准任何元真道宗的弟子擅自离山。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这种怪病流向民间,若是百姓们也得此怪病,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方面,沧溟魔界势力渐起,若是这个时候消息传了出去,难保容晏的人不会乘人之危,攻打元真道宗。到时候内忧外患,那情况可就真的无法预料了。 千秋山掌门白蔼真人的剑术灵力虽然在玄门众家之中并非顶尖,但他的医术和通灵法术却是整个玄门里头数一数二的。 于是几番思量之下,靖逸便决定只带着江子 分卷阅读105 修一人前往千秋山,明面上打着求亲说媒的幌子,其实暗地里是想邀请千秋山派掌门白蔼真人亲自来一趟元真道宗查看情况。 元真道宗的人在容晏这件事上也算是帮了千秋山,这个时候人家有难的,白蔼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于是便也找了借口,以两家联姻商讨婚事为借口,带人前往元真道宗一探究竟。不过既然木晚之成了两家暗度陈仓的借口,自然此行也少不了她,毕竟做戏就要做全套嘛! 于是乎前往元真道宗的队伍里多了一个菜鸟木晚之。 白蔼又问道:“一共有多少弟子出现了症状?” 江子修道:“目前为止一共有十二名弟子得了这种失魂症。被分别关押在地牢的不同牢房内。” “十二人?!”段沣和木晚之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这样的数量着实惊讶到了他们,从仙门大会到今日,至多也不过是十几日的光景,短短这些天就出来那么多,看来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要比他们想象中高得多。 段沣道:“这病难道还传染不成?” 靖逸点头道:“极有可能,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传染的途经。至于如何避免这怪病的传播就更是知之甚少了。我们只能把所有失魂的弟子用铁链捆住,悄悄藏匿在地牢中。” 白蔼问道:“所有得病的弟子是否有何共同的症状?” 江子修沉声道:“一开始他们会变得性格古怪,原本温顺的会变得暴躁,原本谦逊的会变得格外傲慢,同时身上也会出现一些细微的红斑。再然后他们会开始逐渐看不清东西,直到双目彻底失明。再来连嗓子也会变得沙哑,等到最后变得又瞎又哑的时候,身上长红斑的地方皮肉会开始腐烂脱落。最后他们会变得完全不识人,见人就……” 江子修越说越难过,毕竟这些弟子中有些平日里与他关系也还不错,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实在让人唏嘘。 白蔼始终一脸沉静,问道:“整个过程大概会持续多久?” 江子修答道:“各有长短,有些不过短短三日,有些会持续数十日,每个弟子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疫病。”听完这些,白蔼郑重道。 这一点众人其实也早有准备,毕竟哪有瘟疫会把人变成这个样子的。可若说是被邪祟附体,失了心智,那传染一事又该如何解释呢?普通邪祟作祟多半也是只会在一人身上捣鬼,就算是稍许厉害一些的,能从一个人身上逃窜至另一个宿主的身上,那前一名宿主也应该暴毙或者恢复清醒才是,哪里会像这样产生大规模的情况。 最后白蔼看向靖逸,目光炯炯,道:“我需要进行招魂术问个清楚,还行靖逸兄能在旁助我一臂之力。” 深入敌方 白蔼真人用朱砂在王莽额间画了个符咒,口中默念口诀,最后一掌拍向对方的额头。一瞬间原本反应剧烈的王莽陡然安静了下来,四肢无力垂下,如果一只听话的小狗撒娇似地蹭着白蔼的手掌。 白蔼嘴角微扬,再次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大喝一声:“魂聚!” 话音刚落,王莽的身体再次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暗黑色的血液自七窍内流出,最后嘴巴张至一个诡异的弧度,一团浓浓黑气从口中喷涌而出。 白蔼见状,反应极快地后退数步,这才躲开了黑气。白蔼的手掌一离开,王莽又恢复成了原本的疯样,嘶吼着要挣脱铁链。 靖逸关切问道:“白蔼兄,如何?” 白蔼真人微微喘着气,摇头道:“他的灵魂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了,我无法感知。” 靖逸脸上有明显的失望:“嗯,当时我们进行招魂仪式的时候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白蔼兄是否能感知到他的灵识魂魄究竟是被什么给控制了?” “那力量诡异强大,我一时无法分辨。不如……”白蔼顿了顿才道,“不如将十二名失魂弟子一同招来,你我二人合力再试一次。” 白蔼的提议很快就获得了靖逸的同意。他们将十二名弟子带至一广场中央,分别被绑在十二根木桩上。 十二名弟子顶着腐烂不堪的身躯,皆是一副发狂疯癫的模样。嘶吼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广场上引起阵阵回响,这场面着实骇人,别说是看了,光听着都叫人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木晚之都不由暗暗感叹:这是什么大型丧尸聚集现场啊?! 广场外围用暗红色的朱砂围成了一个圈,四方阵角上也各摆了一面铜镜,驱邪避煞。 白蔼缓步走向广场中央,剑鞘直插、入地的一瞬间,头顶的朗朗晴天不再,浓厚的乌云将天光彻底遮住,在狂风的席卷下叫人睁不开眼。 耳边响起白蔼浑厚低沉的嗓音:“尔乃何人?竟敢在此造次!” 这一次回应他的不再是毫无章法的嘶吼声,被捆在木桩上的十二名几乎是同时开口,声线不男不女,忽高忽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元真道宗区区蝼蚁,死不足惜!” 分卷阅读106 靖逸喝道:“速速放了元真道弟子!不然今日便叫你神形俱灭!” 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暴虐的语气:“想活吗?那就带着锁灵石来找我,要不然的话别说是元真道宗,就是这天下我也能顷刻摧毁!” 白蔼顶着劲风,大喊道:“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十二名弟子疯狂大笑起来,最后皆是高高扬起头颅,仿佛用尽所有力气,用最为尖锐的声音喊出两个字。 “沧溟!” 听到这里,木晚之惊骇得不由半张着嘴,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着。 是容晏做的?是他把元真道宗的弟子变成的这副模样?为了最后一块锁灵石? 耳边的狂风逐渐弱了下来,遮天蔽日的黑气也渐渐散去,透出些许微光,广场再次恢复了平静。 靖逸恨得牙痒痒道:“果然是那魔头!我就知道这次他重生回来,世间必定不太平,没想到他竟然凶狠狂妄至此,竟敢打元真道的主意!” “方才听他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冲着最后一块锁灵石来的,若是我们不给,只怕不单单是元真道宗,连其他宗门甚至是无辜的百姓也会受到牵连。此事已不是元真道宗一家的事情,而是整个修真界的大事,我等还需齐心协力共同抵御魔族宵小啊!” 眼前的证据再明显不过,再加上最后一块锁灵石的确还在元真道宗内,众人将矛头指向容晏也很正常,也无可厚非。可是,木晚之还是不敢相信此时会是容晏做的。 虽然他在世人眼中是无恶不作的魔头,是小说里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反派。可是这半年来,木晚之与他朝夕相对,她自认为对容晏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这个人狂妄自傲是有的,凉薄无情也是有的,但却绝对算不上卑鄙残忍,他若是想要夺取锁灵石必定是正大光明地来抢,哪里会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木晚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与当年顾氏的灭门惨案一样,容晏又再一次被人给栽赃了? 这个念头一起,木晚之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沧溟魔界地处极阴之地,四周由峭壁将其包围,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无比。虽然是极阴之地,但其周围仍然坐落着几个小城镇,冥城便是其中最为繁华的一个。 为了顺利混入冥城从而进入沧溟的地界,段沣与江子修二人便偷偷混在商队里,掩人耳目。 自那日招魂仪式过后,他们得知元真道宗的事情与沧溟魔界有关。于是两宗一商议,便觉得先派江子修与段沣偷偷混入沧溟,打探敌情。 同时其余弟子则埋伏在沧溟周边的城镇内待命,一旦收到江子修二人的信号,他们便来个里应外合,攻打沧溟。 只是这个计划需要高度保密,靖逸和白蔼二人身为一派宗师,若是离开了千秋山和元真道宗只怕会惹人怀疑。再加上如今元真道宗可谓是一团乱,总要有个人留下来稳住局面,所以几番商议之下,众人一致同意由江子修和段沣二人作为代表混入敌方阵营。而靖逸和白蔼则是继续留在门派内,等候消息。 商队约莫在沙漠里走了一天半,等到了冥城的时候,段沣和江子修二人都是满身风沙,一副狼狈样。离开商队前,段沣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个小厮,厉声问道:“小鬼,你跟踪我们许多天了,你想怎么样?” 进入商队的这些日子来,段沣便发现队伍里有个半遮着脸的小厮,总是时不时地偷瞄他们,甚至有时候还会鬼鬼祟祟地跟着,行径古怪。于是,趁着离开之前,段沣打算把人抓起来,好好问问对方的目的。 段沣本来怀疑这人是魔界的眼线,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他一把扯下对方遮着半张脸的帽子,一张清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二人面前。 段沣不敢置信道:“木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木晚之狡黠一笑:“跟你们一样,跟着商队混进来的。怎么样?我这打扮还不错吧?” 段沣瞪着眼睛斥道:“胡闹!你赶紧回去!” 木晚之不甘心道:“为什么?我偏不!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段沣坚持道:“这里危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你一个练气期的弟子来凑什么热闹?” “你们少瞧不起人了。你们忘了在芳甸村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们的?”木晚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虚的,毕竟无论是芳甸村还是止殇谷,真正把众人救出困境的人都是容晏,她不过是顶着一张皮,抢了别人的功劳。 虽然话并非是真的,但效果却是不错。果然段沣和江子修一听这话,脸色稍逊,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木晚之见二人有所动摇,立马乘胜追击,道:“你们就让我留下吧!我能帮上忙的!”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没想到江子修这人固执得很,竟是软硬不吃。 眼看着二人就要扔下她往前走,木晚之低声喊道:“你们该不会想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沧溟的地界吧?真把魔界的人都当傻的 分卷阅读107 ?” 段沣道:“我们会伪装成魔界的人,偷偷混进去。” 木晚之翻了个白眼,道:“可拉倒吧!你们身上既没有鬼气,也没有妖气,干净得就跟那山里的泉水似的。再说了,我隔老远都能闻到你们身上佩剑的灵气,你们要是一进去,不出片刻就会被人给发现。” 江子修微微挑眉,问道:“听木师妹的意思,你有办法?” “我知道一个暗道,可以从那里进入沧溟。”木晚之自信地双手叉腰,“但前提是你们得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进去!” 段沣一听有捷径,也顾不上赶人走了,立马道:“真的?那咱们赶紧走吧!” 三人穿过冥城郊外的树林,最后林子深处发现了一座半圆形状的石堡。段沣蹙眉,这哪里像是什么暗道,更像是无人认领的坟墓嘛。 段沣刚想开口询问,只见木晚之抬手对着石堡轻轻一推,果然石门向后翻转,刚好露出一条可供人侧身走入的缝隙。 江子修眸光一黯,问道:“木师妹是如何得知此处有条暗道可通往沧溟的?” 木晚之一顿,刚才一门心思只想着说服二人带上自己,所以才把小说里曾经提到过的这条密道给说了出来,完全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 她该怎么解释呢?总不见得说自己是因为看过原著小说,所以才知道的这条暗道的吧?说了也没人信啊! 想了一会儿,木晚之只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支支吾吾道:“我……我是刚才在冥城里打听到的。” 其实这个借口深思一下就知道有多烂,既然是秘密暗道,怎么可能随便就能从普通的百姓的嘴里就能打听到? 但好在段沣是个直来直往的单纯性子,他一向相信木晚之,既然她这么说,他也没有想太多。反倒是江子修,总拿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但终归也什么都没有说。 三人便向着暗道继续往前走去。 木晚之越往里走身子就越觉得有些冷,双脚只打哆嗦,脚下的步子也不由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就成为三人队伍里的末端。 忽然她只觉背后一重,身子被一股力量狠狠拽住。她想要开口喊叫,但对方显然已经料到了她的动作,粗糙的手掌实实在在地将她的嘴给捂住,只‘呜呜’发出几声闷声就被人给拖走了。 “木晚之,我总算抓到你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炙热的气息喷在木晚之微凉的耳廓处,挠得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痒。 木晚之立刻便认出了来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沧溟魔尊容晏 二人重逢 “木晚之,我总算抓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木晚之只觉自己的脑袋就快要炸开了,身体从头到尾石化了似的,完全忘记了要挣扎。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的僵硬,容晏挪开了捂在对方双唇上的手掌,但手臂仍是将她死死圈住,叫木晚之动弹不得。容晏半低着脑袋,几乎是贴在木晚之的耳廓处。 “木晚之……木晚之……”容晏只是一下一下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蕴含着无尽的思念和柔情。在他的记忆里,面前的这个人是陌生的,‘木晚之’这个名字也是陌生的,但不知道为何只要此刻抱着她,心里就被一种莫名的满足感给填得满满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二人的身体贴得极近,气息交缠融合,在阴冷的空间内生出湿漉漉的水汽,忍不住叫人。 一声声低沉的呼唤敲击着木晚之的心防,脑子里更是百转千回。 容晏认出她来了?他的记忆恢复了?他找到最后一刻块锁灵石了吗?他应该……不会杀了她吧? 木晚之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容……魔尊大人。” 容晏低声轻笑:“木晚之,你认识我对不对?” 木晚之含糊笑道:“魔尊容晏天下谁人不知?” “你少跟我绕弯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容晏声音微冷,忽然出手将木晚之身体转了个个,逼迫着对方直视自己。“是你,对不对?” 木晚之心知自己这次怕是避无可避了,只能卑微地求饶道:“你……你别杀我,好不好?” 闻言,容晏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抹浅笑,带着戏谑的口吻问道:“我为何要杀你?” “你痛恨曾经杀你的仙门百家,此番重生归来,想要报仇也无可厚非。可是,你就看在这大半年里我也算帮了您些小忙的份上,饶我一命吧!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能饶了千秋山。” 容晏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换了话题问道:“那天我来千秋山找你,你为何不出现?” 容晏不直面回答她的问题,木晚之不由心里一沉,委屈道:“那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门和各位长老们都在,我怎么好明晃晃地站出来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帮凶啊?” “哼,你倒是急着与本座撇清关系。”容晏冷声道,他步步靠近,最后几乎是将木晚之贴在了墙上,“甩开了本座,你就 分卷阅读108 好与江子修那二愣子双宿双飞了是不是?“ 木晚之被贴着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将手臂抬至胸前,挡住容晏继续靠近,道:“这与江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容晏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急躁,”你不是要与元真道宗联姻吗?“ “这种八卦你也信?“木晚之嗤笑。 容晏挑眉:“哦?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要与江子修成婚?” 木晚之翻了个白眼:“成什么婚呀!江子修喜欢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容晏双眼骤然眯起,问道:“你说什么?!” 木晚之立刻秒怂,解释道:“额……我是说,我不喜欢江子修,江子修也不喜欢我。所谓的联姻,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闻言,容晏脸色稍逊,半信半疑地问道:“两宗为何要撒这个谎?” 木晚之道:“还不是因为你!” 容晏不明所以:“我?” “元真道宗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容晏微微蹙眉,眼神里带着茫然:“元真道宗?” 木晚之追问道:“那疫病不是你干的?” 容晏越说越糊涂:“什么疫病?” 见容晏这般反应,这两日来搅着木晚之心里心神不宁的困惑总算有了着落。看来与她先前猜想的一致,这件事情并非是容晏所为,而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想到这里,木晚之便将这几日元真道宗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容晏。 听完,容晏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慨,只冷冷哼了声,道:“所以你们就来沧溟找我兴师问罪?” 木晚之正色道:“我只是想来问清楚这件事情是否与你有关。” 容晏反问:“我的答案重要吗?” “当然重要!” 木晚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短短几个字似乎是带着坚定无比的信念。 容晏盯着木晚之的双眼陡然飘忽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轻柔:“如果我说此事与我无关,你……” 还不待容晏说完,木晚之就已经抢过话来:“那我就相信真的与你无关!” 容晏只觉一股暖意霎时涌入心头,竟搅得他眼眶发酸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晚之,仿佛是做出什么承诺:“我没有动元真道宗的人。我到元真的时候发现千秋山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便没有再逗留。” “不是你做的就好。”木晚之点头喃喃道。 容晏借着暗道内昏暗的光线瞥了木晚之一眼,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故意问道:“你在担心我吗?” 木晚之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带着点说不清的亲昵,不由双颊一红,假嗔道:“我是怕你刚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上赶着作死!” “元真道宗几个喽罗我还没有兴趣。” 容晏冷哼一声,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木晚之思索道:“既然此事与你并无关系,那又是谁做的?又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沧溟’,把事情故意往你身上引呢?” “不知道。”容晏收回笑意,语气淡漠,就好像这件事情与他毫不相干。 木晚之又猜测道:“你说会不是当年冤枉你杀害顾氏一门的人?” 这次容晏倒是稍许有了些反应,眼眸低垂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木晚之撇嘴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沧溟?着你总不能说‘不知道’了吧?” “冥城是沧溟的第一道眼线,自从你们进入冥城的那一刻起,我就注意到你们了。”容晏骤然停下脚步,眼里满是探究地盯着木晚之,“不过,你是如何得知这条暗道的?” 靠!怎么所有人都要问她这个问题?! 大概是撒谎撒惯了,木晚之立刻反咬一口,道:“你以前自己告诉我的,你不记得了?” 这下换成了容晏哑口无言。他和木晚之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他几乎忘了个一干二净,此刻被她这么一唬,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只道自己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告诉了她,看来这个木晚之当真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二人顺着暗道一路走着,木晚之这才想起她还有另外两个伙伴,于是紧张地问道:“你把段师兄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放心吧,他们死不了。柳宿眠此刻应该正在陪他们玩呢。”容晏轻悠悠地说道。 玩?怎么个玩法?残胳膊断腿的那种玩吗? 容晏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问道: “你们不是要用锁灵石来跟本座做交易吗?锁灵石带了吗?” “怎么可能!你当元真道宗是傻的不成?“木晚之道。这次元真道宗不过是派了他们几个来探查情况,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带着宝贵的锁灵石深入敌营,那不等同于是送羊入虎口吗? 容晏显然也猜到了这种情况,故意嘲讽道:“你们正道中人果然狡猾。” 木晚之小声嘀咕:你也不差。 二人越往深处走去,眼前的光线开始模糊了 分卷阅读109 起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木晚之觉得周围好像越来越热烈起来,走到最后她后背的衣衫已湿了大半。木晚之忍不住问道:“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你不是要进沧溟吗?我正在带你进去啊。” 容晏答道,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似的。 木晚之惊讶道:“你就这么带我进去了?你不怕我图谋不轨吗?“ “你会吗?“容晏反问。 “我…… ”木晚之怔愣道,“我当然不会。但是,你不是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吗?我说什么你就都信啊?你难道都不防备我吗?” 容晏嘴角溢出一道好听的低笑,随机右手微微动了的动,一下捏住了木晚之的手掌。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木晚之觉得浑身难熬的热意顿时散了。 木晚之只觉这样的举动着实不适合在她和容晏之间发生,不禁有些尴尬地想抽出手来。可容晏却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生怕她逃走似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快些走吧,迟了沧溟的城门就要关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木晚之也只能‘哦‘了一声,乖乖由容晏牵着往前走去。可越走,她心里越是觉得不哪里不对劲。 不对啊!既然是暗道,应该直接就能通往沧溟才对啊!城门关不关的又关他们什么事? 木晚之这头还兀自想着,周遭的昏暗已不复存在,耳边不时传来阵阵嘈杂声。不一会儿,一片开阔的景象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到了,这里就是沧溟。“ 沧溟魔界 沧溟比她想象中要繁华热闹得多,商铺酒馆,一应俱全,除了路上偶尔有些模样古怪的妖精鬼怪堂而皇之路过之外,几乎与外界大一些的城镇没有太大区别。 因为地处最北端,所以沧溟的天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让人觉得头顶上总是压着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看着有些瘆人。而城市正中心是一座黑黢黢的黑山,那便是小说中提过的‘不死山’。 ‘不死山’并非是什么可让人得道成仙,长生不老的仙山,而是是一座活火山。虽说是活的,但数十年都不曾喷发过,所以沧溟的人不但不害怕,还将此山视为沧溟的镇界之山,不少人对其有着莫名的崇敬和向往。 一路上木晚之跟着容晏身后,所有路过的人看到容晏都是一副低头哈腰,恨不得立马跪下给他舔鞋的谄媚样。不过容晏都只是直接忽略,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更别说是接话了。 没过多久,木晚之就注意到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不少探究和戏谑的意思,不由心里有些不舒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便更是紧跟在容晏身后,半步都不敢离开。 大约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木晚之刚想开口问他究竟要把她带到哪里去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木晚之踮着脚尖一通张望,却因为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实,什么都没有瞧见。人群开始越来越多,不时还有人起哄助威,听上去似乎是有人在打架。 木晚之试探地看了眼一旁的容晏,心道:有人在你地盘聚众斗殴,你都不管管的吗? 容晏的余光自然也感受到了木晚之的凝视,紧了紧掌心,拉着木晚之就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容晏一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人群顿时如潮水般‘哗啦’散开。视线没有了阻挡,木晚之立刻就认出了人群中间的三人,正是和她一起来的段沣和江子修,另外一个便是容晏的手下柳宿眠。而此刻,三人打得不可开交。 “段师兄!江师兄!”木晚之跑上前去,挡在他们中间,喊道,“你们快停手,别打了!” 见失散的木晚之安然无恙,江子修二人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安心地长舒一口气,拉着木晚之就是一通检查。 木晚之笑道:“放心吧,我没受伤。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问到这个,段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长剑再次指向柳宿眠,骂道:“这妖女忒不知羞耻!” 段沣素来是个颇有涵养的人,从来不会在当着人的面说重话,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看来柳宿眠这次当真是触犯到了他的底线。木晚之看看段沣气得涨红的脸,又看了看一边柳宿眠眼里调笑的眼神,不解问道:“她怎么你了?” 柳宿眠眼珠子不时在二人身上打转,玩味道:“我可什么都没做,不过是陪着二位俊朗的小哥哥玩玩罢了。两位若是生气,宿眠在此赔罪便是。若是还觉得不解气,二位大可直说想要宿眠怎么做?” 柳宿眠特意加重了‘怎么做’三个字,极尽轻佻之意。甚至说完了还不忘朝着段沣的方向抛了个媚眼。 见双方这副反应,再加上柳宿眠身上那少到‘可怜’的衣片,木晚之有一种预感,在她不在这会儿功夫,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精彩。 木晚之其实想要细问的,但看段沣一副就要吃人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你!”段沣怒不可遏,作势就要提剑再战,却被容晏冰冷的呵斥声给骤然 分卷阅读110 打断。 “行了,宿眠,别太过分。”虽说容晏嘴里这么说,但懒洋洋的口吻却丝毫不带斥责的意味。 既然容晏开口,柳宿眠自然也不好再戏弄二人,只低头后退了半步,站在容晏身子的斜后方。 江子修自见到容晏和木晚之站在一起之后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他轻轻拽上木晚之的手腕,把她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问道:“木师妹你没事吧?” 木晚之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手腕,可她越是躲,江子修手上的力道就越是加重,最后木晚之干脆也就不再白费力气,只答道:“我好得很,叫二位师兄担心了。” 江子修不善地睨了容晏一眼,又问道:“容晏他对你做了什么?” 木晚之一怔,想到刚才暗道里让人的场景,便不自觉地两颊发热。她清了清嗓子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江子修见她欲言又止的古怪表情,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大步冲到容晏对面,怒目圆睁道:“魔头!你究竟想做什么?先是元真道宗,现在又掳走木师妹,你当真是不知悔改,找死吗?” 因为当年的事情,容晏本就看江子修不顺眼了,再加上木晚之的事情,他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和这二愣子痛痛快快地打一顿。容晏也不甘示弱地走近一步,挑衅道:“木晚之本来就是本座的人,又何来掳走一说?” 江子修一愣,随即大怒道:“什么叫……” 二人之间涌动着强烈的怒气和敌意,一触即发。 木晚之赶集上前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些,劝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大家逞凶斗狠的时候。元真道宗的事情与沧溟无关,我们还是应该尽快找到幕后真凶,替无辜受害的元真道弟子解了疫病才是。” 段沣道:“你怎么知道此事与容晏无关?这魔头奸诈狡猾,师妹万不可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木晚之道:“段师兄,这件事情真的与沧溟无关,你就信我一次行不行?” “够了,本座没有功夫在这里陪你们玩,也无需自证清白。”容晏双手抱胸,又回到了懒洋洋的姿态,“这件事情本座会亲自去查明白。” 江子修蹙眉问道:“你想怎么查?” 容晏懒得回答,反而转头看向木晚之,问道:“你说过得病的弟子并非是一朝一夕就彻底丧失意识的,前期是否还有其他症状?” 木晚之老老实实将当日在元真道宗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整个过程容晏一言不发,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红斑,眼盲,失声……”柳宿眠一双难得露出了惊骇的神色,“难道是……” 容晏依旧未发一语,但木晚之知道他已经默认了柳宿眠的猜测。木晚之着急问道:“究竟是什么?” 容晏终于开口:“元真道弟子所得的并非是疫病,而是一种毒。” 段沣激动道:“是你在元真道宗里下了毒?” 容晏翻了个白眼,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冷冷看向段沣,反问道:“若是我下的毒,我现在又为何要告诉你?” 段沣冷哼道:“魔界之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算盘!” 木晚之见气氛愈发紧张,担心几人再次打起来,赶忙岔开话题问道:“是什么毒?” “一种巫毒,可将活人变成阴尸,而且还能相互传播。” 江子修蹙眉:“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毒。” 容晏道:“你没听过也很正常,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巫毒之术,因为过于阴狠,反噬也很强大,所以极少有人会选择使用。” 段沣高高扬起下巴,厉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若说此事与你们无关,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容晏面露寒色,木晚之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此刻压制的怒意,但终究他只是瞥了眼木晚之,什么都没有说。 容晏心想只要木晚之相信他就好,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他都不在乎,自然也没有必要过多解释什么。 不过容晏无所谓,但他身后的柳宿眠可不甘心白白担下这莫名其妙的罪名。她收起妖媚的笑容,少有地正色道:“因为……此毒也曾经在沧溟地界肆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震,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容晏,又看回柳宿眠。 柳宿眠沉沉一叹,终是细细道来。 原来,早在容晏成为沧溟魔尊之前,沧溟有一位前任魔尊,鬼魑。当时的沧溟魔界还不像现在这样恶名昭著,势力庞大,最多只能算是个妖魔鬼怪,疯癫怪胎的聚集地而已。但当时的魔尊鬼魑为人阴狠,在一众玄门世里也是略有耳闻的。 鬼魑这人其实灵力法术并不能算是上上乘,但却有着极大的野心,手段也很残忍,未达目的他可以不顾任何人的生死,即便是自己的亲信。 鬼魑为了扩大沧溟的势力,达成他一统仙魔两界的野心,他开始研究一种巫毒之术。这种毒最终能把人变成六亲不认的活阴尸,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攻击力却极大,除了鬼魑能操 分卷阅读111 控他们之外,没有人能驾驭控制。 这种巫毒不但阴毒,还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而且传播速度也非常惊人。于是,不过短短半年,整个沧溟地界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成了鬼魑手里的活阴尸,成立了一支庞大的阴尸军团。 当时的沧溟可谓是真正的地狱,许多人不甘成为行尸走肉,于是便揭竿而起,斩杀活阴尸,而容晏便是其中之一。最后也是容晏带领着一众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杀入‘不死山’,最终将鬼魑斩杀。鬼魑一死,他手里的阴尸军团等于没了主心骨,不多久便分崩离析,被容晏等人彻底消灭。 “可他早就被魔尊大人您给一剑斩杀,死了个彻底。怎么可能还能在元真道内作祟?”柳宿眠道。 容晏轻描淡写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柳宿眠明显愣了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容晏的意思,“您是要进‘不死山’吗?” “嗯,本座很是好奇,那神神叨叨的鬼老头死了那么多年,究竟是怎么个作祟法!” 入不死山1 “本座倒想看看他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柳宿眠担忧道:“可不死山封山已久,里头是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若是贸然闯进去只怕会有危险。” 薛天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旁冒出来,手里依旧摆弄着他那把狼牙棒棒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模样,道:“怕什么,不过是一座火山罢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咱们就进去探探底,一时半刻的出不了什么岔子。” 柳宿眠极是看不惯薛天霸的鲁莽,嗤鼻道:“你别什么事情都冲冲冲的,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薛天霸也来了劲,不服道:“老子怎么就没有脑子了?你个小畏首畏尾的小丫头懂个屁!” “够了!再吵就都给我滚!”容晏冷声打断二人,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江子修见状,立马大步横跨至容晏身前,阻拦道:“你想逃?” “不是要进不死山吗?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容晏回头看向江子修和段沣二人,故意挑衅道,“当然,如果你们害怕的话也可以现在就回家。” 江子修盯着容晏的目光更冷了几分,哼道:“量你也不敢耍花样!” 木晚之主动跟上前去,道:“我也要去!” 容晏与江子修同时转过身道:“你不准去!” “凭什么?”木晚之不甘道。 “太危险了。”江子修柔声道,“木师妹还是先回冥城等消息吧。” “我不回去!就让我跟着你们吧,人多好办事嘛,最多我不给你们扯后腿就是。”木晚之坚持道,她有一种预感,这次她若是再与容晏分开了,只怕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这种念头一起,便如同发了芽般在心里滋生,竟是隐隐带着绞痛。 容晏似乎也看出了木晚之的坚决,倒也没再阻拦什么,兀自继续往前走去。 最后,江子修和段沣终是拗不过木晚之,只好任她跟在队伍当中,一群人朝着火山的方向走去。 沧溟魔界不仅地面上繁华热闹,地底下也不遑多让。这里的地下如同一座地下城一般,不但有四通八达的暗道可通往各个方向,而且每走一段都会有一个修整的驿站节点,可随时再走回地面。 地下的地形比之地面要复杂的多,再加上光线不明,若是没有熟人带路,外人不消片刻就会被转得晕头转向。 而容晏此刻就带领着一行人在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中穿行,直通‘不死山’中心地带。走着走着,脚下便好像踩到了什么,黏腻湿滑,空气中还带着些许腐臭的味道。 段沣半遮着口鼻,抱怨道:“这是什么东西?” 容晏面不改色,平静道:“蝙蝠的粪便而已,大惊小怪。” 这下,不仅是段沣,就连木晚之都觉得身上的汗毛跟炸开了似的,只觉一阵反胃。虽然说与蝙蝠屎只见还隔着鞋底,但她的十只脚趾仍是不由自主地猛扣了下鞋底。 “动静别太大,惊动了那些小家伙,他们可是会吃人肉喝人血的!倒时别怪本座不救你们。”容晏冷笑道,不知道是真还是夸大其词故意吓唬他们。 不过这话的效果倒是不错的,话音还未落,众人就立刻放缓了脚下的步子,谁都不敢再大声开口说话。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再加上对魔界中人固有的敌意,江子修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他紧紧盯着容晏的后背,丝毫不敢懈怠,生怕对方来个偷袭什么的。 因为‘不死山’是一座活火山,所以通过地下走,越是靠近它,众人就越是觉得热,那是一种叫人愈发难耐的炎热。 忽热身后一只手抓上江子修的手臂,他一回头,便看见木晚之额间透着薄汗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 木晚之悄悄将江子修拉到队伍的最后头,悄咪咪道:“江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元真道宗的活阴尸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江子修脚步一顿,有些不解地看向木晚之。 分卷阅读112 木晚之仔细解释道:“鬼魑所创造的活阴尸似乎与咱们当日在芳甸村看到的那些村民有些相似。虽然症状略有不同,但都是失去意识被人所操控。” 起初在元真道的时候因为过于惊讶,她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可方才听柳宿眠说起沧溟的往事,木晚之便立刻生出这种想法,并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记得当时芳甸村的事情是白老太利用锁灵石在村民的饮水中动了手脚,而白老头的背后还有着另外一个神秘人。 江子修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在我门中制造活阴尸的人与当日芳甸村的幕后黑手有关?” “很有可能。”木晚之点头道。 “芳甸村一事乃是由锁灵石所起,锁灵石里又曾经封印着容晏的灵识神魂。”江子修紧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咬牙切齿道,“果然是容晏所为!” 木晚之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江子修是这么个脑回路,她尴尬道:“额……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子修探究的目光再次投来。 木晚之继续解释道:“你想啊,咱们在芳甸村的时候,容晏还未来得及重生呢,又怎么会是指使白老太祸害村民的幕后黑手?” 江子修冷着脸:“以那魔头的心机和能力,就算没有重生,仅凭残留的一抹灵识也能掀起不小的风浪来。” 木晚之对此竟无法反驳…… 她该怎么跟江子修解释呢?当时在芳甸村自己不过是个打酱油的,真正对付白老太和董珏的人其实容晏。若芳甸村的事情是容晏在搞鬼,那岂不等于自己打自己?闲得淡疼吗? 到最后,木晚之只得无奈道:“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这件事情真的和容晏没有关系,江师兄你就别再疑神疑鬼的了!” 江子修声音不知不觉冷了下来:“木师妹似乎真的很相信容晏。刚才听你二人对话,你们之前认识吗?” 木晚之眼神闪躲:“我……我怎么会认识容晏呢?” 显然木晚之的反应并没有叫江子修信服,他继续追问:“哦?既然如此,师妹又为何三番四次替他说好话?” 木晚之掐出一道不自然的微笑:“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江子修忽然反手握住木晚之的手腕,身子微微前倾,将脸更贴近木晚之的,绕有深意地问道:“又或者……师妹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木晚之只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顺着皮肤一滴一滴滑落,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无声地半张着嘴,不知该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 二人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正在这时,前方传来容晏冷若寒冰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语气中刺骨的寒意仿佛顺江将周遭的燥热吹散,木晚之浑身一哆嗦,这才回过神来挣脱了江子修的手。她连连后退了数步,故意与江子修拉开距离,摆手道:“没什么,就是……就是商量点事情。” 容晏已走回至二人面前,目光自始至终没能从木晚之脸上移开,哑声问道:“商量什么?” 江子修身体稍稍朝木晚之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半斜着身体挡住了容晏的视线,不善道:“我与未婚妻子说些什么,又关旁人何事?” 容晏瞳孔骤然一紧,望着江子修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杀意。他眯着眼睛,低吼道:“木晚之!你过来!” 江子修也不示弱,抬手轻捏上木晚之的手腕,显然是不放人的意思。他直视上容晏的目光,另外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摸向‘谪仙’剑柄。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木晚之两边张望,左右为难,她不禁怀疑下一刻他们就要在这狭隘的山洞里打起来。 见此情况,木晚之一边扯开江子修的手,一边走到中间,张开双手抵着二人的胸口,喊道:“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啊!” “木晚之!快给本座滚过来!”容晏似乎是气到了极点,嘴上开始不客气起来。 此话一出,木木晚之听着倒没有太大反应,毕竟二人‘共舍’的这段时间以来,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不过虽然她‘大度’,可一旁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闻言,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段沣也忍不住了,立马走到木晚之和江子修身边,怒目圆睁道:“魔头!你说什么呢!” 两方阵营对对方的敌意已达到顶点,这种情况下,没头脑又不高兴的薛天霸不负众望地跳了出来。他挡在容晏身前,举着那可笑的狼牙棒,怒道:“他奶奶的!敢在老子的地盘撒泼,你们不想活了?!”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木晚之做着最后的努力,劝道:“这里实在是太热了,大家心情烦躁也很正常。冷静冷静,现在不是逞凶斗狠的时候,咱们还是赶快往前走吧。” 只可惜木晚之的劝阻声被薛天霸的骂骂咧咧声彻底掩盖。 薛天霸似乎是觉得光动嘴皮子还不足以威慑道对方,他越说越起劲,情绪上来之后一下没把持住动作,大手一挥,竟是将手里的大棒槌狠狠打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顿时狭长的通道 分卷阅读113 内回荡起阵阵金属的撞击声。 这下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入不死山2 狭长的通道内回荡起阵阵金属的撞击声,在黑暗的环境里听着叫人发怵。下一刻,更为诡异的声响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似乎是某种东西正在移动,而且速度极快。 容晏目光一沉,随即抽出手中的傲天剑,退了几步走到木晚之身侧,目光却紧紧直视着前方黑暗中的某一处。 柳宿眠也赶忙站到容晏身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见二人这般反应,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木晚之盯着黑暗中未知的恐惧,不安问道:“是什么东西?” 容晏鼻尖嗤了一声:“吃人的小家伙来了。当心可别走散了,要是落了单,本座可救不了你们。” 话音未落,伴随着‘嘻嘻索索’声音而来的是一团黑乎乎的气团,飘散在空中,越来越近。因为地道内光线昏暗,直到那团‘气团’临近眼前,众人才看清气团乃是由一群群黑色的蝙蝠聚集而成。 这种蝙蝠比寻常蝙蝠个头更大一些,而且尖利的牙齿露在外面,看上去更为骇人。 江子修见状便立刻燃起一张火符,想用明亮的火光吓退它们。可是这群蝙蝠很是奇怪,不但不害怕火焰,反而将它们激怒,不知死活地一个劲朝众人攻击,又是扑腾又是撕咬。 众人纷纷拔剑猛力挥砍,无奈蝙蝠的数量实在太多,这么砍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这个时候,薛天霸的狼牙棒就发挥上了很大的作用,只见他手臂一挥,十数只黑黢黢的蝙蝠就被挂在棒槌的尖刺上,不再动弹。 可薛天霸这人力气有余,智商不足。大概是砍杀的蝙蝠数量多了,得意忘形,手里的大棒槌一下子失了准头,再次朝着石壁重重敲了好几下。 柳宿眠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似乎都震了两震,差点一个不稳,摔个踉跄。她朝着薛天霸怒吼道:“傻大个!你往哪儿砸呢?你是想把我们和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一起活埋在这里吗?” 薛天霸颇为笃定道:“放心吧,塌不了。娘们就是喜欢叽叽歪歪。” 柳宿眠骂道:“快停下!” 薛天霸啐了口吐沫,面上虽是不甘心,但手上的棒槌倒是稍许安分了一些。 不多久,容晏似乎厌倦了这种没有止境的抵抗,他转头看向江子修,道:“给我一张明火符。” 江子修警惕道:“你要在什么?” “少废话!”容晏催促道。 江子修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拿住一张黄纸递给容晏。 容晏接过符纸后,迅速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纸上草草扫过,随即口中念道:“旻天玄火。起!” 染着鲜血的符纸掠过挥剑砍杀的众人,径直飞向前方。明黄色的纸张刚一触碰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东西’,便立刻燃起一阵大火,火焰成诡异的暗绿色,绵延数丈,不消片刻竟是将整面墙体都燃了起来。 江子修缓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盯着容晏的侧颜。他忽然觉得在明晃晃的火光照耀下,那平日里看上去颇让人觉得不顺眼的五官里竟透着叫人心惊的邪魅,叫他一瞬间生出一股子崇敬的情绪来。 不一会儿,火光越来越小,耳边嘻嘻索索的异响声也逐渐消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味,着实不太好闻。 众人见危机解除不由都松了一口气。薛天霸抬脚踢了踢地上的蝙蝠尸体,骂道:“奶奶的不长眼的东西,也该在咱们魔尊面前撒野,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薛天霸一边说,一把还用余光去瞥容晏的反应,一副求表扬求关注的姿态。 可他期待的表扬还未得到,周围‘轰隆’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神经再次拉紧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脚下剧烈的震动。 柳宿眠狠狠瞪了薛天霸一眼,道:“看看你干的好事!这里要塌了!” “他娘的我怎么知道……”薛天霸话还没有说完,脚下的地面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木晚之几乎都快站不稳,只能一只手扶着石壁勉强稳住身子。容晏见状赶忙扶上她另外一只手,道:“小心!” 下一瞬,头顶的石头开始纷纷掉落,众人只得一个劲往黑暗深处跑。身后石块砸落的声音越来越想,几乎已经是追着他们再跑,可谁都没有功夫回头去看,只能埋头往前冲。 木晚之的体力在几个人里是最差的,跑了约莫小半盏茶的时间她就开始脚底发软,速度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 容晏心知她的情况,便故意放慢了脚步,拉着木晚之的手却是片刻都没有松开过。 众人眼看着就要走到通道分叉路口,正在这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刚好挡住了容晏、木晚之和江子修的去路,硬生生把一群人分成了两拨。 惊天动地的震动开始逐渐放缓,直至回归平静。 薛天霸和段沣二人对着石头又推又砸,可无奈这块挡路的石头实在太大,根本无法 分卷阅读114 挪动。透过石头的缝隙,段沣喊道:“木师妹,江兄,你们还好吗?” 江子修打量了一圈周围,随即回答道:“我们还好,只是被困在了这里。” 段沣还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薛天霸一把拨开。薛天霸几乎把脸都贴在了石块上,扯着嗓子喊道:“老大!老大!你怎么样啊?被砸着没?那两个小杂种有没有欺负你啊?” 容晏:“……” 柳宿眠:“丢死个人……” 木晚之:“小杂种?说的是谁啊?” 容晏冷冷道:“我没事,只是被前后的路都被堵死了。” “那怎么办?”柳宿眠着急问道。 容晏道:“你们先沿着通道走出去,找人来帮忙。” “那你们呢?”柳宿眠道。 容颜道:“放心,只是暂时被困住了,不会有危险。” 柳、薛二人虽然隐隐觉得不安,但如今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时,段沣怒气冲冲地对容晏道:“魔头你别耍花样!你若是敢对我师妹,千秋山上下绝不会放过你的。” 容晏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木晚之,不再理会对面的三人。 木晚之喘了半天,这才缓了过来,扶着胸口道:“段师兄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们快些出去吧。” 木晚之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段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一步三回头,担忧又不舍地随着另外两人离开了去。 “都怪你!” “怎么就赖我了?” “要不是你拿个狼牙棒乱挥,这里会塌吗?” “怎么能就怪我一人呢?你刚才没拔剑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 聒噪的争执声逐渐远去,漆黑的地道再次回归寂静。木晚之长长叹了口气,她实在是跑得有些累了,想赶忙找个地方靠着坐一会儿。 她摸索着走到石壁旁,却忽然觉得手上一空。木晚之一个重心不稳,险些脸朝下往前摔去,好在身后的容晏及时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臂,这才稳住了身体。 木晚之盯着面前突然少了一块的石壁,惊呼道:“你们快来看,这里似乎被砸出了一条路来。” 容晏凑近了打量,又用剑柄戳了戳空隙周围的石块,一下子周边的石头好似没了支撑一样,纷纷掉落,不一会儿已然出现了一条窄路来。 “不是被砸出了一条路,而是这里原本就是一条路。”容晏看着窄路两边光滑的石壁,显然是经过人为挖掘而成,“没想到不死山的地道中还有本座不知道的暗道。” 木晚之探头张望了眼,问道:“咱们要进去吗?” 容晏在黑色的大洞前研究了一番,他能感受到从里面传来的阵阵微弱的微风,这里应该不是死路,而是另外一条隐藏着,不曾被人发现过的通道。 思忖片刻,容晏决心道:“反正我们现在也被困住了,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进去瞧瞧也无妨。” 江子修秉承着一如既往的谨慎沉稳,阻拦道:“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贸然进去只怕会有危险。” 容晏阴恻恻地瞥了江子修一眼,嘲讽道:“你若是害怕的话就在这里等着。” 江子修一愣,不知为何他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容晏的语气和神态好像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听过。 江子修很快就被自己这种毫无缘由的可笑想法给震惊到了。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恢复清醒,随后便跟着容晏和木晚之二人走入‘前途未卜’的暗道内。 这条通道比方才他们走过的任何一条都要暗,前方的道路隐匿在一片漆黑之中,根本看不见尽头。 甬道还算宽敞,刚好可供三人并排同行。不过因为害怕,木晚之只是跟在容晏和江子修身后,缓步前行。 甬道两边的似乎涂上了特制的吸光图层,所以这里才会显得尤为黑,即便是烧了一张明火符,也只能照明很小的范围。 在未知环境里,三人很有默契地保持安静,除了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之外,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 直到木晚之的惊呼声从斜后方传来。 “你们快来看!这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三人小队 “你们来看,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闻言,容晏和江子修二人转头朝着木晚之的方向走去。 待三人凑近了石壁后这才发现,石头并非全然是一片黑灰,而是透着隐隐约约的红褐色,只因这里光线太暗,所以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江子修立刻又燃起一张火符,霎时将甬道又亮了些,这才让三人勉强能看清石壁上的东西。 只见石壁上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图画,蜿蜿蜒蜒,竟长达数十米。也许还不止,只是因为这里过于黑暗,所以他们压根看不到壁画的尽头。 可能是因为这条甬道之前被封锁起来的关系,其中一些壁画保存得还 分卷阅读115 算不错,颜料还没有彻底被氧化,看上去倒也算是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三人手持一点亮光沿着壁画的痕迹一路往前走着,不多久面前便出现了一副最大的壁画。这副壁画要比之前看到的要大出不少,大约有两层楼那么高,长度更是一时无法估测,他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壁画的一半。 壁画的正当中,一个头戴面具的男子右手拿着一根长杖,另外一只手稍稍抬起,似乎是在指挥着什么人。 面具男子站在一团类似于云雾的物体之上,而在面具男子的下方则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人,只是这些小人的脸上都被涂成了黑色,看不清容貌。 “这些壁画似乎是在记载着什么事。”江子修道,继而又转头看向容晏,“你能看出些什么吗?” 容晏并没有立刻回答江子修的问题,双目直愣愣地打量壁画许久,越看脸色越是阴鸷,最后哑声道:“这是……鬼魑!” 闻言木、江二人均是一怔,讶异道:“带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就是鬼魑?” 容晏点头道:“不错!这副黄金面具有着不少传闻,有人说鬼魑乃冥府厉鬼,面貌可怖不堪,所以才会一直带着一副面具。也有人说这副黄金面具有着神秘的力量,鬼魑便是靠着这种力量研制出了活阴尸。反正自从我见到鬼魑起,他就一直戴着一副黄金面具,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他真实的模样。” 木晚之惊道:“如果说画中的面具男就是鬼魑,那他下面那些被涂黑了脸的小人就是……” “是他创造的活阴尸!”容晏阴着脸说到,目光一刻也未从壁画中挪开,“如此说来……” 说完,容晏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把夺过江子修手中的火符,照着壁画一路前行。他一边单手摸着壁画,步履匆匆地朝前走着,一边还喃喃自语,可他口中的语句实在太细碎,根本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多久,容晏终于走到了壁画的尽头,这里画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大山,山峰的顶上是一轮半圆形状的太阳,而头戴景色面具的鬼魑,身体一般被太阳所遮盖,另外一般露了出来。鬼魑微微低垂着头,如同神明般俯视众生。 而黑色大山的底下画着一团类似火焰的东西,无数黑色小人正从山内走出,蜿蜒至远方大地。 看到这里,容晏已经明白了壁画大概的意思,也猜到了这些壁画是何人所为。这时,木晚之和江子修也赶忙追了上来,急切道:“你怎么了?这壁画有什么不对劲吗?” 容晏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壁画乃是用来记载鬼魑创造阴尸军团的过程!” 三人再次陷入了因为惊讶而沉默的氛围里,木晚之仰头盯着她正对面的这座黑色大山,只觉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传来。须臾她缓缓道:“这山应该指的就是不死山吧?” 容晏点头:“嗯。” 木晚之再次将目光放回壁画上细细查看,不多时她就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她问道:“等等,我不明白。‘不死山’是活火山,那画中这团在山下的火焰想必就是山里的岩浆。可为何这些脸被涂黑的小人会从火焰里走出来?难道说……” 容晏沉着脸接过了木晚之的话,道:“如果壁画所言非虚的话,鬼魑便是在这不死山里创造了活阴尸。” 江子修着急问道:“这不死山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还有,如果说活阴尸产自不死山,那元真道宗的弟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别说是不死山了,他们连一只脚都未曾踏足沧溟地界,怎么会成为鬼魑手里的活阴尸呢?” 容晏侧过身子冷冷睨了江子修一眼,却未开口。他虽然不喜江子修,但此刻沉默并非因为他不屑回答,而是因为他也答不上来。 不得不说,刚才的几个问题也正是他所疑惑的。当年他明明已经将鬼魑杀了,后来活阴尸也自此销声匿迹,为何如今又会在元真道宗出现? 还有,鬼魑这种能做出把自己奉为神明,还把得意的‘事迹’以壁画的形式记录下来的人,为何又要将这条画着壁画的甬道给封死?一边大张旗鼓,一边却又偷偷摸摸,这实在是矛盾得很。 可若封死这条甬道的另有其人,这人又会是谁呢?为何要这么做呢?还有,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谁能在沧溟,在容晏的眼皮子底下在不死山里做手脚? 木晚之似乎也感觉到了容晏的迷茫,岔开话题道:“容晏,既然和我们一样也会刚刚得知活阴尸乃是出自不死山,那你先前又为何要带我们进来?你想带我们找什么?” 容晏一愣,转头看向木晚之玲珑剔透的眸子,忽然心头的阴霾烟消云散,他笑道:“我本来是想带你们来找鬼魑的。” 木晚之讶道:“鬼魑不是早就死了吗?” “不错,他是死了,可人死了不还有尸骨吗?”容晏冷哼一声,用轻蔑的口吻道,“他的尸骨就被我藏在不死山里。” 木晚之和江子修这下实在是被容晏这波骚操作给整懵了,闹了半天原来他们不是来查案,是跑来挖坟掘墓了? 木晚只缓了一会儿,没好气问道:“你把鬼魑的尸体 分卷阅读116 藏在不死山哪里了” 容晏看着愣在原地的两个人,稍稍抬了抬下巴,催促道。“走吧!趁着薛天霸那缺心眼的还没把山给砸塌了之前,赶紧往前走。” 木晚之赶忙拉住容晏的袖口,担忧道:“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啊? ” 这次率先答话的反而是江子修:“既然这条甬道原本是鬼魑用壁画记载生平的主要通道,根据画中活阴尸的出处,我猜这条路应该就是通往不死山中心岩浆池的路。” 木晚之了然点头:“难怪这里越来越热。” 三人小分队就这样半摸黑地沿着甬道往前走。甬道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深得多,不一会儿,容晏低沉的声音在木晚之耳边响起。 “你刚才与江子修说了什么?” 木晚之一惊,心道这茬怎么就过不去了? “没什么,就说了点正事。”木晚之含糊道。 容晏却是不依不饶:“什么正事要与他说?” “不就是元真道宗的事情嘛。”木晚之道。 容晏并不满意木晚之的答案,可是一时却又抓不到什么把柄。二人沉默了片刻,容晏忽然又开口问道:“你说你与江子修的婚约不过只是障眼法?” “是啊!”木晚之道。 容晏语气不善:“那为何他方才会称你为未婚妻?” 因为甬道的温度越来越高,再加上紧张,木晚之后背已沁出薄汗,她支支吾吾道:“他那是故意气你的。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你……” 话到一半,木晚之骤然停了下来,脑子里陡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也从来不敢想象的念头。 容晏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与江子修的婚约?他重生后千里迢迢跑去千秋山找她,会不会并不是想找她算账,而是……容晏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感激她?又或者说是……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出,木晚之立刻被自己给吓了一跳。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胡思乱想,更是因为她竟然刚才还有那么一点……开心?! 木晚之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道:你清醒一点吧木晚之! 清脆的巴掌声一下子也把容晏吓了一跳,他仿佛见了鬼似的盯着木晚之,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座还没说要惩罚你呢!难不成你当真与江子修有什么?” 木晚之盯着容晏凝视许久,显然刚才那记巴掌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木晚之此刻心里竟不知死活地涌起一股冲动,她突然很想,非常想开口问容晏。 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忽然二人身后传来江子修不咸不淡,不知息怒的问话声:“不知魔尊可曾听过芳甸村?” 靠!差点忘了后面还有个人! 容晏和木晚之皆是脚下步伐一顿。容晏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江子修,眼里一副‘你说的什么屁话’神情。 而木晚之却是心虚地低下脑袋,不敢直视江子修,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江子修为什么突然会问容晏关于芳甸村的事情?是因为刚才自己与他提到芳甸村幕后黑手一事?还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他怀疑自己了? 江子修继续问道:“不知魔尊是如何找齐锁灵石的?魔尊可曾去过芳甸村?” 三人小队2 “魔尊可曾去过芳甸村?” “芳甸村?”容晏微微蹙眉,不明白江子修为何突然会提到这个。容晏知道自己在灵识分裂的期间记忆有损,于是他迅速瞥了木晚之一眼,见她一副眼神闪躲的心虚模样,心里已有了数。 容晏反问道:“江公子为何这么问?” 容晏语气里的不解让江子修的眸光忽然黯淡了下去,连江子修自己都说不清楚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失望的情绪在心头一划而过,但江子修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当日我与木师妹曾途经芳甸村,发现村中村民的症状与活阴尸颇为相似,只是行动和攻击性有所减弱。方才我与木师妹猜想,此事会不会也与芳甸村一事有关。” 容晏双手抱胸,挑衅地看着江子修,故意问道:“哦?你问我有没有去过芳甸村,难不成是怀疑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子修一愣,其实他本来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要确认心头的那一点疑虑罢了。可是看着容晏对自己这副傲慢无礼的态度,江子修心里又莫名升起一股怒火。 江子修道:“既然魔尊不曾去过芳甸村,那村中的那块锁灵石你又是如何得到的?还有,你究竟是怎么从各大宗门手中夺取的锁灵石?” 容晏双眼微微眯起,冷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何须跟你解释?” 江子修这下也恼了,一向沉稳平和的他竟然失了分寸,不客气地质问道:“魔尊行事一向诡谲,难不成是在宗室子弟中安插了什么眼线?又或许是夺了谁的舍?” 木晚之越听越是心惊:靠靠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两位大佬吵归吵,千万别把我给拉下水啊!b 分卷阅读117 r   于是,趁着容晏没有把她供出来之前,木晚之上前一步,站在剑拔弩张的二人中间,缓和道:“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要吵也等咱们离开这里之后再吵,好不好?” 容晏深深吸了口气,越过木晚之的肩膀看向江子修,眼里的冷峻展露无疑。他道:“我知道你们元真道宗一直瞧不上我们。在你们眼里只有自己才是世间最高尚最干净的存在。” 江子修也不示弱,直接回怼:“元真道宗身为仙门百家之首,向来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容晏冷笑:“哼,简直可笑。” 对方充满嘲讽和轻蔑的笑容深深刺痛了江子修,他涨红着脸,怒道:“不许你侮辱元真道宗!” 说完,江子修作势就要朝着容晏攻去。容晏却也不闪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定定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戏谑地盯着江子修。 容晏虽然不怕,但木晚之现在可是怕得要死。眼看着二人就要打起来,木晚之几乎想都没想用身体挡在容晏之前,肩膀硬生生受了江子修一拳。 木晚之一下被打得失了重心,踉跄着步子倒退至一旁的石壁上。她身子半弯,一手按压在另外一侧的肩膀处,脸色不甚好看。 这下可惊呆了另外两个始作俑者,容晏咬牙盯着江子修,吼道:“你敢打她?!” 江子修显然也未料到木晚之会突然冒出来,一下子白了脸,愧疚道:“对……对不起木师妹,你没事吧?” 木晚之晃了晃脑袋,脸色白得不太寻常,须臾才哑着嗓子答道:“没事!你没用什么力道。” 见木晚之惨白的脸色,容晏心疼得不行,不由对江子修的更是厌恶。他冲着江子修恶狠狠道:“你敢打她?我要你的命!” 容晏一把拔出傲天剑,一副要将江子修碎尸万段的架势。可长剑还未来得及挥出,便被木晚之严厉的呵斥声给打断。 “闹够了没有!” 二人诧异地看着一旁面带薄怒的女子,一下子气势都软了下去,手里的动作尴尬地停在一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自乱阵脚?”木晚之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无奈,好像身体里的力气被人一下子给抽走了。 木晚之整了整自己的领口和衣袖,颓然道,“不是说要去找鬼魑吗?快些走吧!” 容晏觉得木晚之此刻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向着木晚之走近几步,伸手想替她检查伤势。可木晚之却好像被惊着了似的,连连后退数步,躲过了容晏的触碰。 容晏顿在半空中的手一空,连带着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 三人继续往甬道深处走着,因为刚才的一番闹剧,三人这下都保持沉默,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率先开口。 容晏放缓了脚下的步子,时不时回头去看走在最后的木晚之。 从刚才起,木晚之就一直都走在队伍的最后头,似乎是刻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容晏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的伤严重吗?还疼吗?她是害怕他们了吗?是故意躲着自己吗? 太多的担忧和疑问简直要将容晏的意识淹没,他几乎没有心思再考虑鬼魑和不死山的事情,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木晚之脸上的苍白和惊恐。 最后容晏终是忍不住了,他走到木晚之身旁,低头逼得木晚之退无可退,问道:“你怎么了?伤还疼吗?” 木晚之似乎是没有料到容晏会突然调头,她强忍住闪躲的心思,勉强自己站在原地。她不敢直视容晏的眼睛,目光飘忽不定,只低垂着眼看着容晏结实的胸膛,扯出道牵强笑容,道:“我没事,真的!” 不知道为何,对方越是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容晏心里就越是觉得惶恐。他想抬手去抓木晚之的肩膀,可对方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动机,不着痕迹地将身子歪了歪,躲过了他的触碰。 “你!”容晏气急,想要再开口问些什么,就在这时身后江子修急促的声音忽然响起。 “没路了!”江子修拍了拍面前结实的墙面,喊道,“我们走到尽头了!” 就算容晏再担心,但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最后容晏只深深看了木晚之一眼,随即转身朝着江子修的方向走去。 容晏看着面前精致厚实的雕花石墙,皱眉道:“竟然是一条死路?” 可是不对啊!既然这条路是鬼魑挖的通往不死山山底的主路,怎么可能是一条死路?而且,若当真是鬼魑有病,大费周章地弄了条死路出来,又为何有人会将这条甬道给悄无声息地堵上?岂不是多此一举? 容晏再度看向墙面上细致精妙的雕花,只觉得这花纹眼熟得很,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想到这里,容晏便转头想要询问身旁的江子修,可还未待他开口,江子修此刻的模样却惊得他一下子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只见江子修一动不动地盯着石墙上的雕花,眼中哀痛化作两道晶莹,流满了整张脸。 容晏用看疯子的眼神上上下下 分卷阅读118 打量江子修许久,鄙夷道:“喂!你哭什么?!有病吧你!” 江子修却恍若充耳不闻,目光未曾从石墙上挪开一分,开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喃喃自语起来:“娘亲!你别不要我!别丢下我!” 这下容晏彻底愣了。江子修此刻的表情和语气显然是不正常的状态,明明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 容晏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转头看向面前的石墙。眸子顺着石墙的花纹一路打量,最终停在微微高于头顶上方的那一处圆珠上。 圆珠刚好嵌在一朵莲花造型的花瓣中央,远远看去好像是花蕊一般,可凑近了细看又能看见圆珠上那稀碎的图文样式。 容晏稍稍掂起脚,想要凑得更近一些,忽然脑子里‘翁’地一下巨响,竟叫他险些站不住脚。 这墙有问题! 容晏立刻收回目光,转头朝着身后的木晚之喊道:“别看这墙!这上面的花纹不对劲!” 被容晏这么一吼,木晚之本来仰着的脑袋立刻低了下来,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木晚之神情和言语都很正常,显然并没有受到石墙的影响。容晏颇有些诧异,问道:“你没事吗?” 木晚之不解,她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脖颈,道:“我没事啊!这墙上有什么问题?” 容晏目光深沉地盯着木晚之好一会儿,最后阴着脸收回目光。 容晏看向斜前方依旧巍然不动站在那里默默流泪的江子修,道:“这墙上的花纹大概能蛊惑人,看那二愣子的反应,大约是失了心智。” 木晚之担忧地瞥了眼江子修的背影,问道:“那怎么办?” 容晏二话不说,抽出手里的傲天剑就往墙上砍去。 容晏这一剑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可无奈石墙颇为厚实,一剑根本无法将其砍倒,只不过在面上划出一道蜿蜒的剑痕,硬生生将精美的雕花给破坏了。不过这也够了。 石墙上的花纹一被破坏,江子修眼里便立刻停止了流泪,但依旧身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并未回过神来。 一剑挥下,容晏便收了手。他将长剑收入鞘中,随后看都不看江子修一眼,转身面向木晚之。 容晏的目光中藏匿着木晚之从未见过的冷冽和怒意,他压着嗓子冷冷开口。 “木晚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 发现红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容晏沉着嗓子问道。 木晚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被人当场戳穿的窘迫攀上她的脸颊。 她几乎是逼着自己努力稳住呼吸,支支吾吾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我哪有看不见?” “你还想骗我?”容晏一把抓上木晚之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向自己,可手上还没开始使力,木晚之已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容晏见状赶忙松了手,作势就要去查看:“你手怎么了?我还没使劲呢!” “没事没事。”木晚之趁机退开了三步,扯着袖口似乎是想要遮住什么。她摆手说道,“我刚才就是一下子晃神没看清楚路,我眼睛真的没事。” 容晏仍是狐疑地看她,显然并不相信她蹩脚的谎言。 木晚之急着为自己澄清,立马指了指不远处江子修所站的方向,道:“我还能看见江师兄就站在那里呢,我没说错吧?” 容晏看了眼木晚之所指的方向,果然正是江子修站立的位置。若说她不能视物,恐怕没有这等瞎蒙的运气。可是,为何他总觉得木晚之有种说不出的不寻常?是他想太多了吗? “你……”容晏想要发作,但一下子又觉得找不到由头,只能站在原地气愤地盯着木晚之。 木晚之赶紧趁机扯开话题,指着江子修说道:“诶?江师兄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江子修此刻仍是面朝石墙一动不动地站着,还时不时用额头轻轻撞击石墙表面,发出一声声‘咚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听着叫人不由发怵。 木晚之侧着脑袋问道:“他这是怎么了?疯了难不成?” 容晏冷冷瞥了江子修一眼,道:“墙面上的雕刻图文有问题,大概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这二愣子估摸着是被控制了神智。” 木晚之颇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醒过来?我要不要去叫醒他?” 容晏冷哼一声:“由他去吧。也许就跟梦游的人一样,叫不醒也叫不得。兴许过一会儿等他发完了疯,自己就清醒了。” 可二人等了好一会儿,江子修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木晚之问道:“他再这样砸下去,该不会把脑袋给砸坏了吧?” 容晏嗤鼻道:“他脑袋本来就不好使,砸两下兴许还能聪明些。” “你别胡说!”木晚之瞪了容晏一眼,转身就朝江子修那里走去。 “江师兄?江师兄?”木晚之尝试着叫唤了几声,对方却全然没有回应。 分卷阅读119 她抬高了一只手垫在江子修额头和石壁中间,好让江子修每次撞击都能有个缓冲,不至于真砸坏了脑袋。 木晚之对江子修这般的保护着实刺痛了容晏,他看向江子修的眼神里带着狠色,道:“你管他做什么?别离他太近,万一一会儿又发起疯来,你……小心!” 容晏发出一声惊呼,却还是晚了半拍。此刻江子修果真发了疯,用手肘一把缠上木晚之的脖子,还没用几下力道,木晚之已是满脸通红。 她努力用手拍打着江子修的手臂,试图想要呼喊两声唤醒对方的意识,可无奈眼下她的脖子完全被钳制,就是她想开口说话也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几下呻、吟。 容晏果断出击,一脚踹在江子修的腰窝处。江子修顿时吃痛,不得已松开了手臂。 重获自由的木晚之抚着胸口猛烈地咳嗽着,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缓过来。忽然,她余光瞧见容晏拔出手中傲天剑,浓烈的杀意在眼中汹涌翻滚。 “别杀他!”木晚之阻止道。 容晏手中的动作一顿,看向木晚之的眼里带着几分不甘和委屈。最终,手中的傲天剑再次回到剑鞘中。 容晏右手聚气,掌心凝出一道白光,力道不轻不重地打在江子修的脑门出。 江子修连连后退数步,直到退至甬道的一侧石壁,半倚着身子急促喘气。 最后,江子修眼中的浑浊逐渐散去,他捂着脑袋茫然地看了看木晚之和容晏,问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容晏冷哼一声,不再看江子修一眼,径直朝木晚之走去。 “你手腕上的红斑又是怎么回事?” 木晚之刚刚才从惊险中逃脱,还未来得及缓过神,这会儿又一下子被容晏给问懵了。 她半张着口问道:“红斑?什么红斑?” 容晏看向木晚之的手腕,道:“你少给我装糊涂,刚才我看得清楚,你右手手腕上明明有两块红斑!你要是再不说,本座就把你右手给卸下来!” “哦……你是说这个啊……”木晚之这才反应过来,默默暗恼自己刚才不小心,竟然没能藏好。脑中迅速划过各种理由和借口,可一个个都,想要瞒过比猴还精的容晏显然不太可能。 最后木晚之只能含糊道,“就是刚才打蝙蝠的时候蹭到了石壁,磨破了两块皮而已。小伤,没关系的。” 容晏果然恼了:“木晚之!你把我当傻子吗?” “我真的没有……”木晚之心虚地低下头,声音越说越轻。 容晏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爆发,道:“你早就发现你身上的红斑了对不对?你的眼睛也开始看不清东西了对不对?你究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木晚之撒娇道:“你别生气嘛!” 看着气氛诡异的二人,江子修完全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容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说!实!话!” 木晚之知道自己这下是瞒不过去了,只能选择妥协:“好好好!我说就是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容晏并未回答,双手抱胸盯着木晚之,明显是等着对方开口。 木晚之老实交代道:“就在刚才进入甬道后不久,我便发现自己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了,虽然还不算完全失明,但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她又道”“后来我又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开始长了一些红斑,不碰的时候不痛不痒的,倒也没有什么感觉。” 容晏咬牙道:“放屁!我刚才抓你手腕的时候你疼得眼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木晚之哑然。 “木师妹,你在说什么呢?”江子修还能完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木晚之,“红斑和眼盲明明是元真道宗弟子的症状,怎么你也……” 空气中弥散着令人尴尬的沉默。许久,江子修终于明白了一切,他瞪着眼凝视木晚之,问道:“你是说……你也中招了?你会变成……” 木晚之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无奈,随后又后退了几步,道:“你们可离我远点儿啊,别看我现在还没什么,指不定一会儿发起疯来把你们俩都给啃了。” 容晏道:“所以你在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后不但选择瞒着我们,还总是刻意与我们保持距离,就是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失了神智,开始攻击我们?” 容晏脸上几乎都要结出冰来,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向木晚之,将她逼至退无可退的角落中。 “木晚之,你的算盘还打得挺好啊!” 木晚之低头搅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看向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江子修这下也着急了,问道:“不是,我不明白。现在又不是在元真道宗,木师妹也从未接触过元真道的弟子,怎么会被传染了呢?” 容晏目光凝在木晚之脑袋上,强忍着掐死这个小丫头的冲动。他道:“也许她并非是被传染的。” 江子修奇怪:“如果不是被传染的,又怎么会 分卷阅读120 ……” 容晏眸子冷凝,道:“也许是因为我们离鬼魑,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江子修皱眉问道:“那为何我们没事?” 这下容晏沉默了。 其实刚才这些都不过是他的猜测,对于这病的真正起因和解决方法他根本就是半瓶水晃荡,心里着实没底。 一想到木晚之有可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活阴尸,容晏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开始发疼起来。 思量片刻后,容晏抽出傲天剑划破自己的手指,继而又不顾木晚之是否愿意,强硬地一手拉过她的手腕,将殷红的血液涂抹在她手腕上的两块红斑上。 “你这是做什么?”木晚之惊呼,作势就要抽回手。 “闭嘴,不许动!”容晏手里的力道愈发重,喝道,“当年诛杀活阴尸军团时,发现那些活阴尸似乎都很怕我,似乎我体内的什么力量能压制活阴尸的行动。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法子管不管用。但……死马当活马医吧。” “竟然这么厉害?”木晚之一喜。 望着木晚之晶莹的眸子,容晏胸口一痛,抬手就给了她一记暴栗,“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木晚之用手捂着额头,满眼都是委屈。 容晏嘴上虽然严厉,但终是看不得她这副委屈的模样,最后只能默然转身。容晏朝着雕刻着花纹的石壁走去,抬手从刚才挥砍的裂痕处摘下一颗圆形的石头珠子。 珠子离开石墙的一刹那,原本死死挡住三人去路的石壁开始缓慢向着两边移动,最后露出一条幽长黑暗的通道。 容晏嘴角扬起冷笑:“走吧!我要让那搞鬼的畜生好看!” 浮尘古珠 三人穿过石雕大门后走入了另一段甬道之中。这条暗道比之刚才的要更加黑暗冗长,而且还带着难耐的潮湿闷热。 木晚之热得直扒拉衣服领口,烧人的热气从四面八方袭来,热得她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可再看另外二人,一个个不仅衣衫完好,脸上的表情也颇为平淡,若不是他们额角微微沁出的汗珠,木晚之还真怀疑他们不在一个空间里。 江子修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目露精光道:“这里越来越热了,看来我们离不死山的中心地带也不远了。” 容晏转头道:“木晚之你感觉怎么样?” “我还好。”木晚之用手当做扇子一边扇着风,一边道,“你别说,你的血好像还真有点作用诶!我现在手上的红斑已经不疼了,而且眼睛好像也比刚才更能看清东西了。你身上的血到底是什么做的?” 容晏没好气地白了木晚之一眼:“还能是什么做的?” 木晚之故意拿肩膀撞了撞容晏,揶揄道:“要不你再蓄一点儿?每天一碗,给我当药喝吧?” 容晏冷冷凝着木晚之,看得她浑身发毛,当下怂了下来,道:“我就是开个玩……” “好啊。”容晏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打断了木晚之的话。 “好……啊?”这下换木晚之愣了。本来她当真只是想开个低趣味的玩笑缓和下气氛,可没想到容晏竟然能答应。 木晚之又是尴尬又是害羞地垂下了脑袋,再也不敢开口随便乱说话,只默然跟着二人身后碎步朝前走着。 忽然她感觉到头顶处射来两道目光,她微微抬头,本以为会对上容晏冷漠的眼神,可没想到竟是江子修饶有深意地看着自己,似乎是想透过眼神看穿她的灵魂。 木晚之身子一怔,又心虚地低下头去,嘀咕了一句:“这里实在是太热了,我都快融……” 话音还未落下,木晚之只觉忽然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凉风,吹得她整个人都凉爽舒适了不少。 她欣喜地抬头望去,只见江子修正默念口诀,在木晚之周身聚起一圈屏障,隔绝了恼人的热气。江子修也感觉到了木晚之的目光,温柔一笑,道:“木师妹你再忍一忍,我们应该就快到了。” 二人的‘眉来眼去’全数落在容晏眼里,不自知地捏紧了拳头。 不能让这二愣子得逞! 随即,容晏踱步走到木晚之身边,微抬指尖点于木晚之的眉心。指尖白光点点之时,木晚之又觉一股凉意从额头直窜入四肢百骸,舒服得她长长舒了口气。 江子修见有人要跟他争宠,同样也不甘示弱。灵力再度汇聚掌间,扩大了木晚之身上的屏障。 二人几番较劲下来,最后遭殃的还是木晚之。她原本热得直冒汗的额头上就快结出了冰渣子,嘴唇也因为寒气而变得青紫。 “行了行了,你俩别比了。我都快给冻死了!”木晚之抱着自己的肩膀取暖,没好气道, “要么热死要么冷死,这都遭的什么罪啊!” 自此,二人幼稚的‘比试’才终于落幕,还给木晚之一个清净。 三人继续走着,眼前已不再是一片昏暗,猩红的红光隐隐约约从远处映照过来,带着焦灼的气息。 在木晚之觉得自己的肺就快 分卷阅读121 烧了起来之时,狭窄的甬道已经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开阔火红。 湖泊大小的岩浆池里,猩红色的液体徐徐翻滚流动,还不时冒出几个泡泡, 木晚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别说是岩浆池了,她连火山都没有爬过,眼下除了目瞪口呆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可是这里除了一片翻滚炙热的岩浆之外什么都没有,鬼魑的尸身到底被容晏藏在哪儿了? 显然江子修也有着同样的困惑,阴着脸问容晏,道:“鬼魑呢?” 容晏指着前方道:“那里!” 木晚之顺着容晏所指的方向望去,依旧是一片空旷,既没有棺材也没有坟墓。木晚之更觉茫然,问道:“那里?那里什么也没有啊!难不成你把鬼魑的尸骨藏在了岩浆底下?” 说完,木晚之余光瞄到容晏得意的笑容,顿时茅塞顿开。 靠!还真在岩浆底下?这也可以?这不科学啊! 江子修眉头拧在一起,不悦道:“地火这么热,尸骸早就化为灰烬了,还能找到什么?你是在耍我们不成?” 容晏朝着岩浆的方向走近了几步,道:“皮肉和骨头是没了,可其他东西还在。” “其他东西?”木晚之不解,“是什么?” 容晏别有深意地朝木晚之笑了笑,随即双手微张开。 木晚之能感觉到容晏身上强大的灵力正在聚集,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身上散发出的白光更刺眼,还是火红的岩浆更加刺眼。 容晏双目直视前方的岩浆池,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须臾他长袖一挥,劲风自袖中而出,径直吹向那一抹蜿蜒血红。 原本还算平静的岩浆池开始不安分地涌动起来,时不时从中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苗子,就如同魔鬼的血盆大口正吐露着什么东西。 很快的,一团蓝白色的东西自岩浆池中冉冉升起。容晏向前抬手,那团东西就好似听话的宠物,飞快地回到主人身边。 木晚之探头望去,只见容晏掌心里的乃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小匣子。她好奇道:“这小匣子竟然这么厉害?连岩浆也不怕?” 容晏紧了紧手指,道:“这是用上古青罡石所制成盒子,不畏极寒极热。我便用它来封存浮尘珠,埋于这不死山的地火之中。” “浮尘珠?那颗传闻中可聚天汇地的上古神珠?”江子修惊得半张着嘴,目光舍不得从容晏手中的石匣挪开。 面对如此稀世珍宝,容晏却显得毫不在意,道:“哼,鬼魑那个疯子便是用它制造了出了活阴尸,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枚珠子。” 闻言江子修更是惊讶,忍不住问道:“竟然真的有……你既然早就发现了浮尘珠,为何要将它埋于不死山?” 容晏嗤道:“什么上古神珠,不过是人们用来争权夺势的工具而已。” 江子修一愣,眼神古怪地看了容晏一眼,试探地问道:“传闻得浮尘者可号令天下,你难道不心动?” 容晏嘴角扬起一抹桀骜不羁的弧度,道:“我容晏对这肮脏不堪的天下根本就没什么兴趣,要这珠子又有何用。再说了,就算我真想要天下,那也是凭一刀一枪自己抢,用不着靠一颗破珠子。” 说着,容晏便将手中的石匣调了个,能清晰地看见匣子底部赫然刻着一个‘容’字。容晏一手捧着匣子,一手手掌轻轻拂过底部的刻字,眼中精光大盛,但一瞬间又黯淡了下来。 木晚之见容晏怔在原地,一脸惊骇的模样,心道:怎么了?忘记密码了? 哎呀,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容晏一下忘了也很正常,想想自己以前也总是忘记家里的wifi密码。 容晏站着不动许久,连一向极有涵养功夫的江子修也有些不耐了,急着问道:“怎么了?” 容晏沉声道:“禁制被人动过了!” 木晚之一惊:“动过了?谁?” “会不会是你手下的人?”江子修问道。 “不可能!”容晏徐徐摇头,眼中凝着寒意,“浮尘珠的秘密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 木晚之道:“那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这上面的禁制是你自己打开的?” 容晏沉默思忖了片刻,才道:“我灵识被分裂的时候可有回来过沧溟?” 木晚之立刻就明白了容晏话中的意思。容晏灵识被分割的期间,除了依附在木晚之的身体里之外,根本无法动弹,倘若不是借着木晚之,容晏根本不可能回到沧溟动了自己设下的禁制。 木晚之不着痕迹地偷偷瞥了江子修一眼,故意道:“我从未来过沧溟。” 考虑到江子修在场,木晚之故意说得含糊其辞,但容晏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并非是他自己打开的禁制,又会是谁呢? 容晏又低头仔细查看,发现匣子上的禁制虽然被人动过,但却未被打开。那也就是说,有人来过这里,而且还试图打开石 分卷阅读122 匣夺取浮尘珠。 既然石匣并未打开,那便意味着那人的计划失败了,浮尘珠还在。 不对!中计了! 容晏霍然抬头,警惕地环视四周,沉着嗓子低吼道:“出来吧!” 在空旷的山体内部引起一阵回响,可除了他们三个外,再无其他身影。 容晏又喊道:“你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现在又不敢现身了吗?” 这下终于不再是石沉大海,一道听不出男女的诡谲声音自山体的四面八方传来。 “容晏不愧是容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精明。” 话音刚落,一道身穿黑袍面带黄金面具的男子身影出现在岩浆池的另外一端。 看见带着黄金面具的男子,容晏简直忘了藏住眼中的惊骇,他不敢置信地说道:“是你?你还没死?!” 幕后黑手 “你竟然还没死?!”容晏咬牙切齿道,脸上一副恨不得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样子。 就算木晚之和江子修再迟钝,听不明白容晏话里的意思,可看对方脸上那张与壁画中一模一样的黄金面具,二人也能猜出对方究竟是何许人。 鬼魑!那个曾经统领沧溟魔界,制造出无数活阴尸的鬼魑! 他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回来了 容晏眼中射出两道寒光,道:“我当年明明将你的肉身扔进了不死山的地火之中,早就应该灰飞烟灭才是,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鬼魑得意一笑,并未回答。 容晏也跟着笑了一声,故意嘲讽道:“还当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鬼魑却是置若罔闻,慢悠悠道:“过奖了。容……哦不,现在应该唤您一声魔尊大人才是。魔尊大人实在是谦虚了,您在灵识被割裂,肉身被禁锢的情况下还能卷土重来,要说打不死的还是魔尊大人您啊!” 容晏脸色骤变,啐了一口骂道:“少他妈给本座阴阳怪气的。元真道宗的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吧?” 鬼魑沉默不语,微微偏过头看着对面的三人,不置可否。 容晏见状继续问道:“你不但在元真道宗掀起不少的风波,甚至还在木晚之身上动手脚,你做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冷不丁地被提及,木晚之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红斑,一下子气血也跟着上涌了起来。 鬼魑的面容完全被黄金面具给遮了个严实,根本看不清他此刻表情,但仍能从声音里辨别出一丝戏谑的意味:“魔尊大人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不妨猜猜,我是为了什么?” 容晏扬了扬手里的石匣,道:“这盒子上的禁制是你作的手脚吧?你想要打开盒子,拿到里面的浮尘珠。只可惜你发现凭自己的力量无法破解这盒子上的禁制,于是你便想到利用元真道宗的事情把我引来这里。” 鬼魑低声哑笑:“魔尊不愧是魔尊!” 这般话语无异于是承认元真道宗的事情乃是出自他手,这下江子修终于忍不住了,手中的‘谪仙’剑已出鞘。 江子修指着鬼魑的方向喝道:“魔头!你竟然做出此等污秽之事。说出活阴尸的破解之法,我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就凭你们三个?”鬼魑傲慢一笑,目光始终落在容晏身上,“容晏,我劝你还是赶紧破了禁制,把里头的浮尘珠给我。要不然的话,别说是你的小美人木晚之撑不住,你们三个恐怕都别想离开这里。” 江子修大喝:“孽障竟狂妄至斯!” 说完,便要起身朝着对方攻去。可这时,容晏却陡然出手,抓住了江子修的手臂,目光示意他不得冲动。 容晏问道:“我凭什么要把浮尘珠给你?” 鬼魑了然一笑:“我也不是个贪心的人,我们不妨谈谈条件。只要你把浮尘珠给我,我就放过元真道,还能帮木晚之解了身上的诅咒。怎么样?” “把浮尘珠给你,好让你能制造更多活阴尸吗?”容晏阴沉道。 “我保证,这一次我不会再动沧溟的人。至于天下大乱……”鬼魑故意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颇具深意地盯着容晏,须臾才道,“这难道不是你也乐于见成的吗?” 不得不说,鬼魑的条件不可谓不吸引人。毕竟他们此次进入不死山,为的就是解元真道和木晚之身上的‘怪病’。 可是一想到上古神珠再次落入这疯子的手里,只怕将来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到时就算沧溟和元真道宗能明哲保身,恐怕其他宗门也是在劫难逃,唇亡齿寒的道理,二人还是明白的。 可若不给,只怕木晚之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感受到了二人的动摇和犹豫,鬼魑又狡猾地看向容晏和江子修二人,声音中带着蛊惑的意味:“别犹豫了,难道你不想救你的师兄弟们了吗?难道你忍心见木晚之再一次成为行尸走肉吗?” 话音刚落,还未待容晏说什么,江子修忽然挣脱开容晏的手,提着‘谪仙’剑 分卷阅读123 朝鬼魑的胸口刺去。 只可惜鬼魑反应也是极快,脚下步子挪了半步,刚好躲过了江子修的攻击。随即又一掌呼出,狠狠打在江子修的胸口上。 江子修吃痛,连手中佩剑也被鬼魑一把夺过,横栏在他脖颈处。 一击突袭不成,还反被人牵制,江子修这下彻底蒙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对方好像早就料到自己会出招,甚至知道他会出什么样的招。 鬼魑举着‘谪仙’剑,好整以暇地望着容晏道:“看来我手上又多了一个筹码。以一换三,容尊主可想好了。” 容晏狠狠瞪着江子修,强力忍下让鬼魑把这二愣子给直接杀了的冲动。片刻后,容晏深吸一口气,忽然笑道:“我不在乎他的命,你杀了他吧。” 此话一出,不仅仅的木晚之和江子修,就连对面的鬼魑也愣了。他们都知道容晏当年乃是被江子修和其师父靖逸所杀,二人早有恩怨,可却没想到容晏竟然当真能做到那么绝情。 木晚之着急地扯上容晏的袖口,道:“你在说什么呢?” 江子修却是一言未发,只是望着容晏的眼神里带着不明深意的光。 容晏再次说道:“你杀了他吧,省得我自己动手。” 木晚之大惊:“你疯了!你真的要……” 鬼魑也显然没有料到容晏会是这么个反应,一下子举着手中的剑竟有些进退两难。 容晏将鬼魑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嘴角笑意加深,道:“怎么?你不杀他?不舍得?” 鬼魑几乎是一下子从恐吓威胁的角色变成了被威胁的哪一方,手中的谪仙剑不由更靠近了江子修的脖子,在皮肤上留下一条深深的红印,可剑刃仍是极具分寸地保持距离,并未伤及江子修的性命。 “我真的很好奇,倘若我就是不把浮尘珠给你,你究竟会怎么做?”容晏又向着岩浆池的方向走了几步,神情狠厉如同地狱冥火中踏步归来的厉鬼,“你当真舍得让元真道宗从此覆灭?” 什么舍不舍得?这话实在让木晚之听不明白。一旁的江子修更是脸色煞白,看疯子似地看着容晏。 容晏倏地放声吼道,“把一手建立起来的元真道宗彻底毁灭,你真的舍得吗?靖逸!” 这下整个山底都安静了,除了岩浆气泡发出的咕嘟咕嘟声外,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发生。 鬼魑静止半晌,猛地一下放声大笑起来:“魔尊大人怕不是被热气熏坏了脑子,开始说胡话了吧?” 容晏冷静道:“我是不是说胡话,你摘下面具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鬼魑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中的剑,盯着容晏的眼神里满是杀意,却并没有要摘下面具的打算。 这下江子修慌了。刚才听到容晏喊出师父名号的一刹那,他只觉得无稽可笑,可现在他忽然又开始动摇了。 鬼魑为何不摘下面具,是因为如传言中所说,容貌丑陋所以不敢摘下?又或者,当真如容晏所说…… 难道真的是…… 江子修抬头看向‘鬼魑’眼睛,似乎是想从中找到什么熟悉的东西,但又惶恐找到那抹熟悉。 沉默间,容晏再次徐徐开口:“一开始我还在想,明明当年是我亲眼看着鬼魑化作一堆血水的,怎么可能卷土重来。而且元真道宗,若不是有人从内部瓦解,就凭鬼魑孤身一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元真道宗搞鬼只怕是难于登天。唯一只有一种可能,是元真道里的人在搞鬼,演了一场监守自盗的戏码给旁人看,好把脏水往沧溟的身上泼。” 容晏道:“靖逸,是你对不对?元真道宗的幕后黑手就是你!” ‘鬼魑’再次放大了笑声,道:“不愧是魔尊容晏。” 说完,他缓缓举起另一只手。 黄金面具被摘下的一瞬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出现在江子修面前,曾经的和蔼亲亲近还历历在目,如今却仿佛成了可笑又悲哀的泡影。 江子修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竟是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容晏见到靖逸的脸,心里一下子也是五味杂陈。可他并没有江子修这么大的反应,只冷笑道:“靖逸真人当真是演技精湛啊!”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靖逸也不解释,直接问道。 “从刚才你说‘让木晚之再次成为行尸走肉’这句开始。”容晏答道,“再次……木晚之明明只有现在中了活阴尸的毒,又何来的再次?显然你知道的事情比我还要多。而且,你刚才制服江子修的那一招实在太容易了,显然对他的招式了如指掌。” 靖逸了然点头,语气中竟带着继续褒奖的意思:“你倒是心思细腻。” 容晏又陡然变了声调,道,“不单单是元真道宗。应该说从更早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在计划了!” 双双掉马 “从更早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在计划了!”容晏道。 靖逸不置可否,可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分卷阅读124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说道一半,容晏忽然低头将脚下的石子踢入灼热的岩浆中,再抬眼时眼中的狠绝已被完美藏好,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没心没肺的笑容,他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从顾氏被灭门时开始的吧?” 说到往日的经历,容晏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是木晚之和江子修更吃惊一些。木晚之想到她和容晏在桃花惘镜里看到的过往,便明白了容晏为何此刻会这么怀疑。 在幻境里,容晏进入顾氏家门的时候人就已经都死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靖逸与江子修就出现了,时间实在是过于巧合。 当时木晚之并没有多想,以为是有人故意通风报信给靖逸,所以他们才会挑准时机出现。现在想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通风报信的人,只怕是靖逸自己贼喊住贼。 果然不出木晚之所料,容晏继续道:“是你杀死了顾氏全家,然后又嫁祸于我,借此煽动其他宗室对我进行围剿。为了让我彻底无法翻身,你将我的灵识禁锢于锁灵石之中,然后又将其分裂成五块,分别藏匿。你做这么多,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提高元真道宗在玄门中的地位那么简单吧?” “你胡说!”面对这样的指控,率先有反应的并非是靖逸,而是此刻被靖逸给制服的江子修。他仿佛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捏着靖逸的的衣袖,急切地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他惶恐地问道:“师父,他是胡说的对不对?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靖逸微微挑眉,手中的剑也未动分毫。他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既没有回答容晏的问题,也没有回答江子修的。 容晏早就料到靖逸不会承认,于是又道:“你之所以做这些就是想要掌控沧溟,好让你有机会进入不死山中夺取浮尘珠!” 靖逸不咸不淡地说道:“若果真如你所说,是我故意陷害于你,你明明已经死了,如今又为何会站在这里?” 容晏一笑:“我死后你本以为浮尘珠已是囊中之物,只可惜你怎么都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在藏匿浮尘珠的石匣上设下死禁。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再无第二人可打开。无奈之下你只能更改你的计划,将我复活!”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就连靖逸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太好看起来。木晚之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疯到杀了人之后又将人给复活,这么儿戏的吗? 可是接下来容晏所说的话更是出乎木晚之意料,一下子让她如坠冰窟。 “只是身为正道之首的靖逸真人当然无法堂而皇之复活我这个魔头。你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推动你所有计划的人。而误闯千秋山派禁林的木晚之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一波又一波的震惊不断冲击着木晚之的神经,她本来以为自己穿成炮灰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那就是穿成终极大BOSS的棋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第一集就狗带,说不定还能让她回到现实世界里呢! 正道之光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暗黑终极大反派,这样的剧情反转木晚之简直想都不敢想。她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能撕了那本杀千刀的盗版小说! 还能不能有一段剧情是我看过的啊!!! 江子修更是无法接受这些,此刻他虽然被自己的师父给用刀架着脖子,可是从小的养育之恩和谆谆教导,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最信任的恩师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闭嘴,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江子修吼道,手中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几乎要将靖逸的袖子给硬生生扯了下来。“师父!不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快跟这个疯子说清楚,你不会做这些事情的对不对?!” 靖逸低头睨了江子修一眼,毫不遮掩眼中鄙夷。他一把甩开江子修的手,冷声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没用的东西!” 江子修脸色刷得一白,眼前曾经熟悉无比的恩师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靖逸嘴角的弧度上扬,可眼里的笑意悉数褪去,最后化为阴鸷。他看着容晏说道:“你果然聪明!即便在忘记了一切的情况下还能猜到这么多,实在是不容易啊!” 话到一半,靖逸又将目光投向木晚之,道:“我果然没有选错人,你把任务完成得很好,甚至还好得超乎了我的预期。” 木晚之哆嗦着嘴唇问出了一直埋藏在她心底的那个疑问:“那日是你将我故意引去禁林的?是你有意要让我发现容晏?” 靖逸对上木晚之的眼神,道:“不错!” 木晚之没有料到靖逸竟承认的如此痛快,她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夹杂着怒火的疼痛钻入心头,眼眶竟不争气地湿润了。 木晚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面上假装平静,哑声问道:“为什么是我?千秋山派有那么多弟子,能力比我强,脑袋比我聪明的比比皆是,为何你偏偏选中我?” 靖逸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你足够平凡,平凡到不会有人怀疑你。” 平凡你大爷! 靖逸继续道:“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分卷阅读125 。你们二人相遇后,为了让容晏恢复灵识,是我动用的灵力将他的一抹灵识聚于你的体内,这才给了你们二人日夜相对,共用‘一舍’的机会啊!你们不也相处得很愉快吗?” 愉快你大舅妈! “你说什么?”听到此处,江子修低垂的头又扬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容晏和木晚之二人,似乎想从他们的眼里找到什么。最后他再度看向靖逸,颤抖着问道:“什么叫共用一舍?什么意思?” 靖逸摸了摸江子修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道:“我的好徒儿,你傻吗?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容晏的灵魂曾经寄居在木晚之的身体里。你心仪许久的姑娘,其实是你曾经手刃的仇敌啊!” ‘咚’的一声,江子修彻底瘫坐在地,眼下即便没有靖逸拿剑指着他,他也无法再挪动半分了。 靖逸又重新望向容晏,得意道:“比起那个叫你身败名裂,灵识分裂的计划而言,如今这个让你重生的计划更是有趣,不是吗?你每一次寻回一块新的锁灵石,背后都有我的推波助澜。” 容晏双拳死死握紧,低吼道:“你这个疯子!” 靖逸也不生气,继续兀自说道:“哦,我忘了,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你还差最后一块锁灵石。不过没关系,不如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让我想想该从哪儿说起好呢……”靖逸假模假样地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啊!想起来了!第一个是天清门的朱卯,又或许该叫他朱管家!” 乍一听朱卯这个名字,木晚之还没有想起来这人是何须人。可随后靖逸又提到了‘朱管家’,这下木晚之可就想起来了。朱管家指的就是当时芜州周家的管家,而这位朱管家的真正身份乃是隐姓埋名的天清门弟子,也是把第一块锁灵石交给他们的人。 靖逸又道:“人一旦有了仇恨和执念,往往是最好利用的。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他姐姐的死因,他就迫不及待偷了门中的锁灵石,偷偷下山报仇去了。后来没多久你们就去了周家,顺理成章找到了第一块锁灵石。” 木晚之气得反而平静了下来,问道:“所以,芳甸村白氏背后的幕后黑手也是你?” 靖逸点点头:“不错!是我把锁灵石交给的白氏。当时的白氏已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愿意做。于是我便教会了她将活人变成傀儡,从而延续寿命的法子。想不到你疯婆子果然不一般的疯,竟将整个芳甸村村民都杀了,最毒妇人心当真是一点都没错。” 木晚之怒道:“你为了一己私欲,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 “我?我害死了他们?”靖逸指了指自己,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杀他们的人不是我!是朱卯,是白氏!是他们抵不住诱惑,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选择,又与我何关?” 容晏冷笑道:“无耻到你这般地步,不愧是正道之首啊!” 靖逸弯下眉眼,又道:“还有无情道宗泠梦那个蠢娘们,若不是我,只怕她会永远被那个冒牌货困在幻境中,不得脱身。我说了,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们一下而已。” 容晏叹道:“你不止利用旁人,就连你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元真道宗也不放过。你故技重施,将门中弟子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然后嫁祸于我。靖逸,我当年败在你手里实在是不冤啊!” 靖逸彻底收了脸上虚伪的笑容,道:“好了,故事讲完了。容晏,交出你手里的浮尘珠,不然的话,你心尖上的木晚之可就要撑不住了!” 闻言,容晏心中一沉,他有些慌张地看向木晚之,却对上了对方同样茫然的目光。 容晏视线下移,随即发现木晚之的脖子上多出了一块红斑…… 腹背受敌 看见木晚之脖子上新出现的红斑,容晏的脸色阴沉如冰,他恨靖逸的疯癫残忍,可他更恨自己。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让她身处险境,每一次都让她为了自己而受伤? 木晚之见容晏盯着自己的脖子发愣,心里大约也猜到了些什么,她笑着安抚道:“我没事,不痛不痒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是吓唬你的。” 容晏艰难地看向木晚之,哑声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看着对方眼中的内疚与痛楚,木晚之心里泛起一阵的心疼,她甚至想要伸手去抱一抱对方此刻僵硬的身体。 不过一想到那老变态现在还在对面盯着他们,木晚之就是再冲动脱线也知道不合时宜,于是便只莞尔看着容晏,徐徐摇头。 木晚之看似无所谓的笑容更是刺痛了容晏,他转过头来,黑眸紧紧盯着靖逸,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手?” 靖逸但笑不语,脸上不可一世的骄傲颜色看得容晏怒火中烧,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恨不得将此人立刻撕得粉碎。 容晏勉力保持冷静,又道:“不是在元真道宗。木晚之身上的红斑是在进入沧溟地界之后才发现的。” 沉默片刻后,容晏用笃定的口吻说道:“你在 分卷阅读126 我身边安插了人!” 靖逸爽朗一笑,倒也不否认,朝着不远处的角落,直接道:“把人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靖逸右侧的角落里传来‘噗通’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刚才与他们走散的柳宿眠和段沣二人正浑身被捆仙锁牢牢绑住,一脸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个面带奸笑的男子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正是刚刚与段沣二人一同消失的薛天霸。 容晏见到来人也不意外,只用带着嘲笑意味的口气,道:“薛天霸!果然是你!” 其实容晏早就应该想到。当年他被冤枉杀害顾氏一族,时机地点算得如此准确,除了靖逸的龌龊手段之外,其中必定还少不了‘自己人’的帮助。 再加上不死山中在木晚之身边的人就那么几个人。其中,段沣和江子修不会对木晚之下手,那剩下的便只有柳宿眠和薛天霸二人。柳宿眠是他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从小跟在他身边,不会出卖他。那么唯一剩下的一种可能就只有薛天霸。 一旁倒在地上手脚被捆住的柳宿眠厉声骂道:“吃里扒外的杂种!我就说你怎么会傻到拿铁锤去砸石壁,原来你故意要将石洞砸塌,好故意将我们引开!” 薛天霸目光落在柳宿眠脸上,狰狞道:“臭娘们,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讨容晏欢心,就敢爬到老子的头上来!老子忍你很久了!” 对面的容晏眉头微皱,问道:“原来一直都是你。想必当年我被仙门追杀围剿,神形俱灭,其中也不乏你的功劳吧?” 薛天霸转头看向容晏,眼中再无平日里的恭敬害怕,反而带着三分挑衅和七分恨意,道:“我在沧溟勤勤恳恳了这么多年,当年对鬼魑发起反抗的人也是我!凭什么最后却是你容晏站上了最高的位置?!你不过就是个从腌臜堆里爬出来的下作东西,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 鬼魑死后,所有沧溟的人都已容晏马首是瞻,并一致同意由容晏来接替魔尊的位置。要说他甘心将那最高的位置拱手让人是不可能的,可是论实力和灵力他也的确不是容晏的对手。 于是,他只能装作,只希望能成为容晏的左膀右臂,待有朝一日等到一个机会,再重新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起初靖逸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有顾虑的,毕竟靖逸是仙门正道之首,向来与沧溟水火不容,又怎么会想要与自己联手?而且靖逸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可是,他想要干掉容晏的念头太过强烈,不管是不是陷阱他都要试一试。果然,如靖逸保证的那样,容晏真的死了,他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他才是沧溟真正的统治者! 薛天霸兀自回忆着,耳边传来柳宿眠不屑的冷哼声:“就凭你那进了水的脑袋,也敢妄图成为魔尊?你哪儿来的自信?” 薛天霸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蠢,尤其还是面前这个一向他看不顺眼的女人。 “不要脸的臭娘们,你说什么呢!”被激怒的薛天霸抬起一脚狠狠踹向柳宿眠。 柳宿眠虽然不齿薛天霸这个人,但对方一个大人狠狠朝她踹来一脚,要说完全不害怕不闪躲是不可能。无奈她现在行动受限,无法反击,只能微微侧过身子,将脸侧向一边,不敢去看。 耳边传来一声闷响,可疼痛却未到来。 柳宿眠惊讶的睁开眼睛,只见段沣此刻正挡在她面前,硬生生吃下了薛天霸的一脚。 段沣受了伤,嘴里却是吭都没有吭一声。 柳宿眠看着段沣肩膀处衣服上那道明显的脚印,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段沣微微侧过头来,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宿眠诧异地看着段沣,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滋味涌上心头,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外人看她向来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鄙夷,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竟然有人会愿意帮她挡下攻击,而且对方还是与她水火不容的仙门子弟,一下子心中五味杂陈。 段沣却并未在意身上的疼痛,恶狠狠地盯着薛天霸骂道:“薛天霸!你背信弃主在先,如今竟然还对女人下手,你不配成为沧溟的魔尊!” 薛天霸涨红着脸,怒道:“老子不配?!难道他们就配了吗?你们一个是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一个是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小白脸,狗男狗女,我呸!我就是看不起你们两个,没有人可以踩在老子薛天霸的头上,没有人!” 听到这些容晏有些不安地看了木晚之一眼,随后朝着薛天霸喝道:“把你的狗嘴放干净点!” “哟哟哟!魔尊大人,我好害怕啊!”薛天霸,“也不看看你们一个个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敢在这里跟老子吆五喝六的!老子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沧溟的魔尊!” 吼完,薛天霸作势就要举起他那把大棒槌朝着容晏挥去,却被一旁靖逸冷冽的声音给打断。 “慢着!靖逸不紧不慢地说道,“容晏,打开你手里的石盒禁制,把里头的浮尘珠给我,我就放了他 分卷阅读127 们,也放了你,怎么样?” 容晏眯起眼,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靖逸满怀自行地一笑:“我要的只是浮尘珠,其他人的命对我而言没有意义。再说了,你也没有其他选择。用一颗珠子换你们五条性命,这笔买卖不吃亏,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正当容晏思忖间,失神许久的江子修终于发了声。 “师父……为什么?”江子修满脸哀恸地盯着靖逸,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师这么做都是为了元真,为了天下大义!”靖逸低头看向脚边的江子修,难得露出一抹柔色,“徒儿,成大事就必须有牺牲。为了元真的千秋大业,为了整个修真界的百年,甚至是前年安宁,为师愿意做这个旁人眼里的坏人。” “牺牲?”江子修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牺牲无辜,嫁祸他人,不择手段。这些就是师父口中的大义吗?” 靖逸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你还是太嫩了。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以后等你到了为师的位子,你自然会有所觉悟。” 江子修自嘲一笑:“若是如此,那徒儿宁愿永远都不要觉悟。” “扶不上墙的东西!”靖逸斥道,继而不再管江子修,转头重新看向容晏。“容晏魔尊,你考虑的怎么样?” 容晏低头看着手里的石匣,沉思许久,最终沉沉一叹。待他抬头看向木晚之时,眼里满是疼惜与温柔,他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种柔情中又带着点决绝的眼神让木晚之浑身一震,强烈的不安向她袭来,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只闻容晏平静到几乎无情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保证会解了木晚之身上的诅咒?并且不会伤害他们?” 靖逸眼里的笑意加深,点头道:“我保证!” “好!我解开禁制!” “不可!” “魔尊大人!” “容晏!”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不由一个个惊呼出声,可容晏却并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人,只兀自将右手覆上石匣的盖子上方,口中默念咒决。 不一会儿,原本纯白色的石匣开始泛起淡蓝色的光。光晕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亮,随即而来的是一声微弱的‘嗑嗒’声,在安静空旷的山体内格外明显。 禁制被打开了! 靖逸激动得都忘了钳制手里的江子修,快步上前命令道:“打开匣子!把里面的浮尘珠拿出来!” 容晏抬眸看了靖逸一眼,随后将石匣给打了开来。 匣中,一颗如婴儿拳头一般大小的珠子径直其中。珠子通体浑圆,透明色的表层下能清晰地看见一团暗红色的气体在里面翻滚涌动。 靖逸见容晏望着浮尘珠不动,不由既焦灼又好奇,忍不住催促道:“快给我!” 容晏将浮尘珠从匣子里拿出,紧紧握于掌间,缓步朝岩浆池走去,嘴角边的笑意带着蛊惑,甚至还有几许残忍的味道。 “好啊!浮尘珠这就给你!” 借力打力 “好啊!浮尘珠这就给你!” 容晏右手紧紧握着珠子朝着岩浆池的方向走去,最终在岩浆池边缘站定,直直看向靖逸,最后确认道:“靖逸真人不会食言吧?” 靖逸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浮尘珠,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容晏一眼,着急道:“放心,我一定放了他们。” 听到如此答复,容晏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随即朝着靖逸的方向摊开双手。下一刻,他手中的浮尘珠离开掌心,飘飘荡荡朝着岩浆池上方而去。 就梦寐以求的宝贝已是唾手可得,靖逸再也无法佯装淡定从容。他将手中的谪仙剑一扔,疾步朝岩浆池边缘走去。 靖逸仰起头端详着头顶上方的那颗明珠,随后慢慢向着浮尘珠的方向伸出掌心,眼眸中流光溢彩,如同最虔诚的信徒。 冰凉的珠子触上皮肤的一刹那,靖逸压抑多年的兴奋和喜悦涌上心头。他费尽心机谋划了这么久,浮尘珠终于是他的了,天下也终于是他的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再也没有人能打败他! 正当靖逸还沉静在喜悦当中,脚下的土地陡然一震,虽然短促,但震感剧烈,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靖逸微微皱眉,随即将手中的浮尘珠收起,转身便作势要离开。 容晏忽然出声阻止:“你说过会放我们出去的!” 靖逸仰头笑道,看着容晏的眼神里满是鄙夷,道:“魔尊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儿也没变聪明呢?” 靖逸这副做派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食言了,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容晏对于靖逸的出尔反尔倒也不怒,只冷声道:“两面三刀,果然是个小人!” 靖逸不在意地耸耸肩:“你怎么说都好。反正最后的胜利者是我,活着走出不死山的人也是我。到时故事要怎么编,全由我说了算。” 容晏笑道:“我猜你出去之 分卷阅读128 后一定会说是你及时出现,阻止了我夺取浮尘珠意图,并将我诛杀。而千秋山和元真道三名弟子惨遭魔头容晏毒手,命丧不死山。” 靖逸抿嘴一笑,显然是默认了容晏的说法。 段沣忿忿道:“无耻!玄门竟然会以你这等道貌岸然当年伪君子为首,简直令人恶心!” 靖逸瞥了这位故友之徒一眼,冷冷道:“念在你是将死之人,我不与你计较。不过……我也并非无情之人。” 说到一半,靖逸转身看向瘫坐在地的江子修,冰冷的脸上裂开一道柔色,问道:“别怪为师狠心,你毕竟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你若是愿意继续跟着为师,出去后管好你的嘴,为师可以考虑饶你一次。” 闻言,失魂许久的江子修总算是回过神来,他咧开一道弧度,似是在嘲笑着靖逸,也嘲笑着自己。最终他哑着嗓子,口气中带着一抹决绝,徐徐道:“徒儿就预祝师父得偿所愿,元真道宗千秋万载。” 靖逸一愣,脸上的柔情霎时不复存在,转而被狠绝所替代。他没有再说什么,给薛天霸使了一个眼色,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要杀了这里所有人!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木晚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穿入这本无厘头无逻辑的狗血小说以来,就算是在毫无读者福利的情况下,她还是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做到身为炮灰的职责。 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大BOSS却换了人,而自己最终还是逃不过炮灰的命运。 可是不知为何看着容晏□□的背影,木晚之心里又觉得有那么几分安心,好像只要有这个人陪着,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可以欣然接受。 容晏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灼热的目光,他忽然转身看向木晚之,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和……爱意。他朝着木晚之甜甜一笑,仿佛是在安慰着她不会有事的。 看着这样的容晏,直觉让木晚之有些心慌起来,她想要上前去抓容晏的手腕,可对方却已再度转回身去,只留下一道孤零零的背影给她。 容晏再度看向岩浆池空虚一片的上方,口中喃喃道:“再不出来,你的宝贝可就要被人抢走了!” 木晚之一顿,心中不解:容晏这是在同谁说话?又是什么意思?你的宝贝?谁的宝贝?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仅是木晚之,就连岩浆池对面的靖逸也听到了。他侧过头来,顺着容晏的目光盯着空空如也的岩浆池,眼中的凌厉如同要毁天灭地一般。 众人不解间,脚下的震动感再次传来,这下比方才要更加剧烈而且频率也更快速,险些叫人站不住脚。 木晚之踉跄了几步,直到手扶上坚硬的石面,这才勉强稳住身子。很快的,她便发现容晏面前的岩浆池有些不对劲。 赤红色的岩浆剧烈的翻滚流动着,显然正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木晚之只觉吸入肺里的空气带着叫人难以忍受的灼热。可她此刻的心却是彻底冰凉的。 众人目光紧紧盯着岩浆池,可是不料赤红色的‘池水’翻腾了一阵子之后又逐渐回归了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是一种带着诡异的平静…… 还未待众人缓过神来,下一刻,岩浆池里炸开一道巨响。滚烫的岩浆如同密密麻麻的星辰般朝着众人飞驰而去。 靖逸反应最快,抬手一挥,在自己周身围起一道结界。继而容晏和江子修也在岩浆池两侧筑起两道结界,为其他人挡下了岩浆的攻击。 可是岩浆池的异动没有停止。随着一记暴响之后,一个东西正缓缓从池子内升起。待那个东西彻底露出岩浆池后,除了容晏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大约有两三人那么高,周身被岩浆所包裹,散发着叫人无法承受的热气。 木晚之彻底愣了,一下子都忘了要去扶石墙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地心里炎怪吗?是容晏把这东西给召唤出来的吗? 木晚之仔细端详着容晏召唤出来的这个怪物。它和人一样有着完好的四肢,脸上的五官却完全看不清楚。因为,它的脸上挂着一副黄金面具! 这是……真正的鬼魑?! 原来,容晏真的没有彻底杀死鬼魑,而是将鬼魑与浮尘珠一起封印在了不死山的岩浆之内。如今浮尘珠的禁制被打开,那鬼魑身上的封印也就一同被解开了。 浑身包裹着岩浆的怪物,哦不,应该说是从地底归来的鬼魑,缓慢又僵硬地移动着脑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嘴里只喃喃喊着两个字:“我的!我的!” 很快的,鬼魑便将目光投在了岸上的靖逸身上,大吼一声:“我的!” 说完,鬼魑身形一动,迈开了步子朝着靖逸的方向而去。由于变异后的鬼魑体型太大,所以四肢活动并不顺畅。于是趁此时机,靖逸祭出自己佩剑‘安魂剑’,凌空使出一道剑气直直打在了鬼魑的身上。 变异后的鬼魑不仅行动不如之前迅速, 分卷阅读129 似乎连智商也不怎么样。眼看着靖逸的杀招袭来,他却完全没有要夺开的意思,生生吃下了那一招。顿时,鬼魑的身体被凌厉的剑气打散,化作一滩又一滩的岩浆掉落在地。 木晚之愕然:就这么结束了?出场阵仗搞那么大,就这么被秒没了? 显然靖逸也没有料到对手竟然如此好打发,只一招就彻底败下阵来。可下一瞬,众人便发现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只见地上一滩又一滩的岩浆竟然自己移动到了一起,不消片刻又重新汇聚起来。 靖逸怒气冲天地看着这个打不死的怪物,朝着身后发愣的薛天霸吼道:“还不快来帮忙!你想一起死在这里吗?” 说完,薛天霸果然回过神来,也顾不上脚边上的段沣和柳宿眠,抡起手里的棒槌径直朝着鬼魑狂奔而去。 薛天霸瞄准着鬼魑的脑袋,作势就要挥去,可下一瞬胸口处传来一道钻心的疼痛,叫他彻底忘了手里的动作。 薛天霸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里的那只手,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原来竟是刚才鬼魑从背后的身体里长出一只手,直直穿过了薛天霸的胸口。 身体与对方手掌的连接处是烧心烧肺的滚烫,可他的身子却一点一点正在变冷。鬼魑迅速又抽回了手,徒留一个空洞的大洞在薛天霸的胸口处。 薛天霸重重倒在地上,脸上甚至还留着震惊和不甘的表情。 眼看着自己的帮手倒下,靖逸眼里的怒意更胜,他再度聚气于剑,接连使出数招杀招。可无奈那鬼魑由岩浆组成的身体总能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怎么打也打不死。 容晏见二人缠斗得正是焦灼之时,朝着江子修喊道:“快救人!” 江子修也立即明白了容晏的意思,捡起地上的谪仙剑,快速跑到段沣二人身边,将束缚二人的绳子解开。 恢复自由后的众人总算聚在了一起,还未来得及高兴,背后便传来了靖逸惨痛的吼叫声。 “不!救我!子修快救救为师!” 最后一战 靖逸撕心裂肺地吼道:“救我!救救我!子修!”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此时的靖逸已经被鬼魑缠得几乎脱了力,身上的道袍也烧得破破烂烂。鬼魑周身燃着地狱鬼火一般,一旦触及便再难逃脱,直至化为灰烬。 看到师父遭受如此酷刑,说江子修心中不痛是不可能的。可一想到刚才得知的真相,一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江子修便犹豫了。 他害怕自己一旦心软,救下了师父,日后还会不会重蹈覆辙?会不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命丧靖逸之手? 江子修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握拳,挣扎片刻后,最终仍是咬牙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再看向靖逸。 不消片刻,靖逸已彻底败了,连佩剑都已脱了手。他被浑身浴火的鬼魑死死抱住,竟是再也反抗不得。 靖逸脸上的皮肤已经明显被烧得发黑,尖着嗓子再次求救道:“容晏!救救我!我身上还有最后一块锁灵石,如果我死了,最后一块锁灵石也会被毁,那你就永远都别想拿回你最后一抹灵识了!” 容晏脚步微顿,含着愠色的双眸骤然微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随即又闻靖逸喊道:“灵识不全,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你再也无法成为沧溟魔尊,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木晚之立刻明白了靖逸话中的意思。容晏现在只找回了四颗锁灵石,最后一块还在靖逸的手里。虽然他已经拿到了大部分锁灵石,行动说话都与常人无异,但灵识不全终究还是让他无法恢复到鼎盛时期。 可若是最后一块锁灵石被毁了,那便意味着里头被封印的容晏灵识也将一并毁去,到时别说是恢复灵力,只怕就连想做一个普通人都难。 这一点不止是木晚之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而作为当事人的容晏,面对靖逸如此条件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木晚之担忧地捏了捏容晏的手指,轻声叫唤了他几声。 容晏却恍若未闻,睫毛微颤,冷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他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看向靖逸的方向,而是对着众人催促道:“这里就快塌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柳宿眠主动道:“我知道怎么出去!刚才薛天霸带我们过来的时候,我偷偷记下了路。” 说完,众人便立刻随着柳宿眠穿梭在蜿蜒复杂的甬道内。身后不断有石头坍塌坠落的巨响传来,可他们谁都不敢回头去看,只能朝着黑暗的前方不停往前。 不知跑了多久,坍塌声逐渐减弱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也不再那么灼热难耐,他们知道他们离出口不远了。 可就在这时,容晏却突然放开了木晚之的手,缓缓停下了脚步。 掌心的温热一空,木晚之整颗心也空了下来。她不安地问道:“容晏你干什么?走啊!” 容晏定定看着木晚之,如泓潭般深邃的双眸中却有股幽亮的光芒在微微跳动,忽暗忽明难以捉摸。须臾才道:“若是 分卷阅读130 任由鬼魑离开不死山,又不知该生出多少是非来。是我把鬼魑召唤了出来,如今也只有我才能阻止他。” 短短两句话如冰川雪水,瞬时淌入心底,冻得幽婼浑身发疼。她一把抓上容晏的袖口,慌张道:“不!你别去!你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木晚之这般害怕不是没有理由的。在原著小说里,容晏便是被男主江子修打败,命丧不死山。虽然她所经历过的很多事情都与小说中的情节大有不同,而且原书男主江子修也不会动手杀容晏。 可是……可是这里是不死山啊!而且被召唤出来的鬼魑非人非魔,实力显然比以前更强,连靖逸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此刻最后一块锁灵石已毁,容晏在灵识不全的情况下并没有全胜的把握。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哪怕只是一点点,木晚之心里就不可抑制地发怵发慌。 容晏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恐惧,他轻轻拍了拍木晚之的手背,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道:“你跟着他们先离开这里。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保证!” 木晚之却根本不买账,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泪眼婆娑地摇头道:“你不明白!你如果走了,你如果……”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双唇便猝不及防地被另外一双温暖柔软给覆住,唇舌厮磨反转,炙热如火又温柔似水。 积压许久的暧昧,猜测,试探在这一刻悉数释放,化作最汹涌热烈的爱意,在唇齿间柔情绽放,更带着如释重负的沉醉。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叫木晚之毫无防备,顿时只觉得脑海中空白一片,手脚从指尖开始寸寸麻木。 其他人见此情景惊愕之余,更是一个个尴尬地移开目光。谁都知道眼下的时机实在太不对了,但又谁都无法出声阻止。因为他们都明白容晏要去做什么,而他又将面临怎样的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唇上的温度终于散去,木晚之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可一睁开眼,看到对方温柔的笑容,眼泪就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木晚之,你听我说!”容晏双手手掌紧紧抚着木晚之的双颊,努力让她平静下来,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深情,“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还没有想起我们过去的一切,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木晚之哭道:“那……那我和你一起去!” 容晏指腹一下一下抚着木晚之的脸颊,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安抚的味道:“听话,你先跟着江子修离开这里。” 木晚之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可手里却始终拽着容晏的衣袖不肯放,几乎是带着执拗道:“不,我想……” 话到一半,木晚之陡然觉得脑子昏沉一片,眼前的容晏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晏。 那个吻!他竟然在吻她的时候趁她不被对她失了昏睡咒! 从未有过的恐惧几乎将木晚之给淹没,她使出全力想要抓住面前逐渐消散的身影,可又怎么都抓不到……又或者她从来不曾抓住过。 黑暗不可遏制地侵袭着她的大脑,在意识彻底消亡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 容晏深深看了怀中已陷入昏睡的木晚之一眼,最后不舍地将她递给江子修,嘱咐道:“你带着她离开这里。” 江子修问道:“那你呢?” 也许是害怕自己再多看木晚之一眼便会不舍离开,容晏狠心地转过身去,竭力保持平静道:“我能打败鬼魑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此事无需你插手,你只要带着她离开。” 江子修艰难道:“过去的事情,对不……” 容晏直接打断:“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若你真的觉得有愧于我,那便拼了你的性命来保护她的安全。” 江子修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子,最后朝着容晏郑重点头:“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容晏努力挺直着背脊,可仔细看去仍能发现此刻他身体微微轻颤。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提起手中的傲天剑孤身一人走入黑暗中,正如那日他从黑暗里孤独醒来。 当众人走出不死山时,周围早已围满了发现异动的鬼怪妖精,他们一开始看见两名仙门子弟抱着一个女修士从他们的圣山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以为是仙门的人偷偷打进沧溟来了。 可不一会儿,柳宿眠也跟着两名仙门弟子一起走了出来,这下子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名长着三颗脑袋的魔物上前问道:“柳右使,发生什么事了?不死山为何如此躁动不安?” 柳宿眠弯着身子急促喘气,断断续续道:“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快!快进去救魔尊!” 众妖魔鬼怪大惊:什么?!魔尊大人还在不死山里? 还未待大家反应过来,身后的不死山内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从山巅开始的分崩离析。 伴随着坍塌而来的除了遮天蔽日的尘土外,还有周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叫骂 分卷阅读131 声,击打声。 巨大的嘈杂让沉睡中的木晚之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想要睁开眼看看是谁在哭?又发生了什么?可是此刻眼皮就好像有千斤重的鼎压着一般,竟是无法抬起半分。 轰塌过后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一般,唯有呼啸的风声从耳边轻轻划过…… 木晚之最后再度昏昏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秋千山的禁林,在那个隐蔽黑暗的山洞中,一位俊美男子坐在石块上,一条腿弯曲着,另外一条则松松垮垮地垂落着,好不肆意潇洒。 男子听到木晚之前来,惊喜地转过脸来看着她,笑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一缕明黄自他头顶上方洒下,刚好照在他温柔好看的脸上,顿时春光旖旎。 深情陪伴 木晚之沿着千秋山后山的水涧漫无目的地缓步走着。天公作美,碧天白云中飘荡着并不凛冽的微风,是寒冬里少见的明媚好天气。 木晚之只觉这里竟一如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好像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这里都不会变。 不远处走来的一群年轻弟子,似乎是在讨论自己最近新学的剑法,谈笑间一个个神舞飞扬,年少肆意,叫木晚之不禁看入了迷,直到身后传来范若溪的呼喊声才把她拉回了神。 “晚晚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木晚之收回目光,转身看向不远处走来的范若溪和林鸢二人,笑道:“闲着无事就四处转转,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往事。” 范若溪试着问道:“既然舍不得这里,不如干脆就回来?” 木晚之却只是笑着摇摇头。 她虽然无比怀念以前在千秋山的日子,但经过那么多事后她已经无法回到最初了。 范若溪见她神情萧索,不由有些心疼,道:“晚晚,我知道容晏的事情让你很难过。但是人总要往前看,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对不对?” 一旁的林鸢也帮着一起劝道:“是啊是啊,回来吧!”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木晚之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舌尖,再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无法开口。她只得含糊道:“可是……我没办法,现在我真的没办法……” 木晚之眼中的脆弱生生刺痛了二人的双眼,范若溪拉着木晚之的手,温柔笑道:“我们不是要逼你回来的意思,慢慢来!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千秋山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林鸢也道:“这些丹药你拿着吧,多少也有点用处……” 木晚之接过林鸢手里的瓶瓶罐罐,低垂着脑袋不敢让她们看见自己眼里的泪光,哑声道:“掌门……他们说什么了吗?” 范若溪道:“放心吧,段师兄之前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再加上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各大玄门与沧溟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掌门不会怪罪你的。这些丹药也是掌门嘱咐药灵阁特意准备的。” 木晚之声音中带着哽咽道:“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林鸢翻了个白眼,假嗔道:“好了好了!怎么你颠来倒去就只会说这两个字?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想和我们说的?” 林鸢面上虽然语气不善,可话背后的关心木晚之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木晚之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不想范若溪却是来了劲,喝道:“你对晚晚那么凶作什么?” 林鸢也不示弱,回嘴道:“我哪里凶了?我就是看不惯她现在这副样子!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这般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做什么?!” “晚晚已经很难过了,你这个时候不安慰她,还朝她发火,我看你这大小姐脾气是改不了了!” 木晚之看着她们二人奶凶奶凶的斗嘴模样,心里不由觉得好笑,积压在心里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好像一下子时光又回到了她在千秋山里的那段日子。 三人又吵吵闹闹了几句后,木晚之才带着一大堆‘土特产’回去。临了走出山门前,林鸢突然喊住她:“木晚之!” 木晚之转头去看,这才发现一向高冷倔强的林鸢竟然红了眼圈。 林鸢喊道:“你放心吧!像容晏这种坏人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等他醒过来了,你就回来!” 这下范若溪也绷不住了,哭道:“晚晚,我们等你回来!” 木晚之重重点头,心里的某一块地方被填得满满的。她重重点了点头,转身的一刹那泪如雨下,再也不敢多做逗留。 木晚之回到沧溟的时候,柳宿眠见到她跟见了鬼一样,瞪着眼珠子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回来了?”木晚之只觉莫名其妙,兀自大步朝屋子里走去,“我说了我只是回去拿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 “我以为……”柳宿眠小心翼翼地跟在木晚之身。她本来以为木晚之这次以‘拿药’为借口去了千秋 分卷阅读132 山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日‘不死山’的事情之后,他们虽然在不死山的废墟中找到了容晏,可自此容晏就一直处于灵识溃散,昏迷不醒的状态。 再后来元真道宗的江子修来过一次,说是带了上古神物玲珑古玉,可聚齐容晏即将消散的灵识,可一番折腾之后,灵识虽然是勉强拼凑回来了,人却还是那副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仍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期间一直是木晚之照顾着不省人事的容晏,几乎可以说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就连一向不喜玄门正道人士的柳宿眠见了也不禁动容。 可日子久了,任谁都会心灰意冷。即便木晚之现在放弃,柳宿眠也不会奇怪,更不会怨恨。可是她没想到木晚之竟然真的又回来了,而且果真如她所说,从千秋山带来了不少丹药。 木晚之嘱咐道:“这些是千秋山药灵阁里准备的丹药,你好好收着。虽然不能治本……但起码也能让他的身体再撑一段时间。” 柳宿眠紧紧盯着木晚之,双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可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木晚之又道:“对了,这次我回去见到了段师兄,他还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来着。” 说起段沣,柳宿眠突然双颊一红,诧异道:“他?他有提起我?” 木晚之自然是知道柳宿眠心思的,但也没有点破,只笑道:“是啊!自从离开沧溟之后,段师兄就一直惦记着这里。他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柳宿眠抿了抿嘴,故意试探道:“既然惦记,那他怎么自己不过来?” 木晚之笑意加深:“如今天下变了天,千秋山作为四宗之一,事务繁多。段师兄他作为掌门首徒,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忙的。他说等他忙完了这段时间就过来看我们。” 柳宿眠嘴硬道:“谁稀罕见他。” 木晚之也不再打趣,转了话题道:“他今天怎么样?” 柳宿眠瞬间收起了嘴角的弧度,叹道:“还能怎么样?不就还是那么个样子。” “我去瞧瞧他。”木晚之神色平静地说道,随即便转身走入了屋内。 宽大的床榻中央,男子双目紧闭,安安静静地躺着,皮肤中透着不同寻常的苍白。 木晚之坐在床边,抬手拢了拢容晏的衣襟,调笑道:“小晏晏,我不在的这两天你有没有乖呀?” 木晚之自然不会收到任何回答,但她也不失望,继续又自言自语说道:“我这次回千秋山见到了好多人。范师姐,段师兄,他们都很好。对了,还有那个大小姐林鸢,她竟然已经突破了练气期,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木晚之一边揉着容晏微微发僵的手臂和小腿,一边聊着这两天听到看到的八卦。整个过程中容晏都闭着眼睛,任由木晚之摆弄,连半点反应也没有。不过木晚之也不介意,依旧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 “如今各大门派对沧溟的态度都软了下来,沧溟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大家再也不用东躲西藏,畏首畏尾的了。” 忙活了半天后,木晚之也觉得有些累了,便趴在了容晏的胸口处发愣。耳朵里传来轻微却规律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叫木晚之听着安心。 这段日子以来,每一次当木晚之濒临崩溃的时候,当她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要靠在容晏身边,听着他规律的呼吸或心跳声,木晚之就会莫名感受到一股动力。 就好像是充电似的,每次只要给她充满电,她又能干劲满满地再坚持好长一段日子。 木晚之感受到容晏的下巴正抵着自己头顶,给她带来些许安全感。 “沧溟最近长出了两棵杏花树,就长在你大殿外头的院子里,看着明年春天应该就可以开花了。说来也奇怪,沧溟太过阴寒,向来是寸草不生的,怎么会突然长出树来?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指尖缠上容晏略微发凉的手指,木晚之一边把玩缠绕,一边道:“宿眠这段时间还办了个学堂,那些以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妖魔鬼怪们一下子当起了学生来,竟然还挺听话。一个个被宿眠治得服服帖帖的。” 木晚之说道一半忽然停下,抬头看了看沉睡中的容晏,眼中满是柔情和喜悦,她道:“等你醒了……等你看到这里的变化,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话音刚落,木晚之脸色陡变。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与容晏交缠的手指。方才恍惚间,她好像感觉到一向没有生气的指尖隐约动了一下。 木晚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是不是因为她实在太想念容晏了,所以才会生出这种自欺欺人的错觉来。她紧张地盯着容晏的手指,只希望对方能再给她一次反应。 可等了许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强烈的失望感让木晚之觉得连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崩溃大哭的冲动,只再次低头趴回到容晏胸口。 她喃喃低语了几句,不知是说给容晏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分卷阅读133 “你答应过你会回来的,你答应过的……记得,别让我等太久。” 回到原点 木晚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耳朵里传来一句话,只轻飘飘的一句,却足以将她彻底炸醒。 “木晚之,你是猪吗?竟然能趴本座身上睡那么久?!” 木晚之仿佛被电击一般瞬间弹起身来,急切又有些胆怯地探身查看一旁容晏的情况。可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火苗在目光触及容晏紧闭的双目后霎时被浇熄。 果然刚才那一瞬而过的声音只是她的梦罢了。 木晚之无力地垂下双肩,指尖触上他冰凉的肌肤,寒意顺着贴合的皮肤透了过来,冷得木晚之心头一颤,冷得她眼眶止不住地迷蒙了起来。 木晚之以前一直觉得‘希望’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之一,它支撑着你前行,陪你走过重重阴霾。可却没有人告诉她,无望的希望是最要不得的。它会变成噬心的魔鬼,日日纠缠你的梦境,也可能变成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你坚持了太久的坚持。 木晚之面无表情地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压抑着心底悲伤的情绪。这半年来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将真实的情绪隐藏起来,她一直都做得很好,就像现在这样,只能从微微颤抖的眼皮中找到一丝破绽。 正当木晚之即将要放弃的时候,声音再度传来:“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 木晚之‘嚯’地睁开双眼。 这次她没有听错!这次绝对不是幻觉! 这是容晏的声音!!! 木晚之不敢置信地趴在容晏身上仔细查看。容晏仍旧双目紧闭,如往日一样的安静。 他明明还没有醒,为什么自己却能听见他的声音? 对方显然料到了她的疑惑,声音再次自耳边响起:“别看了,我的身体还没醒。” 木晚之激动得双唇颤抖,试探着问道:“容晏?” 对方的语气中带着不满:“怎么,才不到一年,你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 别说是这熟悉的声音,就单凭这欠揍的语气,化成鬼木晚之也能给认出来。突入起来的惊喜让木晚之几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笑也不是,叫也不是,最后竟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委屈地哭了起来。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木晚之越说越觉得委屈,最后干脆身体一歪,直接趴在容晏胸口处一把鼻涕一把泪。 容晏显然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声音不由透出些许尴尬来:“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啊!” 木晚之虽然停了哭喊,却仍嘟囔着小嘴,吸了吸鼻涕,显然对对方的安慰并不买账。但很快的,木晚之便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她噌一下半直起身,盯着身下昏迷的容晏看了许久,脸色越来越古怪。 “你在看什么呢?”容晏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木晚之看得很清楚,容晏没有正开眼,更没有张开嘴,那道声音不是从容晏嘴里发出来的。 “啊!”木晚之吓得霎时站起身来,退至床榻几步开外,指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容晏,结巴道:“你你你!你……明明还没醒,怎么会……” 容晏无奈一叹:“哎……我灵识溃散,虽然勉强聚了些,但始终残缺不全。我的身体支撑不住意识,只好……” 木晚之愣道:“只好什么?” 容晏停顿了片刻,后道:“只好故技重施了!” 故技重施?什么意思? 初时,木晚之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结合了过往种种,她很快便明白了容晏话里的意思。 所以……意思就是……容晏的灵识又回到她身体里了?一切竟然又回到了最初?! 大概是感觉到了木晚之的排斥和反感,容晏连忙安抚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是暂时的。你放心,等我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能承受残缺不全的灵识了,我自然就会从你身体里离开的。” 木晚之半信半疑道:“那大概要多久?” “也许半年,也许三年五载,也许是一辈子。” “什么?一辈子?!”木晚之忍不住大喊,“不行!” 容晏语气中透出不解的情绪:“为什么不行?咱们之前又不是没有在一起过。” “之前是之前!现在不一样!”木晚之气愤道。 容晏问道:“怎么就不一样了?” 木晚之心中暗吼:当然不一样!不一样大发了! 之前她只是为了保命勉强屈从的小炮灰,所以才能忍受和容晏共用身体。可如今,二人经历了这么多,她对他的心思早就与以往不同了。而且,在不死山的时候,容晏也表明了心迹,两个人都那样了,还怎么回到从前啊? 再说了,她也不能自己和自己谈恋爱,自己吻自己,自己那啥那啥吧? 分卷阅读134 可是这些话木晚之是说不出口的,只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床边,自己生起闷气来。 木晚之背对着床上的容晏坐着,一时叫她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不过最终,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是战胜了略带遗憾的失望,木晚之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弧度,道:“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我心里一直想着,只要你醒来,什么都无所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如今你真的醒了,怎么样都好,只要你回来就好。” 喜悦的泪水自眼眶中滑出,木晚之想要伸手去拂,可身子却陡然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压力紧紧包裹,叫她无法动弹。 耳廓边吹来一道酥痒的热气,伴随着低沉温柔的声音:“木晚之,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木晚之全身瞬间石化,她完全忘了此刻应该做什么说什么,脑子里空白一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点一点转动起脖子来,动作缓慢僵硬,好似生怕动静太大,身后的人就会突然消失。 当目光触及容晏柔情深邃的眸色时,木晚之半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仔细打量着面前醒来的,真真实实的容晏,问道:“你……你怎么又醒了?你不是灵识不全,寄存在我的身体里吗?怎么又……” 容晏抬手轻轻敲了下木晚之的脑门,眉眼间是止不住的笑意,道:“你个傻子,连腹语还是脑子里发出来的声音都分不清楚?” 木晚之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容晏刚才一直是在用腹语跟她说话,难怪面上看上去既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敢情是逗她玩呢! 木晚之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容晏,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拳,忿忿道:“你骗我?你又骗我!” 容晏压根没有要躲的意思,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笑着安慰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了好不好?” 木晚之却不买账,作势挣扎着就要起来:“开玩笑?你倒是有心思开玩笑。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我有多担心,多难过。你竟然还有拿我寻开心?” 任木晚之如何打骂,容晏都一动不动。 最后木晚之似乎是打累了,又大概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太过强烈,她抱着容晏又哭了起来:“你真的回来了?” 容晏郑重点头:“真的!这次不会再走了。” “你全都记起来了?” “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忘了你。”容晏一双眼睛微微弯起,紧紧盯着木晚之,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反倒是木晚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便作势起身要离开。可屁股还没离开,身体再次被容晏拉回,紧紧扣在怀里。随之而来的是唇上炙热的温度。 起初是霸道的索取,叫木晚之吃痛。慢慢的又变得温柔绵长,让人不禁深陷其中。可随着温度渐渐攀升,又变得愈发急促起来。 气息萦绕,柔软纠缠,谁都不想放开谁,仿佛试图通过紧贴的身体诉说自己积蓄的思念和痴恋。 最后,突然出现的一声‘哐当’声将痴迷的二人拉回现实。 二人转头望去,只见江子修站在门口,瞪着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两二人,一副活见鬼似的表情。 气氛凝固,木晚之忽然心里觉得有点虚,就好像被人捉那啥在那啥似,虽然她极度怀疑在江子修眼里,她才是那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石化半晌后,江子修好似终于灵魂回体一般。他看了看一脸尴尬的木晚之,又看了看一脸不悦的容晏,脸颊蹭一下红了个透。 最后,江子修只扔下一句“对不起,打扰了”,就逃似地转身离开了去。 地上的瓷瓶散落一地,支离破碎。 不放你走 好事被人打断,任谁都会觉得不爽,更何况容晏本来就看江子修不顺眼。容晏双手抱胸,没好气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纠结了好一会儿,木晚之还是起身道:“孩子被吓着了,我去看看他。” “不准去!”容晏拉着木晚之手腕不放,赌气道,“我才刚醒过来,你就扔下我去见其他男人?” 木晚之一下子被气笑了,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江师兄帮了我们不少忙。于情于理,我都要去道谢的。” “他能帮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容晏嘴角一歪嘲讽说道,不过拉着木晚之手上的力道却不由松了些。 木晚之笑着拍了拍容晏的手背,已做安抚,而后便起身朝着江子修离开的方向小跑而去。 江子修方才几乎是以逃窜的速度离开的大殿,木晚之本来还有些担心追不上,可刚走出殿门便瞧见江子修定定站在院子里,一旁站着的还有脸色冷凝的柳宿眠。 柳宿眠手中长刀直指江子修,眼中的寒意刺得木晚之不由一激灵。可江子修却没有过多反应,微微垂着眼皮看向地面,显然没有要与她计较的打算。 “你们元真道宗的人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柳宿眠骂道。一想到当日靖逸对容晏做的 分卷阅读135 那些事情,她就恨得咬牙切齿,连带着对元真道宗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眼看着柳宿眠就要动手,木晚之出声阻止道:“宿眠!不得无礼,江师兄是好心。” “他不害死魔尊就不错了!”柳宿眠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见木晚之微冷的眼神后还是不甘心地闭了嘴,气鼓鼓地走到了木晚之的身后。 木晚之走到江子修身边,讪讪道:“对不起啊江师兄,她性子直,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江子修摇摇头,双颊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红晕,“他……他醒了?” 木晚之自然明白江子修口中的‘他’是谁,一想到刚才那个让人的吻被对方给撞破,木晚之直心虚地不敢去看江子修,只低声说道:“刚醒。” 江子修看着她眉眼间明媚的笑容,胸口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古怪滋味。他深深叹了口气,道:“那就好。人虽然醒了,但身子还需要好好调理,我从元真带了……” 说着,江子修就伸手去掏怀里的瓷瓶,却是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刚才因为太过震惊,一下子失手把东西都摔了个碎。江子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听说你从千秋山带了回了不少丹药,千秋山的药灵阁天下第一,我也不必多此一举。木师妹记得让他按时服药就好。” “江师兄有心了,我会记得的。”木晚之笑意加深,伸手想去抓江子修的袖口,“江师兄远道赶来,不如留下喝杯热茶再走?” 江子修犹豫了片刻,道:“我……还是不……” 还未待江子修把话说完,不远处的大殿门口便传来容晏冷漠不悦的声音。 “木晚之!你在做什么呢?” “魔尊!你醒了?!”柳宿眠大喜,撒腿就往容晏身边跑,跟小狗见了主人似的。木晚之实在是不禁怀疑如果她长了一条尾巴的话,此刻必定是摇头摆尾,一副忠犬模样。 容晏倒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淡淡瞥了眼柳宿眠,稍稍点头。柳宿眠早已习惯主人的冷淡,脸上的喜悦半分未减。 其实严格来说容晏很少对其他人表现过多的情绪,当然木晚之除外。 容晏只扫了江子修一眼,目光再次落回木晚之脸上,微微抬起下巴,道:“你过来。” 只轻描淡写一句,但木晚之明显能感觉到其中命令的意味,还有……容晏好像生气了。 木晚之看了看身边的江子修,又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容晏,场面简直尬出天际。 江子修自然感受到了木晚之的为难,他朝着容晏走近了几步,心头一股莫名的燥热和不安冲击着他的神经,叫他不敢直视容晏,只闪躲着眼神低声道:“对不起。” 容晏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不禁愣了愣,随后嗤笑道:“你跟我道什么歉?” 江子修道:“要不是我师父做了那些事情,你们也不会被无辜拉下水。如今害得你灵识不全,灵力尽失,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柳姑娘刚才说的也没错,若你想要报仇,我绝不会有怨言。” 容晏微微侧过头,沉默半晌,最后蹦出一句:“你有病吧?” 江子修猛地抬起头,满是诧异地望着容晏,问道:“什……什么?” 容晏冷哼一声,看着江子修的眼神里既没有善,也没有恨,只平淡道:“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我容晏虽是魔界中人,但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师父犯下的过错已经得到了惩罚,用不着你来承担,少在这里装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装英雄。” 木晚之尴尬得脚趾都快抠穿鞋底了,赶忙出声化解道:“是啊是啊!再说了,当日若不是江师兄你寻来的聚魂散,阿晏也不会好这么快。是不是啊,阿晏?” 容晏眉头一松,似乎对于木晚之口中‘阿晏’这个甜蜜又亲昵的称呼很是满意,眼中寒意自然也退却了不少。 容晏总算不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双手抱胸,身子半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望着江子修。 逐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江子修心头划过一丝痛意,但这抹轻微的痛很快被惊讶,羞愧,恐惧等其他情绪瞬间淹没。江子修脸色又红又白,既不敢看木晚之,更不敢去看容晏,最后只得低垂着脑袋,一路逃窜出了门。 木晚之见好好的一个挂批男主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死对头,而且最终还落得个黯然神伤的结局,不禁心中暗自感叹,本来以为原著已经够狗血了,原来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木晚之笑着摇头走回容晏身边,握住他微微有些发凉的手,假嗔道:“你干嘛凶他?” “我不喜欢他,以后不准他进沧溟!”容晏冷声道,可面上的怒色早已消失不见,反倒因为吃味而显得尤为可爱。 木晚之拉着容晏就朝殿里走,一边还说道:“好!不见就不见!” 不见也好,见多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把我的容晏给抢走了。 沧溟魔尊苏醒的消息再次在玄门中掀起一波巨浪,虽然如今大家 分卷阅读136 都已经知道当年一事乃靖逸陷害容晏,后来又牵扯出一系列的事情,到最后容晏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可魔尊毕竟是曾经霸据一方的人物,实力不容小觑,万一人家记仇打了过来,想必也不好对付。于是各宗门派都暗暗加强了守卫,轮番派弟子严守,生怕人家来个偷袭。 第一天,容晏没有出现…… 一个月后,容晏没有出现…… 一年后,容晏还是没有出现…… 渐渐的,大家似乎觉得这个曾经睚眦必报喜怒无常的魔尊好像并没有要与他们计较的打算。时间一久,大家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忘记了那个曾经呼风唤雨的魔尊大人。 自从容晏醒来之后,木晚之几乎日日陪在他身边,又要照看他的衣食住行,还要时刻叮嘱他吃药调理。木晚之觉得她不是在谈恋爱,她这压根就是在养儿子啊!早知道是现在这副老妈子模样,当年还不如不要帮容晏,直接让他在自己身体里一辈子算了。 不过木晚之也只是实在烦了累了才这么想想,对着容晏的时候她依旧还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 因为灵识不全的原因,容晏的身体恢复速度要比常人慢许多,灵力武功也始终未能恢复,所以他需要经常泡药浴调息。 往日这个时候木晚之是不会在旁边的,毕竟她不是个喜欢偷窥裸,男的变态。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容晏就是软磨硬泡不肯让她走,非得拉着她叫她给他搓背。她被磨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闭着眼睛答应下来。 容晏一动不动坐在木桶中央,周围水气升腾,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屋内除了飘散着氤氲水气外,还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暧昧气息。 木晚之不自在地干咳几声,随后绕到容晏身后,避开与其眼神接触。沾湿了浴巾搭在容晏光洁的后背上,木晚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容晏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木晚之的胡思乱想。 “听宿眠说你要回千秋山?” 木晚之愣了愣,并没有感觉到容晏语气中的怒气,直接回答道:“是啊,等过几日你身体再好一些了,我就……” 木晚之的话还没有说完,顿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她整个人已完全被淹没在水里。 因为没有防备,水流瞬间从木晚之的嘴巴和鼻孔里涌入,呛得她脑子一片空白。木晚之手忙脚乱地从水里探出脑袋,半弓着身子不停咳嗽,耳边响起了容晏幸灾乐祸的笑声。 木晚之本想瞪眼臭骂一通,可待她睁眼看见容晏近在咫尺的脸庞时,竟是什么话都给忘了。 容晏抬手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水珠,动作之轻柔,仿佛与刚才那个大力将她拉入水中的是两个人。他微微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沙哑的嗓音中带着蛊惑的意味,道:“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不许去!我不会放你回千秋山的。” 木晚之被对方霸道的占有欲弄得哭笑不得,无奈道:“我不是回去。不,我是回千秋山,但不是那种你以为的回去,我是去问药灵阁拿药的。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需要丹药调养气息,等我拿到了药,我就回来,要不了几天的。” 显然木晚之的解释并没能让容晏买账,他拒绝道:“不行,你太狡猾了。当日我一个不留神你就溜走了,费了好大劲才找回来,我可不能轻易放了你。” 木晚之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容晏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木晚之一愣,随即揶揄笑道:“你要去千秋山?你不怕我的师兄弟们把你这个魔头抓起来?” “不怕,只有你不在我身边才会让我害怕。”容晏的气息越贴越近,最后几个字几乎是陷入了对方的口舌之中。“木晚之,我再也不会放过你了。” 大殿外头一阵清风徐徐拂过两株开得正好的杏花树,扬起一地似雪花瓣,连风中都夹杂着甜甜的香味,却吹不散一窗之隔内叫人的氤氲热意。 作者有话要说: 自此就完结啦~~终于!!!(应该是不会有番外的...) 这是我第一本真正完结的小说,虽然我知道自己其实写得并不好,但还是非常非常非常感谢有那么几个小可爱能一路陪伴,忍受这篇粗制滥造的东西。也正是因为你们,才让我生出‘只要有人看,我就要完结它’的想法,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虽然是为爱发电,但写文本来就是我闲来无事的一个小爱好,也没指望挣钱什么的(签约失败狗勉强挽尊中)。所以下一本应该很快就会开,已经有大致的思路啦。 有缘的话,大家江湖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