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王座[快穿]》 分卷阅读1 ?《荣耀王座[快穿]》作者:羽轩W 文案 专栏预收《道系女配[快穿]》《怪异都市[无限]》求收藏! 文案: 鲜血布满荆棘,荣耀铸就王座。 我是谁? 您是这漫长枯寂时代的造梦师, 您是这兴盛辉煌王朝的缔造者, 您是这茫茫无尽星海的传道人, 亿亿万万的信众如是说。 您是神,是唯一,是永恒的至高无上。 我为,守夜人。——洛萤 世界一:民国篇——迢迢长路 我在民国开当铺 那些年,我都收了些什么阴间玩意 世界二:现代篇——调查记者 我在现代做调查 那些年,我都跑了些什么诡异现场 世界三:废土篇——遗迹猎人 我在废土探遗迹 那些年,我都挖了些什么古怪东西 世界四:星际篇——造梦之师 我在星际造梦境 那些年,我都造了些什么奇妙梦境 世界五:西幻篇——荣耀女王 我在西幻当海盗 那些年,我都刨了些什么神明老家 暗夜无声,长路漫漫。 她以无上荣耀加冕,登临至高王座 2020.8.6初版文案,2021.7.24更新文案 阅读指南: 1.具体副本世界不定,视灵感随时增减删改 2.非传统快穿,非打脸爽文,平淡慢热向 3.一切皆架空,私设如山,我流快穿,我说了算,谢绝考据,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萤 ┃ 配角:专栏预收《怪异都市[无限]》求收藏! ┃ 其它:专栏预收《道系女配[快穿]》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她以无上荣耀加冕,登临至高王座 立意:无论面对何等艰难的处境,都要坚定信念,脚踏实地,走出自己的通天大路 ?迢迢长路(连载中)? null 1.迢迢长路1 连着几日满天的晴云,一扫京城春日的尘土飞扬,大街小巷顿时都热闹起来。 上山的,拜佛的,听戏的,做工的,人人都有了精神,可王小田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香,全靠茶水提神。 “嘿,我说王二,你小子今天倒有空来喝茶?” 王小田手里正捏着青花茶杯喝着大碗茶,就听得一声叫唤。 他回头一望,来人头戴瓜皮小帽,通身马褂,手边是一副紫藤杠鸟笼架在茶桌上,笼里黄巧儿的眼睛正滴溜溜地往他王某人身上瞅。 王小田连忙一拱手,“常五爷,您这是来吃二荤?” 常五爷摆手:“这还没到十点,爷吃什么二荤?我溜儿个早,瞧着外边贴的黄条就过来了。” 王小田瞧着福兴居内的座钟眼看着指到了九点五十,看了眼手里的《宁奉铁路简明行车时刻表》,第201次列车,到达时间十点十分。 他连忙站了起来,咕嘟咕嘟地把大碗茶喝完,连忙唤来一边的茶房,袖子里掏了四个铜元作茶资。 “五爷您慢歇,王二且先走了。” 王小田对着那常五爷又是一拱手,卷起手里的时刻表急匆匆地走了。 倒是那常五爷瞧着他行路匆匆的样子,想着王二手里卷着的时刻表,嘴边喃喃自语: “《宁奉铁路时刻表》,是王二家的来投亲,还是......?” 却说王小田走出了福兴居,想到今儿在这遇见了常五爷,暗道一句晦气。 这福兴居乃是京城前门一等一的大茶馆,便是最低廉大堂的茶座,茶资也要四个铜元一位。 换做是平日里,王小田是万万去不得的。 那天桥外头茶摊的大碗茶一样解渴,不过是两个铜元一碗,一想到自己多花了两个铜元,王小田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肉痛,他的钱啊!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王小田今天去这福兴居,主要是为了在大堂能看到里边的座钟盯着时间,平头百姓哪有那钟表怀表物什,而京城前门火车站附近能看到钟表的地方,也就福兴居这一茶馆了。 前门火车站大厅里倒是有钟表,他挤不挤得进门都是个问题。 王小田在人群里左拥右挤,瞧见了一旁柱子上贴着的黄条——福兴居斗鸟会! 是了! 如今已过了立夏,这京城里各家茶馆夏天的斗鸟会也该开起来。 难怪那常五爷带着他家黄巧儿过去了,王小田摇了摇头,这些老少爷们又聚一块逗闷子去了。 这些都不干王小田的事儿,他现在急在心头的是——东家去世,从奉天城赶过来的这位大姑娘可会做生意?还是卖了铺子当嫁妆? 自己会不会失业? 说到王小田的东家,东家姓洛,永字辈,名诚,在京城天桥二道胡同开着一家当铺,名曰诚和当。 “以诚为本,和气生财”是诚和当的宗旨。 京城内的当铺,多是徽商晋商,要么就是皇城根儿脚底下,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背景大着呢。 可这“诚和当”,虽是一家小当铺,但东家洛永诚乃是关内奉天出身,半生摸爬滚打,能在这皇城根 分卷阅读2 底下开了家当铺,那也不是一般人。 王小田跟在东家身边八年,更是佩服得东家五体投地,一点点陪着东家将这“诚和当”在天桥二道儿站稳了脚跟。 可千算万算,谁能想到如今东家这不惑之年,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春夏之交的一场风热竟能要了他的命! 本以为东家半生不成家,没有亲生子嗣,只有个资助的干女儿。 这铺子估计直接散了拆伙走人,要么就转手给东家的干闺女当嫁妆。 可临终之前,东家叫了铺子里所有人和银行经理,又请了衙门中人才知道,好家伙,奉天老家那头,东家还有个亲生的大闺女,名洛萤,年十八! 这大地雷给大伙儿炸的是晕头转向,您说好歹一生意人,这都能出嫁的闺女不接到京城好生教养,也不好生寻摸个亲事,放在老家受苦吗不是? 等东家断断续续道明了原因,在场人只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东家年少出关,走镖为生,落得一身好武艺,这诚和当在京城开出来,也是一点点打出来的,开这个门道,仇怨不少,担心仇家上门牵连家人,洛永诚对外只称发妻早逝,不愿续弦,无子也无女。 发妻早逝是真的,不愿续弦是真的,无儿无女却是假的。 东家夫人生下女儿后没多久去世,东家把闺女留给双亲教养,除了年年月月托人捎东西汇钱,已有七八年不曾回奉天了。 而今弥留之际,已是找亲信宗族拍了电报回奉,让这位大姑娘洛萤前来接手。 日前铺子里才收到奉天回电,说是大姑娘洛萤乘坐奉天总站第二○一次列车,二等卧车,三日后达。 现在,王小田这可不就来接站了嘛! 按理说这大姑娘是诚和当的未来东家,如今新社会讲求男女平等,再者旧朝的时候姑娘家尚能立女户,没道理如今新朝不可以。 那二道胡同的豆腐坊,绸缎庄可都是有女老板在的! 可这到底得看这位奉天来的大姑娘是什么意思! 是靠着铺子里老少爷们的帮扶,把这诚和当的牌子再立起来? 还是转手出兑,换着大把的银元回奉天做乡间土财主? 王小田在前门总站里一路小跑,他穿着件读书人的长衫,腋下卷着火车时刻表,身高体壮胖乎乎的,在人堆里人贴着人,挤得快要喘不过气。 总算是挤到了站台,王小田左顾右盼,他从福兴居挤过来得有十分钟,估摸再等几分钟火车到站,就要见到这位大姑娘了! ... 洛萤并不知道京城那头怀着怎样的心情翘首以盼她的到来。 她刚一睁眼起身,脑袋差点直溜溜地撞到了火车天顶。 眼神往下一瞥,连带自己一共是四张上下铺,桄榔桄榔的,这是在火车上呢! 洛萤靠着墙摸着头接受了记忆,从身上小袄的兜子里掏出了两张折叠工整的车票。 一张上书“宁朝宁奉铁路”,红戳标了“特别快车第二○一”,路程是奉天至北宁,二等座车,二十一元两角。 另一张同样写着铁路条线,另标有二等卧车上铺,二元五角。 她已从记忆中得知,这两张都是她自己的票,前一张相当于上车资格基础票,后一张是二等卧铺加的价。 洛萤小心翼翼地在床铺上坐起,这二等卧床铺窄小,被褥也简陋,她的手提箱也在床上放着,自己稍微动作大些便会影响到同车厢的其他旅客。 火车的速度可以感受到在放慢,洛萤的下铺翻了个身,似是在问询,似是在睡梦呓语。 “到哪了?” 洛萤也不知此刻到了哪里,除了这个身份的记忆,本世界的任务还没开启,系统功能尚且无法使用。 车窗拉了帘子,车厢里还是暗着的,洛萤悄悄取出原身的银怀表看了一眼,早上六点。 她回想着这趟车的线路,十点钟到京城,也估摸这会应该离津门不远了。 洛萤继续半眯着回溯原身记忆,过了能有十几分钟,就听见茶房和车僮的脚步动静与敲门声。 “铛铛铛——” “各位先生小姐,还有十分钟到津门东站。” 随着响亮的敲门,其余三人也醒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身。 “娘,姐,到津门了,洛姑娘也醒了?”床下传来问话。 “我醒了。”洛萤应了一声。 “成,那我稍微拉个帘子透个亮。” 和洛萤共同住在这一处二等卧车车厢的三人乃是一家子,原本是夫妻二人带着双胞胎女儿,但这卧车男女不可同厢,车僮直接把男人拉走,把原身塞了进来。 这是铁路建成以来一贯有的规矩,卧车男女分厢大防,座车倒不拘着。 既然都起了,洛萤也下了床,这时候该吃早餐,二等卧的乘客是有去餐车的资格,供应的餐点以西餐为主,挺贵。 她半拉开车厢门却并未出去,而是招手一吆喝。 “茶房——” 即将到站津门,站台上少不了各色摊贩,她使几个铜元便可让茶房帮忙代买些吃食,既免了上下车之苦,又不必提着自己的行李。 列车晃晃荡荡地终于停稳,车厢内的帘子拉开,已是天光大亮。 洛萤已去二等卧车的公共盥洗室洗漱完毕,顺窗往外看,二等卧车站台上的人不多,也没什么小贩,而同房的一家子已经一块去餐车了。 待到六点五十火车缓缓启动,洛萤已经吃起了杂面大饼,一铜元一张,外加俩五香茶叶蛋共五铜元,共给了那茶房一个银角。 这相当于花 分卷阅读3 五铜元吃早饭,又给了五铜元的小费,看似花费多了,但去那餐车吃西餐,随便一个菜就要几个银角,怎么着都是这样合算。 火车过了津门,便离京城不远。 “唰——” 车厢门拉开,临时室友们已经吃完饭回归。 “洛姑娘,谢谢你帮我们看顾,给。” 扎俩辫子的姑娘递过来瓶荷兰水,洛萤没有拒绝。 她帮忙看着行李不算事儿,这荷兰汽水也不值几个钱,正好抵了。 那两个姑娘一边看着车上的《宁奉铁路旅行指南》,一边叽叽喳喳地跟洛萤闲聊。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茶房敲门提醒即将到站京城,车厢里都大老早收拾好了,厢门大开着。 洛萤一身小袄,提着手提箱走下站台。 双眸望去,来往人流熙攘,有僧衣道袍,有旗袍马褂,有破衣褴褛,有洋装西裤,带着一篮篮饽饽售卖的小贩,殷勤堆笑的脚夫,在头等车口腰杆笔直的警卫...... 洛萤终于意识到,这里对她来说不再是后世书上的黑白照片,苍白文字。 此刻,她扎扎实实地站在这片土地之上。 “呜————” 伴随着对面站台蒸汽机车的嘶吼,硕大的汽笛喷吐蒸汽冲入云霄。 她看着眼前巨大的站牌,一笔一划的汉文与弯弯曲曲的字母交相辉映。 这里是宁朝国都,北宁。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老规矩前三章评论小红包,么么哒! 先扔个快穿系列的预收《道系女配[快穿]》,右上角作者专栏求收藏orz 文案: 洛夏穿成不同世界中的炮灰女配,剧情?拜拜吧您嘞! 她只想一心搞事业! 世界一:民国女配——武学宗师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世道不公?就杀这世道!” 世界二:灵异女配——缝尸匠 “穿针走线,缝尸补身” “我是黄泉引路人,您的指路冥灯。” 世界三:现代女配——首席法医 “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请让让,你挡我手术刀了” 世界四:末法女配——上古大能 “万年老祖破棺而出,直播教学全民修仙” 世界五:仙侠女配——绝世剑仙 “一剑霜寒十九州” “我是剑修,还很有钱” 2.迢迢长路2 洛萤看着那宛如铁蛇的蒸汽机车渐渐远去,她正要侧身离去,就听得身边传来一声问询。 “敢问......您可是从奉天城而来的洛大姑娘?” 洛萤闻言转身,就见另一位圆乎乎身穿长衫的胖先生,约莫有三十几岁,圆脸憨面,长得很是喜庆。 看着面前人,洛萤微微颔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这位胖先生主动自我介绍。 “大姑娘,小的是诚和当的二柜,今儿个是受安排来接您的。” 对方这一自报家门,洛萤心中点头,看来确实是来接她的。 “我是洛萤,您怎么称呼?” “大姑娘,小的姓王,名小田,家中行二,您叫我王二就成。” “这火车站人杂,您跟我往这边走,这手提箱我来提着。” 听见眼前这姑娘报上名,确认了身份,王小田心中也松了口气,成功接到人了。 他躬了躬身子引领方向,又伸手作势要接过洛萤手中的皮箱。 “劳烦小田叔引路,箱子我自己提便好。” 洛萤随着这位小田叔一路穿过北宁前门总站的复式楼,尖塔拱顶,红灰双色砖交融,七层高的钟楼更是无比显眼。 出了火车站内,见他挥手就招来了两辆洋车。 “大姑娘,咱们坐胶皮回家。” “北宁管洋车叫胶皮?” 洛萤随口问了一嘴坐上了车,手提箱放在双膝之上捧着。 不等王小田开口,她这一头的车夫先开了口。 “这位小姐是关内来的吧?” “咱们北宁,津门一代叫胶皮,洋车,金陵沪杭那一头的先生小姐们叫黄包车,还有那港城的,管这叫手车。” 车夫已经拉车,坐起来倒还舒适,洛萤一边端详着这洋车,一边继续搭着刚才的话茬。 “您见多识广,我倒是不知这洋车还有这般多的叫法。” 洛萤这一声恭维让车夫十分得意。 “瞧小姐您说的,我这成天在火车站门口拉活儿,南来北往的客人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这招手一喊车,就知道是打哪来的人。” 不一会儿,两辆“胶皮”拉着洛萤与王小田已是过了正阳门往北走,人流顿时拥挤了起来,吵吵嚷嚷的。 “哎——让让——” “借过借过——” 洛萤看着车夫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拉车穿行,道路的两边棚帐林立,场子兴旺。 这头唱着大鼓书,不远处有人抖空竹,拉洋片的,举刀的,舞叉的,爬杆的,打拳的,摔跤的,跑马的,踩高跷的...... 另一头货摊丛杂,卖估衣,卖刀剪,相面算卦,古董饭碗,旁边还有那膏药摊子“王氏百年秘方”晃了人的眼。 三弦与河南坠子争辉,竹板跟那唱莲花落的一调。 道边的卤煮摊子香出了天际,旁边还有那卖炸糕糖饼的,筐子里玫瑰枣看着就香甜,凉粉挑子上放着各色作料,她看得眼花缭乱。 这可谓是热闹非凡,洛萤一时不知是路过了大批发市场还是杂技马戏团。 “师傅,这是什么地方啊?” 洛萤忍不住问了一嘴,这场地极广,车夫拉着她走着半道都是连 分卷阅读4 绵的各色摊子场子,难不成是赶上庙会? “这啊,是咱北宁的天桥。” 车夫这么一说,洛萤倒是想起来,刚才上车的时候,小田叔说的目的地正是“天桥二道胡同”。 眼下这到了天桥,那二道胡同岂不就是近在眼前,马上就要到了? 洋车七拐八绕,洛萤眼看着始终处于自己前方,小田叔的洋车停了下来,她抬头一望,已是到了一处胡同口。 她从洋车上走下来,小田叔过来付了车资,五枚铜元。 “大姑娘,请随我来。” 王小田带着洛萤在胡同间穿行,路径蜿蜿蜒蜒,不多时,两人就到了一处院落之前。 高墙大瓦房,六层高的台阶之上,巨大的铁皮大门厚重无边,兽首门环散发着冰冷的光泽,“诚和当”的巨大牌匾位于铁门之上,宛如铁画银钩,令人生畏。 洛萤只听得王小田走在门口说了几句,仿佛是暗语一般,铁门骤然拉开,嘎吱作响。 她抬脚入内,先跨一门槛,眼前又是一大幅屏风,将这当铺内里的情形是遮挡得严严实实,一分不漏。 再往里走,就见照壁之上乃是白底大墙,巨大的“当”字墨色浓黑,无比醒目,又有些骇人。 铺子里静寂无声,若非王小田此刻正领着洛萤往里走,她都以为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位于屋内的柜台有一人多高,柜台上边是一层铁栅栏,只留了个不大的窗口,仿佛是监狱一般。 “二掌柜接着大姑娘回来了。” 那窗口里突然冒出了个少年头,状似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顿时惊动了铺子里的所有人。 只见一位长须老者快步出现在了洛萤眼前,连面容都不曾看清就一把躬身弯腰。 “老朽见过大姑娘,见过东家——” 洛萤正被这好似京戏念白般的语调一惊,正要细思他话中含义,就见那五尺柜台旁的“望牌”突生变故! 原本上列着的一排千字文陡然变色,小字仿佛重新排列组合一般,似有墨迹溢出。 时间:新宁九年,立夏 方位:北宁,永定门天桥二道胡同,诚和当 任务: 1.获取《楚帛书》 2.在北宁城开立当铺三年以上,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 3.收归失落当物 她耳边传来幽幽琐碎低语,好似低吟浅唱: “守夜人,您的旅程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世界架空民国背景,更新时间暂时定晚上九点,文案两版重新组合了一下,把原版也放上来了。本章评论区依旧有小红包,么么哒。感谢在20210810 20:36:09~20210812 01:5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结城友奈是百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弥寤、s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所谓0209 10瓶;灯火之下 3瓶;艳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迢迢长路3 这望牌上的变化就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无论是洛萤身边的王小田,还是那鞠躬作揖的老者,都无一人发现。 不过是转瞬之间,就又变成了平常的千字文模样,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洛萤双眸微敛,尽管对于自己的第一次任务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这般神鬼莫测的手段,着实让人心惊。 看着自己身前斑鬓霜白的老人家躬身,洛萤连忙抬手扶起。 “老先生万万不可,晚辈当不得如此大礼。” 虽然她有着自己这个身份的记忆,可对于眼前这处“诚和当”,除了今天刚识得的二柜王小田,当铺上下事宜她是一概不知。 但洛萤也从刚刚的话语里听出了些端倪,这位长须老者刚才开口先是叫她一句“大姑娘”,又唤了一句“东家”。 可按理来说,她是东家女儿,即便是叫也应该叫一句“少东家”才是。 莫不是......原身的父亲已不行了? “老东家三日前寿终,着令秘不发丧,丧仪一概从简,交由曹道长处置,还请大姑娘随老朽移步。” ... 洛萤坐在卧房之内,面前是一黄花梨的长桌,房契地契,历年总账册罗列于桌上。 除此之外,一个极为笨重的铁质保险箱位于卧房床边,洛萤不费多少力就成功打开,掏出了一个黑色簿子。 那簿子好似不知名的动物皮面,触碰起来冰冰凉凉。 洛萤翻开来,便是一个偌大的“當”字,她微微勾眉,继续往后翻页。 “三月初一,于鬼市淘得《道藏》残卷一部,入地字号秘库,二十三元整,不曾捡漏,却也秀气。” “打鼓的有攒儿,见一金石录,心喜之,奈何要价过高,有人欲合手购入,思来去,婉拒。” “鬼市陈家老豆腐好吃,卤汁清而不淡,豆腐嫩而不松,名为老豆腐,食之不老,妙哉妙哉。” “三月九,闻泰和当秘事,有人以赵子玉假蛐蛐罐押当,泰和当三柜打眼儿,误以墨玉罐收入,做鬼之人难寻也。” “小田于我身边多年,早年尚有打眼,近年行事愈发稳重,只性子节俭过些,日后我欲离宁,可将头柜交予。” “宁伯年事渐高,近来眼花,拨算盘不利,于亨得利眼镜行购得眼镜一副。” “吾亦购入金丝眼镜一副,时 分卷阅读5 下北宁多流行,年青人以着长衫,戴金丝眼镜为荣,且赶个新潮。” “购镜后,去银铺看价,近来新朝安宁,银价亦稳,一银元可兑十一二银角,一百四五铜元,旧朝铜钱铜板渐渐绝迹矣。时下米价每担三元六角,暹罗米贱些,难吃。” “再于洋裁缝店观赏时下洋装,有洋裙礼帽皮鞋,衣裙有唤做蕾丝边之花纹,欲为吾女购入,奈何不知尺寸,作罢。入洋行购入拉美钢笔两支,待寄回奉。” “三月十五,再趟鬼市,抓货人姜大言近来做鬼,并黏子之人愈多,不可报捡漏秀气之心,以免吃大当。” “此言一出,思及多年往事,诚和当初开之时,有路过老者教导其孙,道是‘当铺之当,乃上当之当’。” “于鬼市不得收获,只吃驴肉二两,烙炸丸子半盘。杂货摊为吾女购入精巧妆匣一只,合十五元七角。” “再闻有人以二角小洋购入书信几副,乃前朝大家之作,亲笔印章位列其上,转手五百余银元,捡了个大漏!” “驴肉倌信誓旦旦言及为真,一笑置之。” “驴肉倌其人传闻话语不知真假,但驴肉却是真,并非马肉充次,食之甚香,甚香!” “三月二一,北宁春末,飞沙走尘,漫天黄土,实在灰呛,吾于铺中坐柜。” “自晨起便心思不宁,正午有一着倒大袖旗袍女子入门,不去小田二柜,偏生至我头柜,长发垂头欲要当物。” “不料这女子于青蓝包袱中取出紫罗戏衣,铺内惊骇,不知其意欲何为。” “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低潮手饰不当,此三不当乃诸多当铺之行规,本铺亦然。吾紧盯女子,不知其从何而来,只觉麻烦上门,怕是惹了事端。” “待少年头与那女子讲了规矩,她携包袱离去,心下仍不宁。” “夜不能寐,上房巡游,不由思及后事,若有万一,需作万全之准备。” “三月二三,寻吾友曹道人交由密事,以字测命,凶多吉少,大限已至,仅能盘桓三五七日,需尽快打算。” “三月二五,少年头开门得见铺口台阶丢一青蓝包袱,我心已有断定,大限已至。” “诚和当乃我半生浮沉所立,若因我个人性命之休,招牌倒地实在憾也。” “夜半,思索整日,终是再无他法,而今之际,唯有进秘字号房勉强拖延。” “四月初一,勉强支撑精神坐柜一日,再闻时事,假银元盛行,交付钱资需万分小心。” “今银元为主货币,假银元大兴,有夹铜之银元,如真银元般,令人真假莫辨。” “所幸得人传授辨别真假货币之法,持两银元互相敲击,真银元锵锵之声,假洋木木然也,一片哑声。” “今日对镜自揽,外强中空,已难以支撑几日,使人急电回奉召女洛萤,不知其可愿前来,吾洛永诚一生,俯仰于天地,唯愧对双亲,愧对妻女也。” “为吾女存得银饼银元若干,本欲作嫁妆家底,可吾一去,入棺更不得见吾女,恐死相凄惨,骇人。” “四月初四,心有所感,大限已至。” “无缘得见吾女,也好,也好。” 洛萤合拢簿子,回想着白日当铺内诸人的面孔。 明明东家三日前过世,素未谋面的大女儿前来接手,可各个脸上似乎都没有多少哀色。 葬礼秘不发丧,全权交由了一位江湖道士处理,她这个大姑娘到现在连亲生父亲的模样都不曾见过,更是连葬礼都没参加,说出去就是好生怪事儿。 再看这好似随笔记录的日记,语焉不详之间,这位父亲对自己的死早有预料,死法也自然不是所谓的风热急病而走,恐怕与这日记中的神袍戏衣大有关系。 洛萤食指轻敲桌面,日记中提及那紫罗神袍戏衣再度出现在当铺门口,但半点未提及后续如何处理的。 再者,那所谓的“秘字号房”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正思索着这簿子内的信息,只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 “大姑娘,宁伯请您点大库。” 洛萤迅速应声,“就来——” 她将那桌上账册簿子等物重新归于铁保险箱内,推开房门。 点大库,她也该瞧瞧这诚和当的大库房里都是什么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低潮手饰不当”此句是旧时当铺行规,并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感谢在20210812 01:58:14~20210812 21:2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蜜桃果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孟冬 2个;蜜桃果粒、4939911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桃果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迢迢长路4 洛萤被引领着出门,那位双鬓斑白的长须老者就位于她的身侧。 这位老人,也就是原身父亲在日记中提及过买眼镜的“宁伯”。 宁伯是诚和当的账房先生,也是当铺之内最老的资质,当铺之内上上下下,除了洛永诚这个原本的东家,宁伯就是最大的人。 如今老东家离世,宁伯就成了诚和当之内的大管家,洛萤熟悉这里,还需要多多依仗这位老人。 当然,按照岁数和辈分,她也不能称呼老人为宁伯,为了表示亲近,叫一声宁爷爷。 天色将暗 分卷阅读6 未暗,洛萤站在宁爷爷的身边,手提玻璃油灯。 时下虽然已有电灯,但电费颇贵,当铺之内衣料棉物不少,用电不好就容易引发火灾,铺内多是提灯燃烛来照明。 两人并未直接去大库,而是由宁爷爷引领着在这诚和当内一点点地绕了一圈。 站在诚和当的大门口,洛萤看着偌大的门楣,这就是她日后要生活三年的地方。 诚和当对外的门脸不算大,过了柜台进入当铺的内院,豁然开朗,大大小小几十个房间根据用途分为号房,饰品房,更房,伙房,会客室,卧房,客房...... 宁爷爷边走边介绍诚和当的内部事宜,宁朝各地的当铺,都持有官府所颁发之“当贴”,放在后世就是营业执照,有着当贴也就是在官面上过了明路的,正规得很,每年年底要向官府缴纳五十银元的税额。 诚和当的前院是柜房,所谓柜房,正是对外的营业室柜台之处,也就是洛萤白日进门所见到的地方。 当铺的柜台,自然是用作典当之用,根据不同的当铺大小,开设的柜台数量大小也不同,少则二三个,多则五六七,更有大当铺十几个柜台。 诚和当体积不大,只有两个坐堂柜台,原本坐头柜的是原身的父亲洛永诚,坐二柜的正是前往火车站接站的王小田,负责前来典当客人们货物的收取与估价,检验货品,靠的正是一双火眼金睛,非凡手段。 坐的是柜台,放在俗话里就是“掌柜”,洛永诚是大掌柜,王小田是二掌柜。 可如今头柜空缺,即便是找人补缺,也得让王小田补位到头柜上,这掌柜之人依旧是缺了一位。 坐柜之人负责掌眼,古玩行里掌眼的行家被尊称一句“朝奉”,当铺里也不例外。 从前洛永诚若是出门遇上了同行,凡是有人请着掌眼,都要称呼一句“洛大朝奉”。 可以说,一位坐柜的朝奉就是一家当铺,亦或是古玩行的核心人物。 而当柜台朝奉们的货物成交,位于一旁负责誊写当票当簿进行登记的人员叫做票台,每个票台都有着一手神奇的书法手艺,字迹弯曲歪歪扭扭,而每一家当铺都有着自己的密文,他人绝对认不出来。 大些的当铺票台与账房是分开的,但诚和当这里都是由宁爷爷负责,从登记造册,当票手写,到账务收支统计,多年来都是他一人主理,不曾有过半分纰漏。 洛萤翻看了一些当票,但上面的鬼画符让她第一次怀疑自己不认识字,这草书,和前世医生们写的病例完全有一拼。 “大姑娘,我们家收的当物,多是普通平头百姓,也有那落魄家避了人,特意前来的。” 洛萤的身边,宁爷爷一手搭在柜台上,另一手指向柜台左侧的房间讲解。 “不管是家道败落,还是生计艰难,人总是要脸面的,有些不愿让人知道的老客,入内进会客室交易,离去之时避开大门,另开了一处小门离开。” 洛萤被带着一点点熟悉当铺之内的结构,每到一处,也熟悉了铺内相关的雇员。 负责在库房与柜台之间来往的乃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名为徐长平,身材清瘦,喜欢读书,是一名“摺货”,负责当物的包装、挂竹牌标签、打印记及当物的存放与取出。 还有洛萤白日里见过的少年头,十五岁的小伙子乃是当铺内的后生,身为年纪最小的一个,属于当铺的学徒,什么都学,什么都干,跑堂守夜看大门,负责协助其他人的工作。 至于当铺的其他几位,在伙房的便是负责铺内众人伙食的伙头蒋叔与王妈,乃是老两口。 另有负责库房守卫的光杆兄弟三人,个个身材健硕,五大三粗,神勇无比,铺内只按照兄弟排行来唤,董大董二董三。 据宁伯所说,这三兄弟乃是曾经跟随原身父亲一起押镖的小年轻,后来镖局解散,一路跟随至今,也是当铺之内的元老了。 三兄弟面相相似,各个大块头,冲着洛萤憨笑,她连忙回礼。 尽管从名义上来讲,洛萤是新任东家,这些人都是仰仗着她鼻息过活的手下。 可无论是辈分上还是情分上讲,这些人随着原身父亲多年,深受信任,除了少年头,都是洛萤的长辈,她应当抱有三分敬重。 洛萤微微一算,这偌大的诚和当,满打满算也才九人,算上她自己不过十人,人手着实少了一些。 毕竟当铺存放的贵重物品,各种当物较多,夜晚需要有人值守库房,也需要巡游守夜。 可负责安保的只有董家三兄弟,也不知是如何分配的。 洛萤提出了疑问,宁爷爷捋着胡须解答。 “老蒋白日里空闲同董大一同守库,夜里由董二董三负责,一人上房游曳,一人堂下守门。” 对于这个答案,洛萤了然地点点头。 只是,她还是觉得这个安保力量太低了些,不论早晚,只需要两个人守着这宅院就够了么? 当铺全体员工都是住在这里的,包一日三餐食宿。 因为当铺利大,又有诸多珍贵物件,不论是京城还是其他地方的当铺,大多是家族产业,如果是高门大户开的,那内里的雇员大多是子承父业,代代相传地为东家效力,最大限度地保持当铺内部的亲近与忠诚。 但诚和当却是完全不同,整个铺子里除了负责安保的董家三兄弟,压根就没血缘关系,土生土长皇城根儿的人更是只有摺货徐先生一位。 对于原身的这位父亲,能够一手带起来当 分卷阅读7 铺的班子,且给予如此信任,洛萤十分佩服。 诚和当的院落格局虽然做过一些调整,但房屋与其他人家没什么大差别。 唯一的一点不同便是出在房顶之上,诚和当的瓦房顶设有半米宽度的“夜巡小道”,也就是说,是给安保人员半夜上房巡视的地方,夜巡小道围绕了整个当铺房顶一周,绝对保证安全。 逛完了诚和当一圈,最终是来到了院内的库房。 库房主要分为两个,饰品房与号房。 所谓的饰品房,就是放着一些珍奇物品,价值较高的当物。 而号房之内,则大多是普通的衣料,寻常不太值钱的当物。 而今,当铺的钥匙也是交给了洛萤掌管,号房之内是大大小小的樟木货架,每一样当物都包裹得严实,另有竹签作为标记。 “号房内当物共有一千三百八十二件整。” 听着宁爷的话,洛萤微愣,这么多? “不过有一部分是死当,到了当期客人不曾赎回,这些绝当之物会向外卖出。” 洛萤轻轻点头,当铺之利大,不只是等待客人前来赎当的利息钱,更多的是一件当物赚两份儿钱。 当客人拿着一个物件前来典当,押出物品开当票换得二三银元,到期赎回也罢,不赎回这当物就自动归于当铺所有。 典当给出的价格本就是压价的,不管是收利息,还是收东西,当铺始终是稳赚不赔。 号房共有五间房连绵,洛萤只是略略走过,看了个大概。 再去饰品房粗略一览,一些不值钱的银器和玉器摆在外头,更值钱的珠宝首饰大多收纳在了保险箱之内,这饰品坊之内大大小小数十个保险箱,翡翠扳指,沉香手串,和田玉牌,琉璃十八子...... 在宁爷的引领下,洛萤将饰品房走了个通透,只是她心中的疑惑尚且不解。 若说这诚和当的库房只有号房五间与饰品房三间,那原身父亲神秘簿子中所提及的“秘字号房”,究竟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夕休】小天使的千字长评,第一次收到长评,好激动!祝大家七夕快乐,我努努力,争取这两天加更一章。感谢在20210812 21:28:14~20210814 00:0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哈哈怪大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你一只小小泽 20瓶;故人叹、伊玥、我永远怀念玊尔 10瓶;今天也没吃到小龙虾 5瓶;一夕休、夜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迢迢长路5 天色已暗,洛萤手中的煤油灯散发着荧荧之光。 手中串着铜锁钥匙,她再度回到了卧房之内。 这一趟走下来,当铺的大概她已粗略了解,不熟悉的事务,也可在今后慢慢来,毕竟她要在这里待上至少三年的时间。 重新居于卧房之内,准确的来说,这是刚刚逝去不久原身父亲洛永诚的房间。 换做寻常人在这里,恐怕只觉得阴风凄凄然,不敢久留,生怕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物事。 但洛萤在这房间之内待的却是安稳得很,左瞧瞧,右看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负责当铺内饭食的伙头王妈敲门送来了晚饭,为洛萤送来全新的铺盖卷。 看着这位大姑娘似乎打定主意要在老东家房中过夜,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许是因为老东家去世的缘故,这家常饭更加的素了,水煮青菜豆芽,配上凉拌的豆腐,玉米碴子粥外加一个金黄的蛋饼。少油少盐,无甚滋味。 洛萤不紧不慢地吃着饭,眼神扫视着这室内。 宁爷爷带她转库房的时候,半点都不曾提过“秘字号房”,也就是说,对于这个存在,除了原身父亲以外的人大概率都是不知道的。 洛萤回想着那簿子上的描述,这秘字号房想来就在这卧室之内,只是究竟在何处? 这卧房与书房联通,室内空旷,以一屏风为遮挡,将卧房大床,角柜,茶桌与另一边的书房分隔开来。 将吃过的碗盘连同食盒一同放在卧房门外,洛萤锁住房门,开始搜寻。 洛萤对于密室的认知,大抵来自于曾经看过的武侠小说与影视剧。 记忆之中,关于这类密室的记载要么是通往别处的地道,亦或者是直接通往地下暗室。 此刻,她只希望自己看过的这些内容多少发挥些作用,既然是人编出来的,总该是有来由渊源的。 洛萤先是在床边寻觅,可这雕花木床严丝合缝,她找不到半点能够如同电视剧一般掀起来床板就能进入的密道。 在床边折腾了好些时候,她无奈地起身,一无所获。 踱步到书房,这里的面积更大一些,博古架,斗柜,巨大的案桌与新式书柜,既有笔墨纸砚,也有着新式的钢笔墨水,看得出来洛永诚对西洋物件并不排斥。 书房墙上有着几尺条幅,另有画轴,洛萤摸索了半晌儿画轴,有些遗憾,依旧没有触发什么机关。 她几乎是把自己能够想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一边,身上也沾染了些灰尘。 洛萤看着自己身上沾染的青黑色,她这简直是以一己之力打扫了这房间之内的陈年老灰。 被灰尘呛得轻咳几声,她换了身衣服去外间洗漱,重新坐到书桌之前。 揉了揉太阳穴,洛萤重新开始回忆。 她食指轻敲桌面,自己一 分卷阅读8 定遗漏了什么。 洛永诚既然叫女儿前来接手当铺,之前对他自己的丧葬都做好了准备,那关于这些不可能一字不留。 除非有些事过于危险,不能够落在纸面之上。 又或者,父女之间是用一种隐晦的沟通方式,天不知地不知。 先前打开这卧房与饰品房内保险箱的密码都是原身记忆中所留,洛萤双眼微闭,回溯记忆。 原身父亲洛永诚七八年没有回到过奉天城,但通信与汇款始终是不曾断过的。 至少在原身的记忆里,对于父亲的认知始终是“为了一家老小生计在京城辛苦赚钱养家”。 送到老家的信件多是写给全家人的,问候亲眷,但时常会单独写一封给女儿,有时候会夹带些京城的照片,捎带回来京城里的时兴物件。 洛萤将原身携带的手提箱放到长桌之上,这里边除却几套换洗衣物,就是一些零碎的物件。 原本在火车上,她也只是粗略看了一眼,没有仔细检查。 钢笔,单片眼镜盒,雪花膏,小盒的胭脂,装满了首饰的妆匣,还有以牛皮纸层层包裹好的书信。 煤油灯下,洛萤就着幽幽烛火,目光定在一张黑白照片之上。 照片上没有人,拍摄的景象正是此处她居于的书房之内。 正对着书柜,依稀看得到巨大书柜内满满当当的藏书,而在这张黑白照片的背面,乃是原身父亲所写的赠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张照片看起来平平无奇,好似只是用来激励女儿努力读书一般。 可单拿出来还好,只是如果和其他寄回老家的照片相比,就显得有些出奇。 其余的照片有京城的名胜风景,有火车路过,有市井杂耍,有汽车电车,看起来是给女儿增长京城见识的。 而关于当铺之内的照片,只有这一张。 洛萤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拿着照片来到书柜之前。 浩繁的书柜之上,既有着四书五经,中式典籍,通俗演义,也有着如《茶花女遗事》《侠隐记》《歇洛克奇案开场》之类的西洋小说。 但这些只占少半部分,更多的是一些奇人异事,志怪笔记,如《云笈七签》《搜神记》,还有很多洛萤第一次听闻的书名。 书柜之内并不只有书,洛萤的目光来回扫视,最终定在了两个物件之上。 一金,一玉。 金为一块内凹的试金石,玉为一块冰种通透的印钮。 那印钮不大不小,上段乃是狮形神兽模样,头上有两角,身有双翼,半伏半卧之状。 洛萤不做犹豫,直接将这神兽按钮放置于试金石的凹槽处,严丝合缝。 微不可查地一丝“咔哒”声,她眼前的书架陡然向后拉开,黑洞洞的幽暗密室出现在她的眼前。 明明此刻卧房大门紧锁,可洛萤只觉周遭寒气逼人。 好不容易打开了密室,岂有不去之理? 洛萤手提煤油灯,轻盈迈步入内,身后的机关门自动合拢,悄然无声。 油灯幽幽,她在室内的灯烛处徐徐点灯,烛火通明。 此刻,洛萤终于看清这密室之内的景象。 她粗略扫了一眼,两大博古架上摆有百宝箱,不知这内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有精致烛台,有成套笔墨,架壁之上有悬挂一支竹笛。 密室之内仿佛有着一股奇异香气,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室内影影绰绰的,墙壁上映照得出洛萤的影子。 她正欲伸手拿起桌面上的皮簿子,霎时之间,身后伴随着嘶嘶之声,墙壁上照出巨大的兽影—— 拳头大的蛇头不知从何处窜出,赤红的双瞳与细密的鳞片蛇身在灯火照耀之下散发着诡异的光泽,血红的蛇信子与淬毒般的尖牙袭向洛萤的颈窝。 洛萤仿佛并未察觉一般,手里拿起那黑色簿子往脖子处一拍一抖,好似捶背一般。 “啪”的一声,那丑陋蛇头重重地摔打在地面上,吃痛之后更是记仇,迅猛地从地下一跃而起,再度袭来。 可蛇身才腾至半空,只见修长纤柔的指尖直接捏住蛇头下端,洛萤将这蛇头拎到自己的眼前。 看着黑灰半点交织的蛇头,毒牙尖锐且丑陋,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丑的一位蛇兄。” 当然,虽然眼前的这位蛇兄很丑,但洛萤自认为很有耐心,她一向以德服人,准备和蛇兄沟通一下,谈个心问一问蛇兄究竟是怎么进到这密室之内的? 这蛇头仿佛能听懂人言,被她这一句话激得蛇身扭动,双瞳赤红,蛇信嘶嘶向前,意欲噬人。 看着这蛇头被捏在手里还不消停的模样,洛萤叹息一声。 “蛇兄,我一个姑娘家家,很胆小,很害怕,你这个样子,实在不雅,相见便是有缘,待我为你修饰一番容貌。” 洛萤从怀中取出一随身巾帕,蛇头似乎找到了攻击目标,直接咬向布角,她左手趁势一抡,尖锐的毒牙满落于地下。 她反手用手帕系成一个钱串绳结将蛇头吊起,刚才凶猛狠毒的噬人毒蛇此刻失去了毒牙,顿时成了软脚蛇。 少了巨大难看的毒牙,洛萤顿时觉得这条丑蛇顺眼了不少,也多了几分耐心。 可还没等自己开口询问,这软脚蛇依旧不罢休,长长的蛇尾带着劲风卷向洛萤的身体。 自己的好心好意居然被如此对待,洛萤只觉耐心消耗殆尽,她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捏住蛇头的两指猛然压下,吐着血红蛇信的蛇头应声而断。 蛇躯颓然倒地,洛萤适时避开,腥臭的 分卷阅读9 蛇血飞溅到地面上,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看着地上头尾分离的蛇尸,轻声叹气:“本不想妄造杀孽,奈何蛇兄不依不饶,又不识得好人心,谈心不成反被咬,看来我与蛇兄相逢缘分已尽。” 这口气好似不知与谁对话,又状似喃喃自语。 这一人一蛇之间的争斗不过是在片刻之间,洛萤拿着那皮簿子坐到密室内的书桌之前,浅浅翻开,映入眼帘的仍然是偌大一个“當”字。 与那日记簿不同的是,眼前的这皮簿子,洛萤翻动一页,只觉得指尖颤动,重若千钧。 即便是点了煤油灯,密室内无处透光,仍有些幽暗。 洛萤把煤油灯就放在书桌上手中皮簿子旁边,手指翻过书页,眼前的灯光好似突地一下就明亮起来。 “执此当簿,以笔签名立誓,即为当铺之主,万物皆可当。” 墨色痕迹显现而出,看着这一行文字,洛萤勾眉。 “万物皆可当?骗鬼去吧。” 真有这么大能耐,原身父亲还会就这么死了? 这一行文字可太像电视剧里诱惑小孩的魔鬼口吻,真当她两岁小孩智商? 洛萤嗤笑一声过后,这皮簿子上的墨迹已然消散,再度浮现在她眼前的已是截然不同的文字。 “镇诡当簿。” “诡物巧言善辩,狡诈阴险,万不可与之交易典当。” “若与诡物典当,必以性命身魂为当,代价难测。” “若有冲破封镇之诡物,恐遗祸一方,以命镇诡,在所不惜。” “吾当铺镇压之诡物,曾镇九诡,后因故失落,今只余四诡。” 【编号丙寅,春秋笔(伪)】 【奇巧之工匠仿造之春秋笔,为奸人所用,以笔为墨,使人浑噩迷惘,欲念放大,流离虚假幻象,信以为真。】 【编号丁巳,驱蛇竹笛】 【为一苗疆驱蛇人之物,不懂乐律之人亦可吹奏唤蛇,若有善吹笛通乐律之人,可一时驱使虫蛇,后化作虫蛇之食粮矣。】 【编号乙巳,鲛人烛】 【相传乃秦皇地宫一脉相传之手笔,鲛人烛奇香扑鼻,燃之长明,可延寿。】 【编号丙辰,百宝箱】 【类聚宝盆,变幻金银财宝迷惑人心,喜吞食财物,如貔貅,入之不还。】 【编号丁未,绣鞋】 【已遗失。红锻珍珠绣鞋,作用不详。】 ...... 这《镇诡当簿》不过寥寥几页,除却告诫后人千万不要和这些诡物进行典当交易,就是这几件诡物的简单记录。 看完这当铺之中的真正“当簿”,回想自己进入密室以来的遭遇,洛萤起身,看着架子上的一支笔,一点烛,一只笛,她唇角微微勾起,活动手腕指节咔咔作响。 “笔兄,烛兄,笛兄,初次见面,我觉得相逢就是有缘,不如来谈个心?” 作者有话要说:  【注】:“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出自赵恒《劝学诗》,引用文中,望周知。 感谢在20210814 00:03:22~20210814 20:5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雪时晴帖 40瓶;藜麦粥片儿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迢迢长路6 洛萤的指节与手腕被她捏得咔咔作响,恬静秀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衬得她更加温婉。 诚如这《诡物当簿》中所言,诡物真不愧是诡物,奸险狡诈,诡异之处也并非常人所能想象。 从洛萤进入密室开始闻到的丝丝香气,到遭受到那毒蛇供给,之后翻开那《诡物当簿》,眼前出现的虚妄幻象,可不就是这秘字号房之内的诡异当物给她的下马威? 细细想来,可真是一个连环套。 初入密室之时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出自“鲛人烛”,让人不知不觉之间吸入,使人神志恍惚。 那不断攻击洛萤不听话的蛇兄自然是被“驱蛇竹笛”操控,直接奔着取她的命而来。 眼见着害命不成,用蛇兄的数次攻击扰乱心神。 若是旁人在此,被那丑蛇牵制,一番争斗后恐怕早已迫不及待地坐下。 等到再翻开那当簿,看到那伪春秋笔杜撰而出的“执此当簿,以笔签名立誓,即为当铺之主,万物皆可当”的大字,倘若洛萤心志不坚,怕是早就一笔上去,自己的命也交到了这几个诡物的手中。 一环套一环,几个诡物可以说是分工明确,合起伙来搞事。 果真不愧是诡物! 封闭的密室之内寂静无声,挂壁上的竹笛,笔架之上的毛笔,一旁傲然挺立的灯烛一动不动。 镇诡镇诡,虽不知父亲洛永诚是如何镇压这些诡物的,但洛萤自有她的一番手段。 看着笛兄笔兄烛兄都在装死,洛萤不以为意。 敌不来,那我自去就是。 刚进门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若非她心怀谨慎,现在早已小命不保。 被欺负算计了自然要找回来,洛萤素来没有记隔夜仇的习惯,喜欢当场化干戈为玉帛,为世界和平做出一份贡献。 她微微侧头细思,好似自言自语。 “笛兄,烛兄,笔兄,真遗憾,看来你们不想一起开个谈心茶话会,那我们一对一对谈好了。” 洛萤的目光率先移动到笔架之上的伪春秋笔。 “我素来喜欢与文化人打交道,笔兄,让你我先对谈一番。” 她眼含笑意,语气轻柔 分卷阅读10 ,手段粗暴地把伪春秋笔直接从笔架之上扯了下来。 这伪春秋笔看起来平平无奇,看似与寻常毛笔没有什么区别,但笔管隐约有着如玉质般的光泽,晦明晦暗。 笔毫不知道是由什么动物毛做的,洛萤手指轻轻捻过笔杆和毛尖,笔杆冰凉,笔毫柔软,给她的手感甚至有些像后世的化妆刷。 洛萤若有所思,“笔兄,相逢便是有缘,不如你我一人一笔拜个把子?” 伪春秋笔在她手中动了两下,不知是在附和同意还是反对。 “不说话我就当笔兄默认了,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笔兄的笔杆好像是玉制,似乎很能值几个钱,我父留给我的资产不丰,银元银饼不知为何不翼而飞,不如笔兄这笔管借我试试卖个钱救急?” 这伪春秋笔肉眼可见地抖了抖,笔杆旋转,想要从洛萤的手中逃离,但此刻正被她捏在手中桎梏住,半分也动不得。 “哦?笔兄这是迫不及待了?真是我的好兄弟呀。” 看着毛笔抖动,洛萤感慨了一句,又捏了捏笔尖的毫毛,毫不费力地直接拔下来一撮,凝视半晌儿,似在思考价值几何。 “这笔毫似乎也并非凡物,也不知拔下来能卖得几个钱,就是委屈笔兄要秃毛一段时间了。” 见她说得越来越过分,似乎还要意欲再拔毛,伪春秋笔疯狂抖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笔尖凌空虚点,试图写出字迹来。 “笔兄有话说?” 洛萤眼前一亮,在周围扫了一眼,找出一叠宣纸铺在桌面之上。 “笔兄有何高见?请——” 她放下了毛笔在桌子上,似乎任由它写画。 只见大毛笔飞速跑到宣纸之上,笔杆立起,笔锋唰唰,无墨自写。 “我错了!” “不值钱,别拔我毛!” “不要秃毛笔!” 看了这两行字,洛萤眉头微微皱起,不太赞同地开口: “笔兄,做笔应该大方点,不过是借你笔管与毫尖用用而已。” 大毛笔书写的速度猛然加快,墨迹更浓,一行字显现。 “真不值钱,破烂笔子卖不得几个铜子,鲛人烛可售黄金万两,竹笛可驱蛇入户盗金银财物,百宝箱内有金银无数,尽可用之。” 看到这话,洛萤眼中笑意渐浓。 “笔兄当真是我的好兄弟,不必妄自菲薄,你不值钱小妹也不嫌弃,还要感谢笔兄为我引荐价值千金的烛兄与笛兄。” 原本在她一进门算计她的三个诡物,洛萤还以为有多团结,不过是转手之间,这伪春秋笔就把其他两个给卖了。 这还不止,还有个不知道是否参与刚才袭击洛萤事件的百宝箱也一并被抖搂了出来。 洛萤当真是见识到了这诡物嘴脸的变换多端,她扫了一眼位于室内书桌旁边的两个银箱,脚步轻轻一碰,箱子空空荡荡。 她眉眼微弯,转身走向博物架,取下精致沉重的鲛人烛台。 “与笔兄对谈一场受益匪浅,接下来且让我与烛兄畅谈一番。” 把烛台放在桌子上的煤油灯旁,看着玻璃油灯与古老的烛台,洛萤好似想到了什么。 “也不知烛兄可能说话?” 也许这几件诡物有着诡异精怪的实体,但洛萤并没有天眼阴阳眼一流,即便是有鬼,她也看不到。 鲛人烛台静静地呆在煤油灯的身侧,烛芯黯淡,并没有点燃,她靠的近些轻轻一嗅,此刻也闻不到先前那香气了。 洛萤捏了捏下巴:“看来烛兄有些腼腆。” “烛兄,你看你身侧这玻璃油灯如何?我见你这烛台年久失修,破破烂烂,如今世人多用电灯,玻璃灯,你也该与时俱进。” “不如由小妹为烛兄量身定制,打造一个玲珑宝塔琉璃灯罩,岂不美哉?” 她语气诚恳,十分为鲛人烛台着想。 在玻璃油灯旁边的鲛人烛台细微地不断向外挪动身躯,鲛人烛本想装死,可现在只恨自己没有腿,不能马上逃离这里。 此刻,鲛人烛只恨自己听信了破笛子和破毛笔的诡计算计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玲珑宝塔琉璃灯罩,她这是要直接镇死它! 它自己老老实实当一个安静的烛台不好吗? 为什么要听信破毛笔的话,相信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洛萤眼看着鲛人烛悄悄挪动,随后书桌上的一支钢笔被虚虚拿起,片刻之后,宣纸上有篆字浮现。 “不要烛台罩,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只是根蜡烛,不值钱。” 洛萤挑起眉头,这鲛人烛也会写字,没想到这些诡物都很有文化的样子。 “哦?烛兄,时才笔兄可是说你价值万金?” 她语调上挑,疑惑的眼神看向两件诡物。 这话一出,位于书桌上方浮空的破毛笔与钢笔都有一瞬间凝滞。 “破烂烛台不值钱,百宝箱可聚宝,召金银无数。” 钢笔篆字写的飞速,鲛人烛即便已恨透了破毛笔,此刻也在竭力转移话题。 看着鲛人烛也想方设法往百宝箱身上甩锅,洛萤眸光一闪,这百宝箱看起来和其他几个诡物关系不太好的样子,说被卖就被卖。 和烛兄进行了一番友好对谈,洛萤将目光挪到了挂壁上的竹笛。 洛萤诚挚开口:“笛兄,该轮到你与小妹谈谈了。” 她将竹笛握在手中仔细端详,这并非是常见的曲笛,而是水竹制成,笛身上可有虫蛇花纹。 洛萤手指翻飞,在手中转了转这竹笛,又将笛子抛上抛下在手中来回掂量,一 分卷阅读11 旁的鲛人烛与伪春秋笔一动不敢动,不知她的举动意欲何为。 只见得她上下掂了竹笛半晌,仿佛在试手感一般,眼睛越来越亮。 “笛兄,你这身体乃是水竹做成,委实不值得几个铜板。” “小妹我天生五音不全,不通宫商角徵,就这样将笛兄闲置委实可惜,我看笛兄长短正好,又很趁手,不如暂时借予小妹做打狗棒一用?” 此言一出,竹笛顿时在洛萤的手掌中发出呲呲声,它是精雕细琢,可驱使虫蛇的高贵竹笛,无耻小儿,怎么能将它与那些粗笨木头的打狗棒相提并论? 那竹笛在洛萤的手中左摇右摆,想要逃离,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 这女人既无灵力,也没有使出法术,仅仅被她轻轻捏在手中,就死死地被禁锢着,竹笛只觉自己插翅难飞,但仍然努力想要挣脱。 洛萤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轻微抖动反抗的竹笛,她遗憾地轻叹一声。 “笛兄,你说你也不值钱,既连打狗棒都不愿做,那小妹只能与你说再见了。” 洛萤拿着竹笛的右手仿佛轻轻一捏,淡黄色竹笛从笛身内部一点点崩碎,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的碎片,紧接着碎片湮灭成竹灰。 她轻轻抖了抖手上几不可查的竹灰,带着几分歉意开口: “一不小心力气使大了,笛兄,一路走好,小妹我的物理超度,用过都说好。” 洛萤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密室内空空如也的存银箱,如不意外,这应该是原身父亲留给女儿的,她双手轻柔地取下架子上的百宝箱。 精美的掐丝珐琅百宝箱,上面的珐琅彩鲜艳异常,整个百宝箱仅有一小口,不知要如何才能打开。 看着百宝箱珐琅彩表面的金山银山,无穷财宝。 洛萤眼光似水,语调柔和。 “来,宝兄,且让小妹与你谈个心。” ... 片刻过后,洛萤看着桌边两个存银箱内堆得冒尖的银饼银元,她面带不虞。 “宝兄,这原本是我父留给我的遗产,不问自取视为偷,我也不知这银元银饼数目究竟是少了没有......” 她一只手正要抓向百宝箱,只见那百宝箱的小小开口突然变大,“突突突”地再度那银箱旁吐出一堆银元。 银元很快堆叠得和一旁的存银箱一般大小,一堆,两堆,百宝箱吐出地速度越来越慢,一个银元慢吞吞地往外蹦。 看着原本的两个存银箱旁堆起了四堆冒尖的银元,洛萤的面色勉强转好。 “宝兄的赔偿如此,先前之事我便不与宝兄计较了。” 那珐琅百宝箱才停止吐币,就听她话锋一转。 “不过......日后若有用钱救急为难之处,怕是要劳累宝兄了。” 那百宝箱通身一抖,顿时安静如鸡。 ... 把这秘字号房内的四个诡物杀鸡儆猴地教育了一遍,又问清了原身父亲洛永诚进入秘字号房的情况,洛萤提着玻璃油灯满意地走出了密室。 她没有再让百宝箱继续吐钱,这只大肥羊,可得慢慢薅,要坚持可持续发展,韭菜嘛,就得一茬接一茬地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个世界的诡谲之处初现在她眼前,可比前世现代有意思多了。 看着密室机关门合拢,洛萤的目光重新凝聚在那试金石与神兽玉印纽之上。 先前开密室她一时没有记起这是什么神兽,似狮而带翼,是为神兽辟邪。 以辟邪作这容纳诡物密室的镇兽,确实十分合适。 洛萤换了寝衣倒在床上,轻轻闭上双眼,回想今晚的秘字号房一行,她唇角微勾。 今天的谈心茶话会很和谐很美好,又是她成功以德服人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萤姐:我一向以德服人,打打杀杀多不好,咱们先谈个心 7.迢迢长路7 四月初八,洛萤神清气爽地起床。 尽管这张床上前两天洛永诚新丧,死得也不太正常,她依旧能够安安稳稳地在床上睡觉。 床上是有人去世,可那又怎么样? 这不还是床吗? 床不就是给人睡觉的吗? 旁人所担忧顾忌得那些,什么规矩礼教,繁文缛节,在洛萤眼中都不存在。 她并非无法无天,无视法度之人,只不过心中思量与行事自有一番自己的准则。 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洛萤只认自己的理儿。 如今这诚和当中的诡异当物统共不过四件,破毛笔,鲛人烛,百宝箱,还有那驱蛇竹笛。 那编号是按照天干地支,甲乙丙丁来排的,甲为尊,丁为末。 昨夜一番杀鸡儆猴,言语威胁洛萤镇住了秘字号房中的剩余三件诡物,不想和竹笛一般下场,相比它们最近会安分老实一段时间。 洛萤洗漱过后,看着自己通红阵痛的手掌,面色平静无澜。 系统给她安排的这个身份,很大的一个好处是家学渊源,世代习武,正与洛萤前世相同,也给了她使出功夫的来由。 洛永诚自幼习武,年轻时走镖为生。原身跟着老人长大,也是连了一身的好功夫。 只不过,比洛萤自己的身子差了些,以至于昨晚在捏那竹笛之时,为了杀鸡儆猴到位,她动用了压榨自己的秘法,副作用不小。 但代价是值得承受的,起码那伪春秋笔,鲛人烛还有百宝箱都暂时安分下来。 对于洛萤来说,这几个诡物不搞事,这段时间足够她来了解这个时代,收集更多的信息,武装自己。 在翻阅诡物当簿之时,拢共四件诡物 分卷阅读12 ,洛萤没做多少思量就决定选了竹笛下手。 这玩意按照当簿里的规格,编号丁巳,看起来能够驱使虫蛇,但等级偏低,本身的材质也限制了诡物之力,比起捏碎毛笔和鲛人烛,还是竹笛好欺负一点。 更何况,那条数次袭击洛萤的蛇兄,可正是被这竹笛驱使的。 也许换做旁人接手了这当铺,恨不得将所有诡物都掌握在手里以供驱使,毕竟每一件诡物之力皆有不同。 一共就四件诡物,洛萤才接手一天就超度了一个,惊掉人大牙。 可对于洛萤来说,这诡物当簿上既然说了原来有九件,如今只余下四个诡物,自己是当簿之主,这些诡物自然归她处置。 根据先前那给出的任务,要求她“获取秘字别当物”,“收归失落当物”。 既然这些诡异当物能够获取新的,也能够收归老的,洛萤下手得就更快了。 诡物不听话? 先谈个心。 还是不听话? 没关系呀,拜拜就拜拜,物理超度,保准下一个更乖。 缺少的诡物她再淘一淘添补上一个就是了,这有何难? 洛萤在房间内吃了早饭,推开了大门。 京城的天气要比奉天热上些,她换了件素净的青缎衫子配袄裤,长发偏分挽髻,仅以一支银簪点缀。 时下新朝立国九年,早已提倡文明新风,年轻的女子不少都流行起穿着东洋的学生装,浅色上衣玄色学生裙,连短发都是如出一辙,也有学着那画报杂志明星青楼花姐烫起时髦卷发的。 □□效学生,学生效□□,人人皆时髦。 只不过原身在奉天城长大,虽不是满人出身,但老人家更守旧,除了在女子中学穿学生装与洋装,平日里在家都是上衣下裳,上袄下裙的打扮。 因为事发突然,原身的手提箱里也不过是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其他物件,待这几日将当铺的事宜处理完毕,她还得去购置几件便于行动的衣服。 洛萤起的不晚,但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是晚了一些。 昨儿个白日里宁爷爷带着她转了一圈,不过是了解了这诚和当大概的情况。 当务之急,对于诚和当来说,是老东家走了,日后应当如何? 这几日诚和当的大门始终是锁着的,外贴了暂不营业的字样。 当铺内的全体员工们此刻已经在院内聚齐了,为的是等洛萤这位大姑娘的决定。 虽然因为自己的任务,洛萤早已定下要在京城开当铺至少三年,但其他人并不知道。 若是她一甩手决定把这当铺出兑,这诚和当除了洛萤以外的九口人都要另谋生计。 当铺这行当讲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时代大部分当铺多是家族传承,时代的家族产业家生子,身世几代以上清清白白查的一清二楚,你这外人想要进去工作? 没门! 且不说诚和当的待遇一贯优厚,福利在这个时代是真的不差,每年两次听戏,包吃包住,每月最少吃两次荤,逢年过节生辰假日也是有年礼节礼封赏。 况且不必风淋雨晒,大部分时间呆在屋子里,好吃好喝着的,不用干苦力,在这个时代那是相当不错了。 而一旦洛萤转手出兑,这当铺换了人家,新东家不一定信得过旧人,原本的这些员工们若是被辞退,那就意味着失去了进项,搬出当铺,食宿都需要自己操心,就算是靠着积蓄可以过活,可又能支撑多久? 故而此刻员工们排成了两排站在洛萤身前,岁数最大的老两口蒋叔与王妈更是眼神中带着渴盼,少年头捏紧自己的衣角,也很是不安。 胖乎乎的王小田虽然面色无波,但交拢紧握的双手透露出他此刻的紧张,唯有摺头徐长平,董家三兄弟与宁爷看起来很是平静。 洛萤将众人的表现尽入眼底,她语调平和,徐徐开口。 “洛萤幼时随阿爷习武,后西风渐入,新旧更迭,先后就学于奉天公小,奉天女子中学,蒙阿爷阿奶照料,不曾受许多苦。” “论及从商与典当经营,除却算学,其余是万万不懂的。” 听到她这话,伫立在一旁的王小田简直心都要提起来了。 “家父急病逝世,为人子女心甚痛之,然病来如山倒,无可奈何也。” “萤未能于病中侍立于家父身侧,亦未能见家父最后一面,恪尽孝道,实在憾也。” “诚和当乃我父一生所立,萤不愿我父半生之心血化如流水,亦不愿交由他人手中。” “故而,萤愿承我父之遗志,与诸位共事诚和当,不知各位伯爷叔婶儿意下如何?” 洛萤说罢,就听得少年头拍了手。 “大姑娘愿意留下来,那我们肯定跟着您。您要是走了,我可得上街要饭去了。” 宁爷也捋着长须,其他人或多或少地松了口气。 蒋叔与王妈更是喜上眉头, “有大姑娘这句话在,那我们还怕什么!您放心,有大姑娘您在这一天,我们就铁定跟着您。” “是啊,我也不用忙着去找房子了。”摺头徐长平也是斯文笑道。 “我们三兄弟还以为不行就要去卖苦力,要么就得回老家了。现在看呐,还能给诚和当继续站岗几十年。” 三兄弟露出如出一辙的憨笑,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的职责绝对不会出错。 “那诚和当日后就仰仗诸位了。” 洛萤先是一拱手拜谢,随后再行一鞠躬礼。 “哎哎呀,大姑娘不可,怎么能给我们行礼呢?” 蒋叔连忙摆手,这是东家主 分卷阅读13 子姑娘,哪好给底下人行礼的。 “蒋叔,如今新社会讲求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更何况诸位既是我长辈,日后我又需多多仰仗,行一礼不妨事。” 洛萤抬头,含笑看着这位老叔。 “诶,大姑娘说得对,大姑娘说得对,我这人老了。” 蒋叔摇了摇头,新朝立了九年,可这人骨子里的老思想老观念哪是这般好改的呢? “宁爷。” 洛萤转头来到了长须老者的面前,即便是新朝倡导了新风多年,这位老人依旧是老派习惯不改。 常年的瓜皮帽长辫子,一身马褂,却没有那些坏习惯,不抽大烟,更不去花楼,每日除了盘账点算盘,就是弄了新式的算学讲义研究。 “于当铺经营一道,萤万事不懂,日后望宁爷不吝指导,票台与账房统账还请宁爷受累。” 洛萤深深鞠躬,这诚和当这么多年不出岔子,账务分明,这位老人可是大管家。 宁爷面色动容,他微微搭手一碰,扶起洛萤。 “老夫必不负东家重托。” 洛萤再走两步,来到二柜王小田的面前,她郑重开口。 “小田叔,萤欲请您接任头柜,为诚和当之大掌柜,不知您可愿?” 高壮的王小田听了洛萤的话此刻有些晕乎?坐头柜?让他去接任老东家的头柜? 要知道,掌柜掌柜,一声掌柜足以证明这头柜的重要性。 这偌大京城的各家当铺,掌柜者不惑之年都是少数,而他王小田不过三十出头,才及而立,就被东家委任成掌柜了? 王小田并没有被这句话砸昏了头,他深知掌柜之责,他在诚和当呆了八年,也亲眼见着老东家洛永诚坐头柜的情形,这个重担,他担得起吗?担得住吗? 他当然知道这是如今的权宜之计,毕竟诚和当内只有两个柜,老东家去世也只能由他顶上来,就算想到外面请人,哪里是这般容易的。 王小田脑中心思流转,不过是几十秒的功夫,他心中已经坐下决断。 他神情郑重,向前迈出一步,正视洛萤。 “王小田承蒙东家厚爱,定不负东家重托!” 壮硕的胖子深深鞠躬。 ... 与众人交代了自己确定接手诚和当,整个当铺之内的气氛为之一松。 再加上洛萤又将各人薪金上浮一成,王小田与宁爷的薪金浮三成,各人更是脸上添喜。 只不过,在洛萤提出给王小田这个新晋掌柜提薪的时候,这位胖叔叔却是婉拒。 “东家,我这么多年始终坐二柜,今西洋店铺多有试工,且让我在这试工掌柜三月,如三月稳当,我当得起您这涨钱,我便收了,若是不成,我便做回二柜,咱们再寻高明。” 听到他的话,洛萤也是有些讶然。 这位小田叔看起来高胖粗人,实际上却是心思细腻,考虑周到,既然他如此说,她便应允。 而在散会之前,洛萤也对众人提出一个要求。 “诸位伯爷叔婶儿,能否莫叫我东家或是大姑娘,唤名字就好。” 洛萤有些无奈地开口,许是因为她终究是现代的芯子,这大姑娘一叫,她就情不自禁想起了前世的歌词,“大姑娘美啊大姑娘浪~”,自动在脑内循环起来。 “大姑娘说的是,叫东家倒是显得大姑娘老了些,可我等又岂能直接唤大姑娘闺名?不妥不妥。” 王妈摇头,仍然是一口一个大姑娘。 “时下西洋人多唤小姐,以姓氏相称,可这般喊,倒显得陌生了些。” 摺头徐长平开口,说话斯斯文文。 “不如折中,诸位皆是我亲近长辈,唤我名又有何不可?” 洛萤说着,诸人对视几眼,最后同意。 “那我日后便唤大姑娘为萤姑娘,萤小姐。” 到最后这称呼也没统一,洛萤也无所谓了,不管是萤姑娘还是萤小姐,不是大姑娘就行。 因为尚在丧期,虽然并没有向外报丧,但洛萤也准备待到头七结束再开门。 诚和当依旧是大门紧闭,当铺之内却没有松懈,查房,对账,检查,保卫,一切井井有条。 洛萤请了宁爷与小田叔进了会客室,倒不是因为别的。 当前的当铺的主要问题还是那一个,王小田做了头柜,那二柜要如何? 即便是洛萤学习能力强,时刻跟着王小田开始学习,日后也没准可以坐柜,可这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现在缺了一柜,总不能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让王小田坐在当铺里工作吧? 请一位二柜来是必然,可又是老问题。 京城别家当铺的二柜,哪里是说挖来就能挖来的? 这人,要到哪里去找? 洛萤请两人坐谈,宁爷抚着胡须,叹息一声。 “二柜之缺,既要能得了主家信任,为人扎实精明,又要有精准眼光,生意周到,老夫识得之人不过三五,如今于家中含饴弄孙,再有从前契约在,只怕也不肯出来做二柜。” 宁爷认识的人多是同龄,有家有子,要么在家含饴弄孙,要么早已和曾经的主家签了契约,不能再就业。 洛萤心中轻叹,转头看向小田叔。 却见这胖子脸上拧作一团,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她连忙开口:“小田叔有话不妨开口,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同商讨便是。” 王小田拧着眉毛犹犹豫豫:“我倒是认识一个,之前泰和当的三柜崔子铭,前一阵打眼儿而后自请离铺,如今尚闲在家中。” 泰和当三柜? 洛萤一愣,那不就是洛永诚日记簿里 分卷阅读14 提及过打眼了假蛐蛐罐的那位吗? “泰和当乃是鲁地大当铺,十几柜台,崔子铭三柜之本事不小,且我听闻......崔子铭自请辞退似乎有些古怪诡事,似乎与那打眼儿的蛐蛐罐有关。” 王小田的声音越说越小,一旁听着的洛萤眼光却是越来越亮。 古怪诡事? 她原本还不知道去哪里搞这任务里的诡秘当物,思考要在当铺里自己蹲守多久,现在这不就有了消息? 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旁的宁爷正拧眉欲要打断,就听得洛萤利落地开口: “小田叔,我想要见见这位崔子铭先生,若是有真才实学,便请来我们诚和当。” “事不宜迟,还请小田叔速速联络,可知这位崔子铭先生住在何处?” 王小田愣了一下,显然被洛萤的快速决断惊到。 他呆呆开口:“就在前门那边的柳树巷子胡同,崔家是遗族,还住着一进四合院。” 洛萤起身:“事不宜迟,若是可以,我们现在就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大章~你们觉得文里叫“萤姑娘”和“萤小姐”哪个更好听?感谢在20210815 20:59:45~20210816 20: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镜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风 20瓶;sin 5瓶;26453861、藜麦粥片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迢迢长路8 洛萤袄裤里揣了零散的银角铜元,穿了双轻便布鞋就同王小田出了门。 王小田也是被她速度一惊,这萤姑娘看着一派温婉腼腆,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利落得很。 洛萤并不知道那崔子铭家中所在的柳树胡同在何处,但听到王小田说那在前门附近。 昨日自己到的北宁的火车总站可不就是俗称的前门总站? 想着从火车站到当铺所在的天桥二道胡同没多远,按照这么心里一估算,想来这柳树胡同应该也挺近。 只是胡同里没有什么胶皮,两人也得先走到外头才能找到胶皮车。 “萤姑娘,您在这等着,我先去叫两个胶皮过来?这可得走到天桥那才能叫到胶皮。” 王小田开口询问,洛萤却是摇头。 “小田叔,不必了,我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那柳树胡同离得近走去也行,在奉天上下学天天也是要走的。” 既然洛萤如此说,王小田也不再要求。 两人从诚和当的侧门出去,一边走洛萤听着王小田说话。 “我与崔子铭也是老相识了,三四年前也是轮休的时候去鬼市,俩人一块在摊子上看中了个烟斗,本想捡个漏,结果我与他来回竞价,倒是让那摊主看出不对,最后谁也没落着,人家不卖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听见这话,洛萤一个挑眉,不光是洛永诚喜欢去鬼市,看来这当铺行当里的人都挺爱去的。 鬼市鱼龙混杂,从古玩到杂物各色东西都有,大浪淘金,挑中什么全靠各人眼力,对于当铺的掌柜们来说确实是个练眼力上手的好地方。 再者说来,这要是真捡着什么了,转手卖出去也是一笔进项。 柳枝儿翠绿,树梢在阳光下斜斜地闪耀着金光。 边走边说,洛萤听着这么多年自家当铺的事项,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了天桥。 时才上午十点,天桥刚刚热闹起来。 路边那青杏儿是成堆的叫卖,王小田让洛萤稍等,他去买了一纸兜子。 “萤姑娘尝尝,这这应当是北宁附近的时下的青杏,酸味儿足,崔子铭就爱吃这个酸味的东西,拿这个给他正好。” 洛萤接过了一青杏,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眉头拧了拧。 这时节的杏子,是真的酸倒牙。 不过小田叔说得对,这贸然去叨扰人家,既不好空手上门,也不好拿着太贵重的东西过去,时令下来的新鲜青杏,又是对方爱吃的正好。 周围已经有不少江湖艺人撂场子占地方,敲锣打鼓吆喝着圆黏子,招徕过往的行人观众。 洛萤随着小田叔在这天桥道上穿行,就听得身边一声嘹亮的喊声。 “嘿,南来的北往的各位老少爷们儿您可瞧好了,真钱卖真货,我弹弓张今天就给您见一见这深藏不漏的真功夫!” “今儿个给老少爷们儿练一手弹打弹儿。” 洛萤侧头往里忘了一眼,就见一短发的中年汉子,手持着一把弹弓。 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场地上插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小铜锣。 而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行人仰头挤着往里看热闹。 “萤姑娘,这是天桥这的老资历艺人,弹弓张,从前在旧朝也当过官差,后入江湖也有一把子好功夫。” 王小田见洛萤被周围吸引,悄声在她身边介绍着,提议看上一会儿也不碍事。 “如今时辰还早,观瞧观瞧也无妨。” 此刻这弹弓张已经耍了起来,之间他手持弹弓,对着那竹竿上铜锣开始打弹子,只听得那咚咚声不断。 横着,竖着,正着,翻着,这中年汉子甚至变换着姿势,蹲着打弹弓,躺着打弹弓,倒立姿势打弹弓,无论怎么样,那弹弓上的泥弹都稳稳地打在铜锣上,发出一声声响亮的“当当当咚咚咚”。 洛萤听了王小田的话摇了摇头,“不了,小田叔,我们先 分卷阅读15 办正事。日子还长,这艺人场子在这,日日都能见着,又不是只一两场。” 这天桥市场的各色场子不断,各路江湖艺人撂地画锅平地抠饼,文买卖武买卖齐全得很,洛萤虽然有心长见识,但不急在一时,自己至少要在这京城待三年,有的是时候过来。 “也是,这杂拌儿地一年四季都是人,咱北宁的天桥,津门三不管,营都的洼坑甸,艺人们都是四处串场的,萤姑娘日后待着时间长了,这江湖把式也都能见着了。” 在人流如注的天桥场子里穿行,尽管没有停下来驻足观看,但没走几步都是不同的场子和档子,也让洛萤看了个粗粗的热闹。 过了天桥进前门,路上的胶皮车就多了。 天气郁热,再加上一路走过来,洛萤穿着薄衫子也有些微的热意。 王小田抱着那纸兜子的青杏,与洛萤介绍熟悉着周围的店铺行当。 钱铺,金店,玉器行,绣庄子,国药铺,饭庄子...... 洛萤走马观花,记着这些个地方,就见一辆又一辆的胶皮车跑的飞快,车上各坐着一位两位的时髦女子。 她只粗粗扫了一眼,身边又一辆胶皮车路过,带来阵阵的香风。 鸭蛋青的倒大袖旗袍露出芊白臂腕,小腿穿着丝袜小皮鞋,麻花双髻饰珠花,清秀婉婉。 又一辆胶皮路过,只见车上女子短卷发红唇,紧身的藕荷色薄纱旗袍,蕾丝衬裙若隐若现,容貌美艳非常。 仅仅瞧见了两位,就已经是真真的美人。 这大街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打扮时兴靓丽的貌美姑娘,还都坐着胶皮车,似乎是去什么地方? 洛萤初来如此时代,只能求教于身边的王小田。 “小田叔,这些车上的姑娘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王小田时才的目光显然也在这一辆有一辆路过的胶皮车上,这不断路过的阵阵香风,试问周围之人谁能抵抗得住呢? 听了身边洛萤的问话,王小田嘴里一时有点发苦。 他当然知道这些姑娘是干什么的,去做什么,只是对着自己身边的小姑娘解释,总不太好意思说。 他琢磨了一下语言才开口: “这今儿个四月初八,过了立夏,就到了朝顶进香的日子,永定门外那丫头山上有庙会,老道观里供着侉娘娘,女儿家多去拜,大栅栏那头戏院近些日子上了新戏,许是逛完庙会去听戏。” 洛萤听闻后点了点头,这时代的娱乐活动倒是不少,天桥场子到庙会,文化活动丰富得很。 她随口回了一句:“这庙会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既然是拜侉娘娘,赶明儿我也去那丫头山上拜一拜,也好给我父供上长明灯。” 却听她这言一出,王小田的身子顿时僵住,脸色变换逐步垮下。 “萤姑娘,您若是想去供灯,咱们去曹道长那就行,这四月初八到十五,是京城的色节,去那丫头山上赶庙会拜侉娘娘的,多是京中花姐儿,这,这花姐赶秋坡,咱不好去啊......” 听着小田叔苦涩的阻拦话语,洛萤终于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所谓花姐,正是青楼里头的姑娘们。 这段日子是人家花姐们去拜山赶秋坡,求行当保护神侉娘娘庇护的。 自古风尘女子都被绝大多数人视为下贱,寻常人家的姑娘哪好赶着这个时候上山进香的,那不就成了“自甘下贱”! 想着刚才的那些漂亮姑娘,洛萤恍然,是了,这个时候走在时尚前沿,潮流前端的除了归国的西洋留学生,接受新式教育的女学生,就是花姐们了。 花姐儿每年逛完庙会去听戏,如今在眼前的这般场景,相比也是京城每年四月的一景了。 洛萤知道王小田必然不想和她一个年轻姑娘具体谈论花姐如何,她转头问起了戏院的事儿。 只是听了她的问题,王小田却是摇了摇头。 这北宁城内听戏的人从来不少,票友丛丛,只是听个戏多少得有钱有时间,也能欣赏得来。 对于他来说,甭管是京戏昆戏,都跟那天桥上艺人唱的差不多,听不出什么大概来。 那上一新戏就去听一次的票友们,这兜里是有多少银元铜子儿,这要是去一次,王小田辛辛苦苦攒的棺材本可就少一块木头。 “我不怎么听京戏,也不常去,名角的场子贵,天桥儿的戏园子倒是时常有不出名的角儿过来,偶尔听听也罢,具体却是说不出什么。” “不过,崔子铭旬休的时候,倒是时常往那戏院剧院跑。” 王小田转头提到了两人即将拜访的崔子铭。 走一路唠一路,总算是到了柳树胡同。 洛萤跟着王小田来到一处院落,看着他叩门,这大门上贴着门神彩画,颜色鲜艳,喜庆威武,只是看着门神画有些不均匀的褪色。 过了好半晌儿,才听见门口传来一句“谁啊?”,声音嘶哑,语调上调,似乎带了几分警惕。 “子铭兄,是我,王小田。” 听着里面门闩滑动的声音,大门拉开,就见一穿着皱皱巴巴长衫的瘦弱男人,他神情萎靡,看着王小田连带着身边的洛萤,问都没问就直接招呼。 “赶紧进来。” 等洛萤与王小田一进门,他又马上把门闩一插,锁得死死的,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你怎么来了?这位小姐又是做什么的?” 崔子铭没好气地问着王小田,看得出两人关系不错,贸然带着陌生人上门他也没说什么。 “这是我们东家萤姑娘。”王小田介绍 分卷阅读16 了一句。 洛萤对着崔子铭拱手一礼,“崔先生,我名洛萤,冒昧前来还请不要见怪。” “东家?你东家不是洛......?” 崔子铭刚要说什么,随后听着洛萤的自我介绍反应了过来。 姓洛,也是东家。 “这位小姐莫非是洛大朝奉的女公子?失礼了。” 两人被直接引领到院子内的一处桌椅,王小田把带来的青杏递给他。 崔子铭接过一笑,“还是小田兄你挂念我,记着我就好这口儿。” 他直接拈起一个塞嘴里啃两口:“不错,够酸,我这嘴里可几天都没味儿了。” 洛萤扫了眼这一进院子,除了正房外尚有东西厢房,小田叔早上还说,这崔子铭家里乃是遗族,一大家子,怎么一个人没见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咬了两口青杏的看着两人开口:“我这家里也没备下茶水,两位今日上门有何事还请直说。” 对方性格直接,洛萤也不打马虎直接开口。 “崔先生,您今日闲赋在家,不知可愿来诚和当坐二柜?” 崔子铭嘴里又塞了一个青杏正在大嚼特嚼,听了这话直接呛了一下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咳嗽,缓和了半天用长衫一抹嘴。 “诚和当的二柜不是小田兄?我岂能去占了他的位置不成?” “小田叔如今坐头柜,二柜之位正是空缺无人,他替我引荐了崔先生您。”洛萤回道。 “小田兄坐头柜......?那?”崔子铭一愣,随后眼前这年轻小姐正是诚和当的新东家,霎时明白过来,他立刻正色。 崔子铭拱手一礼,“恕我言语轻犯了,还请二位节哀。” 他低头苦笑,“这些日子孤身一人憋于家中,未能前往诚和当吊唁,实在抱歉。” “家父令丧仪从简,并未对外报丧,您无需挂心。”洛萤回着。 “子铭兄,我看嫂夫人与老太太,还有孩子似乎都不在,你又一人憋在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小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院子内的异常。 听见他的话,崔子铭脸上苦笑更深,长叹一声。 “说来话长,都是那个假蛐蛐罐惹的祸!”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别养肥我呀,会养死的! 【注】:《宛署杂记》载:“戒坛是先年僧人奏建说法之处,自四月初八至十五止。天下游僧毕会,商贾幅辏,其旁有地,名秋坡,倾国□□竞往逐焉,俗云赶秋坡。” 【注2】:侉娘娘为民间称呼,实际上就是碧霞元君娘娘,被京城成人娱乐行业认为祖师爷。花姐们赶秋坡后去听戏,也是传统。相关资料来源于秋原先生的《乱世靡音》 【注3】:天桥艺人部分,弹弓张,涉及背景相关资料来源于连阔如先生《江湖丛谈》 【注4】:本世界涉及各种资料过多,除文内引用的诗词谚语会在作话标注,其他设定时代风貌,市井生活,民俗习俗等资料一类如有需要,等到世界完结会整理出公示在作话和围脖上。 9.迢迢长路9 据崔子铭所说,自上月他在泰和当坐柜之时打眼,误收了那假蛐蛐罐,这将近一月的时间,他是一日渐一日的憔悴。 原本打眼,这在行当里本就是寻常的事儿,做这一行的,眼力虽然高超,但谁又能说自己真有那火眼金睛,保准不出错? 天下做伪造假之匠人如过江之鲫,顶尖的造假匠人做出的伪品更是令人真假莫辨。 只是这眼力的行当,打眼终归是一件丢人丢脸的事儿,对于古玩行,典当铺,一次打眼之后,谁知道你有没有第二次? 若是传扬出去,听闻你犯过错那客人的信任程度也要下降三分。 泰和当注重名誉,但崔子铭坐三柜多年,也是一点一点从小柜升上来的,本事在这里,也不会因为这一次的打眼就将他辞退,是崔子铭自请离去的。 “将假蛐蛐罐误认成墨玉罐,我这实在是名声扫地,只怕日后不知给铺里添了多少麻烦,哪还有脸继续坐下去。” 崔子铭一边苦笑一边叹息,他这个错误犯得可太严重了。 所谓蛐蛐罐,自然是用来饲养斗蛐蛐的容器。 而赵子玉,乃是旧朝制作蛐蛐罐的名家,几乎是宁朝北地一带蛐蛐罐的代名词,声名赫赫。 赵子玉的蛐蛐罐,古雅朴拙,泥无金星,宛如汉代玉璧,乃是珍品中的珍品。 那喜欢斗蛐蛐的贵人顽主们更是以赵子玉蛐蛐罐为荣。 因为价值高,赵氏蛐蛐罐的造假众多,市面上的真蛐蛐罐万不存一。 可崔子铭的这次打眼,并非是将那仿造的赵子玉假蛐蛐罐认成了真蛐蛐罐。 而是将浸透黑包的假蛐蛐罐,误认成了墨玉罐子! 时下市面上假蛐蛐罐横行,大家伙儿都知道是假的,那假货自然是假货的价钱。 没想到反倒是有人利用假蛐蛐罐做成墨玉般的样子,反其道而行之,让崔子铭这一朝打了眼。 “那假蛐蛐罐也不知是如何浸透沤成的,浓色如墨,连质地我当时瞧着都与一般墨玉无二,一丝都没有瞧出个假来。” 回想当日,崔子铭甚至觉得自己是被鬼给蒙了眼,只是那典当之人的面孔却是记不清。 这打眼的东西,要由打眼之人亲自处理,长个记性狠狠地记住这个教训。 崔子铭说,那假蛐蛐罐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以锤子砸,又是摔到地上,被弄了个粉碎。 那假蛐蛐罐本身就是伪造 分卷阅读17 的,又被二道贩子伪造成了假墨玉罐,说归到底,这蛐蛐罐的材质速来都是泥罐子,可不是玉。 那泥巴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坚硬,但终归是泥,粉碎还是容易的。 可这假蛐蛐罐一经粉碎之后,却是崔子铭噩梦的开始。 “当日处理了那假蛐蛐罐,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心里觉得又是丢人,又是愧于铺中,名声扫地,也不知日后他人如何看我。” “我整个人也有些浑浑噩噩的,心里觉得实在对不住掌柜朝奉,便自请辞退还家。” “那时候心情烦闷,收拾了东西也不想回家,带着包袱就去了前门四友轩家的大酒缸。” 伴随着崔子铭的讲述,洛萤与王小田似乎被带到那日。 寂寂黄昏,崔子铭从泰和当小门出来,意欲掩面,只觉得多年信誉名声毁在了今日。 他心中寥寥,步子慢吞地在街上走着。 不想归家,身边是路过的行人与胶皮,此刻他生怕谁人认出了自己。 可走着走着,看着清冷月光,只觉自己好笑。 他一个当铺里的三柜,说的好听是三掌柜,说的不好听也不过是东家雇佣的伙计罢了,哪里来得那么多人识得自己呢? 悄立市头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 带着满腔的苦涩难言,脚步踽踽,崔子铭撩起竹帘进了大酒缸。 他要了两个酒,一盘煮花生豆,来上一碟炸饹饹盒儿,等着伙计送上了黑皮子马蹄碗的两杯白干儿,正端着酒碗准备闷上一大口。 崔子铭看着这潺潺酒液,眼神恍惚之间,仿佛在这酒碗里看到了一只黢黑的蛐蛐儿,惊得他手腕一抖,酒碗里的酒液都被这一抖洒出来些。 可将酒碗重新放到桌子上,油灯荧荧,碗还是那个碗,酒液更是在酒碗中清透无比,哪里有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只黑蛐蛐? 崔子铭只当自己刚才是昏了头,又将酒碗一点点伸到自己的嘴边,正要抿上一口,就见这酒碗边缘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蛐蛐,正翕动着触角,在酒碗边缘往上爬。 他一失手,这酒碗直接摔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可地上除了酒碗的碎片便是一地的酒液,哪有半个蛐蛐? 彼时正是黄昏初上,大酒缸里人多的时候,这一哐啷摔碗顿时惹了人注意。 “怎的了爷们儿?” 身旁的陌生酒友搭话,大酒缸的伙计端了崔子铭的小菜上来,他盯着地上半晌,最终无力地摆摆手。 “刚才有点头晕,眼一花,感觉在碗里看着蛐蛐儿了。” 酒友哈哈大笑:“爷们儿这是干活儿太累了,哪有这蛐蛐儿往大酒缸里钻的,总不能是从天上落碗里了。” “我看啊,你这累的,喝剩下那一个酒正好,省的喝完找不到家。” 崔子铭揉了揉眼睛,许是他今天真的太累了,被那蛐蛐罐弄得心力交瘁。 “小二哥,这酒碗多钱我照价赔了。” 崔子铭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是来找茬的。 这平白无故说人家酒里有蛐蛐虫子,那不是摆明来找茬了吗? 好在他本来也是这大酒缸的熟面孔了,伙计一听这话自己也做的了主。 “瞧爷您说的,一个碗不值几个大子,我给您拾辍了去。” 花生豆与炸饹饹盒儿上了桌,崔子铭用手拈起花生豆,及政要塞进嘴里,又觉得眼前一黑。 再一睁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眼前这花生豆,是炸饹饹盒的碟子里,一只黑蛐蛐儿正来回的爬。 此刻,那黑蛐蛐儿窸窸窣窣地,在这酒碗里,碟子里正颤应! 他手里捏着的花生豆,更像是那一只黑蛐蛐儿活生生在自己手掌心里爬! 崔子铭将手里的花生豆直接甩桌子上,再看向一旁其他桌子上的酒友,那拌豆腐还是拌豆腐,炸虾米也还是炸虾米。 哪里有蛐蛐儿? 他晃了晃脑袋,闭眼,睁眼,闭眼,睁眼。 可眼前就跟那重了影似的,正常花生豆,一只窸窸窣窣的黑蛐蛐儿,来回的在崔子铭眼前变换。 此刻崔子铭早已无心借酒浇愁,他内心已察觉出了不对。 十分的不对! 这四友轩是前门出了名的大酒缸,经营多年,三五素心对缸小酌,老店面老招牌在这,无论是酒里和这小菜里都不可能有蛐蛐儿! 一想到自己白日里打眼的那个蛐蛐罐,在想到这老当铺里虽然讳莫如深,但人人都知道一点的诡事,崔子铭只觉得自己浑身战栗,一瞬间清醒。 他这是摊上事儿了! 摊上大事儿了! 崔子铭挥手招呼小二哥结清酒钱。 酒馆伙计也是一愣,这剩的一碗酒,两碟小菜也不曾动过,就要走? “我实在是有些头晕。”崔子铭说着,额头已经冒了一圈的汗。 伙计见他脸色确实十分难看,胳膊也有些抖,直接结账。 五铜元一个酒,小碟菜两个铜元一份,共是一角四分,他又额外给了两铜元充当那摔碎的酒碗本钱,匆匆起身。 拎着自己的包袱出了大酒缸,崔子铭看着街上各家亮起的灯笼,急急往家走。 可就像是被迷了眼,他走在路上前面一块石头都要被吓一跳,黑漆漆的差点看成了蛐蛐儿。 耳边是尖锐的蛐蛐儿叫声,走哪都恍惚见到蛐蛐儿的重影,崔子铭踉踉跄跄地到家,面色惨白,几乎将家人也吓了一跳。 因为不想牵连到家人,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崔子铭随便编了一个由头,晚上自己在书房歇了。 第一晚还好, 分卷阅读18 似乎进了家门,崔子铭感觉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吃饭,也多了些笑颜。 只是一家老小靠着自己吃穿嚼用,他也没和家人说自己在泰和当请辞,吃了早饭惯常地出门。 可这一出去,走到哪里,哪里就像是蛐蛐窝扎根了一般。 起大早去茶馆喝茶,看见那盖碗里有蛐蛐儿。 第三天陪着妻子去布庄,又觉得那布料衣服上也有两只黑蛐蛐儿在爬,窜来窜去的。 崔子铭终于撑不住了,呆在家里还是无碍,可一出门,不管到哪就能见到蛐蛐儿。 他整日里疑神疑鬼,面色苍白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来。 而且这一日一日的过着,出现在他眼前的黑蛐蛐不是一只,慢慢的变成了两只蛐蛐,三只蛐蛐,一群蛐蛐...... 耳边是“口瞿口瞿”的蛐蛐叫声,眼前也是窸窸窣窣的,走到路上飘飞的柳叶落在他肩上,崔子铭都是一抖楼,只觉得那落下来的不是柳叶,而是一只又大又黑的蛐蛐儿! 目光所及之处,只觉得是现实与那密密麻麻的蛐蛐儿不断重影。 他重回了泰和当见了大掌柜求助,可说了自身的遭遇过后,掌柜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是充满了怜悯,仿佛看到了死人一般,只给了他一个京中高人的地址。 去了佛寺,也去了道观,可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这是什么情况,泰和当掌柜介绍的那位高人,他好不容易找过去,门童却说对方已经云游出门许久,不知何时归。 只要出了家门,就见那石缝里,见那街面上,随处可见的地方都有一只只,一群群的蛐蛐儿。 崔子铭已经快被逼疯了,若不是在自己的家中尚且安稳,只怕他早已经心神俱裂。 “那些蛐蛐儿只能在外头见着,院子里没有?” 王小田问着。 “对,我原本也不知是为何,但后来想着,应当是那蛐蛐被门神画挡住了。” “我这些天眼见着院门之上的门神画,那颜色一日比一日的清浅,我能活下来这么多日子,在家里睡个好觉,恐怕全是靠它。” “这门神画是今年年初之时,有一路过道人过来讨碗水喝,正值饭点,又是快过年,看他衣衫褴褛的索性留了那道人吃饭,饭后他借了纸笔,留了那门神画。” 崔子铭说着,回想那年初之时,那道人穿着破烂棉衣,言语之间也有些混乱,前言不搭后语的,哪里像个高人的样子。 可现在再想一想,这样的人才是真高人,若非当初请了他进门,崔子铭今日恐怕已经去了黄泉之下,阴曹地府。 洛萤回想进门时看到那门神画,似乎有些不规则的褪色。 她没有天眼,也不懂吸纳灵气,既然崔子铭如此说,想来定然是有些作用。 崔子铭长长一叹,“这些时日,我每天都在观察那门神画,家父与妻子又找了市井中的许多朋友,四处去寻当初的那位道人,可半点消息也无。” “门神画的颜色也一日比一日清浅,这几日褪色得越老越快,只怕等门神画彻底失了色彩,就是那蛐蛐儿破入我家门的日子。” 他脸上似哭似笑,“萤姑娘,不是我老崔不想去,只是我崔子铭这命还有几天能活。” 洛萤听着崔子铭的话语陷入思索,按照崔子铭所言,那蛐蛐罐当日就已经又是砸又是摔得个粉碎,从那日算起,到如今马上就要将近一月的时间。 这一日接一日,对于崔子铭来说宛如死亡预告一般悬在头顶。 求神拜佛无用,又找不到高人解救,如今仿佛在家等待死亡的降临。 洛萤的食指再桌面上敲了敲,“崔先生,您有没有想过,那些蛐蛐儿为何会找上您?” 崔子铭一愣:“我这些日子思来想去,只敢肯定是因为那假蛐蛐罐招来的祸事,这魑魅魍魉本性残忍,哪又需要个由头?” 洛萤摇摇头:“崔先生,可那蛐蛐罐您过了手,那前来当铺典当之人也过了手,可还有其他人碰过?” “是掌柜的瞧出来不对,还有二掌柜也过了手。”他连忙说着。 “崔先生,您可想过,既然他人也过了手,那为何偏偏是您被这蛐蛐儿跟上?” 一听此言,崔子铭张了张嘴,是啊,凭什么啊,为什么啊? 他正苦苦思索着,就听着对面的年轻姑娘再度开口。 “崔先生,这蛐蛐儿的事若是得以解决,您可愿来诚和当坐二柜?” 崔子铭没想到洛萤请他出门之心仍然不死,他开口回道: “若是能解决,崔某人自然是愿意的。” 他揣摩着洛萤话语中的意思,“萤姑娘可是认识什么高人?能帮崔某解决此事?您若是能帮崔某挺过这一关,莫说是坐二柜,便是做牛做马也是愿得。” 洛萤听着此言失笑:“崔先生,萤自不需要您做牛做马,只是对于此事,心中有了些许揣测与思量之法,但颇为有些冒险,不知您可愿一试?” 崔子铭一下子站了起来:“萤姑娘,什么方法,您但说无妨。” 洛萤看着他激动的面庞缓缓开口:“这法子冒险之处就在于,需要崔先生您离开家中,引蛇出洞!” 崔子铭顿时面色变幻,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握。 离开家中,也就离开了门神的庇护,到时候那蛐蛐儿可就随时能够索他的命。 可若是不离开,在这院落中一日憋着一日,忍着对父母妻儿的思念,又要每日提心吊胆地看着门神,等待死亡。 他一咬牙,归根结底,不 分卷阅读19 管怎么样,不都是一个死嘛! 无非是早点死与晚点死的区别,总不能一直在家里等死,死马当作活马医,人也不能总是坐以待毙。 崔子铭的拳头狠狠地拍在桌面上, “干了!冒险就冒险,一条烂命舍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些黑蛐蛐儿到底要干什么,死也得死个明白!” “萤姑娘,需要我老崔怎么做,您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出自黄景仁《癸巳除夕偶成》 10.迢迢长路10 说干就干,崔子铭生怕自己再做犹豫就后悔。 只是这离开家说的简单,要去哪呢? 崔子铭出门的时候无论到哪都能看见那些黑蛐蛐儿,而进了家门便看不到,这说明那蛐蛐儿完全是跟着他走的。 出门简单,这一步迈了出去,去不知去往何处。 去住那饭店旅馆?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人家岂不是平白无故倒了大霉? 更不可能去周遭朋友家,给他人惹了祸事啊! “崔先生不必多虑,您去我家当铺就好。” 洛萤说着,她既然敢叫崔子铭出门,心中已经有了些许计较。 “可......” 崔子铭尚有些犹豫,诚和当显然不是一人两人,就算是家小当铺,内里的家什物件也不少,这要是真去了惹出祸事,那可太对不起人家了。 “就这么定了,崔先生且收拾收拾东西,等回了诚和当,也需要做些准备。” 坐在一旁的王小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插不进去嘴。 对他而言,崔子铭是友,而洛萤又是东家。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自然希望崔子铭身上的祸患能够解决,谁会眼睁睁的看着朋友遭遇诡事去死? 站在诚和当的立场上,东家这一手何尝不是主动蹚浑水?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怎么交代! 此刻,见洛萤已经下定了主意,准备带崔子铭回诚和当,老崔也决定要冒险,王小田的千般想法压在心底,他暗暗祈求,只希望萤姑娘是真有底气,能够顺利解决此事。 崔子铭带了个随身的小皮箱,将家里房门院门全都锁好,就随着二人出门。 这才走出了胡同转弯,洛萤就见崔子铭的脚步忽然停滞。 “崔先生,看到了?” “对,在前边那石缝草丛里,有一群,像是在列队一样看着我。” 崔子铭说着。 洛萤与王小田的目光随着他的方向看去,同样看到了石缝中的野草,那在她的视线之下,哪里空空如也,除了生机茂盛,浓绿喜人的野草,没有半个虫子。 “崔先生。” 洛萤突然发问:“您有没有试过,这些蛐蛐儿在地上的时候您一脚踩过去?” 崔子铭与王小田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踩过去? 这么诡异的蛐蛐,岂是一脚下去就能踩死的? 洛萤迈步走到了那石缝附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继续询问崔子铭。 “崔先生,那蛐蛐群现在还在这里吗?” 崔子铭不知其意,但此刻强忍着自己的恐惧与恶心,看着石缝野草。 “在的在的,现在有两只就趴在那野草上边,触角都立起来,像是在盯着我。还有几只......”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洛萤一个抬脚直接一脚踩到了那野草之上。 “啊。”崔子铭一惊。 “我踩中没有?那蛐蛐现在什么样?”洛萤问着。 仿佛害怕没有踩中一般,此刻她还轻轻踮脚,然后小步地跳了几下,两只脚都压在了那野草之上。 崔子铭半张着嘴巴,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踩到了,两只蛐蛐儿都趴下了,好像被踩死了。” 他又走近了几步,也不怕了,低头蹲下看着洛萤脚踩着的位置。 随着洛萤的一抬脚,原本脚下的那两只蛐蛐儿已经成了蛐蛐儿尸体。 一听这话,身边的王小田也来了精神:“还哪有,我壮我来踩,是不是都能踩死了?” “别。”洛萤刚说了一个别字,就听崔子铭声音有些发颤。 “萤姑娘......剩下的那群蛐蛐儿,现在转了头,触角提起来,像是在仰头盯着你看。” 听着崔子铭的描述,王小田此刻脑海中已经能够想象出那样的画面。 这些蛐蛐儿,现在是记仇了?把萤姑娘也记住了? 一瞬之间,他觉得浑身发寒。 “哦?在哪?” 比起两个人,洛萤此刻的语调依旧平静,她抬起脚在旁边的地面蹭了蹭,似乎想要蹭掉鞋上那看不见的蛐蛐尸。 “就在,就在你鞋尖儿的前边,有一只蛐蛐儿,正伸出了触角,剩下的在鞋边围成了一圈。” 崔子铭说着,此情此景简直让他头皮发麻,这蛐蛐要是围了一圈,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拔腿就跑。 王小田已经听得汗毛竖起,却见洛萤不紧不慢抬起了左脚,踩下,右脚踩下,甚至脚底在地面上扭曲摩擦了几下。 “都踩死了吧?” 她语调轻松,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踩死了。” 崔子铭说着,眼睛忍不住扫视四周别处的角落,总觉得还有其他蛐蛐儿在暗中窥伺。 “那我们走吧。” 洛萤跺了跺脚就继续大步往前走,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加快脚步跟上。 “萤姑娘,那蛐蛐儿......” 两人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却听她混不在意地开口:“虫子嘛,踩死不就好了?” “只 分卷阅读20 可惜脏了我这双鞋。” 说着,洛萤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鞋子,语气很是可惜。 王小田张了张嘴,小祖宗,这是鞋的事儿吗? 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哆哆嗦嗦,担心小命不保,祸事临门,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怎么这么莽? “萤姑娘,咱这是要往哪走?” 崔子铭看着她这走的方向不对头,不是说要回诚和当吗? 这怎么直接往这相反的方向走了? 洛萤看了他一眼,“崔先生,您从泰和当里出来,就没觉得忘了点什么吗?” 崔子铭有些不明所以,他揉了揉脑袋: “我自己的物件都带回来了,也没落下什么啊,就算是落了,掌柜的他们也能给我送过来。” 却见洛萤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崔先生,您落了一件东西。” “那假蛐蛐罐的当票。” 此言一出,洛萤身边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当票! 当铺的一次交易,基本上围绕三样东西来进行。 典当的物件,当初的银钱,以及当票! 一张当票上,包含了当铺名、具体的地址、当物为何、当期多久、当本、利息、以及典当人与当铺的责任。 换句话说,这相当于一份借贷,亦或是抵押物合同! 那假蛐蛐罐即便是过了崔子铭的手,可这物件的交易一方是当铺,而不是他一个三柜,当票上写的也应该是泰和当。 那假蛐蛐罐即便是要报复,也应该找泰和当,为什么偏偏只找到了崔子铭的身上。 洛萤这一提,两人也不是蠢笨之人,瞬间都反应了过来。 “这么说,我当时的当票上是被做了手脚?” “可票台只是个年轻后生,如果当票有问题,那票台不是也遭了殃?” 崔子铭急忙发问。 洛萤轻轻摇头,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 “不知,你不是还回过当铺?那时票台若是还在,想来是无碍的。具体究竟如何,也要看到那张当票才知道。” “一会儿还是崔先生自己进泰和当便好,等取完了那当票,我们还需要去准备些其他物件。” 洛萤没说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两人只等着她安排。 自从洛萤踩死了那看不见的蛐蛐儿之后,这前往泰和当的一路之上,崔子铭就再也没见到蛐蛐儿了。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些蛐蛐是被吓到了,亦或是被洛萤这几脚踩得都死了。 这些蛐蛐儿暂时消失,下一次的来袭也许会更加猛烈。 ... 洛萤先让崔子铭去泰和当寻了那假蛐蛐罐的当票,随后又带着两人买了七七八八的东西,这一路直到回到了诚和当,半只蛐蛐儿也没有。 回了诚和当,宁爷十分意外,这早上才说去请人,这就直接把人请回来了? 只是还没等他发问,就见洛萤招呼着王小田先是给崔子铭安排一间客房,然后自己拿着一堆东西进了卧房闭门不出。 洛萤抱着东西进屋,眉头却是皱起来。 蛐蛐儿素来是昼伏夜出的虫子,其成长期往往是在秋日,因此也叫作秋虫。 而现在缠上了崔子铭的这些蛐蛐儿,明显不是一个路数。 正所谓一力破万法,从昨夜自己的武力能够对付秘字号房中的诡物,洛萤心里就有了些底气,今日试探了一下那石缝草丛中的蛐蛐儿,同样如此。 只是问题的关键是,即便是身怀高深武艺,可她现在终究是肉眼凡胎,没有天眼之能力,看不见这些诡物玩意儿。 因此除了叫崔子铭去取了那当票之外,洛萤临时搞了点民间土方子——用来开阴阳眼的那种。 此刻,她拧着眉毛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好不容易弄到的黑狗血,路边树上薅下来的柳叶,不知真假的牛眼泪,药材铺里买来的乌鸦眼,以及香烛店里买来的蜡烛。 她是用狗血淋眼,柳叶擦眼?牛眼泪滴眼睛?生吞乌鸦眼?还是用蜡烛阵法? 洛萤看着眼前的五种道具,一时间陷入沉思。 11.迢迢长路11 看着自己眼前这五样东西,如果有可能,洛萤真是一样都不想用。 或将黑狗血淋于眼中,或是以牛眼泪涂抹于眼睑之上,或是以柳叶蘸着混了骨灰阴气的水来开眼,还有那个直接生吞了乌鸦眼的法子。 洛萤想了想,就算她是大吃货国出生的人,也不必委屈自己什么都吃吧? 在每一样物品上凝视了半晌儿,洛萤的目光最终定在那刚刚购买不久的香烛上。 老实说,用香烛来布置八卦阵,坐在中心滴着血到镜子里,这个土方委实有一点小说里编出来的意味了。 一看就十分的不靠谱! 但比起另外几个,几乎都要接触到自己的眼睛,洛萤实在是有点担心这一个不慎,自己被这瞎鼓捣弄的眼部感染,别任务还没做,先重创了自己。 洛萤随手打开手中怀表,上午出门,又与崔子铭,王小田二人去准备了诸多东西,如今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距离夜晚,越来越近。 卧房内部本是与书房联通,再加上有密室秘字号房的存在,面积很大。 洛萤心中思虑再三,最终没有选择进入密室完成这项仪式。 毕竟自己刚刚把那些诡物收拾了一通,只是获得了暂时的安宁。 看似打服了这些诡物,但只是暂时的,诡物们乖巧认怂,可以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可以说是发现她并非软弱可欺之人,在没有看透她的底牌之前,隐藏起来自己的獠牙 分卷阅读21 罢了。 想必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些诡物也会不断地继续试探她。 现在洛萤试图开阴阳眼的阵法,如果成功,对于她来说是如虎添翼,但对于诡物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在密室之中举行这项仪式,那些诡物难免试探,亦或是试图阻挠干扰。 洛萤适才用那竹笛杀鸡儆猴,这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她消耗的秘法尚未恢复,保不齐就被那些诡物看出破绽,还是在外边进行更稳妥一些。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时过立夏,天色尚早。 洛萤在书房的一块空地之上,以十二只惨白灯烛布八卦阵,她一只手拿着一枚西洋玻璃镜,另一手持银匕。 老实说,这并不是开阴阳眼的好时辰,下午四点,处于一天中的日中至黄昏。 《黄帝内经》有载:“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 等到合夜鸡鸣,阴中之阴之时,也许成功率会更大。 但那个时候,估计蛐蛐儿早就找上门,崔子铭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难说。 眼下正是阳中之阴,夜晚将至,阴气渐浓。 手中银匕割向无名指,深红的血滴落在银镜之上,洛萤于心中默念:“天地乾坤,我见阴阳。” 幽幽烛火忽闪忽闪,忽明忽暗,看似要熄灭,但又猛然燃得越来越亮。 原本这卧室之内并不幽暗,但此刻,洛萤只觉得自己周遭渐黑,越来越暗,而身边的烛火之光越来越亮。 她一手持银镜,一手并未放下自己的银匕。 虽然不知道这个仪式会不会召唤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为了防患于未然,她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武器。 浓深的血液自顾自地那银镜之上蔓延开来,明明只有一滴血,却仿佛将整个镜面涤荡。 洛萤眼睛盯着银镜,但并没有放过身侧的变化。 她当然注意到了烛火的闪烁,书房之内仿佛有风,窗扇抖动,丝丝寒意。 音色的镜面被一片血色模糊,洛萤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闪,眉心一阵刺痛。 这是......仪式起作用了? 洛萤只觉得自己眉心酥酥麻麻,先是如同针扎一般,紧接着仿佛是什么在啮咬一般,丝丝凉气渗入眉心,浑身的体温都在下降。 这是一种很难以语言来形容的体会。 酥麻感,痛感,凉气仿佛在心底升起,整个人如坠冰窟之中,但意识很清醒。 不知是多久过后,洛萤看着银镜之上的血液干涸,一点点全部消弭不见,半分痕迹都不曾有。 十二只白烛早已熄灭,不,不只是熄灭,洛萤看着地面的狼藉,蜡炬成灰才是对此刻最精准的描述。 如果不是地面上依旧残留的些许蜡油,还有她无名指上缓缓愈合的伤口,这仿佛就是一场梦境。 洛萤轻轻抚摸自己的眉心,她应当是有一些改变,但什么样的改变自己却说不出来。 以银镜对照自己的面容,比之从前,仿佛阴气笼罩,多了些莫名的气息,她再一眨眼,又仿佛一切如常。 洛萤起身扫视着室内,也没人来给她解释解释,这究竟成没成功。 不过验证还是很简单的,她起身打开机关进入密室,打算去看看那几个诡物。 机关门悄然无声,洛萤没有拿煤油灯,光线有些暗,但她并未受到影响。 距离上次从密室出来,也就是半天的时间。 秘字号内依旧是悄然无声,洛萤看了一眼,无论是破毛笔,鲛人烛,还有那百宝箱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架子上。 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墙角的存银箱和两个银元堆,嗯,依然冒尖,跟自己临走的时候一样,看来没少。 洛萤走到博物架前,挂毛笔的笔架有着些微的颤抖,鲛人烛一动不动。 好像没什么不同? 洛萤轻轻敲了敲眉心,重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顿时有些变换。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博物架还是那个架子,但眼前所见之物,似乎都多了一层蒙蒙光晕。 破毛笔还是破毛笔,但洛萤看过去,似有无数文字蕴含其中。 鲛人烛的烛台之上,洁白的烛身似有无数幽怨虚影。 再看那百宝箱,内里一片幽深,仿佛看不见尽头,又有各色亮光闪烁。 洛萤捏着下巴,这是不是阴阳眼她不知道,但此刻,自己已经能够看透这些诡物的表面直达深处。 不管以后能不能见鬼,对付诡物还是没有问题的,这就足够了。 她甚至看到这博物架上,还有几个柜子里隐有光晕透出,洛萤打开挨个看了一眼,有黄表纸,有朱砂,有不知名的线香,还有香料等物,都是一些日用消耗品,应当是洛永诚留下来的。 洛萤不通玄术,更不懂画符燃香一道,这些东西她暂时也用不上。 在密室之内确认自己已经开眼,洛萤就出了门。 将地面的残余收拾了,看着自己没用上的黑狗血等物,洛萤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没准哪一天就用上了。 洛萤并不知道的是,当她从机关门中彻底走出,过了一炷香之后,密室之内的破毛笔凌空飞起到了那桌前,笔走龙蛇地书写着什么,一旁的钢笔也抖动着落下字迹,最后,这并没有写了几个字的宣纸被不起眼的百宝箱吞入,再无踪迹。 ... 是夜。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夜空浓黑如墨,只有三两星辰熠熠生辉。 天桥胡同内的旁家院落里已是响起阵阵鼾声,诚和当之内寂静无比。 蒋叔与王妈,还有少年头宁爷都 分卷阅读22 被要求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徐长平还有董家三兄弟,则是进了饰品房与号房看守。 虽不知东家要做什么,但在当铺之内工作,不看,不听,不问就是基本原则。 各个房间之内烛光幽暗,诚和当的偌大院落里,半盏油灯都不曾亮。 太阳早已落山,晚风沙沙,王小田突然打了个寒战。 “萤姑娘,我们要做什么?” 一旁的崔子铭同样在等待洛萤的回答,此刻,他的内心无比煎熬。 今晚那些蛐蛐儿真的会来吗?如果来,死期将至他又该如何解? 崔子铭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那些蛐蛐儿逼得疯了,敢平白无故相信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离开了有门神庇护的家。 可再想想她白日里能够随意将那些蛐蛐儿踩在脚下的样子,崔子铭又觉得有些心安,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不知何时而来的乌云遮蔽了三两星光,原本就幽暗的院落之内仿佛一下被什么笼罩住。 崔子铭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晚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洛萤很想知道,这些蛐蛐儿会怎么进来? 王小田手中提着煤油灯,洛萤缓缓摊开了手中的当票。 当票纸张有些粗糙泛黄,上面是印好的内容与鬼画符一般的字迹。 当票的最上方乃是“泰和当”的当铺名,下边自右往左,便是这张当票的内容,有当物主人的名字,当物的描述,利息作价,双方责任。 “今将此物件假石罐当入,当本八元,言明每月以三分行息十二月为满过期不取按月变卖作本倘有虫咬鼠伤各由天命认票不认人......” 落款乃是宁朝九年,三月初八。 当铺的当物在写票之时都要加用贬义词,贬低当物本身的价值,比如衣服加以破烂,虫咬的描述,玉石一类一律写成假石,也是防止日后保存不当的纠纷。 而这个假蛐蛐罐,崔子铭当时是打眼成了真墨玉罐,但按照当铺的规矩行话写了“假石罐”。 部分字迹宛如鬼画符一般,虽然和诚和当的当票鬼画符有些区别,但大差不差,看起来就是一张寻常的当票。 但洛萤知道,眼前的这张当票必然不可能寻常。 她轻揉眉心,再一睁眼,那当票之上的字迹已然变色。 字迹鲜红如血,她一字一句地读出上面的内容。 “今将蛐蛐罐儿当予崔子铭,言明每日以珍蔬果草供奉,每七日新鲜兽血饲喂,每满月当以新鲜人血饲喂,一月为满过期饲喂加倍,如有意外,以命为当本,魂为当息,生死各有天命。”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在敲击着崔子铭,一旁的王小田同样脸色煞白。 崔子铭颤抖着手接过她手中当票,字迹鲜红如血,原来,这才是这张当票的真面目。 可,可他当时为何半点没有发觉?自己又是招了谁惹了谁?要这般置自己于死地? “以我猜测,如果不是崔先生家有门神阻挡,这蛐蛐罐儿早已夜半深入您家中。” “萤姑娘,我若是现在按照这当票之上饲养蛐蛐儿,可还有救?”崔子铭问着。 洛萤看了他一眼:“崔先生,这恐怕不成。” “您别忘了,您当日就将那假蛐蛐罐儿又是砸,又是摔了个粉碎,相当于毁掉了这些蛐蛐儿的寄身之地,即便您早些发现这当票的内容恐怕也无济于事。” “况且......这当票上也说了,如有意外,以命为本,以魂为息。您算算,今日四月初八,距离您开当票的日子,刚好满了一个月。” 洛萤的声音轻柔,听在两人的耳边不寒而栗。 沙沙卷积树叶的风声突然停歇,细密的,不知名的,琐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悄然响起。 密密麻麻的蛐蛐儿几乎不知何时落在了屋顶上,地面上,石缝里,枝丫上。 “它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出自《孔雀东南飞》 【注2】:阴阳眼的几个法子是度娘来的,不具备操作性,里面具体操作比较邪乎诡异,我简化修改了一下,不是作者原创,望周知。 【注3】:当铺上的内容“言明每月以三分行息十二月为满……”这一部分是我照着民国当票照片写的,不是作者原创,望周知。感谢在20210819 20:59:18~20210821 00:0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结城友奈是百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结城友奈是百合 67瓶;sin 10瓶;七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迢迢长路12 院子内的灯火依然幽暗,只是多了一群不速之客。 明明这群蛐蛐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崔子铭却觉得头皮发麻,大限将至。 黑夜之中,他只觉得无数双眼睛定在自己身上,似乎要将自己啃噬殆尽,仿佛厉鬼索命。 崔子铭想要开口询问洛萤应该怎么办,可他此刻,他的喉咙仿佛卡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 又还怕自己这一出声,就惊动了这些蛐蛐儿们,更是一下子捂住了嘴。 一旁的王小田抖动着身子,他的亲娘嘞,谁能想到有生之年会见到这种场面。 洛萤接过王小田手中的手提油灯,照亮地面。 嘶,这蛐蛐儿们可真不少儿。 以她 分卷阅读23 如今的眼睛看着这些蛐蛐儿,可以看到不同蛐蛐儿的体色有青有紫,有黄有绿,颜色各有不同,但都泛着森森黑气。 洛萤蹲下,从脚边拿出一个蛐蛐罐放到前边。 说话的语气仿佛在有商有量: “我说,他就砸碎了你们一个蛐蛐罐,这个给你们顶上怎么样?” “这假蛐蛐罐跟你们之前住的完全是同一手笔,一模一样,怎么样?” 洛萤伸手将蛐蛐罐递出,这假蛐蛐罐是下午的时候和崔子铭王小田两人好不容易买到的,标准的仿赵子玉蛐蛐罐,和之前的那个假的如出一辙,只不过来不及沤成墨玉色罢了。 可惜这群蛐蛐儿并没有被打动,洛萤看着它们的触角耸起,发出阵阵刺耳的叫声。 洛萤似有所悟,“不同意啊?嫌弃这个蛐蛐儿罐不好?” “没关系,我还准备了玉罐,瓷罐,保准让你们比之前住的舒服。” 说着,洛萤脚下又踢了两个罐子出来,一玉罐,一白瓷罐。 只可惜她苦口婆心,有商有量,眼前的蛐蛐儿们叫的却更换了。 夜色深深,这蛐蛐儿叫听在耳边已不止是嘈杂,如同勾魂索命。 还未等洛萤再说些什么,眼前的蛐蛐儿已经不耐烦,如同大军开拨,窸窸窣窣,朝着几人的方向汹涌而来。 洛萤轻叹一声,我在这好言好语好商量的你不听,为什么偏偏要作死呢。 “扔吧。”她对着身边两人知会一声。 王小田与崔子铭两人忙不迭地将身边的大铁皮桶往前一泼,浓郁的酒气混合着难以形容的酸辛腥气喷薄而出。 洛萤此刻也是屏息凝气,王小田与崔子铭更是不知从何处找了竹夹子,夹住自己的鼻子用嘴来呼吸。 蛐蛐儿是昼伏夜出的生物,从前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一直跟着崔子铭,但始终没有做出伤害。 洛萤揣测着,一是蛐蛐儿白日里没有什么战斗力,而是晚上想要入门却被门神挡住,但这并不代表它们没有进行攻击性。 崔子铭家中院门之上的门神画,原本鲜艳的颜色一日比一日清浅,正是证明是它挡住了这些蛐蛐儿们夜夜不辍的攻伐。 况且但凡这些蛐蛐儿白日里如果有战斗力,就不会任由洛萤将其踩死而不做反击,等到夜里才来。 再者来说,白日里要是有足够的战斗力,就崔子铭这些天日日出门都能看到,他早死一百次了。 即便是特殊的蛐蛐儿,依然保持着昼伏夜出的习性,那洛萤心中就有了些底。 甭管是活着的蛐蛐儿,还是变成了蛐蛐儿鬼魅,活着害怕的东西,变了个模样不代表就不害怕了。 随着这混合着高度酒液与浓醋的液体泼洒在院落之内,原本甚至有些纪律性的蛐蛐儿们顿时有些慌乱。 灭蛐蛐大法之第一招——蛐蛐儿忌浓烈恶气,酒气,酸腥之气。 一部分蛐蛐儿被这气味熏得晕头转向,想要仓皇逃离,可撞上了大部队,如同热锅之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因为那混合的驱虫液是泼洒在了院落之内,唯有诚和当的小门附近,因为离得远,气味淡一些。 此时还有神智的蛐蛐儿们如潮水般涌向小门处,想要仓皇逃离,有的甚至爬向门板石砖。 还有的因为被刺激晕的团团转,甚至和其他撞上的蛐蛐儿啮咬了起来,这一幕变化倒是让洛萤十分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自古以来都有喜好斗蛐蛐儿的,单只蛐蛐儿性格孤僻且独立,很少能与同类共存,一旦招惹上了,两虫相遇必有一死,互相厮杀更是正常。 虫类本身就没什么智力,这转眼就互相啮咬上的,倒是省了洛萤的力气。 只是......洛萤皱着眉头看着院落之内,这蛐蛐儿的数量委实是有点多了。 她从身后掏出了两个奇怪的工具,如同砸地鼠的锤子一样,实际上是个特殊的木锤,只不过锤头接触的面积会更大一些。 这是下午的时候找了个木匠铺加钱加急做的,眼下这些蛐蛐儿正是晕头转向的时候,DEBUFF中毒削弱在身,正是她一举收割,哦不,一举统统锤爆的好机会。 原本洛萤还思考了一下要不要买铁锤,绝对稳准狠,一锤一个开膛爆汁小蛐蛐儿,最后考虑了一下自己杀生还是不宜过度,留个全尸比较好,临时定做了超大锤面的大木锤。 崔子铭和王小田就眼前着洛萤手持两个超大木锤,对着地上的蛐蛐队伍一顿狂锤,两手交替锤,有先有后有节奏,看的两人一愣一愣的。 萤姑娘长相清丽秀雅的,说话也是轻柔斯文,可这干起活来实在是有些,有些反差。 崔子铭不禁喃喃了一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洛萤的力道精准,一锤便是一群蛐蛐扁,三下五除二就清理了一片区域,就是眼下这蛐蛐儿们的数量太多,即便自己前世是砸地鼠顶级选手,这一直在这里锤的也有点累。 “崔先生,您要不要来试试?” 洛萤回头询问。 崔子铭闻言一愣,看着洛萤手中的木锤,有点跃跃欲试,又有点胆怯。 “我,我能行吗?” 他有些犹豫地问着,自己一个普通人,真的能锤死这些不寻常的蛐蛐儿吗? 洛萤直接塞了一个木锤到他的手里,赶紧解决完这里的蛐蛐儿,这醋混合的酒液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小田叔,你要不要也试试?” 王小田疯狂摇头,他不行,他不敢,他已经腿软了 分卷阅读24 。 “那你把手提油灯打开。” 洛萤吩咐着,自己则是拿着当铺里巨大的木簸箕往地面上一拾辍,有已经被锤死锤晕的,还有在挣扎的大个蛐蛐儿们直接被她一辍一倒进了那气味浓烈的铁皮桶中去。 崔子铭咬着牙,在这边发着狠锤,他当然怕这东西,但那当票自己看的是清清楚楚,你要我的命,我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一锤接一锤,将这一个月一来的担忧,恐惧,忧愁憋闷发泄而出。 洛萤用簸箕戳子很快就把这些蛐蛐儿填满了一个铁皮桶,火把在油灯处引了火,一把扔了进去。 灭蛐蛐大法之第二招——蛐蛐儿喜阴喜潮,忌亮光火力。 只是院子不小,眼下不过是清理了一块区域,洛萤来回走动,一边戳起来,一边手里的大木锤也不停歇,忙得脚不沾地。 这浓烈的气味刺激得感觉鼻子都快要没有知觉了。 铁皮桶里不知烧了几波的蛐蛐儿尸,及至天色已是由暗转明,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院内的铁皮桶散发着焦糊的气息,与那酸腥的酒气一起令人作呕。 洛萤拎着断了一截的大木锤又绕了一圈检查院子里是否有着残兵败将,才走到崔子铭的身边,就见他手中那张当票忽然发生了变化。 这剧变只在一瞬之间! 只见当票无风自飞,飘到了燃烧着的铁皮桶中,随着火光湮灭,当票上面的字迹与纸张消弭,湮灭成灰。 一阵风吹过,连同铁皮桶中那些看不见的黑灰,一消失了。 如果不是整个院落之内仍然残留着难以言喻的味道,这一晚上被蛐蛐儿群包围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 崔子铭一时呆在那里,“萤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洛樱眸中暗光闪过,她沉思一下随后开口: “崔先生,您还记得那当票上写,如有意外,以命为本,以魂为息,生死各有天命?” “当票是一纸契约,当一方付出了身魂,契约完成。” 崔子铭依然后怕,他声音颤抖: “如果没遇上萤姑娘您出手相助,恐怕只有我被这些虫子啃光,这当票才会消失吧。” 整个人被蛐蛐儿啃食,身魂不再,那后果,崔子铭想都不敢想。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那消失的就是他了! 洛萤将手中的木锤也直接扔到铁皮桶里,她拍了拍崔子铭的肩膀。 “崔先生,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朝死的是蛐蛐儿,不是您,这——就是天命!” 崔子铭长出一口气,一瞬间跌坐在台阶上。 他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天色渐亮,抬眼看着一缕金光,饰品房里吱呀一声,董大推门而出,随后猛然后退,连连干呕。 “我的东家哎,这什么味儿啊!你们干嘛了这是!” 洛萤与王小田崔子铭二人对视一眼,失笑道: “没干嘛,立夏了虫子多,院子里洒了点杀虫的药水。” 董大嘟嘟囔囔:“这体力活让俺们哥仨儿来就行,你们干个什么劲儿。” 等到张叔王妈宁爷等人出了门,各个都捂着鼻子又回去。 “熏死了熏死了。” “要不拿点熏香点点?” “别点了,点个香这味儿就更浓了,等风吹吹就散了。” 崔子铭坐在台阶上眼睛已经闭上昏昏欲睡,洛萤把他摇醒。 “崔先生,您换下衣服,让小田叔给您找身替换的,等下让伙房用柚子叶烧水您擦擦再睡。” 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洛萤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 他们三人都需要去去晦气,伙房烧的热水不够洗澡,洛萤也只用一盆柚子叶水擦洗了全身。 她拿起手持的小银镜准备梳头,却见银镜之内流光闪过,光影变幻。 洛萤一愣,就见那小银镜之上仿佛是电影一般,光影闪动,仿佛时光回溯。 一个老人在河边挖土,很快装满了两筐篓的黄土,到家之后混着黑土,白灰制成了三合土打底,粗打之后直接以茶卤清洗,蛐蛐罐儿渐渐成型。 老人家中的蛐蛐罐儿很多,他手艺精湛,以此为生。时年,宫中王公贵族以促织为乐,家家户户征促织,这个蛐蛐罐儿随着老人交上去的蛐蛐儿一并送进了一位官员的家。 那官员为了讨好上官贵族,收纳不知多少蛐蛐儿,一只又一只如同养蛊一般斗蛐蛐儿。 两只雄蛐蛐儿相遇,你死我活,这个蛐蛐儿罐也成了斗兽场,一只接一只地来,一只接一只地死。 不过一月之时,宫中换了新天,促织税被取消,可这官员养的蛐蛐儿们已经不知厮杀了多少,眼见着蛐蛐儿无用,那官员早已无法忍受秋虫的叫唤,一并叫人灭杀了去,蛐蛐罐儿随意赏了人,但那曾经死去的蛐蛐儿们却是化作一团看不见的黑影,永远着附在那蛐蛐儿罐上。 时光流转,斗转星移,那蛐蛐罐儿不知转了多少道手,可这终究是个蛐蛐儿罐,那罐中看不见的黑影也越来越多。 直到这蛐蛐罐儿又转了一道手,始终看不清这人的脸,唯一能看清的是他将这假蛐蛐罐用黑包浸透沤在一个池子里,粗糙的右手上有着一个月牙状的胎记。 那浸着蛐蛐儿罐的小池子里被他加了越来越多的东西,镜子的画面并不真切,洛萤能看清的有生肉,有鲜血,有树叶果子,粗糙的大手日日往里添加着不同的东西。 蛐蛐罐儿的墨色越来越浓,那人日日调和着混着浓黑与鲜红的不知名墨水,在罐子的表面描摹着什么,却不曾 分卷阅读25 留下半点痕迹。 画面再转,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身影抱着个包袱在街上行走,街面人头攒动,这人仿佛进了一家戏院散座,摇头晃脑地听了一场戏。 随着散场的人群走出,他混杂其中,脑子转来转去,看着一个人影钻进了一家当铺,他仿佛眼前一亮,走到附近端详了半天招牌,却是没有直接入内。 镜面上水晕散过,似乎过了一天,那人带着罐子进入泰和当,将墨玉色的蛐蛐儿罐高高地举到柜台,崔子铭双手接过,台下之人低着头,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画面定格在此,戛然而止,光影水波消散,镜面重归宁静,映照出洛萤清丽的面容。 她食指轻叩桌面,这银镜中映照的内容应当是那蛐蛐罐儿的过去,但为何会突然显现出来?是因为她开了阴阳眼,滴血之后作为媒介的银镜也发生了改变? 这银镜类似于道门圆光术的手段,尽管洛萤不知是否还有下一次显现的机会,但这一次出现也是意外之喜。 洛萤想着镜面之中始终看不清人影的那人,他一手将这个原本只是积攒了一些蛐蛐儿魂灵的罐子改造,仿佛随意选中了一个人一般,让厄运降临。 这让洛萤意识到,在天然诡物之外,这假蛐蛐儿罐乃是半天然半人工的产物,人工诡物。 洛萤眉头微微扬起,这个世界,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由衷地希望,自己能早日遇上这位手工达人,跟他来一场愉快的谈心。 13.迢迢长路13 崔子铭在诚和当之内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大觉,整整睡了大半天的时间。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觉了,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被王小田去砸门叫醒。 崔子铭又在诚和当呆了一日,左右诚和当这几日都是停业的状态,还在王小田的陪同下重新在街上走了走,溜了遛弯,确认是真的再也看不到那些蛐蛐儿了,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而经过洛萤的询问,崔子铭完全不记得在戏院听戏碰到的那手上有着月牙状的胎记的人,在泰和当那日典当之人的面貌更是始终一片模糊。 对于此,也在洛萤的意料之中。 她想着银镜之中回溯的画面,看来那人还真是随机挑选的人。 不,也许不算是随机,是因为崔子铭当日离开戏院之后又走进了当铺,才彻底吸引了那人的注意,被选中作为羔羊下手。 当然,这一切暂时都只是她心中的揣测,具体究竟如何还有待调查。 作为这场事件的受害人,洛萤考虑再三,还是把那假蛐蛐罐儿的由来告诉了崔子铭。 当票消弭不见,契约生效,但结果应当与那幕后之人的计划截然不同,如果那人还在北宁京城之内,想来会在暗中观察崔子铭。 尽管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被盯上下手,但也得让他保持些警惕,时刻有着心理准备才行。 而听过洛萤的讲述,崔子铭的面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本以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万万没想到他仿佛就是个□□,而时刻都可能有人找上门来。 他已算是死里逃生,可他怕的是,万一那幕后之人牵扯到家人的身上可怎么办? 无缘无故,无仇无怨,就莫名地被那幕后之人选中,差一点就丢了性命,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往后余生,都要和家里人每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小心从家门口路过的每一个人?小心从街上擦肩而过的每一个行人吗? 只不过洛萤安慰着崔子铭,那人即便是再来,也会再来诚和当暗中试探才是,更何况对方很有可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凭着洛萤在银镜之中所观察到的情形,那人看起来不是很富裕的样子,独来独往,似乎是个独行之人,没什么手下驱使。、 再者如今这世道甭管是江湖人士,还是哪山上的贼寇土匪尚且遵守“祸不及家人”,那人就算是再来,顶多是找到崔子铭罢了。 崔子铭叹了又叹,是祸躲不过,他出生至今不曾有大难,平生唯此祸,大概便是每个人必定要经历的一道坎。 又过了几日,崔子铭的家人已经重新搬了回来,院落大门上的门神彩画依旧和临走时一般鲜艳,让他安了些心,不管怎么样,门神画总是有用的。 四月十二,崔子铭正式进入诚和当,掌二柜,诚和当空缺的一柜头总算是补了上来。 原身父亲洛永诚的头七已过,关门了将近十天的诚和当,终于要恢复开门营业。 一大早才起来,更夫张叔用幌杈将诚和当的招牌幌子挑起,挂在了偌大的门楣之上。 间隔了十日,诚和当终于在此“请幌子”,这招牌幌子铜钩铁头,下绑了一红布,十分精致。 大门敞开,开门营业,当铺内的员工们已经各就各位。 王小田居于柜台头柜,崔子铭坐二柜,宁爷坐在柜内票台,拨弄着手中算盘,摺头徐长平也在营业柜台附近,少年头则是在院内打扫。 这过了三四天,诚和当院落内的气味总算是散的差不多,不然这前后门一联通,恐怕连前院的营业室也影响到了。 洛萤此刻正站在宁爷的身边,由着他教导这诚和当之内的黑话暗语。 这当铺之内说的最多的自然是交易的钱数数字,一要说成“么”,二为“按”,三是“搜”,四为“臊”,五为“路”,六为“料”,七读“俏”,八为“笨”九为“缴”,十读成“勺”。 更有其他用来彼此交流的切口,洛萤需要慢慢地学。 分卷阅读26 而在当票之上的记录,更是让洛萤发现了早期繁体字演变成简体的先兆,如“衫”字在当票之上只写一半“彡”,“袄”字写作“夭”,“棉”字写作“帛”,去繁就简,便于使用。 诚和当暂停营业十日,二道胡同周围早已是人尽皆知。 如今开业营门恢复正常,周遭的邻居虽是好奇,却也没有前来的。 一是当铺开门做买卖,总不好上门打扰人家的买卖。 再者当铺之内货物颇多,戒备向来森严,这故意上门探听,也怕被误会了去。 因此这一上午,洛萤坐在这柜台之内,愣是连一个前来典当的人影都没见着。 诚和当对于各路当物的压价,衣物识别新旧,在原值的百分之二十到五十之间,金银古董则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基本就是原值的二到三成,等到过期之后无人赎当,转手拍卖打当,完全是稳赚不亏,洛萤在心中慨叹了一番这行当的利润。 而诚和当之内员工的薪金与福利待遇也向来是不少的,因为诚和当内人员不多,拢共十人,甚至有一人身兼二职的,也不具体以内缺外缺划分。 宁爷身兼票台与账房二职,又是诚和当的大管家,每月薪资六十六元,头柜四十五,二柜四十二,摺头四十,安保三十,伙房王妈十五,少年头身为学徒每个月给鞋袜日用费八元。 在洛萤与崔子铭说薪资之时,崔先生倒是一愣,这给的比他在泰和当都多,她一问才知,泰和当内缺司理年金不过三四百,头柜二柜也在此取件,其余外缺则只有一两百了,学徒更是没有钱。 洛萤让崔子铭只管安心收着,只是不知他怎么听说了王小田的自请试工,自己也要试工三月,期间分文不取。 虽然知道这是崔子铭在表达对自身的谢意,但也没有请人做白工的道理,况且他一家老小总得嚼用,洛萤嘴上答应,心里想着等三月一过直接把薪金补上就是。 洛萤在当铺内又学习了两天,临到傍晚,诚和当已关门,她叫上王小田崔子铭这胖瘦二掌柜提着油灯出了门。 从王小田的口中,还有原身父亲的日记里可知,这初一十五是北宁城鬼市的日子,夜半开市,天明即散,鱼龙混杂,各种物品云集。 今儿个四月十五,她要去“趟鬼市”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关于数字一二三四等的切口暗语出自《老当铺里的行话和规矩》,行话暗语有多种,文里只选了其中之一。 【注2】:泰和当当铺薪资参考《民国时期的潮州典当业》 14.迢迢长路14 所谓鬼市,并非是字面意义之上鬼魂交易之场所。 鬼市之所以称之为鬼市,据王小田与崔子铭两人所说,大概是有两个说法,其一是这鬼市开始于夜半,于天明破晓之前散场,乌漆嘛黑的等到天一亮,宛如晨风吹雾,无论是摊主还是客人一下子全散的无影无踪,真有几分鬼市的意思。 二来嘛,自然是因为这鬼市里的东西来历不明,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如贼寇小偷过来销赃,也有假货骗人,珍奇真品当然有,只不过鱼龙混杂,这“做鬼之人”可从来都不少。 而这鬼市的客人们,除了如这古玩行字画铺当铺,王小田崔子铭这样过来练眼力捡漏的朝奉,多的是打鼓的与摆小摊的,再就是佛爷和一杆挑,并黏子的,吃格念的。 所谓打鼓的,就是白日里收来民间人家的旧货,然后拿到鬼市里来转手卖。 而摆小摊的,则是从鬼市里收大宗的货物,白日里去摆摊卖。 这打鼓的是白天买,晚上卖,摆小摊的则是晚上在鬼市买,白天摆摊卖,都是赚差价的倒爷! 佛爷指的是小偷,一杆挑则是将旧货买入之后翻新卖出的人,并黏子吃格念的简单说就是诈骗团伙。 而这去鬼市,向来不能说“去”,只能说“趟”,趟鬼市去。 洛萤问起这趟字作何解? 王小田和崔子铭都是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大伙儿都说是趟鬼市了,既是都这么叫了,大家也跟着这么说。” “说起来倒是和那趟浑水的意思有点像。” 两个人一人一句的,洛萤也想了想,这趟之一字用的确实是不错。 鬼市不同于寻常的市场,走马观花,逛来逛去,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在内,形容起来就是混杂,也够浑的,跟一汪子浑水真真的差不多! 这趟鬼市,就像是小马过河,水深水浅,水流是湍急是缓和,你都得自己下来趟,下来试,这样自己才能知道。 这皇城根儿脚下的鬼市,四城共有八个,而洛萤此次跟着胖瘦掌柜去的,正是前门附近的鬼市,也是最大的一个。 “要说咱北宁城的鬼市,忒多,说出去还没外头的鬼市霸气。” “我听人说,那南越城的鬼市,人称天光墟,洛阳城的鬼市,叫做北邙山鬼市,咱这北宁城的鬼市就叫鬼市。” 听着王小田的话语,洛萤眸光闪烁。 南越的天光墟,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古意,只是那洛阳城的北邙山鬼市,起的就有点邪乎了吧?可别真遇上鬼。 两人一路给洛萤讲着鬼市的规矩,还有着袖子之内讨价还价的手法。 “两指为大数,再按三指为小数,这就是二十三元,一二角的说暗语就行。” 洛萤手提着油灯,看着两人的手交叠讲价,让她啧啧称奇。 “等会儿萤姑娘看中了什么,与我二人说,我俩来讲价就是。” 崔子铭说着 分卷阅读27 。 就算洛萤是东家,自己买东西做得了主,可终究是个年轻的大姑娘,哪好和鬼市里这帮人在袖子里拉拉扯扯地讲价。 洛萤点头应是,虽然她对这种新学的讲价法子很有兴趣,但崔先生说得对,如果遇到了女性摊主,她倒可以试上一试。 “小田叔,崔先生,你们从前趟鬼市,可有什么趣闻?” 洛萤询问着两人,也不知道这鬼市上能不能碰上什么诡物,亦或是来点自己任务需要的《楚帛书》的消息。 虽然自己在北宁城里至少有着三年的任务时间,之后应该也可以多停留一阵,但这任务总该是早点准备。 原本听闻那蛐蛐儿罐的时候,洛萤本来以为能够收获一件诡物,起码把这任务先完成其中一项交个差。 可惜的是蛐蛐儿罐早被崔子铭砸的粉身碎骨,这第一次出门捞回来了诚和当的二柜,但没抓住一件诡物。 不过倒也无事,日子还长,况且若是自己初来乍到就有诡物主动送上门,那任务也太简单了一些。 今天晚上来鬼市,洛萤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嘛,是来长长见识,了解一下如今这个时代的鬼市究竟是什么样,第二,自然是探听消息。 这里什么人都有,既有悄然前来变卖家什的王公贵族,也有那坑蒙拐骗的江湖九流,人多又杂,正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听着洛萤的问题,王小田与崔子铭都哂笑。 “这鬼市里的趣闻,要么是谁谁谁捡了个大漏,要么就是谁打眼,不外乎此,唏嘘之事也不少。” “新朝如今算是安宁,近两年鬼市好歹不曾有卖孩子的,我尚且记得,前几年有人买错了孩子回来找的。” “卖孩子?是人贩子?” 一听这话,洛萤勾眉问着。 “许是,也许不是,无人知,这鬼市的规矩之一,英雄不问出处,宝贝不问来路,这孩子也是一样。” 崔子铭语气沉郁地说着,也许是人贩子,也许是那孩子的亲生爹娘,世道艰难,前些年当街插着草签卖孩子的可不少。 “卖的是满月的婴孩,我只听说是把女婴伪装成了男婴卖了出去,等天亮到家那买主才发现,再回来找,当初的卖家早就消失了。” “那女婴怎么样了?”洛萤急急地问着。 崔子铭摇了摇头:“不知,鬼市交易向来不退不调不换,那买主吃了个哑巴亏,女婴的价钱和男婴可不一样,也不知那婴孩是被扔了,还是带回家养了。” 他叹息一声,洛萤默然,没有再开口询问。 走着走着,三人提着油灯已经到了地方。 夜色浓重,若非几乎是人手提着个油灯,亦或是摊主的脚下放着马灯,几乎黑的不见人眼。 油灯里的灯捻子大都小小的,提在手里,照在身上影影绰绰跟鬼火似的,若是不小心照彻了半张脸,露出些许苍白无色的面孔,更像是鬼了。 这里无人吆喝,无人招呼,洛萤看着四周的摊主几乎都默不作声地坐在摊子后,有的摊子是一张补丁的破布,有的是草席报纸铺的,零零碎碎杂乱的物件摆在其上,让人看不清虚实。 洛萤眼睛一扫,就见两人穿着大袖衫子,正在袖子里讲价呢。 她下意识地也放轻了脚步,趟鬼市! “萤姑娘,咱小心些佛手和并黏子的。”王小田在洛萤身边小声说着。 这鬼市女子来的不多,便是来的,也多是把自己裹了个全身只露个眼睛变卖家什来的。 如洛萤这般,旁人一看就了解,这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姐听了故事过来凑热闹呢,这可是个大水鱼,弄个物件上去忽悠住这小姐,没准就能发一笔横财,只不过身边似乎跟了两位哼哈二将,不太好办。 洛萤并不知道,从她一进鬼市,已经有人盯上了自己。 此刻,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正看着不远处一人在一处瓷片摊子上挑拣。 瓷片在后世,也是具有收藏价值和研究价值的古董,也有那爱好者专收瓷片,自己复原这碎裂有暇之美,只不过洛萤看着那人偏生挑的不是瓷片,而是有豁楞口子的碗盘,还有单个不配套的茶碗茶盖子。 她还没开口询问,崔先生已经注意到洛萤的目光,悄声在她耳边开口: “萤姑娘,那瓷片摊子上的抓货的人就是一杆挑儿,也就是摆小摊儿的,应当是专做瓷器买卖的,能认出这是东洋瓷,还是西洋瓷,是景德瓷还是什么窑的,咱们看着缺斤少两的东西,人家自己有门路配上套,转手卖高价去。” 听着崔先生的话,洛萤了然,这就是先前说过想办法把旧货是翻新,或是修整,或是凑齐一套倒手的,也是凭着自己眼力和本事赚钱。 “您看那边,都是卖烟具的,这缺了盖火的烟枪,没罩子的烟灯,也有人挑着配货呢。” 洛萤一路走一路提着灯,自己倒是没在摊子上看什么东西,倒是竟观察这些摊主和抓货的,还有这林林总总,说不清的宝贝们。 基本上甭管是买主还是卖主,都是带着自己个儿的手提油灯,少见的还有拿着个薄铁皮手电筒的,对比一众人等豆大油灯亮光,十分的显眼。 洛萤看着人家那格外清楚透亮的手电筒顿时有点眼馋,还是电灯好啊,她都怕自己这长期煤油灯用下去视力下降,等白天就出去买手电筒。 “那洋手电倒是不错,光透亮,就是忒贵了,在这鬼市显眼,还得老换电池。” “用那洋手电照东西,看得太清楚,感觉都不对味儿了,这 分卷阅读28 该捡着,用油灯照样能捡着。” 崔子铭王小田在洛萤身边一人一句地说着,洛萤听着俩人的口吻有点羡慕又有点酸。 如今洋手电已经在各家洋货店卖上了,就是那电池用用就得换,这寻常老百姓哪耐得住这么频繁的花销,还是煤油灯省钱。 这时候带着洋手电来鬼市的,基本上是有点钱但眼力不行,指望着用那洋手电照的清楚捡到俏货,眼力不行,工具齐全。 洛萤心道,这可不就是差生文具多嘛。 有些摊子上好歹一眼望过去,是烟具还是瓷器木器,亦或是卖估衣的,一看就知道摆的是什么,但大部分的摊子都是什么都有,有木匣有书画,还有几件玉器饰品,一看就不知都是从哪里收来的。 也正是这样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摊子上,往往会捡出一些东西来。 洛萤沿路走,看着一处的区域格外丛杂,正准备抬脚一迈,身侧有人飞速跑过撞在她身上。 “怎么走路呢这是?”王小田轻喝一声,见那人跑得根本不停,一溜烟散在了人群里,黑漆漆的,根本见不着影子了。 两人急忙围着询问洛萤有没有事,洛萤摇头:“我没事,咱......” 她话还没说完,一把力将王小田拽在身边,直接饶了一圈,右手一错一勾。 王小田顿时有些懵逼,萤姑娘好大力气,把他拽的转了个身子,差点摔了个跟头。 “小田叔,你钱袋收好了。” 王小田只见洛萤手里勾着原本位于他腰间的钱袋,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急忙回头看向周围:“好家伙,好一个声东击西,我王二今儿个差点着了道。” 刚才明显有一伙佛手,先是瞄准了他们三人团队,目标是冲着萤姑娘来的,只不过王小田与崔子铭一左一右,宛如左右护法门神照看的严实,一直没离开萤姑娘身边,那小偷团伙见到没机会,就把目标定在了王小田身上。 先是撞了三人里一看就是主子的洛萤,趁着两人着急关心的洛萤时候,在身边悄然经过想要顺势偷走钱袋。 只不过,遇上洛萤这个一点都不娇气的小姐,直接一把大力把人拽到身边,这声东击西压根没管用。 这黑灯瞎火的,刚才那伙儿小偷早已消失了踪迹,王小田愤愤,却也没办法。 洛萤摇了摇头:“小田叔,谅他们也不敢来了,我刚给了点教训。” 刚才那人往她身上一撞,这在后世别说是大街上,就是影视剧里也是常见的套路了,洛萤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一撞,她侧个身子直接就能卸掉八成力,没什么痛感,洛萤直接拉住了崔子铭王小田两人,他们俩才是重点啊。 “什么教训?” 王小田也是一愣。 洛萤提着油灯向前走,语气悠悠:“顺手帮忙正了个骨。” 刚才摸到那意欲偷钱袋的小偷,洛萤掐住了对方腕部,直接摸出来骨头有点错位不对劲,长此以往,估摸没过多少年手就废了,想来是练这千门手段练的,她出于好心顺手帮忙正了个骨,虽然疼点,但以后骨头就不歪了,直接拯救了一双手。 这人呐,以后肯定还会感谢她的。 洛萤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我可真是个道德高尚的人啊,如此好心,以德报怨,不愧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注】:鬼市内容参考金受申先生《北京通》《老北京的生活》,度娘百科之鬼市,度娘鬼市相关网页。 15.迢迢长路15 从洛萤手中临回了自己的钱袋,王小田掂了掂,分量还是那个分量,嗯,没丢。 “我这钱袋就是摆设,也就平时出门喝茶用,就放十个八个的零散铜元,买完茶,买个吃食。” 王小田提了提自己腰间的钱袋说着。 “兄弟所见略同,哈哈,我这钱袋与小田兄大差不差。” 崔子铭笑说一句。 鬼市向来鱼龙混杂,这把钱袋就在腰间挂着可不就是显眼,一眼就叫那有心人瞧着了。 因此来这等地方,就算真揣了不少钱,也是放在内兜里,叫人瞧不出来,外边的钱袋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我说小田兄,你说这伙佛手声东击西,声的是萤姑娘,怎么击到你身上,没选我?” 崔子铭寻思了一下,不明白这萤姑娘一左一右站了俩人,怎么就选了偷小田兄的钱袋,没偷他的呢? “哈哈,子铭兄有所不知,这群佛手也是看人,虽然我王二是不吃饭喝凉水也长一身肥肉,但那佛手可不知道,许是把我当成了什么富贵有钱人儿。” 王小田笑着回一句,崔子铭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啊,如今这世道,甭管是古是今,这贫民穷人,大多吃不饱饭,骨瘦嶙峋一般,而那富贵老爷多数都是大肚子,不吃饱,不吃那油水怎么可能长胖呢? 人家一看萤姑娘身边这一胖一瘦,瘦的自己许是被当做了穷酸师爷,小田兄这圆脸宽身,一看就是个富贵管家。 如此想通,崔子铭摇了摇头,“你以后上街还得小心了,没准又被人当做富贵老爷了。” 此刻王小田已是将钱袋塞进了袖子里紧紧的,虽然就十个铜元,但这要是被偷走了,简直是在他心尖上割肉啊! 老话说出门得带压腰钱,这十个铜元素来都是王小田出门的压腰钱,从来不用的。 王小田面上和崔子铭说笑,但心里早把那小偷骂了祖宗十八代三百六十遍,一个铜元都是自己的棺材本,哼哼,被萤姑娘教训的好! 洛萤时而提着油 分卷阅读29 灯在小摊儿旁端详,时而穿行于黑暗之间,只不过转悠了半晌,她也没遇到什么感兴趣的物件。 倒是王小田和崔子铭二人,有时候能够在她停下来的摊子上手一两件,但也什么都没入手。 洛萤看着不远处有一处区域,摊子不少,大大小小的,只是声音格外的安静。 她走这一路,多多少少还有点动静,可那个区域几乎是鸦雀无声,摊主们大多老神在在地坐着,仿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有些仿佛坐立不安。 这一头的是烟具还是估衣,木器,红货散货之类洛萤也不认识,也挑不出来东西,左右今日只是来长见识的,她抬脚就朝那个区域走。 “萤姑娘,那个地,不太好去啊。” 洛萤才迈脚,身边的两人急忙跟上,悄声开口,语气有些凝重。 听着两人的话,洛萤一扬眉。 “怎么回事儿?说说?” 两位掌柜都说那是不好去的地方,关键这是怎么个不好去? 是里边真假东西多,来路不明,见不得人,还是摊主不好打交道,容易惹事? 洛萤顿住了脚步,就听两人先后在自己耳边开口。 “那边的东西,来路不正,有的邪乎,好东西不少,但咱们这种少沾。” “您瞧着那边包裹严实的,没准就是哪家的大夫人,把小老婆的首饰拿出来卖了。” 王小田悄么声地解释,如今虽然新社会提倡这一夫一妻,但那有钱有人的官老爷能听? 再者,新朝的法律也没颁布这一夫一妻,不然你让这些家里十七八房姨太太的可怎么办? 这老爷一房接一房地纳姨太太进门,府里的大夫人也没办法,更不敢发作了那小老婆,一吹枕头风,老爷更不待见了,就面上好好的,私下里把小老婆的首饰拿来去鬼市卖了,也不讲价,几乎是买者说多少就收多少,早点卖完早走人。 把这小老婆的首饰卖了,既出了自己心里的这口气,又得了钱财反手补贴家用。 洛萤听得一愣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来路不正”的东西里,还有这种操作。 “还有那小儿子偷了家里东西出来卖的,家中破落的,拿着祖上值钱东西出来,七八年前的时候,这可连宫里贴身的东西都有呢!” 崔子铭也小声说着,旧朝末年的时候,那胆大包天的连龙形的贴身玉佩都有人能拿出来卖了,您说这胆子有多大! “那边的东西忒杂,以前连军营里的军马都有牵过来的,还烙着印呐!” 尽管两人如此说,但洛萤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这边的摊子和摊主,用现代的一个来精准形容,那就是——法内狂徒。 可真是胆大包天,无所不敢干的。 不过,这样的地方,倒是很有可能有诡物出现。 洛萤提着手中油灯迈步,见她铁了心要过去,崔子铭与王小田只能无奈跟上。 夜色浓重,一片黑暗,洛萤甚至觉得这一片区域要比走过来的另一边更加暗。 瑟瑟冷风吹拂,提灯靠近一处摊子,只能看些物件,根本看不清这些人的脸,跟走夜路过坟圈子似的。 鬼市的规矩之一,提灯照物,不可照人。 手电筒也好,油灯也好,可以提着灯端详物件,但万万不可照在人身上,照到人脸。 鬼市在天没亮交易之前,本身就是为了一个隐秘,这要是照着人脸,岂不就是暴露了身份,识得人了? 不过自从开了阴阳眼,洛萤正常的眼力也大大提高,即便是不开眼,视力也比寻常人要更好,夜视更强。 只是即便如此,她不着痕迹地看过周围,这些人依然是大多遮挡着面貌来的,或是抱着围巾,或是戴着帽子,帷帽一类,有的谨慎之人,打扮得格外奇怪,全身包裹,身上带着褡裢,手上也戴着手套。 洛萤此刻看着一人正在那褡裢摊主的身侧,那褡裢摊主并没有摆摊,地上空空如也,身侧只放了一个便于行动的箱子,肩上搭着褡裢。 而那疑似买主的人并没有拿着手提油灯细看,而是将手伸进了那人的褡裢还有箱子中去。 “小田叔,崔先生,那边褡裢的是卖什么,怎么没有摆摊?” 听见她这一句话,王小田捂着嘴,崔子铭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两人以极其小的声音在洛萤耳边耳语: “姑娘,那是卖军火的,咱惹不起,远着点说。” 三个人往外走了走,离那褡裢摊主的地方远了一些,两人才再度开口。 “卖军火的?是洋枪火炮还是什么?” 洛萤有些意外,连军火都有?这鬼市居然还没被一锅端了? “有洋枪,还有那炸药,手榴弹之类的,但有真有假,有李逵也有李鬼,卖军火的跟旁的不一样,不准提灯看,也不能拿出来,只能摸黑自己摸。” 不准看,只能摸? “真真假假的,咱也不知,只是从前有人用拼凑的假枪卖了真枪价。” 王小田说着,崔子铭在一旁点头。 “旧朝末年那会子,听闻有人要刺杀总督,在鬼市买的炸·弹,结果刺杀失败,在这趟着了鬼货。” 洛萤了然,按照鬼市的规矩,这些军火只能徒手去摸,看不着,确实是很容易买到假货。 趟鬼市,趟鬼市,洛萤此刻对于这个“趟”字有了深切的感受,水可真是又深又浑。 虽然她对于自己的武力值有着充足的自信,但那是在现代社会,寻常人可搞不到长枪火炮这些东西。 而如今的这个世道,只要 分卷阅读30 有钱,找到门路就能搞到这东西。 她自己纵使有功夫在身,也备着木仓防身还是很有必要的。 本来听着两人说这里能搞到军火,洛萤心中一喜,只是被两位掌柜解释了一通,她还是放下了在鬼市搞军火的心思。 毕竟对于这方面,自己是个小白,摸也摸不出真假,两位掌柜平时也不可能接触到这个,身边没有靠谱的人,水太深,还是再找找其他的靠谱渠道为妙。 洛萤轻揉眉心,视野一变,阴阳眼之下,万物无所遁形。 不同人身上带着各色的气息,连些许的物件上也带着颜色,有个摊子上,大多翻着灰蒙的雾气,洛萤猜测那是阴气。 像王小田身上的气色,五脏火热,一看就阳气十足,崔先生的颜色明显比小田叔浅了一层,想来是之前被那些蛐蛐儿缠住的缘故。 这一晚上并没有什么收获,而两位掌柜始终在洛萤的身侧看护,也没有看中什么,便抬脚去了卖吃食的摊子。 这吃食摊算是鬼市的附属产业链,有搭着棚子卖豆腐脑的,还有酒摊,茶摊,卤肉摊,不一而足。 洛萤很快就找到了原身父亲洛永诚日记中提及过的老豆腐和驴肉摊,询问两位掌柜,买了烧饼配着豆腐脑,又叫了一盘子驴肉吃,味道确实不错。 这些摊子的地方都不大,简单支棱起个棚子防风防雨,有的连棚子也没有,只有简易的几张桌子,椅子没有几张,来者甚至大多要站着吃。 洛萤在这吃东西的功夫,就见也有不少其他的抓货人过来,有的来喝碗豆腐脑,有的只买个烧饼配碗茶水匆匆吃完继续去抓货,有的买两根麻花提着灯就走,一边看一边吃。 王小田说,前些年战乱之时,几乎天天晚上都有鬼市,变卖家当收拾细软跑路的,各色人都有,如今世道安宁了一些,鬼市渐渐成了型,七日一次,但以初一十五的鬼市最为盛大。 吃了东西又逛了一圈消食,洛萤就带着两位掌柜回了诚和当,看了怀表已是凌晨三点,天要将亮,回去尚且能够睡个安眠觉。 鬼市一行对于虽然没有物件上的收获,但对于洛萤来说,更多的是掀开了这个时代与这北宁城别样的一角。 七点钟准时起床,洛萤的生物钟十分准时,习武之人,无需休息太久便精神奕奕。 洛萤才吃过了早饭,诚和当尚未营业,她在卧房里看着自己皮箱里仅剩的两套衣服,正琢磨着准备出门去裁缝铺和洋装店看看,就听了外边传来王妈的敲门声。 她请王妈直接进来,正准备询问一下前门这一头什么裁缝店洋装店买衣服好些,就看见王妈面色有些奇怪的开口。 “萤姑娘,有客来访。” 有客来访? 洛萤微微勾眉?谁啊?是原身老爹的朋友还是什么人? “是凌小姐,是......老东家认的干亲。”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关于鬼市卖主部分的内容,如大夫人将姨太太首饰发卖这部分资料来自于马未都先生的《嘟嘟脱口秀》,具体为逛地摊那一集。 16.迢迢长路16 似是怕洛萤不知道这人是谁,王妈又补充了一句。 听见这个回答,洛萤回想了下原身的记忆。 原身老爹洛永诚认下的干亲,那可不就只有一个干女儿? 一位叫凌铃的年轻姑娘,岁数似乎应当与自己仿佛,十七八岁左右。 对于这位干女儿的存在,原身家里也是知道的,只是了解不多,似乎是洛永诚曾经一起走镖兄弟的女儿,其后那兄弟出了事,洛永诚等人就接过了帮扶的重任,资助对方上学。 只是这个凌铃无论是原主老家,还是诚和当之人了解的都不多。 原本洛永诚似乎准备资助凌铃一家,但凌铃的母亲坚决拒绝,寡妇门前是非多,即便是亡夫的兄弟照拂,传扬出去也会变了味道,只有凌铃以干闺女的身份接受洛永诚的学费资助。 因此据王妈说,似乎只有逢年过节,这母女俩才会一同来诚和当拜谢,凌铃这个干闺女,洛永诚赶着开学或是假期,一年能带到当铺几次来吃个饭,认认门。 凌铃的母亲是一位绣娘,在洛永诚的介绍之下在前门的一家绸缎庄做手绣的工作,人工费就是最贵的,赚取的薪金足够母女两人生活费。 日子曾经也过的艰难,但现在也一点一点好了起来,等到这位凌铃姑娘从北宁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毕业,顺利地在中学入职工作,或者去做一名女子家庭教师,生活会越来越好。 这母女二人,在当铺员工的描述之中,都是有骨气,知礼节,讲道义之人。 这突然上门是为了什么? 应该不会是来狗血地争抢家产一类的吧? 洛萤不知,尽管这个干妹妹的风评似乎在当铺人口中相当不错,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她需要见一见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干妹妹。 洛萤手持银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在没有发生异常的时候,这面手持的银镜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玻璃镜,一点都看不出任何不寻常的样子。 洛萤走进诚和当的会客室,就见到一位身形高挑的年轻姑娘。 她穿着标准的文明新装,上着白衫,下着黑色学生裙,穿着一双黑色布鞋,斜跨布包,头扎麻花辫,长相灵秀,肤色微黑,看上去十分健康。 虽然以貌取人不好,但洛萤看着这位姑娘的身形气质,便心生好感,看起来是个很有活力又能干的姑娘。 洛萤在打量着凌铃的同 分卷阅读31 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只见那款款走入会客室的高挑身影,鹅蛋脸,柳叶眉,双眸沉静若幽潭,长相温婉而大气。 一袭上身的碧绿衫子配下身黑色袄裤,浓墨般的黑发只以一只簪子盘起,通身的素净却难掩一身的清丽醇和。 “萤小姐,凌铃冒昧前来打扰了。” 听着凌铃的称呼,洛萤一挑眉。 这个称呼,明显是凌铃并没有把自己摆在老东家干女儿的身份上,而是拉开了距离,称呼上十分客气。 不然按照这辈分,她也当唤洛萤一句“萤姐姐”才是。 “凌铃妹子,你我二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与祖父祖母在奉天早已知晓,妹子无需如此客套,你我姐妹相称就是。” 洛萤温和地开口,她并没有在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什么攻击亦或是敌意的气息,因此语气亲近,就像是对待亲戚一般。 眼前这姑娘拢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有些无措。 凌铃定了定神,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干姐姐如此和善。 在今天过来之前,凌铃相当过很多种态度。 她是一个偶然知道干爹家里的情况的,干爹和她约定好要保密。 在偶尔干爹看着自己想到远在老家的女儿露出思念之时,凌铃也曾天真地发问,为什么不接到京城来呢? 干爹之时摇了摇头,对着她说,你还小,你不懂。 后来凌铃年岁渐长,知道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不曾问了。 干爹每个学期带着她去挑选学习用具的时候,或是询问她喜欢什么女儿家玩物总是额外的多买一份,凌铃一直知道,这是给干爹的亲女儿,自己素未谋面的干姐姐。 只是一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 在乡下老家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呢? 高大?能干?泼辣?胆怯?土气?无才?老实?还是谨小慎微的旧式闺秀? 老实说,凌铃曾想过无数种这位干姐姐的模样,但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完全是她没有想到过,也根本想象不出的那一种。 今日凌铃前来,本是因为她身为北宁女子高师的本科生即将去进行为期八周的教育实习,为日后的毕业就业作准备,她是想要前来询问干爹的建议。 可凌铃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才一进门就碰到诚和当内诸人的惊诧的眼神,少年头询问她是不是前来吊唁的。 这下凌铃一惊,干爹去世了,就在十天之前,而诚和当居然秘不发丧,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干姐姐赶了过来接手当铺,甚至此刻在头七之后已然如同没事人一般开门营业。 凌铃只觉得不可思议,以为少年头定是在唬她开玩笑,可连当铺之内年纪最大的宁爷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只觉得呼吸急促,不可置信,又是一股怒气与悲痛齐齐涌现。 干爹去世,即便是秘不发丧,可为何连消息也不通知一声。 这位自己素未谋面的干姐姐,是在害怕她上门争什么吗?这般不待见自己? 即便是没有见到干爹最后一面,可,可来送最后一程总是应该可以的啊。 如果自己今日没有前来,是不是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知道干爹已经过世的消息? 可凌铃心里又清楚地知道,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人家的家事,任由亲疏远近,血缘之亲哪里是自己这个干亲能比拟的呢?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自己的这位干姐姐? 即便是她真的有错,万般不对,那也是恩人的女儿。 再者,也许人家压根不认自己的这个“干妹妹”,她诸多的想法不过是闲人自扰。 凌铃就是这般心思复杂难言地坐进了诚和当的会客室之中。 此刻看着眼前人,她心中的火气莫名地全压了下去,一分也发不出来。 听着对方的话语,凌铃下意识地也随着她的话头说下去。 “凌铃今日之所以过来,本是想对毕业向干爹询问建议,不曾想才至此便突闻噩耗,凌铃多年受干爹恩惠众多,特此想要来上一炷香。” 她话语越说越低落,指尖狠狠地扎在掌心。 洛萤轻轻点头:“妹妹有心了。” “只是......家父临终有令,身葬西山观,家不设灵堂,不带尘埃来,不染尘埃走。” “家中无上香之灵位,过些日子待到七七之时,妹妹若是愿意便同我一起上西山观中祭拜如何?” 洛萤所说并非假话,从她来的那一天就知道原身父亲洛永诚的遗体交给了挚友曹道人处置,已经不在诚和当之内了。 而知道这诚和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洛萤也估摸出那曹道人想来应该有几把刷子,交由他处置也是为了掩饰洛永诚死因的异常。 这前两天刚到了洛永诚去世的头七,诚和当就来了一位小道童送信,道是洛永诚已安葬于北宁城外西山之上的西山观,曹道人外出云游,七七之日方归。 听了洛萤的话,凌铃有些愕然,只是想了想,西学渐入,一部分人士已经流行起了火葬后归于土地,归于大江大海,倒是料想不到干爹也是这等做派。 “那......今日虽不能为干爹上一炷香,但请让我在干爹门外行个大礼。” 凌铃沉默了片刻说着。 洛萤起身引领她到了卧房之外,凌铃没有推门,跪在冰冷的台阶之上,三拜三叩首。 她一拜比一次深,一叩比一次响。 凌铃从地面上重新站起之时,裙子上沾染了些许泥土灰尘,但她毫无所觉,指甲死死扎进了掌心, 分卷阅读32 视线已然模糊。 “今日贸然前来打扰了,凌铃改日再来拜会,今天暂且告辞。” 她低着头对洛萤鞠躬,带着鼻音转身离去。 洛萤送她走出小门,看着这位干妹妹离去的背影,眼中异色连连。 今早这一番交道,倒是可以看出自己这位便宜妹妹是个品性不错的姑娘。 说实在的,这位凌铃姑娘在卧房之外三叩首着实出乎了洛萤的意料,她本以为这妹妹也就鞠个躬。 毕竟身为北宁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学生,放在现代,那也是顶尖女子大学的学生,接受中西教学,新朝立了九年,跪拜大礼也早就被改成鞠躬礼,三跪九叩被叱为封建残余。 由此可见,凌铃与洛永诚的干父女之情,倒是比她想象中更深厚一些。 洛萤送走了凌铃不久,就揣着一包充足的银元出门。 她要先去裁缝铺订几身汉装与旗袍,再去洋装店看看时下流行的洋装,弄几身行动便利的衣服。 如今立夏,接下来北宁城几个月都是天热的时候,早买完早穿衣。 洛萤才从云裳衣庄出来,就听见路边的卖报童扯着嗓子。 “号外号外,号外号外——” “昨日鼎丰大戏院走水,倾国名伶杜兰芝不幸遇难。” 洛萤耳朵一动,招来卖报童,见他一人卖两份不同报纸,她便两份都要了。 付给卖报童四个铜元,就见两份不同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都是—— 《悲!鼎丰戏院走水,倾国名伶杜兰芝不幸遇难》 《鼎丰戏院大火,杜兰芝紫衣倾城葬身火海》 看着第二份名为《影戏观报》的头条,洛萤的眼神瞬间凝滞。 戏院,紫衣,会是她想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4 20:50:45~20210825 22:5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鸩距 130瓶;阿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迢迢长路17 名伶,这两个字自然指的是出了名的戏剧演员。 能被这报纸上称为倾国名伶,这位杜兰芝想来是个极为出名的人物。 洛萤自己虽然没有了解,但想着崔先生应当是知道的。 只可惜,此刻崔先生正在诚和当之内坐柜,无人来替她介绍解惑。 洛萤认真阅读报纸之上报道的内容,从报纸上得知。这位杜兰芝是知名坤旦,虽然在偌大宁朝,排不上前四大坤旦,但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报纸上的报道语气满是痛惜,言及若早生几年,或是没有遭到此难,假以时日必定可冲入四大坤旦之中。 报道中提及,昨晚在这鼎丰戏院上演的是京戏《碧波潭》,演出过半之时,戏院后台突然卷起阵阵浓烟。 鼎丰大戏院乃是三层楼,浓烟一起,观众纷纷向着边门小门逃跑,二楼的包厢观众也纷纷跑了下来,可门口却有人以为是逃票的观众被抓住,不准出门,等到浓烟四起之时,再行开门,已是来不及了。 对于这一起火灾的成因,报纸上并没有提及,事故似乎正在调查中,而具体的死伤人员数量也没提。 但上面写着,那浓烟最先从后台起,影响到了前台演出,观众们仓皇外逃,而杜兰芝有台上的其他演员们直接被包裹在浓烟之中,一袭紫衣成绝响。 两张报纸上的报道都有些简略,给出的信息不算多。 洛萤将这两份报纸仔细地看了两遍,看上去似乎就是火灾,也没有提及什么诡异的因素。 报道之上也没有杜兰芝的照片,即便是有,报纸也是黑白的看不到那戏衣模样。 尽管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桩火灾与诡物有关,那杜兰芝身穿的戏衣是否与紫罗戏衣有关,但洛萤还是想去看一看。 宁杀错,不放过。 当然,这句话有些杀气腾腾了。 换句话说,不要忽略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之处,反正自己左右无事,既然有兴趣,那就去现场看一看。 洛萤伸手招来一辆胶皮,“去鼎丰戏院。” 她将手中的报纸折叠好放在腿上,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对于那件紫罗戏衣,洛萤所知不多,问过了秘字号房中的诡物,它们也并不知道。 紫罗戏衣,可以说就是害死原身父亲洛永诚的罪魁祸首,因为尸体早已被曹道人处理,她也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死法,推断不出那紫罗戏衣的作用。 不多时,胶皮车停在了鼎丰戏院的门口。 洛萤付了车钱,看着眼前残垣断壁般的焦楼,轻揉眉心开眼。 此刻,她只能在外沿观察,焦楼之外还有着大檐帽在看守,如同现代一般拉出了隔离带。 没法光明正大地进啊,洛萤喃喃自语,这可不太好办。 看了看四周,除了鼎丰戏院,周遭两边的只有一茶馆房檐沾了些焦色。, 洛萤眼光闪烁,捏着手里的报纸抬脚迈进了茶馆。 这位于鼎丰戏院边上的茶馆乃是一家窝窝馆,除了茶水之外,另做小吃点心。 看着茶馆之内本色的方桌方凳,干净清透,洛萤才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可是会客?您里边请——” 洛萤扫了一眼大堂,人还不少,正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我坐大堂吧,要茉莉香茶,炸排叉,糖麻花,焖炉烧饼各一份,小二哥,且要向你打听些事情。” 洛萤从荷 分卷阅读33 包中取出了一支钢笔,摊开了报纸。 听了洛萤的话,茶馆小二顿时喜上眉梢,虽然这位小姐坐在大堂,但点的东西可比雅座的都贵了。 洛萤被引领着在大堂一角坐下,就看着小二躬身一脸殷勤。 “小姐您要问什么,我刘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想来您今天过来,是要问隔壁的事儿吧?” 店小二的手指往鼎丰戏院的方向一指,洛萤点了点头,胡诌了一个身份开始打听。 “我是影戏杂志的通讯员,还劳烦您跟我说说,昨天那究竟戏院是怎么一回事?” 店小二看着她手中的钢笔,顿时了然。 杂志报纸的通讯员,这已经来的是第三波了,这位小姐可大方得多。 他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躬着身子压低了声音开口。 “昨儿个下午,大概三点钟的时候,杜大家演《碧波潭》,这《碧波潭》各大戏院排的速来不多,又是杜大家亲自上台,说是句人满为患也不为过。” “再加上这些时日,潇湘馆云水楼的姑娘们也时常过来,开场前我们这茶馆都挤了一堆人。” “逃出来的人说,当时杜大家就在台上,是能见着那戏台上冒烟的,大家都往下跑,慌慌张张的,谁都顾不上。等跑到了门口再往回看,就见台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可里边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不知道是谁。” “没人管杜大家吗?”洛萤问道。 “害,那生死关头,大家都顾着自己的小命呢,那戏院二楼,有看了火势上来直接往下跳的。不过我也觉得奇怪,昨天杜大家的票友不少,可怎么就跟没人想起来她似的,大家乌泱泱地往外逃,完全把杜大家忘了。” “昨天那火足足烧了三个小时,还是彻底灭火之后才在台上发现了杜大家。” “哎呀,台下还有几个听戏的,烧的那叫一个没眼看,惨呐!” 洛萤面色不变,她开口询问一句:“火究竟是怎么起来的?” 听着小二继续说: “听说是鼎丰戏院新上了电路,戏院后台有供奉烧香的台子,那台子倒了,蜡烛在后台一路点着了电线和灯笼,直接连到戏台上。” 洛萤手指轻敲报纸,后台燃起来的火影响到前台,倒是和这报纸上的说法相同,只不过更细致一些。 “后台怎么还供奉烧香的台子?杜大家若是活活被火烧,难道还不喊吗?” 听了洛萤的问话,小二神神秘秘凑近了悄声道: “小姐,接下来跟您说的,您可得保密。” “那戏院后台的供奉不是鼎丰家的,乃是春喜班供奉的,班子演到哪带到哪,那供的是一尊狐仙。” “杜大家昨儿个被抬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烧没了。” “还有人说,大火烧着了一楼,大伙儿往外跑的时候,依旧听见杜大家在戏台上的唱戏声,咿呀咿呀,缠缠绵绵,绕梁不绝呀!” 18.迢迢长路18 洛萤点的点心已经上来,轻抚盖碗,冉冉热气升腾。 手中的钢笔随意地在报纸上搁置,清茶入口,清香押韵,她看着桌面上的报纸,似在沉思。 “爷们儿,嘿,您局气!是这个!” “我这新得了一烟灯,您掌掌眼——” “二爷,您可听说了没?要咱说,杜大家的也是点儿背,别介人都颠了,自己个儿在台子上。” “他姥姥的,这可真是脏了房,要咱说,杜大家的是大限到了,挡也挡不住,许是犯业障!” “您这言语把点边儿,不少雷子在这扫听呢。” 洛萤眼中看着报纸,耳朵却是立了起来,习武之人本就是耳聪目明,嘈杂一片的声音之中,她不放过每一条信息。 “杜大家,唉,天妒红颜,您说这也怪了,这鼎丰家电灯安了好几天,之前也演了几场,怎么就昨儿个起了火!” “这事儿鬼着呢,说是走水,那春喜班好端端的,怎么就倒了一个台柱子,死了杜大家一个,你说怪不怪,昨天演的是《碧波潭》,爷们儿听人说,杜大家偏偏穿着一件紫帔。” “是了,我说那火,没准儿就奔着杜大家来的,那二楼潇湘馆的花姐可都全须全尾出来。” “杜大家前两年可被叫小瑶仙儿,这台上穿的一身紫帔,嘿哟,没准儿真是撞鬼喽!那被挂带着的几个倒霉蛋,也是遭了殃了。” “嘿,爷们儿,这话咱可不兴讲,子不语,怪力乱神呐。” “人死如灯灭,且说两句好话吧。听警察厅的大檐帽讲,那台下没跑出来的活生生被烧死,面目全非,人也认不出来了。” “听闻杜大家有位去过西洋的相好?有情人终不得眷属,可悲,可叹。” 洛萤拈了一块炸排叉入口,咯吱咯吱地嚼着,眼睛盯在报纸上,似乎看着报道津津有味。 《大华戏院新上侦探长片血手印》 《摩登妇女奇装异服之探讨》 《新旧婚姻习俗自由谈》 读着读者,她闭眼凝思,似是有些倦了,耳边声色不断。 闭目了不知许久,洛萤再度睁眼,呷一口清茶,折起报纸,收起钢笔,起身唤了伙计结了账,不经意地往自己上方二楼一瞄。 走到茶馆之外,才走两三步,瞥见一旁道边上似是半乞讨半卖艺的爷孙,洛萤想了想,回身又进了茶馆。 她这一回身,殊不知茶馆二楼探头的俩脑袋急忙一缩。 洛萤走向大堂的条柜招了才给自己结完账的伙计与掌柜。 “掌柜的,小二哥,我桌上那焖炉烧饼还有麻花 分卷阅读34 都是没动过的,劳驾您帮忙包了送外头歇着那爷俩去。” “得嘞,小姐您好心,保准儿送过去。” 再出门时,洛萤招来一辆胶皮直接回家。 这时候,她在那云裳衣庄里定下现成的衣服,想来应该送过去了吧? 在茶馆听了一肚子的消息,真真假假,还摸不清楚。 想要进那鼎丰戏院一探,可惜被大檐帽围了个严实,也不知调没调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洛萤又没隐身术,又不能直接闯过去,也没有那巡查的关系,就算来,那也得抹黑趁着防备松的时候来。 茶馆二楼探着的俩脑袋看着她没再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穿着白衬衫,背心裙的短发女孩抓着凌铃的手掌。 “铃啊,那就是你那干姐姐?瞧着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啊。” 凌铃拉着她回到雅座,“在老家又不一定是在小地方,我干爹都资助我上学,姐姐不可能不上学。” 短发女孩嬉笑一声:“那不一定,跟着老人长大的,那老古板可看不起这西学。但你这姐姐看样不是对京城一概不知的人,也是怪了,早上还和你在家见面,现在怎么就特地跑这来喝茶了。” 凌铃并没有回嘴,心里也觉得奇怪。 今儿个本从诚和当出来,自己先是回了趟家,告诉了娘亲噩耗,母亲听了她的话,道是她做的没错,待到了约定的日子,去给干爹祭拜就是。 母女俩沉默地吃过了午饭,凌铃憋在屋里哭了一小场就安抚了自己的情绪,原本自己定的上午去询问干爹的建议,下午再和自己的好友苗新月商议,虽然心情很差,但教育实习的选择在即,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和好友商量好,毕竟事关自己的前途。 这清和茶馆是好友家的产业,两人占了一间雅座,看着凌铃心情不好,又听她讲述了这一早上,好友安慰了她一阵,就岔开话题叽叽喳喳地说着昨天隔壁戏院发生的大事儿。 吃了阵茶,两人准备去后厨找点吃的,才从雅座出来凌铃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就一愣,她正下方的大堂角落,那一身碧绿衫子黑裙子的,可不正是早上才见过的干姐姐? 她坐在那看着报纸,桌上的点心也没吃多少,眼见着她起身来向上看,结账走了又折回,凌铃与苗新月急忙缩头。 “你说她来这干什么?这离家可远着呢。” 凌铃不知不觉把心里话问出了口,身边的好友直接拉住她。 “这有什么难的?等下问问伙计她干什么不就知道了!” 听着苗新月这话,凌铃连连摇头: “不用了月月,她干什么也跟我们没关系,本来也不熟,咱还是继续看看去哪实习吧。” “哎呀,我都跟你说了,你就跟我一样报燕大附属第四女中,正好还能去燕大看看呢。” “女子四中大家都想去,我想是不是找个稳妥点的,能直接给留校任职。” 凌铃略有犹豫,四中当然最好,可教员人才济济,好多都是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还有硕士,博士,那里可还有燕大的教授过来授课,自己的资历差得多。 “你成绩最好,你怕什么!就是我没去实习,你也能去!”苗新月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 “别可是了,听我的!你可是我们北女师的优秀学员代表,怕什么!再说了,又不是去哪实习以后就去哪工作。” ... 洛萤坐在二柜里,听着崔先生给她讲这京城戏院的事儿。 只是崔先生说着说着,就扯得有些远了,洛萤没打岔,崔先生就自顾自地说。 旧朝风气保守,朝廷禁止女子演戏,百十年间,京戏传男不传女,及至如今新朝新思想,这戏台子之上出现坤旦也不过是二三十年之间。 就算是如今,那梨园子里还有不少人叫嚣男女不可同台,西风渐入之时,有坤旦上台,那必然是整个班子都是坤班,只有男人的乾班与只有女人的坤班打擂台。 “带着坤班走到台前跟乾班打擂台的,乃是苏瑶仙,压得满京的乾旦无人抬头,一曲成名天下知。” “那时我年岁小,听闻那第一坤伶苏瑶仙美艳非常,年芳十八香消玉殒,最后一台戏宛如昆山玉碎凤凰笑,便是今日这四大坤旦,也是无人可比啊。” 崔先生的语气十分遗憾,那第一坤伶苏瑶仙盛名之时,他年岁还小,未能一听瑶仙开嗓。 听闻苏瑶仙临走之时,万人送葬,三十年之京戏旦角,无出其右者。 这宁朝如今的四大坤旦,也是这几年才评出来的。如今“德先生”与“赛先生”早已是全民皆知,男女大防也松快不少,不少戏班子也是男女合演了起来,这杜兰芝杜大家所在的春喜班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柜面上洛萤带回来的报纸,崔先生喃喃: “听闻,瑶仙儿当年最后一场戏时,穿的就是一件紫帔。” 洛萤眼神一凝,“苏瑶仙从前是在哪个班子?” “那时候坤班乾班还没合并,苏瑶仙儿在三春班,她死后三春班跟那乾班四喜班合并,就成了现在的春喜班。” 说到这,反射弧慢半拍的崔先生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他想着洛萤的问题,僵硬着脸转头看向她。 “萤姑娘,你说这......难不成跟三十年前的苏瑶仙有关?” 洛萤不置可否,只问了一句:“您可知这春喜班是住在什么地界?” 19.迢迢长路19 接连着几天,洛萤并没有直接去春喜班,也没有再去鼎丰戏院。 并非是她 分卷阅读35 不想去,只是......这鼎丰戏院才发生了火灾,戏院里的观众,加上表演的班子成员,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有不少都进了那西医院。 而偌大的春喜班,除了杜大家杜兰芝以外其他成员毫发无伤,顿时引起了警察厅的警长注意,一切都在调查之中。 戏院上上下下百十号人,还有人受了伤,那二楼坐着的既有达官显贵,也有那潇湘馆云水楼的花姐们,调查是个大工程。 而作为火灾地点的鼎丰戏院更是被警方看守得紧,此时风声正紧的时候,洛萤即便是晚上也不好找机会偷溜进去。 至于那春喜班的人,就更是被警察厅来回的传讯,她想找那狐仙堂也没地方找去。 至此,洛萤只能守株待兔,听着官面上和崔先生打听来的各路小道消息。 “这外边的消息传的真是越来越乱了。” 崔先生坐在柜上和洛萤感慨着,她眼前正盯着报纸上的豆腐块,上边是火灾遇难者的名单,还有没人来认的无名氏。 “我昨儿个又听说,当时戏院里不是有潇湘馆和云水楼的花姐?” “大酒缸里还有人说,潇湘馆跟云水楼请了人去做法事,楼里的姑娘们天天半夜能听见人在吊嗓子。” “还有人说,没准是杜大家鬼上身了,附身在了不知道哪个姑娘身上。” “也有人说,是杜大家一心求死,所以根本不往外跑,也有人说是春喜班里要害杜大家,有人使了法术。” 崔先生说着,这流言蜚语多的是,众说纷纭,真假谁也不知。 “这啥话都有,连天桥都是传瞎话的,说杜大家那个相好跟人跑了,自绝于戏台之上。” “那杜大家自己死,也没必要拉着别人一起啊,唉。” 王小田也插了一句嘴,天桥也有戏园子,江湖艺人嘛,这下九流里戏子也是排在前边的,大家伙都讨论着呢。 洛萤每日上午坐在当铺之内,下午则是出门四处游荡听消息。 上午呆在当铺里,除了翻看洛永诚留在书房之内的那些书,无事就检查货物,还要跟着小田叔与崔先生学习掌眼不同物件的窍门。 当然了,账册那一头也要跟着宁爷学习,虽然自己是当铺的东家,但她一点也不闲着,忙得很。 每日诚和当开门之后,陆续也有些人来当物,洛萤能够看到整个典当的流程。 自古以来,当铺这个行当之内的女性就极为少见,坐柜的掌眼们多是男性,收的徒弟们自然是男人,如今虽然是新社会,老少妇女们进入各行各业,但当铺依旧是男女比例失调。 不过这凡是总有意外,洛萤听王小田与崔先生说,这北宁城之内,有一家土生土长的京城当铺兴隆当,当家大朝奉乃是一位女性,人称秦三娘,秦大朝奉。 听说这秦大朝奉当年一手将濒临倒闭的兴隆当救起来,力排众议收女徒弟,如今兴隆当的当家柜头几个柜都是女弟子,学的认真,做事细致,责任心强。连她们当铺的护卫都有不少女镖头,乃是北宁城之内的女工示范单位。 洛萤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不过这当铺招女工的,至今也只是这兴隆当一家。 这个行当的内部阻力还是很明显,各家的朝奉都是中年以上,还有些老古董,带徒弟好说,带女徒弟?在这些老古董那岂不是伤风败俗?一个不慎就毁了一辈子的名声。 而兴隆当倒是女师傅带女徒弟,直接免去了许多忧虑,秦三娘大胆用人,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们也没有辜负她,如今店面干的是越来越大了。 除了不同当铺,东家本身的八卦,员工们更加津津乐道还是谁家打了眼,怎么着的道。打眼的事儿丢人,也对声誉不好,各家都瞒着,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是能传出来的。 还有鬼市那坑人的,还是捡漏的,这么多年的事儿怎么说都说不完。 正说着话,铺子里就来了客人,崔先生顿时息了声,洛萤也转头在柜里坐下来。 当东西,甭管什么时候都是丢脸面的事儿。 对于当铺的客人们来说,见到的人越少越好,自己也是头低低的,不想被人发现。 “当这个表,还有这衣服。” 说话的声音很是弱气,听起来没什么力气,说话又有些急促。 当铺内安安静静的,宁爷扒拉算盘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只能听见小田叔细微地检查着衣服和表的声音。 “缺针断秒,计时不准,破面铜表一块,三块大洋——” “虫吃鼠咬,烂板没毛,破面烂袄一件,两块大洋——” “一共五块大洋,当是不当?” “当当当,当了。” 那声音顿时急了起来,似乎很是着急。 小田叔将表与衣服直接放置在一旁的竹箱之中,语调高扬。 “不悔入当——” 而一旁的宁爷已经写好当票,摺头徐先生取出一木盒,少年头则是将皮袄子叠起,准备收纳装标签送入库房之中。 洛萤坐在柜台里,听见外边的人铛铛铛地不停敲着几个大洋的声音,似是检验真伪,随后加快了脚步离开。 看着刚刚收入的皮袄子和怀表,洛萤有些不解。 如今夏日,若是急用钱,当皮袄子解个急,可怀表一只也不便宜,又是平时用的,连这也要当了? 还没等她开口问,王小田已经开口。 “刚才那人是个大烟鬼,瘾头上来了,可什么当什么。” “下个月头有钱就来赎,没钱了就继续当。” 洛萤点头了然,但不管是 分卷阅读36 小田叔,亦或是崔先生宁爷,连最小的少年头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烟鬼赌鬼色鬼,这是当铺里最不缺少的客人。 趁着家里不注意,把妻子的首饰嫁妆偷了,把孩子的学费抢了,把传家的东西拿来当了。 当票拿走鲜少有见着回来的,就算是回来,也不是当初当的那人,许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妻子垂着泪前来赎回,亦或是眼睁睁地看着当了。 洛萤跟着徐长平拿着打包好的衣服和怀表进入号房,按照竹签放好位置,算是完成了这一趟交易的所有流程。 ... 距离鼎丰戏院的大火已过去了七日,洛萤中午吃过饭继续出了门。 报纸头条是警察厅对于火灾事件的官方定性,鼎丰戏院电线外漏,戏院之内的蜡烛架子倒了引发火灾。 鼎丰戏院的封条终于被解开,一干人等都放回家中,听说那戏院老板准备请得道高僧来做法事,大栅栏的潇湘馆和云水楼也悄然对外开了门。 这些天听了一肚子消息的洛萤心里也渐渐拉出来了一条线,下午又慢悠悠地跑了几处地方,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晚,洛萤走出当铺,提灯行于夜色之中,路过天桥的野桃树,顺手折下一支桃枝。 夜色寂寂,春喜班的院落迎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 大门并未拉开,只透了个缝,只听得门外是一道稍显歉意的女声。 “叨扰了,劳您通传一声,在下想与刘班主一见。” 里头那人把门缝拉得大些,门口的灯笼和来人手提的马灯清楚地看得到来人的影子,守门人心里稍安,道了一句稍等。 急促的脚步声行来,洛萤眼前的小门被拉开。 “这位小姐,不知这晚上到我春喜班所为何事啊?总不能是瞧上了哪个混球儿?” 班主拉开门,周围的提灯照出来人的身影,衬衫马甲,马裤长靴,头发高高竖起,身型利落,这一看就是个紧跟西洋潮流的洋气小姐。 “刘班主,不才前来,是想借一件东西,见一个人。” 她长腿大步迈过门槛,走进了春喜班的院落之内。 刘班主眼中异色闪过,心里正寻思着是班里的哪个私下里搭上了这大小姐的金窝,让对方这就上门要人走了? “还请您赐教,您这是要借什么东西,见什么人?” 刘班主语气小心,引着眼前这位小姐往正房走。 院内夜风瑟瑟,掀起衣衫一角,昏黄的纸糊灯笼摇摇曳曳,一摆,又一摆。 只见她大步向前,迈入正房之内。 洛萤看着眼前香火鼎盛的美人神像,语气悠悠: “借一件紫罗戏衣,见一见苏瑶仙。” 作者有话要说:  【注】:“缺针断秒,计时不准,破面铜表,虫吃鼠咬,烂板没毛,破面烂袄”关于当物的唱名参考民国当铺相关资料,属于老当铺行话,并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20.迢迢长路20 随着她话语一出,空气仿佛凝滞。 刘班主僵硬着脸闷笑一声:“呵呵,这位小姐可真会耍人,什么紫罗戏衣,苏大家的都走了三十年,这话可不好乱讲啊。” 那守门人此刻也意识到了来者不善,可看着眼前的这洋气小姐,手里只提了一盏马灯,气定神闲,仿佛成竹在胸。 “是吗?” 洛萤的眼睛直直地盯在这烛火荧荧的,香气袅袅的美人神像。 “苏大家,您以为呢?” 她柔声轻问。 正堂之内的美人神像并不高,仔细看着,也不过是一般的神像大小,但却异常精致。 神像表面漆色浓艳,华贵非常,在供桌上冥冥烛火的映衬之下,影影绰绰的,显出妖冶的狐脸来。 那浓紫的神衣裙裾之下,仿佛暗藏幽深。 月色渐浓,斜斜地照进了屋檐的一角,烛火幽幽。 洛萤的阴阳眼之下,清楚看见这宛若九天仙妃的女神像走出一道娉娉袅袅,摇曳生姿的身影。 周遭的一切变得模糊,仿佛进入了神鬼之域。 头戴金冠,紫帔戏衣,宛若戏曲之中的神仙妃子,艳丽无边。 “小姑娘,我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 她款款迎到洛萤的面前,眼带打量,语气稀松,听在人耳里却带着诡异的戏腔,语调高低起伏。 “久仰苏大家大名,不请自来,还望勿怪。” “在下洛萤,诚和当的新东家。” 洛萤依旧提着手中的马灯,阴阳眼视角之下,那人脸与狐脸交织,看得人几乎重了影。 苏瑶仙的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面容似笑非笑。 “尘归尘,土归土,天道誓约,就算是你是那人血缘后代,因果已了,你若是想报仇,恐怕天道不允。” 洛萤瞳孔一缩,她并不知道洛永诚与那紫罗戏衣的主人,也就是苏瑶仙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她介绍自家是诚和当的新东家,也不过是开口一诈,希望能诈出点东西来。 这一诈,苏瑶仙言语中的意思是,她与洛永诚立下过天道誓约,誓约结束,她取了命,因果了断,别人再也无法干涉,而且......是天道不允? 顷刻之间,洛萤面色不变,心思流转,再度开口: “因果已断,我自不会横加干涉。” “今次前来,是想与苏大家谈个心。” 只听苏瑶仙笑了出来,好似碰见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一般。 “谈心?谈什么?” 她饶有兴致地问着,看向洛萤的眼神里满是玩味。 “先谈谈杜 分卷阅读37 兰芝。” 听到洛萤此言,苏瑶仙的语气一冷。 “你既知晓因果,又何故前来?杜兰芝立下了誓,却违了约,取她人命乃是天道默许。” “穿上这紫帔,得我二十年浸淫戏曲之功,嗓音透亮,气韵充盈,唱念做打,无所不精。” “得紫帔,此生独身精于戏,传此道,但有二心,违者即死。从杜兰芝接过这衣裳的那天起,那就立下了誓约。” “可她杜兰芝偏偏生了二心,我为紫帔之主,按约取命,有何不可?” “你要知道,这紫帔能让把一个人捧到天上去,这春喜班里,何人不想得此殊荣?” “我选了杜兰芝,可她因为一个书生违了约,动了情,你说她不该死吗?” 苏瑶仙语气冰冷的反问,带着隐隐压抑的怒意。 她衣袖一甩,只见那春喜班的刘班主也被卷了进来。 在刘班主的讲述中,杜兰芝名叫二丫,是刘班主从拐子手里买下来的。 二丫初来的时候,骨瘦嶙峋,只剩个皮包骨,连人的模样都看不出来了,可怜得很。 那几年正是世道乱的时候,生计艰难,把她买下来给口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谁又不可怜呢? 五岁的小丫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戏班子当个娃娃似的养大了,七岁开始学习,一学就是六年,十三岁穿着紫帔以艺名杜兰芝登台,名声大噪,一举成了春喜班的台柱子。 自三春班与四喜班合并之后,这春喜班里从来不缺既有戏曲天赋,又下苦工的人。 戏子是下九流,甚么人人平等,男女平等,人皆有权不过是新朝这几年的事儿。 那看客票友捧着你的是个角,不捧你的时候不过是玩意儿罢了。 杜兰芝能被捧起来,是瑶仙娘娘选的人,穿上了这紫帔。 不然这春喜班第一花旦的位置,凭什么给一个小丫头? 角捧起来了,春喜班阔起来了,杜兰芝更是被班子里都捧着呢。 全班子捧着这一个人,大花旦,刀马旦,青衣,她杜兰芝无一不精,名声传出去,一身的功夫是班子里一点点喂出来的。 这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杜兰芝穿上了紫帔,是被瑶仙娘娘选中的人! 不然这偌大班子,凭什么为她杜兰芝服务? 紫帔就是瑶仙娘娘的意志,穿了这衣服,就担了这责任,替瑶仙娘娘把这戏传下去。 杜兰芝若是不愿,那班子里还有的是人愿意,这行当里终生为戏的人也不是少数。 她穿了紫帔,享了好处,却又想贪恋那男女之情,哪有这般好事儿? 这是对戏之一道的不诚,不专! 瑶仙娘娘能让她被捧起来成个角儿,自然也能收回来。 况且,在穿上那紫帔的一刻起,就已经立下了誓约。 刘班主唾沫横飞地说着。 “原来是这样啊。” 洛萤轻声道,仿佛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您明白了?这杜兰芝犯了规矩,死有余辜!” 似乎是仗着苏瑶仙在背后撑腰,亦或是对瑶仙娘娘的充足崇敬与信任,刘班主说的掷地有声。 此刻,苏瑶仙再度看向洛萤,又问了一遍。 “小姑娘,你说她该不该死?” 却见洛萤沉吟了一下,将左手的马灯似乎提的累了换到右手。 “苏大家,杜兰芝该不该死,我说了不算,你也说了不算。”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还没死。” 说罢,洛萤转身就走,即便是依旧处于苏瑶仙的场域之中,阴阳眼之下,她依旧可以看清正确的路径。 苏瑶仙的衣袖一甩,语调高高扬起:“你说什么?” 却见那小姑娘不管不顾,不言不语,直接走向外部,已是出了春喜班香火的范围之内。 洛萤提着马灯走到街上,这些天下午往外跑,虽然坐着胶皮,春喜班,潇湘馆,鼎丰戏院,警察厅......这些路线早已经铭记在心底。 而此刻,她脚步轻快,每一步迈的不大,可速度极快,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 断壁残垣,凄凄月色映得这焦楼鬼气森森。 手提着马灯,洛萤毫不犹豫地迈入这一片焦土之中。 “小姑娘,你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我的脾气可不好。” 苏瑶仙的化身不知何时出现在洛萤的身边,看着鼎丰戏院之内的景象,冷哼一声。 洛萤抬起马灯,照亮了苏瑶仙的面孔,她身上依旧是那一袭紫帔,只是比起在春喜班之时,浓重的香火气淡了不少。 “苏大家,我说过,只是想和你谈个心。” “我说杜兰芝没死,这话或许有些歧义,但不算错。” “杜大家尚有一丝执念残存人间。” 洛萤语气淡淡,对苏瑶仙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 “白小姐,请您出来吧。” 随着洛萤的这一句,只见烧了半残的戏台之上,突然盏盏灯笼亮起,如这深沉夜色中的一抹幽光,灯笼之下,正是一位身段窈窕,容貌绝艳的戏衣女子。 潇湘馆头牌花姐,白沉霜,戏院大火当日位于二楼包厢听戏的客人之一。 只听白沉霜屈身一礼,“兰芝见过瑶仙娘娘。” 那模样与作态,说话的口吻语气完全与杜兰芝一样。 “还留了一抹执念在世,杜兰芝,你当真是惦记你那好情郎。” 苏瑶仙摇头冷笑,肉身已死,身魂消散,居然还能残留了一丝执念附在人身上。 “动情分心,违背了紫帔与瑶仙娘娘的誓约,兰芝万死不辞,不敢有怨怼之心。” 分卷阅读38 “兰芝借白小姐之身,亦不得已,并非惦念他人。” 她看向苏瑶仙的眼中没有半分惧怕,只有无边的坦然。 “娘娘曾教导兰芝,人生难得圆满,但我们唱戏,每一台戏都要唱完。” “兰芝......尚有半台戏不曾唱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9 00:31:32~20210829 18:3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盆盆栽 30瓶;一只梨 10瓶;阿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1.迢迢长路21 杜兰芝眼神清亮看着两人。 “还请娘娘与姑娘,且听完兰芝这半台《碧波潭》” 一言罢,就见她身形一动,衣袖一甩,开嗓。 “听说公爹把命丧——” “终日泪珠湿衣裳——” “地北天南空惆怅——” 耳边未有锣鼓胡琴响默,眼前见那水袖凌空翻转起落,且振且折。 只闻她念白抑扬含顿挫,清音婉婉透激昂,独角一人戏,唱罢离别歌。 半台戏终了,曲终人散。 她轻轻向洛萤与苏瑶仙鞠了一躬,就此谢幕。 白沉霜的身上,杜兰芝的执念缓缓消散。 而此刻,白沉霜本人终于仿佛如梦初醒,她睁眼看着四周回过神来。 “白小姐,外头已经有车子候着了,劳您来这一趟,受惊了。” 白沉霜看着台下的两人点了点头,匆匆下台离去。 杜兰芝的执念依附在白沉霜的身上,只是附身,就像是潜藏在她的身上一样,但并不代表白沉霜失去了这段时间的意识与记忆。 杜兰芝能够附在白沉霜的身上唱完这最好半台戏,自然也是经过了身体主人的同意。 白沉霜匆匆离去,鼎丰戏院的废墟之内,半残的戏台之上灯笼也就摇曳,冷风凄凄钻入。 但这里还站了两个人。 不,更准确的说,是一人,一妖。 苏瑶仙率先打破了此处的静默,她向前走出一步,站在那灯笼幽光之下回望着洛萤。 “小姑娘,你来找我,究竟是做什么?” “看这一出戏,是想让我认错吗?” 苏瑶仙嗤笑一声,“这时候惦念唱戏了?早做什么了?” 洛萤摇了摇头: “苏大家,我一开始便说过,只是想跟你谈个心。” “你与我父洛永诚立下的契,为天道所证,誓约已了,我管不着。” “你与杜大家借紫帔立下誓约,她毁约,自要承担后果,我也管不着。” “这是你们之间的因果,与我无关。” 听了洛萤如此发言,苏瑶仙只觉得十分好笑。 “小姑娘,你着实好笑。” “如你所说,这都与你无关,那你要与我谈心,究竟要谈个什么?” 洛萤脚步微动,徐徐走到苏瑶仙的面前。 她一身的利落衣装,不过是寻常布料,比起苏瑶仙身上的隐隐流光的诡衣紫帔实在是平平无奇。 苏瑶仙的容貌极美,狐仙嘛,妖狐化成,面容比人族的佳人更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妖冶。 “谈谈鼎丰戏院这一场大火死去的其他人。” 洛萤的语气平静无澜,却让人陡生寒意。 报纸头条上,人们的关注度都在死去的杜大家,年方二十,香消玉殒,红颜薄命。 春喜班他人无事,只死了杜大家一位。 可又几个人关注得到,那鼎丰戏院内死去的其他人? 那日洛萤在鼎丰戏院茶馆之外见到的卖艺的爷孙俩,正是火灾遇难者的亲属。 乱世人命如草芥,如今这盛世也是一样。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注。 太平凡,太普通,溅不起一滴的水花。 直到火灾七日之后,报纸上公布了案情结果,警察厅里依旧还有两具无人认领的焦尸。 如今距离火灾过了七日,报纸上的寻人豆腐块也将被撤下,两位无名氏将被葬到北宁城外的公墓,以火灾遇难者的名义。 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幅勉强裹尸的草席,警察厅若是仁义,也许会有一口薄棺。 无人知道他们是谁,等到再过几日,更加无人在意他们是谁。 苏瑶仙仿佛听闻了什么好笑的事,衣袖轻轻掩面,笑个不停。 “小姑娘,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连你们人类都不在乎,你来找我?” “不过是被杜兰芝殃及的罢了,算这几个人运道不好,连天道都不曾降下神罚,你不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了吗?” 她动手按约处置了杜兰芝,不过是稍微波及了几条人命罢了,天道都没有在意,倒是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实在是笑死个狐。 苏瑶仙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天真的小丫头了。 “几条人命而已?” 洛萤在心中轻轻呢喃。 “苏大家,我听说你来自奉天。” 苏瑶仙侧着脑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一句,但依旧给出了回应。 “如果按照你们人族的疆域来算,我确实来自奉天。” 洛萤轻声点头,“那太好了,我也来自奉天。” “你我皆来自奉天,那便是老乡,相逢就是有缘,我们人族有句老话叫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洛萤的话语顿了一下,苏瑶仙饶有兴致地询问: “所以呢?” 这小丫头忽然跟她认老乡,是要做什么? 只见她仰起头来,手中的马灯 分卷阅读39 置于地上。 洛萤抽出手中的桃枝,手掌轻柔拂过,眼中带着看不透的情绪凝视着苏瑶仙。 “所以啊,咱们俩得哭一个,请你被我打哭,可以吗?” 她无比轻柔的语气里却说出另苏瑶仙无比错愕的话语。 这小丫头的脑子没问题吧? 不等苏瑶仙回应,洛萤手中的桃枝已经甩在苏瑶仙的身上。 “几条人命而已?” “也许天道不在乎,但我在乎。” 她手中是随意折下的一根桃枝,此刻在掌中却好似无比锋利的软鞭,一鞭又一鞭,带着劲劲之风地向苏瑶仙的身上招呼着。 洛萤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起来,她刚刚来到这里也不过是半个月。 她也不认识这火灾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与这些人没有任何社交关系。 原身父亲洛永诚与苏瑶仙的誓约,与她无关。 杜兰芝穿上紫帔与苏瑶仙的契约,与她无关。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苏大家,他们都与我无关。” “我只懂一个道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死了的人没法开口,可没人想死。” “他们开不了口,那我来讨一个公道。” 苏瑶仙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力量,明明手中是一支随处可见的桃枝,可在她的手中却宛如神兵利器,招招都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身上。 可这小丫头身上却没有半分灵气波动,全无法术。 “五仙不过山海关,这是规矩。” “你既然来自奉天,出了关,就是破了规矩。” 洛萤手中的桃枝此刻仿佛变成了何等法器,带着烈烈风声打在苏瑶仙的紫帔神衣之上。 她心中的道理很简单, 这世间有规矩,就要守;有法度,就要遵。 这世间若有不平事,桃枝在手皆可斩。 苏瑶仙的俏脸又惊又怒,尖锐的指尖袭向洛萤,面目几乎扭曲,狐脸龇牙咧嘴。 “改朝换代,旧朝的法令你来管我新朝的妖?” “天道都不管的闲事儿你来管?你有病吧!” 桃枝不断的抽打之下,苏瑶仙的人形再也绷不住,它翻着白眼,又青又白的诡异狐脸直直向洛萤冲来,一口咬向洛萤的颈部。 洛萤不紧不慢地避过攻击,指尖一把捏住狐脖子。 “有啊,我有病,怎么,你有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听说公爹把命丧——”“终日泪珠湿衣裳——”“地北天南空惆怅——”这是京剧《碧波潭》中的戏本,引用于文中,并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22.迢迢长路22 洛萤纤细的手腕捏住了狐颈,细细弯弯的桃枝,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狐妖的身上。 打得它兽形大显,身上的香火气越来越淡,直到那紫帔戏衣都彻底从狐躯上褪了下来。 而这眼前的狐影也越来越淡,赤红的狐身能看到莹莹的三条尾巴。 洛萤手中的桃枝一下接一下地打,其中的一条尾巴颜色变得越来越淡。 她死死地捏住了苏瑶仙的脖颈子,狐身狐爪试图疯狂挥舞,但只有被捏着挨打的份儿。 眼看着一条尾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小,苏瑶仙挣扎得更加剧烈,但始终是徒劳无功。 “啪”的一声抽打,比鞭声还要刺耳。 洛萤眼见着手中红狐的一条尾巴彻底消失,只余两尾。 她眼中异色闪过,这是打掉了一条命? 狐身依旧在奋力挣扎,苏瑶仙狰狞着狐脸艰涩地开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她的嗓音尖利而刺耳,洛萤听在耳边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丫头,你打了我一条命,百年道行毁在你手中。你说你为那些蝼蚁人命而来。” “我这一百年的修炼,还不够还的吗?” 此刻它声音凄凄似鬼哭,尖尖利利,状似求饶。 洛萤手中的桃枝依旧是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对苏瑶仙的话语置若罔闻。 一百年的道行,就能和人命对等吗? “我说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说着,她手中的力气更大了,劲风更狠了。 一条尾巴,是苏瑶仙的一条命。 一命抵一命,她这三条尾巴,也抵不上火灾中死去的人命。 打得它狐尾消散,打得它皮开肉绽,打得它奄奄一息,无法睁眼,打得它神形俱毁,三百年道行毁于一旦。 纤纤细细的桃枝宛如打神鞭,斩妖锁,带着凛凛之威,宛如神罚。 带着斑斑血迹的红狐已经没了生息。 春喜班之内的狐仙堂上,那美人神像早已四分五裂,破碎了一地的残片。 春喜班内人员惶惶,刘班主强装镇定,一道接一道地上香,香炉上烟气袅袅,可再无半点回音。 ... 诚和当,秘字号房。 洛萤将手中的紫罗戏衣折叠工整放入一个从其他号房拿过来的木质衣箱。 她抬眼看了看博古架上,无论是那破毛笔,鲛人烛,还有百宝箱都老老实实的,没有半分异动 对于紫罗戏衣这秘字号房的新成员,它们也没有给出回应。 苏瑶仙那狐妖已死,洛萤将红狐的三条红尾统统打断,一身香火气打散,肉身也是皮开肉绽,再无生机。 紫罗戏衣毫无疑问是一件诡物,不知是苏瑶仙用何等方法,将她曾经游历于人间二十年戏曲之功灌注其中。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不管是一件戏衣而已,正常人哪有穿这个的。 但对于戏曲 分卷阅读40 行当的艺人而言,这东西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完全能够可以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立刻拥有二十年的名伶功底,拥有高低宽阔的音域,拥有无比深厚的功底,甚至穿上那紫帔,一开嗓一抖袖,更加惑人。 至于这东西对于洛萤来说,就是一件废物。 当然,也并不能说是废物。 至少—— 此刻洛萤看着密室内书桌宣纸上凌空出现的墨迹。 时间:新宁九年,四月廿二 方位:北宁,永定门天桥二道胡同,诚和当 任务: 1.获取《楚帛书》(0/1) 2.在北宁城开立当铺三年以上, 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已完成) 3.收归失落当物(0/5) 至少,她的任务里,起码完成了四分之一。 洛萤看着宣纸之上宛如水波一般的墨迹,捏了捏下巴。 任务所说的“秘”字别当物,唔,看来只要放在这秘字号房中存放就算? 至于这诚和当的《镇诡当簿》中所记录的其他失落当物,她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有那主线任务的《楚帛书》,与自家当铺的两位掌柜明里暗里地发动关系打听,也没人听过。 但根据这个名字,大体推断的信息便是,毫无疑问,这东西是一件帛书,应当是春秋战国之时楚国传下来的。 只是这东西如今很不明确的一点就是,这玩意是在土里埋着呢?还是已经被谁人家珍藏?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刚来到此间世界不过半月,就已经收了一件诡物,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镇诡当簿》之上,洛萤翻开新的一页,缓缓落笔。 之前那驱蛇竹笛的编号是丁巳,那玩意没什么用处,眼前的紫罗戏衣在洛萤眼中也是一样,懒得再选新的编号。 【编号丁巳,紫罗戏衣】 【三尾狐妖苏瑶仙游历人间后,将二十年之京戏功底灌入其中,可使人戏曲功底大增,得妖狐三分惑人之术......】 想了想,洛萤又添上了一笔“为狐妖收集信仰香火所用。” 墨迹在当簿之上几乎是瞬间变干,重新将皮簿子合拢,洛萤看着自己手边的一缕桃枝。 这桃枝当然并非是甚么打神鞭之类的法器,只是她随手从路边折下的一枝。 桃木也叫降龙木,乃是五木之精,可镇压邪气。 就算是在前世各种鬼片僵尸片之中,桃木剑往往是道士们对付鬼怪的武器。 而眼前自己这随手折下的桃枝,硬生生地打下了苏瑶仙三条尾巴,桃枝尚未折断,固然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于洛萤,但也证明了这桃枝本身的不凡。 洛萤的手指弹了弹眼前的桃枝,原本没什么香气的桃枝此刻散了些莫名的浓香。 想到先前苏瑶仙身上那被打散消弭的香火气,洛萤眼光闪了闪,不再动作。 她寻了个花瓶,将桃枝插入其中。 “造化不由人,得了机缘如何便看你自己的了,我不懂术法,也帮不得你什么。” 将插了桃枝的花瓶摆在桌上,宣纸上的墨迹早已消弭不见。 她提着油灯走出秘字号房,重新回到卧房之内。 夜长人寂时,一灯静如鹭。 洛萤换好寝衣躺在床上,银镜置于枕边,轻叹一口气。 今天自己这么辛苦的跟老乡谈心,老乡居然没有被感动得泪汪汪,唉,看来自己的谈心技巧还是有待提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9.2日周四入V,入V当日万字更新,前三天评论区有小红包派送,另有抽奖活动,还请小天使们继续支持。 小剧场: 苏瑶仙:谢谢,没感动哭,但感动死了。 【注】:“夜长人寂时,一灯静如鹭。”引用自网络,非作者原创。 23.迢迢长路23 四月廿三,报纸上已是换了一波新潮。 鼎丰戏院的火灾已经成为过去式,火灾受难的无名氏寻亲豆腐块也已被撤了下来。 而几个出名的大报纸上,还有着专门作为【结婚启事】【离婚启事】的板块。 接受了西洋与新式教育的男男女女,家境富裕,人脉宽阔,在订婚结婚之时往往会选择登报来通知亲朋好友,当然,离婚也是如此,广而告之,也是起到了一个凭证的作用。 几乎每天的报纸上都能见到一两条的订婚结婚离婚启事,此乃报纸收入的重点来源之一。 此刻,洛萤坐在院子里看着报纸。 距离互联网出现到普及还得有一百年,现在看个电影都是奢侈,没有电视,只能依靠报纸来了解天下事了。 许是因为昨天太累,她今天起的稍晚,也没什么胃口,一晃就到了中午。 昨夜不知是何时落了雨,郁热的天气也凉快了些。 天上遮着云,此刻这午后半躺在摇椅上看报纸,也并不热。 诚和当前头的营业室开门营业,至于她嘛,身为东家,总是有着不上班的特权。 在摇椅上斜斜地躺着,洛萤的眼睛正好瞥得着小门。 “羊肉来——杂面呐——” “酸酸的,辣辣的,羊肉热面呐——” 院落地小门开着,就听得外头巷子传来阵阵的吆喝声。 只见少年头从营业室之内窜了出来, “萤姑娘,您吃不吃羊杂面?” 洛萤懒懒散散地抻着身子,“我不吃,你们吃吧。” “得嘞——” “卖杂面的,这儿这儿——” “王妈,卖羊杂面的来了,要几个碗——” 分卷阅读41 看着少年头蹦着步子去招徕那卖羊杂面的过来,洛萤说着不吃,但她还是从躺椅上起来过去看热闹。 这走街串巷卖吃食的,她儿时记忆里还多一些,后来随着城市化的建设,走街串巷的小摊也往往变成了固定摊位。 只有乡下还时常能见到那沿街骑着摩托车三轮车,卖着刚做好的豆腐,才下来的时兴海货,谁家要买,就出个门吆喝一嗓子。 如今嘛,这卖羊杂面的自己挑着摊子凑街串巷,在这个时代实属平常,但洛萤走出去看个新奇。 卖羊杂面的是个壮硕的小贩,有一把子力气。 前担是个高挑,兼卖馄饨,后担是圆笼与水桶,用来装面条的铜锅之上架着一横板,上面放着煮了一沸的杂面和煮好了的羊肉块,锅里也有着肉和面,随时取用。 这走街串巷卖吃食的,必然是不可能带着餐具的,这时候又没有一次性餐具,而即便是最便宜的一个粗陶瓷碗也是要钱的,这本就是小本利润,禁不起成本,因此是谁家买,就用自己家的餐具来盛装。 虽然这才过了晌午饭没多久,但少年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素来爱吃,董家三兄弟也是大肚汉,一碗羊肉杂面权当是饭后小点了。 洛萤看着少年头拿着一木质托盘,四个大青花海碗,有汤有面有肉,又在那杂面单子上盛了韭菜和醋,辣子调和。 看着几人在院子里吸溜溜大口吃的样子,洛萤忍不住开口: “有这么好吃?” 少年头吸溜了一口面条,把碗往身前一递。 “大姑娘你尝尝?” “汤肥,羊肉味儿不错,好吃得很。” 洛萤摇了摇头:“你们吃吧。” 她素来不是很喜欢吃羊肉,二来是因为这天气闷了些,容易上火。 看了眼手中的报纸, 【薛广康,萧蔓离婚启事】:我俩结婚五载,今因意见不合,已凭双方亲族,无条件甘愿脱离夫妻关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特此登报为证。 再往后翻了几条,依旧是如出一辙的结婚与离婚启事。 “我出去一趟。” 放下报纸,洛萤起身进了卧房,她穿了身素净的衫子,带着一小包出门。 这些时日她天天往外跑,员工们也见怪不怪,只是叮嘱两句注意安全。 从天桥二道胡同出来,路过头道胡同,洛萤见着一位头戴瓜皮帽,穿着一身马褂的人物站在一处宅院周围,身旁似乎还跟着几个随从指指点点。 “这边儿搭棚子,院落里落座......” 瞥了一眼,洛萤便收回了目光。 顺利地从天桥叫上了胶皮车前往警察厅,停尸房里,两句无名氏的尸体依旧没有任何人来认领。 今儿个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已经被撤下,洛萤没有那通天神力知道这两位遇难者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也不曾见过这两人的鬼魂。 她只是过来给了几个银元,够两副薄棺,几打纸钱。 洛萤特意选了今天的日子来,给的早了怕这给死人的钱都被贪了去,给的晚了只怕逝者已经裹着草席入葬,今日是最后一日,时间刚刚好。 “小姐,您听说了没,春喜班跑了?” 因为这几日往警察厅这跑,洛萤倒是跟这停尸房的守灵人熟悉了。 一听这话,她抬了抬眉。 “怎么回事儿?” 昨夜春喜班那还有着不少人呢,一夜之间还能都消失了? “咱也不知,这昨儿个案子不是结了?按理这今儿个得把杜大家接回去安葬了,结果别个人都来了,春喜班的人一个影都没有。” “厅里派人去找了,结果那院子一整个人去楼空,又有人说啊,这杜大家死得就有蹊跷,春喜班怕被报复都跑了。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不过倒是有杜大家的戏迷凑钱给好生安葬。” “倒也有人说,这杜大家给春喜班赚了这么些大洋,可真是树倒猢狲散,连个下葬银子都不愿意出了。” 在警察厅囫囵听了各种话,还遇上俩大檐帽在一房间门口调解俩吵架吵到警察厅来评理的,洛萤悄然离去, 不管在哪,日子都是一日一日的过,早起练功松散筋骨,上午在铺子里忙忙叨叨,打算盘看账本,写票子学掌眼的功夫,午休过后是看会儿书,下午等过了三四点钟,溜到天桥去看看热闹,或是去街上逛逛。 一周多时间转瞬即逝,当铺里谈论的内容除了每天报纸上的时兴新闻,就是周遭街巷邻居谁家谁家的新鲜事。 “头道胡同儿那林家要办喜事儿,听说是儿子娶妻,今儿个落座,请了常家的厨行过来。” 少年头火速送上第一手线报。 “那林家儿子不是去那西洋留学了?还能愿意在家办婚礼?”徐长平应了一声。 “那谁知道去?兴许是林家老太太又以死相逼了。”王小田咕哝着。 洛萤打着算盘听着热闹,京城本土人家,甭管是红白寿喜事,都要在自宅中办事,结婚之时的姑娘家“坐着出街门”,“坐着进街门”,在饭庄子办事的极为少见。 眼下这八卦就是头道胡同的林家要在自家办喜事儿了,不过这倒是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今儿个是五月初一了,洛萤跟着两位掌柜晚上提着灯又溜达的出了门,再趟鬼市,这第二次来比第一回熟悉了很多,只不过依旧没遇着什么心仪的东西。 倒是崔先生买了一对核桃在手里盘着,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价格比正常低一些。 夜色深沉,这时候街上早没了胶皮车,离车夫 分卷阅读42 出工也早着呢,崔先生一手盘着核桃一边感慨:“也不知那电车什么时候能铺过来,一两铜元便可坐好一段路程。” “要是那电车通了,拉胶皮的可不愿意,都坐电车了谁还坐胶皮去?只怕那电轨半夜都被人毁了去。”王小田摇了摇头,着实不看好电车能铺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往家走,两人争论了半晌儿,正要问问洛萤的意见,却见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沉沉夜色之中,空无一人的巷子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红绣鞋。 那绣鞋上的红锻面,像是那新嫁娘的唇脂,又红,又艳。 鸳鸯绣花的鞋面镶着一圈米粒儿大的珍珠,又透,又亮。 那红绣鞋在地面上微微翘起,像是被什么人踮着脚穿着一般,不慌不忙地朝着巷子口林家的院落行去。 鲜红的喜棚与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月华似水洒落,仿佛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血色。 寂寂深夜里,只听血红绣鞋点地的声音。 踢踏。 踢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于明日入V,当日三合一更新,入V前三章评论小红包派送,另有抽奖活动,鞠躬,还请小天使继续支持。 以及我的快穿系列预收《道系女配[快穿]》还有很想写的大女主无限流《怪异都市[无限]》专栏求收藏! 文案如下: 《道系女配[快穿]》——这本是传道人的故事。 文案: 洛夏穿成不同世界中的炮灰女配,剧情?拜拜吧您嘞! 她只想一心搞事业! 世界一:民国女配——武学宗师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世道不公?就杀这世道!” 世界二:灵异女配——缝尸匠 “穿针走线,缝尸补身” “我是黄泉引路人,您的指路冥灯。” 世界三:现代女配——首席法医 “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请让让,你挡我手术刀了” 世界四:末法女配——上古大能 “万年老祖破棺而出,直播教学全民修仙” 世界五:仙侠女配——绝世剑仙 “一剑霜寒十九州” “我是剑修,还很有钱” 《怪异都市[无限]》文案: 赵客手机中多了个名为《都市游戏》APP,点击之后进入了一座诡异城市。 断头开车的幽灵司机,下水道伸出的苍白枯手,吞噬血肉的诡异电话亭......而这座城市的居民毫无所觉,生活欣欣向荣。 居民眼中的都市——阳光普照,万物美好,民风淳朴,幸福安宁 玩家眼中的都市——走路掉副本,夜半上灵车,灵异现场,百死一生 午夜电台,幽灵出租,氪命公司,惊悚游乐园,极限列车...... 穿梭于恶意丛生的都市,游走于重重迷雾与漩涡之中,生死求存。 赵客的心中只有一件事——活着,回家。 最后是本章相关资料: 【注1】:“羊肉来——杂面呐——”“酸酸的,辣辣的,羊肉热面呐——”,以及羊杂面小贩的描写参考金受申先生《老北京的生活》,并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注2】:离婚启事部分,写作参考民国时期大公报离婚启事,略作改动,并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注3】:民国京城家中办事的习俗,参考同注1 ◎24.迢迢长路24 三人眼见着那血红的绣花鞋就这么轻轻巧巧, 随随意意地走入了林家的大门。 仿佛那大门毫无阻碍一般,如鬼魂似的直接穿梭而入。 洛萤抬脚就要上前,身?子却被两位掌柜一左一右地拉住。 “姑娘......” 王小田心惊肉跳, 面露苦色, 崔子铭浑身?都?在打哆嗦。 老人说夜路走多了撞见鬼。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正常人谁看见这种情况不是吓得马上转身?就跑, 恨不得立刻到家。 唯有自家的东家,看到之后眼睛一亮, 不怕死地迎过去。 “姑娘,这种事儿?还是能不沾就不沾啊,闲事儿?不好管呀。”王小田苦口婆心。 这才?几天啊,又遇上一波事儿?。 这零乱世道, 前些年战乱不停, 街道上什么人都?有, 谁家不是谨小慎微地活着? 怎么活? 少听,少看,不听,不看, 不问闲事儿?。 知道的越少,这命啊才?能保得住。 就算是知道自家东家也许是有点本事,那蛐蛐儿?罐能解决了, 可眼前这一看就像是个厉鬼索命, 邪乎得很。 洛萤叹了一口气, “这要真出了事儿?, 你们?白天不是说林家今天落座?来了不少亲戚朋友, 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个震惊北宁城的大案子。” “而且,这也不是闲事儿?。” “刚那双红绣鞋, 应当是咱家当铺的当物,不知是怎么遗失了的。” 听了洛萤这话,王小田与崔子铭面面相觑。 刚一个打眼,洛萤的眼光就将那血红绣花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直接就回想起了《镇诡当簿》之中遗失的当物绣鞋。 【编号丁未,绣鞋】 【已遗失。红锻珍珠绣鞋,作用不详。】 红锻,珍珠,可不都?一一对?应上了? 虽然心中没有肯定,毕竟这天底下的红绣鞋长得都?差不多,可能够被鬼穿在脚上的,想来也没有几个吧? 这不管是有几分的可能性?,总该跟上看看才?是,这 分卷阅读43 丢失了的东西找回来才?圆满。 王小田苦着脸:“那......那也没法直接上门去。” 这要是大半夜的三人敲开了林家的门,告诉他们?家有双穿红绣鞋的女鬼进?你家们?了,只怕是要被林家人直接打出来。 再过上几个小时就天亮,今天是人家结婚大喜的正日?子。 半夜找上门去,这更像是一场闹剧,只怕是要结仇啊! “我翻墙进?去,你俩回去睡觉。” 洛萤直接挣脱了两人的手,往前走。 王小田与崔子铭对?视一眼,得,原来是压根没想带他俩进?去。 那也不能放她自己?过去啊! 这林家宅院也不算小,也是有护卫在的。 况且这前一天还落了座,又搭着喜棚,亲属和厨行的人都?在。 这要是翻墙进?去被林家人抓个正着,就算是好心,可谁信你呀? 只怕是当成了个小毛贼,没准还要扭送官府! 自家这东家萤姑娘,你看着是温婉尔雅,大家闺秀的模样,可这思路和行事实?在是奇诡,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王小田也不知道如今这年轻人是不是都?这样,当然,也可能是自家东家太独特了些。 东家这大姑娘家半夜要翻人家墙进?去抓鬼,这像话吗! 他只觉得自己?心里苦,师父啊师父,你这大闺女到底是怎么养大的呀。 翻墙是肯定不好翻的,也不可能让她自己?一个人翻,王小田大步跑着撵上洛萤:“您还是莫翻墙了,咱想办法从后门走。” 洛萤此刻原本正在打量着从哪里翻墙比较方便,她还不知道这林家的院子结构如何,那绣鞋又是跑到了何处。 一听王小田的话,她转过头来: “能从后门走?” 要是能走门过明路,谁也不愿意翻墙不是? “昨晚有落座的,今天是成婚正日?子,厨行的人应当在天亮之前过来担调原料生活添煤。” “虽然咱们?家跟林家不熟,也没什么来往,但是那厨行的常五爷我还说得上几句话。” 王小田此刻带着两人往后门的方向走,他这心里是矛盾得很。 一方面希望那常五爷不在,后门看守得紧,万一萤姑娘想通了不管这闲事了。 一方面又想着,常五爷最好在后门厨棚,这样能说得上话,走明路进?去,省的他一把年纪还得跟着爬墙。 绕到了小门,看着那小门半开着,正往里运食材呢,他心里送了半截,小步跑过去,“这位兄弟,常五爷可是在里头?” 这黑灯瞎火的,后门倒是点着红灯笼,厨行的人也拎着油灯,但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毕竟这时候忙活的本来就只有人家厨行的自己?人,这后门街巷口冷不丁突然多出了几个人影,阴气森森的。 王小田搭话的人他并不认识,对?方扫了他两眼,不知是做什么的,但看起来穿着干净也并不落魄,又认识五爷,直接回了话: “五爷刚起了,正检查着东西呢。” 这会子食材刚进?门,虽说是他们?厨行采办的,但这次办事儿?的林家跟五爷是有些关系的,五爷尤其?上心。 王小田心里松了口气:“劳您递个口信,说是诚和当的王二在这,能不能劳五爷过来说话。” 这话虽然说的听起来有些不好,明明是想请人家帮忙,却要让人家过来。 但这本来就是林家的后门,常家厨行也是被雇佣来的人,况且这后门联通着人家厨房,又起了灶,还有着诸多食材,自己?一行人贸然进?去,这食材是糟了污,还是被下了毒,那可就不好说请。 那人应了一声,虽然看着三人的眼光很有些疑惑,但传了话,几分钟常五爷就过来了。 “我说王二,你小子大半夜的不搁家睡觉跑这来干嘛?” 人未到,声倒是先到了。 夜深寒凉,这常五爷身?上依旧是一身?马褂,瓜皮帽戴的正当,体体面面。 “五爷,您可小点声儿?。” 王小田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等常五爷见了他身?边的两位,尤其?是处于中心位置的洛萤,不由抬了抬眉。 诚和当被老东家的闺女接手,这消息也是这几日?才?渐渐传遍了的。 不过这道面上的人物,还都?要脸,谁也不好意思去直接大量人家大姑娘什么样。 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时辰在这个地方见着了。 常五爷虽然不知道他们?三人这大半夜的过来干嘛,总不能是半夜看着林家亮灯过来打招呼吧? “我们?这才?从鬼市儿?出来,这位是咱东家萤姑娘,这是咱二柜崔先生。” 王小田主动开口介绍着,洛萤和崔子铭也揖手行礼。 “说吧,你们?这大半夜的过来怎的了这是,总不能是从鬼市出来见着鬼了。” 常五爷漫不经心地说着,却见他话这一出,对?面这一胖一瘦一姑娘面色齐齐一变。 只见王二这小子扭曲着脸艰难开口:“五爷,您真是神机妙算。” 常五爷的老腿哆嗦一下,“王二,这话可不能乱说。” “五爷,这不是乱说,我们?三人亲眼所见,就在林家的大门口,一双红绣鞋踢踢踏踏,踢踢踏踏地直接穿进?了大门啊!” 王小田几乎是哭丧着脸说着。 “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 常五爷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地面上三人的影子,呼,有影子,起码眼前这仨都?是大活人。 “应该,不能三个人都? 分卷阅读44 看错吧?”王小田艰涩地说着。 瞧见没,上门说人家院里进?鬼了,哪有人愿意信! 夜风簌簌,此时吹动起周遭的树叶,丝丝凉意掠过,宛如阴风阵阵。 在场的人不由都?打起了寒颤,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要是不怕一万,就怕......” 洛萤此刻开口。 常五爷的心思也在不断变化,按理说,这要是别人此刻上门说这闹鬼的话,他只当是过来骗钱吓唬人的,一股脑招呼人打骂轰了出去。 可眼前这三人别说是没有仇怨,况且本身?也是认识的,人家没必要上门找骂。 所以很大程度上,也许是对?方真的看见了什么过来提醒一声。 可这真进?了鬼,他们?一群人上哪找去?半夜上哪找念经的和尚道士去? 这要是没进?鬼,只是三人看错了,他却大半夜的把林家上上下下惊醒,只怕日?后颜面扫地啊!传出去谁还敢用他们?常家的厨行? 可那句老话咋说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没出事固然好,这要是万一真出了点什么问题,那可真就是万死不辞了。 常五爷捋着胡须叹气,“你们?进?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小田把刚才?眼见着那红绣鞋的样子轮廓,还有直接进?府的场面惟妙惟肖地描绘了一遍。 越听着,常五爷的面色越凝重。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活了这么大岁数,总会或是遇见,或是听说几件离奇古怪的事儿?。 可这事儿?怎么个处理法着实?是难。 一来常五爷本身?不是林家的人,从生意上,他是林家请来的厨行老板。 从情面上,他是林家的老友,很是有几分面子。 但再有面子,也不能在人家儿?子成亲的大喜日?子说,你们?家可能进?了不好的东西。 “我把茶行叫来商量商量?” 一时之间,常五爷也十?分犹疑。 厨行管的是办事主人家的伙食,茶行嘛,管的是主人家的来往宾客迎来送往,赞礼等,一般是由主人家的亲近人负责。 洛萤此刻早已揉了揉眉心,在后门的四周观察。 听了这话,她无奈地开口:“再商量下去,那女鬼要是真做点什么,恐怕来不及阻止。” 他们?走到后门说话这会儿?的功夫,距离那红色绣花鞋钻进?大门里起码有五六分钟了。 洛萤加快了语速:“那绣花鞋明显是小脚鞋,三寸金莲,必然是女人穿的,直接冲着林府来,而且白天就是林家少爷成亲的大喜日?子,实?在是太巧了。” “五爷,您的顾虑我们?也知道,我们?是半路看到多管闲事,只希望把这消息好歹告诉林家说得上话的人,好歹有个提防心,做个准备。” 崔子铭也拱了拱手开口。 他当然也不想管这种闲事,但是当初......要不是小田兄带着萤姑娘来管他的闲事,崔子铭这人早就被那些蛐蛐儿?吞吃的一干二净,只怕是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五爷,我们?是外人,也不好进?林家,您好歹是那林家少爷的长辈,要不然您就去林家少爷的房间看一眼,没事也安个心。” 王小田此刻出了个主意,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常五爷浑浊的老眼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也罢,我信你们?一回,我叫茶房一同去找林家少爷探一探,你们?在这等我回来,大伙儿?都?安个心。” 常五爷抬脚就走,王小田的心中也算是松了半口气,但心还是悬着的。 可别真出了事儿?啊! “小田叔,林家这喜宴,请了咱们?家没有?” 洛萤突然问向王小田,让他一惊。 “这隔了一道胡同呢,咱连邻居也算不上,自然是没有礼的,从前那林家大少爷还来咱家当过东西呢!老东家也没跟他们?家打过甚么交道。” 王小田看了看左右,悄声说给洛萤与崔子铭听。 “林家不是送他去西洋留学,还过来当东西?”崔子铭问。 “嘿,那爹娘给的月钱不够,自己?又没赚钱的本事,可不就得当东西,我还记着呢,当的是女人的东西。”王小田声音越来越小,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什么。 “自打咱学习那洋文化,这从甭管是东洋还是西洋回来的都?成了香饽饽,出去走一圈回来就成青年才?俊了,穿着那西装皮鞋,不知道多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跑去西洋玩女人败家业。” 崔先生感?慨着,也不知道这林家少爷有没有真本事。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常五爷带着一面白无须长衫人士走了过来。 “就是这几位客人说是看见了东西?” 这人声音尖利,瞧着三人的模样颇为有些俯视,一双斜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常五爷,咱们?林家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随便进?来的。” “咱这是有爷庇佑的地方,可不能听什么胡言乱语。” “啊呸!” “咱家少爷这跟着几位公子彻夜畅谈,才?叫了小厨房的柳叶汤面,好着呢,这大喜的日?子,不劳这几位操心了。” “来人呐,送客!” 那人拉长了语调,往地上唾了一口。 “你......” 一番好心上门,就被人如此对?待,崔子铭正想喷回去,就被人推搡着出了门。 后门“哐当”地关上,门闩插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常五爷,您也是咱家老相识了,这 分卷阅读45 怎么能什么人说跟您认识就放进?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正经人家的小姐哪有半夜出来的?” “呵,我说没准儿?啊,是那看上咱家爷,故意来上门破坏大婚的!也不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那语调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地尖利,似乎是知道三人没有走远,故意说给她们?听。 崔子铭正做琢磨着用什么语言回敬回去,王小田的面色也一阵青一阵白很不好看。 临走的时候,他瞧见常五爷使劲儿?的使眼色,就知道这林家的人压根不信。 “姑娘,咱们?怎么办......?” 王小田憋气地问着,自家姑娘这是多么好心,多么勇敢,跑过来提醒你们?,可真是吃力?不讨好。 不信就不信吧,至于这样吗? 这要是大姑娘心中的正义过了头,一心要守着,别人还不领情,可真是憋屈! “怎么办?凉拌!” “回家睡觉。” 洛萤拍了拍两位掌柜的肩膀,是她硬要过来的,结果连累俩人矮了一通骂,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尽力?的也尽力?了。 她这一拍肩,崔子铭与王小田俱是一哆嗦。 “姑娘,这大半夜的,您可别拍肩膀了,怪吓人的。” 刚被那林家赶出来,差点以为是那绣花鞋跟上来了呢! “知道了。” 洛萤加快速度提着灯往前走,赶紧回家睡觉去。 “您这就放弃了?” 王小田看着她这么快转变了态度,一时间有些怀疑,大姑娘不会是要先把他俩哄回去,自己?再偷摸回来翻墙吧? 崔子铭听了这话也抱着怀疑的目光看了过来。 洛萤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在小田叔的内心里已经是这种形象了吗? “放弃了放弃了。” “你来没听刚才?那人说,他们?家少爷有几个公子哥陪着读书呢,只要有人陪着,不是自己?待着估计怎么着也出不了事儿?。” 虽然那人说话实?在难听,但洛萤心中平和的很。 只是她又不是圣母,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热脸贴着冷屁股不成? 现在也没出事儿?,对?方又没给钱,她不睡觉难不成站在林家院落外的墙角站岗不成? 洛萤捏着下巴反思,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给了两位掌柜自己?滥好心又爱管闲事的错觉? “原来如此。” 王小田与崔子铭了然,怪不得萤姑娘一脸放心地转身?就走。 “不过刚才?那人是林家的茶行吧?”崔子铭疑惑地问了一句。 这当茶行的,嘴巴要伶俐,人要精明能干长袖善舞,方方面面都?要安排得妥帖了,刚才?那人说话实?在难听,可不像个茶行的样子。 王小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许是茶行,许是管家,咱们?与林家也没什么来往,只是那人有些像宫里出来的。” 刚才?那林家院落里提灯照着那人的面孔,面白无须,声音又是尖利得很,一双眼睛抬到天上去,媚上欺下的模样,这岂不是宫里宦官的模样? 崔子铭此时点头称是:“牙尖嘴利刻薄的,当是阉人,只不过新朝立国之后,阉人早就从宫里都?散出来了,如今还能保持那样做派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府里出来的。” “什么个东西!他们?家少爷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想起刚才?那人的言语,崔子铭就气不打一处来。 “破坏她们?林府的婚事,我看除了那女鬼,没人想破坏!” 王小田也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拐进?了二道儿?胡同到诚和当的小门门口,崔子铭“嗷”了一声,内里就传来轻轻开门的声音。 这“嗷”一嗓子也是当铺之内的密语,夜间正是贼人出没的时候,因此当铺到了夜间,凡是外出归来都?“嗷”一声,才?知道是自家人。 所谓“几度轻敲门不启,嗷字一声就开门”正是如此。 换做了外人,这门是无论?怎么敲都?不可能开的。 进?了院门,洛萤却见两人不动弹反盯着她。 “两位掌柜都?睡去吧,我保证不出门。” 洛萤指了指天上发誓,语气真诚。 随后无奈地转身?进?了卧房,他俩这是有多不信任自己?。 只是进?了卧房,油灯照亮室内,洛萤却并没有多少困意。 她本来习武身?子就比寻常人康健得多,正常人一天睡眠至少得六七个小时,她是打坐两三个时辰便可恢复了精神。 今晚趟鬼市没什么收获,倒是意外发现了这红绣鞋的踪迹。 只是有点可惜,洛萤搓了搓手掌,手痒啊。 想到这双绣鞋,她想了想,提着煤油灯进?入秘字号房。 既然这绣鞋是遗失的,那秘字号房内的几件诡物是否和这双绣鞋相处过?知不知道这红绣鞋的习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密室之内一如既往的安静,提着油灯站在博古架前。 洛萤伸出手指弹了弹毛笔,捏了捏蜡烛,又揉搓了一下百宝箱。 “笔兄,笛兄,宝兄,我今天见到了你们?的老朋友,那双绣鞋,你们?知道的吧?” “很可惜呀,离得远,我见着它?了,它?没看着我,一溜烟就跑了。” “你们?说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家这偷跑出去的东西,这抓回来该受点什么惩罚呢?” 她的口吻很是和气,似乎在征集三个诡物的意见。 “来,不客气,随便说!” 洛萤在秘字号房之 分卷阅读46 内的书桌上铺好了宣纸,摊手示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洛萤的诚意,在笔架上的伪春秋笔缓缓飞了过来。 “偷跑出去,罪加一等!” “把它?泡进?粪水里!” 鲛人烛也忍不住操纵着桌面上的钢笔写下字样。 “胆敢越狱,一定要好好惩罚!” “穿鞋踩屎踩尿踩粪坑!不给她刷鞋!” 洛萤的唇角微勾,照它?们?俩这个惩罚的方法,这么说,这双绣鞋似乎有洁癖?怕脏? 这两个诡物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写下来对?于自己?狱友的惩罚,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曾经有过过节。 她擎着下巴装作在思考的样子, “嗯,挺有道理的。” 洛萤将桌上留有字迹的宣纸卷起折叠好放进?一个箱子收纳。 一物两用,等到日?后绣鞋知道了这惩罚它?的方法,也与自己?无关,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这主意都?是俩诡物出的,这张宣纸可是凭证。 她瞥了一眼老神在在,始终装作自己?不存在的百宝箱。 这个诡物,该说它?是怂呢?还是怂呢?还是怂呢? 装有紫罗戏衣的衣箱并没有上锁,按理说,其?他几个诡物都?能够凭空使力?,那小衣服未必不能。 也不知道一直在衣箱里憋着是闷着坏呢,还是不敢出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洛萤便提着油灯离开秘字号房。 虽然她心里大概率肯定今晚不能出事儿?,但洛萤依旧决定到房顶上看看,当然,是自家房顶。 她掏出手中的怀表,已是凌晨三点多。 提着油灯悄悄拉开了卧房们?,洛萤才?走到院落里,就听到身?旁传来句问候。 “姑娘,两位掌柜说了,您答应不出门的。” 只见董大一脸正色地站在她身?边,不知是在她卧房门口守了多久。 “我不出去,睡不着,我上夜巡小道上走走。” 洛萤说着。 她真的没有要出门!只是去房顶上观察一下形势而已! “我跟着您一块上去。” 董大立刻跟在了她身?后,一前一后地爬着梯子上到诚和当的房顶。 当铺的房子是与寻常人家院落不同的,房屋本身?的地势比寻常人家高一些,防涝防寒防火,房顶上修建有夜巡小道,就是专门供给晚上安保巡查之用,能够随时看到四周的情况,每天晚上都?是要上房巡游的。 自己?真的只是要上房看看,看着董大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洛萤无奈地找了个边缘坐下,远远地看着头道胡同林家的方向。 只是此刻天色还暗,即便是目力?惊人,瞧着也有些费劲,好在林家四处挂着的红绸和红灯笼,再加上开了阴阳眼得见一丝红黑交杂的气息,一下子就从周围的其?他院落里脱颖而出,十?分醒目。 此刻,洛萤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的秘字号房之内。 破毛笔在笔架上又妆模作样地老实?了半晌,等到洛萤离开好一会儿?,确定不会再回来,那密室之内的烛火悄然亮起。 一张宣纸被拖拽着到了书桌上,毛笔与钢笔不断在上面写字交流。 似乎上次与洛萤谈完心之后,两个诡物就爱上了这种交流方式,都?是文化诡,以文会友嘛。 “等她回来,当教育一番,谁才?是如今的老大。” 破毛笔挥洒有力?,意气风发。 “你忘了她让你捶背推拿的时候?” 钢笔的字迹小心翼翼。 “闭嘴!” “等她被扔进?粪坑里,她就知道谁是老大了!” 宣纸上的墨迹顿时变得十?分狂草,由此可以看出破毛笔的心情十?分激动。 与此同时,它?摆动着身?躯继续在纸上笔走龙蛇。 “别忘了,不教育她一顿,你也好过不了。” “她让你燃香熏鞋的日?子你忘了?” 钢笔墨迹在宣纸上凌乱地画了几圈,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破毛笔继续挥洒, “死要钱的肯定装死不管,那个新来的什么也不会,我去唬一唬,新来的不加入我们?,到时候估计被她当成擦鞋布。” 钢笔顿了几下继续写, “所言极是,言之有理。” “她若是被抓回来,那其?他几个岂不也是?” 凌空的破毛笔顿时翻了个360度空翻,又转了几道弯。 “那还不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到时候,在那位的手里我们?就成了老资历。” ...... 不知是商议了多久过后,桌上的宣纸在火光下湮灭成灰,烛火悄然熄灭,密室之内再无半点声息。 而这一切,坐在房顶夜巡小道上的洛萤全?然无知。 她与董大倒是聊了聊董家三兄弟与洛永诚的过往,曾经在外走镖的日?子。 当初走镖多是在北地,时常是入关亦或是出关,从关内押镖护送到关外,再从关外护送押镖回关内。 这一条线路的土匪从来都?不少,土匪,流民,贼寇,残兵,最是混乱的地带,有时候还能碰见那洋人传教士和叫什么劳什子探险家的。 “那会儿?见了洋人都?稀奇,也不想让洋人看扁了,路上如果押镖遇到想搭伙的洋人,就让洋人进?了,吃饭也带着。” “要知道,这押镖的队伍可是不带外人的。” 董大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 从关内到关外,亦或是关外到关内的镖走一趟都?不是小钱,不管是带多少人,值钱的东西货物必然是不少带的 分卷阅读47 。也正是因为如此,走镖的镖师都?是镖局信得过,知底细的,半路上来历不明的老弱病残更是一个也不收。 谁知道这是不是哪一波土匪贼寇山大王派来摸底的? 唯独对?洋人网开一面,因为那外洋人有钱,洋人品德高尚。必不可能做出小人行径。 “后来俺们?才?知道,那时候好多个洋人都?是来打前哨的,还什么探险家,都?是倒斗的!” “旧朝末年的时候,那帮子洋人不知道偷了多少东西走啊。那是打家劫舍,刨地皮,半点都?给留,带不走的都?给毁了!迟早遭到报应!” “好洋人有,坏洋人也有,实?在是分不清,大鼻子大眼睛,再也不想和洋人打交道。” 董大的言语愤愤,说起来透着一股孩子气般的憨实?。 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些话,他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卡壳,慢慢吞吞的,后来陷入回忆中,倒是讲的无比投入,洛萤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么听着董大讲走镖,天色渐亮,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洛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本来还想从中获取点关于洛永诚与当铺,亦或者?是其?他的信息,比如与苏瑶仙之间是如何立下了誓约? 毕竟按照洛永诚日?记上的记载,那紫罗戏衣出现在当铺的时候他可一点没认出来。 但洛永诚是奉天人,苏瑶仙这只狐妖也算得上奉天省范围内,旧朝禁令五仙不出山海关,新朝才?立了几年? 那这一人一妖大概率是在山海之内遇上的,洛萤很是怀疑没准就是哪一次走镖之时立下契约,因此一直在细细听着董大的讲述,但粗神经的董大半点也不曾提及相关的内容。 倒是镖局的谁谁谁,路上吃着什么,见过什么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阳气蓬勃升发,想来林家应该不曾出事。 从夜巡小道上下来,董三与张叔也过来换值夜的班,看到洛萤一惊,不知她什么时候跑到房顶上去了。 洛萤换了寝衣倒下,心中估摸那穿着红绣鞋的女鬼是跟林家那少爷有仇,许是情情爱爱恩怨纠葛什么的,不然也不能别人家不去,专门去办喜事的林家。 不过白日?里应该不至于出事,等她睡醒没准能赶上婚礼大戏开场。 洛萤正睡得迷迷糊糊,梦见自己?一拳一个小怪兽,拳打鬼物,脚踢妖怪,开起了谈心大会现场,一超度就是一大片。 她正横扫一片的时候,就听见外边咚咚咚地敲门声。 “姑娘,姑娘?” “姑娘醒了没?有人找。” 是王妈的声音。 洛萤迷瞪了两下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下地,披了件外衣揉了揉眼睛去开门。 “王妈,怎的了?” 王妈看清了她身?上衣着,连忙开口: “是林家出了事儿?,常五爷急急忙忙找了过来,大掌柜和二掌柜也没法子,您先换了衣服,不急不急。” 林家出事了? 洛樱挑了挑眉,她这是一觉睡了多久,难道自己?已经直接睡过了一天到后半夜了吗? 转身?关门一分钟飞速地穿好了衣服,拿起怀表一看,这才?是早上六点啊。 阴气最盛的寅时已经过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再一开门,用热毛巾擦脸净了面,转身?到前院的营业里洛萤就见到了宛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常五爷。 而自家的二位掌柜此时面色有些不好,看着有点诡异,又像是没睡好觉被叫起来臭着一张脸。 洛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常五爷满脸的疲惫,主动对?着洛萤拱了拱手。 如果不是为了守住自己?和老友多年的面子,常五早就转身?走人,哪里想管林家的这些破事儿?。 昨夜人家好心上门提醒,林家那管家直接将人轰了出去,连带他常某人也吃了几分挂落。 今儿?早一发现出了事儿?,立刻一个都?不让走,也不让去衙门报案,道是家丑不可外扬。 他把昨晚的事儿?一说,人家拉不下脸过来请人帮忙,还得让他常五出面,昨夜把人得罪了,不说是赶紧过来负荆请罪,反倒是挂念着自家那点面子。 呵呵,他常五的面子现在也是丢尽了,此事过后,与林家也算是了断。林家,也算是到头了! “林家......真的闹鬼了,想请您走一趟看看。” 却见她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望天上看了两眼,语气十?分疑惑: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有鬼?” 当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请人也不诚心,这林家真是好大的脸面,你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三合一大章送上,本章评论区小红包派送,么么哒。 【注】:“几度轻敲门不启,嗷字一声就开门”来自当铺顺口溜,具体参考阿庆《老北京的当铺》 ◎25.迢迢长路25 洛萤本?身对常五爷没意见, 甚至还?有些同情。 老爷子这一把年纪了,摊上这种友人家也是够倒霉的。 做人呐,交朋友可?得擦亮眼睛。 半夜里被那林家人一顿折辱, 她虽然面上不表, 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得罪了人??请她出面, 且不说那林家人没有负荆请罪,但?起码应该表露一个态度? 至少派人先过来道个歉, ??请人过去吧? 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连自家人不派出来,一点诚意没有,林家是个 分卷阅读48 什么东西? 王小田说林家似乎和旧朝宫里有着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但?现在是新社会, 封建思想要不得。 ??说了, 她凭什么管林家的事儿? 是给她金子了还?是银子了? 俗话还?说, 那拿人钱财□□,你连钱都?不给我,喊我去你家帮忙,凭什么? 洛萤默不作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 似乎能?将这茶盏看?出来个花来。 王小田与崔子铭也是眼观眼,鼻观心,一人研究着手里的茶壶, 一人犯着瞌睡, 面对常五爷求助的目光毫不虚心地忽略。 他们俩只是小弟, 哪做的了自家东家的主?? “五爷, 咱们家又不是那寺庙道观, 咱没听说过大白天闹鬼的,您呐!要找人捉鬼,出门右转天桥市场, 那还?有道士摆摊算命呢。” 洛萤慢悠悠地说着,摆明了就是不去。 她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姑娘当铺老板,哪里会捉鬼? 常五爷看?着他们如此态度,心中已是了然。 至于林家,他能?做的都?做了,自求多福吧。 “也罢,多谢几位昨夜提醒,常某人先走了。” 他拱了拱手抬脚离去,似乎已经彻底放弃。 待到常五爷彻底没了人影,王小田与崔子铭齐齐抬头看?向洛萤。 “姑娘,您真?不过去?” 王小田小心地问了一句。 就自家姑娘昨晚半夜见鬼都?要上去提醒一声的性子,人家找上门请求帮忙,??加上今天那林府的喜宴不知来了多少人。 那双红绣鞋和穿鞋的鬼可?说不准会不会害了一波人,出大事! 洛萤看?了他一眼, “我还?不知道林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去不去嘛,??说。” 那绣鞋是当铺的当物,总归是要拿回来的。 “今儿个就不营业,您二位回去接着睡觉吧,把大门锁上,省的那小鬼跑进咱家了。” 洛萤起身放下了茶盏,这自家的买卖就是好,想开门就开门,想关门就关门。 昨晚先去了鬼市,然后又去林家这么一折腾,两位掌柜都?带着点黑眼圈了,这大早上被外人吵醒,??薅起来继续上工未免有些不人道。 于是洛萤大手一挥,今天停业,全体休息,都?出去放假,爱溜达就出门溜达,爱玩就玩去。 ... 林府。 今儿个五月初二,本?来是精挑细选的黄道吉日,大好的喜日子。 林府的后院里还?住了不少的亲戚来客,昨夜饮酒听曲,此时还?没起来。 而后门处的厨棚里,厨行伙计们已经开始准备起了八大碗。 ??过上一两个小时,就要有宾客上门送礼,等?候今日这林家公子新婚大喜。 可?此刻,林府之?内却无半点喜意。 正堂之?上,林家老爷与夫人神情凝重,一旁的茶行也不敢擅自搭话作声,唯有一人站在林家老爷的身后表情游离不定。 “五爷回来了。”外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招呼。 这坐在正堂之?上的几人顿时才来了精神。 “五哥回来了?可?是带了人回来?”林家老爷急忙询问那传话的小厮。 只见小厮摇了摇头,“五爷是一个人回来的。” 正说着,常五爷此刻也踏进了正堂之?内,他面色很不好看?。 “声民兄,常五有负兄长重托,只怕是请不来对方。” “常五与对方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上门叨扰只怕要被人轰了出来,还?请声民兄另请高明,早做打算,我且回厨棚了。” 一股脑地将话说完,常五转身就走。 他要是继续留在这,只怕这老友夫人还?要埋怨自己办个事都?办不成。 常五爷的老腿走的分外利索,一点都?不回头,徒留那正堂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老爷......这,这可?怎么办?” “常五请不来人,那远儿可?怎么办啊!这大喜的日子,亲戚朋友马上就要上门了!” 林夫人看?向林家老爷。 这位脸上看?不出喜怒的林老爷子此刻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扇, “五哥请不来,我亲自去请,总该是我们家失了礼数在先,合该亲自上门才是。” 他慢吞吞地说着,在林家老爷身后站着的人却是“扑通”一声跪下了。 “老爷,那区区一个乡下小婢,哪劳您亲自去请啊!” “保不齐是故意要来害了咱府上啊。” “少爷这好好的,大喜的日子被搞了这一出,没准那鬼就是他们故意放进来的,在那装腔作势的拿大!故意讹咱家一笔啊!” 这人的声音尖利,怨毒无比。 “吴元啊吴元,你真?是荒唐!” 林家老爷手中的扇骨直接摔在了他的身上。 “人家非亲非故,无冤无仇,本?是好心上门提醒,偏生叫你驱赶走。” “你平日在府里借着夫人的名义作威作福,念在过去的情分我也就不计较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不肯认错。” “你若是知错,这个时候就不是劝阻我去请人,而是跟着我一同去负荆请罪。” 林家老爷摆了摆手,“吴元脑中有疾,把他送回去闭门养病。” “备上厚礼,速速随我去诚和当。” 林家夫人欲言又止,可?看?着老爷不由分说地处置了吴元,又不敢贸然开口。 一炷香后,诚和当外,林家老爷看?着关闭得严丝合缝的铁皮大门,门前贴了休业一天的公示,大门 分卷阅读49 紧闭,铜兽首的门环冰冷而噬人。 求人办事,就要拿出态度来,想到今早起来唯一的儿子那般模样,林家老爷心下一狠,叩响了兽首门环。 只是过了半晌儿,并无一人前来应门。 因为—— 此刻的诚和当之?内,营业室里空无一人,全家放假,除了安保还?在守卫,王妈打算做些包子,其他几人要么在院里,要么在房间里,听不着! 洛萤穿着一身练功服正在练桩功,晨起沐浴着朝阳练功,神清气爽。 早饭是王妈包的馄饨,薄皮大馅汤鲜味美,吃起来颇为占肚子。 少年头倒是也有模有样地跟着洛萤一起练习,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董大董二昨晚守夜,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休息了。 洛萤活动了活动身体,看?向董三,觉得自己有点手痒。 可?惜啊,自从她和董家三兄弟切磋了一通过后,现在每天早上三兄弟看?她的目光都?是小心地掠过,尽量不与洛萤对视,生怕这一看?就被抓去切磋练习了。 她正准备张口叫人,就听见小门一阵咚咚咚地敲门声。 少年头去开了门,就见一穿着黑红褂子的富贵老爷躬身站在门口。 “林声民,求见洛家姑娘。” 林家老爷从常五爷的口中得知,昨晚来过自己府上的三人正是后街胡同诚和当的两位掌柜和东家。 林家和诚和当没有什么来往,可?也正因为如此,这无冤无仇,无愁无恨,就说明人家昨夜上门提醒就真?的是好心。 尤其是—— 常五爷说,昨晚诚和当的其他两位掌柜只是提及绣鞋,提到了女鬼的唯有这位新来的东家姑娘。 ??者,常五爷提及,那诚和当新来的二掌柜本?来碰上了什么诡事从泰和当辞工,但?现在毫发无伤地继续在诚和当坐柜,恐怕与这位突然出现的姑娘脱不了关系。 一想到吴元昨夜做出的蠢事,今天依旧死?不悔改,咬定了自己的道理,林声民只觉得家门不幸,娶妻不贤,为祸三代?。 今日本?是儿子大喜的日子,亲朋好友齐相聚,喜棚摆上了,请柬喜帖早就派出去了,可?儿子现在根本?没办法出门,无法迎亲。 若是解决不得,今日林家这喜宴就成了一场活生生的闹剧! 他林家在京中多年的脸面何在!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开门,明显是铺子里学徒的小人物,林声民也弯下了腰,为了儿子,为了林家的脸面,他没什么做不得的。 备上厚礼,他这当主?子的亲自上门给仆人请罪,够了吧! 洛萤此刻俨然是看?到了这出现在自家小门处的不速之?客,即便她不认得这人,听见这自我介绍此刻也明了此人是谁。 林声民,就是那林家的老爷?看?着一身的富贵喜气的衣服应当是没错了。 “林府管教不严,家中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几位出口不逊,林某特来请罪。” 洛萤抬眼看?着这位深深鞠躬的林家老爷,倒是弯得下腰。 他身后的随从手中捧着数个锦盒,林声民??度往前迈出一步: “小小薄礼一份,还?请洛姑娘不要怪罪,千错万错都?是我们林家的错,请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林声民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只觉得这一弯腰,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还?请洛姑娘前往林家走一行。” 见到洛萤还?无动作,林声民心下一狠,拍了拍自己膝盖。 这人老了,到一个份儿上,也没什么弯不下去了的。 为了孩子嘛。 一报还?一报。 就这一个儿子,孩子要是没了,林家没了后代?,什么都?完了。 眼见着眼前的林家老爷拍了拍膝盖,马上就要跪下在诚和当的门前。 洛萤动了动眉毛,不知道这林家少爷人怎么样,但?倒是有个好爹。 她这年纪轻轻的,可?当不得这老人家如此大礼,折了自己的寿。 洛萤脚步轻盈,几步飞身到了小门处,将马上就要跪在地上的林家老爷扶了起来。 “林老爷子,道歉便道歉,行如此大礼就不必了,这东西也不必了。” “小女既不是佛门僧道,也并非奇人异士,即便是去了林家,恐怕也帮不得什么忙。” “去看?一看?,倒是无妨。” 洛萤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第一,这是你们林家求着我去的,道歉我接受了,礼物不收。 拿人钱财就得□□,这不拿你们的东西,我先把话撂在这里,她什么本?事没有,既不会降妖捉鬼,也不会什么神奇法术,就是去看?看?而已。 “好,好,劳烦洛姑娘去看?一看?,请,请——” 林声民本?以为还?会遭受一番刁难,对方话语里的意思他自然听得出来,愿意去走一趟已经是当下最?好的结果了,说起话来都?有些激动得卡壳。 洛萤转头看?向少年头,“我且去林家一趟,问问两位掌柜是否一同前去?” 刚回房间里补觉没多久的王小田与崔子铭二人又被叫起来。 听少年头带来洛萤的询问,嗯......这是去林家看?热闹? 大白天的,去瞧一个热闹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有些时候,人就是有着一种逆反心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比如这林家昨晚被一双红绣鞋进了门,今天就是要成亲的大日子,鬼都?知道要出事儿。 但?看?一看?这朗朗晴天,??看?看?身边格外给人安全感?的大姑娘, 分卷阅读50 王小田与崔子铭二人很快就穿上了外袍来到洛萤的身边。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围在洛萤的身边像极了哼哈二将。 即便不过是一道胡同的距离,林家居然还?派了一辆马车过来,和走路倒是真?说不上哪个更?快。 天色已经大亮,到了林家院落的门口,在林家老爷的引领之?下,一行人脚步轻快地走向内院。 “林府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林声民的面色变了又变,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艰涩地说出情况:“我儿林远昨夜本?与几位年青友人一同在书房度过那什么劳什子西洋的独身之?夜,夜半之?时尚且叫了小厨房送些汤面垫肚子。” “孩子们嬉闹的晚了,便宿在了书房的卧榻上。” “可?早上起来,远儿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踩进了一双红绣鞋。” “那双绣鞋分明是女人的绣鞋模样,可?偏生就像是长在了脚上一般,怎么脱,也脱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评论依旧有小红包,么么哒。 ◎26.迢迢长路26 那绣花鞋穿到林家少爷的脚上去了, 还怎么脱也脱不下来? 洛萤不禁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这红绣鞋不知是什么时候就钻进了林家少爷林远的屋子里,等他一个起身就套在了脚上。 你要说?伤害呢, 这红绣鞋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偌大林府, 红绣鞋只是盯上了这林家少爷自己?。 只是不知, 它又是为?了什么找上门来。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很是麻烦,那红绣鞋穿在脚上脱不下来, 可这今天乃是成婚的正日子,新郎官是要出门迎亲的。 一个堂堂八尺男儿,脚上要是穿了一双艳丽的女儿家绣鞋,那可真是贻笑大方。 正迈过?林家的大门往里走, 就看见有小厮匆匆忙忙地往外赶, 一看到林家老?爷, 顿时仿佛看到了救星冲了上来。 “老?爷,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夫人让我快快请您回来。” 小厮的脸上充斥着恐惧与慌乱,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少爷,少爷他......” 林家老?爷的面色一变,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小厮似乎是顾忌着林家院落里里外外的人,着急地一跺脚, “哎呀, 您快去喜房看看就知道了。” “少爷......少爷他上吊了!” 这话一出, 林家老?爷面色惊变, 洛萤与身边的两位掌柜也是惊骇莫名。 怎么就上吊了? 这林家这么多人, 林家少爷脚上穿上了红绣鞋,还能?没有一个人看着?让他自己?上吊了? 林家老?爷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继续要跑起来往院子里冲去。 洛萤等人紧随其后, 此?刻,林家的外院仍是喜气洋洋,可内院几乎是一片乱象。 还没进门,洛萤就远远听见了里头哭天抢地, “远儿,我的儿,这可怎么办啊!” “你们是怎么看着少爷的!” “少爷若是出事,你们一个都好不了!” 听着这话,林家老?爷走进怒喝一声, “这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 这原本为?了今日成婚准备的卧房里,此?刻正是一片乱象。 喜庆艳红的卧房,窗边与门口?尚且贴着大红的“囍”字,而刚一进门,就看到这卧房的正中央,红绫吊于房梁,而身穿着一身蟒袍的林家少爷如同吊死鬼一般吊在房梁上。 血色的红绫悬过?脖颈,他的脚下一双珍珠红绣鞋,面色诡异,双眼瞪大这看着眼前的众人,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 “还不快把那红绫剪掉,把少爷救下来!” 林家老?爷怒喝一声,眼前的这一幕冲击了所有人的眼球。 “老?爷啊,这红绫剪也剪不断,根本就摘不掉,撞了鬼一样啊!” “少爷身子使了老?大力,像是一座山一般,我们根本就碰不了,一碰少爷的身子就会被?甩出去啊。” 房间内的人员纷杂,可此?时谁都无法接近这林家少爷的身子。 “我的儿啊,你可怎么办啊。” 林家夫人依旧在哭哭闹闹,可一旦靠近自己?的儿子,就会被?他一脚踹出去。 此?刻,红绫之上的林家少爷,仿佛被?那红绫紧勒,越来越近,眼皮猛烈地翻起,瞳仁泛白。 “远儿,远儿,老?爷,你快救救远儿啊。” “少爷,少爷。” 此?刻,洛萤的阴阳眼之下,眼看着一个穿着青红褂子,百褶红裙,云肩霞帔,玉带凤冠,珍珠绣鞋的貌美女子站在这林家少爷的身前。 不,更准确地说?是漂浮在空中。 她正用双手?拧紧了那高悬在房梁之上的红绫,一脸戏谑地看着林家少爷越来越痛苦的脸色,看着哭天抢地的林家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洛萤的目光,这女鬼回头对着洛萤眨眼,掩唇轻笑,直接没入了这林家少爷的身体之中。 洛萤微微一愣,准确地来说?,这应当是她目前第一次见鬼。 但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一身凤冠霞帔的嫁衣女子不知道是那双珍珠绣鞋所化,还是一个单纯的女鬼。 毕竟在诚和当内的其他几件诡物?,都是正常的物?件形态,虽然有灵,但并不能?够化成人形。 而前些天的紫罗戏衣归根打底是一件衣服,杜兰芝化成一缕执念附在白沉霜的身上,也与眼前这 分卷阅读51 不同。 昨夜见到之时,也只是看到了绣鞋,并没有见到女鬼。 眼前的这是嫁衣女鬼与红绣鞋的组合? 还是那红绣鞋本身的灵? 洛萤并非专业人士,此?刻也只能?在心中做些猜想。 当初杜兰芝的执念在了却之后自动消散,可眼前这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况且,现在这女鬼藏入了这林家少爷的身躯之中,即便是打出来,那受苦的也是这具藏身的身体。 她不会神仙道术,无能?为?力。 林家老?爷看着此?刻被?那红绫紧紧地束缚住,似乎很快就要断气的儿子,一把上去试图抱住,可此?刻的林家少爷林远完全不受控制。 林家老?爷一过?去,林远双腿飞蹬,直接将人狠狠地踹出。 洛萤甚至看得到那隐藏在林远身子里的女鬼畅快的笑容。 林家老?爷被?这一踹出去直接半跌在了地上,这一脚的力道有些难以想象,旁边的下人急忙把他拉起来。 “洛姑娘,我儿,我儿这可该怎么办?” 眼看着此?刻的林远必然是中了邪,着了道,林家老?爷此?刻只能?求助于一旁刚请过?来的洛萤。 洛萤抬了抬眉,“林老?爷子,我就是过?来看看的。” “既然您问了,我也不瞒着,我在贵公子身上见到了一位姑娘。” “这姑娘明眸皓齿,云肩霞帔,一身鲜红嫁衣,此?刻,正勒住了贵公子的脖子。” 洛萤语气平淡地将这位不知是不是女鬼,此?刻上了林家少爷身的姑娘描述出来。 此?言一出,这喜房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附在林家少爷身上的姑娘,此?刻转头看向了洛萤,似乎对于她夸赞自己?的话语十分满意,眉眼弯弯,笑容浅浅。 “少奶奶,是少奶奶回来了。” 听着洛萤的话语,房中的一个下人不禁惊叫一声,面色惶恐不安。 少奶奶? 洛萤扫了一眼这喜房之内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惊慌之色,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胡说?些什么!把他给我拖下去。”林家夫人色厉内荏,但哆嗦的身子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已经暴露了一切。 少奶奶这个词可不是一般家庭用的,当然,这林府少爷娶妻,叫一声少奶奶倒是无碍。 只不过??今日不就是是这林家少爷林远的大喜日子? 林家又只有林远这一个儿子,这少奶奶也不可能?是林家老?爷的人。 洛萤想到前一天白日里诚和当几人对于林家喜事的八卦,当时柜台里正看着报纸,少年头随口?说?起林家落座搭起喜棚办喜事,徐长平问了一句,这林家少爷从西洋留学?回来,还能?愿意办这旧习俗的婚礼? 洛萤的记性很好,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小田叔咕哝了一句,那林家少爷愿意成婚,许是林家夫人“又以死相逼了呢?” 这个“又”字,可就有些琢磨的意味了。 眼前此?刻这附身在林家少爷林远身上的女鬼,就是曾经的林家少奶奶? 虽然还不知道这位曾经的少奶奶姓甚名谁,但洛萤的心中已经笃定。 只不过?,眼看着那女鬼身上穿的乃是一身嫁衣,这化鬼之人死后的形象,往往都是生?前最后的形象。 这一身的嫁衣,是死在了当初的成婚之日,还是说?另有说?道? 红绫上林家少爷的脖颈被?越拧越紧,只听他“嗬”“嗬”着根本无法发声的喉咙忽然传出来阴柔的女声。 “母亲,您怎么这就不认婉儿了呢?” “当初不是您非要阿远娶了婉儿,您说?婉儿乃名门之后,贤良淑德,温柔雅慧,持家有道,乃是林家少夫人的不二之选。” “我的好母亲,您忘了吗?” 她的语气轻柔似水,可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顿生?寒意,阴风阵阵。 谁也没能?想到那女鬼居然还能?开口?说?话,尤其是这声线,这语气,明显是和林府曾经的少夫人一模一样。 “胡说?,胡闹胡闹,你是女鬼,你是女鬼,我才不是你母亲!谁是你母亲!来人,快来人啊,老?爷,老?爷你不是去请人了吗,快把这女鬼驱走,快啊,快啊!” 林家夫人已经完全失态,尽管那女鬼压根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已经扯着周边人的袖子想要向喜房门外爬去。 “母亲不认得儿媳了,公爹总是能?认得儿媳的?” 看着那林家夫人这般作态,女鬼话锋一转,转到了林家老?爷的身上。 “哐当——” 一声重重的巨响,只听得喜房大门陡然合拢。 好似阴风吹拂,又好似就那么直接关上。 这惊变来的极为?突然,靠在喜房门口?的下人用力推门,可无论怎么样,大门宛如被?什么堵的死死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目前位于这房中的局外人,拢共也就只有洛萤与两位掌柜三人。 虽然洛萤面色不变,但两位掌柜此?刻忍不住朝她瘦削的肩头后躲了躲,看热闹也不好看啊。 “公爹,您当初亲口?在我爹病床前应下,林家会照顾婉儿一辈子。” “婉儿曾想着,能?做林家的儿媳,实在是人生?之幸事,公爹与母亲都是曾看着婉儿长大的长辈,定然会亲如一家,和和美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远受了西洋教育,不愿这包办婚姻,成婚后百般挑剔,婉儿不怨,也不敢怨。” “即便是府中奴仆嘲笑,母亲怨我留不住人,成婚三载,连 分卷阅读52 个石头都生?不出来,婉儿也不怨。” “母亲不愿婉儿执掌中馈,那婉儿便不管,每日晨起伺候母亲起居,孝敬长辈,莫敢不从。” “婉儿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也好,世道才太平两年,比之宛如鱼肉的百姓,婉儿能?有林家为?容身之地,幸莫大焉。” “林远是读书?人,在学?校里上课,隐瞒了成婚的身份,我是明白事理的。新朝得建,时人提倡新式婚姻,自由恋爱。” “婉儿只是不曾想,林远于国中便与人自由恋爱,可他既不敢与公爹提及,也不敢与母亲说?,却回来甩了一纸休书?给我,让我自请下堂。” “成婚三载,也曾小意温存,耳鬓厮磨,他林远喜欢时兴玩意儿,出门应酬需要银子,公婆管得紧,每月的月钱不够,婉儿便舍了嫁妆,给了相公。” “古人休妻尚且有七出之罪,婉儿不懂何为?情爱,亦或是何为?如今西洋学?子的自由爱情。只是他林远要追求心上人与爱情,婉儿何辜?” “林远国中毕业,欲与心上人,那不裹小脚,不读女戒,不穿旗装,说?着洋文?,穿着洋装的小姐成婚,去追求那罗曼蒂克的真爱,彼此?今生?的唯一。” “那这三载婚姻,婉儿是笑话吗?” 她语气幽幽,凄凄哀哀,字字泣血。 “听闻那林远的心上人,乃是京中教育司科长之女,通洋文?,博文?见识,不知比婉儿一介村妇强了多少。” “婉儿请母亲做主,母亲却让婉儿认清自己?,等新夫人进门,婉儿尚能?做个平妻。” “哈哈,可笑,可笑。” “林远有许多日没有踏入我房门,婉儿却总是心存一丝妄想,哪怕他念着这三年夫妻一点的情分,我穿上了凤褂百褶,披上了霞帔云肩,换上了玉带凤冠,只为?他念起昔日温存,因?为?新婚之夜他曾说?过?,一身嫁衣的婉儿很美。” “可婉儿等来的一丈鲜红似血的红绫。” 她仿佛是支起了头,抬头看着高悬在房梁之上的红绫。 此?刻,那紧紧缠绕在林家少爷林远脖颈上的红绫,红得耀眼,红得骇人。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婉儿尚且记得那婚书?之上林远曾经许下的誓言,可立誓之人早已变心。” “按着誓约......”她的语气忽然飘忽了起来。 她嘴边突然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只见那高悬在喜房之上的红绫此?刻宛如被?风吹动旋转起来,林远的身子被?红绫绕着转动起,一边捆着,一边在阴风中转动起来。 “负心汉,薄情郎,把呀把命丧——把命丧——” “轰隆——” 只听得天外骤然有雷电出现,喜房之内被?着白色的闪光晃了眼。 红绸幽幽,雷光惶惶,房门大开。 喜房内连绵的红绸宛如白丧幡迎风舞动,不知几时,喜堂变灵堂。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来源于民国婚书,并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感谢在20210903 23:54:32~20210905 23:4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悬溺、没空写文、夏亦惬意、深山书灵、教你做人,帮你上坟、白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郭貔貅 10瓶;白苏 7瓶;美丽的天空、墨染陌七 5瓶;太阳云船、36566394 3瓶;祝昭 2瓶;29092990、奶茶五分糖、一碗贼香的牛肉面、20446873、城中一枝花、青枝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迢迢长路27 眼前的变故几乎一直让着喜堂之内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那女鬼居然会突然发难。 只?见眨眼之间拿红绫那房梁之上,被红绫卷住的林家少爷林远, 已经变成一个死人。 他的脖颈被那红绫紧紧勒住, 双脚飘飞, 那双鲜红如血的红绣鞋十分显眼。 林远面?色青白,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上的大红的喜服还昭示着他今天原本作为一个新郎官的身份。 卧房之内的时钟铃声响起,7点这?本应该是新郎官出门迎亲的时间,但此?刻,他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生?息。 此?刻外?面?惊雷阵阵, 闪电熠熠, 一闪一闪的白光不断映照在这?通红的喜堂内, 此?刻的喜堂之内再无半点喜气。 “远儿,远儿。” 林夫人看?着眼前被红绫缠得死死的儿子,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少夫人, 少夫人,当?初害你的人不是我啊,有头债有主, 少夫人饶命, 少夫人饶命啊。” 屋子内有林家的下人还有林家夫人身旁的仆妇都已经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生?怕被那女鬼选中的下一个死人就是自己?。 林家老爷此?刻颓然地坐在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此?刻的林家老爷早已不复原本的镇定?,一番惊变之下, 直接打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突如其来的攻 分卷阅读53 击让所有人无所适从,根本来不及反应,可他此?刻内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林家老爷颤颤歪歪的看?着洛萤:“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你能够看?到鬼,你一定?能够救救我儿子,远儿还没有死,远儿还没有死!对吧,对吧?” 他直接冲到了洛萤的身前来,一把抓住洛萤的手,跪在她的身前,“洛姑娘,你一定?能救救我儿子,你一定?可以的吧,他现在还没有死,一定?没有死。” “诸葛亮古有诸葛孔明尚且能够七星灯续命,你神通广大,远儿也一定?可以的吧。” 他满怀祈求地看?向洛萤,却见洛萤摇了摇头。 林家老爷绝望地转向那上吊的红绫方向,他跪下来哐哐地磕头。 “婉儿,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但一日夫妻百日恩,远儿远儿,他只?是有些不懂事啊!” “婉儿,这?一切都是公爹没有做到答应你爹的承诺,,你要杀就杀我,要夺我就夺我的命,为什么要远儿的命?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他才二?十几岁啊。他是我林家仅剩的儿子,是我林家唯一的子孙。” 看?着林家老爷在这?不停不停的磕头,那附身在林家少爷身上的女鬼婉儿,此?刻正掩口笑着不停。 洛萤看?着眼前的一切,面?无表情,人死而?复生?哪有那般的容易,他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当?铺??老板吧,早就说过自己?不懂神仙道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看?起来婉儿倒是对其他人没有什么攻击的意向,她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晕过去的林家夫人和跪地求饶的林家老爷与屋内的林家仆人们,似乎在看?一场闹剧,看?了一场好?戏。 当?然这?对洛萤与身边的两位掌柜也是一样,眼前这?一幕可不就是一场闹剧?一场好?戏? 只?不过这?场戏并非是在戏台之上表演,也并非是在戏院影院之中,而?是真真切切的上演在了眼前,并死了一个人。 听着林家老爷那不断讨饶的求饶声,儿子林远不过是二?十几岁,只?是有些不懂事的孩子,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害了他?要用自己?的命来一命换一命。 洛萤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有些话术,当?真是千百年?来都不变,二?十几岁在父母看?来也是巨婴,只?是有些不懂事而?已。 因为不懂事他就可以风流,浪荡,可以肆意的玩弄感情,可以将自己?的发妻弃之于不顾,弃如敝履,肆意□□,打着新式文化的大旗来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 所谓的追求真爱罗曼蒂克,不过是贪恋年?轻的美色,贪恋年?轻的身体,贪恋年?轻的新鲜,而?家里的妻子早已如明日黄花一般,看?厌了。 所谓的自由恋爱,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借着新文化新风潮的大旗,反封建反陈规陋习,好?像自己?就站在了制高点上,自己?永远无错一般。 两家婚姻永结同心之好?,于当?下时代而?言,这?从来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情爱。 所谓门当?户对,婚姻是两个人之间的家庭,与两个人都是要永远承担的责任。 追求自由恋爱,新式婚姻没有错,可林远若是真爱那位穿洋装学洋文,可以和他一起罗曼蒂克,能够懂得对方真正需求,互诉情衷的爱人,如果他真爱她,就应当?处理好?这?一切。 他要抛却自己?那陈旧的腐朽的封建包办的婚姻,可以啊,没什么不可以,可结发夫妻,三载婚姻,婉儿于他而?言早已成为责任。 “林远他不懂事,他还是个孩子,公爹您可曾记得,婉儿尚且要比明远??两岁,林远他还是个孩子,婉儿就不是孩子了吗?” 婉儿声声控诉,林远他是有爹有娘的孩子,可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啊。 亲爹过世之后被看?着自己?长大的林伯伯接进了家门,和林远完婚。 婉儿曾以为,她没了亲爹亲娘,可还有公公婆婆。 可后来的一切告诉她,这?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林远有两位同窗,一个名叫袁志飞,一个名叫荀安昌。” “那袁志飞家中妻子乃是十岁便成婚的童养媳,大了他五岁,大字不识一个,袁志飞与林远同年?国中毕业,乃是那男子中学的优秀毕业生?代表,毕业之时发表代表讲话。” “我曾听林远说,国中内爱慕这?位袁同学之人不少,可袁同学向来直接拒绝,对着所有人说他早已成婚,今生?唯妻子一人。” “林远说他是个大傻子,有女同学思?慕递来情书,甚至还要主动欲要招赘袁同学和自家女儿一并送予西洋求学的。可袁同学全都拒绝,不为所动,带着他的妻子儿女一并去了津南工作。” “那个荀安昌同学,家中妻子乃是大家闺秀,裹??脚,读古文,通诗词歌赋,却半分不理解西洋之文。荀同学曾与林远提及,与妻子无话可说。” “荀同学心中尚有仰慕之女同学,但始终不曾表露半分。待到国中毕业,荀同学与家中发妻和离,在《公报》上登了离婚启示,给了妻子嫁妆,婚后的房子铺子银子,甚至荀家认了这?位曾经的少奶奶做干女儿,保她日后一生?无忧。彻底处理好?之后他才表达了对女同学的思?慕,追求那自由婚姻。” 婉儿的语气里夹杂着羡慕与向往。 “婉儿羡慕她们,这?两位嫂嫂都嫁了个好?男人,这?两位同学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分卷阅读54 ,担得起自己?的责任。” “所谓的新式婚姻,自由恋爱,从来不是借口。你们不过是欺负我一介孤女,扫地出门罢了。可林远只?会打着那所谓西洋的大旗,林家,当?真是无耻又可笑。” 婉儿呵呵冷笑着, “若是只?将婉儿扫地出门,婉儿感念林家三年?照应也不会此?刻化为厉鬼再回来,可你们偏偏要我的命啊。” “公爹,我父临死前给你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足以抵了我这?三年?在林家的一切。” “一命换一命,林家要了我的命,今日,我也要了他林远的命,永不相欠!” 她语气狠厉,不由质疑。 紧闭的喜房大门陡然大开?,狂风刮过,吹落了一地的红绫囍字,再看?那林远身上的珍珠红绣鞋,已然悄然落地,踢踢踏踏,踢踢踏踏地直接走出了房门。 无人敢阻,无人敢拦。 偌大的喜房之内,喜床上象征着早生?贵子的桂圆红枣莲子都已经散落到四面?八方,床头的红绸挂得破破烂烂,地上跪着倒着吓到失控的林府人。 唯有那房梁上挂着一身喜服林远的红绫,艳丽如血。 喜房的大门此?时已经打开?,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去,只?有洛萤拍了拍两位掌柜的肩膀,这?一场大戏结束,他们也该走了。 林远一死神仙也救不得,正所谓一报还一报,如婉儿所说,用林远的一命来还她的一命,一饮一啄都是天定?,逆天改命之事,从古至今哪有几个人能做到? 该看?的也看?完了,事情的过程也了解了。 林家的事儿,他们也管不了。 位于喜房门外?的林家其他人,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之前那白日晴空落雷,闪电划过天空,天上没有半朵云,也压根没有下雨,着实是惊了不少人的眼球。 洛萤率先走出喜房的大门,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林家这?一次,想要瞒住可并不容易了。 大喜之日,新郎被曾经的妻子化为女鬼前来索命,也不知日后会传出个多少版本的恩怨情仇。 两位掌柜跟在洛萤的身边,崔子铭??声询问: “姑娘,咱们这?就走了吗?” 洛萤扫了他一眼:“不走留在这?也吃不上饭了,留在这?干嘛?” “再说,本来就是为了那双绣鞋来的,现在红绣鞋跑了,赶紧去找鞋,林家的事儿跟我们又没关系。” 洛萤大步迈出,走路带风。 婉儿和那双红绣鞋跑的倒是挺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双鞋看?出了什么。 如今这?林家,林远已死,别?说洛萤压根帮不上什么,就算能帮上什么,她也不会去管。 林远若是没死,和和美美地娶了新妻子,过着新生?活,那谁来给婉儿一个说法?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个理,洛萤始终都是认的。 婉儿被林家害死,她也只?取了林家林远一条命,没有伤及其他人,她就更不会管了。 走出了林家的院子,门外?的喜棚已经坍塌,似乎是婉儿夺门而?出的阴风吹过,偌大林府都是一片狼藉。 洛萤带着两位掌柜往外?走的时候碰见了常五爷,看?着三人这?么快就出来,常五爷很意外?。 “几位,里头究竟是怎的了?这?又是打雷,又是打闪,又是大风的,今儿个可真是邪了门,这?婚也不知能不能办得成!” 常五爷的厨棚那一头还正准备着午宴的吃食呢,刚才那电闪雷鸣的,大风呼呼的,差点都给掀地上了。 看?着这?三人出来,莫不是里头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 洛萤看?了常五爷一眼, “五爷,这?婚怕是不成了。” “但您家厨行准备的那宴席倒是能用上。” 常五爷有些懵,这?婚都不成了,那他这?宴席岂不是白费了?这?位主儿咋还说宴席能用上呢? 洛萤淡淡地说着,“不过是喜宴变丧宴,喜堂变灵堂。” 此?言一出,常五爷只?觉得脊背发凉。 喜宴变丧宴,喜堂变灵堂。 那么......是谁死了? 眼见着三人已经走了出去,常五爷还呆立在原地,这?一次林家的事儿,他压根就不该来! 这?厨行出几十趟的口子,也遇不上一回这?样的事儿,这?算是什么事啊! 洛萤此?刻走出了林家院落的大门,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两位掌柜松了口气。 他们俩就是跟过来看?个热闹,可谁也没想到,这?个热闹这?么大! 让人心一突一突地。 王??田长叹一声,“当?初林家娶亲的时候,听老东家说过,娶的是林家故人之女,说是林家夫人以死相逼,这?少爷才同意成婚的,后来听说少奶奶染了恶疾离世,周遭还感慨过红颜薄命,只?是没想到啊......” 外?人哪知这?大宅门里的辛酸,谁又能想到林家会活生?生?地将儿媳逼死?吃人而?不吐骨头啊! 新学思?潮浓厚,如婉儿口中提及到的两个男同学,能妥善地处理好?家中,承担起自己?对婚姻的责任,可这?样的,终究是少数。 多少人抛妻弃子,抛家舍业,追求所谓的真爱? 又有多少人在这?个过程中被琐碎的柴米油盐难倒,这?才知道,爱情与婚姻,从来都不只?是表面?上的风花雪月。 “当?初听闻林家没有把少奶奶葬到祖坟,而?是葬到了京城公墓,说是少奶奶的遗愿,那时候西风渐入, 分卷阅读55 也流行起了这?火葬之说,谁也不曾想过有问题。” “现在看?来,估计是林家压根不敢让婉儿葬进祖坟吧......” 王??田再叹一口气,婉儿无子,又在林家这?一遭,火葬焚身,日后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昨天白日里看?那报纸,《大公报》之上的离婚启事,结婚启事多如牛毛,每日都有,一波接着一波,时下着学那新潮思?想的年?青人,似是把婚姻当?了儿戏!” “长此?以往,不妙,不妙啊。” “日后若是自家儿女遭遇这?等事,我活着不敢欺辱女儿,可我若是死了,这?家家户户的女儿可不就被磋磨死?” 崔子铭也是有些颓然,纵使是旁观者,可他家中尚有女儿,忍不住代入一番,心中只?觉得愤怒又悲凉。 那婉儿的父亲想来也是为了给女儿安排一个好?去处,将她托付给了林家,可谁能想到,林家狼心狗肺,婉儿没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反倒是要了她的命。 “所以要让女儿家走出去,如今女子学校多盛行,去读书,去工作,去长见识。要让自身强大,不以夫为天,离了娘家夫家尚有一技之长,有维生?之本。” “于情于爱,要始终保持清醒明理的头脑,让婚姻是男女之间的同心同德,既非一时情爱罗曼蒂克,也非封建包办的盲婚哑嫁,大宁如今民?智初开?,乱象丛生?,此?事任重而?道远。” 洛萤徐徐说着。 两位掌柜诧异地看?着她,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更准确地说,是这?眼前也不过十八岁的萤姑娘居然是如此?想的。 两人也没经过什么西洋教育,但隐隐觉得,她说得是对的。 洛萤的脚步往前走,迈向回诚和当?的路。 “姑娘,咱不是去找那双绣鞋吗?” 崔子铭问了一句。 刚才还说出来是为了那双红绣鞋,现在怎么往家走了? 只?不过那女鬼婉儿带着红绣鞋刚才一阵风地没有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洛萤卖了个关子,一旁的王??田却嗅了嗅鼻子, “这?什么味儿,谁家茅房塌了?还是挑粪工什么时候来了?” 他用手掩住了鼻头,屏住呼吸,这?臭味也太冲了!不知道是多少屎尿混合在一起,马上就要吐了。 崔子铭也是紧皱着眉头,面?色很不好?看?。 大清早的闻到这?味儿,真是隔夜的饭都能吐出来了,呕! 洛萤自己?早已悄悄屏息,咳,眼前这?种情况,自然是出自她的手笔。 当?然,此?刻她是不敢跟身边这?两位掌柜坦言的。 被林家老爷请出来之前,她就交代了少年?头过来搞事儿。 每天晨起挑粪水的都会过来,而?她只?需要借用那么一丢丢。 当?然,如果不是当?铺之内实在无人可用,也不会让少年?头来干这?个活。 洛萤斥巨资一个大洋雇佣他,又让他花一个??洋贿赂了那挑粪的,稍微破坏了一下天桥胡同的公共环境。 当?然,现在也没有什么公共环境可言。 王??田捏着鼻子实在忍不住换了口气,这?一换气,脸顿时绿了。 这?味儿,又腥又臭又骚,老鼻子臭了! 在头道胡同转二?道胡同的转弯口,三人齐齐停下了脚步。 此?刻的臭味更加猛烈,洛萤看?着地上被一滩夜香阻碍住去路的目标。 那是一双鲜红似血,珍珠光润的精美红绣鞋。 洛萤一步上前,语带惊喜:“哟,又见面?了,秀儿,我们好?有缘呐!” “相逢就是有缘,不如去我们家坐一坐?”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不要养肥,我要开始日万了!感谢在20210905 23:48:28~20210906 23:5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83470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热望如鲸歌、26476608 10瓶;最新鲜的今天 6瓶;祇 3瓶;词词词 2瓶;2044687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迢迢长路28 精致的珍珠绣鞋, 立刻从脚尖儿朝外转了个身,将?鞋头对准了此刻立在它身前的洛萤。 尽管洛萤的语气温柔,眼中?带着?清浅的笑意, 但?绣鞋分明感受到了眼前此人来着?不善。 只?是?现下, 洁癖的绣鞋实在是?被那恶臭又难以?忍受的夜香阻拦住了去路, 面对眼前人,一时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跟着?去做客。 洛萤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珍珠红绣鞋, 她从诚和当走出的时候,虽然告诉了少年头让他过?来做下布置,但?其实洛萤的内心之中?,对于?这件事?把握的只?有?七八分, 并不敢保准能够拦住那绣鞋。 直到时才看到婉儿与红绣鞋, 在喜房之内踢踢踏踏走人消失, 洛萤这才在心中?有?了底,确认这双红绣鞋一定会给自?己布下的陷阱所阻拦住。 红绣鞋有?洁癖的这件事?,是?从秘字号房中?的其他诡物?那里得知的,而对于?一些?诡物?, 在《镇诡当簿》之上关于?它们的描述也没有?很多,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稀少。 除了诡物?的名字和简单的作用就再无其他,也并没有 分卷阅读56 ?写上个诡物?的缺点, 但?这些?诡物?, 终究是?由一个个原本?的死物?衍化而成的, 无论是?那个为春秋笔, 亦或是?鲛人烛, 百宝箱,或者是?紫罗戏衣,它们的根基, 它们的主体,它们的一切都是?以?物?件自?身为基。 而“诡”是?根据它们的特性相?对邪恶而言,如?果按照善恶倾向的划分,这些?由物?演变出来的,本?身偏向善良的造物?,也可以?叫做“灵”。 不管是?“诡”还是?作为“灵”,它们都保持着?物?件本?身的特点,比如?春秋笔,它终究是?一支笔,始终保持着?一支属于?笔的特性,笔要写字来发挥作用,鲛人烛,说到底,它是?一只?蜡烛,它的功效也是?蜡烛点燃之后挥发的香气可以?延寿,而紫罗戏衣是?一件衣服,也要穿在身上,才能发挥出它本?身的作用,获得二十年浸淫戏曲之功。 同样的,眼前的这双红绣鞋也是?如?此,鞋履是?需要穿在脚上,走在地面上的。 这是?诡物?本?身的特性与功能,从诞生之始就被赋予,即便是?本?身产生了“诡”与“灵”,本?质上不会发生变化。 虽然昨天夜里看见这双红绣鞋的时候,在洛萤与崔子铭,王小田的眼前的红绣鞋是?踢踏踢踏地走进林府院落中?的。 但?那个时候洛萤还不敢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测,直到今天在喜房之中?,婉儿与红绣鞋已经解决了林远,但?那红绣鞋就穿在林远的脚上没有?凌空消失飞一般地离开,而是?踢踏踢踏地落在地上走出去。 这也让洛萤彻底笃定,这双红绣鞋跑不掉了。 既然你必须要在地上走,将?绣鞋离开的路线上都洒上夜香。 这双洁癖的红绣鞋,想来是?如?何也逃不出手掌心了。 此刻,眼前的这双红绣鞋有?些?抖动,鞋面上的珍珠流苏一晃一晃地,昭示着?秀儿此刻并不平静地心情?。 是?宁愿让自?己染上一身脏污逃跑? 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纯洁,去眼前这个女子那里做客? 毕竟这看上去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浑身没有?灵力,身边的也是?两个虚弱的凡人。 只?不过?,这小女子似乎能够看到鬼? 红绣鞋还没有?做出自?己的决定,就被洛萤两个指头夹着?提了起来。 “我说,秀儿,那林家少爷的脚脏不脏,哎呀。” “你这刚脱下来,我还得拎着?。” 洛萤的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红绣鞋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她说的话?问住。 刚才,刚才...... 在那林家里穿在那林家少爷林远的脚上,穿......穿没穿袜子来着?? 它是?不是?被狗男人的脚玷污了? 红绣鞋此时陷入了悠长的思索,而洛萤随手掏出一张布巾将?绣鞋裹住。 不然这大早上抱着?一双红绣鞋明晃晃地回家,尤其是?在林家出事?的当口上,半路上遇上谁怪惹人怀疑的。 崔子铭与王小田在这里看着?洛樱主动上前与这双珍珠红绣鞋打着?招呼,两个人再傻也认得出来,眼前的这一双珍珠绣鞋岂不就是?刚才林家喜堂之内,穿在死人林远脚下的那一双红绣鞋吗? 而且之前这双珍珠红绣鞋,穿在林远的脚下怎么脱,也脱不下来。 可以?说林远的死,正与这双红绣鞋息息相?关。 眼前的这双红绣鞋似乎被周围这一摊屎尿混合的夜香阻碍住了去路,再看着?洛萤不紧不慢的样子,两位胖瘦掌柜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自?家大姑娘设下的局。 感受到两人错愕的目光,洛萤并没有?解释什么,她刚刚从怀中?取出一方蓝染布巾直接将?眼前的秀儿完整地包裹住,红绣鞋在洛萤的手中?挣扎几下,这张裹住自?己的布巾,不知道是?干不干净, 可无论怎么来回扭动挣扎它半点都动弹不得。 洛萤抱着?包裹得紧实的绣鞋轻盈地跃过?那一滩脏污,崔子铭与王小田两人也用力跃了过?来。 两人复杂地目光看着?洛萤,感觉又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家东家。 自?家萤姑娘这手段真是?神鬼莫测,运筹帷幄,盘外招也溜得很。 只?是?看着?眼前的这双珍珠红绣鞋,两人也不知道洛萤会如?何处理。 这诡异的玩意儿,带回去要是?半夜跑出来穿到谁的脚上,脱也脱不下来,那岂不是?就跟林家少爷一个结局? 虽然心中?好奇且忧心着?萤姑娘会怎么处理这双绣鞋,但?无论是?崔子铭还是?王小田都默契地没有?多问。 老话?说好奇心害死猫,这种事?情?,少听,少看,少问,少管,知道的越少,活的才越久。 如?果今天不是?有?洛萤在身边,打死两人也不会跟过?来看热闹。 无论是?崔子铭还是?王小田,两人自?认都是?市井小民,安生过?日子,平安是?福,没有?自?家萤姑娘那本?事?,还是?少沾染这种事?儿为妙。 被紧紧地抓住动弹不得,红绣鞋此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年轻女子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捏在手中?,而它却毫无反抗之力,对方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当洛萤抱着?手中?的这一双红绣鞋,带着?一胖一瘦两位掌柜走到诚和当大门口之时,红绣鞋此刻终于?意识到,它好不容易逃离的地方,如?今又被抓回 分卷阅读57 来了,而且这还是?它自?己送上门来的!自?投罗网! 此刻它想要继续挣扎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可无论怎么样,洛萤的双手就仿佛捏得死死的一般宛如?钢铁,绣鞋根本?动弹不得。 刚刚借助红绣鞋复仇的女鬼婉儿从林家出来之后,这一鞋一鬼就早已分道扬镳了,如?今绣鞋连能够求救的人或鬼都没有?。 它只?是?一双鞋,也不会说话?,也不能求救,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红绣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抓走,再度回到自?己的监牢。 如?果再给它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即便是?面对眼前的无比污浊令人难以?忍受的夜香,它......它还是?不行。 一行三人等回到了诚和当,尽管林家的事?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结束,开门营业也无碍,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洛萤说好了放假就是?放假,也不会打自?己的脸。 只?不过?,估计天桥头道胡同今天会闹哄哄的处理好一阵,林远的这个死法,再加上早已散发出去的喜帖请柬,大婚之日在喜房中?上吊而死,女方必定上门讨个说法,也不知道林家会不会请来警察局处理,但?诚和当还是?关门不惹这一身骚为妙。 眼前的这个时代还没有?死亡告知义务,毕竟前些?年的时候,战乱纷飞,世道荒乱,人命如?草芥,这北宁城里,每天都要死多少个人,又有?几人在乎呢。 洛樱握着?手中?乖乖巧巧的红绣鞋,走回自?己的卧房之内,心中?不由得感慨了一番,秘字号房内的诡物?们给自?己的情?报果真是?十分有?用的,看来以?后收归其他的遗失诡物?也少不得他们出力。 这情?报用好了,真是?一言值万金。 洛萤手里的这双当铺遗失的当物?红绣鞋,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直接送到家门口了。 只?不过?眼前的这一双红绣鞋,洛萤此刻完全不知道它的效用是?什么,总不能是?谁穿上谁就没法走路吧? 先前于?林家那依附在绣鞋上的女鬼婉儿消失,洛萤并不知道是?因为婉儿大仇得报,她的魂体与执念如?同杜兰芝当初一般消散,还是?化作了厉鬼自?己寻觅了去处。 只?要婉儿不害人,洛萤也没有?心思去找,毕竟这事?儿既不归她管,也不给钱。 而眼前的红绣鞋究竟是?在林家之中?起到什么作用,为婉儿提供了怎样的帮助?此刻洛萤仍然一无所知,等到家了还需要细细问询才是?。 这红绣鞋料想也是?不会说话?的,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写字和自?己沟通一番。 洛萤想着?,这位曾经离开秘字号房一段时间的老居民,如?今重回家中?,也不知道其余的几间诡物?会不会给秀儿办一场回归欢迎会。 带着?红绣鞋回家,洛萤先是?找了一双盒子给红绣鞋当鞋盒,随后才将?它代入了秘字号房之内。 秘字号房内很是?幽暗,因为四面无光,每一次都要靠着?洛萤手提油灯进入,然后点燃密室之内的几盏灯烛来照亮。 将?秘字号房内的灯烛一一点燃,洛萤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咳,虽然她确信自?己没有?沾染上一丝的腌臜物?,但?之前为了保证效果,洛萤特地让少年头在头道胡同儿那围了一圈。 因此这一路走回来,腥稠混杂难以?言喻地味道也几乎萦绕到了天桥二道胡同儿这边。 想到今天恐怕有?不少胡同居民要大骂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洛萤摸了摸鼻子,心中?默念几句,劳烦父老乡亲邻居们今日受苦,虽然暂时污染了一下公?共环境,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界和平,北宁和平,他们天桥胡同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平安! 等一会儿就让少年头去弄一车沙子把这些?秽物?都盖住了,想办法处理一下。 走到书桌前,将?装着?红绣鞋的鞋盒子放在桌面上打开,洛萤温柔地将?它取出放在桌面上。 “秀儿啊,认识一下,你看眼前这个地方,熟不熟悉?” 洛萤轻轻提起绣鞋,把它拎到了博古架前看着?其他的几件诡物?: “秀啊,看看这小破笔,还有?这破蜡烛,小宝箱,你们都是?老相?识了,也不用我一个个介绍了。” “那边箱子里,这个是?小紫,新来的,你们以?后可以?慢慢熟悉。” “秀儿,你看咱这环境,既有?你的老朋友,还有?新朋友,有?没有?体会到家的温暖?” 洛萤又带着?红绣鞋走到紫罗戏衣的衣箱面前,为它隆重介绍了一下秀儿并不认识的新同学。 洛萤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自?己真是?一个合格的班主任,这一密室里的东西都得自?己管,日后真遇上什么事?儿还得靠它们出力。 “秀儿,欢迎回家,有?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她将?红绣鞋重新放回到桌面上,摊开了一张宣纸,一脸认真。 “秀儿,刚才给你介绍了一下你的老朋友和新朋友,日后都是?同居的室友,为了日后能够创造良好和谐的居住环境,我们有?必有?进行一下深入地沟通,了解一下你。” “来,让咱们姐妹来谈个心。” 洛樱轻轻柔柔的语气,此刻远在博古架之上的破毛笔,鲛人烛,百宝箱都悄悄地抖起了身子。 此刻这几个诡物?也在暗中?观察,内心里幸灾乐祸。 分卷阅读58 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哪个新来的没有?现任当铺主人被“谈心”,那简直令几个诡物?愤愤不平。 眼看着?能瞧着?一出好戏,几个诡物?悄然装死,默不作声,但?早已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红绣鞋对于?洛萤称呼它为“秀儿”没有?什么异议,当然,就算有?,它也不会说话?,反对无效。 红绣鞋并不知道“谈心”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要干嘛,但?作为这件密室之内曾经的大姐头,几个老相?识的样子,还有?此刻的形态,纵然是?物?件,可依旧逃不出红绣鞋的观察。 它们似乎在等着?看它的笑话?。 秀儿并不蠢,它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好惹。 就看着?密室之内的几个老朋友都能老老实实地从不乱动,足以?推断出它们曾经经历过?什么。 秀儿谨慎地没有?乱动,它看了看铺在一旁的宣纸,不知要做什么。 只?听眼前的这女子敲了敲桌子, “秀儿,来,那破蜡烛点着?能烧香延寿,小宝箱也能吐钱,破毛笔除了做假账没啥用,说说你能干嘛。” “这有?毛笔和钢笔,自?己写。” 洛萤从桌上研好了墨,也把钢笔打开放到绣鞋的附近。 大家都是?文化人,文化诡,能动笔还是?少动手。 秀儿愣了两下,此刻它已经明晰,这女子就是?眼前这件当铺的新主人。 不过?......看起来很有?本?事?的样子。 曾经小弟们都被她老老实实拿捏在手里,不敢轻举妄动。 在没有?摸清她之前,它想离开还需要从长计议。 最关键的是?,直到现在红绣鞋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一双白皙玉手如?同锁链铁铐,随随便便就能将?它禁锢住,从前的当铺主人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可自?己好不容易自?由,这又被禁锢住,而且还是?被那等污浊物?困住,本?能告诉秀儿,不要和眼前的这个女子作对,但?它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 红绣鞋忽然腾空到了桌前,斜对着?洛萤的脸,两只?绣鞋彼此拍了拍,似乎在掸一掸绣鞋上的灰尘。 洛萤饶有?兴致地看着?秀儿,不知它意欲何为。 绣鞋看着?她样子,默默又往上飞了飞,调整了一下高度。 此刻,它一方面是?在试探眼前人,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其他几个小弟。 尽管那毛笔蜡烛百宝箱过?去都在绣鞋的脚下俯首称臣,但?绣鞋相?信,这几个家伙对于?它的回归必然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自?己终于?回来和它们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受苦了。 恨的是?,自?己一回来,这些?家伙又要回到从前当小弟的日子。 所以?,绣鞋从不认为这些?家伙能够给它什么提醒,它们只?会看自?己的热闹幸灾乐祸。 它默默蓄力,突然之间,裹挟着?猛烈的劲风飞速袭向洛萤的头部。 这是?绣鞋的一贯攻击手段,从无失手,未曾一败。 却见眼前芊芊手掌一把握住了自?己,而绣鞋原本?自?身的力量仿佛都被轻轻卸下,如?同一个大力撞到了棉花上,连个反弹,连个水花都没有?! 洛萤轻轻叹气,“秀啊,怎么跟你说好话?不听呢。” 面对眼前的这双红绣鞋,洛萤并不打算采取武力手段。 她一向以?德服人,才智双绝。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眼下的秘字号房里没有?第二个笛子给她捏碎了。 对付有?弱点的诡物?嘛,自?然要用其他的办法。 洛萤提起桌面上的毛笔,饱蘸浓墨。 作为一名传说中?的灵魂画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挥洒自?己笔墨的好地方。 轻抚绣鞋的鞋面,洛萤柔声开口: “秀啊,你这好不容易回家了,我怕你下次再找不到家门,还是?给你留个印记比较好。” 洛萤思考半晌儿,这珍珠鞋面上有?着?鸳鸯花纹,她再做个什么标记比较好呢? 思来想去,她也没有?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终还是?决定在鞋上简简单单地写一个“當”字,表明这是?当铺里的东西。 漆黑的墨水浸润在鲜红的鞋面上,在两双绣鞋的边缘都写了字,洛萤还是?有?些?不满意。 这一个字不能展现她的个人特色啊! 前世那些?签名什么的都很龙飞凤舞,还可以?加个小表情?什么的。 这么一想,洛萤继续下笔,在“當”字旁边画了一个小心心。 画完之后,她又觉得空心不太好看,一笔浓墨下去,变成了黑心心,但?是?墨汁太浓,这颗心直接变形,歪瓜裂枣,惨不忍睹。 画完了一双鞋,洛萤照葫芦画瓢搞定了另一双鞋。 虽然......这个标记有?点,有?点不规则,但?是?很明显,很醒目,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有?主的鞋,洛萤对此很是?满意。 绣鞋的浑身都在颤抖,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都对自?己做了什么! 绣鞋的心中?无比愤怒,可它太无力了,被这女人抓在手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鱼肉。 “来,秀儿,乖,拿起笔来做个自?我介绍。” 绣鞋哆哆嗦嗦地操纵起了那一支钢笔,它不想用伤害了自?己的毛笔。 每看一眼,它只?觉得浑身痛楚。 ... 分卷阅读59 片刻过?后,看着?宣纸上的簪花小楷,洛萤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这个笔谈的谈心方式,还是?很有?效果的嘛! 洛萤重新提起笔来,打开《镇诡当簿》,缓缓落笔。 【编号丁未,绣鞋】 【已遗失。红锻珍珠绣鞋,作用不详。】(划掉) 【已于?新宁九年五月初二收归,收归地点,北宁城天桥头道胡同林家,双脚穿入绣鞋即被束缚,一动不动,如?点窍穴,但?可使孤魂野鬼进驻躯体之内,暂时获得躯体的自?主操控权。】 【附:绣鞋有?洁癖,可操纵,另可作近战远战武器之用,近可手操绣鞋鞋底抽人抽脸,远可作投掷武器,妙用无穷。】 随着?洛萤落在《镇诡当簿》之上的笔迹缓缓干涸,桌面的宣纸上再度出现水流过?的墨迹,任务面板出现了! 时间:新宁九年,五月初二 方位:北宁,永定门天桥二道胡同,诚和当 任务: 1.获取《楚帛书》(0/1) 2.在北宁城开立当铺三年以?上, 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已完成) 3.收归失落当物?(1/5) 今天是?五月初二,距离洛萤来到此间世界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收回了两家当物?。 如?果这个速度能够继续保持下去,自?己完全可以?在一年之内解决任务。 洛萤此刻的心情?很好,用一句歌词来形容就是?“咱儿个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 将?红绣鞋书写过?的宣纸收纳好,她提着?油灯离开了密室。 秀儿身上墨还没干,这新衣服还得晾晾,就不把它收起来了。 此刻,红绣鞋完全没注意到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了这密室之内。 它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丑陋字迹与一块看不出是?什么的墨团。 硕大地一个“當”字,还有?一大团浓郁的墨色晕染了流光溢彩的红锻鞋面。 它,脏了。 它秀儿,今日终究是?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六千,二更还没写完,撑不住了,明早起来写完再更。感谢在20210906 23:50:16~20210907 23:5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瘋帽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肆墨柒羽 60瓶;黍郗、苓、Quinn 5瓶;轻风吹过 2瓶;36566394、奶茶五分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迢迢长路29 尽管还不知道其他遗失的?诡物现在究竟在何处, 但?并?不妨碍洛萤此刻的?好心情。 诚和当的?大门一关,俗事不管,外界的?纷纷扰扰此刻都与?当铺之类无关。 天气愈发的?热, 两?位掌柜经过早上?这一遭, 此刻也无心再进行补觉, 大伙聚拢在院子中央,晒太?阳的?晒太?阳, 看报纸的?看报纸,不管那俗是俗非,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理儿。 少年头被洛萤雇佣出去,将那些?撒过的?腌臜物全都掩盖, 顺便?带回来了一波新消息。 因??林家少爷林远已死, 这新郎官不可能上?门娶亲, 而迟迟没有?等到男方来人的?新娘家人自然派了人前来打听情况,结果只见林家这满地的?狼藉。 大喜之日,还没有?来得及出门迎亲的?新郎居然死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事! 得了消息的?新娘一家自然是怒火冲冲,况且那一看, 林远就是上?吊身亡,这是怎么回事? 这在大喜的?日子宁愿上?吊而死,也不愿意与?他们家女儿成婚, 这简直是实?在是打了新娘一家的?脸, 林家与?女方家这是彻底结婚不成已结仇。 况且, 成婚当日, 还没接亲新郎死于喜房, 外头不知要传出多少闲话去。 即便?是那新郎自己的?过错,可人们总是会牵强附会将这一切的?过错归咎于女儿家身上?,定然是那新娘克夫! 此刻, 无论是林家还是没有?结成亲的?新娘家都是苦不堪言。 对于林家来说,自家儿子在成婚当日被曾经的?儿媳化??厉鬼前来索命,林老爷和林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丧子之痛,难以承受。 而婉儿回来复仇,又偏偏把林远掉在了房梁之上?,死相?与?上?吊一模一样。 尽管喜房之内的?林家人都亲历了过世的?少奶奶婉儿出现索命,可在外人看来,什么有?鬼不过是林家找出来的?借口,一块遮羞布。 任谁看到林远那死相?,看到那红绫勒出来的?印痕,都必然当成是他自己上?吊。 见鬼? 这大白天的?,还没听说过白日里能见鬼的?。 对于新娘家来说,女儿成婚当日新郎死亡,这么大的?事,这么多的?人,广发出去这么多的?喜帖,哪里能是说掩盖住就能掩盖住的?呢? 可自家也太?倒霉,人都没到,林家出了事,连带自己家也吃了挂落,倒不知道几?辈子的?血霉! 还有?那乐呵呵来参加林府喜宴的?亲戚朋友们,带着礼物上?门,大红包装的?礼盒,结果一来,喜棚坍塌,林府众人如丧考妣,半点喜气都没有?,这叫什么事儿啊! 少年头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林家的?新传言,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无限接近于真相?版 分卷阅读60 本的?传言出现了。 “今天不是那林家少爷大喜的?日子嘛!听说啊,这林家少爷林远一早起来,脚上?就穿了一双珍珠红绣鞋,那绣鞋正是这林远死去的?前妻,曾经的?林家少奶奶婉儿当年成婚时的?绣鞋。” “这林家少爷穿着这双红绣鞋在喜房之内上?吊,据说啊,是曾经的?少奶奶婉儿回来索命了!” “那林家少爷的?嘴里一直喊着对不起婉儿,对不起。” “还有?人说,这是曾经的?少奶奶不满意林家少爷娶妻,我死了也不能让你好过。” 诚和当内的?其他员工听了讲述也很是唏嘘,只不过把目光投向到早上?去了林家的?三人身上?。 无论是洛萤,还是崔子铭王小田两?位掌柜,三人都是不置可否。 一通讲完,少年头兴致勃勃地询问起三人:“姑娘,叔,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 洛萤沉吟了片刻:“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觉得是假的?就是假的?。” 少年头顿时撇了撇嘴,自家姑娘这话不就跟没说一样嘛。 不过他倒是觉得,应该是真的?。 毕竟早上?那林家老爷都上?门来请人了,当然,也不排除是林家自己做贼心虚,也许放出真真假假的?消息来掩盖别的?呢。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别人家的?事与?他们无关。 早上?帮自家萤姑娘的?忙,赚了两?个银元,虽然是脏活累活,但?这钱赚的?容易啊。 少年头默默决定,以后要是还有?这种事,希望姑娘多多找自己来干。 除了少年头以外,当铺内的?其他人也没有?再问,听完了传言就听完了,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儿。 洛萤看着他们这群模样,嗯,她确信自家当铺的?员工们绝对不是神经大条不在乎,而是习惯了,全都当做不知道。 你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你说了,我耳朵一过就忘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许是原身父亲洛永诚与?员工们也是这样心照不宣,知道当铺有?点诡异,知道东家很不一般,但?他们只是当铺的?员工,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其他一概不管,与?我无关。 洛萤躺在院里的?摇椅上?,悠哉悠哉。 昨儿个是初一,虽然鬼市上?照例没有?收获,但?绣鞋主动送上?门。 只不过,洛萤想要的?防身武器还是没有?消息。 在鬼市上?两?位掌柜的?帮忙找了打鼓人,寻摸寻摸这谁家有?苗刀唐刀古剑,而鬼市上?倒卖木仓支的?,洛萤还需要再观察一阵子。 想到写在《镇诡当簿》之上?秀儿的?技能,洛萤回想了一下。 秀儿早上?那飞在半空偷袭,明显是要打她脸吧? 这个秀儿真是的?,没有?听说过打人不打脸吗? 现在自己还没有?合手的?武器,看来可以多多带秀儿出来遛一遛。 她手里没有?飞刀飞镖,真遇上?了危险,还可以把秀儿甩出去。 至于脏不脏的?,甩到哪,那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 此刻的?秘字号房之内, 洛萤离开的?时候,只提走了手提油灯,并?没有?熄灭秘字号房之内的?其他油灯与?蜡烛。 这里的?油灯与?蜡烛似乎都是特制的?,比寻常市面上?卖的?更加抗烧,亮度也更强,秘字号房内尚有?不少的?存货。 在她离开秘字号房内不久,无比悲伤,自怨自艾,顾影自怜的?秀儿终于慢慢地缓和了自己的?情绪。 木已成舟,它秀儿只能往前看。 秀儿再也没有?主动去招惹那个女人的?想法,实?在是看不透她究竟是什么来路。 一般的?寻常武人,根本无法对诡物造成任何伤害。 秀儿的?鞋头转动,看着烛火荧荧的?秘字号房,这里是它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再次回到这里,桎梏自己的?牢笼,秀儿的?内心只有?无限的?伤怀。 它鞋尖轻点桌面,位于博古架上?的?破毛笔与?鲛人烛都已经飞了过来,桌面抽屉中抽出了一张宣纸,破毛笔上?下纷飞,笔尖耸动。 “哟,这是哪路新诡被抓进来了?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可不是?像极了独身越狱,再也不回来的?秀儿姐?” 毛笔与?钢笔在宣纸上?挥洒大字,毫不吝惜嘲讽。 “如今这里可不是某人的?一言堂了,这里咱说了算!” 看着绣鞋耸动着身子,浑身被玷污的?模样,破毛笔此刻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风水轮流转,她绣鞋也有?今天!还不是又变成了阶下囚? 秀儿此刻看着得意洋洋的?两?个曾经小弟,二五仔居然试图上?位。 它本来此刻的?心情就很是不好,这俩货居然大起胆子来到自己面前叫嚣?这不是在找死? 我打不过那个女人我还治不了你们俩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秀儿一瞬间从桌子上?翻越而起,一只鞋飞踢破毛笔直接将它碾压在地上?,鞋底压的?毛笔杆子嘎吱作响,秀儿缓缓向前移动,鞋底正正好好地压在了破毛笔的?笔毫之上?。 鞋底碾来碾去,破毛笔的?毫毛零落满地。 另一只红绣鞋飞起一张宣纸,将那宣纸垫在鞋底,一鞋底子踩扁鲛人烛,烛身顿时变得宛如烂泥一般。 博古架之上?的?百宝箱一动不动,衣箱内的?紫罗戏衣悄然无声。 ... 一炷香 分卷阅读61 过后, 秘字号房内的?书桌之上?,深紫华彩的?紫罗戏衣铺在上?面,仿佛一张桌布。 珍珠红绣鞋居于这桌布之上?,一支半秃了的?毛笔横亘在两?只红绣鞋之间,毫尖轻柔地扫过红绣鞋的?鞋面,似在按摩,笔杆的?根部锤在另一只绣鞋的?鞋面上?,状若捶背。 而在一旁,鲛人烛散发着悠悠光辉与?奇异芳香,沁人心脾,似在助眠。 恍惚之间,仿佛是一位富贵闺秀躺在床上?,燃香助眠,侍女温柔小意地按摩捶背。 远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洛萤翻了个身,心里咕哝了一句,也不知道秀儿这重新回归班级的?,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同学霸凌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补昨晚的更新,作者今天种牙二期手术,去医院的途中,等搞完手术估计晚上更新会比较晚了。 ◎30.迢迢长路30 “一大碟水果喽——” “李子来, 杏儿来,沙果子来,香瓜来——” “水萝卜塞甜梨来——” “卖冰核, 冰核来——” 诚和当院子里前些时?日搭上了凉棚, 这一晃已经是进了六月, 北宁的夏天越来越热。 这个时?候洛萤中午也不?可能出来晒太阳了,笑话, 这大中午的温度能有三十多度,也只有早上晚下,在太阳初升和等到落日西垂的时?候才凉快一些。 天气郁热,暑气颇盛, 倒是让人?很是吃不?下东西。 王妈也是操碎了心, 当铺里沏了凉茶, 还?有煮好的绿豆汤,也买了不?少冰和水果,放在自家里做冰碗吃。 听着胡同里的各路叫卖声,卖冰核的孩子撒丫子溜过, 也不?知?道找没找到买主。 如这般的小贩做的都?是胡同里的生?意,有的是扁担,有的是手提, 有的是推车, 大着嗓门?嚷嚷着, 尤其是在路过开?了院门?的人?家时?, 嚷嚷得更加响亮了。 一声声高高地喊着, 卖的东西不?同,喊得词句语调也是不?同的,洛萤最初听着的时?候尚有些不?适应, 如今倒是已经能够熟悉地分辨出各个喊得是卖什?么的了。 她出门?喊住买水萝卜吧,拎了一提子回来。 这大热天的,脆生?生?的水萝卜和青黄瓜都?是又水灵又解暑的。 午时?没有客人?前来,洛萤往柜台里一瞅,就见少年头拿着个一寸长的铅笔头在纸上画来画去。 “宁爷,看这铅笔,还?是这写字方便吧?” 虽然现?在钢笔铅笔已是流行,时?下的学生?上课上学用?的都?是铅笔钢笔,但?对于当铺来说,当票之上留有的还?是墨迹。 “你方便了,那字写完一擦就擦掉了,我这当票还?要不?要了?” 洛萤看着柜台上几个一寸长的铅笔头,这岂不?是和小时?候自己削的铅笔差不?多,越用?越短? “哪来的这些个小铅笔头?”她顺口问了一嘴,看着少年头在纸上画的画。 “姑娘,我在天桥那边杂货摊买的,基本都?有一寸长,一个铜元买三四个铅笔头,照样用?。” “天桥儿新来了个给人?用?西洋素描画像的,我去了看了几眼,那画的是真真的,我回来也自己琢磨瞎画一画,这几个铅笔头记账用?。” 少年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点怕萤姑娘说自己不?务正业。 洛萤眼神闪烁,这个时?代几岁十几岁出来赚钱养活自己的孩子太多,有时?候她都?忘了,少年头这小子其实也是个大孩子呢。 这么大的孩子在各个铺子里做工,谁也不?会觉得什?么不?对,且不?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况且早做工学了手艺就能赚钱养家。 少年头是铺子里的更夫蒋叔在街上捡回来的,大冬天在冰天雪地里冻得昏死过去,生?了浑身的冻疮,几乎是养了一冬一春才渐渐好起来。 这孩子的身世?也苦,战乱刚停的那几年,家里只剩下他和亲叔叔了,叔叔带着他来北宁城里找活,让他在原地等着转眼人?就没了。 当时?他已经十一岁,生?的矮小,看着是个孩子的模样,身板瘦弱做不?得苦力,只能到处找杂活干,求一碗饭吃。 这么大的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干到晚不?过是一两个大饼饽饽,喝凉水灌个水饱,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秋天里得哪睡哪,浑身上下就两件破布衣裳,北宁的冬天呼呼大雪,直接倒在了大街上。 这孩子带回来养好也就留下了,洛萤知?道的不?多,还?都?是王小田说的,当初少年头还?躺床上的时?候,能下地了就抢着出来干活。 他虽然还?小,但?也知?道这当铺不?是一般地方,自己不?能随便乱走,也只在后?院活动,扫地,扫叶子,擦灰,去厨房帮忙,吃饭都?不?舍得吃,怕吃多了挨打。 等他彻底养好了,原身父亲洛永诚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当学徒,这孩子给当铺里所有人?挨个磕了三个响头。 识文断字,讲话礼节也是大家伙一块教?出来,算是当铺员工们的半个徒弟半个孩子。 也不?是没想过让他读书?,只是这孩子坚决不?从。 少年头学东西向来很快,脑子也伶俐不?蠢笨,小小年纪出来人?情冷暖看得多了,做事有条理,当铺内做工包吃包住,他每个月的学徒日用?费几乎都?能自己攒下来。 小的时?候过够了苦日子,有钱了也不 分卷阅读62 ?敢乱花,更加的精打细算起来。 小小年纪买东西也不?会和他人?去比,非要充大头,甭管是小孩子还?是大孩子,买衣服还?是做衣服都?想要新衣,这小伙子倒好,自己无论需要什?么东西,都?去各种估衣摊子,杂货摊子上去挑。 能穿便宜的旧衣就不?做新衣,能淘到半旧的东西用?就淘,能用?铅笔头就不?用?铅笔。 实际上当铺之内这些个笔墨纸砚,铅笔钢笔墨水都?是有备用?的,宁爷也好,摺头徐先生?都?是读书?人?,这些东西惯来给他们随意取用?,只是少年头这孩子死脑筋得很,公是公,私是私,自己写写画画都?是自己花钱买,不?用?铺子里的东西,说了他多少次也不?改,只能随着他去。 宁爷之前倒是给洛萤提了一嘴,少年头如今十五了,虽说如今的男子成年年龄改为十八,女子成年年龄改为十六,但?十六岁的男孩也是能顶门?立户了,等到过了年就给他以正常员工的薪资计算,而不?是学徒工。 洛萤看着他纸上的画,手里握着不?大的铅笔头,但?上面画着的是天桥儿那块的戏台,像模像样,西洋的透视法也有了几分意蕴。 虽然洛萤自己是个灵魂画手,但?少年头这从没学过,只看过别人?画画自己琢磨的孩子,明显是很有天赋的。 洛萤脑子过了一圈,开?口问他: “小义啊,你想不?想去念书??” 这孩子自从被蒋叔救了之后?,后?来就随了蒋叔的姓,改叫蒋义,有情有义的义。 少年头被她这话一惊,他都?多大小了?按蒋叔的话说,再过两年都?能娶媳妇生?孩子了,别人?这个岁数都?去上大学,中学毕业了,姑娘不?会是想把他送去上学吧? “姑娘,我都?这么大了念什?么书?啊,这字也会念会写,您怎么想着让我念书?去了?” 按照少年头的话讲,他该学的东西在当铺之内都?学过了,小的时?候也没有读过书?,可在当铺的这四年里,书?本上的知?识虽然没有在学校那般学习,可《三字经》《千字文》,还?有四书?五经他也是读过的,虽然不?像是私塾亦或是新式小学那般,可无论是老东家,还?是宁爷徐先生?,各个都?能教?导他。 他也始终没有断了看书?,有宁爷这个账房在,少年头还?时?常被考校算学,真的论起来他可未必比那些上学的学生?差。 再者说来,他在当铺里好歹是一个生?产力,当铺里老的老小的小,一个钉一个卯的,只有他自己算是最闲的人?,什?么活都?能搭把手,他要走了,这几位叔爷大娘使唤谁去? 自己现?在可是有工作的人?,这要是上学念书?去,即便是知?道无论是东家还?是大家都?不?可能放任他不?管,可什?么都?需要开?销,一读几年下来,他可没这个脸。 洛萤看着他满心不?愿意地样子,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这孩子,我看你这西洋素描画的有几分模样,小义你又没有接受过正统的西洋美术教?育,不?过是自己看着别人?琢磨出来的,足以证明你在此?道之上的天赋,送你去学校系统学习一番,日后?未尝不?可做些别的。” 听着洛萤的话,在柜里的其他几人?也探着脑袋过来。 看着少年头画着的天桥戏台,一个个点着头点评着。 “别说,这个戏台画的倒真一模一样,连旁边不?远的茶棚也画出来了。”王小田啧啧点头。 宁爷捋了捋胡须,“西洋画法虽是奇技淫巧,与现?实一般,倒是有些意思。” 崔子铭也探过头:“确实,我听说如今那警察局里通缉犯的长相画像都?已经换成了西洋画师来画,这画出来看的跟真人?一模一样,抓人?方便的很。” “萤姑娘说的没错,小义这光是看着人?画,自己连半个吊子都?算不?上也能画的这般相像,确实有些天分。”徐长平拿起少年头的画纸仔细观看。 少年头面上一苦,“我的东家诶,您可饶了我吧,我这就没事儿画画,我看着天桥画画的那人?,听人?说还?是什?么西洋美术大学毕业的呢,那都?沦落到咱这来了,我这一半路出家的,真学出来能干嘛。” “您没看前边胡同杂院里那住的小学教?员,一个月二十四元,还?没蒋叔挣得多呢,时?常还?不?开?响!” 在少年头看来,那小学教?员一个月才挣二十四元,可自家当铺里负责安保和打更的蒋叔,董家三兄弟都?是一个月三十银元,还?包吃住,教?员看着是体面些了,文化人?,可不?顶吃不?顶用?啊! “再说了,我这也就闲的时?候去看看,这要是真让我学这个,那我许是还?学不?进去了。” 少年头连连摇头,坚决堵住萤姑娘问自己要不?要念书?的事儿。 见他个人?意见如此?坚决,洛萤只好作罢,等下次出门?上街,可以去书?店看看买基本西方美术的书?籍拿回来给小伙子自看自学。 日子就这么过着,一转眼,就到了原身父亲洛永诚去世?后?的“七七”之日,这也是洛萤与那位干妹妹凌铃约定好一同上山的日子。 北宁城外,西山观。 滋哇儿滋哇儿的蝉鸣声不?绝,洛萤穿着一身衬衫配长裤,斜跨一布包,脚下一双轻便布鞋蹬蹬地爬山。 她脚步轻盈地走一阵,就要回头看看身后?的两人?。 分卷阅读63 今天是洛永诚的七七之日,按理说,若是祭拜,那诚和当内的所有人?都?该来。 只不?过诚和当不?可无人?,满打满算谁也少不?了,但?当铺内客人?不?多,少开?一个柜却是可以的。 因此?,这一次随着洛萤前来这西山观的除了凌铃,还?有大掌柜王小田。 曹道人?所在的西山观位于北宁城外的西山上,西山不?算什?么荒僻的地方,平日里倒是还?有京人?前来郊游,秋日里观赏红叶。 但?这西山观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偏僻了一些,在一处非主路的小山头山顶,来一次简直得过五关斩六将,翻山越岭。 一行人?与游人?已分开?了一段时?间,山路属实有一些难走。 洛萤一身的武艺在身自然轻松,凌铃与王小田也不?是那养尊处优的人?,平日里街面上没少跑,王小田为了省几个铜元的车费能走几里地的路,凌铃在女中读书?每日也是运动的,从小到大干活也有不?错的体力。 尽管如此?,两人?爬山爬的还?是有些气喘冒汗,看着轻轻松松走在前边的洛萤很是羡慕。 “姑娘哎,您慢点。”王小田唤了一声。 这西山观他来过一次,一路上也是他负责引路的,若说起景致,草木茂盛,郁郁青青,当真是不?错的,山涧溪流更是清冽甘甜,林中凉风徐徐,带走热意,在这呆着可比北宁城里舒服多了。 被小田叔叫住,洛萤也停下来了脚步,靠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上,地上蚂蚁与各种不?知?名?的虫子爬过,若是不?小心踩到什?么野果子,那可是招惹虫子窝了。 凌铃此?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干姐姐”,她自认是体力不?错,而且是学校内女子篮球队的队员,跑跳体力韧性都?是出类拔萃的,爬山也算不?得什?么,只是稍微有些流汗气喘,加上这么长的一段路,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但?再看看自己的那位干姐姐,别说是冒汗,连衣服上都?没有半点褶子,用?银簪盘起的头发还?和上山前一样,浑身上下一个头发丝都?没有变化,更是不?见半分气喘。 这体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打开?随身的水壶喝了几口水,凌铃用?帕子擦了擦汗。 今日本来母亲也想来,但?是为了避嫌,又怕落人?口舌,母亲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嘱咐她和干姐姐一起好生?祭拜干爹。 凌铃的内心当然有很多的疑惑,比如干爹起码是个当铺掌柜,奉天老家又不?是没有亲戚了,这人?都?走了,除了女儿过来,也没个其他帮衬的叔伯兄弟。 再者这即便是干爹要求的丧礼,可未免也太简便,甚至有些奇怪,不?回归葬到老家的家族墓地,也没有买什?么公墓,反倒是葬到了一般人?几乎想不?到的道观山上。 几乎是凭感觉,凌铃觉得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可理智告诉她,既然干爹当初都?是如此?安排好的,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又何必去深究呢? 而眼前那位站在自己不?远处摸着树根不?知?在端详着什?么的干姐姐,看起来身上的谜团同样不?少。 连呼哧带喘地继续走着山路,终于见到了破烂木门?吱呀作响的的西山观。 洛萤深呼一口气,当初那西山观的道童曾说过,今日曹道人?必然在观里。 两个月的时?间,尽管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颇多,但?心中的疑惑也积攒得越来越多,急需一人?给予自己解答。 三人?站在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西山观门?口,洛萤轻敲木门?。 “曹道长,有人?在吗?” “在,等着。” 院内传来一声粗犷的喊声,三人?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等候。 过了半晌儿,就见木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位身穿道袍的光头大汉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前的三人?,几乎是瞬间将目光锁定在洛萤的身上。 “你就是当铺的新主人?,永诚兄养在奉天的女儿?” 凌铃看着眼前人?有些呆住,洛萤也是一时?愣住。 听他的言语,这光头大汉想来就是曹道人?了。 只是......曹道人?不?是道士嘛,这脑袋上的戒疤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8 12:57:00~20210909 23:3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花是只鱼 20瓶;雨欣 18瓶;黍郗 5瓶;兮朝 2瓶;雨鱼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迢迢长路31 “晚辈正是洛萤。” 洛萤轻轻向前一步行?抱拳礼。 曹道人看了?三人一眼, 一个?甩手,破烂院门拉开?。 “行?了?,都进来吧。” 西山观在?外没有什么名声?, 也素来没有什么香客过来上香。 洛萤打量着?西山观的建筑, 拢共不过是几间宫室, 并不华美,倒是质朴天然, 清静之?地。 走进院落内,就看见曾经?到诚和当?来传信的小道童无为正在?费力地劈柴。 他见到几人进来,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斧头,起身抱拳。 “无为见过几位居士。” 洛萤三人也是对?这位小道长行?礼。 无为无为, 清静无为, 但这个?小道童无为 分卷阅读64 每天却有许多事要干。 据王小田所说, 这位曹道人经?常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而西山观的一切都是由小道童来打理,总而言之?, 曹道人几乎是甩手不管,彻底依靠无为而治。 “徒儿?你且在?这守着?,我?带他们去后山。” 曹道人抛下这一句就带着?三人往后院走, 也并不与洛萤三人主?动搭话。 王小田的身上背了?一个?大包袱, 里面放满了?香烛金银纸钱, 洛萤身上的挎包里有着?小瓶酒, 还带了?水果祭品。 所谓的后山, 也不过是西山观这所在?一处小山头的后山坡。 洛萤并不知道这曹道人是如何处理原身父亲洛永诚的尸身,走了?没有多远,就见到一处木刻墓碑, 下面微微鼓起的土包想来就是洛永诚长眠之?地。 对?于一位身家不低的当?铺老板来说,这样的墓地未免显得有些寒酸。 木刻的墓碑之?上,唯有“洛永诚之?墓”五个?大字。 此刻的洛萤乃是真正意义上与自己这位过世的父亲初次见面,看着?眼前的墓碑,只觉得悲痛与憾然萦绕于心。 将准备的祭品一一摆上前的时候,泪意瞬间涌现。 这应当?是这具身体本?身残留的情?绪,可洛萤自己也仿佛受到了?感染,泪盈于睫。 在?小小的土包之?前焚烧着?纸钱,洛萤渐渐敛住了?情?绪,身边的凌铃流泪满面,小田叔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光头道袍的曹道人,始终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念着?《渡亡经?》 等到眼前的纸钱被烈焰湮灭成灰,天空中忽然下起微凉的细雨,连带着?没有扑灭的火苗都熄灭了?。 细雨微凉,打在?脸上带来丝丝的凉意。 雨不大,也无需去避雨。 “无量天尊。”曹道人念了?一句。 带来的香炉祭品依旧摆在?这里,也许日后会被山林中的鸟儿?啄食充饥。 起身来,洛萤听?着?小田叔说话的鼻音都浓重了?许多。 “山雨来得及去的也急,只是此时山路倒有些泥泞,三位恐怕要在?小观内盘桓一阵。” 小雨淅淅沥沥地,虽然不大,但却扰人。 西山观连个?客堂都没有,此刻,王小田与凌铃在?灵官殿内避雨,小道童无为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而洛萤却和曹道人此刻在?这小西山周围雨中漫步。 “当?铺如何?”曹道人问着?。 “还不错,尚且能照应得来。”洛萤回着?。 “我?与永诚相识多年,虽是出家人,却是个?俗道。” “按着?凡俗中的辈分,你叫我?一句伯伯也是无碍的。” 曹道人定定地看着?洛萤,语气缓缓,说话间的言语并没有他长相这般粗枝大叶。 洛萤从善如流:“曹伯伯,既然如此,那侄女有几事厚颜请教。” “有什么当?说就是了?,无需这文绉绉的,如今都提倡白话文了?,我?又不是那些个?老夫子。” 他摆了?摆大手,很是不耐烦这些你来我?往的礼节。 “那晚辈就直接问了?,请问曹伯伯可知,我?父当?年究竟与苏瑶仙有着?什么誓约?为此而死?” 这确实是在?洛萤心中许久的疑问,苏瑶仙已死,但当?初记录在?洛永诚日记本?里的紫罗戏衣,分明?就是害他突然离世的关键。 可他并不认识那件紫罗戏衣,在?日记的记录之?中,见到一倒大袖女子进门,带着?紫罗戏衣前来分明?是惊诧的。 但作为多年的当?铺之?主?,他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甚至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并做出了?后续的安排。 洛萤与苏瑶仙的对?话之?中,苏瑶仙也数次提及誓约。 这誓约,究竟是什么? 又或者?说,她来到这里两个?月以来,三桩事件某种程度上,可都与“誓约”有关。 最初崔先生与那个?蛐蛐罐之?间,正是一张“当?票”牵连着?彼此。 而当?票,何尝不是一张合同,一纸契约? 杜兰芝与紫罗戏衣,与苏瑶仙之?间的承诺,同样是立下天道誓约。 林家少爷与婉儿?之?间的纠葛,那一纸婚书,何尝不是契约? 如果说最初那第一张奇异当?票,洛萤的内心之?中还是朦朦胧胧,等到亲自与苏瑶仙打过交道之?后,她心里已经?渐渐明?晰。 而收归了?秀儿?,目睹了?林家事件,她的内心中也有了?更多的猜测。 但无人能给她解答。 而这位被洛永诚交由了?后事,处理后续的曹道人,洛萤觉得,他理当?知道些什么。 洛萤此言一出,曹道人直接转头瞪着?眼睛看着?她。 “你从何时知道的?” “侄女,这事儿?你无需过问,我?自会处理。” 曹道人抹了?抹自己的光头说着?。 “可是......”洛萤还要再开?口,又被他一把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小孩子不要管闲事。” “可是我?已经?把苏瑶仙打死了?。” 洛萤有些无奈地说着?,能不能先让她把话说完啊。 “你说什么?” 曹道人不可思议地缓缓转头看着?她,他这大侄女把那狐狸精打死了?? 洛萤简单讲述了?一下她从报纸上发现名伶杜兰芝火灾中去世,之?后找过去顺手超度了?苏瑶仙,紫罗戏衣也收 分卷阅读65 进了?当?铺。 曹道人看着?她的目光宛如看着?怪物,这真是他那位老哥的闺女?奉天风水这么好的吗? 那他费劲巴力地花了?一个?多月入关去找狐狸老窝,找到当?年的誓约地,这这这......不是白跑了?一趟? 他就说,这才回到京城里去找那春喜班,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曹道人深深地看了?洛萤一眼,他这个?贤侄女身上有大际遇,大秘密,真当?是谁都能徒手撕了?这些个?玩意儿?。 他没有多问,只是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据实已告。 “贤侄女应当?知道,你父亲当?年是走镖的,当?铺的董家三兄弟都是他一起走镖时的弟兄。” “你尚且未出生的时候,有一次走镖入山很是不顺,盗匪,流民,兵痞都碰上了?,据永诚所说,那一次走的镖倒不是什么货物粮食东西,而是一对?母女,为了?掩护这对?母女,一行?人打扮成了?商队,遮掩到了?极致。” 洛萤眸光闪烁,“那对?母女是什么人?” 曹道人摇了?摇头:“永诚对?我?说不知,据说连镖头也不知道,但我?揣测着?他心中当?有一些猜测。” “那一次走镖是出关,从那对?母女从关里送出关外。商队走明?面的官道,少不了?这拿吃卡要的,但好歹算得上是安全,只是也不知是半路走漏了?风声?还是怎的,后半程的路程时候,被一队人马跟了?上来。”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当?初接了?镖,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可那跟在?镖队后的一队人马,不似寻常的土匪流民队伍,倒是有几分军队纪律出来。一路紧逼,中途为了?避过他们,镖队转了?几个?弯的小道,最终避进了?大鲜卑山。” 说到这里,曹道人叹了?一口气。 洛萤也是一愣,避进了?大鲜卑山?这镖队的头子这么勇? 那是原始森林,这个?时代又不是后世有着?各种定位手段直升机,进去了?还能设法求救。 这镖队进入,确实有着?武艺不错的镖师,可原始森林里那些东西可不是靠打能打出来的。 更何况这是一个?队伍,进入森林里的踪迹对?于动物们来说踪迹十分明?显,放在?食肉动物眼里,这完全是一队新鲜的主?动送上门来,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就能吃到嘴里的食物。 “大鲜卑山的情?况,不用我?说你也应当?知道。” “进入大鲜卑山的第四天,镖队找到了?一处洞穴藏身,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原本?的马车和货物早就抛了?,只背了?随身的衣食包袱在?身上。” “这一处洞穴,虽然要留有人守夜,但起码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都能安歇下来,无风无雨,睡个?好觉。” “他们以为已经?完全甩掉了?原本?跟着?的那支军队,但半夜洞穴之?外,却传来了?狼啸,幽幽碧眼宛如鬼火在?洞穴之?外围着?。” “据永诚所说,那是一只不小的狼群,有二三十条狼,领头的头狼很是年青,似乎是刚成为头狼不久,继续一场战斗奠定自己的地位,而他们这精疲力尽的队伍,就是头狼选中的目标。” “队伍所在?的山洞外被包围了?,在?劫难逃。” “最初的厮杀并不惨烈,只是试探,但这群野物凶性?得很,试探之?下,已经?有人受伤。” “当?时精疲力尽,缺人少员只有十几人的镖队,还要保护好雇主?,根本?无法与饿极了?的野狼群拼。” “这不管是人还是野物,斗的时候要的就是一股气势,气势在?这,就能把对?方压下去了?。” “厮杀过后,镖队杀死了?五头野狼,但也折了?一个?人,身上大大小小挂了?彩。” “天色半亮,野狼群退去,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退避。狼是最记仇的野兽,如今已经?见了?血,即便是队伍现在?加速走,狼群也会在?远远地跟在?,然后等着?队伍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击致命。” “狼群夜晚袭杀,趁着?天亮,镖头决定让一夜未眠的队伍加紧奔走,希望能把狼群甩掉,但无论他们走了?多远,狼群始终坠在?队伍之?后。” “此时领队的镖头才发现,他们慌忙之?时走错了?路,身前是一处悬崖,身后是狼群。” “眼看着?狼群步步逼近,队伍也越来越临近悬崖,千钧一发之?时,悬崖只下翻上来一只老狐,它幻化成一老者?模样,不看镖头,也不看那雇主?母女,只盯紧了?永诚,问他要不要做一场交易。” 洛萤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场交易立下的誓约?” 曹道人点头,“当?时队伍只剩下八个?人,那老狐要用永诚的寿命来换这支队伍走出大鲜卑山,永诚的五年寿命,可以换一个?人,八个?人,就是四十年。” “所以,我?父做了?这一场交易。” 洛萤用肯定的语气说着?。 曹道人缓缓点头:“那老狐说,永诚是有缘人,所以他不会现在?就取他寿命,时候到了?,自然由后辈来取,此交易为天地所证,誓约永立。” “所以,苏瑶仙就是当?年那老狐的后辈?” “许是,关里的狐狸,想来都是那几窝里出来的。”曹道人说着?。 洛萤回想一番,当?初与苏瑶仙对?话之?中,始终是她自己以为那誓约是苏瑶仙与洛永诚立的。 事实上,苏瑶仙只提誓约因果,但 分卷阅读66 从没提过是她当?初立下的。 而日记本?之?上,洛永诚写过“恐死相凄惨骇人”,许是对?死法有些猜测。 取他四十年人寿,只怕洛永诚的身体直接从中年变成老年模样,若是外人看到,还不知传出去什么话来。 “当?年的誓约如今已了?,后来承了?当?铺之?后,永诚也明?晰,那一场交易他必然吃了?大亏。” “但誓约已立,天道所证,那时候也在?无他法,即便是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选择。” “因为那四十年寿命之?约始终在?他心底,生怕牵连到家中,这些年他始终不敢回奉天。” “临走之?前尚且与我?慨叹,多年不见你,也不知你长成什么模样了?。” “年少时走镖曾妄想走遍我?华夏万里河山,尝遍这各地吃食,呆在?京中吃食不算少,天南的海北的,可惜这么多年,最挂念的还是家里的饺子面。” 洛萤沉默片刻,右手轻轻拂过眼角。 “曹伯伯,我?还有两个?问题。” “天道誓约,究竟做和解?” 这些日子里,虽然不过两月,但洛萤也渐渐摸到一点边,这个?世界的神魔妖鬼怪,似乎并不能随便害人。 做出蛐蛐罐的神秘人设下虚实当?票,想要收纳性?命。 苏瑶仙也是与杜兰芝定下誓约,违背誓约才用一场大火收了?命。 婉儿?与绣鞋以一纸婚书为契约,皆由天道所证。 两人在?西山观之?外已经?不知绕了?几圈,淅淅沥沥的小雨停歇,布鞋的边缘沾满泥泞。 “我?不知。”曹道人默然了?半晌才开?口。 “有人说,大道崩塌,天道誓约是此界对?于人的最后一道防护。” “而对?于非人的妖魔鬼怪,这是枷锁,是桎梏。” 他抬眼看向雨后的天空,湛蓝如水,万里无云,声?音带了?几丝缥缈。 “传说,有一物名为《楚帛书》,可破此界誓约,末法崩碎,上古复苏。”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感谢在20210909 23:33:37~20210911 15:5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范凄凉 60瓶;寸青、一碗贼香的牛肉面 20瓶;凤瑶、梦里花落知多少 10瓶;雨鱼玉 9瓶;嘚、划划的福蝶 2瓶;城中一枝花、轻风吹过、541614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迢迢长路32 《楚帛书》? 听闻曹道人此言, 洛萤手指一顿。 那她的任务是为?了拿到《楚帛书》,又是为?了什么? 她本以为?那主线任务中需要的《楚帛书》或许会是一件有着格外神秘力量的诡物。 但没想到的是,这东西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有着如此作用。 之前洛萤以为?这《楚帛书》是件诡物, 因为?一直没有消息, 还特地让王小?田崔子铭两位掌柜动?用他们的渠道暗中打听, 她心下一沉,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引起他人的注意。 按照曹道人的这个说法如此说来?,那楚帛书在这个世界就?是宛如唐僧肉一般的存在,谁都想要。 天道誓约,按照人族的看法来?, 它可以看做是一堵墙, 一道防护墙, 保护罩,不能?说将妖魔鬼怪与人族隔离。 誓约主要的作用是阻止妖魔鬼怪,外道修士,不能?杀人, 不能?主动?危害于人,不能?肆意掠夺人类性命。 只?有外族与人族立下了誓约,而人违背了誓约, 作为?誓约与交易的另一方, 才能?够获取代?价。 因此, 苏瑶仙才能?取了杜兰芝的性命, 并且借着誓约之利与钻空子, 一场大火也收割了其他的人命。 婉儿被?林家害死,她恨林家少爷林远,但她同样恨林家老?爷和夫人。 为?什么婉儿和绣鞋没有对?他们下手? 因为?婚书的誓约乃是林远与婉儿立下的, 约束的也是他们两人之间。 违背誓约者,自然当付出代?价,而林家老?爷与夫人当初并没有在这一道誓约之中,即使?心中痛恨,婉儿也无法下手。 妖魔鬼怪若有害人心,都无法下手,因为?冥冥之中有着天道阻拦,如同一把锁,死死地锁在了人的身上。 想要开锁,只?有想尽办法欺骗蒙骗与人签下誓约,交易,合同,契书,当票一类,以天地为?证,才能?撬动?一个小?口 想要冲破这堵墙,不能?硬来?。只?能?按照墙上的规则,顺杆爬,才能?怕个墙边。 而《楚帛书》就?是彻底解开这把锁的钥匙,直接打碎这堵墙的铁锤。 一旦楚帛书现世为?他人所用,末法崩碎的时代?,上古纷纷复苏,天道誓约烟消云散。 那么如今的人类会怎么样? 这些?不知道被?天道誓约约束了几百年的妖魔鬼怪,届时只?怕群魔乱舞,生灵涂炭。 凡人如猪狗蝼蚁,随意为?妖魔所趁,邪道之术盛行...... 洛萤现在也不知道这《楚帛书》究竟在何处,心中如此想着,她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可曹道人同样是摇了摇头。 楚帛书目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这条消息究竟是从哪传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在哪儿也不知道。 曹道人说,时到今日,还有人暗中通消 分卷阅读67 息说,那《楚帛书》只?是幕后之人故意捏造而出,吸人眼球,特地抛出来?的一个诱饵罢了。 也有消息说这《楚帛书》的传说是人族特地放出来?的,为?了给其他种族一个希望,一个盼头。 时至今日,楚帛书的传说究竟从何而来?,已经无从可考。 但有无数的人妖魔鬼怪,就?在暗中追逐着它,稍微有些?线索就?会引起这平静国都之下的地下暗潮。 这么多年来?,每一次的《楚帛书》出现都会引发腥风血雨,但每一次最终又被?证实是假的,因为?天道誓约依旧存在。 而孜孜不倦地寻找着《楚帛书》,追求着《楚帛书》的从来?都不止是想要打破桎梏与枷锁的妖魔,还有很多人。 “贤侄女,你可知如今是什么时代??”曹道人问着。 听着他的问话,洛萤微微凝眉。 如今是什么时代?? 按照后世的叫法,如今的时代?应当被?称为?民国。 想到时才曹道人所说关于《楚帛书》的传说,她语气淡淡: “末法时代??” 曹道人颔首,“从曾经的大争之世,到万法禁绝,每每从太平之时到战乱之时,便是末法来?临。” “正如古书所言,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间亦如此,今朝末法,等到《楚帛书》真正现世,上古复苏,便是如死前回光返照,如今已是末法,想来?那一日应不算远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一个极端之后,走向的便是另一个极端。 “这世上的修仙者,修道者,修魔者惯来?不少,求长?生,求不死。” “比起妖魔鬼怪之流,还有更多的人在寻找《楚帛书》,一旦为?人所用,上古复苏,灵气大盛,许就?有人超凡入圣,立地升仙,甚至做那上古大能?的马前卒,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同样不少。” 曹道人平静地说着。 有人想要得道升仙,有人想归附于上古仙神,群魔乱舞,妖魔鬼怪,邪道修士恨不得立刻找到,撕毁天道誓约,所有生灵都想要。 洛萤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差不多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凡人以外的所有生灵都在找楚帛书呗? 那她可真是要和全?天下作对?了。 之前倒是不曾想过这主线任务会这般麻烦,只?不过,完不成她也回不了家,纵使?和天下人一块抢,那也得试一试。 谈话结束,两人回到了西山观的主殿,凌铃,无为?与王小?田正热切地谈论着什么。 祭拜结束,洛萤心中的问题也解开,虽然仍旧不知道《楚帛书》在何处,但好歹明晰了当下的形势。 想着任务单之上要求自己?在北宁城内诚和当呆上三年,洛萤睫毛翕动?,也不知这个时间是否与《楚帛书》的现世有关。 消息还得继续打听,但洛萤不打算两位掌柜再去帮忙寻找,这已经属于另一个层面上的战斗,对?他们的牵连越小?越好。 当然,想来?始终在搜集楚帛书消息的其他人马,渠道必然比洛萤健全?很多,多出一个探听消息的也不多,毕竟大家都在找,应该不会惹人注意。 临离开之前,曹道人给了洛萤一个地址。 那里是鬼市。 真正的“鬼市”。 每月十五开市,下一次开市便是七月十五。 曹道人叮嘱了洛萤,她若是想去,便提前来?西山观上通个消息,到时候由他带着前往。 洛萤欣然应是,难怪她在凡俗的鬼市里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一件诡物都没有,原来?这还有真正的鬼市不为?普通人所知。 只?不过在洛永诚的日记里,记录的倒都是去京城内寻常鬼市的记录了。 洛萤提及此,曹道人说洛永诚并非修行之人,因为?诚和当需要看守的缘故,他除非迫不得已,几乎不会出京,至多在京内转一转,以免被?诡物抓住了可乘之机。 那位于北宁城外的真正鬼市,妖魔混杂,凡人误入其中就?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十分显眼,到处都是妖魔鬼怪的摊位,这稍不小?心就?会落进了陷阱圈套。 曹道人随着三人一同下山。因为?山中下雨,下山的路上也多了几分潮意,湿润的泥土混着杂草贴在鞋底,让人好不舒爽。 无论是凌铃还是王小?田走的都有些?费力,看着曹道人与洛萤两人如履平地,王小?田倒是没觉得什么,凌铃的眸光闪烁,暗暗记在了心底。 西山脚下自然是没有胶皮车的,洛萤与凌铃王小?田三人早上过来?时,都是在北宁城内特地雇了马车来?西山。 好在这里总是有游人,也有租赁的驴车马车可供往返,曹道人也与三人一路蹭车回去。 他没有说下山做什么,三人也没问。洛萤只?见曹道人随身带了一个小?包袱,也不知道里面能?装什么,道袍里边也有些?鼓鼓的,像是穿了几层衣服。 听小?道童无为?说,他师父曹道人昨儿个下午方归,刚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又随着他们下山了,也是苦了这娃又苦哈哈地守在山里。 不过无为?倒是没什么怨言,听说这西山观原本比现在更破,灵官殿的神像都半破了,如今殿内这重塑完好的王灵官神像都是靠着曹道人下山一点点化缘换回来?的。 无为?基本守在这西山上,偶尔下山买些?日用,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西山观里有着无为?自己?拾辍的菜园,山上的野果也不少,偶尔赶上有香客误入了西山观,再加上曹道 分卷阅读68 人出门做些?法事?混点钱,日子虽然拮据,但无为?自给自足也过得去。 马车进了北宁城门,曹道人便与三人分道扬镳,洛萤本请他一同去诚和当内吃饭,但这位曹伯伯坚决不从,到了城门口下车人就?没了影儿。 凌铃本欲直接分开,洛萤喊住她,甭管两人之间没啥交情在,但这姑娘过来?祭拜,对?洛父如此有心,以后百日祭,周年祭估计也是要来?的,多打打交道,熟悉熟悉也好。 按照老?家的规矩,这上山祭拜的亲属,下山之后都是要一同吃饭的。沾上白事?总是带些?晦气,因此洛萤也没有定哪家酒楼饭庄,而是回诚和当吃王妈准备的午饭。 在山上淋了少许雨,再加上爬山满头出汗,洛萤倒是没什么事?,只?是瞧着凌铃与王小?田两人都不太妙。 回到诚和当内,铺子里有烧好的热水,把凌铃按例安排在客房送了热水擦洗身子,洛萤看着这妹子身形与自己?没什么偏差,又送了一套素净的旗袍和一套洋装过去。 诚和当一向是大桌吃饭,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不过当铺之内的员工们中午饭已经吃完,他们回来?的有些?晚,因此只?有洛萤与王小?田还有凌铃在一张桌子吃饭。 以前的日子里,洛永诚带着凌铃来?到诚和当内吃饭一年也不过是三四次,对?于当铺之内的员工凌铃并不陌生,但此刻自己?并不熟悉的干姐姐在身边,她也是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凌铃默默扒饭,倒是洛萤与王小?田主动?搭话询问她大学里是什么样子的。 凌铃就?读于北宁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在这个时代?乃是一等一的高材生。 上一次前来?诚和当,本是想要询问干爹洛永诚的建议,考虑实习与毕业的去向。 “凌铃,听闻你们女高师是不是要改名了?” 王小?田夹了一条青菜,又塞了一大口饭。 凌铃点了点头:“教?育部已经下令,我们女高师以后正式更名为?国立北宁女子师范大学,简称女师大,专门培育教?师。” 前些?年女高师的名字还叫“京师女子师范学堂”,这女高师还是五六年前改的,如今又要改了新?名字,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再改了。 “那你们收不收男子学生?”王小?田好奇地问着。 虽然老?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但现在新?社会风气开化,二三十年间,男女异性同处一室也是正常。 只?不过这男子若是进入女子高等师范读书,听起来?总是有点怪怪的。 “前些?年男女师大合并,我们有男同学,十有二三,也不是很少,毕业同样是从事?师范教?育。” 王小?田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估计你们大学恐怕过不了多久又该改名了,这些?男同学即便是有些?人不在意女子师范大学的名声,但总有人心中不适。” “虽然女学生多,但既然有男有女,叫女子师范便戳了某些?人的肺管子,许是以后还要改成北宁师范大学呢,哈哈哈。” 王小?田随口说着,却见凌铃和洛萤此刻都看着他。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洛萤摇了摇头,心道你说的可太对?了,百年之后就?是这个名再也不会改了。 “我听同学说,北宁女子师范大学的名字,如今已经有男同学不满意写信到教?育部,要改成北宁师范大学了,也不知会不会改。” 凌铃奇异地看了王小?田一眼,该说是男子的想法都一样吗? “凌铃妹子,你上次说要去实习,如今怎么样了?” 洛萤忽然想起凌铃上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姐姐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现在去了燕大附属女子四中实习,只?是日后想要留在四中,倒是有些?难度。” 凌铃苦笑,时下国内的各个大学建立起来?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十年,女子四中是附属在燕京大学之下的,还有各路燕大教?授前来?授课,任课教?师都是海外高材生,她在北女师的履历出色,顺利进入了实习,正式入职却不容易。 北宁女子师范大学本身也有着附属中学,以凌铃的履历如果在北女师自己?的附属中学实习,留下来?几乎是板上钉钉,放在其他的女子中学也同样如此。 当初与好友苗新?月一同报名了燕京大学附属女子四中,这实习之后才了解到里面的弯弯绕绕并不少,她一无堪比他人的海外学历,而无亲近的燕京人脉,即便是求女高师的老?师帮忙背书,也不知道留下来?的概率有几成。 凌铃的内心对?于当初的冲动?已经有了几分后悔,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评定终究看的是教?学与实习的表现,只?要她做的足够好,就?不相信对?方不留人! 吃过了午饭,凌铃换下来?的衣服自然没有洗,只?是穿着洛萤的衣服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好等她回去换过了自己?衣服洗了之后再送回来?。 之前洛萤拜托两位掌柜在鬼市上找了打鼓人帮忙寻觅古武器苗刀唐刀一流,中午一回来?就?见柜台上收到了对?方的纸条。 上午在西山上骤然得知自己?几乎遍地是敌人,洛萤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武器搞到手,因此抓住小?田叔一同出门,凌铃也要回学校,三人又是一道。 这才走到了前门大街,路过了一处洋行,就?见两个穿着时兴小?洋装的双胞胎姐妹正好与三人撞了对 分卷阅读69 ?面。 “小?凌老?师?” “洛姑娘?” 两个姑娘发出惊呼,凌铃也是吓了一跳。 洛萤看着眼前的双胞胎姐妹,一个单辫子,一个双辫子,可不就?是自己?初来?到这个世界,住在同一个火车车厢的那一家子吗? 听她们的语气,还认识凌铃? 此刻,凌铃也很是惊讶,自己?这两个学生怎么还认识她的便宜姐姐? 碰见两人,这双胞胎姐妹也十分高兴。 一分钟后,凌铃弄清楚了这文家双胞胎姐妹花是洛萤火车上的临时室友,洛萤知道了双胞胎姐妹是凌铃目前实习的燕京大学附属第四女中的学生,双胞胎也明白这俩人是干姐妹一系列复杂的关系。 “对?了,凌老?师,洛姑娘,我们刚才过来?转角那遇上个怪人,明明是个光头和尚却在那传新?教?。”姐姐文潇说着。 “是啊是啊,他脑袋上分明有戒疤呢。”妹妹文瑶连连点头。 一听这话,洛萤与凌铃和小?田叔对?视一眼,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 走近那拐角一看,只?见才和他们三人分别了没多久的曹道人,不知何时换了一身传教?士袍子,粗壮的脖颈上挂着一个十字架。 他光头脑袋上的戒疤分外显眼,面容宽和而肃穆,左手持一铜钵子,右手持一《圣经》,嘴里念念有词。 “神爱世人,宽和施舍,主会保佑你,阿门。” 凌铃抽了抽嘴角,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三姓家......哦不,三家信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今天双更九千+,抽奖开奖了,请欧皇自行出来让我蹭蹭欧气。 ◎33.迢迢长路33 曹道人眼前这形象, 换做是旁人看着,分明是个和尚打扮成了传教士,那手里还拿着个和尚化缘专门用?的铜钵子呢! 洛萤一脸的难以言喻。 她大概揣摩得到自己?这位曹伯伯的心思, 穿着道袍下来化缘丢人, 干脆借友教的名?义?一用?。 只不过?, 曹伯伯,咱家老祖王灵官知道您是这样化别家的缘来给他老人家修的神像金身吗? 也不知道上帝和佛祖他老人家要是见到了这一幕, 会不会这样的惩罚? 还别说,眼下曹道人所?在的地方正是来来往往人流极盛的大街,而他的这一身打扮又是格外的惹人注意,手上的铜钵子里已经叮呤咣啷地有着大洋小样铜元的咣当?声。 几人面不改色地从曹道人身边路过?, 曹道人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熟悉的身影, 但脸上没有半分变化。 “话说回来, 小凌老师,洛姑娘,今天碰见你们可真是太巧了!” 文家两姐妹脸上有些兴奋,谁能?想到, 这偌大的北宁城内,原本?以为毫不搭嘎的人突然就遇上了,而且还认识。 “是啊, 倒真是巧了。”凌铃也点头, 开口问着两人。 “今日?是礼拜日?, 你们两姐妹出门逛街?” “在学?校听刘淑珍同学?说, 洋行进?嘴新?来了什么露丝浓的唇脂和雪花膏, 还有好些西洋物件,便来敲个热闹。” 双胞胎的姐姐文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因为双胞胎两姐妹的突然出现,洛萤倒是不方便与王小田离开, 两姐妹乍一碰见了她很兴奋,对着洛萤讲述着来到北宁村之后如今的去处。 文潇文瑶两姐妹正是燕京大学?附属第四女子中学?的学?生。 燕大是教会大学?,而所?附属的第四女子中学?实际上也算得上是半个教会中学?,西化严重,里面有不少学?生都是中产阶级家的女儿,乃至一些商人官员富豪家的女儿。 两姐妹听闻凌铃正准备回到北宁女子师范大学?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难掩兴奋,小心翼翼的询问凌铃能?否带着她们一同进?入女师大探个究竟。 她们虽是和父母一同来到北宁城的,但算起来,和洛萤来到北宁的时?间一样,到现在也不过?是两个月,所?去过?的熟悉的地方不过?是学?校和家门口,以及几条知名?的大街罢了。 从奉天转学?过?来,适应女子四中的教学?两姐妹也花了好一阵子,近来慢慢习惯了北宁的气候,听惯了京城人说话的儿化音,禀告了父母,两姐妹才敢慢慢一起在空闲的时?候出来逛一逛。 京城内的名?校名?地众多,她们俩可几乎都没有去过?呢! 凌铃倒是没有拒绝,反倒是转头看向了洛萤。 “姐姐可要也一同去逛一逛?” 凌铃知道自己?这位干姐姐也是初来乍到,从奉天孤身而来,在北宁城怕是也没有什么朋友。 明明年?岁差不多大,可对方总是像身上蒙了一层雾,飘了一层云,朦朦胧胧地让人看不透彻。 但她也是个年?轻女孩,即便是继承了干爹的遗志要好好经营当?铺,也得有几个朋友才是。 凌铃想着,自己?的这位干姐姐从前在奉天似乎也是在女中就读,也许,也许如果不是继承了当?铺,也是该要考大学?的时?候了。 洛萤对于凌铃的提议思虑了一下,对于自己?这位便宜干妹妹,她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这北宁女师大她也没去过?,今日?出门本?是为了与小田叔一起去找那打鼓人听消息的。 她若是随着凌铃与两姐妹一起去女师大一探,此事?让小田叔一个人去办也是无碍。 俗话怎么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洛萤来到这个世界,来到 分卷阅读70 北宁城已经两月,按照任务成果来看,可以说是战果斐然。 只不过?,她目前的一切消息来源都是公共的加上当?铺的,消息渠道实在是有些狭窄,局限了。 凌铃所?在的女师大也好,文家双胞胎姐妹所?在的女子中学?也好,这对于她来说都是另一个群体,也代表着另一个消息渠道。 看似并不起眼,但也许在某些时?刻会给洛萤别样的收获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洛萤索性同意和她们一同去女师大看看,而王小田被孤独地甩下,派到打鼓人家里听消息。 一路上,洛萤不怎么多话,只是附和应上几声,就听得文家两姐妹叽叽喳喳,还有凌铃回应两人问题的说话声。 北宁女子四中并不是纯粹的教会中学?,因此某些规章制度上并没有教会中学?之严苛,学?生相对自由?。 “我们从前在奉天呆的私立女校,请的也是洋人来立校规,我们学?生多是奉天人,可偏生要所?有人住校,只有周六下午方能?回家,周日?下午五点之前又要返校,周六上午还要进?行周考,片刻不得闲。” 文潇开口说着,父母还本?以为她与妹妹来到北宁京城的女子中学?会不适应,殊不知现在这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新?学?校的教员也好,学?校也好,环境可都比奉天的那女校强得多了。 妹妹文瑶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我们之前在的中学?,每日?必须按照学?校的时?间表进?行,舍监晚上八点日?日?从门口小孔处观察,但凡发现谁若是不在,或是私自窜了宿舍,便要受罚。” “关系好的女同学?来串个门,晚上睡在一张床上说个悄悄话再正常不过?,只是那舍监是个洋人,凶狠得很,其他女同学?时?常被凶,唯有我与姐姐长相相似,那洋人认不出来。” 一说到这,两姐妹相视一眼笑?了出来,以前两人可没少糊弄那舍监。 东方人的面孔对于洋人来说并不好记,更何况两人本?就是同卵双胞胎,面容上便是自己?人也是时?常认不出来,唯有靠两姐妹的衣着和鞭子来分辨,姐姐扎着单马尾的辫子,妹妹则是双麻花辫。 除了两姐妹的父母,她们若是真想要糊弄谁,那可是一糊弄就是一个准儿。 如今的中学?有着不少课外活动,体育课如篮球,网球,凌铃就是女师大的篮球队员。 前些年?报纸上早早就刊登了“国人体魄乃强国之本?”,弱柳扶风的姿态可不受欢迎,文潇文瑶两姐妹也是打网球的好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姐妹虽然是转学?生,但靠着一手的好球技,直接打入了女子四中的网球社团。 “小凌老师,女师大也是有网球社的吧?可有网球之场地?” 对于两姐妹的询问,凌铃耐心解答。 “原本?并无网球场地,只是听闻教育部新?拨款,望女师大建成世界一流师范大学?,为全国各地输送教育之全面人才,倒是听闻要修的了。” 听到这话,两姐妹有些失望,现在没有,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修好了。 洛萤在旁边默默听着介绍,凌铃言语平和地道来女师大如今的情况。 “国文系,外文系的女生最多,教育系,历史系,还有如数学?系,物理系等理科学?系会稍少一些,原本?体育系是不招收女生的,前几年?因为奥林匹克之耻,教育部下令各大院校不得搞歧视,男女平等,体育系之女生最低需占百分之三十,今年?第一批体育系的女同学?就要毕业了。” 凌铃是教育系的学?生,而眼前的这两姐妹,一个向往国文系,一个向往外文系,都是大热的专业。 “小凌老师,外文系的同学?是否都很摩登?” “我可是听说,北女师的外文系,号称是摩登系!” 妹妹文瑶笑?嘻嘻地说着,没心没肺,却见凌铃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文瑶同学?,摩登系之类的话,惯来是不讨喜的,这是一些看不惯外文系的同学?拿来挖苦的说法?,可不要在她们面前如此说。” 凌铃这么一说,文家两姐妹顿时?愣住,时?下那最流行,走在潮流前端,赶着西洋风潮之女士,都被人称之为摩登,怎的还成骂人了? 经过?凌铃委婉的解释,两人这才明晰,无论是现在于女中就读的同班女同学?也好,还是这就读于外文系的学?生也好。 如今西风渐入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尽管现在新?朝宣布男女平等,人人皆向学?,但在某些老一辈的眼中,依旧是老一套的“女子无才便是德”,送自家的女儿进?入中学?,进?入大学?,也不过?是一个日?后为了嫁个好人家的敲门砖,奠基石,增加自身的筹码。 “我们女师大终究是师范大学?,为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女子为师也是佳话,因此女毕业生能?够顺利进?入学?校工作的倒是多些。” “听闻其他的女中和教会大学?,有不少女同学?一旦毕业便被家中施压,安排好了人家直接嫁过?去相夫教子,围囿于大宅门与家庭琐事?之中。” “尤其是有几位穿洋装,喷香水,很是摩登的外文系女同学?,有人毕业后忙于交际,有人嫁作了姨太太,有人做了广告明星,摩登系之名?传出来后惹了不少的微词。” 文瑶有些气愤:“原来如此,只是诸多同学?即便是毕业后做什么,也当?是各人之选择。摩 分卷阅读71 登一词本?就褒贬不一,时?人如此调侃摩登系之话,且不说污了外文系之名?,也让摩登这词日?后也不好随便用?了。” 凌铃摇了摇头:“外文系之事?,我并不好讲,日?后等你们考入师大,也便知道其中的分晓。” 她转移了话题,不愿再在外文系上多说,这要是再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她凌铃对外文系有多不满呢。 “文潇文瑶,我记得你们在女中加入了一个读书会?如这样的社团,法?文学?习班,歌咏社,读书会,乐器团,学?报社也是有的,爱好者众多。” 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到了北宁女子师大的校址,洛萤第一来到这里,两姐妹也是同样,四人一看就是年?轻女孩稚气生生的样子,门房只当?是女学?生,并没有阻拦。 因为手里还拿着自己?今天换下来的衣服,凌铃带着三人先上了宿舍,女师大的女生宿舍又叫“红楼”,鳞次栉比的一排二层楼,内里的装修也很是周到。 宿舍是三人一房,无论是文家两姐妹,还是洛萤都是带着新?鲜的目光打量着北女师的宿舍。 对于两姐妹来说,这是她们俩梦想的学?府,考入之后这宿舍未来就会有两人的一席之地。 对于洛萤来说,纯粹是看看这个时?代的大学?宿舍是什么样子了。 凌铃现在虽然在女子四中实习,但并非是全天候实习,在那边也有实习居住的宿舍可住可不住,她大多数东西还是留在了师大这边,毕竟如今只是实习,不是毕业,实习周末休假她也是会回来师大与师长同学?求教讨论。 凌铃敲了敲宿舍门,内里没有人,她拧开钥匙开门,跟在其身后的三人也见到了这大学?女生宿舍的内里。 这宿舍三人间里放着三张钢丝床,并配有黄木小桌与黑铁背椅子三套,房间的另一边配有取暖烧水的汽炉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巨大的玻璃橱柜,供给学?生们放置书籍与个人用?品。 毕竟是凌铃与其他同学?的居所?,文家两姐妹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贸然进?入,只是和洛萤一起在门外趴门看看内里的样子。 凌铃才放好了衣服转身关门, “我的两位同住室友,一位与我同样实习,现在应当?是回家了,另一位许是去看电影了,师大在礼拜日?与休假日?并不拘束学?生,闲时?可去逛公园,影院......” 凌铃向着三人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走廊里传来一声激动的叫喊。 “凌铃,你回来了!” “你快来,季思雨她出事?儿了!” 一位短发女同学?一把冲上来抓住了凌铃,虽然看到了凌铃身旁几位并不眼熟的女同学?,但焦急的她一门心思抓住了凌铃。 凌铃闻言一愣,季思雨就是她的室友之一,另一位室友是她的好友苗新?月。 “季思雨出什么事?儿了?” 短发女同学?直接拉着凌铃到了旁边的一处宿舍:“我没法?说,你看看就知道了,苗新?月不在,得亏你在这,不然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稀里糊涂地推搡着,文家两姐妹和洛萤也被拉进?了旁边的宿舍,宿舍门一把关上。 只见这件布置和隔壁几乎一模一样的宿舍之内,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学?生定定地坐在黑铁背椅子上,她的脸上一半宛如被火烧灼烫而过?,疤痕斑斑,另一半光滑白皙,吹弹可破,没有半分瑕疵。 洛萤脑海里瞬间想到现代小说里时?常用?来形容的一句话“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凌铃被惊吓得连连后退几步,文家两姐妹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位同学?的脸,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思雨,你这是怎么了?被火烧了还是被水烫了?”凌铃连忙问出来。 透过?那完好的半张脸,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与自己?同住了三年?的季思雨,可,可昨晚凌铃离开宿舍之前对方还好好的,这也就是一天的功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坐在黑铁背椅子上的季思雨手里拿着一块小圆镜,嗓音沙哑地开口:“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请了一次紫姑。” 一听这话,凌铃顿时?变了脸色。 “请紫姑?那不过?是封建迷信,诓骗小孩的话,你莫要诓骗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可她此言一出,室内一片平静,片刻后,先头拽着凌铃的短发女孩恐惧地开口: “是真的,凌铃,我们和季思雨一起请紫姑,思雨,思雨与紫姑做了一桩交易,我们,我们眼睁睁看着思雨的脸变成这样。” “请紫姑?”洛萤在心中揣摩着这三个字,她回想着洛永诚书房内相关的记载。 请紫姑是一种游戏,以扶乩形式迎接她降临,传闻紫姑乃是一位女神,可保丰收,家宅平安。 但是,“请紫姑”这个游戏在后世很少流传,反倒是与其相似的两个灵异游戏传播很广。 一个叫“请笔仙”,一个叫“请碟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现在这“请紫姑”的变种。 那么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与紫姑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关于文中北宁女子师大的宿舍及专业等描述,部分参考自雪因《北平师大女学生生活概况》,来源自《大公报·妇女与家庭》1934年,另有大量设定为作者私设架空,不必细究。 【注2】:关于“紫姑”,民间说法版本多样不一,作者因剧情设定对于相关习俗传说 分卷阅读72 做了改动,文中只为符合剧情。具体了解紫姑请自行度娘查找资料。 ◎34.迢迢长路34 当然, 将请紫姑与请碟仙笔仙放在?一起,似乎有?些显得不够尊重紫姑了。 毕竟紫姑在?历史的记载之中乃是真正册封过的神,至于笔仙碟仙, 还真不在?一个维度。 对于紫姑的信仰, 最?早可以追溯到六朝之时。 民间信仰之中, 紫姑为厕神,也有?厕姑, 茅姑,坑姑等称呼。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说法。 相传,紫姑其神, 原本乃是一位富户人?家中的小妾, 因为长相貌美而被当家夫人?所嫉, 因此,紫姑被夫人?勒令去做着府内最?为肮脏之事,清扫茅厕,收拾秽物, 紫姑最?终在?正月十五之日死亡。而后得天帝怜悯被封为厕神。 对于紫姑之记载,最?早见于刘敬叔《异苑》,之后的《荆楚岁时记》《齐谐记》等也有?相关?的记载。 而在?最?初《异苑》的记载之中, “紫姑能占众事, 卜未来蚕桑。又善射钩, 好则大?舞, 恶便仰眠。” 由此可以看?出, 紫姑能够占卜未来之事,乃是最?初就?具备的本领。 在?传说之中,紫姑是厕神, 也是善神,妇女们在?正月十五元夕之时可请紫姑,占卜未来一年的农桑。 因为紫姑的接地气,“请紫姑”在?从前甚至算得上一件寻常事,家中无人?看?管孩子,奉上祭品,请紫姑前来看?管。 小女没有?好友?簪花焚香,请紫姑一见来说说话,视为闺中密友。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传说演变之中,请紫姑已经不只是女儿家喜欢的活动。 那些个文人?雅士什么的,诗会游乐之时也会请紫姑出来一见,并未紫姑加上了新的身份背景,时至今日,真真假假也分不清了。 而现在?,洛萤想知道的是,这季思雨和她的其余女同学们,所谓的“请紫姑”,请的真的是那一位紫姑神,还是不知道请来了什么孤魂野鬼,邪道妖魔? 季思雨穿着一身的衫裙,头上簪花,而此刻她的手中拿着一个布头与稻草扎制而成的小稻草人?,稻草人?脑袋上的布头极为精致,还有?着花朵作为装饰。洛萤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这个稻草人?,这应该就?是这几位不怕死的女同学是请紫姑的媒介。 “交易,你?们与紫姑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凌铃颤抖着话音问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 即便她学习了德先生与赛先生,嘴里同样喊着破除封建迷信,可此刻同学和室友们的话语,还有?眼前的此情此景,一切搜告诉她这是真的。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用我这半张脸的容貌,与紫姑换了我的前程。” 季思雨的语气平静,她手中的玻璃镜完整的照出她一半一半的容颜,但她似乎毫无波动,不以为意。 “你?......你?......”凌铃连说了两?个你?字。 “思雨,还没有?到这种地步,你?这样日后可如何?是好!” 眼前那一半宛如烈火灼烫过的脸颊,即便她们是与季思雨相识四年的大?学同学,可看?起来依旧有?些骇人?。 这要是不认识的人?,亦或是走在?路上,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人?的瞩目与唾骂。 “不过是半张脸而已,我尚有?完好的半张脸,况且,眼睛在?耳朵在?嘴巴在?,既没有?聋,也没有?瞎,同样能见人?,有?什么不好的?” “况且,正是因为这张脸,我被那程家人?看?上,被父母逼迫回家成婚,要求我立刻放弃学业。” “我现在?与紫姑的交易,毁了这张脸,想来程家不可能让如此模样的主母进门?,我那狼心狗肺的生身父母估计要与我断绝关?系,不认我这个女儿,那实在?是太好了。” “我若日后前程似锦,没准还会后悔没有?早些毁掉这张脸。” 季思雨的言语里听不出一丝的悔意,反倒是带了几分畅快与兴奋。 见她如此态度,凌铃只能叹息,转头看?向其他几位女同学。 “你?们呢,你?们和紫姑做了交易吗?” 短发女同学和宿舍之内的其他几位连连摇头,她们没有?季思雨那么大?胆,而且,本就?是因为凌铃与苗新月不在?,季思雨才和她们一起请紫姑的。 “今天麻烦你?们了。”季思雨从黑铁背椅子上起身,拿着手中的镜子与稻草人?起身。 即便是看?向同样位于室内的几位陌生人?,洛萤与文家三?姐妹,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推开门?,走出去,季思雨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此刻位于洛萤身边的文家两?姐妹已经傻眼,原本跟随过来探索女师大?的心思早已被眼前的一幕牢牢占据。 什么紫姑,什么交易?那个毁容的女同学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还在?为走入大?学校园而兴奋不已的双胞胎两?姐妹此刻紧紧地挽住了彼此的双手,总感?觉,她们今天撞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敢说,不敢问。 宿舍之内其余的女同学神色各异,有?人?一脸惶恐,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几乎要吓得哭了出来,凌铃此刻才看?着原本跟着自?己而来的三?人?,她叹了口气,今天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带着三?人?走出了隔壁宿舍,凌铃的脸上有?些犹豫,季思雨如今那个样子 分卷阅读73 ,她也不放心把季思雨自?己扔在?宿舍,今天只能对文家两?姐妹和姐姐说声抱歉了。 还没等凌铃开口,双胞胎的姐姐文潇已经主动提出告辞:“小凌老师,今天我们俩也出来好一会儿了,师大?校园也逛了,宿舍也看?了,该回家了。看?不打扰你?了,周一学校再见。” 妹妹文瑶心领神会:“是啊是啊,小凌老师,洛姑娘,我们今天出来这么久爹娘要着急了,回去的路我们俩认得,叫个胶皮就?走了。” 看?着两?姐妹主动走人?,凌铃松了口气,“那我就?不送你?们了,学校见。” 只是,凌铃转过头来,自?己的这位干姐姐依旧停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洛萤捏了捏下巴,她并不是一个很喜欢管闲事的人?。 但毕竟,今天这自?己算是撞了个正着。 明显这季思雨与紫姑之间做了一场交易,一个契约。 季思雨现在?说她不后悔,但也许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那交易与誓约也许藏着漏洞,也许,跟她做交易的压根就?不是真正的紫姑。 季思雨说交易的是半张脸,但谁知道契约会不会背做下手脚,她失去的会更多? 洛萤看?着凌铃这明显赶客的意思,她没做犹豫直接开口: “凌铃,如果季思雨有?什么异常,或者?她觉得与紫姑交易出了问题,你?可以带她来找我。” 凌铃听着她的话,眼睛缓缓瞪大?。 这话里的意思是...... “咔哒——” 凌铃宿舍的木门?陡然拉开,失去了半张脸美貌的季思雨再度出现在?两?人?眼前。 即便知道这是自?己的朋友,可凌铃的心中仍然是一跳。 “誓约已起,我不后悔。谢谢这位同学的好意,凌铃,你?送她走吧,我很好,也不需要人?陪。” 大?门?又“哐”地一声关?上,洛萤甚至听到了里边锁门?的声音,对方似乎此刻并不希望与凌铃讲话,直接锁了门?。 一时之间,洛萤与凌铃面面相觑。 走廊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凌铃带着洛樱走在?北女师的校园里,慢慢开口: “姐姐,季思雨的脸有?办法恢复吗?” 尽管季思雨说了,她与紫姑做了一场交易,可现在?只见她半张脸毁容,却没有?看?到交易的另一半兑现,凌铃的心中对于自?己的室友很是担忧。 洛萤沉吟片刻,轻轻摇头:“交易已经立下,怕是无法恢复了,纵然有?些传说中的灵丹妙药,我也不知。” 这是实话,她自?己除了会点武艺,连很多玄术相关?的资料都是近期看?着洛永诚搜集来的那些古籍恶补的,不通灵力,不懂玄术。 凌铃沉默了一会儿,她没有?去问洛萤先前那话的原因,有?些事不需要刨根问底。 “季思雨是保定?府人?,家中双亲在?世,有?一姐一弟。” “她生来貌美,是读英文系的,有?人?说她是摩登女郎,但她行事素来低调,很少装扮,总是一身文明新装,亦或是蓝褂子衫裙。” 凌铃从她随身的小包取出了一张黑白照片,这是她们宿舍三?人?在?照相馆拍下的合影,是刚入学的时候为了纪念拍下来的。 照片里的季思雨位于左侧,一身学生装扎着简单的两?个麻花辫,可即便如此素淡,她骨相优越,在?这照片上更凸显出大?气明媚的长相,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我们大?学读了四年,思雨退了三?次学,不是她想退,也不是她愿退,而是在?新年和其他放假之时,季家以各种忠孝之理由逼得她不得不回家,直接将思雨软禁在?季家,不准她回来念书。” “季家原本在?保定?府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生意做得不小,直入京城,按理说,这样的家庭,本应当是不缺银钱的。” “思雨的弟弟小小年纪就?是个烟鬼,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还吸洋鸦,赌桌上把大?半个季家输了出去,债主找上门?,不给钱就?剁掉他的手。” “思雨说,被他吸鸦卖出去的,赌出去的银子,怕是能够几十个大?学生去西洋走一遭了。” “思雨的大?姐是只上了两?年新学就?被安排嫁了人?,那男人?是个病秧子,思雨大?姐过门?没几日就?成了寡妇,直接在?宗祠给立了贞节牌坊,连改嫁也不能。” “季家并不愿供思雨念书,她的学费和杂费有?公费还有?来自?于思雨大?姐偷偷的接济。” 凌铃的话语突然顿了顿, “上个月保定?来信,思雨的大?姐死了,信上说,是思夫过度,殉节而死。” “思雨的父母不知何?时得知她即将毕业,三?番五次派人?来到学校,要求她一旦毕业就?回家嫁人?,我们和思雨出门?都有?人?在?后边跟着,防止她跑掉。” “有?保定?府的同学听说......思雨的小弟又将季家的祖产输了出去,而将于季家接亲的程家给出了天价的彩礼,迎娶这位大?学生媳妇。” “思雨是英文系成绩最?好的学生,她没有?和我们一起去找中学实习,正是因为有?教授为她推荐了西洋的大?学,准备公费出国。” “思雨说的与紫姑的交易,用半张脸换去一个前程,也许就?是和这个有?关?。” 凌铃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换做是她面对季思雨这般的困 分卷阅读74 境,她没有?勇气去相信虚无缥缈的紫姑换取一个前程。 她默了默:“如果紫姑是真的,能够让思雨得偿所愿......那代价也太沉重了些。” 一场交易,失去半张脸,去换取另一个未来。 这剩下的半张脸的未来,会更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2 23:59:07~20210913 23:4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雀 248瓶;听说名字长有欧气 25瓶;轻风吹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迢迢长路35 在校园里走着走着, 就到了女师大的校门口。 谁也不知?道下?午会遇到这样的一场风波。 洛萤就此离开,凌铃也回身走向宿舍。 季思雨的选择,没有人知?道究竟是对是错。 对于她而言, 这一场交易, 为的是自己的前?程, 但难免没有通过毁掉容貌来报复家人的意?思。 值得吗? 没有人知?道。 对于做下?选择的人而言,当事?人觉得值得, 旁人的话不过是浮云。 凌铃虽然是季思雨的室友,在女师大同吃同住一起相?处了四年的同学,可有些事?情,终究无?法感同身受。 她觉得, 事?情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再等等, 再想想别的法子,也许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决了呢? 毁了一半的容貌,即便是相?处了几年的同学都?觉得骇人,这要是走在大街上, 日后即便是去了西洋念书,又要受到多?少人的嘲讽与白眼?? 洛萤招手叫了一辆胶皮车,准备直接回到天桥二道儿胡同。 她跟着凌铃与文?家两姐妹来女师大的这段时间, 估计小田叔去那打鼓人的家里已经走过了一遭, 也不知?道消息如何。 洛萤才回了诚和当, 就见小田叔已经安坐在柜台内, 脸色不太好看。 问了才知?, 原来这打鼓人送出来的消息不只诚和当一家,唐刀苗刀这类的冷兵器,虽然时下?的军队已经依靠各路火器枪炮, 但还有冷兵器爱好者趁着机会收藏。 因为上午送来的消息,去的晚了,早已有别家人先?行?找上门收走了这兵器。 小田叔心中愤愤这打鼓的不讲规矩,说好是自家让帮忙找,哪有半道上截胡给了别人家的道理。 “这人以?前?真是没看出来,老东家照顾他生意?不少,这明摆着是咱家让找的货,倒是让别人截胡了,也不知?这是赚了几个大洋。” 提起来,王小田就有些来气。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小田叔,这就说明那东西跟咱家有缘无?分,这收物件宝贝也看缘分,也许下?一个更好呢。” 洛萤知?道也只是稍有遗憾,毕竟那打鼓人只说是找到了合适的兵器,但这兵器具体啥样如何也没见着,既没有看见也没摸着,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想找一个趁手的兵器,终究是得看缘分,天时地利人和嘛。 说了一阵,洛萤瞅了一眼?柜上,少年头在柜上摆了一只梨子,在柜子里还支起来了一个自制的小画板,像模像样地画着素描。 别的洛萤不太懂,但这梨画的真一样一样的,真实?度很高。 现在少年头已经开始用当铺里的各样东西连慢慢学着画了,乐此不疲。只是仍然爱用自己在地毯上一铜元买三四个的小铅笔头。 洛萤说他学的好了,以?后当铺内收进?了当物可以?画下?来做凭证,用铺子里提供的笔纸来画,好说歹说,这小伙子才答应,不过也学的更加卖力了。 当然——少年头还是死活不同意?进?美?术学校念书,而是跟天桥市场那位画像的先?生学习。 原本只是这小伙子去看对方画像,请教一些地方是怎么画出来的,又被那画像先?生指点几句。 对方似乎觉得少年头有几分天赋,并不吝指导,但少年头哪好意?思白听人家的教诲,每次去了带个时兴的瓜果,天桥摊子上买上一份的小吃,多?少是个心意?。 那画像的先?生没说要拜师,少年头每次去也只是称对方为先?生。 “话说小义,你那位先?生可知?是哪里人士,我看他也不像是缺钱来靠画像赚钱的人。” 崔子铭说着。 处于对铺子里这唯一的孩子的关?怀,当铺之内老老少少也是明里暗里去天桥市场偷偷打探了一下?那位画像的先?生,别是个骗子。 洛萤去看过,两位看人无?数的掌柜也去偷偷看过,看此放下?心来。 那画像的先?生虽然打扮的一副普通样子,只穿了一身长衫,用的也是大众的纸笔,但有这么一手技艺,还有通身的气质却是掩饰不住的。 “先?生没说过,只说姓梁,让我叫梁先?生,他说自己尚在求学,所以?我不用喊他老师或是师父。” 少年头摇了摇头说着。 这位画像的梁先?生每日都?是天明来出摊,等到了傍晚也收拾收拾画板走人。 “这梁先?生在天桥上既不招揽,也不敲锣多?求赏钱,斯斯文?文?的样子,可不是劳苦人。”崔子铭说着。 这吃了上顿没下?顿,天桥卖艺的苦命人,哪个不是用力吆喝招揽行?人指望多?赚两个铜子,使出了看家的力气。 “梁先?生既然有一手西洋画技,想来 分卷阅读75 原本家庭应当是不差的。只是想不通怎么到了天桥来摆画摊子。”王小田摇了摇头,这人来了天桥市场摆摊也有一阵子了,刚开始那真是格格不入,一身的书生气,白面长相?文?弱样子在一种卖膏药舞杂耍唱大鼓的人里十分显眼?。 最初的时候,听说这梁先?生因为不懂规矩,还被其他人欺负过。 “梁先?生近日收摊倒是早了些,他说天桥这儿挺有意?思的,还跟我学着怎么在地摊上挑东西呢,前?两天还跟我打听鬼市要怎么走。” 少年头说着。 众人谈论了一会儿这位梁先?生,洛萤没有怎么搭话,但她大抵是知?道这位看着一点都?不像是穷苦人的梁先?生是干什么的,按照后世现代的话来说,他应该是来体验生活,进?行?社会实?践,获取灵感的吧? 梁先?生的到来算是给天桥儿周围的众人增添了个新谈资,等到时间长了,也没人提了,许是等他走之后才会有人再念叨起,天桥曾经来过一位西洋美?术画像的先?生。 上午去祭拜了原身父亲,下?午出门去女师大又遇上季思雨的那一遭事?情,洛萤揉了揉太阳穴,这偌大的北宁城,按老话说还是天子脚下?,皇城根儿就这么多?事?儿。 她倒现在还没有去过宁朝其他的地方,也不知?道其他的地界,这些诡物妖魔鬼怪出现的是否也是这么频繁? 回到房间之内,洛萤坐在书桌前?,手指轻敲桌面。 《楚帛书》,《楚帛书》究竟在哪? 现在因为知?道了曹道人那一头的消息,倒是不敢找一些打鼓人,收货的去寻觅了,就怕让无?关?之人被这妖魔鬼怪盯上。 重新进?入秘字号房,这里一如既往地安静。 洛萤翻开《镇诡当簿》,很快翻到了遗失诡物的书页。 【编号丁酉,靑蚨】 【已遗失,多?现于贪婪之人手中,化作寻常钱币,难寻。】 【编号丙午,偶人】 【已遗失,作用不详,传闻可替命。】 【编号丁卯,碗】 【已遗失,碗,作用不详。】 【编号乙未,苗刀】 【已遗失,见血封喉,危!危!危!】 ...... 目前?当铺之内遗失的诡物只寻回了一个秀儿,还有四件诡物没找回来。 洛萤挨个看下?来,她微微皱起眉头,和当初的秀儿一样,这四件丢失的诡物除了一个已遗失,留下?来的信息也极其有限。 四件东西都?作用不详,连具体的样貌什么样都?不清楚。 就说这个偶人,是啥样的偶人,什么材质的? 还有这个碗,就更加的离谱了,谁家没有碗?这个碗是圆是扁还是方,是粗瓷的还是青花的还是什么釉色的,半点提示也没有,这要是什么时候出口到了宁朝之外,或者不知?道流落到哪里,洛萤可怎么找去? 就离谱! 好在起码给了个名字,这四样诡物大致能够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不过,此刻洛萤的目光凝固在最后一行?上。 这个编号乙未的“苗刀”,描述中的三个危字明显说明了这件诡物的危险性。 可苗刀从前?是军队里的制式冷兵器,这个诡物苗刀的奇特之处,莫非是在于杀人? 危险到底在哪也没有写出来,见血封喉,别的兵器不也是见血封喉吗? 洛萤也不知?道这是洛永诚留下?来的烂摊子,还是要再往上,往上上,上上上数留下?来的烂摊子。 但总之,现在这些烂摊子都?得她来收拾。 脑子列出来接下?来要干的事?儿,四件诡物,一件《楚帛书》,这都?是她的任务。 就算是半点线索没有,她也得主动出击。 只希望下?个月随着曹道人进?入真正的“鬼市”,能够给她一些收获。 重新合上了《镇诡当簿》,洛萤随手拿起插在桌面花瓶里的桃枝,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放在花瓶里这些天,这桃枝好像有点粗壮了? 不过洛萤也不曾往花瓶里倒水,纯粹是个摆设,给桃枝栖身用。 也许过了个十年八年的,这桃枝没准真能有点奇异的功能。 她在书桌上铺上一张纸,将墨汁与钢笔都?准备好,一手持桃枝,轻轻往博古架上扫了扫。 《镇诡当簿》里面的消息不足,但眼?前?不是还有这些诡物吗?当初秀儿的心思就是从这些家伙这里掏出来的。 洛萤看向诡物们的眼?神十分和善,语气淳淳: “宝兄,笔兄,烛兄,还有秀儿,咱们家走散了不少兄弟姐妹,可惜我又不太了解,来,给我介绍介绍他们,这眼?看着快要中秋了,也好早日实?现大团圆。” 一听这话,破毛笔一马当先?地直接从笔架上飞了出来,直接冲上了书桌上的宣纸开始挥毫。 死道友不死贫道,都?被抓回来欺压才好呢!凭啥它们在外边潇洒? 破毛笔正在纸上大书特书,丝毫没有注意?到,对于博古架最上方的绣鞋,悄悄将鞋尖对准了书桌的方向,看着正在泼墨的破毛笔,仿佛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回老家,加上换季鼻炎感冒,事情都赶到一起了,FLAG还是不立了,尽快调整一下状态稳定更新。感谢在20210913 23:45:35~20210915 23:3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吃草莓啵 50 分卷阅读76 瓶;让白白 10瓶;Quinn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迢迢长路36 转眼这日子进了七月, 距离洛萤前往西山观去祭拜原身父亲洛永诚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凌铃这段时间也没有过来,洛萤又和两位掌柜去了寻常的鬼市, 依旧是毫无收获。 天气更加的酷热, 当铺的买卖是依旧如?常。 如?今世道安稳, 若非实在是急用钱,寻常百姓大抵还?是不会来到?当铺的。 王小田倒是跟洛萤念叨过, 如?今也才是宁朝九年,改制后的大宁实行新制度,新法度也不过是九年的时间。 而诚和当呢,在京城内扎根也不过是八年。 要说生意好的时候, 还?是哪最初刚刚成立当铺的时候, 一天到?晚, 即便?是没什么名声的小当铺,来的人也不算少。 当然了,收进来的东西寻常的也多一些。 除了些寻常当物之外,来历不明, 沾了血的东西也不少。 只不过那前来当物之人必然说这是自家的,祖传的如?何如?何,但那东西, 那沾了血腥气来路正不正的, 普通人看不出来, 老东家的一双利眼可不是吃干饭的。 那会子举家逃亡的, 逃荒的, 想发设发变卖了家业求一家出海船票的,从旧朝各个王公府邸,亦或是官府门营里偷东西出来的, 即便?当物是好东西,但来到?了这当铺,再加上东西的跟脚本身来路不正需要处理,前来当物的人做的这偷偷摸摸没本的生意,不敢对外声张,自然是能?换多少钱就换多少,当铺几乎给什么价就当了。 这个生意,才是当铺最挣钱的。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可如?今这大宁究竟是个什么世道呢,谁也说不好。 从前旧朝军阀林立,内里混战一窝不说,还?要跟外边这些个西洋东洋打。 如?今也才世道安稳了个几年,可这老百姓的日子啊,过的依旧是有些提心?吊胆。 尽管新朝学了不少那些个洋人地界的东西,大宁的海军也装备上了如?今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火炮、 可从前是不知道自家朝廷周围还?有这么多个地界,□□上国当了这么多年,如?今周围虎豹豺狼围囿住宁朝,那些个东洋人又是什么诗人,又是什么修道士传教士的,来到?这宁朝大地的外洋人越来越多。 这自古以来,华夏大地上就有着一句老话?。 叫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长相跟本朝人不一样的,一律叫做“夷族”。 尽管如?今各种新思潮在年轻人的心?中盛行,穿洋装,用洋墨水,去西洋留学,讲洋话?都是顶顶摩登,但在不少老人眼里,这些东西可都是夷人们故意搞过来的,来荼毒腐化年轻人。 可偏偏现在什么东西加了个“洋”字,价格都要翻上几番,成了质量好的代名词,不知要比国货价钱翻个几倍。 就说那一样的荷兰汽水,外洋人办的厂子卖三个铜元一瓶,可国人厂子生产的汽水只要两个铜元一瓶,味道都是一样的,玻璃瓶也是一样的,可偏生就有人爱多花那一个铜元。 那些个洋人,听说从什么什么州别介的地方,抓了不少昆仑奴贩卖到?别的地方呢!还?有不少海贼! 宁朝地大物博,物资丰饶,又闭关?了多年,积弱已久,岂不就是这些个洋国眼中的大肥肉? 时下的年轻人觉得?新朝的时局安稳,与外洋国家的交情也不错,公派留学之类的学生,交流,商贸很多,可经历了前些年动荡的老人们却是不敢放心?。 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呢? 可这经历了战乱,夜半梦中□□声响彻全城,颠沛流离的日子,打了那么多年仗,眼下的日子即便?是过了八年,仍让人觉得?不安稳。 洛萤手里捏着刚刚收入的当物,这是一串翡翠玛瑙十八子,材质相当不凡,玲珑剔透,质地极好。 若是在市面上正常交易,绝对不会低于几百银元。 而放在当铺一压价,刚才收入的正是王小田所在的头柜,洛萤听着他?唱票,这一串十八子只给了五十大洋。 五十大洋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比起正价可差的太多了。 如?果?这客人不来赎回,诚和当一个倒手出去,就净赚几百大洋,一本万利。 “宫里的工艺,东西不太干净,若是去玉楼买,那可是个高价了。” 客人早已离开,看着洛萤手里拎着那一串十八子,王小田就说了一句。 洛萤点了点头,这种转手暴利的东西送到?当铺里,必然是不干净的。 也许是偷的,抢的,主家首饰柜里的,死去大夫人的嫁妆,从死人身上扒出来的,墓地里挖出来的...... “十八子现在戴的人也少了些,如?西洋那般的什么晶钻首饰颇受欢迎。” 当铺里收了不少头面,如?今不少女?人都剪了流行的学生头短发,更有甚者时髦的烫卷,用发簪的梳旗头的越来越少,厚重的头面鲜少能?给看到?人装扮,倒是更多的用丝缎的发带,发夹,胸针手镯,珍珠链,耳环耳夹。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七月十五,洛萤也不知道跟着曹道人前往鬼市需要带什么,还?准备再上西山观一次,结果?还?没等她上山,曹道人倒是主动出现在了诚和当的门口。 因为?这真正的鬼市位于“北宁城”之外的一条不为?人知的路上 分卷阅读77 。 洛萤和曹道人这一次的中元节鬼市之旅,总不能?徒步去,当然,叫个胶皮车也是不可能?的,两人需要先租赁一辆马车驾过去,在逛鬼市期间可以将马车寄存。 毕竟这地方在北宁城外十里地的荒郊野岭,两人也不可能?徒步走过去。 坐在诚和当的会客室之内,曹道人丝毫不客气地吃着东西。 “曹伯伯,我?们去鬼市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 洛萤问着。 这真正的鬼市,可就不是凡俗之间捡漏的地方。 以前去的鬼市,说到?底无论?是摊主,还?是客人,那都是正经不经的人,就算是干过什么勾当,还?是来路不正,都是人。 但即将出发要前去的鬼市,那里妖魔混杂,鬼物横行,因为?天道誓约的约束不能?对凡人动手,但这些家伙可不会是善与之辈。 “带够钱就行了,到?那也有现成的东西。” 曹道人正往嘴里塞着冰碗,混不在意地说着。 凡俗里的鬼市,买主遮掩身份的不多,卖主戴着兜里帽子的不少,加上本身就是深夜,只用手提油灯,鬼市的规矩也不准照脸,所以个人的隐私基本可以保障的。 而真正的鬼市,您想想,那叫“鬼市”,不是给人去的地方,即便?去那里的人也多是有两把刷子,会些本事的。 生人进入鬼市,不说别的,气息上就与妖精鬼怪不同, 这平日里和人打交道都需要提着心?眼,更何况和这些东西呢? 带够钱就行了? 可鬼市的那帮妖魔鬼怪的,收的是金银财宝还?是如?今的银元铜元? 总不能?收的钱币是灵石吧?这玩意洛萤可没地找去。 洛萤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就听曹道人开口道: “鬼市之上,可以物易物,也可付凡尘货币,这银元银角,大黄鱼小黄鱼若是摊主愿意,也是通用的。” “毕竟如?今甭管是妖魔鬼怪,伤不得?人,却大多在人族的城池生活,化形之后成人,生活都得?要钱。” “不过,鬼市之上的硬通货是为?大宁灵宝。” 说着,曹道人手中就突然出现了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而这铜钱的大小足足有半个手掌大,摸在手中很是沉重,有些清清凉凉的感觉。 洛萤在手中翻腾了几下这“大宁灵宝”,她揉了揉眉心?开眼,原本和古铜色的铜钱此时在眼中骤然变得?不一样起来,上面像是萦绕着一层清灵碧色的光辉。 “这上面......多出来的是什么?这大宁灵宝既不是旧朝所发,也并?非新朝之币,是哪来的?” 洛萤问道。 曹道人看了她一眼,“既然名为?大宁灵宝,自然不可能?是何人私铸,出自鬼市的大宁钱庄,出了鬼市,那就叫大宁银行了。” 听见曹道人这话?,洛萤一愣,这话?里的意思是......官方的? 这大宁灵宝乃是如?今的宁朝官方发行的地下势力,哦不,超凡势力交易同行货币? 这些妖魔鬼怪都这么听话?的吗?而且新宁朝不是才建立起八年吗? “这大宁灵宝只所以能?够妖魔鬼怪皆同行,是因为?上面附着了一丝精纯的天地灵气,邪魔外道自不必说,凡是吸纳天地灵气修炼的妖灵鬼怪,都可借用这大宁灵宝来修炼,省些力气。” 原来是灵气,洛萤了然。 只不过,她自己倒是不曾修行引气一类的功法,这大宁灵宝单单拿在她的手里,也只不过是当钱花,而不能?用来修炼。 “所以这鬼市,也是有朝廷的人在管?” 洛萤问出的是疑问句,但心?中已然肯定。 曹道人说了这大宁灵宝乃是鬼市中的大宁钱庄发行的,以国号为?名,自然是出自朝廷的手笔。 想来也是,即便?是鬼市离京城中枢已经远了十几里地,但终究是在要害之地。 况且年年岁岁这些妖魔鬼怪在此聚众,岂不是直逼京师?为?了防止搞出事端来,必然是始终有人在监管的。 ... 终是到?了七月十四,洛萤头戴帷帽,在城门附近才上了曹道人驾着的马车。 谨防从鬼市出来被追踪,两人的一身装扮也是换了又换。 上车之后,看着曹道人头上不知戴着从哪摸出来的假发,一身的教士袍,洛萤嘴角抽了抽。 伪装的真妙啊,这波直接在大气层。 即便?是真把假发掉了,旁人看到?曹道人脑袋顶上的戒疤,也只会想到?这是一位装成了洋教士的和尚,而不会猜到?他?其实是个道士。 洛萤一身半大小子的简易装扮,长发挽成发髻高束,腰间斜跨一剑鞘,状似少年游侠儿?。 她腰间还?真有一把剑,乃是近来京城市面上的流行款,凡是喜欢看小说话?本的年轻人几乎人手一个。 这两个月有一本名叫《李狸儿?西洋游记》的小说大火,虽然名叫XX游记,但实际上乃是一本冒险小说。 这本小说里的主人公名叫李狸儿?,乃是狸猫换太子之中假少爷,真太子找回之后被家中不喜,他?一人一剑收拾了行囊就随着海船踏上了西洋之旅,美?人,美?景,美?酒,还?有各路波折,遭遇海盗死里逃生,友人生死相托,西洋公主招赘,海盗女?王抢亲,某小国私生王子慧眼识英雄成为?结拜兄弟...... 总而言之,这是一本情节跌宕起伏,结合了赘婿,真假少爷,公路冒险,抢亲,海盗等等元素的小说,按照后世来看典型的 分卷阅读78 升级流冒险爽文,甚至还?要一丝俗气。 但不得?不说的是,东方游侠闯荡西洋题材相当新颖,而且这小说里对于西洋的相关?描写并?非是凭空想象,而是有根基见地,很符合真实情况的。 在这个时代,白?话?文渐起,这样一本十分通俗易懂又具备爆点的新型小说一下子就在京城内爆火。 主角李狸儿?的形象则是少年意气的东方游侠,一身侠客衣,腰间斜跨一剑,这样的形象最近顿时在京城的大街上多出来不少。 洛萤眼下的打扮,就是典型的模仿游侠李狸儿?了,她身材本就高挑,手上又戴了手套,脸上又做了一番装扮,看起来雌雄莫辨,下意识这打扮看过去就是个瘦弱的少年郎。 曹道人驾着车子滚滚前行,七月十四的下午,道上儿?连人烟都稀少了。 七月半, 这日子在道家叫做中元节,放在佛家叫做盂兰盆节。 对于民间的普通人家而言,放河灯,祀亡魂,焚纸锭,而此时也是初秋丰收的季节,丰收月,当祭祖祭供,报告秋成。 民间管今日叫“鬼节”,虽然俗了些,但意思确实是对的。 地官赦罪,鬼门关?开。 只是不知道这鬼市之上,又会遇到?多少。 十里地的路程不算远,最初时还?能?见着人烟,只不过走着走着,这道口就是哪里偏僻往哪拐,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 这就要洛萤思考起了一个问题,这鬼市就算远,可每年这七月十五都十分盛大,来的人妖魔鬼怪都不少,她和曹道人是驾着马车来的,那其他?人可怎么来? 不说北宁城里来鬼市的东西,还?有宁朝各个府的,其他?地界过来的,现在虽然有汽车,可那都是在城里开的,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半路抛锚就废了。 这要是其他?外地的第一次来参加鬼市,可怎么找地方去? 等她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就听曹道人轻轻咳嗽一声。 “这个嘛,各施手段,来过鬼市的老客自然是会找到?地方,第一次来的也总该是有人带着的,毕竟能?胡乱跑到?这里的局外人实在是少数,之前也有御剑,腾云来此的,实在是颇为?惹人眼,容易被盯上,所以我?们越寻常越好。” 洛萤时而拉开马车的帘布,亦或是坐在车辕上,旷野之中,漆黑的天空偶有一瞬亮光闪过,灰白?的云层中穿过不明的影子。 “马上到?了。”曹道人忽然开口,洛萤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山体之上仿佛张开了巨兽之口。 黑黝黝的,似乎要吞噬一切。 距离那洞口越来越近,一股莫名的压力席卷全身,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拉车的马儿?声声嘶鸣,顿步不前,甚至就要掉头就跑,马蹄慌乱地刨着地面。 “我?们下来吧,这马儿?不肯再往前了。”曹道人有些无奈,眼下距离鬼市的入口还?有几百米,马儿?已经是打死不前进了。 趋吉避凶是生物的本能?,洛萤从马车上下来,还?不知这马车要如?何安置。 她的脚步轻盈向前,但越是往前方那山体的方向迈步,无形中的压力如?影随形。 只听得?曹道人传在她耳边的轻叹: “从这里开始,到?鬼市的另一端,皆为?禁区。” “凡鬼市禁区之内,不得?厮杀打闹,交易以天地誓约为?证。”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开口,默默带路走向前方鬼市的入市口。 夜色如?墨,洛萤看着怀表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鬼市开市的时候。 中元子时,开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5 23:39:40~20210916 23: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傻,冒得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Q.s 10瓶;轻风吹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迢迢长路37 当洛萤看着自己?手中的怀表时针一?格一?格地走向零点, 眼前那仿佛是巨兽之口的山体也蒙上了一?层迷雾。 深沉夜色之下,唯有一?抹皎洁月光斜斜地照在了那山体的洞口处。 幽幽之中,原本?黑漆漆, 暗黝黝不见任何声音的洞口霎时之间出现了蒙蒙亮光。 是月光。 朦朦胧胧的月光, 影影绰绰的影子。 这就是洛萤所见的那似山洞, 又似隧道之处的变化。 巨大的山壁之上,在这漆漆夜色下闪出血色的光晕。 “鬼市”。 鲜红如血的两个大字出现在那山壁的洞口之上, 远远看着,仿佛是流动的鲜血,甚至,甚至带了几分的黏稠。 光是看着就令人心中增添一?份可?怖。 “开市了, 我们走。”曹道人的说话?声在洛萤的耳畔边响起, 荒郊野岭之上, 刮起阵阵山风。 起风了。 这风,又阴,又冷。 洛萤本?想问曹道人马车要放在哪里寄存,现在直着往前走, 这鬼市的山体脚下,还没看到什么马棚一?类的。 她回头一?看,原本?寂静的山岭之间, 不知何时早已被各方来客占满。 阴阳眼之下, 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身后的各个身影, 奇形怪状, 无所不包。 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洛萤完全都不知道! 洛萤的手笔被曹道人一? 分卷阅读79 拉,迅速地转过身来,已经到了那鬼市的入口。 她看着曹道人递出了两枚“大宁灵宝”, 这是入市费。 而收钱的人从?上到下都被黑衣笼罩,如果不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很难辨别出对?方究竟是人还是其他物种。 对?方递过来了两件无比宽大的斗篷,斗篷上也带有帷帽可?以遮脸。 巨大的斗篷瞬间遮住全身,除了高?矮,连身形的胖瘦也看不太出来。 脚步向前,进入山洞。 一?瞬之间,像是戳破了一?层气泡,亦或是从?一?层气泡钻入了另一?个气泡。 周遭原本?的一?切静寂黑暗消散,化作了眼前的熙熙攘攘,鬼火丛丛。 耳边的叫卖声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嘈杂,和天桥市场那有的一?拼了。 有摆好的地摊,有搭起来的棚子,有像模像样的饭食摊子,还有不知何时搭建起的房屋,一?排排的小楼,一?看就与这些地摊不同,分属于?不同的势力。 没有灯,没有烛火,唯一?的亮光便是不知从?何处倾斜而下的月光。 但?对?于?鬼市来说,这已然足够。 地面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整,没有什么石子。 洛萤眼前罩着黑斗篷的身影攒动,有高?有矮,却?是看不出来是人是妖。 只?不过,穿着鬼市官方分发的斗篷遮掩的客人们虽然不少,但?也有很多根本?懒得遮掩自己?的原本?形象的。 人面兽身,弯弯的尾巴左右甩动的猫妖,在鬼市的路上飞速跳跃。 其发如光,朱唇翠黛,臂如雪藕,酥胸半掩的美人蛇,蛇尾蜿蜿蜒蜒在地上,仿佛是她的裙摆。 精壮的虎头壮汉位于?美人蛇的身侧,甚至穿了一?身的西装,守卫在侧彬彬有礼。 状若乞丐的一?老一?小,穿着破破烂烂,手持拐棍,嘴里不知在咕哝着什么。 朱红头发的人形婴儿,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生在头顶上,走路仿佛带着风。 即便是内心对?于?鬼市的构成洛萤已经有了准备,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令她有些惊愕。 之前在北宁城里,即便是接触到了诡物,也限于?物品。 就算是狐妖苏瑶仙,那也是化成了人形,而后以桃枝打回原形。 这些稀奇古怪的妖魔鬼怪,洛萤从?前是一?个也没有见到过。 “好狗不挡道,你这厮,莫要挡妖的路!” 听着前方传来的一?声怒吼,洛萤与曹道人也走上去凑个热闹。 只?见一?身壮如牛的妖物挡住了前路,它白虎之相,身负双翼,双翼展开足足有五六米长,体型硕大,一?只?妖直接阻碍了路面畅通。 而前方怒喝而出的,显然是洛萤看见的那一?条美人蛇身侧的虎妖。 “师父,那虎鹰怎突的现了原形?”小乞丐此刻正站在了洛萤的身旁。 老乞丐摇了摇头,示意徒弟不要说话?。 这些妖精鬼怪之流,本?体有大有小,如那前方的美人蛇与狐妖,也只?是幻化小了自己?的本?体。 山神巨树猛兽天妖,如果真身之形,这一?条路也放不下几个妖物不说,自身的弱点原形也都暴露了出来。 况且这进入鬼市之内的妖物,必然也是幻化之后才进来的。 这虎鹰好端端地突然现了原形,保不齐是碰上了什么东西受到了刺激。 尽管那美人蛇身边的虎妖出言不逊,但?化出原形的虎鹰并没有与之相斗,反倒是清了清鼻息。 “请鬼市守卫大人前来,我闻到了莳花草的味道。” 这虎鹰仿佛脱力了一?般,努力收拢自己?的双翼,嘴中咆哮两声,却?依旧不行。 “莳花草?虎鹰,你确定?” “不可?能,莳花草可?有几十年?不曾听闻现世?,当年?不是说早已被大妖们断了根?” “莳花草若是真的出现,究竟是哪一?方在算计我妖族?这鬼市之上妖族不少,可?目标为谁?虎鹰是招惹了什么仇家不成?” 听到这虎鹰的话?,原本?着急让它让路的其余妖魔鬼怪顿时问询了起来。 洛萤也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曹道人,莳花草是个什么东西? “莳花草,先天灵植,状若杂草,制香可?使妖物脱力,现出原形,传闻这东西早已灭绝,很多年?不曾出现了。” 眼前这虎鹰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今日这鬼市之上的妖物们可?要小心了。 天下万物,皆有相生相克。 人群中的妖怪们顿时扫视起其他人,这是一?年?一?度的盛大鬼市,出现了莳花草可?不是一?件小事。 是谁要暗算妖族?暗算的目标又是谁? 鬼市之内维持秩序的守卫很快出现将?虎鹰请走,为了保证鬼市正常的秩序,“莳花草”这东西也是鬼市的禁止携带品之一?。 如果莳花草被走私进来的数量很大,而且有所图谋,那今日这鬼市很可?能出现一?场无法预料的动荡。 虎鹰被请走调查,其他原本?围观的妖魔鬼怪也散了散,曹道人在洛萤耳边小心提醒。 “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些,莳花草多年?不曾出现,这东西,曾经被人拿来过捉妖屠妖。” “妖物怕是会盯着人族。守卫抓住了人还好,若是没找到莳花草在鬼市上的源头,今天没准会出大事。” 曹道人话?语中有些忧虑,这次来鬼市,没想到一?进来就遇见了大事。 洛萤点了点头,她眼神闪烁,想的却?和曹道人不一?样。 分卷阅读80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各位大妖,各位大仙,走过路过别错过,摊子上都是好玩意儿。” “摊子上通通只?要两个灵宝,任挑任选,一?件两个灵宝。” “甭管你是修仙的,修妖的,修魔的,咱这是刚挖出来的好宝贝——水月真人洞府珍藏啊!” “我呸!这是水月真人的第三百几十个洞府了?狗屁东西!” “新鲜兽血粉丝汤,现杀现卖,油炸整心刚出锅,要的快点!” “上好的燃石,便宜得很——” 这一?个个奇形异状的摊主叫卖声,让洛萤有些恍惚。 有的摊子上只?有三五件东西,有的摊子上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有的卖的是物件,有的是玉盒子里摆着的药草果实。 洛萤蹲在一?处摊位旁,这摊子上有着极为显眼的一?盏灯。 青玉灯高?七尺五寸,乃盘旋了一?条威风凛凛的龙,龙口衔着灯,看着就十分的气派。 “这灯您瞧着不错吧?龙口衔灯,气派得很呀,您要是诚心要,就给我这个数!” 这毛鬼摊主见洛萤正盯着这盏灯,满是黑毛的一?双手伸了过来出价。 三只?眼睛一?眨一?眨,盯着洛萤,一?口的京腔儿很是地道。 洛萤摇了摇头,眼前的这毛鬼也不沮丧,反倒是招呼她看起其他东西。 “您不稀罕这青玉灯?那看看咱这风声木,这可?是西那汗国的东西,当年?东方朔带回来的最好一?块,那可?是咱家老祖传下来的,这传家宝总能入您的眼吧?” “还有这照骨宝镜,哎呀,这可?是秦朝的老东西了,当年?华佗给关二爷刮骨疗毒可?不就多亏了这个。要说啊,这照骨宝镜跟青玉灯可?都是咸阳宫里的好东西,想当年?俺家祖上......” 眼看着这毛鬼摊主打开了话?匣子要给洛萤讲述一?番自家如何得到这宝贝的,洛萤悄然起身挪动了脚步。 别的不说,这小套话?编的也是一?套一?套的,青玉五枝灯和照骨宝镜,这都是当年?咸阳宫里的东西,神异非常。放到现在也是成了气候的诡物。 传说中能够照见五脏六腑的照骨宝镜,透见人心,这东西要是真的,用在医学手术可?厉害了。再说这摊主实在是鬼扯了一?点,就算是秦朝流传下来的东西,华佗给关二爷刮骨疗毒疗的胳膊又不是五脏,这编故事编的也不精准一?点。 洛萤放眼望去,整个摊子上唯一?实诚的东西估计就是那风声木了,只?是这东西她拿了也没有用。 持有风声木的人生病,木枝就会发汗,如果持有人死了,木枝就会折断。 看起来貌似有点用,实际上还是没什么用。 再往前走,又路过一?摆着不知名果实的摊子,一?个大碗里装着豆子大小的果实,边上立了块牌子,洛萤看到那老乞丐与小乞丐正停留在此。 “萤火芝几何?” “一?枚十个灵宝,七枚一?百灵宝,不还价。” 听见那摊主这话?,洛萤微微勾眉,一?枚十个灵宝,怎么七枚还更贵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资料查的眼瞎,脖子快断了,相关备注明天补。感谢在20210916 23:49:05~20210917 23:4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丁丁女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丁丁女孩 40瓶;枯枯 30瓶;VQ.s、今天也没吃到小龙虾 5瓶;人间小泡芙 2瓶;轻风吹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迢迢长路38 39 听到这摊主?发话的价格, 那老?乞丐顿时苦了下脸。 “这东西终究是?要七个一起买的,道友啊道友,你倒不如只卖七枚的。” “我若是?一枚一枚买, 你可卖?” 那摊主?的语气?不紧不慢, “要么买一枚, 要么买七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观道友这小徒儿?也?是?到了该开心窍的时候, 总别该为了这几个灵宝耽误了这孩子的修行?。” 一旁听着的洛萤此时也?明白,要么买一枚,要么买七枚打包的。 只是?,她还不明白这一枚和七枚之间的区别在哪。 那老?乞丐叹息了几声, 只能任命地从袖口中抠抠搜搜地掏钱。 他打了打自己身边小徒弟的脑袋, “瓜娃儿?, 为师为了你要是?掏了老?底了。” 老?乞丐一边掏着钱一边嘴里?嘟囔,“道友啊道友,你这生意做的可真是?赚钱,一枚萤火芝可使得心中一窍通明, 这七枚就是?七窍通明,无惧暗夜,若是?买定然都是?买七枚的。” 那摊主?笑着不说话, 就是?这个理, 这萤火芝买下来, 一枚有点用, 但要使用上七枚才是?极限, 可以利益最大化。 他也?只有两?种卖法,要么一枚您自己买回去试试,要么就买七枚一块拿走, 只能选一种,您可得掂量好了。 听着老?乞丐的话,洛萤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这萤火芝是?这个作?用。 既然老?乞丐给这小娃买,开心窍的作?用洛萤虽不清楚,但向来是?修行?之中的好事儿?,吃了七枚还能夜视,这东西真的不错。 至于这摊主?立下的规矩,可以说一声鸡贼,但不违法违规,也 分卷阅读81 ?不是?贩卖假货,只是?人?家给你选项,爱买不买而?已。 只可惜,这东西七枚就是?一百个大宁灵宝的价格,若不然,洛萤倒是?很想买上几份拿回当铺。 吃下去有了夜视的能力,晚上董家三兄弟和蒋叔的守卫岂不是?简单了许多? 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虽然洛萤这一次出来,特地进入了秘字号房,好一顿敲打宝兄,心满意足地拿到了来自宝兄的赞助。 这一次来鬼市,洛萤主?要有几个目的。 第一,混在其?中探听消息,不管是?《楚帛书》的,还有乱七八糟其?他的消息,能听着什么算什么。 第二,看看来参加鬼市的妖魔鬼怪人?都是?啥样,也?会?日后接触上做个准备。 第三,看看鬼世上的货品,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再看看能不能买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回来。毕竟日后打交道的是?这些妖魔鬼怪,纵然有功夫在身,但也?要试试能不能修行?,多添一份本事。 第四,那就是?顺便看看能不能摸到自己任务需要的几件诡物的踪迹了。 总的来说,洛萤没有要求自己必须要做什么,也?没有个硬性目标。 她也?并不打算去接触宁朝官方的人?,亦或者是?打探鬼市幕后的人?。 毕竟以洛萤的任务......说不准她要与全天下为敌呢? 曹道人?此刻并不在洛萤的身边,刚不知发现了什么,对?她说了一声就匆匆离去,让洛萤自由活动,在天亮之前到鬼市的书铺汇合。 “道友,八十个灵宝,不能再多了,你就说这数中不中?” “我滴个老?仙人?诶,道友,看在你我格外有缘的份儿?上,我这青壤土,八十就八十,咱就当交个朋友了!” “你看着玄灵精歪瓜裂枣的,一看便是?伴生的灵精,这般次品怎的还能叫价八百灵宝?” “二百灵宝,你要是?觉得合适我就当个搭头拿走。” “你个娘希匹,爱买不买,滚滚滚。” 耳边是?吵吵闹闹的交易声,讲价声,如果不是?这一个个摊子上眼睛长在脑门上,尾巴三米长,几只手臂疯狂摆动的妖魔鬼怪,旁人?误入这里?听见这叫卖声只怕是?当做寻常市场罢了。 洛萤并不修行?,因此这些不知作?何的天材地宝亦或是?药草一类,对?她来说都无甚作?用。 她开着阴阳眼,扫视着一个个摊子上的物件,多多少少都带有不同颜色的灵光。 青碧色的应当是?灵气?,正当修道者使用的灵器法器,有的则是?有些黑气?灰气?的,便是?沾染了阴气?魔气?,还有些带着血色的,一看便是?大凶之物,沾了不少血。 这里?的鬼市于凡俗的鬼市不同,因为中元之日鬼门关?开,鬼市将持续整整一日的时间,并非是?天亮即止。 “清心香,安心香,修炼助益,适合不同修士。” “祖传三百年地火之精,弃仙道转修体?,含泪转卖。” “仙果豆腐脑,山海关?纯正洞天黑土地大豆磨成,加以时令仙果,滋味无穷妙哉!” “京城纯正沾染皇气?豆汁儿?,喝豆汁,沾国运,山海关?纯正福地绿豆出品!” “放你的魔屁,关?内没有种绿豆的福地!” “干你个妖怪板板,果子豆腐脑?荒谬!实在荒谬!滑天下之大稽!” “田公泉汽水,融入时下西洋之配方,消蛔虫,除肚痛,十个灵宝一碗。” “去年还五个灵宝一碗,今年怎的翻倍?” 除了琳琅满目的各个交易摊位,鬼市上的吃食店和摊子同样不容小觑。 既然敢在这里?公开售卖,想来这些吃食也?是?没有问题的,洛萤也?看到多多少少也?有些妖魔前来买些吃食,毕竟鬼市要持续整整一天,十二个时辰。 当然,对?于一些胃口大的大妖来说,这些东西顶多不过是?尝尝新鲜,要是?放开了吃还不知道要吃掉多少东西。 洛萤虽然有心尝试,但内心还是?保持了谨慎,毕竟这鬼市上的客人?主?要的客户是?这些修士以及妖魔鬼怪,其?中没准有点小毒,煞气?之类的,他们吃了无碍,但说到底她还是?凡人?之躯,还是?要小心为上。 “道友,这《百禽图》怎的卖?” 洛萤路过的地摊上,一个用包裹了全身的不知名道友询问着摊主?。 一听有人?询问,摊主?顿时来了精神,只是?看着这客人?挑的东西却苦了脸。 “哟,道友,这也?不瞒你说,这《百禽图》是?个残卷,虽然是?个功法,但这功法要是?修半路不好换,我也?没指望能卖多少灵宝,权当随便随意看看,你要是?愿意拿,看看我这摊子上别的物件,挑一样这百禽图权当送你了。” “百禽之力,说来好听,就半部功法,没个屁用,我本是?放在洞府里?垫桌脚的,顺便带过来的。”摊主?摇摇头叹息道。 那问价的客人?蹲在地摊前,“能否容我翻阅两?三页?” “道友随意。”摊主?极为大方。 这二位买主?卖主?的谈话路过的洛萤听起来倒是?极为真诚,算是?她这一路过来难得正常的交易了。 洛萤看着那买主?从斗篷中伸出白皙的手掌拿起那《百禽图》微微翻阅,那人?手背处尚有一小痣。 看来是?个人?族的修士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这鬼市之内唯一的一家书铺,据曹道人?所 分卷阅读82 言,功法技法应有尽有,杂书古书同样不少,而?且价格极为公道,书铺老?板也?从来没有欺瞒作?假,乃是?这鬼市之内难得的实在人?。 还有一点便是?,这位书铺的老?板据说姓杜,乃是?一位十分博学的老?人?,不敢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不管是?修道的修仙的修魔的修妖的,什么书籍功法他都能说出个一二来。 看中了什么功法秘籍,又不知适不适合自己,可以询问老?板详细了解之后再做打算。 走到书铺门口,就见一青衣老?者靠在摇椅之上,手里?握着一本时下正流行?的西洋游记。 此刻这书铺之内,除了洛萤倒是?没有其?他的客人?在。 书架之上,放着一册册不明觉厉的书籍。 《镇魔真解》、《水月观真法》、《龙般若象功》、《长春功》、《春风化雨术》...... 再转个身,《天魔九解》、《小千幽决》、《龟息功》...... 这些功法有的是?篆体?,有的是?隶书,还有的如同抄写和印刷下来的。 在洛萤的阴阳眼之下,这些书都散发着蒙蒙光辉。 洛萤想了想,并没有擅自动这些书架之上的不明功法,而?是?直接来到了这位老?者的面前。 有客人?前来,这老?者徐徐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这是?一本京城市面上极为火爆的那本《李狸儿?西洋游记》,洛萤自己也?有一本。 “客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书铺老?者的语气?慢慢。 洛萤不着痕迹地扫过老?者手中的书页,一半有字,一半无字,心中对?于这位老?者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测。 她旋即压着嗓子开口:“打搅老?板,在下想寻一本凡人?修行?的法门。” “客人?不是?进去看过了?可有中意?”老?者依旧是?慢悠悠地询问着。 “还请老?板指点,不求速成,不走邪道,也?无需何等珍贵,只需正道法门即可。” 老?者略一思索,“《五行?灵法》,道门炼气?士之法,集天地五行?之气?以洗涤自身,如今末法,灵气?混杂,修此法进境颇慢,难成,五行?之精可加速修行?,但颇为耗费钱资,也?难寻,作?价一千三百灵宝。” “《紫府经?》,紫府真人?所留真经?之法,奠基丰厚,两?万灵宝。” “《长春功》,于凡人?最为合宜,强身壮体?,老?少皆宜,三百灵宝,从前有凡人?进鬼市,找到了老?夫这里?来,多是?要了此法。” 洛萤听着老?者的报价抿了抿嘴,这是?给出了三个不同的价位,高级的,中级的,大路货的。 虽然对?老?者所说的《紫府经?》很是?心动,可她现在手里?的灵宝......满打满算就两?千,还是?从宝兄那里?压榨出来的。 要么选老?者所言如今修行?困难的《五行?灵法》,要么选择烂大街的《长春功》,问题是?,当《楚帛书》真正现世的时候,她能修行?到什么个程度?对?自己的战力能否有些加持。 正当老?者等待洛萤选择的时候,凄厉尖锐的鹰鸣贯穿整个鬼市。 “啊——————” 老?者瞬时站了起来,洛萤眉头紧绷,这声音,似乎是?进门时遇见的那只虎鹰! 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了几天状态,中秋快乐,评论区小红包么么哒。感谢在20210917 23:44:27~20210921 23: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爱红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Q? 2个;我爱红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595031 70瓶;愿汝安好、瘋帽帽 20瓶;啵啵糖、溪与 10瓶;VQ.s、尼摩 5瓶;轻风吹过、又菜又爱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迢迢长路39 先前那一只虎鹰已经被鬼市的守卫者们带走保护并?协助调查, 洛萤在鬼市里穿行,虽然没有停留买些什么,但此刻她掏出怀表, 距离鬼市开市入内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远远地听着, 那虎鹰的声音无比凄厉, 似乎在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可此刻它应当与鬼市的那些守卫在一处,不应当受到什么攻击才是? 洛萤心思?流转, 而一旁的书铺老板此刻已起身?眺望远处。 ”这?位客人,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面对老板的询问,洛萤并?没有隐瞒,毕竟刚入鬼市的时候, 那虎鹰的变故看?到的妖魔鬼怪不是一个两个。 “入鬼市之时, 见一虎鹰显出原形挡住了道路, 其言及闻到了莳花草的味道,后与鬼市守卫离去?。” 洛萤言简意赅,快速地讲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况。 一听到眼前的客人提及莳花草,书铺老板的神情一凛。 书铺旁的其他店铺与摊子?, 还有来往的买主卖主们都是听到了那虎鹰的惨叫声,此刻不乏彼此询问情况。 “可是有什么人打?起来了?被鬼市守卫抓住了?叫的这?般凄惨。” “入市之时我倒是听过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似乎是一只虎鹰......” 虎鹰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紧随着到来的是响彻整个鬼市, 分卷阅读83 严厉而雄浑的声音。 “有暗中作鬼者走私违禁之物进入鬼市, 此刻起, 鬼市许进不许出,请诸位等候查验。” “有与执法队起争执者,拒法不从者, 违抗查验者,视为?作鬼者同伙,直接羁押。” 这?一声命令发出后,各家?铺子?纷纷出来了主家?面面相觑。 “刚才那说话的是那位大人?违禁之物,如今还有人敢携带违禁之物进入鬼市?” “违禁之物,这?也不知究竟是带了什么东西进了,只希望执法队快点查出来,莫要搞得妖魔鬼怪人心惶惶。” “许进不许出,我本想买完便走的,如此一来,只能在鬼市之内多盘桓一阵了,也不知道要多久。” “害,最迟也不过是一整天罢了,既然特地赶来参加鬼市,这?一日的空暇总是有的。” 洛萤听着周围纷纷扰扰的讨论,她眼神扫过书铺老板,此刻这?老者又施施然地躺回?到了摇椅之上,眼睛盯着手里的书籍,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想些别?的。 “客人,您那功法还要不要了?”书铺老板询问了洛萤一句。 洛萤回?过神来,沉吟一下,“要的,不过现在鬼市不能离去?,我也无处可去?,在下观铺中尚有些杂书,待我翻阅片刻一共与老板作价。” 书铺老板挥了挥手示意洛萤自己看?去?,她一边又走了书铺,一边在心中思?索。 曹道人此刻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现在无论是谁也没办法离开鬼市,这?位曹伯伯总是会?最后找过来的。 她走到一堆杂书的书架前面,这?上面摆放的书籍多是凡间流通的,或有些微的灵光在上面,一些粗浅的入门书。 随意拿起一本书,洛萤的眼神飘忽,脑子?里在想着时才那响彻整个鬼市的命令之音。 那人似乎是鬼市守卫中的高层,别?家?店铺里有店主直接称呼为?“那位大人”,洛萤虽不知对方是人是妖是鬼,但总归是个鬼市里说话好使的人物。 对方已经明确地表示出鬼市之内被某些有谋算的家?伙带了违禁品入内,如不意外,就是那莳花草了。 只是,按照先前洛萤从曹道人那里听来的,这?莳花草会?使妖物酸软无力,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显出原形来,但本身?并?没有毒性才对,也不会?使妖物致命才对。 那这?虎鹰的惨叫声......不太可能是被鬼市的执法队处理,它现在应该是鬼市之内的这?件事情的证妖,没什么可能受到鬼市调查一方伤害。 那这?惨叫的缘由,究竟是因为?什么?会?是毒?还是其他的可能? 洛萤对于此间世界的了解实在不多,思?来想去?,在没有更多线索和信息的情况之下,也只能模糊的猜测罢了。 也不知是不是洛萤的错觉,在书铺里翻着书,外间的喧闹声似都小?了些。 鬼市之上倒是不至于人心惶惶,但人妖混杂的鬼市执法守卫们匆匆而过,又有领头者手持着什么法器似在感应着什么,让寻常的买主卖主也不由地多了一丝紧张。 洛萤手里拎着一本《五行灵法》还有《丁酉刀法》出来,一本是书铺老板推荐的修行功法,虽然说是如今困难,但考虑到日后进入其他的任务世界,这?功法没准会?发挥出原本的功效呢? 另一本《丁酉刀法》并?不属于修行者武技的范畴,和杂书一并?放在一起,洛萤翻了两页发现乃是战场古刀术,生死?搏杀,许是因为?属于凡俗刀法被书铺老板和其他的杂书放在一起,想来不会?花多少个灵宝。 拎着两本书来到书铺老板身?边,老者眼睛不抬一下,“一千三?百灵宝,杂书就当时送你。” 洛萤一愣,连忙谢过老板,这?《丁酉刀法》算是她白捡到手的。 她将两本书揣入怀中,就见一队身?穿黑色甲胄的兵士走到了书铺这?一片的铺子?周围。 除了书铺之外,这?里还有赌坊,百宝楼,铁匠铺,成衣铺...... 书铺所在的位置已经是鬼市之内的悠长到头的一端,不知这?一队鬼市的执法队是兵分几路,还是已经检查过了行来的这?一路。 洛萤并?不知道鬼市之内的这?些铺子?,是长此以往的就在场地里,还是用什么特殊的搬山法术一类运送货物,她路过的这?些摊子?地方,无论是买主还是卖主,带着东西都是用传统的方式,拎着扛着背着提着,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须弥芥子?这?种东西。 这?队鬼市的执法队十分惹人注意,它们头戴头盔,脸有面具,遮住了本来的面孔,但有的是八条手臂,有的是三?只眼,有的是一只耳,看?起来来路混杂的很,这?一个小?队伍约莫有十几人,但洛萤看?过去?只能确定其中的两人可能是人。 除了一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部分进入鬼市的客人们都穿着斗篷戴着面具,这?些装备本身?就是鬼市特制的具备一定的隔离作用 领头的有着相当长的鼻子?,如同象鼻一般伸长在各个铺子?的门口嗅来嗅去?,还有一位犬牙执法者十分显眼,闻来闻去?,将这?些铺子?内的客人们挨个脱下鬼市的遮掩斗篷进行巡查。 洛萤快速地通过了检查,那象鼻子?和狗鼻子?在她身?边只闻了两下便离开。 等到这?一带所有都查验完毕,眼看?着这?黑色执法队的身?影渐行渐远,周遭的客人们又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分卷阅读84 “一直查到这?一头,也不知道执法队到底抓没抓到那作鬼的。” “我们这?一头都检查完了,鬼市总不能始终不放人走,如今也过了半天,若是时间一场,只怕不少妖魔不满。” “鬼市名声虽大,又有诸多势力统属,可今朝来此的各家?也有不少人,便是有那位大人压着,即便那作鬼者仍然没找到,相比这?也封锁不了多久。” “应当是快要解开封锁了,到时候不少人当离去?,我心中预感不妙,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洛萤的耳边忽然响起曹道人的声音,她往身?侧一看?,身?穿教士服的胖道士不知何时挤到了她的身?边。 尽管封锁解除对于寻常想法的人来说就意味着鬼市内的危险解除,执法队那边已经有了结果?,可以松了一口气。 但洛萤听着曹道人的语气,似乎并?非如此。 况且,她自己的心中也有些许预感,总感觉这?里要发生什么,此刻的自己才买了本功法和刀法,手里连个武器也没有,还是先苟住为?妙。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先前那宣布封锁鬼市的浑厚声音就再度传扬在整个鬼市之内,宣布封锁解除,可进可出。 此时已是一天过半,洛萤与曹道人并?没有赶在第一波出市。 曹道人并?没与过问洛萤买了什么,放在往年,曹道人自己也要在鬼市之内多逛一会?儿,等到傍晚之时才出市。 但此刻他眼皮跳得越来越快,心中也有着冥冥所感。 两人到了出市口,才脱了斗篷面具离开这?山体隧道,眼前大风骤起。 漫天的灰尘与黄沙飞扬,但已经遮掩不住眼前的景象。 双翼尖喙的鸟妖无法张开翅膀,才走了不到十步远下,双角高挑,霜白如雪的白鹿妖顿时现了原形,树身?遒劲的柳树张扬着枝蔓,头顶独角的老牛发出哞哞的闷吼...... 那柳树精的枝蔓仿佛漫天鞭子?,无法控制一般,肆意地鞭打?着领域范围内的每个生物。 眼看?着翠绿发深的柳枝已经向着两人袭来,洛萤与曹道人身?形一动,双双避开。 “无量那个天尊,真出事了,晦气!” 曹道人面色青白交加,眼前显出原形的妖物显然不止这?么多,这?里是鬼市之外的区域,已经不在鬼市执法队护卫队的辖区之内。 “曹伯伯,这?什么情况?” 一出来就天地突变,洛萤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不知道,先跑路,幸亏没第一波出来。” 曹道人看?着那现出原形的各个妖物,还有慌忙逃窜离开现场的其他鬼市客人们,只怕其中有不少就是第一波出来首当其冲。 此刻,这?些失去?了理智的妖物们有的互相攻击着,有的追逐着从鬼市离开的客人,有的无力地趴在地上,有的双目赤红。 曹道人咬了咬牙,本以为?会?是鬼市里边会?出事,没想到这?才出来就遇上了事端。 他手中掏出两道符纸,一道塞给洛萤,一道留给自己。 “随我念咒,快走。” “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遇水水涸,逢树树折,逢火火灭,逢地地缩。” “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摄!” 符令握在掌中,随着缩地咒念出,洛萤紧跟着曹道人脚步飞速,缩地成寸,一步迈出抵得上正常千百步,身?旁仿佛有风雾相伴。 轻身?飞速,洛萤辅以轻功点地,不过是几步之下,就与那鬼市的出口之处拉开了一段距离。 “吼——” “嗷呜——” “嗷——” 身?后巨大的响动声,嘶吼声犹然在耳,洛萤回?首一看?,那化出了原形的妖物们似乎越来越多,天有飞剑纵横,地有土遁迅速,还有四面八方慌忙离去?的各路人马。 此时本是正午时候,即便是在这?荒郊野岭之中,也当时烈日高照,普照八方,可洛萤与曹道人已经神行数里,天空之上阴云密布,遮得死?死?,不见一丝天光。 鬼市所在的位置虽然偏僻,但细细算来到北宁京城也不过是十里地的距离。 有着甲马符在手,两人神行千里,很快就回?到了北宁城。 以甲马符神行千里,宛如风雾飘飞,常人根本无从察觉,洛萤与曹道人绕了个弯子?确定身?后没有跟随回?到了诚和当,才彻底松了口气。 两枚甲马符消耗殆尽,曹道人整个人都在肉痛。 “曹伯伯,那些个妖物都是受到了莳花草的影响?” 曹道人面色不太好看?地点了点头,回?想起这?一上午,入鬼市之时的虎鹰是真的被影响,还是幕后做鬼者的手笔?借着那虎鹰引起鬼市众人的关?注,封锁后一个个生怕沾上是非仓皇离去?,正如囊中。 莳花草只对妖物有作用,因此鬼身?或是人族都不会?受到影响,但只要从鬼市中出来的妖精之流,除非修为?极高,否则恐怕无一能够幸免。 莳花草是禁物,这?东西因为?作用的缘故,生长条件十分严苛,对于灵气也有着要求,能够设置在鬼市出口处的陷阱,如此大批量的莳花草,针对妖物的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他们跑得快,可不知那鬼市剩下的人怎么样?鬼市一进一出,出了便不能再进,即便是想重新?进入鬼市避难都不可能。 而曹道人与洛萤离去?之时,那里也仅仅是化出原形,迷离心智的妖物们互相厮杀,幕后的掌控者并?没有出现或屠杀,是在等待,还是 分卷阅读85 有着其他谋算?还是单纯的搞事搅混水? 曹道人拿起手中的茶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消息,等鬼市结束,等大宁官方的反应,等鬼市后续的处理。 与鬼市那一带的天气不同,北宁城内此刻艳阳高照,仿佛是秋日前的回?光返照一般。 一阵风来,院落内的芙蓉树被吹皱了一地的残花。 起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遇水水涸,逢树树折,逢火火灭,逢地地缩......”来源于《万法归宗》缩地咒,引用于文中,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40.迢迢长路40 鬼市之行已过?, 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洛萤看了接连几天的报纸,都没有半分京城郊外的消息。 特地往城门口溜达了两天,也?没有听进?城的人说什么传言流言一类。 这让洛萤一时间陷入思索, 鬼市的事儿是后续被人处理了, 没有被凡人发现? 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曹道人最近也?是神出鬼没, 说是去?探听消息。 洛萤闲来无事,试着以在那鬼市书铺中买来的《五行灵法》运气, 果然如那老板所说,进?境缓慢。 倒是那另一册附赠的《丁酉刀法》进?境飞快,唯一可惜的就是眼下她?练习刀术只用?一把趁手?的木刀,想要找一把合适的兵器真?是不容易。 蒋义与那天桥画画的梁先生学着画, 进?步飞速。 这几天对于画人像素描十分的感兴趣, 天天缠着当铺内几个人, 来回换着画像。 这中元节一过?,再过?一个月就是要到中秋的时候。 诚和当里门市冷清,寥落的很,洛萤正?看着手?上的一本杂志。 “姑娘, 您有空没?” 蒋义小心地探头到了洛萤身边,双手?背后,洛萤一眼就看到了他?藏在身后的画板。 她?挑了挑眉, “终于轮到给我画了?” 少年头讪笑, “我这不是怕画的不好吗?” 洛萤摆了摆手?, “行了, 我有空, 需要我摆上什么姿势?” “不用?不用?,姑娘,您就看书就成, 我试着画个侧脸。” 少年头如此说,洛萤继续翻着手?中的杂志,双目凝在一篇《击鼓攻摩登》的文章。 “摩登”这词语,放在时下就是时尚,走?在潮流前端的代名词,它并非是意译,而是英文Modern音译而来。 德先生赛先生是学问者们眼中的现代,但在眼界没那么大,思路更直接的小市民们眼里,一切外来的,现代化的,西洋的东洋的,与旧习俗不同的都是摩登。 穿洋装,用?洋货,骑洋车,吃洋餐,始终是公?子小姐太太们的潮流。 而眼前洛萤看着的这一篇文章,正?是攻击“摩登”女郎们,吃穿用?度摩登起来,转眼手?中的银元都进?了洋人的裤腰带里,国?货同样好,却无人问津,只因为一个“洋”字就摩登。 笔者痛斥追求摩登未尝不可,时下国?货也?与摩登接轨,战争刚刚平息几年,东洋西洋之人尚且对□□虎视眈眈,怎能?如此崇洋媚外,倘若战争再起,那这些摩登的公?子小姐少爷太太们就是第一波卖国?贼! 除了这篇文章,还有什么《妇女奇装异服之探讨》,《□□男装当禁》,《女学生之服装》,《寓所装饰新谈》...... 新与旧的交锋,光是一个服装上就吵得个底朝天。 如今这个时代的所谓各种?奇装异服,如薄纱裙子,丝袜,尖头高跟鞋小皮鞋,染发烫发,各色娇艳的服装在洛萤这个后世人看来实属平常。 百年过?后,无论是怎样的衣裳走?在大街上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衣物,代表摩登与时尚前沿的衣物更加夸张。 而设身处地,站在这百年之前,看着从?上半年来到这里直到现在依旧讨论不休的各色事宜,白话文与古文之争论,衣物之争论,京戏影戏之争论,建筑,婚丧风俗方方面面,百年的风云变幻,沧澜剧变,一切都在这里发生,在她?的眼皮下,在她?的身边。 越是身处在这里,身处在其中,洛萤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百年后习以为常的一切是经历了怎样的斗争。 一点点将?手?中的这本妇女杂志看完,洛萤看了眼手?中的怀表,半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少年头画的怎么样。 “还需要多久?” “就要快了,快了。”少年头低着头看着他?眼前的画板,手?中的铅笔不停。 当铺门口处传来了一声铃铛响,有客人来了。 少年头连忙放下画板主动迎出去?,看见来人,连忙招呼起洛萤。 “姑娘,曹道长来了。” 这些天曹道人时常来诚和当,加上原本洛永诚在时也?会过?来,当铺的员工们依然习惯。 营业室柜里不是说话的地,换了会客室,房门紧闭,洛萤看着曹道人的样子,许是鬼市当初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一进?了会客室,曹道人自顾自先倒了一杯大碗茶吨吨吨,连喝了三杯解渴,他?咳嗽两声,缓和了气息。 “鬼市的事儿,我打听了几个人都说是不清楚,听说那天前几波离开的妖物有不少都着了道,屠杀一片。” “至于究竟是哪一方下的手?,什么势力干的始终没有准确消息,现在风声鹤唳的,有不少妖物进?了京城来避难。” 分卷阅读86 “有大量的莳花草,又专门针对妖物的陷阱,乍一看就是人族安排的,为了削弱妖族的势力,毕竟鬼市里除了妖,最多的就是修士,这口黑锅目前是扔到了人族的头上,听闻大宁通玄司已经开始彻查,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只是不知道这最后查出来是不了了之,还是找个替死?鬼。 曹道人摇摇头说道。 “这些日子北宁城内风声比较紧,大量妖物涌了过?来,京城中枢要地,通玄司也?会加大人马巡逻,多事之秋啊。” 通玄司,这就是大宁官方的超凡势力了。 “我有个通玄司的朋友说,有几个小道消息,是最近抓的进?城躲祸的妖物说的,那妖物也?是听别的妖物说的。” “这几个消息听着就是八分假,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我怀疑是谁家放出来的饵。” 曹道人连说了两句,却没说这消息究竟是什么,直直把洛萤的胃口吊了起来。 洛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曹伯伯,究竟是什么消息?” 曹道人神神秘秘地左看右看,压低了嗓子: “第一个消息,关于鬼市的这一遭,有一说是妖族近来在大宁各地搞事,鬼市所为乃是人族一位正?道修士忍无可忍,给出的一个惩戒。” “这个传言一出来,这一遭黑锅才扣到人族头上的吧?”洛萤问着。 “对,真?真?假假,不清楚。我还没说完......”曹道人接着开口。 “第二个消息已经流传的很广了,至少在我去?打探消息的地方,几乎是人人皆知。” “什么消息?” “《楚帛书》五年内即将?现世,有说是人族卜出的消息,又说是妖族传出来的,有鼻子有眼,但没人知道在哪。” “总之,外头的消息都是大事儿,这大事儿呢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传言甚广,真?要到了那一天有什么大灾大难,谁也?躲不过?去?,这王朝更迭,老百姓不还得活着吗?” 曹道人抓起了一把瓜子说着。 洛萤面色不变,心中思量。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曹道人觉得传言归传言,但洛萤倒是觉得第二个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的是五年之内,但这出现的范围可太多了,往近了说一天内也?是在五年内,三年后也?是在这五年之内。 《楚帛书》一旦出现,这不仅仅是人妖之争,各方混杂,谁不想重新订立这世间的规矩道理? 那曹道人所说的关于鬼市的第一条小道消息,又是否与《楚帛书》有关? 曹道人只过?来传了消息就离开准备回西山观,他?说眼下京城已然变成了各方汇聚的是非之地,他?在京郊山上待着,少出门,不惹事。 上次前往西山观祭拜原身父亲洛永诚,洛萤留下了一笔香火钱,西山观满打满算只有曹道人和小道童两个人,后山还有菜地,两人生活自给自足也?够用?了。 送走?了曹道人,洛萤回了当铺营业室,就见少年头拿着手?里的纸卷从?外头回来。 “从?梁先生那回来了?” 当铺里不算忙,少年头积攒下来每日的画稿搁个两三天就带去?找天桥的梁先生一块指导。 少年头应了一声,“去?了,梁先生不在。” “我听旁边那相面的说,梁先生好像从?地摊上淘了什么画,早早就收拾东西走?了,改日再去?看看。” 洛萤颔首,梁先生在天桥支的摊子也?不是什么金贵地方,比起赚到的画像钱,那梁先生看着来往行人画的画,自己耗费的笔墨反倒是更多一些,他?与其他?卖手?艺的江湖艺人不同,本身不缺钱,随时来随时走?,没有个固定?的时间,画摊的地方倒是也?没人占。 “对了姑娘,头道胡同儿的林家宅子好像要卖了,我回来的时候看着了中人过?来,也?林府上下也?不知道要搬到哪里去?。” 少年头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全当铺的注意,林家院落要卖了?他?们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可不少,那么多人是搬到乡下去?,还是上哪? 林家那回事儿到现在也?才两个多月,这么算算,看起来不久,但儿子没了,林家那会儿的流言几乎传遍了这个天桥儿,连天桥市场上卖艺说书的,唱个莲花落的都给编出来了新一套。 “小田兄,你认识的那位常五爷最近没见过??这林家卖了宅子,是打算去?哪?还是搬了别处了?”崔子铭转头看着王小田。 王小田连连摇头:“没见过?,倒是听人说,林家好像要回祖籍了,林府上下的仆人佣人都散了出去?自谋生路。” “林家的大宅子也?不小,只是这名声不好,也?不知近来会不会卖出去?,那少奶奶婉儿能?回来索命,谁知道那林家少爷会不会回来。” “林家若是急着走?,宅子出过?事,价钱定?然是压下来一些,京城居大不易,比市价便宜多的宅子,定?有人不忌讳这个,况且今朝讲究科学,没准那林府的新主人就是个新学中人呢。” 当铺里说着,洛萤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她?倒是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打算在周边与天桥一带走?一走?。 当铺这边本身就离前门不远,加上天桥市场鱼龙混杂,乃是一等一的混乱地带,如曹道人所说不少妖精鬼怪进?入京城避难,这里可是个不错的选择。 洛萤打算出门看一看周遭有没有什 分卷阅读87 么异动,心理也?有个准备。 “金鱼儿——” 胡同里走?街串巷卖金鱼的与洛萤错身而过?,她?走?到天桥,耳边又是熙熙攘攘。 “小白梨儿——皮儿嫩水儿甜没虫儿眼,几毛钱来——” 天桥儿的人流依旧不少,洛萤开着阴阳眼扫视着各方,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动。 往那位画画的梁先生摊位那看了一眼,还是不在,旁边那相面的先生倒是围了一圈的人。 旁边传来一阵的喝彩声,耍了好一通戏法的艺人求打赏的钵子里叮呤咣啷响着,扔进?来了不少的铜元。 “谢各位父老乡亲赏——” “咣”的一声,一个在阳光下闪耀着银光的银元扔进?了那卖艺人的钵子里,那艺人将?银元放在牙尖咬了咬,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在一众扔下一块钱里,突然有人拿出一百块钱砸你,剩着些够十天的吃食,这今日可真?是走?了大运! 瞥见那艺人咬在牙尖上的银元,洛萤的眼神瞬间停顿。 那枚银元上,血色虫子几乎将?银元上原本的龙形花纹掩盖,虫形愈发地凝实。 那是—— 青蚨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还有二更,估计要零点左右,早点睡,不必等太晚。 ◎41.迢迢长路41 几乎是在看?到那?一枚银元的一瞬间, 洛萤就想到了当铺里遗失的当物之一——青蚨。 更准确的称呼应当是靑蚨钱。 《镇诡当簿》之上对于“青蚨”的记录十分简略,而对于这青蚨更多的了解,则是洛萤从?当铺之内其他的诡物获取到的讯息。 那?银元上的血色虫子状似蝉, 而并非是蝉。 洛萤转头想要寻找刚才将这枚靑蚨钱扔给卖艺人的路人, 可?眼前人头翕动, 来来往往,根本无处找寻。 青蚨是当铺里遗失的诡物, 必须要拿回来。 想到青蚨本身的特?性,洛萤拧了拧眉头,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这一枚靑蚨钱从?这卖艺人的手上掏出来。 平白无故找上去, 要拿一枚银元和对方换一枚银元是不是太怪了一些? ... 刘四哼着小曲, 得意地走在街上。 这才从?赌坊里出来, 穿着一身的破布蓝褂子,趿拉着脚上的布鞋,悠哉悠哉。 今儿个的运气是真不错,嘿呦, 一想到怀里揣着的二十来个大洋,刘四的嘴都快咧到天边去了。 这二十个大洋可?得藏得死?死?的,自己住在那?大杂院里, 房上的门锁虽然锁着, 却也跟没?锁两样。 当然了, 也没?什么偷子会跑到大杂院里去偷东西。 只不过, 刘四还是有些不放心。 尤其是, 尤其是自己的大宝贝! 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外?圆内方的古铜钱,刘四小心地在手中摩挲。 这铜钱小巧,上面却没?有写是哪朝哪代的通宝, 上头除了外?人看?不见的蝉形花纹,就如同一个假铜钱一样,拿到摊子上都没?人愿意收。 这枚铜钱,就是刘四儿的大宝贝。 走着走着,刘四的脚步忽然有些踉跄,脑壳有点晕,栽楞楞地一脚踏空,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差点摔了个仰壳。 “哈哈哈。”街边传来了一阵的哄笑声?,路边的小娃娃看?着眼前的大人摔倒,哈哈大笑。 这眼看?着就到了刘四儿住的大杂院,眼见着刘四坐地上个仰壳,周围无一人帮忙。 住在这里的都是穷鬼,刘四儿是出了名的赌鬼懒汉,人见人烦,避之不及。 只是这么摔了一下,刘四儿坐在地上却是半天地起不来,直直地喘着粗气,像是要上不来气一般。 刘四儿感觉自己浑身无力,明明只是摔了一下,但感觉全身都散架了一般,呼哧呼哧,使不起力气。 他费了好大的劲,一点点地挪起身子,总算是站起来了。 那?边的小鬼头还在看?着刘四哈哈大笑,刘四狠狠地啐了一口,没?种?的小懒蛋子,笑你爹的笑。 颤颤巍巍地起身,摸着自己怀里的银元,刘四又小心地从?袖口处掏出铜钱,没?掉,还在,幸好幸好。 他加紧了脚步想要快点回家进屋,只是又怕走的急了像刚才一样摔了,刘四又放慢了脚步。 因为身上揣着宝贝,刘四儿做梦都怕丢了,往常赢了钱惯来去买点小酒,如今他可?一改习惯。 不是因为别的,他知道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要是多灌了两杯黄汤子,把自己的宝贝说?出去了,那?可?不就完了! 刘四拽着步子去街口,想着自己身上没?力气,还得补一补。 “袁老?二,给我来半只烧鸡。” “哎呦刘四儿,你这是搁那?来钱了?今天这是又赢着了?” 卖烧鸡的袁老?二利落地绑了半只烧鸡,接过刘四儿给出的银角,啧啧称奇。 刘四儿这烂赌鬼,这一阵倒是时常来买烧鸡吃,往常一个月也不见得来一回,输得个底朝天,最?近这是走了什么鸿头大运?赢着钱了? “袁老?二,你可?瞧好了,你四爷出手,还能输钱?”刘四儿接过装着烧鸡的纸包,留了一句就往家走,嘴里继续哼着小调。 有几个看?着刘四儿买了烧鸡的小孩跟在他的身后,刘四嗤笑一声?,“小野崽子,都滚滚滚,想吃啊,让你爹娘买去,没?银子还生些讨饭的玩意儿,啊呸!” 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大杂院,刘四进了自己的房门把门闩一插上,里里外?外? 分卷阅读88 地看?了一遍,没?什么变化,半只烧鸡扔在桌子上,他直接瘫倒在了炕上。 明明走回来没?有多远,可?刘四浑身就像是没?骨头一样,累的不行。 从?屋里的炕道里掏出来个木盒子,一打开?,银灿灿的银元几乎要闪瞎人的眼。 把怀里的二十几枚银元都放进了盒子里,刘四儿一枚一枚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八十三个。 刘四儿哼着小曲儿,这里头的钱,早就够刘四换个地方居住,租个好一点,不这么差的屋子了。 但他一直没?有搬,这屋子就是个睡觉的地儿,刘四儿现在住的这里都是一样的穷,更没?有小偷来偷东西,稍微换个地方,不说?是人生地不熟,碰上那?长舌妇还有爱打探的,可?就不好了。 从?袖子里又摸出了那?枚铜钱,刘四儿在手中仔细摩挲着,只要有这个宝贝在,他的好日子可?以过上一辈子。 天色渐晚,大杂院里都是舍不得点蜡烛的,更别说?煤油灯了,刘四儿悄咪咪地在屋里点起了煤油灯。 他一手掰着半只烧鸡吃的满面油光,一边看?着那?手里的铜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烧鸡的味道说?不上好,只是放在大杂院这边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的人眼里,肉就是最?好的美?味了,若是以前,刘四儿看?着这烧鸡囫囵地吃下去,连鸡骨头都能给一点点地嚼碎吧,不留一点渣滓,但此刻啃着鸡腿,却是有些食不知味,难以下咽,嗓子也如同刀割一般。 但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刘四儿张大嘴往嘴里塞着肉,多吃肉,多吃肉,又拿起水缸里的舀子喝着水。 多吃肉,多喝水,才能有力气,有,有血。 刘四儿一点一点地将半只烧鸡吃完,在蓝褂子上随便抹掉了手中的油光。 夜色愈来愈浓,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煤油灯,火光点点,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 插紧的大门吱呀吱呀,刘四儿将那?枚铜钱捏在手里,一手拎起了煤油灯,蹲在门口趴着门缝。 他手中的铜钱仿佛有着深深的吸引力,吸引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滴溜溜,滴溜溜。 灯火照耀之下,只见这门缝中居然从?外?边滚过来一枚又一枚的银元! 无声?无息,那?一枚枚银元不知从?何处飞来,通过门缝滚进了刘四儿的家里。 他瞪大着眼睛紧盯着,一枚,两枚,三枚......几十枚银元围绕在那?铜钱的周围,刘四儿数着钱,五十......五十几个银元来着? 数了三遍,都是五十四个银元,可?刘四儿分明记得,他今日里用出去的是五十五个银元,那?少了的一枚去哪了?! 刘四儿的头有些晕,是他数错了,还是自己记错了? 他仔细地回想,今儿个晌午先是去了那?会宾楼,自己要了一桌席面补身子,那?一桌花了十二个大洋,在六子赌场里输了二十六个,买了中等的烟土花了十个,去做了两身绸缎褂子先付了五个,又兑了一个银元的零钱,在天桥儿那?看?戏法赏出去了一个。 是给出去五十五个啊! 可?这现在回来的怎么少了一个? 难不成,是自己昨晚上的血抹太少了?这么多大洋都回来了,说?明宝贝还是灵的啊。 这些银元都闻着味儿自己找回家了! 他悄无声?息地回来的银元搬到炕上,把自己装银元的木盒子也拿了出来。 今儿个花了五十五个大洋出去,嘿,现在又都回自己手里了。 有好宝贝在这,自己个儿的钱都长了眼睛跟腿儿,知道自己回家嘞! 一想到得到宝贝的这些天里,刘四儿去过了戏院,旅馆,影院,赌坊,银行,钱庄,酒楼,裁缝铺,茶馆,点心铺子......使出去的银元啊,刘四儿没?算过,怎么的也得有个一两千了,白天花出去,晚上钱再收回来。 吃的东西,定的衣服,看?过的戏,睡过的女人,自己这一分钱没?花都得了,一想起来,刘四儿心里就美?啊! 从?炕头的针线箩里取出来一根针,刘四儿计算着,盒子里有八十三枚干净大洋,今天回来了五十四个,自己再滴个几十枚,凑够一百个去那?银行钱庄一存。 白天存进去一百个大洋,晚上这一百个就又回来了,一来一回,他净赚一百个,多换几家银行钱庄存那?么个几次,几千个大洋到手是小事,几万大洋也不放在话下! 到时候有个几百大洋,过两天他就鸟枪换炮,有了大笔的大洋,还不过那?神仙日子去? 手上的针往指尖上一扎,刘四儿的面色白了不少,他挤出血来滴在那?枚奇异铜钱上,看?着血滴一点点被铜钱吞噬,然后从?木盒里拿出一枚干净银元,将那?铜钱扣在上边,看?着银元上多了一只虫子的花纹,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又是一枚,天底下除了他,谁还有这徒手套钱的好事儿? 一枚接着一枚,刘四儿一想到自己使出去又回来的钱,那?些大钱庄裁缝铺酒楼算账的时候少了钱自然不会怎么样,家大业大的,他这是劫富济贫! 至于那?些个他随手施舍出去的小门小铺,还有乞讨的掏赏的手艺人,得了个大洋不知道多高兴呢,转眼就没?有了,只怕是都以为要么被人偷摸了去,要么自己不小心丢在了何处,现在估计急得要死?吧? 一想到这,刘四儿笑得更欢了,哎呀呀,大爷给了你们? 分卷阅读89 钱,活该你们?命不好啊,谁让我家的钱自己认路,会长脚跑回来呢。没?了他刘四爷的这枚大洋,相比今天会活的很惨吧,没?有饭吃了吧?一想到这些人如何捶胸顿足四处找钱,痛哭流涕被责骂的样子,刘四儿只觉得愉悦极了。 用针扎出来的口子太小,滴出来血的速度太慢,铜钱要吸得血越来越多,刘四儿心里又急,他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一把菜刀,往手指头上一划拉,差点割掉了半块肉,血流如注,可?有那?铜钱在底下接着,没?有洇湿半点。 越来越多的银元上多出血色青蚨的痕迹,刘四儿咧大了嘴,一想到自己的好日子,只希望他能不眠不休地把这些银元都改造完。 不就是滴点血么,那?战场上失了那?么多血的人还能活着,他有了大笔大笔的银元,什么补血的药材人参灵芝鹿茸虫草都用上,不就补回来了? 一枚,两枚,三枚......刘四儿不知疲倦,眼中满是血丝地流着血,数着银元。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再来一枚,再来一枚,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只有一盏煤油灯的屋子里,漆黑之中,没?有人看?得到刘四儿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越来越青。 他流出来血,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 天亮了,大杂院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几乎家家户户都被臭醒了。 “谁家的恭桶倒了?” “也忒臭了,哪来的泔水洒街了?” 各家出了门找寻着臭味儿的来源,可?院落里既没?发现谁家的恭桶腌臜,街上也没?有人洒了泔水。 众人找遍了终于发现,虽然整个院落都是难以言喻的臭,但似乎刘四儿家门口更臭儿,这家伙干了什么? “刘四儿,你小子做什么了?” 可?无论大伙儿怎么叫唤,屋里是半点声?都没?有,换做往日里这么吵嚷,刘四儿早就骂起来了。 “把门撞开?,不对头。”领头的是个干壮的男人,从?前几年当过警局的巡警,这个味越闻越不对。 木门咔嚓几声?被撞开?来,清晨的日光此时刚好照彻在屋内,现场鸦雀无声?。 银灿灿的银元散落了一地,炕上地下哪里都是,干枯的人形躺在地面的中央,被着白花花的银元簇拥着,浑身上下的肉已经萎缩,破布蓝褂子穿在身上空空荡荡,面部凹陷,形销骨立,似乎失去了全身的水分,活生生的就是一具干尸! 洛萤才捏着手里的银元找到地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金灿的日光洒在干尸和银元上,僵立的人群一拥而上,哄抢着白花花的大洋,往怀里揣着,往袖子里藏着,往裤子里塞着。 “吴老?二,你放开?我,你揣了十几个了,我才抢了五个,别挡我!” “滚蛋。” “老?李婆娘,拿这么多死?人钱可?别等刘四儿来找你。” ...... 门槛处,一枚古旧的铜钱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面朝屋内,似在观察,似在欣赏。 一只手抓住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42.迢迢长路42 43 看着这大杂院内疯抢着白花花银元的?人群, 洛萤悄然离去,并没有?一人发现她。 拿着手?中?的?古旧铜钱回到诚和当,她手?上一抛一抛, 铜钱与另一枚银元仿佛有?着神奇的?吸引力。 就像是磁铁一般, 洛萤能够感受得到铜钱上作用着一股古怪的?吸力。 事实上, 洛萤本该在昨天晚上就随着手?中?的?这枚从天桥艺人手?中?换来的?银元跟随到这里。 昨晚刚入夜,洛萤就发现这枚银元上, 阴阳眼之下血色的?虫形花纹格外显眼,仿佛扇动着翅膀,自己就要向外边飞去。 可谁能料到,洛萤晚上才跟着这银元试图寻路, 天桥那边就出现了大宁通玄司的?人。 更夫守夜巡察, 她大半夜的?出门去街上乱晃怕是免不了被一番盘问。 洛萤在当铺房顶的?夜巡小道守了一夜, 直到这早上才得以出门。 却不成?想,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看着那吸成?干尸一样的?尸体,后续的?事就要交给警察厅的?人去头疼了。 不过?,这样异常的?案子, 洛萤不知道会不会被转到通玄司。 进入秘字号房之内,煤油灯下,洛萤仔细观察着手?里这枚古旧的?铜钱。 虽然样子上很是古旧, 仿佛经过?了岁月多年的?洗礼。 但这铜钱之上并没有?锈迹或是其他的?磕碰, 完好无损。 铜钱的?表面?也没有?什?么XX通宝之类的?字样, 光滑而平整, 看起来像极了劣迹斑斑的?□□, 亦或者是在不断的?流通,易手?之中?,铜钱被磨去了棱角一般。 可在洛萤的?阴阳眼之下, 这铜钱的?表面?可是匍匐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血色虫子,与这枚铜钱既像是融为一体,又像是这虫子就是这枚铜钱本身一般,相生相长。 青蚨,古称还?有?蚨蝉、蟱蜗、蒲虻、鱼父、鱼伯等等。 古书《搜神记》中?记载∶“南方有?虫名 ,形大如蝉,辛美可食,取之,亦知其处。杀其母涂钱,以子涂贯,用钱去则自还?。” 同样,《淮南子·万毕术》云∶青蚨还?钱,‘青蚨,一名鱼伯。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以子血涂八十?一钱,置子用母,置母用子,皆自还?也。’” 也就 分卷阅读90 是说,在古书的?记录之中?,用青蚨这种母虫的?血涂在一部分?钱上,再用子虫的?血涂在一部分?钱上,将?涂有?子虫血的?钱花出去,母虫血的?钱留在身边,母子相吸,到了晚上花出去的?那一半钱就会自动寻路回来,昼用夜归,用之无穷也。 尽管古书上的?记载与眼前的?诡物有?着些许的?不同,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毕竟现在洛萤手?中?的?靑蚨钱,本身就是由青蚨演变而来。 只不过?不同的?是,眼前的?这诡物靑蚨钱,青蚨不再是被人杀死取血敛财的?工具,而变成?了青蚨吸取人血。 青蚨铜钱吸饱了,才肯在其他的?钱上散下子虫的?痕迹,帮人敛财。 可只要得到这靑蚨钱之人内心?中?的?贪欲不止,主动送上自己的?血,一次又一次,钱越来越多,血也快要流干了。 这利用这靑蚨钱换来的?钱,也不知有?没有?命花。 而这又是彼此你?情我愿的?交易,并不会受到天道惩罚。 对于秘字号房之内的?诡物,洛萤一向的?政策就是收归,扔进密室里自生自灭。 那只破毛笔没什?么用,鲛人烛也是一样,紫罗戏衣就更是了,毕竟她对唱戏没有?什?么兴趣,专业不对口,至于那双绣鞋,洛萤还?没有?用鞋扇人脸的?习惯。 只有?百宝箱还?算有?点用处,眼下已经变成?了洛萤的?私人小金库。 有?宝兄在,这靑蚨钱就更没有?什?么用了。 况且还?得白日里把青蚨子钱故意花出去,晚上在吸回来,那些卖东西收到钱的?人何?辜? 再一想到眼前的?这靑蚨钱直接将?人吸成?了一个干尸,洛萤准备直接让它在秘字号房里吃灰去吧。 诡物,再有?用处终究是诡物,邪性得很。 更何?况,这还?是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又一件当铺的?遗失诡物收回,洛萤打开?了《镇诡当簿》,开?始提笔记录刚刚收回来的?靑蚨钱。 【编号丁酉,青蚨。】 【已遗失,多现于贪婪之人手?中?,化作寻常钱币,难寻。】(划掉) 【已于新宁九年七月二十?二日收归,收归地点,宣武胡同大杂院。】 【以鲜血滴于靑蚨钱表面?,青蚨可附子钱,青蚨母钱在手?,子钱昼用出而夜归之,反复无穷尽也。】 当《镇诡当簿》之上的?墨迹缓缓干涸,定格此刻,桌面?纸上已经冒出了系统提示。 时间:新宁九年,七月廿二 方位:北宁,永定门天桥二道胡同,诚和当 任务: 1.获取《楚帛书》(0/1) 2.在北宁城开?立当铺三年以上, 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已完成?) 3.收归失落当物(2/5) 看着墨色的?水迹缓缓消散,洛萤找了个盒子把靑蚨钱直接扔了进去,随手?放在博古架上。 洛萤并没有?心?思跟这靑蚨钱介绍当铺内的?其他诡物,之前她也是从其他诡物那里得知,青蚨并没有?攻击力,只是隐藏性极强。 因为一枚铜板实在是太?普通,太?平常,如果不是拥有?阴阳眼能够发现异常。 这天下之间流通的?铜板千千万,不知道要在猴年马月才能把这靑蚨钱找回来。 这玩意只要心?志坚定,如果不缺钱,不主动提供鲜血给青蚨,青蚨也是拿人半点法子没有?,只能另寻宿主。 但现在已经被她收了回来,就没有?下一个了。 洛萤出了秘字号房,重新回到卧房之内,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但遇上的?事情却不少。 一桩桩,一件件,诚然这个世界因为存在超凡的?元素,也与她主动寻找任务目标有?关。 洛萤此刻想的?是,诚和当之内遗失的?五件诡物,如今有?两件,绣鞋和青蚨都是在京城内出现。 那其他的?三件诡物,苗刀,偶人,碗,是不是同样还?会在京城之内? 是因为当初就是京城北宁遗失的?? 还?是因为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这些诡物被聚合着,吸引着,都来到了北宁城? 王妈敲了门喊她去吃早饭,洛萤应了一声?,眼下已经快到了七月末,八月节将?到,这每年的?三大节,当铺里的?员工可都是有?员工福利的?。 诚和当从前洛永诚在的?时候对待员工一向宽厚,五月节的?粽子,八月节的?月饼都不缺,还?另有?赏钱,等到重阳的?时候铺子里还?会一起吃蟹。 早上喝着粥,饭桌上就说起了今年去定哪家月饼的?事儿。 “我之前在茶馆里倒是听人说过?,南越府的?那个有?名的?茶馆叫什?么陶陶居的?,这月饼啊贵的?一盒五个大洋,最便宜的?也要九角,也不知怎的?比我们京城还?贵了。” “就咱前门儿鲜鱼胡同的?天兴斋,魁宜斋,那月饼五角钱就能买一斤了。” “就是王府井的?一品斋和芙蓉斋,那也得三个大洋一斤,更别说那劳什?子的?庄子酒楼了。” “喏,看这个,这上沪的?先施公司月饼,从七月就开?始打广告,大南边的?地界广告打到我们京城来了,最贵的?一枚月饼要四?百个大洋,那是什?么龙肉做的?不成??” 王小田拎着手?中?的?报纸,连连摇头。 “底下这个什?么冠盛楼的?高档月饼也要一百大洋一枚,真不知是用了 分卷阅读91 什?么山珍海味,我等小民也吃不起,饽饽铺里的?莲蓉枣泥五仁月饼就是一年难得吃一次了。” 崔子铭看着广告皱着眉头,“你?们瞧瞧这月饼馅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南乳肉,乳鸽,板鸭,鸭腿,这些东西做月饼,那岂不是胡闹?” 洛萤也接过?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这是今早上刚刚送过?来的?,上面?刊登了不少月饼商家的?广告。 “中?山高月,蟾宫夜月,云开?明月,唐皇夜月,桃丹凤月,文明新月......” 一家家广告上给自家月饼起的?名字都格外不同,有?的?诗意,有?的?展现如今时代,倒是比直接的?馅料为名更是多了一份意趣。 吃过?了早饭,诚和当开?门营业,洛萤准备与王妈一同出门去几家饽饽铺看看市面?上的?月饼,也好定下今年当铺的?月饼。 洛萤跟着王妈来到的?第一家饽饽铺,她还?没看清招牌,只瞥见了“饽饽店”三个字就被拉入了店内, 一个晃眼,招牌底下还?有?两个红底的?金字牌匾上写着“满汉饽饽”,“进贡细点”,周遭还?挂了好些个木牌幌子,那幌子上乃是精雕细琢的?各色饽饽点心?。 进了店门也不见展示的?柜台,只有?几台红漆大箱,糕点饽饽们都装在其中?,也不见糕点单一类,和后世的?蛋糕店糕点铺子倒是十?分?不同。 王妈正和伙计打听着今年中?秋节都是有?什?么馅料的?月饼,因为看不到红木箱子里都有?什?么点心?,洛萤此刻百无聊赖地看着柜台之外的?壁画,上面?的?壁画有?一家团圆分?吃不同的?月饼,也有?塞外烤肉的?情景,壁画占了墙上很大的?面?积,而且画的?也并不粗糙,洛萤甚至津津有?味地分?析起来上面?画的?是什?么馅料的?月饼。。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洛萤自顾自看壁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洛萤回头,才发现她这是站在柜台的?入口处挡到别的?客人了,对方是个有?些清瘦的?年轻男子,手?上正提着一个不小的?行匣,上有?装饰,应当是买了这饽饽铺的?京八件一类。 她连忙转身让出位置,一个侧身瞥到对方拎着行匣的?白皙右手?,她眼神一凝。 这人的?手?背上正有?一颗小痣。 他是鬼市之上,询问那地摊之上《百禽图》的?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5 01:03:56~20210926 01:0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爱红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Q?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嗷嗷嗷嗷呜 18瓶;AQ? 10瓶;VQ.s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迢迢长路43 洛萤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人, 那日在?鬼市里她只是随意一瞥,因为对方穿着斗篷也遮住了面孔,根本无法看清真正的面容。 令她记忆清晰的, 唯有白皙的手掌与手背处的一点?小痣。 眼前这?清瘦的男子年纪并不大, 约莫有二十几岁的样子。 头戴着一顶贝雷帽, 身上穿着衬衫背带裤,斯文彬彬的样子, 看起来是个知识分子。 手指一动,洛萤轻揉眉心,阴阳眼一开,眼睛再度落在?这?男子的身上。 身上并无灵光, 亦或是灵气显现。 洛萤眸色幽深, 认错了? 不, 不应该,对于自己的记忆能?力她有着充分的信心。 洛萤听曹道人说过,鬼市之上,除了妖魔鬼怪, 人族的修士,偶尔也会有凡人乱入。 有些?终其一生求仙问道,亦或者是认识了修玄众人, 想方设法进了鬼市, 试图寻找修行之法, 灵果宝药。 如果眼前的这?个男子是混进了鬼市的凡人, 还没开始修行, 倒也说得过去。 “姑娘,您可有什?么想吃的点?心?” 王妈喊了洛萤一声,这?男子已经走出了饽饽铺。 “我都行, 您挑几样大伙爱吃的带回去就行。” 洛萤走进了里头的大红木箱子旁,看着王妈要了几种饽饽。 做饽饽点?心用面粉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还要用盐,用糖,用陈年的猪油,用鸡蛋牛奶,这?些?都不是便宜物,这?饽饽铺里卖的什?么萨其马,火纸筒,椒盐饼,芙蓉糕,普通百姓家也没有天?天?吃的,多是给孩子买些?零嘴,逢年过节的时候用来招待客人的。 “姑娘,尝尝这?个。”王妈手里递过来用油纸包裹的一个火烧,另一手拎着包好的点?心。 “这?焖炉火烧,铺子里是不往外卖的,只自己人吃的,我看他们里头那炉子刚勾出来,赶紧讨了两个。”王妈说着,洛萤顺手接了过来。 “是啊这?位小姐,咱们家这?焖炉火烧,这?一般人可吃不着,您这?是赶巧了,换做是旁人,想吃也吃不着的。”一旁的伙计也在?旁边搭话。 听着他们这?么说,洛萤也往里看了几眼这?饽饽铺的炉子,确实?与寻常人家的炉子不同,这?做点?心的烤炉居然?是用大铁链子从房梁上掉下来的,底下用的是木头生火,别有一番讲究。 洛萤看着手里的火烧,捏在?手里还是温温热热的,咬了一口, 分卷阅读92 酥酥松松的,吃起来带着火炉的温香,淡淡的咸味儿?在?嘴里,并有一番风味。 只加了少许盐的火烧,用火炉闷出来就是难得的美味。 这?焖炉火烧不过是巴掌大,放在?嘴里连吃上几口,也不占肚子,就当个零嘴一会儿?也吃下去。 眼看着王妈买完了饽饽,洛萤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往外走,就听见有人远远地一声。 “伙计,来两斤勒特条。” 这?声音格外的熟悉,等到人走近了,头上的瓜皮小帽先?进了门,瞬间洛萤就与来人打了个照面,是常五爷! 常五爷背着手进门,看到洛萤在?这?也是一愣,拱了拱手。 “洛姑娘也过来买点?心?” 洛萤点?了点?头,抬了抬手里的火烧,“五爷早啊,巧了,还要去下一家,先?走了。” 脚步抬起,还听见身后伙计地招呼声。 “好勒五爷,这?是要出门啊——” 手里捏着的焖炉火烧吃了半个,洛萤歪着头询问王妈, “王妈,勒特条是什?么点?心?” 王妈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八旗子弟府里做过佣人,洛萤这?个问题她还真的知道。 “姑娘,勒特条这?寻常人家也不常吃,乃是旗人吃的饽饽,这?京城里饽饽铺做的也少,咱们今儿?个来的这?家是满汉饽饽,因此也有得卖。” “勒特条是旗人家出门打猎赶路的干粮,面粉混着蜂蜜奶油做的点?心,压的瓷实?一点?都不碎,约莫有筷子一半长?,方便戴在?身上,以前出门还能?直接放在?箭筒里,我年轻的那会儿?,也只有在?旗的子弟才会吃了,放到现在?,也是刚才那位常五爷这?岁数的,现在?的小年轻吃着洋餐,哪知道什?么是这?勒特条啊。” “那玩意一斤也便宜,吃一块肚子就压得饱了,如今啊,也就是有些?行路的老?旗人喜欢带这?个出门,不过要我说啊,这?出门带干粮,勒特条虽然?顶饱,但放着还是有点?硬,不如带点?馒头烧饼上路,烤一烤热着吃才好。” 洛萤随口一问,王妈倒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说,这?一上午,洛萤跟着王妈走着,去了好些?个饽饽铺,有汉人专营的,有满人专营的,有满汉同营的,还有南越府,上沪府,金陵府那边的南味糕点?铺子都走了走,各色月饼几乎是看花了眼。 转悠了一圈下来,什?么南越月饼,酥皮月饼,苏式月饼,不光是名字上起的不同,样式和馅料可选的也越来越多。 这?月饼虽然?不必萨其马勒特条这?类手工制作的精细点?心,放在?行里人看叫模子货,因为有着月饼模子统一出来,但也并不便宜。 看了一圈,洛萤看个新鲜,王妈倒是都记了下来,准备回去问问大伙都想吃什?么,除了往年正常吃的五仁枣泥豆沙馅,还要不要弄几个尝新鲜的口味。 连去了几家饽饽铺,洛萤涨了不少的见识,在?两家铺子里还遇上人来存月饼钱。 问了王妈才知道,八月节月饼价贵,对于贫困人家临时拿出一笔钱来买月饼更是艰难,因此针对这?种情况,饽饽铺还有馒头铺都有专门推出的月饼会,馒头会。 参会的人从开年开始,每个月到饽饽铺来存一笔月饼钱,手里钱多就多存一些?,钱少就少存一些?,一般是两角到五角,拿着票据存一次饽饽铺盖一个章,等到了存够八次,八月过中?秋节的时候,在?铺子里存了多少的钱,用手里盖章的票据就可以拿多少钱的月饼走。 若是没有参加这?月饼会,可偏偏到中?秋节的时候没钱买月饼,亦或者是买上几十元钱的,手里钱不够,铺子里也可以赊账,只不过需要找个中?间的保人,签下字据,之后每个月慢慢将这?月饼钱偿还。 洛萤听完,这?不就是现代的月饼兑换券和分期付款?古已有之啊! 回到诚和当的路上,王妈的嘴里念叨着这?家的月饼那家的点?心,才进了诚和当的正门,少年头并不在?屋里,王小田看到洛萤就连忙提醒。 “凌铃姑娘刚来了。” 听到这?话,洛萤挑了挑眉,她这?个便宜妹妹怎么没事找上门来了?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难不成,是那个季思雨出了什?么事儿?? 进了会客室,凌铃穿着一身阴丹士林旗袍,见到洛萤进门,她连忙起身。 “姐姐,你回来了。” 凌铃从身上斜挎包里取出一个布包,“这?是上次借了姐姐穿的衣服,我洗过了,今天?放假正好送过来。” 看着凌铃递过来的衣服,洛萤了然?,是上次祭拜洛永诚时候的事,她差点?都给忘了。 “一套衣服你留着穿就是了,哪里用得着特意跑一趟。”洛萤摇头笑着说。 “在?中?学?实?习的怎么样?文潇文瑶两姐妹也好吗?” 来者是客,洛萤随口问着凌铃的近况。 如今也是七月底,算了算,凌铃这?是刚放暑假?如今中?学?的暑假都放得这?么晚了吗? 洛萤想着原身记忆里在?奉天?女?子中?学?读书的时候,似乎是七月初到七月中?就放暑假了,根据如今大宁朝廷的规定,中?学?的暑假不得多于五十六日,一般也都是七月到八月,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专科学?校还有大学?倒是放得更久,最多可以放七十天?,但寒假无论是小学?中?学?专科还是大学?,都是统一的十四天?。 “ 分卷阅读93 本是七月初女?中?便放了暑假,只是学?生放假了,所有的教员都要参加教员研习班,一共二十天?,我前天?才结束了考试回家,这?才算是放了假。” 听着凌铃无奈的语气,洛萤点?头,学?生放假了,老?师还得充电。 “这?教员研习虽说是自愿报名,但老?资格的教员多是不去的,多是年资小的新教员和实?习教员,研习考核很是严苛。这?些?天?一直呆在?研习班,文潇文瑶两姐妹已是放了暑假,倒是好些?天?没有见到她们了。” “不过我记得她们的年考的成绩倒是不错,虽是转学?而来,考试和功课得了不少的甲等,以我看来,考女?师大还是没问题的。” 凌铃缓缓说着。 “那燕京女?子四中?的新录用人员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等到过了八月,九月新学?期开学?,凌铃她们这?些?见习教员,既然?已经毕业,也应该转正了吧? “我们上半年是作为师范生来学?校见习,实?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燕京四中?教学?严苛。之前听闻人说,这?教员研习班很大程度上就是考核见习教员的,前两天?试讲了几日,做了连番的考核,结果估计要过些?日子才能?出来,向来八月份应当有了结果,我已做到自己之极限,后续便听天?由命。” 凌铃苦笑着说,说实?话,她虽然?对自己的表现有信心,但其实?心中?也没有底,竞争对手激烈,连自己的好友苗新月也是其中?的一位。 两人都在?燕京大学?附属第四女?子中?学?见习了三个月,如果还不能?留下的话,她只能?再去找其他的中?学?求职了。 “那我便静候佳音。” 王妈敲门进屋送来了上午买的点?心,重?新装在?盘子里,又沏了一壶配点?心的花茶。 “二位姑娘啊,这?火纸筒带回来路上颠簸的有些?碎了,还是快些?吃了。”王妈叮嘱了一句。 点?心味道甘甜,配上清口的花茶吃正好。 洛萤拿起了一条火纸筒,是有点?碎,招呼凌铃赶快尝一尝。 所谓的火纸筒其实?就是后世现代的蛋卷,看样子王妈是买了两种,粗的蛋卷比大拇指还要粗一些?,细的约莫筷子那么细,咬上一口簌簌掉着碎碎,但吃起来奶香与蛋香浓郁,甜度刚好,吃起来味道好极了。 凌铃小口吃了一个蛋卷,喝了半碗茶,看着洛萤专注的吃着点?心,又拿起了一块萨其马。 等到盘子里点?心两人消灭了大半,看着拿出手帕,凌铃才清了清嗓子,犹豫地开了口。 “姐姐,你还记得我的大学?同学?,季思雨吧?” 听到这?个问话,洛萤抬眼看她,“记得,怎么了?难道她出了什?么变故?” 凌铃摇了摇头,“那道没有,自从,自从上次那事之后,思雨请的紫姑似乎是真的,她得到了朝廷公?派留学?的名额,学?费食杂费都是有朝廷资助,还有奖学?金,西洋国家与我们离的太远,朝廷有给留学?生的包船,思雨她已经跟着官府的队伍启程了。” 听了她的话,洛萤眼眸闪烁,“那不是很好?” 那紫姑是真是假洛萤并不知道,但季思雨终归是得偿所愿。 “是很好,我前日考核完回家,才知道思雨临走前送过来了一封信......”说着,她从斜挎包里取出一封信打开递给洛萤。 洛萤的眼神有些?困惑,季思雨给凌铃的信,给她看做什?么?难道季思雨在?里面写了什?么? 凌铃吾友: 当你看见信笺之时,我想我自己已踏上前往西洋留学?之路的客船。 临近毕业之际,我看你与新月四处准备见习迈入社会新生活之时,我恨我自己没有如你们一般的幸运,我的友人是走向光明平坦的大道上了,那我呢?想想我那千疮百孔,遍布恶鬼的家,不,那不是家,我只想我是要堕入十八层的地狱了。 我的好友,我此时要向你们说声真诚的抱歉,我曾心中?暗暗的嫉妒过你们,假使我也有新月一般宽裕的家庭,有父母长?辈的支持,假使我也有你一般和蔼宽容的母亲,又怎能?使我不得不困于学?校,一次次困在?那牢狱一般的家,艰难地度着这?没有光明的生活呢? 那时你与新月常常外出,不知我内心变化,我变得暴躁而易怒,保定府来的人,四处准备新生活,去求学?,去留学?,去找工作的你们所加于我都都成了种种刺激,我成了一个狂暴的疯人,想要不顾一切地将这?些?事打的粉碎。 我在?北宁接受着摩登,接受着最新兴的一切,可在?保定府,你不知的是,我大姊居然?被强拉进了个甚么个保定之寡妇会!不许结交男子,守寡妇之美德,保守贞操!不准修饰,不准哭泣!凡是犯者皆有极为严苛的处罚。我大姊不过是在?裁缝铺遇上一位故旧,多说了几句话,便被长?舌妇告知到那寡妇会中?,那寡妇会的会长?是将此事诉诸会中?,开除我大姊,还将此事告知宗族,才有了我大姊的“思夫过度,追随而去”。 半月前,我收到大姊闺中?密友捎来的物品,内里是大姊死前变卖了仅剩嫁妆的银元票,还有两封信。 一封是大姊给我的最后信笺,一封是关于死因的详情,我才知那寡妇会一事。 大姊“自尽”了,以示清白,维自身之清誉,维家族之清名。我那猪狗不如的家族,竟需要已成为别 分卷阅读94 家人的大姊来维护家族,哈,可耻,可笑,可恨。 大姊是被逼死的!大姊死前为我做了一切!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你可曾记得,夜谈时你曾说过,女?人到处被歧视,被人拒绝,被人看不起,此乃如今社会之毒也。社会恶毒,时人恶劣。大宁乃宗法的社会,女?人们,女?子们,女?孩们,何时才能?不处处碰壁? 我曾天?真的以为,这?碰壁是一时的,总有一天?,这?壁总是会打破的,天?理?昭昭,自有公?道。可此刻碰来碰去,人已是碰晕了。生在?这?时代的青年们,这?时代的女?子们,需要有自信才活的下去。可我之身体,我之心灵已经破碎不堪了,这?极尽人间的残酷与黑暗之事围囿与我。 于请紫姑之事,我知许多同学?言我日后必后悔,我只与你和新月说,季思雨永不后悔。若没有此糟,我仍受那牛马猪狗不如一般的生活,被家庭所支配,与其如此,不如堕入地狱,去换个崭新的前程!为了我,为了我大姊,为了千千万万个如我一般,如大姊一般的女?子。 如猪狗禽兽懵懂地活着,乃是愚蠢与蒙昧。溺水者尚要挣扎,命运不公?,我已觉醒便要自救,若是沉溺这?腐烂之中?才是罪恶。 明日我便踏上前往西洋的客船,我走了,不知何年何时归。愿你我都走向崭新的前程吧! 不尽欲言,顺颂时祺。 季思雨拜别,七月。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文中关于饽饽铺和点心,民国月饼的相关资料来源于网络,以及唐鲁孙先生的《大杂烩》电子版,并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注2】:季思雨的这封信的行文和用语参考了民国时期报纸的通信专栏内容,见小注1,保定寡妇会内容见小注2 [1]汪丹.民国名报撷珍:女性潮汐[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3338 刺虎.事与愿违[N].大公报,1929119 樱、荔.不愿公开的一封信[N].大公报,1934318 [2]汪冰.民国名报撷珍:时风世象[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1:6667感谢在20210926 01:06:36~20210927 01:4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向生活低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in、淡淡茶 20瓶;没有吃饱 10瓶;鯨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迢迢长路44 一?封信看完, 洛萤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她将信重新交还给了凌铃。 凌铃沉默了片刻开口?:“上?次姐姐来学校见到了思雨,如今她走了, 我?想也应当告诉你后续。” “只是不知, 思雨这一?去?何时归, 日后又会是怎样的?境遇。” 洛萤拿起茶杯轻酌,她一?个外人看到这封信都有些感慨, 而与季思雨同窗四年的?凌铃恐怕思绪更加难言。 “季思雨能有如此之魄力,于?她而言,如今已是逃离了黑暗的?监牢,朝着她向往的?地方去?了。纵使这路上?荆棘遍布, 艰难险阻, 在?她眼中依旧是崭新的?前程。诚如她所?言, 这是季思雨的?自救,旁人之言语又如何?” 凌铃把手中信件缓缓折起来,自从前天回家收到这封信,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季思雨请紫姑的?事情瞒不住, 况且因为那副面容的?变化也不是能遮掩得住的?。 她和?苗新月因为在?女中做见习教员的?缘故,很少回女师大的?宿舍,可即便如此, 仍然听到了不少的?风声。 有人在?背后说季思雨这张脸毁了, 日后如何如何, 怎么嫁人? 从前那些主动对着季思雨讨好?的?男同学, 也再也消失不见, 反倒是听说男生那边大肆说起“丑人多?作怪”,“如此毁容,无人敢娶。” 凌铃听得到的?已经?是经?由?他人的?转述, 言语委婉了些,可季思雨身处其中,她又要如何去?面对呢? 凌铃想着,思雨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上?了那搜前往西洋的?客船?告别她的?故国,她的?友人,她的?过去?。 季思雨与紫姑之间的?纠葛,会到此为止吗? 日后一?切的?一?切,她都无从得知。 有时候凌铃会想,换做是自己沦落季思雨那时的?处境,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会有用自己的?容貌性命来交易的?魄力吗?会有离开自己所?有一?切的?决绝吗? 她不知道。 刀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假设终究是假设,这世上?也没有如果。 而现在?,她能做的?只是为季思雨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愿。 愿她前程似锦,愿她如自由?的?鸟儿?飞翔于?天空之上?,跨过山,跨过海。 没过多?久凌铃就主动告辞,如今虽然放了暑假,还有一?个月女中才开学,但燕大附属四中一?天没有下录用通知,她也无法安心?。 凌铃的?母亲虽然有绣庄的?手艺十分赚钱,但这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趁着现在?的?这段时间,凌铃准备去?做上?门家教补贴家用。 洛萤一?出了会客室的?门,就听见王妈在?询问当铺的?大家伙 分卷阅读95 想要吃什么馅的?月饼,上?午走过的?几家饽饽铺各色月饼被王小田代笔在?纸上?列了出来,准备进?行投票。 宁爷在?柜台上?扒拉着算盘,这正午的?时候马上?要吃晌午饭,铺子里并没有客人。 “要拿莲蓉枣泥和?五仁的?,苏式和?南越的?月饼也可买些尝鲜,权当是吃个新鲜了。” “南越府的?茶楼月饼似乎有三两一?个,五两一?个的?,听闻他们的?月饼是论个卖的?。” “不妨买两个这板鸭月饼分食,也尝尝这里边放肉的?月饼是什么味儿?,总不挤是和?夹肉烧饼一?个味儿?。” “那可不准,月饼胚子是甜的?,那肉定是咸的?,又甜又咸的?,那叫吃个什么......” 柜上?正热烈讨论的?时候,洛萤一?个抬头看着少年头拎着自己的?画卷回来。 “回来了?梁先生今日又不再?”看着他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洛萤问了一?嘴。 少年头点了点头,“是啊姑娘,这连着几天了,旁边看相的?说一?直没见着梁先生人。” 听见这话,当铺大家伙的?注意力又转移了过来。 崔子铭捏了捏下巴,“小义啊,那梁先生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可是知道他家在?何处?” 蒋叔正过来叫几人换班吃饭,听见这话,连忙开口?: “可别乱说话,没准这梁先生回了家,有什么要事要办,兴许是一?时之间走不开了呢。” 少年头拧了拧眉,“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之前梁先生来摆画摊的?时间也不准时,但若是有事或者不来,先生怕我?扑空都会在?前一?天告诉我?,这次没留个口?信,我?也不放心?。” “崔先生,我?不知道梁先生家在?何处,许是怕被人盯上?,梁先生也很少和?其他人聊天拉呱,唉,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想帮忙都帮不上?。” 他叹了一?口?气。 若是梁先生只是一?时走不开,或者是忙着什么也就罢了。 可少年头心?里没说的?是,梁先生一?声不吭地走了人,是不是嫌弃他招人烦了?讨厌他了? 一?想到这里,少年头的?心?中就有些惴惴,整个人低落下来。 “行了,梁先生说不定是被什么事缠了身,忙完了就会回来的?,快去?洗个手准备吃饭。”洛萤看着他低头,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 “好?了好?了,都过来吃饭,今儿?个吃糊塌子,新下来的?瓠子,可香了,刚做好?,快去?吃。”蒋叔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是过来叫人吃饭的?。 “哎呀,王妈做的?糊塌子那个香啊,小义啊,走,吃饭去?,你不是最爱吃了吗?”崔子铭揽着少年头走出营业室。 洛萤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糊塌子是真的?好?吃,这玩意儿?最讲究现做现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这东西她从前在?现代的?时候也吃过,只不过家里是用丝瓜做的?,来了这里才知道,这正经?的?糊塌子,最正宗的?做法是要用瓠子做的?。 瓠子就是瓠瓜,状似葫芦,但没有亚腰,比葫芦细又长,擦碎成细丝混上?面粉鸡蛋清水调成糊,在?微火的?锅里摊成大饼,铲子再翻个面,就是一?张好?吃的?糊塌子。 饭桌上?,焦黄中带着青绿的?糊塌子蘸着酱油蒜泥的?蘸料,热乎乎地吃到嘴里,热气腾腾,清爽甘甜,吃的?人根本停不下来。 一?晃一?个月,八月中秋节如期而至。 中秋节的?前几天,当铺里倒是迎来了营业高峰期。 因为要过节的?缘故,来了不少当东西的?客人。 过节停业一?天,餐桌上?各色的?月饼切成了小块用小银叉子扎着吃,各个味道都能尝到。 宁爷人老了牙口?不好?,小口?小口?地咬着切好?的?月饼。 董家三兄弟吃起月饼就豪放得多?,拿起整块的?月饼吃。 中秋团圆夜,崔子铭放假回家与家人相聚,摺头徐长平回家陪母亲,宁爷没有子女,董家三兄弟都在?当铺,蒋叔王妈两口?子的?家就在?这,还有被捡回来的?少年头,都是留在?当铺里过节的?。 许是老天爷也知道今天过节,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团圆饭要到晚上?吃。 上?午无事,洛萤接了王妈的?叮嘱,要去?大荷地溜达一?圈。 大荷地,它的?另一?个名头倒是更加响亮——鼎鼎大名的?什刹海。 中秋节出门游玩,但当铺总是要有人留守看着的?,宁爷含笑挥挥手让洛萤带着少年头出去?,又把董大派做保镖,蒋叔和?王妈准备着团圆饭,另外的?两兄弟负责留守保卫。 这天路过了天桥市场,连天桥的?卖艺人都少了一?些。 “大家都回家过节了啊。”少年头砸吧一?声,习惯性地看向梁先生摆画摊的?角落。 那看相的?先生都回家过节了,梁先生依旧没有回来。 他快速地敛去?失落,兴致勃勃地跟着洛萤还要董大讨论起了去?大荷地。 “听说那边还新建了公园,也不知今天人会不会多?。” “今儿?个八月节,团圆饭还是要晚上?吃,许是无事的?人都要出来溜达逛逛。”董大说着。 街边的?大车上?摆着闻香用的?果子,虎拉车,沙果,槟子,果香浓郁,路过一?闻叫人心?情也好?。 今儿?个虽然是团圆节,但街上?的?胶皮依旧 分卷阅读96 不少,从前门这边到大荷地的?距离可不近,洛萤三人是坐了一?段的?黄包车,又体验了一?把电车,这样也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此时入秋,这里的?荷花已是渐渐残败,岸边有着一?堆堆刚采上?来的?白莲藕。 藕风轻,莲露冷,王妈打发他们过来也是为了买这最新鲜的?莲藕,这是北宁秋日里的?特产河鲜。 洛萤看着,眼下还有不少人都特地排着队在?挨个买莲藕。 “去?年东家懒得动弹,还是王妈派我?过来跑一?趟买莲藕,也是如今日一?般。”董大说道。 大荷地虽不算偏院,偌大京城,特意跑过来一?趟买藕,也是只有闲人才能做的?事儿?。 “咱们北宁的?藕与南方的?藕不同,南藕多?是七孔,短短粗粗的?像个胖娃娃用来炖汤,吃起来粉润软糯,北宁的?荷藕乃是九孔的?,咱们也不爱炖汤,凉拌了脆生带着荷香,这大荷地的?藕可跟外头的?不一?样,每年也就吃这么几天。” 一?旁同样过来买莲藕的?客人听着了他们说话,顺口?搭话,听起来也是一?位老饕。 洛萤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没想到一?个莲藕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人都说那个成语,藕断丝连,不过这成语用在?南方藕上?合适,咱北宁的?藕掰断了也不会拉丝,要的?就是个脆。” 排队买莲藕的?你一?言我?一?语,甚至讨论起了今天买完藕回家要如何做,这个说切片凉拌,那个说切丁清炒,顿时交流了起来。 买好?了一?截莲藕,又绕着转悠了几圈,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买莲藕到不费什么,钱也不贵,只是这一?来一?回十分耗人,加一?起拢共就三个多?小时,就为了这么一?截新鲜莲藕,不过每年拢共就这么一?回,权当是吃个新鲜了。 这让洛萤倒是颇为体会到了后世现代的?吃货们,为了自己心?爱的?美味不惜跋涉千里的?滋味。 回到诚和?当换了身衣服,又发现院子内多?出来的?案台,上?摆月光码儿?,八仙桌上?摆着憨态可掬的?兔儿?爷和?兔儿?奶奶,这是晚上?要拜月的?供桌。 兔儿?爷和?兔儿?奶奶是泥像,油彩颜色缤纷,支棱着耳朵翘起三瓣嘴,看起来十分的?憨态可掬。 在?现代的?时候,洛萤是从来没有拜过这个的?。 而在?原身的?记忆里,奉天府那边也没有拜月的?习俗,不过听王妈说,这无论是京里还是南方金陵南越苏杭那一?头,都是要拜月神?,拜月娘的?。 只不过有句老话叫做“男不拜月,女不祭灶。” 如同只有男人祭祀灶王爷一?样,这拜月是属于?女人家的?专属。 从前这诚和?当里的?女人家只有王妈一?个,每年只有王妈自己弄个小小的?拜月仪式,今年有洛萤这个东家在?,供桌也扑腾地大了一?些。晚上?洛萤还要同王妈一?起拜月。 从大荷地买回来的?莲藕,王妈已经?迅速地收拾好?了一?截鲜嫩如玉的?长截藕,放在?了兔儿?爷的?面前。 洛萤心?说,这兔儿?爷按理说不应当是吃草吃胡萝卜的?,怎么供奉了一?只藕。 王妈解释了才知道,这藕可不是供品,而是给兔儿?爷享用完其他供品之后剔牙用的?,剔牙过后,兔儿?爷便不再是神?仙,变成了孩子们的?玩具,可以从这八仙供桌上?拿下来玩耍。 “这一?对儿?兔儿?爷兔儿?奶奶,等拜月之后就给小义放屋子里去?。” “知道了,干娘。”少年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这是,留给你屋里正好?还能瞧着画画。”洛萤看少年头一?脸无可奈何,随即开问道。 “他呀,他那屋里的?兔儿?爷徒兔儿?奶奶都比咱们铺子里的?人多?了吧?” 王小田笑着插话。 “怎么说?”洛萤搭茬。 王小田从院落桌上?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说“北宁过这团圆节,大人是要给自家孩子请兔儿?爷,请平安,亲朋好?友也会给亲戚家的?孩子送兔儿?爷,送保护神?,送祝福送吉祥,小义还没成年,仍是个孩子,前两年铺子里每人都送了他一?个,我?们还特地挑了不同的?样式,他那屋的?兔儿?爷可攒的?够多?了。” “今年我?说了好?些次,的?亏只有干爹干娘请了一?对兔儿?爷兔儿?奶奶,不过加上?这一?对,我?那屋子里的?架子都要摆不下了。” 少年头虽然是抱怨,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屋子里的?兔儿?爷都是代表着大家对他满满的?祝福。 王妈和?蒋叔在?忙着做饭,这给月神?和?兔儿?爷摆放供品的?活就交给了洛萤和?少年头。 秋日是丰收的?季节,应季的?新鲜瓜果无比丰盛,铺子里也是样样都买了一?些,寓意齐全得很。 洗好?柿子与苹果摆在?一?个盘子里,这是“事事平安”,桃子与石榴放在?一?起,象征着长寿吉祥,多?子多?福,京城本地出产的?玫瑰香葡萄,还有特地切成了莲花瓣的?西瓜,这弥足珍贵的?水果乃是对月神?最诚挚的?供奉。 除了这些吃的?供品,洛萤上?街时看到的?虎拉车沙果槟子也装了单独的?小碗,这是给月神?娘娘闻香的?!兔儿?爷兔儿?奶奶的?一?左一?右 分卷阅读97 摆上?了一?对玉色花瓶,一?个插上?鸡冠子花,另一?个插着带着枝的?毛豆。 鸡冠子花象征着广寒宫的?婆娑树,至于?毛豆则是给兔儿?的?吃食了。 供桌上?摆的?是满满当当,供桌下还围着一?圈的?水仙花月季花,只是这刚摆上?一?会儿?,洛萤和?少年头就开始后悔。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些水果摆上?去?了,招虫子! 今日无风,秋日时节,洛萤躺在?院落里的?摇椅上?,一?摇一?摇的?,悠然闲适。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过节,和?这里的?人一?起,过着北宁的?中秋节。 下午在?院子里,干活的?干活,守卫的?守卫,宁爷看着报纸,少年头和?王小田则被王妈支使来去?,洛萤这个东家躲了个清闲。 手里的?报纸最近的?报纸也是因为中秋佳节到,讨论起了月饼和?各地的?习俗。 眼看着少年头又装了两碟子的?自来红月饼端上?供桌,还伸过来问洛萤要不要尝一?尝,洛萤果断摇头。 这自来红月饼里是大块的?冰糖和?青红丝,甜的?有点腻人了,另一?种月来白吃着倒是还行,只不过因为是荤油和?面,并不能上?供。 王妈又端了一?个蒸屉出来摆在?八仙桌的?中央,这是团圆饼,八仙供桌这下子已经?挤得是满满当当。 洛萤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曾拜过神?,来到这里倒是第一?次,眼前这满满丰盛的?供品,她并不觉得浪费,毕竟这个时代的?大家可从不浪费,供奉之后的?供品也都是撤下来分着吃。 拜月神?是希望,是寄予,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何乐而不为呢? 清蒸的?胜芳螃蟹上?了桌,这胜芳螃蟹是提早两天买了的?,王妈养在?厨房两日,用芝麻喂了两天除去?异味。 中午拿回来的?大荷地新藕也被王妈切片做成了凉拌菜,还有些炸藕合,因为还要赏月吃月饼,菜不算多?。 外头贴了停业的?告示,自然是无人敲门,天边披上?了层层缕缕的?霞帔,美不胜收。 “团团圆圆,又是一?年。”宁爷喝着小杯的?菊花白酒念叨了一?句,洛萤和?少年头的?身前摆的?荷兰水。 “一?年一?年又一?年,这人老了,老骨头也是不如一?年了。”王妈也是叹了一?句。 四合院的?青瓦洒下银月光辉,皎皎空中,皓月宛如白玉盘。 吃着蟹,唠着嗑,清风徐徐,安闲怡人,等到这一?顿团圆晚饭吃完,洛萤在?一?旁撒了菊花瓣的?温水里洗过手指,看着空中的?皎洁月色,她心?中轻叹一?声,月是故乡明啊。 院落的?餐桌由?着董大他们拾辍了,王妈带着洛萤准备拜月。 焚香叩拜,王妈的?嘴里念念有词,洛萤耳朵灵动,都听在?了耳里。 “请月娘娘,兔儿?老爷兔儿?奶奶保佑诚和?当和?和?睦睦,大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生意蒸蒸日上?,日子安乐平稳。” 王妈拜月之后,洛萤也手持三根香,她学着王妈的?样子焚香三拜,许下祈愿。 拜月结束,伴着夜空之中的?清灵皓月,今年的?兔儿?爷与兔儿?奶奶又被送到了少年头的?房间,供品撤到桌子上?分食,正所?谓心?到神?知,上?供人吃,吃月饼,喝清茶,赏月光。 洛萤吃着一?牙团圆饼,嘴里蜜一?般的?甜,这东西里面有着红糖芝麻桂花卤子,甜的?有点齁人,但在?中秋佳节的?夜晚吃着团圆饼赏月,这可以说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百年后的?中秋节,月饼依旧是一?年一?度,馅料也翻出来各种花样,价格昂贵,每每又要引发一?年一?度的?五仁争论,她也很久没有过过一?个像样团圆的?中秋。 中秋节后,诚和?当的?生意顿时萧条了一?阵,洛萤与王小田崔子铭两位掌柜又去?了几次凡俗的?鬼市,除了些许的?小物件也没什么收获。 结果这才过了中秋节几天,凌铃再度上?门。 洛萤原本以为是她的?教员工作考核有了消息过了说一?声,不成想她还带了个朋友过来。 才进?了会客室把门一?关上?,凌铃就忍不住急急地开口?。 “姐姐,曹道长如今还在?京城?能否请他下山一?趟?” 听了这话,洛萤一?个挑眉,找曹伯伯? 她也是有日子没有见到曹道人了,中秋节前带了点心?和?月饼去?了西山观,但观里只有小道童清风一?个人在?,看着她送来的?点心?感激不已。 问及他师父去?哪了,清风也是苦着个脸,不知道,曹道人这个师父向来是说走就走,有时候留个纸条说是下山了,可这去?哪压根就不知道。 当初鬼市那事之后,曹道人说京城里风声紧,准备回西山观上?呆着。 这到现在?依旧是一?个月的?时间,这是又下山去?哪了还是有什么事儿?? 这一?个月里曹道人可是没来过诚和?当,洛萤脑海里电光火石地转了一?圈,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 凌铃问的?急,但看样子她带过来的?另一?个短发姑娘更急,抻着脑袋等她说话。 “我?中秋前几日去?了观里,曹道长并不在?山上?,小徒弟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洛萤摇着头如是说道。 一?听她说曹道长不再,凌铃瞬间叹了口?气,她身边的?女孩 分卷阅读98 也很是失望。 “怎么了?这么急找曹道长做什么?” 洛萤发问,凌铃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似乎在?询问对方能不能说。 “这位......姐姐......我?家里出了点怪事,听凌铃说那位曹道长很有一?番本事,所?以想请曹道长到我?家去?看一?看。” 凌铃身边的?女孩主动开口?,洛萤看着姑娘,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是一?袭简单的?洋装小皮鞋,年纪和?自己的?便宜妹妹仿佛,应当是和?凌铃关系很好?的?同学好?友,家境优越,脚上?那一?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牛皮鞋可是西洋货,一?双要几十元。 不过,听着这女孩的?话,洛萤的?眼神?落在?了凌铃身上?。 她记得,上?一?次去?西山观带了凌铃一?起,但曹伯伯好?像没显示出什么自身的?本事吧?凌铃是从哪知道的?? 注意到洛萤的?目光,凌铃连忙开口?:“新月他们家又是请了教堂的?牧师过去?,还请了寺庙里的?大师过去?看,都没有什么发现,江湖术士也请了几个,如今是寻不到什么靠谱的?人,我?想着姐姐认识曹道长,上?一?次去?西山观,那里看着就像是隐居清修之所?,想来曹道长也是有真正本事的?道长,请来试一?试总是好?的?。” 洛萤眼神?闪动,请了这么些人都没用?是真的?遇上?了什么?还是这家人心?里作怪?亦或者是幻觉? “请了这么多?人都没用,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名叫新月的?女孩揉了揉额头,“此事还请姐姐保密,不要告予外人。” 洛萤颔首应是,对面的?短发女孩缓缓开口?。 “我?家姓苗,在?这北宁城中有着几分祖业,家父是做生意的?好?手,我?家除了我?还有九岁的?小妹,前几日中秋之时,因为我?已成年,小妹只是个小孩子,家中有不少亲属都给小妹送来了兔儿?爷兔儿?奶奶,这也是往年的?惯例了,收到的?越多?,对小妹的?祝福也越多?,本来家中也不曾放在?心?上?,等到拜月之后,这些兔儿?爷兔儿?奶奶就收进?了卧房的?柜子里。” “小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家中的?玩具说是堆成山,小孩子又惯来喜欢新东西,每年拜月之后,这兔儿?爷就被小妹忘到脑后一?干二净,玩着手里各色的?新玩意了。” “可今年很奇怪,今年家中小妹依旧收到了很多?的?兔儿?爷,兔儿?奶奶,不光是亲属,我?和?父亲母亲,祖父祖母也是有准备的?,还有我?家生意上?来往的?京城亲顾,林林总总都送过来不少,原以为这些兔儿?爷拜月之后依然收到柜子里,可中秋当晚,小妹临睡前吵吵闹闹的?,非要抱着兔儿?爷睡觉。” 说到这里,苗新月停顿了一?下,拿起手中的?茶杯。 洛萤听到这还是很正常,兔儿?爷兔儿?奶奶少年头屋子里也有,小孩子要抱着玩具睡觉也很正常。 她准备继续听下去?。 “我?儿?时也曾抱着喜欢的?娃娃睡觉,这本应当是没什么奇怪的?,可问题是......” 苗新月陷入回忆,表情越来越奇怪。 “问题是我?小妹她要抱着所?有的?兔儿?爷睡觉,中秋她收到的?兔儿?爷,大大小小的?,足足有几十个,家里早给她换了西洋大床,倒是能摆一?些,可就算如此,她一?个小孩子,那兔儿?爷兔儿?奶奶都是泥塑的?像,半夜摆在?身边睡觉,撞出个好?歹,砸到了头受伤可怎么办?” 洛萤中秋前上?街也看到过卖兔儿?爷的?摊子,大的?足有两三尺高,化工精细,小的?也有人的?手掌大小,色彩缤纷的?,越大的?精细的?自然越贵,小的?粗糙的?就便宜一?些,如苗家这样的?人家,不管是请回家的?还是亲戚朋友送过去?的?应该都不小。 这玩意可不是现代的?布娃娃,泥捏的?,虽然摔地上?容易碎,但若是砸到身上?也是不好?受,绝对能把脑袋砸个窟窿出来。 “小孩子哭闹起来不讲理,我?小妹又是家里惯来宠爱到大的?,好?说歹说,只留了一?个兔儿?爷在?床上?,放在?另一?个枕头上?,答应我?小妹明天再换另一?个兔儿?爷兔儿?奶奶来睡觉。” “照看小妹的?陈姐住在?外间,并不带着她一?起睡,只是小妹睡觉容易蹬被子,陈姐半夜时常要起来给她盖被子。那天晚上?,陈姐半梦半醒地听见了说话声,是小妹的?声音。” “陈姐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以为是小妹叫她起夜,或是要喝水,可陈姐进?里间看小妹的?时候,那时已经?是夜半十一?点多?,小妹居然侧着身子和?床上?的?兔儿?爷说话。” “小孩子对着玩偶娃娃自言自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可我?小妹她,是跟那兔儿?爷在?对话,陈姐去?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起夜,可小妹抱着那兔儿?爷一?动不动,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好?半天才转头看着陈姐,和?她说:陈姐,兔儿?爷在?问我?话呢,我?都答上?来了,你听到了吗?” 说到这里,苗新月的?语调停顿。 “子不语怪力乱神?,陈姐当时也被吓了一?跳,但想着小孩子童言无忌,这都是小妹自己乱想出来的?,让她快些睡觉,明天还要上? 分卷阅读99 学。” “结果到了第二天,小妹又换了一?个巴掌大的?兔儿?爷抱在?怀里去?上?学。那时候陈姐把晚上?的?事儿?告诉了我?们,但一?家人也没有在?意,只当小妹是又贪新鲜喜欢玩兔儿?爷了,嘱咐小妹上?课不许玩。” “带着玩具去?学校也没什么,我?儿?时也是带过东西去?与同窗玩耍的?,可等小妹放学到家,就接到了老师打到家里的?电话,说小妹一?整天上?课都把那兔儿?爷抱在?怀里,老师怎么说也不听,死?活要抱着,引得别的?同学也有学有样,上?课都往小妹那里看。” “老师还劝说我?父母不要严厉地教育小妹,想来她也只是贪图这几日的?新鲜,过了这几日有了其他的?新鲜玩物就好?了。” “可谁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夜里陈姐几次过去?,每一?次小妹都是睁着眼睛在?和?兔儿?爷说话,陈姐偷听了好?几次,她问‘你住哪里’,又说‘我?家住在?XXX’,问‘你家里几口?人?’,再说自己家里几口?人,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像和?一?个什么东西在?对话聊天一?样。” “白天去?学校上?课也是如此,抱着那兔儿?爷不撒手,回家吃饭也不放,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连学校的?其他同学也学着她的?样子,一?个个带着兔儿?爷上?学,老师打来电话苦不堪言,上?课时候底下坐了一?个个孩子,各个怀里抱着个大大小小的?兔儿?爷!” “谁若是敢抢小妹手中的?兔儿?爷,她就像发疯一?样厮打,甚至咬人,坚决不放手。陈姐被她折腾了几晚上?吓到了,把那个小妹每天放在?枕边的?绿袍兔儿?爷偷偷摔碎,还用棍子捶碎埋进?了土里,可那天晚上?,陈姐看到那尊兔儿?爷又出现在?了小妹的?枕边,活灵活现的?,像是真的?活着的?兔儿?爷一?样。” 苗新月的?语气越来越低,双眼充满了恐惧,声音有些颤抖。 “小妹的?那些兔儿?爷没有相同的?,每一?个都不一?样,陈姐记得清清楚楚,她看到的?那个就是白日里被她摔得粉碎的?那个,穿着绿袍,可一?打开灯再一?看,小妹枕边的?又变成了一?个穿红袄的?兔儿?爷,她只当是自己偷偷摔碎了亏心?,以为是眼花了。” “可陈姐夜半醒来,朦朦胧胧地看到她的?床头端坐着一?个绿袍的?兔儿?爷。” “那兔儿?爷的?绿袍状似鬼火一?般森然萤绿,弯弯的?眼睛黑黝黝,” “兔儿?爷支棱着的?一?双耳朵又尖又长,细线一?般的?三瓣子嘴微微翘起,兔嘴鲜红欲滴,正对着她……无声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文中关于糊塌子,中秋节莲藕,拜月,祭拜相关资料参考自崔岱远先生的《京味儿食足》,并非作者原创,望周知。 ◎45.迢迢长路45 45 苗新月说出的话语, 顿时让室内增添了一份阴冷。在此刻洛萤与凌铃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那尖耳朵三瓣嘴的兔儿?爷也死?死?地盯着眼前人。 这场景,想一想就令人觉得恐怖。 苗新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她?的声音越来越颤抖,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陈姐一晚上没睡着脚, 第二天早上起来赶紧把这事告诉我们?,家里人也意识到不对劲, 陈姐去小花园里找到了前一天埋葬那摔碎兔儿?爷的地方,一翻开?,全都是?泥,并没有?那兔儿?爷的踪影。” “我娘和陈姐一起去打开?小妹房间的柜子, 那些?兔儿?爷还是?呆在里面?, 没什么变化, 也并没有?看到陈姐所说的绿袍子的兔儿?爷。” “这几天来,小妹每一天都要抱着那兔儿?爷睡觉,抱着兔儿?爷上学,我们?稍微动了一下她?的柜子都要大吵大闹, 一旦有?人试图把兔儿?爷从她?身上拿走,小妹,小妹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小妹虽然是?个?小孩子, 但一贯是?明白事理的, 可现?在无论是?谁的话都不听。家里觉得是?那些?兔儿?爷的身上附上了什么邪物, 请了延光寺的大师, 也请了教堂的牧师过来, 大师做了法事都是?没有?办法。” 苗新月重重地叹气,神情很是?沮丧。 “今天早上,小妹她?依旧死?死?地抱着那兔儿?爷不放手, 陈姐给小妹洗脸擦脸之后,她?就呆呆地坐在床上,眯起眼睛,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我们?家如?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姐姐若是?有?高人的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 洛萤沉吟片刻,听着苗新月的描述,苗家的这位小妹妹应当是?确实遇见了什么,可已?经请过了人,居然还没有?解决,是?因为请来的所谓大师没有?本事,还是?因为那东西的道行太高? 苗新月的小妹妹一动不动了,这症状倒是?像是?失魂,难不成那诡异的东西将这孩子的魂魄给带走了? 洛萤微微皱眉,没有?亲眼看到,她?也无法确定方向。 “苗家妹妹,我想去贵府一探,去看一看你家小妹,不知是?否方便?” 苗新月听见她?的话一愣,凌铃的干姐姐要去自己家看小妹。 可是?,可是?她?想请的是?凌□□中的那位曹道长,凌铃的干姐姐也是?个?年轻姑娘,又能做什么呢? ... 分卷阅读100 苗晨星有?个?秘密,今年的中秋节,爹娘祖父祖母,还有?些?记不住的大人叔伯婶娘送给她?的兔儿?爷和兔儿?奶奶,会说话啦! 活过来了! 拜月的时候,苗晨星就看到那供桌之上的兔儿?爷好像眨了两?下眼睛,她?一个?晃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爹娘祖父祖母姐姐都没有?说话。 可直到拜月仪式结束之后,苗晨星从姐姐的手里接过在供桌之上摆放的兔儿?爷爷和兔儿?奶奶,她?看的更清楚了! 兔儿?爷爷真的对她?眨了眨眼睛,还动了嘴呢,示意她?不要对人说。 中秋节有?比平时更多的零食,爹娘还从洋行特地买了多多的朱古力,平时爹娘并不准许苗繁星吃太多,原本看到这么多朱古力,苗繁星只想扑上去。 可因为兔儿?爷爷的举动,她?连最?爱的朱古力都舍弃了,只吃了一小块月饼,吃了两?小块朱古力就放下了。 苗繁星记得,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到了天气快冷的时候,祖父说到了丰收的季节,就要看月亮,过中秋节。 祖母和娘,还有?奶奶会带着她?拜月娘,祈求新的一年全家和顺,健康平安,日子和美。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拜兔儿?爷爷,兔儿?奶奶,就像今年一样。 可她?分明记得,以前的兔儿?爷爷和兔儿?奶奶是?不会眨眼睛的,嘴巴也不会是?笑得。 甚至有?一年,她?抱着兔儿?爷爷,一个?没有?拿住摔倒了地上,花花的兔儿?爷顿时变成了一堆碎片。 这些?兔儿?爷爷兔儿?奶奶都被?陈姐收到了柜子里,苗繁星有?很多的玩物,是?过了今年的中秋节,收到了今年的兔儿?爷才?想起去年的还在柜子里呢。 中秋节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苗繁星看得可清楚了。 兔儿?爷爷和兔儿?奶奶是?蟾宫里,是?月娘娘的宠物吗? 现?在它们?活过来了,是?月娘娘派过来保佑自己的吗? 一想到这里,苗繁星的心里就很是?兴奋。 祖母和娘让自己对着月娘娘祈祷,祈祷月娘娘保佑自己健康平安长大。 现?在兔儿?爷变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来保佑自己的。 苗繁星的小脑袋瓜里想了很多东西,别看她?今年才?九岁,但是?已?经上了小学二年级,先生?都夸她?聪明哩! 因为兔儿?爷爷对着自己示意,做出了不要说话的举动,苗繁星在心中偷笑,直到陈姐带着她?洗漱上床之后,她?把兔儿?爷爷放在自己的枕头边。 本来是?想把那些?个?兔儿?爷爷兔儿?奶奶都放在自己身边的,这样,就有?好多好多的兔儿?爷来保护自己了,睡觉也不害怕做噩梦! 可陈姐说这些?兔儿?爷是?泥做的,很硬,如?果睡觉翻身不小心会撞到自己的头,撞到自己的手,兔儿?爷会摔到地上,她?也会被?砸到。 想了想,苗繁星同意了陈姐的说法,只抱着从供桌上拿下来的穿绿袍子的兔儿?爷在身边。 等到陈姐出了卧室里间,苗繁星听了很久的声音,等到四周都安静了,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己床上枕着另一个?枕头的兔儿?爷。 屋内已?经是?一片漆黑,可很神奇的是?,苗繁星就是?能够清楚地看见兔儿?爷爷,看见它那又细又长的尖耳朵,看见它那有?些?发红的弯眼睛,看到它弯弯曲起的三瓣嘴。 苗繁星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肯定是?兔儿?爷爷是?神仙,所以有?法力,让她?也能在黑暗中看清啦! 其他的东西她?都看不见,但是?在这黑暗里身边的兔儿?爷爷可显眼了。 听着陈姐在外边也没有?什么声音,仿佛睡着了,满是?好奇心的苗繁星再也忍不住连忙开?口: “兔儿?爷爷,你活过来了吗?不对,应该说你是?下凡了吗?你是?来保护星星的吗?” 苗繁星小声地藏在被?窝里开?口,她?生?怕陈姐听到了声音过来,打断自己和兔儿?爷爷的交流。 她?看到红眼睛眨了眨眼,而自己的耳边也传来了像是?嘶嘶一样的声音。 兔儿?爷爷明明没有?说汉话,可很奇异的是?,苗繁星居然听懂了。 兔儿?爷爷说,“我是?来和你做朋友的,你要保守这个?秘密哦。” 朋友! 兔儿?爷爷是?天上的神仙,自己居然能够和神仙做朋友。 兔儿?爷爷是?特地在中秋节下凡,和每一个?小孩子做朋友的吗? 苗繁星小小的脑袋瓜里有?着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继续询问,但是?又想,自己刚刚和兔儿?爷爷成为朋友,就一直问,是?不是?不太好? 神仙和自己做朋友,那是?一定要保密的!苗繁星的内心兴奋极了,秘密啊,她?知道姐姐有?一个?秘密盒子,现?在,自己也有?一个?秘密了。 她?知道,秘密就是?要保守住,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 苗繁星在被?窝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兔儿?爷爷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听到她?的话,眼前的兔儿?爷爷的眼睛红的更加红,嘴巴也越来越弯了。 苗繁星在心里想着,自己要问兔儿?爷爷什么问题呢,可不能把神仙爷爷烦到了。 问问天上的仙宫是?什么样子?问问它有?见过孙大圣吗?问问它天庭的蟠桃好不好吃?月娘娘究竟有 分卷阅读101 ?多美? 对了对了,还要问问,神仙在天上都是?干嘛呢?神仙的孩子要不要上学,要不要念书?每天吃的什么东西?会喝露水吗?能够喝到自己喜欢喝的荷兰水吗?天上有?没有?小汽车?有?没有?洋神仙? 小脑袋瓜里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苗繁星还没有?抉择出要问兔儿?爷爷哪一个?,反倒是?兔儿?爷爷问了她?。 “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苗繁星,我姐姐就苗新月,我娘亲说,我和姐姐都像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一样发光,兔儿?爷爷,你在月亮上住,那我名字里的星星上也有?神仙住吗?” 苗繁星回答了兔儿?爷爷的问题,但脑子里又冒出来新的问题,直接就问了出来。 “你住在哪?” “我住在家呀,我家在南长安街15号......” ...... 兔儿?爷爷问着问题,苗繁星乐此不疲地回答着。 台灯突然被?打开?,陈姐出现?在床边,“二小姐,你在说什么?是?想起夜了吗?” 一直在和兔儿?爷爷交流的苗繁星完全没注意到陈姐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吓了一跳。 跟兔儿?爷爷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她?高兴极了,“没事,陈姐,我和兔儿?爷爷说话呢。” 陈姐又回去睡觉了,兔儿?爷爷告诉她?,不要把它能和自己说话消息告诉别人,这是?秘密。 苗繁星的小脸瘪了瘪,能够和神仙爷爷说话,这天地下独一无二的大好事只能自己知道了。 嗯,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爹爹娘亲,姐姐祖父祖母,陈姐都不能说,说了兔儿?爷爷就回到天上,不能来保佑自己了! 兔儿?爷爷说,它现?在是?下凡附身到了这个?泥像上,所以一定要保护好它,不过现?在呆的这个?绿袍子泥像太大了,兔儿?爷爷又□□一道到了一个?小的兔儿?爷像上,只要苗繁星抱着它,兔儿?爷爷也可以在外面?和她?说话。 苗繁星带着兔儿?爷爷去了学校,因为兔儿?爷爷说想看看人间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可不可以带它一起去上学。 这样可以在人间考察之后回去上报天庭,虽然这话苗繁星听不太懂,但考察之类的词爹爹也用过,这是?兔儿?爷爷的大事,她?一定要办到,自己这可是?在帮神仙的忙呢! 苗繁星给兔儿?爷爷介绍了自己的先生?,老师,同学们?,还有?看门人养的那只大黄狗阿黄! 不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每次去找阿黄,阿黄都愿意让她?摸一摸,可带着兔儿?爷爷去找阿黄,阿黄一直在狂叫不止,还拉着她?的一角,要抢夺兔儿?爷爷呢。 难道阿黄也看出神仙在这里了?要跟自己抢兔儿?爷爷? 哼,她?不喜欢阿黄了!苗繁星想着。 一天又一天,兔儿?爷爷已?经知道了苗繁星家里所有?人,住在哪里,学校的同学老师,从小到大走过的地方,去过的地方,喜欢吃的东西,喜欢玩的东西很多很多。 为了让兔儿?爷爷看世界,一直抱着兔儿?爷爷在身边,苗繁星甚至大哭大闹,这本是?身为大孩子的她?很久不用的招数了,但是?没办法,自己要保守兔儿?爷爷的秘密! 又是?一天晚上,兔儿?爷爷突然问她?, “星星,你想不想尝尝当神仙什么滋味?当一当兔儿?爷试试?” 苗繁星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了! 当神仙呀! “想啊想啊!”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答案。 是?能够上天入地,有?着高深法力的神仙呀!就算是?当兔儿?爷爷,那也是?神仙呀! “那你不要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呢!当神仙怎么会后悔呢?”苗繁星说着。 谁会后悔当神仙? 苗繁星按照兔儿?爷爷的叮嘱闭上了眼睛,等再一睁眼,她?感觉世界不同了。 不过,怎么,怎么不对啊。 她?的眼睛只能看向前边,她?的嘴巴一动不动,她?的身子也不能动,不能够翻身,不能够后仰。 夜里黑漆漆的,苗繁星睡着了。 等到天亮了,她?想这,陈姐该叫自己来起床上学了。 可是?,可是?,陈姐进来了,陈姐轻轻拍着她?起床,不,不,陈姐拍着的不是?她?。 苗繁星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姐拍着自己的身体,她?清楚地听到陈姐喊着: “二小姐,起床去上学喽。” 可是?她?不能说出一句话,无法开?口,无法说话,无法叫喊。 苗繁星看着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转过来,直勾勾看着她?笑。 自己的身体,那是?自己啊,可我不在身体里,又在哪呢? 苗繁星的心思乱了套,“兔儿?爷爷,兔儿?爷爷,你在哪,这是?怎么回事?陈姐,陈姐,你看看我呀!” 她?大声喊着,可无论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她?只能看着“自己”起床,去洗漱,在陈姐的帮助下穿衣服,拿着书包上学。 可是?,那不是?自己呀。 陈姐又回到了房间,苗繁星一阵欣喜,“陈姐,陈姐我在这里,我是?星星呀。” 苗繁星感觉到自己被?陈姐捧了起来,可是?陈姐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可怕,好渗人,就像是?再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陈姐,二小姐的兔儿?爷,我来擦擦吧。”清理房间的佣人拿着抹布走了过来,苗繁 分卷阅读102 星被?抱住了。 抹布在她?的眼前飞舞,苗繁星的小脑袋瓜仿佛终于明白了。 她?变成了自己的身边的兔儿?爷! 那早上被?陈姐带着洗漱穿衣出门上学的自己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7 23:59:31~20210930 00:1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20033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瑶紫玉 14瓶;粪海狂蛆 10瓶;CiCi、喜欢喜欢医生的老板 5瓶;鯨魚 3瓶;轻风吹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迢迢长路46 金九银十, 这?过了八月节,原本就是丰收的时?节,眼瞅着就要往年根去了, 正是忙的时?候。 苗家世代在京城扎根, 家业厚实, 又赶上前几波的西洋浪潮,如今家里的生意既有祖上积累下来的祖业, 也涉及了如今的新时?代,新生活。 这?战乱也才刚停息了几年,日子安稳了几年。 眼看着大丫头大学毕业,二丫头也上了学, 生意稳中有进, 老人平平安安, 这?本该是最好的日子。 可偏生出了事! 苗繁星的卧房之内,二进的四合院早已经过改造,电灯通明。 铁架床上,脸上肉乎乎的小姑娘呆呆地坐在床边, 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星儿,醒一醒。” “星儿, 你起来, 看看我?, 看看娘亲啊——” 一声又一声, 可眼前的苗繁星始终是一动不动, 仿佛变成了一个假人一般。 一身华贵衣物的妇人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苗繁星的小手。 “星儿,你要是出了事, 让爹娘怎么办啊——” 妇人拉着苗繁星的手低低啜泣,找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大师,可没有一个有真本事的,连星儿如今到底是什么症状也说不出。 还有那?什么西洋医院,更是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她的星儿,她的星儿啊。 全家上上下下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大闺女月儿今天出了门,说是有个同学认识个厉害的道长,前去找人。 老爷也四处托人打听消息,这?个时?候什么江湖术士三教九流的,甭管是不是骗子,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要把人请进来。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坐在小闺女星儿的床边以泪洗面,苗家夫人听到了陈姐的传话。 月儿回来了? 这?么快,月儿是直接请了那?位道长回来了吗? 苗夫人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曙光。 可眼看着月儿带人进门,苗夫人眼中的希望有些破灭。 是两个年轻的女孩,一个是自?己见过的月儿的好友,另一个看起来也是仿佛的岁数,估计也是同学吧。 “月儿,没请到你说的那?位道长?”苗夫人的脸色明显地低落下来。 洛萤此刻已经随着凌铃与苗新月踏入了苗府。 从外面看来,苗府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在京城的商户人家之中是不小的宅子了。 而在苗府门外,洛萤就已经轻揉眉心?开了阴阳眼,起码从外面看,苗府之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而现在,走进这?卧房之内,她却明显地感受到了异常。 一双令人看不透彻的眼睛看向那?半靠在床边的小姑娘,小姑娘肤色雪白?,脸颊红润,带着胖嘟嘟的婴儿肥,浓密的黑发便成了好看的小辫子,闭着眼睛坐在床边,仿佛睡着了一般。 可在洛萤的眼中,这?小姑娘仿佛是一个精美而真实的躯壳,仿佛人偶一般,内里空空荡荡,没有灵魂。 自?打开阴阳眼一来,洛萤除了看过那?些诡物之外,自?然也是有观察过正常人类的。 辨析阴阳的眼睛看到人的身上,是可以辨别出人之五气。 洛萤将视线移动到一旁的苗夫人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出苗夫人此刻的状态,身上五气环绕,大致可以看得出苗夫人心?中郁气凝结,忧思沉重。 她身边的凌铃与苗新月也能够看出身上的情绪来。 但那?卧在床边的小姑娘,苗新月的妹妹苗繁星,身体?之内,乃是一片空白?与虚无。 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个小姑娘的灵魂不在了,而躯壳,只是躯壳。 按正常来说,小孩失了魂,也是民?间常见的事情。 比如小娃娃在野外不小心?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被这?么一冲撞一吓,三魂七魄失了一魄。 遇见这?种情况,就算是普通的村子里也会有乡下的巫医神婆神汉使出各类法?子,亦或是跳个大傩,请出土地爷喊魂收惊。 但眼下的情况明显是类似而不同,更明确的说,这?小姑娘的情况要比寻常孩子的失魂严重得多。 “苗小姐,你妹妹失了魂,之前有请人来喊魂吗?” 洛萤皱着眉头。 以苗府的财力,请来的大师也不至于是沽名钓誉之辈才对?,总应该看得出些许端倪吧? 这?话一出,坐在床边的苗夫人与身侧的苗新月都是愣了一下。 苗新月记得,她没有和这?位姐姐提过啊。 凌铃的义姐刚一进门就看出来了? 苗夫人已经起身,看向自?己的大女儿,“月儿,这?位是......?” 苗新月连忙介绍:“娘,这?是凌铃的义姐洛萤姐,她与道 分卷阅读103 长有旧,原本是请托洛萤姐找那?位道长的,只是那?道长来影无踪,没有找到人,洛萤姐就过来帮忙看看。” 此刻苗夫人看向洛萤的眼中已经带上了几丝不凡,能够才进门就看出了小女儿如今的情况,又是和什么道长有些关系的,那?星儿是不是有救了! 洛萤看向这?位脸色憔悴,不知?多久没有休息好的贵妇人,简单打了个招呼。 “苗夫人,我?是洛萤。” “这?位姑娘,我?小女儿星儿确实是失魂症,之前请来严光寺的大师就是如此说的,只是毫无办法?,还有那?十字教的牧师,又是洒了圣水,又是诵经祈祷,可星儿,星儿还是这?个样子啊。” “洛萤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有没办法?一定要救救星儿!” 此刻苗夫人已经冲到了洛萤的身前,拽住了她的手腕,疲惫的眼睛中充满了希冀。 家里请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每一次抱着希望等?待,可每一次都是对?方?无奈的摇头,再度迎来失望。 可即便如此,当又一次出现点?滴希望之时?,苗夫人的眼中再度燃起了希望之火。 只要能救好星儿,要花多少钱,就是要了她的命也在所?不惜。 “苗夫人,还请稍安勿躁,我?不通岐黄之术,也不懂玄妙道术,请容我?看一看您女儿。” 洛萤的语气柔和,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将焦躁的苗夫人安抚下来。 “对?,对?,洛姑娘,你来看看星儿。” 苗夫人拉着洛萤来到床边,把自?己原本的位置让给了她。 洛萤站在小姑娘的身边,越是如此,她之前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她牵起小姑娘的一只手,肉乎乎的小手摸起来却是冰冰凉凉,毫无生机。 没有人气,就像是......活生生的人偶。 更惹人注意的是,洛萤在小姑娘的脑袋上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根线,长长的,细细的,就如同拴在了傀儡戏上的傀儡一般。 当脑海中这?个念头再度出现,洛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苗夫人,请问您小女儿是什么时?候这?样的?” 洛萤听苗新月的讲述并不够全面,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笃定心?中的猜测。 听了洛萤的问题,苗夫人连忙回答: “是大前天,那?天早上陈姐来叫星儿起床,可怎么叫都叫不醒,摸着也没有发热,请了大夫来看,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天前,洛萤轻轻挑眉。 “这?三天,你们有喂孩子吃东西?”洛萤继续询问。 苗夫人面色一苦,“星儿她的嘴就像是死死地缝住了一般,根本无法?让她张开嘴,这?几日都是请了家庭医生来注射。” “那?这?三天来,苗小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吗?” 苗夫人摇头,这?三天来,她和陈姐几乎是彻夜交替地守着星儿,可星儿就是这?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活生生地像是......死了一般。 “我?能不能见一见陈姐?有几个问题想要问她。” 按照苗新月的描述,在苗家小妹出事之前,最亲近照顾她的人都是苗小妹的贴身佣人陈姐,从每日的起床洗漱,送孩子上学,到放学接送,平时?陪伴,晚上入睡都是这?位专职佣人一手照料。 “昨夜一直都是陈姐在看着的,白?日里我?过来交换,陈姐现在才睡了没一会儿......”苗夫人说着,语带犹豫,陈姐守了一整夜,这?时?候刚睡下就叫醒,实在是有些不人道。 不过想了想,也只是需要问几个小问题,问完陈姐就可以去继续睡了,苗夫人派了其他?的佣人去把陈姐叫醒。 这?会儿的功夫,洛萤走到了一旁的柜子。 根据之前苗新月的讲述,苗家小妹如今的变化跟那?些兔儿爷脱不了关系。 苗繁星如今变成了这?个样,那?兔儿爷呢? 问过了苗夫人用来放兔儿爷的就是这?个柜子,洛萤一把拉开柜门。 内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个玩偶。 徒留在一层层柜架上面的,似乎只有不知?何时?沾染在柜架上的些许劣质油彩,还有些微的灰尘。 兔儿爷呢? 洛萤转头看向苗夫人与苗新月,可两人也是一惊。 苗新月快速地走过来,上上下下,又拉开了其他?的柜子,可其他?的柜子装着的零食衣物或是书?籍都是好好的,只有这?个柜子里空空荡荡。 “不应当啊,奇怪,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的时?候还开了柜子看过了这?些兔儿爷。” 原本装着满满兔儿爷的柜子离奇空荡,任谁也知?道此刻的不对?来。 不一会儿,佣人传话。 “夫人,陈姐来了。” “夫人,您叫我?。” 陈姐的年纪并不大,看起来的面容也不过是三十几岁的样子。 洛萤看着陈姐,她面色苍白?有些泛黄,眼睛看起来很是疲劳,黑眼圈浓重,像是几日都没有睡好一般。 此时?刚从床上被叫醒喊过来,眼神中带了几分的迷蒙,发丝也有些许的凌乱。 陈姐此刻看着室内的陌生女孩,手足无措,不知?道苗夫人喊她过来是做些什么。 这?几日关于二小姐的情况,陈姐已经对?请来的这?几位大师口干舌燥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听说今天大小姐也出门找什么道士了,难道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就是请来的人不成? “陈姐,你来了,这?位姑娘有些关 分卷阅读104 于星儿的话要问你,你但说无妨,等?我?们说完了话,你就回房继续休息。”苗夫人指了指洛萤。 陈姐连忙点?头:“我?晓得的,这?位贵客姑娘,有什么话尽管问我?。” 洛萤也不再客气,毕竟是事关这?苗家的二小姐,有些问题还是尽快问清楚为好。 “陈姐,苗小妹三天之前昏迷,在昏迷之前,有什么异常吗?请你一定仔细回想,这?很重要。” 失魂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 陈姐几乎是没怎么想,这?个问题之前的几位府里请来的大师也都问过。 “二小姐昏迷之前,前一天还是好好的,早上我?带着二小姐洗漱吃饭,然后送去上学,放学了再接回来,就像是平常一样。” 陈姐肯定地说着。 洛萤想了想,再度开口:“陈姐,这?个和平时?一样,请你再回想一下,那?一天,苗小妹有没有继续抱着兔儿爷去上学。” 这?话一出,陈姐和苗夫人都愣了一下。 “没有。”还没等?陈姐回答,苗夫人倒是先?开口。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记起来了,那?一天星儿早上吃饭的时?候没有抱着兔儿爷,放学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星儿那?天不知?道怎么了,拿筷子还有些不顺手,一直在用汤勺吃饭,还支使月儿给她夹菜。” 陈姐也急急补充:“夫人说得对?,那?天二小姐放在床上的是个红袍的大兔儿爷,平时?带到学校里的是个小的,吃饭时?候抱着的也是小的,但那?一天,二小姐就没有玩兔儿爷了。我?还以为是二小姐玩的够了,就收进了柜子里。” 前几天还迷恋得不得了的玩具,在昏迷前一天忽然放下不管,孩子玩心?中,喜新厌旧,玩具玩几天没意思了,不喜欢了,直接放下按照常人心?理都是正常的事。 但此刻,这?个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苗小妹前一天放下了兔儿爷,不再玩这?个玩具,后一天就陷入了昏迷失魂状态。 看起来八竿子都挨不到一块去,但未必没有关系。 洛萤再度开口发问: “那?些兔儿爷现在放在哪里?这?放兔儿爷的柜子怎么空了?” “那?些兔儿爷,早上的时?候我?交代佣人们都拿出去毁了扔掉了。” 这?话一出,苗夫人与洛萤齐齐看向陈姐。 “我?想着二小姐不喜欢了,这?东西又怪晦气,保不准就是它惹的祸事,就叫人砸碎了扔了。”陈姐的声音越来越小。 “扔到哪里了?”洛萤也连忙问道。 陈姐转头看向另一位佣人,“我?早上还在看顾二小姐,就吩咐春兰她们拿去扔了。春兰,你们扔哪了” “陈姐原本让我?们摔碎了扔小花园里,然后......”话没说完,这?佣人春兰突然有些支支吾吾。 “然后,然后什么?”苗夫人急忙追问。 陈姐原本让她们处理了,看着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是没处理,私下留下来了?总不能是这?么快就卖出去了吧? 洛萤看着那?佣人的神情想着。 在苗夫人的追问之下,这?才知?道,虽然早上陈姐交代要把那?些兔儿爷都拿去销毁。 但这?些兔儿爷本身都是完好无损的,而且品质都不错,不说摆在家里好看,拿回家给孩子当个玩物也是可以的,直接砸碎了未免有些可惜。 但陈姐也是问起来总得有个交代,负责的佣人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各自?选了几个品相好的兔儿爷藏了起来,剩下的都按照陈姐说的砸碎了埋在花园土里。 苗夫人是又恼又怒,先?是不知?道陈姐怎么突然交代了其他?佣人要销毁兔儿爷,这?些佣人们私下里又阳奉阴违昧下东西。 只是洛萤如今在场,她并不好发作。 苗夫人斜眼看了春兰一眼:“还不赶快把这?些兔儿爷送来。” 洛萤心?中对?于这?桩诡事已经有所?猜测,得亏这?些兔儿爷没有全被销毁,不然,洛萤也不知?要如何处理了。 “夫人......那?我?去喊人。” “快去,剩下的那?些兔儿爷全都拿回来,一个也不许少。”苗夫人摆了摆手,那?佣人急急忙忙地小步跑出去。 十几分钟后,几个佣人大气不敢喘地站在卧室内,洛萤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八个形态各异的兔儿爷兔儿奶奶。 她眼神凌厉地一个一个扫过去,阴阳眼凝视着,一手拿起一个兔儿爷,随手扔到地上,直接摔成碎片。 苗夫人虽然并不知?道洛萤这?是在做什么,但并没有阻止。 蓝衣的兔儿爷,打鼓的,抱着糖葫芦的,一个又一个被洛萤一声不吭地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直到最后一个巴掌大小,手持一片大荷叶的兔儿爷泥像被洛萤拿在手里。 她凝视着手中的兔儿爷,更准确的说,是凝视着藏身在兔儿爷之内的东西。 “苗夫人,请她们都退下吧。” “能否为我?安排一个无人的房间?” 听见洛萤的要求,苗夫人一愣,马上点?头:“当然,厢房就是空着的客房,洛姑娘,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在苗夫人看来,这?是不是要作法?了? 苗夫人的眼睛忍不住看向被洛萤拿在手中的最后一个兔儿爷,七个兔儿爷泥像都被摔了,只留下这?一个,其中定然有说道,只是她看了几眼都不知?道其中的端倪。 空无一人的房间之内,洛萤并没有管这?房 分卷阅读105 间里的其他?摆设,只是找了个凳子坐下,将那?兔儿爷放在茶桌之上。 她食指轻敲桌面,手中拿着一节桃枝,看向桌面上的兔儿爷,语气平淡:“出来。” 眼前的兔儿爷,表面上确实是个普普通通的兔儿爷。 更准确的说,这?兔儿爷的泥像不过是诡物的载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洛萤也是没有想到,凌铃带人上门,倒是直接让她省下了好多寻找的功夫。 眼前的诡物正是当铺遗失的诡物之一,《镇诡当簿》上所?记载的“偶人”。 尽管《镇诡当簿》之上除了编号,对?于偶人的描述只有一个——替命。 最开始,看到替命二字,洛萤想当然地便一位这?偶人就像是前世游戏中的那?些替身娃娃之类的东西一样,作用是替一条命,如同九尾狐的尾巴一般,是个消耗品。 直到当铺内其他?诡物们上交了情报,今日在苗家的所?见所?闻,让洛萤心?中原本杂乱的信息终于串成一串,汇成了一条线。 所?谓人偶,是做成了“人”一般模样的偶。 而所?谓“偶人”,则是成了“偶”一般的人。 苗家小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足足三天,失去了魂魄,可身体?上没有半分变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偶人。 因为“偶”,是用来欣赏的,摆设的,观赏的。 只需要保持着偶本身的样子。 偶当然没有灵魂,就像是前世现代那?庞大的人偶市场,娃娃市场,各种各样的SD娃娃,或者是芭比,可以换装,可以化妆,可以配全套的各类衣物,家具,模拟生活。 但这?些人偶,本身都是制作出来的死物,没有灵魂,无法?言语交流。 如今的苗家小妹正是这?个状态。 但她是活生生的人,神魂被抽离而出,不见踪影。 这?样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具载体?,没有主的身体?。 没有神魂的情况下,无主的身体?连契约都不需要,简直就像是黑夜之中的灯塔,无比显眼,吸引着各路虫子过来抢夺。 行善之家必有余庆,如果?不是苗家还有着几分功德萦绕家运,挡住了外界的吃人妖魔。 这?几天苗家小妹的身躯早就被别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前来霸占了。 再想到诡物们之前说过关于“偶人”的情报,洛萤神思流转,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看向桌上毫无动静的兔儿爷,转身走向门口,向苗夫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就站在门口等?待。 诚和当的诡物们,毛笔管这?偶人叫做“小木人”,秀儿则是叫“黑木头”。 毛笔说,小木人看着小小的,心?最黑。 秀儿说,从前在秘字号房之内,有过几次诡物联合袭击挑战秀儿地位的事件,都是疑似偶人在幕后策划,黑心?的很。 秘字号房里的诡物,不管是怎么样,诡物身上的特性都是与本体?息息相关的。 毛笔就要写字才能发挥作用,紫罗戏衣就要穿在身上,鲛人烛必须点?燃,红绣鞋必须穿在脚上。 偶人相似,却又不一样。 洛萤站在门口从苗夫人手中接过了东西,又关上了大门。 她拿在手中的,正是一个提线木偶。 她要做一个实验。 重新回到放着兔儿爷泥偶的桌前,将手中的提线木偶放在桌上。 洛萤毫不犹豫地将桌子上的手持一片大荷叶的兔儿爷泥偶摔到地上,她力度很大,泥偶掉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阴阳眼之下,原本位于兔儿爷泥偶中的虚幻偶人,顿时?跳跃进了一旁刚刚拿进来的提线木偶中去。 洛萤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偶人】这?件诡物,是可以不断更换载体?的。 先?前把那?剩下的八个兔儿爷兔儿奶奶找回来,洛萤开着阴阳眼直接就看到了藏身在兔儿爷中的偶人。 她第一个摔碎的兔儿爷,并不是藏有偶人的那?一个。 洛萤只是在试探。 可没想到她这?一试探,还没有做什么,那?偶人直接在她的阴阳眼之下跳动,换了个兔儿爷藏身。 洛萤顿时?明晰,偶人可以相对?自?由地更换载体?。 先?前苗新月的讲述中,苗家小妹在家里抱着的和带去上学的,后来放在枕边□□的都不是相同的兔儿爷,有大有小,当时?洛萤并没有想到偶人,只是猜测这?隐藏在兔儿爷中的神秘诡物有□□之术。 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眼看着偶人变换载体?,她心?中已然笃定,不是□□,而是更换载体?。 但这?个作为偶人本身的载体?,是有限制的。 八个兔儿爷摔碎了七个,只留下一个,偶人只是在这?几个兔儿爷之中不断的变换藏身,却不能附身到在场之人身上。 那?么这?再次证明——偶人是偶,它所?更换的载体?也只能是这?些本质上属于玩偶,木偶,人偶的东西。 而诚和当秘字号房的诡物们对?于偶人的称呼是“小木人”,也就是说,偶人在诚和当被收容之时?,载体?乃是木偶。 因此,洛萤刚才出门就让苗夫人找了一个木偶过来。 把这?最后一个兔儿爷泥偶摔碎,偶人果?不其然地挪移到了这?提线木偶上。 偶人在洛萤阴阳眼视角之下的本体?,不管它怎么更换载体?,但本体?是不变的。 而它的本体?,正是提线木偶。 找 分卷阅读106 来的提线木偶作为容器,作为载体?,是最为契合的。 偶人喜在暗中操纵,衍化一切。 这?是它的本性。 为何? 偶人源于木偶戏,由艺人在幕后提线操纵着演出一曲曲戏剧,一场场悲欢离合。 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成为诡物之后,曾经被人操纵着的偶人拥有着类似的能力。 只是不再是作为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它渴望来操纵别人,也渴望脱离线的掌控。 洛萤推断,眼前的偶人应当拥有两种能力,第一是更换载体?,即便最初始的本体?是提线木偶,但更换载体?容器时?不受太大的限制,泥偶,布偶,木偶,人偶都可以作为容器,在苗家,始终作为偶人载体?的一直都是兔儿爷形状的泥偶。 第二是操纵,成为诡物的偶人变成曾经的木偶戏艺人,在成功进行了一场誓约交易之后,可以操纵他?人的身躯,也就是《镇诡当簿》之上的“替命”! 替命,替掉的是交易者的生命。 听闻刚才苗夫人与陈姐对?于苗小妹昏迷前一天的讲述,洛萤已经不难猜测,苗小妹前一天的异常十有八九就是被偶人控制住了,也就是偶人的第二种能力。 有誓约在,即便是诡物也不能轻易得逞。 但问题是,苗小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她太小了,太天真了,又是苗家这?样的富贵家庭,可以说是溺爱长大的。 洛萤记得很清楚,在苗家人的讲述之中,苗小妹曾经亲口对?陈姐说,兔儿爷爷在和她说话。 苗小妹没有说谎,也没有出现幻觉。 就凭偶人藏身于这?些兔儿爷之中,定然是偶人与苗小妹说了什么,也许,还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洛萤一手提起桌子上的提线木偶,将提线来回地拉扯几下,观察内里诡物偶人的状态。 她右手里持着一支桃枝,这?是让苗家人准备的,可惜出门太急,没有带秘字号房内自?己用的趁手的那?一只。 将手中的提线木偶来回地反转了几下,洛萤看着自?己的手中也出现了几丝虚幻丝线,俨然是偶人诡身的丝线被她抓在掌中。 她看向手中的偶人,轻轻叹息一声。 “小木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诚和当的新主人。” 诡物又如何? 提线木偶的线抓在她手中,命脉就掌握在洛萤的手中。 只是如今的关键是,苗家小妹的魂魄去了哪里? 洛萤一手提着肉眼看不见的悬丝,一手拎起了桃枝。 桃枝不是法?器,其功效在于所?用之人。 即便是修行了《五行灵法?》,洛萤也没有贸然往其中注入灵气,生怕这?桃枝立刻折断,还是用她本身的力量比较好。 上一次的桃枝能够打狐妖,这?一次的桃枝打这?偶人应当也不在话下。 “啪——” “啪——” “啪——” 她轻声开口询问:“苗家小妹的魂魄去哪里了?” 空气寂静无声,洛萤叹息一声。 “答不出来老师问题是要挨打的。” 右手中的桃枝一声声打在木偶上,左手的悬丝捏的紧紧的。 这?间客房之内没有其他?任何可以作为容器或是载体?的偶,再加上提线的悬丝被洛萤死死攥住。 偶人根本动弹不得,无法?逃离,只能被提着静静挨打。 提线木偶的四肢在洛萤的手掌中抽搐,安静的室内只有桃枝宛如一声声的鞭打。 不知?过了多久,洛萤推开了这?间客房的门,苗夫人焦急地看向她,见她手中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提线木偶。 明明拿过来的时?候拿木偶还是完整的,但现在这?木偶四肢却像是散架了一般。 “苗夫人,还请春兰和几位佣人过来一趟,陈姐交代销毁的那?些兔儿爷,其中有一尊是红袍的,扔在了何处?” 几分钟后,洛萤跟随着苗夫人来到了苗府的小花园。 在佣人春兰的带领之下,一行人在一块花圃附近停了下来,“夫人,我?们把那?些兔儿爷砸碎了,都埋在底下了。” 苗夫人盯着花圃,洛萤此刻却在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按照偶人的交代,苗小妹和偶人的交易里,苗小妹成了“兔儿爷”,魂魄在偶人的操纵下进入到红袍兔儿爷的泥偶之中。 可现在,红袍兔儿爷已经被苗府的佣人砸了粉碎迈入土里。 但这?些伤害,对?于魂魄来说是无效的。 普通人的物理攻击,是伤害不到灵体?的。 相反,当那?红袍兔儿爷被砸碎,苗小妹的魂魄也被释放而出。 只是,她在哪里呢? 那?些兔儿爷泥偶都是早上摔碎了,距离现在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 苗府之内的三进院子,又有着各路大门小门,洛萤快速地在心?里盘算着,苗小妹跑出去的概率应该不大,很可能藏在了府中的某一处。 苗夫人她们没有阴阳眼,自?然是看不到苗小妹的魂魄,如此一来,只能洛萤自?己进行搜索。 可找遍了整个苗府的小花园,都不见苗小妹魂魄的踪迹,洛萤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苗夫人,苗新月和陈姐开口询问: “苗小妹在府里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藏身的,或者是她觉得比较安全的地方??” 苗小妹如今魂魄离体?如今已经三天的时?间,按照正常计算,人的魂魄一旦离开身体?七天,还没有被鬼差带走或是道士和尚超 分卷阅读107 度,脱离身体?的魂魄就会渐渐丧失理智,丧失记忆,一点?点?忘掉过去,逐渐成为孤魂野鬼。 生魂离体?一旦超过七日,即便是找回来送回身体?,人身与魂魄也不能完全契合,换句话说,脑子会出点?毛病。 而眼下要把苗小妹找回来,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 “小妹从前和我?捉戏之时?,曾经藏到过柴房之中。” “后院之前有个兔子洞,二小姐曾经还往里钻过。” 苗新月与陈姐连连开口。 让两人带路,兔子洞里不见人,漆黑的柴房里,小人的魂魄正抱着自?己藏身在角落里。 洛萤走过去轻轻拉起小人的手,“星儿,星儿,回床上睡觉好不好?” 凡人无法?与魂魄灵体?交流,她作势拉起了苗小妹的手,一旁的苗家人又惊又喜,左左右右的看,虽然看不见,但看这?洛姑娘的意思是,星儿的魂儿就在这?里了? 苗小妹听见叫声,她瑟缩地往角落里藏了藏,等?到慢慢抬头看见洛萤。 她不认识这?个姐姐,连忙想甩开洛萤的手,可却莫名地感受到一股亲近,觉得这?个人并不会害自?己。 “星儿,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娘陪着你,一会儿起来吃朱古力好不好?”在洛萤的示意下,苗夫人也连连呼唤。 “星儿,大姐姐是我?们找来救你的,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看了看洛萤身后的娘亲和姐姐,苗小妹眼中的戒备渐渐消散。 她想要回去,可是,可是那?个大坏蛋占了她的身子,她还能够回得去吗? “星儿,骗了星儿的兔子已经被姐姐抓住了,星儿回去睡觉觉好不好?” 洛萤对?着眼前苗小妹的魂魄谆谆善诱,终于看到这?小姑娘魂魄动了两下,缓缓抓住洛萤的手,跟着她慢慢走出了柴房。 洛萤并不通鬼神之术,也不懂叫魂喊魂,带着苗家小妹的魂魄回到了她的卧房之内,抱着她直接送回了身体?之内。 床边围坐了一圈的人,阴阳眼之下,洛萤看着苗小妹的魂魄与身体?逐渐契合恢复,苗夫人抓着苗小妹的手也渐渐有了温度。 半小时?后,床上昏迷三天的苗小妹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哇”地一声扑进了苗夫人的怀中, “哇呜呜呜,娘,那?个兔儿爷,大坏蛋,呜呜呜,大坏蛋,大坏蛋变成了星儿,星儿变成了兔儿爷。” “娘,姐姐,我?再也不要兔儿爷了,才不是神仙,大骗子,坏人。” 小姑娘在母亲怀里大哭着,仿佛要将这?些天的委屈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看着小姑娘能说能哭,洛萤也放下心?来。 苗小妹已然恢复,洛萤自?然也无需留在这?里。苗夫人和苗新月拦着她, “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洛姐姐快留下来,我?父亲马上就回来了,小妹才好,正好一同吃饭。” 好说歹说,她把苗新月叫到一边,“小妹的魂魄离体?三天,身体?上有些虚弱,切忌大喜大悲动气,不过现在释放一下情绪没什么问题,你家人安抚好之后就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我?要先?走处理一下东西。” 听着洛萤的话,苗新月顿时?明白?了,洛姑娘要去处理害了小妹的那?邪门东西,小妹的身体?也需要检查。 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叫家里的车子送洛姐姐回去,如今家里兵荒马乱,晚些定然上门拜访。” 因为赶着回去把这?件偶人收在秘字号房,又担心?路上出现什么变故,洛萤没有拒绝苗家的车子。 拖苗家的福,洛萤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坐上了汽车,一辆斯蒂庞克牌轿车,在如今可以说是相当的舒适。 她提着油灯走入秘字号房,密室门缓缓收拢,彻底回到这?里,洛萤翻开了《镇诡当簿》,找到偶人所?属的那?一页,提笔落字。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本章评论区小红包么么哒。感谢在20210930 00:10:48~20211001 23:5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红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riel 80瓶;夜落、陌上任如玉、□□ty、喜欢喜欢医生的老板 5瓶;则枝 3瓶;鯨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迢迢长路47 笔尖墨迹凝聚在《镇诡当簿》之上, 【编号丙午,偶人】 【已遗失,作用?不详, 传闻可替命。】(划掉) 【已于?新宁九年八月二十五日收归, 收归地?点, 南长安街十五号苗家。】 【偶人本体为悬丝木偶,但其所容身的附身载体与容器并不限制于?木偶之中?, 可移换至泥偶,人偶,其他人偶中?去,材质不限, 凡是偶, 皆可存。】 【偶人之本性, 操纵悬丝,掌控人命,与偶人交易者,性命交由偶人手中?, 做偶人之傀儡,正?是“替命”。】 【偶人之命门在于?诡身本体之悬丝,悬丝提线则可控制在手, 切忌不可将类“偶”之物带入秘字号房之内, 偶人可瞬间偷梁换柱, 逃之夭夭。】 考虑到自己完成任务就离开本世界, 后续的诚和?当与秘字号房也不知是何人来接手, 洛萤想了想还是留下了更多的讯息,也把其 分卷阅读108 余几件诡物的命脉写上。】 诚和?当之内五件遗失诡物已经收归其三,洛萤放下手中?的墨笔, 看着系统提示出现。 时间:新宁九年,八月二五 方位:北宁,永定门天桥二道?胡同,诚和?当 任务: 1.获取《楚帛书》(0/1) 2.在北宁城开立当铺三年以上, 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已完成) 3.收归失落当物(3/5) 当系统提示化作水迹再度消失,洛萤食指轻敲桌面。 距离上一?次找到靑蚨钱也不过是相隔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些诡物仿佛与她互相吸引,或是她出门碰上,或者主动找上门来。 这不会是巧合。 按照原本洛萤的推算,任务二的在北宁城内开当铺三年,这三年的时间,应当就是收归遗失诡物的时间。 从目前?已经收归的这三件来看,当铺之内遗失的诡物应当都在京城。 即便本身离开了,也会被吸引着再度出现在这里。 可现在,收归诡物的时间明显在加速,远远快过了任务要求的时限。 进程加快了。 洛萤有一?种预感,也许,《楚帛书》不需要等待太久就会出现了。 至少?不是那个预言之中?的五年,也不是她原本推算的三年。 不管这原因是出于?什么?,是世界本身流速的加快,还是因为本世界的一?些动荡,她都要加速,做更完全,更多的准备。 她敛了敛眉,摸了摸花瓶里的桃枝,长势不错。 洛萤顺手将偶人随手放到了博古架上的一?角,对着秘字号房内的诡物开口?: “小木头回来了,你们都识得我就不多介绍了。” “同学们,欢迎在外漂泊的游子归家。” “相信不久的将来,咱们班就能阖家团圆,争取在新年之前?,过个好年。” “咚咚咚——” “咣咣咣——” 毛笔杆子敲着百宝箱,秀儿的鞋底对着拍,连鲛人烛也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烛台敲击着台面,热烈鼓掌。 发表完一?番讲话,看着同学们热烈的反响,洛萤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同学们的觉悟很高,想来也是很思?念遗失在外的其他同学们,它们能够这么?团结友好,自己就放心了。 洛萤提着灯走出了秘字号房,想着今日进了苗家,苗家已经都改成了电路,方便得很。 如今大规模架电,京城之内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家中?通了电。 只是自家这实在是不好办。 她叹了口?气。 如今八月末了,九月将至,日头已经是一?日比一?日落得早。 大晚上用?煤油灯看书,实在是伤眼。 从卧房走出,看了眼营业室内此刻正?有人前?来当物,洛萤也没有贸然进入,她在院子里踱步。 胡同里远远地?传来卖绒花的叫卖,洛萤的思?绪飘远,思?考着剩下遗失的那两件诡物。 她已经知晓了偶人身上的能力,对于?偶人当初是如何遗矢的也已经有了了解。 按照如今当铺之内诡物的能力,剩下的两件,一?个“碗”,一?柄“苗刀”,它们身上的诡异之处是什么?呢? 秘字号房之内, 洛萤离开了一?炷香之后,这里才?慢慢有了动静。 破毛笔第一?个从笔架之上飞出,看着坐在博古架上一?端的悬丝木偶,笔杆子上上下下的翻飞,仿佛是在放??大笑。 艳红而带着墨迹的红绣鞋也飞到了那悬丝木偶的身侧,看到破破烂烂的木偶表面,鞋底子拍着博古架咔咔作响,鞋头耸动,像是一?个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毛笔与秀儿在空中?耸动着,两个诡物放??的嘲笑,偶人端坐在博古架一?角,一?动不动。 不多时,装着靑蚨钱的盒子慢慢打开,古铜色的铜钱从内里飞出,偶人的头轻轻转动,它凌空而起,没有人提着线却漂浮在空中?。 它内内外外将秘字号房内扫视了一?圈,看到衣箱之中?的紫罗戏衣,看了两眼,转头望向毛笔发问。 宣纸平滑地?铺在书桌上,书桌前?又聚拢了一?堆的诡物。 你一?言,我一?语。 只可惜洛萤留在室内的除了毛笔只有一?支钢笔,秘字号房之内的诡物众多,真的要用?起来,那是完全不够用?。 更何况除了破毛笔自己拥有本体,其他的诡物都是更喜欢用?钢笔来写字的,方便。 “那衣服是谁?”偶人操控着一?支毛笔正?在挥毫。 “小紫,新来的。”毛笔言简意赅地?回复。 “那女人什么?来路?”这是偶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不知道?,打不过。”秀儿落笔。 “打不过。”鲛人烛落笔。 “也打不过。”靑蚨钱默默点了个同意。 博古架上的百宝箱一?如既往地?不参加任何争端,它张了张宝箱口?,又缩了回去。 它是一?个沉默的百宝箱,保命的本性告诉它,在这件密室里当透明诡,不参与,不站队,是保住自己小命的最佳方式。 它是保皇党,永远跟随着当铺主人的脚步走。 当铺主人死了,它就有了侵吞财物的机会。 当铺来了新主人,打不过,那就装死,并送上买命钱。 尽管在其他诡看来,百宝箱始终被压榨,但谁又知道?这是它甘之如饴,主动保全自身的方式? 秘字号房内的诡物们再度开了一?场大会,对于?洛萤的身份 分卷阅读109 来历进行了好一?番的猜测,可惜的是吵吵闹闹,不知道?写满了几张的宣纸,依旧没有探讨出个所以然来。 “她姓洛,是上一?个的孩子。”鲛人烛使用?者钢笔挥毫。 “呸,上一?个哪有她这样的本事,一?看就不是一?家的种。” 破毛笔挥毫,并不同意鲛人烛的观点。 “这么?看,苗兄和?大碗应该也快要回来了。”秀儿若有所思?,从鲛人烛手里抢夺过来钢笔。 “没听她说?吗?要让我们团团圆圆过个好年,说?不准还会来的新的诡。” “还能再跑出去吗?”靑蚨钱不去跟它们几个抢夺唯一?一?支钢笔的使用?权,青蚨钱的方孔套住了一?支毛笔杆,饱蘸浓墨书写。 “有她在,别?做梦。”身为秘字号房之内诡物们的领袖,识时务的秀儿早已领教过那个女子的武力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现在它们的临时主人。 这个主人一?日不倒,它们就别?想跑。 “对了,破笛子哪去了?”刚回来偶人发现这里既来了新成员,但是怎么?少?了个老朋友? 偶人刚刚在纸上落笔问话,原本挥毫的其他几个诡物顿时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敢跑,还不是因为打不过? 此时,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洛萤自然是不知道?秘字号房诡物对于?她的种种商讨。 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凉,早上晚下的温差更是足足有十几度。 秋风清,秋露浓,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也只有每天正?午的这个时段,阳光才?是最热烈的,每天吃过了午饭,洛萤就倒在院子里躺椅上晒太阳,身上盖着一?章毯子午睡。 虽然王妈说?了几次这冷风吹伤脑子,不过以洛萤的身子骨来说?自然不成问题。 她天天大早上四点钟起来练功,嗯,原本是五点,因为最近新修行了那从鬼市里买来的《五行灵法》,又提早了一?个小时朝采紫气,夜饮晚霞,集天地?五行之气。 来到这个世界,如此时代已经是将近半年的时间,一?切的不习惯也已经变成了习惯。 满大街的京片子,洋装短靴,旗袍马褂,她随手拿一?根筷子或者树枝也能挽出个发髻来,北宁城很大,半年时间自然不足以逛完,只不过前?门这一?片洛萤已经是遛得很熟。 街上坐个胶皮车去哪里她也能快速地?计算出差不多的价钱,不会被载客。 自家没有电,没有后世那通达的网络,没有一?切用?习惯了的基础设施,但洛萤的适应性很强,自幼也是在乡下山沟子长大的,顶多就是相当于?停水停电嘛,再就是物资不发达,也算不上原始,百年之大变革时代,什么?都在发展呢。 顶多是在家洗澡不太方便,外加没有电,不过好在旧朝末年的时候就有了公共浴池,如今新朝发展了几年加上观念越来越新,这北宁城里的女子浴所开的也越来越多了。 前?门这边的杨梅竹街就新开了一?家,听闻是几位新潮太太和?留样回来的小姐一?起开起来的,装修不必后世之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但也是十分不错,单人单浴,还提供全套的浪漫国化妆品与香水,算是一?等一?的“私汤”,当然,这去一?次的价格也是按银元来计算的,内里可吃饭,可听戏,修脚按摩一?样都有,大把银元舍出去,在里面呆的就是个舒舒坦坦。 洛萤常去的这一?家女子浴所定位中?端,而普通百姓,干体力活拉车的常去的则是散汤,也就是俗称的大澡堂子。 秋老虎一?来,浑身都有些乏,洛萤晒了会儿太阳,懒洋洋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浴所泡澡。 思?绪飘摇乱想,算一?算,今早上宁爷还提醒她,再过一?个月诚和?当还得去定下冬天用?的煤,还要从当铺的账上支钱,京城的冬日,数九寒天,如今可不是后世有暖气的时代,纵然屋子里烧煤取暖,可还是冷啊。 冬天里,过年前?,过了八月节,等到入冬的时候当铺又会迎来一?波生意高峰,会有不少?人把夏日的东西衣衫拿来当了,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冬衣。 诚和?当的员工福利了是包括了一?年四季的衣服的,冬衣也是得提早准备,洛萤想了想,准备去问问宁爷和?王妈,往年的章程是怎么?样的,今年也依旧照办。 刚进了前?院的营业室,看了一?眼此刻柜台前?面并没有来当东西的客人。 只是少?年头这孩子面色怎么?不太好看? 洛萤扫了一?眼看到他是带了纸卷刚从外边回来的,她微微勾眉,这是又去找了那天桥画画的梁先生没有找到人? “小义,怎么?了?” 她顺手在柜台上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孩子这是咋地?了? “谢谢姑娘。”少?年头接过茶杯吨吨吨地?喝下去也不忘和?洛萤道?谢。 “梁先生今天回来了。” 这话一?出,全柜台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梁先生回来了,你不就放心了?能跟梁先生继续画画?”王小田插了句话。 只是看了看少?年头的脸色,崔子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怎么?,是梁先生不准备在天桥摆摊了?眼下入了秋,愈发冷了......” 小伙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之间竟然让大伙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梁先生没说?他要走, 分卷阅读110 但是我看他整个人都很不好。” “之前?每次过来的时候,梁先生衣着都干净整洁,整个人很有精神,画板纸笔都收拾得好好的。” “但今天一?过来,整个人蔫蔫的,头发乱糟糟,衣服也像是很久没有收拾过了,连准备画像的纸都皱皱巴巴的。” “不光是身上,梁先生双目无神,不像是一?两天没睡好,像是很久都没有睡好了,脸蜡黄蜡黄的,人也瘦了很多,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几岁。” “你可是问了梁先生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过来?”洛萤问道?。 “我问了,可梁先生只说?他之前?是突然有了灵感,一?直在家中?作画,耗费心力太多,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真正?的画家都是这样的吗?”少?年头挠了挠头。 看梁先生那样子,这些天难不成都一?直不眠不休作画不成? “精于?一?道?之人,惯来有如此全心投入的时候,既然梁先生已经出来了,应当是无碍了。” 听了少?年头的说?法,洛萤了然,艺术家嘛,灵感爆发沉浸去不眠不休画画什么?的后世多的是。 “王妈今日煲了骨汤,你等会儿也送一?盅过去给梁先生。” 入秋之后,气候凉,小病症也多,为了给全当铺上下贴秋膘,王妈每日又换着花样做些汤羹来,昨天是雪梨羹,今日是骨头汤。 大锅饭,做的分量多,送出去一?份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况且这梁先生既然回来了,蒋义这小子的学画大业就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之前?梁先生失踪这么?多天,铺子里大家伙也提了,说?这梁先生要是没回来就让他去报美术学校接着学。 可小伙子倔强得很,愣是要等到这梁先生回来。 听了洛萤的话,少?年头应了一???。 一?下午,洛萤坐在营业室的柜台里看着这个月的账册,外头就传来了敲门??。 以洛萤的耳力直接就听到来人不是一?两个,而是大队的人马。 果不其然,是苗家来人了。 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她见?过的苗夫人苗新月,还有一?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也上门道?谢,带着大批的礼物,实在是让洛萤有些汗颜。 无功不受禄,苗家送过来的东西也有点太多,除了真金白银的大量银元票,还有一?盒小黄鱼,除此之外还有些珍贵药材,许是因为洛萤穿着一?身汉装的缘故,还有几匣子的珍贵首饰和?各色衣料。 “拿人钱财□□,更何况苗家也与凌铃相熟的,并不需要这么?多东西。” 洛萤只打算收了那一?盒药材,都是高年份的地?道?好药材,单单是这一?件的价格就远超正?常什么?大师驱鬼的收费了。 只是苗家人坚决不从,“若是没有洛姑娘今日在,我家小女儿命都没了,比起孩子的命,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救命之恩,别?说?是这些财物了,就是半个苗家的家业也使得的。” 苗夫人看着洛萤语气郑重。 “苗家虽然比不上贵胄子弟,但在京城也有些根子,无论是洛姑娘还是这铺子有什么?需要的,只要能用?着,说?一???便是。” “那正?好,苗夫人,关?于?苗小妹的事,还请为我保密,若是外人问起,只说?是江湖术士即可。” 听到洛萤的话,苗夫人愣了愣,听这洛姑娘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暴露? 这北宁城中?的鬼事不少?,京城里汇聚了天下最多的高人,修道?的修佛的信上帝的,玩蛊的顶仙儿的,奇人异事汇聚,但骗子也是一?等一?的多。 这洛姑娘既然有着如此本事,尽管苗夫人也不清楚对方是哪个套路的,但能解决了苗家的事件,按理说?不应当是恨不得扬名了等着被各方尊为座上宾?那金银财宝更是大把大把的来,不必这在前?门这边开个小当铺好多了? 一?想到这里,苗夫人对着这个不比自己大闺女年长几岁的女孩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不爱虚名,不爱俗物,先前?推辞这些东西的时候也不带一?丝虚假。 这姑娘,真的是高人啊! 苗夫人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洛姑娘放心,白日里就已经是封了口?的,定然没有人外泄。” 苗家的生意不小,在北宁城里做生意很难没有几个仇家,生意上的对家更是不少?,原本星儿出事的消息就是封锁的,请那些奇人异士前?来也是私下里找了信得过的人,省的家里被编排出了事故。 得了苗夫人这句话,洛萤也放下心。 获得这个时代虚名什么?的,她完全不需要,再怎么?看,身为一?家当铺的主人,有点奇异的本事也有点奇怪,若是引人注意,给当铺招眼就不好了。 况且,曹道?人先前?也说?过,鬼市之后,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有不少?妖魔鬼怪混进了京城,再加上这京城乃是朝廷中?枢,还有官方机构通玄司,洛萤到现在还没有和?通玄司的人正?面打过交道?,她只想静静地?待在当铺里,感受一?下百年前?的大宁,完成自己的任务,并不想要惹上任何一?个势力的关?注。 毕竟,自己是要和?全天下一?起抢《楚帛书》的,认识自己的人越少?越好。 好不容易送走了无比热情的苗家人,院子里的一?箱箱东西让洛萤也有些脑仁疼。 这些属于?洛萤的外快私产,并不好与当铺之内的那些当物们放在一?起,于?是董 分卷阅读111 大董二通通搬进了洛萤的卧房。 而对于?这些东西的来历,以及来到当铺的苗家人,诚和?当的员工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主动问询,在某些事上似乎有着一?种诡异的默契。 时维九月,马上就到了双九重阳,这长长久久的日子秋高气爽,若非是当铺里必须有人看顾,全铺子都一?起出门踏秋去了。 自打帮了苗家一?回忙,苗新月倒是时常登门,把凌铃也带上,成了诚和?当内的常客。 苗新月是个外向性子,这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来了三四次就和?铺子里的员工们上上下下地?都混熟了。 暑假早已结束,燕京大学附属第四女中?也已经开学,而在暑期进行的实习教员考核也已经进行完毕,凌铃顺利地?留在了四中?,转正?成了一?名正?式教员,教授国文?。 原本和?凌铃一?同在四中?实习的苗新月并没有被录用?,但苗新月也并没有在意,嘻嘻哈哈。 诚和?当的会客室内,桌子上摆着一?堆苗新月带来的零食,有茶点零嘴,还有些西洋零食。 此刻,苗新月正?坐在位置上叽叽喳喳地?说?话,跟窗外的麻雀儿有的一?拼。 “落选就落选了,我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我这个人爹娘都说?我性子跳脱又骄矜,让我当个学生听先生讲课行,和?学生玩也行,可若是为人师表,我真担心自己做不到。反正?落选虽然有点失望,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就我这个样子,四中?要是真录用?了我才?怪了。” 苗新月满不在意地?往嘴里塞着吃食,看着她这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样子,凌铃也渐渐放下心来。 “我现在虽然是转成了正?式教员,但四中?并不缺教员,现作为国文?代课教员,若是哪位教员临时有事请假,由我上课,平日里我还要继续跟着其他教员学习。”凌铃说?着。 眼下她成了四中?的正?式教员,即便有着四年的师范学习,之前?也进行了实习,每一?日都要认真的备课,即便自己不讲课,看着其他教员讲,凌铃在底下听,写出对方的教学笔记来,与自己的思?路相对比,取长补短。 “对了姐姐,文?潇文?瑶她们两个还托我向你问你好。” 听着凌铃的话,洛萤喝了口?花茶。 文?潇文?瑶这两姐妹,满打满算不过是两面之缘,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倒是记挂着。 “难为她们还记得我,那次的事儿估计也把她们两个吓了一?跳。”说?到文?家两姐妹,洛萤就想起上一?次见?面,那两姐妹跟着凌铃去了女师大,正?好撞见?了季思?雨的事儿。 听着这句话,凌铃与苗新月都是一?怔,两人自然是想到了季思?雨。 似是不想提到这个话题,凌铃一?带而过,转移了话题。“她们两个倒是乖巧,没有多问什么?,近来倒是和?其他同学一?起做了个什么?读书会。” 说?着说?着,苗新月问起了重阳节出去踏秋的事。 九九重阳日,爬山赏景也是□□俗了,唐朝之时便有杜工部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登高踏秋的习惯代代沿袭至今。 苗新月兴致勃勃地?询问两人要去哪里登高,听她话里的意思?,是要拉着两人一?同去爬山了。 “我家本是要约上些亲戚故旧朋友,去山上吃烤肉的,爹爹娘亲还要我来邀请你俩一?同去,不过我一?猜洛萤姐肯定不愿意去,凌铃也不愿意,所以我就推了,我说?我带着你们俩去爬山,不跟他们一?起了,怎么?样?” 原本听着她前?半句,洛萤下意识就要拒绝。 她本就没想好要不要出去登高踏秋,就算出门也不可能跟着苗家人的大部队一?起出去,也怪惹眼。 结果苗新月这后半句一?出,倒是堵住了她和?凌铃的嘴。 “我看你是早就想好不同你家里一?起去了吧!”凌铃顶了苗新月一?嘴,什么?叫帮她俩推脱了,遥记得去年,前?年,大前?年的重阳节过后,苗新月几乎都有和?她抱怨一?番苗家这浩浩汤汤的登高踏秋之旅。 苗新月撇了撇嘴,“人又多又喧闹,即便是选了山,重阳日的人惯来不少?,还要和?一?大家子一?起,若是只和?爹娘祖父祖母也就罢了,每次都有些不认识的亲戚,还要我爹生意上的相识来套近乎,打听我有无婚配的,烦透了。” “我倒是轻松了,只上山去就好,只是家里的佣人还要带着牛羊肉火炉,祖父祖母抱着老规矩,定约了几家旗人一?同上山烤肉去,又麻烦,我又不觉得在山上烤肉有什么?好吃的,吃完洗个手都不便利。” 她好一?通抱怨,拽着洛萤与凌铃的衣角,坚决要两人陪她一?起去登高。 洛萤看着苗新月这一?番作态,不禁摇了摇头,苗家这大包小包,又汇聚了亲朋好友上山登高烤肉,完全就可以看做是后世的劳动节,国庆节之时大家族的聚会,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二大舅都在一?起,出门旅游烤个肉的,老的小的齐聚一?堂,学业问题,催婚问题,工作问题从古到今都是避免不了的,这百年前?,也是如此。 看着苗新月的样子就知道?有多么?避之不及了。 “重阳日四中?是有假的,你要去我便陪你去吧。”凌铃对于?自己的好友很是无奈。 一?看到凌铃一?惊答应,苗新月眼前?一?亮,转过头来看着洛萤: “洛萤姐,去 分卷阅读112 嘛去嘛,凌铃是你的干妹妹,我是她的好朋友,就等于?也是你的干妹妹,一?起去登高嘛,不然两个人也怪没意思?的。” 苗新月眨巴着大眼睛,几乎要把脸伸到洛萤的面前?,要脸贴着脸了。 面对这个过于?自来熟的小妹妹,洛萤无奈地?叹了口?气,“去吧去吧。” 左右她自己也没有事儿干,正?好出去走走,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曹道?人所在的西山观,洛萤还没有爬过其他的山呢。 一?听洛萤答应,苗新月顿时喜笑颜开:“yes!madam!” “后天就重阳了,快想想我们去哪里?” 不等洛萤与凌铃开口?,苗新月就捏着手指头开始想地?方。 “重阳一?天,凌铃第二天还要回学校上课,我们不能走太远,也不好太累,那就可以去南城的法藏寺,陶然亭窑台,还要城南的天宁寺。” “不过这几个地?方去的人就比较多了,一?些夫人都喜欢登高之时顺带礼个佛,唔,我想想,再就是燕墩和?土城,我记得师大的几位教授去年曾经去过,听说?有不少?的文?人学士都喜欢前?去登高望远。” 听着苗新月的话,凌铃摇了摇头,也掰了掰手指。 “你说?的这几个地?方人都不少?,因为离城里比较近,离得稍远一?些的就是城外了,要不就去看看西山晴雪,玉泉趵突,这京城八景,姐姐是不是不曾看过?” 凌铃看向洛萤询问着。 洛萤原本静静地?等待两人决定地?点,她只跟着走就完了,没想到此时还征求到了她的意见?。 “燕京八景我倒是真不曾看过,你们俩哪一?处地?方没去过,去就是了,日子还长,又不是去了一?处就不能去另一?处了。真要问我,我也只知道?一?处香山可登高。” 她转手又把问题交给了两人,这么?长时间虽然对于?城内渐渐熟悉,但这些京城本土的风貌,登高去处,洛萤却是一?窍不通的,对于?京城的秋日,她记忆最清晰的便是香山的红叶了。 虽然前?世也没有爬过香山,但对于?京城香山的红叶,洛萤可是闻名已久,每年秋天电视上可都没少?放,今年的香山客流量又增长多少?balabala 苗新月一?拍手掌:“香山西山还有八大处,碧云寺樱桃沟,我觉得远郊的人会少?一?点,只不过来回奔波会累一?点。” 这时代爬山可没有后世修建的缆车之流,全靠一?双腿,先要坐马车颠簸到了远郊山底下,再往上爬,爬个大半天再下山折腾回来,旅个游可不容易。 最终这后天重阳节登高的地?点就定在了香山,苗新月小手对着两人一?挥,交给她置办安排就完了。 农历九月九,这按照新历已经十月出头的日子,登高爬山更是需要添一?件袄,山间清寒,秋风一?吹,爬山再流汗便很容易得了风寒。 汽车出城并不方便,洛萤与凌铃坐在苗家的改良马车上,改造过的马车乘坐缓解了很大的颠簸,坐起来可以称得上是舒适。 马车内的空间极大,苗新月掏出了几个暖手炉,车里还有装在食盒里包装里的点心,果子,方便着吃喝。 “等会儿我们上山就背着包,带些许的点心果子就够了,今天山上卖东西的小贩估摸也不少?,现吃现买,估计还有很多好吃的。”苗新月笑嘻嘻地?说?。 鉴于?苗新月是个话痨,一?路上马车里说?说?笑笑,并不觉得枯燥。时而拉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几眼,官道?上前?往远郊的人还真不少?,马车滚滚,穿着秋衣带着干粮吃食,登高望远去。 “等礼拜日凌铃放假,我们可以去二闸看看,公园三海乌泱泱都是人,昨儿个我表哥偷偷跟我说?的。说?是从二闸泛舟游船到三闸高碑店,碧水芦花交相辉映,秋水长天红叶依依,还能吃到新鲜的草包鱼,说?是在船上睡一?晚便更有所感了。” 苗新月的嘴里滔滔不绝,说?起去哪里哪里玩耍,精神头十分足。 不知不觉马车就到了香山脚下,马夫找了地?方停下来,三人则是在斜挎包里带了些吃食准备上山。 香山位于?北宁城的西北郊,乃是旧朝的皇家园林禁地?,平头百姓是来不得的。 不过新朝建立之后,这些曾经的什么?皇宫别?院之内也都对公众开放,人人皆去得。 洛萤看着香山脚下,即便是在一?百年前?此刻的香山,这也是人来人往,人潮汹涌的不必后世差多少?啊。 “这么?多人?”她不禁问了一?句。 “是啊,从前?保定府水灾,香山开设了慈幼局,听说?收了千余名幼童,如今重阳,京城周边的人都来登高,人可不少?。”凌铃答道?。 “走了走了上山,那边有卖吃食的,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正?好买些带着。”苗新月招呼着两人走向山口?。 今日洛萤为了行动便利,穿了一?身的夹克配马裤靴子,凌铃与苗新月也是利落的工装,三人一?起旁人看着年纪衣着就知道?是习新学的小姐们。 “小姐,才?做好的火烧,饼子,看一?看,只要两个铜元。” “耙梨,解渴得嘞,便宜喽——” “糖炒栗子,糖炒栗子——” 洛萤本想买半袋子的糖炒栗子,但想了想,这一?边爬山,剥栗子也不方便,等到吃东西的时候热乎的栗子也变凉了,还是等回城再买。 沿着山路而上,四处听 分卷阅读113 得见?说?笑的??音。 有一?家人齐齐出动踏秋,有交好之男女同学团体前?来郊游,也有三三两两的,或是孤身一?人的文?人墨客静静走着。 香山虽然以红叶闻名,但这西山一?带,也有着不少?柿子树。 柿子树的叶子很大,阳光之下,片片树叶带着闪光,远远地?看着,宛若碧水晴天,波光粼粼。 “可惜今日没有带照相机来。”苗新月一?拍脑袋,带了这个,带了那个,结果千算万算,忘记带便携的照相机了。 如今的相机还停留在黑白时代,没有相机,没有手机,洛萤将此刻的美景深深地?记忆在自己的脑海中?。 爬山的人络绎不绝,走走停停,以洛萤的体力连气喘一?下都没有,苗新月与凌铃倒是好久没有运动,连连摆手,到了一?处停歇点休息。 不止是在山脚,眼下这山腰的停歇点也有着商贩兜售各种吃食,有卖水的,卖水果的,卖干粮的,还有兜售荷兰汽水的。 洛萤去买了三瓶过来,这里卖的是国产汽水,正?常买不过是两个铜元一?瓶,但在这半山上足足卖到四个铜元一?瓶,景区物价恐怖如斯。 汽水是玻璃瓶的,买了必须喝完将瓶子还回去,三人随便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喝光了汽水就准备继续前?行。 “小姐,几位小姐要不要骑小驴,两个银角跑一?个来回?省时省力,穿着山走景更好呢!” 一?位老丈前?来问询三人要不要骑小驴,不远处已经有人跨在了驴上。 洛萤倒是无所谓,她只是怕凌铃和?苗新月的体力支撑不住。 “老丈,不用?了,我们是来爬山登高的,自己爬上去在舒坦。”凌铃笑着拒绝。 “是啊,我还不会骑,还是自己走上去吧。”苗新月附和?着拒绝。 将汽水瓶还回去,三人再度启程,山路漫漫,身边有一?同攀爬的,也有竹竿架起来走的,还有骑着小驴悠哉悠哉漫步山中?的。 漫山遍野的霜林红叶,层林尽染,如同霞光映照了满山。 洛萤的脚步不快,随手捡了一?枚渐变色一?般的枫叶,带着山林中?经历风霜雪雨的斑斓,美极了。 苗新月和?凌铃也捡了些不同的枫叶,红的,绿的,红绿交织的,带回家里保存完好都是一?叶美好的书签,一?看到便能想到这满山红叶之美。 穿梭于?山间,秋风习习,不远处还传来烤肉的香气。 “那边是什么??好像有人在画画?”眼尖的苗新月走在前?边看到了什么?。 洛萤应??看去,不远处的红枫下,有一?蓝衣美人影影绰绰,就在前?方正?有人支着画板描绘着红枫美人。 走得近了,洛萤也看清了人,这带着画板在山上作画的可不就是天桥摆画摊,当铺里少?年头学画的那位梁先生! 看他的面容精神,比半个多月前?憔悴样子好了许多。 而不远处枫树下的蓝衣美人,宛若神仙妃子,清贵无边。 她半倚靠在树根,斜斜地?躺着,脸上带着几分的慵懒,正?由着梁先生作画。 洛萤下意识轻揉眉心,看向那貌美女子。 阴阳眼下,蓝衣女子巧笑倩兮,美人盼兮。 可偏偏,她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秋风清,秋露浓”一句,半化用李白《秋风词》。 【注2】;本章关于民国女士浴所部分资料参考来源于网络相关资料。 【注3】:老北京重阳登高相关资料,部分参考金受申先生《北京通》,杨原先生《会玩儿:老北京的休闲生活》感谢在20211001 23:54:27~20211002 23:3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月梓、寒水暮日沉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迢迢长路48 红枫树下, 熠熠日光斜照在蓝衣美?人身上,美?得惊人。 眼前此景,一时?之间让几人都看得呆了。 “好美?的姐姐。”苗新?月喃喃自语。 一旁的凌铃也是?满目惊艳, 大家并非是?没有见过什么貌美?的女子?, 相反, 读书期间认识的摩登女同学,大家闺秀都有不少, 地处京城,便是?那大栅栏云水阁的头?牌美?人,亦或是?明星画报上的电影明星,都是?见过的。 可眼前那枫树下的美?丽女子?, 仿佛完美?地与周遭之景融为一体?。 枫下美?人, 美?景衬美?人, 美?人衬美?景,宛如一副天然绝美?的风景人物?画。 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 听见几人的动静,梁先生回头?,看着几人微微颔首, 又?转过头?去继续描摹着自己的画。 他一手持笔,另一手是?颜料盘,画的是?水彩。 苗新?月忍不住走近了两?步, 但不敢打扰此情此景, 仿佛是?一出?声就破坏了眼前的一切, 不远处的美?人, 与此刻在画中勾勒的画家。 蓝衣美?人不是?妖, 也不是?鬼,在洛萤的阴阳眼视野之下,并没有呈现?出?妖鬼妖魔一类的特征。 但她的身上也没有人体?之五气, 显然也不是?人。 一时?之间,洛萤也有些摸不准这蓝衣美?人是?什么来?路了。 看她的这个样子?,明显是?梁先生认识的。 洛萤想到之前少年 分卷阅读114 头?提及过梁先生的状态,无声向前几步,看着那红枫树下的美?人,看着她的脸,她的身,她的衣着,她的神态。 一袭的广袖襦裙,衣带蹁跹,不似凡间人。 她不知这蓝衣女子?姓甚名谁,但明显的是?,对方的身上并没有血气,亦或者是?煞气。 里里外外,通通透透,看起来?都是?十分的干净,不曾沾染半点污浊。 对方看起来?十分无害,再加上凌铃与苗新?月在这里,洛萤也没有贸然上前。 阴阳眼看在梁先生的身上,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异常,尽管如此,洛萤还是?留了个心眼。 三人悄声的离去,没有打扰这静谧的美?景。 风声簌簌,红叶飘摇,而今日之所见足以让人记忆在心底,经久弥新?。 走的离梁先生与那蓝衣美?人远了一些,确定他们听不到声音了,苗新?月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声音,小嘴开始叭叭起来?: “凌铃,萤姐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的大美?人,看她通身的气度,也不似寻常人家,若是?京城人家中的女儿,早就名满京城了,难不成是?从外府前来?的?” “我?看她比那些明星画报上的明星还要更美?,也不知她年岁如何,可曾婚嫁,适才那画师可不像是?那美?人的夫婿。” 苗新?月的眼中满是?兴奋与八卦,美?是?共通的,谁又?不愿意去欣赏美?人呢? 凌铃也点头?同意,那红枫树下的蓝衣女子?,艳绝出?尘,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如今前往西洋留学的好友季思雨当初在女师大就是?一等?一的美?人,可若是?与刚才见到的那蓝衣美?人相比,一下子?便有了差距,就像是?凡间人与天上仙。 遥遥的,远远的,敬而远之,赞叹之容,让人想亲近却又?不敢亲近,折服于通身的气度。 “我?猜那画师应当是?被请过来?作画的,只是?除了我?们,倒是?并未见到他们的佣人,倒是?有些奇怪了。” 尽管那蓝衣女子?虽然美?,但今日三人是?来?登高踏秋的,讨论了一会儿,走着山路,心思又?再度转移到眼前的美?景上来?。 且走且看,吹着秋风,看着红叶,是?不是?捡下一叶刚好飘零到身上,到手上的红叶,原本?还打算带回家做书签,可捡着捡着,无论是?凌铃还是?苗新?月,收集的枫叶都有点多了,顿时?还挑拣了起来?。 山上除了枫树,还有着小动物?,脚下走着山路,时?不时?就遇上不认识的虫子?,鸟叫声叽叽喳喳,抬头?一望,又?是?不知名的小鸟。 尽管如此,走在山间的心情确实格外的好。 走到高处了,视野开阔,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平日里的憋闷也一扫而空了。 洛萤三人走的这山路人要少一些,偶尔还会见到有骑着小毛驴的,穿行在山林间高高低低,也是?颇有野趣。 边走边赏景,三人走的不快不慢,不多时?也到了山顶一处的庙宇。 今日来?进香的人不少,不少登上此地的人都过来?拜一拜,烧个香。 洛萤不信诸天神佛,凌铃接受的是?科学教育,而苗新?月平日里虽然陪祖母礼佛,但自己却对寺庙并不是?很感兴趣,看着庙宇前吴洋洋的人群,三人也是?过庙宇而不如,反倒是?悠哉悠哉地找了一处地界开始野餐。 若说这个时?代爬山旅游有什么不方便,那么很大程度上就是?修建的山路,有些地方很陡峭,也没有石阶梯,基础设施,安全设施不如后世的那些山林景点开发的健全,最关键的是?,没有公厕! 如今比夏季好些没有了蚊虫,但若是?赶上人有三急,当真?是?要了命。要么就近在草丛小树林里解决,要么忍着在山路上寻着山里人家或是?找到寺庙道观借个茅房。 赏秋景红叶,脚下踩着飘飘落叶,上山再下山,洛萤气息不动,反观苗新?月走着走着就摆摆手。 “不行了,不行了,歇一会儿,太累了,早知道就骑小驴了。” 她拍了拍一块大石头?上的灰尘,半坐了下来?,凌铃与她背靠着背,两?人齐齐歇息。 “萤姐姐的体?力也太好了,我?这出?了汗都干了,感觉身上好生黏腻,下山便回家去浴所好生歇歇。” 苗新?月咕哝着,她和?凌铃的头?发走的都有些乱了,反观洛萤,浑身上下不沾半点尘埃,跟刚上山也没什么区别。 “我?自幼练武,三九三伏也不敢懈怠,体?力自然是?比你们要好一些的。”洛萤说着。 凌铃坐在石头?上抻了抻双腿:“明天怕是?浑身都要酸痛了。” 洛萤看着她们俩那捶肩揉腿的样子?,“你们俩要是?愿意,哪天就来?当铺早上跟着一起打打拳,学会了自己在家打就是?了,坚持下来?不说是?百病不侵,但强身健体?的效果还是?有的。” 听了这话,苗新?月的眼前一亮, “萤姐姐,要是?能像你这样得练多久?” 洛萤瞥了她一眼,“十几年吧,要看根骨的,你们年岁大了,每天早起来?打拳坚持连个半年也能有些效果。” 一听这话,苗新?月刚提起的兴致又?萎靡了下去,早起练功那可是?太要命了,更何况这已经是?秋天马上就要入冬了,虽然眼馋功夫,但自己真?的是?做不到啊。 又?歇了一会儿,等?到两?人缓和?了,苗新?月从石头?上 分卷阅读115 起身抬了抬腿。 “不歇了,越歇息下去整个人都泄气了不想走,这爬山就得一鼓作气,半路停下来?就没劲儿了,再起来?的体?力也没有那一往直前的劲儿了,一股气下山坐马车回家!” 苗新?月和?凌铃互相鼓着劲儿,而为了减少身上的负重,两?个人斜挎包里的吃食早就消灭干净了,内里空空荡荡,饶是?如此,俩姑娘下山还是?有点腿软。 “也不知道下山还能不能遇见那画师还有那蓝衣的美?人了。”苗新?月嘴里念叨着。 “画画虽然要很久,但这个时?候应当都下山了,山里的气候变幻得快,再过一会儿就更冷了。”凌铃回应她。 念叨归念叨,只可惜苗新?月的嘴并不灵,三人行安安稳稳地下山,也并没有碰上梁先生和?那蓝衣女子?,到山下找到自己马车爬上了马车厢,两?个小妹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难怪这重阳节登高一年一次,爬一次山真?是?要老命了。”苗新?月嘟囔着。 “嘘,小点声。”凌铃手指了指,苗新?月抬头?就看见洛萤靠着马车壁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她连忙捂住嘴偷笑,虽然看着萤姐姐浑身上下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疲乏,但这上了车就开始睡觉,还是?累的嘛。 洛萤此刻闭着眼睛自然是?没有入睡,也没有入定,马车晃动,她闭眼凝思,正?想着今日遇到的梁先生与蓝衣女子?。 不是?人,不是?妖,不是?鬼,也没有一份的魔气,她回忆着自己卧房之内原身父亲洛永诚留下来?的那些神异妖鬼有关的书籍,寻找着自己的答案。 无论如何,这梁先生和?当铺还是?有些关系的。 不说人家指点少年头?画画不收一分钱,虽然当铺里时?不时?的送个水果,送一碗汤羹,一碟点心过去,但对于少年头?,梁先生也不曾敷衍过,传道受业解惑者为师。 就算这梁先生和?当铺没关系,今天发现?了异常洛萤都会留个心眼,更何况还沾亲带故呢,天地君亲师,洛萤可不想这位画画不错的先生什么时?候出?了事。 等?回了诚和?当,洛萤准备好好问问蒋义这小子?,这梁先生近些时?日到底怎么样。 ... 梁秋临此刻笔墨不辍,他看着眼前的美?人,美?景,心中的灵感迸发。 蔚蔚蓝天,苍茫青山被一片片的红,一片片的绿染就,美?不胜收。 霜叶的红,霜叶的绿,这天地之间的鬼斧神工,梁秋临的心中唯有无边的惊叹。 而那位于画面中心的一抹蓝,梁秋临的眼中裹着无尽的柔情。 他迟迟不敢下笔,该用?什么颜色来?描绘她呢? 仿佛这世间一切的美?好形容词都是?为她而生。 用?红,太艳丽。 用?蓝,太柔和?。 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 她与四周的一切美?景融为一体?,却又?如此突出?而耀眼。 千山红叶是?她的陪衬,热烈的红,却不及那一抹蓝。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手若柔夷,肤若凝脂。 梁秋临心中所想的古籍之中一切美?好词语,美?好语言都能用?来?形容她。 如果用?西洋那边的说法,上帝啊,她是?他心中的缪斯女神。 即便是?那些鼻子?翘到天上的洋人,见到她以后恐怕也忍不住匍匐跪拜,折服于裙下。 画板之上,周遭的景物?已经层层晕染,描绘得淋漓尽致。 唯有中心区域,虚位以待。 他不敢轻易下笔,生怕笔触一歪,就污浊了眼前的这一幕。 “梁生,可是?画完了?” 宛若莺啼的娇美?女声传来?,梁秋临手中的画笔险些跌落,差点了污了这半幅画。 “婳婳......”看着女子?走过来?,而自己的画板上却并没有出?现?女子?的身影,梁秋临不禁心虚地低下了头?。 说好了给婳婳画出?一幅画的。 “呀,真?好看呀,这景色简直一模一样,梁生,你真?厉害。” 听着婳婳的夸耀,梁秋临红了红脸,景色画的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还不是?画不出?她半分的美?。 “中间这位置是?给我?留的吗?等?我?们回家以后,过了这秋天,我?也可以体?验到这漫山的红叶了。” 婳婳口中的欣喜不似作伪,她左看右看,观察了一下周围,身形一动就消失在梁秋临的身边。 下一刻,画板原本?半成品的水彩画上,蓝衣绝美?的女子?已经出?现?在了那中心位置,美?人美?景,浑然天成。 这一幕,梁秋临瞬间看呆了。 果然,果然,他如果下笔才是?对这一幅画最大的玷污。 他只需要把周遭的一切衬托画好就是?了。 “婳婳,你要不要出?来?,准备下山了。”梁秋临眼含笑意看着红枫画中的蓝衣美?人。 只见那画上的蓝衣美?人动了动,衣带摇曳,在画中起舞,飞身而起,梁秋临屏住了呼吸。 是?画啊,这才是?画啊。 这本?是?一副半成品的画,但有婳婳在,她赋予了这幅画无限的可能。 一舞结束,梁秋临热烈的鼓掌。 画纸上的蓝衣女子?翩翩再度走出?,她含笑看着梁秋临。 “好看吗?” 梁秋临点头?如捣蒜,“好看,好看。” “我?不想走路下山了,梁生,我?要呆 分卷阅读116 在新?画卷里,你带我?回去吧。”婳婳一转身,就钻入了画板上的红枫画中去。 梁秋临嘴角带着笑意,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上山的时?候,婳婳也是?藏身于画卷中,走到偏僻远处周围无人的地方,婳婳才从画卷中出?来?。 他们特地找了一个人少又?美?景的地方,不希望被打扰,只是?没想到还是?遇上了人。 看起来?是?几个女学生,不过萍水相逢,日后也不一定有见面的机会,也没有说话,相比她们也发现?不了婳婳的秘密。 这么想着,梁秋临收拾好了自己的画板等?一应物?什,准备下山了。 “婳婳,回家喽!” 他哼着小调下山,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到了山脚下有来?揽客的马车,梁秋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抱着自己的画板与画卷就上了车。 他一个人租了马车,车轮滚滚,略有些颠簸,和?自家的马车相比一点都不舒适,但梁秋临并不在意。 他展开了今日在香山上的红枫画,看着画卷中的美?人傻笑。 梁秋临一直有个秘密。 没有人知道从小到大,他总是?做一个梦。 在他的梦里,有一位九天仙子?,翩若惊鸿。 她总是?影影绰绰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 每每做梦,总是?能遇见仙子?。 可等?到一觉醒来?,什么也记不清,脑海里只有模糊的影子?。 那梦境之中的仙子?究竟长着什么样子?,是?鹅蛋脸还是?瓜子?脸?是?柳叶眉还是?远山眉?是?高是?矮?是?丰腴是?纤瘦? 梁秋临都不知道。 那只是?他梦境中的一道倩影。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无论他白日里怎么绞尽脑汁的想,每一次入梦再醒来?都是?前功尽弃。 一次,又?一次,从孩童时?代,到少年,到青年,二十多年来?。 那倩影是?模糊的,朦胧的,看不清的,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在梦中想要努力看清仙子?的样子?,可醒来?之后都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秋临学习丹青的原因,就是?出?自于此。 他想要将那梦中的仙子?画出?来?。 如果,如果能够画出?来?就好了。 山水,白描,因为抱着目标,梁秋临学习的进度很快,夫子?也夸耀他的在丹青一道上的天赋很高。 但学着学着,画着画着,梁秋临突然意识到,传统的丹青,他勾着线,点着水墨,依旧无法将自己心中的仙子?画出?来?。 然后,他发现?了西洋画。 很多人认为,传统华国画注重的是?意境与感觉,而西洋画更加的写实。 一张素描,光影的展现?直接让一个人的形象跃然纸上,画出?来?简直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梁秋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转头?扎进了西洋美?术的大坑中去。 但他并没有放弃传统画,梁家家境优越,一边是?教授丹青的夫子?,他愿意学,就又?请来?了教授西洋美?术的家庭教师。 只不过,教授丹青的夫子?一直斥责那西洋美?术不过是?邪魔外道,奇淫技巧。 梁秋临国中毕业,前往西洋学习美?术的时?候,老夫子?更是?一脸失望。 对于此,梁秋临很抱歉。 只是?,他的执念依旧在,画出?那梦中的倩影,就是?他毕生的梦。 也是?梁秋临学画之始的目标。 与他而言,传统丹青也好,西洋美?术也好,他努力学习,钻研技巧,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了达成他从小到大的目标。 而孰轻孰重,是?东方画更好,还是?西洋画更好? 他回答不上来?。 从西洋留学归来?,油画,水彩,雕塑,在西洋的时?光给他看到了更多的世界。 梁秋临就像是?一只不断吸水的海绵,他总觉得,只要学的多了,都学会了,早晚有一天,他能够把那梦中的倩影画出?来?。 只是?,从国中时?开始学习西洋美?术,到二十余岁外洋留学归来?。 东洋画,西洋画,丹青,白描,没骨画法,水彩,油画...... 他掌握的越来?越多,可依旧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 梁秋临曾经抱有幻想,会不会有一天,他走在街上,在一个胡同,在一个转角,在一个摊子?上买东西,抬头?就会看到那梦中的倩影。 西洋留学的教授对他说:“梁,你的画很好,但太注重技巧了。” 这样的话,教他丹青的老夫子?也曾说过,“匠气太浓。” 这并不是?一句好话。 有技巧,匠气太重,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则是?没有情感,没有意境。 没有生命力。 而对于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夫子?与教授给出?的答案都是?: “去观察,去体?悟,把你的情感,你的爱恨融入到画中。” “画你想画的东西,你画画是?为了什么,抱着你的热爱,你的痛苦,你的喜怒哀乐。” 投入情感,梁秋临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 他是?一个人,他有家人,他也有朋友,他当然有喜怒哀乐。 可这些情感与画之间仿佛是?抽离的,梁秋临画画的时?候,仿佛是?一个冷静的刽子?手。 画什么,抬笔,点墨,画就完了。 他把自己当做局外人一般审视着自己的画,一个花瓶,跟真?实的花瓶差距多大? 一个人 分卷阅读117 像,有没有精准地描摹出?每一处? 梁秋临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只不过,他从小到大,画了二十几年的画,他所为的始终都是?把梦中的仙子?画出?来?。 那是?他唯一能倾注情感的画。 但他一直画不出?。 梁家二少爷回国,送给朋友的画像引起阵阵惊呼,不知多少人千金求得一幅画。 他始终并不缺钱。 画了一幅又?一副的肖像画,梁秋临累了。 身边的人他没少观察,可该画不出?来?还画不出?来?。 外出?写生,走遍了这京城的燕京八景,景色美?不胜收,可画出?来?的东西依旧如此。 匠气,技巧,完美?无缺。 精确仔细地还原每一处。 但没有情感。 梁秋临将手中接下来?的求画单子?画完,他暂停了一切上门。 带着自己留学时?的简易画板,收拾收拾东西,带着最简单的白纸与铅笔橡皮,走上了街头?。 他没有走太远,也没有离开京城,只是?在这偌大的北宁城内,漫步目的的,不着边际的走着。 梁秋临不知多久没有走在故国的街头?上了,过去的几年中,他看歪歪扭扭的字幕比汉文更加熟悉。 如果不是?在公寓之内,自己用?汉话自言自语,他时?常会觉得,太久不用?母语就会彻底忘掉。 重回大宁,眼前不再是?金发碧眼,红发黑瞳的面容,也没有那各式的洋装,不见灰蒙蒙的天空。 但听着耳边的京片子?,看着街上各色的幌子?,熙熙攘攘的人流,梁秋临决定画下这里。 他随走随画,有的时?候坐在胶皮车上,看着车夫的背影画出?一张速写。 有的时?候看着路边的乞儿,卧倒的老人,描摹出?一张肖像。 有的时?候站在铺子?的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画出?街景。 大街上有太多梁秋临没有见过的东西,从小到大他紧守规矩,活在家庭的世界里,离开学校便是?回家画画,外边的一切都没有看过。 后来?梁秋临走到了天桥,这里是?北宁南城的繁华胜地。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十样杂耍,百种吃食,人来?人往,百姓人间。 他在这里支起了画摊,为来?往的路人,天桥的百姓,卖艺的艺人们画像。 一副肖像画很便宜,十个铜元就能画一张。 尽管如此,这个价格对于天桥上的卖艺人,小贩们依旧不便宜。 最初在天桥摆上画摊的时?候,梁秋临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身的洋装西服,看着就和?这里格格不入,生意也是?无人问津。 但他并不在乎,他画着来?来?往往的人,画着卖估衣的摊子?,画着卖梨子?抗扁担的小贩。 自从送了隔壁相面的一张画像,梁秋临在天桥总算是?有了个帮忙的人。 相面的给他讲这江湖规矩,介绍天桥这地界一个个的艺人,教他换了衣服,怎样招徕路人...... 梁秋临就这么在天桥安置了下来?,甚至学会了一些江湖暗语和?行话。 画摊的生意渐渐打开,闲暇的时?候梁秋临也会去逛一逛小摊,半个茶壶,一个瓷片,布片子?,淘换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也有些乐趣。 他还遇上了个半大的少年,时?而过来?看着他画画,画肖像,不远不近地看着。 每当他回头?看过去,那少年急忙不好意思地躲了起来?。 梁秋临并不介意,毕竟天桥的画摊只有他一个,刚开摊的时?候更是?一堆人来?围观,却没有一个花钱画的。 都是?来?看西洋景的。 即便是?他摆摊了一段时?间,每天依旧有路过的路人,还有带着孩子?过来?看他画画的,大大小小地站在背后,发出?一声声惊叹的声音。 天桥很喧闹,很嘈杂,唱戏的打鼓的南来?北往杂耍的算命的,四处都是?声音。 但身为一个画家,一个画师,梁秋临能够随时?随地进入自己的世界,专注地投入到绘画中去。 梁秋临本?并没有在意那个来?看画画的少年,直到有一天,他准备收画摊回家的时?候,那少年主动上前帮忙收拾东西。 梁秋临这才发现?,这孩子?居然现?在还没走。 他道过谢,收着画板,眼睛一瞥却看见了少年怀中的纸卷。 纸卷掉在地上,清风吹过展开来?,那是?一幅幅画。 稚嫩的画笔,稚嫩的笔触,却透着格外的灵气。 少年仓促地把纸卷捡起来?放到背后,局促地低头?认错,“我?不是?故意来?偷学的。” 梁秋临这才意识到,这少年这些天有时?早上来?看一会儿,有时?下午来?,有时?呆的时?间长,有时?又?只待一小会儿。 他一直只当这少年是?过来?看稀奇的,但事实上,少年是?在他画画,观察他怎么描摹,怎么用?笔,怎么调节光影,然后带着自己的收获回家涂鸦。 少年显然没有经过的系统的学习,就像是?一直横冲直撞的小牛犊子?,肆意生长的野草,笔触也是?如此,没有技巧,却格外的灵。 看着局促一脸羞愧的少年,梁秋临起了爱才之心,他让少年摊开纸卷,一点点讲了少年可以改动进步的地方,让他日后可以大大方方过来?看画,带着自己的画过来?,有了问题就问。 梁秋临并没有太过严格的要求少年,他觉得,这孩子?拥有天赋,天赋需要引导,但又?不能过度 分卷阅读118 引导,如果陷入了入他一般技巧的窠巢中就不好了。 他教给少年基础的美?术知识,却不对技巧严格限制,改画之时?,更多的是?提出?几个方面,做个微调,不同的展示方面,让少年自己去思考。 少年称呼他为先生,两?人没有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 日子?长了,梁秋临也渐渐了解了少年的身世,做工的当铺,收到少年送过来?的吃食也没有拒绝。 少年时?常与他说些什么,这孩子?在天桥地界呆了几年,江湖艺人换了一茬又?一茶,少年却一直在当铺做工,少年告诉他哪一家的饼子?好吃,哪一家的豆腐脑好喝,哪一个野茶馆的茶叶好一点,哪个摊子?是?真?把式,哪个场子?是?骗人的。 就这么在天桥人来?人往的看着,画着,教着,日复一日。 为了去天桥市场摆画摊方便,也为了融入生活,梁秋临搬了家,住进了南城胡同的大杂院里,点着煤油灯,瘦弱的身子?外出?挑水喝,吃着胡同里走街串巷的小吃,去估衣摊子?买不知过了几手的衣服穿,早上听着鸡鸣狗吠翻个身继续睡觉。 一日梁秋临惯来?去天桥摆画摊,趁着早上去逛了小市,杂乱摊子?上发现?了一个画轴。 他问了摊主能否打开看看,将画轴徐徐展开看到全貌的时?候,梁秋临呆立当场。 他问了价钱,两?个大洋,梁秋临甩下两?个大洋卷起画轴就走。 这当然不是?什么古老珍贵的画,也不是?什么名家的画,甚至以梁秋临的眼光来?看,这是?一张很差很差的画,画工粗劣得难以忍受,而且是?接笔,明显不是?一个人画完的。 但买下这幅画的两?块大洋,梁秋临却觉得太值了。 别说是?两?块大洋,就是?二十块,二百块,两?千块,他也愿意花,愿意买。 这画不值钱,在一个画师眼中就是?粗制滥造的东西,甚至不能称之为画。 画轴展开是?一副山水美?人图,水墨画的山水背景,中心却是?西洋画法的丰腴美?人,可这西洋画法的美?人又?是?标准的东方人,之所以说这画轴粗制滥造,又?是?接笔续笔就是?如此,瞧着不伦不类的,又?十分割裂糅杂,一看便不是?一个人画的,也不知是?怎么接续上的。 但这幅画轴,点醒了梁秋临,让他开窍了。 从前画画,梁秋临始终处在两?个阶段,画传统华国画,自然所有的技法都是?传统画法。 画西洋画,自然用?的也都是?西洋的技法。 他从没想过,为什么不能将两?者融合在一起? 梁秋临觉得少年是?天才,有着极高的画画天赋。 事实上,他毫无疑问也是?绝佳的艺术天才。 他顾不上去摆画摊,甚至忘记了和?看相的说一声,拿着那画轴发疯一般跑回了家。 梁秋临找到了画出?那梦中倩影的一线希望。 他觉得他可以,他能够做到,将东方传统水墨与西洋画技融合,画出?她。 画出?那让他魂牵梦萦数十年的仙子?。 煤油灯彻夜点亮着,水墨,油彩,画纸,画笔,白日借着窗口的阳光,没有光时?就多点上几盏煤油灯。 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在梁秋临当时?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画画也是?要吃饭的,他给了隔壁人家几个银元,一天两?餐给他送饭到门外,饭好了就敲门。 尽管早上的米粥他往往中午才喝上,晚上的饭食到夜深人静才想起来?吃。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梁秋临始终坐在自己的画板前。 满地的画纸与颜料飘飞,身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种颜色,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没有大量的铺色与背景,他画的只是?个人。 记忆中的一切依旧很模糊,但梁秋临找到了感觉。 他捏着笔,他不再思考怎样会画的更好,更标准,更精确,更符合最佳美?学。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整个人灵感充盈,不需要去想,只需要下笔,信手而来?,随着感觉走,抱着自己的想象,自己的回忆,自己的执念,自己的坚守就够了。 梁秋临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在那种状态下,那种奇异的感觉中,日子?仿佛飞快就过了,时?光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当他在画板上落下最后一笔,如画龙点睛一般,画完纸上人的最后一抹裙琚。 连梁秋临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画完最后一笔,他再也支撑不住体?力,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身边多了一个人。 从画上走下来?的人。 不,她不是?人。 画中仙。 她没有名字,梁秋临想着,以画而生,那便以画为名。 她叫婳婳。 梁秋临曾经以为,什么画卷上走下来?的美?人不过都是?历史上的那些穷酸书生们的幻想话本?。 可当他亲眼看到这画中仙,他从小到大,魂牵梦萦这么多年的仙子?真?真?切切地被他自己描摹而出?,出?现?在画上,然后从画中走出?来?,成了一个真?真?切切的人。 梁秋临不知道婳婳由自己的笔下出?现?是?老天爷或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亦或者是?其他。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终于得偿所愿,所求圆满。 往后余生,即便是?现?在就死去,梁秋临自认为也了无遗憾。 画出?这一副画之后,梁秋临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境 分卷阅读119 界。 再回首看那些自己曾经的画作,在天桥摆摊之时?的速写,人像,风景,早已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了灵动,多了情感,多了生活,多了琐碎的人间。 马车从京郊一路送到城门口,梁秋临又?叫了个胶皮直接回家,当然,回的是?天桥暂住的大杂院。 因为身边多了婳婳,一大家子?的老宅自然是?不能回了,只是?如今住的大杂院也不方便,人多又?杂。 婳婳若是?以人身出?现?,这等?姝色,到哪里都是?焦点,是?最璀璨的明珠。 婳婳由画而生,如今随着人间昼夜的交替,每一日也需要在画中呆满十二个小时?才行。 白日出?现?,晚上就要回到画中去。 梁秋临并不希望婳婳受到拘束,画中仙是?他自己对于婳婳的称呼。 严格上来?说,他并不知道婳婳究竟算什么,是?画卷成精?还是?妖?亦或者是?其他? 但既然婳婳能够来?到人世间走这么一遭,他希望婳婳能和?其他的年轻女子?一样,看看人间,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带着画板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梁秋临摊开早上送来?的报纸,他准备重新?找一处寓所,只是?没想好是?找一处西洋那般的公寓,还是?独门独户的院子?。 画出?婳婳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回想起来?,梁秋临都有些并不记得是?怎么样度过的了。 那种状态玄之又?玄,就像是?话本?里常说的顿悟一样。 顿悟之下,他没有立地成仙飞升,但画出?了婳婳。 同时?,他活生生地掉了二十磅的称,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差一点大病了一场。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段时?间,梁秋临一直在养身体?,依旧回到了天桥画摊。 看相的邻居,画画的少年也还在。 九月初十,梁秋临带着画板准备出?门,今天他准备只摆摊半天,下午去找掮客看房子?去。 将屋子?里里外外拾辍之后,梁秋临看到桌角处的画轴,他一愣。 画轴展开,可不就是?当日令他顿悟的那一卷画轴。 这可是?个大功臣,得挂好。 先前因为屋子?太乱他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现?在反倒是?自己现?身出?来?了。 这画轴本?身就是?装裱好了的,还带着挂绳,梁秋临直接将这画卷挂在了墙上。 看着这画风明显割裂的美?人图,梁秋临摇了摇头?,转身背起画板插上门闩出?门。 当然,婳婳昨晚睡在了红枫图中,也是?要一并带去的,只是?不能现?身,那太惹眼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路上是?怎么了,总觉得画板今天格外的沉,脖子?也痒痒的,像是?有虫子?在咬一样,他摸了几次都摸了个空。 梁秋临刚到自己摆摊的位置就看到少年已经在等?候了,而自己这个学生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孩,似乎昨天在山上见过。 他正?想开口问问少年来?的这般早是?有急事吗? 却听得那年轻女孩淡声开口:“梁先生,我?是?小义的东家,能否请您到当铺一叙?” 此刻,洛萤看着匍匐在梁先生背上的丰腴女鬼,嘴角微动。 梁先生的桃花运似乎不是?一般的好啊,昨天那个蓝衣美?人还不知道什么来?路,今天这又?一个貌美?女鬼都趴身上了。 她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看着女鬼的化形,好像挺弱的,应该能一拳搞定。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我不懂画画啊,文里这部分为了剧情都是作者自己瞎掰的瞎掰的。 【注2】:“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出自李白《清平调》,“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不用我说了吧? 【注3】“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手若柔夷肤若凝脂”出自《诗经·卫风·硕人》感谢在20211002 23:39:56~20211003 23:5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红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绿幺哎 50瓶;白桃乌龙 20瓶;杯杯、瑶光 10瓶;哈?今天也不戒小说 2瓶;轻风吹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迢迢长路49 49 听到这?位年轻女孩的邀请, 梁秋临微愣,蒋义的东家?居然?这?么年轻? 只?是这?突然?邀请自己前往当铺是为了什么? 梁秋临猜测,许是与蒋义学画有关? 尽管梁秋临之前与蒋义谈话中并没有提及多少次当铺, 但也从蒋义的口中了解到, 这?家?当铺对自己这?个学生是极好了, 天寒地冻大雪天把孩子捡回了家?,治好病留着当学徒, 给了他?一个家?。 别的不说,这?孩子每天过??学画看画的时间也不少,都是正?经做工的时间,当铺里的饭食点心汤羹也会送过??一份儿, 最初这?孩子画画用的是铅笔头他?也看到了, 后??都是用着正?常的笔, 可不都是这?当铺给安排好的? 做学徒工每月还有零用钱,偌大京城找不出第二家???。 这?样的东家?已?经不是一句“仁义”能夸赞的了。 出于此,梁秋临利落地答应了下??。 诚和当本身位于天桥二道胡同,和天桥市场的距离很近, 很快就 分卷阅读120 走?到了地方。 一路上,蒋义才前方引路,洛萤与梁秋临并行, 询问他?些留学时的问题, 也算是相?谈甚欢。 边走?边聊, 梁秋临很是讶异。 他?看着洛萤的年纪应当不过二十?几?岁, 昨日遇到的另外俩姑娘一看也是通身的学生气。 这?位年轻的姑娘询问自己西洋留学的经历了, 梁秋临对答如流,本以为是对方好奇。 可对方言语中的熟稔和随口提及的一些话,倒是个西洋通的样子, 一些西洋的主?义理论和事情,连在外多年的梁秋临也并不怎么了解,对方却如数家?珍。 莫不是这?位年轻的姑娘也曾去?过西洋留学?只?是看着对方的年纪又太小了一些。 及至诚和当的门口,又被引路从院子里的小门进入,梁秋临发现这?家?当铺的规模并不小。 洛萤带着这?画家?梁先生进入了会客室,一路上她的余光也不曾放过梁先生身上的那?一只?女鬼。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女鬼真是一点都不怕阳光,一直攀附在梁先生背着的画板上,舌头都要勾到脖子上去?了。 就这?走?一路的功夫,似乎根本没把一旁的洛萤与少年头当回事,女鬼的动作可没有半点的收敛。 进了会客室,洛萤让少年头去?找王妈泡一壶茶和点心??。 梁秋临坐在这?会客室之内有些局促,他?并不善与人沟通,反倒是画画更简单。 这?年轻的当铺东家?请自己特地前??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 “梁先生,请问您可曾认识一位身姿丰腴,雪肤黑发,穿着一袭团花坦领长裙的年轻女子?” 看着这?梁先生身上的女鬼,洛萤一点点描述出这?位女鬼的形象。 动手之前总得问问,也看看这?女鬼跟梁先生之间有没有什么瓜葛。 梁秋临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描述的女子,自己并不认识。 为何突然?问自己这?个? “如姑娘所言的这?位女子,梁某人并没有印象,想???是不识得的。” 梁秋临回答道,但隐隐的,他?又莫名觉得这?描述有些眼熟? 团花坦领长裙,总觉得在哪里好像看过,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回答也在洛萤的意料之内,既然?梁先生跟这?女鬼不认识,动手,哦不,谈心就更加方便了。 不客气,什么不客气? 梁秋临此刻只?觉得自己和这?位洛姑娘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像是在打什么哑谜一般。 怎么就不客气了? 他?眼看着这?位才认识不超过半个小时的洛姑娘起身走?到自己的身前,冰凉的手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拂过。 梁秋临一时之间瞠目结舌,她......她这?是在干嘛? “洛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梁秋临顿时站了起??,看着洛萤的左手如同紧握的虎爪一般在抓着什么。 “不好意思梁先生,好些日子没抓鬼,有点手痒了。” “既然?你说不认识这?个女鬼,那?就交给我处理了。” 洛萤看着被自己拎着脖子身子还在扭曲挣扎着的女鬼,正?吐着舌头,长舌头痴痴缠缠地往洛萤捏住的手腕上缠绕。 咦,怪恶心的。 想?着等?下还要跟这?个女鬼谈个心,洛萤没有处理掉她的舌头,两只?手指头一捏,将鲜红细长的舌头绕着女鬼的脖子缠了一圈,顺便打了个蝴蝶结。 还挺好看的。 梁秋临听着洛萤的话差点原地跳起??。 什么玩意儿? 他?没有听错吧?刚才自己听见了什么?女鬼?还说自己不认识女鬼? “女鬼?” 梁秋临快速地思考了一通,所以,刚才这?洛姑娘跟自己描述形容的是一个女鬼? “是啊,在你后背上趴着的,还往里脖子那?块吹气儿,要不是在天桥那?不好处理,我也不用请先生特意过??一趟了。” 听着她的说法,梁秋临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一想?到洛姑娘的手刚刚轻拂过自己的脖颈,在想?到今天早上自己从家?里走?过??脖子后背都是因为背上了一个女鬼,他?浑身都不舒服。 “梁先生,您再想?想?有没有见过这?个女鬼?” “虽然?找替死鬼的不少,但一般攀在人身上,总是有些渊源的。” 听着这?位洛姑娘的话,梁秋临皱起了眉头。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是少年头过??送茶水和点心。 “梁先生,麻烦您去?端一下,就别让小义进??了,我手里拎着这?女鬼,不方便。” 听着这?当浦东家?有些客气又有些不客气的话,梁秋临嘴角微动,主?动去?会客室门口端了盘子关上门,眼神在洛萤的手上游移。 梁秋临并非是不信鬼神之人。 从前他?也曾斥责过这?些都是老一套封建,当然?,在西洋留学的时候那?些什么外洋神天主?上帝之流也是不信的。 他?连自个国家?的神仙都不信,没事儿信外国神去?,岂不是脑中有疾? 但自从婳婳亲身从他?的画中走?出??,梁秋临相?信这?世上总有那?么些常人看不见,不知道的东西。 可按这?洛姑娘的说法,自己是从何处招惹了这?女鬼? 梁秋临自己也说不清。 “我素??不喜与人接触,在西洋留学多年相?熟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回北宁之后更 分卷阅读121 是如此,连家?人都鲜少能说得上话,洛姑娘若是问我,梁某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听了他?的话,洛萤沉吟片刻,开口询问道: “梁先生,你介不介意看一眼这?个女鬼?许是我描述不清,这?些玩意儿并非是胡乱在大街上找到一个人就跟上,总是要有些介质的,若是你与这?女鬼没什么纠葛,那?可能就与什么物件有关。” 看一眼女鬼?! 梁秋临胳膊上汗毛竖起,但听了洛萤解释的话也觉得并无不可。 如这?洛姑娘所说,这?女鬼趴在自己的身上总该有个由头。 若说自己是负心汉什么的,那?可是无稽之谈了。 昨日自己与婳婳在香山之上还是好好的,做马车回家?也是好好的,怎么这?今天一早出??就有女鬼粘在自己身上了呢? 梁秋临也很想?要知道答案。 要么是因为自己,要么是因为......婳婳? 想?到这?里,他?瞳孔紧缩,心跳加速,立刻答应了下??。 只?是,他?要怎么做才能看见鬼? “那?好,还请梁先生稍候。” 梁秋临就见这?洛姑娘一只?手始终是拎着什么东西的样子,右手开了会客室的们,叫了蒋义过??安排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少年头就把洛萤要的东西送了过??。 自从跟曹道人熟悉过??之后,洛萤就开始蹭东西。 她虽然?有着自己的能力,但玄门道术符纸也真的很好用啊!只?是自己一窍不通,这?法门且不说道不可轻传,就算自己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学会的。 上次在鬼市跑路时候曹道人给她的甲马符真的很好用,只?不过据曹道人所说甲马符的绘制有些费力,他?自己都有些舍不得用,其他?一些常用的符纸倒是给了洛萤不少,这?“天眼符”就是其中的一道。 将天眼符点燃的符灰倒在水里喝下去?,就能拥有短暂的阴阳眼,一道符可以持续一天的时间。 当然?,这?是对普通人的法子,若是入了修行门槛的,只?需要灵力驱动就能够使用了。 另外洛萤还让少年头去?找了一截子绳子,她和这?梁先生说话的时候手里的这?个女鬼总不能一直拎着,怪不尊重人的,先捆好了,等?用完之后一拳超度。 梁秋临看着这?洛姑娘拿着一截绳子回??眼神有些奇怪,心里还腹诽着绳子要做什么的?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她对着空气仿佛在绑缚着什么,他?顿时觉得浑身发寒, 这?是在用绳子捆女鬼? 难不成这?绳子是什么法宝,只?是看着就是普通草绳的样子,许是这?法宝到了一定境界也是返璞归真,这?寻常人看不出??的吧,梁秋临如此想?着。 等?看着洛姑娘像是绑完,就见她拿着一张黄符,指尖一动,符纸燃烧落进了桌子上的小碗中。 梁秋临瞪大了眼睛,刚才他?没有眼花吧? 明明,明明没有看到这?洛姑娘用什么打火石,也没有火柴,这?这?么不到一人的距离,他?看的清清楚楚,这?洛姑娘手指尖一动,打了个响指,这?黄符纸就无风自燃起??。 洛萤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动,火灵气聚拢而??之间电话,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五行灵法》修炼了这?么长时间,吸收转化这?空气中的五行之气,好歹打个火,弄点水是不成问题的,日后就算是到了其他?的任务世界,即便是流落鸟不拉屎的荒岛,只?要灵气浓度不算太低,靠着这?一手还是有保障的。 这?......这?种能力,尽管还没有看到女鬼,梁秋临对这?洛姑娘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只?是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画板。 婳婳还在那?红枫图中,画纸,画卷,这?可都是怕火烧的啊。 “梁先生,你做好准备,喝了这?符水,再睁眼就能看见这?世间不寻常的东西,做好心理准备。” 洛萤友情提醒了一句,她自己虽然?从不怕这?些东西,但正?常人??说应该是敬而远之,恨不得一辈子也不要看见的吧。 梁秋临重重地点了点头,话本子里的什么狐妖水鬼的故事都看过,只?是那?大多是人们的想?象,坊间流传的各种灵异诡事其中也多是以讹传讹。 如今这?真的要第一次见鬼,他?深呼吸了几?下,一口干了这?碗符水,闭上了眼睛。 符水入口有着火一般的热烈,又仿佛冰水一般清凉,滋味难言,咽下去?之后,梁秋临心跳加速,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那?绳子所在的地方,黑发的女鬼梳着高髻,穿着半坦领的衣裙,裸露在外的肌肤雪白,倒是真和这?洛姑娘先前的描述一样。 只?是梁秋临此刻只?觉得有些恐惧和恶心,鬼的舌头都是这?么长的吗? 眼看着那?女鬼的舌头鲜红如血,被拉长了两圈绕着脖子缠绕着又打了个结。 舌头被拽出,浑身被束缚,这?女鬼面目狰狞可怖,梁秋临被吓得后退了三步,都说鬼的样子是临死之前最后的样子,这?女鬼死之前是被什么人折磨,舌头如此,死状当真是尤其惨烈! 梁秋临只?觉得自己今日看到了这?女鬼,别说是晚上谁不睡得着觉,恐怕连午饭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只?是,梁秋临看着女鬼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的高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了。 这?衣服,这?头发确实让他?感觉眼熟 分卷阅读122 ,但这?女鬼,梁秋临真的没有见过。 可这?熟悉感从何而??呢? 梁秋临陷入了沉思,他?仔细地思考了一番。 是自己见过这?个女鬼? 不,不是。 身为一个画师,如果是自己见过的人,他?能够快速地捕捉到对方的面部与神态特点,这?是长久的肖像画中练出??的本能。 他?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至少不是大街上人??人往的见过,也不是自己认识的。 那?为什么让自己感觉熟悉呢?坦领裸露的长裙,这?不是洋装,而是传统唐朝的汉装之一,如今鲜少能看到有人穿着了,还有那?头上的高髻也是。 梁秋临脑中灵光一闪,是了,是了!这?都是画卷上的特征! 他?应当没见过这?女鬼,但是他?见过这?女鬼的画!就在早上,就在今早,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是那?幅画卷,那?副让梁秋临开窍顿悟,花了两个银元在天桥的地摊小市之上买??的画卷! “洛姑娘,我想?起??了,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这?女鬼了,她是一幅画上的!” 梁秋临的语气很是激动。 这?幅画明显不是自己画的,可是为什么女鬼会趴在自己身上? 画上的? 洛萤听到梁秋临的这?个回答神色一动,这?倒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我今早收拾了临出门之前将家?里打扫了一下,早桌角找到了这?幅画,顺手就挂在了墙上,那?副画卷之中的女子就和,就和这?女鬼长得一模一样!” 听了他?的话,洛萤微微颔首,梁秋临自己也反应了过??。 应当正?是他?今早将这?画卷展开,这?女鬼的全身也展现出??,趁着机会趴到了自己的身上。 “梁先生,这?幅画是你何时买的?难不成一直没有挂出???还是之前没有发现?” 洛萤询问道,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鬼是第一回趴在梁先生的身上,还是之前就在了而没有发现。 “这?画是我在天桥的小市摊子上买的,当时在摊子只?展开了半幅看了两眼,心有所悟,急匆匆的卷起??付钱就回家?了,今天早上还是梁某第一次将这?画卷展开。” 梁秋临认真地说着。 第一次展开就正?好让洛萤撞见了,此刻,洛萤也不知道她是该慨叹梁先生走?运还是不走?运了。 毕竟哪有寻常人买一幅画,里面就有一个女鬼呢? 不对,等?等?。 洛萤的思绪微顿,若是一般人买一副画,里面碰到了女鬼那?是走?背运了。 可梁先生看起??不是一般人啊。 尽管在洛萤的阴阳眼之下,梁先生是个实打实的人。 但想?到昨日在香山之上的那?蓝衣美人,还有今天这?女鬼,洛萤觉得她的思路要变一变了。 如果梁先生买到这?一副里边有女鬼的画卷并不是一个巧合呢? 直觉告诉洛萤,这?里边并不是一个倒霉鬼买到一幅画这?么简单。 洛萤眸色暗深,老话说切勿交浅言深,可京城这?水越??越深,况且,她也对那?蓝衣美人的身份十?分好奇。 把事情摊开了亮出??也好说话,不然?这?遮遮掩掩模模糊糊的,什么事情查起??也费劲。 稍作思索之后,洛萤轻敲桌面,再度开口: “梁先生,你觉得这?画卷被你买走?,女鬼现身是一个巧合吗?” 听到这?话,原本正?试图半捂着眼睛的梁先生放下了双手,洛姑娘这?话里的意思是自己买到这?幅画卷不是巧合? “我那?日照例??摆画摊,只?是??的时间早了些就去?逛小市,逛了几?家?摊子,那?画卷也是我自己拿的,至多算我倒大霉。” 梁秋临想?这?,这?本??就是一个巧合,顶多是自己倒霉了点。 总不能有人安排了自己去?买这?幅画吧? 梁秋临看着洛姑娘敛了敛眉,他?拿起茶杯刚喝一口,就听她开口问了一句: “那?我便直说了,梁先生,昨日在香山之上的蓝衣女子,她不是人吧?” 梁秋临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他?整个人被呛住,连连咳嗽几?声,缓了好半天,胸腔激烈地鼓胀着。 在除了画画以外的事情上,脑子总是慢半拍的梁秋临此刻终于反应过??。 是啊,这?洛姑娘既然?今日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女鬼,还有着符纸能让自己也短暂地开了阴阳眼,对方不是凡人,又有着那?般的能力,那?昨日在山上必然?也是看到了婳婳的。 只?不过对方一直没有表现出??罢了。 自己这?猪脑子呀!梁秋临此刻恨不得拍死自己,他?居然?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反应过??。 一想?到这?洛姑娘把那?女鬼捆了起??,还有着这?般手段,梁秋临心中顿时惴惴了起??。 再一想?到这?洛姑娘是一大早就到了自己摆画摊的地方等?待自己,想???她可能早就在蒋义过??学画的时候暗中看过自己了。而昨天在香山上,对方显然?是看到了而没有发作,今日过??就是为了等?着自己。 而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女鬼,显然?是处于临时事故,让这?洛姑娘不得不先处理了这?个突如其??的女鬼,再跟自己商谈。 梁秋临飞速地把事情缕了一遍,应当就是这?样了。 如果不是这?个女鬼今天横空出世,现在被那?草绳捆上的会不 分卷阅读123 会就是自己和婳婳了? 梁秋临的脑子里思绪乱窜,可看着这?洛姑娘对着自己一直都是好言好语很有礼貌的样子,心里一会儿觉得她是??抓婳婳的,一会儿又觉得她没有这?么坏,两个小人左右打架,脑子里乱作一团。 面对洛萤的提问,梁秋临完全有些麻爪,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他?的样子,洛萤一眼便知道梁秋临此刻在想?什么,她无奈地开口: “梁先生,我并无恶意,您是普通百姓,不曾接触这?些不寻常的东西,如今京城暗流涌动,妖魔算计,我昨日在山上遇见你与蓝衣女子还不曾在意,只?是今天又遇上了女鬼不得不留了个心眼,怕你落入了什么陷阱,稍作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听到洛萤的话,梁秋临信了大半,毕竟两人无冤无仇,真要算起??还有着蒋义这?个关系,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对方未必会过??提醒自己管这?一番闲事。 “洛姑娘,梁某明白你心中之忧虑,只?是婳婳绝无可能是陷阱,梁某敢对天发誓,婳婳也与这?女鬼毫无干系。”梁秋临斩钉截铁地说。 听着梁秋临的言语,洛萤知道了那?绝色的蓝衣美人名字叫画画,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画。 不过,这?个名字倒是让她联想?到了一些东西,但她面色依旧不改,反倒是叹了口气,继续半信半疑地问话: “梁先生,便是玄门修行之人也时常落入这?等?陷阱,况且如此姝色当前......”洛萤言语未尽,但梁秋临已?然?明了她话语中的意思。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必须要个明白的说法了。 梁秋临咬了咬牙,“洛姑娘,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也不瞒你,只?是接下??的话还请你无比保密。” 此言一出,洛萤心中轻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梁秋临深吸一口气,洛萤为他?续了一杯茶。 在他?缓缓的讲述中,从自己学习画画的初始目标,神秘梦境,到自己执迷的困境,读书,留学,归??,摆画摊,然?后买到那?女鬼画卷开窍,终于亲手画出了“婳婳”,也就是蓝衣女子。 当梁秋临将自己的经历讲完,他?口干舌燥,一口干完这?碗清茶,抬头认真地看着洛萤: “洛姑娘,这?下你明白了吧。” 听完梁秋临的自述,洛萤眼中闪过一丝亮彩,有点意思,那?蓝衣女子倒真和她心中的猜测差不多。 而对于那?女鬼,梁秋临还是不明所以,洛萤反倒是若有所思,听完了他?的经历,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懂了,只?是梁先生,能否请婳婳出??一见?我有些猜测需要证实一下。” 洛萤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什么不对,梁秋临的心里又是一跳。 眼下站在人家?的铺子里,不行也得行,梁秋临估摸着,自己要是不叫婳婳出??,恐怕也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他?打开自己的画板,从中珍爱地取出昨日的红枫图。 洛萤一眼就看到了这?张画,画的极好,香山之上的层林尽染,秋日瑟瑟,还有那?耀眼的蓝衣美人。 阴阳眼之下,那?画卷之中的蓝衣美人无比灵动。 “婳婳,这?位姑娘有些事情想?要询问,能否出??一见?” 下一刻,红枫图卷变化,洛萤眼看着蓝衣美人就这?么从画卷中走?出??到了眼前。 哦不,应该称呼她为“婳婳”了。 再度看到昨日还不相?识的蓝衣美人婳婳,洛萤眼中依旧掩饰不住惊艳之色。 “婳婳见过这?位姑娘。”她对着洛萤一笑,声音清灵动听。 “婳婳姑娘请坐。”洛萤一手伸出请她坐下。 “婳婳姑娘,洛萤有个不情之请,能否与我握手。”洛萤轻笑地看着她。 “自无不可。” 梁秋临还没有??得及阻止,婳婳已?经主?动将手搭到了洛萤的右手中。 洛萤用右手指尖轻点,灵气微动,似是被婳婳吸收。 她转头看向梁秋临:“梁先生,画中仙这?个称呼虽是好听,却并非是婳婳所属。” “如我猜测的没有错,婳婳应当是画灵。” 剑有剑灵,书有书灵,画有画灵。 就像是诚和当密室之内的那?些诡物们,拿破毛笔??说,它的本体是那?一支笔,破毛笔的心智如何产生已?经追溯不到,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也可以称之为灵。 灵这?个字或词,本身是偏向于正?面的表述,万物有灵。 画灵由画,在梁秋临的笔下出生,干净得宛如一张白纸。 而诡之一字,也可称之为怪。 诡者?,怪也。 何为怪? 物之异常为怪。 有关于这?些妖魔精鬼怪的说法,自古以??便是众说纷纭,各有一说。 《崆峒问答》曰:“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 其他?的且不论,如果说如何辨别真正?的灵与诡之间的区别,最简单的看法就是阵营不同。 世间有白日黑夜,有光暗之分,有正?义邪恶。 按照后世的网游阵营划分,灵的诞生往往凝聚了美好的希望,大宏愿,天生就是属于守序善良阵营,最不济也是个中立守序阵营。而这?些诡物的产生往往与罪恶,血腥,欲望种种相?关,直接划到黑暗邪恶阵营去?。 洛萤??到这?个世界半年,诡物见了不少,妖物鬼物也见到过几?个,这?灵倒是 分卷阅读124 第一次见,而且还是极为稀有的画灵。 看着婳婳,洛萤也不禁重新?审视了一下梁先生。 之前在蒋义的描述里,一直以为这?梁先生是以为郁郁不得志,出??采风的留洋画家?罢了。 能够点出画灵??,这?梁先生于画之一道上已?经达到了常人所不能。 梁先生也说过,从前没有摆画摊的那?段时间正?是顿悟在画婳婳,进入那?种状态之后,就还是要消耗全身的精气神让画灵凝聚而出,所以蒋义看到梁先生人回??身体却差了很多。 恐怕连梁先生自己都不知道,婳婳的出现不只?是他?的画技,他?的画笔,还有他?二十?余年??如一日的执著与坚守,对于心中梦中目标的坚持。 那?所谓的画中仙,也许是梁先生儿时其中之一的梦境罢了,也许他?也从??没有重复的做着一个梦,只?不过是他?始终坚信着,坚持着 “画灵?”梁秋临反问。 洛萤简单地解释了一通,又讲述了一通画灵的诞生和他?自己的关系,至于婳婳究竟是不是画中仙这?件事,还是让梁先生自己琢磨去?吧。 “我观梁先生身子虚浮,画灵之诞生乃常人所不能也,你看似只?清减了许多,但精神气消耗极大,身体里的暗伤亏空是西医瞧不见的,最好能请药王一脉的名医日后多多调养。” 听着洛萤的嘱托,梁秋临记了下??,他?自己还只?当是那?些天日夜颠倒投身画画,毕竟从前这?种日子也不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他?急忙连连再问:“洛姑娘,那?婳婳的出现与女鬼应当是巧合吧?” 梁秋临是先去?天桥小摊上买了这?女鬼的画,然?后顿悟的,之后画灵在他?的笔下诞生。 开窍顿悟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可不是什么东西能促成的。 “如果婳婳没出现,你恐怕都要被那?女鬼吸了。”洛萤说着。 先前这?女鬼一直趴在梁先生的背上,舌头伸向他?的脖颈,正?是意欲吸取身上的阳气与精气。 只?不过因为他?这?些天精气神早已?亏空许多,并没有吸到什么。 按照梁先生所说的经历,他?买女鬼画——顿悟——女鬼画回家?就扔到一边——画灵出现导致身体消耗——女鬼出现也吸不到多少阳气和精气 这?么一看,真是不知道该说梁先生是走?背运呢,还是走?好运呢? 说倒霉,他?在地摊上买一幅画里边都有女鬼在,画灵导致身体亏空。 说幸运,他?靠着一副破画顿悟开窍,笔下生灵,背上多了女鬼还被洛萤撞了个正?着抓住了。 如此总的看??,梁先生还是走?好运的,毕竟没有女鬼没有得逞,他?自己也得了好处。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寻常的画卷并不能容纳女鬼,如你所说那?画卷的画风割裂,看起??极为诡异,我觉得除了这?女鬼之外,也许那?画卷的材料,画轴画纸也许同样存在异常。” 洛萤这?话一出,梁秋临的面色又是一变。 他?犹豫地开口: “我倒是真的不曾仔细观察过那?个画卷的材质,今早上挂起??的时候摸着画轴与纸都是寻常的,那?画轴上自带挂绳,我就直接挂在墙上了,这?女鬼既然?跟我出??了,那?是不是画上的女鬼就消失了?” “这?女鬼能附身在画上,难道是跟这?画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梁秋临想?的也是越??越多。 “那?画上可有性命款识?”洛萤问。 梁秋临摇了摇头:“没有,只?有画,款识根本没有留下,我也不曾在意,之前一直想?着是两个不同的画师接笔续笔之作,这?样的事都是私下里做的,哪有人会落款?” 这?样的话......洛萤转头看向了被绑在角落里的女鬼,只?能找她谈谈心了。 不过现在梁先生和婳婳还在,谈心这?种密事还是不太好让他?们围观,洛萤又想?要拿到那?画卷的本体。 女鬼画卷的本体在梁先生家?,治安不好是一说,就怕那?画卷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再出变故,因此,洛萤也不放心让梁先生独自取那?女鬼画卷回??。 他?今天刚开了阴阳眼,京城正?乱的时候,以梁先生最近的运气,保不齐真会碰着什么东西。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而这?个不知名的女鬼,曹道人不在,洛萤也不可能拎着她一起上街出门,想???想?去?,偌大的诚和当居然?没有一个能妥善安置的地方,脑子里转了一圈,洛萤最终决定先把女鬼暂时扣押进秘字号房,有着一众诡物镇压看着,等?她带着梁先生回??一并处理。 她把要去?梁先生家?取那?画卷的想?法一说,梁先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语气吞吞吐吐,眼睛盯着洛萤的手。 “那?个......洛姑娘,能不能先松开婳婳的手。” 先前洛萤输入灵气到婳婳的体内,手一搭上婳婳的手就没放下。 听见此言,洛萤若无其事,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婳婳的手,冰冰凉凉,真软啊。 仿佛是为了转移话题,她随口一问: “对了梁先生,你还记得当时卖给你这?幅画卷的摊主?吗?长什么样子,可有什么特征?” 梁秋临回想?一下开口: “那?摊主?穿了一身的破蓝布褂子,脸上像是抹了什么东西,戴着个斗笠半遮着脸,只?能看见半张脸,倒是 分卷阅读125 我着忙给银元的时候,看到他?的手挺糙,主?要是右手腕上有个月牙一样的胎记,很显眼。” 洛萤手中的茶杯顿时凝在半空,右手腕上的月牙胎记,可不就是当初蛐蛐罐的始作俑者?,差点害死当铺二柜崔子铭先生的那?个手工达人? 一想?到这?张女鬼画卷出自那?手工达人的手笔,洛萤看着现在活蹦乱跳·因祸得福·画灵相?伴·一脸回忆的梁先生由衷开口: “梁先生,你的运气真不错啊.....” ◎50.迢迢长路50 这女鬼画卷是那?手腕上有着月牙状痕迹的手工达人摆摊卖的, 很大的可能都是这人的手笔。 洛萤可没有忘记当初在银镜之中看到这个手工达人一手造出来蛐蛐罐的经过。 一想到这人曾经来到天桥市场摆摊,洛萤微微蹙眉,鬼知道这人的摊子上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女鬼画卷是其中之一, 若是还有其他不知名诡异东西也流入到百姓手中, 当真是造孽。 况且天桥一带, 最起码逛地摊小市的没有什么富贵人家,多是底层的贫苦百姓, 淘旧物,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买了东西回家真着了道,偌大的北宁城里?恐怕都没几个人知道,翻不出一丝的浪花。 从?那?摊子上买的东西, 恐怕一个不甚小命直接玩完。 让我们把梁先生这两个月之内所经历的一切再重新捋一遍。 最初, 梁先生逛地摊之时买下了这一副内含女鬼的画卷, 随后一朝顿悟到家就开始废寝忘食地投入到画画中去,女鬼画卷不知被他顺手就扔到哪里?,再之后梁先生画灵而生,婳婳出现, 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这女鬼图卷,顺手打开挂在了墙上,女鬼因此出现爬到他的身上, 被洛萤擒获。 这是如今的时间线。 这其中有一个关键点, 不是洛萤, 而是婳婳的诞生。 假如梁先生看到这幅画之时, 或者说其他的人在地摊打开画之时, 没有这样开窍,没有顿悟,也许之时觉得?这画挺有意思, 传统技法与西洋画结合,带回家赏玩。 一旦打开画卷,或是展开卷轴悬在墙上,这画卷中的女鬼自然?如同是破开封印,直接出现。 这女鬼身子丰腴,雪肤墨发?,姿容艳艳,西洋技法画出来更是十分真实?。 这样的女鬼出现,又有多少?人躲得?过眼?前这美人计呢? 若是沉迷于这女鬼的美貌之中任她施为,一身精气也不知要被掠夺多少?,人也不成了样子。 梁先生买了卷轴回家,却没打开,笔下点灵,画灵婳婳的出现更是几乎将他的精气神消耗了大半,这个时候才无意中打开了女鬼卷轴,女鬼想吸也吸不到了。 更何况,有着婳婳这绝美画灵的出现,女鬼的容貌身姿纵然?美,也没过婳婳这由梁先生笔下亲手画出来的仙子模样,更不会被轻易蛊惑。 而真要说起来,导致梁先生没有被蛊惑的关键在于婳婳,再回首过去,婳婳的诞生关键点在于这女鬼画卷所用的技法点醒了梁先生,让他开窍顿悟。 这一饮一啄,兜兜转转之间,洛萤只能感慨一句老天有眼?,梁先生的运气真不错啊。 这买下画卷的人如果不是他,早已经被女鬼吸干了精气。 而买下画卷的人是他,女鬼和那?幕后的手工达人不但没有讨到好处,反倒是阴差阳错之间送给了梁先生一场顿悟,画笔生灵的大造化! 梁先生因为教蒋义画画的缘故本就是与当铺有旧,重阳节香山登高又见了一面,洛萤看到了婳婳这不是人的生灵,主动前来,更是直接把这女鬼抓了个正着。 直到现在,梁先生也不太明白?他究竟遇到了什么程度的陷阱,当然?,这陷阱在洛萤看来并不是安排给他的,按照那?幕后手工达人的一贯操作,应该是随机选人,一个巧合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选人,还是梁先生主动凑上去的,当真是选的好啊,选的妙啊。 料那?幕后之人无论怎样也想不到,这女鬼画卷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掉了进来。 梁秋临听了洛萤的细细解释,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按照这洛姑娘的说法,他就是一条在河里?游着的小鱼,买下那?副女鬼画卷就是落入别人的网中,但凭借着自己活蹦乱跳,生生把这渔网撕破了,不但撕破,还戳了个大洞,让这网直接毁了。 换做是任何一个其他人买到这女鬼画卷,都是个死。 而偏偏是梁先生买到,现在不光是活蹦乱跳,身边还有一位绝色美人的画灵陪伴。 因此洛萤才说,梁先生的运气是真不错啊,逢凶化吉,非中带欧。 “洛姑娘,那?我们快回我家把那?一幅画卷取回来,这东西这么邪门。” 梁秋临原本还曾想过,这让自己开悟的画卷是个大功臣,他都想过要不要给画卷上个供了。 现在看来,这东西还是立刻,马上交给专业人士处理?为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稍后我先将这女鬼安置好,等把这画卷拿回来一并处置。”洛萤说着。 她站起身来,沉吟一下看向婳婳: “梁先生,还有一事?我需要多做提醒。” “我先前与先生你?说过,这京城的水很深,婳婳身为画灵,会遭到很多暗中的觊觎。” 一听这话,梁秋临面色凝重起来。 “还请姑娘指点,梁某人听着,只要是为了婳婳好的,梁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 分卷阅读126 辞。” 看着他一脸正色,豁出去的样子,洛萤嘴角微动,不,你?这个身板,我真的不用你?赴汤蹈火。 “梁先生稍安,我想说的是,这大宁如今看着虽是风调雨顺,日?渐安宁,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一直不平顺,你?想想,你?在天桥这地摊上随便都能买到一幅鬼画来害人,而婳婳身为天地之画灵,一旦被他人知晓,你?的日?子可想而知。” 梁秋临对于洛萤的话似懂非懂,“洛姑娘,可婳婳是我笔下而生的,她是画灵,可入我之画,可对别人又有何用?” 洛萤听着他这番话,心思流转,这梁先生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看来还没有意识到画灵真正的作用。 画灵画灵,画卷之灵,即便婳婳是在梁先生的笔下诞生,也并不意味着她只能呆在梁先生的身边, 她开口对着梁先生提问:“梁先生,你?可知婳婳能做什么?” 梁秋临依旧是懵懵的,“婳婳是画灵,可入画令画中灵动起来,婳婳也可以?自身寄宿于画中之内,每日?需在画卷之中呆十二个小时休憩。” 洛萤叹息一声,“梁先生,对于婳婳的作用,你?自己恐怕也没有怎么发?现,我问你?,最近作画之时,可有觉得?灵感充沛?下笔如有神?画灵对于画灵主人是有着很强的作用。待到你?身体缓和些,若是绘制单独的画卷,婳婳对你?的帮助会更大,或者我通俗一些说,有婳婳存在,你?的每一幅画都会如同拥有生命。” 听着洛萤的话,梁秋临顿时呆住,婳婳,婳婳有这么强的能力吗? 色彩,光线,线条,构图,关于绘画的方方面面,如果用后世网游里?的说法,画灵就相当于一个增益小精灵,一个永恒的跟随在身边的增益BUFF,将梁秋临的在绘画上面的各个属性提升百分之几百,对于美的捕捉更加敏感,灵感充盈,下笔更加有神。 除此之外,如果在梁先生画画的时候,画灵研墨,颜料调色,即便这些是凡物,经过画灵的手笔品质也会得?到大大的提升。 总而言之,画灵就是个宝,全身都是宝藏。 “你?要知道,如今灵气稀薄,婳婳是我在这世间上见到的第一个灵,我猜测,她可能是如今唯一的一位画灵,昨日?梁先生你?带着婳婳上了香山,简直就是招摇过市,还好没有碰见其他修行者或是妖魔鬼怪,不然?今日?我怕是见不到你?们两位了。” 洛萤说着。 梁秋临是个普通人没错,他是个寻常的画家,但这世界上还有以?画入道修行的人。 画灵,那?简直是每一个画师梦寐以?求的随身修行小精灵啊,更何况还是一位绝色美人。 婳婳由梁先生笔下而生,依附于画卷之上,但既成灵,就已经脱胎换骨,乃是天道在这世间承认的生灵,并不是依附这个人来存在的。 “你?是婳婳的创造之人,因此婳婳生来就陪伴于你?,可如果你?死了,婳婳就会成为多方争抢的对象,如今这世上唯一的画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或者这样说,婳婳如今与梁先生你?相伴,她所给予梁先生你?的这些灵感与作用,必须是画灵本身愿意才能给出的,你?可能觉得?婳婳被其他人得?到,也不会愿意去增益别人。” “那?如果,那?些心怀不轨的幕后之人,或是妖魔鬼怪一流抓住了梁先生你?用来威胁婳婳呢?” 洛萤意味深长地看着梁秋临,他脱口而出: “那?我还不如自尽死了,不能让婳婳受到威胁,婳婳可以?回到画卷之中再也不出来。” 听见梁先生这话,洛萤眼?带赞赏,只不过,寻死有时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她叹了一声:“真到了那?种时刻,你?面对有着非凡能力的人,有时候你?想死也是死不掉的,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秋临的心里?早已经乱作一团,之前他把婳婳当做是老天的赐予,可从?来没想过婳婳本身是画灵,而画灵又是如此的难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懂。 他只是个画家,就算是家族有些权势也富贵,可在另一个层面之上,一个没有入修行门的人却拥有画灵,这岂不是三岁小儿持金过市,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人生出歹心来。 梁秋临揉了揉脑袋,原本自己还想着今日?去看房子,日?后可以?带着婳婳一同上街,去吃东西,去爬山看景,去一起走遍这大宁王朝的千山万水,画出大好河山万千之景。 可听洛姑娘这么一说,才知道事?情原来是如此的严重。 昨天在香山之上,但凡遇到的不是洛姑娘,而是其他的修行者或者妖魔鬼怪,今日?他梁某人恐怕已经身首异处,婳婳也不知何踪了。 他摸着脑袋,今日?他获得?的信息量太多了,心中都有些觉得?喘不过气来。 只是难道日?后每天都要让婳婳呆在画卷之中不成,那?岂不是太委屈了? “洛姑娘,那?我与婳婳日?后要如何是好?” “总之,短期在京城之内,画画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平日?里?你?的居所也不要让外人进入或是看到了婳婳,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我明白?。”梁秋临叹息一声,可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如果我带婳婳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或者去西洋,可有解决之机?” 洛萤看了他一眼?,“ 分卷阅读127 你?若是在京城,我还能帮忙,京城之内也有着官府的人,去别的地方那?就是天高皇帝远,我伸着手也够不到,更何况西洋那?一边你?们两个一眼?就是外乡人,你?以?为婳婳不会惹人注意吗?西洋的女巫法师术士一流也不少?。” “就算你?带着婳婳去了深山老林中,你?以?为你?看不见人,可你?怎么生活,你?有怎么知道没有山神水鬼土地妖魔?”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京城水深,但一般也不敢在京城内轻举妄动,只要你?不带着婳婳大摇大摆地出门,你?住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平日?里?大门紧锁,任谁也不知道画灵存在。”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梁秋临心疼地看向婳婳,如此这般,实?在是太委屈婳婳了。 “就如洛姑娘所言,梁生,你?我于这世间都是懵懵懂懂,我是画灵,本身就是寄宿于画中的存在,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婳婳柔声安抚着梁秋临,言语中十分理?解。 梁秋临眼?中只有说不尽的心疼,昨日?带婳婳出门,香山红叶的盛景,婳婳的开心他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会不委屈呢? “梁生,你?将看过的景致都画下来,我进入画卷之中便一样能够看到,身临其境之中。” “我会一直画下去的。” 眼?看着这一人一灵忽然?有点偏向苦情剧的转向,洛萤连忙打了个岔。 “也许过个几年,日?后也许婳婳便能毫无顾忌地出现了。” 一旦《楚帛书?》现世,天地规则更迭,说不定会有美好的转变。 “梁先生,还有一事?,你?能否将那?卖女鬼画卷摊主的容貌画下来?” 洛萤开口问道。 “画倒是无妨,只是那?人戴了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只怕辨识性不太高,也不知那?面貌是不是真实?的。”梁先生想了想回应。 “无碍,那?就劳烦您画出来了,我想找他很久了。” 以?前只知道这手工达人手腕上有个月牙的胎记,现在有了梁先生这个亲自见过的人。 即便是做了伪装,只有半张脸,洛萤相信也会残留一些蛛丝马迹。 不要看低一个拥有画灵的画家。 有婳婳在,梁先生在绘画方面的提升是全方位的,也许有一些细节,是梁先生自己无意中记住的,记忆自现,心随意动,画笔能够自然?画出。 事?不宜迟,梁先生直接在会客室内绘制那?人的肖像画,婳婳位于身边,洛萤则是起身离开,待会儿等画完就要和梁先生一同去他家取回女鬼画卷,她拎着被捆着麻花一样的女鬼进了秘字号房,先寄存在这里?,回来再处理?。 她把女鬼随便扔在墙边的角落,转身就出了门。 ... 秘字号房之内。 被绑成了个麻花蝴蝶结的女鬼瑟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她明显察觉到了这并不是一间普通的屋子,或者说,这屋子里?的东西并不普通。 明明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妖也没有,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房间,有桌子,有架子,有笔有纸有蜡烛,有鞋子有衣服。 可她只觉得?无比惊惧,如同芒刺在背,像是有不知多少?东西在暗中观察着她。 好奇的,恶意的,偷窥的,紧盯着的...... 室内没有半分声音,女鬼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尽管女鬼浑浑噩噩,但她依旧拥有对于危险感知的本能。 本能告诉她,离开这里?,逃离这里?,不能呆在这里?。 但事?实?上,她一动也动不得?。 密室内突然?来了新人,准确地说是来了新鬼,还被五花大绑的不成样子,自然?是引起了所有诡物的主意。 虽然?当铺女主人一句话没说,但诡物们还是有好奇心的。 百宝箱始终老持稳重,无论发?生什么都坐的稳如泰山,但其他诡物却是不一样。 要知道,这件屋子里?除了寻常的摆设物件,剩下的就是一屋子的诡物了。 破毛笔率先从?笔架上飞了出来,一马当先地来到女鬼面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确认这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 破毛笔又飞回到了博古架前,笔杆子凌空飞舞,似乎在对其他的诡物讲述着什么。 片刻之后,女鬼的眼?前围拢了一堆的诡物。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吸入精气,浑身又被束缚住,舌头被缠绕了两圈无法开口,但女鬼的眼?睛还是睁开的。 因为被草绳缠绕,鬼身上的衣物都有些变形,露出大半边的鬼身来。 女鬼恐惧地低着头,这是什么鬼地方? 木偶,毛笔,带着墨点的绣鞋,衣服,还有铜钱,烛台,居然?都在半空之中悬空着,仿佛一个个化作人形一般居高临下,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时而三三两两地凑做一团,转悠着身躯,仿佛彼此之间正在交流着什么。 “这是个鬼吧?怎么连鬼也被抓进来了?” 毛笔绕着女鬼转悠了两圈,因为这个角落距离书?桌有些远,再加上诡物们太多,并没有使?用笔来交流,而是开启了茶话会。 “真可怜啊,舌头都被绑住了,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可惜进来就出不去了。”鲛人烛叹惋着。 因为洛萤每一次进入秘字号房,要么是找诡物们有事?,要么则是从?外边带了新的诡物回来关押镇守。 这女鬼出现在这里?,每一个诡物都下意识地认为这女鬼以?后也要 分卷阅读128 被关在这里?。 “以?后不会有更多的鬼关进来吧?本来住的就够挤得?了。”靑蚨在空中跳跃了两下。 “你?又不占地方,不过死虫子说的有道理?,我们可是住在这里?的,得?给新来的教育教育,告诉她这里?是谁的地盘。” 毛笔杆子在空中抖动着,仿佛是义愤填膺。 鬼和诡之间是不同的,物种就是不同的。 这今天带回来了一个女鬼,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又带过来男鬼,老鬼,婴鬼? 密室本来就不算大,如今这些诡物们还没有体积太大的,各自都有着自己的位置,毛笔有笔架,小紫有衣箱,青蚨也有着专属的盒子,洛萤平日?没事?儿的时候也不会进来,大部分时间诡物们都偷偷在鼻子号房之内造作。 这乍一看是进来了一只女鬼,可以?后进来的要是越来越多,岂不是侵占了它们的生存空间? 破毛笔振臂高呼,“我们要团结起来,先把这女鬼教训一顿,然?后抗议,坚决反对与其他妖魔鬼怪共处一室,不得?侵占我们本土居民?的家!” 围着女鬼的诡物们有的似乎有些意动,有的飞回了博古架好像不感兴趣,还有的呆在一旁虎视眈眈。 只是并不是每个诡物都擅长攻伐,如破毛笔,它本身的能力是描绘幻象,如小紫,得?穿上的人才会唱戏,像是靑蚨钱,也是需要对人发?挥作用,鲛人烛需要点燃发?挥作用,这些诡物们真要分类,虽然?算得?上是各有特色,但具备攻击性的却是没几个。 秘字号房内的几件诡物,唯一一个能够具备攻击性的就是绣鞋了。 而作为这里?不用言说的老大,秀儿已经跃跃欲试。 倒不是因为同意破毛笔的观点,这个家伙素来奸诈,诡言惑众,没准又是想挑拨她动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虽然?并不知道破毛笔在算计什么,秀儿本能地不打算附和毛笔。 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女鬼,秀儿觉得?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地位。 这间屋子里?,它秀儿就是老大,就算这个女鬼以?后住进来也得?听她的话。 至于怎么让这个女鬼认识到自己的地位,秀儿自认为很有经验。 下一刻, 艳红带着墨点的红绣鞋飞向着女鬼了过去—— ... 洛萤跟着梁先生去大杂院去取回了那?女鬼所在的画卷挂轴,梁先生顺势在那?租住的屋子里?收拾了自己的画纸,直接收了个箱子退房。 本来这里?就人多眼?杂,现在有了婳婳在身边,梁秋临决定还是早离开早省心,至于屋内那?些他原本就临时置办的被褥和日?常用具,直接送给了原本他雇佣过送饭的邻家,对方千恩万谢,别的东西不说,那?一床被褥足够这一家今年的秋冬暖和许多。 这来回一趟路上倒是没什么遭遇,洛萤拿着画轴检查了一遍,确实?如梁先生所说都是普通的材质。 除了梁先生画出来了那?手工达人半张脸的肖像画,线索又断了。 洛萤相信狐狸总处露出尾巴来。 当初崔子铭先生那?蛐蛐罐儿一事?,她还揣测过这手工达人会不会已经跑路到大宁的其他地界起了。 不过这隔了三个月,这人又在天桥摆了摊子,对方一直是在京城范围内活动的。 北宁城很大,但也很小。 天桥儿所在的南城正是最鱼龙混杂,便于藏身的地方,无论是崔先生的遭遇,还是梁先生的经过。 这人当初跟上崔先生是在戏院听戏之后,之后跟着崔子铭进了泰和当。 梁先生这边,则是对方直接在天桥小市地摊上摆摊。 洛萤记得?当初在银镜里?看到这位手工达人,他的手很粗糙,一身的打扮也时常是破烂不堪,贫苦百姓的样子。 这个手工达人是否富贵过不知道,但对于中下层的生活一定是熟悉的。 当初跟崔子铭在的戏院买的都是散座,价格不贵,属于喜好听戏的小市民?的地方。在天桥地摊买的东西的是什么人?路过的行人,南城节俭贫苦的百姓。 这女鬼画卷用的是西洋技法,形象写实?,一看就很俗,瞄准的自然?不是风雅人士,而是爱好这一口的人。 心思转了一圈,洛萤觉得?这阵子她得?多来天桥和南城周边逛逛,没事?儿就去茶馆酒馆饭铺听听八卦。 梁先生说那?人摆的是地摊,地摊就必然?不只是有一件东西,谁知道当时那?摊子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诡物?而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对方又在天桥摆了几次摊?是否去过其他的地方摆摊?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梁先生在当铺又指点了蒋义的练习画,他便提着箱子告别洛萤出门找房子去了。 京城里?的洋楼并不多,梁先生想要找到像在西洋留学时期的独户公寓,自己找也有些费劲,更何况南城这边根本没有。 比起那?奇异美感,异域风情的小洋楼,本土人民?还是爱着天棚,金鱼,石榴树,那?挤挤嚓嚓的小屋子哪有大院子住着舒服啊? 送走梁先生,洛萤直接拿着手里?的画轴回到秘字号房。 她拎着油灯进去,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眼?神尖锐地扫了一遍诡物们,各就各位都待的老老实?实?的。 洛萤转头准备去处理?暂存在这的女鬼,只是走进了一瞧,她眉头缓缓皱起。 这女鬼脸上两个大鞋印子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分卷阅读129 零点前二更。 ◎51.迢迢长路51 看着女鬼凄凄惨惨, 本来?就没有?气的鬼身看起来?更加惨烈了。 再看这脸上硕大的鞋印子,洛萤闭着眼睛也能想到是谁干的好事。 洛萤走到被束缚的女鬼身边,女鬼顿时清醒过来?, 主?动费力地挪动着鬼身似乎想要向着洛萤靠拢, 仿佛是在寻找靠山一般。 洛萤:...... 她也就走了满打满算不到两个小时吧, 秘字号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鬼好端端地被她仍在边上,连话也说不了, 身子也动不了,怎么就被秀儿给打了? 都?这样了还?能爆发什么冲突吗? 室内静寂无声,洛萤解开了女鬼身上的绳子,将她的舌头恢复了原样。 虽然脸上还?顶着两个鞋印子, 但乍一恢复自由的女鬼简直不可置信。 它居然被松开了? 洛萤把女鬼带到了书桌前面, 她坐下之后敲了敲桌角, 拿出了梁先生画的那一张手工达人?肖像。 “认识这个人?吗?” 从梁先生那里得到关于手工大人?的信息有?限,洛萤就把目光转移到了这画卷中的女鬼上。 毕竟,按照服饰上来?说,女鬼身上穿着的是唐制的衣服, 是真的几?百年前的老鬼?还?是被人?处理成这样的? 女鬼被送入这画卷中专门出来?害人?,总应该和?制作画卷的人?有?些接触。 一刻钟后,洛萤看着被女鬼写的满满当当的宣纸若有?所思。 因为女鬼的舌头先前被洛萤缠住, 如今刚解开也没有?恢复, 身子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用笔写字。 宣纸上, 据这女鬼所说, 她本是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 死了多?久自己也记不清了,连自己叫什么,以前是做什么, 怎么死得也是完全没有?印象。 唯一记得的就是,每到了清明中元还?有?过年前的时候,一年有?着三次的机会四处乱跑去抢香火食。 那会儿她只记得跟着其他的鬼到处乱跑,有?吃的就去抢吃的,孤魂野鬼无人?供奉,无人?记得,一年也只有?那几?次的日子能抢到吃的,女鬼才记得很清楚。 就这么四处飘荡,记忆散失,有?一天突然被人?抓进了一个幡子里。 那幡子仿佛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她想要飘走逃走,但根本无从抗拒,之后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在那幡子里,她总能听见外边有?什么声音,好像是在说话,又好像是在念经,教她什么,但女鬼完全不记得。 再之后她就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里,应该就是那副画卷了。 被关进了画卷,就像是被封闭在一个小黑屋中,以前做孤魂野鬼还?只是吃不饱,但起码有?自由在,还?能四处飘荡看着人?,和?其他的孤魂野鬼凑做一团。 可自从被关进来?之后,女鬼连她唯一拥有?的自由也失去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东西。那画轴被卷起来?,她的鬼身便被关在里面,只有?完全展开的时候才能现身。 以前做孤魂野鬼的日子本就浑浑噩噩,被关进去之后更是什么都?没有?,只记得有?人?对她说画卷一旦打开,她就可以自由地出现,如果饿了,也可以找到男人?吸取精气,吸取的精气越多?,她能出现在外边的时??就越长。 女鬼自己也不记得究竟在画卷里呆了多?久了,但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因此今天一早上,画卷猛然被打开,几?乎要奄奄一息的女鬼立刻就跟到了打开画卷的男人?——梁秋临的身上。 满鬼脑子都?是那人?说的话,想着要吸取精气。 只可惜,她根本没有?咂摸几?下,连个味儿都?没有?尝到就被抓住了,还?被好一番收拾。 早知道,她还?不如继续呆在那画卷里饿肚子呢。 至于洛萤问她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的髻是否乃女鬼自己原本的样子,这家?伙依旧是一问三不知。 问完了话,洛萤顺手走了一发超度。 这女鬼嘴里的话跟没有?一样,一问三不知,半真半假,将自己淘了个干干净净,全都?是别人?害的。 只是洛萤的阴阳眼之下,这女鬼的鬼身缠绕的煞气与颜色可并?不是她表露出的那么无辜。 原本以为能友好谈心套些消息,深入了解一下女鬼的家?庭背景,没想到这女鬼依旧是不尽不实,也罢,洛萤也懒得与她再继续废话,直接超度了事。 一拳超度之后,带回来?的画卷之上那原本的西洋技法?画出的女鬼也已经消失,只剩下原本地图的山水画。 洛萤原本想直接将这剩余的画轴一把火烧了解决。 只是定?睛一看,倒是又发现了新东西。 先前洛萤曾问过梁先生,这女鬼所在的画卷上是否有?留下款识标志。 梁先生说没有?。 可现在那女鬼的身子在画卷上消失,这背景的山水图,其中的一角上赫然露出的印迹! “燕村山人?”。 “山人?”,往往指的是隐士高人?。而作为自称之时,往往是自谦自己是山野之人?。 燕村山人?这四个字就十分明显了,这幅底图山水图的原作者?生活的地点应该是这燕村! 原本洛萤还?在遗憾没有?从女鬼身上套出什么消息,结果刚处理了女鬼就迎来?了转机。 女鬼魂飞魄散之后,画卷底图之上居然有?画师的款识。 当真是山重水复 分卷阅读130 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现在,洛萤需要找到燕村所在的地点去寻找这个燕村山人?,询问他是否记得这张画卷是怎样流落出去,还?是卖给了谁。 也许希望有?些渺茫,线索也有?些微小,但总比没有?强! ... 一周之后,诚和?当。 洛萤在会客室刚刚送走前来?的梁先生与婳婳,这段时??梁先生成功找到了一处洋式公寓搬了进去,保密性极好,只不过地理位置离天桥这有?点远。 因为画技本身得到了突破,又有?着婳婳相伴,梁先生也不在天桥市场继续摆画摊,一边找了药王庙的名?医按照洛萤所说调养身体,一边在公寓之内画画,每隔两三天来?当铺一次,既是过来?教蒋义?这个学生,另一方面,也是带着婳婳过来?见洛萤。 比起梁先生的安宁,洛萤这一周里寻找燕村的活动却不尽如人?意,当铺里的员工也是老京城人?了,压根没有?听过这燕村,又找了天桥不少的摊主?打听,也是不知道,一时之??陷入了僵局。 目送崔先生远去,洛萤还?没转身,就听到一声叫唤。 “萤姐姐,我来?了,我们今天去二闸游船到高碑店玩吧?” 不用回头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这是谁,自从解决了苗家?的事,苗新月已经不是一周来?一次,而是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 “我上次跟你?说过,我表哥说那风景可好了,有?山有?水,还?有?个小渔村好像叫阎村什么.....” 洛萤抬头看向走过来?的苗新月,阎村,燕村? ◎52.迢迢长路52 前些时日, 苗新月拉着洛萤和凌铃讨论?重阳登高去?哪玩,爬香山的时候就提及过下次去?二闸三闸高碑店游玩。 所谓二闸,指的是这通惠河上的第二道闸口, 三闸就是第三道了。 二闸的本名?叫做庆丰闸, 只不过因为其是出?北宁城的第二道闸口, 老百姓们更喜欢叫它二闸,久而久之, 庆丰闸这个正式名?字倒是没有多少人叫了。 五闸二坝十三仓,有山有水有渔船,还有个叫阎村的小渔村。 洛萤的心思流转,这个阎村是谐音, 还是那燕村山人有意化用? 招呼了苗新月进了院子门, 得亏这会儿梁先生刚走, 不然这诚和当的会客室都有点?不够用了。 “怎么就你自己来??” 洛萤看着苗新月身上只背了个斜挎包,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相机,看样?子不知道去?哪里拍照了。 “凌铃还在?四中上课呢,现在?还不是礼拜天, 可怜的凌铃还得看着学生。”苗新月笑嘻嘻地说?。 虽然已经毕业,但苗新月性子本身懒散,嫌弃一直做一个工作太枯燥, 之前去?燕京大学附属女子四中见习又没被录用, 她家里也不拘着, 平日里就四处玩耍。 只不过, 同期的同学好友们要么是如凌铃一般进入工作, 要么是如季思雨继续进学,还有的准备成婚,能一天天没事干和她一起待着的真没几个。 苗新月素来?又是个坐不住的主儿, 今儿个又跑了过来?。 带着苗新月进屋,洛萤看着她身上的打扮,风衣马甲衬衫西裤,像是在?外边跑了一样?。 “你这是去?哪了?”她随口问着。 苗新月小心地将脖子上带着的相机放到茶桌上,“我?表哥和他们同学做了个各地的时俗报纸,我?现在?是他们报社的特约记者,自备相机在?京城各个地方溜达拍照,觉得好的呢就可以送到报社。” 看着她这模样?,对这份似乎很是热衷。 “这重阳都过了,但秋天还没过,我?表哥让我?四处找找咱们北宁秋天的好景色,还有些本地的习俗,可惜我?们去?爬香山的时候忘记带了照相机,不过正好可以借着机会出?去?玩了。” “我?表哥和他们几个同学财大气粗,我?现在?也是有薪水的人,外派记者兼摄影师,一个月二十大洋,相机冲洗的费用,还有采访费用可以适当上报。”苗新月小脸上满是得意。 虽然她也知道这是表哥给她顺手安排的活,可能还是娘亲和姨妈下令的,不过这当记者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十分新鲜,正好有了名?头?可以天天在?外跑。 “这一次可是我?表哥安排的,让我?可以带几个朋友去?二闸三闸那,他说?前几天和别的朋友去?过,风景可好了,报纸上准备刊登的文章也写好了,就是没带照相机,现在?就把这个重任交到我?身上,一定?要好好拍照。” 尽管这个工作本身就是玩票,但刚刚入职的苗新月热情高涨,恨不得立刻就去?二闸。 洛萤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认识苗新月也不过是这些天的事,但这姑娘活泼外向爱说?话的性子也给洛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洗照片还要时间,表哥说?趁着现在?天气还没凉,让我?尽快拍好,萤姐姐,凌铃走不出?来?,我?自己一个人去?又不方便?,你陪我?去?嘛!” 苗新月一把拉住洛萤的手开始撒娇,自从上次去?登高踏秋,她就发现洛萤吃软不吃硬,只要软磨硬泡的磨上一阵,就有很大概率成功。 “好,我?答应你去?了。”洛萤面无表情地抽开了手,虽然苗新月是个短发的漂亮妹妹,但她故作娇滴滴地撒娇,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跟她出?去?这倒没什么纠 分卷阅读131 结的,洛萤也是刚被苗新月这么一说?,她主要是想去?那阎村。 苗新月被她这快速的答应速度惊到了,转念一想,又拉住了洛萤的衣角。 “萤姐姐,你这么快就答应我?了,不会是你本来?就要过去?吧?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哦?” 洛萤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我?只是不想听着你对我?撒娇,再加上当铺里也没什么事儿,在?京城里我?还没去?过什么河,左右无事就跟你去?瞧一瞧。” 听见洛萤的话,再看她神色不似作伪,苗新月放下了扯着洛萤衣袖的手,转而拿起了自己的照相机。 “萤姐姐,我?的拍照技术可好了,来?来?来?,我?来?给你照张相,待会儿我?再给大家伙都照照相。” 身为一名?外派记者兼摄影师,苗新月准备苦练摄影技术,景也要拍好,人也要拍好,眼下正十分热衷于给人照相。 还没等洛萤准备摆好姿势,苗新月已经按下了快门,咔嚓咔嚓。 “萤姐姐,我?的技术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拍照呢,一个合格摄影师就要能够抓拍到每一个经典的瞬间,僵硬的摆姿势那一看着就是在?拍照了,不好不好,看我?绝对给你拍的漂漂亮亮!” 有苗新月在?身边,洛萤几乎不用怎么开口,只偶尔的嗯啊应和两?声,这姑娘就能自顾自地说?下去?,听起来?是两?个人在?交谈,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自己在?说?话。 给洛萤拍了照,苗新月跟她定?好了明天就出?门包船去?二闸,然后这姑娘就跑去?营业室门口探了两?眼,看到没有客人,就凑到了柜台前要给大家伙儿拍照。 不过这当铺重地,即便?营业室的柜台没什么东西,出?于安全考虑,不管是两?位掌柜,还是宁爷少年头?都拒绝了她,让苗新月很是失望。 “那等你们休息的时候到院子里再照吧。”没有拍成几张照,她顿时有点?蔫,不过转念一想明天就要出?门,苗新月又回?到洛萤的身边开始热切地讨论?。 她一边从斜挎包里掏出?来?一个笔记本,一边看着对洛萤说?着: “萤姐姐,听说?二闸的人很多,不过我?们这一次是要从二闸下,到高碑店闸,我?表哥说?这一段虽然比二闸人少,但在?他看来?风景更好,大家都去?二闸玩,酒肉火气太足就有点?闹了。” 洛萤闻言点?头?,这就跟后世现代的旅游景点?差不多,这通惠河上的二闸就是这个时代京城人皆尽之的郊游景点?,夏季的时候人是最多的,泛舟河上岂不快哉?不过去?游玩的人多了,问题自然也就产生了,垃圾啊,人太多拥挤啊,人多一闹哄,喜欢静静赏景的人士就不快乐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船上住一宿,伴河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 苗新月微微扬头?,幻想起了一副画面。 洛萤开口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北宁秋日一天比一天寒,更何况若是在?渔船之上,虽然是秋日,蚊虫也不少,若是真睡了一宿,我?身子无碍,你恐怕要染上风寒之症。” 听了这话,苗新月的念头?顿时破灭:“好吧,那我?们包船来?回?,看了晚霞便?回?来?。” 第二日,洛萤换了一身行动?便?利的衣服,背着斜挎包,里边装了那女鬼画卷底图的山水画,又带了件外套便?和苗新月一起出?了门。 通惠河上,大通闸为头?闸,庆丰闸为二闸,高碑店则为三闸。 而她们今天要泛舟游船的路程,正是从二闸下到三闸高碑店,约莫有十里左右,比头?两?闸之间还要更远一些。 顺着二闸而下,这里的河水经过二闸闸口的澄清,一切污浊沉淀隐于河底,看在?眼前的,只有一片片清澈的水色。 今日的天气也是极好的,晴空瓦蓝,水色清澈,看着远处的两?岸有些高陡,时不时的,就瞧见河中的大鱼小鱼扑棱水花,孤舟而行,南岸下有着一片片的芦苇丛,一眼望不到尽头?。 不远处的芦苇,而眼前只有蓝天与水泽,秋风来?起一抹微凉,洛萤看着小不知名?的小鱼衔尾而起,心中也疏阔极了,这里宛如一片水国,茫茫看不见尽头?。 沿着南岸而行,一汪汪的芦苇简直看不到尽头?,绵亘数里。 转个身子再望向另一侧的北岸,又是不一样?的风光。 与南岸不同的是,北岸有枫树丛丛,秋来?老红。 这碧水晴天,河一边是芦花,对岸是红枫,泛舟古渡,游目骋怀,秋水长天之间,处处皆是人间盛景。 “真美?啊。”苗新月长大了嘴巴。 尽管表哥和她一顿夸耀,这个地方的秋日景色绝佳,但真正设身处地的此时,苗新月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内心中的震撼。 除了美?,就是美?。 她手中的照相机几乎是无需怎么摆拍,找个角度,按下快门就足够美?。 但她还是认认真真不断取景,拍这水天一色,这秋水漫漫,这红枫彼岸,这芦花古渡。 拍了一圈景色,她转头?正要像洛萤开口,就见洛萤站在?船头?,好似遥望远方,苗新月下意识地按动?了快门,捕捉此刻。 “两?位小姐,这草包鱼醋溜白汆可好?”因为是包了船来?回?,苗新月还要拍摄晚霞,所以这中午的饭食自然也是在?船家的小船上解决。 “我?二人皆无忌口,船家看着做 分卷阅读132 便?是。”洛萤说?了一声。 船家一句“得嘞”,有了这句话也能放下心。 这瞧着就是两?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穿着洋装,其中一个还背着照相机,嚯呦呦,船家没准住多看了几眼,听说?那一台相机的价格,贵的要有几百上千银元,老天爷,足够他们一家人吃喝十几年了! 船家走在?船上都有些小心翼翼了,时刻注意着自己船的动?静,生怕一不注意就生了什么事故。 北宁城里的少爷小姐,这能骑马上山打猎的肯定?不少,但这会游水的却不知道有几个。 船家看着这两?位小姐站在?船头?船尾心里都忍不住颤应两?下。 一尾草包鱼足有二三斤,这虽然是船家在?河里养殖的,醋溜之后加了味之素,吃起来?也带了几分的清透,滋味不错。 吃着鱼,苗新月忍不住感叹一句:“可惜了凌铃不在?,这么好的地方,哎呀,我?跟她说?要请假一天也不碍事,凌铃偏生不干。虽然带了照片回?去?,但这照片又没有颜色,这照片里的和眼睛看的还是不一样?,亲身感受了才知道这的美?。” 洛萤咽下嘴中的鱼肉才开口:“凌铃初入工作,又有学校和训导学长考核,本就不好轻易请假,况且若是问起了旅游,撒谎搪塞也不好,总不能说?是请假出?来?玩耍,毕竟不是你们读书的时候,若是有空,你带她假日之时前来?也无妨,更何况这通惠河又离京城不远,即便?是今年没有时间,来?年也是可以的。” 等吃过了午饭,苗新月有些累了,就裹着自己的外套跑到船舱里去?午休,洛萤看了她一眼,就来?到了船家的身边打听消息。 “船家,我?听闻这通惠河岸边有不少人家,之前过了水南庄村,我?听说?还有个燕村?” 洛萤可以用了“燕村”而不是苗新月说?的阎村。 船家打着船橹回?应:“燕村?你说?的是阎村吧?那地界不是少人呢?还有客宿的旅舍,小姐要去?吗?” 听了船家的话,洛萤眼神闪烁,船家说?的也是阎不是燕,难不成和她想的不一样?? 还没等洛萤回?答,船家倒是先打开了话匣子。 “我?虽不是阎村的人,但老头?子我?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在?这通惠河上讨生活的,这阎村现在?是阎王爷的阎,但在?几十年前啊,阎村可不姓阎王爷的阎,姓燕,就是小燕子的燕。” 洛萤眼神一顿,顺势接着话头?开口:“老伯,您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那燕家齐齐改了姓?” 按理说?这以姓氏来?命名?的村庄,一般都是以这个村子里宗族势力最大的姓氏,或者是里正村长一流做主的姓氏,要么就是长久流传下来?的。但基本上以姓氏为村名?的,甭管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姓的人家定?是村子里势力最大的。 这燕村又是因为什么缘故改了村名?呢? 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是得到全村通过,那是万万不可能改的。 “你这后生年纪小怕是不知道,几十年前啊,咱们这京兆府大理寺有一位年少有为的燕少卿,为人刚正,断案如神,不惧皇权,就和那戏文里包青天一样?,那时候百姓受了苦有难不闻京兆府,只说?燕少卿,那些个作恶之人听了燕少卿之名?更是不敢过市!” 船家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处的江面,陷入了悠久的回?忆之中。 “我?们民间啊,那时候有管燕少卿叫燕青天的,但那些作恶的牢犯,地痞混子江洋大盗私下里管燕少卿叫活阎王,燕本就和阎字谐音,后来?圣上听闻了这件事,据说?是一次在?御书房私下里和燕少卿闲谈,笑说?既然民间称你为活阎王,不如索性改姓了阎王的阎,有着真龙天子将这阎王爷之威加持到身上,日后更是镇杀恶寇,神鬼皆惧了。” 洛萤听着船家这话着实有点?后世那种地方瞎编的古代传说?味道了,这天子与少卿在?御书房里的对话也能够传的到处都是? 不过考虑到如今的时代,几十年前的事也许以讹传讹,洛萤并?没有反驳船家,反倒是继续询问。 “那燕少卿就答应了?” “那是自然,即便?是陛下信任燕少卿,但这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更何况是真龙天子绝无戏言,燕少卿直接就接旨了,燕少卿就是燕村人,他改了姓,圣旨一下,这满村自然也跟着改了。” 船家一副理所当然地语气说?着。 “宗族姓氏祖宗所传,那燕家村就说?改就改了?” 听了洛萤这话,船家斜着看她一眼, “这位小姐年纪轻的很,怕是生在?了旧朝末年,长在?新朝之初,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啊,知道官府朝廷,可那从前一人执掌万里江山的圣上,这整个大宁朝都是圣上的,连百姓的人也是圣上的,圣上让你改姓那是天大的赏赐,御赐亲姓,可比什么都荣耀。” 听着船家隐隐有些羡慕的言语,洛萤不再多话。 “再说?了,跟着阎王爷姓,以后到了地府都是一家人,转世还能投个好胎。” “不过呢,这些年阎家村倒是出?了不少事儿。”船家话锋一转,顿时引起了洛萤的注意。 “出?事儿?出?了什么事儿?”洛萤连忙追问。 “真要说?出?事儿,其实也算不上......”船家的语气有些模棱两?可,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和洛萤来?描述。 船家捏着下巴仿佛沉吟了一会儿,犹豫 分卷阅读133 了一下才开口: “小姐,我?这话今天跟你说?了,若是遇上了那阎家村的人,你可千万不能和他们村的人说?。” 洛萤自然是答应了下来?,等待着船家开口。 “自从这燕家村改名?成了阎家村,就像真跟阎王爷一家人了一样?!”船家神秘兮兮地说?着。 听着这话,洛萤眼神充满探究,“什么意思?还请老伯告知。” 船家压低了声音:“这些年啊,阎家村的人死得是越来?越早了,一个个都去?见阎王爷了。” “别的不说?,咱们穷人家虽然谋生艰难些,但前些年战乱那会子也没影响到京城,往上数几十年,起码大伙儿都能活到像我?这五六十岁,可阎家村的人这些年有的才过了三十,有的四十岁就得了一场大病直接呜呼,人是越来?越少了。” 船家叹息一声,“这私下里别的村里都猜测啊,你说?是不是这旧朝完蛋了,阎家村得到过以前皇帝老子的赏赐,也带了点?龙气,现在?新朝了,早不是那一家天下,龙气破碎了牵连到了他们身上了。” 洛萤眼神流转,却是回?了一句:“老伯,许是人家就是生病了,要按这么说?,那旧朝的皇帝倒了,但现在?不还是有些曾经的皇亲国戚在?呢,论?起来?亲近贵重这可是以前的天子近亲,龙气沾的更多啊。” 听了此言,船家一时脸色凝固,“说?的也是这个理儿啊......” 洛萤问着船家那改名?大概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船家说?应当是四十年前左右,具体也记不清,毕竟自己并?非是燕村的人,不过再过一会儿船就要到阎村的岸边,人家的村里有宗祠,也有石碑记录,若是想知道届时上岸随便?找个阎村的人一问,或是去?看看那御赐石碑也就知道了。 小舟在?河上飘荡,因为苗新月要等到傍晚拍个晚霞,如今是黑白相机,尽管洛萤不知道她要拍个啥,但也是要继续待到快傍晚等待晚霞。 吃过饭,苗新月休息了一会儿就又精神抖擞起来?,船家把船靠到一岸,正是阎村所在?的地方。 因为是包船的缘故,即便?是到了阎村,洛萤与苗新月两?人在?村子里闲逛,船家则是靠在?岸边休息。 水岸人家,阎村这小村庄看起来?似乎很是富庶,村屋鳞次栉比,还能够看到挂着晾晒的渔网。 洛萤给苗新月讲了讲与船家打听的阎村过去?,苗新月也是第一次听闻,眼睛发亮。 “我?们去?试试能不能进这阎村看看那石碑,到时候拍下来?带回?去?也是一个资料,这也算是京城的旧闻,我?觉得是可以登载在?表哥他们的报纸上的。” 虽然照片拍完,但苗新月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满血复活,又兴致勃勃地开始自己找工作干。 “皇帝一声令下就能让一个村子的人改姓,萤姐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小的时候也从曾经觉得姓苗不好听,还问过我?娘亲,能不能换一个姓氏,结果被我?娘拿着柳枝打了手背,现在?都记忆犹新。”苗新月把自己儿时的糗事拿出?来?说?笑。 许是因为出?生的时候这个王朝早已走向末路,虽然年少也对皇帝,皇宫,皇后这些词汇有着印象,但此刻苗新月提起来?嘴里却没有几分敬意,毕竟长大之后受到的都是新式教育。 落后的封建王朝,君主□□已经成为过去?。 在?这村子里走着,两?人穿的都是洋装,再加上苗新月脖子上套的相机,在?这阎家村里可谓是十分的显眼。 “相机,照相机,照相!”有半大的孩童聚集在?两?人的身边指指点?点?地喊着。 “洋人,洋人衣服。” “狗蛋铁蛋,都回?来?,别吓着了客人。”一声厉喝传来?,原本靠近洛萤和苗新月的两?个男孩转头?就跑。 两?人抬头?看去?,正是一位梳着发髻的中年妇人,对方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家里的孩子到处乱跑,没吓着你们吧?” “没有没有。”苗新月连连摆手。 “小孩子看稀奇,哪有什么吓不吓的。” 两?人正好是站在?这一户人家的院门口,看着妇人也与两?人说?过几句话,苗新月眼神一动?,直接跟着打听了起来?。 “大姐,我?们之前听人说?你们村子改过名?,还有块旧朝皇帝御赐的石碑,您能给我?们指个路吗?” 那中年妇人讶异地看着两?人,“你们也是来?瞧那石碑的?也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的,先前我?还看见一个叫什么劳什子报社的过去?,也拿着和你们这样?的照相机,还找了村里的族老要做什么采访。” 一听这话,苗新月顿时来?了精神。 什么什么,还有别家的报社也在?这里做采访?原本只是听着洛萤和船家讲个传说?故事临时起意,可现在?苗新月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急迫。 她虽然不知道这阎村的这个新闻有什么价值,自己本来?是胡乱来?凑个热闹的。 可既然还有别家报社来?采访,那这一定?是个有价值的新闻吧?那是不是自己也要去?探听一下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管它究竟有没有作用的,拿回?去?了可以让表哥再判断,总之现在?有了对手,苗新月内心很是紧迫,不能落于人后啊,时间就是生命! “做采访,大姐,你知道那些报社的做什么采访吗?” 大中年妇女看 分卷阅读134 了两?人一眼,恍然大悟地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们也是记者吧?我?家当家也是在?京城里做工的,我?听我?家男人说?,会有什么记者抢消息......” 苗新月下意识地想要点?头?,但她念头?一转,小脸一绷,坚定?地摇了摇头?。 “大姐,你看我?们这样?哪像是记者啊,我?们是学生,先生让我?们做学生调查,坐船听那船家说?了你们闫家村的故事,就顺道过来?看看做个调查功课。” 中年妇女恍然大悟,是啊,这两?个丫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学生,长得好,穿的也好,至于什么学生调查她听不太懂,但听起来?挺厉害的样?子,这上了学校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做什么功课居然还要跑到这么远来?。” 洛萤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朱古力和糖块塞到妇人手里, “大姐,我?们也是刚来?这村里,这功课要是做不好,回?去?了先生是要罚的,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你跟我?们讲讲这燕家村改名?的事儿,再带我?们看看那石碑去?呗? 妇人连忙推辞:“哎哟,你们来?者都是客,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讲讲就完了,村里的三岁小童都知道的,哪里用得着给这么好的东西啊,不行不行,不要不要。” 她粗糙的手把东西往回?推,洛萤却是直接给塞到她手里。 “大姐不用客气,我?们俩这也是耽误你干活了,就一点?吃的东西,给家里孩子吃了算不得什么,收着收着。” 苗新月也连连帮腔,“是啊大姐,收下收下吧,就当时我?们请你陪我?们唠嗑了。” “哎哟,打个闲磕牙还要你们给东西,这哪里好意思哟......” 妇人终是把糖块和朱古力收了,连忙引着两?人就进了自家的院门。 “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们倒杯茶咱们慢慢说?,铁蛋狗蛋给我?老实点?!” 秋风瑟瑟,坐在?妇人家的院中,不远处地下堆着柴火和散落的农具,房檐前还挂着腌制的咸鱼。 妇人将村子改名?的历史讲了一遍,总体上和她船家讲的是大致一般相同,她不是本村人,也是隔壁水南庄村嫁过来?的也有二十年,但这个故事是家里公公讲给她们的,妇人的公公正是亲历燕村改名?的一代人。 两?人讲述的不同之处在?于,船家说?燕村改名?是因为那大理寺的燕少卿被赐名?了,索性连带着他的家乡燕村也一块改了。 但事实上,根据妇人所说?,当初那皇帝赐名?只赐给了燕少卿一个人,并?没有连带着整个燕村。 村子改名?的举动?乃是族里商讨之后自发的,但也有些村民反对,圣上都没让改,反倒是他们自发地要抛弃祖祖辈辈使用的姓氏,岂不是大不孝? 村里宗族里一部分的人说?,圣上已经给燕少卿赐名?,身为燕少卿的族人,家族一体,燕少卿改了我?们不改,岂不是显得我?们家族不听圣上的话?有违圣命?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若是不查还好,要是有人以此上书朝廷,燕少卿原本就因为其行事风格落下不少仇敌,这若是有人日后落井下石,岂不是牵连了整个燕家村? 有人说?圣上心有丘壑定?然不会如此,他人说?你怎么知道不会?这历史上......总之,争争吵吵之下,最终整个燕家村主动?改名?成了阎家村,圣上日理万机更不可能在?意这点?小事,倒是村里人又后怕圣上会不会怪罪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再降罪下来?,最后是那已经改名?的阎少卿上书陛下主动?请罪,陛下一笑而置之,允了宗族一起改名?。 “之后村里就立了石碑,那石碑料子是朝廷赏下来?的,但上面的碑文都是咱们村的书生自己写的。” “那有没有反对的人,觉得阎字没有燕姓好听啊?”苗新月问着。 听了这个问题,中年妇人看了她一眼,心道果然是年轻小姐,还讲究姓好不好听。 “圣上都承认了,那就是御赐姓,跟阎王爷一个姓不是更好?真成一家子了,况且顶着这姓氏出?门,别人也要敬你三分。”妇人说?着。 洛萤默默听着,这妇人的言语倒是和那船家是差不多的想法?。 照这么说?来?,那燕村居士,很有可能是四十年以前的人?洛萤心道有点?麻烦。 她想了想转了个话题:“对了大姐,先前您说?咱们这村里来?了报社,那报社是来?干什么啊?” “嗨哟,说?是要破除什么封建皇家什么什么的,我?一个妇人家没怎么听懂那些词,那伙人还挨家挨户做什么采访,问我?们像不像把姓氏改回?去?,捍卫什么姓名?自主权。给我?都逗乐了你说?,这地契名?碟上早就都改了姓阎,谁没事儿爱麻烦的往回?去?改啊。”妇人一脸说?笑话似的说?给两?人听。 “说?的是啊,四十年前改过一回?,这再改成什么了。” “就是就是。”两?人也顺嘴附和着。 “你俩还要看那个石碑?哎喲,也没什么看的。”中年妇人叹了一句。 “没事了大姐,我?们这是功课作业,得回?去?交差。” “你们现在?这念书的,我?也不明白你们念的是什么,这功课调查什么什么的,俺们村里那私塾,给俺家铁蛋狗蛋的功课都是写大字抄大字背文章,这两?个小子,真是......” 说?着说?着,妇人 分卷阅读135 的话题就跑偏扯到了自家的两?个孩子身上。妇人的公婆前些年逝去?了,丈夫又在?京城里做工,平日里自家的两?个小子都是她一个人照看,邻里亲戚之间难免对比,对着亲戚说?不出?来?的话,此刻妇人却对着这两?个陌生的小姐一顿说?。 “哎,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村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京城附近开了不少工厂,妇人家过去?做女工能好几个钱,若不是我?家里这两?个小子无人照料,我?去?了做工家里光景也能好上一些。” 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家常话,直到口有些干了才反应过来?,一直是自己在?说?。 她看了看天色,主动?提出?要送两?人去?看那石碑,洛萤与苗新月也应承下来?。 这石碑立在?村子里的祠堂前,一边走着,妇人一边对着两?人说?: “这石碑是村里年轻的书生写的碑文,不过四十年前年轻,如今也不年轻了。我?听我?过世的公婆说?,那书生原本也是村里的天才,年少十一二岁就中了童生,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成了秀才,写的一手好文章,可之后怎么考也考不上,人也变得疯疯癫癫,原本村里族老商量让他去?村学教孩子,怎么说?是个秀才,结果他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村里有人说?这书生死了,但一直没有坟,还有人说?有时候一个眨眼在?村里就好像看到这书生了。” 妇人向两?人分享着乡村八卦,苗新月听着听着莫名?觉得有些浑身发寒,往洛萤的身边靠了靠。 这石碑从前放在?旧朝是阎家村的骄傲,放在?如今却不是了,改朝换代,改弦更张,只是也没有毁弃,依旧留存在?这里。 眼看着就要到了石碑处,妇人指了指说?自己不过去?了,洛萤和苗新月和对方道谢,走得近了,才发现这正有一伙人站在?凳子上拍着石碑的照片,应当就是妇人提及过的其他报社来?人? 苗新月正也要急着拿着自己的相机上前拍照,却被洛萤一把拉住。 远远地,近近地,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已经飘到了洛萤的耳朵里。 “头?儿,基本可以确认这石碑的问题。按照咱们一路的调查,应该就和那个四十年前的燕村山人有关,这燕家村已经被他吸血了四十年,得立刻上报,这阎家村也得快点?改回?燕家村,不然剩下的这些青壮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 洛萤之所以拉住苗新月,不光是因为听见了这席话,那个被喊作头?儿的人,正是曾经在?南城巡夜的通玄司之人,也就是说?,眼前这一波所谓的报社记者,实际上是来?自朝廷的秘密调查员,大宁通玄司的官方人员。 她下意识地打开阴阳眼,看向那巨大的石碑。 石碑之上仿佛有着密密麻麻的血色小字,让人看不透彻,却连接着巨大的血管一边链接着祠堂内部一边分散地向着整个燕家村笼罩着,宛如血色的天罗地网,又好似血色囚笼。 她在?心中轻轻呢喃:“改姓?不,这是改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民国资料突然对民国的糕点有了兴趣,今天冒了个开糕点铺的新预收脑洞,喜欢的小天使专栏收藏一下,么么哒。 《退圈后,我成了国民女神[美食]》 文案: 许清如是民国名满京城的糕点大师,一睁眼穿成了娱乐圈文里作妖搞事的炮灰花瓶女配,她当即决定退圈。 综艺《一起去旅行》即将播放最后一期,观众们正准备看看许清如还能作出什么新花样。却不想节目播出前,本人微博直接宣布退圈。 观众:许清如能退圈?我不信!肯定是噱头,炒作!坐等复活! 最后一期节目播出后,许清如频频登上热搜,吃瓜网友火速赶到,却发现许清如与公司解约,微博注销,人去楼空,再无影踪。 ... 半年后,一家位于京城老街的中式糕点铺声名鹊起,收拢一众吃货。 满汉饽饽,官礼茶食,嘉湖细点。 豌豆黄,山药卷,勒特条,萨其马,银丝卷,定胜糕...... 一开始,对于街上这家的传统糕点铺,食客们是拒绝的。 “中式点心?不就是小时候吃的那硬邦邦的绿豆糕嘛,噎死个人。” “那黏黏糊糊,吃起来干吧拉掐的点心有什么好的,是水果奶油蛋糕不好吃?还是芝士吐司奥利奥泡芙乳酪包肉松小贝不香?” 后来—— “啊!隔壁的给我住手,最后一个山药卷留给我啊!” “再给我十盒八大件,亲戚朋友都吃疯了!” “清茶配糕点,快活似神仙!” 直到糕点铺被官方点名弘扬传统美食文化,国民哭着喊着求加量买爆,看着正在被采访的老板娘,眼尖的观众好像发现了什么。 等等,这家糕点铺的老板娘怎么好像是退圈的女星许清如? 卧槽女神,我粉你好多年了,不要限购,帮忙留盒青团好不好?感谢在20211005 23:57:36~20211006 23:5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冰河畅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河畅游、星星之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3.迢迢长路53 明明此刻还是晴空朝日, 可洛萤只觉得周边 分卷阅读136 寒气?森森。 整个阎家村都仿佛被这石碑之上伸出的一个个血管覆盖,一个个隐没于空中,常人看不见?的血管一边连接着石碑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迹, 而另一边连接着石碑对面的村宗祠, 而从宗祠之中, 再分散而到整个阎家村。 这些血管一般的血线顿时在?这不断的勾连交叉之中织就了天罗地网,宛如囚笼, 将整个阎家村包裹起?来。 血管只是一种描述,这里输送的,传输着的自然不是鲜血,但从某种意义之上, 和血拥有着差不多的含义。 洛萤回想着那河上船家还有村里的那位妇人的话, 将其混杂在?一起?, 居然能猜测出几分荒诞不经,难以置信的真相来。 这阎家村眼前这铺天盖地的血管手笔,很?大的可能就出在?四十年前的那书生身上。 “萤姐姐,怎么了?”苗新月被洛萤拉住, 转头看着她。 “没怎么,又不着急,你慢点走, 直接冲过去吓人一跳又不礼貌。” 洛萤说着。 她是怕苗新月一下?子冲了过去, 破坏了通玄司的人的工作, 再听到点什么不该听的就不好了。 眼看着通玄司的人已经介入到此事, 有官方的人调查, 想必定然比洛萤自己?一个人来的周全?。 等通玄司的人抓到了人,洛萤也就能放下?心了。 “哎呀,这有什么, 我表哥说过,什么那些新闻头条,在?西洋那边都是要?抢的,不抢的话就要?被别的报社落在?后面了。” 苗新月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洛萤估摸着足够让那边还在?勘察石碑的通玄司人员听到了,也让他们有个准备。 眼看着两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向着几人走过来,通玄司的小队彼此默契地看了一眼。 “几位下?午好,我听村民说你们是来采访的?”苗新月主?动上前盯着几人,她看到对面的这个报社的队伍人还来了不少,居然来了四个人采访,难道是什么大报社的? “两位小姐你们好,我们是京城时报的民俗记者,瞧着你们的模样,也是哪个报社的同?行?” 说话的是个娃娃脸的男子,笑着对两人开口,脸上还有着一对酒窝,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个没成年的少年。 一听到这男子的话,苗新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本来想先发?制人的打?听消息,结果对方直接反问了过来是不是哪个报社的同?行。 她心道,难道自己?就这么像一个记者了?可刚才那妇人家只当两人是学生呢。 这群人是《京城时报》的?那可是朝廷官方的报纸啊,原本以为还是什么地方小报呢,这碰上大报社的,她表哥那小打?小闹的报社可不敢硬碰硬。 “我们就是过来外出采风的,在?船上听说了这阎家村改名的事儿比较好奇,听说这石碑是旧朝留下?来的,想过来拍个照片。” 苗新月说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报道啊?”她一脸好奇,毕竟对方还站在?了堆叠的椅子上拍石碑的照片,难道说这石碑上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哦,是做旧朝相关采访,这位小姐啊,你说这旧朝几十年前,皇帝一句话就直接让整个村改了姓氏,这人权何在??民主?何在??四十年前村民们迫于封建王朝不能反抗,只能吃了这一记闷棍,但现在?咱们是新社会了,以前那些封建的都要?破除,移风易俗!我们听说了这燕村的事就过来调查,准备联系上级官府恢复村民们的姓氏!” 这娃娃脸义正严词地说着。 “这一个村庄里几百人,连带着宗族里的逝者都要?跟着改姓,不过是因为前朝狗皇帝的一句心血来潮之语,颠覆了代代相传的姓氏,咱们如今反封建反帝制,这些以前留下?来的糟粕都给破了!” “哦哦,这样啊。”苗新月点了点头,跟之前那妇人家说的差不多。 虽然听起?来也是冠冕堂皇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村民们好像不太愿意吧,四十年前才改了一遍,这四十年后又要?改?虽然都是听上边的命令,百姓人命如草芥,可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 毕竟按照那妇人家的说法,妇人觉得村民们不太愿意的样子,不会是这群报社的人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要?说起?民主?,人权,还是得听从这阎家村如今村民们的意愿啊。 有了这帮京城时报的人在?这,又听了这娃娃脸的话,苗新月顿时兴致缺缺,她对参与这种事没兴趣,在?对方让出来的位置拍了几张照,从兜里掏出怀表。 “萤姐姐,还得去拍晚霞,走吧。” 想了想,她又回头看着那群京城时报报社的人开口:“你们拍完也早点走吧,就算包船回去还得好一阵,再等会儿天就黑了,回城里也不方便。” 那娃娃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开口:“谢谢这位小姐提醒,我们也很?快就走了,再不济在?这里村民家里借宿一晚也是行的。” 苗新月摆了摆手就和洛萤转身,小声和洛萤嘟囔了起?来: “还以为能替我表哥挖到什么大新闻呢,什么嘛,要?折腾人家村民改名,没意思,还是回去拍船上看芦花和枫树的照片交差。” “左右你都是来玩的,这阎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管那么多做什么,改不改名也跟我们没什么干系,等你拍完照片我们回家,路过前门刚好可以去吃菊花锅子。”洛萤说着。 “好久没吃菊花锅子,今天在?这河上吹 分卷阅读137 得有点冷,正好去吃锅子暖暖身,啊啊啊,萤姐姐我们快点走,我有点饿了,快点拍完坐船回去。” 苗新月听着洛萤言语,重?点果不其然地放在?了后半段上。 秋日里是赏菊花的好时节,菊花锅子也是这个时节的特色饮馔,清淡疗养去火暖身,瞧着好看,吃着也好吃。 一想到菊花锅子,苗新月已经感觉嘴里在?分泌口水,虽然今天自带了点心出门,在?船上也算是吃了一顿特色的渔家饭,草包鱼虽然是清越佳品,但晚上吃锅子,吃锅子,吃锅子呀,这瑟瑟寒天,吃了暖呼呼的锅子再抱着暖炉进了被窝,那真是舒坦死了。 洛萤和苗新月重?新找到了船家上船,船只往回走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霞光,船只无需停顿,因为每一帧拍下?都是独一无二?的美丽。 火红的霞光出现在?天边,斜斜地映照在?清透的河水上,孤舟轻泛,南岸的芦花与北岸的枫树交相辉映着,落日余晖,秋日胜景,不外如是。 苗新月正拍着照,洛萤心里想着,如果梁先生带着婳婳来到这里,在?现在?还没有彩色照片的时代,能用画笔将这眼前的一切记录下?来就好了。 河上泛舟,慢慢从三闸往回走,行舟漫漫,每到一处,远近景致都有着不同?的变化。 洛萤掏出随身的怀表看了一眼,等回城估计天都黑了。 她往阎村的方向看了看,通玄司的人还没有走,也不知道对方是要?留在?阎村处理?,还是等待支援,亦或者是继续调查。 先前苗新月与通玄司伪装的报社人员交谈,洛萤没有贸然开口,一是在?观察对方,而是怕故意伪装说的多了反倒是露出马甲。 洛萤听曹道人说过,对于大宁通玄司而言,他们这些在?外的属于散修,可以招募也可以不招募,但被招募了即便是成了半官方的人员,因为和那些出身名府的子弟比起?来就不够清白,信任度要?低一些,而且还要?服从各种规章制度,有很?多麻烦事,对于逍遥在?外了的一些散修们来说,都不愿意去受那条条框框的拘束。 洛萤也并不太想和通玄司打?交道。 别的不说,光是秘字号房里的那些东西,若真是和通玄司打?交道,她能瞒得到几时? 现有的那些也就罢了,问题是她还得去收集遗失的诡物,还有若是真加入了官方阵营,日后抢《楚帛书》都不好翻脸。 今日这在?阎村里跟官方通玄司的人遇上,洛萤的心中既是放心又是忧心。 之所以放心,是因为她心中推断这燕村山人很?可能就是手腕上有月牙胎记的手工达人,眼下?通玄司查到了阎村,而且也发?现了那石碑的不对,听着他们的话也要?给阎村人改姓回来,定然是会将这件事解决到底,处置手工达人,后续也不用洛萤咸吃萝卜淡操心。 而忧心的则是刚才洛萤与苗新月和这伙人打?了个照面,别的不说,苗新月还带了个照相机过来拍照,可不可疑先不论,作为突然出现的外村人,还带着照相机,尽管也自报家门来路,但对方定然也会调查一番以防万一。 苗新月的身份自然是没什么可查的,洛萤表面上也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当铺东家而已,出门踏秋游玩也很?正常。通玄司的例行调查不可怕,怕的则是他们如果往深里查可就不好办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虽然没有知法犯法,但解决的事儿还真不少。 洛萤揉了揉太阳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 尽管对于阎家村的事已经有些放心,但洛萤想着那石碑上宛如血管的血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以现有得知的消息来看,似乎一切都起?于四十年前。 四十年前,京城大理?寺少卿,出自燕村,被皇帝御赐阎姓,引发?了之后的一系列争端。 而位于核心暗中布局搅动风云的,则是当初燕村的少年书生,后来的疯子,燕村山人,姓甚名谁不知道。 燕村山人是因为什么疯癫,为何疯癫,还是说是看了什么书,见?到了什么东西,修行了什么功法疯癫尚且不知。 四十年前燕村改名阎村的石碑是他立的,妇人说立碑之时,那书生还没有疯。 这话洛萤是信的,相比当时的村人没有觉得书生疯了。 也许当时的书生疯了,伪装成没疯,也许他看似没疯,但早已处在?疯狂失去理?智的边缘。 而在?完成这个石碑后不久,书生就彻底疯了,随后消失不见?,杳无音讯。 石碑之上的碑文?出自书生的手笔,表面上那是一篇歌功颂德,感谢朝廷,感谢圣上,燕村被赐名阎姓正式更名的文?章。 按理?说,文?章由书生著成,碑文?应该是有专门是石刻匠人来负责的,当年书生又是如何对这石碑做了手脚,眼下?无从得知。 洛萤记得那通玄司的娃娃脸对着他们“头儿”说,这阎家村被吸血了四十年。 石碑之上连接着宗祠与整个村子的巨大血管,看起?来确实是像极了吸取鲜血,但实际上,被吸走的应该是“生命”或者说“生机”。 有句老话这样讲的,说是人这一生,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人之命运,是从生来就注定的。 由出身之年月日时辰,东方可以排列八字,七政四余,紫微斗数等等,来判断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走势,流年大运,吉凶祸福等等。 西方也有着星盘,占星术,塔 分卷阅读138 罗等等。 对于命运,有人敬畏,有人不服,有人屈从,有人茫然。 如天桥那的算命摊子,有测字的,有看面相的,有看手相的,有摸骨,有算八字的,还有算卦求签的等等,这都是常见?的。 面相,手相,摸骨,八字这些都能够窥见?命运,也是人们较为熟知的算命占卜预知方式。 只是还有一门其中相对小众的叫做姓名学。 姓名一学,和测字相似,以姓名为根基,八字五行阴阳数术之原理?。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姓在?出生之时就已经定下?,即便是请了阴阳先生起?名也不过是在?姓氏的基础上根据本人与父母的五行八字进行组合。 无论是这个时代或是百年后的现代,改个名都费劲,更别提改姓了。 一个姓名的笔画,字意,组合都与此人的命运息息相关,改名之后人病没了身体?好了,人走好运了,发?财了,或是人出祸事了都有可能。 在?后世,通过改名来改命是一种寻常手段,而其中关键的一点则是新名字必须被承认,被身边的人叫出来,与人相对应,这叫做同?气?相求,才能最大程度上完成这场改名仪式的改命。 单改一个名字就有如此威力?,那改姓呢? 而且因为是皇上赐姓,不改也得改,燕村人都接受了新姓名,彼此之间的称呼也是新名字,这么大的事儿周边的其他村人定然也都知道,很?快就达成了同?气?相求的条件。 至此—— 命运发?生些微的偏移。 封建王朝的帝王金口玉言,天子一言既出,即成定局,龙气?加持并非虚假。 而那燕村山人,那当年的书生显然就是撬动这石碑之上也许几不可查的一缕微薄龙气?,借着石碑立在?燕村宗祠外之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对方绝非等闲之辈,这么多年,利用曾经的龙气?将一切掩盖,而如今前朝灭亡,新朝成型,四十年来他吸取的太多,没有了龙气?掩盖,洛萤的阴阳眼才能直接发?现那扭曲的血色囚笼。 而如今,那血色囚笼已经愈发?膨胀,仿佛要?吸尽所有。 瞒天过海,偷命之徒,说的就是这燕村山人。 听那船家说,这些年燕村人死的越来越早,那些被吸走了的生命力?,都被输送到了燕村山人的身上?还是做了其他的用途? 他以燕村为名号,可又对自己?生来长来的家乡,家族下?的了如此狠手,其狠心与歹毒已经是常人无法想象。 回到京城前门天色已黑,所幸前门的路灯亮的很?,洛萤与苗新月钻进了一家专门做锅子生意的馆子,要?了热腾腾的菊花锅。 菊花锅子是酒锅子的变相,铜锅里的锅底乃是用鸡鸭猪骨熬制而成,汤头清淡,先涮着新鲜轻薄的鱼片与鸡片,吃在?嘴里又滑又嫩,胃里顿时一阵熨帖,再撒入洁白的菊花瓣,又鲜又美,锅子里顿时芬香扑鼻,吃着锅子,苗新月一边往里下?着菜,一边说着话。 今天苗新月拍完了照,只是她自己?并不会清晰照片,还需要?去她表哥的报社找人帮忙处理?。 “我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一个暗房,等我学会了,就可以用药水自己?弄相片了,日后我表哥要?是 不做这个报社了,我到时候照的相肯定很?好了,还可以自己?开一家照相馆,就做女士照相馆,专门给女学生女明星们拍照。” 苗新月吃着吃着就说起?了自己?的规划。 锅子开涮之前,这馆子的伙计就单独盛出来了喝的汤底,汤里带了几个散落的白菊花瓣,笃悠悠地喝着,汤鲜味美,周身渐暖,舒坦极了。 “以后说不准家家户户都有照相机了。”洛萤随口说着。 洛萤自己?没有多少摄影常识,至少在?她出生的九十年代,长大之后从胶卷相机,数码相机,到微单,再到单反和各种镜头,后来更是发?展到几千万像素的手机随手拍照都是大片,还发?展出了什么修图啊,艺术照硬照明星照等等。对于如今的照相她确实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那大宁得家家户户都富贵啊。”苗新月说着。 如今一个照相机抵得上多少户人家一年的吃用,萤姐姐说家家户户都有照相机,那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这照相机里的胶卷也得明日苗新月送到报社去洗照片,两人叫了胶皮车,洛萤先是把苗新月送回了苗家,之后又孤身回到了诚和当。 诚和当的经营照常,一日无事。 洛萤从斜挎包里将那一副燕村山人署名的画卷那出来,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 这玩意之前的作用就是那女鬼的家,现在?虽然女鬼被她超度了,但不知道这画卷是不是还有作用。 回想一下?崔子铭先生当初遇见?的那个蛐蛐罐,现在?的这个画卷,也不知道这手工达人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个手艺。 有这手艺干点啥不行啊?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遇到的那波通玄司的人自我介绍的遮掩身份是《京城时报》旗下?的民俗记者,想到这个自我介绍,洛萤就不禁莞尔。 估计这群通玄司的人还真有这层身份,毕竟记者到处乱窜调查东西十分正常,而民俗记者这个名头,再去查一些寻常奇异的事件,也很?符合人设。 到时候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画卷了,也可以匿名送到报社去交给他们,也算是北宁好市民上交官府了。 一夜过后,夜里下?了一场的 分卷阅读139 秋雨,天气?更加的寒凉。 洛萤倒还是穿着练功服一如既往地早起?练功,秋雨湿润了京城的泥土,道路也显得有些泥泞,洛萤也懒得出门,准备今日留守当铺里。 她想了想, 苗新月昨日来过,今天应该不会再来。 梁先生昨天也来了,今天应该也不会过来。 加上今日的这个天气?骤冷,没准当铺的生意应该不错。 一大早王妈就开始准备了中午的饭,“晌午吃山药羊肉,还有羊肉稍麦,可不许乱买东西吃了。” 秋冬时节,吃羊肉贴秋膘,滋补身体?。 因为这胡同?里总有各色小贩驾着扁担挑着锣过来贩卖种种吃食,尤其是少年头这孩子什么都喜欢尝试一下?,这个零嘴也买点,那个豆子也试试,时常到了正经吃饭的时候反而吃不下?去了,引起?了王妈的严重?不满。 “外边卖的东西好吃,好吃能有自家做的干净好吃吗?” 而当铺里的其他员工们偶尔也会买点尝个鲜,但不会日日时常买。 别的不说,这起?码是间当铺,里边就算收了不少破衣烂鞋底,古董首饰之类也是有的,诚和当人手本就不多,这要?是吃外边东西吃出问题,被人下?了药下?了毒就不好了。 洛萤坐在?柜里翻着书打?发?时间,却不想苗新月今日又跑过来了。 她一脸诧异地看着这姑娘, “你昨晚不是说要?去你表哥的报社吗?怎么又过来了?” 苗新月今儿个外穿了一件风衣,里边是丝绒面料的长裙配底裤,穿着一双小皮鞋。 她讪讪一笑:“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报社,凌铃又不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萤姐姐,你就陪我走一趟吧。我实在?是不习惯一个人出门。” 看着她的模样,洛萤一时凝噎。 这姑娘每一次出现几乎都是和凌铃一起?,昨天特地跑来找她出门,因为对燕村存疑洛萤就答应了。万万没想到今天她又来了,出门一定要?找个人陪着一起?。 “报社在?哪?”洛萤问着,也不知道远不远,她还想中午吃王妈做的山药羊肉汤呢。 “很?近很?近,就在?冬儿胡同?呐。”苗新月连忙回答。 冬儿胡同?......确实是很?近,就这么近她也非要?找人陪着,洛萤无奈地起?身。 “走吧走吧。”速战速决,她还能回来吃午饭。 “yes!萤姐姐你最好了。”洛萤从柜里出来,苗新月连忙主?动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萤姐姐,你要?不要?换一双鞋,我从天桥过来的时候那路上泥水挺多的,咱们俩怎么着也得走过去才能叫到个胶皮车。” 洛萤直接换了利落的裤装和靴子,就带着苗新月出了门。 “我今天要?赶在?中午回来吃午饭,说好了就陪你过去的,你若是还要?留在?哪里学习如何洗照片,我可不能陪你太久。” 苗新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明白,到时候问问洗照片需要?多久,如果太久就不等了,今天天气?这么冷,我也想要?早点回家。” 一场秋雨一场寒,相比于昨日,今天街上的行人顿时萧索了一些,身上的衣服也增厚了几分。 “我表哥他们租了个小院子直接做报馆,听说那一片好多都是做这些小报啊什么的,交流也很?方便,就是也许上个月还一起?喝过酒的同?行,下?个月院子里就人去楼空,报纸也做不下?去了。” 苗新月滔滔不绝地说着。 “也不知道我表哥他们这个报纸能做到什么时候,唉,不好不好,刚发?了没几期报纸我就说这个,要?是让表哥知道了肯定说我晦气?乌鸦嘴。呸呸呸。”她又冲着底下?呸呸呸了几声。 洛萤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不认识苗新月的表哥,但连苗新月这个表妹都对这个报纸不抱有多大希望,甚至总觉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倒闭不干了,那做报纸的态度可想而知,估计也是玩票的。 等到这报社告一段落,还不知道苗新月的照相技术练得怎么样,届时又要?找其他的乐子了。 从天桥坐了胶皮到冬儿胡同?,下?车又多给了车夫几个铜元,洛萤跟着苗新月走进了这家“新都民报社”。 “之前我就跟我表哥来过几次。”苗新月说着。 小院子的小门始终是敞开的,苗新月敲了敲就走了进去。 “萤姐姐,我们小点声,他们这经常有人在?写作工作,不好打?扰。”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换做是在?其他熟悉的地方,苗新月早就“嗷”一嗓子,大声招呼着人宣布自己?已经来了。 有她带着进了屋里,洛萤就看见?确实如苗新月所说,现在?这屋里已经有人在?整理?着稿件,埋头写着什么,室内还泛着一股油墨的气?味。 新式的书桌之上有的堆叠着各色报刊,一摞摞地书,还有杂乱的草稿,钢笔墨水瓶,毛笔砚台笔架......确实是个报社的样子。 “苗小妹来了?”一个穿着长衫,带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人招呼着。 “是啊谢二?哥,我哥他让我去拍二?闸三闸的照片,昨天已经去拍好了,我想着赶紧拿过来洗了你们不是要?用吗?”苗新月说着。 “哟,我们新月小姐还真成摄影记者了,来来来,给我瞧瞧都拍成什么样了。”里屋又走出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看起?来有些轻佻。 说了苗新月一句,视线就落在?洛萤的身上毫不遮掩地放肆打? 分卷阅读140 量。 “这又是新认识的哪一家大小姐啊,都能被你带过来了,也不介绍介绍?” “胶卷哪能随便给人看,我拍成什么样到时候照片洗出来你就知道了,我哥和宏宇哥不在??” “还有,我带人过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苗新月白了这人一眼,毫不留情地开火怼回去,脑子转来转去地找人。 “昨晚忙着排版,都在?后边睡着呢,你这送来的正好,我赶紧叫宏宇起?来洗照片吧,至于你们俩可别吵了,见?面就吵,从小到大的我脑子疼。”眼镜男看着两人说着,转身出了门。 苗新月撇了撇嘴,拉着洛萤小声介绍着报社里的人,而这轻佻男人也是转身走到了一处办公桌拿起?了报纸看。 没过一会儿,就见?那小眼镜带着人进来。 “小月,你照片都拍好了?”进门的男子身材微胖,长相和苗新月倒是不像,胖脸小眼睛,一看就是个和气?人。 “是啊哥,我昨天可是去二?闸和三闸呆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们还特意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拍了晚霞,可美了。” 对着她表哥,苗新月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顺便一阵表功。 从苗家表哥后面走进来的人头戴一顶猎鹿帽,一身呢子西装外套里是马甲衬衫配西裤,长相斯文?清瘦,洛萤眼神一闪。 那人此刻的目光也是先看着苗新月打?了声招呼,“苗小妹来了啊。” 随后他的视线挪移到洛萤身上,那人似乎觉得洛萤有点眼熟,思索了一下?冲着她点了点头开口。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乍一听这话,苗新月的眼睛放光,这话难道不是经典的搭话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洛萤对着他点了点头,“是与这位先生见?过一面,中秋前在?饽饽铺,恰好遇见?了您买八大件。” 听了这话,男子恍然大悟,“确实是在?那与小姐见?过一面,难怪有些面熟。” 苗新月却有些失望,什么嘛,还真是遇见?过啊。 洛萤心道,见?过的可不止一面,在?这男子不知道的时候,鬼市里她是见?过的对方的。 眼前的这个清瘦男子,正是之前洛萤在?鬼市中遇见?买下?《百禽图》的那一位。 在?一个月之前,她随着王妈去饽饽铺买点心和月饼的时候,正好给这男子让我路。 当时她还开了阴阳眼,特地观察了一下?这人身上没有异常。 倒是没想到,今天跟着苗新月来她表哥的报社倒是跟这人撞了个正着。 洛萤记得,苗新月说过这报社是她表哥和其他几个从西洋留学回来的同?学好朋友一起?创办的,看着屋里这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应该都是了。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京城这么大,宏宇和这位小姐居然又遇上了。”苗家表哥也笑说了一句。 “是啊是啊,平时去铺子里买东西谁能记住其他人长什么样啊,结果我萤姐姐和宏宇哥居然都还有印象。”苗新月连忙点头,这在?电影里和那些西洋的爱情小说里,是多么的罗曼蒂克啊,街上失之交臂偶然又再相会,偏偏两人又都记得对方,这岂不是一场绝妙的爱情开端? 如果洛萤此刻知道苗新月在?想什么,她可能会冒出把这个小脑袋瓜拧掉把里边的水都倒出来的想法。 “我家离那饽饽铺不远,这冬儿胡同?也是,那家又是有名的饽饽铺,遇上不过是寻常事,这记性太好见?面也是认出来了。”洛萤随口说着。 “诶?宏宇哥,你这帽子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你之前戴的都是贝雷帽。”眼尖的苗新月顿时发?现这男子着装上的变化。 洛萤一听,也困惑地看了一眼。 上一次在?饽饽铺看到这男子戴着的确实是贝雷帽,眼下?戴的确实一张猎鹿帽,原本她没有在?意,毕竟换帽子而已,今天戴一个,明天换一个实属正常。难不成这人换了帽子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一听这话,这名叫宏宇的男子还没开口,旁边的苗家表哥倒是先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他前几天觉得头发?长了就去剃头,结果那剃头师傅是给人弄辫子头习惯的,差点把前边头发?都剃没了,现在?根本没法看,贝雷帽遮不住,你宏宇哥这是又想办法弄假发?,又换了个猎鹿帽盖着。” 苗新月听见?这话同?情地看着他:“宏宇哥,你真惨。” 自从理?发?店可以烫发?之后,苗新月也去烫过新式的卷卷头,失败的效果简直是惨不忍睹,因此她此刻充分可以感受到这位剪头失败还被破坏了形象的痛苦与不甘。 苗新月把照相机拿出交给了眼前名叫宏宇的男子,因为怕擅自取出胶卷弄坏了,她直接把照相机整个都带了过来。 “我得再新买几个胶卷了,京城有很?多地方可以拍。” 宏宇取出胶卷把相机还给她,“我前两天看柯达杂志,说是西洋已经有了彩色胶卷上市,宁朝应该也快要?有了,彩色胶卷和这黑白的冲洗便不同?了。” 一听这话,苗新月顿时来了精神,追问了起?来。 只是宏宇还要?去洗照片,就转身递了她杂志,又问她不是要?学洗相片吗,苗新月只能先放下?了杂志跟去学习。 洛萤在?这编辑室内受到准许翻了翻他们准备刊登的文?章,确实如苗新月所说,是各地的一些风俗习惯的文?章,其中宏宇有一篇《XX地风俗之我见?》 分卷阅读141 ,其中加入了不少个人思考与新时代民主?科学的评判。 这让洛萤一时思考起?来,难不成这人去鬼市买了那《百禽图》也是因为这个? 没过多久苗新月就跟着宏宇出来,说是一点点学,学多了怕记不住。 送着两人出门,才走到院子里忽地一阵大风吹过,卷起?了飞扬的落叶,这宏宇头顶上的帽子直接被衔飞了起?来。 漫天的黄叶飞舞,遮住视线,但洛萤清楚地看到,宏宇被掀掉帽子的脑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对“角”。 ◎54.迢迢长路54 尽管宏宇已经快速地捡起?了?自己的猎鹿帽带上, 其他人似乎压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但在?洛萤的眼中,那头上的一对弯弯小角是如此的显眼,根本无?所遁形。 洛萤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一个多月之前与宏宇在?饽饽铺见面之时, 对方还只是个普通人, 这一对角还没有长出来。 七月十五去的鬼市,如今是九月十七, 两个月的时间,宏宇已经入门了?那《百禽图》? 她眯了?眯眼,当时在?鬼市之上也没有特别关注,毕竟洛萤当时也是第一次前往鬼市, 这些修行?的功法技法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完全是路过的时候顺路瞥了?一眼, 才关注到宏宇买《百禽图》。 洛萤那个时候也没有在?意, 练五禽戏强身健体的也不?少,她那时候也只把这《百禽图》当做是一个寻常的类似于五禽戏的功法罢了?,况且当时是在?小摊上,也没觉得会出什么问题。 只是如今这么一看, 这宏宇买的《百禽图》,恐怕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强身健体的五禽戏是模仿兽类的种种天性,可不?会平白无?故地长出角来。 一想到这《百禽图》的名字, 再看宏宇头顶那俏生生的小角, 如果宏宇继续修炼下去, 身上可就不?只是这些变化了?。 一旦真?正地发生了?百种变化, 不?, 不?需要这么多,光是看着他现在?已经长出了?一对角,他还能?够叫做人吗? 人性与兽性是不?同的。 即便宏宇本心再好, 可有了?种种兽类的力量加持于几身之上,拥有着超凡的远远超出于常人的能?力,甚至连外貌都与曾经的自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宏宇又会变成什么样? 洛萤并不?知宏宇此人的品行?如何,但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到拥有着禽兽之力的修行?者,人的心态定然?会发生转变。 就如同平凡人天降横财,穷人乍富,心态的失衡是必然?。 按照苗新月所说?,她表哥和其他几个同学?都是在?西洋留学?过的,洛萤看着这新都时报报社内的几个年轻人,各个都是精神抖擞,宏宇通身的衣装也不?便宜,如果是富家子弟自幼梦想修行?踏上修行?路,安安分分地当个小爱好还好。 若是掌握了?一点力量就忍不?住对外展示炫耀,或是妄想如话本子里的修仙者大侠一般行?侠仗义,势必招惹到其他势力的注意,京城本就是暗潮汹涌,他被吞吃得剩不?剩的下骨头都不?好说?。 眼下宏宇显然?是已经修行?入门,瞧着他依然?来报社工作的样子,也许白日里工作,夜晚无?人打扰的时候才进行?修行?。 角已经生出来,谁知道身上的下一个变化会是脸?是手?是臂膀?是腿?是脚? 普通人初始踏入修行?之时,人身会不?断的发生变化,而本身在?这个锻造身体的过程中对于能?量的消耗也是巨大的,饭量增大,进补大量肉食维持身体所需,宏宇若是继续修行?下去,饭量一时变大可以用胃口好锻炼身体来解释,可长此以往,吃的越来越多很?难不?惹人注意。 也许宏宇继续修炼这《百禽图》会掌握越来越多的力量,但直觉告诉洛萤,这不?是一件好事。 掌握的力量越多,修行?的越深,泥足深陷之后,宛如进入了?沼泽流沙,想要再爬出来就太难了?。 但洛萤与宏宇且不?说?是非亲非故,连熟人也算不?上,贸然?跟对方说?你不?要继续修炼这功法,对方只怕是又惊又俱,把她当成了?一个可疑人物。 洛萤凝眉细思,要不?,自己给通玄司寄一个匿名举报信?报社与报社之间来往好歹是同行?方便多了?,通玄司的那伙人也方便调查,交给他们处理可比洛萤出面好多了?。 同为人族,对于修行?者通玄司要么是招募成编外人员,要么是纳入体系之内监管,除非是邪魔外道罪大恶极,并不?会处死?,就算宏宇被通玄司带走顶多被吸纳,身上的问题也会有通玄司去调查解决,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洛萤心中一定,就这么办了?,等她回家就写封信,当一波天桥群众,北宁好市民。 ... 一阵突如其来的秋风卷起?了?宏宇的帽子,他连忙一手护住脑袋,一手去追逐自己的帽子不?要被吹跑。 这并非是宏宇多么爱惜或者舍不?得自己的帽子,而是他的脑袋上,头顶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宏宇连忙把地上的猎鹿帽捡起?来戴上,连灰尘都没有拍几下就急忙盖住了?自己的头顶。 “我讨厌秋天,讨厌秋风。”他想着。 尽管他已经努力地把帽子往自己的脑袋檐压了?又压,但面对北宁城这迅猛又来去湍急的秋风,帽子仍然?轻而易举地就被吹跑。 分卷阅读142 宏宇一手用帽子重新压住了?自己的头顶,感受到脑袋又被盖住,他的心里总算又有了?几分安全感。 跟好友说?自己的头发被剃头匠剃坏了?自然?是假话,真?正的原因则是自己的头上长出了?一对“角”。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宏宇从?小的喜好就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在?一同上私塾的孩子里,旁的孩子下了?学?便三五成群结伴玩耍,养小鱼捉蛐蛐爬树下水玩着各种游戏,宏宇则是钻回家中,读着晦涩的《神仙传》、《博物志》、《山海经》...... 少年之时,西风渐入,西洋的各色小说?风靡一时,有人讨论?着《福尔摩斯》,有人评论?起?《茶花女》,宏宇手上依旧抱着《草堂笔记》《聊斋志异》 仙,神,鬼,妖,神兽,志异,方物...... 宏宇始终认为这些都是存在?的。 中学?课堂曾经有一门课,先?生问诸君之未来如何? 有人要兴建办厂,创立国货公司,远销西洋海外。 有人要苦读军工,造坚船利炮,卫我赫赫国威。 有人要精通外语,翻译外洋书籍,开民智民识。 宏宇记不?清自己那时候说?的是什么了?,大抵也是刻苦读书留学?,卫我泱泱九州。 但他的内心很?清楚,从?小到大,宏宇一直有个虚幻而遥不?可及的幻想。 去成仙。 说?成仙也不?太对,仙人太过缥缈,看不?清,摸不?到。 宏宇想要看到这些方志怪异里的东西,入道修行?,然?后行?走天地间,去亲自探索山海经中的异兽,聊斋中的艳鬼,草堂笔记里的种种奇遇。 去入道,去修行?,去看看非凡的世间。 从?小到大,尽管家教严格,也没有去过什么偏僻地方,但大家大院里佣人仆人们的八卦传言却是不?少的。 什么听说?王二大晚上赶着出城,路上看见了?阴兵过境。 什么刘三儿多喝了?几杯黄汤子,半夜回家撞见了?女鬼在?街上游荡。 还有谁谁年轻的时候走山路,碰上了?黄皮子过来讨口封。 到了?正月十五朝顶进香的日子,半梦半醒地做马车上山看见了?四大门的上山给王三奶奶和娘娘送供奉...... 这些鬼事在?仆人们嘴里说?的活灵活现,又一个个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讲的都是真?话。 只不?过遗憾的是,他从?小到大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尽管如此,但宏宇始终认为这些神怪志异中的描述都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既然?有佛祖道祖,有无?数传说?,民间也有着无?数的故事,这都是存在?的痕迹。 在?西洋留学?的几年,宏宇甚至亲眼看到了?外洋的巫术与魔法,西方既然?存在?,那东方没有理由?不?存在?,只不?过是隐藏的太少,常人无?法发现而已。 从?西洋毕业回国,借着和以前的同学?朋友联系的名头,宏宇频繁地外出,去寺庙,去道观,去一些民间小庙,这家的仙姑,那家的神汉打听,寻找那存在?于现实中的超凡痕迹。 求道寻仙之人,往往有着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执拗。 宏宇也曾在?初一十五前往凡俗的鬼市,最?初他无?比兴奋,以为自己终于要接近了?。 可去了?几次之后,这鬼市不?过是寻常人淘东西销赃的地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东西。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与无?功而返几乎让宏宇失去信心,在?东方,在?华国,难道真?的找不?到可以入道的地方吗? 是他们隐藏的太深,在?深山老林,在?昆仑仙宫,在?俗世之外吗? 直到上半年,宏宇惯例地去参加了?一次寻仙小规模的交流会,那场会上来了?个新人,他自称苍云散人,初来京城为了?参加一年一度的鬼市,如果众人有什么需要,他可以帮忙入市购买,当然?,花销极高。 这苍云散人戴着一张面具,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惊。 要知道,平素宏宇参加交流会的这些都是修道求仙的爱好者,有人是跟着《云笈七签》,有人通读《道藏》,有人诵遍佛门典籍,有人从?各路书中寻找仙踪,炼丹炼水。 自从?西洋科学?,物理化学?等传入大宁之后,有些古籍之上记载的什么延寿丹药充满了?丹毒,元素过度,专攻此术的方士只觉得三观破灭,余生无?望。 交流会每半个月开一次,新人需要有信得过的至少待了?半年以上的老人推荐入会,还要经过考核,而那苍云散人是直接被交流会组织者带来的,当场展示了?什么叫做修士手段。 茶壶里的茶水被苍云道人凌空一点,茶壶飞起?对着交流会每个人的茶杯斟茶倒水,甚至倒完之后又被他一点又全都吸回到了?茶壶之中。 苍云道人展示了?一出精妙绝伦的控水之术,水缸里的清水被他在?空中化作了?一卷水龙,随后一滴不?漏地倾洒在?花园之中,宛如春风化雨。 那样的手段在?宏宇心中,即便不?是神仙大能?,也是高深修者,入了?道路门径之人。 而他们这些参加交流会,四处寻找神仙道门痕迹的小卒子始终在?这门外徘徊,找不?到真?正入内的道路。 交流会的所有人都确认并相信苍云道人使出的不?是什么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手段,乃是一位修行?水法的修者。 分卷阅读143 对于这样一位真?正的修者,即便同样是人,但层次早已不?再一个层级。 交流会的众人询问了?苍云道人他要去参加的“鬼市”究竟是什么地方,又有着什么样的东西? 苍云道人的回答是这样的: “全大宁的神魔汇聚,妖精鬼怪,方外八门,邪魔外道,你们能?够想象的,不?能?想象的都汇聚在?此。” 有人询问是否有入道的典籍,有人问三头六臂的功法,有人想要能?够长生延年益寿的神药,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个真?正在?修行?界中的人,交流会的人恨不?得问出无?数问题。 那些前人典籍之上的一切是否存在?,等等等等的相关问题,苍云散人耐心地解答了?一番,就借了?交流会的房间,让交流会的成员们每人单独前来交谈,付费问问题,也可以付费代购。 宏宇看着素日各自钻研的成员们兴奋得急红了?脸,一个个的纠结着想要买到什么东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苍云散人说?明年他还会来,但谁又知道会不?会了?呢,一年才有一次啊。 成员们一个个进入单独的房间与苍云散人交流,宏宇等到了?最?后,他闭目凝思了?许久,思考自己需要什么呢? 有人想要治愈久病的良药,有人想要延年益寿的丹药,有人想要招财进宝的法术,他想要什么呢? 宏宇最?后一个走进了?房间。 苍云散人对着他询问:“朋友,你需要什么?修行?入门的功法?治愈疾病的良药?复原青春的丹药? 宏宇镇定开口:“我想要求一个和阁下一同进入鬼市的机会。” 这是宏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向往那古籍之中的玄妙世界,仙妖神鬼。 苍云散人代这么多人买东西,即便是买,也是有限的,众人都是一阵的取舍要买什么。 宏宇的心很?大,他想要去看看苍云散人口中神魔汇聚的鬼市究竟是什么样。 即便是什么都没有买,去走了?这么一次,看到这寻常人毕生也不?曾知道的鬼市,也许自己会和妖怪侧身而过,会吃着鬼物支起?来的摊子吃食,看到正气?凛凛的仙人,山妖水鬼,那些自己在?书中看到的一切。 苍云散人高看了?他一眼,“你是今天第一个敢和我提这个要求的凡人,勇气?可嘉。” “鬼市之内禁止打斗,又有衣物遮掩,你的安全无?虞,但出了?鬼市,凡人便是眼中钉,肉中刺,我带你前去还要兼做你的护卫,鬼市之外百无?禁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散人并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宏宇听了?苍云散人表明了?危险,甚至是丧命,他能?保证带着宏宇到鬼市,但从?鬼市离开到京城的安危却做不?得准,能?去,但不?一定能?回。 即便是如此,宏宇没有犹豫,依然?对着苍云散人坚定地说?,他要去。 这是他所求多年的世界,一切就要在?他眼前展开,错过了?,这一生也不?知是否能?够等到下一次。 他花了?大笔的金条与银元,一部分是给苍云散人的保护费和车马费,一部分是在?苍云散人的带领之下,宏宇第一次来到了?大宁银行?的另一个部分,换取到了?金灿灿的大宁灵宝,鬼市交易的官方货币。 宏宇从?前来过大宁银行?很?多次,但从?来不?知道,朝廷官方的银行?居然?有着兑换修行?者货币的业务。 那一个个金灿灿的大宁灵宝,尽管宏宇并不?知道这样的法钱有什么特殊的功效,但他拿在?手里莫名地感觉自己周身舒服许多。 宏宇换到了?一匣子的大宁灵宝,几乎将他手头的资金和从?小到大的积攒消耗殆尽。 尽管如此,抱着这一匣子的宝钱,他也不?知道这能?买到些什么。 而在?鬼市开始之前的日子,宏宇的每一天都是又兴奋,又煎熬,内心里种种滋味交织,复杂难言。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跟着苍云散人前往鬼市的,宏宇和苍云散人这名修士数次见面,按照对方的嘱咐做着准备。 他伪装了?容貌,换上了?灰扑扑的衣服,力求和自己的真?实形象差的越远越好,还花费几枚宝钱从?苍云散人哪里买了?收敛气?息的符纸,就是为了?遮掩他凡人的气?息。 据苍云散人说?,因为宏宇本身没有踏入修行?门,这符纸相当于多加上一道迷雾,让人云里雾里地觉得他是个凡人,但探查到的人只会猜测宏宇乃是故意伪装成了?凡人。 因为见过苍云散人的神仙手段,临到鬼市将开的出发之前。 宏宇本以为自己会坐在?苍云散人的飞剑上,再不?济也得是个飞行?法器或者云床上吧? 结果没想到苍云散人带着他上了?一架马车,车上老老少少青年,一个个全都是去参加鬼市的,这是京城前往鬼市的专门车队,一时之间让宏宇大跌眼镜。 不?过那马车外头看着小小的,内里空间极大,坐着的舒适程度更不?是凡俗的马车能?够与之相比的。 因为自己是个凡人,又怕引起?他人注意,宏宇在?马车里一声不?吭,呆在?苍云散人的身边。 马车内的其他人宏宇并不?知道是否都是修行?者,但他们似乎也无?意交谈,坐在?马车内闭着眼睛凝思打坐,宏宇更是一动不?动跟着假寐,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等到了?鬼市,苍云散人与宏宇说?好到 分卷阅读144 了?最?后一个时辰在?鬼市之内的大宁钱庄处汇合,两人就各自分开。 作为苍云散人的贵宾级客户,宏宇在?之前也得到了?关于鬼市的一些情报,比如一些店铺布局,还有哪家吃食凡人吃起?来没什么问题。 带着鬼市官方提供的面具,披着斗篷,宏宇把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来一双眼睛看着这个奇异的世界。 拖着长尾巴的不?知名妖物,鬼身飘来飘去的鬼修,各色打扮的修士,宏宇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客流,他内心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这里是鬼市,他终于亲眼看到了?一直寻觅的神异。 话本上,古籍里的那些神异志怪都是真?的,一切都真?真?实实地铺就在?了?他的面前。 尽管他自己不?过是一粒尘埃,一个蝼蚁,一名无?足轻重尚没有踏入修行?门槛的小喽啰。 他几乎是忘我地站在?了?路边的一角,看了?许久许久才踏入鬼市之中。 宏宇并没有给自己设限要买什么,毕竟他手中的宝钱也不?算多,再加上他仅有的一些常识都是来自于苍云散人,身为还没踏入修行?界的小白,他很?怕自己在?交流中一不?小心就暴露惹了?别人的注意。 珍贵的宝物或是功法也好,谁不?想要呢?但也要有资格获取才行?。 宏宇听着各色摊子上的叫卖,是不?是站在?一个有人问价的摊子边,听着人你来我往的砍价,介绍东西的功效,他默默记忆着这些东西的作用和价格。 宏宇看着鬼修与鹿妖摊主唾沫横飞地讲价,看着有着毛茸茸蜘蛛腿的女妖精正和人族的女修交流着保养心得,看到一身邪气?的魔修在?吃食摊上吨吨吨地喝着荷兰水,并和隔壁的双头婴灵干了?个杯。 当然?也要争吵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周围还有一圈的围观妖魔鬼怪大喊着“打起?来打起?来”,结果争吵双方顿时偃旗息鼓。 在?宏宇的想象之中,他原本以为这鬼市就如同这名字,也像他曾去过的凡俗鬼市一般,黑漆漆,幽暗暗,彼此靠着密语手势来讲价。 更何况这里神魔汇聚,妖魔鬼怪平日里与人族更是势不?两立,这不?同种族之间还有什么正道魔道邪道难道不?应该互相喊话,等出门就打起?来吗? 宏宇看到的东西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甚至可以说?是想也想象不?到。 在?这里,人,妖,仙,魔,鬼,怪,这世间的各色生灵汇聚一堂,一年一度的盛会。 宏宇在?鬼市的摊子慢吞吞地转悠着,有专卖丹药的,似乎是个做水法炼丹的修士,那摊子一直有人,很?受欢迎。 在?这个对面的是个火法炼丹的,两家看似是竞争对手,但实际上摊主的关系还不?错,宏宇甚至看到两人在?互相交流着什么,有的来询问特色丹药,还会互相推到对面去。 有卖破烂的,各色看不?出的东西,残卷古籍,不?知名的玉器,苍云散人曾经警告过宏宇,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气?运绝佳之人试图去鬼市捡漏,事实上,捡漏的几率大概是一年有一个气?运之子,其他抱着这个目的前去的都被坑了?。 宏宇当然?不?认为自己有着绝佳的运气?,若是真?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也不?会苦苦寻求这么多年,才窥见了?一丝这世上的超凡,而是应该像话本子和冒险小说?里的主角一般,出门摔一跤都能?有奇遇,早就超凡入圣了?。 尽管宏宇有着不?少钱,但世俗的钱币与修行?界的通用货币根本就无?从?相比。 以他手中的宝钱,根本无?法在?鬼市之内的正经书铺买到合适的功法。 宏宇的要求很?简单,正道功法,能?给自己一丝自保之力,只要不?是邪性入魔的,他都可以接受。 因为自身并没有入道,有些以玉简来记录的功法宏宇根本无?从?探知,他只能?寻找书本模样的,这些有的是抄本,有的是摹本,还有的是原本。 他翻到了?一本名为百禽图的功法,那摊主的言语很?是真?诚。 道是这功法只有半部,也不?知道能?不?能?修炼出来,至于百禽之力更是不?知道真?假。 摊主说?他若是随便在?摊子上选个东西,这百禽图的功法权当是搭头送他了?。 这种都被摊主自己当搭头送过来的东西,而且还是只有上半部的残卷,换做是平常人定然?不?会要的,一看就鸡肋。 功法是啥?那是大道根基啊,你修行?入门的基础,即便是后续换功法,基本上也是在?中正平和的基础上选或者是找进阶的。 这半部功法修了?上半部没有下半部的,岂不?是在?说?笑? 而且这功法的语气?看着还大,百禽图,真?的修炼起?来连一禽之力都不?知道有没有。 宏宇冷静的分析过后,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想要修行?出个门道,买了?这百禽图明显就是不?智之举。 但他的目的不?是大道,他只是希望掌握一点力量,宏宇不?求长生不?死?,不?求美?颜永驻,不?求道妙高深之力,不?求武力法术有多高。 他深深的明白自己身上的桎梏,凡人出身,根骨平凡,家境即便是在?凡间算得上富贵,但光看看他用自己的全身身价换到的宝钱,放到这真?正的修行?之中也不?值一提,财侣法地,修行?是要花钱的,花的是灵石,花的是宝钱。 宏宇能?做出为了? 分卷阅读145 修行?入道,抛家舍业,撺掇父母卖掉家业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尽管眼前的《百禽图》放在?寻常想要修行?入道者的眼里有着不?可弥补的缺点,但这一切在?宏宇的眼中都刚刚好。 首先?,这《百禽图》的价格不?贵,他可以直接拿下来。 第二,他想要试着拥有超凡的力量,这《百禽图》如果真?如摊主所说?拥有百种禽兽之力,即便是只有半部残卷,那算一算也有五十种了?吧?不?说?他能?修行?到什么程度,只要能?修行?到掌握一两种力量,至少自己在?凡俗之间有了?自保之力,那就不?亏了?! 半卷就半卷,宏宇自知自己年纪已经二十多岁这么大了?,而听苍云散人说?,那些修行?世家的孩子们不?说?是从?娘胎里就开始打根基,从?小就开始修行?,他这个年纪又错过了?先?天修行?的高速期,没有什么奇遇又根骨普通的话,毕生恐怕也只在?第一层打转。 而这,也正是宏宇想要的。 他只要初入修行?门径,按部就班地跟着修行?,不?求修的有多厉害,多么强的能?力,起?码自己真?切地圆了?曾经的梦,拥有了?力量。 他可以按部就班地过着平凡人的日子,但每年到鬼市之时来逛一逛,看一看另一个玄奇世界,增长一下见识,也许他会为了?父母来寻求治病延寿的丹药,也许他会为了?未来的孩子寻求开明心智的宝物。 宏宇不?求大富大贵,超凡超脱,而是想要选择坐一个凡俗之中拥有些许不?寻常力量的人来保护自己,保护父母,保护家人,而通过修行?所获取的能?力,他可以投入到自己愿意投入的事情中去。 而宏宇所拥有的这个秘密会被他埋藏到永远,也许到了?年老的时候,别人会发现他也成了?长寿之人,也许还会被奉为朝廷的延寿老人。等到儿孙满堂人将寿终之时,会有子孙从?书房中翻出他记录下这些年的文字,神异志怪,妖魔横行?,相比别人只当做是画本故事,而只有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漫游的一生。 宏宇在?摊位上经过摊主的允许翻了?几页《百禽图》,了?解了?这个功法的大概,觉得这个残卷很?符合自己的要求, 最?终,宏宇在?那摊子上买下了?一个水玉酒杯,花了?二十个宝钱,而这《百禽图》自然?也被摊主赠送而出。 据摊主说?,那水玉酒杯乃是一位什么高修大能?的遗留,只要倒酒入内,酒香会更加醇厚,酒杯之内也会显露出当年大能?留下了?图画影子。 似乎是因为摊子没有多少人光顾的缘故,那摊主也为了?向外推销,把摊子上的东西里里外外地都跟宏宇介绍了?一遍,什么点燃就能?通鬼神的犀香,什么何罗鱼鱼皮制作的皮包,何罗鱼和犀香都是古籍中记载过的,但宏宇没有敢乱买,只是拿了?一个普普通通又最?便宜的酒杯。 尽管摊主将那原主人吹得天上地下天花乱坠,宏宇当时心想着,说?原主人有什么用,原主人若是足够厉害,这水玉酒杯也不?会流落到此处了?。这摊主一看就没有怎么做过生意卖东西,这摆摊卖东西夸也应该夸这酒杯本身的神异才是。 买下了?那水玉酒杯和《百禽图》之后,宏宇掏出自己的怀表,已经是一天过半,而后又有鬼市的护卫队四处搜查着什么,似乎鬼市所有的客人都要受到查验,宏宇当时心跳如鼓,不?知道自己这个凡人会不?会受到驱逐。 没想到的是,每个人都是单独接受查验,他才脱了?斗篷,那查验的人族修士看了?他一眼就让他过了?,连个出现凡人奇怪的眼神都没给。 宏宇心道也许是自己过于敏感忧虑了?,这鬼市上说?不?准有不?少凡人都来过,哪有什么稀奇的?人家守卫见怪不?怪,自己倒是大惊小怪了?。只是不?知道鬼市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搞了?这么大的阵仗, 后来鬼市的人少了?一些,但还是很?多,毕竟这是一年一度的全大宁盛会,宏宇就一直逛到和苍云散人约定的时候才去了?集合的地点。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宏宇才知道,幸亏苍云散人因为要帮不?同人带许多东西的缘故,两人直到鬼市关市才离开。 那时风波已经消弭,而在?此之前从?鬼市离开的妖物有不?少当即陷入发疯,许多实力不?济的修士小鬼都受到了?波及,死?伤惨重。 如果苍云散人和他那个时候离去,恐怕真?的没有命活着回到京城。 宏宇回京之后,过了?很?久才开始修行?百禽图,因为他始终怕被人盯上,疑神疑鬼地观察了?许久确认,他才翻开了?这半卷功法。 牛角之力,象之力,鹰之爪,犬之鼻,豹之腿,虎之骨,鲸之胃...... 这功法没什么不?好的,获取禽与兽一般的力量,宏宇觉得这是与五禽戏如出一辙的修行?功法,很?靠谱。 唯一的消耗就是,或许是修行?的都是禽/兽之力的缘故,需要进补大量肉食,这对宏宇不?算什么事,但在?家中居住饭量增大显眼又解释不?清,为了?满足自己修行?消耗的体力,宏宇不?得不?时常换装到不?同的摊位去买现成的肉食,甚至是上一家才吃完,绕个弯到另一家再吃一顿。 真?正修行?起?这《百禽图》的功法,宏宇并没有着急,因为他确实真?切地感受到了?体 分卷阅读146 内那传说?中灵气?的流动,甚至身体也在?细微地发生着变化。 直到有一天,宏宇运行?着功法,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仿佛要冲破什么壁垒。 他的脑袋,他的头顶有些热热的,像是有什么要冲破桎梏,像是身体里有什么在?生根发芽。 宏宇一鼓作气?,他感受到体内灵气?冲过经脉的释放,头上钻心的痛之后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 宏宇走到镜子前,呆立当场,他的脑袋上,活生生地长出了?一对牛角。 那牛角乍一长出来,根本无?法收回,而且自己头顶的牛角又斜又尖,他努力戴上了?帽子,整个贝雷帽都被牛角给支了?起?来,完全无?法出门。 好在?他当时原本就为了?突破跟朋友们说?出门一趟,直到几天之后,宏宇才勉强掌握了?将头上的角缩回隐藏,即便如此,因为头顶长出牛角,原本的头发也秃了?一些,他不?得不?又去剃了?头再编了?个理由?用来搪塞他人。 他暂时放下了?功法的修行?,宏宇并不?想自己哪天一个突破,浑身上下都变成了?妖物禽兽的模样。 曾经他以为修行?这《百禽图》只是掌握禽/兽之力,但事实证明,不?是的。 他也没有捡漏,反倒是因为这白来赠送的功法掉入了?一个大坑。 也许对于一些人而言,继续修行?下去掌握禽兽之力,比起?掌握的力量外表的变化又算的了?什么呢? 但宏宇在?意,他修行?之时想要拥有一份自保的力量。 而这个前提是,他是个人。 ... 诚和当卧室之内,洛萤正在?写着一封匿名举报信。 按照这个世界一如既往的尿性,今天的那一幕让她十分怀疑宏宇修炼的《百禽图》是被坑了?。 如果因为获取力量变成了?人不?人,妖不?妖,半人半妖的样子,他究竟应该算哪一个种族?妖?人?还是半妖? 为了?避免被查出匿名举报信来源,洛萤特地去买了?市面上最?普通,最?常见的信纸和廉价钢笔,用左手写字,信的内容很?简短,就是说?新都日报社一位名为宏宇的编辑修行?《百禽图》功法,疑似有妖变嫌疑。 最?后的落款上,洛萤想了?半天,写上了?几个大字。 ——一位热心的北宁群众 作者有话要说:  宏宇:我真是谢谢您了? ◎55.迢迢长路55 两日?后, 京城时报民?俗调查部。 娃娃脸嘴里叼着半拉烧饼,戴着手套顺手翻了翻信箱,除了报纸之外, 还掏出了一?封折好的信封。 而这信封上书三个大字—— “举报信” 看了看上面的邮戳, 正是今早送来的。 哦豁!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接到举报信, 娃娃脸忙不忙不迭地拿着信狂奔到编辑室内。 “头?儿,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一?手拿着自己的半块烧饼, 嘴里咀嚼着不清不楚的,一?边急忙把手中的信封排到了队长的桌子上。 “举报信!”队长还没开口,这娃娃脸就兀自开口,将?信封之上的“举报信”三个大字念了出来。 “这可是我刚从咱们部信箱里拿出来的, 你们说这是投错了?还是寄给报社的啊?” 娃娃脸兴致勃勃地询问着其他的队友, 他们乃是通玄司京城分属第三小队, 对外的遮掩身份正是《京城时报》的调查记者。 正是因?为这个身份,通玄司的修士们才能够合理合法不引起人?怀疑到处乱窜,随意找人?问东问西,就算引起谁的怀疑来调查, 他们的身份也是真的哟! 因?为工作性质的不同,《京城时报》又是如今朝廷的官方报纸之一?,旗下?的各个部门众多, 放过去里也算是衙门了, 这衙门一?多, 办公的地方不够用, 他们“民?俗调查部”也就合理合法地搬到了外边来, 方便?行动?并?且时刻勘察维护治安。 第三小队负责的乃是京城前门区域范围内的民?众安全以及各种调查活动?,他们如今所在的驻点同样是位于前门冬儿胡同。 之所以选择这里,因?为这里是京城很多小报杂志汇聚的地点, 《京城时报》分部小队隐藏在里边丝毫不显眼,在胡同里遇到了其他人?,也都是同行。 再者,正是因?为处在这个各色报刊杂志的汇聚地,第三小队里时不时地去隔壁串个门,跟着其他同行集会,一?起在小饭铺小酒馆里唠嗑,也是获取信息的好方法。 而因?为第三小队挂出去的是民?俗部,其他的报社人?员遇上了有相关?的消息也会提上一?嘴,有时候不过是普通的民?间风俗,但有的时候便?是需要小队动?手处理的案子了。 小队所租用的院落门口特地安放了一?个信箱,报社嘛,有通讯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线人?也是正常的,隐藏身份的情况下?就用信箱来进行沟通。 至于和上级与总部的沟通,害,这年头?电报还是很方便?的,几套密码本熟练切换,线路加密,很是便?捷。 再加上小队还订阅了一?些?其他时事时闻的报纸,从中检查其中的异常,这院子门口的信箱每天都是要及时查阅的。 可这平时信箱里的东西除了报纸,就是一?些?正常来往的信件,这“举报信”整个第三小队还是第一?次见。 “会不会是寄错了,或者邮递员送错了?”一?位队员问着。 分卷阅读147 “可能这举报信是寄给报纸的,结果邮递员错误送到了我们这?” 队员们妄自猜测着。 毕竟《京城时报》怎么说也是朝廷旗下?的报纸,而且也有着专门的信箱接受百姓投稿啊,案情伸冤啊,求助举报...... 自从今年上半年京城时报调查部的一?个记者,收到一?份揭露官场腐败鱼肉乡民?举报信之后暗中摸底调查,证据披露在报纸上之后,监察院火速调查处理,引起了大宁百姓热情高涨的举报信风潮。 那?会子第三小队这个编外的民?俗调查部,都在不忙的时候被借过去两个人?专门去帮忙拆举报信的,举报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因?此乍一?看到的这举报信,第三小队的大家第一?反应就是——“错了吧?寄错了吧?” “不,这信封上的地址你们看,《京城时报》民?俗调查部,就是给我们寄的。”娃娃脸指着信封上的地址说着。 “会不会是这个举报人?抄错了地址?” 为了收集一?些?不正常事件的信息,京城时报上常年挂着民?俗调查部的来稿征集邀请,也留下?了地址,也是这个举报人?看到地址,又只注意到了调查部,就以为这举报是归他们管的寄信过来。 “队长,拆开看看吧。”娃娃脸此刻显然是十分好奇这举报信的内容,撺掇着自家队长赶快拆信。 被他喊作队长的乃是上身皮衣,下?身西裤配皮靴的女人?,舒九。 她的面容很难判断出年纪,长相说得上是寡淡,长发被红色发绳缠绕成高挑的马尾,骨节分明的手指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她眉目清淡,可一?双眼睛宛如内蕴浩瀚星辰,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沉沦其中。 舒九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拿起举报信,手指微微一?动?,这信封的封口处就像是被吹开了一?般,食指与中指一?挟,内里的信笺便?出现?在了掌中。 她的眼神快速地扫过信笺上的内容,目光落在《新都时报》上眼神一?凝,随后将?信笺放在桌子上,语气淡淡。 “你们都过来看看,还真是给我们的举报信。” 得了队长的允许,第三小队在场的几位队员们顿时都拥挤了过来,娃娃脸率先戴着手套把信笺拿在手里念了一?遍,尽管念了内容,但小队的队员们还是挨个挤着脑袋过来将?这举报信在手中传阅了一?遍。 等到这信纸传阅了一?圈之后,队员们面面相觑。 尤其是这末尾的落款处,“一?位热心的北宁群众。” 虽然看起来毫无?问题,但莫名的让人?心里觉得怪怪的,好像这个落款有什么隐藏含义一?般。 “头?儿,这新都时报不就在咱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吗?” 憋不住话的娃娃脸率先开口询问。 “谈谈你们对这封信的想法。”舒九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手指如同弹钢琴一?般在桌面上下?轻敲。 她没有说是谈谈这封信的内容,也没有说是谈谈这封信的来处,但这句话一?处,第三小队的队员们已经各自快速地对视一?眼,旋即组织语言思索起来。 “我看了一?下?这封举报信的信纸还有墨水,看起来都是市面上用量很大的常见款,材质并?没有特殊之处,几乎全大宁都有的卖,不过邮戳上是京城本地的邮戳,从前门寄出,这明显是在我们小队的辖区范围内,不知道这位热心的北宁群众是故意寄给我们的,还是偶然,从这信上落款的内容来判断,这位不知名的热心群众应该也是北宁人?。” 舒九没有开口,队员们相继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信上的字不是打字机,而是钢笔写出来的,而且字迹清晰没有谬误,所用的也是白话。至少说明这位热心群众接受了新式教育,教育程度应该不低,只不过字迹有些?潦草了一?些?。” 顺着娃娃脸的分析,其他队员对于举报人?干脆也称呼为“热心的北宁群众”。 “不,你看着墨水字迹潦草,很多都有些?不顺,看样子这位热心的北宁群众是特意怕别人?通过字迹认出,用了左手来写字隐藏自己的真正笔记。” “我们看到这纸上的墨水痕迹有些?重,很有可能是这位热心群众从右手写字换成左手很不习惯,用笔有些?用力,当然,也有着另一?种可能,就是热心群众的手很重,经常做力气很大的活计,或者是单纯的手劲儿大。” 一?位队员挠了挠头?, “先不说别的,这位热心群众既然知道往我们这里寄信,哪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其实是通玄司的人??我们小队已经用民?俗部的名头?三年了,难道说这位热心群众之前跟我们打过交道?” “说的是啊,我们现?在可都是一?个个考过了记者证的记者,这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若说是自己观察力惊人?还好说,若是从其他渠道知道,我们小队岂不是摆在明面上了?” “可惜这会儿夜枭不在,不然等他上了手,估计这笔墨信纸什么牌子,什么时候生产出的,沾上了什么气味马上就知道了。”短卷发女孩说着。 “夜枭被队长派去做别的了,可别什么事情都指望夜枭,夜枭是我们的助力,如果总依靠他,以后小队轮转换了队友,还是得靠自己。”络腮胡教育了她一?句。 尽管因?为众所周知的天道原因?,那?些?邪魔外道并?不能够对凡人?造成伤害,但人?族的修行者 分卷阅读148 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而且大宁通玄司监察天下?,尽管新朝并?没有建立几年,但实际上通玄司早在很久之前便?存在了,不管是怎么改朝换代改弦更张,守护天下?的重任始终是肩负在身,无?论是前朝的朝廷,还是如今的官府更像是一?种合作性质的关?系,半官方的状态。 虽然通玄司小队的存在是各方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对于这隐藏在暗面之中的机构藏身之处那?都是重中之重,别的不说,万一?真的妖魔鬼怪发起疯了来攻击大本营怎么办? 一?旦通玄司各小队的办公地暴露,这就事落在了明面上,明面遮掩的身份自然也就暴露出来,对队员们的安全十分不利。 虽然挂着通玄司斩妖除魔,缉捕恶诡,维护凡人?,在外头?有着赫赫声威,但与这威名同样存在的是各方敌对势力的针对与下?手。 《楚帛书》的消息层出不穷,大宁的地下?暗面也是风潮涌动?,即便?是不敢明面上与通玄司硬碰硬,但若是暗地里下?手,折损几个杂兵小将?,很多妖魔都是乐意做的,杀了就跑,通玄司人?手有限能奈何?还能直接掀起大战不成? “先不说这个,你们觉得这举报信上的内容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信上说的《新都时报》,就是那?几个留洋回来的年轻人?搞得吧,离咱们还挺近,这个编辑宏宇要是真的有了妖变嫌疑,住在一?个胡同里,真是往我们脸上打脸啊。”络腮胡男人?摇头?说着。 “是不是真的去拜访一?下?真的瞧一?瞧就知道了,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打不打脸的,我们的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消弭可能存在的一?切异常隐患,这是被人?举报提醒上门了,如果那?编辑宏宇真的发生了妖变,我们又出任务去了,冬儿胡同只有留守,真出了什么意外一?切都来不及了。” 娃娃脸看了男人?一?眼说着。 络腮胡耸了耸肩,“我就那?么一?说而已,真不知道这位热心群众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说,既然这热心群众已经发现?了编辑宏宇有妖变的嫌疑,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处理?而且还知道对方修行的功法,十分可疑啊,会不会是这编辑宏宇的家人?朋友?” 尽管娃娃脸跟络腮胡某些?时候的态度并?不满意,但此刻他提出的问题也是关?键之一?。 身为修士,甭管是修什么,这主修的功法从修炼的那?一?刻开始就是立身之本,一?般这功法都是师长相传,或是家族相传,也是一?个修士的秘密。 毕竟一?部功法里,所侧重的方向可能各有不同,修行的侧重点不同,如果知道了一?个人?的功法,光是从名字二字上就能推测出一?二这功法是什么,若是比较大众通用的基础功法,这些?功法的特点特征薄弱之处就不是秘密,被他人?掌握就十分不利了。 “而且这《百禽图》的功法名字,你们不觉得有点耳熟吗?我记得之前司里的电报传下?来过,不过那?个的名字好像叫什么《百兽决》?”一?头?时髦短卷发的女队员凝眉思索。 “对对,之前七月中的时候,司里下?发了一?批严格追查和收缴销毁的妖魔功法,咱们辖区没有几个交易点,但我还是记了下?来,记得有《百禽大法》,《百兽决》,《七禽戏》,都是和妖兽有关?的。”另一?位队员连忙补充。 “这举报信上说宏宇修炼的功法是《百禽图》,也许就是那?些?功法的一?个变种名字,或者也是类似的妖魔功法,如果宏宇已经修行了很久产生妖变,那?可能就沦落为了妖魔的手下?。”络腮胡开口。 宏宇所在的新都时报社才来到冬儿胡同不久,而为了保证小队的工作,这里的常驻住户,还有报社,每一?个新来的人?物都会被第三小队进行一?番彻底的调查,会不会是妖魔鬼怪其他势力的卧底?探子? 很快就有小队队员去翻出了当初的调查资料, “宏宇,新都时报的主要摄影师和记者,和其他几人?一?样都是外洋留学回来,家世?清白,是恒祥 商行的二儿子,没有订婚成婚,住所是郁金香公寓,有时候也会在新都时报这边留宿。” “这份调查是他们刚搬过来的时候,也就是七月末进行的,那?个时候可以确认宏宇还是一?名普通人?。” “根据一?些?资料显示,宏宇性格沉默寡言,虽然待人?温和有礼,与朋友之间也相处愉快,但身边的圈子都是从小到大一?起的玩伴,上学时还被叫做书呆子,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曾经应该是受西洋文化影响很深的,别人?沉迷西洋小说的时候,宏宇反倒是喜欢去书店淘各种神异方志,看宏宇曾经学校的成绩,国文历史?两科都是甲上,听说去西洋留学时他的先生十分惋惜。” “另外,由当时的跟踪线人?调查,宏宇有一?定?的反追踪技巧,但看样子是野路子,他加入了一?个民?间交流会,研究修仙方术的,这个交流会里当时调查都是凡人?,求仙问道的,不知道这功法是不是在这个交流会上获得的。” 将?当初搜集到的宏宇个人?调查档案拿了出来,队员们互相传来传去。 “这个小少爷宏宇还是很明显的,之前调查的时候只以为又是一?个民?间求仙问道的,没想到还真的让他弄到了功法。看着资料上,这小子似乎从小就开始对修仙感兴趣了 分卷阅读149 ,小小年纪到现?在也是锲而不舍,去西洋呆了几年回来依旧念念不忘啊,这么好的人?才早就应该吸收进来才是。” 络腮胡啧啧了几句。 “毕竟不是正统出身,而且也没人?发掘介绍,不过这宏宇可真是毅力可嘉,就凭着这份执著也超过司里的一?些?人?了。卷发的女队员开口。 “这宏宇家教严格,上学阶段出了校门就是回家,要么就是去书店,当时也没有加入什么交流会没被注意到,那?会又是世?道正乱的时候,死伤太多,司里挖人?都是直接薅现?成的,懒得从头?培养。” “先别扯收新人?的问题,你们这么想招个新人?的话,这宏宇还未必比得上咱们这热心的北宁群众,招人?的事情之后再说,继续说这封信。” 一?旁静静听着队员分析的第三小队队长舒九终于忍不住开口,把跑偏了的话题拉回来。 “咳咳咳。”几位队员对视一?眼,队长知道我们想要新人?就行,继续把话题扯了回来。 “宏宇参加的这个交流会是民?间很常见的,虽然在他们看来或许组织隐秘,新入会的会员还需要老会员以老带新,但也不是什么信封邪教,就跟学校里的乐团小组一?样,只是研究探讨资料的,这种交流会我们一?般是交给线人?按月观察不会出问题就行。如果这宏宇的功法是从交流会上获得的,那?这些?一?般的民?间交流会我们就得加大观察力度了。” 卷发妹子摸了摸自己的小卷说着。 “这个简单,我们先确认了宏宇身上是否有妖变异常,之后观察交流会其他人?,或者直接把这宏宇带来询问就行了,如果是交流会的渠道,那?这些?民?间交流会的观察等级都得暂时提升一?级到二级,如果来自其他渠道,也尽快从宏宇那?下?手追根溯源。”娃娃脸捏着下?巴说。 “那?你带着照妖镜现?在去一?趟吧。”舒九顺势说着。 “啊?我一?个人?不够吧头?儿,你也知道,我是个阵修啊,这宏宇真要是妖变了就得当场带回,还是头?儿你出马不费吹灰之力,也不惹人?怀疑啊。” 一?听到要自己出任务,娃娃脸苦着脸,这要是真的有妖变,那?宏宇的身体不知道妖变到了什么程度,破坏力会很惊人?的,眼下?正是大白天,想要不引人?注意地带走?宏宇可不方便?。 舒九关?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自己都说了新都时报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今天是工作日?,新都时报要发刊,宏宇是要来工作的。” 只让他先过去戴着照妖镜确认,确实出现?了妖变的话,随便?编个理由请宏宇直接到总部来,请君入瓮岂不是很简单? 这娃的脑子有时候实在是不太好使。 娃娃脸讪笑两下?,“我这就去,刚好之前申请的德卡相机已经到了,拿着去找宏宇刚好。” 剩下?的事情自然不必多少,他带着照妖镜过去,任何一?丝妖气笼罩都逃不过照妖镜的投射,一?旦发现?宏宇的身上确有妖气,就可以随便?找个由头?请宏宇来报社帮忙,顺势收人?。 娃娃脸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木制的眼镜盒,将?内里的黑色圆框眼镜拿出来架在鼻梁上,灵气输入其中。 这个眼镜就是所谓的照妖镜了,不是镜子的镜,而是眼镜的镜。 这照妖镜也是通玄司用来追查追踪妖魔的必备法宝之一?,造价极高。 当然,眼镜并?没有传说中的照妖镜法宝那?般神奇,因?为妖魔鬼本身与人?的不同,照妖镜本质上是用来捕捉妖气鬼气魔气的,并?不能一?下?子就将?化形的妖物现?出原形人?身来,那?是天眼的功能,如今还做不到那?般。 修为高深,等级高的大妖大魔自然有着方法收敛自身,但一?些?才修行不就的小妖物小魔物可就做不到了,通身的妖气很是显眼,除非是有着天赋绝学,一?丝非凡血脉的妖物才能够完美隐藏。 而如果人?族本身产生了妖变,那?妖气还是很明显,也十分难以掩藏,用照妖镜一?看就知。 对于通玄司的各个小队而言,这照妖镜乃是人?手必备的法宝,平时带着上街巡查方便?极了,一?看一?个准。 而这照妖镜每一?个都是小队队员专属的,以特殊的血脉与灵气为烙印,外人?无?法开启,无?法使用,就算看着也不过是一?副平平无?奇的大众眼镜罢了。 娃娃脸戴上了自己的照妖镜,又拿出了小队新申请下?来的照相机,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对着自己队友们点了点头?就出了门。 见他出了门,络腮胡忍不住开口: “虽然我在心里祈祷这个宏宇最好不要真的有妖变,但已经有预感肯定?会带人?回来。” 卷发妹子也点头?同意。 没过一?会儿,娃娃脸就笑嘻嘻地带着宏宇进门。 因?为宏宇的档案众人?都有看过,容貌也都记得住,看到真人?出现?,第三小队的队员们心下?都是一?沉。 娃娃脸将?人?带回了总部就说明了宏宇身上确实有问题,出现?了妖变。 “你们好。”宏宇显然并?不擅长和不熟悉的人?交往,有些?局促地打了个招呼。 “啊啊你好你好,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跑一?趟。”络腮胡也早已戴上了自己的照妖镜,上前引着宏宇向前,眼神一?暗。 “我听说你们有胶卷出 分卷阅读150 了问题?洗不出来?大概有多少?” “暗房在里边,组长你也过来看看。” 舒九此刻也已经站了起来,跟在娃娃脸和宏宇的身后进入暗房。 身为一?个明面上的报社部门,这里当然是什么都有的,比如财务室,比如摄影室的暗房,比如档案室...... 进入了暗房之内,宏宇看着这里的装潢心里念叨一?句,这里看样子并?不是时常使用的样子,这些?《京城时报》的难道不常拍照片?但照相机倒是最新的,果然官府旗下?的跟他们几个的草台班子就不一?样。 不过这既然是《京城时报》的分部,这么大的报社,胶卷出了问题也许要找外人?来?宏宇心中带着几分疑惑。 暗房的门轻轻关?上,这里位于地下?,一?般为了保证没有光线渗入,照相馆的暗房很多都设置在一?楼甚至是地下?室,这里显然也是一?处地下?室,室内的电灯忽然拉开,宏宇感受到一?股大力,自己被直接压在一?个凳子上坐下?。 宏宇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就听着刚才去自己报社请自己过来一?趟的娃娃脸对着自己开口: “宏宇先生,十分抱歉以这种方式请你过来,重新介绍一?下?,我们是大宁通玄司附属京城第三小队,职责所在,请你过来一?趟主要是谈谈你身上的妖变问题。” 娃娃脸带着几分歉意地看着宏宇,这是个热心的好心人?啊,说有问题请求帮忙就跟过来了。 宏宇被这一?段话仿佛是一?个大锤子砸的晕晕乎乎。 大宁通玄司? 这不就是苍云散人?曾经和宏宇提及过的大宁地下?官方机构? 妖变? 宏宇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头?顶长出的牛角,他们这么快就已经发现?了? 宏宇一?时之间心乱如麻,苍云散人?对于通玄司的描述算不上美好,什么内部倾轧啊,消耗自己修行时间出任务,巡逻啊,虽然挣得银元不少,还有宝钱作为薪俸,但是这活又脏又累,一?不小心要人?命,片刻不能放松,规矩又多,这不能那?不能的,受到朝廷监管等等等等。 尽管苍云散人?当初是这么和宏宇描述的,但宏宇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话的言外之意,总之通玄司的工作在散修看来是又苦又累还有生命危险,挣得就算多也不足以让这些?散修出面加入,可在宏宇一?个普通的京城百姓角度而言,有着官方这样的机构,他们这些?凡人?才能够安安稳稳地活着,看不见这世?道的黑暗一?面,只不过这话没有对苍云散人?说就是了。 苍云散人?还说,一?旦散修的人?被通玄司的队伍发现?,就会被盯上调查,要么被胁迫加入通玄司当个线人?探子,可以多上一?笔补贴,平时也要完成通玄司派发的一?些?任务,也能获得一?些?大势力内部的好处。 要么不接受招安的,就会被通玄司的人?盯上,被做了标记随时接受通玄司的监管,而且必要时候可能还被征调去干活。 眼下?宏宇真正见到了通玄司的人?,心里想着当初苍云散人?说的话,但内心之中并?没有多么害怕。 他本来就在忧愁自己因?为修炼百禽图脑袋上长出的牛角,如今通玄司的人?主动?找上来,如果他身上的隐患能够解决,宏宇也愿意受到通玄司的驱使。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和他们新都时报也不过是几十步距离的《京城时报》分部,居然就是通玄司的下?属机构。 也不知道自己修行《百禽图》这么久,他们是一?直在观察,还是发现?自己长出了角之后决定?动?手? 宏宇的心中兀自想着。 还有这些?通玄司的人?所说自己身上的“妖变”,就是自己长出的一?对牛角吗? “妖变”啊,这词的含义一?听便?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宏宇本能地心下?一?沉,感觉自己身体的状况不太妙,也不知道通玄司是否能够解决。 他脑中的心思很快过了一?圈,看着这室内的两人?强装镇定?开口: “两位,两位警官......”因?为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两个通玄司的人?,宏宇犹疑了一?下?,如今从前衙门里的捕快捕头?在新社会都成了警察警督,随后干脆称呼为警官。 “我确实是修行了《百禽图》,前些?日?子因?为修行突破,我发现?自己的头?顶长出了一?对牛角,已经停止修行功法有一?周了。” 宏宇如实告知,舒九和娃娃脸都有些?诧异。 通玄司各个小队遇见的民?间修者都不算少,有些?最开始都是抵死不认,非要把证据都摆明了,亦或者是打个棒子才行,如同宏宇这样一?上来就主动?坦白的着实是少数。 而且这宏宇所说,他发现?自己出了问题就立刻不再修行功法,也是个头?脑清醒的明眼人?,嗯,就是选功法的眼光不怎么样。 “宏宇先生,你修行这《百禽图》之事,请问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是否还有其他人?修行了这个功法?”娃娃脸接着发问。 “没有,这《百禽图》是我在鬼市上买的,鬼市上你们也知道,我穿着斗篷带着面具就算是卖给我的摊主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修行也从来没有在家里修行,都是在我居住的郁金香公寓里,我身边的家人?还有报社的几位好友都不知道。” 宏宇如实告知。 鬼市上买的?舒九的眼眸一?深。 尽管 分卷阅读151 宏宇说自己修行《百禽图》乃是相当保密的,但就第三小队收到的举报信而言,宏宇以为的秘密实际上早就被人?发现?了,而他这个当事人?却是一?无?所知。 “你确定?没有其他人?知道吗?有没有人?可能不小心泄露给别人??”娃娃脸严肃地发问。 宏宇不明其意,但还是很坚定?,“没有,我买到这《百禽图》回来搁置了半个月,就是怕在鬼市被人?盯上,之后才开始修行的。” “那?好,宏宇先生,请配合我们,将?你修行的始末从头?到尾讲一?遍,一?点都不能落下?,这还有纸笔,还需要你手写一?份。” 娃娃脸出门拿了些?点心和茶水进来,还有纸笔。 人?的记忆力往往会出现?一?些?模糊,讲述之中往往会忽略一?些?细节,而在诉诸于笔尖的时候,往往会回忆起更多的东西,这也是第三小队要一?份口供,一?份本人?的书面记录的原因?。 “好,好,我会配合你们,那?我先说还是先写?”宏宇询问着。 “请先说。”队长舒九坐在了暗房内书桌上,打开了台灯,也拿出一?份纸笔进行记录。 ...... 两个小时之后,宏宇感觉自己的汗已经有些?浸透了衣服,而桌面上也多出了两份询问记录。 一?份乃是宏宇自己写出的经过,一?份是在舒九一?边引导询问,一?边做下?的评估与笔录。 宏宇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鬓边的汗,明明自己也知道通玄司的人?并?不可怕,他们对他的态度又一?直很好,可貌似心理还是如同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舒九将?宏宇自己写的那?份经过记录确认一?遍,又让本人?签了字。 “好了,宏宇先生,差不多的经过我们已经了解,之后你将?受到我们小队的监管,因?为是请你来帮忙,你在这呆的太久恐怕会引起怀疑,稍后立个誓约,你就可以回到新都时报社继续工作,等到下?班之后将?由我们的人?员带你过来。” 听着这位冷面女队长的话,宏宇张了张口,他这就走?吗?他不应该继续留下?来吗?这就放自己走?了也不怕他跑了吗?还有自己身上的牛角不是通玄司的人?所说的“妖变”吗?怎么解决? 尽管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出来,心中也有些?着急,但宏宇并?没有说出来,等到下?班的时候再过来,又不知道要经历什么。 娃娃脸带着宏宇立下?不得将?今日?在此之事告诉任何除面前两人?以外的人?,他送着宏宇离开。 送走?了宏宇,又派了专门的人?员盯紧了新都时报社,《京城时报》民?宿调查部编辑室的大门合拢,而宏宇自己写下?的记录则被第三小队的队员们挨个传阅而过,等到都看完,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按照宏宇所说,他修炼的《百禽图》完全只有个人?知道,这就奇了怪了,那?写举报信的热心群众又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而且还知道他妖变?难不成这人?有天眼?”络腮胡皱了皱眉头?。 “其实细细想来,也许真的有人?能够发觉,根据这宏宇所说,他修行之后饭量大增,换着装扮换着铺子馆子去填肚子,还是惹人?注意的,也许就是从这里被发现?了的。”一?位队员分析着。 “那?也未必,不说别的,这世?上的大肚汉还少么?干苦力的拉车夫的都是能吃的。” 对于这热心群众的猜测,身上的谜团,还有宏宇的口供,小队里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讨论。 “我觉得热心群众这个人?很有意思,既然能看出来宏宇已经妖变,而且还给我们写信,就说明他本身的倾向属于人?族,或者说本身具有善心,而且倾向于按照规则来解决,所以没有自己出手,而是想发设法弄到我们这来。” “热心群众肯定?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直觉告诉我,很有可能就是宏宇身边的凡人?,只不过隐藏了自身的修为,也许连我们也看不出来。” “宏宇所说之前带他进入鬼市的散修苍云散人?,既然有这一?个,那?定?然还有其他没有被监管的漏网之鱼,队长,我们是不是得上报司里,让派人?加强对这类民?间活动?的监管?” 舒九揉了揉脸:“我会上报的,但司里人?手不足的问题你们也知道,到时候依旧给线人?们下?任务,只能想办法多申请些?奖励额度。” “对了头?儿,我之前摸了下?宏宇的根骨,年纪本身就有些?大了,根骨也一?般,按照宏宇说的日?期计算,他修炼这《百禽图》也就一?个半月的时间便?突破了第一?层,这功法确实有点邪门,他身上的异常要怎么处理?” 之所以把宏宇先送了回去,是因?为第三小队的内部还有着许多问题要讨论,基础的检查和记录之后,相关?的资料舒九队长已经传给了通玄司上级,等待回复与进一?步方案。 这刚把燕村的事情调查收尾后转接到其他部来处理,还没有清闲的巡逻几天就来了个妖变的宏宇,再加上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鬼市之后前门又来了不少的妖魔鬼怪,第三小队已经很久没有安生而普通平凡的日?子了。 “等上面回复。”舒九言简意赅。 正说着,她耳朵一?动?,电报机似乎已经收到了传信。 舒九独自前去收报,看着翻译后的电报,她瞳孔紧锁。 “通玄使舒九,乙级保 分卷阅读152 密信,此条限第三小队内部知晓,禁止外传。” “《百禽图》,系《百妖谱》之衍生功法,与七月丙寅密令相关?《百兽决》《七禽戏》等同属一?支,由妖族数位大能出手编成,见之原本上缴,副本全部销毁。” “此支妖族功法,乃妖族之饵,修行之人?妖变极快,渐失人?族之形貌,修入五至八层妖性远超人?形,至后期通身可彻底化妖,再无?人?形,而妖类相杀,终沦入妖魔之口。” 舒九的指尖些?微颤抖,这功法,是活生生的让凡人?变成妖魔的食物,自身以为是踏入修行,掌握力量,实际上不过是步入了妖魔的陷阱,一?步一?步,每突破一?层,多出一?份变化,离成妖越来越近。 而成妖之日?,就是妖魔收割之时,修行这禽类功法的人?,彻底变成妖魔的盘中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8 23:27:06~20211009 23:3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边 3瓶;安安大魔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迢迢长路56 舒九的指尖死死地嵌入了掌心。 曾经, 年轻的舒九也曾遇到过同样年轻的小妖怪,毛茸茸的,涉世?未深的, 天真的, 好奇地进?入了世?间。 人与妖相恋, 人与妖交好,这都是寻常的事情。 可不知何时起, 这一切都变了味道。 前一天还?一起对酒当?歌,大口吃肉的妖族好友,后一天就哄骗着人进?入了圈套,算的人一滴不剩。 这世?上并非没有善良的妖魔, 只是太少。 少到抵不过天道誓约压制下?的本性, 少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不害人的妖了。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舒九曾经想过,这保护凡人的天道誓约真的好吗? 这片沃土之上亿亿万万的普通人,始终被妖魔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吞吃入腹。 而因为誓约的限制, 仇恨愈发刻骨铭心。 纵然有着誓约所?限,办法总比困难多,阴险狡诈的妖物们也露出本性, 伸出獠牙, 想方设法避过天道规则的限制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这《百禽图》, 还?有电报上所?说?其他必须收缴清查销毁的各色功法, 显然也是如此。 人是很善于学习的生灵, 万物之灵长。 妖物会学习成为人,修行一定境界之后会化为人形,它们模仿着成为人。 但?它们更会吃人。 几十年前, 老话说?世?道吃人啊。 可如今,世?道变好了,说?这话的也少了,但?吃人的妖物又出现?了,想方设法的将人拆吃入腹。 舒九看?着自己收到的电文,类似于这本《百禽图》的功法不知还?有多少,妖族布局,这一种种功法流传到市面上花了多久?做了多久? 又有多少人已经掉入了陷阱,在他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沦为了妖魔的口粮? 舒九原本看?到宏宇修行那《百禽图》的妖变之时,她也曾想过这乃是妖族的阴谋。 当?人长出了妖物的特征,当?这些修行的人身上的妖变越来越多,也许他们自己就会逐渐认同自己是妖,也无法在人族的城池之中生活,不得已进?入深山老林,亦或者是彻底成为一名妖族。 而这样由人修行这妖族功法妖变成的妖族,显然与那些天生妖族是不同的,舒九想过,他们也许会成为妖族的马前卒,也许会成为妖族的手?下?,这功法会是妖族收拢人族的一个媒介。,一种归化的方式。 她不是从没想过,而是没有想的这么狠,妖族打的主意不是她想的那些,那些都太简单,太浅了,对人族也过于仁慈。 妖魔自上而下?想的就是,吃人。 山林之中的兽类可以填饱肚子,可哪里有细皮嫩肉的人族好吃啊? 可天道誓约在,凡人吃不到了,人族的修士也都阴险狡诈不好抓,这可怎么办? 既然如此,那想办法把人变成了妖,岂不就解决了? 同类相食相杀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妖族呢? 把人一点点教化变成了妖,眼看?着人长出了角,长出了尾巴,手?变成了爪子,身上多了一层的毛皮......??到再无半分人样的时候,谁又能说?着是个人呢? 开膛破肚,剖心取骨,哎呀呀,就算是人找上门又怎么样呢? 妖吃的是妖,可不是人,连天道也无可奈何。 妖族真是打的好一手?如意算盘。 舒九清楚地记得,七月中之时,通玄司里已经下?文要求收缴清查销毁一系列的相关功法,但?那个时候司里只说?这是妖魔功法,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原因。 而现?在,司里直接将原因拍电报发了过来,甚至除了舒九她自己这个队长之外,允许第三小队全员知晓。 舒九敏锐地察觉到,一定是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这条消息才会彻底地披露出去,亦或者是只在各大势力内部之间流传? 舒九并不知道上层的想法,这妖族的阴谋一旦披露出去破灭,恐怕遭到的是更加剧烈的反扑。 而如同这样的被妖族布置下?来的暗手?和歹毒设计,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这 分卷阅读153 封电报上一并发来的,还?有一系列相关禽兽类功法的名字,《虎啸功》,《狮子吼》,《豹腿诀》......又是大量出问题的功法,舒九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些功法武技的名字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平平无奇,便是一般人都很容易被这名字骗过去。 而一旦修行起来,发现?了不对想要停止却?太晚了。 究竟有多少人已经落入了妖族的陷阱,舒九不知道,也有些难以想象。 她将第三小队的队员们都叫到了办公室,舒九的面色凝重,原本还?在讨论着宏宇的队员们顿时也都正色起来。 注意到她手?中的电文,娃娃脸率先提问。 “头儿,怎么了?司里派发什么新任务了?还?是不同意我?们给?底下?线人增加奖励,申请被驳回了?” 一般只有头儿拍电报要钱没有要到的时候,脸色都是如此的难看?。 难不成这次不但?是没要到钱,还?挨骂了? 舒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换做了平时,她也许还?有心思顺着他开几句玩笑,但?刚刚看?了电报内容的舒九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 “乙级绝密,准许我?们第三小队内部流传,都看?看?吧。” 她伸出手?将电报递了出去。 听到乙级绝密,原本还?在吊儿郎当?脸上笑着的几个队员也都迅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不知道是新的绝密任务,还?是什么绝密事情? ??到这份电报在娃娃脸,卷发妹子,络腮胡几人手?上分别过了一遍,室内的气?氛凝滞,第三小队的队员们各个脸色难看?,黑如锅底。 从前司里让收缴清缴的功法,有的是蕴含禁法邪术,有的是消耗人命气?运一类,都是邪魔外道之流。 而这《百禽图》,真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这是在挑战整个人族的底线! “头儿,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电报传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娃娃脸的手?中,他将电报放回到桌面上。 “我?们小队所?在的辖区,修士交易点并不多,因为常年有人监视,几乎成了明处,很难找到这些妖魔的踪迹,中元过后,大量妖魔鬼怪涌入京城隐匿,虽然抓了一些,但?还?有很多潜藏在此的,各处巡逻戒备频次都需要加强,继续扩大线人和探子,不管是什么民间法会,交流会,还?是什么民间神灵,全部给?我?监管,监视住了,不允许任何功法流通,至于妖魔,只要看?见?了统统带回来。” “底下?的探子和线人,加大奖赏,,贡献积累足够我?可以亲自申请通玄司正职,加入司部,我?们队里也是,现?在这个阶段,需要什么都报上来,我?都会申请,妖变功法一事,都给?我?打出精神来,全力以赴!” 舒九的语气?冷冽,不容一丝质疑。 “明白。” “是,队长。” 舒九正待要接着开口说?些什么,办公室的电台又开始响动,她看?了一眼,第三小队的队员们自动退出,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刚才那封是乙级绝密,没准新来的这封也是。 第三小队这里除了一个公共电台,队长舒九的单独电台是绝密线路,不重要的公共消息都是走公共电台,保密消息都是走舒九的专属电台。 舒九继续记录着电报,刚才的第一封电报只是交代了《百禽图》的信息,但?对于舒九上报的修炼《百禽图》长出牛角的宏宇并没有给?出处理方案。 舒九时才并没有收到司里对于宏宇的处置,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妙,再加上得知了《百禽图》发真正作用,也不知宏宇身上的问题司里究竟要如何解决。 “根据通玄使?舒九上报,北宁人宏宇修炼《百禽图》已突破一层,初期牛角妖变,属司内可控范围,第三小队需立刻限制此人行动,不得离开控制第三小队范围,确保其本人生命安全,司内将派出通玄使?齐宣当?晚护送回部。举报信之人继续调查,务必水落石出。” 看?到这一条电报,舒九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注意到这条电报上的用词,虽然是司里的高手?齐宣亲自来带人,但?用的是护送,而不是押送,毕竟宏宇只是一个不小心修炼到妖变功法的普通人,带回去不会给?予什么处罚。既然派人专门来接,还?护送,舒九揣测,司里现?在虽然已经明确了妖变功法的危害,但?研究的可能不够,宏宇这就是一个现?成例子,也许会成为破解这些妖变功法的一环。 作为大宁的子民,通玄司会绝对保证宏宇本人的人身安危,除非他自愿放弃人族身份,真正的成了妖。 至于电报末尾对于举报人热心群众进?行调查的要求在舒九的预料之中,热心群众的身份是必须要调查清楚的。 宏宇身上的事情和《百禽图》已经清楚,那这个热心群众的身份就更加值得揣测了。 将通玄司总部上级对于宏宇的安排通知给?各队员,舒九将那张举报信再度放到桌面上。 “宏宇和功法的事情有了了解,现?在你们对这个热心群众有什么想法?” 队员们拧着眉头凝思, “我?觉得很关键的一点是,这个热心群众究竟是单纯的觉得宏宇产生了妖变,可能或一定会出现?问题,还?是知道《百禽图》本身有问题?”卷发妹子一针见?血。 “新都时报社宏宇修炼功法《百禽图》,有妖变之嫌疑,望速处理。” “这热 分卷阅读154 心群众写的倒是直截了当?,人给?出来了,去哪抓给?出来了,修炼的功法给?出来了,问题也给?出来了,显然是对宏宇非常了解,而且明显知道了这个妖变有问题,我?觉得这人可能已经知道了《百禽图》是有问题的,直接捅给?我?们解决,你们说?会不会是修炼了类似功法的其他修士啊?”络腮胡说?着。 “我?是这么想的,热心群众正是因为自己存在问题才不敢落大名,发现?宏宇有问题交给?我?们,没准是他也修炼出了问题,因此很容易就发现?了宏宇,然后自己修炼的问题太大,为时已晚无法拯救,或者说?妖变已经到了一定严重的程度会被我?们处理,本人不敢出现?,但?又对宏宇感?同身受。” 络腮胡秀了一把自己的推理,觉得十分合理。 “那可不一定,也许这热心群众就是看?出来了宏宇有点问题,但?是不敢肯定,自己不是这方面修士无法解决,我?觉得于对方是个本身倾向朝廷的散修,富有同情心同理心,了解通玄司但?并不反感?,也许还?是一位女修!”娃娃脸认真分析。 “我?看?着举报信上的字迹,感?觉对方没准是个体修,而且是个接受过教育的体修。”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舒九听了半天,不过还?是队员们各自的瞎猜,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啊! 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不禁思念起情报员夜枭,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只是调查两个普通人也需要这么久吗? 想着宏宇还?在那新都时报社之内,虽然安排了人手?,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舒九准备再加两个人盯着,或者下?午直接让宏宇告假,至于宏宇的家里和报社那边,通玄司在明面上也会给?出妥善的安排,绝对让人放心。 刚派了两名队员出去,巧的是一推门,外头又进?来了人。 “夜枭回来了啊。”出门的两位队员打了一声招呼,进?门的队员也点头回应。 他穿着一身黑风衣,内里裹着的却?是一件长衫,脚下?穿着布鞋,服装十分混搭,看?着年轻,长相普通,脸上最特别的就是一双仿佛是永远也睁不开,睡不醒的眼睛。 只不过今日有些不同的是,这一双眼睛闭的似乎比平时更加紧了,活生生就像闭着眼睛睡着一般。 “头儿,我?回来了。”看?着来人,舒九眉头一提。 “你们两个先别走,正好夜枭回来,听完了情报再走。”舒九喊住了正要去盯梢宏宇的两名队员。 夜枭,乃是第三小队的侦查员,他并非是正统出身,而是从通玄司的线人一步步转正进?入司里,如果不是因为他自身胸无大志,只想做个混子,以他的资格和能力足以和舒九平起平坐,成为京城其他巡查小队的队长。 不过即便是如此,夜枭在第三小队的团队中也乃是队长之下?的第二?号人物,对于追踪侦查,获取消息拥有着独特的天赋,堪称是天生的情报员。 上午分析那封热心群众举报信的时候夜枭不在,正是因为他被舒九派出去做了其他的调查工作。 夜枭看?着室内的模样,尽管编辑室之内没有什么变化。 但?舒九看?到他的出现?眉目瞬间舒展,“夜枭,怎么这么久?”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三天之前第三小队正在通惠河三闸高碑店的阎村出外勤,调查的事件也可以说?是近期通玄司的一件要案,偷天换姓以借命,第三小队初步的调查就已经让小队之内惊爆眼球,奈何他们本来也只是临时顶替出城出了个外勤,再加上专业不对口,后续的处理就交给?通玄司的其他部门来进?行。 只不过一切手?续工作需要移交,当?时有一项顺手?交给?夜枭的背景调查,乃是第三小队在阎村调查期间偶然碰到的两个陌生女孩,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确认她们是意外进?入阎村,没有动机,本身和案子没有关系就行。 这样的任务即便是交给?夜枭,以他手?下?的线人和探子,那都是夜枭一把手?带起来的,除了修为差一些,情报能力可以说?是一??一,舒九本是想着夜枭交给?手?里的人去做,顶多半天一天就收集够了情报,可没想到直接拖到了现?在,连夜枭本人也是消失了两天才出现?。 这样的不寻常,难道说?当?时的拿两个年轻女孩跟阎村的案子,还?有幕后的燕村山人有什么关系不成? 夜枭先是对着队长点点头,随后扫了一圈在场的队员。 “有点收获,头儿你先看?看?。” 舒九眉头一勾,一般来说?,夜枭搜集的情报虽然都是用的私人手?下?线人,但?情报是直接共享给?小队的队员的,现?在先交给?了自己,也就是有些东西需要先给?自己过目有个准备。 舒九接过夜枭手?中的材料,眼神徐徐下?滑,一页一页地翻过。 她看?完之后就递给?了夜枭:“给?大家看?看?吧。” 这背景调查很简单,针对的是两个年轻女孩,一个叫苗新月,一个名叫洛萤。 苗新月,听茶轩,大观纺织品公司??商行主理人苗传宗之女,家境优越,于今年六月毕业于北宁女子师范大学,后进?入燕京大学附属第四女子中学做见?习教员,未通过四中考核,现?为新都时报社兼职摄影记者。(此报社为苗新月母家表哥开设,玩票挂职) 洛萤,现?居住于南城前门天桥二?道 分卷阅读155 儿胡同,诚和当?现?东家,祖籍奉天,于今年四月来京为父奔丧,后继承家业经营当?铺至今,经奉天回报,系奉天第一女中毕业,未定婚约。 两女之关系联结来自于一名名叫凌铃的女子。 凌铃,京城人,自幼丧父寡母,北宁女子师大毕业生,苗新月之好友,同年,自女中起相识多年,与苗新月一同进?入燕京大学附属第四女子中学做见?习教员,通过四中考核,现?就职与燕大女子四中。 据悉,凌铃为洛萤生父之义女,系洛萤之义妹,由此介绍苗新月与之相识。 除了针对两人一些简单的资料,调查上甚至还?有近期两人去过的地方,买过的东西,接触过的人。 “可惜时间太短,有些消息来不及回传,不然还?能查的更加详细一些。”夜枭说?着。 “头儿,这个苗新月,她也是那新都时报社的人啊!” “那天在阎村,拿着照相机,跟我?说?话的不就是她嘛!” 娃娃脸看?着调查资料上的内容喊了一嗓子,夜枭搜集到的资料很周全,居然不知道还?从哪里弄到了两个年轻女孩的小像照片。 你说?这事儿可怎么就这么巧! 那天在阎村遇上了,对方是这个新都时报的,也就是宏宇所?在的报社。 “对啊对啊头儿,那天我?们可是介绍自己是《京城时报》民俗部的,正好是跟这个叫做苗新月的女孩说?的,两天之后我?们就收到了举报信。” “要说?那个热心群众,本身要对朝廷有偏向,要对通玄司有信任,又要认识宏宇,近期接触过宏宇,而且本身还?有文化,又怕写字被认出来,我?觉得就是这个苗新月!” 络腮胡一通推理猛如虎,眼神与语气?信誓旦旦,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答案啊。 真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了,巧到家了! “可那苗新月当?时去阎村到底是干嘛的啊?我?可不信她能和燕村山人扯上关系。” “什么宏宇?什么热心群众?”刚从外边回来的夜枭明显是一头雾水,发现?自己怎么听不懂队友们说?的话了。 他走的这一会儿,这是队里又出了什么事儿? 舒九对着正热情推理的队员们摆了摆手?,“不要妄下?定论,夜枭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本来想着听完你的情报和调查之后再告诉你,现?在看?来,两件事之间恐怕还?有牵扯,还?是先把事情告诉夜枭。” 十分钟之后,夜枭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头发,他听完了队友们的讲述,也看?完了宏宇留下?来的口供以及队长做的记录,还?有司里传达过来的电报内容。 夜枭将那热心群众的举报信拿在了手?中,鼻子嗅了嗅,手?指摩挲,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夜枭,你怎么看?,写这封举报信的应该就是苗新月了吧?”络腮胡提问,他在寻求来自夜枭的肯定。 却?见?夜枭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不是苗新月......” “怎么可能?”络腮胡连忙打断,自己的判断那么精准,怎么可能不是?一切条件都很符合啊。 “你们难道就看?到头儿也一直没有赞成吗?”夜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在的时候,其他的几个家伙不说?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吧,总是像趁着自己不再秀一下?脑子,然后他和队长就真的被“秀”到了。 “我?的情报调查都没有说?完,你们就妄自下?定论,这可不是好习惯。” “难道你们觉得,我?消失了两天查到的东西就只有纸上的这么一点吗?” 夜枭的语气?有些懒懒散散,更多的是对队友急性子显示自己的无奈。 一听这话,第三小队的队员们不再彼此征求夜枭的肯定,而是老老实实坐好??待夜枭新的情报。 “我?之所?以这次做背景调查多花了一点时间,正是因为发现?了其中一个人的不寻常之处。” 络腮胡正待开口,舒九一个眼刀飞过去,娃娃脸顿时捂住了络腮胡的嘴。 夜枭看?了他们一眼,轻笑一声:“不是苗新月,而是那天在阎村,始终静静看?着我?们没有说?一句话的洛萤小姐。”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阎村遇见?这两位小姐的时候,第一印象是什么?”夜枭询问。 娃娃脸想了想, “那天一直是我?和她们说?话的,第一印象肯定是观察两人的外形,又戴着照妖镜,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人身上没有妖气?妖变,穿的一身洋装,最先反应的就是两个来秋游的小姐。” “我?注意到苗新月身上带着照相机,而且言谈中提及同行,后来两人离开时的对话提及是来拍摄芦花与枫树的照片,苗新月虽然语带打探,但?十分稚嫩,言语之间显得性子活泼跳脱,洛萤没说?几句话,只安抚她两句,苗新月倒是十分的顺从,而且我?记得,苗新月称呼洛萤为姐姐。”卷发妹子开口。 “明明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一般都是互相称呼小字或者名字,如今姐妹相称往往是亲属,不过夜枭的背景调查中,苗新月和洛萤的那位义妹乃是同年好友,随着一同称呼姐姐倒是情理之中。只不过这隔了几层的关系,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让我?有些意外。 “再则是那日我?下?意识地看?了两人的打扮与衣着,都是时令的洋装,苗新月的打扮偏女性,也是常见?的富家小姐打扮,洛萤穿的却?很利落, 分卷阅读156 很像是,像是头儿平时的衣装。” 卷发妹子一口气?说?了许多,抬头看?着夜枭,也不知自己的这通分析如何。 夜枭递过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别的不说?,但?就衣着这一点的观察很出色,十分细腻,从衣着上也能判断出两人的喜好和家境,包括一些个人习惯。 “谁记得我?们当?时和这两位小姐碰面之前的样子?” 夜枭再度抛出了一个问题。 娃娃脸捏着下?巴回想:“我?记得是当?时苗新月小姐向我?们走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我?们都听到了便做好准备,在那之前,我?们刚刚确认阎村石碑就是阵法的核心。” 夜枭点了点头,询问“还?有吗?” 娃娃脸摇头。 “娃娃说?的对,但?还?有一点,你们仔细回溯记忆,我?们见?到苗新月小姐与洛萤小姐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的时候,苗新月小姐的胳膊是被洛萤小姐拉住的,苗小姐停下?来与洛小姐说?话,刚好让我?们发现?。” “而在此之前,我?们正在讨论阎村的石碑问题,之后就洛小姐就拉住了苗小姐,并且对苗小姐说?了一句,你慢点走,冲过去会吓人一跳。” “我?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为什么会吓人一跳,为什么会突然抓住苗小姐并让她慢一点?” 夜枭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们说?,这位洛萤小姐,会不会是听到了我?们讨论的内容?这一句话既打断了我?们给?了充足的准备时间,又让苗小姐放慢脚步没有冲过来发现?什么端倪。” 虽然是疑问句,但?夜枭的语气?明显十分肯定。 几个队员面面相觑,这一句话,真的有这么特殊吗? “你们不信?再想想,为什么娃娃跟苗小姐说?话,这位洛小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我?倒是觉得,她不开口,正是因为当?时猜测到了我?们的身份,一方面是在观察,另一方面是怕自己开口有什么异常引起注意,让性格活泼的苗小姐来交际是最好的选择,完美的隐藏自己。” “是不是还?不信?来,让我?来说?一说?我?是怎么觉得这位洛小姐身份不一般的。”夜枭的语气?轻轻,但?话语之间,对于他自己的调查与推测都是十分笃定。 这是来自一位天才而老练情报员千万次的经验与直觉。 “我?最初是让手?里的线人们去收集消息的,这苗小姐家大业大,又是个喜欢出门的主儿,性子活泼什么都喜欢写在脸上,情报很方便搜集,至于这洛小姐,住在天桥,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又是个开当?铺的,消息也不难找。” “说?来也是巧了,我?派去调查洛小姐的这位手?下?,确认人了之后跟我?说?了一件事,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名伶杜兰芝葬身火海,鼎丰戏院突然大火十余死伤的事情?” “记得,当?然记得,这还?是上半年时候的事儿,杜兰芝一走,那会儿的报纸头条天天都是这个,连咱们主编也发了一篇新时代戏院影院安全防卫隐患相关的文章。”娃娃脸说?着。 “杜兰芝的案子里边有妖孽作祟,乃是四队的辖区,不过你们也知道,我?的手?下?各色情报兼收并蓄,他说?当?初去鼎丰戏院周围的茶馆听消息的时候,在一楼大堂里见?过这位洛小姐。” “这位洛小姐住在前门天桥,鼎丰戏院可得绕一个大弯,就算她是单纯地为了喝茶吃点心,前门的茶馆饽饽铺多了去了,用得着跑这么远?” 夜枭的这话出来,几个队员都有些迷糊,虽然这洛小姐绕了个弯去茶馆,但?也许人家就喜欢绕远路去这家茶馆呢?但?凭夜枭的臆测可说?不通。 “后来我?这手?下?又去了警察厅打听杜兰芝当?初的案子,杜兰芝那边没有什么说?头,倒是停尸房的守尸人说?,当?时有个好心的小姐,似乎是杜大家的戏迷,来了几次听闻杜大家被其他戏迷抢先安葬了,就给?了守尸人钱让把其他几句无人认领的死者买一副薄棺好生安葬了,那守尸人见?过照片,确认就是这洛小姐。”夜枭徐徐说?着。 “那这洛小姐明显是个好人啊!”娃娃脸脱口而出。 夜枭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继续开口: “调查的时间有限,因为觉得这位洛小姐着实有些不凡,之后的重点也挪在了她身上,这两日的时间,还?真是挖出来点有意思的东西。” “首先来看?这份资料,洛小姐今年四月乘坐宁奉铁路专线来到京城,是为了给?这诚和当?的前任东家,她的生身父亲奔丧,这诚和当?在天桥也是一家不小的当?铺,说?来也有意思,听闻这当?铺老东家离世?是突发急症,洛小姐赶到之时也没有见?到最后一面,事后根据要求也没有对外办丧。” “五月初,位于天桥一道儿胡同某家儿子成婚,成婚当?日在婚房内上吊穿着一双红绣鞋自杀,但?传言说?是被死去的儿媳妇化鬼索命,这位洛小姐当?时就在现?场。” 夜枭停顿了一下?,卷发妹子举手?提问。 “夜枭,你觉得那人的死难道与洛小姐有关?” 刚才还?说?这洛小姐给?死去的人安葬,现?在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又觉得她害人了。 “不,我?只是在叙述线人给?我?的情报,这是模糊的情报,因为这一家已经彻底搬走,曾经的家仆也找不到, 分卷阅读157 情报不够具体和明晰,无法给?出任何答案。” 夜枭否认。 他只是在叙述情报,他们怎样理解,与他无关。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这一条。今年八月,苗新月家中出现?鬼事,苗家私下?里请了几位江湖术士和名满京城的大师都没能解决,其后这位洛小姐出现?,解决此事。” “苗家仆人的口风很严,线人是找到了当?初去过苗家的几个江湖人探听,说?是苗家的二?小姐苗晨星失魂,这个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年纪不小,也不是受到惊吓的喊魂。我?们知道,正常孩童丢魂也至多受到惊吓丢一魂,而正常喊魂方法这几人都试过,但?这个孩子的魂魄当?时就如同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副身体,谁也没有办法解决。” “这位洛小姐出现?,解决了,在此之后苗家的汽车出现?过天桥,苗家大小姐苗新月也是时常往这位洛小姐所?在的诚和当?跑。” “你们觉得如何?”夜枭再度反问。 卷发妹子坚定摇头, “夜枭,我?觉得你在强行往这位洛小姐的身上扯,就说?这第一件吧,你说?洛小姐出现?在鼎丰戏院附近,但?杜兰芝死亡这事儿不是我?们调查的,具体的事情四队也不知道,更是被人抹了一干二?净,洛小姐只是去喝个茶,有何不可呢?就说?前门这么多茶馆,但?是我?就是乐意多跑远路到来今雨轩去喝茶啊!” “再就是你说?这天桥胡同谁家成婚,这家更好笑了,都是胡同里外的算得上是邻居,去参加个婚事吃席不是很正常?” “至于最后这苗家的事儿,就更是无稽,你那背景调查上也写了洛小姐与苗小姐之间的纽带凌小姐,就不能是年轻姑娘受到邀请去人家玩?小姊妹开个茶话会岂不是很正常?” 卷发妹子对夜枭的这几条情报简直是嗤之以鼻,无稽之谈,纯粹是无稽之谈,这么硬凑巧合出来的话,她也能凑! 络腮胡点头,娃娃脸也点头。 夜枭这情报属实是有点扯了,这就是先把对方定成有罪,随后任何事都疑神疑鬼了,当?然,这些情报确有许多没有调查清楚的地方,但?也没有说?明洛小姐有什么很大问题的地方,她只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地点,她也不想啊! 夜枭呵呵一笑,“我?还?没说?完啊。” “你们不是刚才在跟我?说?宏宇的事情吗?真是巧啊,因为时间太久,洛小姐与苗小姐几个月之前的行踪已经难以调查,但?最近的还?是比较容易的。” “比如说?,就在两天之前,洛小姐陪同苗小姐一起来到了我?们隔壁不远的新都时报社。” 夜枭勾着眉头看?着几位队友。 夜枭刚想要说?什么,就被络腮胡抢白: “就算洛小姐去过了新都时报社,那苗小姐也去过。而且论起关系,洛小姐应当?是第一次见?宏宇,可不算是对方的亲近人。” 面对此言,夜枭呵呵一笑,“你们觉得这封举报信是宏宇的亲近人写的?凭什么这么觉得?就凭这举报信本质上是为了宏宇好?” “但?你们想想,举报信是用来干嘛的?有人用来排除异己,有人用来举报贪官污吏,举报所?受的压迫,热心群众举报宏宇,??于直接捅穿了宏宇的秘密被我?们带走调查,可不一定是好意,也许是恶意。” 眼看?着几个人又要争论起来,一直坐在一旁的队长舒九挥了挥手?。 “好了,先散了吧,夜枭到我?这来,其他人该去盯着宏宇的就去盯着宏宇,该做什么做什么。” 舒九的办公室之内,夜枭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舒九看?了他一眼无奈开口: “行了,还?有什么一起拿出来吧,不用卖关子了,又用了什么不方便透露的手?段?” 在外边队内讨论的时候,听着夜枭满口漏洞却?硬往洛萤身上靠的情报,她心知夜枭手?中定然有更准确性的,不然夜枭不会一直这么笃定。 只是他一直没松口,就说?明令他下?定决断的情报也许来路不正,也许是夜枭自己的秘密,夜枭不方便被其他队员知道。 “知我?者九队也!”夜枭闭着眼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随即坐在椅子上。 “嘿嘿,头儿,我?呢,调查这洛小姐的时候直觉对方有问题,就用了一点点圆光术,然后你猜怎么着?” 舒九抬头,“怎么着?” “只看?到了黑夜沉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我?就想那行吧,换成她那个当?铺,先是看?到了正常的当?铺柜台,在那有人当?东西,没什么稀奇的,然后忽然多了层雾蒙蒙的像是有别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有一只像是绣鞋直接拍了过来,我?镜子没了,眼睛也差点废了。” “要不是司长之前給我?护眼药水一直没舍得用,我?这双眼睛怕是已经直接废了。”夜枭苦笑着。 好奇心害死猫,他这是差点害死自己。 舒九凑近了看?了看?夜枭的眼睛,面色很不好看?,如果说?之前那些情报证明不了什么,但?夜枭说?的这些已经足够了。 “夜枭,下?次万不可如此莽撞,司里秘库应该有些宝药对你眼睛有好处,你说?的这洛小姐与这件当?铺对你造成如此伤害,那危险性评级大大提高,不是我?能定夺,既然那诚和当?是从前就存在的,先发报一份询问司里是否有相关势力的 分卷阅读158 记录,你暂时不要出去了,??宝药送过来。”舒九的语气?严峻。 舒九十万火急地敲了封电报回去,夜枭的眼睛,那就是他的命,眼睛出了问题,一身的能力也废了大半。 两人坐在办公室内静静??待着,不知是过了多久,嘀嘀嘀的电报声终于响起。 舒九的神色一凛,这是最高级别的电讯密码。 夜枭背过了身子,舒九缓缓将电报翻译出来,她艰涩地开口: “夜枭,鉴于你是遭遇人,本电报特别允许你探知,限你我?二?人,阅后即焚。” 【大宁通玄司·甲级绝密·特殊启用】 【地点:北宁南城天桥二?道儿胡同,诚和当?】 【危险??级:中立友善(不建议除司长与档案调查员以外他人接触当?铺主人)】 【保密??级:绝密(本档案由司长,副司长亲自封存】 【注:镇守诡异方外势力,必要时可请求支援,友善沟通。】 【再注:上任当?铺主人卸任,档案调查员认定新任主人友善,可尝试接触,建立新主人档案】 砰砰的心跳声在室内响起,舒九与夜枭对视一眼,所?以,他们俩现?在是被特许要求接触绝密势力与主人? 夜枭的手?背青筋暴起,可尝试接触,也就是说?档案调查员是不是还?没有接触过这个新任当?铺主人? 除了司长,他们俩去了真的不是去送菜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9 23:37:30~20211010 23:5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秋风吹落叶 38瓶;笑 30瓶;溪与、柚白 10瓶;海马kaiba 6瓶;超能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迢迢长路57 窗外是北风呼啸, 洛萤坐在?柜台里,手里把玩着一堆的票券。 今天风大,当铺里大门也是半关着的, 她那封举报信送出去了两天也不知道怎么样。 苗新月这几日没有往诚和当跑, 梁先生也没过?来, 曹道人更是失踪的杳无音讯,凌铃初入工作忙的焦头烂额, 文潇文瑶两姐妹进?入了新学期更不会往这跑,更何况这俩也并不知道洛萤的底细。 细细的算了一圈,洛萤来到北宁快半年,认识的人也就是周边这么一些?。 当铺里过?冬的储煤已经由?王妈和蒋叔出面定好了, 员工们过?冬的冬衣也都喊了相熟的铺子来裁定衣服, 提前量身定做好了, 到了时节就能穿新衣裳。 北宁已是快要入冬,当铺里宁爷这老人家不抗冻,如今更是提前穿上了棉鞋,手里还抱着个?暖炉, 只是今年的煤炭还没送过?来,早些?送来,当铺也能早些?暖起来, 当铺里这个?忙这个?, 那个?忙这个?的, 谁也走不出去, 洛萤寻思那就自己跑一趟煤栈。 春夏时节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觉得怎么难过?, 到了秋冬,如今也不是家家户户有暖气,电也没普及, 有些?人家连冬衣都不够一家的,城外还有大大小小的火房子,北方?的冬日实在?难熬了。 都说这一场秋雨一场寒,北宁这秋冬过?度,早晚的温差极大,洛萤估摸早上四五点练功的时候也就七八度,晌午太阳正足能有将近二十?度,到了晚上就直逼零下,风声沙沙。 这样的天气,十?分容易风寒感冒,以洛萤的体质倒是无惧,但当铺里老的老,小的小,为了预防王妈也煮了国?药行?里包好的预防药汤,一人硬是灌下去了一碗。 “崔先生,徐先生,这些?游艺园的票你们拿回家一半吧,正好也可以带家人过?去。” 洛萤手里拿着一捆票券,这是今早上刚有人送过?来的,京城里新开了大型的游乐园,这些?嘛,是白沉霜小姐送过?来的。 白沉霜小姐,正是当初名伶杜兰芝火场死亡,执念附身的那位欢场女子。 自从?上次在?鼎丰戏院一别,洛萤平日更是不可能往大栅栏那边的青楼跑,本以为与这位欢场女子的关系已经了结,没想到今天早上对方?倒是上门,送来了一堆的“乐世界游艺园”通票。 此时上沪已经新开了一家大世界游艺园,北宁的这一家只比大世界晚开了两个?月,但京城的老百姓已经是期待已久。 所谓的游艺园,按照字面上的礼节,看起来很像是现代的游乐场,实际上是,也不是。 更准确的说,游艺园是一个?集合饮食,玩乐,看电影,看戏于一体的综合休闲场所,放到百年后的现代就是大型综合体。 百年之后这样大型场所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但在?这个?时代,偌大的宁朝一共也只开了两个?。 按照洋文里的叫法,这叫做shopping mall,只不过?并没有多少?金店银店裁缝店胭脂铺,更多的是玩乐。 早在?正式开业之前,这乐世界游艺园的广告就已经在?几家大报纸上打了出来,前几天什么《京城时报》,《京城旅行?报》,京城本地杂志都有报社杂志社的记者?受到这游艺园方?的邀请,亲自进?入体验,并把自己的体验感受写好文章发到报纸上。 换做后世的话讲,这叫官方?达人探店。 如今这个?时代最大的媒体就是报纸杂志,但凡是小康以上的家庭,有个?识字的人都订报纸, 分卷阅读159 因此这游艺园尽管还没开业,但看着报纸上的夸赞,娱乐匮乏的有钱有闲的北宁群众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前几天当铺里的大家还都围观了一下报纸上的记录,感叹着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毕竟门票也不算贵,三?十?铜元的门票就可以进?去看一看,至于里边的饭食和游乐,消费就另算了。 因为诚和当的人手有限,像是有些?职位基本都是一个?人,没有个?替换的,大掌柜王小田和二掌柜崔子铭还能来回替换着休息,几乎没有公共统一的休息日,要么是赶上五月节八月节这全大宁的公用节假日放假,要么就是临时停业,亦或者?是请个?半天假,蒋义可以顶上。 白沉霜直接送了一把,能有二十?张的票,可这诚和当里老老小小满打满算也才是十?一个?人,洛萤再算上凌铃苗新月,把梁先生也算上,这些?票还多出来五六张。 而且这票是特殊的“招待通票”,和普通游客买的门票不同,普通游客花了三?十?铜元的门票进?入乐世界游艺园,之后无论?是吃华餐,还是吃洋餐番菜,或者?看戏进?入影院看电影,这些?其他的活动?都是需要额外花钱的。 就跟后世的一切公园里简陋的游乐场一般,进?门很便?宜,但每一个?项目都需要额外交钱, 而这“招待通票”就是这乐世界游艺园发给外界一些?记者?,学生,社会上人物过?来免费体验的票券,里边的项目只要拿着这张通票也不需要额外花钱,到了那里免费吃,免费玩,免费看戏看电影,只是过?去需要坐电车或者?胶皮车,但怎么看都是自己赚,绝对不亏啊。 诚和当里除了蒋叔与王妈这老两口,摺头徐长平先生家有老母,只有崔先生家里有妻有子,这时兴的玩意带着家人去走一走看一看,还不用花钱正好。 当铺里的大家去这游艺场,就只能换着排好休息的时间轮流去了,人手有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就当时发福利了。 “多谢萤姑娘,崔某便?不客气了,我家那小子也是从?报纸上看到了那游艺场里有什么桌球和地球,早就嚷嚷着想去看看了,若是我不带他去,这小子只怕攒着钱就跟同学一块去了,有了这个?刚好。” 各人把这游艺场的通票拿在?手里啧啧称奇,这是统一印刷出来的,上面还勾勒着游艺场的建筑图画,看起来很是精美。 王小田看着手中的通票券若有所思,洛萤看了他一眼。 “小田叔,你是不是在?算这通票转手能卖多少?银元?” 洛萤顺口一说,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相处了半年,自家诚和当的这位大掌柜可谓是葛朗台在?世,只是他对自己抠,对外人倒是不抠,平日里的吃饭住宿都是在?当铺里,穿着的也都是每年当铺定时裁制的四季衣裳,自己一分钱不花。 平日里这胡同巷子里卖水果卖杂面卖吃食的来叫卖,王小田也很少?舍出几个?铜子解个?馋。身为诚和当的大掌柜,王小田的薪资是相当高的,更别说这衣食住行?,衣服食物房子都不花钱,因为这上班性质的原因,出门的次数也较为有限,一个?月根本看不到他花什么钱。 二掌柜崔子铭倒是时常揶揄王小田,存的银子都是要带到棺材里了,这人生在?世该花还是得花。 倒是被王小田反着呛回来,世道才清平了几年,但是该囤粮还得囤,攒一攒就去金店里换成个?小黄鱼,不管怎么着,世道安稳这是压箱底的金子,世道乱了那也是硬通货。 “没有没有,我就想着之前报纸上说那游艺园里边要是都试一遍需要花多少?钱?”王小田说着。 洛萤与崔子铭撇了撇嘴,想着要花多少?钱,那不就是要算着怎么转卖出去合适嘛,不过?这票给了他,他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不愿去卖了也是贴补家用了。 “这游艺场普通百姓哪里舍得去,我记得那报纸上说,影院看电影要两个?小洋,华餐要半个?大洋,洋餐番菜一个?人要一个?大洋,这还吃食,若是再玩上什么东西,单一个?人去这游艺园一次也要花个?几块大洋,苦劳力车夫满打满算一月也就十?几个?大洋。”王小田说着,摇了摇头。 这要不是自家东家得了这通票,换做是他自个?,是万万不可能花钱去这个?地方?的。 王小田一个?月有着几十?大洋的薪俸,几乎能全部攒下来,但若是让他花几块钱,一年去那一次游艺园玩耍,他还是不愿意的。 “也不知这游艺园日后可会降一些?价钱,确实贵了一些?,若不是萤姑娘给了这通票,我便?是带着我儿?子前去,两个?人也要花五个?大洋,我不在?家吃食,家中五口人一个?月饭食花销也不过?十?个?大洋,这两人前去便?是吃了家里半个?月的饭食花销。”崔子铭也感慨地说了一句。 他来到诚和当之后,自己的薪俸已经比在?当初泰和当的时候涨了,虽然?诚和当很小,若是和泰和当相比就是一家再小不得的小当铺,以前是大当铺的三?掌柜,现在?是小当铺的二掌柜,这当铺圈子里有不少?人听说他进?了诚和当,暗中笑话。 不过?毕竟是打眼了一次,有人说诚和当肯用他就不错了。 只有崔子铭和王小田心里乐呵呵的知道,这小当铺真论?起来,挣得更多,这里的待遇也比泰和当那边更好,因为人员稀少?,也没什么勾心斗 分卷阅读160 角竞争上位,你好我好大家好,吃得好穿得好过?得好,小日子美得很。 只不过?呢,就是在?这里待着需要有一颗强悍的小心脏,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知道的更不好奇。 如果不是自家孩子正经念书,崔子铭都动?了想把儿?子送进?当铺过?来做学徒的念头,不愁吃穿,还有零用,又能锻炼出自己的一门技艺,活到老吃到老,当铺掌柜的这活更是越老越吃香,但也就是想一想,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如今也不是科举时代了,孩子读书读出来,能通过?朝廷考试去做个?官府里的职员,那就是金饭碗了。 “这游艺场可都是给那富人贵人玩的,平头百姓一年也舍不得去一次,一看这花销也不是平头百姓能常去的,如今图个?一时新鲜,日后也不知这游艺场能红火多久。”王小田说着。 崔子铭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是在?京城和沪市,换做是别的地方?,只怕这游艺场根本开不起来。” 说着说着,崔子铭翻出了万年历,琢磨着什么时候休假。 洛萤心道,这乐世界游艺场没准儿?还真能一直开下去,如今算是时代最新潮,最前沿的东西,老百姓们都一心走摩登,游艺场里的价格正是因为贵,才显示出难得来,别的不说,这小学中学大学里的学生可都是游艺场的客户群体。 这世上从?不缺少?富人,只要那游艺场里的花样不断翻新走在?前沿,总不会有玩腻的。再者?京城这古都之地,前往京城游乐的人除了名胜古迹之外,以后也多了这个?游艺场作为去处,可都是谈资。 这个?时代可没有天气预报,洛萤不懂观气之术,也不知哪日的气候好一点,她琢磨这自己是带蒋义这小子一块去,还是自己先去一趟,这个?时代的大型综合体,她还是有些?兴趣的。 “咳咳,姑娘......”宁爷咳嗽了一声,洛萤连忙回头。 “宁爷,可是有什么事儿??” 宁爷身为当铺里的老管家,洛萤对老爷子是相当尊重的。 宁爷咳嗽了两声,似乎又不知怎么开口。 看着桌面上的招待通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您不爱动?弹,不想去?那就不去。”洛萤以为是老爷子秋天老寒腿,也懒得去凑这年轻人的热闹。 “不是。”宁爷否认,但还是没有说出叫住洛萤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萤的眼神有些?困惑,宁爷的眼神看了看崔子铭与王小田两人,又看了看这通票。 两位掌柜对视一眼,他们好像明?白了。 老爷子不好意思问,就让他们俩代为开口,但这话,他们也不想问啊。 “姑娘......那个?,给咱们送这些?这游艺园招待通票的那位白小姐,您怎的认识的?” 崔子铭与王小田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王小田开了口。 自家东家姑娘当初是独身一个?人坐着火车就从?奉天来到京城了,不说这一来老东家人走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这来了北宁城大半年吧,刚开始除了当铺的人,可以说是谁人不识。 那个?时候,宁爷可没少?忧虑,这连个?一起说话谈心的小姐妹也没有,孤身来到京城,从?前在?奉天的交际都断了,即便?是写信,也没见着这大姑娘往奉天寄几次。 这一个?姑娘家自己到异地他乡,身边连个?亲近说话的人也没有,因为接手了当铺也没有出去继续念书,宁爷明?里按理提了几次让姑娘可以复习考着京城里的大学堂,也是想让她过?过?这年纪女孩应该过?的日子。 只是这新来的大姑娘跟老东家一样,身上带了点神秘奇异之处,虽然?是心照不宣地不闻不问,但这到底是个?年轻的孩子啊。 宁爷原本还想着,该怎么给姑娘找两个?同龄的玩伴朋友说说话,或是进?入什么学校认识两个?新朋友,只不过?这姑娘一直都是我行?我素,成天跟着当铺里老的小的呆在?一起,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别人家的女儿?家多是三?三?两两,或是和亲姐妹表姐妹,或是和同学好友三?三?两两,闲暇周末去看个?电影,去一起逛个?布庄书店,一块去公园游夏。 再看看自家这位大姑娘,惯来是习惯一个?人出门的,这么久也不见有个?什么交好的朋友,宁爷私下里胡子都要愁的掉了几茬。 这两个?月,因为老东家的义女凌铃带着朋友频繁来往,那个?苗家的小姐是个?活泼主动?的性子,再加上教授蒋义画画的梁先生时不时的过?来,宁爷总算是觉得自家姑娘有几个?朋友了。 这凌铃和苗小姐都是读了女中和大学的,年纪也相差不多,跟自家姑娘都说得上话。 虽然?自家姑娘性格有些?温吞,但那苗小姐足够热情,姑娘总是央不过?她跟着一道出门,眼下这也是成了朋友了。 至于那画画的梁先生,也是名家出身,留洋过?又有才华,每每来到当铺里除了教授蒋义学画半个?时辰,倒是能和自家姑娘也在?会客室说半个?时辰的话。 宁爷对此很满意,大姑娘如今也在?京城有相熟能说得上话的人,他也不必像之前那么忧心,就算是大奸臣秦桧也有三?个?好朋友呢,都说这一个?好汉三?个?帮,人这辈子还是要有几个?朋友的。 他们当铺里终究是没有年轻人,这外头的话,姑娘还是得和朋友们多去走走。 东家走了 分卷阅读161 ,就这么一个?大闺女,宁爷自己无妻无子,这大姑娘既是东家,可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在?他的眼里也是小女儿?,小孙女。 东家曾经偶尔言语里透露出对这远在?奉天唯一的闺女的担忧和思念,如今老东家不在?,可就得他们这些?受恩惠的来照料了。 只不过?今天一早,看到当铺里的来人,还和自家姑娘认识的样子,老爷子着实是一惊。 那来人的年轻女子一身的富贵新式旗袍,艳若桃李,卷发摩登,这张面孔即便?是宁爷这老人也是知道的。 前些?时日,北宁城花国?选秀,来人正是得了花国?皇后的潇湘馆头牌花姐——白沉霜。 这花国?选秀,自然?是花楼女子们大比拼,才貌双绝,被那富贵公子,达官显贵真金白银砸出来的选票。 这......这样的女子,自家姑娘是怎么认识,怎么扯上关系的? 尤其是,对方?还亲自送来了二十?张这游艺园的招待通票,更是证明?关系不一般。 自家姑娘交际人,那苗小姐梁先生都是不错的人,只是这白沉霜小姐,总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放在?过?去,跟这样的小姐有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偏生自家姑娘还直接收了这几十?张的招待票,这要是算成银元,也有好几十?的大洋,不是个?小数目,这不就更加证明?两人的关系不错? 即便?是身为一个?长辈,可这姑娘跟谁交朋友的事儿?,自然?是不用跟他们说的,宁爷想了又想,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活生生觉得自家的闺女交了坏朋友,生怕被带坏了。 可这要质问询问,他一把年纪又注重脸面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开口,这下王小田替他问出来了,宁爷也松了口气。 宁爷等着自家姑娘的回答,若说这白沉霜是在?外边偶然?交的朋友,他也不可能让姑娘跟人家白小姐断交,只能说的隐晦少?来往,若是不熟识,那就更好了。 听着王小田的问话,洛萤有些?诧异,看了一眼宁爷正提着心等着自己回答的样子,心里了然?。 “无事,我与白小姐不算相熟,只是曾经帮过?她一个?忙,她感念于我承情送些?东西来罢了。” “白小姐说这潇湘馆上上下下都得了这招待票,她才得了花国?皇后的名头不久,正是声名赫赫,分到的就更多了,只是没什么亲近人,也没有家人姊妹,便?想着给我送来了。” 洛萤说着。 她与这白沉霜小姐也是分别了几个?月之后第二次见面,当初杜兰芝的执念消散之后,洛萤就让白小姐先走了。 后来白小姐单独找了她一次,拿了些?首饰银元酬谢,洛萤没收,收归紫罗戏衣,帮了白沉霜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也是让杜兰芝了结心愿。 其后再也没见过?,今天早上看到对方?坐着汽车上门,洛萤也很是讶异。 不过?送来的这些?票也是白小姐白得的,她顺手也收了没有拒绝。 只是帮了个?忙,听了洛萤的回答,宁爷心中有些?松了口气,这是自家姑娘乐于助人。 连过?了几日,很罕见的是这些?天苗新月一次都没有往诚和当跑,当铺里没有安装电话,洛萤怕自己进?了苗家就被拉着出不来,倒是让蒋义跑了一次腿送了几张票过?去。 看着今日天气不错,自己又没有事儿?干,洛萤溜溜达达,吃过?了早饭就翻出了自己留下的一张乐世界游艺园招待通票,她去凑个?热闹。 乐世界游艺园在?珠市口香厂附近,洛萤坐了一段的电车又改做胶皮,直接就到了这游艺园的门口。 因为这游艺园才开业不久,北宁城多大啊,还有着周边各府听闻的津门的奉天的都特地坐火车前来,洛萤才下了胶皮车,就看到眼前不少?的人。 许多人前来都是要现到售票处买票的,洛萤手里拿着招待通票倒是省时省力,也不知道这新世纪游艺园到底散出去了多少?张票,前期真是在?赔本赚吆喝,各种广告宣传做的飞起。 乐世界游艺园的建筑与京城老建筑不同,乃是请了西洋留学回来的建筑师操刀,既有着西洋建筑的风情,细节处也不失大宁风韵,而且是整整五层楼的建筑,这在?如今时代的京城可是相当罕见。 洛萤眼神锐利地寻找着检票口,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她走入人群,听见身边其他游客的热切讨论?。 “我听说啊,咱们只要上到三?层楼,就能看到宫城,还有景山,直接看到咱们京城的全景儿?!” “诶,我也知道,说是坐那个?电梯子能上五楼,好家伙,可以直接看着北海,真是稀稀罕儿?!” “听说这儿?的戏班还请了方?丽君过?来,也不知今儿?个?能不能见着方?大家的。” “若是方?大家的真来,嘿,那咱这也不枉费来一回。” 满片的京片子时不时混合着他乡的口音,甭管你我认不认识,上一秒还是陌生人,但此刻都是第一回来这新世界游艺园的,大家也都成了朋友,一起热切地讨论?着或是听去过?的朋友,或是在?报纸上看到的相关信息。 “咱听说这里头吃个?饭都要半个?大洋,咋怎的贵,也不知吃的是甚么肉。” “嗨,老姐姐,这您有所不知了,这里头那一个?大洋,半个?大洋吃饭的地方?叫会馆,按人头算的,都是那不差钱的还有摆阔的主儿?,咱们这老百姓,里头也有吃 分卷阅读162 食摊子,二十?个?铜元也能吃饱肚子。”一戴着瓜皮帽的大爷插了句话。 洛萤穿过?人群,拿着手里的招待通票就被侍者?请进?了门。 嚯,还真是大商场,这一进?门就连瞧见了几家的菜馆招牌,洛萤在?一楼走了走,有华餐厅,甚至连京城八大楼都被请进?来了几家开分店,还有些?像是给小商贩弄得,有饽饽点心,连卤味摊子也有,这乐世界游艺园的老板着实是有几把刷子。 她抬头看着天顶,各个?菜馆里通明?,都安置着电灯,商场里还有风扇,硬件条件在?如今这个?时代属实是顶尖。 这商场进?门口的位置就有侍者?一身的西装领结,也有的穿着长衫,但一看就是统一的制服,十?分显眼,穿着立正挺拔,精神气十?足,有人负责查阅门票,有人负责分发着一张小地图。 洛萤甚至看到了这进?门口之处,支起了一大块的黑板,上面乃是画好的游艺园一楼导览路线,再翻一下自己手中的游览册子。 她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乐世界游艺园的老板不会是个?穿越者?吧? 停车场,电梯,夏有风扇冬有汽炉暖气,还有这导览图,一楼进?门的各种餐厅,包括这游艺园的宣传手段,实在?是和百年后的后世有些?相似了。 “哎,陈生,你说那进?门的侍者?,游艺场既给发薪资,又给发西装,这活也不是很难做的,听闻一个?月能赚好些?钱呢。” “我也听闻,这游艺园里的侍者?也有些?要求,要相貌端正,不同之职业还需要学国?文的,会算数的,要精通洋文的。” “若是这乐世界游艺场能一直开下去,在?这里也是顶顶体面的工作了。” 洛萤身边的一对学生情侣说着话,她在?一楼晃了一圈,找了楼梯上二楼。 因为一直在?天桥一片晃荡的缘故,再加上王妈的厨艺也是相当不错,洛萤来了半年,出去下馆子去饭庄的时候并不多,也没有尝试过?这个?年代的番菜,还有那八大楼的名菜,这一楼的馆子一时之间,看了看导览图上四楼还有餐厅,还真是有些?难以抉择。 二层有着电影场,洛萤看到上面的票价乃是二角一场,如今播放的是侦探长片,她准备先把这游艺园里绕一遍逛一逛。 电影场明?显是要安静的,这二楼除了电影院,还有着照相馆,占地面积不小,洛萤看着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人进?去,她随大流地进?去看了一眼。 许多人并不是进?来照相的,而是这家照相馆弄出了一个?专门的区域用来展示,大幅的照片有着如今时代的电影明?星,还有名流,甚至洛萤还看到了白沉霜小姐这个?花国?皇后,很多美丽女子的照片挂在?墙上确实是吸引眼球。 再看看价目表,比正常的照相馆要贵一些?,还提供租借服装与妆容服务。 照相馆的旁边还有着茶楼,说书馆,还有着“商场”,几家洋装,洋行?,衣庄,书铺,还有各色铺子,洛萤心中的关于这游艺场老板的想法更加深厚了。 这一家挨着一家的,像是这些?铺子进?门自然?不用额外花钱,但说书馆,您进?去听总得给个?听书钱,茶馆也有茶资,照相馆和电影场都是要单独消费的。 洛萤现在?已经有一家子前来,刚从?一个?铺子里马上钻入下一个?铺子看热闹,而这乐世界游艺园里面的侍者?,包括这些?店家铺子里的都是一脸笑容,服务气息十?足,可不像是京城一些?自持老字号或是端着的店家,一堆的规矩要客人来守着。 看着人家的店家侍者?满面笑容,这进?来玩耍的游客也心情好,乐得逛一逛。 再到三?楼,与二楼不同的是这里很是吵闹,二楼清清静静的,三?楼有着戏台戏班子,另一边还有戏剧舞台,有演文明?戏的,也有魔术,滩簧戏木偶戏,分开了许多的小剧场地界,大鼓相声杂耍梆子,和天桥也有的一拼,整个?三?楼都是给人玩乐消遣的地方?,看上一场的价格也不贵。 三?楼除了这些?个?剧场地界,另一处则是联通广阔的天台,如同船只上的甲板,三?层楼的高度站在?天台上,不少?游客在?这发出阵阵惊呼。 “多高了,多高了。” “还有四楼和五楼,看的就更高了。” 四楼很大,但明?显与前三?楼分割开来,如果说前三?层是面向普通大众,第四层的消费就更高了一些?,吉士林番菜馆,乐世界会馆,华餐厅,咖啡馆,处处都是摩登与新派,此时的咖啡厅里已经看得见穿着西服洋装的小姐公子们在?喝咖啡了,会馆和华餐厅里请来的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厨,主打中高端。 也许是被四楼各家的价格唬住,四楼天台的人明?显更加少?,望目远眺,京城之秋景尽收眼底。 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洛萤微微摇头,罢了,爱跟着就跟着吧,她转手走向五楼,看到五楼的布局,她对于这乐世界游艺园的老板兴趣真是越来越浓厚了。 一楼是普通吃食和传统餐厅,二楼是商场照相馆电影院茶馆,三?楼是各色戏场,四楼是人均高昂的贵价餐馆,五楼则是各种新奇玩乐器材与场子。 这偌大的五楼,天台边上是个?旱冰场,这还没到冬日的时候,也没有冰,但已经有人穿上了冰鞋甩着长辫子在?特制的场地里溜了起来。 保龄球场,这时候人叫“地球 分卷阅读163 场”,还有桌球场,弹子房,不少?人此刻正照着哈哈镜,大声小气地说话笑着,铁制飞桥的玩乐场地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呼,拳击器和九联灯的位置更是有些?学生仔排队比拼。 放在?后世,大概这整个?五楼都是游乐场地,洛萤想着,如果这乐世界游艺园的老板不是穿越者?,那眼下这里的设计与布局可真是眼光卓绝,已经可以看做是后世大型综合体的雏形。 比起很多人排队的哈哈镜,洛萤倒是在?几个?测拳力的机器边看了一会儿?。 这东西大抵是主要做玩物的,一种是拉力亮灯的游戏机,刚才几个?学生仔正在?比拼谁拉起来亮的灯最多,十?个?铜元玩一次,这叫做九连灯。 另一个?则是拳击皮囊,徒手打在?上边机器显示出拳力公斤,几个?小年轻看着吃奶的劲儿?出拳,也不过?是打出了三?四十?公斤。 看着学生仔似乎不打算玩了,洛萤走上前去递给这老板两个?小洋,指了指两台机器, “都试一次。” 原本几个?学生仔已经打算离开,但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居然?过?来测拳力,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留下来看热闹。 “你们说这小姐能拉出来几个?灯?” “我看那拳力机器,这小姐瘦瘦弱弱的,只怕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就二三?十?公斤了,女人再怎么着也没男人有劲儿?啊。” 学生们窃窃私语,看热闹的脑袋瓜里又混进?了两双眼睛。 “你这机器不会被打坏吧?” 洛萤内心有些?担心,顺口问了一嘴。 “小姐,您就放心吧,这是西洋最新的仪器,多少?磅来着,换成咱们宁朝的算法,这拳力最多能打到五百公斤。” 洛萤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有个?标准她就得收点力了。 九联灯的仪器是个?拉手,洛萤轻轻一拽,十?个?灯泡齐齐亮起,拉力全满。 原本还在?打赌的学生仔们集体呆滞,刚才他们最多才拉了两三?个?灯啊。 坏了吧,一定是坏了吧。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老板,就见这年轻小姐一拳打向了皮囊。 拳力仪器表从?底部直升到顶——500公斤。 现场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有人喃喃自语,“坏了吧,肯定是坏了。” “一定是机器出毛病了。” 两台仪器的老板也颤颤巍巍,这西洋仪器这么差的吗? 他一拳打向皮囊,指针飞向三?十?公斤,和老板之前的测量分毫不差。 再拉那拉力器,四个?灯亮起,仪器照常。 “没坏啊......” “机器是正常的啊......” 此时在?场的众人齐齐反应过?来,“女侠,女豪杰,人呢,女侠哪去了?” “这般巨力,莫不是天生神力?” 可众目望去,再也找不到洛萤的人影。 而此刻,洛萤一只手撑着墙壁看着眼前跟着自己一路的男人,直接把对方?堵在?了墙角,一动?不敢动?。 她认得他,之前在?阎村见过?的通玄司人。 看着眼前人,洛萤语气淡淡:“跟了我一路,做什么?” 忽的,洛萤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好像是后世的壁咚,她假装揉揉手腕收了撑墙壁的胳膊。 夜枭语带颤抖,看了看她的手,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开口:“那个?......想请您去喝个?茶。” 洛萤眉头一挑, 请她喝茶? 怎么,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萤姐:哟,请我喝茶啊! 通玄司: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真的只是请你喝茶啊!咖啡也行!感谢在20211010 23:54:42~20211011 23:5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金喆 40瓶;534651、46739856 10瓶;浅墨 7瓶;云淡风淸 6瓶;则枝 5瓶;超能鸽、陌瑾恒、小鱼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迢迢长路58 夜枭明显的注意到这位洛小姐眼神细微的变化, 尽管他没?有猜测到对方?的脑回路,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洛小姐的眼神有点危险。 他没?说?错什么话啊。 就......就真?的喝茶而?已。 洛萤看?着眼前这明显情绪有些恐惧的男子,眼中也有些诧异。 她也没?干嘛, 也没?动手, 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跟个洪水猛兽似的。 “既是喝茶, 那便走吧,一同来的那位小姐也别看?了。” 洛萤转了个身, 夜枭的手撑着自己靠着的墙站稳。 明明眼前的小姐什么都没?有展现出来,可时才将他一把直接摁在了墙角,通身的气势让夜枭直接腿软,现在还有点抖。 听着洛萤的话, 原本位于暗处的舒九苦笑着走了出来。 自己和夜枭这是老早就被人发现, 晃了不?知道多?少圈。 自打?接收到了那份绝密档案之后, 舒九和夜枭的火就蹭蹭往上冒,半夜上火早上起来嘴里都多?了几个燎泡。 因为档案的绝密性质,第三小队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此事,把队员们都各自分了其他的任务, 这盯着诚和当与洛小姐的事儿就落在了舒九与夜枭的身上。 不?敢派队员布防观察,这几日里 分卷阅读164 也都是夜枭与舒九轮流来的,问题是这诚和当偌大的门脸大院子, 大铁门紧闭, 白天晚上房顶上还有人巡查, 两人又都是这天桥胡同的生面孔, 若是再鬼鬼祟祟地打?探就像是对当铺图谋不?轨一般。 这几天正?是秋雨寒凉的时候, 对方?很少出来走动,当铺里的其他人更是,偶尔也是到周边转转买些东西, 两人也只敢远远地坠在后边,不?敢靠的太近了。 因为那档案上的记录,无论是夜枭还是舒九,两人的样子都不?是落魄到要去当铺当东西的,加上之前曾经在阎村见过一面,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起洛萤的怀疑。 简而?言之,舒九与夜枭在诚和当的门外?无效监视了几天,什么信息也没?获取到。 这当铺里进进出出的寻常客人调查一番,也不?过是各有难处来当东西的苦命人。 前儿个两人亲眼看?到了那锃亮的汽车,还有从车子上走下来的白沉霜,舒九和夜枭心中也是十分诧异,这位主的交际未免太广泛了些。 这白小姐上门必然不?可能是来当东西,那又是来做什么? 可十个百个千个问题埋在心底,两人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直接上门去问啊。 主动上门表明身份,是不?是也不?太友善? 司里一言不?发,跟这新任诚和当主人沟通的问题就交给了他们俩,这“友善沟通”该怎么把握度? 面对妖魔鬼怪根本无所畏惧的舒队长与夜枭愁肠满满,今天看?着洛小姐出门,也是正?常的追踪跟上来,希望看?看?对方?和平凡百姓是怎么交流的,评估好再尝试与对方?沟通。 可这乐世界游艺园里边的人实在是太多?,就算是有着什么追踪手段,两人也是万万不?敢给洛萤用上的。 夜枭和舒九之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这乐世界游艺园的人太多?,一不?小心脑袋错过去就不?方?便找,两人只好离得近了一些。 不?过看?样子,这洛小姐显然是老早就发现了。 那甲级档案带给两人的震撼,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位。 毕竟按照档案上所说?,这洛小姐乃是中立方?外?势力,对待朝廷通玄司这个官方?势力也算是友善,这样的机构肯定是能拉拢就拉拢,加入己方?阵营,结善缘为好,若是惹怒了对方?一不?小心翻了脸,舒九和夜枭可就万死莫辞。 “通玄使舒九,拜见洛小姐。”舒九的姿态放的极低,对着洛萤行了一大礼,腿还有点发抖的夜枭也连忙随之行礼。” “通玄使夜枭,拜见洛小姐。” 洛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两人对待她的态度倒是十分意外?。 用词用的是“拜见”,通常这是小辈拜见长辈,亦或者是拜见地位高的人用词,这通玄司的一男一女姿态放的有些低了。 毕竟正?常来看?,怎么着她都是个经商的平头百姓,对方?可是朝廷端着金饭碗吃官家?饭的。 即便是跟踪自己有错在先,也不?至于姿态如此放低。 洛萤压下眼中的疑惑,语气淡淡: “找个僻静地方?说?话吧。” 既然说?是去喝茶,舒九引着路,三人从五楼下到四楼,到了四楼的一家?茶楼说?话。 避开了大堂的雅座单独要了包间,店小二一走,室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夜枭与舒九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开口?,洛萤扫了两人一眼,身子地靠在椅背上。 “两位通玄使有何贵干?这偌大的北宁城,怎么着都不?够二位巡逻?” “我今天若不?是撞了两位,还打?算听几天的墙角?” 她声音柔柔的,语气听起来懒懒散散,仿佛是随意闲聊,可问出来的话顿时让夜枭舒九两人额间生汗。 看?来之前在诚和当之外?悄然观察的时候对方?也早就知道了。 这洛小姐压根也没?打?算跟他们装哑巴,这两句话直接挑明了,我知道你们通玄使是干嘛的,我也知道你们不?止跟踪我一天,这究竟是要干嘛? 两句话一出,先发制人,监察人家?家?里,又跟踪被抓了个正?着,怎么着都是他们理亏,只有给人家?装孙子解释的份儿。 更何况,对方?愿不?愿意听他们解释,接不?受解释还不?一定。 夜枭脑中的心思转了一圈,只觉得已然生出了一身冷汗。 别看?对方?无论是档案上还是各项搜集来的资料上显示这不?过是一个年纪不?满二十的年轻女孩,这表面上的资料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无论是舒九还是夜枭心中只有呵呵二字。 看?着对方?的年轻模样,如果以?为这真?的是个如此芳龄的年轻女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正?琢磨着洛萤话中的意思,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回复合适,第三小队的队长舒九已经开口?: “我与夜枭二人贸然窥视打?扰洛小姐与诚和当,乃是我等之错,此罪无从辩解。” 舒九干脆利落地率先认了错,随后对洛萤问出了问题。 “不?知洛小姐可还记得您写下的那封举报信?” 洛萤眸子一闪,所以?这俩人是因为自己写下的那封举报信过来的? 她没?有回答,舒九倒是继续说?了下去。 “宏宇先生现在已经被司里留下,因为身上的妖变只是初级,还有的救,多?亏了洛小姐您的信,不?然我们怕是还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我 分卷阅读165 们对洛小姐绝对没?有半分恶意,只是对您有些好奇,也不?知该如何和您接触......” 洛萤不?置可否,通玄司身为朝廷的官方?机构监督进入北宁的各个修士异人妖魔鬼怪,正?常发现了她的异常,小心观察也是人家?的职责范围,属于例行公事。 但眼前的这俩人看?起来可不?是普通负责观察的小喽啰,目的可不?是这么简单。 “洛小姐,实不?相?瞒,如宏宇先生一般发生妖变的凡人怕是不?为少数,我们想请洛小姐出山相?助一二。” 舒九的话十成十的真?。 她和夜枭确实是来尝试接触这位洛小姐试图拉拢阵营的,宏宇的事情也是真?的。 只不?过顺序颠倒一下,并不?是因为宏宇才来请她出山的。 这么一句话直接将来意表明,请对方?出山,舒九也是下了狠心。 一来,舒九觉得,对方?既然之前看?到了宏宇的妖变选择直接写举报信给通玄司,心中定然有着几分善意,用妖变这件事相?比能引起对方?的兴趣和注意。 二来,把己方?的姿态放到最低请对方?出山,而?不?是加入或是如虎添翼之类的话,直接表明了把己方?的态度,我们请您出山。 在茶楼里点的茉莉香片已经送了进来,洛萤轻抚盖碗,请她出山? 这通玄司的人是都脑补了什么? 于修行一道,她还是个刚入门没?多?久,满打?满算修行那《五行灵法》才两个月的小菜鸡。 对方?这是不?知道怎么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现在即便她开口?自己是个普通人,刚才这俩眼睁睁地见到了自己在五楼打?那拳力测试仪,怕是也根本不?肯相?信。 洛萤此刻深刻地感受到了信息不?对称,不?过听着这位通玄使舒九的话,像宏宇那样产生妖变的凡人还有很多?是什么意思? 她慢慢开口?:“修炼《百禽图》的凡人很多??” 洛萤这一问,舒九和夜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意。 这洛小姐既然开口?问了,显然也是对这件事情关?注的,对方?偏向?于凡人,那本身就是和通玄司站在一个阵营。 心里是这么想的,舒九依旧是小心地回复,将宏宇与《百禽图》相?关?的事情一一告知。 洛萤正?在一点点捏着往嘴里送的藤萝饼,听了舒九的解释,尤其是那《百禽图》等类似功法的真?正?作?用,她手指一顿。 自己是凭第六感觉得那功法有问题,如今看?来,这问题真?的很大。 把人变成妖魔,当做猪猡一般的食物?,洛萤不?得不?说?,她还是低估了这诡异妖魔世界的恶意。 人妖大战若是真?的开启,她必然是站在人族一方?,杀妖魔乃是责任。 只是现在,这通玄司的人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她除了一身的武艺,身上的修为薄弱得很,自己就算加入了这通玄司又能干什么呢? 她不?是不?能说?,但说?了,对方?也不?信啊! 洛萤依旧如常地掰了一小块藤萝饼送到嘴边:“我只是猜测那《百禽图》功法会使人妖变,倒是不?曾想如此。” “我不?过是一介凡俗人,恐怕帮不?得你们什么。” 舒九心中叹了一口?气,和夜枭对视了一眼,这话语就是明显的拒绝了。 说?自己是凡俗人,就是不?愿意与他们接触,帮不?了什么,就是拒绝。 再继续纠缠下去不?好,也怕惹了对方?反感,只是还是有些不?死心。 “如此,是我们叨扰洛小姐了,这乐世界内不?便,这几日我等失当之处,我二人会备礼上门请罪。” 舒九与夜枭站起身来对着洛萤行礼又鞠躬。 洛萤扫了他们一眼,原本以?为是这通玄司的人要请自己“喝茶”,上不?了一顿你来我往,没?想到这喝茶倒是很让自己意外?。 对方?行礼道歉姿态很低,又要请自己帮忙,还要备礼再来请罪,不?管怎么说?,姿态是做的足足了,看?起来也很是诚信,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十分恭敬。 尽管心里有着万般疑惑,洛萤依旧淡淡: “不?必,护卫京城百姓安危是尔等职责,我的日子安乐也是诸位护佑,误会已消,那就此别过,告辞了。” 她酌了一口?茶,轻轻合上盖碗,这茶楼里点单之前已经看?过了价钱,洛萤直接留下了自己那份的银元。 加入通玄司是不?可能是,必然不?可能的。 对方?连条件没?说?,洛萤就已经直接回绝。 站在个人立场上,她对于这本朝官府通玄司内心中是有着一些好感。 这是出于对献身守卫秩序,身怀超凡却愿意保护普通人的守卫者们应有的尊重与敬佩。 但是因为自身的任务,也许日后会与通玄司产生的冲突,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她本就身怀诸多?秘密,既要压制诚和当的诡物?,还要搜寻外?边的这些诡物?。 与通玄司之间,也许某些时刻和大义之上处在同一立场,但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 通玄司是个很大的组织,隶属于朝廷官府的组织,一旦与通玄司有了牵扯,她恐怕也会招惹到更多?的注意。 眼下京城纷乱,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苟在诚和当里,没?事出去溜达一圈搜寻诡物?,吃饭睡觉打?诡,有的事情见到能帮一把是一把,若是自己能力之外?的,那就只能说?一声抱歉。 洛萤转身走出 分卷阅读166 了这包间,和两个通玄使交谈花了些时间,吃了一点藤萝饼又喝了杯茶,肚子小小地垫了一下,但终究是不?顶饱,刚好在四楼,她准备直接吃个午饭,下午继续在这乐世界里随意消遣。 洛萤准备尝尝这个时代的西餐,进了一家?多?国?番菜餐厅,一块大洋的餐费不?便宜,这单人付单人的餐费倒是和后世的自助餐有些相?似,只不?过提供的餐品并不?是什么都有,而?是根据今日餐厅的提供组合选择的。 侍者一水儿的西装洋装,口?齿清晰,双语服务。 此刻,洛萤已经开始看?着菜谱开始点自己的午饭,而?茶楼包间之内,夜枭与舒九浑身松了一口?气,面色却不?好看?。 “头儿,这位的气势可真?是......”夜枭言语未尽。 这位洛小姐,远远地看?着,无论是怎么看?,都是一位年轻美丽,长相?温婉大气,不?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可真?正?的接触起来,听着她说?话也是柔柔的,但一身的气势莫名地将人压制住,生不?起半分的反抗。 这种感觉,就如同高阶修士对于低阶修士本身的压制,不?需要额外?动手,仅仅是呆在一起,就已经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夜枭当时被这位洛小姐堵在墙边的时候,那种心跳如擂鼓,有一瞬甚至有种面对死亡威胁的感觉,那不?是他的错觉。 一想到那绝密甲级档案上的记录,对方?若是心怀恶意,而?不?是友善,他们两个怕是早就死无全尸了。 舒九此刻也是咕嘟咕嘟地灌下去了两杯茶,徐徐缓了缓气。 别看?她刚才能够面色如常的与对方?对话,实际上早已沁出一身的汗,心跳都要到嗓子眼里了。 “我从前第一次见司长,第一次杀妖的时候都没?有今日紧张。” 舒九说?着,那通身的气势压制,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在意,那不?是对方?故意出手的压制,而?是随意谈话间露出的,就已经让他们勉力支撑。 “头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位明显是不?想和我们有牵扯。”夜枭也灌了几口?茶,他感觉时才自己已经口?干舌燥。 这位洛小姐直接拒绝,但上头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虽然对方?拒接通玄司的邀请,但她的态度明显对于两人还是比较友善的,也符合那档案中的记录,最起码夜枭和舒九两人浑身上下的胳膊腿儿器官都在,性命安好。 这还是在跟踪观察对方?几天被直接抓住的情况下,洛小姐真?的是十分友善了。 换做别的高阶修士,就算是官方?的人,平白无故在你家?门外?蹲守暗中观察好几天,出门又跟踪,夜枭与舒九被抓了个正?着的话必然得受些教训。 “宁朝的方?外?势力,我们接触洛小姐也不?过是第一家?,不?过从前在司里听他人说?过,那些洞天里的方?外?修士也惯来不?喜欢和外?界接触,这位的态度倒是不?意外?。” 舒九揉了揉脑袋:“对方?友善,连个警告也没?给我们,我们可以?尝试主动做出进一步接触。” 至少从搜集到的资料看?,这位主好像吃软不?吃硬,主动上门多?多?献殷勤,软磨硬泡,把握住度的话,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接近的可能。 “关?键是,我们还不?知道那当铺里有什么......”夜枭哀叹了一句。 他的眼睛今天还没?好呢,当时从圆光术里偷窥的那双绣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这诚和当里又有着多?少这样的东西? 这些都不?得而?知。 虽然眼看?着每日都有去诚和当里当东西的老百姓,可料谁想也都知道,那必然是表面上的,凡人看?到的和他们看?到的必然不?一样。 这诚和当里边的不?知名东西,对凡人不?出手,但对于他们这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夜枭,两只眼睛差点被打?瞎了,主动上门,那不?就是主动求死吗?! “档案里说?,这位和那当铺都是镇守诡异,你看?到的那绣鞋应当是那位镇守诡物?中的一个。” 舒九的面色冷肃,这世上诡异的东西很多?,和人族作?对的,想要谋害人族的更是太多?了。 万物?有灵,动物?有灵成了妖,植物?有灵便是精,凡物?生了灵智便是诡。 第三小队平日里巡查调查还有作?战的方?向?都是妖魔鬼魂,诡物?并不?是他们下辖的范畴。 夜枭忍不?住趴在桌上哀嚎: “都说?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就咱们俩面对这位,我宁愿比平时多?出十倍的任务来也不?愿意战战兢兢。” 夜枭和舒九的任务,若是和洛萤建立起了和谐友善的关?系,他们心里才能松一口?气,但还要小心翼翼地实时维护。 做的不?好了,那就是双方?交恶,总归不?会是一个好下场。 “你且知足,这还是有你我二人商议,若是只有你一人,我看?你如何是好。”舒九瞥了他一眼。 归根到底,这都是夜枭的锅,他如果不?擅自用圆光术,又好奇心大起往里边调查,两人也不?会知道那绝密的甲级档案,身上又多?出一份任务来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司里下发的任务到了两人手里,又是这般绝密,又不?可能交给别人。只能咬着牙想方?设法保证完成任务了。 这样和外?势 分卷阅读167 力人物?接触的任务本来八竿子也打?不?到他们的头上,可谁让第三小队就那么巧,偏生在阎村遇见了人,又按照规矩例行调查,夜枭本人又太能干了,主动撞上来。 而?绝密本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夜枭与舒九作?为当事知情者,能接受任务的只要他们了。 “之前外?务部是怎么转化那些目标入部来着?” “小心引导,小心渗透,通过周围人进行策反?” 夜枭回忆着某些在通玄司内接受的课程。 舒九一阵黑线:“那是对暗子和探子策反,你敢对这位的身边人这么做?你觉得我们还有第二条命吗?” 夜枭悻悻,“我就说?说?,我也不?敢,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我们俩这心思,就算是想的再周全,恐怕这位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如同眼看?着小孩耍把戏一般,倒不?如大大方?方?,真?真?诚诚,把我们的诚意和真?心给这位看?。” 舒九徐徐说?着,老话说?以?真?心换真?心,就算这位洛小姐始终对通玄司没?有兴趣,但也不?会转投了别处。 “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资料,虽不?知这位洛小姐的真?实年纪,但言行衣着都是如今新潮时兴,可见她虽有自身的职责,但对于红尘凡间俗世生活也很有兴趣。” “料想这位也不?会缺修行之物?,我们上门赔礼倒是可以?着重弄些新鲜玩意儿来。” 一边想,舒九捏着下巴说?着。 这种方?外?势力的一方?主人,各有各的来历传承,那些洞天福地里的更是资源众多?,这位恐怕什么寻常的灵药灵果都看?腻了,倒不?如弄些有新意奇巧些的剑走偏锋。 夜枭听着也觉得十分的有理,他们通玄司人多?东西少,好东西本来也不?多?还限量,真?要拿给这位没?准还被嫌弃呢,送些实用的或者现如今西洋流传进来有趣新奇的东西更合适。 舒九和夜枭仍然在这茶楼的包间里商量筹备,还琢磨着哪一天去诚和当登门请罪摆放,应当找个队里的黄历师算上一算。 洛萤已经在西餐厅里吃着收尾的甜点冰淇淋,这西餐厅里的人不?少,不?过即便坐在厅里,座位之间隔着的距离不?小,食客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打?扰。 当然,这是对于一般人而?言。 习武之人五感敏感本就不?必多?说?,修行灵法之后这耳聪目明的成都就更上一层楼,不?敢说?比肩千里眼顺风耳,但眼下,这西餐厅之内刀叉的碰撞声,侍者的说?话声,食客们的交谈声都尽入洛萤的耳中,众生相?也。 “任先生,这一家?乃是六国?之番菜餐厅,不?同于单单吃那浪漫国?或是日不?落,毛熊国?一家?的味道,而?是能吃到西洋六国?的美味,着实是不?凡。” “是极是极,这乐世界游艺园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来这家?番菜馆吃饭的大多?是三三两两,如夫妇情侣,或是几位好友,或是一家?三四口?同行,大多?穿着的也是一身洋装,语气翩翩。 洛萤倒是看?着几个明显的宁朝人穿着西装戴礼帽,手持文明杖,偏生彼此在这里用洋文点餐洋文交谈,惹得周围人十分注意。 “这焗蜗牛的吃食倒是第一次见,我实在是见了这菜单也不?敢点。” “牛排之物?,吃来风味十足,还有着罐焖牛肉,别有意趣,只不?过我们这宁朝胃偶尔来吃个新鲜还成,洋人的吃食到底和我们本土不?同,吃不?惯啊吃不?惯。” “是啊,如今有不?少人什么都看?着西洋学,穿洋装说?洋文也就罢了,连祖宗父母也不?认了,成天吃着个牛羊肉面包,好似这就能变成西洋人一般,殊不?知从前这些所谓的洋人,呵,番人夷族罢了。” 这人的说?话声有些大,周围全都能听得清楚,隔壁就是那几个用洋文来交谈的年轻人,明显对着某些人说?。 那几个说?洋文的年轻人依旧在谈笑风生,似乎根本并不?在意这隔壁桌的言语。 先前那说?话人哼了一声,无人对话自讨没?趣,恰好此时侍者送来了食物?和酒,一场还没?开始的争吵就此结束。 “阿曼,下一次我们一同去吃东洋餐厅可好,听闻有新鲜的鱼片,与大宁之料理尤其不?同。” 这事洛萤隔壁的一对儿男女生,看?起来似乎是一对小情侣。 “倭人的东西我不?喜欢,再者那生鱼片本就是我宁朝之鱼脍,现如今怎的就成了倭人的吃食?论起来,倭人连祖宗可都是大宁的。” 女孩声音清脆。 “这些西洋东洋的吃食不?过是烹制方?式有些不?同,都是一样的牛,一样的小麦粉做出来的,不?过是因为新奇才卖得如此贵,可在西洋东洋也是寻常人家?吃喝的,比起这新鲜东西,我们去吃吃走街串巷的小摊子又何妨。” 洛萤默默吃完了手中的冰激凌,如今还是秋天,吃这冰冰凉凉的冰激凌却是有点凉。 不?过隔壁桌的年轻女孩说?的话她还是同意的,这西餐番菜,如今她是吃个新鲜,牛排好吃,但还是没?有王妈在家?里烧的牛肉好吃,奶油汤也好喝,但她还是偏爱清清淡淡的大骨汤。 这小面包可以?当早餐,但如今作?为午餐晚餐的主食,即便是两世而?来,她的华夏胃依旧吃不?惯。 游艺场四楼的天台此时没?有多?少人,洛萤站在天台边上溜达吹风消 分卷阅读168 食,思绪渐渐飘远。 时才和通玄司两人的谈话提及了宏宇,她倒是忘记了一茬子事,阎村的事情忘了询问,她手中那一副燕山村人的画卷又要继续压箱底了。 罢了,和他们还是少接触一些。 洛萤吃过了午饭,这时候也不?过是中午十二点多?,从乐世界游艺园回前门天桥也不?算太远,如今京城街面晚上也陆续建好了路灯,更何况洛萤本身也不?惧什么。 她下了楼,三楼依旧是不?少人,二楼此刻的游客依旧不?少,时不?时传来阵阵的叫好声,论起来,当属这一楼的人最多?,毕竟一进门就是一楼,大伙儿肯定都先在一层逛一圈再逐渐走上去。 毕竟这里是吃饭最便宜的地方?,比起四楼动辄半块银元的价格,二三十铜元一碗的卤面饭食即便是比外?边贵,但相?比之下终究还是便宜的。 只不?过,洛萤此刻被一家?馆子引起了注意。 饭馆摊子管来是火热喧闹的地方?,吵吵闹闹的人间烟火气十分正?常。 但一般开在这种商场里的,多?多?少少会安静一些。 一楼的各个饭馆餐厅摊子可谓是各有特色,从京中八大楼的分店到闽菜,鲁菜,还有几家?南味馆子,饽饽铺点心铺,面摊包子铺,可以?很大程度上满足游客们的吃食需求。 如今这时代可不?兴排队占座几小时,大伙儿来了能吃上就坐,若是没?位置就走了,毕竟还有这么多?家?店子,这一家?吃不?成,下一家?还不?行吗? 可现在的一楼,人非常多?,尤其是围在一家?门脸不?大的小馆子里,人山人海的,不?知道是在看?着什么。 洛萤本想着,难不?成这店家?是吃出了事故,还是这店家?在当街展示拉面削面一般的珍奇手艺才惹得这么多?人关?注? 走进了听着一阵阵“加油”,“快些”的呐喊声,恍惚间差点以?为来到了什么比赛现场。 “这是怎的了,在做甚么?”洛萤凑近了发问,周边就有几个游客满脸兴奋,七嘴八舌地跟她讲了起来。 “是吃饭食比赛,这店家?的一碗蒸肉米饭要二十铜元,若是有人在一炷香之内能吃下十碗,那便分文不?取,这人还能收到店家?的一元赏钱。” “若是吃了五碗六碗,或是七碗八碗,此时已经到了时间,便要按照一碗二十铜元的饭资付钱了。” “那碗倒是也不?大,不?过是寻常碗的大学,这大肚汉吃个十碗八碗岂不?是寻常?我们家?那半大小子,这么大的碗一顿要吃五碗呐!”身边有人说?着。 “那怎的不?叫你家?小子来,定是能赢得那店家?赏钱的。” “这如今学校考试有甚么比赛,跑马也有什么比赛,花国?选举也有比赛,如今吃饭食也有比赛了。”一位老者不?禁扼首。 “不?只是这一家?,隔壁那酒铺刚瞧着也说?了要举办那呷酒之比赛,两个小洋便能饮酒一樽,可无限畅饮,只是这一樽酒必须饮的干净了,若是有剩,也要付这酒钱。” “这吃饭食,便是没?有赢这比赛,好歹吃了个肚子饱,许是两三天都不?饿,也不?算白花了钱,若是喝酒不?过是喝了个水饱,喝了多?少照样出来,不?妥不?妥,可亏呀!” “嘿,老兄,瞧你莫不?是不?喜欢饮酒?两角小洋便能一直饮酒,况那酒家?的还是好酒,这在好酒之人的眼里,那可是白赚啊,怎么着都是不?亏。” 这周围的游客说?着说?着,话题又扯到了隔壁的酒家?身上,不?过洛萤听着明白了,眼下这这不?就是现代的大胃王比赛。 一炷香就是十五分钟的时间,要吃掉十碗饭,不?管是什么饭,吃下去也要咀嚼几下。若是光顾着为了速度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直接咽,可能没?吃下几碗就先噎住了。 这有的人觉得隔壁呷酒的比赛不?合算,可在酒鬼看?来就很乐意去参加,而?眼前这吃饭的比赛就更是了,怎么着都是自己吃到肚子里,不?亏啊,输了即便是要付钱也混了个饱,只要赢了不?但一分钱不?花还有一个大洋奖赏,怎么着都是血赚。 这饭食比赛入场,一碗饭需要二十个铜元,隔壁那酒铺小洋两角,折合过来也是二十个铜元。 饮酒喝多?了,姿态便容易不?美,民以?食为天,眼下还是在这围观饭食比赛的人更多?。 前边刚好有人往后退,洛萤巧妙地钻进了空隙,正?好那在挑战的大胃王桌子,看?的是一清二楚。 “眼下吃了几碗了?”周围有人在问。 “第九碗了,第九碗了。” “嘿小子,快吃,还有两分钟。” 叫嚷的喊声不?断,都是给那正?在挑战的大胃王加油的。 洛萤看?这人瘦的倒是如同竹竿,往嘴里赛饭很是凶猛,旁边的茶水一动也没?动。 眼看?着手里这一碗饭简直是被这竹竿挑战者即将吃完,一旁的老板已经端来了下一碗饭放到桌子上。 “最后一碗了,第十碗了!”洛萤身边的围观群众们无比激动,桌子上的九个碗十分显眼,距离成功马上就只有一步之遥。 竹竿挑战者端起了第十碗饭,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一碗饭重若千钧。 时间有限,他飞速地用筷子大口?大口?将饭塞进嘴里,无需咀嚼直接咽下,他的眼里只有碗里的饭。 一口?,一口?,又一口?。 香啊,饭啊,真?香 分卷阅读169 啊,真?好吃啊。 越吃越好吃,越吃越香,香的不?像是米饭的味道,愈发地刺激着他的食欲。 他吞咽着,暴食着,但怎么吃,这碗里的饭不?见少。 就好像,怎么吃也吃不?完。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感谢在20211011 23:57:46~20211013 23:5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钟黎 50瓶;鹅鹅鹅鹅鹅鹅、Corvus corax 10瓶;苓 5瓶;阿边 2瓶;超能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迢迢长路59 这是一只很?普通的碗。 如果?非要用来形容描述的话, 那么粗瓷大碗就?是对于?它最好的描述。 这样的碗随处都是,眼前的这一个像是刚做出来没有多?久,上面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 也没有豁口。 粗瓷大碗最是皮实, 也是最合家里?用的。 那什么这瓷那瓷的, 上边带着花纹图案的,都是有钱人家用的。 一个碗甚至要卖上几个铜元, 几个小洋,甚至几个大洋,多?金贵啊。 王元正是个贩卖吃食的小贩,但他的摊子上只有一个碗, 那是给他自己用的。 做吃食买卖的, 赚的都是小头小利, 起早贪黑,积少成多?,王元正就?是一个这样的小贩。 比不上那中?上层喜欢吃的猪头肉羊头肉不缺销路,也不做那走街串巷的杂面小贩。 王元正可这家里?传下来的关系和手艺, 摆的是马肉摊子。 马儿干,马肉铺,这都是底层老百姓能吃得起的东西。 王元正没别的手艺, 一手马肉脯, 乃是家里?用以?谋生, 代代相传的本事?。 马肉摊子不如那挑街走的杂面, 熏鱼儿, 人家走到哪卖到哪,沿街叫唤,马肉却是不行的。 这卖马肉脯的, 也叫作“瞪眼食”,摊主非得练得出一眼的好眼力才行。 摊子上摆着一锅,一柜。 锅子里?是切好的马肉,柜子上是案板和酱油盆。 摊子立在这里?,前来买马肉的食客既不是用碗碟装着吃,也不是自己买好了几块肉带回?家吃,而是无论多?少食客,通通环坐在马肉锅一圈,一同蹲着吃。 这当?然不是火锅。因为这肉都是熟好的,锅子里?也只有马肉和汤底再无其他吃食,而吃马肉的按照块算钱,夹起锅中?一块肉,在柜子上沾一下酱油吃进嘴里?,吃一块,王元正就?用铜钱在案板上打一码子记录下来,待到这人吃完一同算钱。 王元正自幼就?随着父亲一同摆着马肉脯的摊子,别的不说?,从小到大,这瞪眼食,无论锅边绕了一圈多?少个人,每个人吃了多?少个块,他从来都不带算错的。 便是还要有人喝汤,左手切肉,右手盛汤,眼睛心里?计数打码子,是半分都不会出差池。 王元正每天都在珠市口摆摊。 这么多?年,世代做这手艺,老老小小的客人们也是一代传一代。 有的老爷子是看着他长大的,王元正也看着人变老。 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日?子,架上锅,切着肉,数着码子收着铜子。 这日?子没什么不好的。 王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的,从曾祖父到祖父,从祖父到父亲,如今父亲过世,这担子又传到了王元正的手里?。 因为出生那天是元正,所以?他的名字就?叫了元正。 尽管如此,就?连王元正的妻子,邻人,大家都以?为王家时代做这个瞪眼食。 底层的老百姓,有这一门手艺在日?子就?不算难过。 民以?食为天,不管怎么样老百姓都得吃喝。 每日?摆着马肉脯摊子,王元正唯一要忧心的事?情就?是今天收到的肉成色如何。 虽然卖的是马肉脯,但王家这小打小闹的,自然不可能有专门的作坊,而是去马肉作坊收了现成的肉回?来加汤再行烹制。 马肉作坊向外贩售的马肉,乃是马肉作坊收来的死马,死骡,还有混血马杂等等。 即便是如今又有了火车,洋车,洋汽车,胶皮车,电车,还有那叫什么西洋摩托的,但牛马依旧是重要的交通工具,更不可能如鸡鸭猪羊有专门用来饲养吃肉的。 王元正根据从马肉作坊里?收来的肉,那都是??过第一手工序,煮熟的,每日?要看看是马是骡子,还是其他,他再根据家传的手艺烹调。 死马死骡子的肉,那些达官贵人惯来是不会吃的。 但不管是面对什么客户的吃食,终究是要看味道和手艺。 王元正家里?世代相传的瞪眼食,他如今也做了二十年,旁人都以?为这买卖摊子定然会世代的做下去,珠市口的街边几十年如一日?地有着马肉脯的摊子。 但王元正不想?,他从儿时就?跟着祖父,父亲摆摊。 如今四十年眨眼一挥间,日?复一日?,每一日?都过的没什么分别。 案板上打码子的铜钱磨得愈发光亮,连字迹都快要磨平了,每天在耳边都是来吃马肉脯的客人们吧唧嘴,绕着锅,忒喽忒喽的声音。 王元正攒了一些钱,世世代代的马肉摊子,每日?进项都是小钱,但年年月月的这么下来,积攒的数目不小了。 王元正想?要盘个铺子,但这吃瞪眼食的都是绕着锅吃,偌大京城里? 分卷阅读170 也不止他这一家的瞪眼食。 这若是开个铺子,还怎么赚钱? 马肉骡子肉做了这么多?年,熏酱做汤的手艺,王元正还是一把好手。 他想?着,来摊子上吃马肉块的,多?是过来尝个肉味儿解馋,如果?盘了铺子下来,即便是有着儿子和自己两人,一人负责数一锅的码子,那地方还是有些小,赚的钱也少。 可若是盘了铺子下来,这马肉必然是要涨价的,客人们都是劳苦人,一个铜子也要斤斤计较的,这涨价了,人家自然是转身就?走,生意?也许还没有现在摆摊好。 但若是一直这么摆摊下去,王元正不甘心。 他老子是个摆小摊卖马肉脯的,他老子的老子也是,如今连儿子也是,孙子生下来了,就?这么一代代地都住在这巴掌大小院里?,世世代代熬着汤,每天数着码子吗? 这外头的吃食,卖烧饼的,卖火烧的,卖豆腐脑卖豆汁,卖卤煮,卖羊肉杂面的,卖馄饨包子的都是让人吃饱。 马肉和面条放在一起,没那羊肉的杂面好吃,但浇上汁水,若是和杂米饭混在一起,些微的油香混着肉香汁水,不知不觉就?下了肚子。 王元正起了主意?,尽管世世代代都是卖的马肉脯,没有人卖过马肉汤饭,但他试一试。 这一份肉汁拌饭的价格不贵,里?边放了几块肉,就?是几个肉码字额外加上饭的钱。 若是但吃这马肉码子,吃个七八块不说?饱,吃个十几块也不过是垫垫肚子,光吃肉吃不饱啊,但这拌了饭就?不一样了。 从马肉作坊拿肉的价格不便宜,自己拿回?家中?还要再做上一道工序,赚的也是蝇头小利。 但如果?卖着马肉拌饭,王元正仔仔细细地算了不下五遍,好像会更赚一些。 王元正带着儿子继续出摊,只不过一个专门做马肉码子继续围着锅吃,主要吃的就?是这个肉,一个摊子带着饭,专门卖拌饭的,却能吃饱。 刚开始王元正卖拌饭的摊子上人不多?,因为来吃着瞪眼食的,肉都是按着块算钱,就?是为了尝肉味啊,但赶早出门做工,拉车的,做苦力的却来了不少,专门大早上来吃一碗带着肉的拌饭,肉可以?少放,哪怕是不好的马肉,但也沾着肉味,混在饭吃下去这一天的力气都有了。 王元正的两个摊子都红火起来了,但他依旧想?要开铺子,开个铺子,有着屋檐遮雨,就?是大雨大雪大风,屋子里?生意?照样做,可这摊子,一有什么天气变化,大雨大雪,那可就?做不成了。 祖祖辈辈攒下来的钱不少,但这铺子在那一直没定的下来,王元正日?日?照例摆着摊子。 有一天,来了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客人,体?型有些虚胖的男人,一身的蓝褂子上面还带着洞都能瞧见肥肉了,这人自个儿抱着个粗瓷大碗,过来要上一碗马肉汤饭,但要装在自己的碗里?。 这没什么稀奇,从前也有自己带着碗叼着火烧过来买一碗汤的,有的是爱干净,有的是用自家的碗拿回?去全家吃。 王元正看着这人的粗瓷大碗,跟着自家的没什么分别,也不分个多?少,按照正常的分量给这人打走。 等这人走了,摊子上坐着的客人们却是讨论了起来。 “那是贾二吧,今儿个不知道又跑哪儿去讨钱了。” “看样子今儿个起码讨了几个铜子儿,都来吃饭了。” “你?说?这人也是奇了,明明是个乞儿,这什么东西好吃倒是知道,讨了钱就?四处去买吃食,还非得用他那个破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呵,那是个傻子,毕竟是他吃饭的家伙,可不得抱着吗,我估计啊,是贾二到哪块买吃食,只怕人家老板也不愿意?让他用本家的碗。” “有理有理,估摸是了。” 王元正听着摊子上客人们的讲述才知道,这贾二是个痴傻儿,爹娘死了,大哥不管,成日?里?找个地方拎着一个破碗讨钱。 脑子呆呆傻傻,只知道吃,从前爹娘在的时候宠着这个痴傻儿,贾二也知道吃食的味道好坏,有时候有人往他那破碗里?倒剩饭剩菜,他还不要,端着碗往外倒呢。 是个可怜人,王元正想?着,这痴傻的脑袋,春夏日?还能在街上,可到了秋冬冰天雪地的时候还能怎么办? 不过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傻子也多?了,街面上都是,穷人嘛,满大街都是,谁又可怜可怜自己家呢。 王元正有时候能瞧见这贾二,珠市口附近摆吃食摊的不少,有时候还能瞧见贾二来买吃食,每一次都是用他自己的那个破碗。 说?来有些奇怪,买过吃食的摊子,贾二就?不再买了。 无论是哪个摊子的吃食,贾二只买一次,过了段时间再来,花几个铜元买下一家的吃食,这些摊主们有时候见了贾二招呼他, “贾二,今日?不来我这吃啊,今儿个我给你?便宜一个铜子?” 贾二总是摇着头,坚定地走向下一家。 这吃食家,如王元正的马肉脯和马肉汤饭,靠的可多?是回?头客,吃的好了就?天天吃,老是来吃,哪怕搬走了也念着这一口。 这贾二倒不是任何一家的回?头客,珠市口的摊主们互相还说?着,谁要是能让贾二买上第二回?,那可真是厉害了。 不过说?来奇怪的是,贾二是一周过来一次,王元正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贾二还是个身材肥壮的人,可日?后每次前来,那身 分卷阅读171 子就?像是一点点缩小了一般,一点点瘦了下来,瘦的很?快。 因为贾二体?型上的变化,倒是引起了摊主和认识贾二人的一波讨论。 “贾二如今这是隔了几日?才来一次,身子愈发地瘦了。莫不是讨不到钱,没有钱吃饭只能喝个水饱,日?日?瘦了下来?” “我前儿个还在那报纸上看到什么减肥之良方,若是有那身肥喜瘦之人,只怕巴不得问问贾二是怎么瘦的了。” “许是贾二找了什么工,这要是做了工,干了活,从前那身上的肉都是松的,干了活用力了自然就?瘦了。” 此人之发言得了不少人的同意?,日?日?干活,瞧着哪有胖人啊。 “贾二这般痴傻,还有什么人找他做工不成?” 说?归说?,谈论贾二也不过是闲暇时的闲话罢了。 王元正大多?时候都是听着,附和几句,他倒是没什么想?法,每日?精打细算地盘算着家里?攒下的钱。 珠市口香厂新建了个甚么游艺园,好家伙,五层的房子,又像是洋人住的房子,他们这些摊主不知道这游艺园是干什么的,从开始盖楼的时候就?讨论了数遍,后来一点点看着这大楼建起来,不过是又多?了一个谈资。 有人说?那地方一定是朝廷盖的,也许是给什么新官府用的。 有人说?那都是洋人住的楼样子,许是建造什么大旅馆,给官老爷和洋人住的。 还有人说?西洋的什么公寓都是这般的,里?边跟鸽子笼一样,一个窗子就?有一个屋,里?边什么都有,专门租出去给人住的。 这说?来说?去,众说?纷纭,等渐渐建好了,说?是叫做乐世界游艺园,众人还是不明白,揣测着这名字。 乐世界,游艺园,这六个字组合在一起实在是让人不知道如何猜测。 “这乐世界,就?要突出一个欢乐,还游艺园,莫不是弄得什么新式戏台?” “许是给达官显贵玩乐用的地方,和咱儿没什么干系。” 等到那游艺园外头建好了,还贴出来了广告,招商广告! 说?是里?边要招商,是茶楼是餐厅,是裁缝铺,照相馆,戏班子,卖糖人的,摆摊卖吃食的我们都招。 摊主们议论纷纷,这到底是个什么地界,这么大个楼,把这些店子都招进去,那叫个什么事?儿。 后来有人给解释了,这就?相当?于?在一个楼里?什么都有,你?在外头去个饭庄子吃饭光坐车要半个钟头,吃完再去照相馆转道也要一炷香,再去戏院看个电影还得花时间,但这里?头都给你?放一起了,什么都有,齐活儿了!里?头各种?西洋景,都是这宁人没见过的,进去只要花几十个铜元就?能瞧着。 其余的摊主们听个热闹,王元正留了心,这大洋楼里?头好像也能摆摊子。 抱着这个心思,王元正悄悄去了一趟那游艺园的大洋楼,里?头正装着呢,看的他心惊肉跳,都是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啊,听说?开业的门票没定下来,但也就?几十个铜元,能进来看一回?西洋景,满北宁城的老百姓都能过来看看。 听说?那四楼都是什么番菜馆,大饭庄子,吃一顿起码要一两块钱,带着他走的那洋楼的人说?,一楼是个小饭馆子和摊子留的。 王元正明白这个道理,这游艺园里?头的东西,放在这满北宁城里?都是头一遭,各条街上齐全的铺子还有新玩意?,戏院影院照相馆都在里?头了,任谁进来不逛个一天哪能逛完啊,瞧见什么都瞧不腻啊。 那四楼几块钱的吃食是给有钱人吃的,这一楼的自然是给不舍得花钱的吃的。 王元正懂得不多?,但他觉得,这游艺园以?后绝对不会缺少客人,只会源源不断,听人说?只有上沪也一个游艺园,再就?是这京城的了,这般稀罕的东西,大伙儿肯定都是来看看的,这一看无层高也不是一会儿能看玩,走的饿了,看了个戏铁定要来吃饭。 门票是进去之后出来就?作废的,买了门票的老百姓必然不能白花钱,能呆多?久呆多?久,这早上来怎么着也得待到下午晚上,起码得吃一顿饭,贵的菜不吃,十几个铜元的还吃不起吗? 而王元正的马肉汤饭有肉,有饭有汤,吃着管饱,价格也不算贵,他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摆摊。 这洋楼里?有着那劳什子的风扇,还有什么暖的,冬暖夏凉,在这里?待着就?舒服死了,不愁客人,就?是租金贵! 从前自己寻摸开铺子的小门面时候,又要琢磨这租金本钱在这,还有那桌椅板凳,这得涨几个铜子才能赚够本,可一旦涨价了,从前的客人也怕是要走掉不少,就?没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比起王元正从前寻摸过的小铺子门面,这洋楼除了贵,哪都好,只要开起来,那就?是日?进斗金。况且自己家和原本的摊子都在珠市口,这游艺园的洋楼也不算多?远,要是能在这里?开起来铺子摆起来摊子,那老王家可真是祖上烧高香,扬眉吐气啊! 王元正看过了之后就?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琢磨着这么大一笔银元拿出来,他的心实在是颤啊。 路过一卖杂面汤的,瞧见了一骨瘦嶙峋的身影正端着个粗瓷大碗买杂面汤,王元正瞧着这通身的破烂蓝褂子十分的显眼,可跟贾二身上的一模一样。 连这手里?的大碗也是一样的。 王元正皱了皱眉,至多?不过是半个月不见贾二的人影, 分卷阅读172 之前见他还是个常人模样,虽然瘦了一些,但到底是正常人的身形。 这怎的半个月不见,就?变得好似骷髅一般,是累的,还是多?少日?又没有讨到饭? 贾二似乎压根没发现王元正,他端着手中?的杂面汤拐个角就?坐下,腿散在地上,仿佛迫不及待一般,也不管那杂面汤刚出锅热乎得烫人,呼噜噜地就?往嘴里?倒,连咀嚼也没有几下,喉头耸动着不断下咽。 王元正并不想?要看着贾二在这吃东西,只是贾二的身子挡住了他回?家必走的胡同。 可贾二始终是端着那碗杂面汤,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地吞咽着。 王元正此刻已???站到了贾二的身边,但这痴傻儿压根就?无从发现。 “贾二,让让,抬个脚,让个空走道了。” 王元正对着他喊了一句。 如果?换做是个地痞流氓,此刻贾二在这里?挡道,只怕早就?直接跨过去了。 可这要是好端端的从人身上跨过去,按□□俗里?,那是犯忌讳的。 只是贾二此刻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贾二像是个饿死鬼一般,双眼失神,只盯着眼前手中?的碗,近乎僵硬地吞咽进食。 王元正眼睁睁地看着他如同僵尸一般的吞咽,杂面汤不断进入贾二的嘴里?咽下去,但那碗里?的面汤,一直没有喝完。 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乃至整个身子都僵僵硬硬,一动不动。 他只知道吞咽。 而那碗里?的杂面汤,就?像那不截流的江河飞瀑,连绵不绝,源源不断。 王元正此时也发觉了不对,贾二像是不对劲儿? 他上前推了一下贾二的身子,“贾二,别吃了。” 王元正只是轻轻一拍,连力也没用上,贾二直挺挺地倒下去,再无声息。 王元正脚步退了几下,他吓了一跳。 贾二死了,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死了。 他颤抖手上前探着鼻息,可刚才还在疯狂吞咽着面汤的人,此刻骨瘦嶙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嘴里?还张的大大的,如同依旧在吞咽着食物一般。 王元正有些茫然,他看着贾二手中?那个原本从不离身,吃到哪家就?用到哪的粗瓷大碗。 原本满满当?当?的杂面汤此刻已???不见,只有一个干干净净的空碗。 不知道为什么,王元正鬼使神差地将这个碗捡了起来,然后才去找了这胡同的黑皮,将贾二带走。 周遭没有他人,面对警察,王元正下意?识地隐瞒了一些事?实。 他说?准备穿胡同的时候,贾二在地下倒的挡路,自己不能跨过去,喊了两下也不动弹,去拍了下肩膀,人直接倒了。 贾二的身上没有外伤,一看瘦骨嶙峋的样子又是个乞丐,可能是累死的病死的饿死的。 王元正带着贾二的那粗瓷碗回?了家,因为沾了贾二的事?儿,他去找了叶子水擦擦身子,去去晦气,一洗完出来妻子已???做好了饭。 晚饭是杂米粥,王元正出门一天折腾已???是饿了,他在灶间顺手拿起了碗盛好送到嘴边。 他喝下一口粥,今儿的杂米粥格外的好喝,又润,又香,又甜。 王元正夸了句妻子:“今儿的杂米粥好喝。” 他就?着碗连续喝了几口,这可不像是妻子的手艺啊。 妻子头也不回?:“见天的喝,今儿个还有点糊锅了,你?是爱喝上这口了?” 王元正一愣,糊了? 可他的这碗粥,没有一点糊味儿啊。 他看着手里?的碗,连喝了几大口,若是自家的碗,此时应该已???喝掉了半碗。 可他手中?的这一个,依旧是满满当?当?的杂米粥。 王元正数了一下家中?柜上的碗,加上自己手中?这个,刚好多?出一个。 身上寒意?遍生,他端着碗连忙转身去了做马肉的屋子,避开家人,不让他们发现异常。 第二日?,王元正在街上遇着了昨日?的警察,提及死去的贾二,那警察一脸的扼腕。 “可怜人啊,饿死的。” 王元正浑身颤抖,贾二临死前的面孔历历在目,怎么会是饿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的少了点,明天多更。 以及,有奖竞猜,“碗”的作用究竟是啥捏?评论区接近都有小红包,猜的越近红包越大。感谢在20211013 23:53:30~20211014 23: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枝果、4284571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845714 100瓶;淑芬牵着何娟过马路 38瓶;31049142 25瓶;26476608、冰镇红莲特饮、瘋帽帽、长笛一声 10瓶;浅墨、青枝果、云卷云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迢迢长路60 贾二怎么会被饿死呢? 王元正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碗明明就是源源不断的。 往里面放了杂米粥,这杂米粥就怎么喝也喝不完。 往里面盛上一?碗羊肉汤,那羊肉汤也无穷无尽。 往里边打上满满的豆腐脑, 同样是如同江河大海, 喝不尽呀! 不只是如此, 王元正那日喝了那杂米粥。 自家婆娘做的杂米粥什么味道,王元正管来是知道的。 杂米熬煮在一?起, 半汤半米,黏黏糊糊 分卷阅读173 的,里边更不可能舍得?加盐加糖,只有那杂米的味道。 可他喝在嘴里的杂米粥, 又甜又润, 几?乎是有了那纯米粥的味道, 可以说是更好喝。 那是他从来没有喝过?的滋味儿,甚至可以说是在王元正的想象中,最好的米粥味儿。 王元正世世代代都是做那瞪眼食的,没什么见识。 最多, 最多是到?那市井的茶棚里,听过?那说书先生讲大书,什么怪侠故事?, 还有书生女妖, 历史演义?。 王元正想着那些说书人嘴里讲过?的故事?, 难不成这碗里的吃食都是假的不成? 可他确确实实地感觉自己喝了下去, 吃了下去, 舌尖上的滋味做不得?假啊。 自家那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马肉汤拌着杂米饭在这个碗里吃下去,那马肉的滋味儿都不一?样了。 就像......就像......龙肉! 对,就像龙肉。 尽管王元正根本不知道龙肉是什么味道, 但他觉得?,这碗让自家的马肉都像龙肉了,汤汁拌饭更是,宛如凝聚了各种肉类的精华,杂米也如同大米一?般的好吃。 因为吃过?了用这碗盛着的饭,再?吃自家婆娘做的,或是自个摊子上的,他顿时觉得?难以下咽。 王元正知道这碗,定然是个神物。 这马肉放里边,都能吃出来天上龙肉的味道来。 杂米饭放进去,都比大米更加好吃。 如果里边放进去更好的吃食,牛肉,羊肉,山珍海味,吃起来那该是什么滋味啊? 即便王元正并不是一?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他也实在是难以抵挡诱惑。 如果不是心里一?直挂念着贾二的死,他只怕天天都要用这个碗吃饭。 贾二到?底是怎么被饿死的? 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王元正的心中。 贾二用了这个碗有多久? 王元正不知道。 第一?次不小心用这个碗盛了杂米粥的时候,他连忙慌乱地避开了家人,生怕招来了祸事?。 可因为尝过?那杂米粥的滋味之?后,王元正对自己说,再?用一?次,试一?下,就试一?下。 他用这碗盛了自家的马肉汤饭。 马肉汤饭早已吃到?腻,可这一?次却吃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王元正心想,如果他们家的马肉真的能做出这种味道来,恐怕早就成了京城里边的第一?马肉馆子了。 但这神物一?般的碗只有一?个。 王元正当?然不敢把这个碗拿到?摊子上给来吃饭的客人用,因为这碗里的饭食是吃不完的,用了便暴露出去。 他连自己的婆娘,自己的亲儿子都隐瞒着。 贾二从前得?了这个碗,可贾二死了。 这碗带来的究竟是福是祸? 王元正心想,贾二是傻子,他不是。 傻子没有脑子,但他有脑子。 说起来,小时候为了能算数认字打码子,王元正以前还念过?几?年的私塾呢。 这个神碗,倒进去熟食就有吃不进的吃食,那吃食的味道更比原来要好上百倍不止,不似人间味道,应该是皇帝老?儿,乃至神仙吃的东西才对。 这若是在从前那世道乱,灾荒的饥年,要是家家户户有了这个碗,可就饿不死了。 要是从前朝廷还是皇帝管,他王元正走个门路,把这神碗进贡上去,不说是捞个官当?当?,怎么着也能得?到?赏赐吧? 可惜现在换了新朝,也不是一?个人说给官就给官的时候了,王元正心中可惜。 这神碗既然不能拿出去上贡,那就得?留在家里了。 王元正觉得?这碗是自己的机缘,贾二死了,说明他这个傻子没有这福气拿到?这碗,命格太薄,撑不住! 这碗如果拿出去换钱,说是神仙之?物,必然有一?堆人买单,转手就能换到?大把大把的银元,但王元正不敢。 有句文?人的话?叫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从前王元正听闻珠市口有一?户人家,住进了新买的院子里。 结果掘到?藏! 说是那院子底下有修好的地窖,里边是几?坛子满满存下来的银元宝,不知道能换多少的银元。 消息也不知怎么传出去的,还没等?那户人家搬走,夜半就进了贼寇。 第二日才被人发现,一?家七口被人灭了满门,那是旧朝时候的事?儿,世道正乱,衙门里接了案子也查不出来,这么多年那害人的贼寇也没有半点消息,早就成了多年的悬案。 这是见财起意的。 可从前旧朝的时候,那些贪官污吏恶霸的家里都敢当?街强抢民女,占了人家的宅子,抢夺人家的字画古董,这些事?儿可不少。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他老?王家有这么个神碗,还真不知道要招来多少双眼睛呢。 老?王家世代都是这平头百姓,往上数三代都是白丁,到?时候一?着不慎招惹了什么人,捏死小小的王家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因此,王元正也放弃了将这神碗拿出去卖钱的想法。 他是这么想的,世道才清平了几?年,真要再?闹灾了,又打起来买不起吃不起粮了,家里有着一?个碗在,只要有一?碗粥就都能活下来。 等?熬过?了世道,以后的日子又安稳了,即便是到?时候转手把这神碗卖了,也可以换一?笔过?好生活的金银。 因为这碗的事?儿,王元正根本不敢将这碗放在家里,每日带着出门,安置在 分卷阅读174 单独的柜子抽屉里用布包裹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跟别的碗混在一?起,暴露了秘密。 有了这碗,王元正觉得?再?怎么着,以后也不至于饿死了。 这神碗简直就成了最大的底气,他甚至没有怎么和婆娘儿子商量,就直接定下了在那游艺园里头的摊位。 瞪眼食的马肉锅子摊子交给儿子,王元正准备带着婆娘去那洋楼里开摊子。 等?到?日子冷了,儿子那头不能摆摊就也进那洋楼里帮忙,能开摊的时候就开摊,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等?这游艺园里的摊子开起来,万一?,王元正想着万一?真的赔了,只要老?摊子在,总是能够东山再?起的。 为了在那洋楼游艺园里开摊,王元正下了血本。 他选了一?个最小的馆子位置,因为人家单独的摊位吃食,都是能边走边拿着,或是带走的。 可他们家卖的是马肉汤饭,这连汤带肉的那得?是坐着吃完才行。 在这洋楼里还不能太寒酸,王元正当?然不舍得?买新的桌椅,他找了人,看有那出兑转手酒楼馆子的,就去要了人家的桌椅拿过?来,便是颜色不搭不配,又想法刷了漆上油,看起来好歹是那么一?回事?儿。 以前摆摊的时候,每日消耗多少马肉和杂米都是有限的,可这一?旦在洋楼里开了,那用的肯定是更多。 王元正的心里是忽上忽下,马肉是每日前去选的,这要的多了容易亏,要的少了不够卖,真是愁煞人也。 花出去的银元越来越多,留下来的本钱越来越少,王元正本就是斤斤计较,精打细算,每一?个铜元铜子的花销都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 看着别的那馆子餐厅,里边装的是真好啊,什么八大楼,还有饽饽铺,人家真金白银甩出去,店里的装潢直接甩自家三条街。 眼看着距离这乐世界游艺园开业的时间越来越近,王元正的心里也是愈发的没底。 看着那报纸上,还有什么杂志,满大街都能看到?这乐世界游艺园的广告,王元正每日面上是乐呵的,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这要是没人来可怎么办? 这开业了到?底是能来多少人? 还有这游艺园的什么经理,给他们开会看了一?种门票,说是这种叫招待通票,拿着这种招待通票过?来的有报社的记者,洋人,还有什么教?授,明星,过?来体验的时候不要收钱。 王元正的心都凉了,那不就是白吃白拿吗? 还什么记者,洋人,教?授,明星,太太夫人的,那这游艺园不是就给这些人进来的,他们进来不花钱,自己和这些别的店家都得?赔钱供着不成? 经理解释了好一?顿,说这是免费的广告营销,这些人也就拿免费不花钱的票来一?次,玩的好了,第二次就要收钱,他们觉得?好了,拉了别的人来,报社的主编记者这些自然会在报纸上大书特书,想一?想,明星对喜爱她的追随者说我们游艺园好,会有多少追随者过?来一?起玩? 又有多少看了报纸的人,相信这报纸上说的话?,也来游艺园瞧一?瞧? 教?授老?师给学生讲一?讲,我们这又能来多少学生? 这就是免费的广告啊! 而自己花钱买游艺园门票进来的人,吃饭,看影戏,照相,喝茶当?然都得?额外收钱了。 王元正明白了,这就是广告。 之?前自家婆娘看到?那大牌子上的明星柳影小姐用什么雅霜,肤白嫩透红不老?,那些女学生太太都去那百货公司排队了。 只是这广告还不够,自家婆娘跑到?别家刺探军情回来愁眉苦脸。 这一?楼的小馆子,除了那些摆小摊的,数咱家没有名?气。 你看看那八大楼的饭庄子,还有出了名?的菜系酒楼过?来开的小馆,咱家一?个从前在街边上做瞪眼食的,说出去都掉价,这来吃饭的哪能进来啊? 王元正也有些担心,他们家的支起来的店招牌,就叫王家马肉饭,马肉,这进来的客人会不会嫌弃不吃马肉,都去别家了? 婆娘说别家有的要开业时候赠送个小菜,还是赠个茶点,为了招来人。 这一?家那招的店小二都是年轻人,那一?家的还会说洋文?呢,有的自带老?主顾,他们家也是要什么没什么。 可这马肉饭本就利薄,顶多是桌上给客人添着热茶水,还都是那茶叶沫子冲出来的,送碟花生米更是送不起啊,他们哪能跟这大饭庄比。 这游艺园开业之?前日日夜夜的担忧,心里上上下下的,王元正有些时日都没去管那个神碗,什么神碗也比不上自家现在这买卖啊。 终于等?到?了乐世界游艺园开业,那些拿着经理说的招待通票的人来了,有穿长衫的,还有那旗袍小姐,还有穿西装的,有洋人,王元正见识到?了不少名?人呢,虽然他不认得?几?个,但有着别人解说,听的也是津津有味,这个是什么大报纸的主编,那个是北宁大学的教?授,还有官府什么局哪一?家的公子小姐。 这帮人进来的架势跟他当?初没啥区别,处处瞧着西洋镜,夸赞着什么。这些人没有几?个来马肉馆吃饭的,王元正的心里又是有些松快又是有些失落,松快的是他们不来吃白饭,自家就少亏点钱,失落的是这些名?人啊都不屑于吃马肉饭,那之?后来的其他人会不会也不吃?那生意岂不是好不了? 最开始开业,经理说着叫什么不对外营业,都是给这 分卷阅读175 些拿着招待通票的人来玩的,人少一?点,不挤,王元正懂得?这个道理,以前什么大官皇亲国戚出行不都得?清场子,进一?个酒楼吃饭都不留外人。可这群人大多吃饭去了四楼,或是在一?楼的几?家八大楼分馆子里,进了王家马肉饭坐下来吃的屈指可数。 王元正心急如焚,这要是以后大片的人来,虽然当?初自己的设想很好,但这大片的人来都不进自家吃饭,这每一?天的租金,洋楼里用的是电灯,交的是电费,买桌椅板凳的钱,每天备料的钱,在这里待着是舒服了,不用风吹雨打了,可天天那钱都在手指缝里溜走啊。 要怎么招来客人呢? 王元正愁眉不展的时候,隔壁的酒铺贴出来了告示,说是要举办什么劳什子的“呷酒比赛”,比拼这乐世界的酒王,王元正听他们讲了这比赛,心里一?惊。 一?杯酒两个小洋,就是二十个铜元。那酒有洋酒,也有啤酒,还有黄酒,果酒,花雕酒...... 这比赛的规矩是,报名?参加的呷酒比赛争夺酒王之?人,小洋二角报名?就能喝一?樽酒,呷一?樽酒必须饮的干净,一?杯喝完了下一?杯免费无限畅饮,但只能一?杯一?杯来,而且这酒杯必须喝干才行,如果酒杯有剩,那这参赛饮酒者的比赛资格中止,之?前喝过?的几?杯也都要算做酒资。 王元正心想,这嗜酒好酒之?人从来不少,真若是一?杯一?杯地喝下去,这隔壁的酒铺还不知道要赔上多少大洋。 但又想着,那好酒之?人只怕一?杯饮完就要接着饮,根本觉得?这酒喝不够,人的肚囊就这么大小,就算是用酒灌了个水饱,到?最后那一?杯无法直接饮下,喝不下去剩下,酒资??算,又是店家赚钱。 文?人多好酒,这时候拿着招待通票进来的主儿大多是不差钱的,又有不少好雅量,觉得?自己酒量不错,参加比赛之?人一?时许多,这饮酒的比赛时间是八个小时,还不到?半天,就已经不少人喝得?烂醉如泥,王元正看的是瞠目结舌。 听闻最后不少人洋酒也喝,葡萄酒也喝,黄酒也喝,开始直接灌下去了两三杯,没过?一?会儿只一?口就不行了,大多数人都照价付钱,最后不过?是两三人赢得?了比赛。 这呷酒比赛,隔壁的酒铺一?点没亏,还赚了一?大笔钱呢。 王元正寻思着,酒铺能这么干,一?杯酒小洋二角,自家的马肉汤饭一?碗也是小洋二角。 一?杯酒下了肚除了嘴里的酒气,获得?了片刻的快乐什么都没有,可自家这一?碗饭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吃饱啊。 他盘算起来自家若是办这比赛,肯定不能指望这群拿招待通票前来的达官显贵,而是得?指望那些日后前来的普通民众,若是有身高体大的大肚汉,这能白吃到?饭食的机会可不会放过?。 况且,王元正手里还有神碗在!只要有那神碗在,放到?最后,不管这人肚子怎么敞开吃也吃不完。 到?时候,自己只要出来喊停,来者只能规规矩矩的照价付钱。这本来只吃一?碗饭的人吃了十碗,自己就是多挣了几?份的钱啊。 只不过?隔壁那酒铺的比赛是许多人一?起的,但王元正手里只有一?个神碗,一?次只能来一?个人。 这呷酒比赛都快速闻名?,甚至引来了不少人询问什么时候办第二次,有了第一?次之?后名?声就传出去,即便是没办比赛的时候都主动?上门,听闻没有比赛也不气馁,还能顺便留下来,一?口传一?口,人传人,名?声很快就出去了。 可王元正想着,到?了饭点要是办这比赛可就亏了,神碗只有一?个,比赛也只能让一?个人来,为了不耽误晌饭的生意,他这比赛得?放在没人来吃饭的时候。 这样的话?,饭点生意好的时候挣钱,早上晚上没人来吃饭,但是有人来比赛的话?也挣钱啊,一?个人就相当?于十个人! 王元正的小算盘打的是噼里啪啦响,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贾二的惨状。 毕竟王元正自己用了那神碗三四次,除了这碗里的东西吃的是真好吃,他也没觉得?自己出了什么事?儿。 况且就算拿出去用,也都是不一?样的客人,不是贾二似的天天用这碗,肯定不会出事?儿。 乐世界游艺园已经开业了半个月,大片大片的京城群众涌来,王家马肉饭的生意跟王元正想的一?样,那些有钱人自然是不会吃的,但老?百姓们在这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除了真带了家底,舍了银元带着一?家老?小来尝尝好的,大部分人寻寻觅觅一?圈之?后,能扛住饿的就硬抗一?天准备出去再?吃,扛不住就来这王家马肉饭吃一?口。 二十铜元一?碗的马肉饭,乃是这乐世界游艺园里最便宜的吃食了。 “吃啊,老?兄,加油,第十碗了,吃啊。” “快吃,快吃,时辰就要到?了——” 周围看热闹的民众又来越多,叫声呼喊不小,王元正一?手拿着破表,已经站在了这个挑战者的身前,他准备随时按住这碗。 洛萤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那正在大口往嘴里刨饭的大胃王挑战者面目狰狞,双眼通红,几?乎是在吞食着。 这种吃相不太好看,况且比的是吃得?多,围观之?人远远地数着那吃完的饭碗,没有人在意这参赛者的吃相。 只是她觉得?有些不对头,这吃相有点像是疯魔了,那参 分卷阅读176 赛者的眼神像是被吸住了,浑身都散发着“吃”,“吃”,“吃”的气息。 洛萤轻揉眉心,顺手做个安检。 她眼神一?滞,那碗里哪有什么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男人不过?是对着一?个空碗始终在扒着,往嘴里塞着。 而这正奋力扒饭的男人身上,丝丝微不可查的精气正随着他扒饭不断被纳入碗内。 【丁卯,碗,作用不详。】 洛萤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镇诡当?簿》之?上的遗失记录。 而当?铺的诡物们对于这只碗似乎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它?十分擅长伪装,据说曾经流入宫廷,乃是皇帝藏品,御用之?碗,甚至引了江湖大盗夜半闯入宫中盗走。 洛萤看着那正被人捧在手里的碗,她眉头微皱。 这个店家办的大胃王比赛,这最后一?碗饭用的是这个碗,如果说这店家不知道碗有问题定然是假的。 可眼下这么多人在这里,她该怎么把这碗弄到?手? “这一?碗饭吃的越来越慢了。” “哎呀,都是刚开始前三碗能吃,之?后速度就慢下来了,第七第八碗就硬塞,第九碗勉强,不知道多少人折在这最后两碗饭上了。” 那人突地站了起来,站着刨饭,周围的围观群众摇着头。 “这该吃不下去,站着也吃不下去啊,马上就到?时候了。” “听说这人都是第三回来比赛了,前两回输了这还不安心,又来,十碗饭吃不下去那就是两块大洋。” 洛萤听着这话?,她眼神一?凛。 就在这个时候,店老?板看着怀表时间正要喊停,那抱着粗瓷大碗扒饭的参赛者突然扔下了筷子,抱着手里的碗就要往外跑。 好像要吃完了不想给钱端着碗直接跑一?般。 可这店门口因为比赛的缘故本就聚了不少的人,洛萤正错位上前。 这人和他怀中抱着的碗正好被洛萤抓了个正着。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吃不完就吃不完,怎么还要跑了呢?不给钱霸王餐啊!” 不等?这店老?板开口,周围的群众们已经惊呆,有人率先开口指责。 “这若是没带够钱,我们凑够了也是成的,这吃不完就跑,这位兄弟可不地道。” 王元正见了这人差点拿着自家的神碗跑了,心里是一?上一?下,心都要跳出来了。 眼见着一?个年轻小姐刚好帮忙抓住了这人,王元正此刻只想找回自家的神碗,把这事?糊弄过?去,不要被人发现了神碗。 他正想说算了算了,就听着帮忙抓人的小姐开口: “老?板,这人吃饭不给钱往外跑,可是要报与警察?你可不能息事?宁人,这刚开门,日后这般行径的人多了,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就有人欺负上门来吃霸王餐了。” 一?听这话?,周围的群众也帮腔。 “是啊是啊,小姐说得?对。” 王元正此刻只觉得?这小姐多管闲事?,他正待开口,却见这小姐眼前一?亮,似乎对着不远处招手: “舒警官,你们也在啊,这有人吃霸王餐要跑,你们在这正好能处理了。” 此刻刚走到?一?楼不远处的舒九与夜枭一?脸懵逼,那位主突然叫住了他们俩,语气还这么亲近客气,这是要干嘛? 洛萤看着刚好出现的舒九和夜枭,一?点都没有刚才冷肃拒绝两人的样子,这现成的工具人,送上门,不用白不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4 23:59:18~20211015 23: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结城友奈是百合、孤林居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椒盐 15瓶;凌瑶紫玉 10瓶;川上富江、青枝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迢迢长路61 被这位洛小?姐喊到了, 舒九与夜枭自然不可能装成没?有听到。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是,有人吃了霸王餐要逃跑,当场被这位主抓了个正着? 这位主有这么热心的吗? 舒九和夜枭的心里打着大?大?的问号, 已经加快脚步走?到了这王家马肉饭的馆子里。 而听到这位小?姐喊着警官, 围观群众们?也连连让出一条路来。 洛萤看?到舒九与夜枭, 直接将两人抓了壮丁。 通玄司的人除了表面上的工作,为了能够解决一些民众眼中的忧虑, 真要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案子,还是警察的身份更好用一些。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舒九此刻已经从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警察证,皮质的证件上有着刀剑相交的烫银痕迹,即便是眼前的这两个警官过于年轻, 一男一女也没?有穿那一身的黑皮, 围观群众见了证件也立刻确定?下来。 原本只是在围观着这食家的比赛, 眼看?着询问了,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讲了出来,舒九与夜枭立刻就明?白了。 这王家马肉饭的店家举办竞食之比赛, 十?五分钟之内吃完则一分钱不花,若是没?有吃完这十?碗饭,那吃了几碗, 照例算钱。 眼前的被当场抓获, 眼神迷离的参赛者之前已经来参赛了两次, 可最终都是失败。 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了, 吃第十?碗饭的时?候又是吃不下吃不完了, 居然想要逃跑 分卷阅读177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碗吃霸王餐想要外逃。 许是这次信心满满前来,但又失败还没?带够那银元, 估计是这一时?脑子不清醒了! 刚好被这位洛小?姐抓了个正着。 舒九与夜枭对视一眼,这位洛小?姐可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更何况这种吃霸王餐的情况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管,这乐世界游艺园之内也是有着专门的驻点警察。 更何况,两人此刻也注意到这位吃霸王餐的客人状态似乎有些不正常,而这王家马肉饭的店家在这么多人看?到的情况下,还想要息事?宁人,算了算了,很不想将事?情闹大?的样子。 不应该是借着警察来刚好为自己撑腰吗?还是小?市民心态单纯地不想和警察局接触? “几位警官,还有诸位......这......就是几碗饭嘛,你们?说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这咱们?游艺园才?开?了不到一个月,我这店里就把客人送到警察局里去了,你说以后这谁还过来吃啊!” “这芝麻大?点的事?儿也不用去警察局啊。” 王元正苦着脸,一副怕自家店的名声会被毁了的样子。 “老板,怕什么,是这人吃霸王餐的,又是赶上了这两位警官在这,我们?这都眼睁睁看?着,又不是你家的错。” “就是就是,现在可不是会冤枉好人的世道了,掌柜的仁义厚道,等会儿我们?都来吃你家这马肉饭尝尝!” “这开?门虽然是和气生财,但你这才?开?了就遇到这档子事?,若是直接小?事?化?了,日后他人可就都来你家这吃霸王餐,你这一时?好心,以后可有后患啊。” “十?碗饭就是两个大?洋,这不是个小?数啊!” 围观群众纷纷各抒己见,这看?着是个小?事?儿,但长此以往,店家软绵绵的不想得罪人,可越是这样旁人听说了才?来欺负你呢。 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几个息事?宁人的说话,王元正顿时?变成了个苦瓜脸。 夜枭敏锐地注意到,这老板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心虚啊,而且这店老板的眼神总是在瞥向被洛小?姐端着的那饭碗。 莫不是这竞食比赛其实内有玄机,这老板心虚根本不想闹大?? 再加上这洛小?姐无缘无故地喊住两人,又管了这桩闲事?,无论?是舒九还是夜枭都举得这件事?其中定?有蹊跷。 想到此,夜枭直接冷着脸开?口: “掌柜的,大?家伙说得对,这游艺园里的庄子馆子都是不少,今日不说是撞上了,有一就有二,在场这么多人证,你且跟着我们?走?一趟,你这店子是受害的,怎么着你也不会吃亏。” “是啊爹,这警官说得对,铺子里有我跟娘也够了。” “当家的,这警官说得对啊。” 王元正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那傻儿子和婆娘,懂什么? 平日里听老子的话,这会儿倒是不跟老子一个腔调了。 这俩还以为之前那些来比赛吃饭的人都是自己吃不下的,他真实有苦难言。 ... 转头到了这珠市口的小?警局,舒九与夜枭亮了证件,马上就给腾挪出了两间的空屋子。 这吃霸王餐的食客,那只碗早已被洛萤从他的手上分开?,这人的意识似乎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 “这是哪?” 等听到了夜枭的解释,知道自己是因为吃了霸王餐要跑,这人愣了许久,他语气急急地解释: “我不是,我没?有,我有钱!我带了大?洋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这人从自己怀中“啪”地掏出来了几个银元到桌子上。 夜枭看?了他一眼:“你既然有钱,为何要吃霸王餐,还带着人家店家的碗一块跑?” 这人眉头紧拧,面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我,我没?想吃霸王餐,我这人向来肚量大?,吃得多,你看?我长得瘦,但一顿能吃五碗饭,外出吃一顿饭大?洋都是要带够的 。“ “这位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在吃他们?家的饭,眼看?着就要赢了这比赛我着急,可这,可这最后一碗饭很好吃,特别好吃,每一次我吃到这第十?碗,最后一碗饭的时?候就像是怎么吃也吃不完。” “我那会子,我就觉得这碗饭太?好吃了,我想,我想把这饭带走?。” 这人说话时?眼神还有些涣散,语带迷离,提起吃那一碗饭的味道还满是陶醉。 夜枭满是怀疑的眼神看?着这人,让这警局的警员记录下他的口供。 那王家马肉饭的王老板此刻是在另一件屋子里,同样接受着来自舒九的询问。 等到两个人都问询完毕,舒九与夜枭眼带怀疑地走?了出来。 洛萤正站在两个询问室之外,掂量着手里的空碗。 经过一番的交涉过后,这双方都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就此结束,那王家马肉饭的王掌柜说了,不过是几碗饭的事?情不值得警察局这么兴师动众。 “那位抓人的小?姐也是好心,就是有点多管闲事?了。”王元正忍不住说着。 事?件的主人公不愿意再生周折,可那位主儿对这件事?却十?分在意。 舒九和夜枭此刻看?着洛萤,虚心请教: “洛小?姐,您之所以让我们?把这二位带过来,是有什么蹊跷不成?” 洛萤扫了一眼满脸虚心好学的夜枭: 分卷阅读178 “那吃霸王餐的被吸了些精气,只不过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那掌柜的应该知道些什么,你可以拿着这个碗去问问他。” 她慢斯条理地说着,将手中的瓷碗缓缓送到了舒九的手中。 舒九正要接过,却见她动作一停:“算了,我和你一起进去,这是我家的碗。” 这讯问笔录外人进入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只不过现在也不是在通玄司,警察局的询问室也是临时?借的,两人也不敢拒绝,洛萤一手转着手里的粗瓷大?碗,就这么跟着走?进了询问室。 见两位警官都进了门,王元正连忙发问: “警官,我什么时?候能走?啊?这铺子里正忙,我还急着回?去帮忙。我那婆娘跟儿子支不起来啊。” 等到看?到了位于舒九与夜枭身后的那位“好心的小?姐”,手里还正端着自家的神碗,王元正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妙。 “不急,王掌柜,还有点事?儿需要和你问一下。” 夜枭拉着凳子让王元正又坐了下来,洛萤将手中的瓷碗放到了桌子上。 这瓷碗之前那参加比赛的食客一直在吃饭,也没?刷过,而是直接被拿过来的,舒九与夜枭也敏锐地注意到,瓷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光洁一新,干干净净。 “王掌柜,关于这个碗,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通玄司的人自然有着丰富的审讯与问询技巧,洛萤在一旁听着,刚开?始这王掌柜是一直装傻充愣,打死不认,但脸上身上浑身上下的动作破绽都太?多,舒九与夜枭几乎是不费什么周折,就得到了这王掌柜所知道的全部信息。 这个“神碗”里只要装了熟食,那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吃起来无比美味。 包括王元正是怎么获得这个碗的,当初贾二拿着碗时?候的情形,他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这下子两人也知道那吃霸王餐为什么要拿着碗跑了,也没?什么迄今为止,这王家马肉饭的竞食比赛没?有一个人成功获胜。 这王元正口中的“神碗”,明?显是一件诡异之物。 贾二明?显是这碗的受害者。 王元正自己用了几次,既想用,又担惊受怕地不敢用,他也并不知道使用这碗需要付出的究竟是什么。 最后因为内心贪图着一点蝇头小?利,把这碗用到了铺子的比赛里。 殊不知这位参加比赛的食客正是因此而中招,今日是这食客第三次来参加王家马肉饭的竞食比赛,前两次吃到最后一碗饭时?候的美味已经让他无比迷醉,这一次更是上了头,甚至想要端着饭碗跑掉。 洛萤听着这人低着头将关于“碗”的一切讲述了一遍,她轻轻摩挲手指。 碗的真正作用,或者说它的功能,她应当是已经明?白了。 已知,这碗展现出来的好处便是装进去的熟食吃起来无穷无尽,甚至可以说是天上的仙肴,从没?吃过的绝佳美味。 再加上洛萤亲眼所见碗吸取精气,还有贾二的死因,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一旦有人以“碗”来盛装熟食,如羊肉汤,米粥,杂米饭,杂面,豆腐脑等等,进食吃起来无穷无尽也,非常好吃。 但这呈现在人感受中的绝佳美味,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吃食可以说是一种假象。 看?起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实际上在吞食之时?,使用碗的人通身的精气也被吸入,被这假象所影响,浑然不觉,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吃。 而贾二这个痴傻的乞儿,他长期使用这碗,以为这是个好宝贝,又因为每日乞讨有多有少,有时?光杆,他几乎是每日每餐都在用这碗来进食,可碗里实际上是虚无的,除了最开?始装入的真实一碗,之后源源不尽的都是假象。 贾二隔着些天,许是吃的腻了就换着买样其他的吃食装进碗里,又吃上许多时?日,但实际上等于没?有,这么多天真正不过吃了一碗而已,浑身的精气也不足,始终没?有吃饱,越来越瘦,最后饥饿而死。 这王掌柜获得碗之后,只用了几次,虽然失了一些精气,但他倒是因为自己的胆小?不敢用,加上忙活着开?铺子,倒是避过了祸事?。 不然这下一个饥饿而死的就是他了。 因为此案明?显涉及到了诡物,超凡因素的干扰,这开?马肉饭的王掌柜又用它不知道赚了几波的银元,事?情已经不是警察局的范围内能处理的,要转到通玄司。 夜枭通过警察局的内线电话转接了第三小?队,直接让队友开?了汽车前来接人。 至少这涉及此案的两个凡人,关于诡物的记忆需要换个地方借助催眠术与导引术清除。 通玄司的汽车很快到了,将案子涉及的两人带上了车,可对于此事?全程围观参与的洛小?姐,舒九与夜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都在游艺园里,异常不对劲的地方是对方发现的,人也是对方抓的,诡物的作用也是对方提醒的。 “洛小?姐......”舒九刚叫了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洛萤已经抢先?开?口。 “碗是我家的。” 洛萤语气认真,这碗真是我们?家的,还有记录呢。 舒九和夜枭被一口噎住,碗是您家的,懂了,这就是不打算给了呗。 涉案人他们?负责处理,残局首尾他们?负责收拾,记忆他们?负责消除,可这案子核心的诡物直接被报案人拿走?。 但是论?起来,舒九心中想着,以这洛小?姐的本事 分卷阅读179 ?,当时?在那游艺园里想要带走?这个碗也不过是随手的事?儿,根本不需要叫他俩。 之所以把他俩叫过去,恐怕就是为了处理好这两个凡人。 跟甲级绝密档案的主人讨要东西,他们?敢吗? 不敢。 还是回?去上报司里让上司们?头疼去吧。 “那......那您家的您就先?带走?,改天我们?过去补个案卷记录?”夜枭的语气有些弱弱。 半小?时?后,通玄司第三小?队,舒九火速将今日之事?走?加密电报发出,大?意是甲级档案诚和当的那位主找我们?帮忙,发现了诡物祸害人,人交给我们?处理啦,诡物对方带走?了,说是自家的,这么大?事?儿我们?小?队管不了了。 舒九本以为许是司里还要开?个会,好生商量怎么解决。 结果回?电的速度简直是电光火石,电报也很简短。 “已知晓,如对方有需要,第三小?队可全力配合行事?。” 看?着电报,舒九与夜枭面面相觑,这位主才?是司里亲生的吧?他们?这是被送去当小?弟了? 洛萤带着碗回?到了诚和当之内,进了秘字号房,这一天,游艺园里没?逛几样,倒是又带回?来了一位失学儿童,收获颇丰。 只不过这小?破碗有点不太?听老师的话,她捏着一路上回?家,眼前倒是幻化?出了不少的幻象出来。 面对这小?破碗幻化?出来的各种吃食,洛萤心中呵呵一笑。 来自一百年后的我,还馋你现在这个? 洛萤想着这小?破碗里装熟食便能无穷无尽,生米,钱币都无法?作用。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碗,喃喃自语:“这里边装了熟食就无穷无尽,也不知道里边装一碗热乎屎会怎么样?” “哐啷——” 桌子上原本一动不动地粗瓷大?碗突然摔了个跟头。 作者有话要说:  59章红包系统已发,大家收没收到啊。感谢在20211015 23:58:58~20211016 23:5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络绎不绝 60瓶;32667567、啦啦啦啦啦 5瓶;墨鱼 4瓶;青枝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迢迢长路62 用一句话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 看着?原本不服不忿的碗此刻安静如鸡,洛萤表示很满意。 亲手装上一碗热乎屎这种事,洛萤没干过, 自己也?有点嫌弃。 虽然到时候弄脏的是碗, 但也?玷污了自己的这双手啊。 这个方案只是想想, 身?为?提议人,洛萤还没想好怎么实施, 小破碗就已经举了白旗,诚惶诚恐,老老实实。 不费一兵一卒,还没来得及认认真真谈个心, 这逃课学?生就已经迷途知?返, 洛萤心中不得不说有着?些微的遗憾。 她打开了《镇诡当簿》, 重新?翻到记录“碗”的页面。 【编号丁卯,碗】 【已遗失,作用不详】(划掉) 【已于新?宁九年九月二十?八日收归,收归地点:珠市口香厂, 乐世界游艺园一楼王家马肉饭】 【碗之本体,其外形可叠加幻象,变幻瓷碗, 木碗, 珐琅等。】 【碗之本性, 碗为?盛装饭食之物, 一旦有熟食入碗, 于食者口中无穷无尽也?。】 【食者以?碗进食,以?为?美味无穷,实则假象, 碗吸取精气而造化成,食者以?为?久食,实则未食,终成饿殍。】 当洛萤手中在这《镇诡当簿》之上落下了最后一笔,墨迹水韵显现,待到洛萤看完之后再度小山, 时间:新?宁九年,九月二八 方位:北宁,永定门天桥二道胡同,诚和当 任务: 1.获取《楚帛书》(0/1) 2.在北宁城开立当铺三?年以?上, 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已完成) 3.收归失落当物(4/5) 第四?件遗失当物已经收回,眼看着?就要到了十?月,距离上一次收回偶人也?不过隔了一个月的时间。 只差最后一个诡物了。 苗刀。 洛萤将?这小破碗随手放在了秘字号房的博古架上。 看着?如今逐渐就要被填满的博古架,她心中很是满意。 “快要过年了,只差一名在外逃课的同学?就能实现大团圆。” “大家放心,身?为?一名负责任的监护人,相信苗小刀同学?很快就能回归我们的大家庭了。” 一家之主·校长?·老师·首席监护人洛萤如是说。 身?为?一名合格的大家长?,劝导逃课同学?迷途知?返,随手捡起几个失学?儿童,这都是她身?上的义务和责任啊。 重九过后,初秋深秋晚秋,北宁的秋日没有多久便是一日赛一日的寒冷了。 诚和当今冬的用煤已是储存妥当,趁着?如今丰收的秋日节气,王妈每日换着?做着?时令的瓜果蔬菜羊肉,给?大家伙好生的贴一贴秋膘。 北宁就要进了冬,这房檐屋角都能结了冰碴,铺子里员工们的新?棉衣棉袍就要做好,王妈成天做起了一坛子一坛子的腌菜准备过冬吃食。 如今家里没有空调地暖小太阳,过冬的衣服又是棉袄斗篷大氅,皮草大衣,洛萤也?置备了一下。 冬日之前,当铺里的生意兴隆了些 分卷阅读180 ,罕见的有人前来赎当,加上天气越来越冷,当铺里收进来了不少的薄衣。 日子冷了,连带着?人也?变得懒散起来。 每天早上虽然照样?起来练功不误,但洛萤难得有些惫懒,懒得出门。 秋风阵阵挂起街面的尘沙,落叶飘黄,被大风吹得飘飘摇摇,肆意纷飞。 洛萤早餐才吃过了王妈自个儿做的油饼配着?酸辣汤,手里拿着?库房册子,跟摺头徐长?平在当铺的库房里开始核对记录,顺便清一清灰。 这些普通的当物,若是有到了期限原主人不曾过来赎回的,那当铺便统一处理了。 像是这些什么旧衣,旧鞋,还有怀表啊,金银玉器首饰,一般像是衣衫包袱这些便被估衣铺收走转卖。 所谓的估衣铺,便是这个时代专门卖旧衣服的铺子。 有钱的去成衣铺买现成的,或是去衣庄裁缝铺量身?定制,手里银钱不足想添件衣服便去这估衣铺里咂摸咂摸旧衣服,三?新?的五新?的八新?的,价格自然也?是十?分的便宜。 天桥市场的那些摊子,还有着?估衣摊,十?分受周围老百姓的欢迎。 而这正经的估衣铺子,里面的衣服几乎是五颜六色,什么款式样?式的都有,甭管是皮草大衣还是绫罗锦缎,蓝布褂子粗布麻衫全都有,前朝的衣服都能在里头找出来。 一边对着?票号,一边查阅着?当物,而收拾出来的过期抵押物已经是装满了一个木箱。 自八月节后,到过年之前,便没了什么节日可过。 由于库房规模实在是有些庞大,徐先?生还需要兼顾日常的工作,洛萤渐渐上了手,自己一个人忙活的速度也?很快。 尽管洛萤给?自己定下了争取在过年之前让诚和当的所有诡物们实现大团圆的年度目标,但欲速则不达,没有苗刀的消息,再加上这些诡物似乎都在京城,她也?不急着?去寻摸,说不准哪一天就主动撞上来了。 陆陆续续几乎是花了五六天的时间,几件库房里的过期抵押物才收拾完,又叫了诚和当固定合作处理这些当物的店家过来,这下子库房里又腾出了不小的地方,当铺的账面上又多了一大笔的进账。 梁先?生依旧是一周来当铺一次的频率,教授着?蒋义画画,每一次前来,画灵婳婳自然是要随行的,毕竟除了梁先?生以?外,这世界上对她友善而无恶意的相识之人只有洛萤。 因为?天气渐冷,街上倒是有着?不少学?生学?者穿着?一身?的长?衫,外头又报上一层的围巾,这一下子就给?了梁先?生灵感,他拜托洛萤带着?婳婳帮忙买衣服,换上一身?的洋装,戴上遮住半张脸的礼帽,再围了一圈的围巾。 这样?遮掩住婳婳的面容,打扮也?不惹人奇怪,秋日天冷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大伙也?不会关注,至多是当这人畏寒罢了。如此一来,梁先?生带着?婳婳这样?遮着?脸逛街逛京城,乐此不疲。 如今时不时来诚和当的访客,除了固定的这几位,自打洛萤跟通玄司的舒九夜枭打了一回交道,收归了小破碗之后第二日这俩人就上了门。 第一次过来,理由自然是游艺园的事情?,这诡物被她带走了,两人带着?案卷过来补充资料。 洛萤本以?为?这俩人会借着?机会过来继续试探她,亦或者是想要讨回碗,不过这通玄司的两人态度始终都很好,甚至......洛萤感受到了尊敬的感觉,她说什么两人都不反驳,如同对待上司一般。 因为?涉及到了超凡事件,无论是王家马肉饭的王元正掌柜,还有那比赛者都被特殊修行者利用催眠和相关的法术消除篡改了记忆。 只不过之前参加这王家马肉饭竞食比赛的那些用过碗的参赛者,通玄司动用了法术回溯寻找,费了好大劲儿才一一找到人,确认了没有后患。 至于那天正好被洛萤撞了个正着?的参赛者,好在失去的精气也?不算多,之后注意饮食,用药材补一补也?能恢复的快一些。 给?洛萤讲述的时候,尽管舒九与夜枭的表情?如常,但洛萤还是听出了几丝怨念。 因为?这一遭,洛萤也?知?道自己这是在通玄司彻底备了案,前门这一片又都是这第三?小队所属的辖区,日后没准也?需要继续和他们打交道。 最起码下次如果她又在哪里遇到了宏宇这样?的事,直接举报就行,省的她自己打探出手。 通玄司的人几乎明示她,日后有什么需要,他们也?会尽力帮助,情?报消息人员辅助,仙草灵药,洛萤不置可否。 洛萤的这几位访客里,梁先?生有着?固定的时间上午来,苗新?月不定时的带着?东西出现,时而上午,时而下午,有时候还是傍晚过来送个食盒,说是路过买的,顺便过来给?当铺晚上添个菜,通玄司的两位倒是神出鬼没一些,时间不定。 至于洛萤的便宜妹妹凌铃自从正式进入工作,据苗新?月所说忙得脚不沾地,进来刚好有一位中学?教员生病需要手术,凌铃接过了担子,除了周末回一次家,平时都泡在了四?中里,连苗新?月也?要半个月才能见到她一回。西山观的曹伯伯自打上回之后,始终是无影无踪,山上的小道童也?说不清,不知?道又跑哪云游去了。 这天不到九点,苗新?月百无聊赖地出现在了诚和当的门口。 会客室内,她嘬着?一瓶汽水找话说。 “洛姐姐,你还记得上次 分卷阅读181 我拉你去的新?都时报社吧?就是我表哥的那个报社。” 洛萤捏起了一块饼干,顺口回应: “记得啊,怎么了?” “唉,你说我这摄影记者还没有干几天,我听我表哥说,他们那报社可能做不下去了。” 几乎不用洛萤搭话,她就已经自顾自地把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宏宇哥,唔,就是我表哥他们报社那个负责洗相片的,上次你正好见过,在院子里他帽子还被吹掉了。我也?知?道的不太清楚,我表哥说,宏宇哥之前就很喜欢照相,他家里也?是知?道的,结果好像是家族里谁提了一嘴,就有人主动送了个职位过来,去跟朝廷的一个考察团到南越府去做随行的摄影记者。” “听说考察团里有很重要的人物,这一次跟着?前去就算是个小记者,可里面有很多官府的关系,日后不管走什么路也?是有好处的,宏宇哥必须得去。” “还有报社的其他编辑,因为?在西洋的留学?经历如今也?得了官府的注意,收到了考试和邀请,听说如今官府在统计整个大宁朝的外洋留学?生和青年学?生,无论男女?,统一纳入了一个单独的名单进行招募和考试,如却有真才实学?,就会被纳入官府下的各个司局机构出力,如考核不过那就回归社会。” “反正是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我表哥是散漫惯了的,并不想去官府,但很多人都乐意。” “听说是先?从留学?生和大学?生试一试,之后便要招募全大宁的适龄青年了,都是如果通关专业和什么考核,便能进入官府,我娘还说若是到时候真推行了,不让我在家待着?,让我去做个司员科员。” 洛萤在边上听着?不禁挑了挑眉,这不就是公务员考试吗?如今既然连苗新?月都听了这么多的小道消息,那看来这公务员考核已经具备雏形。 如今这个时代,新?朝建立九年,科举选官制度自然在旧朝最后的几十?年已经崩塌,各个司局想要进入其中做一名文员,这个局那个司的,几乎是各自有着?自己的一套考核标准,哪哪都不一样?。 很多真正在其中工作的人,未必有多少学?历,甚至有的不识得几个大字,有的是走了家庭门路,有的是拿着?同乡,同年,或是师长?的一封举荐信,有的就能谋个差事当一当。 警察厅,商贸司,外交司,教育司......就连这些朝廷大司的招募,也?都是在各家在报纸上刊发而出,标准不同,时间不同,而面对特殊人才,新?朝可以?说是将?“不拘一格降人才”发挥到了极致。 如今公务员考试已经有了雏形,光是听着?苗新?月的描述,可知?在这上上下下的老百姓眼里,官府的工作才是金饭碗啊。 苗新?月在洛萤这好一顿说,新?都时报社因为?种种因素干扰即将?关门,苗新?月刚新?鲜出炉的工作没干上几天,这就原地解散,她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致。 “对了洛姐姐,那乐世界游艺园当真是不错,上沪的那个我去过,京城的这个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我这些时日,只能约了人去那里消磨消磨时间了,你送予我家里那几张票,我小妹去过了根本便不想出来。” 说了些京城近日的流行还有市面上什么小道消息,在诚和当消磨了大半天时间的苗新?月告辞,洛萤才回了营业室,就看见蒋义神神秘秘地对着?柜台上的大家伙说着?什么。 “姑娘,头道胡同儿林家那院子搬进来新?人了!” 洛萤眉头一勾,距离从林家那收归秀儿过去这也?快半年了,林家院子这是终于找到买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6 23:59:22~20211017 23: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淑芬牵着何娟过马路 30瓶;今天也没吃到小龙虾、26476608 10瓶;仫眠、糯米糍啊 5瓶;青枝果 2瓶;超能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迢迢长路63 原本林家的事?儿这?结束了?也快半年, 从最初的谈资过后,因为那院子一直没有人接手,来来往往有时候有着掮客带着人来看, 但最终都没成, 大伙儿也都忽略了?。 自?打头道?儿胡同那林家少爷死了?之后, 不说这?各色传言传的那是满天飞,再加上有着当初成婚现场宾客们?绘声?绘色的讲述, 那红绫,那绣鞋,那死去的少奶奶婉儿的声?声?控诉,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天桥。 对?于传言, 大伙儿都有着八卦的心理, 只?不过这?加上鬼神之事?, 还有这?林家当初一家子逼死了?儿媳妇,还是老朋友托付照顾好?的儿媳妇,女鬼索命,这?津津乐道?的同时大伙儿路过都开始避着走。 听?说林家生意场上也受了?不少影响, 加上成婚当日事?情一出?,有不少家里的佣人都要辞工不干呢,这?岂不是坐实了?林家确实闹鬼? 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 这?不就更坐实了?闹鬼的事?儿吗! 洛萤听?少年头说, 还真有人见到了?那林家的人直接绕道?走, 林家人出?门, 虽然大家还是表面和和气气的, 但这?私下邻里的眼光谁都知道?怎 分卷阅读182 么回?事?儿。 这?林家出?了?事?儿之后,那林家的夫人就卧病在床,大病一场。儿子没了?, 生意差了?,佣人也跑了?,再加上周围的目光和小话,林家那位家主直接做了?决定搬走。 只?不过林家原来也算是家大业大,就算是有些佣人不干了?,可偌大的院子上上下下搬走都不是小事?,这?天桥的院子转手也不算容易,尤其是这?出?了?人命闹鬼传闻遍布之后。 洛萤老早几个月前就听?蒋义说,看到那林家院子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过去看房,这?折腾了?几个月,外头的传闻这?么大,居然还有人敢搬进来。 也不知道?这?住进了?林家院落的新邻居是个无惧鬼神,信奉唯物主义的,还是自?身有本事?,捡了?个大便宜,亦或者单纯的是个被骗了?的冤大头? 邻里街坊们?虽然好?奇,不管人家知不知道?,但也不至于直接上前触对?方的霉头,说着院子出?过事?儿,死过人,不吉利。 “我刚回?来的时候,正见着那往里搬东西呢,一箱一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蒋义捏着下巴。 “要我说这?一家子胆子也挺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忽悠了?,还是根本不怕,就是为了?捡个便宜。” “也不定,那报纸上不是提倡什么破除旧社会封建迷信,一个个扬言破除鬼神的人不少,许是根本无惧鬼神。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许是这?新搬过来的人家根本不怕。” “害,咱们?这?天桥什么地方,那些个人能来住?不过其实这?自?打林家搬走了?,那院落也没出?过事?儿,也做了?那么多的法事?,便是有什么邪祟也都没了?,应该能住的安稳才是。” 说说闹闹这?么一通,打个岔就过去了?。 铺子里铁门吱呀,来了?客人,她坐在柜台边挺着宁爷手中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镀金锡铁,荒金硝银,旧耳坠两对?儿,二?十个大洋——” “成色不好?,硝石一点,绿手镯子一对?儿,四十大洋——” “这?位客人,共是六十大洋,您当是不当?” 挺着崔先生那边的唱报声?,洛萤耳朵一动。 当铺里的东西都是往那最低价格压,用词特殊,这?荒金硝银指的是金银首饰,硝石一点则是宝石玉翠,今日这?是遇上拿金银玉石首饰来当了?。 因为天桥这?居民?混杂的缘故,大多是拿着衣衫来当,往往也当不得几个钱,这?位主顾的生意在今天算是大的了?,这?六十大洋,足够一些家庭半年的生活费了?。 成交了?这?个买卖,这?金银首饰跟玉石镯子还是得单独收一下的,摺头徐先生带着票号入了?库,洛萤继续坐着一下午,倒是没有别的生意上门了?。 “对?了?宁爷,咱家的牌照银子是要什么时候续上?” 眼看着离年根一日近了?一日,洛萤突地想?起来,之前大伙儿跟她说过,这?在京城开当铺都是有朝廷官府签发的牌照,每年上交五十大洋,有这?个牌子才能继续经营下去。 “无需急,等到了?年根官府的人自?个儿就上门来收了?,家家户户都得过年,这?官府也得给底下人过年。” 宁爷开口说着。 “那便好?。”洛萤点了?点头。 今儿个是十月十五,这?距离新年也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前些时日收拾了?库房的死当,特意休业了?一天沿请了?相熟的估衣铺,古玩行?,钟表铺子,旧货铺,收首饰的揉儿行?,各家都派了?掌柜前来,各自?看好?的箱子在信封里写好?价格投进箱子,价高者得。 投箱之后,诚和当预备好?了?三桌的饭菜,大伙儿一块吃完就当中开箱。谁出?的价高这?一箱子东西归谁,但无反悔,此乃当铺行?业的“封箱”。 洛萤如今对?当铺的各项事?宜也都是上了?手,对?账查库写票样样都能干,平常的东西掌眼估价也是无碍的。 今儿个是大掌柜王小田的休息日,说是要跑一趟厂甸淘货。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各个已经是换上了?一袭的冬衣,屋里烧着煤,外头的风呼呼地挂,干冷干冷,洛萤自?己自?从又修行?了?《五行?灵法》之后,倒是真有些无惧寒暑的感觉,体外的温度已经影响不了?她什么,只?不过看着大伙儿各个手炉不离手,也知道?这?天气不好?过。 赶在了?晚饭时候,胖乎乎的王大掌柜胳膊底下卷着东西,头戴深帽回?了?铺子。 “小田叔,你这?是淘到了?什么好?东西啊?” “今晚儿我们?还要去鬼市儿,您今天这?怕不是要花超了??” 洛萤笑说了?一句。 作为诚和当内众所周知的节俭大掌柜,对?外王小田是绝对?不抠的,只?是对?着自?己抠抠搜搜,这?舍不得花,那舍不得买,即便是衣食住都不花钱,平日出?门除非太远,否则他绝对?靠自?己一双脚走过去。 每个月两次的鬼市,除非心里有八成的肯定看中的东西秀气,能转手捡漏,否则王小田绝对?不回?轻易下手,二?掌柜崔子铭原来倒是看着感兴趣的就买下,不过来到诚和当半年,倒是被王小田影响不少,再加上王小田时常说他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都节省,崔子铭这?个还要养家的怎么能如此大手大脚,崔先生如今的花销也节省许多,节俭自?己,把 分卷阅读183 钱都花在父母妻子孩子的身上。 因此今日看着王小田居然带了?东西回?来,几人都可以肯定是捡着什么便宜了?。 “虽然我不好?书,但难得遇到了?一卷残纸,里头有高丽纸和蝉翼纸,看着当是宫里边传出?来的,约莫得是旧朝初年时候的纸了?,也算不得贵,若是遇上什么好?书好?画之人,转手便是了?。” 趁着还没开饭,崔先生也凑到前头去看,百年前的旧纸,还是宫里出?品,有些工艺如今也已经找不到传人,虽然这?残纸并不规整,有的不过是个狭长的小条子,有的尺余,这?纸写不了?什么大的,但随意挥洒个小品,裱个立轴还是可以的。如今旧纸越来越少,这?放的时间越长都是稀有品,这?一卷残纸落到书家画家手中,即便是残的也爱不释手。 “几个拿下来的?三个?”崔先生举起了?手指头猜价格,以他对?王小田的了?解,猜测这?一卷残纸的价格绝对?不超过三个大洋。 王小田呵呵一笑,“一个,还花五个小洋,得了?个青田玉,刻个章子正好?。” 崔子铭看了?看成色,不由叹道?他运气真是不错,两样东西成色极好?,按这?个价格来说不能说检大漏,但找准了?人也能赚个不少。 “若说这?好?东西啊,要去还是得去厂甸逛,琉璃厂里什么都有,古玩珍品,各家掌柜的也是彬彬有礼,就是得淘,不过跟鬼市比起来,也是各有各的乐了?。” 吃着饭,王小田便说着今日在琉璃厂的见闻。 “今儿个老云那铺子关门了?,听?说是收着什么东西了?,很有些年代?,也不知是什么,就听?旁边的松掌柜说东西怕是不干净。” 老云这?人王小田,崔子铭都很是相熟,他乃是一家小古玩行?的掌柜,店里人少,多数靠他一人支应。又不缺钱,也不计较价格,时常老云有好?东西就留给了?两人。 “是吗,哪天去看看,让老云把好?宝贝拿出?来。” “我还没去过厂甸,先生若去,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看看。”少年头插了?句嘴。 “是该带你去长长见识,如今学画了?,那里的书店也有些画册。” “这?次出?门,倒是还听?说了?一件事?,说是进来京里有些铺子收到了?些假货,说是有人装成了?大家之人,带了?一堆的宝素珠过来,乃伪造之人工珍珠,似是用什么西洋化学做出?来的假珠子,光辉色泽同真正珍珠实在是难以区别,品相极好?,已是骗了?些家不小的钱。” “如此说来,这?珍珠能以人工手段造成,那日后这?玉石金银翡翠水玉,真假也难说啊。” 一听?说京里又有不少当铺打眼,被人拿着人工假造的珍珠忽悠,崔先生顿时有些感慨。 那西洋化学元素自?有妙处,谁能想?到这?珍珠如今也可假造如真的一半。 入夜,洛萤再度跟着两位掌柜提着马灯出?门,如今大道?上有的已经被官府统一安上了?路灯,天桥胡同这?边有几户人家也换了?电灯入户,路过也能看到屋内些许的灯光。 自?从入了?秋冬,北宁早晚的温差极大,此刻走在街上,连个人影也遇不到,洛萤外头披着见皮毛斗篷挡风,两位先生也是大棉袄棉鞋底子,用围巾把脸遮得死死地,提着灯也带着手套。 进了?冬,鬼市虽然照常办,但来的摊主和淘货的都越来越少了?,天气冷寒,实在是难捱。 夜色凄凄,这?一盏盏马灯此刻便是夜色中的一抹亮光,冷风习习,有的摊主也不再是从前窝在摊子上一动不动,而?是站起来抖搂着取暖,或是蜷缩着抱着个手炉一动不动。 晚风倒不是特别的大,只?是偶尔吹过来一阵大风,直接冷的人浑身战栗。 摊子少,人也少,洛萤跟着两位掌柜飞速地扫过全场,她花了?五个小洋买了?半块古墨,两位掌柜没什么收获直接走人。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王小田忍不住哈了?口气。 “我们?这?还是来逛来淘的,这?些摆摊的可真能抗啊,从入夜到快天亮,快到冬月了?,眼看着要结冰,鬼市上人也越来越少。” 诚和当和鬼市的距离向来不远,三人来回?都是靠走,这?回?程才走了?几步,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簌簌落落。 “下雪了?啊。”洛萤伸出?一只?手,飘零的雪花落在手上冰冰凉凉,快速地化开。 “立冬了?,交子之时,回?去睡醒了?起来吃饺子。” 不过是几步远下,这?雪几乎是下的越来越多,等三人走到天桥市场的时候,地上已经铺上了?浅浅的一层,脚步走过,踩出?轻轻的声?响,身上也都落了?一层的雪花。 下雪时不冷,脚下已是沾了?雪水与泥土混合,估计到家三人的鞋子要脏的不像样,加速了?脚步往胡同走,洛萤闷头看路,正往前走着,她鼻尖一动,往前一看,走在前方的小田叔已经定住了?脚步。 看了?眼周围,距离他们?家只?有一条胡同了?,这?里是天桥头道?胡同儿。 而?前方不远处,就是曾经林家的院落。 洛萤抬眼看去,前方的雪地上,似乎躺了?一个人。 三盏马灯照亮了?前方幽幽地面,白茫茫的雪铺在地面上,一个矮小的人形倒在地上,赤红的血迹染尽了?雪迹,簇簇血花绽放在地面之上,分外妖冶。 身前的王小田哆哆 分卷阅读184 嗦嗦地回?头,身后的崔先生走上前看清了?情形也满脸崩溃的看向她。 又来了?,第二?次了?!又是这?里出?事?了?! 又被他们?遇上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洛萤走近没有破坏现场,她提起马灯照亮了?这?死者的身上,死的不能再死,没救了?。 伤口处乃是贯穿心口,一刀贯穿,干净利落,像是进行?了?千百遍,只?是不知为何,还有些血迹散落在雪地和地面上,难道?是抽刀而?出?不小心染上的? 洛萤若有所思,看了?看这?院落的大门,也不知道?这?死的是不是今儿个刚搬来的新邻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推一下好基友阙阙子的大女主无CP文《魔王她揭棺而起》by往生阙,喜欢的宝子瞧一瞧看一看啦! 文案:【修仙界大魔王+幕后黑手+多马甲】 宗门大弟子万鹤笙,出了名的优秀正道弟子 她善良,她温柔,她心怀天下,她坚韧不拔 师父失踪,她撑起一峰事务 弟子顽劣,她耐心教导成才 世人艰苦,她慈悲普度众生 …… 至于那被封印多年的魔族,怎么可能和她有关系? 极北之境,魔宫出世,域外天魔再临人间 面对伤痕累累的仙道宗门的支援命令,万鹤笙轻轻一笑,在众人不可思议目光中,背生骨翼,立地成魔: “似乎求错人了?因为……我就是魔神啊。” 本文又名: 《大魔王女主的修仙之路》 《戏精之王永不翻车》 《重不重生都要被我骗到团团转》 《扒一扒那个在仙门当大弟子的未来魔王》 感谢在20211017 23:59:13~20211018 23: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愿我温柔待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二月 25瓶;愿我温柔待人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迢迢长路64 白日里蒋义只提到说着原本的林家院子里搬来了新邻居, 至于这新邻居姓甚名谁,是买下来了这院子还是租下来,一家几口做什么的等等信息一概不知?。 以至于洛萤此刻看着地?上的这位死者, 不知?道这位是一个单纯的死在这里的倒霉鬼, 还是与这院子有?关的人。 洛萤正仔细端详地?面上这位死者的功夫, 就听见崔先生哆哆嗦嗦地?在身边开口: “姑娘,人已经?走了?” 洛萤点了点头:“没救了。” 一听到这声“没救了”, 崔子铭与王小田都是一哆嗦,大半夜的从鬼市路上遇到个死人,血都留了一雪地?。 今晚是甭想睡觉了。 任谁要是知?道今晚上出来能遇到这件事,他俩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鬼市了。 再瞅瞅眼?前的这院子好死不死的就是林家院落。 虽然?当初自家姑娘已经?说过, 林家的事情已经?解决没什么后患, 这院落其实?正常住是没问题的。 但现在又一位死者出现, 明明雪花飘飞没有?多么寒凉,可两?人只觉得如坠冰窟。 这是王小田今年遇见的第二桩诡事,若是问崔先生,这就是崔先生今年遇见的第三回了。 什么时候这天桥胡同?儿这边也这么危险了! 自家姑娘还能提着灯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看着尸体, 这黑灯瞎火大雪滔天的,瞥了一眼?伤口和地?面上的血迹,王小田与崔子铭就忍不住转过头去。 前些年战乱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死人, 只是眼?前好不容易过了安生日子, 看一眼?这几天怕都吃不好睡不好, 还要做噩梦。 “我们是不是得找警局去报案?” “咱们天桥儿这出了杀人犯, 这家家户户都好惊惶起来。” 王小田忍不住说了一句。 之前林家少爷那事儿好歹是关门的, 现在眼?前的这个死者可是直接地?死在了头道胡同?的道上! 不知?道凶手是跟这个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是个人恩怨还好说。 但若是一个拿捏不准的杀人狂出现在附近,那可就是人心?惶惶, 怕是家家户户都不敢出门了。 洛萤轻轻点头:“是得找人来,只是不能找寻常的警察局。” 死者的血液在雪地?上蔓延出斑斓的血花,今晚的雪来的晚也并不大,三人是从鬼市离开的时候才渐渐飘雪,而?这头道胡同?的道上,提着马灯仔细观察,除了洛萤与两?位掌柜踩下的雪迹脚印,再无?其他痕迹。 可这血,分明是在下雪之后才落上的。 杀人的凶手没有?在地?面上留下脚印,是这么快被雪掩藏,还是说......没有?走? 亦或者......杀人的根本不是人呢? 洛萤眸色一暗,走到了两?位掌柜的身边。 “小田叔,崔先生,前门的大酒缸这时候还是开着的吧?我记得那里好像安了电话?” 虽然?洛萤自己对着尸体看了半天,但不是专业人士,获得的信息还是有?限的。 只是下意?识的,洛萤觉得这件事最好交给通玄司的人来办。 可现在是大晚上,如果是白天她还能让人跑到冬儿胡同?的《京城时报》民俗编辑部去,现在这会儿通玄司第三小队的队员们早就下班了。 之前第三小队的队长舒 分卷阅读185 九和副队长夜枭来拜访洛萤的时候,也留下过他们小队的电话联络方式。 只不过目前诚和当内还没有?安装电话,这个时间想打个电话也有?些犯难了,胡同?里倒是有?别家安装了电话的,可也不能上去砸人家门把全家吵醒就为了接个电话。 “大酒缸那里是有?电话,姑娘,你让我们去打电话报警?”崔先生询问道。 “对。”洛萤正打算开口报下编码,耳边便传来了些微的脚步声,她神色一动看向胡同?儿口处。 有?人来了! 不只是一个人。 “头儿,应该就是在前边了,有?血腥味儿。” “地?上有?脚印,这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啊。” “小声警戒。”一声训斥的女?声传来,洛萤的眉头顿时舒展。 等到来人转过弯,跟他们三人撞了个正着,舒九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洛小姐,你们......?” 洛萤勾了勾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正愁要怎么联系到他们呢,这人就到了。 “舒队长,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我们刚从鬼市儿回来,路过就看到了这地?上有?着一句尸体,与你们过来的时间相距也不超过两?分钟。” “死者身体和周围我都没有?触碰过,我们来的时候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的脚印,死者伤口在心?口处,一刀贯穿伤,雪地?上有?多处血液痕迹。” “另外,这处院落白日里才搬来了人,我们并不清楚死者是外人,还是新搬到这里来的,周围也没有?任何动静。 洛萤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发?现直接报给了舒九。 听了洛萤的回应,舒九点了点头,“了解了,多谢您。” “还有?些事儿需要您身边这两?位配合询问一下。” 两?位惊魂未定的掌柜被舒九带来的其他队员询问了一遍,结果知?道的甚少,两?人只知?道前边地?面上躺了个人,地?上看到了血迹,根本就不敢上前,其他的更是一概不知?。 洛萤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仍然?在寻找着些许的蛛丝马迹。 舒九身旁的娃娃脸拍了拍队长的肩膀, “头儿,这不就是那位......?” 娃娃脸小声在舒九耳旁说着。 今晚是他们第三小队惯例的巡夜,通常晚上的巡夜是由舒九与夜枭这两?位队长与副队长轮流带着小队分交替。 原本像是天桥这白日里鱼龙混杂的地?方,晚上根本就没了人,这边的胡同?巷子都是寻常百姓家初步的什么事儿,只是惯例的夜巡一遍罢了。 修行者五感灵敏,夜枭这个顶级的侦查员不在,娃娃脸就担当了今晚的侦查主?力,往这边走的时候,越走越近就闻到了几乎微不可查的血腥味,混着冰冰凉凉的落雪。 这按着痕迹追寻过来,一来就碰见了杀人,眼?前这前方地?面上还倒了一个。 换做是平常,这三人早就被先行控制起来,谁知?道是不是凶手。 毕竟这大黑天半夜,除了喝醉了的,打更的,出去跳舞的,谁在街面上晃? 更何况这是什么时节了?这个时辰道上连拉胶皮的都没有?几个。 结果令娃娃脸颇为意?想不到的是,这人似乎跟自家队长认识,上来就直接说明了情况。 等他看清了脸,总觉得这穿着头蓬系着围巾露出来的半张脸有?些眼?熟,听着还是个年轻的小姐声音,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圈,娃娃脸很快就想起来了之前夜枭的那份调查报告。 可不就是家里开着当铺的洛小姐!当初宏宇举报信事件,夜枭信誓旦旦的“热心?群众”! 自打那次之后,队长之后只说任务转交,他们就没有?继续询问,如今看来,队长和夜枭恐怕知?道些什么,这位估计也不是等闲之人。 舒九斜了他一眼?,示意?嘘声。 对于这位洛小姐的存在,因为那甲级绝密档案只有?舒九和夜枭阅读,第三小队的其他队员对此浑然?无?知?,还把她当做是热心?群众呢。 两?位掌柜昨晚了正常的询问,洛萤直接示意?两?人先回去。 王小田和崔子铭虽然?知?道自家姑娘有?本事,但是看着地?面上的那位死者,想要张口劝说,却见洛萤已经?和那疑似警局的人说起了什么。 这种事儿换做谁遇上了不赶紧走啊,唉。 也不知?道姑娘在奉天那头从小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天不怕地?不怕。 两?位掌柜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诚和当,而?此时,洛萤正跟舒九站在一旁说着什么。 “我听到你们是闻到血腥味儿过来的?”洛萤询问道。 舒九点了点头:“是小队的队员发?觉的,一路行了过来,我们过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我们回来的路上也没有?碰见。”洛萤轻轻摇头。 “死者死亡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目前还没有?发?现痕迹。” “死者心?口处的伤口,很明显能看出来是贯穿,更像是刺穿的,刀口也有?些奇怪,不是短刀,用更像是用大开大合的长刀,如此看来,这行凶者定然?很擅长使?着刀,也不像是与死者什么深仇大恨,一击毙命了事。” 娃娃脸蹲在尸体旁边分析。 “头儿,是不是让夜枭回来用圆光术回溯一下?” 一听队员的提议,舒九的嘴角抽了抽,夜枭的眼?睛近期在司里的支 分卷阅读186 持下调拨了不少的灵丹宝药过来,才慢慢调养好。 如果平常的案子,让夜枭用一下圆光术确实?是方便也不费力,但这案子偏生让洛小姐这位撞着了,舒九本能觉得其中可能有?些不寻常,很有?可能有?着什么不能招惹的存在。 “不用,别想偷懒,什么都指望夜枭来。”舒九直接拒绝。 “这院子原本的纠葛你们清楚吗?”洛萤正问着舒九,就听见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娃娃脸发?出了一声惊呼。 “头儿,这死者好像是个倭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8 23:59:32~20211019 23:4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reedom、4733302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卡哇伊儿 15瓶;溪与 10瓶;橘子姐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迢迢长路65 倭人? 听?到娃娃脸的话, 洛萤与舒九齐齐皱眉。 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洛萤本世界所在的侵华事?件。 但在旧朝之前,倭寇犯边, 侵袭本朝渔民?, 海寇数次来犯的事?件也是有的。 数百年之前, 本世界沿海的抗倭将军更是名传天下,百姓称颂。 宁朝如今广开国门, 这京城里甭管是西洋人,还是东洋人都不少,来本朝做生意的倭人也不算少。 不过这些外洋人,很少有和本朝的居民?住在一条胡同巷子的, 多数是住在外洋人的专门聚集区, 公寓, 或者只?是短途商贸前来,居住在京城的客栈旅馆中去。 出于自幼受到的教育和不能忘却的历史,家仇国恨,即便是换了个世界, 洛萤对某个邻国没有多大?好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不过眼前这死?者终究是死?者,不管对方是哪国人, 该查的照样查。 “娃娃, 你仔细确认一遍, 调查好死?者的身份。”舒九平静地说着。 “一个倭人半夜死?在了天桥, 呵, 这若是让那倭人使?节知道怕是又?有由头来闹上一场了。” 娃娃脸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厌恶。 倭人使?节来闹上一场? 洛萤眼光看向舒九,眼带疑惑,娃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 舒九语气?带着冷意: “去年有倭人使?团来宁,又?送了大?批的倭国青年前来,有的入了我朝各地的学堂,有的则是留下来做工做生意,表面?上不过是移民?,实则都是谍子,学生打着田野调查的名义游村进乡,做工的满京城乱窜,各地搜集情报。” “本是都在司里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手掌心去。只?是这帮倭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京城之内与妖魔勾连,被我司抓了个正着,奉司长令,京内京郊之倭人一律收押,引得倭人使?节跑到议政院与外交司大?闹,说是我朝无故拘捕大?量友邦公民?,令我们?火速释放,否则有碍两国之邦交。” 倭人和本朝的妖魔勾结? 洛萤眉头拧紧,“人放了?” 只?听?舒九继续道: “放了,迫于朝中压力,司里将这些倭人集体?遣返,还贴心的安排了一搜专列由北宁到奉天,之后转滨城走倭商的海路。” “不可可惜的是,这些倭人运气?怪不好的,从滨城到倭国的海路也不远,就这么远的距离遭了一场海啸,船只?分离,满船的人死?于非命,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却死?在半路上。” “自那之后,倭国来宁之人就愈来愈少,便是来了也大?多挂了外交之司职,或是交流学者,住在专区之内,乘坐飞机前来,倭国的商人也都住在洋商的聚集区。” “就是那倭人在京的使?节抗议了好一阵,说我朝有心谋害。呵,这海祸无情,老天开眼,跟我朝可没有半点干系。” 洛萤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她翻了翻记忆,原身的记忆里似乎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报纸上铺天盖地了好一段时?间。 时?也命也,只?能说这些倭人命不好,一路送走,在本朝内还活的好好的,可大?海无情,就这么糟了灾,倭人自己的船,自己的人,自己走的海路,这可和本朝一点关系也没有。 “眼前这死?者所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华贵,衣角处乃是倭国特有的一种织纹,本朝人可没有绣这个的,大?半夜的死?在天桥,也不知是在这晃荡什么,还是住在这里。” “头儿,该看的也看过了,这倭人死?在这家门前,我去敲门吧。”娃娃脸看向舒九。 舒九颔首:“去吧,我已是传讯给夜枭来人增援,这死?者的身份总是要弄清。” 不多时?,夜枭带着增援已经赶来,夜巡已经完成了一轮。 娃娃敲这院门许久,才走出来一哑巴老者,比比划划许久,又?见了这死?者,老者面?露惊骇,确认了这死?在院子门口的正是这家的主人,向二郎。 主家死?在了才搬进来的院子门口,又?引了警局的人上门,这夜半三更,哑巴老者去把这家中的人都喊了起来。 洛萤在一边旁观第?三小队调查询问,了解了这一家的情况。 这从前的林家院子,上上下下有几十个人,可如今新搬进来的这向家,门房,仆人,厨工,主家的人,满打满算一共才十个人。 分卷阅读187 根据询问了一圈的口供得知,这向二郎,也就是死?者自称乃是滨城一地的商人,刚来京中也不到一年的时?间,家中小有产业,但一个人轻车简从来到北宁打拼。 据家中的仆人所说,向二郎身材矮小,但对待仆人态度平和,平日里为人低调,也并不需要仆人侍奉在身前,平日里连卧房和书房都是自己收拾的,很是简朴,家中请来的老仆也都是负责外边的洒扫一些工作。 而现在这栋宅院,正是向二郎前不久买下来的,原本他?们?租住在一个一进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突然?买了这个院子,并急急地要搬过来。 这白日里才忙活的搬过来,除了老爷,仆人们?都收拾了一天,这院门更是由哑巴老仆上了门闩,老爷早早就歇下了。 这老爷是什么时?候出了门?还直接死?在了刚搬进来的院子大?门口? 对于这向二郎什么时?候出的门,里边的人是一问三不知。 而问起这向二郎有没有什么仇家,同样是一点线索没有。 这院子里的仆人都是来到京城之后新请的,虽然?也在这向家做了一年的活,但说死?者向二郎素日里也是沉默寡言,时?常外出,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忙活什么。 而向家只?有一个男主人,主家并无妻儿,向二郎也没有亲近的小厮,偶尔倒是有商人上门。 仆人说这向二郎素来是喜欢收集古董,家中的书房卧房不让仆人进入,就是怕弄坏了自己的东西,有书画瓷器乃至刀剑。 “老爷平日里言语不多,从前没搬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个打鼓的时?常过来,再就是老爷时?常回去厂甸逛逛,有时?候带回来书画轴子,有时?候抱着盒子,有玉器瓷器什么的,我们?大?老粗也不懂这个。” “老爷有时?候也不在家里,我们?也时?常习惯了,说是要和人下乡去收东西,咱也没见着收到过什么东西。” 仆人们?七言八语的,一时?之间,这家中的老爷死?在了门前,又?是恐惧又?是忧虑,不知如何是好。 这偌大?的宅子,除了向二郎以外就没有别的主人。可如今这主家一死?,这雇佣过来的仆人们?又?该何去何从? “你们?有没有发现向二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娃娃脸如此询问道。 向二郎很大?可能是个倭人,即便是在宁朝生活多年,可有些痕迹是免不掉的。 “不对劲儿?说实在的警官,我们?也跟着老爷一年了,就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现在也早就习惯了。” “我刚来向家的时?候心里倒是念叨了两句,这老爷是滨城人,身材倒是矮了一些,不像是关外人,吃的饭食也少,还没上年纪,背就有点驼。” 仆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抓耳挠腮地回想?着。 身材矮,吃的饭食少,又?有些驼背,再加上娃娃脸的发现,几乎可以肯定这死?者向二郎就是倭国人。 可他?对仆人们?的说法却是来自滨城,闭着眼睛想?也知道其中定有蹊跷。 这没仇没怨,又?不知道这向二郎究竟为什么半夜三更的出门,主家已死?,第?三小队被带了向二郎的书房卧房,开始搜查。 洛萤也跟着舒九踏入这书房之内,果然?如仆人们?所言,这向二郎很喜欢搜集古董。 因为自家开着的当铺跟着两位掌柜学习,洛萤的眼力如今大?大?提升,这书房之内乍一打眼,就能瞄出来几件老货。 说是书房,但还有着放兵器的架子,还有着乐器架子,看起来倒是更像个混杂的库房。 通玄司的人在进行快速搜查,洛萤没有擅自乱动,而是观察着室内的布局。 “头儿,卧房这边的衣服里有不少上面?刺绣都是倭国的花纹,可以断定这个向二郎就是倭国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倭国名字是什么。” “呵,一个倭国人乔装改名来京城,平日里又?神神秘秘的,估计又?是派过来的谍子,这向家的仆人说他?是一年前来京城的,那不就是在那件事?儿之后,可能临时?启用的暗子。” 舒九面?色冷肃:“接着找,乔装改扮的倭国人,来了京城一年总不会什么都没干,查清楚他?是来做什么的,今晚之死?,究竟是他?招惹到了哪一方的势力,还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跟什么人结仇。安全部情报科干什么吃的,一年了都没发现。” 夜枭带来的人已经把死?者向二郎的尸体?带走进行下一步检查,无人知晓,紧闭的向家院子之内正在进行着一场掘地三尺的大?搜查。 “头儿,藏得可真深,又?找到东西了。” “京郊的地图和田野调查,还有京内一些势力的分布记录。电报机发现一台。” “还有一些冒险队,考察团,旅行团......这是什么?京城和京郊的学生田野调查记录,好家伙,一个个全是挂羊头卖狗肉,上咱家自家门口来套消息了。” “这一堆大?鼹鼠,直接转给情报科掏洞。” 事?关朝廷情报,洛萤礼貌回避,第?三小队已经商讨起了这向二郎大?半夜出门,没准是准备送什么情报出去,或者是收到了什么电报紧急出动,被夜半截杀在大?门口,究竟是内讧,还是有其他?势力发现争抢什么。 因为这案子表面?不涉及超凡因素,虽然?是通玄司第?三小队第?一时?间发现,但根据案件归属和涉及到的情况要转到安全部情报科处理。 “洛 分卷阅读188 小姐,今晚的案子还请您保密,此案随后转接其他?部门,可能还需要您配合询问一次。”舒九言语中有些疲惫。 却见洛萤此刻专注地看着书房墙壁上的一处空刀架,只?听?她缓缓开口: “不,舒队长,这件事?恐怕还是需要你们?来处理。” “杀了向二郎的,可能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不该吃瓜呜呜呜。发誓明天要支棱起来,多多码字,早点更新!感谢在20211019 23:49:41~20211021 23:5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愿我温柔待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爆炸迷7号 20瓶;轩潼煜、吖吖鸭、宵 10瓶;江槿言 8瓶;昙花一现 5瓶;冰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迢迢长路66 杀了向二郎的可能不是人? 舒九听着洛萤的话微愣, 可是表面上,这向二郎身上的伤口确实是刀口造成的。 而且从?形制上来看,应该是一把?倭刀。 其中带给这件案子的可能性, 在?加上这向二郎是个倭国的谍子, 内里会有着很?多复杂的可能性。 而这死者尸体的表面也看不见任何妖魔留下来的痕迹, 洛小姐这么说,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 “倭人使刀, 使的是倭刀,即便?是倭人普通人家,家中也会有一把?武士刀。更何况这只身前来我朝的,你?们看着书房中和卧室里, 有兵器架, 有书, 有古董。” “这墙上的悬挂处,偏偏少了一把?倭刀。” 洛萤徐徐说着。 娃娃不解其意,“洛小姐,这墙上的痕迹我们也看到了, 既然这向二郎是被自己?带出门的倭刀所伤,岂不是更加肯定了是外出带刀,随后这倭刀被人抢走先行一步杀了他?” 洛萤摇了摇头, 她之所以这么说, 心中已然有八成的肯定。 因为洛萤曾经从?诚和当?秘字号房之内的诡物们那里获得了关于苗刀更多的情报。 比如说, 苗刀自称自己?姓“戚”。 又比如说, 苗刀素日在?当?铺之内都?十分安静, 也从?不与其他的诡物们起任何的纷争。 而苗刀当?初遗失的时候,更准确的说,是苗刀“主动逃离”。 因为在?遗失之前, 诚和当?主人带了一页报纸入内。 报纸上面的消息是—— 《倭国海寇侵袭浙宁,闽越二府沿海,蓬莱渔船遭袭》 ... 苗刀是一把?刀。 它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了意识。 它知道,自己?是一把?刀。 一把?被军人握在?手中用来杀敌的刀。 苗刀的刀身修长如禾苗,身长三尺七寸,因此被称为“苗刀”。 苗刀是在?战场之上苏醒的,它的刀刃上挂着血,面前是手持着自己?的士兵。 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而与他对战的那群海寇,叫做倭寇。 倭寇矮小,狡猾,贼心不死,善于设埋伏。 但永远敌不过汉家的将军,汉家的士兵,敌不过鸳鸯变阵,敌不过一把?又一把?银光灿灿的苗刀。 刀剑,杀人之器也。 苗刀,杀倭之兵也。 三尺七寸的长长刀刃之下,从?来没有本朝人的魂灵。 只有倭寇枭首,鲜血横飞,护我国土,卫我子民。 自成军起,大大小小百战有余。 花街藤岭,十三战十三捷,斩倭寇三千余众。 平海卫,经仙游,闽越倭寇一扫而空。 火木仓铁骑,苗刀在?手,踏蒙古五万铁骑。 中兴年,数十年间,大军斩敌寇十五万余。 苗刀的身子晃啊晃,老伙计们,你?们如今又都?在?哪里呢? 握着它的老伙计啊,身上的久疤添新?疤,半条胳膊都?要没了,依然能够持它上战场。 杀倭寇! 杀倭贼! 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过去多少年了? 几十年? 几百年? 改朝换代了几次? 如今这倭人已经堂而皇之地?走在?汉家国土上,苗刀已经是个成熟的苗刀了。 它不再会看到随便?一个倭人就红了刀身,想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当?苗刀从?关押自己?的地?方想尽办法地?逃出来之后,它想要去寻找当?年的老伙计们。 倭寇侵袭沿海,它想要再去踏上浙宁,去闽越,去和它的“战友”们一起战斗,一起重现当?年。 可时代不同了,苗刀找不到曾经的军队,找不到曾经的战友,找不到曾经的老伙计们。 如今的战场之上,不再有刀剑相击的搏杀,火木仓火炮,火雷炸药,一声巨大的轰鸣过后,提提突突的枪炮声,让苗刀感到如此的陌生。 这里不再是它熟悉的战场了。 但苗刀并?没有气馁。 如今的火铳火炮比曾经更加发达了,倭寇也不足为惧,它很?高兴。 苗刀想着,也许它应该主动回去,回到关押它的地?方,默默的沉睡着,看着如今的世界。 对于今人来说,苗刀是古战场兵器,识货者寥寥。 苗刀被人收走,又转卖,被人压了箱底,又再度转手。 苗刀始终安安分分地?,它不曾主动出鞘,单纯的做一把?古刀。 被人欣赏的,被人收藏的,被人鉴赏的古刀。 又是 分卷阅读189 一日,苗刀被人看上相看,说是有几家都?想要收汉家古兵。 苗刀心想,它又要转一道手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新?主人,会是单纯的收藏,欣赏,还是古兵爱好者。 如果,如果新?主人能够耍上几下,演练一套刀法就好了。 万万令苗刀没有想到的是,它的新?主人居然是个倭人。 似乎是这倭人出了个高价,直接被那中间的掮客转了过去。 掮客不知道这人是个倭人,这倭人说着汉话,穿着长衫,如果不是苗刀自己?分辨得出,它差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自己?的新?主人怎么会是倭人? 苗刀很?想质问这掮客是怎么找的人,可并?无他法,只能被这倭人带走。 苗刀不懂。 这分明是个倭人,而这倭人也明显认识它刀身上的文字图案,却始终啧啧人称奇,将它当?做一个宝贝。 明明这倭人往上数个几代,兴许就不知道有什么长辈死在?了苗刀的刀下。 可这倭人看向苗刀的眼?中却有着珍爱与狂热。 这是一个倭人,而苗刀不知曾经杀过多少个倭人。 如果这只是一个喜爱汉家古兵,珍爱古董的倭人,苗刀会一直装成一把?普普通通,历经岁月的刀。 但这倭人不是普通的倭人。 苗刀,自然也不是普通的苗刀。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这倭人向二郎将苗刀悬挂在?了书房的墙上。 苗刀很?熟悉这里,这里距离曾经逃出来的关押自己?的地?方不远。 倭人经常出门,苗刀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身上确实没有血腥之气,时常会带回来一些古物。 看起来就是一个化?名在?宁朝收集各种古物的倭国商人,身材矮小,连饭也吃的少。 但苗刀还是发现了不对。 它发现,这个倭人在?绘制舆图,十分细致的舆图。 还有京城周边的煤炭,矿产,资源等等相关的调查,甚至在?摸底京中驻守的兵力。 这是倭国的钉子,搜集情报的暗子。 苗刀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搜集他国之情报,乃至打探兵营矿产资源各种消息,其目的为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苗刀很?久没有出鞘了。 它也很?久没有杀过倭人了,归鞘百年。 老伙计们不再,在?,那一双双疤痕遍布的粗壮大手,一个个遍体鳞伤的血雨中人。 这一次,无人变鸳鸯阵,无人骑马持刀。 无入阵曲,无破阵乐。 倭寇在?此,苗刀当?战。 这是苗刀的使命与职责,数百年来,从?来如此。 身为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诡刀,杀人而已,再简单不过。 当?血色浸染了苗刀的身躯,它仿佛几百年来终于再度受到了滋养。 苗刀想起了很?多很?多的面孔,那些仿佛在?记忆里逐渐消亡的,渐渐遗忘在?曾经的面容。 那个总是用刺绣手帕心疼擦拭自己?的年轻小子,帕子是他的未婚妻绣成,总是一边轻轻擦着刀,一边念着家中的老娘,还有未过门的妻子。 那个嘴里总是念叨着想要饮酒,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早点打完仗,回家了看娃娃的大胡子。 那个离家多年的老卒,永远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只有在?收到一封家书时才会露出一抹浅淡的看不清的笑容。 他们有人中了刀,有人断了臂,有人伤了腿,也有人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他们......都?是苗刀的老伙计们。 苗刀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它飞刀而行,刀身已被血迹染了半红。 暗暗夜色之中,无人知晓它要去往何方。 苗刀知道。 它要去消灭敌人的地?方。 老伙计们不在?了,但它在?,有敌人,它就要去消灭敌人。 漆黑的天空,寂静的深夜,一处又一处不为人知的隐秘地?点,苗刀如期而至。 天光大亮之前,苗刀仿佛有些脱力,它摇摇欲坠地?飞回最?初的地?方。 ... 第?三小队的人还在?向家院落进行全面的地?毯式搜查,洛萤有了些倦意,与舒九告辞回家。 因为心中笃定这位洛小姐定然知道一些什么,舒九主动提出送她一程。 从?向家院子所在?的天桥头道胡同走到诚和当?所在?的二道胡同也不过隔了几条院墙胡同的距离。 “洛小姐,之前在?里边您说的意思是,杀了这死者向二郎的乃是一把?倭刀?也是一件如同那碗一样的诡物?”舒九疑问道。 洛萤看了她一眼?,轻轻道: “我家有一件遗失在?外的刀,一把?苗刀,生平最?喜杀倭寇。” 一听此言,舒九立刻反应过来。 “所以您是说,这杀了死者向二郎的正是那把?苗刀。既然是您家的东西,您可知道要如何寻找?这般诡物流窜京城,麻烦可不小。” 舒九心说,上次那碗也说是你?们家的,这次又冒出来一把?刀,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诡物遗失在?外,通玄司的很?多人不喜欢和其他的各路方外势力打交道,正是因为对方遮遮掩掩,什么都?不坦诚,动辄还搞出来许多的麻烦又让你?来擦屁股。 面对舒九的疑问,怎么寻找这苗刀,洛萤总不能说自己?也不知道。 按照她一贯的收归定律总结,既然苗刀已经有了踪迹,那出现只是时间问题,她很?快就能遇上了。 洛萤既不会起卦卜算之术,也不知如何寻找这 分卷阅读190 苗刀,只慢悠悠地?开口:“欲速则不达,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舒九听了这回答倒是没什么不满,说了跟没说一样,各路方外势力人都?是这种高深的风格,需要自己?去揣摩,相比之下,洛小姐的态度还是比较好的了。 一个转弯,已经到达天桥二道胡同儿诚和当?的门口。 一把?染血的苗刀静静悬浮在?诚和当?的铁门之前。 洛萤眼?光微闪,语气平静无波,她轻轻侧头,对着身边的舒九开口:“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舒九此刻看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苗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洛萤走上前去。 血迹脏污了苗刀的刀身,大半个刀身都?被染成了一片霜红。 她掀起身上的斗篷,一点点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 直到它银骨铮铮,旧迹如新?,上有小字—— “登州戚氏造。” 洛萤手指轻弹刀身,语气淡淡:“你?还知道回家?” 苗刀仿佛瞬间找到了主人,任她掌握在?手中,刀背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舒九微微张嘴,她心里百转千回,你?们家丢了的刀,还能自己?长腿跑回来的? 该来的时候就会来,这是洛小姐已经料到苗刀会出现在?门口? 嘶!这方外之人,洛小姐果真深不可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1 23:56:09~20211022 23: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光、今天也没吃到小龙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迢迢长路67 苗刀有些累了, 它回到了关押自己的地?方。 绕了三圈,苗刀发现自己进不去,所?以它决定守在门口。 苗刀落入了一双纤细的手中, 涤尽了面上的污浊。 苗刀很重, 握在洛萤的手里沉甸甸的, 有着难以言喻的重量,但又无比的合适, 甚至让她想要顺手挽出一个刀花。 “真是一把?好刀。” 洛萤的指节轻敲刀面,她想要寻一把?合手的兵器已经很久了。 这一柄苗刀,真的很合适。 一旁的舒九亲眼?看到洛萤将这刀身上的血迹擦去,她来?不及阻止, 也不敢阻止。 但此刻, 那向二郎的死因, 凶器已经不言而喻。 “舒队长?,这一次麻烦你们了。” 洛萤转头对舒九说着。 苗刀身上的血迹很浓,仿佛是一层叠了一层,血腥之气十足。 而按照向二郎死去的时间来?看, 如果只杀了一个人,刀身上的血迹本应该干涸了才是。 那么?现在,再想到苗刀平生只做的一件事, 它去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通玄司和警察局恐怕有的忙了。 当然, 也不排除被?杀的那些不敢通报大?宁官府的可能。 但如这向二郎一般隐藏在百姓之中的暗子, 也不知?今夜死了多少, 定然是会被?发现的。 这善后与处理工作, 只能交托于通玄司,苗刀回家?又被?舒九所?见,洛萤要欠下一个不小的人情。 不过, 这既是欠下的人情,也是一份礼,就看通玄司上层是如何定义此事了。 洛萤对舒九颔首走回了诚和当,收回的诚和当的最?后一件遗失诡物?,她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对于收归任务,原本给出的时间是三年。 可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全部收回,这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 好事在于,这意味着世界进程与流速明显加快,她已经完成了两个任务,只要收回了楚帛书,她便能直接完成任务离开本世界。 而坏事在于,原本需要用?三年时间来?逐个收归的诡物?都已经出现,也就是说预计的时间与流程都快了很多,世界在加速,天道?又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变化,楚帛书也许会更早的出现,而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对于此,洛萤在发觉诡物?聚集交汇出现在京城,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 《镇诡当簿》之上,对于所?有诡物?的编号所?用?的乃是天干地?支。 甲为首,丁为末。 秀儿编号丁未,宝兄编号丙辰,破毛笔丙寅,鲛人烛编号乙巳,当初被?洛萤用?来?杀鸡儆猴的驱蛇竹笛编号丁巳,之后这丁巳的编号被?她顺手给了小紫。 后收回来?的几件诡物?,青蚨编号丁酉,偶人编号丙午,大?碗编号丁卯。 而苗刀的编号,乃是乙未。 不难看出,诚和当内镇压的诡物?基本是丙丁字号开头较多。 丁为末,比较靠前编号的是乙巳的鲛人烛,乙未的苗刀,丙辰的百宝箱,丙午的偶人,丙寅的伪春秋笔。 洛萤并?不知?道?这《镇诡当簿》之上最?初的编号是谁记录的,看起来?对于偏向功能性的诡物?给予了更高的编号,鲛人烛点燃可延寿,百宝箱里有取之不尽的财宝。 秘字号房之内,洛萤摊开了《镇诡当簿》,补充上最?后一个遗失诡物?的信息。 似乎是随着苗刀的归来?,总觉得?这秘字号房之内多了一层不寻常的气氛。 洛萤不以为意,点墨落笔。 天色将亮,今儿个已经是十月十六了。 【编号乙未,苗刀】 【已遗失,作用?不详】(划掉) 【已于新宁九年十月十六日日 分卷阅读191 收归,收归地?点:天桥头道?胡同向家?(原林家?院落)】 【戚家?军所?用?苗刀,长?三尺七寸,登州戚氏造。】 【平生所?事,唯有杀倭。】 《镇诡当簿》上的墨迹氤氲着,系统提示显现。 时间:新宁九年,十月十六 方位:北宁,永定门天桥二道?胡同,诚和当 任务: 1.获取《楚帛书》(0/1) 2.在北宁城开立当铺三年以上, 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已完成) 3.收归失落当物?(5/5) 洛萤的耳边忽的传来?幽幽低语, “守夜人洛萤,主线任务二,主线任务三已完成。” “您首次旅程表现优异,夜照将在《楚帛书》现世之时为您提供实时辅助。” “凛冬将至,萤火长?明。” 自从来?了本世界以后,除了初来?乍到时开启任务,这还是洛萤第二次听到来?自夜照的声音。 耳边的低语早已消失,洛萤手指轻敲桌面。 果然,和她先前预料的相同。 三个主线任务里,之所?以要在北宁开当铺三年,应当就是给她收归这五件遗失诡物?的时间。 如今五件诡物?已经成功回家?,任务已经算是提前完成,只剩下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项任务。 《楚帛书》 没有人知?道?《楚帛书》究竟在哪里,沸沸扬扬的传言几百年,可依旧没有现世。 如今末法,都说《楚帛书》数年之内必然现世,到时候一旦起了争夺足以使天下大?乱。 夜照会在争夺《楚帛书》之时为自己提供辅助,洛萤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其他两个主线任务完成的太?快太?好,还是因为这是必定会提供的帮助。 能够多得?一份帮助总是好的。 虽然,没有人知?道?夜照是人,还是神,亦或是大?能者的一缕分神。 可以把?夜照看做是一个主神的分神,也可以看做是类似于科技智能化社?会的人工智脑,或者更令人能够快速接受的称呼——夜照系统,能够实时检测到任务者的情况,甚至在投放过程中给予一些能力范围内的必要帮助。 还有最?后一句话,凛冬将至......洛萤眼?神闪烁,夜照的意思是,楚帛书会在冬日里出现吗?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今早上更是下了今冬京城的第一场雪。 凛冬,那便是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冰天雪地?怕是要等到小寒,那就是在春节之前了。 这样的话,《楚帛书》又会在何处出现? 她轻轻敛眉,合拢手中的《镇诡当簿》,走出了秘字号房。 自身穿着的斗篷因为擦拭了苗刀,洛萤顺手以修行的《五行灵法》集灵气化水冲刷了一下,倒是也弄了干净,发掘了修行功法的妙用?。 窗外簌簌飘雪,诚和当院落内的老树也蒙上了一层的白衣,地?面上渐渐积了一层浅雪,彤云漠漠,雪意浓浓。 这从昨夜里下起来?的雪,虽然不大?,但簌簌的始终没有停,冬日里日头天短,出门必然浑身上下穿的笨重又厚重,谁也不爱出门。 诚和当的大?铁门十分的挡风,营业室里小心地?生起了炉子,大?伙儿都在柜里围着,小炉子上一半的地?方洒了板栗,又是放了地?瓜土豆烘烤着,另一半这是热着茶炉。 洛萤抿了一口茶杯里的姜茶,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味儿...... 冬日里没有什么?新鲜事,吃食吃来?吃去也不过是老几样,这个时候家?家?户户还没有百年后北方家?里囤大?白菜的盛况,更多的是种白菜的农户窖藏,然后运到京城,有着卖白菜小贩带着筐沿街贩卖,随吃也能随买着。 诚和当的地?窖里,王妈存了萝卜土豆地?瓜还有各色的干菜腌菜,想要吃点新鲜的,还得?去买洞子货。 暗火洞子货有扁豆豌豆茄子香椿王瓜,明火洞子多是韭菜,冬日里想要吃到这些新鲜的冬鲜,滋味未必比别?的时节的好吃,只是冬日苦寒,什么?都没有,这些新鲜的暖洞出来?的蔬菜就十分珍贵了,也不是寻常人家?吃得?起的,这年代的温室耗资甚高。 “今儿个吃什么??”王小田手里盘着俩核桃,看着眼?前的报纸。 昨晚上这一折腾,亲眼?看到了死人,得?亏天还黑,王小田与崔子铭两人还没有上前仔细看,这回到铺子里躺在床上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知?几时才闭了眼?睛,早上起来?俩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只喝了半碗粥,惊掉了当铺其他员工的眼?球。 早上只喝了半碗粥,如今还没到中午,肚子已是感觉饥了。 如今这个世界,冬日里家?家?难捱,当铺的生意倒是不差,除了掌柜,看看报纸翻翻闲书,又不能出门,每日里想着的事儿就是今天吃什么?了。 “芥末墩儿,腌萝卜,许是有熬白菜,晚上应当是白菜炖豆腐。” 蒋义报了遍菜名。 “得?,那明儿个肯定是肉末黄豆雪里蕻,再加个酱菜。” 王小田摇了摇头,每年冬天都是这些菜,来?来?回回的老百姓家?就是这么?些吃食,要么?怎么?说冬天难过呢,又冷,吃的也少。 自家?虽然腌制了一些咸菜,种类倒是不多,能吃到的新鲜吃食也就是大?白菜,赶上天好王妈出去买上几颗回来?,再去六必居要上些酱菜回来?。 这天气一冷,让人只想往 分卷阅读192 被?窝里钻,过了午后,这下了大?半天的雪总算是停下来?,气温也下降的明显,站在门口嗖嗖的灌着冷风。 洛萤穿着厚实的棉鞋,坐在炉子边上剥着栗子,不是糖炒栗子,炉子烤出来?的大?栗子虽然没有糖,但熏烤熟后吃起来?也是香甜软绵,小土豆子略微烤的焦一些,吃起来?干巴巴的,权当是零嘴进了肚子。 天桥夏令最?是兴盛,秋日也有些人,如今进了冬,北风呼呼号号,游人稀少,江湖艺人也都是早就转了道?儿。 午间吃过了饭,洛萤出门溜了一圈,头道?胡同向家?那已是被?通玄司收拾了干净,也不知?这周遭的几户人家?听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不过向家?的那些仆人都是看到了,通玄司若不封口,怕是也瞒不住几日。 又过了几日,数家?报纸上齐齐报道?,什么?《倭国之留学生夜半被?刀杀,毫无线索》,《某胡同之倭国商人一刀毙命,小命呜呼!》 还有什么?小道?消息流传,武林高手夜半刺杀倭人,京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半夜专门啥夷族的刺客等等等等。 各大?报纸上的争论议论不休,顿时成了满京城的议题。 看着柜台上的一张张报纸,诚和当内老的小的都在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你们看这位杀倭的义士,这有的杀得?都是家?里十几口人的倭人,这么?大?的家?,单单杀了一个人,别?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莫不是会什么?神仙穿墙之术?” “用?的是刀,又不是枪,没有声音动静倒是说得?过去,可这报纸上不只是一件命案,就这四份报纸就报道?了五起,还不算昨天的,上面说着都是前几天那一晚上发生的,总不可能是一个刺客杀了这么?多倭人,要我说,应当是咱们宁朝的某个抗倭组织一起行动,定然是这些倭人有什么?阴谋。” “这报纸上有不少人呼吁彻查严惩,今日死得?是倭人,说不准下一个被?动手的就是那些西洋人,这叫甚么?国家?的外交大?使发声谴责,要求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切,胆小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蒋义撇了撇嘴。 冬日里,这京中不少倭国商人,倭国留学生乃至在宁的官员被?夜半刺杀而死足足闹了半个多月,各种传闻满天飞,你家?的二舅在警察厅里上班听说什么?,我家?的三姐她妯娌又是外交司的知?道?什么?小道?消息。 报纸上打的嘴仗更是从来?没听,不说是京中的各大?报纸,大?宁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全国乃至外洋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不少洋人现在都少出门,京城之外的倭人倒是没有出事的,但已经有部分府城的倭人包了火车船只离宁。” “切,这帮倭人如今倒也是知?道?害怕了。杀的好!” 这会子随便进个茶馆庄子大?酒缸,都能听到时人们喝着热黄酒,就着一盘油炸花生米高谈阔论。 眼?瞅着进了十一月,洛萤在诚和当里猫冬,舒九和夜枭一脸怨念地?上门。 那天洛萤对着舒九说麻烦他们了,舒九只想着是处理这向二郎的后续。 万万没想到,这是满京城撒野啊,根据通玄司的不完全统计,还有些暗子是被?倭国人偷摸处理的,加一块足足有几十个案子。 这么?大?的事设计到几个部门,主管外交的鸿胪寺,如今也叫外交司,还有大?宁安保部情报科,整个安保部都快要被?动起来?了。 由通玄司第三小队反馈给其他部门的信息是,这些死去的倭人都是倭国派来?的暗子,其中一大?半都是安保部情报科上没有记录的,再加上这边向二郎的证据确凿,很多资料都是这些死去的倭国人收集的。 这么?多倭国暗子埋藏在京城,情报科根本没消息,还是这如今被?杀死了才知?道?的,这是活生生打脸啊。 对于这位帮忙干了自己活的神秘此刻,情报科可以说是又爱又恨,你把?活都干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没用?? 不过这一遭的一锅端,直接把?倭人一锅端,全部一网打尽,虽然处理后续麻烦,但这一次对于倭人在宁朝的安插,尤其是京师这里,简直是暴风打击,全军覆没。去年就已经经历了一波,今年又来?一次,倭人要是再想来?搞小动作,心里也要掂量掂量了,死了一波又一波的倭人,这都是众所?周知?的,再派来?人就是直接把?派来?的间谍暗子往火坑里推,又有多少人能毫无芥蒂接受调遣前来?呢? 诚和当的会客室里也有着小炉子,上边也烤着东西,对于洛萤那苗刀所?带来?的麻烦,不管是通玄司也好,还是安保部情报科,外交司,三方处理与协调都不少,虽然不算什么?天大?的篓子,但也得?注意各方的影响。 “各个案子都是交给京中的警察局去办的,由警察厅督办,警察那边一份档案,目前打算按照悬案处理,我们通玄司这边单独设置一份秘密档案,因为司内要务保密,鸿胪寺和安保部的老大?快要把?我们司长?专线电话打爆了。” 对于这件事带来?的麻烦,舒九只是稍微一提没有说太?多,点到为止让洛小姐知?道?她们这边不容易就行。 说的太?多过犹不及,反而显得?过于劳苦功高讨赏惹人厌烦,她转而说起了报纸上的诸多凑热闹的。 “倒是有些民间义士和组织凑热闹,宣称这十月 分卷阅读193 杀倭大?案是他们干的,就连白莲教也来?凑热闹,真是什么?都混作一团了。” “是啊,真是乱作一团,什么?都来?凑热闹了,这些个邪教平日里闷声不吭,出了事民意高昂,倒是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去巩固信众,剿白莲匪剿了一波又一波,民不开化,永远都剿不尽啊。” 说会这儿,说会儿那,吃着炉子上的烤白薯,话题就说到了这冬日的吃食太?少,除了大?白菜就是萝卜咸菜。 洛萤倒不是抱怨的语气,只是提了提见天都是萝卜白菜。 一听这话,舒九和夜枭对视一眼?,对着她笑了出来?。 “洛小姐,您这怕是不知?道?,咱们通玄司有对外的鲜货庄子,您要什么?新鲜吃食,家?里派人拿着牌子过去就能买着了。 夜枭从兜里摸出了个小玉牌子递过来?, “这是我们内部的供应牌子,那庄子对外是一个售价,对内可以选的鲜货更多,价格也便宜,这个给您,我回去再拿一个就是了。” 洛萤接过小玉牌子,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青玉牌,上边的刻纹乃是瓜果蔬菜,许是融入了什么?特殊的手段用?以验证。 通玄司虽然有着朝廷拨款,但家?大?业大?的,这么?多修士还有各个队伍手底下探子,哪哪都要钱,这冬日里的鲜货庄子,各种新鲜瓜果蔬菜,不要外国外地?运来?,本土就有,价格昂贵,但这京城里可从来?不缺富贵人,大?把?大?把?的银元洒下来?,都进了通玄司的小金库。 至于这些鲜货怎么?种植的? 都不用?专门的灵植夫,找几个本身会种菜,再修行木行功法修士就行了。 修行木行功法的修士本身对于植物?都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吸引力,在冬天种出各种瓜果蔬菜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杀鸡用?牛刀。 不过出于这其中巨大?的利润,咳咳,这项生意通玄司已经做了很久很久,闷声赚大?钱。 洛萤听着默默竖起了个大?拇指,可以可以,修士兼职就业赚钱,日进斗金,真有你们的。 不光是有着冬日里的蔬果鲜货庄子,洛萤听舒九说,通玄司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修士的花销也高,司里做着各种生意,甚至还有专门的队伍用?来?承接各种法事,算命,看相,京中有几个很有名的大?师都是通玄司属下的,挣的钱要上交一半给司里。 对于修士们而言,做个小法事,或者解决一个失魂等等之类的小问题不过是抬手之间的简单小事,也许几分钟就能完全解决问题。 但这年头不摆出个架势来?人家?不信你,江湖骗子太?多,人家?动辄做个三天三夜的法会,水陆道?场,做个法事需要采集这天上水,地?上土的,准备众多,通玄司的这帮真正有本事的出去接活反倒是被?人不信任,怒斥“骗子”! 为此,之后为了接到法事,通玄司的修士们也是苦苦学习江湖骗子,稍微摆一摆排场,弄出大?师风范,多搞一些风吹雨打的效果,一看就是高人。 洛萤一边剥着栗子一边听着,这年头,官方的修士真是不容易啊,一边得?上班996,一边还得?兼职帮司里搞钱。 原本在她的印象里,这些通玄司的修士,就如同舒九他们第三小队,分属于全大?宁各个府城,县城,抵挡妖魔,护卫一方,虽然游走于人间,有着遮掩的身份但是与凡人有些明显区别?。 但实际上,修士也是人,各行各业的人,修士要吃饭,要穿衣,修士也有家?人。 夏天的用?冰不够? 通玄司旗下冰窖欢迎您!专业修士,职业产冰! 野外生火不烦忧,火行修士来?帮您。 如今的冶炼技术都提升了一大?截,现如今能够产出纯度极高的金子炉房就是通玄司旗下的。 “修士就是凡人,只不过是不一般的凡人,凡人能做的事,修士能做,凡人不能做的事,修士也能做,这是我们司长?的话。” “不要以为自己入了修行的门槛,就与凡人是天地?鸿沟之别?了,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不是爹娘生养。修行所?需财侣法地?,自己不想办法赚钱,还等着别?人的施舍不成?” “不少初入通玄司的新人,踏入了修行的门槛就以为自己与常人是云泥之别?了,要登仙了,实不相瞒,洛小姐,我初入修行之时,虽心有保国护民之愿,但也难免心声骄意,被?司长?派去跟着前辈出门进了冰窖产冰,挨着的就是普通商家?的冰库,在那做了一个月,才意识到自己不过也是个凡人罢了。” 舒九摇头笑说。 “我和队长?不同,我是原本在街上混着,会点欺唬人的小术法混饭吃,被?招进了司里之后,给我上课分配的前辈时候正好是我见过的一位卦师,当初真是吓了我一跳,后来?知?道?司里的这些买卖,心里也有些别?扭,前辈说就是神仙也得?吃饭,倒是和那位前辈搭伴儿支起了算命和术法摊子修行。” 洛萤听着他们的讲述,眼?中异彩连连,随意漫谈仿佛唠家?常,舒九与夜枭的口中展现了另一面的通玄司,这片土地?的守卫者,通玄使们,很动人。 日子便这么?过,梁先生每周来?一次,苗新月和凌铃倒是因为天气好些时日没过来?,通玄司第三小队偶尔上门,洛萤大?多数时间都安坐在当铺里。 一觉醒来?,窗上早已挂了一层霜,洛萤推开卧房门,似是半 分卷阅读194 夜已经落雪,院落里积雪皑皑,冬风带着雪片落下,今日冬至。 洛萤早起练功,除了守卫值夜的董三和蒋叔,其余人还没起来?。 她抻了个懒腰,心情极好,回房持刀而出。 洛萤脚踏积雪,雪片纷纷扬扬地?洒落,她腾身挽出凛凛刀光,回风起舞,卷起霜雪飞花,她一身银装素裹,刀身勾起碎碎琼芳。 大?雪天,耍一套《辛酉刀法》刚刚好。 冬至已至,小寒不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2 23:59:29~20211023 23:5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7333020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瘋帽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Q.s 20瓶;冰河畅游 17瓶;黑猫 16瓶;长笛一声、。 10瓶;凌万顷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8.迢迢长路68 冬至日, 家?家?户户吃饺子。 这时节没什么好?菜,寻常人家?左不过?是萝卜白菜,自从洛萤从夜枭哪里得了通玄司鲜货庄子的玉牌, 带着王妈走了一趟之?后, 诚和当里的吃食顿时丰足起来。 洛萤一套刀法耍完, 苗刀在手中发?出阵阵铮鸣之?声,似在欢欣雀跃。 收刀回屋, 王妈已是起了,早饭惯常,等到了中午和晚上就能吃饺子了。 许是因为节气的原因,今日的生意格外萧条。 营业室柜台之?上, 一人铺了一张宣纸, 手里个个拿着一支笔, 都在画消寒图来解闷。 “看看小义这梅花画的,真不错。”崔先生手持一支毛笔,伸着头看过?去啧啧称奇。 冬至日画九九消寒图聊作?解闷,已是有数百年的历史。 蒋义用?毛笔勾出一张白描的梅花, 这梅花花开九朵,每多又有九片花瓣,从冬至这天算起, 每一日用?红笔点上一抹画板, 九九八十一天过?后, 九朵红梅绽放, 已是春天来了。 文人雅士多以?此打发?时间, 聊作?情趣,有些懒散的,亦或是画不好?这消寒图的, 就写九九消寒表,亦或是写成消寒图。 如今这诚和当内,这消寒图就有着三种画法。 蒋义这个学画自然是画着图,崔先生却是在宣纸上画出了九个大方格,又用?毛笔帽蘸着墨汁印出一个个小圆圈,每个方格里印出九个圆圈,再?以?笔填充每日的天气。 “我说老崔,这多少年了,你还这么画图......”王小田看着崔先生的消寒图摇了摇头。 这种画圆圈的图,是各个学堂里教给孩子们的,简单好?学,但数九过?后,看起来并不如画梅那么美观。 “上画阴,下画晴,左风右雨雪当中。”王小田摇头晃脑地念着一句口诀,看着今天的雪天,崔先生已经落笔画出了记号。 洛萤看着他们彼此画着图,自己也在眼前的宣纸上落下一笔。 与他们画的都不同,她写的九九消寒诗,同样是在宣纸上画出九个方格,要?写九个字,“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每个字都是九笔,一日写上一笔,这简单的消寒诗写完,寒气渐尽,已是春深日暖时。 只不过?她今日已经落了一笔,刚写了一个点,就硬生生停笔,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看着这唯一的一个笔画,心里很想继续写下去,但只能停住。 冬至日诚和当只营业了半日,徐先生和崔先生在铺子里吃过?了晌饭,下午便?回家?陪了家?人。 晌饭的饺子是猪肉韭菜鸡蛋的,是这时节难得的好?吃食。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上午,过?了晌午还没有停。浓云飘雪风不大,诚和当歇了业,小炉子上宁爷热了一小壶酒,沿街有叫卖冻柿子冻梨的,买了一筐回来大伙围着炉子吃着,美哉美哉。 “唱本儿?的看书啊——” “买大本儿?新黄历,月份牌儿?呀——” 有些模糊的叫卖声传来,这是冬季独盛的行业,背着木箱子,手提布包下街卖书的。 一听到这叫卖声,蒋义立刻起了身,“我去看看有卖什么书的。” 洛萤挥了挥手,“要?是有什么时兴的新鲜书就拿几本回来,我也出去挑挑。” 洛萤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这卖书的沿街游走,专卖唱本,鼓儿?词,如今时兴的小说也卖上了,也有《三字经》,《千字文》一类,冬日里大家?解闷子的东西不多,因此这卖书的生意格外兴盛。 没过?一会儿?,蒋义抱着一本小说回来,耳朵有些泛红。 洛萤看了一眼,“外边是冷了?出去这么一会子耳朵都冻红了。” 这小子张了张嘴,嗫嚅了一下,“还下着雪呢,不冷,没基本新鲜书。” 瞧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一旁窝着的大掌柜王小田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他一乐, “小义,你是被那卖书的瞧了什么新鲜书?” 蒋义吭吭哧哧半天:“下回买书还是上书铺里去吧,书铺里的书又多又好?,这卖书的不正经。” 看着这小子憋红的脸和耳朵,再?加上小田叔那语气中的促狭,洛萤摇了摇头,不用?想她也知道了,想来是那卖书的对着蒋义兜售了些小黄书,给孩子整的不好?意思,对着这屋里唯一的姑娘又难以?开口。 对于走街串巷卖书的而 分卷阅读195 言,比起卖出去的各类闲书唱本,实?际上还是这些暗地里的交易更赚银子。 宁爷托着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紧盯着报纸上的内容,眉头紧皱,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新闻。 洛萤注意到老人家?的神色,侧过?头去询问: “宁爷,怎的了?” “这报纸上说洋人要?过?什么外洋的冬至,偏生叫什么“圣诞节”,岂不是胡闹,圣诞乃是我朝道门神灵降生之?日,居然还有不少学生凑热闹过?这西洋的冬至,西洋圣诞,长此以?往,这我朝道门的圣诞可不成了西洋人的节日?” 洛萤听着宁爷的话一愣,她默然半晌,百年之?后,这圣诞还真成了全国的节日,人人都以?为这是洋节,圣诞成了西洋专属,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圣诞”二字,属于本国。 “还有什么西洋教会,天主,上帝竟也成了西洋的神明,实?在可耻。《诗经》有言: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如今提起这上帝竟都成了这西洋神,将昊天上帝至于何处何地?” 洛萤心中也有慨叹,这些外洋传教士来到国内传教,面对文化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国度,使?得本国人便?于理解都是从本朝的古籍汇总选择意思相近的来用?,让本朝人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意译而出,可这翻译用?的多了也就成了本义,数典忘祖,后世甚至把自家?人当成了舶来物。 如天主,天尊,上帝,圣母,天使?,天皇,圣诞,清真,女巫,巫女,牧师,英灵,王子,骑士,魔鬼,公侯伯子男之?爵位等等......尽皆是本土之?词汇。 后世有多少人看到这些词都以?为是那外来的舶来词? “这西洋的神明诞生之?日,又和我朝何干?莫不是宣称的什么死后上天堂,若我说,他西洋的神灵还能接我华夏的魂灵走不成?” 报纸上把西洋的圣诞节宣传为“西洋冬至”,甚至有人鼓动?可以?去尝试过?一过?西洋的节日。 估计除了新潮赶时尚摩登的年轻人,或是那些留学生,本土之?人至多是看个热闹罢了。 不过?趁着这西洋冬至日,报纸上又推出了不少打折促销的广告信息。 冬至便?是入了九,代?代?相传的九九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北宁一日比一日地冷了起来,寻常人出个门必须要?全副武装,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不然这大风属实?是能将人刮跑了。 时才进?了腊月,便?一日一日地朝着年关越来越近了。 王妈这时候已经开始预备熬腊八粥了,洛萤却是出奇地接连几日天天都出街,有时候还特意去一趟通玄司第三小队所在的《京城时报》民俗调查编辑部,还跑了一趟西山观,正好?堵到了不知从哪回来的曹道人,顺了几张符来。 一是因为小寒将至,而是因为洛萤心中总是有着一种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 出街了几日,连通玄司那边溜了一圈近来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洛萤心中的感觉更甚。 近时的京城,平静地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了。 新宁九年,腊月初三,小寒。 京城再?度飘摇悠悠碎雪,洛萤以?软布将手中苗刀擦得银光铮铮。 耳边久违地传来低声絮语, “春夏秋冬,日月星辰,乱逆其行,百神风雨,晨祎乱作?,宵朝昼夕,卉木亡常......” “守夜人洛萤,楚帛书已现世,夜照将为您提供实?时位置通报。” “《楚帛书》目前所在地为——琉璃厂,云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春夏秋冬,日月星辰,乱逆其行,晨祎乱作,宵朝昼夕,卉木亡常......”这些是我从《楚帛书》甲篇和乙篇原文里硬拼凑出来的,大意就是春夏秋冬,日月星辰全乱套了,百神风雨晨祎乱作,黑夜白天早上黄昏草木不生。总之为了服务剧情,大意知道就行。 【注】:文中冬至习俗九九消寒图相关资料参考《会玩儿,老北京的休闲生活》 总算要写完这个世界了,三十多万了,猛虎落泪,我知道我肯定刹不住闸,也没想到会写这么长,这一本顶五本啊。感谢在20211023 23:59:55~20211024 23: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安 30瓶;冰镇红莲特饮、三生途、阿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9.迢迢长路69 “琉璃厂, 云家??” 洛萤轻声呢喃,居然?是?在京城的凡间现世,那其他的势力是?否有所发现? 她?携刀出?门, 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直冲到营业室内, 瞧着王小田与?崔子?铭两位掌柜都在,急急问道。 “小田叔, 崔先生,琉璃厂可?是?有个云家??” 洛萤还记得,之前大?掌柜王小田旬假休息的时候去逛过?厂甸,好像也提过?姓云的掌柜, 不会是?一家?吧? 听了洛萤的询问, 王小田与?崔子?铭都是?一愣。 “琉璃厂是?有云家?, 也只有一个云家?。云林堂,是?一家?小古董铺,云掌柜也是?我?们二人的老?相识了。” 洛萤点了点头,果真如此。 她?不再耽搁, 急速出?门,胶皮车是?用人力来拉速度有限,而胡同这边也没有可?以?雇佣的汽车 分卷阅读196 。 洛萤轻脚点地, 脚步飞速而行, 此时正值清晨, 又加上下着雪, 路上的人倒是?不多。 只是?她?飞速行路之间, 天色已然?有了变化。 原本还在飘雪的天空仿佛骤然?间大?变,顿时下起了冰雹。 这冰雹有大?有小,有的不规则, 有的如球状,噼里啪啦地仿佛下雨一般地往下砸。 这天气明显的不正常,洛萤环顾周围,这天色非一般的变化明显惹了路上行人的注意。 “这都小寒了,怎么?下上冰雹了?快躲躲,砸在脑袋上砸在身上可?是?要了人命了。” “大?雪天又下了冰雹,咄咄怪事。” 路上有人戴着帽子?连忙跑到一边的商铺房檐下躲避,有的用狠狠地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就连拉车的也暂时停了空车,似是?在等着这阵冰雹过?后再走。 也有人试图左躲右闪的加快脚步,快点前往目的地。 可?这冰雹就如同雨点的密度,接连不停地直挺挺地下着,稍微走几步身上必然?被拍了冰雹,浑身沾湿了不说?还可?能直接被砸伤了。 洛萤倒是?不惧这冰雹,她?戴了一个昵帽出?门,这些冰雹的冲击力对于她?来说?更是?相当于没有,指尖灵气一动微微引出?,冰雹就纷纷避开了她?。 她?行动飞速,绳子?没有等周边的行人看清,洛萤已经消失在了结交,只留下一个宛如残影一般的身影。 一般来说?,冰雹出?现的季度多是?春夏秋,下冰雹更是?几分钟的时间,很少有十分钟以?上的。 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没有一丝的预兆,不,不仅仅是?如此。 此时已是?小寒的清晨,原本虽然?飘雪,可?天光已是?大?亮,可?此刻随着大?把大?把的冰雹从空中?砸落,天色也暗了起来,浓云突现,甚至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洛萤皱着眉头,她?直接以?灵气运行起步法?,即便是?被人看到也不管了。 她?速度飞快,可?再快也没有这天色变化的更加快。 洛萤一个转弯,她?再度看向天空,此刻她?站在两条街道之间,仿佛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一边是?黑云压城,浓云密布,冰雹不断,但隐隐依旧能够看出?是?白日,另一边是?晨曦变换,朝阳消失,夜幕降临。 她?飞速地狂奔之中?,周遭的行人路人,房子?铺子?内老?百姓们显然?也已经被这天色的变化惊住。 “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下冰雹,这怎么?还黑天了?太阳呢?太阳哪去了?” “我?是?不是?没睡醒?这一觉醒来还黑天,还是?我?这怀表坏了?这都七点钟了。” “看,快看天,那边是?云,下着冰雹,这边已经黑天,那是?不是?月亮出?来了?” 各色讨论的声音入耳,洛萤紧皱眉头。 十里不同天是?寻常事,不同地域的昼夜时差也正常,可?万万没有这隔了一条街就有着昼夜之分的,一个大?白天,一个大?黑天的。 “月亮,月亮出?来了。” “那不能是?太阳吗?” “废话,你见过?黑天的时候升太阳吗?” “还有星星在旁边,可?不就是?月亮!” 一阵阵惊呼声中?,被夜幕笼罩的这一边,天空中?甚至出?现了一轮弯月,还有点点星光。 而另一边的冰雹势头渐渐停息,笼罩着的浓云却没有消散的迹象。 洛萤想着夜照给出?提示的那句话, “春夏秋冬,日月星辰,乱逆其行,百神风雨,晨祎乱作,宵朝昼夕,卉木亡常......” 眼下这情况,明显已经是?日月星辰,百神风雨,宵朝昼夕乱作了! 这现象想都不用想,必然?与?今日出?世的《楚帛书》有关。 她?飞身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琉璃厂,如果这里不是?京城内,而是?京城外,洛萤就能使用甲马符几乎片刻就能到达。 再一想当初洛萤询问过?曹伯伯关于《楚帛书》, 曹道人的说?法?是?——末法?崩碎,上古复苏。 她?眸色沉沉,末法?崩碎,世界规则的改变可?不就是?一场大?变革,翻天覆地,四季流转日月星辰,天灾人祸生灵万物都要发生变化。 那么?楚帛书的现世,带来的也是?完全不可?预知的灾难。 京城如此,别的地方呢? 恐怕现在各地都在发生着变化,不只是?白昼与?黑夜并行。 洛萤面色冷肃,在心中?开口: “夜照,现在本世界的气候变化是?否为楚帛书所造成?怎样才能阻止?” “楚帛书所在方位是?否发生变化?” 夜照的幽幽叹息声传来: “守夜人洛萤,请尽快获取楚帛书。” “夜照已为您开启实时定位。” 骤然?之间,洛萤的视角之下仿佛多了一层游戏中?的地图一样,她?能够看到不远处一个清晰的红点,毫无疑问,这就是?目标——楚帛书。 而夜照刚才的话语尽管不是?直接肯定的回?答,但洛萤已经明显的听出?,让她?尽快获取楚帛书,才能够结束眼前此刻的异变。 洛萤飞速向楚帛书所在行去。 此刻的京城之内,天气的异动已经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出?门子?离家?近的加快脚步回?家?,离家?远的则就近找了铺子?等地躲藏。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分卷阅读197 。 诚和当之内,大?伙儿急的是?团团转。 宁爷站在大?门口,铁门开着一条小缝隙,蒋义坐立不安,一会子?就去看看院落的小门。 “姑娘这么?一大?早这是?干什么?去了,哎呀,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天突然?就黑了,月亮出?来了,这放在古书里可?不是?好事。” “也不知姑娘去什么?地方去了,急死了。”王妈在屋里转着圈。 “姑娘早上问了我?们,好像是?要去琉璃厂,可?这才走了一会儿,这会儿的功夫根本到不了厂甸,许是?到了半路上,姑娘也不是?不知事的人,看了情况不对应当就进了铺子?躲起来了。” 秘字号房内,尽管这里是?一间密不透风,没有任何窗子?和气孔的密室,但处于这里的诡物们突然?之间蠢蠢欲动起来。 破毛笔从笔架上跳下来,大?肆在空中?飞舞着笔尖,不知在说?着什么?,看起来无比的激动。 偶人的两条牵丝木偶手臂与?双腿也在抖动着。 百宝箱难得地张开了一点点缝隙,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小紫也都从衣箱里主动飞了出?来。 鲛人烛呆呆地靠在博古架上,不言不语。 秀儿的鞋尖一点一点地敲打着桌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街道上,京城内通玄司的各大?小队正在极速出?动,有人巡视,有人护卫,还有的身怀特殊任务。 此时的大?宁境内,处处不同天。 琼州府,蓝天白云,绿树成荫,街面上各色热带水果争相叫卖着,海岸边皮肤黝黑□□半身的人攀爬者椰树,热浪滚滚而来,有人薄衣走在街头,清晨的阳光正是?炙热,已经将人晒出?了一身热汗。 几乎是?一瞬之间,不知何时发生的变化,天地变色,天降飞雪,鹅毛茫茫。落在人的身上,琼州人一脸的茫然?,这冰冰凉凉的触感,这雪白的飞花,是?雪?! 北漠城,村子?里的积雪足有半人高下,河面的冰层厚的一米深厚,冻得无比结实,浑身裹着一层层毛皮的北漠人行走在冰层之上,如履平地,田野之上层层覆雪,一片树枯,眼前除了茫茫的白,不见半分亮丽色彩。 从结冰的河道一段走到另一端,双脚踩在毛皮靴之中?不断行走也要僵住。 刚刚踏上对岸的土地,北漠人瞪大?了眼睛,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不知为何如此热烈,照的人浑身暖融融,而在他的眼前,繁花似锦,绿草如茵,老?树长出?新芽,绿意惹人。 全年苦寒之地骤然?升温,四季如春之地突降大?雪,洛阳府上空日月同现,长安城白日星辉闪烁,半空落雨半空冰雹...... 大?宁通玄司之内,大?宁官府核心议事会里......来自全大?宁的实时电报不断发来,电话声不断。 因为全国各地的异象不同,有人呆愣地观看着天空,看着大?地,看着这违背常理的一切。 有人急急忙忙寻常儿女家?人,阖家?紧闭门窗,只觉大?难将至。 有人开着窗户,一边吃食,一边伸着脑袋瞧热闹。 有人看着天象逸闻,奋笔疾书,将此刻记录。 有人烧香拜佛,跪在蒲团之上对着神灵许愿,保佑平安。 ...... 洛萤并不知道此刻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样的天象异动,她?只知道,到目标处去,拿到楚帛书,是?自己现在最该做,也必须去做的事情。 终于,马上就要到了。 看着视线中?的鲜红光点,正是?琉璃厂云家?,云林堂。 洛萤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一路行来道路之上已经没有了多少人,这一片的天空夜色越来越浓,街上的路灯已经亮起来。 可?就在洛萤即将抵达云林堂之时,她?眼前的红点突然?动了! 红点的位置一动,洛萤脚步一凝。 那红点移动的速度也飞快。 也就意味着,此刻楚帛书被人,或是?被其他的生灵拿走。 好巧不巧,这红点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洛萤的方向而来,而速度极快,似是?在飞速遁逃。 洛萤看着像自己方向行来的一道身影,她?瞳孔一缩。 不是?人。 是?妖。 古老?而泛黄的帛书,就在它?掌中?! 下一刻,洛萤飞身而起,宛如猎豹。 寒光乍起,苗刀已然?出?鞘。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熬夜直接肝完结局,智齿一直痛,眼皮也耷拉下来困得撑不住了,睡醒继续写。感谢在20211024 23:59:35~20211026 01:1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孟蓝薰 20瓶;粉土豆、花明何处寻、鸭鸭是丫丫、没有吃饱 10瓶;eks2020 2瓶;碧玉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迢迢长路70终章 洛萤早已开了阴阳眼, 泛黄的帛书就握在那人的掌中。 不,那不是人。 对方脸上挂笑?,身如犬身, 行如风, 此乃山海大妖——山浑, 伴随着它的出现?,大风狂暴迅猛而来。 不只是这一?只山浑, 山浑的坐下,乃是骏马飞兔,可日行三万里。 洛萤面色凝重,这大妖神马的组合, 一?旦被对方带着楚帛书逃离了京城, 遁入山林, 分卷阅读198 即便是她可以实时定位,可这样的速度她是拍马不能及。 而在京城之中,一?朝首都之地有着龙气与?诸多压制在,人族气运鼎盛, 妖鬼魔实力都会受到压制,迟缓非常,要想拿到楚帛书, 必须拦截住。 苗刀出鞘, 直接扫向神马飞兔的马蹄。 洛萤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大妖是怎么知道《楚帛书》在此的, 为何能够第一?时间到达这里,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现?在《楚帛书》在它们的手?中, 她当前最重要的便是夺回来! 一?刀毫不留情地勾出,马蹄弯曲,发?出阵阵嘶鸣, 前蹄弯折,吃痛地半仰在地。 那骑在马上的大妖山浑也从马上落下,洛萤趁势而上,刀随身进,上刺山浑,脚步紧逼,刀光辗转连击。 苗刀修长,兼具刀枪之利。 对战之时,刀光凛凛,实难躲过。 “哪来的人族?消息传的倒是快。” 山浑长啸一?声?,状似狗吠,对着洛萤露出了尖锐的犬牙,它连连错开洛萤的连击,速度非常,但依然被尖锐的苗刀割伤,显出犬身原形。 洛萤眉头微蹙,山浑将《楚帛书》藏身在了身前,她若是一?刀过去,还担心会将《楚帛书》撕裂。 天上还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暮色越来越浓,天幕如墨。 大风卷起,吹得?衣袖裙摆猎猎生风。 洛萤头上原本遮住半张面孔的昵帽已经被风吹走,她无暇顾及,轻脚点?地,双手?持刀而上—— 拔刀术! 半圆弧的刀光一?闪! 三尺七寸的苗刀斜斜劈在山浑的右肩,她力度无穷,霎时之间,苗刀没入三分后抽离,鲜血横飞。 “吼——” 山浑显然已经被激怒,眼前这个修为看起来无比低微的人族居然能够伤害到它。 眼前的女人不是它了解的任何人族高手?? “你是人族哪一?方的势力?天机阁?宁朝通玄司?还是四海的人?” 山浑紧盯着眼前的女人,明明看起来身上薄弱的很,那一?把刀也并非是甚么神兵利器,却能实实在在地伤害到它。 山浑已经有很久没受过伤了。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肩处,深深的刀痕与?血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重的伤势了。 洛萤不做回答,她眼神紧盯着山浑和一?旁的飞兔。 时间紧,任务重,拖的时间越长,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就要赶来了。 她两步行前,山浑已然迅猛而来,与?此同时,飞兔滚滚而来,同时袭向洛萤。 洛萤腰背发?力,顺时爆发?而出,双脚疾奔。 一?脚轻踏空中,左肩微抖,避开了山浑的尖锐兽爪,俯身踢腿,刚好踩在奔袭而来的飞兔背上! 洛萤临空翻滚,双手?挽出绚丽的刀花,直冲山浑的脖颈软肉,拉出一?条纤长的血线。 她腾手?直接勾住山浑身上穿着的衣物,手?劲儿?一?把扯断,意欲拽出楚帛书。 就在此时,山浑一?口?犬牙直接咬向洛萤纤白的腕处,洛萤眼光一?凛,手?腕曲折,往山浑的脸上砸出一?记重重的肘击! 一?手?肘击,身后的飞兔再度侵袭而来,洛萤并未回头,苗刀翻转,刀尖直刺神马飞兔的左眼。 一?蹄被斩,一?眼被刺伤,飞兔此刻已然暴怒,不顾自己的伤势向着洛萤狂暴而来。 山浑的狗鼻子几乎被洛萤一?个肘击打扁,毫无知觉,犬身毛发?并立,彻底显出原形而来。 “队长,妖物在那边——” 洛萤的身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她听?着声?音耳熟,但已经无暇思考。 山浑与?飞兔的双面夹击,她只有一?个人,一?把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眼前的山浑与?飞兔根本不管,只向着眼前这个缠斗一?会儿?就已经结下深仇的敌人而来。 洛萤身形一?旋,刀随人转,再度斩向山浑,这个才是要紧的,谁让楚帛书在它的身上。 她俯身斩刀之际,只听?得?一?声?嘶鸣,身后压迫重重,飞兔的马蹄就要踏到洛萤的腰身。 “小?心——” 洛萤身后传来了数声?疾呼,只见一?弯月状兵器陡然飞来,生生斩向袭向洛萤的马蹄。 是援军! 洛萤斜眼一?瞅,刚才斜飞兵器而出的正?是她的老熟人,通玄司第三小?队队长舒九。 “嗷吼——” 一?声?狼啸传来,已经被洛萤伤了半身的山浑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洛萤听?到身后声?音,面容凛冽。 通玄司的人到了,其他势力也慢慢汇集而来,该死! 她在心中询问: “夜照,打斗厮杀是否会损伤楚帛书的材质?” 夜照瞬间给了回复:“任何攻击都不会对楚帛书造成?伤害。” 听?了这个回答,洛萤眼中冷意更?深,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苗刀的刀柄在洛萤的手?掌中一?个翻转,划出璀璨的刀茫,直击山浑的心口?。 苗刀早已染血。 但这一?次,鲜红的血迹染红了苗刀的半身,瑟瑟艳红。 刀尖从山浑的心口?处直穿而过,洛萤面无表情,一?手?抽刀,一?手?勾出泛黄的楚帛书。 视角地图之上的红点?始终在山浑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她始终专注地攻击山浑的原因。 山浑身上原本穿着的人族衣物早已被撕裂,此刻已经大片大片的透红,泛黄的帛书被她抽出,洛萤迅速看了一?眼 分卷阅读199 ,玄奥而古朴的文字,正?有着夜照先前给出的提示。 楚帛书到手?,那么自己在本世界的最后一?个主线任务也就已经完成?,洛萤揣入自己的衣衫之内,等待着夜照的提示。 可下一?刻,还没等到夜照任务完成?的提示,一?头人面狼已经冲到了洛萤的面前。 狼爪勾连,咆哮而来。 眼前的狼妖和那山浑类似,都是长着一?张的人脸,身子却是狼犬。 洛萤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头人面狼,究竟原本就是妖,还是修行了妖变功法的人? 不管是人还是妖,此刻攻击她的便是敌手?。 她连连后退,一?手?捡起舒九先前支援甩出斩掉飞兔又马蹄的兵器,弯月双勾,此乃“子午鸳鸯钺”! 洛萤将一?把子午鸳鸯钺飞回舒九手?中,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是八卦门的独门兵器,步走八方,变化多端,十分少见,没想到舒九居然使的是这个。 人面狼迅猛而来,洛萤一?手?飞回子午鸳鸯钺,另一?手?的苗刀斜斩向前,挡住了人面狼的爪子。 顷刻之间,又有一?尊身影从天而降,直击洛萤后背。 “尸僵!快躲!” 夜枭看到一?庞然大物不知从何处钻出,天降到洛萤的身后,他双手?对敌,无暇分心,只能急急大喊提醒。 洛萤却已躲闪不及,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飞出去。 她本就刚与?山浑飞兔酣战一?番,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此刻又是妖物合围,前后夹击之下,只来得?及微微侧身,避开脊柱要害。 通玄司的人眼下各有敌手?,正?是酣战时候,这琉璃厂也是属于前门的范围之内,属于第三小?队的辖区,可现?在这里出现?的妖魔鬼物,显然不是第三小?队能应付得?来的。 洛萤的身子斜飞出去,直接撞落了一?家古董铺子的门匾,身后一?磕,她腾身落地,看向自己的敌手?。 除了人面狼之外?,另有高大体壮,浑身毛发?旺盛的人形,这是一?头尸僵。 洛萤轻轻抿唇,舌尖上泛着血腥之气,在心中急促地询问夜照: “夜照,楚帛书已经在我身上,为何还没有任务完成?的提醒?” “还有,楚帛书已经现?世,此界原本的天道誓约是否已经崩碎?” 原本以为楚帛书到手?她就可以离开,可现?在任务始终没有提示不说,这不知来自何方势力的妖魔鬼怪已经步步紧逼。 孤身一?人,她就算一?个人再能打,也扛不住车轮战。 《楚帛书》到手?数秒,洛萤轻轻喘息。 这片街道都是琉璃厂的各商家,幌子牌匾各具特色,这里应当还住着人。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疯狂的打斗之下,已经有的铺子被波及受损。 如果誓约不在,继续打下去,京城内的百姓也要遭殃。 财物损失尚能补救,可若是波及到大量的凡人,人命如何去还? 四季变换,昼夜交叠,日月星辰,这都是隶属于天道规则的。 如今这些已经发?生了变化,岂不是说明,原本天道所属的誓约已然崩碎? “此界天道誓约,已失效。” 伴随着这一?句话,洛萤心里暗骂一?句,苗刀横斩而出,直接斩向人面狼的腰部。 铜头铁骨豆腐腰,只要是狼,本性与?弱点?依旧在。 宛如铜皮铁骨浑身白毛的尸僵扑向洛萤,她瞬时爆发?。 “楚帛书虽已现?世,但尚未激活,无法带离。” “没激活,无法带离?一?本帛书要激活什么,夜照,你给我说清楚!” 她面色冷然,压下心中怒意,原本就觉得?《楚帛书》的任务是最难的,可如今看来是难上加难。 这一?卷帛书,又不是电脑或者芯片,还要激活?跟她搞笑?吗? 洛萤宁愿相信是此刻系统错乱了! “守夜人洛萤,楚帛书乃本界天地规则所载,得?天道承认者,可改天地规则。” 人面狼被一?刀斩断腰际,她刀锋再转,心思流转。 按照夜照的话,楚帛书就是本世界一?部分天地规则的化身,换句话说,就是规则书。 规则书现?世,过去的一?切天道规则崩碎,可重立新规,这才是各方真?正?争抢的原因。 而她因为并非本世界之人,楚帛书不承认,已就是夜照口?中的没有激活,无法带离。 先前楚帛书在那山浑的手?中也没有激活。山浑是本世界的大妖,也就是楚帛书并非是本世界之生灵可激活。 如今楚帛书在自己的身上,又无法激活,她时时刻刻都是个靶子,是所有人的目标。 可若是丢到别人手?里,即便是有着夜照辅助的实时定位,洛萤却不能神行万里,再夺回来难上加难。眼下再怎么着都只能自己留着! 如今誓约崩碎,洛萤看着一?地乱象,一?旦这些妖魔发?现?誓约消失,哪怕是战斗余波伤害到了凡人,誓约不再,这无边土地之上的四万万百姓,有多少会沦为妖魔手?下的亡魂? 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她只在这里生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可这里也是汉家,也说汉话,也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也是礼仪之邦。 这里一?样处在百年?之前的变革大潮,这里是沉睡的狮子,是翱翔的苍龙,是地图纸上雄踞的雄鸡。 在她心里,是平行时空中走在不同发?展路线的另一?处家国。 “轰——” 分卷阅读200 巨大的一?声?轰鸣,另一?边的战斗已经波及两边的院落,伴随着叮叮当当,哐哐啷啷,仿佛不知有多少器物柜子跌倒碎裂的声?音,还混合着惊叫哭喊的人声?。 有人抱着孩子仓皇而出,不知什么时候与?冒出一?头合窳出现?在院落之内,通体发?黄有着赤色尾巴,状似彘而人面。 《山海经·东山经》有载:合窳,其音如婴儿?,是兽也,食人,见则天下大水。 誓约崩碎,无人阻止,那此地的凡人就成?了口?粮。 洛萤飞疾过去,她脚踩着碎裂的瓦片腾身而过,一?刀勾下合窳的赤红尾巴,令它暴怒转身,刨地向自己袭来。 那抱着孩子的男人已经被眼前之景吓得?有些呆傻,洛萤暴喝一?声?:“快躲起来,去地下。” 周围的房屋有的已经凌乱散架,有的摇摇欲坠,有的落了一?地的瓦片。 山浑已死,狂风休止,可因着合窳的出现?,又有急雨迅猛而来。 落在身上,落在脸上几乎要模糊了人的视线。 看着那人已经带着孩子躲藏起来,合窳冲着自己哼哼。 洛萤双手?一?劈,刀光凛然,合窳的发?出阵阵啼哭之声?,宛若婴儿?号哭,凄凄哀哀,令人作呕。 夜幕沉沉,周遭一?片漆黑,急雨不停,洛萤脚下湿润。 为了让这雨停下来,她刀光一?闪,直抵合窳,双腿一?跃,横刀斩下,啼哭之声?戛然而止,急雨骤停。 先是狂暴的大风,又是冰冷的急雨,周遭的铺子碎片一?地,宛如废墟,有人声?,有求救声?! 此刻,妖魔鬼怪已然发?现?了异样。 又有妖魔直奔而来,夜色不见其行。 废墟之中被抓住的凡人就要落入虎口?。 洛萤忧急如焚,弹跃而起,苗刀斜斩飞出。 琉璃厂的妖魔积多,可迟迟没有援兵,凡人有多少? 四万万? 修士又有多少?能和妖魔有一?战之力的又有多少? 其他地方恐怕早已经是一?片焦灼,护卫子民乃通玄司之职责,可妖魔庞大,只怕不知多少都被拖住了脚步。 洛萤咬紧牙关,专注着眼前的战局。 也不知诚和当里怎么样了。 董家三兄弟虽然勇武,可铺子里大伙儿?年?纪都不小?了,房屋铁门倒是算防护坚硬,可哪里抵得?上妖魔之攻击。 琉璃厂到天桥的距离左不过是两里地,但此刻宛如天堑,她走不出去。 也不能走! 洛萤从来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尽管她来到这里的人不算多,可日日相处的当铺叔伯,活泼开朗的邻家小?妹,一?心投身于画的梁先生,秘字号房内性格各异的诡物们......都在她的这段时光中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王妈总是换着法子做出来各色好吃的,小?田叔每日抠抠搜搜可带着她出门从来不抠,看似胆小?又十分顾家的崔先生,老古板又处处为她着想的宁爷,不喜多言孝顺的徐先生,专心学画老实懂事的少年?头蒋义,憨实精干的董家三兄弟,这不到一?年?时间的相处,名为东家,可处处悉心的照料,周道的看顾,小?心的辅助,早已铭记在心。 天桥的卖艺杂耍的各色把式人,走街串巷胡同里来来往往叫卖的小?贩,当铺里穿着不同,姿态不同的客人,街面上旗袍马褂,西服洋装的时人...... 坐着特色的二等车厢火车走入这个世界,提着油灯走在鱼龙混杂的鬼市儿?,闲暇时去听?戏,去逛洋装店定制一?身身时代特色的衣服,去游艺园玩乐,去泛舟湖上,去看那香山红叶,去北海挖藕,在铺子里掌眼,中秋初拜月娘,第一?次画九九消寒图...... 游走于市井之间,大酒缸,声?声?吆喝,那一?声?声?的儿?化音都显得?如此可爱。 洛萤一?直很高兴,这个世界,这片属于故国的土地没有经历前世的百年?摧残,没有经历屈辱而不敢忘怀的历史,这个世界的人民少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是啊,历史的发?展不同了,平行世界的脉络不同了,她不过是个过路人而已。 可这里有一?样湛蓝湛蓝的天空,有同样的红墙琉璃瓦,有层林尽染的香山红叶,有一?样的方块字,一?样的华夏语。 这里依旧是黄土地,是黑眼睛黄皮肤的土地,是九州沃土,是代代相传,经久不息的华夏文明。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她一?刀飞转,再度劈在妖魔身上,鲜血飞溅一?身,落在脸上斑斑血迹。 身后的凡人被洛萤护得?死死的。 妖魔奔涌而来。 来一?个,杀一?个。 来一?对,杀一?双。 来多少,她杀多少。 三尺七寸的苗刀之下,鲜血浸染。 她并非刀枪不入之人,精致温婉的面孔早已染血,血痂凝结划出妖异的疤痕,衣衫破烂,发?丝凌乱。 夜色蒙蒙,漆漆暗沉,洛萤一?袭血衣,持刀而立。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洛萤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前有些火热,或许是托着藏在心口?的楚帛书之福,她的要害处一?直没有受伤。 她只觉满口?血腥之气,连鼻子都闻不出除了鲜血之外?的味道。 可心口?处的热意越来越浓,越来越热,滚烫滚烫,仿佛要烧灼烧穿她的身子。 “守夜人洛萤,您已获得?本世界天道承认,成?功激活楚帛书,请问 分卷阅读201 是否立即脱离本世界?” 听?着夜照的话,洛萤看着四周依旧密密麻麻,却不敢贸然接近她的妖魔鬼怪。 她轻呵一?声?,语气莫名: “呵,我走了,留下这一?地的鸡毛吗?” “夜照,这既得?了此方世界承认,这天地规则,那就由我来改!” 洛萤放声?大笑?,声?音清朗,徘徊于浩瀚天地之间。 “末法崩碎?上古复苏?” “都别给我复苏了,末法时代复个屁的苏!” “春夏秋冬,日月星辰,百神风雨,宵朝昼夕,归回原位。” “天道,抽离灵气,鬼入冥府,人间之分阴阳两界,生而为人进阳世,往生为鬼入阴间。” 随着她话音起落,天色变换诡谲,夜色消散,日光再现?。 “妖魔精怪,修行不易,天地生灵不想死的滚回山海界,永世镇封不得?出。其余等,灵气四散,修为崩解,打回原形。” 此言一?出,天道却并没有随之变化,洛萤面色微沉,眼眸一?暗。 天地守制衡之道,人为天地生灵,妖魔鬼怪亦然,这明显削弱了其他方只留下的人族的方案并不被天道允许。 她冷声?再度开口?:“人族修士,通身修为与?寿命就此停滞,生灵通天路断,此界灵气修行路断。” 为了斩断与?妖魔鬼怪的制衡,只能同时彻底断了本界的修行之路,大家一?块不能修行。 但洛萤知道,修行路断了,但这并非是一?条死路。 如今的修行者,会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代修行人。 人类拥有无穷的智慧,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走,开出更?多的新路来。 她所在的本世界就是这一?般,况且凡人不知修行,活的不是照样好好的? 科学发?展,亦是正?道! 瞬息变幻之间,天地规则已定,而这些作乱妖魔体型缩小?,实力消散,任人宰割。 舒九的子午鸳鸯钺斩向妖魔,杀头如割草,形势瞬间转变为人族的一?片屠杀。 这也意味着,洛萤刚才所说已成?现?实。 这世界的修行路,断了。 洛萤感受到自己身上迎来的复杂目光,还有变小?修为消散的妖魔向她冲撞而来。 天地规则新成?,楚帛书已经散做了一?片的飞灰,消弭不见。 她挺直腰背,不躲不闪,心中问着不发?一?言的夜照: “夜照,楚帛书已散,我这个任务没有完成?,还能否脱离世界?” 回应洛萤的,是天空之上只有她自己能够看见的漆黑墨迹。 时间:新宁九年?,腊月初三,小?寒 方位:北宁,琉璃厂 任务: 1.获取本世界天道认可 2.成?为诚和当的新任镇守者 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已完成?) 3.收归失落当物(5/5) 墨色的字迹有些扭曲,仿佛风动吹过,字迹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洛萤看着变换了意象的任务,微微勾眉。 【守夜人洛萤,本世界副本任务已完成?。】 【本世界天道希望您驻守人间界百年?,您可选择预留分神意识体留存,也可直接脱离世界副本。】 【夜照友情提醒,守夜人洛萤,您的初次世界副本结算评级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收尾了,之后12章番外,包括结算内容,本世界参考书资料一块整理好放番外作话。一个世界结束,老规矩本章评论区发小红包,么么哒,以及求一哈专栏预收。 专栏预收《道系女配[快穿]》求收藏! 文案: 洛夏穿成不同世界中的炮灰女配,剧情?拜拜吧您嘞! 她只想一心搞事业! 世界一:民国女配——武学宗师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世道不公?就杀这世道!” 世界二:灵异女配——缝尸匠 “穿针走线,缝尸补身” “我是黄泉引路人,您的指路冥灯。” 世界三:现代女配——首席法医 “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请让让,你挡我手术刀了” 世界四:末法女配——上古大能 “万年老祖破棺而出,直播教学全民修仙” 世界五:仙侠女配——绝世剑仙 “一剑霜寒十九州” “我是剑修,还很有钱” 美食预收《退圈后,我成了国民女神[美食]》求收藏! 本文文案: 许清如是民国名满京城的糕点大师,一睁眼穿成了娱乐圈文里作妖搞事的炮灰花瓶女配,她当即决定退圈。 综艺《一起去旅行》即将播放最后一期,观众们正准备看看许清如还能作出什么新花样。却不想节目播出前,本人微博直接宣布退圈。 观众:许清如能退圈?我不信!肯定是噱头,炒作!坐等复活! 最后一期节目播出后,许清如频频登上热搜,吃瓜网友火速赶到,却发现许清如与公司解约,微博注销,人去楼空,再无影踪。 ... 半年后,一家位于京城老街的中式糕点铺声名鹊起,收拢一众吃货。 满汉饽饽,官礼茶食,嘉湖细点。 豌豆黄,山药卷,勒特条,萨其马,银丝卷,定胜糕...... 一开始,对于街上这家的传统糕点铺,食客们是拒绝的。 “中式点心?不就是小时候吃的那硬邦邦的绿豆糕嘛,噎死个人。” “那黏黏糊糊,吃起来干吧拉掐的点心有什么好的,是水果奶油蛋糕不 分卷阅读202 好吃?还是芝士吐司奥利奥泡芙乳酪包肉松小贝不香?” 后来—— “啊!隔壁的给我住手,最后一个山药卷留给我啊!” “再给我十盒八大件,亲戚朋友都吃疯了!” “清茶配糕点,快活似神仙!” 直到糕点铺被官方点名弘扬传统美食文化,国民哭着喊着求加量买爆,看着正在被采访的老板娘,眼尖的观众好像发现了什么。 等等,这家糕点铺的老板娘怎么好像是退圈的女星许清如? 卧槽女神,我粉你好多年了,不要限购,帮忙留盒青团好不好?感谢在20211026 01:12:59~20211027 02:0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u祐里、花明何处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思姑娘 30瓶;雀宫、风於戏 20瓶;最新鲜的今天 10瓶;江汀、食我汤姆逊波纹疾走啦 5瓶;elai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