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冬(替身上位)》 1分手炮 最近的简行舟有些古怪。 情潮退去,一丝清明涌入顾易脑中,但她又想不出这古怪从何而起。 见她走神,简行舟有些不高兴,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问你呢,刚才舒服吗?” 顾易轻轻应了一声,远比刚刚高潮时的模样冷淡。 即便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简行舟还是难免会有些脾气。 “舒服你怎么不叫?” 简行舟很喜欢女人叫床,像是一种对他能力的肯定。 最初遇到顾易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技术退步,后来才发现她就是不喜欢出声。 哪怕爽到泄身,也只是情难自已的低吟。但只是这一声,就让简行舟酥麻到骨子里,下身硬到发烫。 “小哑巴?” 抱怨在轻笑和挑逗下成了暧昧的昵称,简行舟蹭着她柔软的胸,手下熟练地刺激着她的敏感点。 怦然的心跳远比她的嘴要坦诚的多,他像是勘破玄机一般,沿着她的胸口吻了上去,咬着她的耳朵。 “想要吗?” “快点进来。” 顾易被冗长的前戏弄得声音都软了,软到有点不太像她。终于逼出了一句话,简行舟却想到了别的。 “你和唐宁的声音真像,”他蓦地笑了一下,“上次我给她打电话,还以为是你糊弄我,给了我你另一个号。” “我没那么无聊。” 顾易不喜欢在做爱时聊天,直接脱开简行舟的怀抱坐起身。 “你不做我走了。” 她翻过身,趴在床边去拽扔在椅子上的衣服。 刚刚碰到衣角,就被简行舟握着腰一把拖了回去。 他无赖地压在顾易身上,眯眼瞪她:“还想跑?” 顾易搂住简行舟的脖子,诱哄着亲了亲他的嘴角。 “快点,都几点了?” 他们下午来的酒店,现在天都黑了还没出去。 “这才开始。” 简行舟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托起顾易的腿,却不急着进入,俯下身追着她的嘴唇深吻。 “而且你知道我没那么快。” 他得意的用下体蹭她,顾易无奈他幼稚的炫耀,主动挺身让他进来。 被温柔包裹住的那一瞬间,简行舟发出一声轻叹,但又强忍着舒爽收住了声。 他要面子,但要面子的点很奇怪,比如不能只有他叫。 “叫出声,我就快点射给你。” 顾易笑了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说道:“看你本事。” “我本事大着呢。” 简行舟的年纪,算起来还比顾易大上几岁,偏偏最吃这种幼稚的激将法。 “就怕你上瘾,以后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他说到做到,这一晚确实用尽看家本事。 到最后顾易有些吃不住,只好顺着他的意叫了几声。 没想到反而激得简行舟兴致更高,把她抱进浴室里又做了一次。 彻底结束洗完澡,顾易又趴在床上歇了半个小时才恢复力气,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我得回去了。” 今天冬至,唐宁说要等着她一起吃饺子。 “嗯。” 简行舟擦着头发,激情随着水蒸气散去,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冷了。 顾易起身穿衣服,还是她那身颜色晦暗的衬衫牛仔裤,连外面的大衣都是黑色的。 简行舟瞥了她一眼,见她将头发简单地一抓,就已经算收拾好了。 “你怎么都不化妆?”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唐宁不是挺会化的吗?你都不请教一下她?” 顾易长得并不难看,只是眉眼比较淡,不像唐宁那种浓眉大眼的古典美人。 其实简行舟挺喜欢这种看着舒服的长相,只是—— “你这样我都没办法带你出去。” 顾易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马上接话。 她跟简行舟认识叁个月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她平时就是这副素面朝天的模样。 “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们从来都是约在酒店里,平日里最多会在画廊见面。 但都不是约会的关系,只是普通的买画人和画家经纪人罢了。 “算了。” 简行舟不知所谓地叹了一声,然后开了瓶水灌了几口。 头脑这才清明了许多,他知道决定是早就做好的,并不是这一刻。 “你帮我把唐宁约出来吧。” 而顾易这一刻才意识到,奇怪从何而起。 原来是分手炮啊。 难怪做得这么重,像是在变本加厉从她身上讨要什么东西。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更何谈分手。 不过是简行舟在画廊看上了唐宁的画,却不想画廊留的是她的电话。 两人见面把酒言欢,顾易看上了他的脸,就借着醉意引诱他滚上了床,开启了这段露水姻缘。 到现在叁个多月,也确实早该腻烦,于是就结束了,轻巧得很。 “什么时候?”顾易平淡地问道。 “越快越好。”简行舟想了想,“她那幅画我买了。” 顾易谈起买卖从不含糊:“你给多少?” “你要多少?”简行舟笑了一下,“我平时给你的也不少吧。” 一语双关,顾易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这是给唐宁的钱。” “你不是还要抽两成吗?” 简行舟有时候觉得,顾易是真的有点贪钱。 贪钱的人容易俗气,所以她画不出什么作品,只能当个生意人。 “二十万不能再少。”顾易也不藏着掖着,“公司还要扣一部分。” 她说的公司其实就是画廊的大老板,而她只是代理人。 “她还是个新人。”简行舟强调道。 言下之意,这价格有些高了。 顾易却不肯松口:“她总有一天不是新人。” “行吧。” 简行舟先妥协了,他也确实不差那点钱。 “就当多给你了。” 顾易懒得纠正他,其实公司会分一半,她拿的是剩下的两成,并不算多。 “我直接让她联系你。” 言简意赅,结束交易。 她弯腰拿起包,简行舟见那包有些眼熟,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还挺喜欢这个包的啊。”这是他之前买来送她的。 顾易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明天就换了。” 说罢直接拉门离开,头都没回一下,干脆到简行舟有些怔神。 2朱砂痣与蚊子血 顾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说是家,其实是她和唐宁合租的一个两室一厅。 老民居,水电暖不差,但就是太陈旧,总觉得有一股刻在骨子里的霉味。 太晚了,她以为唐宁睡了,没敲门直接拿钥匙开了。 推门才发现灯亮着,唐宁正坐在餐桌旁,两手撑着下巴瘪嘴盯着她。 “你还知道回来?” 明显是生气了,平日里她回来晚了,唐宁都是冲上来抱她的。 “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数数!” 顾易低头换鞋,说了一句:“抱歉。” 她一道歉,唐宁就没什么脾气了,起身过来帮她拿包和大衣。 毕竟顾易忙到这么晚,也是为了给她谈那幅画。 大衣上都是寒气,外面一定很冷吧,唐宁这么一想又有点心疼。 “约你那个人也是,要买就买,不买就算了嘛,又不差他一个买家,你的时间精力不要钱吗?” 顾易抬起头笑了一下:“要啊。” 她是唐宁的经纪人,唐宁的画卖出去,她付出的时间精力就有回报了。 唐宁见她笑,也不禁笑了。 “所以是好消息?” 顾易点了点头,向屋子里走,往厨房看了一眼。 “还有东西吃吗?” 她一提,唐宁就起劲儿了。 “有有有!我给你下饺子!” 顾易跟着唐宁进了厨房,见那一片狼藉,不禁愣了一下。 “你自己包的?” 唐宁一边烧水一边点头:“包了一下午呢。” “第一次包?”顾易看了一眼那盆稀稀松松的馅料,十分怀疑,“能吃吗?我明天上午还有课呢。” 言下之意,别把她吃坏肚子了,不然在学生面前多难看啊。 唐宁气哼哼地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吃不死你,我都吃过了。” 顾易闷声发笑,没再调侃她。 五谷不分的小公主最近迷上了下厨房,总要给几分面子。 “你都不问问卖了多钱吗?”顾易抱怀站在一边问道。 唐宁只顾着煮饺子,她想她问,那她就问一下。 “多钱?” “二十万。” 她这才回头,然后冲顾易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间耗得值。” 对于唐宁来说,二十万其实不算什么大数字。 但是一想到顾易能分到两万,她还是挺开心的。 “最后你卖给谁了?” 比起钱,唐宁更在意谁会欣赏她的作品。 顾易迟疑了一下,才答道:“简行舟。” “嗯?谁啊?” 唐宁不认识简行舟,也不知道顾易跟他的关系。 顾易笑了一下,简单介绍道:“一个富二代。” 同为富二代的唐宁,很没有惊喜感的“哦”了一声。 “他想见见你。” 顾易平淡地执行着简行舟交给她的最后任务。 “见我干什么?” “聊聊画吧。” 当然不止聊画这么简单,其实她和唐宁都知道。 唐宁回头看了她一眼,毕竟这还是顾易第一次给她介绍男人。 “他懂?” 不问长相,不问年龄,更不问家底。 因为唐宁不在乎,她在意的只有懂不懂她。 “懂。” 顾易嘴上说简行舟是富二代,但他确实跟一般的富二代不一样。至少在艺术品收藏的圈子里,他算是年轻的行家了。 唐宁知道顾易从不骗她,她说懂,那就不会比她水平差。 “那就见一见吧。” 她一边说一边把饺子捞起来,捧到顾易面前。 “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熟了吗?” 顾易再次怀疑,见唐宁瘪嘴,立马改了口。 “好吃。” 气得唐宁直接把盘子塞给她。 “爱吃不吃,我去睡觉了!” 唐宁也不是真的生气,她确实有点撑不住了。 一般晚上十点半她就要睡了,等顾易的时候眼皮都打架了。 顾易也知道,她俩住在一起快五年了,很清楚她的作息。 “哎,你模特找到了吗?” 她才想起之前拜托唐宁的正事,让她帮本科班的学生找一个男性裸模。 其实学校有模特资源,但是顾易面试了几个,对他们的肌肉线条都不太满意。唐宁平时跟校外画室比较熟,就想问问看她那边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找到啦。”唐宁回头冲她挑了挑眉,“那身材,包你满意。” 语气暧昧的像是帮她找了只鸭子。 “我不要那种蛋白粉充起来的。” 顾易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明天就要用。 “我让他明天直接去美院了,你放心好了。” 唐宁说着往卧室走,真的要睡了。 “晚安。” “哎。” 顾易又叫了她一声,唐宁迷迷糊糊回头看她。 她指了指盘子里的饺子:“谢谢。” 唐宁笑了笑,转身摆了摆手,不客气。 即便饺子味道算不上好,顾易还是吃完了整盘。 她食量不错,身体也好,顽强的像是只要有吃食就能活的老鼠。不像唐宁一熬夜就感冒,她往往熬几个通宵头都不会晕一下。 像她活得这么糙的人,能和唐宁这么精致的人成为朋友甚至闺蜜,顾易十年前是完全想不到的。 同样她也想不到,高中美术老师口中的“有天赋”,根本不及唐宁的九牛一毛。 直到顾易靠着极高的文化课成绩进了华城最好的美院,与专业第一的唐宁成了室友,她才发现很多时候天赋不仅仅是出生决定的,更是出身。 从小受什么样的老师指点,见识过多少优秀的艺术品,以及能否衣食无忧心无旁贷的创作——这些都决定了一个画家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四年,顾易看到了自己的天花板,而唐宁才刚刚起步。 于是唐宁成了名副其实的画家,而顾易选择了读研,同时兼职唐宁的画作代理。 唐宁不是找不到其他更有经验的经纪人,只是她不需要。 她家里全都从事文娱行业,作品根本不愁推广,选择顾易,只是因为顾易需要。 顾易需要钱供自己继续读下去,这样才能继续做她形影不离的朋友,陪她一直走下去。 唐宁是一个很需要知己的人,只要懂她的画,她愿意跟顾易合租在这么一个小房子里。 顾易真的懂她吗?其实也不尽然。 过去那些年她是否违心讨好过唐宁,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慕强是种本能,她太需要唐宁这样的朋友了。 顾易洗了碗筷,又将厨房收拾干净才睡下,那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唐宁最近总是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但顾易一次都没说过,全都像这样默默收拾好,方便她第二天瞎折腾。 顾易已经习惯了在唐宁面前呈现完美的人性,毕竟只有这样才能站在她身边,与她相配。 3瞎子裸模 唐宁租了一间画室,工作时间全由自己定,于是第二天顾易一早走了,她人还没起床。 清晨七点多的冬日,顾易缺觉的脸色有些惨白,连低温都冻不出一丝血色。 她起来也没照镜子,比起梳洗打扮,她更希望能多睡一会儿。 顾易之所以租在这栋老民居,也是因为它距离美院近。早上七点起来,不到八点就能到教室,路上还能吃几口热乎东西。 她平日里除了代理唐宁的画,还会在美院做助教,替她导师指导本科学生的习作。 导师吴璋是出了名的低血压,早上起不来床,硬逼他起来就发脾气。可偏偏又追求画室的自然采光,写生课大都安排在上午。于是八九点的时候只能先由顾易代劳,临近中午的时候吴璋再来指导。 唐宁想着还要跟模特签约,比往日来的早了一些,七点四十就到了。 一个班二十个多个学生只到了零星几个,几个女生正围在一起吃早饭。唐宁走进门时恰好看到,女孩们还来不及藏,就被训斥了。 “说多少次了,不要在画室吃东西。” 这间画室在教学楼是走廊最里侧,平日里堆放的杂物又多,食物残渣不易清扫,容易招老鼠蟑螂。 她说了几次了,这些男孩女孩就是不听。也可能因为她看着年轻,好像跟这群学生差不了几岁,平日里不苟言笑才勉强树立了几分威信,但实际上根本没被这群不听话的艺术生放在眼里。 女孩们不情不愿地拿着早餐出了画室,打算吃完再进来。顾易叫住其中一个问道:“看到模特到了吗?” 被叫住的女孩眼睛赫然亮了起来,兴奋地点头:“看到了,特别帅!” 顾易左右看看:“那人呢?” “说是去洗手间了。”女孩指了指走廊另一边的方向,“几个男生带他去的。” 顾易皱了皱眉,那几个捣蛋鬼什么时候变这么热心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唐宁留给她的电话。 路上的时候发了几条短信,对方都没回,她还以为人睡过了。 没响两下,那边就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易就问道:“你在哪儿?” 她一边朝洗手间走,一边确认着:“一楼洗手间吗?” 那边也没有问她的身份,只是“嗯”了一声,低沉且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只一下顾易就感觉心头被挠了一下。 “那你好了吗?” “……还没。” 那还接电话,不尴尬吗?顾易也不知怎么说。 她刚想挂电话,就听到窸窸窣窣的笑声和说话声。 “那你快点啊,等什么呢。” 顾易听出那是那几个男学生的声音。 她觉得不太对,挂断电话快走了几步,没有犹豫地径直进了男洗手间。 进门走过水池,顾易侧头一眼就看到了唐宁帮她找的那个模特。 一眼判断不出身高,但看着很高大。身上穿着画室这边特供的浴袍,明明是男款大码,穿在他身上却像是女款。 的确像那几个女学生说的,长得确实不错。 叁庭五眼长得十分周正,浓眉大眼,骨骼框架也好看。 “是男人就利索点。” 背对着顾易的几个学生显然没注意到她进来,还在不断逼近那个男人。 这场面其实有些好笑,围着他的男学生不是个子不够,就是身材不敌,像是一群泰迪在咋咋呼呼围攻一只黑背。 也不知黑背是脾气好还是懒得跟他们计较,面上没什么表情。明明被逼到墙边,人却没有靠上去,还直挺挺地站着。 “我自己可以。” “行啊,那你自己来。” 说话的男生将什么东西塞到了对方手中,顾易看不清,但注意到他招呼旁边的男生悄悄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顾易有些奇怪,手机这么明显对着他,他都没点反应吗? 那人皮肤有些黑,衬得眼白格外明亮,瞳仁反而沉得没有什么光,眼前这么多人,却没有聚焦到任何一个人身上。 顾易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已经有了猜测。 她忙走了过去,站在几个男生身后,厉声问道:“都很闲吗?” 学生纷纷回头看她,脸上写着明显的扫兴,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顾老师。” 唯独刚刚带头的那个没叫她,只是暼着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吴聿恒,”顾易主动叫了他,“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后者撇撇嘴不愿意说,拍了拍身边的人:“走了,没意思。” 这不是教育学生的地点,顾易只能任他们乌泱泱地出了洗手间。 她上前靠近始终没说话的男人,问道:“你没事吧?” 男人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犹豫,最终下定决心问道:“唐宁?” 顾易愣了一下,终于确定了两件事。 一是这个男人看不见。 二是简行舟没说谎,她确实跟唐宁的声音很像。 顾易自我介绍道:“我是刚给你打电话的老师,姓顾。” 男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向着声音的方向屈身点头,大概是在问好。 “我是周凉,唐宁介绍来的。” “嗯,先出去吧。” 她担心他不好走,于是去扶他的手臂。 刚刚感受到他身体的热量,就被他躲开了。 “我自己可以。” 说着就扶着墙,摸索着向外走。 顾易跟在他身后,忽然有些好笑。这话她听了两次,间隔不超过一分钟。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手,还握着刚刚吴聿恒塞给他的东西。 一个廉价的刮胡刀,很干净,像是新的。 周凉一直拿着也没扔,顾易有些不明白,说道:“你脸上很干净,没有胡子。” 她上前仔细看了看,下颌很光滑,应该是早上才刮过。 他的步子顿了一下,说道:“不是刮胡子。”想了想又有些犹豫,纠结要不要现在出去,如果真的需要刮,他等会儿还是要进来。 “你们这儿要求模特要……”他纠结着措辞问顾易,“要干净吗?” 顾易没听懂:“什么干净?” 他吞咽了一下喉咙:“……下面。” “他们让你……”顾易忽然一下懂了,欲言又止。 周凉没回答,黑皮下有些泛红,只觉得后背都要烧起来了。 顾易暗骂了吴聿恒一声兔崽子,解释道:“不用,他们逗你的。” 周凉拉耸下肩膀,情绪有些颓,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什么。 顾易担心他和学生产生冲突,暗示性地说了一句:“我们还没签合同,你临时反悔也可以的。” 至于今天的课没模特怎么办,那就扒了吴聿恒让他肉偿。 周凉却误解了她的意思,试探着问道:“你是觉得我不行吗?” 顾易听得出,他应该是很想要这份工作。其实穿着衣服也能看出,他的身材算是最符合她要求的,短期内可能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我是担心你心里不舒服。” 毕竟一上来就被学生欺负,等会儿还要光着让他们画。 “没不舒服。”周凉低下头闷声说道。 顾易低头,见他手里还攥着刮胡刀,手指紧的像是要把它折断。 明明还是不舒服。 她上前扒开周凉的手拿过刮胡刀,然后用力扔进了垃圾桶里,发出“咚”的闷响,刻意让他听到。 “去办公室吧。” 顾易走出两步,才听到周凉“哦”了一声。 可真够迟钝的,她想。 4脱光被画 顾易从柜子里取出纸质合同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周凉看不到,这要怎么签? 周凉大概猜到了她的疑虑,说道:“你读一遍合同,我按手印。” “不怕我骗你?”顾易问。 万一她读的时候更改了条款,他也是不知道的。 “你骗我合同就无效了。” 原来不蠢。 “而且……” 周凉攥着手指,像是紧张又或者不好意思。 “唐宁说你人挺好的,不会骗我。” 顾易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心说我在她眼里当然是好人。 “价格唐宁跟你怎么说的?” 周凉摇了摇头:“没说。” 顾易直接问道:“你想要多少?” 周凉这种私人找的模特不走学校的流程,是单独从她导师吴璋那边支出费用的,所以价格可以谈。 周凉想了想:“两百?” 这个价格顾易并不意外,甚至觉得有点低了,像周凉这种外形条件的,其实翻个倍也合理。 “行,一小时两百。” 顾易刚要下笔填上合同的空栏,就听周凉反问了一句:“一小时两百?不是一上午?” 周凉反把顾易问愣了。一上午的课有叁个小时,叁小时两百块? 在华城这个地方,不脱衣服的老头老太太都比这个价格高。 “唐宁怎么跟你说的?” “说有个上午的活儿,要脱了衣服被学生画,给钱。” 这描述简单的有些夸张,但确实像是唐宁的风格。 周凉敢问都不问一下就来,恐怕不是了解人体模特的行情,而是单纯信任唐宁罢了。 顾易又重新审视了一遍周凉。 明明都看不到唐宁那张漂亮的脸,还是会对她产生好感吗? 她只短暂地错了一下神,就又回到了正题。 顾易开了手机录音,才将合同给周凉念了一遍。 “有什么问题吗?” 周凉摇头,他刚刚听得很认真,看样子是理解了每一个字。 顾易点了点头,问周凉要了身份证,将他的身份信息填写在合同上。住址很长,生僻到她只认识开头的省会,后面跟着的州县乡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远方。 顾易填完就将笔塞进周凉手里,又握着他的手放在合同最后的位置。 “在这里签名。” 周凉流畅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易有些意外,他的字不难看。 明显是读过书的,一笔一划写的很清晰,但又不像是小学生那种小心翼翼。 盲人也会上普通人的学校,学习这种手写体吗? 她没问周凉,她只是对未知领域好奇,而不是对他。 关闭录音,收起合同,在去教室之前,周凉只问了顾易一个问题。 “唐宁会来吗?” 不会,唐宁早就不是这儿的学生了。 顾易原本应该这么答,但却忽然被没来由的怒火燃烧干了耐心。 周凉还坐在椅子上等她的答案,顾易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觉得他渺小又不自量力,活该被欺负。 “你想唐宁画你?”不等周凉回答,顾易就说道,“那你恐怕要把剃须刀捡回来,她喜欢干净的。” 见周凉的面色僵住,顾易才恶作剧得逞一般地笑了。 别以为唐宁说是好人她就是好人,她觉得该给周凉一个教训。 世界上没那么多好人,都只是有目的地对人好罢了。 周凉攥紧了手中的笔,但并不像刚刚攥着剃须刀时那么用力。 顾易笑容淡去,抿了抿嘴角。 愤怒总是会在习惯中被磨平的,就像她一样。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顾易将周凉带去教室时学生已经都到了。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画人体写生,知道基本的礼仪,绝不会开口去评论模特,更不会向他投去不尊重的目光。 但前提是,模特能看得见。 不屑的目光穿过人群,略过顾易,来到了周凉身上。周凉没有发觉,顾易感受到了,回头看向吴聿恒。 她现在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人欺负周凉了,恐怕也是因为唐宁。 唐宁追求者众多,个比个的优秀,吴聿恒除了艺二代的身份外完全没优势,如今碰到一个软柿子,当然要狠劲儿地捏来泄愤。 这些年顾易待在唐宁身边,这种争风吃醋的场面没少见,一开始觉得夸张现在只剩下可笑。 顾易这么想,也就这么笑了。赤裸裸的嘲笑,气得吴聿恒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也不担心,吴聿恒再刺头也不敢惹她,毕竟她一句话告到他爸吴璋那里,他这个月的零用钱就不用想了。 “先画站姿吧。” 顾易把周凉安排到合适的位置,然后碰了碰他的手臂。 “衣服给我。” 大概因为感受不到注视,周凉没有太多犹豫或羞涩就解开了衣带,只有脱下的时候有意背对着顾易,毕竟她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精壮的身体一点点显山露水,顾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 说实话,不考虑周凉的个性,他真的很诱人。宽阔的肩背,紧而窄的腰身,以及长而有力的双腿。 唐宁果然懂她,她要的就是这种天生的肌肉。 不是短期靠蛋白粉充起来的肉块,而是常年的运动或是劳作中形成的,紧实地覆盖在骨架上,静态时的线条像流水,动作时的线条像山峦。 流水与山峦之间,像是美神的一场梦。 顾易看人喜欢看骨架,而周凉的比例几乎算得上完美。她的目光贪婪地舔舐过他的每一寸皮肤,从上至下像是吸食让人心悸的毒品。 甚至还觉得不够,借着接衣服的动作向前挪了半步,换了一个视角去看他前面的部分。 从锁骨到胸膛,再到明显的人鱼线,目光最终停留在他两腿间。 也难怪吴聿恒会拿剃毛这种事欺负他,那里的确茂密如丛林。可即便如此,仍无法完全掩盖那里的硕物,哪怕它并未勃起。 周凉跟唐宁上过床吗? 顾易发现自己走神的那刻,一声讥讽的笑声钻进了她的耳朵。 “顾老师,一直盯着人家下面看什么呢?” 这是吴聿恒第一次叫她老师,但明显不带有一丝对老师的尊敬。 他这声一出,好几个女学生也不好意思了,因为她们刚刚也在看,不过因为年纪小,更多是在看周凉的脸。 人的劣性大抵如此,看不见就放肆。 顾易没理吴聿恒的调侃,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也不在意他怎么想。 她不介意,可周凉却听进去了,于是顾易碰他的时候,他明显躲了一下,吴聿恒的笑声更嚣张了。 顾易无奈,将手中的浴袍裹成一团,没再动他。 “找个你舒服的姿势保持下来。”她出声指导道,“你右手旁有个凳子,时间比较久,你可以撑着。” 周凉点了一下头,也没有去摸索确认的意思。 随便吧,倔脾气。 顾易不再理他,走到窗前将窗帘完全拉开,让学生找合适的位置感受光线。这群学生已经大二了,对人体结构已经有了比较充分的了解,起草阶段不需要顾易多说。 比起学生,模特的问题其实大的多,还没十分钟,就有学生哎了一声:“你怎么动了?” 顾易回头,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说道:“你可以有点小变化,但重心不要变。” 周凉向顾易的方向偏了偏头,似乎没太听懂。 顾易只好走过去,解释道:“你像刚刚那样,把身体向右边倾。” 周凉照做了,但姿势变化更大了,整个肩膀都歪了过去。 “上半身别动,只动胯。” 周凉试着动了一下,但怎么都觉得别扭,身体都僵了。 顾易没办法只能上手。 “我能碰你吗?” “……嗯。” 一旦动手,顾易的话就少的可怜,周凉只感觉气息到了他的身后。 一双冰凉的手碰到他的那刻,周凉不禁抖了一下。然而身后的人没有迟疑,扶住他的肩头向左边一转。 周凉以为调整完了,刚松了一口气,那双手又来到了他的腰间。 侧腰的位置很敏感,顾易一碰,周凉本能地躲闪,整个动作都松散掉了。 “到底让不让画了?”吴聿恒见缝插针,逮住机会恨踩,“不行就别来挣这份钱。” 周凉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是想想一个小时两百块,比他做一个全身按摩的钱都多,哪可能是谁都能做的事。 可这是唐宁介绍给他的工作,而且他也需要这份钱。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道歉时,懊恼的情绪就被顾易打断了。 “你哪儿那么多话?”顾易冲着吴聿恒说道,“不想画就给我滚出去。” 都被这么说了,吴小爷的脸还往哪儿搁,他二话不说就踹开凳子冲出了画室。同学也习惯了他的暴脾气,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没说什么就继续画了。 教室再次安静下来,安静到周凉觉得,身边只有顾易一个人。 “你站直,我帮你调整。” 这才周凉镇静多了,也不再反感被顾易碰了。 “想动的时候跟我说。” “嗯。” “冷吗?” “不冷。” 世界又恢复了安静,周凉只听得到铅笔与纸摩擦的沙沙声。 不一会儿,他感觉到背后吹来一阵暖风。 其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风,只是比较微弱,到他这里已经变成了凉的。 没人注意到,只有她靠近的时候注意到了。 他明明说了他不冷,虽然身体的温度骗不了人。 5错撩 十点半的时候,吴璋终于来了。 吴璋其实已经年近半百,但常年在画室猫着不晒太阳,面相看着不过叁十岁。如果不是那头灰白参杂的头发,很难把他跟美院教授的名号挂上钩。 他看了一眼周凉,夸顾易模特找的不错。 “多钱?” “两百。” 吴璋点了点头,觉得这价格还可以。 他又扫了一圈画室,没看到儿子吴聿恒的身影。 “那小子又没来?” 顾易实话实话:“被我训跑了。” 吴璋嗤笑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不管他了,我去看看画。” 华美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美术学院,学生的基础能力都不弱,吴璋也是根据学生本身的优劣项提出针对性的改进。 他绕了一圈回来,跟顾易聊了几个学生,都是入学时就被看上的苗子,但还要再等两年才能看出差距。 眼下又到了大四学生开题,拟定保送研究生名单的时候,吴璋有些惆怅:“怎么就遇不到第二个唐宁呢。” 顾易没有说话,她一直清楚,吴璋最开始想收的是唐宁。 大四的时候唐宁和顾易分别是本专业第一第二名,都拥有保研资格。唐宁想跟她做同门,于是一起报在了吴璋门下,可后来才知道吴璋因为职称问题只有一个研究生名额。如果不是唐宁主动退出,顾易恐怕已经被调剂到别的导师那里。 吴璋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上次说的那个选题,你进行到哪一步了?” 刚入学的时候,吴璋让顾易筹备年初一个艺术展的作品,她一个月前刚通过了选题。 “起了个草稿。” 顾易其实已经画的差不多了,但怕吴璋嫌她手速太快不认真,于是将进度说的慢了一些。 吴璋点了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就先不用继续了,计划有变。” 顾易愣了愣,说道:“好。” “那你回去休息吧。” “嗯。” 临走前,顾易还是走到周凉身边跟他说了一句。 “我走了,等会儿吴老师会跟你结算。” 见周凉欲言又止,顾易知道他是担心换了人不认账。 “我刚给你读合同的时候录了音,如果最后数目不对,你找我。” 周凉抿了抿嘴角:“我知道你没骗我。” “那我走了。” 周凉吞咽了一下喉咙,最终只轻轻点了一下头。 顾易走出教学楼,一眼就看到了简行舟的车。学校人多嘴杂,简行舟从来不在这里跟她见面。 还不等顾易走近,就看到简行舟下车打开了后备箱,唐宁这才从副驾驶下来。 顾易没想到简行舟动作这么快,昨晚才跟她提,哪儿来的自信今天就敢约的? 唐宁一边打电话一边道谢,要接过他手中用塑料泡沫包裹的画。简行舟执意要帮她拿,两个人朝教学楼这边走的时候才看到顾易。 “刚下课?” 唐宁惊喜溢于言表,她快走几步,拉住顾易的手。 “要不你等一下,咱们一起去吃饭。” 不等顾易回答,唐宁就从简行舟手上接过画。 教学楼有门禁,简行舟也不好跟:“那我在门外等你。” “嗯,我送了画就出来。” 唐宁说完,就急匆匆地向画室的方向走去。简行舟见唐宁走了,才上前一步提醒顾易。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一起吃饭你也尴尬。” 顾易本来想走的,但听简行舟这么说反而不急了。 “恐怕不是我尴尬,是你害怕吧?你说唐宁如果知道你先追求我再找上她,还会不会上你的车呢?” 简行舟笑着耸了耸肩。说实话,他如果真的怕,今天就不会亲自送唐宁来学校。 “那你直接跟唐宁说吧,看她还会不会继续当你的摇钱树。” 见顾易面色僵冷沉默不语,简行舟总算找回了一丝傲慢的得意,幼稚地乘胜追击。 “况且我也没追过你吧,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是唐宁,你难道不知道吗?” 早在简行舟无数次赞美唐宁的才华和容貌时,顾易就已经知道——简行舟只是把她当做唐宁的替代品罢了。 但是叁个月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曾以为简行舟是更喜欢她的。 直到昨天他说她们声音像,还总是逼她叫出声的时候,她才确定一切都是错觉。 “天资不如唐宁,就学着性子软一些,嘴甜会哄人一点,”简行舟靠近顾易诱哄一般在她耳边说道,“这样才会有男人喜欢你啊。” 他像一个耐心的老师,细心教导他的女孩学乖。然而等来的却不是顾易的服软,而是一声尖锐的嗤笑。 “你的喜欢,我并不稀罕呢。” 简行舟抿起嘴角,勉强维持着成熟从容的面具。 有一瞬间,他只把人拽进车里,操到她求他爱怜。 可随时要走出来的唐宁,是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倘若他不握在手里,就会被其他人觊觎。 而顾易再可口,也不过是一个不会发光的顽石。 “你也不配。” 他轻巧地反唇相讥,仿佛从不在意她。 唐宁姗姗来迟,恰巧错过一场好戏。 吴璋太久没见她,拉着她多说了几句,还让她帮忙点评了几个学生的习作,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她走过闸机,向放行的保安点头致谢,抬头就看到顾易和简行舟。 两个人不远不近的站着,一个弯腰靠着柱子低头抽烟,一个两手插在口袋中挺着背脊仰头远眺,眼神毫无交集,仿佛彼此是陌生人。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去车里等啊?” 唐宁默认中午叁个人要一起吃饭,催促着两人赶快上车。 简行舟瞥了顾易一眼,等着她鱼死网破,却不想她问了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你今天过来干什么的?” 唐宁这才想起来,见面时太急了忘记说了。 “是吴老师要我把毕业作品拿过来,好像年后有个什么展,说我这个主题刚好合适。” 顾易吞咽了一下喉咙,如她所料。 不是“计划有变”,只是她始终不如唐宁罢了。 她缓缓点头,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连自嘲都算不上。 “我中午约了人,就不去了。” 唐宁惊喜,比顾易还要兴奋:“是等那个人吗?” 顾易一直没有向唐宁隐瞒她有一个处得比较久的“男朋友”,只是唐宁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简行舟罢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应下这子虚乌有的恋情。 “嗯,等他一起吃饭。” 唐宁一脸“我懂”的笑意,简行舟却无法配合地冷下了脸。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看着唐宁拉着简行舟走远,顾易的笑容才慢慢淡去。 她很擅长在唐宁面前伪装,伪装自己善良、自信、幸福,像她一样活得游刃有余。 事实上自从遇到唐宁开始,她就一直窥见自己的邪恶、卑鄙和不幸。 一开始被同学议论样貌,后来被老师比较才华,如今还要在同一个男人那里充当白月光和蚊子血。 这世上唯有天赋与爱她无力争抢。 她不想嫉妒唐宁,偏偏周围的人总是不放过她。让她做唐宁的替身,然后感受自己的一败涂地。 这操蛋的巧合,操蛋的相似,操蛋的全世界都喜欢唐宁! 一支烟燃到尽头,顾易却无法压制心头的不甘。 她不禁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这世上的男人都瞎了呢? 看不到唐宁的脸,也看不到她的画,就没有人会觉得她不如唐宁了吧。 可老天爷偏偏要捉弄她,将她荒诞的假设变为现实,并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周凉走出教学楼大门,盲杖在水磨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下下敲在顾易的心头,像是冰冷的嘲笑。 看吧,即便这个人瞎了,也还是会喜欢唐宁。 顾易知道这是迁怒,但谁让他运气不好,遇到她这个坏人呢? 她悄悄掐掉烟头,挥手散了散烟味,确定空气中只剩下隆冬的寂静时,她清了清喉咙。 “周凉。” 周凉侧过头“看”向顾易的方向,似乎在努力辨认她的身份。 他犹豫地确认道:“唐宁?” 顾易笑了笑,是他认错在先,这可怪不得她了。 6眼睛瞎了下面没坏 “才认出来啊。” 她刻意提高了声调,更像那个甜美开朗的女孩。 “不是,是……”周凉忽然顿住,又摇了摇头。 他没说下去的话,哽在了顾易的喉咙里。 为什么不说下去呢? 不是,是因为你的声音和顾易很像。 为什么不能是唐宁跟她像呢? “你是在等人吗?” 周凉主动挑起话题,与刚刚的沉默态度截然不同。 顾易看着他嘴角难掩的笑意,忽然有些刺眼,于是下意识将短暂的恶作剧续写了下去。 “本来是在等顾易的,可她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放了我鸽子。”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在抱怨,更多的是无助的诱惑,引导眼前的男人主动发出邀请。 “哦。”男人木讷的应了一声,“顾老师是走的挺早的。” 他垂下眼,有顾易读不懂的遗憾。 两人沉默了一阵,周凉想不到新的话题。 “那我先走了。” 和预想中不同,周凉笨拙的让顾易有些意外。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懂得把握。 “你不请我吃个饭吗?”她只能主动提议,连理由都帮他想好了,“我帮你介绍了一个这么好的工作。” 周凉愣了一下,像是很疑惑,但很快就被顾易的理由说服了。 “好啊。” 只不过他刚来华城不久,对美院这边也不太熟,就让顾易选一家店,他请客。 “那就去吃湘菜吧。” 周凉没有一丝迟疑就点了点头。 顾易喜欢吃辣,无辣不欢,可是唐宁不喜欢,她口味偏甜。 这都不知道还想追唐宁,顾易嗤笑,不自量力。 湘菜馆就在美院附近,走路就能到,顾易在前面带路,也没管周凉。 到了人多的路段,周凉忽然叫了她一声“唐宁”,顾易不耐烦地回头。 “怎么了?” “你、你能说说话吗?” 顾易这才意识到,周凉只能靠声音判断她的位置。 她喜欢默不作声带路,却忘了一个瞎子根本看不到她带的路。 “那随便聊聊吧。”顾易想了想,明知故问,“你有女朋友吗?” 一个问题就把周凉问哑巴了,他张了张口,半天才挤出一个“没”字。 顾易猜他可能不止没有女朋友,大概连恋爱都没谈过。毕竟才十九岁,眼睛又看不到,一定比正常人困难大得多。 这么想着,她忽然有些同情周凉。 情窦初开就喜欢上唐宁这种级别的,以后怕是更难找了。 “想找吗?” 周凉没吭气,顾易当他默认。 “想找什么样的?” 周凉更沉默了,连盲杖点地的声音都变小了。 “怎么不说话?” 顾易再叁逼问,周凉才答了一句。 “没想过。” “你眼睛坏了,下面又没坏,总会想的吧。” 这话赤裸又尖锐,周凉根本无力反击,只能抿起双唇继续缄默。 顾易回头看他,大高个子拉耸着头,像只笨拙的大型犬,她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哎,有车。” 顾易说着拉住了周凉的手臂,语气轻而缓,完全没有提醒危险的急切,当柔软的身体贴上他时,周凉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反应了过来,但没有马上躲开,喉结紧张地窜动了一下。 顾易将他所有细节捕捉进眼中,觉得有些讽刺。刚刚她作为顾易碰他时,周凉可完全不是这个态度。 “你听不见吗?”顾易拆穿他的顺水推舟,“刚才其实没车。” 说罢就松开了他的手臂,撤开身围观周凉窘迫的样子。 沉默让他紧张,顾易更是,可他不敢再开口叫她。 明明说一句“没注意”可以敷衍过去,却连装都不会装,就这么攥着自己的裤缝,等待她的赦免。 欺负老实人好像会上瘾,顾易笑了一下,又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用胸脯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手臂。 “就这样拉着吧,以防你跟丢。” 7嘴唇与性器的颜色 到了湘菜馆,顾易将周凉带到座位才放开了他。 周凉悄悄松了口一口气,一冷一热让他的脸色有些微红。 顾易坐在对面,抬眼看了他一眼:“能吃辣吗?” 都进了湘菜馆,周凉还能说什么。 “还行。” 顾易毫不客气的点了快叁百的单,全都是大菜。 “站了一上午才六百,请我吃饭就花去一半,心疼吗?” 周凉摇了摇头:“不用客气,我有钱的。” 明明穿着旧到起球的毛衣,手肘磨薄的布夹克,硬说自己有钱。 他越是逞能,顾易就越是生气。 毕竟他所有的“值得”,都因为“她是唐宁”。 吴聿恒喜欢唐宁的脸,简行舟喜欢唐宁的画,可周凉喜欢她什么?他既看不到她的画,也看不到她的人。 还是他觉得,唐宁对他软言细语几声,就是爱情的信号? 原来不止是个瞎子,还是个傻子。 顾易想嘲笑他,却又笑不出来,只嘱咐服务员多加辣。 很多人以为川菜红彤彤一片一定最辣,其实不然。川菜花椒用的多,吃到嘴里刚好中和了辣椒的刺激,可湘菜却是实打实的吃辣椒。 周凉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太辣了,根本不是他说的“还行”的程度。 顾易点的又都是湘菜里最辣的。剁椒鱼头、麻辣虾尾、白辣椒炒腊肉,连凉菜都是辣鸭头。 他不想扫顾易的兴致,只能默默喝水解辣。但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顾易没有点任何饮料,让服务员加的也是热水,喝的周凉满头大汗。 平时他吃饭都是一缸子囫囵吞,如今这满桌的菜他看不到,只能就着最近的一盘腊肉和着米饭吃,想尽快结束这场煎熬。 可顾易偏偏不让,一直给他夹菜。起初周凉以为是巧合,但连着吃了十几口辣椒后,确定她是故意的。可他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她,只能默默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 顾易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其实一直在观察他。 看着他碗里一片绿油油的辣椒,顾易觉得自己真的是坏透了。 “不合口味?要不再点些别的?” 周凉忙摇了摇头,说道:“我吃饱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胃口比我还小?”她说着戴上手套剥了一个虾尾,“这一盘子虾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再吃几个,占不了多少肚子。” 顾易将剥好的虾尾递到周凉嘴边,蹭了蹭他的嘴唇。 周凉没想到顾易会喂他,忙撤开身,说道:“我、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来?”顾易笑着问道,“知道虾在哪儿吗?” 周凉窘迫地吞咽了一下喉咙,最终还是张了嘴,小心地咬住了顾易递来的虾。 “好吃吗?” 虾肉紧致鲜嫩,也没有那么辣,只觉得香。 周凉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吃小龙虾,不止是因为家里那边没有,更重要的是没人这样喂过他。 “那再来一个。” 虾肉又蹭上了他的嘴唇,周凉却莫名觉得那是顾易的手指。 指尖调皮地钻进他的唇缝,挑逗他的舌尖。 周凉头脑发昏,缓慢咀嚼,心跳却越来越快。 就这么无意识地被顾易喂了半盘子虾,直到服务员来上迟到的剁椒鱼头,周凉才浑然惊醒,窘迫地躲开了顾易的手。 “不好意思久等了,送您一份紫苏杨梅。” 服务员饱含歉意地将一小碟杨梅放在了顾易手边。 顾易点了点头,并不介意,这顿饭她吃得有趣,并不觉得等待漫长。 “你快吃吧,不用管我了。”周凉说道。 他端起身边的杯子,习惯性的喝水,却发现杯子空了。 顾易早发现了,却没有提醒,也没有叫服务员加水的意思。 “辣吗?”她笑了笑,“嘴唇都红了。” 顾易不记得哪里听过一个说法,说每个人的嘴唇颜色跟性器官很接近。 周凉好像确实如此,他肤色偏黑,嘴唇颜色暗红,干燥时覆着一层薄薄的白色。 那处也是,暗红色,但是看起来很干净。 此刻双唇浸润了辣油,红肿透亮,让顾易不禁产生了奇怪的联想——他性奋勃起的时候,那里是不是也是现在这个颜色? 目光落在手边的杨梅上,大概比这个还要红润一些? 顾易脱掉塑料手套,徒手拿起一枚递到周凉唇边对比。 白皙的手指,紫红色的杨梅,和红润透亮的嘴唇,放在一起有一种古怪的淫糜美。 顾易笑了笑,果然如此,还是他的颜色好看。 周凉以为又是虾,习惯性的张口吞下,酸甜的汁液还来不及浸润口腔,嘴唇就碰到了顾易的手指。 他吓了一跳,差点将整颗杨梅吞了下去。 想道歉,又觉得道歉刻意,只能慌乱地埋下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没想到还没完全低下,就被顾易托起了下巴。拇指刚好停在他下唇的位置,轻柔地摩挲了几下。 “肿了啊。” 嘴上说着可怜,却难掩得意的笑声。 “吃个杨梅解解辣吧。” 理由来得太晚太敷衍,像是完全不怕他发觉刚才动作中暧昧的内涵。 又或者只是临时补这么一句,让他不要将她偶然兴起的挑逗放在心上。 周凉不自觉攥紧了手指,口中的杨梅酸的倒牙。 顾易一边擦手一边抬眼暼着他,果然不禁撩,耳朵都红了。 她愈加确定,是唐宁的温柔给了他错误的信号,才让他痴心妄想。 其实唐宁对谁都是如此,但也对谁都不上心。 如果周凉真对唐宁死缠烂打,恐怕最后不止吃辣椒这么简单。就算唐宁不亲自动手,那些情敌也会让周凉断几根骨头。 “你还是找个普通女孩吧。” 人欺负教训过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算是给他的一句真心忠告吧。 周凉抬起头,像是听不懂,又像是不想接受。 顾易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叫来了服务员买单。 现在用现金结账的人越来越少,服务员凑了很久才找给他零钱。 叁张十块,五张一块,还有两个硬币。 周凉摸着盲文一一确认,怕顾易等,只数了一遍就把钱揣进了口袋。 “你数对了吗?”顾易笑着问他。 周凉摸了摸口袋:“没错,找了叁十七。” “我给你重新数数吧。” 顾易执意要帮他数,周凉也不好拒绝,只能掏出来递给她。 她接过来,将叁张十块拿出来,替换了叁张一百进去。 “好像确实没错。”说着将钱塞进了周凉兜里,“我们走吧。” 顾易将人领到门口就不再管他,在她心里,她将钱还给周凉的那一刻,就已经跟他两清了。 “你回哪儿?” “店里。” “那我们不顺路。”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周凉说的店在哪儿。 “我先走了。” 周凉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8雪夜来访 顾易回到家,唐宁果然还没回来。 简行舟这个人嘴甜,情话裹了蜜不要钱,应该是把唐宁哄得很开心吧。毕竟她还没有跟一个男人吃饭,吃过叁个小时这么久。 顾易将画了一半的画从画架上取下,放到了书桌旁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仿佛它从没有诞生过。 没有唐宁,没有工作,时光一下子变得悠闲,顾易靠在阳台上,点燃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 不再赶工一般的画画,时间变得宽裕了很多,她其实很怕一个人度过这种时光,仿佛在这漫长和寂静中,她消失掉也不会有人在乎。 天色暗沉沉的,憋着一场雪,她吞吐着手中的烟雾,却吹不散厚重的云。 无力感这么轻易地击溃了她,神思变得恍惚,中午小区里也没什么人,她连一点聚焦注意力的东西都找不到,于是大脑开始放空。 不知怎么地,眼前忽然浮现起周凉宽阔的背。 她的手指在空中划过,勾勒着脑中的线条,冷风冻红了她的指尖。 终归与亲手碰触是不一样的,她记得他的身体是炙热的,根本不像他的名字。 顾易不禁嗤笑自己,才跟简行舟分开一天,就已经欲求不满到这种程度了吗?一个瞎子竟然也能让她想入非非。 她摇摇头,在阳台外的水泥边缘捻灭了香烟,同时掐灭了这不该有的苗头。 简行舟这个人虽然操蛋,但不妨碍他英俊活儿好花样多,顾易在他这里获得了巅峰级的性体验。硬要说与他分开有什么遗憾的,可能就是她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睡的男人了吧。 这么想着忽然有些不甘心,顾易又把删了很久的手机软件下了回来。 这个名为年轻人社交的软件,其实大家都知道是用来约的。 她注册了四年多,也就去年才开始频繁使用,直到一个月前被简行舟发现,逼着她注销了账号删掉了软件。 也是那个时候,简行舟的态度让她产生了错觉,他竟然会为一个约炮软件跟她生一晚上闷气。现在想一想又觉得是人之常情,情欲这种东西哪怕没有爱,也会有占有欲。如果她当时发现简行舟也同时在跟别人约,大概也会直接跟他断了。 如今重新注册,用的还是之前的名字“Y”,头像也是她曾经画过的一幅画。 这种没有脸的头像,让她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骚扰,可以完全掌控主动权,去撩那些她有眼缘的男人。 只是没想到,刚注册没多久,就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名字也是“Y”,头像是一张对镜自拍,没有脸,只露出了腰腹,一只手将裤腰扯到了人鱼线。 反正会用这种软件的,没几个不是骚包自恋狂的,顾易司空见惯。 好在身材确实不错,她可以容忍他的自恋。 原本有了点兴趣,但点进资料一看才十九岁,瞬间索然无味。也只有这种小男孩,会相信所谓同名的缘分。 “你头像是自己画的吗?” 开场白也很古怪,顾易没回。 对方又紧接着问了一句:“你是美院的学生?” 会问这种问题的,如果不是美院的学生,多半就是认识美院的人。 不过华城的美院有些多,最好的当然是她所在的华美,师资学生都是一流的,只是作为综合类大学的独立学院,远没有上面的华大名气大。 顾易不想暴露真实身份,回了一句:“不是。” 原本以为对方没兴趣了,不想没过多久又回复了。 “你好看吗?” “……” 这直男问题,直接把顾易气笑了。 “不好看。” 她刚想直接把人拉黑,男生像是已经预料到,忙回了一句:“你别拉黑我,我就想纯聊天。” 有病?慕丑? “我并不想纯聊天,但对毛没长齐的男人没兴趣。” 顾易懒得理他,直接退出软件,取消了通知提醒。 她忽然发现,经过简行舟之后,她对男人的标准好像提高了,太生涩不行,太油腻也不行。 心烦,顾易忽然不想约了,自给自足吧。 她本来就睡眠不足,索性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顾易饿醒了,发现唐宁还没回来。 她了解唐宁,不可能第一天就跟简行舟上床的,多半是困在路上了。 顾易走到阳台看了一眼,窗外放眼能及的地方都见了白,看来这雪已经下了有一阵了。 肉眼可见的雪片簌簌下落,没有变小的趋势,本着朋友的身份,顾易给唐宁去了个电话。 等了大概十几声,唐宁才接,笑声传入听筒,似乎是在看现场节目。 “顾易打来的,等会儿。” 唐宁对一旁交代了一句,不用想也知道是简行舟。 顾易当做没听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唐宁像是这才意识到时间,问了一下简行舟几点散场。那边简行舟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顾易听不到,只听到唐宁回了一句“也行”。 “我要是十一点还没回去,你就锁门吧。” 顾易没多问,只说道:“行,那你也别熬太晚。” 她挂上电话,在原地静止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者说想了很多,最后都被她的一句“管他呢”否拒了。 雪太大,外卖不送了,顾易也不想出门挨冻,准备把昨天剩的饺子煮一煮。 水还没开,门就被敲响了,刚好十一点。 顾易以为是唐宁回来了,也没问就打开门说道:“这么快?我以为你……” 话被扑门而入的冷风打止了,她嗅到雪的味道。 “唐宁?” 9他知道她想睡他 顾易没应声,就这么沉默地看着门外的男人。 周凉还穿着白天那一身灰扑扑的旧夹克,黑裤子磨得泛光,运动鞋不知道是哪里的山寨货,颜色造型都透露出着廉价的味道。 应该是冒雪走过来,又在门外犹豫了很久,鞋子边缘的雪已经化了许多,在门外走廊地面上留下泥泞的脚印。 “你不是说你不在家……” 他脸上难掩欣喜,用力抿着嘴角,收敛内心的悸动。 “那你还敲门?” 顾易冷冰冰的一句,将他脸上的笑意冻住了。 周凉低下头吞咽了一下喉咙,手伸进口袋里,拿出那叁张被他攥的有些皱的百元钞票。 “下午太忙了,晚上才发现……” 他发现少了叁张十块后,就确定这叁百是顾易跟他换的。 “你——” 不小心或者开玩笑,都不是足够好的借口。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这背后究竟是好心还是嫌弃,他不愿多想。 “你拿回去吧。” 周凉低着头伸着手,也不敢冒进乱碰,就这么微微抬着胳膊。 他没戴帽子也没打伞,头发和眉毛都湿淋淋的,像被雨淋得无处可去的流浪狗。 顾易抱着怀,迟迟没有接。 周凉的固执她领教过,此刻算不上多惊讶,只是有点生气。 她不信他不懂这叁百块就在跟他两清,让他别再痴心妄想。 可是他固执地不肯两清。应该说,他不想跟唐宁两清。 “你怎么过来的?” “我住的地方离这边挺近的。” 顾易听懂了,走过来的。深夜,大雪,只是为了唐宁。 “我吃饭你吃辣椒,我怎么对你的,你感觉不到?” 既然他不识好歹,自欺欺人,那她就把话都说明白。 周凉吞咽了一下喉咙,固执地重复:“我就是来还钱的。” 不知哪里忽然来了底气,他抬起头伸直了胳膊,将钱递到顾易面前,仿佛她不接他就会这么一直举下去。 他越是如此,顾易越是生气,出口的话也越来越刺耳。 “你觉得我会要这点钱,会看得上你?” 周凉飞快地反驳道:“我没想。” “没想什么?”顾易玩味地追问。 她看到周凉颤抖着嘴唇,仿佛比上午被那群学生欺辱时更加委屈。 他难堪地低下头,用力将手中的钱攥成一团,压制着胸中奔涌的情绪。 “我又没想让你怎样……”周凉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表达过一句好感,也从不曾奢求与她产生更多的交集,只是她让他请吃饭他便请了,仅此而已。 “是你……” 即便微弱如蚊蝇,顾易还是捕捉到了他骨子里的不服。 “是你先有那个意思……” 周凉虽然不经人事,但不代表没有女人向他示过好。 他还没有瞎的时候,那些村妇就喜欢贴着他,暗示他丈夫不在让他去她家睡。 如今周凉的眼睛或许看不见,但心不是瞎的。 所以当顾易靠过来挽住他的手,亲手喂他吃虾,以及故作不经意摩挲他的嘴唇时,他从她暧昧的气息中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想睡他,跟那些觊觎他的女人一样。 直到他发现了顾易留下的叁百块,与他的猜测南辕北辙。所以他没皮没脸的来了,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又反悔了。 因为他看不到,所以他就不配吗? “明明是你先起的头。” 是她先温柔的爱抚他,让他有了幻想,可如今又冷冰冰地给了他一巴掌。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一直欺负我?” 头顶白炽光落在周凉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流淌着的浩瀚星河。 仿佛再暗的地方,在他的心里都是敞亮的,亮到顾易有些怔愣。 她很清楚,周凉只是无辜被她迁怒。 若说过错,也不过是因为他们都喜欢唐宁,而周凉是最不配的那一个。 这原本是顾易唯一的答案。 但是看着他倔强的脊骨,不服输的目光,顾易又觉得这个答案并不准确。 他们都曾是被摔在烂泥里的人,所以更能懂得,不被命运偏爱的痛苦,也更能明白在巨大的自卑中重新站起来的艰难。 所以她总忍不住拉他一把,又怕他耽于这份甘美,而忘记这个世界的残酷。 她只是把她的不甘心,施加在无辜的他身上罢了。 “对不起。” 顾易眼眶发热,融化了周凉冷硬的神情。 他不知为何蓦然鼻间酸涌,忙低下了头慌乱掩饰,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捧住。 “欺负你大概是因为……” 顾易踮起脚,冰凉的吻落在周凉唇角上,却点化了他的心。 “你太可爱了吧。” 可爱的东西会激发人的施虐欲,也会让她想要占为己有。 吻浅尝辄止,但顾易却没有退开身,任由周凉攥住她的手腕。 “所以……”他将脸埋在顾易手间,忐忑地问道,“你是有那个意思对不对?” 顾易笑了笑,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她拉一边说一边拉着周凉将人带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咔哒上锁的响声,已经回答了周凉的问题。 他迫不及待地循着顾易的气息,准确覆上了她的唇。 干燥微凉,带着淡淡的苦涩味,就像她的话语一样咄咄逼人,偏偏唇肉又软得让他心悸。 10调教处男(H) 顾易很少会主动亲吻一夜情的对象。 可是周凉不会换气,更不会用舌头,像是只会舔人的大狗。 她不主动,恐怕会被这么一直舔下去。 顾易将舌尖探进去的时候,周凉吓得退开了身。 “第一次?” 她嗤嗤的笑,显得周凉的沉默愈加笨拙。 “会操女人吗?” 周凉脖颈上的血管突突地跳动,像是急切地要替他回答。 顾易上前,沿着他的脖颈亲了下去—— “问你呢?” “……会。” “看不见不会操错地方吗?” 周凉被她说的羞燥难当,每一个“操”字都像在握着他的性器揉搓。她明明没有碰,那里却像是吸了水的海绵,一发不可收拾。 逞能说了“会”,身体却僵在那里,除了亲她再没有其他动作,手也不敢乱动。 顾易还在笑,笑得他有些着急:“我看不见。” “那你平时看不见都怎么办?” “靠听,靠……”周凉喉头动了一下,声音比刚刚更哑了,“摸。” “那还等什么呢?”顾易凑到耳边逗他,“想让我叫,你也要出点力啊。” 他大着胆子去摸顾易的脸,却被她拉住手腕,引着他向前,两人一起跌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周凉生怕压到顾易,就这么单腿撑在沙发边缘,罩在顾易上方。顾易嗤笑他笨拙拘谨的动作,拉过他撑在沙发椅背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那里柔软到像是要流出他的手心,他慌乱地握住,只感觉到薄薄一层阻碍——她没穿内衣。 意识到这点之后,周凉像是被烫到一般又把手放开了。 可顾易不许他走,带着他的指尖,触摸峰顶敏感的凸起,硬挺地顶着他的指腹。 “摸到了吗?”她轻声引诱着他,“知道是什么吗?” 周凉不说话,顾易就逼他回答,光裸的脚踩上他的大腿,一点点挪到两腿中央,脚趾一松一紧的揉弄那里。 “说话啊,你嗓子也坏了吗?” 周凉吞咽了一下喉咙:“……是胸。” “你再摸摸,说准确一点。” 顾易握着他的食指和拇指,捉住自己挺立的乳头搓弄。 她的呼吸被碰得乱了一分,周凉也跟着他乱了,额上泛起一层薄薄的汗。 “是什么?” 缭绕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软,夹在指间的肉珠却越来越硬。 周凉头脑发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凭借本能低头含住了诱惑他的软肉。 他的口腔很热,热到顾易仰起头轻哼,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吮吸的愈加卖力,像是要把她的奶子吞下去。 顾易抱着他的头,急切地转动着脚踝,将腿间的热物踩得越来越硬。 周凉像个还在哺乳期的孩子,把脸埋在她胸前,左边吃完吃右边,直到两边都被他的口水洇出深色的印记,才抬起头呼吸了一口气。 暗色的布料紧缚着乳尖,随着喘息起伏,如同急切生长的笋尖。 她渴望一场甘霖,滋润她燥热的身体,指尖像是探寻风雨的藤蔓,探进他的裤腰,钻进他的衣摆,抚摸上他结实的腰腹。 周凉直起身,拽起上衣完全脱掉,精壮的身体就暴露在她面前。 顾易感觉自己湿了,湿到内裤都藏不住她的渴望。她起身半跪在沙发上,与周凉一起去解他的裤腰,四只手纠缠在一起,反而半天没能解开一枚扣子。 她索性用蛮力去扯,一边扯还一边抱怨:“你这是什么破裤子,脱都脱不掉。” 周凉被她的心急逗笑了,却不敢太放肆,只敢把嗤嗤的笑声闷在他胸腔里。 “笑什么!” 顾易恼羞成怒,张口咬在他的胸口,周凉吃痛却没有躲,反而笑得更凶了。 她抬头看他的笑容,气竟然消了大半。 算了,谁让他笑起来好看呢? 顾易又在她咬过的地方舔了舔,舌尖沿着他肌肉的纹理画了个圈,最终勾住了他的乳尖,轻轻一碰就退开,却让周凉的呼吸愈发深重了。 他扯着裤腰连同内裤一起褪了下去,脱离桎梏的肉棒弹起,一下子蹭到了顾易的胸口。 她向后退了退身,靠在沙发背上,饶有兴致地欣赏了起来—— 勃起的阴茎比她上午见时大了一倍,龟头滚圆饱胀,顶端的小孔呼吸着,难以抑制地流出清液。 原本的紫红色像是被这淫液冲淡了,露出了真实的红润,比他被辣得红肿的嘴唇颜色更深一些,比杨梅又浅一些。 这里的颜色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看。 顾易只这么看着,下面就又挤出了一股黏液。 她抬手将身上的睡裙脱掉,只留一条内裤在身上,拉着周凉的手从她的胸乳一点点摸下去,划过腰间,最终停在胯骨边缘的松紧带上。 “帮我脱。” 周凉也很急切,没有犹豫就勾着内裤的边缘扯了下去。 顾易仰躺在沙发上抬起腿,脚踝搭在周凉的肩头,拽着内裤的手心猿意马,顺着她的腿一点点摸到了脚尖。 内裤完全脱下,周凉却不肯放手。他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一块湿迹,然后捧在鼻下嗅了嗅。 “变态!” 顾易笑着踹他,却被周凉捉住了脚踝。 他小心地将内裤放在一边,然后抱着顾易的腿一点点吻了下去。 从小腿腹到膝弯,再到大腿内侧,像是在用嘴唇抚摸她的身体,最终来到了她的两腿间。 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附身想亲,却被顾易按住了脸。 “先操,等会儿再舔。” 顾易拉着他的手来到腿间,在外阴划了一圈,就捉着他的食指和中指剥开了花瓣。那里湿滑到他根本无从判断细节,只能被顾易这么引领着探进穴口。 “知道操哪儿了吗?” 周凉吞咽着喉咙点头,顾易就将他的手拉了起来。 “换你那个大家伙进来,像这样……” 顾易张口将他的手指含进口中,收紧唇舌吞吐,如同在侵犯她的口腔。 中午的幻想忽然成了真,周凉的头皮一下子炸开, 险些就这么射了出来。 缓了缓呼吸,他才握住自己抵在顾易腿间,从耻骨一点点下移,龟头挤开唇瓣,划过敏感的阴蒂—— 顾易轻哼了一声,抬腿勾住了周凉的腰,邀请他完全进入。 那里很小,很软,却有着惊人的包容力,每当他觉得到达了尽头,又会发现新的隐秘之地。 软肉层层包裹着他,像是在吮吸他的脊髓,销魂蚀骨,连他的小腹都忍不住颤抖,周凉仰起头难耐地低吼了一声。 顾易嬉笑着,笑他的青涩,戏弄一般地夹紧他,换来周凉呜咽一般的舒适喘息。 他握着顾易的腰,不敢用力,那里太细了,仿佛一捏就会碎。 抽插的动作也很温柔,生怕弄痛了她,可这对于久经性事的顾易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 她不满地在周凉屁股上拍了一下,“啪”地一声拍得他一愣。 “你白长了这一身腱子肉吗?” 顾易笑骂着捏了一把他紧实的臀肉。 “用力操啊!” 男人的自尊心被挑衅,周凉也来了脾气。 他搂着顾易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紧紧贴着自己,按着她的腰挺身顶弄。 顾易“啊”的叫出了声,伸手抱紧他的脖子,挺起胸蹭着他的胸膛。那两团柔软如同蓬松的蛋糕,乳头却硬得像樱桃,剐蹭着他的皮肤,无不倾诉着她的快慰。 “够不够?” 顾易不回答,周凉就操得越来越狠,勾着她的腿弯将她完全提了起来。 两条白皙的腿架在他的肘间,下体紧紧相连,他每动一下都像是要撞进她身体里。 顾易被撞得向后飞起,又狠狠下落将坚挺的肉棒吞进身体,她仰着头大口喘息,脚趾蜷缩着,脚背和小腿绷成一条直线。 已经分不清他顶到了哪一点,让她快慰到颤栗,只感觉被填满了,整个身体整个灵魂,全都是他粗重的喘息和淡淡的汗味。 他们的肌骨滚热相融,远比空调的热风更加滚烫,烧得周凉的嗓子发干,全身的血脉都在跳动。 他语拙又拘谨,连胸腔里滚了几遍的快慰脏话也不敢叫出口,只会不断地追问—— “够不够?” 顾易不答,只有他每次深入时,才会从喉头逼出一句嗯啊。 周凉低下头想看她,看她每一寸肌肤,看她绯红的脸颊,看她难耐地伸长脖颈喘息的模样—— 可他眼里只有蒙白一片的光,甚至连她的光裸的躯体都无法分辨。 周凉生出一阵愤恨,只能更用力更快速地操她。 顾易受不住,攀着他的脖子,埋头咬住他坚实的肩膀,花穴也跟着紧缩,用力绞着粗硬的肉棍。 周凉几乎动不了,那里像是一口泵在吸他,连他的骨髓灵魂都要一起抽走。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她吸出来了,不甘心这么快射,又借着蛮力抽出,再次狠狠撞了进去。 顾易仰头大叫了一声,痉挛着身体夹紧了他。 高潮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之久,在她快慰的呜咽中,周凉脑后的一根弦也怦然断裂。 他猛地将肉具拔了出来,穴洞爆发的潮水喷在他小腹上的那一刻,精液也从龟头的小孔迸射而出。 体液交融在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在木地板上,敲击出淫糜的回响。 顾易紧紧抱住他,顺着他的脖颈一点点啃咬,舔着他的下巴,将自己的舌尖送入他口中。 她抚摸着他汗津津的背,那里骨骼格外明显,蝴蝶骨像是折断的翅膀,在他的喘息中可怜地颤抖着。 周凉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沙发上,覆上去轻柔地吻着。 顾易一边亲吻一边握住他还没有完全软下的阴茎,在自己湿滑的唇瓣上蹭弄。 阴蒂和龟头的碰触让两个人敏感的神经都连在了一起,还未耗尽的电流在彼此之间噼啪作响。 刚高潮过的身体每一处都很敏感,周凉也不例外。那里被她握着本就是一种快慰,更何况与她最淫糜的部分相抵。 顾易不断加快速度,很快又把自己送上一个小高潮。 周凉也头皮发麻浸透脊髓,松开她大喘了一口气,又重新覆上去吻得更深。 气愤她的淫荡,又欣喜她对自己的渴望。仿佛这一刻,光裸的他们是深深相爱的。 11给我舔舔(微H) 顾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高潮两次就产生满足感的经历了。 周凉其实并没有操多久,满打满算下来不过二十分钟,但她却觉得如同过山车一般,虽然短暂但是快感倍增。 以至于结束很久后,她才从混沌的思维中清醒。 “你可真行,第一次就把我插喷了。” 周凉还不太懂插喷是什么意思,只当是顾易在夸她。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那不是尿,能有什么味道?”顾易笑了笑,暧昧地说道,“不过等会儿你可以试试把我插尿。” 周凉的脸都红透了,慌乱解释道:“不是,有股糊味。” “什么糊……” 顾易这才猛然想起来,她火上还做着锅,来不及解释就已经光着脚奔向厨房。 幸亏周凉发现的早,只有锅底烧出了一层黑,没能及时下锅的饺子都化成了软塌塌的一坨。 厨房里的糊味不大,客厅里顾易更是闻不到,周凉的嗅觉灵敏到近乎野兽。其实不止嗅觉,操得狠的时候也跟野兽似的。 “你在做饭?”周凉摸着墙走了进来。 “有点饿了,想煮点宵夜吃。” 顾易一边解释,一边去拿灶上的锅,想把它用水泡着,盖盖糊味,却不想刚碰到把手就被烫的“嘶”了一声。 “怎么了?”周凉看不到,只能猜测道,“烫到了?” 他上前去摸顾易,碰到她的肩膀就很快顺着胳膊摸到了她的手。 “烫到哪儿了?” 顾易觉得有些好笑,她赤条条的什么都没穿,周凉却只关心她的手。 她把烫到的手递到周凉手里,那里不红不肿,甚至连一点疼痛发热的感觉都没有。 “疼吗?” 顾易看着周凉着急的模样,无声地笑了笑:“疼。” “赶快用凉水冲一下。” 可顾易偏不,直接将手指伸进了周凉嘴里。口腔被入侵的那一刻,周凉就知道她不是真的疼,只是在骗他。 “你给我舔舔就没事了。” 她说着用手指勾着周凉的舌头玩弄,他的口腔又湿又热,唾液顺着她的搅动从嘴角流了下来。 “接吻要像这样知道吗?” 周凉怕咬到她,也不敢动,就这么任由她“教导”。顾易多加了一根手指,犹如舌头的宽度与周凉纠缠。 一会夹着他的舌头戏耍,一会儿探入他的舌根,逼得他不得不将她的手指完全吞下。 周凉乖得惊人,直到被顾易玩得口涎下流,后者才从他嘴里退出来,将亮晶晶的唾液抹在他唇上。 像是食髓知味,周凉喘息着,竟然主动握住顾易的手舔弄了起来。 顾易被他弄得心跳加速,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做的像这样既纯情又淫靡。 她捧着周凉的脸吻了上去,后者很快学以致用探入了她的口中。 这一刻顾易才意识到他刚刚的敷衍,此刻的吮吸逗弄都远比对手指更有侵略性。 这家伙其实骨子里有点坏水,穿着衣服时不轻易显露出来,只有被她扒光赤裸,才会在情欲中渐渐忘记掩饰。 顾易被他吻得喘不上气,直到攥住他的阴茎,才堪堪获救。 “上面的嘴够了,该喂我下面的嘴了。” 周凉就任由顾易这么牵着自己,他像是被情欲俘虏的犬,那根肉棒是他递给顾易的项圈。 她勾着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倘若她忽视自己,那里就流着涎水求她可怜。 顾易将他带到了自己房间,碰到了那张柔软的床,两个人就像点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十一点是店里的门禁,周凉的手机响了几次,他顾不上管,阴茎像是跟顾易的穴长到了一起,她懒着不动,他就挪不动步子。 顾易被操到腿软,才意识到刚开荤的男人有多可怕。 好在她睡了一下午,精神尚佳,不至于半途昏过去,但就是体力消耗太大饿得要命。凌晨叁点多的时候,顾易撑不住,还是把饺子煮了。 顾易夹着饺子喂了周凉一个,问道:“好吃吗?” 周凉能吃出来这饺子是不是买的,还以为是顾易自己包的,即便皮硬馅稀还有点咸,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吃。” “好吃?” 顾易端着碗,咬着筷子嗤嗤地笑。 周凉还以为她被夸了,所以觉得开心,也跟着她一起笑。 顾易忽然觉得嘴里的饺子不是味儿了:“也是,唐宁做的饺子能不好吃吗?” 周凉总觉得这句话说得奇怪,还来不及细想,顾易就又扑上来搂住了他。 12一夜为止 后半夜一直在做,屋子里也没开灯,衬着窗外泛白的雪光,蒸腾着喘息的热气。 他们不需看,只需要感受彼此,从每一寸肌肤到每一块肌肉,从胀痛的阴茎到酸软的水穴。 快感连绵不断,顾易的身体变得极度敏感,后来被周凉掐着奶子都能高潮。 直到凌晨的时候,两人体力透支,才短暂地睡了一会儿。 顾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枕着周凉的手臂,他却几个小时都没动过。 两人盖着一床被子,周凉就像是个火炉,光裸的身体坚实又温暖,顾易忍不住又往他怀里凑了凑,手顺着他的胸膛摸了下去,勾勒着他腹肌的纹路。 “醒了?”周凉轻声问了一句。 顾易轻笑了一声不回应,但手却不老实地继续向下摸。 周凉忙拉住她的手腕,窘迫地说道:“天亮了,我上午排了班。” 顾易有些扫兴,拉开帘子看了一眼,天色果然已经泛蓝。 她想了想,又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天亮了?” “能感觉到,”周凉指了指窗户的方向,“光。” 顾易一直以为失明是摸黑一片,原来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的吗? 她在周凉面前晃了晃手,后者笑了笑说道:“别试了,我真的看不见。” 对于周凉来说,失明就像是被关在一个很厚的磨砂盒子里,只能感到天亮天黑以及暗影晃动,但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有时连颜色都分辨不了。 顾易只是好奇,算不上关心,更不担心被他发现自己不是唐宁。 不过一夜风流,他就算睡错了人,顾易也实实在在让他爽到了。 “起来洗个澡再走吧。” 怕再次擦枪走火,澡是单独洗的。 周凉很聪明,顾易只要告诉他一次东西所在的方位,他就都能记住,使用起来也像正常人一样,全程不需要顾易帮忙。 也正是因为他的性格独立而沉默,有着超出实际年龄的成熟感,才让顾易常常忘记他真实的年纪。 还不到二十岁啊,跟她带的那群兔崽子学生差不多大。 其实周凉脱去那身灰扑扑的衣服,模样看着很小,只是个发育壮实的大男孩罢了。 前一天还扬言不跟毛没长齐的小男生睡,结果当天晚上就睡了一个,顾易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雪凌晨时才停,还没来得及清扫,小区里积了厚厚一层。 这是一片老居民区,距离主干道还有一段距离。小街道狭窄坑洼,不太好走,如今又积了雪,看得清路的人都要小心,更何况周凉一个盲人。 顾易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周凉送到大路打车,自己再回来继续补觉。 出了楼道才发现雪已经没过了脚踝,地面上零星的脚印还不足以踩出一条平坦的雪道。 顾易走出几步,想了想还是回去拉住了周凉的手。这么厚的雪,盲杖不过是个摆设,她只是不想周凉在这儿摔倒徒增麻烦。 可对于周凉来说,手指纠缠更像是激情后暧昧的温存,分别前不舍的留恋。 他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被偶然回头的顾易尽收眼底。 这一刻清晨的寒意才猛然钻进她的骨髓,让她清醒地打了个哆嗦。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跟她以前睡过的有些不一样。 那些男人明白,所谓露水姻缘,是露水不是姻缘,太阳一出来就要消失的。可周凉固执、较真,不止分不清白天黑夜,还分不清她和唐宁。 在巷口的位置,顾易停下了步子,周凉猛然抬头收敛了笑容,似乎知道她有话要说。 巷外的车流鸣笛而过,与他们只有一句“再见”的距离。 顾易斟酌措辞晚了一秒,被周凉抢了先,他反手攥住了即将要松开的手。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他说的急切却思路清晰,应该是早就想好的话,“以后你不联系我,我也不会主动找你,你放心。” 周凉越是清醒,顾易越觉得怪异,原来老实人也能接受一夜情吗? “这就够了?”她试探逼近,挠着他的手心,“不想跟我处对象吗?” 他退了一步,她却偏偏向前,说着与真心南辕北辙的话,在危险的边缘引诱他。直到周凉放开了她的手,顾易才意识到,她又在欺负他了。 “我不会缠着你的。” 周凉低下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捻灭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知道你的意思。” 从她昨天硬要用叁百块与他两清开始,他就一直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意思?” 她明知故问,他默不作声。 顾易也低下头,盯着脚下那片被踩实的雪,沉默到让她有些垂怜。 她想,她可以给懂事的孩子一颗甜美的糖果,即便那是一个谎言。 “打车回去吧。” 顾易叫了辆出租,将周凉送上了车。 关上车门前,周凉叫住了她。 “唐宁——” 顾易没有应声,也没有否认。 “你再去店里的时候可以找我。”周凉连忙又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以客人的身份。” 但这颗糖也只是到此为止,不能再多。 “如果我不找呢?” 周凉瘪着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13喜欢谁 顾易回到家的时候,唐宁也才刚刚进门。 听到开门声,唐宁从洗手间探出头,笑着揶揄:“我才一晚不回来,你就把男人带回来了?” 洗手间里一次性用具还没来得及收拾,痕迹太过明显,顾易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们彼此都是成年人,也不是思想保守的少女,并不介怀这种事。 “你还是第一次带人回家。”唐宁八卦道,“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唐宁以为顾易带回来的,是昨天中午她在教学楼门口等的“男朋友”。之前顾易不说她也不问,只当他们还没完全确认关系。如今顾易把人带回家,唐宁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有了新的进展。 “见什么,网上约的一个男的,昨天雪太大了就没去宾馆。” 顾易将面池上摆放整齐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扔进了垃圾桶,堵住了唐宁所有的追问。 唐宁知道她有过一段时间因为压力大玩得很疯,直到遇到这个“男朋友”才好转,不知道怎么又“复发”了。 难道分手了吗?唐宁有些担忧地看着顾易,却不敢问出口。 “下次不会了。”顾易以为她不喜欢自己带人回来,“这次情况特殊。” 唐宁一听还有下次,更加担心了,所以真的分手了? 她一边擦护肤品一边跟在顾易屁股后面追进了卧室,仿佛一秒不盯着,顾易就会想不开。 顾易好笑地看着她:“干什么,捉奸啊?” “顾易,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唐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嗯?”顾易笑了笑,“你认识的男人还有我不认识的吗?” 她们两个人太熟悉了,朋友圈几乎一致,顾易因为兼职的关系,认识的人还比唐宁多一些。 “其实也有。”唐宁想了想,“就是我父母那边认识的一些人家的小孩。” 哦,艺术世家子弟啊。之前唐宁一直很排斥走父母那边的关系,所以宁愿跟顾易租住在这样一间小破屋里。 “行啊。” 只是顾易的兴趣不在男人,而是圈子。 她跟唐宁不一样,小公主不愿“同流合污”,而她巴不得。如果能谈下几个艺术家的代理,她出国深造的学费也就有了。 唐宁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下次聚会我带你去。” 顾易笑着点了点头,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跟简行舟聊得还不错?” 提起简行舟,唐宁未说先笑,显然对他很满意。 “他确实还挺懂画的,而且人也成熟,很会照顾人,跟他待在一起不用怎么费心。” 顾易越听眉头挑的越高,这跟她认识的简行舟是一个人吗? 除了懂画这一点,其他形容在她这里完全是相反的—— 经常莫名其妙跟她闹小脾气,要她哄,哄着哄着就闹到了床上。 而且两个人也鲜少聊画,扯谈的多是些黄色废料。其实她觉得简行舟喜好很低俗,跟他对外的高雅人设完全不一样。 当然不可否认,简行舟也会“照顾人”,不过是建立在他前一晚把她折腾到下不了床的前提下。 唐宁见顾易笑得有点古怪,不禁问道:“怎么了?” 顾易摇了摇头:“你说的对,他是个绅士。” “绅士”这个词简行舟常挂在嘴边,说是家里人对他的期待。显然在撩妹这条路上,他把这个人设践行的很好。 又或者这才是面对真爱的简行舟—— 他可以用心,可以温柔,只是不愿意对她用心和温柔罢了。 “哎,别光说我,那个瞎子怎么样?” 顾易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挺好的。” 各种意义上的“挺好”,身材好,活儿也不错。 “我就说吧。”唐宁骄傲地说道,“我当初一看他那腰那屁股,就知道是你喜欢的。” 顾易嗤笑:“说的好像你不喜欢?” “他又不是我的菜。”唐宁手肘戳了戳顾易,“你忘了?我最爱的是苏打那款,完全不是一个型啊。” 顾易这才想起来,唐宁最喜欢的明星是菅田将晖。这么说来,周凉不是唐宁喜欢的,简行舟似乎也不是,他太装了。 “那你还撩人家?”顾易有些为周凉抱不平。 “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熟的,可能都没你们话说得多。” 顾易愣了愣:“他不是你的按摩师吗?” “不是啊,给我按的是个阿姨,手艺特别好,他还在学呢。”唐宁一边换衣服一边聊起来,“听说是穷困山区出来治眼睛的,挺可怜的。” 如果唐宁和周凉真的是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关系,周凉又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见顾易有些呆愣,唐宁问道:“怎么了?” 顾易摇了摇头:“没事。” 14第四个男主「po1⒏υip」 学校临近期末,顾易忙得不可开交,很快就将周凉抛之脑后。 她一面要应付自己研一课程的考试,一面还要作为助教辅导大一学生的期末作业。 不像研一主要以理论研究为主,大一的专业课加来一个人少说也要画十来张图。所以平时上课懒懒散散的人,到了期末反而是最忙的,给顾易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连轴转了两周,顾易总算有了一个休息日,又被一个电话叫到了画廊。 这家名叫“千面”的画廊,是华城内一家比较新的独立商业画廊。大师级的画家往往看不上这里,所以千面主要集中网罗新锐画家的作品。 唐宁无疑是这两年最受重视的一个,相继展出的作品不仅全都卖了出去,最近一笔还是以二十万的高价卖给有名的收藏家简行舟。 流程手续都已经走完,简行舟也如约付了全款,只是还没有将画取走,依旧挂在画廊里展出。 顾易原本以为经理叫她来是要给她结算分成的钱,不想竟然是有一个不明真相的冤大头,想用更高的价格买唐宁已经售出的画,让她去做说客。 两人理念不合,没说两句就在办公室吵了起来。 “合同都签完了,你叫我来也没用啊。” “你既然代理唐宁的画,就要为她谋取最大利益啊,不然要你干什么?” “问题是,画已经是简行舟的了。” “那你去跟他谈谈嘛,让他签个寄售协议。” 顾易很清楚这个刘经理的小算盘,他根本不是为了唐宁,只是想要找她麻烦。千面一直想跳过她直接签下唐宁的卖身契,所以一直故意给她使绊子,更没少给唐宁私下抱怨她的无能。 如果唐宁跳过她直接跟千面签约,这个刘经理就是第一获益者。更重要的是,能开出比简行舟更高价格的人一定不简单,他不想损失这样的大客户。 “我只是唐宁的代理人,不是千面的员工,更不是你的下属,你的建议我可以选择不听。” “行,那我不管了。”刘经理无法反驳,索性将责任都推给顾易,“你去跟人家解释清楚吧,但要是得罪了那位高先生,给画廊造成的损失你一个人担着。” “凭什么我去解释?造成误会的明明是你。” 已售的画都会挂上“售出”的牌子,一般根本不会造成误解,除非有些人见钱眼开故意“疏漏”。 “如果你连这点活儿都懒得干,那我直接联系这画的作者吧。” 刘经理直接翻出唐宁的电话,特意举起手机给顾易看他卑鄙的通行证。 所有人都当顾易是欺瞒唐宁从中获利的奸诈小人,以为揭穿她的“真面目”就可以威胁到她。 事实上哪怕他真的联系了唐宁,顾易相信唐宁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只是唐宁最烦处理这些事,才将画廊的联系人留成了她,顾易不能让她被这种小事叨扰。 “人在哪儿?”她妥协道。 刘经理得意的笑了:“还在展厅里看唐宁的画。” 顾易直接拿着已售的挂牌去了,刘经理看好戏一般跟在后面。 此时已经傍晚,画廊人不多,顾易一走进展厅就看到了那位高先生。 还真的是“高”——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宽肩腿长模特身材,相较其他人臃肿的羽绒服,他像是不怕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休闲夹克。 太过休闲以至于没有型,与面前画的锐利气质格格不入,但与他本人那一头微卷的黑发倒是相得益彰。 顾易看到黑发,默认他是个中国人,结果走过去刚想开口,就迎上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如果不是对方先冲她礼貌地微笑,顾易差点以为他是个盲人。 其实仔细看这位高先生的脸,就会发现他皮肤冷白,眼窝深陷,鼻梁高耸,确实不是亚洲面孔。 顾易一时间不知要讲英语还是中文,下意识看了刘经理一眼,后者站在展厅入口的位置隔岸观火,显然没有提示她的意思。 好在对方先开了口:“您不是这幅画的作者吧?”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15热烈 中文的流利程度让顾易微微愣了一下,才说道:“我是唐宁的经纪人。” “啊,您好,我叫安德烈。”他主动与顾易握手,直白地说道,“如果我现在买下这幅画,今天能见见作者吗?” “抱歉,其实我是来告诉您,这幅画已经卖出去了。” 顾易拿出标有“售出”字迹的牌子,放在了画作下方的凹槽当中。她已经想好了安抚的话,以防造成刘经理口中的“损失”。 没想到安德烈只是遗憾的“啊”了一声,并没有预想的恼怒和不甘。 其实看安德烈这身行头,单是那一双奢侈品牌的马丁靴就要上万,顾易并不认为他是个普通的有钱人。 能一眼看中唐宁的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艺术品买卖,那其实应该清楚卖出的画作不挂牌是画廊本身的失误。 从联系顾易到她出现,安德烈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却等来一场空欢喜,就算是普通人也多少会有些脾气,可这个人没有。 跟唐宁最初给她的感觉很像,亲切可人,丝毫感觉不到简行舟身上那股傲慢感。 顾易猜测,安德烈应该也是个从小生长环境不错的富家子弟。 “您是认识唐宁吗?”她试探着问道。 安德烈摇了摇头:“但我很想认识。” 为了一幅画来寻一个人,这似曾相识的开场,让顾易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她鬼使神差地多了一句嘴:“这幅画被简行舟买走了。” 按道理她不该透露买家信息,即便这在圈内不算秘密,画廊更是拿这一点大肆宣传。 可是她总是忍不住试探命运,想知道它会不会走出不一样的岔路。 安德烈怔神了几秒,蓦然失笑:“又被他抢走了啊。” 他一边笑,一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 “早知道不跟他说了,竟然忘了他总是跟我喜欢同样的东西。” 简行舟从未将顾易带进过自己的生活,她因此对简行舟的朋友圈不太熟。 所以也不清楚安德烈具体与简行舟是怎样的交情,但很明显能感受到他不经意泄露的不甘心。 被别人买走了只是遗憾,可被简行舟买走了就是不甘。 顾易觉得有趣,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很喜欢这幅画?” “非常喜欢!”安德烈痴迷地看着唐宁的画,“你不觉得她天真又孤独,浪漫又残酷吗?” 顾易鲜少会这样感性地表达,总是喜欢性地理性分析。 比如唐宁这幅画偏后印象主义风格,以厚涂画法为基础,增加实验性材料塑造画面的叁维立体感,这是唐宁的画夺人目光的重要原因。 当然这也并非她的独创,许多外国画家都用过,算是一种实验性的表达形式。 唐宁表达的内容大多是光怪陆离的梦境,探索人性潜意识中的欲望,这种解读往往千人千面。 顾易讨厌形而上的东西,很少刻意去解读内容。要说她看到这幅画的第一感受,可能是—— “热烈。” 那种扑面而来的张扬,无畏无惧的热情,像盛夏的日光一样让人感到灼热。 是顾易这种只能藏在冬日的稗子,永远无法承受的暴露与坦诚。 等她发现自己出神,安德烈已经将视线转向她许久,像是在探索一个偶然发现的谜题。 顾易看向他,后者哑然失笑,点了点头:“对,是热烈,我总是会被这样的气质吸引。” 此刻顾易忽然后知后觉,明白了安德烈那笃定一般的开场——你不是这幅画的作者。 他之所以能确认这一点,正是因为顾易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她不热烈,不坦诚,不天真,不浪漫,与一切美好的词汇无关。 顾易笑了笑:“我也是。”因为没有,才会被吸引。 16唯一的价值 顾易与安德烈的这场交涉,远比刘经理预想的还要久。 他站的太远,也听不到两个人具体在聊些什么,只能在两人沉默时见缝插针走了过去。 “抱歉抱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幅画已经卖出去了。”刘经理搓着手,赔着难看的假笑,“要不您看看其他的画,我这边签的几个新人都不错呢。” 他很难遇到像安德烈这样的大客户,开口就是五十万起,当然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扫兴而归”。 顾易冷眼看着刘经理贪婪的嘴脸,有些反胃。 以防不小心吐出来,她决定尽快离场:“要不你先把我的结算单签一下?” 虽说是她的结算单,但其实主要是唐宁的钱。刘经理签了字,她才能去找画廊的财务打款。 “你着什么急啊。”刘经理啧了一声,像是顾易不懂人情,“人家高先生都等一个多小时了,你几分钟都等不了?” 顾易看了安德烈一眼,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只能忍了。 “那我去办公室等你。” 也不知是刘经理有意拖延,还是确实与安德烈相谈甚欢,直到快要闭馆时顾易才终于等到了人。 似乎是不太顺利,只有刘经理一个人悻悻而返,看到顾易更是没有好脸色。 “就知道要钱。” 顾易嗤笑,好像他赖着安德烈就不是为了钱似的。 “本来就是我应得的钱。” “应得?”刘经理嘲讽道,“你既没人脉又没资源,如果不是简行舟来画廊,你能卖出那幅画?没有唐宁你算什么东西啊?” 顾易给唐宁找画室,谈画廊,跑税务,就像唐宁的保姆一样,帮她做过的琐碎事太多了。 可这些事换做其他人也一样能做,顾易无法反驳,确实是她靠着唐宁赚钱。 没有家庭支持却来学习纯艺,本来就是一条注定艰难的路。 更何况像她这样没什么天赋的“局外人”,除了金钱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顾易已经无所谓了,骂她势利也好,讽刺她小人也罢。 “请给我结算。” 她需要钱——学费,绘画耗材,社交应酬以及出国深造,每一样都需要钱。 只有有钱才能继续学下去,只有学下去才能混出头。 只有出人头地,才能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把我的钱给我。” 顾易不要脸的固执,让刘经理无话可说,一脸嫌弃地给她签了字。薄薄一张纸拿在手上,顾易却觉得沉得有些无力。 她看了眼时间,财务快下班了,没时间给她矫情。她转身往外走,不想竟迎面碰上了还没有离开的安德烈。 像是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安德烈看着她迟迟没有开口,直到刘经理叫了他一声。 “高先生有什么事吗?”刘经理急切地上前,“是刚才那几幅画里有中意的吗?” 安德烈这才回神,冲着他笑了笑,指着他手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笔,刘经理识趣地递了过去。 他拉过顾易的手,看了眼结算单,最终还是写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是我的电话。”安德烈一边写一边说道,“如果你以后代理了新作品,可以直接联系我。” 碳素笔的滑珠在手心滚动,顾易觉得有些痒,像是在挠着她心口的软肉。 她抬眼看向安德烈,后者笑着朝她眨了眨眼,让顾易确定安德烈是在帮她。 “刚刚跟你聊的很开心,相信你选择的画家我也会很喜欢。” 即便他们只聊了短短十分钟,而刘经理却为他介绍了一个多小时。 安德烈将笔递还给刘经理,后者不甘心地追问:“那刚才看过的呢?您有觉得不错的吗?” “那些啊,怎么说呢……” 安德烈微微拧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最终化为一个无奈的笑。 “有点无聊。” 画作无聊,那么选择这些画的刘经理显然也不够有趣。 顾易听懂了这双关,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声对安德烈说了声“谢谢”。 刘经理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嘲了。 简直莫名其妙,顾易既没能力也没姿色,怎么一个个都向着她呢? 先是简行舟点名了要顾易签字才肯支付全款,现在又冒出个明摆着要做她客户的暴发户。 刘经理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些男人眼瞎!他也不好再舔着脸跟安德烈要电话,直接下班走了。 顾易去财务那里送了结算单,叫住安德烈想请他吃个饭,但被后者婉拒了。他指了指顾易的手,提醒她记得存电话。 “唐宁有新作你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就好了。” 顾易“啊”了一声,尴尬失笑,原来还是为了唐宁啊。 她差点会错了意,还以为安德烈是单纯帮她。真是可笑,到头来还是作证了刘经理的那句话—— 她离了唐宁什么东西也不是。 17又想做了 钱一到账,顾易就去银行给唐宁汇了款,还照例给家里打了一万块。 可惜除了一条汇款成功的短信,她没等到一句关心的问候。 顾易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掐灭手中的烟,转身上了楼。 这几天唐宁忙着跟简行舟约会,回来的也不算早,今天顾易进门的时候她才刚刚卸妆。 “每天这么化妆,感觉皮肤都变差了。” 她一边抱怨一边顶着抹晕的黑眼圈给顾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烟味,让唐宁拧了拧眉,捏着顾易的下巴让她张嘴。 “你也不怕牙抽黑了。” “就是最近而已。” 唐宁不喜欢她抽烟,所以顾易几乎从不当着她的面抽。 况且她也确实很久没碰过了,上一次还是跟简行舟分手的时候。 像是某种有预兆的默契,顾易想起瞎子的同时,唐宁也提起了他。 “哎,你还记得那个瞎子不?” 顾易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却还是故作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他今天竟然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店里。你说奇怪不奇怪,给我按摩的阿姨都不急,他急什么啊?” 唐宁想起今天他在电话里的语气,连开头问候都没有,仿佛他们有多熟似的。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缘由,毕竟他们交流甚少,反倒是顾易跟他更熟悉一些。 “你上次给了他多少钱?是不是给太多被他给惦记上了?” 顾易正慌神,唐宁问了两遍,她才慢吞吞地答道:“也没多少,正常价。” “也是,他要是还想做,给你打电话才对。” 唐宁只当他发神经,准备翻篇了,结果顾易又问了一句。 “做什么?” “做模特啊。” 顾易给自己倒了杯水,几口灌下才察觉出自己的失态。 她险些以为,唐宁知道了她和那个瞎子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是他搞错了人,跟她睡了一觉。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解释清楚? 究竟是自作主张的谎言奖励,还是她藏匿已久的邪恶快意? 顾易说不清楚,或者是她不敢说。 “你要洗澡吗?” 唐宁卸完了妆,见顾易一杯水到了底却还没放下,猜她大概在想事情。 “你不着急的话,我先洗了。” 顾易应了一声,提醒她别忘拿挂在阳台上的浴巾。 唐宁平日里完美女神一个,但私下其实丢叁落四,不长记性。 “知道啦,顾妈妈。” 唐宁笑嘻嘻地拿了浴巾来,临关门还不忘警告顾易。 “不许再抽烟了。” “嗯。” 可是不抽烟,无法让顾易冷静下来。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食言的周凉劈头盖脸骂一顿。 当初明明跟她承诺了,只要她不主动联系,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才多久就忍不住了,就变卦了?果然不该轻易碰这种贪心不足的处男。 顾易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周凉敢打一次电话,就敢打第二次,总会被唐宁发现问题的。 她看了一眼唐宁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犹豫再叁还是对浴室说了一句。 “我手机找不到了,借你手机用一下。”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唐宁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借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顾易心虚地重复道。 唐宁害了一声,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你直接用啊,我的密码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易拿起唐宁的手机直接去了走廊,拨通了周凉的号码。 嘟声响了没多久周凉就接了,像是一直守在手机旁。 一时脑热打了电话,顾易却没好这件事到底如何解决。 骂他一顿威胁他不许再联系?还是直接告诉他自己不是唐宁? 于是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最后是周凉先开了口:“对不起,我今天不该给你打电话。” 他还记得白天唐宁生疏的语气,客套的回答,仿佛他们不过只是有着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可是已经两周了,你不来店里,也再没有联系过我。” 他对唐宁知之甚少,切实如陌生人一般,以至于那一夜的亲密虚幻到,时常让他觉得只是一场春梦。 可是身体的记忆那么真实,每每想起拥抱和亲吻她的感觉,他的皮肤都会变得滚烫。 “我有承诺过一定会联系你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冷得让周凉沉默。 “你不是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易的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周凉躲都躲不过去。 他知道,他明白,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贪恋对方给他的那一点点温柔。 就像她苦涩的吻,回想起来只剩下让他心悸的甜。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小到快要飘出话筒,可还是被顾易捕捉到了。 不配存在,不足挂齿,不被惦记的她,此刻却被这样一个同样被遗忘的人仰望着,迷恋着,思念着。 顾易的心口发热,酸软又无力,再也说不出冷硬的话。 真是奇怪,她竟然会对这种笨拙的,甚至可能不是对她说的情话动心。 “想我什么?” 想她的脸?他看不到。 想她的声音?又与唐宁难分你我。 顾易像是有了了悟,替周凉做了回答。 “又想和我做了?” 只有这个答案让她不必去与唐宁作比较。 让她能够自欺欺人地认为,小瞎子思念的其实是自己。 周凉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易才不管他,只认定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是那个意思,就现在去S酒店门口等我。如果你不是那个意思,那我挂断之后,我们也别再联系了,听明白了吗?” 听筒那边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就在顾易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又急切地问道:“那个酒店在哪儿啊?” 顾易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你不是说你不是那个意思吗?” 周凉被欺负的毫无招架的能力,无奈叹了几声。 “你先把地方告诉我吧。” 他的手机没办法用导航,只能到了地方再去问路人。 这家酒店顾易常去,但周凉一次也没去过,就让人在路口等她。 挂断电话之后,顾易将周凉的通话记录删了,又给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才重新回到房间里。 唐宁还没有洗完,听见碰门的声音,才问了一句:“谁来了?” “没谁。”顾易说着将手机放回了桌上,“我要出去一趟,你别等我,先睡。” 唐宁听到顾易要出去,忙披着浴巾,开门探头问道:“你要去哪儿?” 顾易一边穿衣服一边扯谎道:“手机可能落学校了,我回去找一下。” 唐宁这才放下心,“哦”了一声:“那路上小心点,找不到的话明天我陪你去找,你别一个人半夜瞎逛。” 顾易想笑笑为她宽心,但却笑不出来。唐宁的关心显得她的谎言愈加卑鄙不堪。 “知道了。” 18见情人 顾易去过那么多次的酒店,却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带着偷情般的禁忌感。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比如要不要直接告诉他自己是顾易不是唐宁,但如果说清楚后周凉不给她睡了怎么办? 说实话,她确实贪图周凉的肉体。 况且他老实嘴严,又与她的生活没什么交集,也不会给她惹麻烦。 这样听话的床伴实在太难找了。 与其靠一个不靠谱的软件大海捞针,不如就把他锁在自己的床上。 等到她腻了,周凉倦了,那时候真相也变得无伤大雅,一切刚刚好。 这么想着顾易瞬间轻松了很多,在路口看到周凉时,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她扑上去在周凉脸上亲了一口,后者被吓了一跳,直到她问“冷不冷”的时候,他才确定是心想的那个人,脸上忍不住浮起笑意。 “不冷。”他太心急了,直接打车过来的。 顾易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香皂味,应该是洗过澡出来的,瞬间对这个床伴更满意了。 她拉起周凉的手,带着他走了没多远,就到了S酒店。顾易是常客,连周凉的身份证都没登记,就将人带进了房间。 周凉第一次进这种酒店,里面的设施都不熟悉,全凭着顾易指引。 让他拐就拐,让他停就停,关上门让他别动,周凉就乖乖地站在原地,直到顾易急切地上来扒他的衣服,他才慌忙拉住她的手。 “……我自己脱。” 顾易乐意之至,但不许周凉背过身,就当着她的面脱。 虽然看不到,可顾易的声音总在提醒着他,她在看着自己。 这种被注视的羞耻感,让周凉刚刚脱了个外套就红了脸。 “还换了件新衣服?” 她发现周凉里面的衬衫跟上次不同,颜色更亮更白,料子也看着新。 周凉忙解释道:“不是新的。” 但他确实白天穿的不是这件,为了见她才特意换的。 顾易也猜到了,毫不掩饰心里的欢喜,上前隔着衬衫摸上他的腰身,然后顺势抱住了他。 周凉脱不动了,喘息着将顾易揉进了自己怀里,寻着她的发际,一点点下移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晚她捏着他的下巴,玩弄他的舌头,教授他如何接吻。他变得熟练,更变得迫切,连呼吸都像是浪费时间。 顾易感受到下面的热物顶着她,忍不住嗤嗤发笑:“还说不是那个意思?” 周凉也不再掩饰,解开皮带,将裤子半褪了下去,挂在两脚之间,就这么隔着内裤似有似无地蹭着顾易。男人在色情的事上总是天赋凌然,根本不需要顾易过多教授。 顾易却故意不碰他:“不行,先洗澡。” “我洗过了。”周凉急切地说道,“你不用。” “是吗?” 顾易勾着周凉内裤的边缘,拉开看了一眼,那里已经兴奋到流出液体。 “好像洗的不太干净。” 周凉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有点洁癖,洗澡很认真的。 “我帮你再洗一遍好不好?” 顾易才不管他,脱光了衣服,拉着人就往洗手间走。 19帮他洗肉棒(H)200珠 洗手间干湿分离,玻璃隔出的洗浴间刚好可以站下两个人。 顾易骗周凉说淋雨架子坏了,让他一手撑着墙一手举着浴头不许放下。 一开始周凉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看不到,不小心错了方向,让顾易也洗不成澡。可身前的人根本没想着自己,挤了浴液之后都在往他身上抹。 滑溜溜的手摸过他的腰,他的小腹以及他的屁股,当指尖顺着紧实的臀部滑到前侧腿根的时候,周凉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有些受不住了。 “我真的洗过了,你洗吧。” 他想将浴头转向顾易,却被后者拦住。 “怎么了?被冲得受不了了?” 她拨弄了一下一直被浴水冲刷的肉棒。 那里精神十足,冲了五六分钟也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周凉其实也猜到,顾易最初让他朝这个方向冲,就是为了戏弄他。刚刚也是,明明摸了他的屁股他的腿,就是不抚慰那个重点部位。 “不洗了行不行?”周凉无奈地讨饶。 “不行,有个地方不是还没洗到吗?” 顾易笑着关了水,却不许周凉将浴头放下,拿浴液当润滑直接握住了挺在她腹前的热物。 她清晰地看到周凉的小腹和臀部的肌肉赫然绷紧,露出好看的线条,比之前看到的还要让她心动。 上次只顾着爽快,顾易并没有跟周凉玩这么多情趣,别说口,甚至连手都没有用过。 今天她心情不错,也没有那么急切,于是想多给周凉点甜头尝尝。 “你是这样洗的吗?”顾易握着他上下滑动,“还是这样?” 说着一手托住了他饱胀的卵蛋,一松一紧的滑动,像是在盘弄两颗核桃。 周凉从没有被自己之外的人这样弄过,哪怕平日里自慰,也不曾有这么多的花样。她软而有力的手,就像是带着电,凡是碰过的地方都噼里啪啦窜上头。 与插穴的感觉截然不同,快感完全掌控在顾易手里,变换的手法带给他一轮又一轮新鲜的刺激,让他无法招架。 “平时会洗这里吗?” 顾易的指腹在敏感的龟头上打圈,一圈圈向外,蹭着蘑菇头最敏感的下沿。 周凉撑不住了,还是将浴头丢在了一边,扶住了顾易的肩膀。 顾易也没再强迫他。其实周凉已经坚持很久了,一般男人也鲜少能像他这样一直毫无支撑地举着胳膊一动不动。 “舒服吗?”顾易靠上去,轻声问道。 周凉没有回答,而是循着声音,吻上了她的脸颊。 顾易撤身向后躲,周凉就喘息着追了上来,亲到哪里算哪里。 “别动。” 顾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被亲还是被舔,总之有些好笑。 “再捣乱不帮你洗了。” 周凉这才消停,乖乖地将头伏在顾易肩窝里。 肉棒在手中跳动,像扑在她脖颈的呼吸一样灼热,无不诉说着他的舒爽。 “要到了吗?” 肩头的人不好意思地闷哼了一声,当是回答。 “我不欺负你,但等会儿别躲,相信我,我会让你舒服的。” 周凉吞咽着喉咙,轻轻应了一声,将自己交付给了顾易。 顾易忽然加快了手下的速度,直到周凉激射出精液,仍然没有停手。 就着精液的润滑,顾易快速摩擦着敏感的龟头,周凉本能地向后退,但想起顾易刚刚的话又生生忍住了。 微弱的疼痛很快就转化成了彻骨的酥麻,周凉从未有过如此绵长的快感,以至于某种不是精液的液体喷射而出时,他竟然短暂丧失了意识,本能地叫出了声。 直到温热从腿根一点点流淌而下,他才恍惚想起,浴头被他丢在了地上,所以这不是浴水,而是…… “对不起,对不起……”他慌乱的道歉,“我没控制住,我……” 因为失明如厕不便,他平日里都会严格控制自己的饮水量,来之前也没有喝水,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顾易看着周凉的脸肉眼可见的炸红,笑得乐不可支。原来这个肤色也能看出脸红啊。 “自己闻闻。” 顾易将带着液体的手伸到周凉鼻下。 没有臭味,周凉心安了许多,但还是担心顾易会嫌弃。 他俯身去摸索地上的淋浴头:“弄到你身上了吗?你洗洗吧。” 顾易还在笑,知道周凉大概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平时没这么玩过吗?” 周凉自慰的次数很少,只有在青春期时频率高一些。失明之后几乎就不怎么做了,只有这两周才重蹈覆辙。 原因自然是顾易。 可就算弄也只是发泄一次,哪会搞到自己失禁。 见周凉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顾易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黝黑的皮肤下透着情欲的红,看得她忍不住发笑。 “你就跟我说你舒服吗?” “……嗯。” “我可是不轻易给人弄的。” 顾易得意的转了转手腕,缓解酸痛。 “我对你好吧?” 周凉却蹲在地上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问了一句。 “你给别的男人也这样弄过?” 其实他知道不该问的,可是那一瞬间他好难受。 刚刚的爽快只让他觉得空虚,完全给不出让顾易满意的答案。 “不然呢?” 长久的沉默之后,顾易轻飘飘说了一句,就裹着浴巾出了洗手间。 20我们的关系(微H) 空气有些冷,冷得周凉猛然清醒。 是啊,不然呢?她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 周凉将自己冲洗干净后,找不到浴巾放在哪里,也不敢问顾易,只能这么湿淋淋地摸索着,磕磕绊绊的出了门。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烟味,不算呛鼻,但有着难掩的苦涩。 顾易坐在床尾,将刚刚用过的浴巾丢给了周凉,后者反应迅速地接住。 他刚想道谢,就听顾易问道:“周凉,你知道咱俩这是在干什么吗?” 像是怕他听不懂,顾易又具体地描述了遍。 “我们这种不谈恋爱,却自愿做爱的关系,知道是什么吗?” 周凉知道,他也常听店里的人说,他们那个前台就跟隔壁美发店的理发师就是这种关系。 可他说不出口,也许是那个词太粗俗难听,又或者他其实还在奢望他们之间能有另外一个更亲密的词汇。 他只能点点头,让顾易看到他的自知之明。 “如果你跟我一样,只是图一时爽快,那么我们就继续。如果你还有别的所求,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顾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也听得懂,可却很难消化。硬生生地卡在胃里,沉得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没有,我没有的。” 声音挤出喉头,顾易听着都有些酸涩。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逼良为娼的坏人。 “我更希望你找个其他女孩好好谈恋爱。” 周凉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图个爽快。” 顾易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周凉的脸,周凉握住她的手虔诚地吻着。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只是看不到,于是走上了这一条独木桥。他怕自己如果这么跳下去,就再也找不回这条路了。 “喜欢……” 周凉吞咽了一下喉咙,他知道她喜欢这样的答案,他也只能回答出这一个答案。 “操你。” 顾易如释负重。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一瞬间她多么恐惧听到其他的答案。 “那你还不快点?” 她用甜蜜的毒药盛情邀请,他明知凶险却从不拒绝。 周凉的热情和迫切,足以让顾易相信他没有说谎。他确确实实沉迷她的身体,恨不得亲吻舔舐过她每一寸皮肤。 当火热的的身体覆盖包裹住顾易,就像两人一起坠入地狱里,那里有炽热的火冰冷的水,周凉是她唯一的浮木。 于是她忘情地叫着他的名字,恳请他狠狠地插入,让陌生的身体连接在一起。 顾易被他干的像是失了魂,只能两手攀着他的肩膀,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如同一件挂在他身上的成人玩具。 她喜欢这种被使用的感觉——因为她有价值,才会被使用。 在欲望的圣坛上,她独一无二,没有比较的目光,更没有惨败的结局。 快感之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要肯敞开身体享受,就可以拥有没有代价的愉悦。 顾易能感觉到,在这一点上周凉与她是相似的。 或者说,是她逼着周凉不得不与自己相似。 所以她毫不惊讶他在床上的贪婪与纵欲。 因为性事是他与她的一场较量,他在床下无法抗衡,便在床上变本加厉的讨要,让她尖叫让她喷水让她欲罢不能。 床上的周凉是一只豹子,一匹狼,喷张的血肉里跳动着他无法隐藏的野性。 仿佛他最初就该在旷野中奔驰,无意间闯入了人类的丛林,才不得不为了存活而接受驯化。 顾易觉得,只有做爱时的周凉才是真实的周凉。 他不卑微不怯懦,也不会束手束脚小心翼翼,他倔强的脾气是硬挺的性器,他狠狠地侵入,撞击她的灵魂深处。 他看得到她的淫靡,她的喜悦以及她的痛苦。 即便他不清楚她为何会痛。 21你要把我操死了(微H) 周凉亲吻着她爽快的泪水,拥抱着她颤抖的身体,埋在她颈肩温柔的吐息,感受高潮残留的余韵。 “你要把我操死了。” 顾易的嗓子有些哑,语气里却不是抱怨。 周凉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那就一起死。” 他说得那么认真严肃,顾易忍不住发笑。 怎么有人会想跟只上过两次床的人一起死?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清楚她是谁。 “男人都是这样,为了胯下二两肉舒爽,恨不得去死。” 她曲解他的话,抹黑他的纯情,然后用自己堵住了他想要反驳的嘴。 周凉纠缠着她的舌头,惩罚一般勾着她不放,却又怕她疼而不舍得啃咬。 听说搏斗的兴奋感与做爱相似,所以一场较量总会背道而驰。 夹在两人间的性器又硬了起来,顾易掐着他的卵蛋,惹得周凉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在我肚子里射了多少?” 她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软绵绵的,周凉蓦地笑了。 “笑什么?”顾易手下更加用力,“如果我没避孕,可能就要怀上你的孩子了。” 一个充满生殖欲望的男人,根本听不了这样的话。 哪怕束缚他的是烙铁,恐怕此刻也无法让他软下去,更何况那是顾易的手。 于是她掐的越狠,他硬得越厉害,甚至在疼痛里找到了微妙的快感。 “再来一次。” 在“一起死”之后,他说的第二句话,依旧简练而直白。 周凉说着掐着顾易的腰将人放倒在床上,后者却没放开手,只是改掐变为了撸弄。 她张开双腿,握着周凉拍打她润滑的唇瓣和花核,故意发出响亮的水声和难耐的喘息,她永远知道怎么让他“看到”她淫荡的模样,怎么引诱他体内淫邪的灵魂。 当两个人都淫水泛滥,情难自已的时候,顾易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周凉不管,握着她的腿要进入,却被顾易按住了脑袋:“等一下。”不等铃声响到第四下,顾易就接了起来。 听出电话那边是女声,周凉莫名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被顾易按着头,只能顺势向下,沿着她的胸腹一点点亲吻下去。 嘴唇碰到浓密而柔软的毛发时,周凉的呼吸重了起来。 “找到了,就在办公室里。” 顾易尽量平息着情欲,谨慎地回答着唐宁的话。 可那温热的舌头偏要挑逗她,折腾她不说话的嘴。 本该向唐宁承诺马上就回去,可最终还是败给了那缠绵的吻。 “今晚应该不回去了。” 电话那边很快反应过来:“你又……!” 唐宁不想指责她约炮,可又确实担心她的安全。 “那你保护好自己,明天一定要联系我,手机别关啊。” “嗯。” 顾易挂断电话,看着埋在自己腿间给她舔穴的周凉,心情变得微妙。 你喜欢的女孩的确是非常好的女孩,善良美好而真诚,连我都臣服于她的魅力。 可她不可能属于你,你嘴里吃着的只能是我的淫水。 “味道怎么样?” 顾易抓着周凉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 后者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反客为主地扑上去,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当她尝到舌头上那不属于自己的淡淡腥味,才意识到周凉在做什么。 “你故意的吧。” 故意给她吃自己射进去的精液。 周凉笑了笑,是十八九岁本该有的调皮模样。 “喜欢吗?” 他好可爱,顾易此刻竟然只剩这一个想法。 她凭借本能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快地仿佛不带一丝欲望。 与接吻完全不同的感觉,周凉竟然觉得脸上一阵燥热。 他低下头垂下眼,不敢看她,虽然他根本看不见。 顾易揉着他发红的耳垂嗤嗤地笑,然后上前抱住了他。 “喜欢。”她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不喜欢怎么会如此卑鄙地对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