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殇》 分卷阅读1 【现言】《余未殇》作者:柶牙 文案 一场博弈,两面判案,三名证人,四面楚歌,一件件毫不相关的命案,一个个突然消失的名字,那些看似没有交集的真相,却是魔鬼留下的垂涎…… 爱你,可以颠倒是非,铤而走险,不爱,也可以置身渡外,看尔万劫不复,纵然温存良善,也难抵棋逢对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浩,苏唐,施乃琳,李飒 ┃ 配角:张梦昊,关采薇,陈默,左思承,李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自以为的伤,都是别人的痛 立意:善良以善良相待,邪恶未必以邪恶对之 契机 一夜入梦,你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梦里,是甜蜜的气息,也是心悸的触动。甚至,你的样子,你的名字,你的存在,忽然那一刻,从金色的落日下款款走来。 苏唐出生在H市,是H市土生土长的80后。他们这一代,是伴随着□□同志提出“改革开放”的划时代口号成长起来的。苏唐的最初记忆,只有四周的低矮平房,即便放眼瞭望,也不过是漫漫荒地和野草横生;很快,马路拓宽,荒野填平,平房和高楼相互交织,就连臭水沟都被改造成人工景点;时至今日,H市已然成为摩登都市,繁华尽现,甚至包容下整条亚欧大陆桥的光怪流璃。 那时候,“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确确实实在沿海一带做到了。“万元户”的名词,振奋了至少三代人。 苏唐的父母就是被“万元户”振奋的第二代,他们响应号召,以迅雷之势成为改革开放的弄潮儿,一门心思扑腾在改革浪潮的洪流中,随即便被拍倒在改革洪流的巨浪里。 唐女士,也就是苏唐的妈妈,有一种舍我取谁的大无畏精神。用她的话说:“改革就像革命一样,一定要有‘流血、牺牲’,不流血,革命怎么能成功!”然而她慷慨激昂的理论并没给她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成功,反而把钱款投资洗得只剩两袖清风。 当唐女士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准备再一次投身改革巨浪时,唐女士的亲姐姐拉了盲目的妹妹一把。她把唐女士的热情引领到当时方兴未艾的建筑行业,并设身处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分析祖国之大现状,声称:不出5年,建筑、装饰行业必会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 不管当时是有病乱投医,还是真的慧眼识金,总之在唐二姐的高瞻远瞩之下,唐女士真的听言善见,和唐二姐共同开了一间建筑装饰公司,并以小股东的名义赚了个盆满钵满。而苏瑾延先生,在少了一个有力的左膀之后,感觉独臂难撑,也就安安分分的在某国有银行继续当他的坐班主任一职了。 时隔多年,苏唐是没法感受唐女士当时力拔山河之气势,不过从平时唐女士对公司业务的杀伐决断来看,她们两姐妹的公司,少不了唐女士的出谋划策和人格魅力。 苏唐大学毕业后,没有继承母志。她自己本身就不具备当机立断的魄力和运筹帷幄的谋略,唯一的一次当机立断,还不堪回首……更何况她还有个作为公司大股东唐二姐的唯一继承人、冠有标准富二代头衔的袁朗乾二表哥在呢。 自打二表哥走马上任,唐女士就退居幕后。有一句歌词怎么唱来着“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唐女士还真就不明白,现在的改革发展、和谐共进怎么就和□□提出时好像一样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呢。 市场经济高速发展,人均GDP快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逐步小康,可这些都是国家领导人该关心的事,平头老百姓只会关心工作稳不稳定,钱够不够花,物价会不会上涨,……至于高科技,互联网这些高精端技术,应该是国家专项人才,定向培养的东西,怎么居然也大众化了呢? 唐女士搞不懂互联网,玩不转电脑、手机等高科技产品,所以她功成身退的也很是甘心,毕竟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她们了。可唐女士是忙惯了的人,一刻也闲不来,于是就把这一腔热血,像打了鸡血的普通大妈一样,全都灌注在苏唐的终身大事上。 唐女士晚年又有了新的追求,不是正往物色相亲对象的路上走着,就是走在物色相亲对象的路上。 对此,苏唐没少向二表哥抱怨,“袁胖子,你就不能给我妈再安排个活干吗!她现在一天天的不干别的,就指着能把我嫁出去活着呢!” 他们表兄妹感情很好,苏唐还有个大表哥,不过比她和袁朗乾大很多,一直把他们当孩子看待。苏唐和袁朗乾从小一起在姥姥家长大,连彼此光屁股的模样都见过,所以说话很是没大没小。 袁朗乾小时候吃得好,长得胖,没少遭苏唐嘲笑,不过男大十八变,现在的袁朗乾也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一枚。 袁朗乾知道,只要他这个妹妹一管他叫袁胖子,准是在气头上,于是他憋着笑,说:“姑奶奶,我哪有安排公司董事的资格啊”,又怕她在电话里直接翻脸“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给小姨安排了工作,那也不会耽误她继续 分卷阅读2 给你物色相亲对象的事。” 袁朗乾换了只手拿着电话,示意秘书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看了看文件,签上字后,秘书悄悄掩门而出。 “再说”,袁朗乾继续刚才的话题,沾沾自喜道“这次的相亲对象还是我帮小姨给物色的呢”。 袁朗乾最近的生意扩大到中国地图的边界地带,他像捡了宝一样,恨不得一天3次,每次8小时,片刻不离的守在那里。至于他是真的兢兢业业的忘我工作,还是在那里一边狠狠吸着红河,翘着二郎腿,一边歪躺在沙滩的躺椅上,斜睨着往来的比基尼……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给表妹介绍的海龟,就是他生意场上的伙伴,盛昊集团海滨宾馆的项目开发负责人。拿下了他,就等于把这座城市装饰装修的半壁江山收入囊中。这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计谋,他已经策划许久,就等着苏唐拍板了。 苏唐收到这个信息,鼻子差点没气歪,打主意打到自家妹妹头上来了。苏唐电话这头,喷出了“哼”的一声,来阴的,那就等着瞧。 既然是多人合谋,反抗明显不会奏效,没准还会让唐女士扣个不敬不孝的屎盆。好吧,你有你的铁榔头,我也有我的金钟罩。 苏唐长的不丑,虽不是沉鱼之貌,但也有玉颜之姿。在学校时,也是追求者众多。她还有一个混不吝的美名,被戏称为“苏妲己”,可见人是美的。然而苏唐听了这么个外号,翻了个大白眼“什么,说我是只狐狸精。可真抬举我,等我祸个国殃个民给他们瞧瞧”。“苏妲己”不但没听出这是对她美貌的赞美,反而从此以后特别忌讳有谁说她好看。 她对风花雪月不开窍,着实让唐女士窃喜了好一阵儿。苏爸爸却不以为然:“世间万物,否极泰来。要知道月满则亏,极盛之时亦是极衰之兆,唐唐只是现在对感情还不自知,说不定以后还是个痴情……”,唐女士没等苏爸爸老学究派的评论讲完,哼着小曲自顾自的转身走开。 感情这种事,有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的;也有穷债户过年——你追我避的;还有像苏唐这样,老和尚入定——怎么撩也无动于衷的。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心之所往,你侬我侬水到渠成。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徒留遗憾还是心有怨恨?!要是在错的时间遇到那个对的人,是抓住他、错过他、还是放弃他,谁又能够预料到呢! 苏唐也相过几次亲,其中不乏奇葩之人。如果这个叫孟浩的,看着就不顺眼,苏唐已经想好把上次对付那个令人作呕的相亲男的方法,准备如法炮制或加以改良的用以对付孟浩。 次日,按照约定,苏唐来到了一间颇有情调的咖啡厅。走过旋转门,苏唐一眼就看见斜前方正对着自己坐的二表哥。 苏唐在袁朗乾的对面坐定,戏谑道:“呦,你怎么来了,难道我被放了鸽子不成?” 袁朗乾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说:“我作为此次相亲任务的发起人,有责任提前了解战局,严密部署战况。万一你是来砸场子的,我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苏唐点了一份乳酪蛋糕,假惺惺的安慰袁朗乾:“哥,放心吧,我是真心实意来相亲的,绝不会干有损于你们颜面的事”。袁朗乾点点头,“果然识大体”,接着又换上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我听小姨说,你以前遇到过的相亲对象还打听你是不是党员来着!” 一提这事苏唐就一肚子火,相个亲,居然还跟政审似的,问苏唐什么时候入的党。党组织是好,可你也不能和党组织组织家庭过日子吧。24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怎么说的,富强、民主、和谐……哦,对,文明,老娘可是文明人,坚决不说人傻逼。 看着袁朗乾奸笑,苏唐没好气的说:“是啊 ,我还遇到过问我英语6级过没过的呢。哦,还有一个,居然和我说,他妈说了,必须找个屁股大的,能生孩子……” 袁朗乾“噗嗤”一下笑出声,眼看苏唐恼羞成怒,赶紧岔开话题,“哦对了,告诉你啊,你以前出过的糗事,有些我也已经和孟浩说过了”,见苏唐脸色大变,他软语解释说:“我这也是怕你出什么幺蛾子,好让孟浩防着点。这买卖不成,人情总得在啊”…… 袁朗乾还在继续嘀咕,苏唐忽地就泄了气。她的糗事也不知道袁胖子是怎么转达的,又转达了多少,孟浩是单凭描述适可而止的理解,还是插着思想的翅膀去云端遐想……苏唐想想就觉得立即捅死袁胖子也不解心头之气。 她就像被扯去衣服的美人风筝,飘飘忽忽的在空中不知道该捂胸口,还是该攥紧拳头的好。如果她真想去整蛊孟浩,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挖苦一番,又或许当场就被“击杀”了。 契机(二) 苏唐低着倔强的脑袋,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怼着蛋糕。 袁朗乾看她一直不说话,不知她心里又打什么主意,善意提醒她,“你的小伎俩可别在孟浩面前使,人家大风大浪里过来的,捧着你,你就是玻璃杯子,不捧你,你就是玻璃碴子,他可以笑着听你 分卷阅读3 瞎胡扯,也能够翻脸臭着你……”,话没说完,苏唐就感觉眼前一花,袁朗乾已经率先站立起来,苏唐下意识的回头,一件黑色“范思哲”立在自己身旁。 苏唐也赶忙站起来。 袁朗乾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大忙人,终于抽出时间了。介绍一下,我妹妹,苏唐”,转过身对苏唐说“苏唐,这是孟浩”。 苏唐笑意盈盈的伸出手“你好”,在她看来,今天来这里相亲,简直赚大了。眼前这位男士,用貌比潘安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苏唐和孟浩,可以说是不属于21世纪的人。他们的相貌属于上世纪90年代的港圈脸,那时还不是满世界的蛇精脸,也不流行小鲜肉,美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情,玉人都有港味的冷清魅力。 “你好”,孟浩也伸出手,和苏唐轻轻一握,随即放开。 哈,还是正人君子一枚。 三人落座后,苏唐从两位男士的谈话中得知,孟浩这次来H市,是对袁朗乾的公司进行实地考察。此次考察结果,彼此都很满意,即便在某个问题上有分歧,也可以通过商讨解决。在这次赴约之前,两人就已达成一致。 万事俱备?! 那还需要我做什么!有一丝疑虑在苏唐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被付诸脑后,因为袁朗乾很识相的起身离开,留下大把的时间让他们二人互相交流。 “苏小姐,听袁总说,你是G大法律专业毕业的?”孟浩开门见山的问。 “哦,是的”,苏唐微笑着点点头。 “我有几个朋友也是G大毕业的,不过,没有一个是学法律的”,孟浩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情“我能冒昧的请教你几个专业问题吗?” 苏唐一听,正中下怀,她本来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和孟浩聊些什么呢,这下就不用犯愁了。 “你这是要向律师咨询法律事务了?”,苏唐打趣的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孟浩“律师都有自己擅长的case,这是我们公司的地址电话,要是你问的正巧不是我擅长的,还可以联系我们的律师事务所”。 孟浩“呵”的一声笑出来,露出上排好看的牙齿,“看来你没少替你们事务所拉单啊。不过,我也就是有点小好奇,想看看苏小姐对此事是如何看待的。如果苏小姐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我”。 苏唐侧头想了想,“既然是问我个人意见,那我就不是以律师的身份回答你的。还有,请教不敢当,我们做律师的,无外乎是把法律条例实践于现实案例中,然后还当事人一个清白而已”。 孟浩默然点头,“哦,那么苏小姐,我想问的是,栽赃陷害能否构成死罪?” 苏唐一愣,她本以为孟浩会问她关于企业方面的法律知识,毕竟是他所能接触到的工作领域,而且也是她的强项。没成想,孟浩问的居然是带有个人主观理解的问题。 “从我这些年接触到,或者听说过的案子,以及文件、档案资料显示,据我所知,即便情节严重,也没有一起是单纯因为栽赃陷害而判定死罪的”,苏唐认真的想了一会,很负责的回答,“如果涉及到刑事犯罪,还要视情节严重程度才能定罪”。 “哦?”孟浩身子后仰,两只胳膊随意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瞧着苏唐“那还想请问苏小姐,你是怎么看待死罪的?” 苏唐定定的看着孟浩,他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中,看不出什么表情。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苏唐本能的觉得这是个危险话题,也就不敢贸然回答他。 苏唐打了个哈哈,“或许这是个哲学问题?” 孟浩看出了苏唐的紧张,笑笑说“我最近看了一部关于人性价值的电影,其中提到了四维空间和死罪,今天见到你,忽然就想知道,从女性的角度,是如何理解死罪的”。 原来是这样。 苏唐于是把大学期间看过的唯一一部能与哲学搭边、而且世界闻名的弗洛伊德的《梦的释义》拿出来与孟浩胡诌一通,到最后扯到前一阵上映的3D版《泰坦尼克号》,苏唐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随机应变、头脑灵活。不过敢肯定的是,她下次不会再和一个海龟谈国外哲学了,扬长避短的事,她还是懂的。 鉴于与孟浩对人性问题的探讨之后,苏唐回家恶补了一顿诸如《庄子》、《老子》、《道德经》之类的书籍,就差把先秦诸子都参拜一遍,结果还是不知所云,一头雾水。 后来所幸孟浩没有再和她提起类似的哲学问题,她才结束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两人相谈甚欢,孟浩拿出手机,“我也喜欢看电影,不如哪天约好去看看?”,随后他划开手机“你的电话是……” 苏唐报了一串数字,孟浩又接着问“这也是你的微信号吗?” 苏唐点点头,很快通讯录里显示出一条新朋友的确认信息。苏唐确认接受,“把你的手机号也告诉我”。 “好”! 忽然,又有一条提示,“我是孟浩”。 “咦,我刚才都加上你了 分卷阅读4 ,你怎么还加我?”苏唐奇怪的问道。 “不能啊,我刚刚发送请求,你还一直没有接受呢”,孟浩抬头“不会是你加错人吧?”他又好奇的伸长脖子“你怎么通过的?” 苏唐眨眨眼,因为以前在某宝购物后,就有人用直呼她名字的方式添加她为朋友,害得苏唐上过当。所以,再有人用这种方式让她误以为是自己熟识朋友而添加她,她都不会接受。今天,正好在等待孟浩添加自己的时候,有一条信息“嗨,苏唐”,让她误会是孟浩,很快的添加通过。 苏唐皱着眉“一个叫‘陷入纯情’的家伙被我通过了”。 孟浩呵呵一笑“看来苏小姐的魅力不止于现在,我得抓紧机会喽”。 虽然是玩笑,也让苏唐的脸悄悄飞上一抹淡粉。孟浩看的真切,不由得转过脸,低头浅笑。 苏唐被孟浩揶揄,也就不好意思再考虑误加别人的事,索性收起手机。 苏唐回到家,敷衍完八卦的唐女士和鸡婆的袁朗乾,就坐到工作台旁,整理第二天需要工作的文案。 苏唐现供职于一家律师事务所,虽然高薪,却也与辛勤付出成正比,加班熬夜咨询调查是家常便饭。而且她比较擅长打企业官司,如果遇到自家公司的内部告急,更是义不容辞。 忙完工作,苏唐躺在床上,想起了白天误加的“陷入纯情”。打开手机一瞧,有十几条未读信息。苏唐点完单位的群聊,发现没什么重要事项,接着就看了孟浩的信息,两人约好时间,准备第二日晚去看夜场电影。 两人都是成年人,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没必要像青葱少年一样遮遮掩掩,而且孟浩来H市公出,更没有多少闲暇时间,所以一切客套该免则免。 苏唐继续往下浏览,就看见“陷入纯情”的一条留言: “你好,苏唐,谢谢你照顾彼得!” 苏唐冥思苦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彼得是谁。只好试探的问“请问,您是哪位?” “哦,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施乃琳,是你收养的那只小猫——彼得,它的上一任主人”。 这么一说,苏唐才稍稍有点印象。 原来不久前,苏唐朋友的朋友,辗转听说有一只猫需要找人领养,就想到了苏唐。苏唐家里原本就有一只猫,反正多养一只也无所谓,正好和家里的母猫四月作伴,就答应了下来。 好像那只只吃进口猫粮,矫情的不得了的猫,似乎就叫彼得。 当小猫落户苏家,苏唐就恩赐它一个新名字——一宝,它以前的名字还真没人认真记过。 既然是前任主人来做回访,苏唐立刻打起精神,两人就一宝的近况探讨一番,又互相约定今后经常保持联络。 玩火 第二日傍晚,孟浩的电话如约而至。当苏唐身着驼色大衣,内配宝蓝色职业女装出现在单位楼下时,孟浩有一瞬间的失神。 曾经,苏唐一度非常害怕马路上来往的车流,连带着飞机,火车等交通工具都畏惧起来,她甚至不敢独自一人进入密闭空间。直到最近,情况才有所好转,所以她特别想知道孟浩在国外生活的点滴趣事。 “我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国外的,”看到苏唐欲言又止,孟浩用餐的手顿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和母亲在一起。开始是英国,后来是西班牙,欧洲……”,苏唐插话“你们是去旅行吗?”孟浩想了一下,“也算是吧。我那时候身体不太好,算是治病散心。” “哦”苏唐长出口气“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身体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么和你说吧,不管是身体的外部结构还是肉与肉的契合度,我敢保证苏小姐绝对不会失望的”。孟浩特意加重‘契合度’三字,弄得苏唐想强装镇定,也不禁造个红脸。 孟浩看把苏唐打趣的差不多,笑说“而且心灵也特别健康”。 苏唐再也不好意思追问,只得低头划拉饭,心里暗暗感激二表哥,要不是他当初提醒自己不要搞恶作剧,还不知道要被遭遇多少尴尬。 苏唐本就巧舌若簧,又是律师,更是能言善辩,可她发现,在孟浩面前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接触久了,她还发现,要是孟浩不想讨论的话题,他会不着痕迹、避重就轻的转换话题,而别人可能要过好久才会发觉。 智商高的人,他能让自己高兴,情商高的人,他能让别人高兴,和智商情商都高的人相处,会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要是和智商低情商又不高的人聊天,分分钟都有一种想扇他命运左脸的冲动。 苏唐欣赏孟浩的思维模式,喜欢他的说话方式,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种让苏唐既舒心又放心的安全感,私下和唐女士聊起,还戏称他是“芳心纵火犯”。 3D版《泰坦尼克号》主推怀旧,又即将下线,两人进入空荡荡的影院,犹如包场一般。孟浩戏谑道,“花的散客价,却享受VIP待遇”,苏唐附和的点点头。 记得《泰坦尼克号》首次在中国上映 分卷阅读5 是1998年。那年发生了许多苏唐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比如,98年的特大洪水、98年的《还珠格格》、还有关于98年的那个月夜…… 电影结束,孟浩随即接到一个电话,只听他低沉的声音说“什么,哪里?”……暗暗的看了一眼苏唐,放下电话,略带歉意的对苏唐说“公司有点事,答应明天和你一起游灯,恐怕要改天了”。 他又快速的调出一组号码“帮我订一个今晚回B市的机票……对,现在,马上”。 苏唐很理解这种情况,商场上瞬息万变,以前,她陪着袁朗乾也经历过。 苏唐催促孟浩先走,但他还是坚持先送苏唐回家,才去赶飞机。 过了三天,苏唐也没有收到孟浩的任何信息。她放心不下,还特意去袁朗乾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结果是“道听途说”。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是商场的一贯准则。 孟浩坐在黑色奔驰里,手里把玩着一个金质打火机。一张一翕的火机盖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衬得孟浩苍白的手指骨愈发凛冽。 他从不吸烟,也不喜欢喝酒,那昂贵的打火机只不过是家里的一个摆件。 和国内大多数袁朗乾式的应酬经不同,孟浩更喜欢在谈判桌上讲生意,这和他受西化影响已久有关。尽管他显得与国内生意场上格格不入,可没人敢低估或抱怨他的工作方式,因为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别人只能去迎合他。 而一个人要做到真正强大,却没有一条照本宣科的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有人轻轻的敲了一下车窗,孟浩打开车门,被全身彻底检查后,跟随来人穿过一座高墙,转过大门,两人走进一间并排连房。 不久,狭长的走廊上传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到了”,左思承指着一扇门说。 左思承是SH市一所监狱的教管员,今天他受人之托把一名犯人带与一个叫孟浩的人见面。 孟浩抬头看了看悬在办公窗下的门牌——会见室。 “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随时叫我”,见孟浩推开会见室门,左思承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孟浩的脚步稍滞,几不可察的点点头。 左思承在会见室门口无事可做,他斜倚着墙,眼睛盯住脚下地板的一道黑渍。黑渍留在地板上有些年月了,已经被来往的人磨得油亮。他和孟浩没有直接交谈过一句,都是他在说孟浩在听。 他在心里琢磨,这家伙是不是声音特别的难听……想到这里,又为自己的无聊干笑了一下。要不,就是他不愿意在这里留下声音。左思承摇摇头,眼睛收回到会见室的门把手上,刚才孟浩 是用戴着手套的手拧转开的,“一会儿他总得说话的……” 他为什么要见一个死刑犯?他们有纠葛吗?是私人恩怨还是受人之托?……他心里百转千折,但就是没往坏处想过。职业的敏锐性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很可靠,不会干任何出格的事。 会见室里没有多余的办公家具,只有一个长形的会客桌和两把只能相对而坐的黑色方椅。一个面色蜡黄、身形消瘦、双眼晦暗的“人形骷髅”,像没有脊骨支撑似的斜歪在椅子里。 孟浩拉开靠近自己一侧的方椅,缓缓坐下。 他放空的看着对面,双眼渐渐聚焦在对面囚服的编号上。 终于,对面按捺不住,一双戴着手铐、干瘪枯瘦的“爪子”抬到桌上,用力向孟浩伸去,“给,给我一根烟……”。 孟浩从上衣口袋掏出那只把玩许久的打火机,轻轻放到桌上。 “你叫徐志武?”孟浩抬起眼帘,毫无情绪的问。 被称作徐志武的人,口齿不清的说“名字,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先给我根烟。” 孟浩无动于衷。 “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冷漠的浅褐色眼睛好似结了一层冰,一股寒意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逼迫得徐志武从脚底翻起一个冷颤。 “你是不是徐志武?”,孟浩的目光盯住他的囚服编号,再一次问。 “是……”,叫作徐志武的人说完抖了一下身子。 孟浩从西服上装拿出一张照片送到徐志武面前,“认识他吗?”徐志武向前探了一下身体,照片很新,是一张男人的全身照。徐志武看着眼熟,在记忆里一通寻找。 他接触的人没有几个是正经人,要想从一堆混混里找个相貌这么平凡的人,还真要了他的老命。徐志武摸摸下巴,“好像在哪里见过,容我想一想”。 孟浩冷哼一声,“我不是一个随便允许别人讲条件的人”。 徐志武咂了一下舌,他已经想起这个人是谁。只不过他想得到一点东西,好让自己快活快活。 “有人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孟浩再次举起照片“所以,这个人离开你以后,叫什么名字?” “王跃”。 当徐志武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有人向他抛出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他动心了。此时,他不再犹豫,让想知道秘密 分卷阅读6 的人快速得到他想知道的,他也能快速得到他想得到的。 孟浩收起照片和打火机,转身离开。徐志武赶忙伸长脖子,谄媚的问,“我,我的烟……” 孟浩拉开门旋即走了出去。 “我不吸烟”像一缕雾咒从门缝轻飘飘的钻进徐志武的耳朵里,然后心念成魔。 “王跃”! 一件事想过一遍,只能被称作了了,当一件事被想过千遍,甚至用几年的时间去反复、去追忆,意识流就会占据全部生命的意义,然后逼迫你、驱使你,凌驾你、支配你完成它的宿愿。 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在等待的日子里,苏唐接到一个事务所的任务,是去某小区做法律援助。这对苏唐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她很快驱车到达目的地。 听着原告颠三倒四的诉说自己的委屈、经过,苏唐忽然在一瞬间想到了孟浩。可她和孟浩才见过几次面?甚至都称不上熟识的程度,怎么就那么信赖他,迷恋他呢。他究竟有什么魔力迷惑了自己,还是自己单身太久,真的需要一个伴侣了。 苏唐觉得太不可思议,最后也只能说服自己,是出于律师欣赏口才好,思路清晰的职业习惯。 苏唐不肯承认一见钟情,大概是觉得有点单方面付出的意思,而孟浩有可能是碍于二表哥的情面,也不好拒绝。在苏唐看来,爱情的世界里,也有和法律相通之处,不管是爱情还是法律,一旦天平的两端发生高低起伏,那么冷暖贵贱显而易见。 苏唐不想借助外力干预爱情,只好顺其自然。 半夜,苏唐睡的正香,手机振动声把她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对方“喂”了一声,瞬间,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令她立刻清醒过来。 是孟浩! 他终于挂来电话。苏唐似乎看到倾斜的天平正在慢慢复位,一颗摇曳的心也恢复平静。看来,她的爱情,不是单相思! “你睡了吗?”孟浩像有心事“打扰到你了吧”。 这么晚,鬼才不睡觉。苏唐在心里一顿腹诽,却没能说出来。 “你,没事吧!?”苏唐其实很担心,却不好意思问太深。 “我……很,想,你”孟浩慢慢的说出口。 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得苏唐小鹿般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我的天,我的天,苏唐一咕噜翻过身,他说他很想她,这简直太出乎意料了。这么多天不联系,她以为他会找借口,或者会搪塞她,万万没想到他说他想她。 苏唐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猛锤,或者这就是绝地逢生的真实写照。 “我……喂,喂”苏唐喂了两声,对方没有回音,但也没有挂电话,不过,苏唐已经不在乎了,她幸福的抱着手机,想象着孟浩说话的样子,最终,甜甜的进入梦乡。 玩火(二) 孟浩再次返回H市,纯粹出于私事。 苏唐有时候觉得那晚是自己杜撰的梦,要不是起床后发现通话时长4小时23分,苏唐一定认为自己是在臆想。两人都很默契的不提那晚,苏唐是害羞,孟浩大概觉得草率吧。 袁朗乾打来祝贺的电话“不错啊‘棉花糖’,居然这么快就把孟浩拿下了,‘棉花糖’这个名字果然不是白叫的,够黏。以前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袁朗乾本以为凭孟浩的处事风格和言谈做派,他绝对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果然,爱情是盲目的,这么好的小伙儿怎么就看上苏唐了呢。 袁朗乾现在倒忘了,当初他是如何费尽心机撮合两人的。 苏唐听出他弦外之意,恼怒地回击“也对,人家孟浩那么优秀,等你哪天得好好提醒他,我这个妹妹可配不上他。让他想明白了,别吃了亏……你要是抹不开脸,我这就去和他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妹妹哪点不如他,就算是真有利益瓜葛,孟浩也绝不是个违背自己心意,和苏唐虚与委蛇的人。 “别,别”袁朗乾赶紧打断她,爱情会令人上瘾,他可不能让孟浩想明白。 “我……这不是羡慕他嘛,对,就是羡慕他,他能追到我这个温柔体贴、美貌与智慧并存、气质与贤惠兼具的妹妹,是他的福气”。 听着袁朗乾在电话一头拍她马屁,苏唐本就没生气的脸立刻笑靥如花的全盘接收。 苏唐情场得意,又帮原告打赢了法律援助的case,所以整天笑眯眯的,这让她的助手看出些端倪。吴助理跟了苏唐有两年,知道苏唐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像这样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的情况,少之又少,也不禁有些好奇。 但她的好奇心还没来得及得到满足,苏唐就宣布休假一周。原因是袁朗乾自知说错话,将功补过送给孟浩两张高级VIP滑雪券。孟浩观其言知其意,立即邀请苏唐一同前往。 两人要来H市著名的滑雪圣地之前,苏唐已经拷问过袁朗乾,知道只是一场普通出游,才放心大胆的赴 分卷阅读7 约。 他们下榻的酒店是一间具备豪华套房的准五星级酒店,苏唐没有觉得套房有什么不方便,倒是孟浩征询了一下苏唐的意见,见苏唐不在意,也就客随主便。 午饭后,苏唐兴冲冲的换上滑雪服,迫不及待的想去滑雪。 孟浩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笑说“看来你滑的肯定不错喽!”苏唐脸一红,讷讷的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滑过雪”,见孟浩一脸不信,争辩道“是真的,有一年,我哥去滑雪,回来时脸都让雪仗给敲破了。我看见就特别害怕被……”孟浩笑她“害怕被毁容!”苏唐讪讪的假赞“就你聪明”。 孟浩哈哈一笑,“放心吧,我滑的很好,不会让你没脸回去的。” 孟浩果然不是大夸海口,就冲着他那身值钱的装备,连苏唐这个外行都觉得名副其实。孟浩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苏唐“送给你的。”苏唐拆开礼物,拿出一副带有O字标识的滑雪镜。 苏唐随意的戴上,冲着孟浩比划“我帅不帅?” “不帅,大小姐”看苏唐皱眉,他赶紧又笑着搂下她的肩“但是很漂亮!” 苏唐上大学时,曾向同学请教滑冰,结果屁股都快摔烂了,才勉强学会滑冰。苏唐觉得知耻后勇这种事一通百通,滑雪也应该不在话下。 当苏唐脚踩滑雪板,手持滑雪仗像飞驰的小野马驰骋在雪地上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孟浩也由衷称赞苏唐有滑雪天分,却不知苏唐的天分是用“血淋淋的屁股”换来的。 孟浩不知什么时候换上单板滑雪具,“教练这个角色到此为止”他转过头,指着不远的一处围栏对苏唐说“我们一起滑过去。” 孟浩单板滑的更好,不紧不慢的跟在苏唐身后。滑过几圈后,苏唐跃跃欲试也要换成单板滑行。单滑和双滑在技巧上还是有些区别,孟浩想了想,“那我们换个方向,这里人多,你自己单板滑,我还是不大放心。” 两人绕过人群,滑向人少的岔路口,逐渐感到雪花飞舞。雪不算大,簌簌的晶莹落在脸上,莫名让人感觉温馨惬意。 良辰美景,堪堪入怀。 “我听过一句话”孟浩仰望天空淡淡的说“上帝给了我们一双眼睛,就是让它来目睹这个悲惨世界”。忽然一个急弯,孟浩快速滑过苏唐,站在前方,对着苏唐大喊“敢不敢证明给他看,这个世界其实可以更美好!” 苏唐微笑着点头,腰间用力,在空中划出一道深深的弧度…… 当苏唐费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脸上、身上都被雪覆盖。她想爬起来,却悲催的发现身体早已冻僵。慢慢回想她能记起的最后一幕,孟浩站在茫茫雪地向她招手,紧接着一条上下错叠的裂沟横在眼前……翻滚、躲避、树枝、白雪……快速的倒影……不知所踪。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唐甚至没看到孟浩的抢前一步,甚至没能听到孟浩大喊一声的“小心”。 苏唐此时并不担心,她知道孟浩一定会找到自己。 她也知道此时决不能睡觉,因为一旦睡过去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可是,苏唐的头很痛,痛得几乎要炸裂,意识也不听使唤,有一种被随时抽离的感觉…… 就在苏唐昏昏欲睡之际,一阵雪地摩托的声音渐渐逼近…… 苏唐被一口辛辣酒水生生呛醒,嗓子像被火灼一般疼痛难忍。她瞥见孟浩左手拿着酒瓶,右手似乎在扶住她的头部,正要强行再次给自己灌酒。 “不要了”苏唐想出声阻止,喉咙干涩的却没发出原本语调。她费劲儿地扭动麻木身体,肩膀把他手里的酒瓶顶翻在地。 孟浩看见她醒来,长长的出了口气,双手用力把苏唐从雪地上搀起,还不忘气她“你过河拆桥的本事真是长进了”,见苏唐不解,指指被打落的酒瓶“你的命还是这瓶二锅头救回来的”。 苏唐大窘,咽下口水,哆哆嗦嗦的问“你,你哪来的,酒?” “当然是我带来的,不然你以为是雪地自己长出来的!”孟浩没好气的说。 “以后省省劲吧”,孟浩怕这次遇险给苏唐留下阴影,打趣她“苏小姐连滑个雪都能摔个倒插葱,不知以后喝个水是不是也得被呛晕”。 苏唐直到被抱上雪地摩托,才缓过神。她仔细想想,觉得孟浩说的太过夸张,自己哪有那么菜,只不过一时受地形所困,与技术无关。不过下次滑雪她一定会注意摔倒的姿势,省得某个人又变着法子吐象牙。 回到酒店,两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由于孟浩赶到及时,苏唐也没在雪地里晕多久。可孟浩不放心,还是陪在苏唐床边,让她安心休息。 被别人盯着睡觉,苏唐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可架不住屋里暖和,上下眼皮又不争气,她刚察觉这个情境似乎有些暧昧,结果瞌睡虫袭来,一歪头就睡着了。 孟浩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苏唐,她睡着的样子有点可爱,嘴微微张开,像极了嘤嘤学语讨要食物的小婴儿。 她的长发从枕边垂落,孟浩搭在床边的右手忽然轻微地动了一下。有一瞬 分卷阅读8 的犹疑,抚摸她长发的手极轻的拢上她的手指。 这个姿势孟浩保持了许久,久到他的眼神、他的思维早已游离这个世界…… 等苏唐一醒,她就被孟浩拉着去吃火锅,接着又去泡温泉,这时,苏唐才觉得寒意尽数褪尽。 苏唐在氤氲的温泉旁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因为怕摔跤,苏唐滑雪根本没把手机带在身上,而她摔晕的地方离滑雪地已然有段距离。 半天,才听见孟浩的声音“我靠心灵感应找到你的”。 “恶心!”苏唐不信。 “小姐,你在怀疑我的记忆力,好歹我也看见你摔下去的地方了”。 第二天一整天,苏唐连酒店的楼都没下过,吃饭、游戏全在酒店的套房里解决,美其名曰:恢复体力。孟浩看她检查身体磕碰,理解她吓得不轻,也就任由她矫情,直到苏唐闲得发慌,才提出带她去附近走走,让她体验“农家乐”的欢快。 苏唐玩的畅快,一扫先前郁结,很快恢复了生龙活虎,又开始胆大地驰骋在雪场。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苏唐再也不敢提出单独滑行的要求。 从滑雪场回到家,唐女士听完苏唐的“英雄壮举”,后怕的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起个大早去寺庙请了一道平安符,偷偷的塞进苏唐的钱包里,这才安心。后来有次换钱包,苏唐才发现唐女士的“自我安慰”,真要遇到危险,她连手机都没带,又怎么会想起带钱包呢。 遇险(二) 苏唐脚踩7厘米高跟鞋,刚一踏进办公楼,前台“小团子”就冲苏唐诡异的一笑“老板有请!” “小团子”是韦嘉怡的绰号,由于每次吃火锅必点撒尿牛丸而得名,其实人长得一点也不“团”。苏唐停下脚步,凑到她跟前“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小团子”是大楼里有名的包打听,听苏唐问自己,贼笑着说“一个棘手的case,张律师和梁大律都说忙,没时间再接新case,所以……”,“小团子”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苏唐是知道梁大律的,业界里有名的拼命三郎,要是有什么case连他都不接,可想而知这个case得有多麻烦。 是福不是祸,苏唐艰难的推开了大boss的隔断门。 “叶律,你找我”,苏唐私下称公司合伙人之一叶承博叶律师为“叶绿素”。 叶绿素从文案中抬起头来,示意苏唐“坐”。 “看你样子,这个假期休的很不错,脸色照休假前好看多了”,要不是苏唐素知叶绿素处理难题的一贯手法是先给俩枣再扇一巴掌,苏唐就真信他了。 不容苏唐接话,叶绿素话锋一转“我手头有一个小case,你休假刚回来,正好可以接下。”听听,说的多避重就轻。 苏唐露出为难之色“是民事诉讼还是刑事诉讼?” 叶绿素警惕的看了一眼苏唐,右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小苏啊,”叶绿素打起了官腔“不管是民事纠纷还是刑事诉讼,对你来说都是一种锻炼。我知道你擅长企业民事诉讼案,可技多不压人啊。你不但要专而能博,更要以争作复合型人才为己任。前一阵子你做的法律援助,口碑就很不错嘛!”叶绿素从座位上站起身,绕过写字桌,拍拍苏唐的肩膀“我很看好你!” 我呸,还锻炼,还复合,你怎么不去吃屎!苏唐当然不敢说出口,她还没有那个资历和叶绿素叫嚣。 苏唐愤愤然的往回走,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梁大律师一副“节哀顺变”的小人得志样,恶狠狠的用眼睛凌迟了他几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助理同情的抱来一摞案卷材料,苏唐打开案宗,认真研究起来。 案件其实很简单:被告人陆某,于20xx年12月6日晚11时,驾驶货运微型车在康宁大道撞上被害人,将其拖拽数十米致其死亡。案发当日被害人妻子也在现场,并有监控录像为证。 苏唐皱着眉:案件这么清晰,被告人还有什么申辩的。 苏唐又查看监控录像拷贝本,画面清晰记录下被告人在路口转弯处不远,下车查看被害人伤势,片刻,被害人妻子与两个路人飞奔而来,画面结束。 基本上没有任何怀疑的地方,唯一值得推敲的,就是……苏唐转过头问助理“就送来这一份拷贝吗?”吴助理立刻回答“是,就一份。”“奇怪?”苏唐后背靠在椅子上“为什么没有车子撞到被害人的画面?” 吴助理立即着手调查,不一会回话“是这样,货运微型撞到被害人的画面的确没有,因为那一带是个监控死角。”苏唐点点头,看来得去见见被告人了。 两人赶到X区看守所,提出申请要求会见被告人。 “被告人陆某,男,42岁,YH配送公司货运微型车驾驶员”,苏唐又仔细看一遍卷宗,眼前这个神情涣散,神色狼狈的嫌疑人,着实令苏唐有些意外。 苏唐开门见山“陆X,我是你的辩护律师 分卷阅读9 ,请你完全相信我,和我说实话,我才能尽我所能帮助到你”。 被告人陆某听完,涕泪交加的回忆起整件事情经过。 案发当日,陆某像往常一样,拉完货准备回家。在即将开出康宁大道的时候,听到“咣当”一声闷响,右侧轱辘像是刮到什么。陆某从右后视镜张望,没有发现异常,只以为是道路不平刮到底盘。直到在康宁大道与习友路交口,准备右侧转弯时,才发现一团黑影在车子底部翻滚。陆某大吃一惊,赶紧停车查看。犹如晴天霹雳般,车底下翻滚的黑影,居然是个人。 陆某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都说我撞死了人。可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撞人,呜呜……”。 苏唐见吴助理记录完毕,点点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我一定会帮你洗刷冤屈”。苏 唐紧接着又问“你说你听到怪响以后没有发现异常。你难道没有看见被害人的妻子吗?”陆某困惑的在记忆里搜寻,迷茫的摇摇头“应该没有啊!” 苏唐看过笔录,被害人妻子和被害人刚吃过夜宵,正往家走。深夜11点,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街道如此空旷,陆某却没看见一个人,还真有些说不通。 如果被告人在说谎,那么他说没看见被害人妻子的话,就是很明显一个bug。可是,被害人妻子的口供也无懈可击,她说她当时口渴,被害人想到马路对面给她买水喝。然后被害人就被冲过来的车撞倒、拖拽几十米后身亡。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肯定在说谎! 回到家,苏唐接到孟浩的电话。孟浩已经回到B市,工作上需要他处理的事还很多。袁朗乾也去了B市,现在倒是这两人时常见面。 陷入纯情又发来信息,仔细询问一宝的近期情况。苏唐很不以为然,既然不放心,当初干嘛不带着一宝一起走!但她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一下,毕竟一宝和四月相处得很好,也很讨苏唐的喜欢。如果人家真要把一宝要走,苏唐指不定会痛哭几天呢。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所在城市的天气后,苏唐侧身躺在床上,黑暗中自语道“看来明天要亲自去一趟案发现场了”。她抬起胳膊对着空气挥了两下拳,“还真是个棘手的案子。”那帮老狐狸们甩了口黑锅让她背,也不管她扛不扛得住。她干不动“狐狸老爷”们,只能对着空气假装干干世界了。 翌日傍晚,苏唐和吴助理来到康宁大道开始调查。 上学时,苏唐最爱看推理小说,当别的同学还沉浸在言情小说的感情漩涡里,她已经读遍了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横沟正史等名作家的大作。她特别佩服那些观察入微、洞悉一切的侦探,甚至有一阵子,她的理想就是做一名侦探。可惜,苏唐的爱好太多,而侦探所需的时间和精力,正是她最欠缺的,于是,这个志向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真正工作以后,居然还能拾起以前的志向,所以对别人来说走访案发现场的苦差事,却成为苏唐除了打企业官司最喜欢干的任务了。 “现在这个地方,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苏唐转过头对吴助理说“你下车走一走,我看看被告人到底在哪个角度才会看不见死者。”吴助理闻言,点点头,快速开门下车。接连走了几个位置,苏唐都摇头“除非是被害人光速冲过,又或者是被告人在开车时溜号,否则以这儿的光线和嫌犯的车高,想看不到被害人还真挺难”。 “虽然案发时间有些晚,但是”,吴助理指着地面“这白花花的雪,在晚上看还更提亮”。 “不错”苏唐不住点头“你说,为什么被害人妻子在看到丈夫被撞后,没有第一时间呼喊停车,而是让车带着丈夫跑出去那么远?”吴助理眨眨眼“你,怀疑被害人妻子在说谎?”苏唐笑说“作为辩护律师,我只是选择相信我的当事人说的一定是事实。” 如果被告人说的是事实,那么,怎么才能证明被害人妻子在说谎?! 袁朗乾好久不冒头,一打电话就像个怨妇似的喋喋不休,“棉花糖,你最近干嘛呢?什么事情能忙得你连个煲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他一肚子酸水“你和我没话可以理解,可我天天和孟浩在一起,也没看见你待见过他啊!” 苏唐苦笑“怎么,孟浩向你抱怨了?”,袁朗乾一拍大腿“他向我抱怨到好了,我还能知道你在他心中几分几两。你们两个难道都没谈过恋爱吗,彼此都喜欢和空气谈寂寞!?” 苏唐心说,你知道什么,狐狸们都成精了,我得强打十二分精神才能斩妖除魔,哪还有□□术再去眷顾到手的东西。尽管袁朗乾这个太监猴急的不得了,奈何他鞭长莫及,只能独自顿足捶胸。 孟浩最近也忙,近一段时间集团内部频繁出现资金链断缺情况,他着手调查后,发现旗下一间子公司持续卖空英镑钞汇,不禁产生好奇。他约谈子公司代表,召集金融顾问对其买空卖空行为进行商业评估,调查到最后,一个叫关采薇的人逐渐引起他的关注。 这位女士是他旗下子公司的投资顾问,知名院校金融系毕业,曾经在美国华尔街做投 分卷阅读10 行,口碑、业绩都还不错。按理说,这种从国外镀过金的海归派,孟浩见得多了,一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但每次说到这位女士,他的下属们要么支支吾吾,要么会心微笑,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关采薇女士很可能是他的母上大人向他提及过的结婚对象。 孟浩无奈地摇摇头,这位万德园地产集团的千金,还真是煞费苦心! 据他的母上大人描述,有一位入得了她老人家眼的姑娘,在某次酒会上对孟浩一见倾心。于是,这位姑娘有意无意的制造与孟浩接触的机会。奈何神女有心,襄王却不解风情,压根就没注意过关采薇,也就没能体会到她如何入得别人法眼的伎俩。 母上大人对关采薇赞不绝口,决定给儿子好好把把关。然而孟浩对此无动于衷,拒绝任何形式的逼婚。这位关小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从工作方面做突破口,给孟浩一次惊艳。 定案 尽管关采薇的工作目的不纯粹,但业务能力还不错,前几次投资虽然都能为子公司谋利,却没有给孟浩留下印象。于是她这次采取激进方式,想通过战略博弈,引起孟浩关注。 孟浩右手拇指抵住太阳穴,“也真是难为她了”。 一个千金大小姐,不愁吃穿的,就为了一个不甚了解的人,能够心思精微如斯,也算是个至情之人。 可惜,多情之人终余恨,自古无情最伤人。 孟浩知道关采薇的心思,更不想与她照拂。谁知没多久,她却施施然出现在孟浩家庭聚会的餐宴上。面对一位表面谦虚和煦,内里却暗潮汹涌的女士,孟浩也不好当面拂她意,只得与其虚与委蛇。 母上大人看见两人温雅有礼,还当二人彼此中意,不禁沾沾自喜。 关采薇坐于孟浩右首,一张精致的侧脸渐渐浮出笑意,“我好像给公司带了麻烦?”,她天真的看向孟浩,试图从他的细微表情看出情绪。 孟浩摆好刀叉,偏过头,淡淡的回答“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急躁了些。不过……”,他稍做停顿,双眉微蹙瞧向关采薇“以你的能力,本不该发生”。 关采薇心下一惊,嘴上却道“你了解过我?”,孟浩点点头“略有所闻”。不等她再次发问,孟浩重新拾起刀叉,“还是吃饭吧”。 戛然而止的谈话,令关采薇略显尴尬。 孟浩既已知晓她的心思却不点破,无非想婉言拒绝。以她从前的性格,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明白,但是,关于孟浩性情冷漠的传闻她还颇有忌惮。关采薇不再说话,心里反而有点恼怒,师出未捷身先死,她还没开始自己的舞台,怎么就被强行退场了呢。 “浩浩,这位关小姐你觉得怎样?”孟浩的母上大人对关采薇万分满意,因此也期盼着儿子和她有同样感受。 “作为工作伙伴来说,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虽然会耍小聪明,但无伤大雅,而且知分寸。 “谁问你这个!”母上大人佯嗔道,“我是问,你感觉她这个人如何?” 孟浩假装沉思,接着慢悠悠的抛出一句“妆很精致……” 等于白问。母上大人转头不再理他,她这个儿子在感情方面不能逼,或许某一天,忽然就领回一个儿媳妇也说不定。 这几天,苏唐和吴助理在案发现场和看守所之间几乎跑断腿,结果还是没有进展。两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抱着案宗埋怨,“也真怪,怎么就说没看见被害人呢。这都几天了,口供就没变过”,吴助理边走边说。 “那不更好,他要是变来变去,你还敢相信他的证词!”苏唐给吴助理打气“而且他也没有出现由于我们对细枝末节的盘问,显得慌乱的情况”。吴助理不住点头,忽然突发奇想“难道,被害人是时空穿越者,凭空出现在案发现场,而此时正巧货车经过,就……” 吴助理还要继续,苏唐眼睛一亮,高声打断她“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时空穿越……”,“对啊,我是说被害人是时空穿越者,所以才会凭空出现在案发现场,结果出现的时机不对,就被迎面开来的货车撞死了”,吴助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只见苏唐一拍桌子对吴助理说“也有可能不是迎面。小吴,你真是我的福将。走,咱们再去趟案发现场,我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吴助理给了苏唐灵感,她的一席话让苏唐茅塞顿开:对呀,被告人一直强调没看见过被害 人,那被害人不可能凭空出现。他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苏唐的直觉告诉她,被害人不同寻常的出现,很可能和他妻子脱不了关系。 苏唐去调查被害人妻子最近三个月的出行轨迹和小区的监控录像,最终被她发现蛛丝马迹,破解谜团。 原来,被害人妻子贾某有一个情夫,案发当日,被害人撞破两人奸情,情急之下,二人合力将被害人砸昏。随后他们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越货”,找个替罪羊顶包。于是他们强行给被害人灌酒,想制造酒醉被车撞死的桥段。想到背活人出 分卷阅读11 小区太明显,他们用编织袋装好被害人,躲过监控设备,把被害人用手拉车运出。 好巧不巧,被告人陆某恰经此处。眼看机不可失,贾某及其奸夫迅速把藏在陡坡下的被害人推进车轮下。本以为能当场毙命的被害人,居然被车底凸起刮住,被拖拽几十米后才在转弯处停下。事出突然,贾某不能确定被害人是否死亡,只好独自现身和司机周旋。 当苏唐把一份强有力的鉴定报告——被害人残留在身上的纤维物与被害人家里搜出的编织袋,匹配度高达99.98%的证据拿出来时,贾某及其奸夫无可狡辩,最终当庭认罪。 这场硬仗打得十分辛苦,苏唐凯旋归来之际不忘去梁律师办公室耀武扬威。梁大律表面没 说什么,私下却对苏唐称赞有加,而叶绿素则一副“我一直都看好你”的表情,让苏唐比吃了屎还难受,也就没再去找不痛快。 晚上一到家,苏唐就和孟浩腻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不过,还好我这人聪明又机灵”,苏唐大言不惭“他们还想当我的面说谎,真是阎王面前装小鬼!” 听着苏唐沾沾自喜的诉说,孟浩也不忘吹捧“要不怎么说我有眼光呢,这么优秀的女朋友,还不是我一手发掘的!”接着他又好奇地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说谎吗?”苏唐这回可心虚了,讷讷的说“当然……不是。我只是选择相信自己当事人所说均为事实!”因为有了判断,所以在反击时才会抓住弱点,一招致命。 孟浩苦笑“原来你是误打误撞赢的官司”。 有人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这可不是撞大运。首先,我们对证词真伪的评判,是有职业操守的,而且,我选择相信我的当事人,也不是盲目的……孟浩,你了解一个人真正绝望是什么感受吗,他的一言一行是骗不了人的”。 孟浩安静地听着,缓缓道“有时,内心绝望到顶点,呈现出的未必是真的。不过,既然你拯救了他,他的确应该感激你”。苏唐怔怔地听他说完,心里没来由的犯起一阵酸楚。 再过四天就是除夕。 忙碌了一年,叶绿素在新年Party上忍痛封了一个大红包给本年度最佳优秀律师——苏唐。苏唐一点没客气,接下红包连发言都懒得想,只是对着麦克说了句不痛不痒的“继续努力”,就闪身走人。随后她拿出早已封好的红包客客气气地递给吴助理,感谢她一年的协理和帮助。 喝的正开心,吴助理提醒苏唐电话一直响,她才拿起电话查看,是唐女士。 “什么事啊,老妈?”接起电话,苏唐有点心不在焉,她以为唐女士又要碎碎念来劝酒。 “哎呀,小姑奶奶,你可终于接电话了”,唐女士在电话另一头焦急的说“孟浩给你挂了好多电话,你都不接。他说帮你买了去巴厘岛的机票,要和你一起过年”。 “什么!和我?”苏唐一惊“不是吧?!就我们俩?!……妈,妈,我还不想去,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年……”。 唐女士换了口气“和我们过年有什么意思,你现在要适应和年轻人在一起过年的气氛……”忽然,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机场的播报声。 苏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妈,你们现在哪?” “我们,啊我们……” “别说谎,要知道,对一名律师说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哎,我的信号不好,喂喂,听不见了”,“嘟……嘟……嘟”电话被强行挂断。 以对唐女士多年的了解,这个电话是再也不会挂通了。老爸老妈一起偷偷出去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回太过分了,他们居然挑了一个举家团圆的日子“出逃”,而且还把自己“卖”给了孟浩。 苏唐不难想象,孟浩要和自己出游,一定是受到了二老的“胁迫”,至于是真被迫还是乐不得,就不在苏唐的考虑范围。 苏唐悻悻的挂断电话,翻看微信。果然,孟浩已经把航班班次和出发时间都发了过来,并且 叮嘱苏唐两人的汇合地点,告诉她不要担心等等。 事已至此,也只好赶鸭子上架。有妈如此,吾女何求! 直到到达巴厘岛,苏唐还有点耿耿于怀。自己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弄得好像自己投怀送抱似的。孟浩知道苏唐别扭,也不解释,等到她渐入佳境,被眼前的美食、美景所诱惑,才笑嘻嘻的说“我要说是我争取和你同游的这次机会,你会不会觉得我别有居心?”苏唐抬眼懒懒的看向他“你的心思都摆在脸上,我当然信了!”孟浩哈哈一笑“那就请苏小姐赏个脸,去游个泳如何?”“大善”苏唐也笑嘻嘻的说。 定案(二) 巴厘岛又名恶魔之岛,是爪哇以东小巽他群岛中的一个岛屿,它最有特色的景观就是几乎每走百米就能见到各种宗教所信奉的神像。苏唐本打算和孟浩去游泳,还没出阿雅娜酒店,服务生就殷勤的介绍岛上风情。苏唐甚觉有趣,就央着孟浩先带她去鉴赏民俗。 分卷阅读12 在家时,由于唐女士是位忠诚的唯物论拥护者,是位坚定的社会主义价值观拥戴者,这让对神秘世界感到十分好奇的苏唐根本不敢提什么神啊、鬼啊、怪啊的。现在不仅可以谈论,还能够光明正大的欣赏,更让苏唐觉得此行惬意非常。 “你看,”孟浩指着街头极具辨识度的两个鬼面CP说“这是Barong和Rangda,他们通常成对儿出现。岛上的人认为人类是亦正亦邪的动物,所以他们的神灵都是以动物的形象呈现……”苏唐饶有兴致的听他讲巴厘岛的历史、宗教,直讲到巴厘岛的美食时,苏唐终于露出吃货本质。 孟浩带苏唐去金巴兰吃海鲜BBQ,看风情万种的“Barong”舞,苏唐陶醉其中之于,还不忘拍美照,发朋友圈,忙的不亦乐乎。 次日一早,苏唐一扫前日疲惫,和孟浩同往乌布,尽情感受那里的田园风光。看着迷人的山谷、无边的稻田、浓郁的人文景观和随处可见的艺术氛围,每一处惊喜都能带给苏唐这个小清新、高逼格腐女的资产阶级要求。 两人吃喝玩乐间,除夕悄然而至。苏唐眼巴巴的等着给爸妈拜年,结果人家老两口压根就没理会,更过分的是她连压岁钱都没收到。 资本家,彻头彻尾的资本家。苏唐合上电话,没发现孟浩悄悄的走进来。等缓过神来,一个长方形礼盒已摆在眼前。 “送我的礼物?”苏唐转过身拿起自己的包“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哦!”孟浩顺手接过,贴近苏唐,压低声音说“我看看合不合心意,否则,……我今晚,就不走了”。 苏唐的脸噌儿一下红透,像个红脸张飞作势要去抢孟浩手里的东西。孟浩快速后退一步,麻利的打开一看,是一块格拉苏蒂的男士手表。他把表搭在左手腕上,冲苏唐一点“那你看看我送你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苏唐连忙拆开礼物,真是心有灵犀,挑选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也送我手表?”居然还是同一个牌子。 孟浩转了一下眼睛“你送我是什么理由,我送你也是这个理由”。苏唐又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她送表的意思是“钟”情于你!孟浩送礼物绝不会考虑这么多,最多觉得送表比较合适。可苏唐做贼心虚,有种被人窥探秘密的小儿女情态。 难不成孟浩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苏唐本想给孟浩的父母拜年,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冒昧。给朋友、同事拜过年,苏唐顺手发了条“新春快乐”给陷入纯情,就翻身睡着了。 接下来按照孟浩安排的行程,两人在一个微风拂面的日子出海游玩。苏唐在得知孟浩还会开游艇后,立刻露出狗腿样,惹得孟浩哈哈大笑。 苏唐这天穿了一身明黄色挂脖露背长裙,显得分外妩媚。她坐在船舱里,品着美酒,吃着龙虾,看着孟浩换上潜水服准备下海。和孟浩朝夕相处的这几天里,苏唐发现孟浩几乎滴酒不沾,最多是温水。虽然有点怪,终究是个人喜好。 忽然一阵喧哗声,苏唐连忙放下美食,走出船舱。几天前她已经领教过孟浩的个人魅力,有位金发碧眼的美女完全忽略苏唐的存在,绕过餐桌与孟浩搭讪。这儿若是中国还好些,毕竟是华夏古国,还讲究文明礼仪,讲究真善美。可是,来到国外,这些只有几百年历史的小国人民,热情的有些过度,不光眼睛热情,动作热情,难道今天连同性之间也开始热情了? 几个船上的服务员早把孟浩围个水泄不通,苏唐沿着右侧船舷,想凑到跟前查看,结果一脚踩到渔网,被拌了个趔趄。有眼尖的服务员想伸手扶她,不扶还好,这一扶两人正巧相撞,不偏不倚把苏唐推落海里。 “Oh,my god,someone is falling”,慌慌张张的呼喊声,惊动了孟浩。孟浩只看见一抹黄色没入海中,随即一个猛子扎到海里。 苏唐没防备跌落海里,一开始还寻思“完了,妈妈咪啊,这下死定了”,可一到海里,本能的反应让她想起来,她是会游泳的。尽管入水的姿势不是很漂亮,可是苏唐很快的从海里露出头,令船上的一干人等呼出长气。 苏唐还得意的伸出手朝船上呼喊“I\039;m OK,I can swim”,却发现大家都默默的转过头,正疑惑间,孟浩游到跟前“苏小姐,都走光了”。 啊!!苏唐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挂脖长裙堆在腰间,要不是她臀部有肉卡住裙子,这会儿她就是一尊裸体女像展现在众人面前。 苏唐羞愧难当,难怪刚才只觉脖子一紧,原来是衣服被刮开了。怎么办啊?苏唐慌张的想缩进海里。孟浩一把拉住她把她藏到身后,冲着船上喊“Throw a blanket,please”。 毯子披在身上,苏唐才感觉脸又回来了。孟浩离她这么近,是不是都看到了……苏唐不敢往下想,心不在焉的跟着孟浩爬上船。 孟浩在重新入水之前,已经脱下潜水服,他精着上身,出手拉苏唐上救生梯。此时苏唐发现,在孟浩的左侧 分卷阅读13 肋骨下有两道暗红色的狰狞疤痕,她不敢细看,慌忙错开视线。 回到船上,孟浩嘱咐苏唐去洗热水澡,那个无意中推落苏唐落水的服务员,讪讪的跟在身后。“It doesn’t matter,it’s nothing”,孟浩没有责备他“this is an accident,you don’t blame yourself.Miss Su is OK,she blames you never……”,孟浩的安慰让这个经验不足的服务员如释重负,随后他退出船舱,瞥见孟浩若有所思的凝视前方…… 回程之路,苏唐美美的睡了一觉。在梦里,苏唐置身在清冽的气息和夕阳的环抱中……而他,毫无征兆的走到面前…… 直到正月十五过后,苏唐才真正忙碌起来。 张律师踱到苏唐办公室,看似无意的和她提到孟浩“听说,你有男朋友啦?”张律师在苏唐来公司的第一天,就打了追求她的主意。叶绿素告诉他苏唐的家世后,他有一阵儿特别郁闷,但是看到苏唐对工作认真,待人又亲切和气,又重燃希望。现在,出个程咬金,他能不酸吗! 苏唐盯着卷宗,头也没抬“有何指教?”张律师没想到会碰了个钉子,张口结舌半天,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出苏唐办公室。直到张律师关好门,苏唐才抬眼聚精凝神。 确切的说,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和孟浩的关系,又怎能同外人讨论呢? 从巴厘岛返回,两人愉快道别。苏唐根本没发觉孟浩对自己起了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只是在分别之际,孟浩长久的拥抱了苏唐。仅此而已。 结果两三天过去,苏唐不但没有收到孟浩一通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一个问候都没有,苏唐只当孟浩忙于公务。可直到一周以后都没有一点消息,这就值得让陷入热恋的苏唐注意了。她打了孟浩的电话,提示已关机,发短信不回,直到发微信时才发现,自己已然不在孟浩的朋友列表中。 苏唐吓了一跳,她不相信自己会被拉黑,赶紧通话袁朗乾。结果是孟浩一切正常,公司一切正常。苏唐苦涩一笑,看来不正常的,只有她了。 苏唐慢慢回想在巴厘岛的行程,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可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即使自己被甩,而且还被甩得不明不白,苏唐的生活仍然要继续。 苏唐心里难受,可白天还要强颜欢笑,作为一个成年人,就应该了解成年人的法则,即便难以接受,也只能顺应当今社会饮食男女的速配婚恋观。那些“我们不改变世界,只是不想让世界改变我们”的狗屁论调都是闲扯淡。 袁朗乾有所察觉,试探的来向苏唐打听。看到苏唐支支吾吾的样子,袁朗乾甚是不解“不可能啊,想当初还是孟浩主动提起自己没有女朋友,想让你哥我给他介绍个好女孩呢”。 苏唐闷闷地说“或许,人家早就想和你们公司合作,又怕你狮子大开口,索性拿我出来做个顺水人情”。袁朗乾不以为然,但又无可辩驳,而事实又的确是两人生意彻底敲定后,孟浩对苏唐才有所变化。 “那他和你提分手,他是怎么说的?”袁朗乾问。 “他……”苏唐犹疑一下“他从巴厘岛回来,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袁朗乾勃然大怒“什么,分手还不明不白的!”恨不得马上就要去质问孟浩。 “可能,人家就是怕你这样,才一直不敢提的”,苏唐淡淡的说“况且,我也没什么事。毕竟,我最会处理这类事情……但你们的生意还要长久开展。我相信,你们两个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袁朗乾低头不语,他曾经猜测过这个表妹心里可能一直有一个人,但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他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有些事情,有些人,就像烙在胸口的印记,尽管伤口愈合了,甚至忘记了曾经的疼痛,可一旦低头,还是会刻骨镂心。 晚宴 唐女士和苏先生游玩归来,捎给苏唐一个香奈儿的限量款包包赔罪。本以为苏唐会笑逐颜开,结果人家接过礼物拆都没拆就上楼了。 “看来,她这次气的不轻啊”唐女士和苏先生一通嘀咕。他们哪里知道,苏唐这是失恋后遗症。 袁朗乾终究没有和孟浩撕破脸。首先,他不认为孟浩是个始乱终弃的人;其次,以他对孟浩的了解,如果能让事态发展到棘手阶段,那他一定备有应对策略;这第三嘛,他不太确定苏唐是否真的放下曾经的感情,他不想弄巧成拙。 苏唐自作律师以来,看惯了人世百态和悲欢离合。知道有些事不能随心所欲,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人所难。 她从不把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即便偶尔喜形于色,也不会让人诟病。她还是照常上下班,照常认真工作,几乎无懈可击到没人意识到她失恋了。 叶绿素敲开苏唐的办公室“上次你赢的那场case,简直完美……”,苏唐故作不知“你指的是哪个?我赢的case太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场”。 嘿 分卷阅读14 ,还蹬鼻子上脸了,但有求于人,叶绿素只好假作逢迎“那是,你最近的成绩有目共睹,连老梁都佩服的紧。”苏唐很警惕地盯住叶绿素,这话的可信度几乎为零,因为梁大律眼高于顶,真要表扬自己完全可以当着自己的面,何苦卖别人人情。看来,叶绿素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叶律,您可饶了我吧,这些话,我可担当不起”,苏唐不想接话茬“我知道我最近有些招摇,我改,我一定改。我这就谢绝宾客,闭门思过。那,您,就先请回吧”。 叶绿素一听,这就送客了,不行,正事还没说呢。于是,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能改就是好同事,党和人民还是会原谅你的。喏,现在就有一个让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叶绿素素来打官腔是一把好手,这下更把顺杆爬的本领发挥到极致。苏唐不怕流氓没文化,就怕文人他不要脸,她只好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听他继续往下扯。 “我要去参加个慈善晚会,需要女伴作陪。多巧,鉴于你最近表现突出,这个光荣的任务就幸运的落到你头上了”叶绿素大言不惭。 “我不去”,苏唐想都没想就开口回绝,她最近正处于失恋状态,只想一下班就缩回自己的安乐窝,独自神伤。 叶绿素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彻底,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只好又拿出领导做派“这是工作,必须得去”,说完不等苏唐应允,甩门而走。 “笑话,我还治不了你个嫩娃子”,最重要的是,这次慈善晚会是有人点名让苏唐去,大概又是谁想做红娘了。要是连个人都弄不到,他这叶大状的面子往哪搁。 苏唐恶狠狠的盯着叶绿素转身出门,知道再说无用。转念一想,出去走走,或许也是治疗失恋的一种方法。她这两天茶饭不思,睡眠不足,精神极度萎靡。哎,一个男人嘛,搞得自己如丧考妣。苏唐自认为对孟浩的感情还没到不能自已,谁知到头来还是一塌糊涂。 到了兴海集团举办慈善晚会当天,苏唐脚蹬黑色过膝长靴、上身着同色紧身V领包臀裙,手拿LV包包,外搭灰色皮草,紧挎着叶绿素施施然的走进会场。苏唐本可以不用这么夸张,可她来的心不甘情不愿,本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原则,非要恶心一把叶绿素。叶绿素也知苏唐恶搞他,吓得冷汗直流,本想挣脱,却又怕她恼羞成怒,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情让他丢脸,就不敢贸然拂她意。只一心想着把她介绍给兴海的公子完成任务,自己好圆满脱身。 叶绿素的主意打的叮当响,可苏唐一进会场就把他抛之脑后,借口去洗手间,立即遁走。叶绿找不到她,又被金主拌住,只得强打精神和其他人周旋。 苏唐恶心够了叶绿素,哪还再有心思陪他应酬,随便找个偏僻角落一坐,招呼侍应生要了一杯香槟。一品之下,居然是自己喜欢的路易王妃。 直到喝到第四杯的时候,苏唐才发现对面有一位老者已经盯着自己半天。难不成被当成混饭的酒鬼,苏唐尴尬的冲老者一笑,准备起身离开。 看见老者儒雅的朝自己走来,苏唐只好站住,下意识地想掏邀请函。一摸之下想起,叶绿素那只老狐狸压根就没给过她摸邀请函的机会。一瞬间,苏唐在心里把叶绿素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可也挽回不了浑水摸鱼的狼狈印象。 老者走到眼前,伸出右手,客气的寒暄“在下陈卯人。苏小姐,能否有幸与你结识?”苏唐一听老者大名,简直要惊叫出声,细看之下,果然就是那位法律界泰斗、曾担任JL延边特大涉黑案——“607专案组”的审判长。 “啊,陈老,您好,久仰大名”,苏唐也伸出右手相握“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遇到,自然是晚辈的荣幸。本该是晚辈向您拜会请教,还劳您移步,真是不敢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不其然,苏唐的一席话,把陈卯人说的呵呵大笑。 在陈卯人还不知道世上有个人叫苏唐的时候,苏唐就已经把这个名字牢记于心。她在上大学时,一到晚上夜聊,就有人“陈卯人”长,“陈卯人”短的提起。苏唐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她们“那个陈某人究竟叫什么名字啊,干嘛老某人某人的叫人家,多没礼貌!”寝室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爆发出欢快的嘲笑声“大小姐,人家就叫陈卯人,卯是卯兔的卯,不是某个的某……”这件事让苏唐成为她们寝室大学四年的笑料,后来上了研究生,有相熟的人还用这事打趣过她。 苏唐为此还恶补了一阵陈卯人,发现这人不止是个奇人,简直就是法律界的一股泥石流。陈卯人,祖籍湖南,是陈庚将军的后人。他在作法官之前先从政,后行医,最后才选择手持天平的正义女神作为自己毕生的追求。 而如今,陈卯人本人站在苏唐面前,苏唐感觉这都是上天眷顾,都是众神抬爱,所以刚刚的马屁还真有几分真诚。 陈卯人已年过七旬,气色红润,笑声爽朗。他和苏唐交谈半天,甚觉可心,“不知苏小姐介不介意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苏唐早料到醉翁之意不在酒,点头应承。 说话间,只见一位架着金边眼镜的男士 分卷阅读15 翩翩而至。 “这是陈默,我的小孙子”陈卯人随后侧身让出一个身位对陈默说“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苏唐,苏小姐”。 这位陈老,前些日子和老友闲聊,无意中得知最近有一位风头正盛的女律师,貌美,心善,专业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老就记下苏唐这个名字。今日他自己先来打头阵,结果异常满意,觉得自己孙子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 陈默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唐,笑说“爷爷真是老当益壮,这个岁数居然还干保媒拉纤的活。”被自己的孙子当众揶揄,陈老也不生气,无奈的摇头“你要是少壮努力,还用得着我这老马出头!”接着故意当着苏唐的面“子孙不孝,子孙不孝啊”,苏唐被陈老逗得别过头浅浅而笑。 就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手挽佳人,笑容寡淡的慢慢走来。 苏唐心中一惊,在这个尴尬的时刻居然遇到他。忽又想起自己可能早已被甩,怕他作什么,又没有给他青青草原一片绿,怂什么呢!可苏唐不擅长在感情上咄咄逼人,更不想让自己或是他人难堪,索性低头做鸵鸟,假装谁也不认识。 孟浩走到近前才发现苏唐,眼神只是从她头顶略过,连一瞬的停留都没有。早知如此,苏唐就不用把头低到尘埃里,而该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的大声责问那个“负心汉”。 陈默看清来人,是盛昊集团新晋提升的副总裁——孟浩,就把“自己以前和苏唐见过面”的话咽了下去。 孟浩笑着向陈老和陈默点头“陈老,几位再聊什么,这么开心!”陈卯人一听可来了精神“我们正说我的不肖孙呢。这么大人了,有些事还得我操持。”说完,还古怪的看了一眼苏唐。 孟浩是聪明人,看这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也猜到个十有八九。他温和的劝慰道“陈老,您哪有什么不肖子孙。看看陈默,现在是兴海集团的执行董事,要说光耀门楣呢,我看陈默当之无愧”。 “有什么用!能找到个媳妇就不错了”陈老恨恨的说,“你看,你就不错。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孟浩点点头“嗯,这位是关采薇小姐”。 陈默头脑里迅速做出反馈,原来是万德园地产集团总裁关盛杰的千金,难怪眼熟。陈默伸出手礼貌的和关采薇相握,接着又说“听闻二位的好事将近,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一杯喜酒……” 苏唐闻言,犹如一枚钢钉直戳心脏。她不是没有想过孟浩会移情别恋,只是没有料到移情别恋的速度如此之快。她已经度过魂不归位的时期,现在只剩下痛彻心扉的人间清醒。 没有通告的爱情注定夭亡,讣告、哀悼、安慰……都不需要,你只是路过他的世界的甲乙丙丁,连拥有剧情都不配。他的人生,他的精彩与你无关,就算在自己编织的幻梦里黯然神伤都不该奢求! 既然输了阵仗,绝不能再丢了颜面,苏唐打定主意! 面对陈默的贺喜,孟浩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的态度,引起关采薇的不满。 苏唐看见关采薇挽着孟浩的手神经质的紧了紧。 关采薇其实做梦也没想到,一直待她疏离冷淡的皎皎君子,突然一改常态,对她熟稔起来。起先她对孟浩的体贴关怀感到受宠若惊,后来又患得患失,最后索性心一横,心甘情愿陷入孟浩亲手编织的情网里。今天作为孟浩的女伴出席重要场合,她自鸣得意了许久,感觉孟浩夫人这把交椅她十拿九稳。 孟浩轻声耳语请走关采薇,苏唐也想借机离开,却被孟浩礼貌拦住,他看向陈默,神情却没离开苏唐“那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晚宴(二) 苏唐原以为孟浩是想忽略她,不睬她,她原也想遂他的意,不与他纠缠。现在看来,他不但不想放过她,还打算让她难堪!苏唐埋怨自己太善良,不但被抛弃的不明不白,现在连避而不见都不能! 至此,苏唐反而镇定下来,她起身绕过陈默,走到孟浩面前,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我的名字不值一提”,随即,向陈老和陈默告辞。 孟浩看着苏唐逐渐隐入人群,上扬的嘴角慢慢收拢。 第二日清早,苏唐连进办公室的脚都没迈出,就被叶绿素连环夺命催给派到英国去参加律师协会的对外交流。苏唐一度怀疑这份差事是叶绿素对她昨晚不辞而别的花式报复,她甚至连回家取换洗衣物的时间都没有,叶绿素还大言不惭“你就是去交流学习,但凡没有的东西,你大可出去买嘛。不要再浪费回家那个时间,赶飞机要紧”。 苏唐心里暗骂“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会口惠而实不至。少东西不得花钱啊,不花自己的钱可是不心疼!”她狠狠剜了叶绿素一眼,心虚的走了,毕竟她昨晚悄悄溜走做得有些失职,可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昨天碰到晦气的人,任谁也不能忍受与想给自己难堪的人同一屋檐下吧! 越过草莓山度假酒店的白色窗廊,孟浩凝视着眼前黄绿交错的狭长草坪,窗外的阳光勾勒得他的侧影愈加冷峻。 这个坐落于牙买加蓝山 分卷阅读16 山脉半坡上的草莓山度假酒店,是牙买加最具乔治亚风格特色的建筑遗物。它三面环山,一面望海,茂密的花树遮遮掩掩的挡住了金斯敦的风情。眺目极望,也只能望见蓝天绿树,云卷云舒…… 墙上的老式挂钟随着每一秒的“滴答”声摇来摆去,要不是屋里的人偶尔抬起双指轻触桌面,还以为时间定格在金盏红杉的油画中。 孟浩一直在追查一个人,这个人从街头流氓到监狱常客,从吸食毒品到贩卖人口,从一个普通小城的无名小卒到如今改名换姓逃窜到牙买加的流亡者……这个人,这个名字,已经在他心里生过根,削过刺,肆意长成一柄利刃,长久的横亘在心脏上方。 从得知他如今的名字到追查到他的行踪,短短两个月时间,孟浩都心无起浮。他知道,自己剑想要见血封喉,那么这把剑一定要经得起长久打磨,才能一招致命。 牙买加是个鱼龙混杂、暗鬻猖獗的地方,他顶着王跃的名字逃到这里,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面前的电脑悄无声息地弹出一则消息:He died two days ago. 另一条消息紧随其后:Cause of gangs and gangs were fighting. 孟浩牢牢盯着电脑屏幕,简单的几个单词在他心里海啸般席卷,玻璃水杯最终承受不住手腕的力量,瞬间碎裂…… 忽然,时钟“噹,噹,噹”的响了三下,正是牙买加午后最安宁惬意的时刻……惊心的殷红顺着手腕渗进血脉,奔腾着撞击利刃横亘的心…… 孟浩第二日就见到了王跃,确切地说,是死了三天的王跃。当孟浩掀开盖在王跃身上的白布,不由得冷哼一声:王跃的脸从右侧颅顶到左侧下颌骨被砍刀翻的皮开肉绽,几乎面目全非,由全身分布不均的弹眼可以断定,开枪之人毫无章法,乱射一气。 “还真像帮派火拼的打法”,孟浩沉思片刻“这张脸即便复原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拉上白布,走回阳光处。王跃,一个身在异乡,无人知晓的逃亡客,随着孟浩的转身,永远留在寂寥的陌生土地上。 魂归魂,土归土,纵然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牙买加的蓝山咖啡口感香醇,味道浓郁,孟浩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喝过咖啡了。蓝山山脉的夜晚有些清冷,孟浩双手握住咖啡杯,斜倚在目及海边的青色栅栏上。咖啡的热气氤氲了右前方笔直的木质栈道,一道暗红色身影缓缓走到栈道尽头,伴着“吱吱嘎嘎”的脚步声和“呼呼”的风声,渐渐融入暮色里。 孟浩眯着眼把重心换到左腿,握住咖啡杯的双手搭在栅栏上,目光随着红衣女郎的裙摆微微浮动。红衣女郎低垂着头,看着脚下的山花,安静的姿态有些超然。孟浩忽然暗自一笑,想起那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他自己诚然没料到居然活成别人文章里的素材,心下不由感慨。 他正看着黑暗里的一抹红,余光瞥见一位男士走近红衣女郎。两人交谈了几句,红衣女郎默默地抱了一下臂膀。冬季夜晚的蓝山山腰,冷风吹的人瑟缩,孟浩自己披了一件黑色风衣,而眼前的红衣女郎明显不了解蓝山的夜晚,穿着的确偏少。那位刚刚走近的男士,把臂弯里的外搭轻轻罩在红衣女郎的肩上,两人又静默的站了一会儿,便朝来路折返。 孟浩倚靠的栅栏光照不是很明亮,那两人由远及近的身形在月光下渐渐清晰,他就不好意思再肆无忌惮地品鉴两人,刚准备转头,猛然认出那位身着暗蓝色休闲装的男士是陈默,他吃惊之余立即看向红衣女郎,果然,苏唐小小的巴掌脸从他眼前掠过。 明月清凉,山脉孤寂,她在等风,却没在等你…… 孟浩转身,踱步向前道“陈默!” 能在异乡听到有人用普通话标准地喊出自己的名字,陈默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当认出来人,他就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但他很快调整情绪,热情的走上前对孟浩伸出右手“呦,好巧。原来是孟浩兄,真是他乡也能遇故知啊”!孟浩颔首,遂伸出右手与他相握,一语双关“是啊,真巧。都说心有灵犀的人才会在陌生的地方偶遇,看来我们也算是神交已久的朋友了”。 只不过孟浩这个“朋友”并非偶然来到牙买加草莓山度假酒店,是他一路追随苏唐而来。 慈善晚会之后,陈默从爷爷那里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据说,苏小姐被派到英国参加学术交流。她在那里人生地不熟,要是再有些思乡情切,正是你展开追求的最佳时机。”于是,陈默本着在异国他乡碰巧偶遇的浪漫情怀,想给苏唐制造一场惊喜。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两人缘分尚浅,总之各种不顺,不是公司召开紧急会议,就是各种奇葩晚点,等追到英国,学术交流已经结束。 陈默懊丧的以为苏唐回国,结果在转机途中遇到要去牙买加游玩的苏唐,简直喜从天降,他都不必装作惊喜,顺利搭上苏唐结伴而游。 其实,孟浩看到陈默和苏唐,惊喜参半。他不知道陈默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否和他调查的事件有 分卷阅读17 关,所以对陈默十分警惕;至于苏唐,则对她一丝怀疑都没有,除了心喜还是心喜。 可惜陈默“针对”的人不是他,不论是暗语还是双关语他全当没听懂,也不理会,胡乱地点了点头,问“孟浩兄是自己来的吗?”他本以为孟浩绝不会独自一人来风花雪月的地方,想借旅伴之名把这个电灯泡支走。可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他以为“风花雪夜”的地方,却是他人的“阿鼻地狱”。 孟浩怎不知他意,微微一笑“正如你所料,我恰好一人。既然我们这么有缘,择日不如撞日,我请两位吃顿便饭吧”,他看向正欲开口的苏唐“还请两位不要嫌弃我这小小的东道主,今晚一定赏脸赴会”。 苏唐早就领教过孟浩的待客术,只得把嘴边的“不必”咽了下去,侧头看着陈默。陈默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寒暄答应下来。他和苏唐已经在金斯敦游玩过两天,今天下午刚到蓝山,准备明天去欣赏蓝山的景色。 他正觉替苏唐答应赴宴有些唐突,忽听她说“我先换件衣服,一会儿一起去吧”。 遇见孟浩十分出乎苏唐的意料,她本意是能不接触就尽量避免见面。可孟浩不按常理出牌,苏唐又不觉自己理亏,只能见招拆招。 “东道主”西装革履地坐在餐桌前翻看菜单,侍应生站在他身侧听他点餐。孟浩抬首间看到二人,遥遥地招了招手。 “我替二位点了几样特色菜,看看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孟浩说着示意侍应生把点餐卡拿给他们看。陈默伸手接过,发觉都是可口又适合的菜肴,点头道谢。 孟浩侃侃而谈“两位是来游玩的?” 陈默微笑“是的,结伴游玩”。 “哦?牙买加的确风景宜人,非常适合结伴游玩。两位既能相游,一定关系匪浅,恕我冒昧,这位是您的女朋友吧”。 “哈”陈默轻摇头“现在还不是”,他是十分想把苏唐发展成为女朋友的。 孟浩玩味一笑,饶有兴趣的又问,“那二位是如何认识的呢?”,他猜测可能是上次晚宴。 苏唐从坐到餐桌就懒得理会孟浩,听他东拉西扯了半天,原来是想打听她和陈默的相遇过程。苏唐心想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行得端走得正,不怕别人乱嚼舌根。她正酝酿开口与否,就听陈默说道“我呢,很早就认识苏小姐了”,他尴尬的耸了耸肩,“只不过苏小姐未必记得”。 苏唐一愣,真是意料之外。她扭头看向陈默,迷惑地问“难道慈善晚会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陈默叹气“果然,苏小姐不记得我”。 底线 “如果不介意,愿闻其详,也好让苏小姐解解惑”,孟浩顿时来了兴致。 苏唐本不愿被提及,可一想到两人或许存有误会,索性也竖起耳朵。 陈默微调一下坐姿,找个舒适的位置,缓缓道“不知道苏小姐记不记得自己献过血?”这种从自己身上撸羊毛,自己还没能得到一丝好处的事,苏唐当然记得。 苏唐唯一的一次献血,是在上大学不久。她曾经害怕过坐车,坐飞机,和任何长途交通工具,不过,那都是后天形成的。而她从一出生,骨子里就带着敬畏之心的则是血检,就像有人天生胆小、有人天生恐高一样。她惧怕针头扎透皮肤,扎进血管的瞬间;惧怕血液从血管被无情抽离的从容……她倒不是心疼那点血,而是害怕有那么一刻,血液会被抽干,然后自己被随便扔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死去。 她害怕遗忘,也害怕被遗忘,她只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之人。 “献血,我倒是历历在目,可对你……实在没有印象”,苏唐在回忆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个环节见到过陈默,无奈的摇摇头。 “那天,你应该是被迫献血吧?”陈默替她回忆,见苏唐点头,继续说“你同学拉着你献血,她大概不知道你晕血吧!”苏唐苦笑“我就是单纯的害怕抽血”,陈默一副恍然的样子“所以当轮到你时,你同学没能按住你胳膊,护士就招呼其他人帮忙”,说到这里,陈默深深的看向苏唐“那个按住你的人就是我”! “不可能!”苏唐惊呼,“按住我胳膊的明明就是我同学”。 “你同学两只手都按着你肩膀防止你跳起,她哪还有第三只手按住你胳膊!” 苏唐隐隐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当时她太慌乱了,想当然的以为按住她胳膊的就是她同学,至于护士招呼其他人帮忙,苏唐根本没听见。 听着陈默合情合理的分析,而且他也不至于说这种谎话,苏唐粲笑,“原来,我们还是旧识呢”! 陈默没有做声,他其实还有话没说出口,他不是偶然遇到苏唐去献血,他更早以前就知道她,还偷偷打听过她,甚至还幼稚的跟踪过她。不过,那都是往事了,尘封的旧事早被锁在暗匣里,那里没有光照,也没有异响,或许它再也等不到重见光明的一天,就悄无声息的老死在寂寞里。 孟浩一直等到苏唐起身,才带着洞察的表情问 分卷阅读18 “陈默,你知道苏唐是我女朋友吧!” 陈默稍一迟疑,抬眼看了一下孟浩,缓缓仰头直视孟浩“她似乎不想承认!” 孟浩促狭而笑,再不提这个话题。他们二人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又是明白人,有些话点到即可。陈默也知道,今天以后他和孟浩只会是敌人,绝不会成为朋友。 孟浩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就听见一连串轻微的敲门声。他料定来人不是陈默就是苏唐,随意披了件衣服拉开房门。 “是你!”孟浩看清这张精致的脸脱口而出。 关采薇右手推门,闪身步入房间。 “不是我还能有谁?”关采薇骄傲的扬起头。 孟浩低转双眸,随手关上房门,“你的消息很灵通嘛”,他冷然一笑“知道我来这里的人绝不会超过两个!” 关采薇撩了撩肩上的秀发,洋洋得意“这个世界就没有我想找找不到的人”。 她坐在沙发里,一束光束灯射向她的位置,昏黄的灯光把她的轮廓在墙角处放大、拖长。孟浩居高临下,“一个女人,深夜独自进入男子的房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关采薇闭口不答,孟浩也不指望她回答,继续说,“送上门的猎物,一般人不会拒绝……不过,我就比较怪,会觉得这种女人……”他紧盯着关采薇“很轻浮,很廉价……” 关采薇何时受过这种侮辱,羞红的脸上怒意顿生,起身要夺门而出。孟浩回身拉住她,一手抵住门,一手捏住她下巴,“来都来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对你的真实想法吗?” 关采薇被孟浩圈在怀里,闻到他身上幽幽的沐浴香味,一时间居然不想推开他。孟浩的双眸渐渐染上绯色,微一低头,一片薄唇就盖在关采薇的唇上。 这个吻没有温度,也不缠绵,甚至带点怜悯的施舍。 孟浩慢慢移开唇齿贴到关采薇的耳边。瞬间,霞红窜上双耳,关采薇神情迷离地抱住孟浩,就听孟浩低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桑落之蝉,不可语冰。如果我们没有底线,底线就不能束缚我们”,他轻吮她的右耳垂,引起关采薇一阵颤栗。 “告诉我,陷入纯情——是谁?!” 曾经,我们以为走不出的日子,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苏唐翻了个身。她曾经认为她已经忘了他,忘了那个静籁的夜晚,忘了那段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真相可以重现,谎言能够成真,苏唐愿意用余下的生命去和魔鬼交换。苏唐现在已然知道,即便朱斯提提亚蒙着双眼,右手执天平,左手拿利剑,也不能保证世间绝对公正。 苏唐从自己床上醒来,已经是七天后。她和陈默的牙买加之旅,在那一晚之后,变得明朗起来。他们再也没有见到孟浩,就像他毫无征兆的出现一样,又悄然无息的消失不见。 苏唐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叶绿素办公室汇报律师协会的交流经验,她在桌前汇报的天花乱坠,叶绿素坐在桌后听得心不在焉。 苏唐礼貌的结束汇报,准备抽身走人。以她对叶绿素的了解,走的再晚点儿,恐怕都会沾上猫屎腥儿。 “苏律师,请留步”叶绿素在身后叫住她,随即清了清嗓子“有一个简单的case你跟进一下”。他特意加重“简单”二字的语气,生怕苏唐拒绝。 简单的case?当我傻吗!棘手的还差不多!你叶大状经常扮猪吃老虎,油水都快被你榨干了。 苏唐刚要摆手,叶绿素已经把文案推到她面前,“先别着急,看看资料在下定论”。 人在矮墙下,不得不弯腰,苏唐只好坐下,慢慢翻看文案。 这回的case,还真如叶绿素所说,简单明了,苏唐正想夸奖叶绿素终于仁义一回,等看清被告是兴海集团有限公司时,气得想掀桌子骂人。 苏唐没好气的问“怎么,我们事务所要倒闭了?” 叶绿素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没倒闭啊!那你是吃的太饱,让我接这个case”苏唐气急败坏地说。 叶绿素无奈的一摊手,“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当事人程敏第一次带着所需材料来到律师事务所,要求提写起诉状时,叶绿素还觉得这是一起简单的民事诉讼案,直到程敏把被告企业材料拿给律师看时,叶绿素才感觉麻烦上头。他稳住当事人,安排律师正常接待,迅速给陈老拨打电话。 按常理,这种涉及企业赔付的诉讼完全可以私下调解,但当事人只字未提赔付事宜,直接提起诉讼,叶绿素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从陈老那里得知,不久前陈默所在的兴海集团,由于财会疏忽,误将一名尽职记账员开除。事后,该记账员进行多次申诉未果,一气之下大病不起。她的女儿,也就是当事人程敏,经过与公司调和后狮子大开口,要求赔付精神损失费、医疗费、住院费、误工费等,共计150万元整,无礼要求被拒绝后,程敏决定提起诉讼,坚决不再庭外调解。 “详细资料都在这里 分卷阅读19 ”,叶绿素慢条斯理地说“而且,我也征得陈老同意,我们一致认为,你就是这次民事诉讼案原告律师的最佳人选”。 苏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叶绿素把无耻行径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她深深的叹口气,问道“陈默知道吗?” 叶绿素的眼神立即躲躲闪闪,“陈老总该知会他的”,说这种不负责的废话,是叶绿素的一贯风格。 陈默其实是知情的。和个人打这种官司,最怕的就是纠缠,尤其是网传速度之快的现在。官司打久了,不但消磨锐气,还会影响公司声誉。所以,与其让别人当原告律师,还不如让熟人快刀斩乱麻。 苏唐在办公室把诉讼材料一遍遍翻看,越看越觉得稀奇,“公司已经答应赔付80万,按理说这个金额,足够解决这个平常家庭的燃眉之急,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如此费心,狠敲竹杠”。 她抓起桌上手机,按下一串电话号,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苏唐连续拨了几遍,眉头紧皱,当事人不简单啊,不和解,不调停,现在居然连人都找不到了。看来,她真的很想打持久战! 苏唐私下和陈默电话讨论过,如果开了无理取闹就能取得巨额赔付金的先河,公司以后就会举步维艰,苏唐给他的建议也是坚决应诉。可原告迟迟不提诉讼,导致恶劣影响逐渐扩大。 底线(二) 一个午后,苏唐终于和原告当事人约定见面地点。 苏唐到得很早,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女非天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她坐在正对门口的卡椅上,一眼不眨地盯着进出的客人,唯恐错过任何一个观察程敏神态、仪容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好的当事人并没有如期而至。苏唐低头看看左手腕表,距离赴约时间已经过去20分钟。 她苦笑着摇摇头,这块表还是孟浩送她的新年礼物,现在看来,真有点物是人非。苏唐喜欢这款手表的偏心设计和双鹅颈“朝天摆”,因为真心喜欢,无所谓它的出身,所以一直佩戴。 苏唐正准备起身离开,一只细长的手按住她肩头把她推回座位。苏唐一惊,抬眼看向来人,只见孟浩眼含笑意地堵住她唯一出路。 苏唐不想理他,又碍于无路可走,只得向卡椅里挪了挪身体,孟浩顺势坐了下来。 等了半天,既不见他搭话也没听他说要走,苏唐终于沉不住气,下起逐客令,“我在等人,你不要妨碍我工作”。 下午2点,正是这家咖啡店最冷清的时候,店员无精打采的坐在吧台,苏唐和斜后方的客人各自占据咖啡店的两排。 后桌的男士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收回目光时,正巧看到孟浩坐到苏唐旁边,不禁幸灾乐祸:你惨喽,让女朋友等这么久,一会儿准有你好看的。以他多年和女朋友的斗争经验来讲,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可惜,天不遂人愿,完全没发生他所经历的战况,不由得好奇两人关系,转念又想,大概是分手的前兆。 孟浩听完苏唐的逐客令,轻笑一声,“那你等人的时间底线是多久?二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苏唐难堪的别过脸,这个该死的当事人,好死不死非要晃点她,嘴上却不饶人“我等多久得视这个人在我心中分量而定”。 “哦,分量”孟浩不紧不慢的揶揄她,“让我猜猜,这个叫程敏的当事人,在你心中有这么重没有!”边说边用手指掐出黄豆粒大小形状的手势,举给她看。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揣度、疑惑、不满都能穿连起来,都可以解释得通。 “是你!”苏唐惊呼,“原来是你”。怪不得会狮子大开口,怪不得不愿庭下和解,怪不得会在网络大肆诋毁,原来她得到的远比她想要的多得多,利益的诱惑,终会使人任凭摆布。 孟浩无辜笑答“什么是我,听不懂”。 “孟浩,你不要装糊涂”苏唐严肃警告他“妨碍司法公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孟浩盯着苏唐的咖啡杯,忽地冒出一句不想干的话“你生气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苏唐听了这话,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对,你就是秋高,我都被你气爽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苏唐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这点小事完全不会动摇兴海集团的根基,难道这是开战前的甜点?可两家公司并没有业务交集,不存在竞争关系!到底为什么呢? 孟浩站起身,抱歉地冲苏唐说“我来买单吧,毕竟让你白跑一趟”。苏唐要的是买单吗!她要的是答案。孟浩既然能现身,说明事情还有转圜余地。苏唐赶紧跟上他,不得到满意结果,就准备和他死磕到底。 孟浩瞥见苏唐跟来,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或许,这就是他的答案吧。 从牙买加回来,陈默忙得几乎焦头烂额。先是两个财务总监辞职,随后是税务专项稽查,接着又发生一起大额违约赔偿,以及苏唐现在处理的民事诉讼案。 这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同时发生,让人 分卷阅读20 难免怀疑是不是有人背后搞鬼。陈默拿起一份应聘简历,深深的叹口气,这个简历真的太一般,和刚刚辞职的财务总监相比,真是逊色太多。他又随意的向下翻看,一个名叫施乃琳的应聘简历引起他的注意。 陈默抽出这则简历,任职履历一栏赫然几个大字:曾任盛昊集团总会计师……余下的履历陈默也没细看。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盛昊集团这几个字,心想:这是警告还是通风报信…… 他和孟浩自从牙买加不欢而散,就知道两人已心存芥蒂,好的情形是互不打扰,各自相安;坏的情形……就是现在了,暗箭伤人,造谋布陷。 陈默用左手拇指抵住太阳穴,百因必有果,他种下的因是苏唐,他得到的果就是孟浩。他知道只要自己还和苏唐有联系,迟早都会和孟浩兵刃相见,只不过这一天比他预料的来得又快又猛而已。 他现在有些后悔让苏唐接下程敏的诉讼案,会不会正中孟浩下怀呢。程敏指定律师事务所,一定是孟浩的主意,他料定苏唐接下这起诉讼的可能性较大,这样既可以制约他们时常私下见面,还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触苏唐,孟浩深谋远虑的计划,几乎无懈可击。 如果可以,真不想和孟浩成为敌人,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伎俩都不堪一击。 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见到苏唐,是不是已经相谈甚欢…… 陈默不由自主地拿起眼前这份应聘简历:如果这是警告,那么只能说明孟浩还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虽然是小惩,接下来会怎样还不好说,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见招拆招;如果这是某个人的通风报信,可信度也值得考量,是阴谋陷阱还是逆风翻盘,陈默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孟浩在业界可以算的上是行业翘楚,据传人品和作派很有大将之风。不过,天使和恶魔有时只是一念之间,不是法律道德所能束缚的。如果,界限是衡量一个人是否配为人的标准,那么这个界限对魔鬼来说,毫无说服力可言。 陈默拿起手机,拨通了应聘简历上的一串电话号码。 苏唐跟着孟浩上了他的车。 司机淡淡的看了一眼苏唐,默默的关好车门。在他的印象里,甚少有女性在非工作时间上老板的车。这位女士以前从未见过,只不过跟随老板多年,他隐约觉得,老板对这位女士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只是他未曾料到,也不能料到,这位苏唐女士曾经,哦,现在依然是老板的女朋友。 苏唐一路都在琢磨如何让孟浩顺利答应解决程敏的诉讼案,直到孟浩示意司机停车,苏唐才意识到自己单独坐上有婚约在身(自认为)前任的车,的确有欠考虑。 她迅速下车,站到一个网球俱乐部门前,“什么意思,他要打网球?”苏唐疑惑地看向孟浩。孟浩没给她解释,缓步走进俱乐部。苏唐无法,只得紧跟而入。 苏唐上大学时,选修了一学期网球课,选它的原因,并不是有多么热爱,而是据说这门网球课的学分特别好修,授课老师还十分平易近人。所以苏唐网球学的虽不精通,但是勉强能登上台面。 苏唐来的偶然,更不会随身携带网球服备用,只得求救般的看向孟浩。谁知孟浩根本不看她,眼睛都没往她的方向瞧上一眼,苏唐只好无奈的征询前台小姐,能否租借一套网球服给她。 “请拿给她一套同款L码的网球服”,孟浩转身对苏唐说“我在9号厅打球”,说完,扬长而去。 苏唐有求于他,不然非得给这个臭屁王一顿爆锤。她换好全新球服,信步走进9号厅。 孟浩正一个人对着墙壁挥拍,见苏唐走近,“会打吧,来一局!”既是询问,又是命令似的把苏唐架上了网球场。 苏唐好久没打过了,技艺只是愈发生疏。她象征性地热热身,秒变怂的对孟浩说“我打的不好,你可别凶我!”孟浩好笑的点点头。 苏唐挥舞着胳膊就上阵了,打了6、7个回合,苏唐就有些吃不消,接球的力度和反应速度大打折扣。孟浩停下拍子,啧啧几声,嘲笑她,“你果然诚不欺我,说打得不好,就绝不往好里打。我的员工要都像你一样,有这种自知之明,就不会出现任何一匹黑马了!” 苏唐被溜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明白孟浩这是想解决问题了,不然不会找她撒气。苏唐深吸口气 ,总算活过来“是啊,你快牵着你的员工一起走下去吧,反正我有车。” 孟浩稀奇的看了苏唐一眼,贴着墙边坐下,“你一谈工作,就这么机灵了”。苏唐听他主动说起工作,正合心意,“说到机灵,谁会有你机灵,你都要狡猾成精了”。 苏唐也贴墙坐下,问他“你为什么非要和陈默过不去?”孟浩不满意地反问“你就那么向着他!”苏唐冷冷一笑“这是我的工作,别和感情混为一谈。要是知道你真妨碍司法公正,我会秉公办理的”。 孟浩古怪地看着她,轻声问“你一直都这么理智吗?” 苏唐的心忽然一紧,想起多年以前的她,那时,她应该做不到吧…… 孟浩换了口气,对苏唐说“告诉陈默,这只是开始”,见苏唐 分卷阅读21 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还是让他做好准备吧……” “为什么?”苏唐简直不能理解,他们既没有商场的竞争关系,也没有远久的家族宿愿,要是硬说是为了自己,是不是显得他们很幼稚。 “不为什么,我喜欢”孟浩无厘头的甩出这么一句话,更令苏唐瞠目结舌。 看着苏唐大张嘴,孟浩用手刮了一下她鼻子,笑她说“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苏唐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就发现关采薇黑着一张脸站在玻璃门外。 尽管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唐还是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她果断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又忽然想到,这个动作更让人瓜田李下。孟浩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冷淡地说“你来了!”拿起网球拍,就向外走。 电话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是木秦的《据说真的有神》。苏唐一愣,这首冷门歌是她音乐曲库里的新晋歌王,没想到也有人喜欢它。 暗潮 孟浩接起电话的瞬间,苏唐隐约看见他轻轻一笑。电话很短,似乎是一个约会。 苏唐已经摸清孟浩的真实想法,无需再和他耗费精力,而且以他们曾经的关系,此刻正该避嫌。 她正欲溜之大吉,孟浩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停下脚步,头也不回“你先别走,我还有话和你说”,苏唐撇撇嘴,心道“我可没话和你说”,也不答话,转身便走。 孟浩慢慢回身,盯住她背影,“你不想知道陈默约我要做什么吗?” 苏唐果然停步,犹豫片刻,还是追了上来。 孟浩看了看关采薇,客气的征询她的意见“要是有时间,一同来吧”,关采薇丝毫没有犹豫,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陈默坐在茶室里间,这个地方是他挑选的。公司以前一有重大决策,他都会在这个地方会客,这个地方是他的尚方宝地,但凡他想要的,在这里,都可以实现。 他右手执壶,左手轻扣壶盖儿,缓缓把首茶浇在茶杯上,名曰“烫杯”。当他开始准备分壶,孟浩三人正巧拉开茶室折叠门,就见他身姿端正、优雅沏茶的侧影,与窗外竹林乘风相映。 苏唐不是大雅之人,对品茶之道知之甚少,今天还是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可以如此细致美好。 他们脱鞋落座,苏唐就打算挨着陈默坐下,她很想知道,陈默行云流水的茶艺是否真传陈老。想到陈老道骨仙风的斟茶倒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唐在那里暗自窃笑,自然没看见孟浩板着脸瞧她,他一把拽过要落座的苏唐,示意她坐在旁边。苏唐被拽得一惊,蒙圈地看看关采薇,徐徐坐在孟浩下首,与他保持距离。 孟浩一拍身旁坐垫,“干什么?让你来喝茶,不是让你来打四人麻将的!你不会品茶,难道还看不出尊卑吗!”,言下之意是非要让苏唐坐他旁边。 陈默诮然而望,“孟兄多虑了,诸位都是我的贵客,何来尊卑之说!” 孟浩紧盯苏唐,随口说,“没有尊卑之分,那你也得知道避嫌一词吧”。陈默知他来者不善,也不愿和孟浩理论,他今天可不是来让孟浩颐指气使的。 关采薇一直没说话,也没表态,只是安静的坐到陈默身旁。 陈默分别给三人斟茶,缓缓说道“我作为后辈,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还得向孟兄请教”,他放下茶具,微微一笑“不知道孟兄认不认识一个叫李飒的税务稽查员呢?” 孟浩冷冷回答“不认识”,陈默又换了一个问题,“那施乃琳呢?”“不认识!” 不是孟浩说谎,这两个人他真就不认识。请人查兴海集团专税,根本不需要他出面,最终请了谁,他无需知晓。至于施乃琳,更是一个陌生名字。 倒是苏唐一愣,施乃琳?她知道这个名字。 陈默听完,倒是一点不急,“没关系,孟兄贵人多忘事,些许小事记不得也很正常。不过,接下来这个人,孟兄一定记得”,他凛凛一笑“而且还记忆犹新”。 苏唐听陈默开始谦虚客气,就明白他们已然开战,直到提及各个名字,苏唐更加肯定孟浩暗中搞鬼的事情已经败露。她愈加好奇接下来陈默要如何应对,于是屏气凝神,竖耳倾听。 “孟兄,张梦昊这个名字,您知道吧?”陈默端起茶杯,送入口中,银针的淡淡清香令他心旷神怡。 这个名字如同一颗炸雷在耳边轰鸣,震得苏唐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从未想过这个名字还有被提起的一天,也从未想过这个名字还会有人记得。 他是她此生最不想,也最不愿提起的人,他是她人生的遗憾、悔恨和痛苦。 关采薇凝神静气的观察着苏唐,她看见她的颤抖,看见她的惶恐,看见她的不安。她发自内心的想看看,苏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看着她变幻莫测、难以言表的神情,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所有的处心积虑都划算,所有的不甘、愤怒、歇斯底里,现在看来都可以被谅解。 她诡异的 分卷阅读22 露出一丝笑容,如同陈默一样,平静的端起紫砂,缓缓的抿入甘甜玉露…… 孟浩听到陈默说出“张梦昊”这三个字,并没有诧异,他随意的瞟向关采薇,又把目光转向苏唐。 苏唐的手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那个夜晚,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 孟浩长叹口气,伸出左手抚上苏唐右手,一股安详沉稳的暖流从手掌一直传到心口,苏唐渐渐平静下来。 关采薇瞬间双眉紧皱,脸色由白涨红,恶狠狠的盯住两人交缠的手。 “这个名字,和我们接下来谈的有什么关系?”孟浩不以为然地问。 陈默万万没想到提及这个名字居然是苏唐的反应如此巨大。他思度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孟浩恍然一笑,用力地握了握苏唐“你很想知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知道了对你现在的局面一点帮助都没有”,他看着陈默,一字一句地说“张梦昊是我弟弟”。 苏唐从孟浩紧握她手就隐隐察觉,他和张梦昊一定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当她听孟浩亲口承认,心下反而释然,如果命运安排终究要遇见,那么或许是我对你终有亏欠。 “如果你还要继续讨论张梦昊,恕我不能奉陪”,孟浩站起身,肃然道“我会让程敏尽快提起诉讼,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便和苏唐离开。 茶室里只剩下陈默和关采薇,静坐片刻,关采薇也起身离开。 事到现在,陈默不知是该庆祝还是该懊恼,今天这场战役他赢了吗?他达成了尽快提起诉讼的要求,可是,他痛苦的发现,是他亲自把苏唐推向了孟浩…… 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坠入你的世界。 你的世界里没有我的路,也没有为我点的灯。 我斩断荆棘,破土而出, 发现,你的世界里,居然没有你自己…… 关采薇把自己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一个阶段是无忧无虑肆意的生活,另一个阶段就是遇到张梦昊。 关采薇从小就是一个要强的人,一方面是本身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家庭环境造就。她家境优渥,长得又标志,走到哪里都受到瞩目和宠爱,她是人们羡慕的对象,是人们仰慕的中心。 所以当她升入初三,依旧美丽、高傲、自信,直到她遇到张梦昊。 关采薇当时所在的学校——DQ私立学校,是一所集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于一体的全日制寄宿学校,整个学校呈“口”字型排列。学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共用一座教学楼,也就是实验一楼;小学部在实验一楼的对面,独占一栋六层高的教学楼。两座教学楼古香古色,遥相呼应。 环形塑胶体育跑道在两楼中间,紧临塑胶跑道右侧的是篮球场,再右侧分别是“1”字型学校食堂和同列并行的校体育馆;塑胶跑道左侧是宿舍楼,图书馆与宿舍楼齐平。整座学校形成一个密封圈,便于管理。 DQ私立学校分为走读和寄宿两种形式,所以一到放学,通勤车会依次停在实验一楼门前。小学部率先由老师统一带队上车,然后是初中部,最后是高中部。 关采薇正是在一个上校车的晚上遇见张梦昊。 那天和往常一样,天刚擦黑,放学铃就打响。关采薇被同车的几个同学簇拥着向12号车走,她今天有点蔫儿,因为老师刚刚宣布从下个月开始初三年级实行晚自习,这种方式无形中给他们心里增添压力。 关采薇低垂着头刚踏上第一级车阶,一双笔直的腿就映入眼帘。关采薇迅速抬头,这双修长腿的主人立即后退两步,让开过道,侧身从她身边擦过。 “怎么回事?”后边排队上车的同学嚷嚷道“都要发车了 ,怎么还下车?”司机师傅冲着人群喊“快让他下车,上错车了”,后面的同学立刻让开一条路,方便他迅速通过。 关采薇坐在挨着11号车靠窗的位置上,透过玻璃居然看到刚才上错车的那个男孩。 原来他坐11号车!关采薇默默地注视他,就听旁边的同学悄悄议论,“是转校生,好像叫张梦昊……” “张梦昊”,关采薇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将会成为她今后魂牵梦绕的人,会成为她一生刻骨铭心的痛。 张梦昊跟随调动工作的父亲,从W省来到素有北国之都称号的H市就读初中。他父亲张沛洋接任H省省长一职后,迅速对H省的政治、经济、教育、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开展全方位、多维度改革,同时展开一系列“发展巩固老工业基地,优先推动基础教育事业”等惠民措施。 张沛洋省长推动一系列的基础教育措施,带动发展了一批新兴产业,期间,民办私立学校应运而生。他经过多方面考察,最终决定把儿子张梦昊安排到DQ私立学校初中部借读。 1998年,张梦昊作为初三二班的插班生进入DQ私立学校。 暗潮(二) 分卷阅读23 DQ私立学校的校长听说省长的公子要来读书,恨不得地上铺红毯、天上放鞭炮来彰显学校的贵气;恨不得左手搀着张沛洋,右手挽着张梦昊出现在学校的礼堂里……可惜,他不但长的丑,想得也挺美,人家张沛洋省长压根就没搭理他的殷勤,只是低调得让儿子自己搭公交车去学校报到,甚至,连给儿子办借读手续,都是一位不愿张扬的年轻秘书给办理的。 张省长再三叮嘱秘书小宋,转达他对DQ私立学校切勿对张梦昊搞特殊化的要求。听完小宋秘书清晰的转述,王校长瘪了脸,他的如意算盘落空,还得陪着笑脸应允。所以,整个学校,除了王校长知道内情外,其他人并不知晓。 张沛洋是Q大物理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要不是偶然从政,他将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张梦昊从小受到爷爷奶奶的熏陶,不仅学业优异,为人更坦诚有礼。所以当张梦昊随着教导主任走进初三二班时,立即赢得大多数同学,尤其是女同学的欢迎。 张梦昊并不是典型的南方人,他个子高挑,身材消瘦,而且没有一般公子哥的颐指气使,他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想到“人畜无害”这个词。班主任郑老师把他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嘱咐班长岳晟下课后带张梦昊熟悉校园。张梦昊并不担心和同学的熟络问题,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自己能否适应老师的教学方式。 经过几节课的学习,他心里有了底:除了英语,其它的课程他都能应付;而英语之所以吃力,完全是鸡同鸭讲的北方英语与南方英语的发音问题,这一点也完全可以在今后的学习交流中慢慢适应。 班长岳晟按着老师的指示,抽空就带着张梦昊在校园四处溜达,通过他的总结,张梦昊知道了哪里可以撒欢,哪个时间可以逃课回寝,什么地方可以闲扯淡,哪个地方可以逃过老师的眼睛偷偷抽烟……而在这所校园,唯一不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没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溜出校门。 张梦昊报到第一天无意中上错车,完全没留意自己已经给别人留下深刻印象。他的不经意、不在意恰恰激起关采薇的征服欲。她从小到大一直是众人瞩目的中心,她自诩貌美,就算那天无精打采,也觉得张梦昊应该注意到她。 因此,当她几次三番有意无意和张梦昊相遇,都没成功引起他的注意后,关采薇几乎坐立难安。当时的她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暗恋这种感情,但凡她有如今的心计和手段,也不至于沦落到日后只能成为张梦昊人生道路上的无关紧要。 随着初一、高一新生军训的结束,整座校园迎来了入学第一次的全校师生大会。 如果这时你从实验一楼向下望,左侧——着嫩葱“绿”校服衣服的是初中部学生,右侧——Na\vi族“蓝”人标志的是高中部学生,后方——则是埼玉县“红”蝎子队的小学部学生。 DQ私立学校的校服十分有特色,每个学生部都有对应自己颜色的校服,就像现在“爱豆”的应援色一样。虽然校服颜色不同,却有一个共同处,就是在上衣胸口两侧扎有一道二寸宽的纯白拼接布料,这个位置留白,大概是为了彰显“有容乃大”的校风。尽管女同学对学校的校服嗤之以鼻,不过张梦昊却对这套校服情有独钟,因为“搂着它睡觉很舒服”。 操场上集合的班级均已就位,就听话筒里传来王校长的声音“这位同学,请停一下……对,就是你,到主席台这儿来一下”。 张梦昊抬头,看见一位应该是刚从实验一楼边门出来的高中部同学,忐忑地走到主席台右侧,惴惴不安地站到全校师生面前。 “大家注意一下,”王校长清了清嗓子“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张梦昊只看见那位高中部同学歪过头,露出娇俏的侧颜,喃喃的报出一个名字。 “哦,现在我对高一一班的苏唐同学提出表扬”王校长直到听到名字,这才认出原来是苏瑾延主任的女儿。 苏唐的爸爸——苏瑾延借着张省长加快发展“基础教育事业”的东风,成为这张宏图里首先获利的受益者。他从改革浪潮里脱身之后,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他本来就头脑灵活,又对金融投资有自己独到眼光,很快得到提拔。他深知,一个人要想成功,不仅要有能力,有时还需要一点运气和一个能够赏识自己的贵人。 他在信贷部当主任的时候,给几个新兴职业学校的基础设施建设发放贷款,后期又对两个商业集团建设民办学校进行放贷。这两所学校在建期间,作为银行贷后追踪的主要负责人,苏瑾延曾先后多次对两笔贷款的资金流向、周转情况、还款能力等方面进行实地考察,并对其中一所实行封闭式、寄宿制管理,名为DQ私立学校的一站式校园有所青睐。 正巧苏唐中考完,分数仅达到市重点录取分数线。苏唐的本意是去省重点高中借读,唐女士却认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两个“老学究”一商讨,就把苏唐送到了DQ私立学校。王校长听说后,乐不得卖个顺水人情,还想免去苏唐三年学费,最终被苏先 分卷阅读24 生婉拒。 王校长认出苏唐,暗暗窃喜,朗声继续说“今天在开大会之前,我先去查看了一下监控。你们眼前的这位苏唐同学,就是我在调监控的时候发现的。苏唐同学为了避免迟到,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前走,可能心太急,左脚绊倒右脚,一下子跪倒在楼梯扶手……”瞬间台下一片哄笑,他示意大家安静,还以为是自己风趣发言的功劳“可人家没管身体的疼痛,不顾校服是否美观,立刻起身出来集合……同学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精神吗?这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精神!我们一定要好好向苏唐同学学习……” “好好学习!学习她什么,摔个五体投地吗?!”主席台下又一阵窃笑,关采薇仰头看向苏唐,这个学姐还真搞笑,就是实在太丢脸了。 张梦昊也不觉莞尔,不由自主地望向主席台。王校长还沉浸在对学校未来发展的畅想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唐早已羞红了脸,脖子低得几乎都要到尘埃里,只恨不得有个地缝让她把脸塞进去。 当苏唐被大赦允许回班后,张梦昊又听见高中部传来一阵笑声。 苏唐几乎是在自己人生最狼狈的时刻被张梦昊发现,可他并没觉得苏唐有多可笑,反而觉得这个学姐十分有趣。当天放学以后,走读生张梦昊忽然发现早上被王校长声情并茂表扬的苏唐学姐居然和自己同校车。上学一周,张梦昊都没注意到这个有趣的学姐,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苏唐和同学站在车内过道,离张梦昊只一排之隔。一个高中部同学还在打趣苏唐“你今天可在全校面前出名了”,恐怕这一天大家都在和她说这件事,苏唐早就麻木了,所以这会也没什么害羞的。 “你要是想,下次你也跪一把。我作为过来人,还能指导你一下,怎样才能跪的更好看……”,想必苏唐今天那一跪,已令她耿耿于怀许久。 徐淑枚接口说“我一点都不想,再说,真跪倒那是没办法,假跪……万一掌握不好力度撞在哪里,破了相可咋办”,说着伸出手掐了一下苏唐的脸,轻声说“我又没长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撞破了相,我的后半生就完了”说完,两人咯咯的笑做一团。 张梦昊悄悄的打量苏唐:鹅蛋脸,杏仁眼,一笑右颊还有个深深的酒窝。上午她在主席台上看不真切,这回连声音都听得真实。原本他的小心思不会被人发觉,只不过一双早已心系于他的眼睛,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最近关采薇总是坐在紧临11号车的靠窗位置。她的高傲不允许她再做出出格的举动,她像一只觅食的兔子,警惕的查看四周的动静,她的目光时常暗暗锁住一个人的身影,但也只是片刻,随着校车开动,那只机警的兔子也会消失。但也就是这须臾的时光,慰藉了关采薇寂寞、不甘的心。 一次,她偶然发现,那个在车上只能看到侧影的张梦昊,最近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壳。她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那天成为笑柄的苏唐学姐。她很讶异,这个学姐是如何入得张梦昊的眼的。要说优雅,她不比苏唐差,要说漂亮,两人应该不相上下……难道,是因为她不够搞笑?还是苏唐使了什么龌龊手段?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关采薇也留意起苏唐,结果令她大失所望。她懊丧的发现,苏唐几乎没有注意到张梦昊柔水的目光,她和他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身体触碰 ,她自己大概也想不到居然被一个学弟暗恋着。 关采薇忽然想起自己为了引起张梦昊的注意,故意撞到他的怀里,即便这样,他也没能记住了她。 以为你不懂情爱,原来是没遇到那个人!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动心 张梦昊完全熟悉H市,是在一个月以后。 他蛮喜欢这座摩登都市的,这里有欧式建筑、俄式美食、有冰雕、有夏景、有时尚元素、还有乡间野趣……最重要的是,这座城市里有她。 当然也有他无法适应的地方,就是偶尔肆虐的沙尘暴,可如果他知道,这座城市以后还会出现令人窒息的雾霾,他应该会更加珍惜这座城、这个人。 月考过后,张梦昊的平均成绩跃居班级第五,年级第十九。现在一到下课,女同学会假借请教问题接近他,他心里明白,也不点破,只要有人向他请教,他都不厌其烦的解答,直到对方能够完全复述整个解题过程为止。这种变相刁难,也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望而却步。 他同桌马可,偶尔也抱怨自己位置总是坐着别人,可一方面他很享受女同学想占用座位对他轻声细语的央求,另一方面也不想失去一个窥探优等生解题思维的便捷途径,自然不会向老师提出换座位的愚蠢要求。 都说上帝关上一扇门,才会打开一扇窗,却为什么偏偏这么眷顾他呢! 张梦昊除了在校车上能光明正大的遇见苏唐,剩余时间基本和她没有交集。在其他人眼里,苏唐是朵带刺玫瑰,可在张梦昊看来,她其实只是只擅于伪装的观赏气泡鱼。 听她和同学谈话,张梦昊得知那个叫徐淑枚的学姐以前和 分卷阅读25 苏唐是一个初中,现在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二班;还有一个和她们说话的男生,是苏唐的同班叫段强。苏唐是这三人中最先到站下车的,徐淑枚还要在两站后才下车。 张梦昊决定从给徐淑枚让座开始下手。 几次后,苏唐也注意到他,私下还和徐淑枚开玩笑说“他不是要追你,就是打算让你替他完成作业”。 这阵子,苏唐在校车上也遇到过几个小学生拿着作业本问她问题,后来还有初中生请她们高中部的同学帮忙写数学分解式,苏唐有时也会帮忙。 徐淑枚摆摆手“追我?不能够啊,人家还是祖国的小树苗呢;求我写作业,这就更不可能了”,徐淑枚紧贴苏唐“上次他们初中部发榜,我还看见这小子的名字出现在榜单前20呢”.苏唐笑的更欢“还想欲盖弥彰,说,你为什么去看初中部的榜单”。 不过,到是冤枉了徐淑枚,她还真没那个意思。那天她们班早放学,等校车的无聊间隙,她踱步到展示栏前,正巧看见初三的月考榜单。 苏唐和徐淑枚没讨论出一个合理解释,也就不在上心,准备静观其变。 H市的十月,还是阴雨缠绵。张梦昊做完值日,发现又是一个雨天,他拿着伞走出实验一楼右侧门,就看到苏唐一个人站在门边,茫然的望着楼外。张梦昊心念一动,快步走上前,喊了声“苏唐”。 苏唐听到喊声,侧身看清来人,笑说“啊,是张梦昊啊”,接着又调侃似的“不过今天就我一个,淑枚已经走了呦”。 张梦昊没理她的戏谑,走近她身旁温柔的问“你不回家吗?”他看见苏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勉强地挤出笑容“我们班有个排练,得晚点走……”正说着,和苏唐同车的段强从楼上飞似的跑下来,看见苏唐像见了救星一样,“苏唐,你带伞了吧?借我救个急。” 苏唐嘲笑他“你八月十五才过端阳——晚了。我的伞早被借走,这会儿是回不来了”,段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去,焦急的望望天,一跺脚冒雨跑了出去。 “一会儿还有排练,记得回来”,苏唐冲他大声喊道,段强在雨中摆摆手,消失不见。 张梦昊不放心,“你把伞借给别人,一会怎么回家?”苏唐眨眨眼,俏皮的说“等我回家,雨早停了”,她不等张梦昊继续“你也快走吧,一会再赶不上校车!” 张梦昊不再答话,忽的抓住苏唐的衣袖,强把雨伞塞到她手里,回身冲进雨中。苏唐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急呼“张梦昊,快回来,我用不上,你……”眼看着他也消失在雨中。 张梦昊没去赶校车,而是溜到高一一班门口,看苏唐在班里排练艺术节舞蹈。她们班排练的节目是《九妹》,男同学全靠抬花轿的一身好力气,对演绎九妹的苏唐,则是既要求舞蹈动作优美,还要求具备舞台感染力。 直到天暗的空旷,排练才结束。班主任邀请舞美指导老师去赴宴,并嘱咐段强和苏唐同路回家。苏唐给唐女士挂电话,得知有车来接她后,谢绝了同学的好意。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苏唐的传呼机(当时的一种通讯工具)嘀嘀作响,回话后得知,家里的车在来校的路上,和一面包车追尾。要是再来车估计得一小时,苏唐想了想,决定自己坐公交蹭回家。 DQ私立学校秉承“自强、博爱、尚学、至善”的校训,在学校选址方面,也崇尚回归自然,大道至简的方针,把校址选在H市的一个偏郊。学习是安静了,出行可就老费劲了,用苏唐的话形容“这是个鸟不拉屎、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上世纪90年代末,科技还没如今这么发达,什么智能手机、移动wifi、网银结账……通通没有,更别说什么网约车、顺风车。那时的主街道,只有寥寥几辆出租车,公交车倒是随处可见,但是车里的人却像秋打的秸秆一样——又多又挤。所以,能有校车坐,对H市的学生来说,是再奢侈不过的事。 苏唐走在学校甬长昏暗的行车道上,枯树枝张牙舞爪的伸向暗夜,脚下的败叶“嗦嗦”作响……苏唐不由得想起一本恐怖小说——《窗子里的脸》……也是在这样一个黑夜,也是雨天树枝乱晃,一张脸浮现在闪电划过的窗户上……苏唐不敢往下想,只好撞着胆,轻声哼起“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来。 张梦昊一直悄悄跟在苏唐身后,听她无缘无故的开始唱歌,先是不解,恍然后不觉失笑,“要是现在去拍她肩膀,她会不会吓得大叫”张梦昊有点恶作剧的想。 到了公交站台,苏唐依旧没有注意到他。张梦昊的外套大衣裹住了嫩葱绿色的校服,苏唐则沉浸在“胜利歌声”嘹亮的余音中。 苏唐在挤上公交41(郊)路后,肠子差点没悔青,人挤人,挤得简直不是人。苏唐只看见一双黑色皮手套半环着自己握住扶手,“这姿势”苏唐心里嘟囔了一句“有点暧昧啊”。可没办法,凭她一己之力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挪不开半步的。 张梦昊穿着LANVIN黑色连帽拉链大衣,手戴同色皮质手套,他从苏唐身后把她半圈进自己怀里,看着苏唐在自己怀中局促不安,不由好笑。其实 分卷阅读26 ,如果现在苏唐回头,一定会万分感激张梦昊,要不是他两手撑住苏唐两侧,她现在就要和一位大叔前胸贴后背了。 直到苏唐转身准备下车,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黑色皮手套的主人是他。苏唐一想到刚才的暧昧,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张梦昊看她楞在原地,赶紧把她拽下车。 苏唐的手被他牵着,只剩下倒吸冷气死盯着他。 什么?怎么回事?我的天!她想甩开张梦昊的手,反而被嫌弃“还磨蹭什么,快走啊”,结果抓她的手又紧了紧。 恍惚间,苏唐第一次主动、认真地打量他:面容白皙,身形清癯,夜空下飞奔的侧影,有种漫画男主的既视感,难道他接近她们是因为她,不是因为她。可是,他还小,怎么会呢?他还是她们以为的祖国的树苗呢……他,哎呀,不可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苏唐一阵混乱。 苏唐开窍晚得令人发指,别人的明示,暗示对她这块榆木疙瘩来说,都是对牛弹琴。可感情这个东西,又不是数学公式可以套用,别人渐悟的事情,可能自己一刹那就感受到了。 张梦昊自然不知道苏唐在旁边胡思乱想,他只是拖着,真的只是拖着苏唐,不想错过回市里的末班公交车。张梦昊买完票,发现苏唐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反倒吓了一跳。等看清自己还牵着苏唐的手,反而觉得如果现在松开,是不是显得很突兀。 第二天一早,张梦昊就向徐淑枚请求外线支援,“学姐,和你商量个事,行不?”徐淑枚心说:来了来了,就知道你无事献殷勤,肯定有求于我,便点点头“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张梦昊连连附和“肯定帮的上,学姐,麻烦您费费心,要是苏唐身边出现什么护花使者,还请您出手帮忙扫清一下呗”。徐淑枚在听到苏唐名字的时候,很警惕地看了张梦昊一眼“你小子行啊,打主意都打到学姐的头上了。老实交代,你打算什么时候追苏唐啊?不过,我可告诉你,苏唐在我们初中,就老难追了,要是追不成,以后能不能做朋友就看你的造化了……”张梦昊笑嘻嘻的说“徐学姐,看您说的,我有那么差吗?” 动心(二) 张梦昊脑海里闪过昨晚向苏唐表白的情景,看她不知所措的神情,就猜测自己有戏,现在又听徐学姐说起苏唐旧事,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怎么也得是人家不反对,我才敢和您提请求啊,不然,多冒昧啊!” “什么?”徐淑枚瞪大眼,脱口而出“这么说,你追到……”张梦昊直和她摆手“徐姐姐,你小点声,还在校车上呢”。 徐淑枚闭上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把张梦昊给逗笑了“学姐,成与不成还不是全在你吗?”见徐淑枚不解“她没反对,可也没答应,这不,还差点火候。您再扇扇风,替我美言几句,这事就都是您的功劳了”。 徐淑枚歪头想想,撇嘴道“你少给我戴高帽,还'您,您的',果然求人办事态度和蔼可亲多了”她话锋一转,又不无担忧的泼他冷水“不过,一班的美女被一个初中生拐走,我劝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倒是应该当心是正经”。 其实,徐淑枚的担心才是多余的。如果有人知道张梦昊的老子是省长的话,他们想打击报复的这个念头都不会起。和省长的儿子竞争,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徐淑枚到底禁不住别人戴高帽,还真到苏唐那里做个顺水人情。反正最后拿出意的是苏唐,无论自己说什么话,如果苏唐不想,谁还能勉强她。 最近关采薇发现一个奇怪现象,一到晚自习,总能看见张梦昊从她们班级经过。尽管他们在同一楼层上课,可如果不是刻意,原不会见到他。 “他去做什么?”这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桓了没多久,她就争取了一个晚自习可以随意进出教室的机会——写校报,所以当张梦昊的身影闪过班级后门,她随即跟上,直到他遛进图书馆,关采薇才停住脚,“原来是去学习”。她慢慢走上台阶,犹豫着要不要也跟进去。 图书馆只有周二下午闭馆,余下时间可供同学随时借阅,有时,高三同学会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学习至深夜,要是赶上期中、期末考试,自习室的灯更会通宵达旦地亮着。 “怎么不进去?”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关采薇随口“哦”了一句,推门走进大厅。 “你来上自习还是借书啊?”刚才那个声音又问她,关采薇只好转头应他“我……”等看清问话之人是初三八班的郑毅后,她敷衍道“借个书”。 郑毅加快脚步越过她,头也不回地说“那你应该左转才对”! 关采薇暗暗松了口气,“这个小混混来图书馆干什么?……”这么一想的功夫,已经踱步借阅室。为了不再和郑毅碰面,她在书架旁磨磨蹭蹭的划拉一本书,眼睛却不时地瞟向窗外。现在已经深秋,夜黑的早,只有上课的教室在夜空中明亮。关采薇借着灯光勉强看见窗外的轮廓,直到郑毅的身影出现在操场上,她才收回目光,随意扫了一眼借阅室的同学,愕然发现苏唐安静地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她迅速 分卷阅读27 寻找张梦昊,果然也看见他。 苏唐最近迷上侦探小说,同学告诉她借阅室有好几套阿加莎,她下了学不回家,一头扎进借阅室闷读了一周。徐淑枚立刻知会张梦昊,于是,他每到初三晚自习就溜到借阅室,心中暗赞曲线救国果然名不虚传。 关采薇闪身躲在书架后,转念又苦笑:谁会注意到我呢。 张梦昊和苏唐对坐一张桌子,苏唐看书,张梦昊学习。 张梦昊现在走的路,苏唐去年都经历过,学习这条大路,看似有无数通往成功的捷径,其实找到一条适合自己,而自己又愿意走下去的路何其难! 张梦昊侧头想题,余光瞥见苏唐悄悄的扭头看向自己。他心里憋笑,知道苏唐又想在书上发表评论。经过这些天相处,张梦昊知道苏唐对自己有些小喜欢,也逐渐开始接受自己的陪伴,甚至还在他面前展露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第一次发现苏唐不避讳的在他面前信手涂鸦,着实令他吃惊。他立刻出手制止,还是晚了一步,夺下书,狠狠剜了一眼不知所谓的苏唐,翻开被她涂鸦的那些页,有圈圈点点,也有大段感慨。他语重心长地告诫苏唐不许在借阅室的书上大放厥词,苏唐虽然答应,可有时还会手痒,但怕张梦昊啰嗦,就趁他不备偷偷进行。 张梦昊不想戳穿她,就从窗户的反光处好笑地看她鬼祟的样子。 关采薇默默注视他们许久,直到下课铃响,才将她惊醒,她缓缓转身,隐入暮色中。 第二次月考榜单出炉,张梦昊的成绩排到班级第二,年级第七。以他这个强劲势头,考上省重点高中S中,一点问题都没有。学校已经把他列为为校争光的重点培养对象,所以这些初三的“培养对象”们又都被集中起来进行系统辅导。 苏唐已然许久没在图书馆见到张梦昊了,他现在连呼吸都要按秒算,因此当他约苏唐去看红极一时的《大河之舞》时,苏唐是万分不信。 几个月前,一票难求的《大河之舞》刚刚在东京公演,苏唐就艳羡的和张梦昊提起过。但没听说《大河之舞》要来国内演出,只怕是哄她开心!张梦昊看她一副“莫骗老子”的神情,笑说“我敢保证你看的是《大河之舞》,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逃课了!” 苏唐心说你个马上要中考的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旋即答应下来,只等做吃瓜群众看他出丑。但真当张梦昊带她来到省政府门前,苏唐还是怂了“来,来这儿干嘛?”她结结巴巴“我,我可没什么请愿书需要交”,在苏唐的印象里,省政府门前一般都是大爷大妈们聚众闹事的地方。 张梦昊敲了她头一下“想什么呢!我们是来看演出的”,苏唐没心思和他闲扯,转身就要拉他走。 “喂喂,是真的”张梦昊没想到苏唐生起气来力气还蛮大的,反手拽住她“别不信,走,我领你进去看看”,说完,不顾苏唐反对,来到省政府岗亭前。 张梦昊报了一个名字,值班警卫狐疑的拿起电话接通,很快,一位男士从政府楼里快速走出来。 张梦昊冲来人摆手“宋叔叔!”秘书小宋微笑着点头“来了”,随后和值班警卫低头耳语一番。苏唐看见警卫频频点头,最后居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苏唐不禁诧异:这得多大官啊,还得敬军礼。 小宋礼貌的和苏唐点点头,苏唐受宠若惊“啊,宋叔叔,您好!”她总算没吓傻,还记得人家名字。 张梦昊瞄了一眼苏唐,介绍说“宋叔叔,这是我同学——苏唐,我们一起去看演出。”小宋在前方引领,不时回头“一看就是好孩子……哦,对了,我给你们安排的位置没有很靠前”。 张梦昊赶忙凑近小宋“宋叔叔,没给你添麻烦吧!”小宋还把张梦昊当孩子,故意板个脸“反正是瞒着我老板的”,张梦昊贼兮兮一笑“那就谢谢宋叔叔啦!” 不久,大幕徐徐拉开。张梦昊其实一直对这种“无病呻吟”的舞蹈不感兴趣,要不是苏唐喜欢,他才懒得观赏。结果演出刚一开始,原本对此嗤之以鼻的他,就被自己所谓的“高能艺术鉴赏力”啪啪打脸。 《大河之舞》是爱尔兰传统踢踏舞,它融合了西班牙的佛朗明哥舞、俄罗斯的芭蕾舞及美国纽约风格的爵士舞。演出共分三幕,分别是“大河之舞”、“新世纪”与“我们自己”,犹如史诗般的叙事构架,展现出爱尔兰人民生生不息与勤劳奋进的民族精神。 这场极具力感、动感、质感与美感的百老汇音乐歌舞盛宴,完全颠覆以往张梦昊对舞蹈的认知,也理解苏唐作为一名迷妹的崇拜与神醉之情! 演出结束,张梦昊带苏唐来到一家西餐厅用餐。刚坐下就借口尿遁,晾了苏唐半个多小时。好在餐厅的东西实在对胃口,尤其是其中的一道焗烤黄油鱼,滑而不腻,酥脆爽口,堪称人间美味。 正吃饭,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士靠到张梦昊身边,“哥们,借个火”,张梦昊抬头,忽的露出笑容,认出来人“马骉!”,他朋友掏出打火机“你还是老样子,还不抽烟呗”,结果火没点上,就被张梦昊轻轻夺走,他朋友奇道“怎么,又 分卷阅读28 开始抽烟了?”张梦昊给了他一拳,笑答“我女朋友对烟味过敏,我可不想在大肆朵颐的地方给她做人工呼吸……” 他朋友瞄了一眼苏唐,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太子爷……”张梦昊冲他摆手低语,两人的对话很快戛然而止。 苏唐本就没兴趣听他们胡掰瞎扯,既然没了动静,很快把注意力又集中到美味菜肴上。 他们二人逃课一天,苏唐对老师的解释是身体不适,由于每个女生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舒服,所以老师对她的解释比较信服。 而张梦昊的解释就显得很无耻,他对班主任说:鉴于老师经常找他谈话,使他倍感压力,他逃课的原因,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他这波情真意切的连篇谎话,差点把他们班主任吓死,以为真给张梦昊太大的压力,使他不堪重负,从此他班主任再也没让他不痛快过。 纷华 进入初三下学期,张梦昊依照自己的学习规划,不再盲目刷题,而是静下心来把初一到初三的知识点,先按学科进行分类总结,再专项计时练习,不管老师在课堂上如何咆哮,他都雷打不动按照既定规划自主复习。这样下来,当别人还在搞题海战术时,张梦昊已经对初中所有考点了如指掌。 很快,初三下学期模拟考试成绩新鲜出炉。张梦昊以总分492分跃居班级第一,年级第二。他的这个成绩,考上H市的省重点高中S中完全没问题,这也令他的省长父亲很是满意。 不久前,他的宝贝儿子谈恋爱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这位省长大人也和其他普通父亲没什么两样,都是长吁短叹,感觉无从下手。他正愁该如何规劝,就听到产房传来喜讯,他庆幸自己没瞎掺和,忽然觉得顺其自然其实也不错。 尽管课业繁忙,张梦昊还是时常趁晚自习溜出去打篮球。他自从战术上赢得班主任同情,老郑对他很是放任,毕竟他也有可放任的资本。 他们班是重点班,这个时期甚少有人附和他一起玩篮球,偶有外班同学加入,技术也是参差不齐。 这天,是苏唐班级的体育课,男女同学做完广播操后,就被体育老师分开进行活动,女同学到体育馆打羽毛球,男同学在室外打篮球。不一会就有同学跑过来喊,“哎,有几个初中生要和咱班同学打篮球赛。都过去看看啊!” 苏唐心念一动,也跟着大家往外走。有好几次,她从班级楼上看到本应上自习的张梦昊却出现在篮球场上。这次,他会不会在…… 果然,他在场。 起初,张梦昊并不知道和自己打球赛的是高一一班。当几个队友在商讨战术时提及要留意高一一班猛狠的球风,他这才发现苏唐和其他同学已围拢到球场,他露出一个只有苏唐才懂的笑容,旋即上场。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比赛正式开始。 初中部球员绿领白衣绿短裤,高中部球员蓝领白衣蓝短裤。这一身装扮,不用看清长相,也可以迅速分辨两支队伍。 比赛刚一开始,场上就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因为是高一一班的体育课主场,所以球场上高中部的呐喊声格外响亮。 比分进入8比2的时候,初中部叫了一个暂停。初三六班一名叫罗航的同学把大家聚拢起来,“我们现在的打法太被动,完全被他们压制。大家要想赢,有什么想法?”。 他说“大家”,眼神却只看张梦昊一人。他和张梦昊虽不在一个班,却从初三一认识就经常切磋球技,也互相打过配合。要论个人炫技,两人不相上下,可说起战略战术,终究还是张梦昊更胜一筹。 见大家都望向自己,他也不好推脱,“要问我,我就一个想法”,他顿了顿“扰乱他们的节奏……”。 等到再上场,初中部实行贴防战术,一改前场颓势。每个人都保持贴身防守,打进攻,他们贴身阻击;想回防,他们转身上篮,再利用罗航的三分远投,两队比分很快追平。 贴防战术打乱高中部阵脚,也把他们“快、猛、狠”的特点消磨殆尽。苏唐看到场上局势陡变,知道张军师又发挥了作用。 张梦昊瞟到苏唐微微点头,知她看出自己真正意图,心下欢喜,表面却不动声色。 高一一班很快调整打法,专人截防三分投手,可效果甚微。他们哪知道张梦昊实则一招声东击西,故意暴露三分投手,好令对手被己方球员分散牵制。 当高一一班球员去拦截三分手罗航时,苏唐下意识低呼“上当了”,她旁边的同学奇怪的看她一眼,“谁?上当了”她明明觉得处理的很好,哪里就错了。 苏唐苦笑,她也解释不明白,但就是知道这步棋他们下错了,因为这么明显的败招,张梦昊绝不会犯。 趁高中部篮下空虚,张梦昊带球过人接连上篮,敲山震虎给了高中部当头一棒。 这时,场外早已分成两个阵营,有一部分同学已然倒戈,渐渐开始为初中部的精彩比赛大声喝彩。 苏唐早准备好水和手巾,想递给张梦昊。无 分卷阅读29 奈课间铃响,同学陆陆续续到篮球场围观,几乎把球场围个水泄不通。 徐淑枚挤到苏唐跟前,凑近她耳朵“看到没,有人给你男朋友送水呢!”苏唐抬眼望去,一个初中部高个儿女生正把水递到张梦昊面前…… 苏唐暗骂一句,正宫娘娘还没死呢! 她正盯着张梦昊身边的女生,忽见他转过身,朝反方向跑来。 中场休息的赛场上,忽然多出个人来,还是向着对手的方向,大家都屏住呼吸,想看个究竟。当看清整场比赛的最佳球员跑向苏唐,并从她手里接过水和毛巾时,满场爆发出“哇呜”的巨大怪音。 多年以后,苏唐甚至记不清到底是谁赢了那场比赛,被定格的瞬间,也只是,他沐浴着金色阳光,带着梦幻,带着耀眼,带着欢喜,从世界的尽头向她奔跑而来! “苏唐,还记得张梦昊吗?” 发件人——陷入纯情。 苏唐和孟浩一同走出茶室,就接到这么一条信息,“施乃琳?”苏唐疑惑的看向孟浩,这个名字不是陈默才刚提过吗! 她究竟是谁?! 她要做什么?! 今天发生太多难以置信的事。苏唐原本一直觉得和孟浩相处特别舒服,她不知道为什么,还以为只是遇到合拍的人,还以为只是一见钟情……原来,他是他哥哥。 她又仔细的打量一遍孟浩,的确,除了长相,他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初见时的温文尔雅,熟稔后的狡黠圆滑,甚至连爱好,品味都如此相似。 孟浩,张梦昊,连名字都那么相近,可笑自己怎么就没有察觉。是真把他遗忘,还是故意将他遗忘? “苏唐,不想问我什么吗?”孟浩停住脚步,露出懊恼的神情“还是我不值得你一问!难道你对我弟弟还念念不忘?”。 “我不知道,我……”苏唐猛然记起,陷入纯情曾经和她聊起过,她曾在H市的一所私立学校读过初中。那时,她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她是不是有所指。 “你真不认识施乃琳吗?”苏唐问孟浩。 孟浩听她问出这么个问题,不屑地冷哼一声,“我说的话都怀疑,那你相信谁?陈默吗?” 孟浩和陈默的战争,本就与张梦昊没有关系,陈年旧事,如果不是知悉者,谁又会无缘无故提起他。苏唐知道孟浩绝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所以他接近自己一定抱有目的。 想到这里,苏唐又有些不甘心“你既然是想打听你弟弟,干嘛还要招惹我!”孟浩白了她一眼,“遇到我感兴趣的女人,难道还不能追了!” 见他没有否认,苏唐继续问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别有用心,那你干嘛不直接询问我关于张梦昊的事?” 孟浩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因为我怕打草惊蛇”。 苏唐心中大骇,他知道什么,又了解多少?面上却不露声色“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不明白!?”孟浩从对面俯下身子,阴冷的贴近苏唐,一字一句的揭穿她“你忘记了吗?苏唐,那好,让我来提醒你”,他侧过头,盯着苏唐忽闪的大眼睛,“当初,你为什么做假证?” 苏唐瞬间如入冰窟…… 她猛的想起那个想和魔鬼做交易的愿望,现在,魔鬼真的来了。 孟浩慢慢站回原地,他要好好欣赏苏唐惊魂未定的神情。 苏唐强打精神“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有什么依据,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更不想知道你有什么企图。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假证”。 孟浩看着苏唐义正言辞的面孔,不禁好笑“苏小姐,要知道,一名律师说谎话比普通人说谎话,情节要恶劣的多!” 苏唐哂笑的“哼”了一声,“这不是在法庭上,你也不是辩护律师。” 孟浩提高了声调“哦!那你就可以对你所说的话不负责任了,是吗?” 苏唐无奈的深吸口气,几近恳求“你到底要干什么?” 孟浩严肃道“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苏唐默默的低下头,空洞的像是在自语“人都死了那么久了,知道真相又能怎样!” 孟浩别过脸,不再看她,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双手附上苏唐小巧冰冷的手,深情的对她说,“苏唐,听我说,即便人不在了,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他杀了人。苏唐,你一定知道事实,请一定告诉我你所知道的真相……好吗?” 苏唐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张梦昊哀求自己,如果有,和现在孟浩哀求自己的样子相差无几吧! 苏唐抽出手,淡淡的回答“恐怕,事实会让你失望!” 纷华(二) 这个时节的北方,天气还很干冷。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可以说,是陌生人。陌生人!苏唐歪头瞟了一眼孟浩,他们也是这种关系吧。 自从听完苏唐的回答,孟浩一直没再讲话,他只是木然的向前走,神情严肃的有些可怕。 分卷阅读30 他不说去哪,也不说要做什么。苏唐总不能这么漫无目的跟着他,伸手拦住“孟浩,你要去哪里?是去宾馆还是让关采薇来接你?” 孟浩又自顾的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身,拉住苏唐“苏唐,我还是不信,我不相信我弟弟杀人”,他用极其认真又诚恳的语气对苏唐说“我们好好聊聊,苏唐,去我家好吗?” 苏唐这是第一次来到孟浩家。 孟浩在H市中心有一套二层独栋电梯房,室内以白、灰、蓝三色调为主,简约现代,很符合孟浩的风格。 苏唐随意参观了一下客厅和书房,发现孟浩的房间几乎一尘不染。见她奇怪,孟浩解释说“小时工每三天来一次”,苏唐点点头,“看来,小时工好像昨天才来过”,她指着卫生间的抹布“瞧,它还没干透。” 孟浩端来一杯热水和一瓶路易王妃,苏唐的俏脸微微一红,看来慈善晚会那天,注意到她囧态的,不止陈卯人一人。 一时间,屋里只能听见杯子和杯垫的摩擦声。苏唐最怕相处时的冷场和尴尬,几乎如坐针毡。终于,孟浩开口问话解救她于水火“我不明白,苏唐,为什么你会觉得事实一定会让我失望?”他低垂眼眸,复又抬起,“难道不是你作了假证,他才蒙冤成为杀人犯的?” 苏唐沉默良久,她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如果事实无比残忍,那份美好的期待,那个亲人眼中完美的人,会不会犹如被敲碎薄弱环节的玻璃大厦,瞬间轰然倒塌。 现在,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我是作过假证”,苏唐缓缓的声音越过屋脊,又虎啸般撞击他胸口,“但是,无论我作没作假证,都不影响他杀人的事实……孟浩,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他,张梦昊,你的弟弟,的的确确是杀人犯!” 孟浩痛苦的抱住头,声音颤抖,“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亲眼看到了”,苏唐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个画面,那张脸,又浮现眼前。 “你在找我之前,一定做过调查”,苏唐哽咽道“我那时还是他女朋友,所以,我……” “苏唐,能把事实详详细细的和我描述一遍吗?”孟浩痛苦的表情让苏唐感同身受。 1999年的DQ私立学校初中部,盛行过一种吸烟的玩法:几个同学把各自的烟从烟嘴处拆开,把倒出的烟草,和自带的薄荷、咖啡粉、姜丝,甚至胡椒,芥末混合揉搓后,用卷烟纸重新包装分配给想吸食的同学。这种再次制做香烟的新吸法,只有固定的几个人在玩,偶尔也有好奇的同学加入,皆因难以忍受而放弃。他们在学校有一个固定的场所,就是食堂后身,——一间离养猪场不远,鲜有人踏入的破旧储藏室。 DQ私立学校供应早、中、晚饭,食堂的原材料采集基本都自给自足,集团聘请专业养殖人员,在距离学校老储藏室不远的下风口建立一所包括对蔬菜、水果和活体家禽饲养的养殖基地,。 苏唐本不知道初中部的秘密行径,只是有次张梦昊无意中提到,和他打篮球的其中两个球友,最近行为怪异,一双手总像是洗不干净似的。后来才发觉他们是跑到储藏室里“发明新科技”去了。苏唐还叮嘱张梦昊,那么古怪的玩法,可别好奇去尝试。 张梦昊中考在即,本可以不用来学校,这天应老师要求,回校采集信息,他采集完信息,看看时间也快到苏唐晚自习下课,索性留下准备和她一同坐校车。 苏唐放学后,没看到张梦昊,借着学校的灯光,只隐约看见似乎是他的身影一闪而过穿过食堂楼,直奔种养基地。 苏唐心一沉,她虽然知道张梦昊不吸烟,但怕他抵不住同学的诱惑,真去尝试所谓的“新品种”香烟。她立即加快脚步,想追上张梦昊。 直追到储藏室,也不见张梦昊的影子,苏唐断定张梦昊一定进了储藏室。苏唐不想当众质问张梦昊让他难堪,所以躲在暗处想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她放缓脚步,悄悄绕过向外半开的窗户,藏身在储藏室的右侧墙边。 可枯等半天,也没听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难道没人?苏唐心下奇怪,看来是她多心了,张梦昊根本就没来这里。就在苏唐探出半截头,露出一双眼睛想要查看究竟的时候,她惊悚的发现,在靠近窗轴的边缘,有一双触目惊心的手扒在窗台上。 不知是不是眼花,苏唐只觉得那双手似乎在……挠墙? 瞬间,苏唐呼吸加重,心跳得飞快。可以肯定,这双手绝不是张梦昊的手,这是一双女孩子特有的手:白皙,细长,骨节小巧。 她想大喊,她想挪步,可她的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的脚就像陷入泥潭般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太害怕了,害怕得连窗子上印出来屋子里的那张脸,都模糊不清。 月光就在这时洒将下来,窗子逐渐被照亮,那张模糊的脸,渐渐的,清晰的,一点一点的显印在半开的窗户上…… 苏唐的心脏像被一把铁锤狠狠的猛敲一下,呼吸骤然停歇:那是张梦昊的一张脸…… 分卷阅读31 苏唐看见他伸出手,大开窗户,就在他伸出头往苏唐这边看的刹那,苏唐硬是缩回了身子。 苏唐大口的喘气,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现在不是再犹豫的时候,她屏住呼吸,拼尽力气迅速回身,大步无声的逃离了现场。 苏唐并不确定张梦昊在做什么,她只是心里隐隐有个轮廓…… 直到第二天,苏唐才确定,张梦昊在储藏室里杀了人。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看到了他!”孟浩喃喃的说,“然后,你就相信他杀了人,对吗?”孟浩苦涩的闭上眼睛。 他忽又睁开双眼,语气紧张的问苏唐,“既然你认为他杀了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去作假证?” 苏唐半天不作声。孟浩一直盯着她,生怕她像哈气一样即刻消失。 “如果我说,我是想帮他”,苏唐郑重的问到“你相信吗?” 孟浩凄惨的笑笑,“我还以为你会大义灭亲呢!苏律师!” 苏唐看着他,“那时我还不是律师,况且”,她苦涩的在心里品味了一会儿“即便是现在,对于他,我想,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坐牢!” 孟浩神情异样的看着苏唐。 “很诧异,是不是!一个鼓吹司法公正,宣扬平等法治的律师,居然也会作假证!”苏唐自嘲的说“不过,别对我们律师都失去希望。我只是个律师界的个例,千万别让我这颗老鼠屎搅得你们都认为律师不是好东西,律师也是有好人的。” 苏唐说完又凝神片刻,接着向孟浩叙述当时的情形: 第二天一早,学校就炸开了锅:一位种养基地的员工去投喂饲养家禽时,发现一具倒在猪圈里的女尸,大惊之余立即向公安部门报案。公安人员很快赶到学校,封锁现场,并按相关流程对在场人员进行笔录询问。 因为事件重大,学校格外重视,老师们也被轮流请去做笔录。苏唐由于关注案情,一直徘徊在被当做临时询问室的校长办公室周围,她怕引人注意,所以行动十分小心谨慎。 直到快近中午,苏唐才在洗手间听到两名公安的谈话,其中一名女警对另一名女警轻声说“她居然那么肯定,杀人扔尸的肯定不吸烟!”另一名女警也奇怪“天那么黑,难为她还能看那么真切”。 两人默契的都不再说话,脚步声逐渐远去。 苏唐乍听之下,万分吃惊。原来,昨天不止她一人看见张梦昊,还有一个人也看见了。苏唐自己躲在储藏室的右侧墙边,那么这个提供线索的人一定在储藏室的另一头。万幸的是,这个人并没有看清凶手的长相,但她指认的线索却分毫不差。 苏唐慢慢的踱回教室,要不我也去提供线索?可会不会多此一举,弄巧成拙?怎么办?怎么办? 苏唐过去从不知道杀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她不认识被害者,对她的死持漠然态度。即便昨晚经历惊魂一刻,吓得她日后噩梦连连,她还是感情用事的一心想帮张梦昊。 就当苏唐无计可施之际,公安人员请苏唐协助调查。当天经过对笔录的核实、分析,公安人员逐步缩小调查范围,最终,据目击者提供,昨日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张梦昊,被锁定为重点嫌疑人。 女警官请苏唐落座,询问她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等几个简单问题后,直接进去正题,“1999年6月17日晚7点至8点间你在哪里?” “应该在学校”。 “你认识DQ私立学校初三二班的张梦昊同学吗?” “是的,我认识”苏唐紧张的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女警官继续问。 苏唐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女警官看出苏唐的担心,“放心吧,我不是教导主任,不会评论任何人的任何关系。这是例行调查,请如实回答就行。”她早已听说苏唐和张梦昊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叫苏唐来问话。 “我是她女朋友”。 解惑 “最后一个问题,”女警官顿了顿,说“张梦昊同学吸烟吗?” 苏唐瞬间想起洗手间里两位女警官的谈话,杀人者不吸烟。虽然张梦昊杀人是事实,可苏唐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即便真相触目惊心,即便真相骇人听闻,即便张梦昊的确杀了人,苏唐也没法怪他,无法恨他,最终,还是想帮他…… 这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苏唐丝毫没有犹豫,“他吸烟!” 苏唐如是说。 孟浩看着苏唐线珠般的眼泪从脸上滑落,他越过茶几,坐到苏唐身边,想要出声安慰。 苏唐哽咽着,“我不明白,我作了假证,为什么他还是被抓起来?……孟浩,我真的是想帮他,我从来也没有,从来也没想过,要放弃他。就算,他杀了人……” 孟浩轻轻的搂住苏唐,让她靠在自己的身边,柔声说“我相信的,苏唐……”。 尽管苏唐作了假证,张梦昊还是以涉嫌杀人被逮捕。 1999年6月 分卷阅读32 23日早晨,苏唐接到了张梦昊畏罪自杀的消息。打电话给苏唐的,是徐淑枚。徐淑枚的舅舅在警局工作,是负责这起刑事案件的现场勘查员。 X区警察局针对这次“DQ学校杀人案”成立一个特别调查组,对案件的调查、取证、侦破等进展情况高度重视。随着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畏罪自杀,特别调查组匆匆结案。 张省长由于儿子涉嫌杀人,自己引咎辞职,到后来,连他的去向也成迷。据说,张梦昊的母亲由于承受不了丧子之痛,昏厥数次,张沛洋怕他夫人悲伤过度,连张梦昊的遗体都没让她看见,就早早火化。 苏唐在结案以后才得知和自己交往的人是省长的儿子,可她并不在乎,她只知道他是张梦昊,他是他!至于他为什么出现在案发现场,又为什么杀人,苏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现在,尽管他还是他,却再也不是那个智慧、开朗、带着狡黠圆滑、依然活着的那个他! 苏唐没有参加张梦昊的葬礼。可能是张沛洋觉得儿子死得不光彩,索性连葬礼都没有,遗体直接进行火化。 后来苏唐辗转打听到张梦昊的墓地,也只看见他的照片孤孤单单的封在墓碑上,他的笑容也从此,永远尘封在那个八寸见方的盒子里…… 苏唐在高二开学之前,办理了转学手续,直到考上大学去外地念书的前两天,她才鼓足勇气,重新游历了一遍DQ私立学校。 物是人非,花开花落。 世上依旧有初三二班,初三二班依旧有人叫张梦昊,可都不是他…… 苏唐来到和张梦昊看完《大河之舞》一起去过的那家西餐厅,点了一份焗烤黄油鱼,吃进嘴里的味道却如同嚼蜡。 一切都变了! 也只有他,永远都不会再改变! 苏唐浏览着墙上挂的留言簿,当看到1999年的日期时,苏唐随意的翻了几页。忽然,几行熟悉的字体印入她的眼帘,那是她临摹许久的张梦昊的字体,她绝对不会看错。苏唐控制一下自己的心绪,细细的看起来。 “今天又得让她白等半个小时了!”落款是一个笑脸。下一页:“又得等我半个多小时,抱歉了”!苏唐快速的翻看几页,几乎都是这一个意思的句子。苏唐想起来,以前和张梦昊在这家餐厅约会,她总是要白等他半个小时。苏唐有次生气,还抱怨过他太不守时。 怎么回事? 苏唐叫来了服务员,服务员抱歉的说自己刚来没多久,不清楚以前的事,但是老板肯定知道。 当餐厅老板笑呵呵的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眼睛忽的闪过一道光亮,“呦,这不是‘幸运公主’吗!”,他见苏唐不明所以,又继续说“你那个男朋友真是太宠你了。有次他来我们餐厅,非要和我们大厨学做焗烤黄油鱼,可像这种独家秘制的烤鱼配方,我们哪能随意教给别人”,餐厅老板停了会儿,“可有一天他把政府部门的宋秘书给请了来,并一再保证,只做给女朋友吃,而且只在我们餐厅做,我们才勉强同意。” 老板看着苏唐,“你还别说,这小子学什么像什么。要不是他还在上学,我们大厨都想收他做徒弟了”。老板笑眯眯的想着当时的情景,回味了一会,“后来,他和你来吃饭,总会提前先到厨房,确定你进了餐厅才开始做这道菜。你呢,就从未吃到过凉的焗烤黄油鱼。你每次来,大家都会议论一阵儿,前台那些小姑娘羡慕你,戏称你是‘幸运公主’”…… 他沉默的站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做这道焗烤黄油鱼的味道呢!” 苏唐从餐厅老板开始叙述,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她匆匆告别老板,转身离开餐厅,任泪水顺着脸颊汹涌流淌。 是的,曾有一人,爱她入骨! “张梦昊,你把爱我的起点定的如此之高,是想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吧!现在我被你孤零零的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是你对我亏欠你时间的惩罚吗!” 张梦昊,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混蛋! 孟浩把苏唐从自己怀里拉起来,诚恳的对她说“苏唐,我弟弟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苏唐,你听我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本不该来找你,不该搅乱你的生活。你一直都是善良的,我应该相信你”,孟浩抬起苏唐的脸,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对她说“苏唐,让我们都忘掉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他哄孩子般,梦呓的像是对苏唐,又像是对自己说,“让我们重新过各自的生活吧,你继续做你,而我,也要做回我自己!”…… 苏唐一连几天都在事务所加班,鬼知道是真做case忙到深夜,还是为了忙到深夜才做case。吴助理看到苏唐接连几天加班,也不好意思准时下班,想留下来陪苏唐一起整理case。苏唐委婉的拒绝吴助理,“你们年轻人还是去约会吧,这几个小case我还是应付得来”,说的好像她比吴助理大多少似的。 陈默在这期间试着约过苏唐几次,可苏唐心灰意冷,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陈默彻底沉默了。而孟浩正如他所 分卷阅读33 说,真的到此为止,再也没和苏唐联系过。 唯一一个不被任何事情影响好心情的人——叶绿素,看到他的手下律师勤勤恳恳,孜孜不倦的整理案件材料,心花怒放之际,还不忘假惺惺的叮嘱苏唐,“革命的本钱应该是持续灌注的,不要让偶然的加班搞垮了本就不咋的的身体”。苏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个吸血的资本家,得了便宜还卖乖。 过了一周,苏唐在一个不加班的晚上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电话接通后,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是苏唐吧。我觉得你应该还记得我,我是关采薇。现在有空吧,我们聊一下。” 要是平时,有谁这个态度和苏唐讲话,苏唐早就挂了这个没素质的电话。可苏唐心里理亏,虽然事实情有可原,可还是有些对不住人家。要是不去见她,倒显得她和孟浩真有些什么。反正身正,还怕影子歪吗! 苏唐应约而至。 她来到约会地点,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看到关采薇身穿一身黑色香奈儿,脸色不善的端坐在沙发上。 苏唐一出现,关采薇就阴阳怪气,“这大晚上的,你倒是拾掇的蛮精致。” 苏唐心里苦笑,由于连续熬夜,苏唐的气色委实难看,要是不化点妆,她“面具”下的黑眼圈、肿眼泡,黄皮肤和小细纹,真能让人把她当成吸血鬼。 苏唐摸不透关采薇的来意,不敢贸然接口,只好打哈哈“我的妆容哪能和关小姐相提并论。” 本来一句奉承话,硬是让听者有意的关采薇火冒三丈,“怎么,讽刺我……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不过,苏唐你别得意,我们即便解除婚约,那也轮不到你。看到没,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关采薇还要继续恶毒的往下说,苏唐截住她,“等等,你们解除婚约?谁?孟浩吗?” “你还真能演啊,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关采薇上下打量苏唐,“还‘谁’!你怎么能问的出口。除了孟浩,我还能和谁解除婚约!” 苏唐听出关采薇的真正来意,反而有恃无恐,“你俩婚姻有问题,怎么还牵扯到别人身上!人家不要你了,你正经应该先检讨自己,怎么反倒质问起我来?” 关采薇被苏唐一顿抢白,气极反笑,“真不愧是大律师,能言善辩。可惜,那么精明的两兄弟还是被骗了,他们全都被你这个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你的连篇鬼话。你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丹,一个这样,两个还这样……” 苏唐顿时一惊。知道她认识张梦昊的人并不多,可见,关采薇很熟悉她。 “你,到底是谁?”苏唐郑重问她。她实在想不起来这幅面孔在哪里见过。 关采薇冷笑一声,“怎么,苏唐,连老校友都不记得了。也对,你只认识张梦昊,哪里记得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苏唐猛的记起那个在球场上,给张梦昊递水瓶的高个女生。 原来是她! 解惑(二) 苏唐面无表情,说“哦,是你。那你究竟想干什么?”苏唐已然明白,关采薇今晚约她见面,绝不会是抱怨自己害她解除婚约那么简单。 果然,关采薇恶狠狠的警告苏唐,“他们都被你骗了。他们全都相信你善良,单纯……”她忽然靠近苏唐,眼神恶毒的盯着苏唐,“可只有我知道,你是一个,杀人犯!” “杀人犯!你说我是杀人犯”!苏唐很不屑关采薇的栽赃,微笑着说“你倒是说说看,我杀了谁?证据又是什么?” 关采薇怒目而视,“好,你非要装糊涂。那我就好好提醒提醒你,”她死死盯住苏唐,缓缓的说“是你,杀了张梦昊!” 关采薇看着苏唐掩口失笑,恼道“不错,我现在是没有证据证明你杀人……” 苏唐轻描淡写的打断她,“那你就是诽谤喽”。 关采薇被揶揄的满脸通红,“苏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张梦昊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作假证诬陷他,要不是你,他根本就不能被抓,根本就不用死……” “什么?诬陷?”苏唐一脸震惊,神情有些恍惚“等等,等等,你说我诬陷了谁?你再说一遍,你说谁不用死?我不懂,我没听明白。”苏唐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她迫切的想知道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关采薇像看戏一样瞧着苏唐,她有些吃惊,如果说苏唐在演戏,那她的演技真在太逼真了。 关采薇深吸一口气,“要不是你当初作假证诬陷张梦昊吸烟,他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被当作杀人嫌犯抓起来,也不会自杀。苏唐,就是你,就是你杀了他。是,你是没有直接杀他,但你就是杀人凶手。苏唐,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诬陷他,难道你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 苏唐看着关采薇的嘴一张一合,看着关采薇的脸忽远忽近。“不可能,这不可能。嫌疑人,他,明明是不吸烟的。怎么又变成吸烟了呢!错了,哪里错了!”她如同坠入梦中,昏昏沉沉分辨不出关采薇言语的真假,也听不清关采 分卷阅读34 薇质疑她的声音。 她似乎离着苏唐很近,又似乎很远,似乎可以摸到她,又似乎触不到她。 苏唐的认知,以光年每秒的速度迅速崩塌。她狼狈的起身,掀翻了桌上的水杯。 跌跌撞撞的走出咖啡厅,她要去找孟浩,她要当面问问孟浩,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孟浩,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一定知道。 孟浩打开门,看到玄关外失魂落魄的苏唐,大吃一惊。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没事吧?”孟浩看着眼前的苏唐:大衣半开,围巾也不知去向,本应挎在肩上的包,现在被拎在手里,肩带还拖在地上……苏唐这幅形象,任谁看见,都以为她被欺负了。 孟浩把苏唐扶进屋,借着湿毛巾给苏唐擦脸的机会,仔细观察,发觉她里衣完整,也没有厮打迹象,这才渐渐放心。 苏唐愣了会神儿,一把抓住孟浩的手,急切的问:“孟浩,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我害了他?” 孟浩立刻明白她说的是谁。“怎么又提起这个!苏唐,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都忘记,不好吗?!” “不!”见孟浩不愿多说,苏唐大声叫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因为我作的假证,张梦昊才被抓,是不是?是不是?” 孟浩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苏唐,“苏唐,听我说,你不是知道的吗!不管你作不作假证,他……都杀了人。既然这样,那你作不作假证又有什么关系!” 苏唐挣脱孟浩扳住自己肩膀的手,“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我作假证,是为了帮他,不是让他被警察抓起来。如果,我作假证,反而是害了他,我不会原谅自己……” 孟浩平静的看着苏唐,“你的出发点不是想要帮他吗!有这一点就够了。苏唐,不要再纠结过去了,让我们都恢复曾经的生活,好吗?” “哼哼……”苏唐凄然一笑,“你一直都不回答我。看来,关采薇说的是真的。我要是不作假证,即便他杀了人,也不会被抓的……是我,真的是我……” 孟浩感触的握紧苏唐的手,“苏唐,别再为难自己了,也别再执着。要知道,执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孟浩,你知道正义女神为什么蒙着双眼?”苏唐任由双手被孟浩紧握,眼神迷茫的望向前方“她不是为了不失偏颇才蒙上双眼”,苏唐黯然笑道,“而是,因为她无力改变这个丑陋世界,才选择蒙上双眼!这个道理,我很早以前就明白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苏唐没有说出,这句她一直奉若神明的话。 第二天一上班,苏唐就告诉吴助理“联系一下和咱们相熟的警官,我要调查一起15年前的杀人案!”吴助理接到指示,迅速按照苏唐整理的资料开始办理调查手续。 苏唐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着手调查张梦昊杀人案。尽管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张梦昊杀人的事实,可苏唐不甘心,为什么当初处心积虑的假证词,反而成为张梦昊被抓的直接原因?是关采薇造谣胡说,还是其中另有隐情?苏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在连续几天的调查暗访中,苏唐得知张梦昊杀人案早已结案封存,移交给省公安厅档案室,它现在被叫作“617学校杀人案”。 靠打着律师旗号,苏唐轻松影印到“617学校杀人案”的资料,苏唐也只有这时才觉得律师这个职业真的很方便。省公安厅的档案管理员不明就里,还夸赞苏唐,“这么久的案子,苏律师还在跟进,真是辛苦啊”! 苏唐对这种赞誉一般都照单全收,假装无奈的说“没办法,工作需要嘛。” 她私自搞到所需案宗后,并不敢大张旗鼓的在事务所研究,只好拿回家或者加班熬夜寻找答案。孟浩自从相劝苏唐无果,一直放心不下,当他闻听苏唐开始搜集案件卷宗后,当即决定加入调查行列。 苏唐在影印犯罪卷宗时,已经粗略看过现场照片。照片共有12张,包括两张死者照片、一张储藏室全景照、两张窗口照、一张铁柜照,六张现场痕迹照。由于死者高菲是在学校的养猪场里被发现,脸和外衣有被残忍啃食的迹象。 看到这里,苏唐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孟浩和苏唐商议后,决定分工协作。苏唐负责案件的询问笔录部分,孟浩负责现场勘察记录和法医鉴定书。 苏唐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当初的询问笔录,她要仔细看看,到底是谁的证词让她认为犯罪嫌疑人肯定不吸烟。首先是校长、主任和教师的询问记录,无非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恶劣事件的说辞。随后是几名同学的证词,其中有一个叫郑毅的询问笔录,引起苏唐的注意:郑毅在7点40分左右,看到张梦昊从储藏室方向走出来。原来有人看到张梦昊出现过案发现场,难怪会怀疑他。后面还有些对同学评价的补充,包括几名教师对张梦昊大嘉赞赏的证言。 紧接着一个名字的出现,令苏唐大惊失色。施乃琳!?陷入纯情 分卷阅读35 !?苏唐快速翻看她的笔录: 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答:她是我学姐。 问:你为什么去储藏室? 答:高菲听说储藏室有同学吸烟,她作为班干部应该去制止。她去了好久也不回来,我怕她 和那些男同学吵起来,就去找她。 问:到了储藏室,你看到什么? 答:我走到储藏室附近,没听见有说话声,以为她们都回去了,就想往回走。接着,我听见 一声奇怪的声响,但是储藏室的门关着,我只能绕道它的后面,想从后面的窗户看。当我走 到储藏室的侧面,看见有一双手扒在窗框上,紧接着看到有人从窗户里翻出来。然后,我看 见这个人又从窗户里拽出一个袋子,倒进了不远处的养猪场里。 问:你看见他从窗户里拽出一个什么样的袋子? 答:一个编织袋子。 问:你去查看袋子里的东西了吗? 答:没有,我以为又是吸烟的同学,他们偶尔也往猪圈里倒垃圾。 问:你确定这个人是吸烟的同学吗? 答:他肯定不是。 苏唐松了口气,果然有人说嫌疑犯是不吸烟的,可又怎么会因为吸烟才被抓的呢? 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答:因为他翻窗户的手是白色的。如果是吸烟的那些同学,他们的手绝不是白色的。 苏唐看到这里,冷哼一声:被人仔细的盘问,才开始用脑子想问题了。苏唐继续往下看: 问:你认识或者能认出这个人吗? 答:不能。他穿着遮住脸的连帽外套,下身着绿色校服裤子,背对着我。 能够看出来,这份笔录记载的简明扼要,几乎无懈可击。苏唐又翻看余下的笔录,有针对几个吸烟同学的调查,结果是当天他们都没去吸烟;还有针对了解一般都谁去储藏室的调查,结果显示都是那些吸烟的同学会去,接着是苏唐自己的笔录。 一定是那个郑毅作的笔录引起公安的注意,所以才向苏唐调查张梦昊的吸烟问题。 苏唐揉揉通红的眼睛,就剩最后一份笔录了。孟浩也停下来,问她“有什么发现?”苏唐摇摇头,“我只是找到了那个给我勇气作假证的人!”说着,她把施乃琳的笔录推到孟浩面前。 尸体 孟浩接过笔录,“施乃琳?”他看向苏唐,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有些频繁。 苏唐点点头,眼神扫过孟浩身后的书柜,书柜底层摆了一个用透明玻璃盒扣住的金色zippo打火机,打火机的半侧轴处镶嵌一个头戴皇冠的骷髅头,从骷髅头两颊各生出一只羽翼,贴着打火机的两面一直延伸到对角。 苏唐拿出玻璃盒,有些爱不释手,“你还会抽烟?怎么没见你抽过?” 孟浩从埋头施乃琳的笔录中抬起眼,“哦,买着玩的。” 苏唐又问,“有什么寓意吗?” 孟浩从苏唐手里拿过玻璃盒,取出打火机在手上把玩,“你不觉得它很别致吗?”看苏唐点头,他接着又说“它有个名字,叫‘加冕之王’,头戴皇冠,象征信仰;一对羽翼,代表梦想。它的含义很简单:即便□□消亡,灵魂仍追求信仰!” 苏唐有一瞬间,感觉好像又回到和张梦昊在一起的日子。她迅速低下头,掩饰自己心悸的触动。 孟浩注意到苏唐低头的动作,借着柔和的灯光,他看到苏唐忽闪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梁,樱红的嘴唇……他抬手勾起苏唐的下巴,从她惊慌的瞳孔里印出自己惨白的脸。他的心猛的揪了一下,硬生生抽回自己的手…… 苏唐顺势扭过脸,她知道他刚才接下去要做什么。 难怪关采薇骂她,骂她狐媚坯子,骂她红颜祸水。她到底哪里好?到底哪里值得他们兄弟二个前仆后继心系于她。苏唐不明白,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任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孟浩抓起衣服,“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孟浩接近苏唐,一开始,他只有一个目的。 他知道张梦昊有一个自动登录隐身上线的QQ号。直到有一天,他破解了他曾用电脑的开机密码,登上了他的QQ。QQ消息里一直闪烁的一个名字叫“陷入纯情”,她从张梦昊出事不久,就一直没有停过给他发信息。有时是一句问候,有时是聊聊学习,更多的时候像在自言自语。 忽然某天,“陷入纯情”发来了一个视频动态图,满屏的漆黑滚动着一行流血的猩红:“她得死”,用以宣泄她心中的怨恨! 孟浩被她邪恶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向前翻看消息记录。一条条的消息记录让他逐渐清晰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陷入纯情”无意间得知,张梦昊曾经的女朋友苏唐,曾作过假证诬陷张梦昊杀人。 曾经的过往,曾经的情愫,犹如一团熊熊烈火炙烧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喜欢 分卷阅读36 过张梦昊,喜欢到无法自拔,喜欢到迷失自我,喜欢到地老天荒……他或许知道她喜欢他,可他视而不见,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别人,永远也不会有别人……这么多年,她以为她对他的感情淡了,寡了,可以云淡风轻了。可没想到,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感情反而愈加挚烈,愈加不可理喻。她以前羡慕苏唐,羡慕苏唐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也嫉妒过苏唐,嫉妒苏唐拥有她想拥有的一切;现在,她憎恨苏唐,憎恨苏唐摧毁了她的一切美好幻想。 她得到他,却杀了他。也没给她留下任何希望。 她悔,她恨,她,杀心渐起,凶相毕露。 她,苏唐,必须得死。 “陷入纯情”当然知道不会有人给她回消息,因为那个人在天堂。她只是养成和他诉说的习惯,就像吸食鸦片的人,醉生梦死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当张梦昊的QQ耀眼的闪烁时,那个瞬间,她以为她到了天堂。 孟浩坐到桌前,桌上摊着现场笔录、示意图、现场照以及法医鉴定书。根据法医的鉴定报告,死者高菲是被重物击重后窒息而死,在她被抛入养猪场前,已经死亡。死者左腿骨折,脸部、双手有被啃食迹象。 从死者照片看,她以一种奇怪姿势从养猪场捞到水泥地面:死者单腿侧卧、另一只腿蜷曲,上身右侧倾斜,双手高举。储藏室后窗的墙上有半只模糊鞋印,结合内外部环境,很快锁定储藏室是案发第一现场。 据现场勘察记录:储藏室大概30平方,唯一可以进出的右侧门只能外部上锁,且被杂物柜在室内堵住,屋内杂物散落,铁柜有被挪动的痕迹,左侧有一扇据地面高约120厘米的窗户,进入时窗户禁闭,未下悬锁扣。 孟浩舒展双眉,端起茶杯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的望向这座城市的远方…… 苏唐看完张梦昊的笔录,已经是第三天凌晨。她迅速在脑海里勾勒出张梦昊所述笔录的画面:当天晚自习未下课,张梦昊看到被害人独自走向储藏室方向。不久,出于对被害人许久未归的担心,他沿食堂一路向储藏室方向找寻。 这和苏唐看到张梦昊的身影一闪而过相吻合。 直到储藏室门口,他听见储藏室里传出异响。当他进入储藏室内,看到有杂物散落,窗户半开,就打开窗户向外张望。他未发现任何不妥,带上门,又从储藏室按原路返回校园。 苏唐觉得这份证词堪称完美,作为一名专业律师,她对这份证词几乎无可挑剔。证词里从始至终未出现过张梦昊和死者的正面接触,也就不存在他杀害死者的动机和时机。 “苏唐,你不觉得奇怪吗?”孟浩指着一张现场照片问她,“如果按照施乃琳的证词,她看见的情景应当是张梦昊正在抛尸,可他扔尸后,为什么不选择逃跑,反而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再次跳窗翻进储藏室呢?” 苏唐仔细的观察照片:照片上是一张模糊不清的鞋印,可却在储藏室的后墙上清晰的显示出鞋印的方向:向上。也就是说,张梦昊翻窗进储藏室时,有借助外墙之力。 “会不会是他落下什么东西?”苏唐眯着眼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个思路清晰,手段利落的人,落东西这样慌乱的事,他应该不能发生。” 苏唐回忆起张梦昊,他的确是个逻辑思维强,又心思缜密的人。 “会不会是案发之前他就翻窗户进的储藏室?”苏唐又换了一个角度想。 “门又没锁,案件又没发生,他干什么不走正门,偏偏翻窗户进储藏室!”孟浩有些质疑,“而且……”他又拿出几张照片,“你看储藏室内部,杂物散落,柜子东倒西歪,他要真想杀人,只要趁其不备给她致命一击即可,没有必要弄如此大动静。这可不像是他做事的风格。” 的确不像他。不像他,那,像谁? 苏唐心下一惊,莫非……另有其人?!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闪现的一瞬间,苏唐就再也无法平静。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可真是大错特错,甚至是悔不余生…… 孟浩看着苏唐惊慌失措的脸,就料到苏唐在胡思乱想。他双手搭上苏唐肩膀,出声安慰“不要瞎想。或许确实另有人□□入内,但是和本案没有关系。我们不是现在也没有找到,为什么杀人嫌疑犯就一定是吸烟者的证据吗?” 苏唐紧张的小脸煞白,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两人又开始细细查看卷宗。孟浩这次查阅询问笔录是有针对性的对其中两人的笔录反复核实:一个是施乃琳,另一个是郑毅。这两位都是看到犯罪嫌疑人的目击证人。 孟浩和苏唐已经走访过当初案发的DQ私立学校。但由于学校装修扩建,当初的第一案发现场早已不复存在,苏唐甚至连储藏室的具体位置都记不清晰。最后他们辗转打听到储藏室的大概位置,简直令苏唐大跌眼镜。 按照苏唐描述,他们用电脑模拟当时案发现场的储藏室格局,以及距养猪场的距离,准备重现当时情景。从电脑的虚拟场 分卷阅读37 景里,孟浩测出苏唐和施乃琳曾先后站立过储藏室的右侧和左侧,相隔时间大约5分钟。而张梦昊从杀人到扔尸至少需要15分钟,这也和郑毅证词里看到张梦昊从储藏室方向走出的时间相符。 孟浩思考良久,问苏唐“他为什么要挪动墙角左侧的铁柜?他挪动杂物柜堵住门,是害怕有人闯入,这点倒说的过去”,他想了想,又补充说“那他挪铁柜的原因我就想不通了……” 苏唐边看现场照片边回答,“我也正奇怪呢!是什么原因让他非得挪动铁柜呢?而且,我到储藏室时,并没有重物挪动的声音。难道是我走之后才挪动的?” “也许是之前也说不定。”孟浩怔怔的说。 “之前?”苏唐疑惑,“那原因呢?肯定是为了什么才去挪动的!不然,那个铁柜那样沉,谁会没事动它啊!” 是的,一定有挪动铁柜的必要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呢?挪动铁柜发出的声音绝不会小,这么大的声音,苏唐、施乃琳都会注意到。可她们都没有听见,莫非…… “苏唐,让我看看现场照片”,孟浩着急的说。 苏唐连忙把照片推给孟浩。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的姿势那么奇怪,怪不得当时没有能看见……”孟浩慢慢的整理现场照片,收好,散开,收好,散开…… 苏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考虑问题,她也默不作声,回想照片上铁柜挪动的痕迹。她把铁柜的图形输入到电脑里进行模拟,她操作几次之后,总感觉哪里不对。于是,她伸长脖子,往孟浩散落在桌子上的现场照片看去,当她发现是铁柜的高度应该比储藏室窗口高的问题时,忽然灵机一动,“孟浩,会不会是他为了挡住什么东西才挪动的铁柜?” 在杀人案现场,再也没有比死者更为重要的东西了…… 尸体(二) 苏唐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点想法,但还是摸不着头绪。她使劲的拍拍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孟浩终于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缓慢的坐到苏唐对面。 “苏唐,我现在很清楚,如果你想弄清一件事情,你就会披荆斩棘去达成。你有毅力,也有能力,还有智慧,就像现在。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离真相只剩愿不愿意去承认的问题。” “你先不要说话,安静的听我说。你只知道我接近你,是想调查你作假证的原因。可你不知道的是,我从一开始,其实是为了杀死你!” “不要吃惊,苏唐。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滑雪的情景吗?对,就是那次,你失足滚落树林,那不是意外,那是我蓄谋已久的杀人地点。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像意外事故,可惜,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作假证占据上风。我放弃了,救了你。” 苏唐犹入冰窟。她不相信,但又不得不信。是她太傻,居然喜欢上一个想利用自己,杀害自己的人……而且还和他共处一室那么久…… “可当我知道你作假证是为了帮……帮我弟弟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切,是一个无法扭转的误会。” “想知道你究竟错在哪里了吗?苏唐!让我来告诉你,事实的真相。” “你得认清一点,苏唐,张梦昊并不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其实另有其人。”孟浩郑重的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调查,苏唐心里已经隐隐觉得真相可能与自己知道的大相径庭。可是听着孟浩这么□□裸的说出来,她还是浑身冷战不止。 “凶手当天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没去吸烟。他,其实去了!他偷偷背着大家,一个人去吸烟,苏唐,你能猜到原因吗?对,他去吸‘粉’”。他大概把□□、□□一类的毒品掺进烟里,在准备吸食的时候,被害人高菲闯进来。两人大概发生争执,凶手害怕暴露自己吸毒的事实,随手拿起储藏室里的铁锤,把被害人打晕。这时,他听到张梦昊呼喊的声音,情急之下,他推动铁柜,将被害人拖到窗户和墙角之间,把面朝墙壁的被害人用铁柜挡住后,立即跳窗逃跑。巧的是,被害人的手腕正好被挤在墙和窗口之间。” 孟浩停了一会,留给苏唐思考的时间。 “张梦昊可能听到挪动铁柜的响声走进储藏室,由于光线昏暗,他向窗外查看并没有发现被藏在铁柜后的被害人。而你,苏唐,正巧看到一双因腿被折断而疼痛,或者是即将窒息而无声乱抓的手,和张梦昊为了查看声音来源,探出窗外的脸……”。 孟浩身临其境般的陈述,几乎没再给苏唐任何思考的机会。或许,在苏唐的内心深处,她早已认定,自己才是令张梦昊死亡的真正凶手,只是她不想承认而已。 “你跑走后,张梦昊没发现任何异常,他关上门,按原路返回校园。我们一直奇怪从储藏室后窗翻进屋内的鞋印,也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是凶手打算处理尸体再次返回案发现场……” 孟浩的叙述理智又冷静,似乎每一个小细节都在他的脑海里重现不下百次。 “凶手躲在不远处”,孟浩思考了一下“很可能 分卷阅读38 是附近的猪圈里,等你们都走远,他跳窗再次进入储藏室,把被害人用储藏室的大编织袋装好,扔到铁柜上。此时,施乃琳恰巧来到储藏室,她看见储藏室门关着,就绕到储藏室的左侧,看到一双正要翻窗的手。这其实是被害人正在被抛尸,无意中搭在窗口,已经死亡了的僵直的手。” 苏唐仿佛看到定格在被害人窒息瞬间的那双手,它裸露在编织袋外,随着身体被扔在铁柜的同时,它们无助的、绝望的、僵硬的摔在窗口上…… “施乃琳紧接着就看到凶手跳窗,先入为主的以为那是凶手翻窗的手。直到看到凶手往养猪场扔垃圾,她才原路退回。凶手处理完尸体,关上储藏室窗户,朝相反方向跑远。” 孟浩叙述完毕,静静的等待苏唐的沉默……或是爆发! 好久,大概有一个世纪吧,苏唐想。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凹陷在眼眶里,没有一滴眼泪。是的,没有一滴眼泪。她的泪已流干,她的泪腺已经干涸,她不知道以后她还能不能正常的哭泣?哭泣,苏唐自嘲的一笑,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再次哭泣呢?死亡的哭泣,她已然领略过了…… 苏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绝望的问孟浩,“可是,我,还是没看到,因为吸烟,而把张梦昊定罪为杀人犯的有力证据?”她颓然的说道“不然,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罢了”。 孟浩的神情变幻莫测,苏唐猜不透他,从一开始她就猜不透他! “好”!孟浩咬牙挤出一个字,转身上楼取下一个档案袋递给苏唐,“喏,你要的证据!” 苏唐困惑的接下档案袋,抽出一张纸来:法医鉴定书。 “这是,未公开的?”苏唐震惊的问。 “不是……” 苏唐拿在手里的纸张不住的颤抖,即将真相大白的时刻,没有激动,反而是恐惧。 法医鉴定书上出具的鉴定结果写着:从死者上衣脖领处、指缝处提取的物质纤维,鉴定为普通烟叶及□□…… 苏唐只觉天晕地转,她迷糊的听到孟浩说,“这不是未公开的鉴定报告,这是我父亲从案件卷宗里抽出来的,自以为这是指证他儿子不仅是个吸烟者,还是个吸食□□的杀人犯的重要证据。” “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手里?因为我父亲本来是想要销毁这个证据的……他已经做好就算被革职也要保住我弟弟的打算。可惜,还没来得急,他就自杀了……”孟浩把一个用塑封袋装起来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浅黄色证物,举起来给苏唐看。 由于案件迅速结案,无人提出异议。证物遗失或是丢失也就没人追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你早就知道谁是杀人凶手,对不对?”见孟浩点头,苏唐紧张的又问“是谁?” “这个人作过询问笔录。” 作过笔录?会是谁? 整个案件,扑朔迷离:巧合、误会、诬陷、假证……如果凶手作了笔录,那他一定作了假证。假证,假证……除了自己从窗户里看到过张梦昊,凶手,也一定看到过他…… “郑毅”。苏唐脱口而出,只有他准确的提到过张梦昊曾出现在案发现场。 孟浩点点头。 苏唐一下子摊在椅子上,多么讽刺,叫“正义”的人,却不是正义之人。 这与正义女神蒙着双眼又有什么不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接近你之前”,孟浩稍作犹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看电影吗?” 苏唐当然记得,就是那天之后,孟浩才向苏唐告白。 “那你记不记得,看完电影我接了一个电话。”孟浩继续说,“那通电话是告诉我,有人知道郑毅的下落,他改名换姓好久,我找他找得非常辛苦。我当时已经知道他就是凶手,正在着手进行翻案……”孟浩回忆起当时情景,“可是,他居然还是死了。我在牙买加碰到你,还有陈默,正是我看到郑毅尸体的那天。还有两年,苏唐,追诉时效还有两年,就不能翻案了。可是,真凶却死了。简直不可原谅…… ” “所以你就想杀死我!”苏唐打断他,“为你弟弟报仇?” “我确实想过要杀你,还差点害死你。苏唐,我欠你一条命”孟浩真诚的说,“而你,原本是想帮我弟弟,却害死了他。苏唐,你欠了我弟弟一条命”。 “那么现在,我们两清了!” 孟浩蹲在苏唐面前,握住苏唐的手,“我是恨过你,也埋怨过你,但那是因为我误会了你。苏唐,看着我,”他双手合住苏唐的手,“虽然是你害死了我弟弟,但我想,他如果知道你的本意,一定会原谅你的。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死去的人已然死去,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不要再黑暗中迷茫,看看有阳光的地方吧。苏唐,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别再自责,别再彷徨下去,好吗?相信我,明天只会是美好的一天!” 苏唐也知道,即使是不能承受之痛,也抵不过时间的洗涤。知道错了,又如何!?人死又岂能再复生?!人生犹如一条回不了头 分卷阅读39 的狭长隧道,既更正不了它的来路,也改变不了它的去往。 “我会考虑的,真的。不过,给我一些时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苏唐恳求他,“我不会做傻事,所以别跟来。拜托!” 苏唐抓起大衣,再一次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 理智告诉她,孟浩说的对;可感情上,她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孟浩说的话,是安慰,也是事实。但对于张梦昊的死,她有不能推卸的责任。是她,亲手把自己爱的人推下万丈深渊,使他万劫不复……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是她造成他的死亡。 从前,苏唐恨过时间,她觉得张梦昊把她孤孤单单的留在时间的长河里,是对她最大的惩罚。现在,她感激时间,她觉得唯有时间才能够拯救她、救赎她,直至冲淡她记忆里关于他的每分每秒…… 苏唐忽然想找个人聊聊,不说曾经,不论将来,只谈现在……无关风月,无关人生…… 双面 苏唐想到“陷入纯情”——那个叫施乃琳的误导者。她恨她吗?也许是恨的,但她有些麻木,难道最该恨的不是自己吗! 如果现在飞去她那里,会不会有些唐突? 苏唐翻看手机,找到“陷入纯情”,给她发了一条留言:我想见见你,方便吗? 很久,“陷入纯情”才回复她:正巧我在H市,约在哪里? 当苏唐看到关采薇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有一种想掐死她的冲动。苏唐故意忽略她,以为她会知难而退,谁料她竟不识趣的坐到自己对面。 “我在等人”,苏唐没好气的说,她现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和她纠缠。 关采薇冷笑一声,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她能听不明白?只见她似笑非笑的说,“是么!我还真想猜猜你等的这个人是谁。施乃琳?还是陷入纯情?” 她刻薄的看向吃惊的苏唐,接着又说“哦,不对!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苏唐震惊的程度不亚于肚里吞下去一枚炸雷 ,她语无伦次的说,“你,难道你……是施乃琳……不,不会,怎么可能?” 关采薇洋洋得意的瞧着苏唐手足无措,思维混乱,“我为什么不能是她?我现在就是她。我既是施乃琳,也是关采薇,还是‘陷入纯情’。苏唐,为了揭穿你,我可以是任何人……” “怎么,找施乃琳出来是想向她求证?还是良心发现想向她忏悔?”关采薇恶毒的说,“不过,好可惜,你的狐媚只对两兄弟有用。于我,你只是一只令人作呕的臭虫”……很快她开始喋喋不休的叙述她与施乃琳的过往。 苏唐从关采薇祥林嫂般的怨念里得知:关采薇在课余学画时认识了施乃琳,偶然间得知施乃琳曾经是“617学校杀人案”的目击证人,她死缠施乃琳想询问出张梦昊被认作凶犯的原因。施乃琳被缠不过,却也说不清为什么案件最后的定论,和自己的认知截然不同。直到施乃琳出国,张梦昊因为吸烟被定罪,则成为她心中再也解不开的疑团。 关采薇自从张梦昊自杀身亡,就养成无事向张梦昊QQ里□□的习惯。毕业后,她交了几任男朋友,从最后一位男朋友马骉那里得知一个惊天秘密:原来张梦昊从来不吸烟。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几乎把她雷得肝胆俱裂。她这才明白是苏唐作的假证,才令张梦昊含冤而死。 新仇加旧恨,勾出关采薇蓄意杀人的疯狂想法。 “可恨的是,孟浩也被你迷住。关键时刻他居然心软了,下不去手,连他弟弟的死也不在乎了……”关采薇恨恨的说,“不,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杀你,不然,他干嘛好端端的送你一个GPS滑雪镜,恐怕是担心你出意外,他怕来不及去施救……” 关采薇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苏唐应该死,“不久前,他还和我说,要我放弃计划,不要再记恨你。笑话,他孟浩被灌了糊涂汤,我关采薇还清醒着呢。你能骗他们一两个,却无论如何也别想迷惑我……” 说着,关采薇迅速从包里取出一瓶液体,拧开盖子就朝苏唐脸上泼去…… 她,求而不得,由爱生怖! 苏唐看她说得激动,早有提防,正准备抽手用包包抵挡,结果,有人还是快她一步,一个转身一把把她拉到怀里。 “孟浩!”关采薇吃惊的大声喊到。 幸好现在是北方的秋季,腐蚀性液体也不是硫酸。孟浩快速查看怀里的苏唐,见她安然无恙后,才脱下外套扔到地上。 溅在四周的液体“嘶嘶”作响,一阵诡异的安静过后,就听见尖叫声此起彼伏。两名服务员飞快赶过来,“出什么事了?”待看清状况后,拿出手机,询问是否报警。 孟浩眼睛盯住关采薇,口气却是对服务员说,“麻烦你,不用了!” 接着,他郑重而又严肃的对关采薇说道“死了一个就够了!” 说完,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服务员,“损失情况,打这个电话”。 关采薇眼看孟浩带走苏唐,颓然的 分卷阅读40 瘫在沙发座椅上,她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孟浩把苏唐安置在自己床上,他坐在床边,轻抚苏唐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苏唐说话。 “我想和你说个秘密”,苏唐迷迷糊糊的说。 “好啊”!孟浩回答。 “我曾经诱拐过一个小孩……我很坏是不是。他很可爱,又乖巧,我想把他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后来呢?” “后来,他的家长寻过来,还以为是我找到他的孩子……”苏唐想起当时的情形,又笑起来。 “那个孩子可真好看,笑起来特别像他”,苏唐困倦的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 孟浩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喃喃自语,“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第二天,苏唐从阳光下醒来。她赤着脚,想要找水喝。 她端着水杯,把一层转个遍,也没看到孟浩的影子。苏唐灵光一现,她看向二楼的旋转楼梯,走了上去。 二层的采光很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窗前的沙发上。沙发的正前方是一张书桌,书桌的两侧是装满书籍的简易书柜。苏唐吃惊于孟浩的藏书,有的是绝版,有的是孤本,甚至居然还有一套《悲惨世界》的英文手抄本。 她浏览到书桌前,发现桌子上摊着一沓文件。苏唐不能想象一向规矩自律的孟浩也有疏忽的时候。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略微一扫,就再也移不开双眼。 最上面是一张《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苏唐看纸张的颜色,有些年代的陈旧感。会是谁的啊?苏唐心想,她快速浏览,忽然张梦昊的名字犹如错版字体,层出叠见的飘向苏唐的眼前。 苏唐心跳加速,控制不住的捻起第一页纸:1999年6月22日早11时23分许……这不是张梦昊自杀前一天吗?货车……重伤…… 苏唐知道案发以后,张梦昊有被送去少管所,那天,他有可能出现在H市的某处街道上,包括《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所述这一路段。 难道他不是自杀,是有人故意要撞死他? 苏唐继续往下翻,一张病危通知书和一张死亡证明……病危通知书记录:左侧肋骨骨折并心肺损伤,……随时危及生命;死亡证明记录:张梦昊死于自家房间床上……经法医鉴定为自杀,初步排除他杀…… 多么明显的矛盾!马上在医院要病危的人,怎么会死在自家床上? 苏唐反复翻查、揣度这几页纸,想找出事件如此蹊跷的原因。忽然,她意识到,孟浩绝不会随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摊在桌子上,随意让人查看。他,一定有什么深意,只是自己一时还没想明白。 她把目光定在一排书上,苦思冥想毫无进展,终又把思绪拉回现实,当她看清摆在自己面前的英文书名后,脑子里像电影闪回片段,抽丝剥茧般逐渐清晰起来。 那几本英文书是:《The art of plasticsurgery》、《The co□□etology》、《Plastis and Reconstructive Surgery》,它们用汉语翻译过来,就是《整形外科艺术》、《美容术》、《整形与外科》…… “苏唐,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有!” “哪里?” “索马洛伊岛” “为什么?都没听过那个地方”。 没什么,只是因为,那里没有钟表,没有时间,也不会没有你…… 苏唐掩好门,没有一点留恋的没入人海。 如果他是他,如果他还爱她,他会明白她书桌上的留言: “在我爱上你之前,请一定忘记我”! 关采薇死了,死的有些突然,有些……难以置信! 有人看见她站在站台上,神情恍惚,步履蹒跚,离近她还能闻到她身上阵阵酒气。她穿着鲜红色大衣,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让本就亮眼的身高更加引人注目。 据目击者称,她混在人群里从阶梯式下行电梯走下来,一直和一群说话肆无忌惮、穿的流里流气的年青人呆在一起。这群推推搡搡的年青人是外墙喷绘师,经常在这个时间坐这趟地铁,他们并不认识关采薇,也不在意她有意无意的加入,反正大道朝天,随遇而安。 随着地铁进站的播报声传来,大家都做好上车的准备。 忽然,一声尖叫声划破空旷的地铁站,一抹鲜红跌落到地铁的双排轨道里…… 顷刻,地铁紧急刹车的火花四处喷溅,刺耳的摩擦声呼啸而过,一股鲜血渗进关采薇的大衣,与她鲜红色大衣逐渐相融,直至干涸。 站台顿时乱作一团,地维保安闻讯赶来,迅速拉上警戒线。 安检员低声问保安“自己跳下去的?”,保安摇摇头,今天等这趟车的人比较多,他站在三节车厢中间,真没注意到具体情况,只得如实低声应道“不知道啊”。 安检员抬头看看监控,压低声音又 分卷阅读41 问“监控好使了?”,保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好使也没用”,他朝站台的建筑凸起努努嘴“监控死角”,安检员随即向对面眺望了一眼“但愿那边能拍到”……可也心知能拍到的几率不大,因为那个时刻对面地铁刚好出站。 他们正在小声议论,就听见有人怯怯的说道“那个,您,您好”,保安立刻回头,向她摆手“不要靠近,远离警戒线”。小姑娘马上停步,掐着手包的拎带,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是谁把她推下去的。” 前缘 安检员和保安登时瞪大眼睛,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心说“妥了”。 小姑娘指着不远处一个头戴青色鸭舌帽,身穿深色羽绒服、浅蓝色牛仔裤的喷画青年说“是他,我看见他把那个女人推下去的”。 保安走到喷画青年身旁,一手搭他肩膀,一手抓他手腕,一用劲儿,把他胳膊背到背后,“小伙子,和我们走一趟吧”,说完冲安检员一使眼色,安检员会意,带领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上前,驱赶围拢过来的其他青年。 “干什么抓他?”,“你们凭什么抓他?”,“他犯了什么错?”……等大家义愤填膺的质问完,保安严肃的说“警告你们,不要乱来”,他使劲儿压了一下“鸭舌帽”的胳膊“有人看见他,把那个女人推下去了”…… “啊?!”余下青年面面相觑,都不敢再言语。鸭舌帽青年挣了挣臂膀,伸长脖子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有意的,是有人,对,是刚刚有人绊了我一跤,我才推了她一把……” “这话,你留着和警察说吧”,保安架起他,冷冷的说“绊了你?拿什么绊的你,用脚还是用腿?” “鸭舌帽”没听出保安的讥讽,认真的思索了几秒“好像不是腿,是个木棍一样坚硬的东西”,保安耻笑他“木棍,坚硬……你在逗我吗!你看看这里”,他指着干净整洁,一目了然的站台“哪儿像有木棍的样子,就连拄拐杖的人都没有一个”。 安检员四下张望,看到那个提供线索的小姑娘,冲她招招手“一会儿你还得去警局做笔录,别怕,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警察就行”,他想了想,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回答他“我叫李碧儿”。 九又四分之三月,玛丽丢了一只小羊羔。 快去找,快去找,去河水里看看,去山顶上瞧瞧,在半山腰终于看到了玛丽的小羊羔。爱丽丝跑过来,一把抱走小羊羔。黑色的毛发,黑色的蹄子,黑色的小鞭子抽在草地上,玛丽和小羊羔再也找不到。 左思承的职业习惯,造就他无时无刻都在观察别人,他的上司老戚比之更甚,加上他人又其貌不扬,连执行任务都会被当成咸猪手而大喊“非礼”。 老戚尴尬地转转绿豆小眼,奈何不能暴露身份,只好软语相劝“哎姑娘,姑娘,莫要胡说,我怎么像那种人呢!”他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姑娘更来劲了“你不像?那谁像,就你这长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着就要拉架势拽老戚。 左思承听完,默默地点头附和,老戚不但看着不像好人,而且就他那模样,说他不是惯犯都没人相信。 周围看热闹的人愈聚愈多,都对老戚指指点点。北方姑娘本就性格爽朗倔强,一听有人附和自己,更是神气,硬是扯住老戚要拨打110报警。 这要是报了警,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左思承这时也顾不得其他,唯恐老戚日后沦为警局笑柄,立刻想上前解围。 只听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一位男士快步走了出来“这位小姐,先别报警。你要是报了警,可就冤枉这位老哥了”,说着,挡住其他人视线,用手指点了一下摄像头。 商场保安人员闻讯赶来,连同仗义男一起将三人带进保安室。 老戚心知脱不开身,只好冲暗处的左思承使个眼色,让他继续执行任务。左思承微一点头,隐入人群。 老戚一进保安室,就向保安表明身份。那位被咸猪手的女士,通过录像回放也知道错怪老戚,一顿赔不是。老戚摆摆手,“不知者不怪”又转头问出手相助的男士“你怎么知道我是冤枉的,你看到犯人了?”,老戚一向把嫌疑人定义为罪犯。 男士礼貌地回答“哦,并不是,是我老板,他看见了。对,还是我们老板向前台说明的情况……” 老戚顿感兴趣:观察细微,反应敏捷,还足智多谋,是块搞刑侦的料,“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我们老板叫孟浩”,男士回答道。 六月末的H市依旧干燥、闷热,尽管头顶上的老式吊扇“吱吱呀呀”地一圈一圈转动,教室里却没有一丝凉风。 “要是风扇掉下来,会不会削掉哪个同学的脑袋?”施乃琳暗黑地想。 周三下午第一节政治课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施乃琳其实有两个月没有上学了,课程落下不少,可她凭借聪慧强识,很快补齐。今天的政治课有些无聊,她也开启小差,盯着头顶的吊扇胡思乱想。 忽然, 分卷阅读42 她感到一阵凉意,左侧的窗户被风大肆吹开,凉爽直扑而来。 “要下雨了”,施乃琳暗自揣度,“真是六月天孩儿脸”。 果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彻耳畔。没半分钟,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风势裹夹着雨串一个劲儿地往教室里钻。施乃琳赶忙伸手推上窗户,不消片刻,窗户蒙上一层水雾,就连近处的雨点也看不清晰。 施乃琳抬手擦拭水雾,眯起眼看向窗外。 一个黄点从远处徐徐而来,她睁大眼心里嘀咕“这么大雨,不知是哪个老师?” 那个黄点越走越近,不是雨伞,是一个身着黄色雨衣的人,他压低帽檐,裹紧身体,在施乃琳班级的窗户下稍一整理雨衣,迅速左拐跑进教学楼。 施乃琳只敢肯定他是名学生,因为他黄色雨衣下露出初中部标志的绿色裤子。 她正看得出神,就感到右侧腰眼儿被人怼了一下,同桌严艳悄声说“老师让你回答问题”,她赶紧起身,按照严艳提示翻书到54页,顺利回答出问题。 下课铃一响,同学犹如被惊醒的猛兽,生龙活虎地奔向门外。施乃琳抱着刚刚收齐的英语作业走进初中部教学组,一眼就看见搭在椅子靠背的明黄色雨衣。 “这雨衣是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个?”,施乃琳好奇地走上前辨认,雨衣的胸口图案正是匆匆一瞥的曼联球员合照。她视线下移,发现五枚分别刻有“R F r e d”金属扣子的第二枚“F”被扯掉了,稍稍影响雨衣颜值。 英语老师发现施乃琳盯着黄雨衣猛瞧,笑问“乃琳,你也是曼联的粉丝啊?”,她夸张的用双手食指前后错位的比个平行线“从这件雨衣挂在这里,已经有半打儿人来欣赏了”。 施乃琳抿嘴一笑,“它也算个风云物件了”随口又问“它的主人呢?”,英语老师向楼下一努嘴“楼下罚站呢!上课迟到被教导主任抓住,他的班主任大发雷霆,让他站一节课”。 施乃琳顺势向楼下张望,果见一人站在旗杆下,幸好此时雨已停,不然非得浇成落汤鸡。 一名老师叫住正要回班的施乃琳“哎,同学,下趟楼,告诉旗杆下那小子,上课铃一响,赶紧滚回教室。” 施乃琳一听,知道这是“那小子”的班主任,答应一声向楼下走去。走到一半,上课铃响起,她稍一迟疑,快速拉开楼梯走廊窗户,冲着旗杆喊,哎,不对,还不知道他名字。施乃琳侧过身,把头探出窗外,“旗杆下的同学……”,“那小子”正自无聊,忽听楼上有人喊他,立即仰头。 一声柔糯的声音传来“你们老师让你回去上课”,那么高的地方,还能发出这么悦耳的语调,李旦顿时大感兴趣。 施乃琳转达完毕就不见踪影,李旦追上楼也没看见她,只好悻悻回班。后半堂课李旦也没心思上,只想着刚才那个漂亮女生是谁? 施乃琳回到家,保姆正听电话,一看到她,立刻像遇到救星一样把话筒甩给施乃琳“找你妈的,手机打不通,打到家里来了”。 施乃琳朝保姆点点头,示意她知道分寸,接过电话。她记了几个地点和联系方式,放到餐桌显眼的位置。 直到吃过晚饭许久,施荟夫妇才进家,见施乃琳已回房间,他们夫妇二人的谈话也随意起来“还是没找到,又白跑一趟”,施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缓台“别让孩子听见,本来就有压力,再……”两人立即缄口不言。 易清媛拿出一张化验单,愁眉苦脸的反复查看:姓名:施乃琳,性别:女,年龄:15,血型:AB,检查结果:□□破裂…… 施乃琳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连串英语传来却没在脑子里驻足半刻。 两个月前的雨夜,她独自一人走在逼仄的小胡同里,天知道,她怎么走进那里,大概是为了躲雨!? 后来,她被蒙上双眼,带到一个废弃的厂房……现在,她还时常能感到冰凉的匕首抵住自己的腰间……是绝望,是痛苦,还是恐惧…… 她跌跌撞撞的出来,第一时间想到了报警……然而,并没有,她的父母也没有,只是选择悄悄调查,偷偷防范…… 她浑浑噩噩两个月,终不忍看父母夜夜苍老,强打精神提出上学。这个信号像是给她父母打了一针神经胺,但还是疏离感渐盛,两代人之间像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任谁都不敢随意越界,不敢贸然触碰。 尽管她开始上学,可在家里却不想强颜欢笑,觉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坏。 她只有疼痛的一瞬间想过死,以后就再没想过。她简简单单的愿望就是好好的活下去,她还没活够,以后的日子会更长,会更多姿多彩,她不要为了一时的不痛快,毁掉自己的一生! 这些话,她没和父母提过,她怕她说出来,父母会误以为这是安慰,反而更担心她。她索性封闭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的真心困在那个无法诉说的荒蛮之地。 回到学校,她依旧是她,只是性格更沉静,脾气更柔和。有同学问她两个月时间做 分卷阅读43 什么去了?她一概笑答“摔断腿,养伤来着”。 前缘(二) 中午,各班级依次进入食堂用餐,同学们按班级位置入座就能看到盛好的饭菜,对于饭量大的同学,食堂允许多次添盛,像施乃琳一样吃猫食的同学,浪费次数多了,就会被教导主任不定期请去面谈。 同桌严艳用筷子轻敲施乃琳的餐盘一下,暗戳戳的说“你,左前方,有人想认识你”。 施乃琳没停筷子,继续低头用餐,“认识我干嘛?” “想认识就认识呗”,严艳不负责任地说“他们打听你来着,我一看,这不是李旦吗……”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哎,哎,哪个李旦?”严艳嗤嗤两声“还有哪个李旦,六班的李旦呗。” “哦……”大家长吁口气,齐刷刷地看向施乃琳,被一个花花公子惦记上,这滋味可不大好受。 李旦是六班的班草,公认的,连男生都觉得他特好看。可惜,他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开学到现在处了一众女朋友外,连个半瓶墨水都没装满过。要说他是草包一个,草包都得从地里站起来跟他理论理论。 他犯过最傻的那次,是开学军训。教官让他练习向左右转和蹲下起立,结果在蹲下的时候,这货举着一瓶矿泉水,单膝跪地的面向教官,那场面和求婚差不多。同学笑他一定是和女同学跪多了,情不自禁,他听见也只是笑笑,毫不辩解。 他傻事做多了,大家就用奇异的眼光看他,总觉得他是个跳梁小丑,一点没有内涵。可说归说,女同学对他还是趋之若鹜,还是前扑后继的投入他的怀抱。 施乃琳当然也知道他,而且还远远的打过交道。她了解周围这些看热闹同学的心里,她们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屑一顾的,说穿了,还不都是人云亦云。 眼见的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道听途说。如果一个人内藏我智,不示人技,那别人岂不要一辈子都蒙在鼓里,然后傻傻的自以为是…… “他其实也没有传言说的那么不堪……”一个声音从餐桌的另一头徐徐传来。 施乃琳心中慨叹,真有不怕死的!人类本就拥有聚众心里,当有不同意见时,一定会被当成异类。 果然,刚才还想看她笑话的人,现在立刻齐齐调转矛头,指向发话的人。 齐婉莹看大家都望向自己,反而三缄其口,不再说话。 齐婉莹平时在班级给人的印象是个冷漠寡言的人,今天她忽然抛出一个诱饵,逗得大伙儿都对李旦产生好奇,结果又用一出默不作声生生灭掉众人的猎奇之心。她成功的阻止施乃琳了解李旦的机会,但也让施乃琳知道了她对李旦抱有好感的事实。 齐婉莹以前和李旦是邻居,对彼此的性格喜好还算了解。但自从李旦的老子经商发财后,李旦的光景大不如前,不时就有小三,小四找上门来,不是摔打就是咒骂。李旦的妈妈只是个普通的知识女性,哪里见过这种泼皮阵势,只得带着李旦狼狈搬家。据说,直到李旦的哥哥回国,情况才有所好转。李旦知道他老子给他生了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后,为了避其锋芒,有时会不学无术、装傻充愣以求家人平安。 像这种家庭纠纷秘事,李旦自然不会对外人讲起,更不会去解释别人对他的误解。 尽管施乃琳对他无感,却无法阻挡他对她大献殷勤。也不知道李旦从哪里得知,施乃琳不吃羊肉,每次午饭有羊肉,他都会事先买好午餐放到施乃琳桌上。 施乃琳对吃食其实并没有多在意,结果被李旦这么一闹,整个初中部都知道施乃琳吃饭特矫情。在事情没被闹大,还有转圜余地的时候,施乃琳终于决定要和李旦好好谈谈,她可不想再被教导主任请去训话。 趁着午休,她溜到六班后门,拦住一名同学,请他把李旦叫出来。这位同学认识施乃琳,故意高声喧哗“李旦,你女朋友找你”。午休的同学一听,顿时困意全无,全都鼓掌拍桌摇旗呐喊。 李旦笑嘻嘻地走出教室,穿过人群,居高临下的询问施乃琳“找我什么事?” 施乃琳看着李旦从教室出来,风吹动他的白色体恤,使他的轮廓更加俊朗。要拒绝一个这么美的男孩得有多大勇气!施乃琳想起那个雨天,他穿着明黄色雨衣的样子…… “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买饭了”,施乃琳鼓足勇气。 李旦挥挥手,赶走后门围观的同学,“你怎么知道给你买饭的就一定是我”? 施乃琳被问的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啊?难道,难道不是你?”她一直认为给他买饭的这个“当代雷锋”就是李旦。 当然,她从来没亲眼看见他买过饭,也从未看见他在自己的餐位放过饭。如果不是他,岂不是冤枉了人家……想到这儿,她的脸不争气的红起来。 李旦看自己的迷惑论起了效果,又开始胡诌“好吧,你既然答不出来,我暂且认为你这是在和我搭讪!” 闻听此言,六班的同学哄堂大笑,简直要为李旦的不要脸拍手叫 分卷阅读44 好。 施乃琳小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辩解,只好掉头就走。李旦快步上前,挡住她去路,蛮不讲理的说“你冤枉了我,还害我成为笑柄,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施乃琳气愤地问他“你想怎样?”,只见李旦从裤子里掏出手机,无耻的说“告诉我你电话,”见施乃琳气得又要走,侧身俯向她“不然,我还会给你买饭的”,说完,还俏皮地挑了挑眉。 “无赖”,施乃琳终于认清李旦面目。她上学带手机这个事情进行的很隐秘,可见李旦已经注意她很久。眼看午休时间要结束,同学陆陆续续回到班级,再和李旦纠缠,很有可能被请到教导室面谈,施乃琳咬着牙挤出一串数字,“行了吧?”。 结果李旦在她身后回了一句,差点没让她咬掉舌头“我得打过去确认……” 施乃琳恶狠狠的回头剜了他一眼,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回班级,她可不想手机铃声响彻整个二楼。 李旦看她忙不颠地跑走,微笑着收起手机,他已经肯定施乃琳给他的号码是真的,“傻瓜,记得下次把手机铃声调成振动”。 李旦和施乃琳的开始并没有多么美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挑时间给施乃琳买饭,施乃琳也懒得反抗,既然改变不了对方,那就只能做好自己。 同学们过了新鲜期,也不再看她和李旦的笑话,从施乃琳不给李旦好脸色看就知道,一头热的剃头挑子,终究捂不化冰川的。 虽然施乃琳不喜欢李旦,但她从不说狠话,该保持的礼貌一样不少,她对他说过唯一最重的话,就是李旦骗她手机号,她叫他“无赖”那次。施乃琳疏离的冷漠,并没有让李旦气馁,反而有点越挫越勇的意思。 最近学校管理有些松懈,李旦在学校喷泉那儿听到几个高年级同学议论“真挺吓人的,咱们学校也能出这种事!”其他人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其中一个压低声音“听说啃的老惨了,衣服都七零八落的……” “啧啧,快别说了”一个男同学缩脖耸肩,摆手示意“都这样了,咋还让上学?”另一个思虑周全的说“你傻啊,要是全校都放假,不得张扬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谁还敢报咱们学校……学校现在就是想息事宁人,把声誉风险降到最低……” 反正离放暑假也没几天,坚持坚持就好了,李旦默默地想。 “哎,还有更稀奇的呢?”一人又神秘兮兮的说,大伙一听来了兴趣,纷纷催促“什么,什么,快说”。那人吞口唾沫,本想卖关子,发现大伙紧盯自己,立时有些受宠若惊“听说,有人看到杀人犯了!”大伙“啊?”的一声,“知道是谁吗?”“对啊,是谁啊?哪个年级的?”…… “好像是初中部的,叫什么施……乃……”那人搜肠刮肚的想,结果引得大伙哈哈大笑,“还师奶,我还师爷呢,这么奇怪的名字,一听就是假的……” “施乃……琳?”,李旦差点脱口而出,接着又听他们出言不逊,他故意重重咳嗽一声意欲吓退他们。这种事本不应私下讨论,结果还被别人听到,这群人如惊弓之鸟,立刻四散。 李旦回想最近施乃琳晚归的情形,她似乎真有可能看到杀人犯。她要是真看见了,指不定得多后怕,自己正好可以去安慰她,赢得她好感;如果只是道听途说,还可以借机讨论,拉进彼此的关系……想到这儿,李旦决定去施乃琳班级问问清楚。 施乃琳今天没去上微机课,她有些不舒服,也有些胆怯。她觉得最近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尽管都是意外,可还是有些介意。她不想和父母说,他们一夜之间长得白发比他们40年来长得都快都猛,她不想再让他们殚精竭虑,不想他们再担惊受怕。 所以当李旦无声息的靠过来,对她说“在看什么?”,施乃琳真真吓了一跳。 她慌忙收起笔记,塞到书桌堂,“没看什么……”像是刚反应过来“你怎么没上课?” 李旦跨进椅子坐下,“没什么意思,就不上了”,施乃琳又想起那个雨天他迟到被抓的情景,大概也是不想上某个没意思的课吧。 李旦伸出手,面向施乃琳,“不要打岔,你刚才看什么呢。不会是情书吧”说着,就要去翻施乃琳的书桌。 “李旦,不要胡闹”,施乃琳拽住他的手“就算是情书,也是我的隐私,和你没关系……” 无赖 李旦刚刚只是匆匆一瞥,并没看到什么,可瞧见施乃琳躲躲闪闪的神情,他十分怀疑这是一封情深意切的情书,是以无视施乃琳的警告,一心想知道这个敢约会“他的女人”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施乃琳和他一挣一夺间,被李旦猛的拉向他怀中,“啪”的一声,施乃琳只感到嘴上一凉,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不偏不倚亲到李旦的锁骨窝上。 她尴尬的不知所措,尽管是无心之失,但也是她主动亲了一个男生。 李旦以前周旋于他众多女友之间都绰绰有余,不成想今天被一个及笄少女撩拨得面红心跳,连来这里的初衷都忘记了。 分卷阅读45 他紧了紧领口,半天憋出一句不想关的话“啊,那个……那个,哦,刚才看见一个男生拿着粉红色水杯在走廊晃荡,还真,搞笑……”,但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些什么时,又恨不得把嘴缝上。 一声冷哼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李旦随即转头,只见齐婉莹高傲的抬起头,漠然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回到教室,看到李旦在施乃琳座位上,已经见怪不怪。他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教室里平添了一层甜蜜的暧昧气息。 严艳奇怪地望了一眼施乃琳“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什么,呛风咳嗽的”,施乃琳低头回答的瞬间,余光瞥见齐婉莹的肩膀轻轻抖了抖。 临上下午第三节课,严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飞奔进教室,号外地喊“喂,喂,重大消息,重大消息,要不要听?”女同学顿时燃起一颗熊熊的八卦之心,纷纷叫道“什么消息,快说快说”。 严艳坐回自己位置,伸出右手勾上施乃琳的胳膊,侧身贴近她“齐婉莹和李旦吵起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因为什么啊?”,“是啊,他们俩怎么会?”,“哦,不对啊,上次她还帮李旦说话来着,怎么能吵起来呢?” 严艳推了一把施乃琳,故作神秘的说“还不是得益于我们的施乃琳同学”,看众人不解“齐婉莹把李旦堵在男洗手间……”大家爆发出“啊”的一声,严艳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继续说“她跑去和李旦说,让他离我们乃琳同学远一点,说乃琳根本就瞧不上他,只把他当作一个涎皮……开始李旦还没和她吵,只是静静的听,后来她可能觉得李旦没赞同自己,就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把李旦惹急了,两人就吵起来了……” 严艳其实没说实话,那些所谓的有的没的都是她听的一清二楚的混账话,只是这话说出来有损施乃琳的颜面,而且说与不说完全不影响她传达本次八卦精神的真实度。 大伙面面相觑的听完,一时间还有没反应过来的同学奇道“什么意思?她和李旦说这个干嘛?” “你笨死了,当然是齐婉莹喜欢李旦但又不喜欢他和别的女生走太近的缘故呗”,一个看明白来龙去脉的女生小声说。 “哦,原来如此。不过,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可隔层纱,她要是先下手为强,没准也能追到呢……” 她们敢如此放肆的讨论李旦,也仗着施乃琳不喜欢李旦这个事实。 此时,有人轻轻捅了一下正说话的女生,朝她眨了几下眼,她立即会意,迅速撤离围住施乃琳的圈子,不消片刻,齐婉莹从教室前门走近,一脸不耐烦的看了她们一眼,又折回座位上。 她坐回座位,恨恨地瞟了眼施乃琳,她就是觉得施乃琳和李旦不合适。 以前李旦交女朋友她都从未多过嘴,这次的反常,是因为她知道他对施乃琳是认真的,所以害怕他受到伤害?还是……出于嫉妒? 她听到她们说女追男隔层纱,要不要自己也去试一试?想到这里,她又悔恨起来,为什么刚才那么冲动,就算李旦真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好感,这会儿也消失殆尽了。 施乃琳回到家,父母依旧不在。他们最近一直很忙,经常晚归,施乃琳已经习以为常。她独自吃过晚饭,手机短息提示音响起,一条信息显示“明天我去找你”,落款,李旦。 施乃琳把李旦的名字存起来,这是她告诉他电话号以来,他第一次给她发信息。 她从父母的浴室里拿出一瓶沐浴露,回身看到父母整齐的床铺,一阵心酸。自从出事以后,她不知道妈妈爸爸有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在化妆台前,她看到一瓶刚刚启封的安眠药,眼泪忽然不争气的掉下来,原来她们也睡不着觉,也需要借助外力睡眠。她扑在床上,把脸压进被子里,要是没发生这种事,他们就不用这么为难,不用这么自责了。 严艳发现施乃琳有点不对劲,总是频繁的查看手机信息,她悄声问施乃琳“你在等电话吗?”,施乃琳害羞的摇摇头“就是,李旦约我……”。 严艳吃惊的深吸口气,“你们在一起了?”,施乃琳又摇摇头“没有,就是约我……” 一个人影从严艳身后欺上来,俯身趴在书桌上“在说我?” 正所谓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谈鬼,严艳看到李旦,立即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他。李旦一摆手,“谢啦!”,顺势坐下。 严艳刚坐到其他座位,就感到一道冷光直射李旦。她寻着视线,看见一张冷冷盯着李旦和施乃琳的脸,她冲齐婉莹砸下舌,心中默然叹气“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施乃琳对李旦180度的转变,让严艳吃惊之余,也让李旦受宠若惊,他把这个“恩赐”归功于昨日之吻,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昨天看的到底是什么?”李旦还是对那份“情书”耿耿于怀。施乃琳从桌堂里拿出昨天的罪魁祸首,慢慢打开,原来是一本杂志的猜谜游戏。施乃琳把填完的猜谜游戏剪下来,打算粘好后用信封邮寄出去。 分卷阅读46 原来是这个。既然不是情书,李旦完全提不起兴趣,也不在意谜底究竟是什么。他回到班级,手里多了一套数卷和一瓶可乐,都是施乃琳硬塞给他的。 一放学,施乃琳就发现自己手机丢了。学校规定禁止学生私自带手机,施乃琳违反规定,哪敢大声张扬,只好和严艳在四周翻找。结果找寻无果又错过校车,只好结伴回家。 严艳挎住施乃琳,问她“你和李旦怎么回事?”,施乃琳茫然地回她“不知道……”。严艳看她一副不清不楚的样子,只好忠告她“我看你们算了吧,有个齐婉莹就够你受的”,见施乃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以为她听进自己的劝告“他个花花公子,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 结果施乃琳睁大眼睛,突然冒出一句“我手机丢了,他肯定联系不到我,严艳,你说,怎么办?” 严艳一听,刚才都白说了,气得一甩胳膊“他今天联系不到你,明天还联系不到你?他要是想联系你,还能找不到你!又不是死人”,说完,大步向前走,把施乃琳抛在脑后。 直到第二日午休,施乃琳也没等到李旦联系自己,她正自纳罕,学校广播就在这时响起,教导主任焦急的声音从壁挂喇叭上传来“注意,注意,初一三班施乃琳同学,初一三班施乃琳同学,现在立刻收拾书包到校门口集合,到校门口集合”。 听到自己名字出现在校广播中,施乃琳还有点不可置信。严艳听完通知,催促她“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啊”,施乃琳这才反应过来。老师也赶进班级催促,“施乃琳,动作快一点”,见她收拾完,又嘱咐同学安静自习,飞快带她下楼“你家里人说你带手机上学?” 施乃琳以为老师来兴师问罪,哪敢应承,只好默不作声。老师等不及她回答,又问“那你怎么不接电话?”,施乃琳迟疑一下,知道自己躲不过,小声说“我手机丢了”,老师闻言,再次确认“丢了?”施乃琳捣豆似的点点头,“嗯,昨天放学就丢了……”。 老师回头仔细看看施乃琳,她微垂眼帘,辨不清她神色,只是怯怯的跟在身后。老师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长叹口气。 校门口的光线有些刺眼,施乃琳眯起眼睛想看清来人。 “乃琳”,一个声音喊道,是家里保姆的声音。 施乃琳快步跑到跟前,咦,怎么还有表哥? “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能把本该还在上大学的表哥折腾来。 “没什么大事”,韩越昕接过施乃琳的书包背在肩上“就是姨夫他们出了点状况,你得去看看”。 施乃琳警惕的问“什么状况?”,韩越昕瞅瞅保姆,不知如何作答。他妈就怕她这个儿子说话没轻重,把芝麻大的事说成天大的事,所以就让保姆跟着,遇事也能帮衬点。 保姆赶紧接过话,“哦,没什么事,就是和其他车一个小剐蹭……”施乃琳疑惑的看看保姆又看看表哥,如果真只是小剐蹭,他们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无赖(二) 施乃琳的小姨也就是韩越昕的母亲,此时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她从接到交警的电话开始,就六神无主,分身乏术。 交警只说施荟夫妇被大货车迎面相撞……大货车,多大的货车?人呢?是死是活?哦哦,应该是活着的,不然为什么通知她去医院呢。 她给老公挂了电话,又叮嘱儿子去接乃琳,忽又想到,还不知道确切情况,接乃琳做什么?难道,刚才交警嘱咐通知家属了?哎呀,想不起来了。慌乱之间,她又不放心儿子,又打电话让保姆也跟去…… 直到傍晚,施乃琳才被带到医院,弥漫着整个走廊的消毒水味让她产生呕吐感。 小姨一家带着她拐进地下室,离老远施乃琳就看见墙角灯箱一个斗大的“奠”字。影视剧中的太平间都是这个样子,施乃琳知道。 她跟着小姨推开紧闭的双摆门,一股冷风从头顶吹过,施乃琳只感到这里很凉爽,也没有电影呈现的那么阴森恐怖。她其实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不久前的经历,让她已经对生活不抱有任何幻想。 尽管她做足心理建设,但看到躺在冷冻柜里、平静安详的父母时,施乃琳终究没能忍住,瞬间眼眶湿润,眼泪不受控制的从泪腺涌出,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掉落在停尸房的瓷砖上…… 小姨和姨夫对望一眼,心下终于松口气。这个温柔敏感的孩子,哭出来才是对她伤口最好的治愈。韩越昕也陪着掉了许多眼泪,却不知那个撞人逃逸的该死家伙早已蹽得无影无踪。 “您好,我叫左思承,是负责这次交通肇事逃逸事故的警官”,左思承亮出证件“希望你们节哀。我现在要做一份笔录,请家属配合一下”。 韩硕和妻子点点头,“您请问吧”。 左思承问的很简洁,毕竟这只是一起单纯的交通肇事逃逸案,至于施荟夫妇匆忙要到哪里,去做什么,韩硕夫妇也无从得知。左 分卷阅读47 思承考虑了一会儿,询问韩硕夫妇“可不可以让死者女儿做个笔录?”韩硕转头朝施乃琳招招手,朝施乃很快来到近前。 “你叫施乃琳?”左思承轻柔的问,看见这么一个娇柔软糯的女孩子,他连大声说话都觉得不合时宜。施乃琳点点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上。 “叔叔想问你,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妈妈开车要去哪里?” 施乃琳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很正常,哪个14、15岁的孩子想了解父母做什么? 左思承今年25岁,早已过了叛逆期,也已经过了不再了解青春期孩子该是什么模样的时候!可是不管什么样子,他总觉得不该是眼前这个孩子的样子。 或许,父母的横死对她打击太大了。他望了望韩硕夫妇,这两人大概以后就是她的衣食父母了。想到这儿,他对施乃琳露出一抹笑容,“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叔叔”,虽然是一句安慰话,左思承还是看见施乃琳感激的点下头。 随后,他鬼使神差的把名字和电话号码告诉施乃琳,心里却感觉怪怪的。是自己太年轻?还是经验太少?为什么一个平平常常的案子,自己却投入这么多感情!? 他回到警队,汇报完材料,想着溜达到不远的刑侦大队找老戚闲聊。 老戚是刑侦大队一队队长,他赏识左思承,知道他人机灵,又擅长分析,而且还是正规大学毕业,所以总想寻着机会把左思承调到自己手下。 左思承来到刑侦大队,听闻老戚去出现场,就准备打道回府。一出院门,看到平时互吹牛皮的同事急匆匆跑进大队,顿时来了精神“师兄,廖师兄”,他喊道。 小廖扭头瞧见左思承,上去给他一拳“你们交警队就是闲,屁大个功夫你也能溜过来”。左思承嬉皮笑脸,“我们怎么能和你们比,你们是吃干饭的,我们是干吃饭的……”,小廖听他又胡扯,“放屁,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插科打诨半天,左思承收起笑脸“师兄,你这么急匆匆的,哪儿又发生大案了?”,“呸呸呸,乌鸦嘴”小廖啐了半天“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儿好!再说,哪儿有那么多大案让我们破,即便有,也得你师傅那样的上”,他说的“你师傅”,就是老戚。 这话说的不错,在刑侦大队,有的人一辈子还没开过枪就退休了,像女性文职干部,搞不好连枪都没摸过就结束刑侦生涯。只有少数异常热爱刑侦事业,又极备侦查能力、特爱出现场的警员,才有机会接触、侦破大案要案。 左思承奇道“既然没事,你干嘛那么着急”,小廖一抹头顶的汗“事儿不是大事儿,但,急——”说完,他不再和左思承闲扯淡,跨进门汇报去了。左思承被勾起好奇心,也不打算回交警队了,鸟悄儿的跟进门想听听汇报。 从他们汇报中得知,今晨4时许,一位遛弯儿大爷在潋东湖发现一具浮尸。接到报案,出警人员迅速封锁现场,勘察场地。经勘察,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尸体也没有斗殴伤痕,只有湖边苔藓上几个踉跄鞋印,经比对,与死者鞋子相吻合,初步判定为意外溺水身亡。 死者年纪不大,又无身份标识,有眼尖同事认出死者所穿是附近某校校服,遂与联系。任谁家一个半大孩子溺亡都得惊天呼地,所以小廖一拿到法医的尸检报告就快速归队。 左思承听完,还真不是什么大案,连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都不算。他垂头丧气的向外走,正巧看见老戚进门,他手里拿着一个用塑封袋保存完好的黑色手机递给鉴定科同事,“保管好了,案发现场找到的”,他习惯性摸摸胡茬“不过,应该没啥用。到时候还得归还家属”。 因为案件清晰明了,没有任何争议,尸检报告也明确指出,潋东湖浮尸就是一起普普通通的溺水事件。 施荟生前一直经营一家家具厂,五年前,他与马来西亚当地一个橡胶园主做家具生意,后来两人又合作开展乳胶枕生意。由于经营项目扩大,施荟无暇顾及,就拜托妻子和小姨子协同打理。施荟是家里独子,膝下也只有施乃琳一个女儿,家里的产业今后只能女儿继承。如今施荟夫妇一同横死,诺大的产业不知何去何从。 韩硕在一个早上,把家里人都召集来,正式宣布公司和他做出的决定。他用长辈的目光看向施乃琳,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昨天公司开股东大会,我和你小姨也去旁听了”,他轻扣下食指,点在茶几上“公司说,你未满十六周岁,不能做法定代表人……但是,由于你爸爸是公司创始人,拥有公司41%的股份,你可以监管这41%的股权”,他怕施乃琳听不懂,慢慢给她讲解“也就是说,你虽然不能参与公司决策,但你可以得到公司收益的41%”…… 施乃琳摇摇头,“我不懂生意,也不会做什么决策,41%股份什么的,我也会处理,不如,还给他们吧……” 此言一出,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居然是韩越昕“你傻啊,股份有什么不会用的,股份就是钱,钱你不会用啊。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你不要公司管理权都算便宜他们了,还把股份还给他们,想得美!”韩越昕 分卷阅读48 在学校上过几天经济法,民法典什么的,对公司体质大概有个了解。 韩硕摆手示意儿子坐好,“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以”,看见韩越昕又要插嘴,瞪了他一眼“就怕你还得稀里糊涂”,他分析给施乃琳听“要还,也不是你这种还法。你可以让他们收购你的股份,或是卖给他们股份,然后用你心中的成交价成交,这样,你还了股份,也能收到钱”。 “这种是按你说的方法来”,他看看儿子,又看看妻子“但我个人不赞同这种做法,一来这个公司是你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能这么轻易拱手与人,二来,我看今后家具业只会更加繁盛,你提早放弃股份,不是明智之举,再者,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逆风翻盘,成为公司的董事”…… “还有一件事”,韩硕继续说“根据国家规定,在你年满十六周岁之前,嗯,就是明年,只能我们代你行使41%股份的权利……前提是,你允不允许我和你小姨做你的法定监护人?” 韩硕毕业于Z大经济系,现任职于H市的税法部门,专项是税务稽查。他为人热心正派,为施乃琳提出的建议都非常具有建设性,他本人并不热衷职场争斗,对家具公司更是毫无兴趣。霜霜小姨现在正经营施乃琳父亲旗下的乳胶枕生意,所以她对施乃琳继续持股也深表赞成。 施乃琳听得明白,心下早已拿定主意“小姨,姨夫,我现在就是个……孤儿,你们就是我的亲人。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做我的监护人,大概也没人想做我的监护人……”她说的凄苦,韩硕一家听的难受,“小姨姨夫说的话都是为我好,我以后会把越昕哥哥当作我的亲哥哥,把你们当作我的,我的……”,她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结巴的卡在那里。 霜霜小姨听的激动,一把抱住她,“傻孩子,什么你的,我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什么也分不开我们”,一个增长型长期饭票在手,当然不用分什么你的,我的了! 狐狸 施乃琳决定搬到韩家,和小姨姨夫同一屋檐下生活。韩越昕大学期间住校,只周末回家,所以施乃琳在韩家还是很自由方便。 “琳琳,宅子就别卖了,我和你姨夫想把它租出去,你觉得怎样?”霜霜小姨坐在餐桌旁,边吃饭边问。 “食不言寝不语”,韩硕姨夫打断她们叙话,这个主意他可没同意,是霜霜小姨突发奇想自己搞出来的。 施乃琳果然不言语。吃过饭,霜霜小姨就凑到跟前寻问她意见,施乃琳能有什么意见,只能听从安排。霜霜小姨满意的坐回沙发,拿起茶几的报纸看起来。看了一会儿,只听她猛的“哎呀”一声,指着报纸上的新闻和施乃琳说“这不是你们学校吗?有个孩子溺水死了,好像……”,韩硕姨夫抬起头,插话道“哎,琳琳,帮我看看这个词怎么读?”他这个媳妇没心没肺的,大白天和孩子说什么死呀死的。她刚刚失去父母,“死”这个词,对她来说应该特别忌讳吧。 周末,施乃琳回到宅子。宅子要被租出去,她来整理东西。她正翻看家里旧物,一阵儿敲门声响起。 会是谁?施乃琳疑惑的打开门,一位身着警服,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的男人站在门外。 施乃琳看他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啊,是您,您是左叔叔”,她腼腆又不失礼貌的把左思承让进屋。屋子中间堆放着几叠衣服,墙角散落着几沓书,屋里像是许久没人收拾过,满眼满地都是灰尘。 左思承不敢置信的问“你就住这儿?”,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脚印。 “怎么会?”施乃琳用地上的衣服给左思承擦出一个干净位置,好让他坐,“我搬家了,搬到姨夫家住。这里要租出去”。 左思承摆摆手,“我不坐。我就说,你那个阿姨要是让你住在这儿,都可以告她”,听到有人这么关心她,施乃琳眼圈犯红,真诚的对他说“谢谢左叔叔”。 左思承大概从未被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过谢,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转而看见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施乃琳,“哦,对了,这是你父母的遗物,本来打算当证物,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小姑娘已经眼含泪光,他知道自己唐突了,小孩子怎么会那么快走出阴霾! “左叔叔,”施乃琳强忍住抽泣“肇事者真的抓不到了吗?”,左思承勉强笑笑“总会找到的”,他自己说出来都没有底气,别人又怎么会相信。 肇事者很狡猾,当天他撞的不止施荟夫妇,还有一辆执勤的警车。左思承只知道警车上的人被送往医院,其余不属于他们管辖范围,也就没再过问。能在几名警察的眼皮底下溜走,只能说明他很狡猾,左思承怎么能怀疑是那帮警察废物还是他们不作为呢! 那辆大货车早就登记报废,也不知道他从哪个渠道搞到手的,更稀奇的是,那辆破车居然还能开。如果不是那辆货车本身具备超强性能外,就是这个肇事者还是个修车高手。他们把肇事者锁定为20—30岁,身高大约1.75米,精通修车技术的男性,并 分卷阅读49 增派警力,对全市修车行逐一进行排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尽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在当时没有“天眼”遍布的情况下,许多案件都成为悬案。 左思承不想告诉施乃琳他们调查失败,又不想欺骗她,只好用安慰的话鼓励一下别人,激励一下自己。 施乃琳出门告诉司机把收拾好的东西搬到车上,和左思承道别。 她坐在回程的车上,静默的看见窗外,明天这条路上的景色和今天一定不一样吧!看景的人不同,景色就不同,看景的人心情不同,景色也会不同……这条上学的路,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再重来过…… 她打开那个黑色公文包,里面有父亲生前的钱包,档案袋,以及其他零碎的东西。一张纸被从夹层翻出来,上面一串数字和地点,像上次她在家里记得一样,只不过这回多了一个名字。 终于找到他了!皇天不负有心人! 可是,想知道答案,想为女儿平冤的人却再也不在这个世界!知道了又能怎样,把他绳之以法还是对他施以报复! 结果,永远改变不了的始终是事实。 施乃琳难过的低下头,如果,没发生这种事多好,如果自己可以再坚强点儿多好,这样,妈妈也不至于费心寻找,爸爸也不用再背负负担……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不甘心罢了! 回到家,哦,是回到小姨家,就听见小姨嘱咐姨夫“记得把电话也掐了,房子都易主了,还留电话做什么!”看到施乃琳进屋,赶忙迎上来“你回来的正好,明天去新学校,快试试新校服合身不合身……” 左思承调到刑侦大队一对老戚的手下,侦破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当时有赫赫有名的“平山喂熊案”。 接到平山动物园管理员的报警电话,老戚带着他的新晋门生左思承和4名警员共同驱车前往。老戚看着跃跃欲试的左思承,善意提醒他“你第一次出警,不要莽撞,跟着师兄师姐多学习学习,虚心求教,也好让他们把真本事传授传授你”。左思承两眼放光,“师傅,您放心,我最拿手的就是学艺,”他转过头向车后一抱拳“还请各位师兄师姐不要吝啬。” 他平时皮惯的,嘴又甜,又和老戚关系不一般,哪个不开眼的宁愿得罪老戚而给他下马威,都忙不迭的答应。小廖打趣他“别看平时都是英雄好汉的,一会儿看见尸体你可别怂”。左思承一拍胸脯“那哪儿能,我风里来雨里去,人称浪里小白条,也是见过世面的,绝不会给我师傅丢脸的”,他倒好,丢脸就丢脸,还把他师傅捎上了…… 等到了平山动物园,左思承悔不当初,他要不是刚刚把牛皮吹破天,这会儿子肯定蹲在哪个旮旯大吐特吐。他强忍呕吐,大气都不敢喘,唯恐一个没憋住,把胆汁哕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他,他一个半道出家的“和尚”,没经过专业训练,看不得残尸,忍不住尸吐,也是可以理解的。小廖嬉皮笑脸的凑到跟前“大话王,这就不行了?还没真正开始你就认栽了”,左思承把脸一横,咬着牙憋出几个字“我这是晕车……”。 小廖忍笑没揭穿他,不过今天这具尸体还真是为难左思承了,也难怪他想作呕。 从熊苑捞上来的这具尸体,身量不长,大约1.55米左右,女性,瘦小,无发育迹象。上身尸体已血肉模糊,下身无,衣服裤子都是撕咬痕迹,仔细辨认后认定是一孩子。 老戚把报案人叫来让左思承和小廖一同做笔录。报案人是平山动物园熊苑的管理员,他今天早上5点半像往常一样来到熊苑投喂室喂熊,平时这个时间黑熊早就饿得眼冒绿光,今天却出奇地没出来抢食。管理员焦急的以为黑熊生病了,赶紧走近查看。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黑熊懒洋洋的坐在地上,旁边多了一副支离破碎的尸体。 小廖问他“你们晚上几点检查笼门?”,管理员回答“闭园之前,大概8点以后”,左思承又问“那检查时,你们仔细看过里面的情况吗?” “没有,只是检查是否上锁”,管理员道。 左思承记录完毕,放下笔“也就是说不能确定案发时间是在闭馆前还是闭馆后”,他又接着问“来看熊的人多吗?”,管理员摇摇头“熊苑位置偏僻,加上夏天味道又大,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少有人来看。” 左思承冲老戚点点头,还真是个理想杀人场所。 熊苑四周围栏高1.65米,还有宽近50厘米的铁丝作格挡,孩子要是失足摔落熊苑,大人肯定会呼喊求救;孩子如果是死后被扔进熊苑,那出现的抵抗伤就不应存在。左思承又在现场做起实验,他从熊苑底部大声呼喊,结果声音传不上来,20米之内恐怕都不会有人听见。最后大家得出结论,这个孩子是被人恶意扔进熊苑的。 一个孩子,得结多大仇才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众人无不摇头兴叹。 从左思承开始做实验,老戚就不住点头,暗暗夸奖他心思缜密,擅于思考,直呼自己没看走眼。他拉住左思承,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左思承凝思半刻,“能让孩子一起来熊苑,肯定是 分卷阅读50 认识的。要是问我意见,那得从熟人入手调查。” 老戚一拍大腿,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刑侦大队一队队员就对相关人员进行笔录排查。孩子的母亲林静在盘问时一度昏厥,她不相信孩子已经死亡的事实。孩子的父亲令狐文对昨天的时间线交待的比较清晰,而且神态自若,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该有的样子。 “觉不觉得奇怪”,小廖问左思承“同是一家人,怎么母亲哭成那样,父亲却无动于衷?”,左思承指指笔录,“你没发觉这个笔录有什么不对劲?” 狐狸(二) 大家听说事有蹊跷,都围拢过来,想听听他的高见。左思承指着笔录对小廖说“孩子母亲姓林,父亲姓令狐,你们注意过没有,孩子叫什么名字?”,他这么一说,其他人赶紧翻看上午的笔录,孩子的姓名一栏中赫然写着“林仃”。 小廖急道“孩子没随父亲姓!”难道这是个入赘女婿不满家庭纠纷愤而杀人的现实版狗血剧。 左思承敲了一下笔录“调查一下吧”。 很快,调查结果出炉:孩子不是令狐文亲生的,不随他姓也很正常。原来,林静和令狐文是再婚家庭,孩子林伶是林静与前夫所生。林静离婚后,不满前夫所做所为,将孩子改随自己姓,意寓孩子从此以后与前夫一家毫无瓜葛。而令狐文再婚前一直没有孩子,经检查是前妻问题后,遂与之离婚。他二人再婚重组家庭后,夫妻感情还算和睦。但据邻居反应,令狐文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这也不能作为令狐文杀人的动机。 老戚疑惑的问左思承“你怎么那么怀疑令狐文?是直觉?”,左思承摸摸鼻子“他对时间线的回答太流利了,就像事先排练过,正常人连昨天早上吃的什么都要回忆半天,他却对答如流,显然不太合情理”。 老戚回想了一下令狐文做笔录的神态,是有点不自然“就凭这一点?或许人家过目不忘呢?”左思承摇晃摇晃脑袋“孩子惨死,他没有一丝悲伤,颇让人费解”,老戚拍拍他后背“毕竟不是亲生的嘛,可以理解”,左思承也点头“朝夕相处这么久,一点感情也没有,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讨论案子没多久,案情就有了重大突破。一名平山动物园的清洁工确定案发前曾经见到过令狐文,这则证言无异于给案件指明侦破方向。 他们迅速抓捕令狐文归案,在高强度的审讯压力下,令狐文终于说出事实真相。 原来,令狐文和林静结婚后,一直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在得知林静怀孕后,令狐文激动不已。然而,当他得知国家不允许重组家庭要二胎后,他经过多方协调未果,戾气渐盛。他经不起罚款,也改变不了法律,孩子生下来如果没有户口,那生他又有何用。 他发愁的四处找门路,某天忽然在晨练广场无意中听到一则广播故事,故事内容说的是一家三口去动物园玩,结果孩子掉进虎园惨死,家长痛苦不堪,最后只能再生个孩子当作死去孩子的替代品以解悲痛。 放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他忽然就想到只要林仃死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生一个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孩子。有了这个邪恶念头,他去平山动物园踩点,最后经过考察,把目标锁定在位置偏远,无人问津的熊苑作为杀人地点。他骗出林仃,趁之不备,将其打晕扔进熊苑…… 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终究还是暴露行踪,被人举报,最终这个残暴嗜血的恶棍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 左思承在和施乃琳讲起这个案件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她“有的时候别人的无心之举,也能够成为恶魔的杀人执念。哎”他叹了口气“想想这个孩子,一生也挺悲催的,亲生父亲不管她,继父还想杀了她,哦,好像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交个笔友可能连面也没见过……” 施乃琳也同情的直点头“那她妈妈现在怎么样了?”,自从左思承给施乃琳送过父母遗物以后,她一直把左思承当作一个热心善良的警察叔叔,也会偶尔给他挂电话询问父母事件的进展情况。 但像今天两人出来见面还是第一次。因为“平山喂熊案”轰动一时,报纸还刊登读者的评论留言,左思承正巧翻到,想到又是自己亲自侦破的第一起案件,特别有感慨。 他吁了一口长气“孩子妈妈经受不了打击,疯了”,他一直想把施乃琳当作大人看待,希望她快快长大,好保护自己,所以和她说话也尽量用平等的语气。 “啊!这么惨……”在施乃琳小小的认知中,大概只有父母死亡才是世间最凄惨的事。 施乃琳揉搓着一本杂志,困窘的说“左叔叔,我小姨要把我和表哥送到国外念书,可我不想去,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我去啊?” 原来她找他是有要事相商。 “你不想去最好了,万一以后我找到肇事逃逸的人,可不想联系你小姨”,施乃琳想到左思承见到霜霜小姨满脸不情愿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分卷阅读51 “你个女孩子,出国也没个照应……”虽说有个表哥同去,但他也还是个孩子,左思承想了想又说“等我和你小姨说,国外很乱的。好多国家允许持枪,哦,是真枪,他们哪天要是不开心了,就有去学校随便扫射的……真要出了事,她可没处找你”,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哦,就像那个林静,以前好像认识个有钱的亲戚,据说现在还一直再找来着”…… 听完左思承答应去找她小姨谈,施乃琳对他后面的话就没怎么注意听。她小姨虽然莽撞,实则为人精细的很,只有短短一年的代行使权,她如何能够甘心? 施乃琳最终没去成国外,她不知道左思承到底和她小姨说了什么,反正接下来有一阵儿霜霜小姨都没再折腾,大概是知道了施乃琳有一个热心肠的警察叔叔为她撑腰吧! 施乃琳转到新学校,忽然就对绘画产生浓厚兴趣。她报了两个兴趣班,都离着韩越昕的学校比较近。有时候赶不及吃饭,她就到韩越昕那里蹭吃喝。 韩越昕可怜她过早失去父母,又寄人篱下,有时还会把饭送到她补课班楼下,所以他女朋友有次还吃醋地对他抱怨说“我觉得你对她比对我都好”,韩越昕好笑地刮了一下她鼻子“你们俩怎么能比,这可是我妹妹”,她可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和亲妹妹差不多的妹妹。 韩越昕的女朋友叫穆洋子,人如其名,长得特别洋气,是他们学校的舞蹈特长生,当年是以降低分数线40分的成绩被特招进学校的。她知道韩越昕有了这么个便宜妹妹,和韩越昕还堵了一阵儿气,闹了一顿脾气,原因就是韩越昕特别疼爱这个便宜妹妹。 可闹归闹,说归说,她耍脸子让韩越昕烦了,韩越昕宁可不理她,也没有冷落过施乃琳。后来穆洋子学乖了,只会偶尔撒撒娇,向韩越昕抱怨抱怨,才能博得韩越昕少许安慰。 施乃琳学了一阵绘画,老师发现她很有天分,就推荐她学习绘画修复课程,建议她考取中央美术学院的一个冷门专业——绘画鉴定与修复。要是这么早就把人生方向定位,韩越昕知道后非得痛苦而死,幸好施乃琳喜欢这种固定下来就一成不变的人生,她对韩越昕说“我喜欢这样,要是人生都被规划稳固住 ,就不会发生任何未知的意外。” 韩越昕了解到她的真实想法后,决定在回家过周末的时候帮她补习文化课。施乃琳自从学习绘画和绘画修复,她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这两项上,有段时间她的文化课成绩直线下降,就在那时,韩越昕他老妈打起让他俩一起出国的主意。韩越昕对出国留学没什么想法,去与不去都无所谓,但当他得知施乃琳不愿出国后,竟然也觉得出国的确很无聊。 他自告奋勇帮表妹补习功课的行径,令韩硕十分满意。他知道他这个儿子好感情用事,但在大是大非上比他妈妈有责任感,归根结底,孩子是个好孩子,但也得随时用剪刀精心修剪,这样才能打造成他想要的模样。 施乃琳占用自己房间当画室,卧室里免不了附着松节油的味道。韩硕姨夫感觉不甚稳妥,收拾出一间书房单独做施乃琳的画室。可施乃琳在房间作画惯了,搬进书房大不习惯,就想着不如把书房作为自己的卧室。 她正整理房间,听说此事的韩越昕闻讯赶来,他拉过施乃琳“你住这里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施乃琳解释说“这儿挺好的,离画室近,阳光还足”,韩越昕哭丧着脸“你住这里,我妈又得唠叨个没完,她还想立住她善待外甥女的人设呢”。 施乃琳“噗嗤”一笑,她确实没想到这层关系,“那,我还是搬回去吧”,免得让霜霜小姨难堪。 “不好,”韩越昕摇头拒绝。 “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施乃琳无计可施。 韩越昕立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要我说,你搬到我房间住,我住这里最好”。施乃琳抽口冷气,什么要人命的馊主意,要是小姨知道了,还不得炸锅,吓得连忙摆手“你要是来看热闹的,就赶紧走开,别拿我寻开心”。 韩越昕一听急道“我是认真的”,他详细解释“你看,我平时住校,也不回家,周末回来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而且,我睡这儿”他一骨碌在床上打个滚“大小正好。再说,我也住不了几年,我一结婚就得搬出去住,要那么大卧室干嘛……” 施乃琳被他分析的话气笑,羞他说“不害臊,才多大,就惦记结婚”,韩越昕没理他,又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而且,我妈还能落个好名声”。 尽管儿子住的条件差,可从来没亏待过外甥女。只把这条一说,他妈准保会同意。 迷雾 周六午后,两人坐在曾经的书房,现在韩越昕的卧室里补习功课。施乃琳坐在书桌右侧靠近窗户的一头,韩越昕坐在靠门的一边,他们身后是张样式简单的单人床。 施乃琳学的很快,她本来在学校就是优等生,只是过于专研绘画才落下课程。现在有个一对一的名牌大学在读生亲自授课,想不优秀都做不到。 她侧低着头,白 分卷阅读52 皙的天鹅颈呈现一个完美的弧度。她的耳朵长得很秀气,一缕长发随意的别在耳后。韩越昕从未从这个角度观察过她,她上翘的长睫毛似乎是天生的,随着她的呼吸起浮慢慢眨进他心里…… 韩越昕感觉喉咙干渴,心里像长了草,冒了火,接着有什么东西“咔”的一声在脑海里炸裂…… 疯了吗?! 韩越昕慌张的站起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吓了施乃琳一跳。 她湿漉漉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韩越昕,韩越昕手足无措的整了整衬衣,无意中瞟到她的衣带滑落到肩膀上,脸色微微一滞转头走出卧室“哦,我去喝口水”,施乃琳疑惑的瞧瞧桌子上的水杯,水杯里的水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穆洋子长长的伸个懒腰,明天就是她们舞蹈生的汇报演出,她已经为这场汇报演出排练了整整两个月,可以说非常的辛苦。她们这群包括穆洋子在内的舞蹈特长生,为了争抢整场演出的领舞位置,已经撕逼过几次。而她们的舞美老师则更加变态,平生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看舞蹈生们明里竞争,暗里使绊的场面,大概她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穆洋子没抢到整场的大领舞,却在某个单元有一段独舞展示,她心满意足的把演出邀请函递到施乃琳手上时,并没有发现韩越昕微微皱起的眉头。 “演出时间也很好,正巧是你们周末放假”,穆洋子得意的说“我有一段独舞,到时候你可得和你哥一块来看”,她撒娇卖萌一贯是把好手,连女生也被哄得团团转,施乃琳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剩点头答应。 施乃琳以前只看过儿童话剧类的演出,像这种汇报式演出,她还是第一次参加。她跟着韩越昕进入会场,就听见有人过来调侃“呦,韩越昕,厉害上了,穆洋子一会儿不在,你就露出狐狸尾巴带个小姑娘来看,不怕穆洋子和你翻脸啊”。 韩越昕狠狠怼了对方一拳“别胡说八道,这是我妹妹,穆洋子亲自邀请来的”,对方吓得一拱手“抱歉,抱歉,无心之失,千万别介意”,对方隐约听韩越昕说过这个妹妹,只知道是个身世凄凉的小姑娘,没成想今天开玩笑居然开到她身上。 “快别说了,要开始了”后面有同学催促,把他们拽回各自位置。 施乃琳只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自己,等她去搜寻时,这道精光早已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韩越昕递给施乃琳一兜零食,她也不客气,撕开包装袋大吃特吃起来。 演出正式开始,四周灯光逐渐昏暗,只有舞台上的追光灯异常明亮。穆洋子她们跳的是民族舞,大意是一个山村姑娘经过刻苦努力,层层选拔,最终站在舞台上,成为一颗耀眼明亮的巨星的故事。 施乃琳正看的津津有味,就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谁啊,这么没道德,看演出还吃东西,制造噪音”。施乃琳大窘,赶紧收起零食,韩越昕也听到诽议,他小心地从施乃琳腿上拿起零食袋。 直到穆洋子的独舞展示出现,施乃琳才全神贯注的看向舞台。穆洋子身材纤长,体态轻盈,尤其是几个虎跳接五位转,展现出她扎实的基本功,让人赏心悦目。 韩越昕看施乃琳瞧的认真,悄悄问“我妈最近没瞎折腾吧?”,施乃琳微一颔首“嗯,没有”。 上周施乃琳刚刚过完十六周岁生日,她本可以名正言顺的支配属于她的41%的股权,然而她却面露难色的对霜霜小姨说自己还小,不懂如何正确支配股权,烦请小姨代为保管,直至她年满十八周岁。霜霜小姨本就不愿归还41%的股权,听施乃琳说她可以继续代为保管,连忙答应。 结果没过两天,左思承带着公证人员和律师上门对施乃琳41%股权的支配情况进行公正,并把一式两份的公正文书单独复印后留存。霜霜小姨哪里见过警察领着律师一副公事公办、上门进行公正的场面,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任由他们支配。 尽管韩硕看不惯老婆的作派,但看到她吃瘪,心里也有些恼怒“我们自家的营生,关他一个外人什么事!”,施乃琳委屈的向姨夫诉说“左叔叔一直都知道股权的事,前几天他打来电话非要让我进行公正。姨夫,我也不懂这些,就没同意。谁知,他今天居然带律师来了……” 反正左思承这个恶人当定了,就算再背上愚公的山,他也担得起。 霜霜小姨完全被左思承镇住,其实也就是左思承那套警服起了作用。后来她也没闹过,还劝说老公也不要指摘,最终息事宁人。 韩越昕听说施乃琳并没有被责难,长舒口气,黑暗中,他感到一只小手慢慢爬上他双腿,他吓的一激灵,迅速扣住这只手。施乃琳莫名其妙的看向他“我想喝水”,韩越昕这才意识到,装水的零食袋在他腿上,他赶紧掏出水壶“哦,我给你拿”。 他自己做贼心虚,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 演出结束,穆洋子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拉住韩越昕,大声嚷道“越昕,演出很成功,走,喝酒去”,这是她们舞蹈特长生平素的庆祝方式。 施乃琳也走过去,真诚的祝贺穆洋子“洋子姐姐,你跳的真好! 分卷阅读53 ” 穆洋子像刚发现她似的,就像她的到来不是她邀请的一样,夸张地说“呀,是乃琳啊,”接着又假惺惺的对她说“对不住,我们要去喝酒庆祝,但那里好像不让未成年人进,你只好……”,穆洋子本想说你只好自己回家了,结果韩越昕冷漠地打断她“我就不去了,你们舞蹈生庆祝,我去不太合适”。 穆洋子邀请施乃琳来看演出,其实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也顺便让她看看自己的能力和才华。今天在众人面前把她挤兑走,也是提醒她摆正自己的位置,少掺和她和韩越昕之间的事。可万万没想到,韩越昕不但不给她面子,还当众摆她一刀,叫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有人听出□□味,赶紧来圆场“没事,没事,都是同学,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一会儿一起聊聊天,喝喝酒,大家就都熟络了”,其余人也随声附和。 施乃琳也对韩越昕说“洋子姐姐说的对,我喝不了酒,就先回家了”。看到施乃琳也劝说自己,韩越昕低头叮嘱她“回去走大路,快点走,哎,算了,干脆让司机来接好了”,他刚掏出电话,施乃琳就一溜烟跑远了,“不用那么麻烦,很快就到了……”。 韩越昕在众人簇拥下和穆洋子一起去酒吧庆祝,穆洋子这才脸色渐渐好转。 施乃琳回到小姨家,又到画室临摹《带珍珠耳环的少女》。这幅画是17世纪荷兰画家约翰内斯·维米尔创作的一副油画,施乃琳已经连续临摹它近7遍。她异常喜欢黑色背景下,少女在漫射光线中所呈现的朦胧美,那颗饱含暧昧与□□的珍珠耳环,让少女显得尤为天真纯洁。 她掌握不好明暗区光线的微妙变化,总是不能完美诠释整副作品的纯欲之态。 施乃琳的美术老师专职教授古书画修复,她接触到的学生鱼龙混杂,有只是随意把绘画当玩意儿的,有出于文化课跟不上,想把它当作谋生手段的……只有施乃琳,是她见过悟性最高,又甘于寂寞,真正喜爱绘画的心细如发的孩子。她那充满灵性的大眼睛,总能第一时间理解作品的含义,总能在瓶颈期第一个突破自我,她有天分,也有耐性,就像伺机捕猎的美洲豹,永远在蓄势待发,只等给猎物致命一击的时刻。 深夜,施乃琳睡的正熟,她头发上散发出一种松节油混杂洗发水的残土味道,说实话,这种味道不好闻,一般人也难接受,除了韩越昕。自从施乃琳学习绘画以来,他总能从她身上闻到这股味道,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好像沐浴在夏日雨后尘土安逸的时刻。 今天他喝的有点多,脚步有些虚浮。穆洋子在气头上,没少灌他酒,其余人也跟着起哄,他想着要哄穆洋子高兴,就连干了几杯。 用钥匙打开门,他踉跄着跌进卧室,一头扎在床上。家里静悄悄的,居然连一丝月光都没有。他翻了个身,就闻到那股洗发水混杂松节油的味道…… 迷糊中,他感觉好像身处施乃琳的画室中,那间被当作画室的卧房,阳光从画板缝隙穿过,星星点点的散落在米黄色的地板上……好温暖,韩越昕睡梦中想,他胡乱的搂了一把,似乎对温暖无法抗拒…… 他有点口干的咽了下唾沫,自己的卧室怎么突然这么热起来?哦,是了,刚才上床前他忘记开空调。他伸出手,扒拉开床头碍事的物品,摸索起空调遥控器,接着,他又闻到那股洗发水混杂松节油的味道…… 真是疯了,哪儿哪儿都能闻到,居然在梦里也能闻到…… 梦里?!他的意识又模糊起来,按下遥控器的开关,他终于困意来袭的睡过去……可没过多久,他只感到浑身燥热,热血像汹涌的洪水激荡全身,奇怪?难道他又来到施乃琳的画室了吗,这个家里,只有怕冷的施乃琳才那么喜欢阳光…… 迷雾(二) 就当他半梦半醒之际,一道清灵的声音飞箭似的击中他的灵台,“哥,越昕哥……” 韩越昕瞬间清醒,等他看清搂在自己怀里的居然是施乃琳,吓得一骨碌滚到床下。 施乃琳怎么在这儿? 他环顾四周,妈的,这里曾经是他的房间,可现在,这儿是施乃琳的卧室……怪不得刚才进来没看到月光,那是因为有人拉上窗帘正在睡觉! 他狼狈地无话可说,爬起来转身逃走。就算是酒醉进错房间,就算是以为在梦中,他也清楚的知道,那个可以令他瞬间沸腾,可以令他产生迷乱情愫的人终非良人! 霜霜小姨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和施乃琳说“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越昕又想出国了,还要和那个穆洋子一起去”,她凑近施乃琳“穆洋子这个丫头,还真是个狐狸精,也不知道她在越昕耳边吹了什么风,以前用刀架他脖子让他出国,他都不去,哼,现在女朋友勾勾小手指他就屁颠地跟去,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施乃琳尴尬的笑笑,她不想接话,也不想评论,她知道韩越昕突然出国的理由,可是她没办法说。虽然只是一个意外,但她心里也有道过不去的坎儿。 韩越昕那晚之后再也没回过家,只说课业忙 分卷阅读54 ,连霜霜小姨都没看出端倪,姨夫更不会知道。那晚像伊甸园的魅蛇,弯延附身于心上,扰得他寝食难安,这才下定决心逃离。 施乃琳站在韩越昕学校门口等他。他不接她电话,也不想乞求谅解,就像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一样。 施乃琳留短信“你不出来,我就一直等,等到你出来为止”。 穆洋子不知道他俩出了什么事,看到他们不睦本该高兴,结果她发现施乃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忍不住向韩越昕求情“你们俩以前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现在怎么了?塑料兄妹情破裂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去看看吧,干巴瘦的个人,要是冻死了,我还得陪你去哭丧”,她虽是劝慰,可一句好话都没有。 韩越昕听完不置可否,穆洋子看他神色,知他必去赴约。果不其然,没半盏茶功夫,韩越昕就出现在校门口。 施乃琳见他出来,连忙跑到近前,牙齿不住打颤“你不要出国,好吗?”要是平常施乃琳软语相求,韩越昕定会答应,可今事非同往时,就算施乃琳说破天也不会改变他的初衷。 “你要是来说这些废话,还是趁早回家,我没闲工夫和你磨牙”韩越昕用几近冷漠的语气对她说。 施乃琳眼圈一湿,眼前升起一层薄雾“我,我没”她不知如何开口,违心说出一句话“我没在意……”可神情却出卖了她。 韩越昕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他撕裂的伤,她却要承受伤痛。 他无计可施,也无话可说,狠心转身离开,他错食夏娃的果实,一定会付出代价。 施乃琳望着他背影远去,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她孤寂的沿着原路返回,根本没注意到信号灯已由绿转红…… 刺耳的喇叭声“滴滴”的叫嚣,她才慌乱的停住脚,一双大手一把把她拉到身边,呼嚎的轿车带着嘲弄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激得树叶刮起一阵漩涡。 来人拉她到近前,本打算呵斥一顿,但看到施乃琳一脸惊恐,硬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换了一副神情,柔声安慰“下次过马路可得注意,再这样马马虎虎,司机会骂人的”他轻描淡写的说给她听,故意忽略她脸上的泪痕。 “你去哪里,我送送你吧”,他看似轻松的对她说。 施乃琳警惕的看看他,起了戒心。他看出她的紧张,无奈的说“我长的这么像坏人吗?算了,”他犹疑了一下“我们见过面的,在会场,舞蹈汇报演出那次”,见施乃琳仍旧不相信,只得拿出杀手锏“韩越昕,你哥,会计系大二学生,我们认识。我叫李飒,财税专业的”。 施乃琳听他报出韩越昕的名字,脸色稍微有所缓和。然后李飒满怀心事的陪同郁郁寡欢的施乃琳,一同走到她小姨家。 两个月以后,韩越昕揣着对施乃琳的愧疚之心,和穆洋子踏上异国之路。霜霜小姨自然舍不得,偷偷抹了几次眼泪。韩硕姨夫不解的问“出国的主意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怎么越昕出国,你还不高兴了呢?”,霜霜小姨瞪了老公一眼,说了句“你知道什么!”,就甩脸子走人。 韩硕姨夫当然不知道他老婆的小心思:儿子被狐狸精拐走了,家里只剩个不让人省心的拖油瓶和一个万事都不上心的木头老公……她本意是想借出国之名把施乃琳支走,好毫无顾虑的行使那41%的股权。结果,股权不但没到手,还被迫签了个公证书,最后还赔上个儿子离家远走,真是满盘如意全部落空,心里能得劲儿吗! 施乃琳知道霜霜小姨不痛快,加上又少了个帮衬自己的外援,所以她最近都是贴墙溜边绕道而行,尽量留在画室不和霜霜小姨照面,以免被无处发泄的怒火燎伤。 美术老师不知她家里琐事,还当她愈加刻苦,甚感欣慰之余,开始教授她使用古书画的各种修复工具。施乃琳的这位古书画修复老师姓顾,擅使竹启和马蹄刀,砑石和川蜡更是她的最爱。顾老师的这套竹启子是她经过多年补缀、拓画、全色,自行发明制造出来的,每一柄竹启子都是她的心血之作,她既然舍得给施乃琳用,是真把她当作徒弟看待。 于是,施乃琳更有理由留至深夜。 这天,她刚迈出画室,就听见有人惊喜地喊她名字“施乃琳!” 她回头,是李飒。 “好久不见了,小丫头”他管她叫小丫头“怎么从这里出来?” 顾老师前一阵刚换画室,原因大概是这里交通方便,离她家又近。施乃琳指着二楼画室“我在这里上课。”李飒抬头,没有任何牌匾和标识,“上什么课?”,施乃琳生硬的回答“美术”,她一点都不想与韩越昕有关的人产生任何纠缠,所以回答很冷淡。 李飒像是完全没听出来,继续问“你都这么晚回家吗?”,施乃琳琢磨了一下,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差不多”。 李飒爽朗一笑“真巧,我也差不多这个时间下班”,见施乃琳疑惑的看他,向她解释“我在前面的面包店打工,就是‘芝麦面包店’,很有名的那家”。施乃琳点头,她知道那家面包店,里面的芝士蛋糕很好吃。 “你不是学 分卷阅读55 财税专业的吗,去面包店干什么?”施乃琳奇道,总不会是学做面包吧。李飒狡黠的一笑“学习学习商铺的运作方式”。 施乃琳不可置信,我信你个鬼!不会是学习怎么做假账吧! 李飒扯了扯风衣的领子,“夜里风还挺大”,他拉了一把施乃琳“你那边是风口,我们从这边走”,说完,他用身体挡住冷风,走在施乃琳左侧。 一个特别细心的男孩。 施乃琳和他一起往家走。初见时,她不怎么待见他,甚至嫌他烦,这会儿又忽然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你家也在这边吗?”,李飒简单回答“我住校”。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到家门口,李飒才又说“以后要是还这么晚回家,我在,咱俩就一起回啊”,他的话没让人产生负担,就感觉是一句随意的客套话“我有你的电话,咱们到时候电话联系”。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李飒总能出现在画室门口,这让施乃琳十分后悔自己曾经的无心应允。但令施乃琳欣慰的是,李飒从不尬聊,就像是送她回家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而已,有一度她甚至怀疑,这该不会是韩越昕的嘱托吧。 李飒在面包店工作,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了解商铺的运作模式。他虽然学的是财税,但做假账对一个只学了两年财会的税务小白来说,简直遥不可及,施乃琳以为他做假账是高看了他。 李飒去过她学习的画室,当施乃琳拿出一套专业修复工具进行操练时,他才真是大开眼界。施乃琳现在练习到揭画心的阶段,她先将画心浸湿,再通过揭、摩、搓的技巧,用竹启子慢慢将画心揭下。李飒咂舌地问“这项工序你得做多久?”施乃琳放松了下肩膀,转了几下脖子“要看修复作品的残损程度,一般至少得两小时”。 古书画修复是一项枯燥的工作,耐不住寂寞的人是无法企及的。 李飒挽住袖口,跃跃欲试“我也来试试”,施乃琳扔给他一张画纸,上面粘有一只蟑螂的残体和排泄物,“你呢,先把这个处理干净就可以了”。 她拿出一把裁刀和一个小镊子,招呼李飒“我教你如何清理”,只见她认真观察半晌,确定出刀口,用两指轻压刀背儿,缓缓滑入污垢与纸张相接处,再用刀刃挑起一片残缺,抹到桌边白纸上。 施乃琳做完一系列动作,抬手揉揉眼睛,最近这类活干的有点多,眼睛有些干涩胀痛。她冲李飒说“喏,该你了”。李飒坐到桌前,按照施乃琳示范的手法操作起来。他看的时候,感觉特简单:因为眼睛告诉他,我学会了;等他上手操作,双手告诉他,我学废了…… 施乃琳看他不知所措,笑着拿起一把小镊子,挨近跟前“你可以用镊子再试一试嘛”。她已经许久没再画油画,身上早就没有了松节油味。李飒只闻到一股甜淡的花草香向自己浸延,立即往左侧挪了挪位置。 施乃琳被阳光映照的侧颜在画板上晕染出一圈剪影,曼妙的随着纸张隐隐落浮。 恨意 要是不谈专业,李飒的耐力和领悟力比常人强百倍,只是他对自己要求甚高,骨子里不服输的性格令他经常质疑权威的判断,甚至有种大漠孤烟中舍我取谁的决绝之态。 他这次完成的很出色,也出乎施乃琳的意料,白纸上没有了蟑螂的残骸,纸张也完好无损,只留下两处血污让他懊恼“这不是按下葫芦起来瓢嘛,简直浪费时间”,施乃琳正在审阅他的大作,闻听随声附和“艺术品修复本就是浪费时间”,她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倒是觉得艺术品在时光中的侵蚀和残缺,才是它想呈现出的最美的样子”。 “那还复原个什么劲儿!” “因为人们喜欢真相啊”! 只是,再好的修复师在修复古书画艺术时,也会或多或少存有自己的主观臆断…… 李飒充当近一年的护花使者,忽然销声匿迹。他不再出现施乃琳的画室楼下,这让已经习惯了有人相伴回家的施乃琳感到万分不自在,她现在已经升入高中,课业的繁忙让她很快无暇他顾。 她学习文化课一向不吃力,老师们听说她要走艺考之路,都深为她可惜。她在美术上的造诣,让顾老师更为偏爱、垂爱她,反而觉得她早早放弃硬式教育那条破烂不堪的独木桥,简直是明智之举。 霜霜小姨对她不选择走千军万马的杀伐路线,也较为满意,至少施乃琳的人生规划是她自己的选择,要不然她真考上个名牌大学,再挑选个企业管理专业,她是不支持还是不支持呢!反正她有41%的股份在手,就算古字画修复艺术再烧钱,施乃琳这一辈子也不会因为生活窘迫而客死他乡。 这,才是霜霜小姨的真实想法。 韩越昕和穆洋子在澳大利亚的小生活过得异常滋润,起先,他和同学一起投资开中餐馆,他负责经营管理,同学负责食材采购。后来,随着中餐馆规模的扩大,他们发现澳洲的食材渐渐不能满足食客需求,于是决定通过外贸形式与国内某家供货商签订买卖合同。合作后不 分卷阅读56 久,他们在一次仅收到发货通知单的情况下,直接将一笔大额款项汇到对方账户,结果,对方从此杳无音信。他们拜托国内朋友查询后,得知“无此公司”才知上当受骗,中餐馆由于缺少投资,又无供货渠道,从此一蹶不振,最后关门大吉。 韩越昕出师不利,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在他家底殷实,也够他一时挥霍。不久,他又招兵买马,卷土重来,结果还是血本无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块经商的料,只得一门心思去研究专业会计,认真学习做账的技巧。 施乃琳只是断断续续从霜霜小姨嘴里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表哥没再听他老妈的怂恿继续经商,深深为他的明智感到欣慰。 许久不联络的李飒又忽然出现,邀请施乃琳去Crees酒吧参加他24岁生日party 。施乃琳从李飒平常的穿衣品牌和日常用度,知他家境一般。这回选择Crees,施乃琳只有一个疑问,他哪儿来的钱? “你要挑生日礼物?”孙琪好奇的问她。 “嗯”,施乃琳点点头“一个朋友过生日,不知道送什么好?” “男生女生?多大了?”,孙琪又问。 施乃琳想了想“大概24、5,男的”。 孙琪一副你学坏了的表情,阴阳怪气的说“哦,那是什么关系呢?”施乃琳一边上身比较一条领带,一边随意回答“哥哥”,孙琪赶忙从她手里抽出领带,放回陈列柜“你知道送领带是什么意思吗?”施乃琳歪着头困惑的说“送领带还得知道意义吗?” 孙琪把她拉到一边,耐心解释“差点让你出糗,你哥又不是你男朋友,送领带不太合适……送领带是把某人拴住拷牢的意思,你和你哥……没这个必要”,她怕施乃琳不明白,又详细说明一番。 施乃琳恍然大悟,拍着胸口,“差点送错,不过,你说他们真知道礼物代表的意义吗?”孙琪翻了个白眼“有的男生比女生还细心”。 “那送个什么礼物好呢?”施乃琳发愁的说,孙琪环顾一下四周,眼睛定格在一个透明展柜前,一指“它就不错”。施乃琳凑到近前,是一枚珐琅工艺的领带夹,施乃琳让导购从展柜取出,感觉实物更庄重沉稳。 尽管她二人高中生相貌,导购员从她们衣着,谈话判断,两人非富即贵,所以一直不厌其烦的陪伴左右,听她们订下这款领带夹,直夸两人有眼光。 施乃琳带着礼物独自来到Crees酒吧,这些年的学画经历,让她对孤单、寂寞早已习以为常。 Crees酒吧的外部装潢很有品味,施乃琳默默的想“会不会这里也不让未成年人入内?”两年前的她还不被允许进入酒吧,而今,她已长成大姑娘了。想想那时韩越昕还因穆洋子针对她,不惜与穆洋子翻脸,现在想起就感觉像昨天一样…… 她依照手机留言正寻找门牌,就听见一个惊喜又不太确定的声音喊道“施乃琳!?”施乃琳寻声回头,认出那人,欣喜的说道“严艳!” 两个好朋友许久不见,一时有聊不完的话要说,严艳问她“你转学以后,知道齐婉莹考去哪里了吗?”施乃琳摇摇头,“我们本来也不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听说她去了卫校!” “卫校?”施乃琳回忆了一下齐婉莹的模样“和她冷漠的性格有些不搭边啊”,说完,两人窃笑不已,严艳又接着说“刘老师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可把她气坏了。记得不,刘老师就喜欢漂亮小姑娘,对,就像你这样的……你转学以后,她失落了好久,说没见过几个长得漂亮,性格还温柔,学习还不费劲的小姑娘呢……”。 刘老师的样子立刻浮现在施乃琳眼前:刘老师长得男人相,对人很严厉,尤其是男同学,对女生则温柔许多。她没怀孕之前,就祈盼生个聪明漂亮的女孩,这回没称心如意,不知道她得发多久的脾气。而且,她要是知道自己选择艺体生的升学之路,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模样。 刘老师十分器重施乃琳,当得知她父母双亡后,她又多了一条对未来女儿的要求:命要好! 和施乃琳聊了半天,严艳觉得父母过世对施乃琳的影响已经远去,她于是不再纠结,决定向她提及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困惑,酝酿半晌,她小心翼翼的问“你和李旦……”她迟疑一下“要是不想说,你也不要勉强……你们到底处过没有?” 这是严艳纠结多年的疑惑,当年那么肆意的一个男孩,终究停留在自己最美好的岁月里…… 施乃琳落落大方,毫不介意“我们确实没处过”,接着她又不好意思的扁了一下嘴“他大概只是和我打趣吧”,严艳一副很理解的样子“你不介怀更好,我还担心你转学是因为他的缘故……” 施乃琳奇道“为什么我转学要和他有关?是什么让你误会了?”严艳惊道“难道不是你接受不了他的死讯,才转的学?” “什么?”施乃琳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惊讶的睁大眼睛“他死了?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严艳看她吃惊的神情,知她不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也是惊讶不已“ 分卷阅读57 你,你不知道他……”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诺诺的噤了声。 起初施乃琳对李旦只是朦朦胧胧的感情,后来随着她转学,离开原住址,也就渐渐淡忘了那个拥有明黄色雨衣的明朗少年…… 这些年她都错过了些什么!?父母的最后一面!还是那个雨天里的废弃厂房……! 施乃琳的记忆之门忽然被打开,她想起在一个晴朗的早晨,霜霜小姨对着一份报纸大呼小叫地嚷着什么,哦,那篇提到溺亡者学校名字的报道,正应该是1999年6月21日在潋东湖意外溺亡的李旦…… 她和李旦还未开始就已消逝的感情,就这样随着李旦的溺亡而意外陨落,冥冥之中,谁又能说它不是天意呢! 严艳和施乃琳的对话逐渐进入尾声“我们一直以为你不联系我们,是因为还介意李旦的死,原来,你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这时,一道灰影从墙角瑟缩回去,返身折回房间。 严艳看了一眼酒吧深处,“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同学聚会吗?”,她来参加同学聚会,以为别人也都是来参加同学聚会。施乃琳这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照着严艳指给她的方向,走到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前。 她刚要推门,一个侍应生推着饮料车从门里向外走,施乃琳侧身让开的瞬间,碰掉了上层收纳架里的一盘水果。她和侍应生慌忙蹲下整理,就听见从半敞着的门里传出李飒冷嘲的声音“邀请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她玩玩”,其他人起哄说“要是韩越昕知道了,有你好瞧的”。 李飒不屑的嘴角上扬,吐出简短的一声冷哼“他现在可是无暇顾及这个妹妹了……”,大伙又好奇的问“他出什么事了?”,有人就揣测“是不是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大伙又一阵儿哈哈大笑。 施乃琳起初没听出他们再说自己,直到听到韩越昕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她其实对李飒一点妄想都没有,只把他当作一个哥哥看待而已。但是善良和好欺负是有区别的,她还不是一个任人随意诋毁、丢弃的玩偶。 恨意(二) 她想戳破李飒小人的无耻嘴脸,正要推门而入,一把熟悉的嗓音让她惊立当场,只听穆洋子的声音缓缓从角落传来“你可不要低估了这个妹妹在韩越昕心中的分量……”。 女人的智商除了在恋爱时为负值,余下时间,她们的直觉堪比福尔摩斯。穆洋子在恋爱时,就隐约察觉韩越昕对这个妹妹的感情不一般,可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多心,从未深想。直到一天深夜,韩越昕不经意的喊出施乃琳的名字,才让她真正觉察出端倪。 她翻身质问韩越昕,却从他矢口否认的慌乱中了解到真相。穆洋子顿感恶心、失望,勃然大怒之下迅速整理行李,当天就乘飞机离开澳洲…… 穆洋子不能想象,一个无视伦理道德的人,是不是也能干出有悖常理的事情?远离他,疏远他,是她能想到也能做到的唯一她认为正确的事。 施乃琳愣在门口,她不知道穆洋子已经回国,难道,韩越昕也回来了吗?她及目张望,想看清韩越昕是否在里面,直到她与一双漠然凌厉的眼神对视上。 看见她盯住自己,李飒缓缓张口说道“就算是玩玩他妹妹,再甩了她,韩越昕又能拿我怎么样!” 随着半敞门的关上,李飒的声音也被关进那间喧闹的房间里。施乃琳只感到空荡荡的走廊长久的回响李飒的后半句话“又能……怎样?又能……怎样?怎样?”,这句话像魔咒一般,在施乃琳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你不进去吗?”侍应生看了一眼施乃琳问道。 “哦,我”她缓过神来“我想起还有事没办”,她转身要走,手上的袋子磕了一下推车,发出一声闷响。施乃琳拎起礼物,转手塞到侍应生手里“麻烦你把它交给生日的主人”,也不等侍应生答应,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善良的人想温柔以待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个世界却不能温柔以待这些善良的人?是这些人不够温柔,不够善良吗?还是他们过于温柔,善良反而与这个世界不相容恰? 左思承在椅子上长长的伸个懒腰,他已经连续三天没合过眼,现在正处于身体的极限状态,如果这时有人向他拱股火,他一定会当场爆炸给他看。 老戚也揉揉他酸胀的脖子,验尸报告翻来覆去看了不下百遍,结果连个屁都不如,最起码屁还有个响,验尸报告连个零星的有用信息都没向他们反馈。 前几日,他们刑侦大队接到报案,在离K市20公里的人造池塘发现一具男尸。死者为男性,45岁左右,发现时尸体已经膨胀腐烂,呈白骨化,头部遭受过重物撞击,是其致死原因,判断凶器为一长条形铁器,死者无身份信息。 人造池塘为县政府所有,平时也没人来这里欣赏一亩见方的臭水沟,附近县镇更无失踪人口上报,案情一时陷入僵局。本来这个无名尸案不算大案要案,恰巧正赶上市里抓党风党纪建设,把这个案子列为重点侦破对象。 刑侦一队的队员已 分卷阅读58 经连续三天摸排附近失踪人口,均无收获,结果上级还嫌调查速度缓慢。刑侦一队队员就那么几个人,车轱辘连轴转也得歇歇脚,何况人乎?他们再能干,也架不住昼夜不休的轮番上阵,所以每个人都叫苦不迭,连左思承也一肚子火气。 老戚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发出一阵夺命连环call,左思承吓的一个机灵,心说可别又是出警,他们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要是再接个案子,离见阎王也不远了。 老戚接完电话,立即提高音量“好消息,确定死者身份了”,大伙听完一阵欢呼雀跃,终于要熬出头了。 小廖奇怪的问“那是在哪个我们没排查过的镇上,或是县里找到的?”他们的队员已经把附近的镇县都调查过了,这是最可能发现死者身份的地方,如果不是那里,肯定是其他更偏远的地方。 老戚神秘一笑,“就是你们排查过的N县”,“N县!”大伙一听跟炸了锅似的,七嘴八舌“不可能,N县是我们最早排除的地方”,“对啊,N县的居民就那么百十来户,大部分还都沾亲带故,算是没有什么矛盾比较和睦的地方了”。 老戚吧唧吧唧嘴,卖个关子“都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先入为主,不要先入为主,要用眼睛看,用脑子想,你们就是不听”。小廖捅了捅左思承“你怎么说”,左思承沉思了一会儿“问题可能就出在他们是亲戚关系上”。 老戚一听,又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堪破玄机,嘴巴不自觉的咧到耳根“呦,终于有个明白人了”。大伙立刻把目光全都聚在左思承身上,想听听这个小师弟的高见。左思承没他师傅老练,更没他师傅不要脸,看大家一脸期待自己的解释,立马解惑“正因为他们都是亲戚,彼此熟稔,就算真有人被杀害,他们也会选择听从老族长的意见——知情不报。所谓官官相护,正是如此”…… 老戚的电话里,调查人员已经向他汇报完详细情况,死者的身份是从最先排除的N县里一个孩童的嘴里得知的。当再次摸排N县的失踪人口时,有个孩子无意中说出“好久不见那个马老伯了”,调查人员才顺藤摸瓜,查出死者身份。 死者名叫马祥瑞,是当地县上有名的恶霸,从小就欺凌霸户,无恶不作,自从气死他老父亲以后,更是为非作歹。县上的人闻之色变,又碍于亲戚关系和她老母亲的薄面,从未扭送他去过派出所。最近他不知道听了谁的哄骗,非要把他老母亲的房子变卖南下打工。他老母亲就这唯一一处容身之所,不可能随意变卖。他变卖不成,天天带人回家□□掠。他的一个远房亲戚气不过,与其发生争执,失手用铁管将他敲死。 马祥瑞的老母亲也算是个明理之人,让远房亲戚把马祥瑞扔进人工池塘,对外只称马祥瑞南下打工。县里人对马祥瑞恨之入骨,就算有人怀疑,也没人替他声张。 尽管案件告破,可没一个人开心称赞,随后在老族长的提议下,县里人联名上书,要求释放杀人者,连马祥瑞75的老母亲也要求释放犯人。老戚和队员们闻听,都唏嘘不已。 左思承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有一天他触犯了法律,是等待法律制裁,还是遵从内心抉择?他又想到了老戚,那老戚会如何选择?…… 施乃琳坐在左思承对面,她今天不是来询问关于父母案情进展的情况,已经过去十年,施乃琳其实早已放弃对真凶的追查,她这次是准备和左思承辞别。 “左叔叔,我的老师推荐我去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深造古书画艺术修复。那里是艺术之都,也是我向往许久的地方,我很想在那里研习传统油画修复……”施乃琳露出一副神往的模样。 她去意大利学习艺术,其实还有一个隐晦的原因,就是韩越昕已从澳洲回国。 自从韩越昕接手家里的乳胶生意,他就很少回家。他根据业务拓展情况,就近落脚在以前置办过的几处房产里。尽管施乃琳知道他不是一块经商的料,但除了他以外,家里产业无人接管。霜霜小姨又不可能把半生心血交到一个她认为毫无血缘关系的施乃琳手里,况且,她的志向也不在此。因此,霜霜小姨只能放手一搏,她铺出来的路现今已经十分宽敞,韩越昕只要没有重大决策失误,他很快就能上手。 但最近霜霜小姨感到韩越昕有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大概感觉自己羽翼丰满,渐渐有些脱离她的掌控范围。她很想当面和儿子好好谈谈,所以她利用投资人权利已经两次否决韩越昕的决定,可还是没能见到他的人影。 施乃琳知道他的忌讳,料定自己不走,他是连家都不会回的,又凑巧顾老师举荐她去欧洲顶级修复大师Stefano Scarpelli工作室学习,于是她满口答应下来。 左思承今年已经35岁,由于工作关系,他的婚姻大事被耽搁下来。他也不愧是老戚亲选的嫡传弟子,连生活遭遇都一个德行。两个光棍没事喝喝小酒,听听小曲,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也落个自得其乐。 左思承是见证施乃琳的成长一路走来,他听闻施乃琳要去国外进修,替她开心之余,也不忘嘱咐“去之前先熟悉熟悉环境,晚上尽 分卷阅读59 量不要出门。记得一定要在大使馆登记,万一有了事情,还有个能投奔的地方……”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她的长辈,其实年纪也不过比她大10岁。 曾经的他对她,还是有些朦胧的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生活环境的变化,他对她也只剩下长辈的关心和爱护,而且绝无杂念! 施乃琳登上去佛罗伦萨的飞机,心里万分平静,她知道,她这一走,成全了小姨一家,也成全她自己。并且她知道,就算身在异乡,那远在祖国的土地上,有一个爱而不能得和一个爱得坦荡荡的两个人,永远不会背叛她…… 刚开始在Stefano Scarpelli工作室学习,施乃琳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一方面由于她是亚洲人,另一方面还因为她是女性。在国外,尽管种族歧视、女权问题已经提出多年,可实际工作中他们对待异族女性还是异常严格苛刻。好在,施乃琳早就习惯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这点坎坷对她来说,根本构不成打击。 她在工作室毫无怨言的打杂半年,Stefano Scarpelli终于让她开始做肌理重建 ,又经过一年的钻研学习,施乃琳最终取得欧洲顶级油画修复师资格证。 她随后辗转战场,在法国接到一幅被水泡烂的“小公主”油画像,这位送画的男士告诉施乃琳“她美得无法形容”。于是施乃琳躲在自己的工作室,除了吃饭和睡觉外,整天都在研究琢磨这幅人物画的面容、神态、服饰。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这幅画最终呈现本来面目,它细致到连人物衣服上的蕾丝边都栩栩如生,拿到被完美复原的“小公主”,男子差点惊掉下巴,直呼此生值得。 施乃琳由此声名鹊起,找她来修复油画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要踏破她工作室门槛。这天,一名身穿深棕色亮面旗袍,外罩浅灰□□眼外搭的老妇人被护工用轮椅推进她的工作室。 旧怨 老太太年逾古稀,虽坐在轮椅上,却未显萎靡之态,只听她用温和的语气对施乃琳说“施小姐,我听人说你是一位擅长古画修复的中国人,所以特意寻来”,她让护工展开一幅斑驳破旧的画卷递到施乃琳面前“烦请施小姐帮忙看一看,它还能否复原?” 施乃琳凑近跟前,认真端详,画卷上是一尊光泽凋零的持国天王,持国天王的宝慧琵琶已经毁损,施乃琳不敢肯定他的尊身是否为白色。 老妇人静静等待答复,直到施乃琳紧皱的双眉缓缓松弛下来,她才说道“施小姐,我也知道这里几个有名的修复师”,她随即摇摇头,像是对自己说“但心里就是感觉差点什么……毕竟这里是欧洲国家,他们对我们的历史、神迹、传说,还是知之甚少,这幅持国天王,我想,他们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施乃琳心中一惊“好险”,她其实也只是在寺庙的天王殿里见过齐墙高的东、西、南、北四大天王,至于持国天王是手拿琵琶还是反弹琵琶,她都要回想许久。 她在国内时,曾经陪着霜霜小姨去寺院拜过佛。小姨拜佛许愿,她就跟着解说员四处参观,天王殿里的四大天王每个人都神态狰狞,各持法器,她只记得广目天王没有兵器,只是手缠螭龙或赤蛇。她当时只觉好奇,广目天王没有法器如何御敌,后来才知道,他是看谁不顺眼,就放龙或蛇捉人了了……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老妇人只道此画难修,不禁黯然“其实,我来之前,也不是没做过最坏的打算,只是还抱有一线希望,以为可以复其本来面目……”,她抬手招呼护工,准备折返。 尽管这幅残卷修复起来很是耗时费力,但还没到无法复原的地步,施乃琳让助手接下画作,转告老妇人等她好消息。 接下来,她和助手历时半年,对画作进行污垢溶解、揭补画心、到最后全色,终于让灰头土脸的持国天王露出威严持重的本来面目。以前的修补,对施乃琳来说最累的是技术,而这回对持国天王的修复,最劳心的则是用药剂去除污垢后所掌握的时间,清理时间稍长,会破坏画质,时间不够,污垢甚难清除干净,光溶解污垢这一项步骤,她和助理就耗时一个月,困难程度可见一斑。 当老妇人看到被修复如新的持国天王后,激动得要站起来亲吻施乃琳,这幅旧画大概是她珍藏记忆里鲜有的儿时画面吧。 某天下午,施乃琳按照地址,驱车来到法国南部郊区的一栋普罗旺斯式房屋前。房子半绕着当地的一眼泉水建立,四周开阔的视野让人如沐阳光。施乃琳抬头仰望,四周近3米高的透明玻璃直达房子顶部,就像一个透明防尘盒把微缩景观圈在股掌之中。 施乃琳是应老妇人盛邀来她家里做客,她敲了几下门,就听“咔嚓”一声,自动感应门应声而开。施乃琳在门外礼貌的跺跺脚,掸掉浮灰,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圆形会客厅。会客厅延伸出三条长廊,中间的那条是施乃琳进来的路,另外两条分别通向餐厅和书房。 她呆坐许久不见有人招呼,正纳罕,就听到左手边一声闷响。施乃琳知道老妇人行动不方便,立刻起身朝左侧长廊走去 分卷阅读60 ,第一间屋子是书房,无人,第二间屋子被三面环绕的展示柜占据,灯光从门缝渗出。 施乃琳信步走到门前,只见门上用黑篆写着两个大字:勿进。施乃琳稍作犹豫,收回要推开门的手,她转头随意的看向展示柜,一件红色T恤平整的躺在里面,衣服上斑斑点点,施乃琳仔细辨认,是签名。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米卢”让她意识到,这应该是2002年米卢执教国家足球队全体队员的签名。 她又继续向下看,是一件白色夹克服,左胸口有一个被水渍浸湿后拖出几条长尾巴的模糊英文单词,似乎是Alex Ferguson……施乃琳意识到,这间房是一个骨灰级收藏家的收藏室。 她又看到一双红帮儿白面白底的Nike球鞋,大概是限量版,施乃琳不太了解球鞋,只觉得鞋后面的数字23,像被蜘蛛丝紧紧缠绕包裹起来…… 她正看得起劲儿,就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这些是我儿子的收藏,施小姐似乎很感兴趣”,老妇人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一会儿让我儿子和施小姐聊聊,有人欣赏他的藏品,他一定非常高兴”……施乃琳尴尬的笑笑,她不是有兴趣,她是实在无事可做。 施乃琳推起轮椅,问“今天怎么没见护工?”,老妇人摇头,叹了口气“这不是儿子回来了嘛,我随口抱怨说护工偶尔说英语听不懂,他就执意辞退护工,准备换上一批会国语的护工来照顾我……”,正说着,就听见门铃响起,老妇人匆忙道“大概是应聘的护工来了”,她被施乃琳推进客厅,“我先看看行不行,一会儿我儿子才会和他们签合同”。 施乃琳把老妇人从轮椅上扶到主沙发,自己搭边坐在紧靠老妇人身旁的圆形沙发上。护工们鱼贯而入,施乃琳只觉得3男2女中的一位女士很是面熟。 老妇人招呼应聘者落座,微笑着向他们说明“我就是你们需要照顾的人。诸位也知道,我腿脚不方便,但是还能自理,也可以勉强站起来,就是不能走动”,她轻轻抚了抚左腿裤子的褶皱“这里还缺少一名管家和一名厨师,那请大家先各自介绍一下自己吧”。 其中一个看着老成持重的男人微微颔首,率先说道“您好,我是来应聘管家的赵德华,今年48岁,曾经在国内组织过国宴会场,在法国做过7年管家,雇主对我的评价非常之好,希望您可以考虑我做您这里的管家”…… 因为事不关己,施乃琳早已神游太虚,直至那位面熟的女士开口说话,施乃琳才恍惚记起,这个人似乎是齐婉莹。当年的齐婉莹沉默、冷傲,经常一副臭脸的模样,和如今面带微笑、温纯善良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难怪施乃琳一时间没认出来。 施乃琳没料到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她由此及彼,心惊的认为自己是不是也面目全非…… 齐婉莹卫校毕业后,做了几年护士,随着国家对高学历的普及,她的中专文凭逐渐受到鄙视,她不得已又读了一个大专。在一次偶然机会下,她凭借出色的英语成绩,成为第一批美国陪护,随后,她又考取CNA、HHA等执业执照,在美国可以称得上半个医生。 她不久前来到法国,听说有人专门要请会讲汉语的护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这里面试。她不知道在这里会遇见熟人,所以并不知道施乃琳已经从头到尾,由上而下将她打量半天。 施乃琳看着面试者,耳中听见一阵不徐不缓的脚步声向客厅走来,她知道,一定是老妇人的儿子过来了。面试者也听到脚步声,齐齐回头看向左侧长廊,一位气质温和,却拥有一双与自身气度不符的鹰眼的男人走进会客厅。 施乃琳与齐婉莹几乎同时大吃一惊:李飒! 两人差点脱口而出! 李飒走到老妇人面前,温和的叫了一声“妈”,老妇人点点头,伸出右手拍了拍他抚上自己肩膀的左手,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儿子”,应聘者都点头示意“您好!”,大家知道,这位姗姗来迟的人,才是今天决定他们命运的主审官。 李飒和大家打过招呼,微笑着说“诸位的简历我都详细了解过,也打听过各位的人品,只要老太太喜欢,我们现在就可以签下合同”,应聘者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均是一愣,接着又听他说“今晚的菜肴还请两位大厨自行斟酌,配料都在厨房”,他指了指右手的长廊,“准备就绪,你们就可以开始了”,他虽说的大气周到,实则给应聘者出了一道现场考题,这道题,考好了,就可以过关签合同,而且考的还是临场发挥;考不好,就立刻卷铺盖走人,不容置辩。 李飒又告诉两位护工屋内的布局和老太太的喜好,他继续补充说“你们二位本该轮流来护理,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两个月的试用期,还得辛苦二位这两个月你们得一起来照顾老太太,尽快的熟悉工作”,他一直都是笑着说话,可却让人有一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似乎只要自己做错事,就会立刻被解雇的感觉。 施乃琳静静的听李飒讲话,她从看见他开始,就怀疑自己被邀请是他一手策划的,甚至她还想到,老妇人找她修复画卷,是否他也参与其中…… 李 分卷阅读61 飒把赵管家叫到跟前,轻声和他说“你以后可以按照我吩咐你的工作去做就可以了”。 施乃琳这才明白,以李飒狡诈谨慎的为人,怎么会一次性让家里大换血,原来他早就物色好新管家,让他混到应聘者当中为他打探虚实,以后也可以以此相要,互相制衡。 李飒就在她身后讲话,并不避讳她,这让施乃琳心中难免恐惧。她和李飒之间不知道何时结了什么怨,以李飒从前对她的态度来看,他们就算不是仇人,也总归是敌人。 敌人之间何来亲密一说?施乃琳惴惴的想。 一切安排妥当,李飒坐到施乃琳对面,跷起二郎腿,和他母亲说“妈,这位小姐就是您上次提到过,帮您把持国天王恢复成原貌的施小姐吗?” 老太太立刻说“哎呦,瞧我这记性,都忘记给你们介绍了,来来”她转头看向施乃琳“施小姐,这是我儿子,李飒。飒儿,这位就是施小姐”,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可能又想起她的持国天王了。 李飒一副从未见过她的表情,阴郁的看着施乃琳“施小姐全名叫什么啊?”,老太太插话说“施小姐全名叫施乃琳”,接着又得意的对儿子说“你不知道,施小姐的技艺真是厉害,果然还是自己国家的人懂自己国家的艺术”。 李飒附和着点头“那是,妈相中的人,怎么会差了”,老太太一听更高兴了,故意歪曲他“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她转过身对施乃琳说“我儿子也很优秀,他现在是国内税务局的专项稽查,工作很好,人品也不错……” 李飒闻言“妈,知道您的,这是在夸奖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拉郎配呢”,说完,逗得屋里的人全都笑起来,施乃琳也只得跟着勉强笑笑。她心里又多了一件不明白的事:一个公务员,哪来的钱住这么大的豪华住宅,雇佣这么多的家政护工? 赵管家进到客厅告诉大家可以用晚饭,时间正好是下午5点半。护工推着老太太跟着管家走在前面,施乃琳和李飒一前一后跟在后面。 施乃琳全身的细胞都绷着紧张,所以李飒稍一靠近,她立刻汗毛竖起,只听耳边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八年还是九年?”,他随即越过她,走到护工旁边,“我推着吧,你们领施小姐去方便一下”。 施乃琳一听,羞愧难当,她何时说过自己要去方便,而且还是和一位男士说?他存心就是想让她难堪。 旧怨(二) 护工哪里知道李飒的暗藏冷箭,只当是真的,施乃琳只得无奈的跟着二人转进洗手间。 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护工好奇的问“施小姐,您是做艺术品修复的?”施乃琳冲洗过双手,笑着点点头“是的,要是你有什么古字画需要修复,可以来找我”,老护工自嘲道“我要是有那样值钱的艺术品,早就卖掉发财喽”,施乃琳也不恼,微启唇齿“也不一定非是值钱的东西,但凡残损的心仪之物,都可以来咨询,只要能修复,我都会不遗余力的”。 老护工双手合十“真是位活菩萨啊!”,施乃琳和齐婉莹相视一笑,这只不过是工作而已,和菩萨可扯不上半毛关系,该收的钱她是一分都不会少收的。 齐婉莹从听见老太太报出施乃琳的名字,已经将她认出,当只剩下她二人时,齐婉莹犹豫的叫住施乃琳,她考虑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让施乃琳知道她是谁,“施小姐,恕我冒昧,您看起来和我的旧日同窗很像……”,施乃琳面带微笑,“你是齐婉莹,对不对?”。 她当然无需答案,因为她知道,人是不会毫无理由再次相见! 施乃琳来到餐厅,老太太已经坐到主位,李飒虚坐在她右手边,施乃琳是客人,左手席本应她坐。她刚要绕过餐桌,就听李飒说道“施小姐,请这边坐”,说着,用手示意自己旁边,赵管家立即拉开餐椅,铺好餐具,静等施乃琳落座。 施乃琳从小学过餐桌礼仪,来到国外,更是刻意参加过培训。她知道在中国左手为尊,客人理应坐在东位。她恨恨地瞪了一眼李飒,别扭的坐在他旁边。 今天的晚宴以中式菜肴为主,老太太喜欢清淡素雅的吃食,所以餐桌上多了两道素菜。等菜肴全部上毕,李飒让赵管家请两位大厨和两位护工一起围坐餐桌,原来左手席的位置是留给这五位应聘者。 李飒举起杯,向大家致意“虽然诸位是应聘者,但今晚都会是我的客人。我对客人永远只有一条,就是力所能及倾尽地主之谊”,他仰起头喝完杯中酒,“但是,尊贵的客人,也只限今天一晚哦!”,他戏谑的说完,大伙也都明白,以后他们和他之间要么是主仆关系,要么是陌路人,决不出其他。 李飒已经定下规矩,接下来只需别人依照他的规矩做事。这些人只要摆好自己的位置,就不会偏离李飒划好的轨道,只会沿着既定路线一直走下去…… 施乃琳听他说完,心知他是一只笑面虎,也知他做事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所以她这顿饭也和应聘者一般,吃的谨小慎微。 齐婉莹默默的吃着桌上的饭 分卷阅读62 菜,她从老太太和李飒的对话中得知,李飒和施乃琳应该是今天刚刚认识,可瞧着两人的神态举止,又感觉两人好似认识许久。她虽然认出李飒,但李飒并没有认出她,也就不敢冒然搭话。 老太太似乎对这顿饭很满意,要求李飒尽快和五位应聘者签订合同。李飒的恩威并施,已经震慑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知道签下这份合同意味着什么,但人生的磨难早已让他们学会卑躬屈膝,况且这次还有高昂的报酬可以拿。 老太太被两位护工推去楼上休息,管家和大厨也早已回房,刚才还热闹的会客厅霎时冷冷清清,整座房子随着月夜阑珊,也逐渐消沉下来,沙沙作响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和施乃琳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她借着月光,远远看到李飒站在门廊下,用手一下一下的向上抛着车钥匙。施乃琳很清楚,他向上抛玩的车钥匙一定是她的,但她的车钥匙绝不会自己跑到他的手上。 见她折回,李飒邪魅一笑,快速的一搂向上抛起的车钥匙,揣进自己兜里,只见他几步走到施乃琳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们又见面了”! 施乃琳伸出手,没好气的说“把车钥匙还给我”,李飒故意装糊涂,作势要牵她的手“车钥匙的没有,花姑娘的倒是有一个”。 施乃琳避开他伸出的手,不耐烦道“我明明看见你拿了,快还给我”,她向前一步,就要翻他的衣兜。李飒忽然双手一摊,左脚后撤,施乃琳抓了个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李飒眼疾手快出手扶住她。 这个姿势从楼上看起来似乎很暧昧,二楼的玻璃窗里齐婉莹目光如炬,她抬手拉下眼前的百叶窗,身影随即不见。 施乃琳趁李飒扶住自己,伸手探进他上装口袋掏出车钥匙。李飒自顾哂笑,猛的拉住她要收回的一只手,将她带到自己胸前,阴沉的说“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施乃琳不明所以,奇道“什么提议?” 李飒见她上钩,用手指掐住她下巴,阴森的说道“做我女朋友的提议 ”,只一瞬,施乃琳狠狠推开李飒,她想起Crees酒吧里李飒那幅丑恶嘴脸。李飒见她动怒,拍拍微皱的上衣,轻声讥笑“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生气了?”,他更加露骨的解释“我们在一起只是玩玩,你可千万别当真……” 施乃琳以前也听过这话,可都没有今天感觉更恶心。 她冷冷的甩开李飒,傲然决绝的向前走去,只听身后李飒继续说道“不再考虑看看吗?”他见施乃琳头也不回,又朝她玩味的看了几眼,“你会后悔的!”。 施乃琳大步向前,只留下飘扬的长发在夜空中飞舞…… 逃离魔爪没几天,施乃琳心情还未完全平复,就接到霜霜小姨哭天抢地的越洋电话,“琳琳,我的好琳琳,快救救你哥哥吧”,施乃琳吓得心一抖,以为韩越昕出了什么要命的事。直到听完霜霜小姨的完整叙述,她才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施乃琳出国后,韩越昕的确时常回家,他不住自己卧室,也不住客房,只说画室的光线好,有助于睡眠,就搬进施乃琳曾经的画室睡觉。他老妈稀奇,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癖,满屋子的水彩、颜料、画纸、画具……哪里就可心了?就算光线再好,也掩盖不住淡淡的松节油味,反正让她选,她是绝对不会挑这间房间休息睡觉的。但韩越昕毕竟是回家了,她也就宽容的不再和他为这点小事争辩。 半年前,韩越昕与新加坡一知名企业签下一大单商品出口订单,合同约定2013年4月30日前必须按时交货,否则就要支付高额度的损害赔偿金。结果在海关质检当天,由于商检局通关单不符合国家质检标准,全部货物被强制扣留。韩越昕不但要赔付对方高额损害赔偿金,还卖不掉出口商品,一时间资金周转不灵,又恰逢两个代理工厂接连倒闭,韩越昕从霜霜小姨那里继承的家族企业此刻正面临破产的危险。 霜霜小姨哭诉说“我们求人找关系,最终得知一位国家某部的高管人员或许能帮上忙,只是……”,霜霜小姨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只是,我们都说不上话,也许,也许琳琳你可以……”。 施乃琳一阵莫名,“小姨,我都出国多久了,怎么会认识一个国家的高管……”她忽然闭上嘴,因为她想起她确实认识这么一个人,而且不久前还在一起吃过饭。 “他叫什么名字?”施乃琳吁了口气问。 “哦哦,对,对,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他叫李飒!”,霜霜小姨终于找到记名字的那张纸条。 果然是那个令人生厌的名字! “那他是怎么说的?”施乃琳蹙着眉头接着又问。 电话那头的霜霜小姨又好似抹不开“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就是,就是对你余情未了呗”,霜霜小姨缓过劲儿来“他说你把他甩了 ,可他依旧对你念念不忘……哎呀,你们年轻人也真是,喜欢就说呗,还让我这个半老徐娘从中传话、牵线搭桥的……” 余情未了?!念念不忘?!施乃琳心想,他是吃了多少肥猪油说出这种昧良心的话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用厌恶至 分卷阅读63 极,恨之入骨形容还差不多。 只听“咔嚓”一声,电话被挂断,韩越昕大喊一句的“妈,你在干嘛?”尤在耳边回响。 施乃琳其实也思考过,她和李飒曾经也相处的不错,可不知何时,又因为什么,两人就变成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样子。究竟因为什么?穆洋子一副洋洋得意的脸孔浮现在眼前…… 三天以后,左思承打来电话“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小姨居然打电话和我说要卖掉你的股份,我没接到你的音讯,不敢冒然答应她。你没出什么事吧?”,左思承小心翼翼的问。 现在没出,但也是早晚的事,她当然不能把烦恼说给左思承听,只得安慰说“我没事,左叔叔,您放心吧。我的股份由您保管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小姨他们只是投资失败,资金一时不能回流,过一阵子就好了……” 施乃琳知道,但凡有一丝希望,韩越昕都不会同意霜霜小姨打她41%股份的主意。 终是庄周梦蝶,所托非人! 她心里明白,李飒已经挖好了坑,架起了火,坐等猎物自投罗网,她只要迈出第一步,迎接她的只有万劫不复,那团烈火不把她剔骨、剥皮、燃烬,绝不会陨灭! 如果,施乃琳想,只是如果,妈妈要是还活着……她凄惨一笑,哪有那么多如果…… 施乃琳没有李飒的联系方式,幸好她还记得李飒在法国郊外的地址。老太太要做一周的腿部康复,她和护工今天都不会回家。 施乃琳坐在客厅里,脑海里已经多次演习见到李飒的情景,或许一会儿再见到他,她能够理直气壮。 自动车库门“哔”的响了一声,施乃琳听见汽车入库的声音。赵管家快步走到室内车库入口处,李飒素穆而入。 他今天本可以不用回这座房子,但是上钩的鱼,怎能放任她游走。他接到赵管家的电话,安排好穆洋子,驱车来到市郊。 李飒对施乃琳,像有种命运的召唤,从前他对她犹豫过,心软过,心疼过……也想过放过她,甚至点破过她,可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他身边,又回到曾经的起点。冥冥之中,他注定被她牵引,把她挂念。没遇见她还好,一见到她,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只想把她吸干,揉碎,放到自己的股掌里任意妄为…… 施乃琳看他进入客厅,决然的站了起来。 李飒瞟过她神情,不动声色的对管家说“先吃饭”,径直走向餐厅。赵管家向施乃琳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只得无奈的跟上李飒。 李飒吃的很慢,施乃琳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果然,送上门的滋味真不好受!她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李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看显示屏幕“穆洋子”,不禁皱起眉头。 任由铃声响了两遍,他才擦干手指接起电话,一声懒洋洋的“喂”字,让人听出他的不耐烦“对,我是在老房子这儿”,他冷冷的看了施乃琳一眼“今天能解决,明天就回去,好 ,就这样”,说完,利落的挂断电话。 尊容 施乃琳咽下味同嚼蜡的最后一口饭,知道该轮到她了。 “韩越昕说你能让海关放行货物?”她艰难的开口问。 李飒示意管家撤去餐具,不缓不慢的问“你说的是你那个表哥——韩越昕?”,就像他从不认识他似的。 施乃琳明知他在刁难,却不能发火“对,是他”,她又软语相求“只要你说一句话,他那批货就能放行。拜托你能不能……” 李飒打断她“我当然能”,他推开餐椅,走出餐厅“但无利不起早的事,我从来不会做!” 施乃琳立即快步上前,想让他把话听完“我,我答应你”,她咬咬牙,说出这辈子最后悔的话。 李飒猛的驻足,带着恶意背对着她说“你就那么爱他?!”不等施乃琳解释,他大步迈进收藏室里间,厌恶的说“他想用我的东西讨好我,可真打得一手好牌”。 施乃琳也跟进里间“我没有……”,李飒嘲讽她“你没有,你没有什么?是你没勾引过他,还是你没上过他的床……”。 李飒其实只是试探施乃琳,他从未从穆洋子口中得知过事实真相。但他很聪明,知道如何刺探一个女人的隐秘,当他看到施乃琳满脸通红再无辩解的时候,心下不禁骇然! 他定了定神,不可思议的看向施乃琳,用最恶毒的语言说给她听“但很可惜,在我这里你不值钱!”,他转头不再看她“他想一毛不拔就全身而退!别痴心妄想了!告诉他,要想解决问题,我只拿我应得货款的60%”。 施乃琳忽然间明白,李飒身为一个普通公务员,却拥有豪华别墅,付得起高昂佣金,这些钱他是从何而来的。尽管她听见李飒胡乱羞辱诋毁她,其实并没多在意,只是喃喃的说“60%,是不是有些多了?” 李飒不屑的冷笑“嫌多?那好,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货款的70%进账”,吓得施乃琳再不敢多说一句。李飒知道,就算现在要韩越昕 分卷阅读64 拿出90%,他也不会不同意,因为他还不上银行欠款,就只能等着坐牢! 他听施乃琳拨通韩越昕的电话,余光瞥见她笔直光滑的小腿。今晚他刺探出一个秘密,居然令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此时,施乃琳已侧过身体,握紧手机,裹身的灰蓝色连体长裙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姿……李飒悄悄绕过靠椅紧紧贴住施乃琳,他一手环住她纤细肩膀,一手撩起她的秀发……施乃琳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阵战栗,手机几乎要脱手而出……李飒环在她肩上的手微一上抬,帮她抵住手机,他用下巴摩挲着她肩胛,引得施乃琳顿时呼吸急促…… 韩越昕正认真听施乃琳转达李飒70%的致意,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一阵沉默的喘息。 瞬间,通话被掐断,毫不迟疑! 韩越昕“啪”的一声将电话摔在墙上,四分五裂的手机零件散落一地。他知道这个结果,他当然知道,从施乃琳的名字被提及,他一直都知道会出现这个结果……他颓然的坐到地板上,这只是交易,一场全家都参与的肮脏交易,只不过,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 施乃琳眼里噙满泪水,她抓着手机僵在屋内,羞辱终究还是来了…… 李飒从她手里抠下手机,顺势扔向沙发,他扳过施乃琳面向自己,伸手替她擦干脸上泪水“心疼了?”他得逞的说“你也不要太伤心,这个结果他早该预见到。你被他们当作玩意逼送到我这儿,你也该清醒清醒,亲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哦!”说完,他哈哈大笑…… 施乃琳浑身颤抖,咬牙问他“你究竟想羞辱我,还是刺激他?” 李飒挑了挑眉“都是,不可以吗!”,他抬手想去碰触施乃琳,被她快速避开。李飒笑着向前一步,按住她肩头,整理好被他拽下半边香肩的长裙,“喏,你可以走了!” 施乃琳不可置信的看看李飒,见他一副悉听尊便的真诚,立刻转身。 “等等”李飒又叫住她“手机也不要了吗?别一会儿你的好哥哥再找不到你”。 施乃琳只得回身,从他手上接过手机,却被李飒拉回怀里,他轻啄她的唇,耳语道“记得随叫随到”。施乃琳厌恶的抽回手,就见一张纸条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只听李飒懒懒的声音“让韩越昕把钱打进这个名字和账户里,记得,别汇错”,他偎了偎靠垫“五日内见到货款,否则让他等着吃牢饭吧”。 施乃琳弯腰从地上拾起纸条,紧紧攥在手里……这是她的卖身契…… 五日后,李飒联系不上施乃琳。他拿着只有60%货款的银行流水,给她留言“别以为我不知道70%的货款是多少钱,告诉韩越昕,他的腿值那10%”。 韩越昕晃晃荡荡的从酒吧出来,他最近都是这幅鬼样子,他已经把生意交还给他老妈。他以前知道自己不适合做生意,现在还知道自己不适合做人。他苦涩的摇摇头,不对,他以前也不适合做个人,只是……他打了个酒嗝,他那时不想承认罢了…… 迎面走来两个人,即将错开的时候,就听一人问到“韩越昕?”,韩越昕下意识的点点头“对,是我……”,其中一人迅速掏出手帕捂住他嘴,另一人从袖子里抖出一根粗棍,快速凶狠的敲向韩越昕左腿,黑夜里只听见清晰的“咔嚓”一声,韩越昕左腿折了。 这人又摸出一把匕首,对捂嘴那人说“看紧他,要挑筋了”,捂嘴那人笑骂“这个怂逼,晕了”…… 手起刀落,干净利索!一看就知道是个干这口的惯犯。 施乃琳刚下飞机,就接到霜霜小姨的电话,“琳琳,你哥要去美国做个手术,你要是有时间,来看看他吧!” 施乃琳拖着行李箱,空出一只手拽了一下滑落到手臂的工具袋,问道“我哥怎么了?要做什么手术?”,霜霜小姨支吾说“没,没什么事?就是你哥喝多了,摔断了腿!” 施乃琳大惊“只是摔断腿,也需要到国外手术吗?小姨,到底出什么事了?”,霜霜小姨长叹口气“也不知道哪个天煞的,把你哥的脚筋给挑断了……”,施乃琳愣了半天,脚筋?!她赶忙翻看手机信息,李飒那几个“他的腿值那10%”的文字,□□裸的呈现眼前。 她就知道,李飒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和他。 10%!原来只值一条腿! “报警了吗?”不想也知道,问也白问,李飒办事不留破绽! 霜霜小姨更加气恼“全是废物,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她还自顾絮絮叨叨“说那里没监控,没目击者,连个听见动静的人都没有,那些警察说,这人应该是老手……” “小姨”施乃琳好不容易插进话“我现在人在印度,等我拿到修复画,马上去美国看你们”。 她匆匆撂下手机,又端详它半天,不知是先质问李飒,还是先恳求李飒,犹豫许久,终究放弃回他电话。 施乃琳这次到印度,是有一位修复大师推荐她来的,他对施乃琳说“印度虽不及中国是文明古国,但古印度艺术文化还是值得深入研究,就像这次对梵天和湿婆两幅古画的修复,可 分卷阅读65 以令你广结善缘”。 施乃琳对广结善缘毫无兴趣,倒是真想看看古印度字画的技艺水平到底达到过什么程度。 来接机的是个会讲国语,办事干脆的小姑娘,她一路都在介绍印度的风土人情,简直要把这个国家夸成天国。施乃琳默默的听着,偶尔附和的点点头,心里对她不免有些同情。一个能把他乡做故乡的人,心里一定装过苦闷。 小姑娘让施乃琳叫她Libii,“那你中文名字叫什么?”,施乃琳有些好奇。 Libii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不记得了”,她解释说“我是孤儿院长大的,谁领养我我就有一个新名字,结果领养的人太多,也就记不清自己叫什么了”。 施乃琳从出租车下来,跟着Libii走进一个商业楼,横匾上喷着几个印度字,施乃琳猜测大概是某某拍卖行。她边走边对Libii说“我的名字其实也是个代号,我今天可以叫施乃琳,明天也可以叫林伶”,她微笑着对Libii说,“现在,请叫我Eunice”。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看见Libii领着施乃琳进屋,立即从老板椅上起身,十分热情的招呼施乃琳入座。这位“彬彬有礼先生”的英文名很拗口,Libii一直称呼他为S。 S先生和施乃琳寒暄片刻,很快拿出两幅需要修复的具有印度巴洛克风格的画作。 施乃琳走到放置两幅画作的桌前,她知道印度巴洛克风格偏重夸张绚烂,眼前的四头、四脸、四臂的梵天色泽黯淡,他的右后手臂缺失,象征自我牺牲的汤匙也破损不堪。这幅古画与以往梵天的不同在于,他并没有坐于莲花之上,而是手抚孔雀意欲而飞。 施乃琳仔细查验已毁损大半的妖姬色孔雀坐骑,暗自思量能否修复如初。另一幅三眼四手的湿婆则相对容易修复,只需全色即可完成。 终于,施乃琳直起上身,告诉S先生,她同意修复这两幅残品,条件是她得将画作带回法国修复。S先生听她同意修复,起先欣喜万分,可对她提出的条件却不能接受“Eunice,要知道这两幅画作是拍卖行的藏品,我不能让人随意将它带出”,他又思考片刻“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拍卖行出双倍修复价格,Eunice则可以带自己的助手在拍卖行进行修复”。 施乃琳衡量利弊,终觉还是古印度巴洛克风格的画作修复比韩越昕不知何时能够完全康复的断腿更令自己上心些,最终答应了S先生的条件。 小助理于第二日清早赶到班加罗尔市最大的拍卖行与施乃琳汇合。S先生对这两幅作品的修复期限是七日,尽管条件苛刻至极,施乃琳还是未曾抱怨。她和助手先对梵天进行修复,在选取补料时依照“帘纹宁窄勿宽,绢纹宁细勿粗,质地宁薄勿厚”的选补方法,将毁损补缀完整,重新全色后,梵天那色彩明艳、具有隐喻内涵的形象,顿时跃然纸上。湿婆全色后,也恢复昔日神采。这两幅神像虽已修复如新,但古印度绘画水平远没有达到登峰造极之境,还不如之前修复的持国天王画功细腻,色泽莹润,施乃琳顿时颇感失望。 她在两日后的拍卖会上,亲见两幅画作以25万美金的成交价被人拍走,心中不免替买家不值。她和助手在拍卖会展厅外正和Libii告别,就听见身后有人喊“Eunice”,施乃琳回头,是刚才拍下两幅画作的冤大头小姐。 “Eunice”,冤大头小姐礼貌的递给她一个礼盒“这是我老板送给您的礼物,请您务必收下”,施乃琳看了一眼礼盒,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你老板,我应该不认识吧!”她又上下打量一番冤大头小姐,笑着说“好像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施乃琳十分了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则俗语的含义。 她侧身准备越过冤大头小姐,就见李飒眼含嘲弄,迎面走来。 尊容(二) 他背对着光站在施乃琳面前,居高临下“Eunice,这个名字好”,他绅士的把施乃琳拉进自己影子里,“我们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亲爱的‘女性朋友’”,他附下身贴近她耳边低低的说。 李飒接过冤大头小姐拿着的礼盒塞进施乃琳手里“打开看看吧,我的礼物永远都会让你满意”。 施乃琳料定礼盒里装的应该是自己修复的画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盒盖儿…… 四分五裂的绢纸铺满整个盒底,鲜亮的色彩刺痛施乃琳的眼睛…… Libii也伸长脖子好奇的张望,只见满眼满盒的碎纸,她不明所以的看向施乃琳,一眼撞上Eunice愤怒的神情。 “你不喜欢!?”李飒好似不解的问“我挑的礼物你不喜欢?!那没关系,下次我保证会让你满意的!” 施乃琳强压住心中怒火,甩出一句“用不着你再费心思”,转身就要走。 李飒截住她,向无关人员摆摆手“诸位可以散了,女朋友正闹别扭呢,闲杂人等可以回避回避了”,他一说完,三个围观者像得了赦令似的,快步走掉。b 分卷阅读66 r   李飒一搂施乃琳的腰,“走吧,去我房间”,他抬手拿过礼盒“我还有话想和你好好聊聊呢!”施乃琳知道逃不过,任由他搂进房间。 “你过河拆桥的速度挺快啊”,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又扔给施乃琳一瓶“不是叫你随叫随到嘛,这才过几天,我就找不到你人了”。 施乃琳咬咬嘴唇没吭声,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李飒很可能一概当作狡辩。 “以后去哪里,都要向我报告行踪”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24小时随时都要”。 他脱下西服外套,坏笑着看向施乃琳“我要洗个澡,一起吗?”,施乃琳恨恨的别过脸,不再看他。李飒忽又道“韩越昕的一条腿不值300万!”,他见施乃琳依旧不言语,诡异的露出一抹阴狠“我发现,我们其实是一路人”,施乃琳余光瞟向他,终于忍不住“我和你可不是一路人……” “哦?是吗!”他正解衬衣的手停了下来,半裸的胸膛逼近施乃琳,看见她瑟缩到沙发一角,李飒又端坐回位置,随意的拍着沙发扶手,他说“我听说你有荟亚集团41%的股权……”,施乃琳抬起双眸,两眼警惕的看着李飒“你问这个干嘛?”,李飒哈哈一笑“还说我们不是一路人……韩越昕的腿断了那么久,你都没去瞧他一眼,我现在只是随便提提你的股权,你就这么紧张……”,施乃琳打断他“你可不是一个说话随便的人,你到底要干嘛?” 面对施乃琳的质问,李飒不紧不慢的说“你别紧张,我想,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施乃琳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飒,等待他的下文“我帮你把荟亚集团收入囊中,以后让我代替他们给你发分红,你看如何?” 施乃琳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李飒已经开始打起她的主意。施乃琳心中焦急,表面却丝毫未乱“那我劝你大可不必浪费周章,只要我还拥有集团股权的41%,就算你把整个集团改名换姓,也不过是一直为我打工而已”。 李飒若有所思的看着施乃琳,“你果然一直都看得明白”,他凝神片刻像是自语道“他们全都小瞧了你”。 从前他就一直疑惑,一个懵懂单纯的小女孩是如何在一个寄人篱下的家庭,成功继承千万遗产、进而摆脱家族纠纷……原来她用柔弱不争的外表蒙蔽一干人等,让其他人误以为她和睦可亲,毫无夺势之心……其实,他们都错了,那个看似无害的纯良之人才是那只披着绵羊外皮的心机狼。 那她准备何时伸出利爪,给人致命一击?! 施乃琳安静的听他说完,淡淡的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求仁得仁,从未遇人不淑……” 不错,施乃琳很幸运,从来都是“求人得仁”! “或许吧”李飒不置可否“可我更喜欢棋逢对手”,他拉了拉衬衣领口,走到衣帽间拿出一个卷筒“喏,你的”,施乃琳疑惑的接过,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在李飒这里。 “不看看吗?”李飒用下巴点了一下卷筒“放心,这回不会令你触目心惊”。 施乃琳小心的拧开盖子,倒出两张卷纸,一股补画时搓浆的味道瞬间四散。施乃琳心中一紧,有些激动的展开画卷,果然,是她两天前才完成修复的梵天和湿婆。 看着施乃琳一副失而复得的模样,李飒没好气的讥讽“快看看是不是你的真迹,别再让人糊弄了去”。当李飒看到施乃琳果真翻看绢画,查看自己用极细马克笔写下字母“I”斜穿子母“sh”的标记时,真真被她气得哭笑不得。 施乃琳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所以,刚刚礼盒里的……”,李飒不免得意的告诉她“当然是我的大作”,他大言不惭“好歹我也跟你学过一阵修补,拿几张以前临描的绢画吓唬你,短时间内你也发现不了……”,他不说施乃琳几乎都要忘记她和李飒也曾经和平美好过。 后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她就要被他这么折磨…… 李飒忽又发出“哼”的一声“这么论起来,你还算我半个师傅”,可是,他从来没把她当过什么师傅,而她也从来没把他当作过徒弟…… “我今天回去,你和我一起走”李飒的话毫无商量的余地。他刚沐浴完,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精壮的肌肉散发男性荷尔蒙的魅力,可惜,施乃琳心无涟漪。 “让你的小助理先走”他在里间换好睡衣“我可不想二人世界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发亮”,他出来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施乃琳“你不洗澡吗?”随后点点头“也好,狂野性感我也能接受……” 施乃琳任李飒调侃,连姿势都没换一下,只拿眼睛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刚走到施乃琳面前,就听见工作手机的铃声响起。他想了想,走回衣帽间接起电话“是我,什么事?”,他听着电话,回身望了望施乃琳“兴海集团?……到税务审理阶段?……好,没问题”,李飒笑着挂断电话“回国见”。 他转身到衣帽间,开始收拾行李“拿好我的礼物,你走吧”,听见施乃琳出门的脚步声,他抬头问“你什么时候回国?”,施乃琳考虑了一会儿“最近没有回国的打算 分卷阅读67 ”。李飒拿起手机,编辑一段信息发送给施乃琳,“这是我国内的住址,门禁密码是1031”,见施乃琳诧异的看向他“对,不用怀疑,密码就是你生日”。 李飒从6楼宾馆窗口向下望,直等到施乃琳走出自动门,他拨通电话盯着施乃琳钻进出租车,严肃的问对方“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个意外,肇事司机至今在逃……”。 唯一能联系上她的事件还与她无关,李飒无声的邪魅一笑,眯起眼看向她归去的路……路上车流不断,人群熙熙攘攘,也与她无关…… 施乃琳踹掉鞋子,把自己扔在床上,这趟印度之行既劳心又费力,最可恶的是又碰到李飒那个混蛋。施乃琳翻个身,从弯起的左腿空隙看见那只装裱修复品的圆形画筒,发了会儿呆。 她下床从画筒里随意倒出两幅画,画作背面右下角的符号是她的标志,这道笔功锋利的字母“I”,像一把出鞘的利刃,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这个习惯以后一定得改掉!施乃琳又想起李飒,他一直是个心细的人,一直都是…… 李飒是先认识她再觊觎她的股权?还是先觊觎她的股权,才认识的她?……施乃琳又仔细回忆两人的初识,毫无破绽!也对,一个算无遗策的人,怎么会暴露微毫,让人心怀疑虑! 李飒端坐兴海集团办公室翻看原始凭证和财务报表,兴海财务总监杨司和刚刚走马上任,他对兴海财税业务的了解不比李飒多多少,因此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杨总监”李飒礼貌而客气的说道“贵集团的税管员昨天和我谈了一点关于纳税定档的问题”,他指了指眼前的财务报表“贵集团旗下的白酒销售明显存在纳税起征点偏低,有偷逃消费税的……嫌疑”。 杨司和听他说完,脑门立即冒出一层汗珠,他已经听执行董事陈默说起,这次的专项稽查人员来者不善,一定会把兴海折腾个底儿朝天。可这才刚过一天,他就安耐不住,面露獠牙?他到底什么来头?! “李稽查”杨司和胡乱抹了一把脑门,“您先别着急下定论,我们可能没把税法理解透彻,这税务定档或许有些……误差”他慌忙在脑海里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我们任补,任补。” 李飒点点头“理解有误当然可以原谅,前提是只要不是恶意偷税漏税……我也理解每个企业、公司都想合理避税的想法,而且国家也提倡合理避税,可……”他话锋一转“你们集团的产业链和酒类项目完全不沾边,这家旗下分公司开的有些唐突啊”。 杨司和听着李飒句句客气、却句句直指病根的犀利语言,这回连脚心都开始渗冷汗。 和李飒这种人打交道,等于把脑袋拴在裤腰上,只要一个不留神,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 杨司和摸不清他底细,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听李飒接着又说“我看,明天我还是约见一下你们的陈默陈董事吧,毕竟,有些事是冲着他来的,你们也做不了主……” 陈默的手机刚响了一声,他就接起电话,他等这个电话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怎么样?”,对方回答“确实是空壳公司,”对方迟疑一下“但是,他以经营不善为由,申请破产重组,他把我们70%的注资款折成固定资产,降价30%变卖,用以偿还债务,他还……” 陈默气急败坏“我不想听这些,你就告诉我,现在我还能拿回多少?”,对方缓了口气,吐出一声叹息“粗略估算,应该不到400万……” 陈默颓然的堆坐在转椅上,“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他想起刚和李飒达成交易时,就接到孟浩的郑重警告“他拿了我的钱,却只给你落了个‘涉税科目不明确’这么不痛不痒的底稿,你们私下做了什么交易我管不着,我也只是看苏唐的面上,善意提醒你,李飒这个人非常不简单。我可以对你勿谓言之不预,但他,绝对不会”。 陈默当然也知道李飒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他已经身不由己,怪只怪自己时运不济,孟浩找人来查他的居然是个阴险狡诈之人! 当初,李飒以兴海集团涉嫌恶意偷税漏税为由,要将《税务稽查报告》和《税务稽查底稿》提交审理部门审理。陈默知道事态严重性,只得答应李飒提出注资公司的条件。注资没多久,李飒就放出一则秉昌米业虚增企业财务成本,涉嫌骗取国家税收优惠政策的假消息,致使即将上市的该企业市场价值飞速贬值。随后,李飒又以陈默注资的公司成功收购该企业,通过破产重组对该企业重新洗牌,直至企业内部成员集体大换血。陈默被踢出最高管理层后,李飒则成为秉昌米业的实际控制人。 后患 施乃琳直到确定李飒回国后,才去美国看望韩越昕,他的手术还算成功,只是落下一个踮脚的毛病,大概是脚筋不够长的缘故。霜霜小姨对她一如既往,就像她从未把她当过筹码要挟过她一样,倒是韩越昕见到她既尴尬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让她还略微体会到一丝人情味。 她偶尔会去郊区看看老太太和齐婉莹。齐婉莹与 分卷阅读68 以前相比,性格温顺许多,学生时期的沉默桀骜都被现实磨平棱角,也时常能看到她的笑容…… 李飒在一个深夜,打通施乃琳的电话“我知道你在睡觉,但我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施乃琳匆匆赶到市郊,李飒的玻璃房子漆黑一片。她从房子左手第二块地皮下摸出一把钥匙,轻轻扭开大门。上到二楼护工房间,施乃琳看到今天值夜的齐婉莹,长舒口气“太好了,是她”。 把齐婉莹摇醒,施乃琳轻声问道“老太太今晚状态怎么样?”,齐婉莹还一脸迷茫,她不知道施乃琳怎么进的屋,只是下意识的回答“今天很好”,等她完全清醒,她们已经开始帮老太太穿衣服了。 “出了什么事?”老太太问,齐婉莹也是这个问题。 施乃琳安抚她们“没事,就是这里一会儿有空难演习”,她照着李飒告诉她的说辞胡乱编排“噪音,烟雾,警笛……好多,挺乱的,李飒怕你们害怕,让我来接走你们”。 老太太恍然,把手捂上胸口“哎呦喂,那可挺瘆人,我以前只在老家听说过空难演习,说跟真的一样。嗯,怎么,法国也遭袭击了?”,施乃琳帮着齐婉莹把老太太抬到轮椅上,抽出一只手拨通李飒电话,点开外放“没有,就是防患未然”,听筒里传来李飒声音“妈,一会儿你们跟着施小姐走,先到她那里休息,过两天再回来”。 尽管李飒看不到,老太太还是顺从的点点头,“放心吧……施小姐我们也放心”,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施乃琳。她没想到儿子居然和施乃琳一直有联系,自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个焦急时刻也不忘表态。 施乃琳把她们二人载出一段距离,果见房子外灯火通明,接着就是警铃声大作,一阵人仰马翻……施乃琳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敏感觉察,这场闹剧似乎像是家事。 几日以后,施乃琳和齐婉莹推着老太太一齐出现在国内机场。李飒把她们安排在位于Z市的四室两厅里,看着施乃琳和老太太相处融洽,李飒居然冒出“也该成家立室”的念头。 但随即他很不屑的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和谁?施乃琳?还是穆洋子?还是随便哪个人?他们和自己相距甚远,甚至没有一个能和自己势均力敌……商场上如是,婚姻上……他自嘲的冷笑一声,没有对手的游戏,真的很寂寞。 老太太没有问李飒自己为何要回国,或许,她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第二天,李飒携施乃琳一起来到一家饭店,直到陈默愤恨的出现在李飒面前,施乃琳知道,今天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李飒站起身,寒暄而礼貌的向陈默介绍“陈总,好久不见了。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施乃琳,施小姐”。陈默闻言,心中一动,但旋即明白是自己多心,遂伸手与施乃琳相握“你好,施小姐。” 尽管他只迟疑一瞬,李飒还是眼尖的看出端倪“怎么,陈总”,他递给陈默一茶龙井“与我们施小姐是旧识”。陈默听他起疑,心知这位施小姐与他关系匪浅,淡然而笑“我怎么会认识施小姐,只是觉得施小姐,有个好名字”。 李飒神色不善的瞧了瞧施乃琳,笑言“的确是有个好名字,而且,也是个好人”,他撇下心中疑惑,招呼侍应生开始上菜,满意的对陈默推荐“陈总,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我做东,先给您赔个不是”,他指着桌上的一道菌蘑菜“这道‘负荆请罪’,还望陈总海涵”。 施乃琳好奇的看向餐桌,一盘子黄乎儿、黑乎儿的根茎植物,什么负荆请罪,囫囵半片还差不多。 陈默早知今日话无好话,宴无好宴,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他用筷子夹起一根蘑菇,点头称赞“‘负荆请罪’不敢当,倒是李局点的这道菜甚得我心”,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反倒将了李飒一军。 李飒知道他光脚不怕穿鞋,又给他多夹几口“甚得你心不见得,甚对你脸色还差不多”,说完,他爽朗一笑,“我也不和陈总打哑谜了,今天请陈总来,是想和您商讨您在秉昌米业的所属权问题”。 陈默深知自己没有话语权,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你想怎样?”,李飒喜欢和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人打交道,抬手放下几份合约“陈总,您注资的400万款项都在这里”,他指着已经折成固定资产的合同“您看看,是不是一分不差”。 陈默听他毫无羞愧之情的说词,也明白他注资的3000万是回不来了,他愤然道“你到底想怎样?”,他不知道李飒还想打什么阴牌,心里莫名焦燥。 李飒风度的推给他文件,帮他翻开里页,缓缓说道“陈总,没别的意思,您现在就剩下这400万,还都是固定资产”,他终于露出狠辣面目,亮出牌底“我这里有现金500万,只一个要求,就是您自愿退出秉昌米业”,他自信的等着陈默点头,一张银行卡已然摆在陈默面前。 3000万的投资款,最后只换来400万的固定资产,李飒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 尽管李飒开出的条件无耻至极,但陈默现在只想尽快与李飒结束金钱往来,只想尽快摆脱 分卷阅读69 他这个阴险卑鄙小人,他拿起银行卡,揣进自己兜里。 李飒示意施乃琳拿出笔,面容和蔼“陈总,既然您都同意了,就劳驾您再签个字,以后咱们再无叨扰,各自相安”…… 陈默看完《秉昌米业管理权转让书》,郑重在甲方空白处签下自己名字,他放下笔,点点乙方签字处,问施乃琳“你来?”,他知道李飒碍于公务员身份,必不肯签下自己名字。 施乃琳一愣,困惑的蹙眉“我?”,她绝对不相信李飒会让她在所属权乙方签下自己名字。 “当然是你!”李飒把笔递到施乃琳手中,提醒她“记得是中文名字。” 施乃琳拿着笔踌躇了一会儿,乙方空白处最终落下她娟秀的字体。 陈默拿起其中的一份,长舒口气,终于和李飒彻底了断了。他迈步走人,听见李飒讥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总,不要灰心,虽然它们的母后牺牲了,可孩子终究保住了”!陈默乍听之下没能明白李飒说的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它们”指的是自己3000万骤变500万的现款时,人已经在回程的车上气炸肺。 目送陈默走后,施乃琳拿起一纸合约,她实在想不明白,也想不通,李飒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肯定不是救命药! 李飒抓起外套和施乃琳的手一同挽进臂弯,“走吧,连名字都令人神魂颠倒的施小姐……”他对施乃琳起了疑心,正准备郑重警告她,一通电话让李飒面色沉重的驱车返回。 刚踏进走廊,就听见震耳的叫嚣声,“让李飒出来”,“让李飒把公司还给我们”,“让李飒还钱”……随着最后一声尖叫“你个贱人养的小杂种,也想骑在我们头上!”的话音落下,李飒面无表情的站到屋子中央。 他环视四周,被看到的人无不惊惶低头,只有一个年约50的华服怨妇趾高气昂的看着李飒。李飒冷冷一笑,回身对司机说道“打电话报警,有人擅闯民宅”,说完走到李老太太跟前,柔声问“妈,他们没为难您吧?”,老太太在轮椅上轻微的摇摇头,“没有”。 司机听到李飒的话,掏出手机正要报警,一个脑满肠肥的疙瘩脸迅速上前一把夺走他的手机,施乃琳一看情况不妙,悄悄按下楼下保安室电话。 李飒缓缓起身,向华服怨妇问到“李慕白怎么没来?哦,对了”,他像想起什么,用手拍拍自己脑门儿“瞧我这记性,他腿断了,应该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华服怨妇听他此时提起自己宝贝儿子,不由怒气渐盛,因为李慕白的腿就是李飒派人敲断的,“李飒,你还有脸说。慕白的腿还不是……”,李飒懒懒的瞟了华服怨妇一眼,抢白道“还不是他自找的”。 卢颖被气得浑身颤抖,这时有人附身她耳边“二婶,别和他废话,说正事。” 卢颖记起此行目的,平复了下情绪“李飒,把秉昌米业的转让协议交出来,咱们也算两清”她又提高声调继续说“只要你交出协议,看在你们孤儿寡母的份上,我们今天也不和你计较……” 李飒轻蔑的白了卢颖一眼,嘲讽她“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我虽然听不懂你说的什么秉昌米业,也不知道你所说的什么转让协议。但是,你若真心实意求教于我,我也可以诚心诚意的指导于你”,他笃定的看向卢颖“我奉劝各位一句良言,要想夺回秉昌,诸位还是走合法途径的好……” 。 卢颖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脸色更加阴沉“别和我来这套,李飒,你用阴险手段得到秉昌,还想让我走正规程序,简直痴人说梦!” 李飒撇撇嘴,伸出手指在眼前摇晃了几下“我都说了,我和秉昌米业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怎么就不信呢”,他把摇晃的手指指向施乃琳,轻易的将战火引到她身上“她,才是秉昌米业的实际所有人”。 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齐刷刷的看向施乃琳,施乃琳见李飒一句话就把矛头调转方向,不由得暗自心惊。 李飒这个混蛋果然没安好心! 卢颖从未见过施乃琳,闻听她才是秉昌米业的所有人,疑窦顿生“你真是秉昌米业的注资人?”,施乃琳是刀尖压向脖子才被送上刀口,只得硬着头皮说“……是……”她无奈的回答“也可以这么说”。 一行人面面相觑,他们委实不敢相李飒会把到手的肥肉拱手相送,不禁对施乃琳的身份产生好奇。 “如果真是这样,还请这位,这位……”卢颖不知如何称呼施乃琳,只能张口停在半空。李飒笑吟吟的接口道“这位是施小姐”。 卢颖总算缓过口气,她瞪了插嘴的李飒一眼,心内并无感激,李飒却毫不在意的摆出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卢颖继续道“还请施小姐将秉昌米业的所有权归还我们”,施乃琳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卢颖皱起眉,不满的说“施小姐恐怕还不知道,秉昌米业是我们的家族产业,秉昌米业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我们自家人的,与外人毫无瓜葛……施小姐最好不要横加干涉”, 分卷阅读70 说完,卢颖趾高气昂的撇了一眼施乃琳。 “自家人?!”施乃琳看向剑拔弩张的“自家人”,又把蔑视的目光落回卢颖身上,清清的冷哼一声,“看得出来!”李飒说的对,亲情在利益面前果然一文不值。 “可是你们是自家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施乃琳明知故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是通过正规法律手续成为秉昌米业的所有人,让我归还所有权,那请问,您出价多少?” 后患(二) “鱼儿咬钩了”李飒陷在沙发里,自鸣得意的看着眼前的棋子,他想看看,施乃琳到底如何摆脱这种困局。 卢颖听施乃琳居然拿她自家产业和自己谈条件,几乎要跳脚痛骂她一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条件”,她一挥手,屋内几名壮汉立刻向施乃琳围拢,将她逼到玄关的磨砂屏风前。她被李飒扫地出门,现在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对她指手画脚,她还怎能心平气和。 卢颖一手掐着转让合同,一手钳住施乃琳的手“施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要想完整的走出这个门,还是痛快的把字签了!” 施乃琳挣扎了几次没有脱身,索性让卢颖薅住整条胳膊,冷静的说“阿姨,你大概不知道,就算我现在签下转让合同,可是国家有一条法律是这么规定的:人在受到威胁、胁迫所做出的违背真实意思而签立的合同,是无效合同”,施乃琳说完,平静的等待卢颖松开她的手…… “无效合同?”,也就是说即便签完字也可以是白纸一张。卢颖大概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法律规定,她迟疑的缓缓松开钳住施乃琳的手,目光看向其他人“真有,真有这种法律?” 卢颖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陪酒小姐,一朝攀上李飒老子这只掉了毛的野山鸡,立即使出她多年积攒的狐媚手段,把李秉昌迷的五迷三道,又借助她的狐朋狗友们把李秉昌的原配,小二,小三们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只剩下个李飒,心若磐石,手段狠辣。 她没正经上过学,自然交不到高层次的朋友,就连她的亲戚也和她一样没什么文化,所以她问出来的问题,这些人除了会面面相觑就只剩摇头不语。 “如果现在她手上刚好有一份你们想要的管理权转让书,如果这份管理权转让书忽然……消失不见”,李飒在众人无语时,悠悠吐出一句要人命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秉昌米业依旧属于你们呢!” 施乃琳本在轻揉手腕,忽听李飒无缘无故插话,心知不妙,等听完他轻描淡写的话语不禁大惊失色,她倒吸一口凉气,眼里喷火的望向李飒,还没来的急思考对策,这群无赖就紧紧盯住施乃琳的公文包准备下手。 施乃琳当机立断,一把拎起公文包,迅速掏出一沓文件握在手上,只听她说“签这份合同本不是我所愿”,她目光滑过李飒,漠然的对李飒及一群乌合之众坦言“那么现在我要物归原主,”她一扬手,文件从半空散落“谁要是先抢到,谁就是秉昌米业的实际控制人”。 随后,她冷笑着退后两步,她要清楚的看着这群“自家人”如何上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李飒掰着左手关节坐在沙发看戏,只不过他看的没有施乃琳那么专注,因为他更好奇,那些散落的文件里,到底有没有施乃琳签过字的那张文本合约……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施乃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叫。李飒眼疾脚快,两步就跨到施乃琳身边急忙将她上半身抬到自己屈膝的右腿上。 玄关的磨砂屏风被疯抢的众人撞裂,铜制底座摇晃了两下,不堪重负的倒向施乃琳,她没来的及避开,右腿就被迅速倒下的底座压在下面,几片被崩起的玻璃碎片尖刀般插入她右腿右手上。 李飒扶起施乃琳,怒目而视“卢颖,你这是打算再次上演断腿的戏码吗!?” 李老太太闻听,双手下意识抚在自己腿上,轻轻的来回摩挲。她的这双腿,可不是意外事故摔断的,而是卢颖带着儿子李慕白,在李飒大三的某一天寻衅滋事给故意折断的…… 正在此时,几名警察和几个保安忽然冲进屋内,迅速铐住以卢颖为首的闹事人等。施乃琳冷眼旁观,他们来得果然恰到好处。她早就料到,李飒绝不会打没有准备之战,若没有十全把握,他断不肯显露实力。 李飒担心的看向施乃琳的伤处,柔声问“能站起来吗?”,施乃琳摇摇头,勾住他脖子的手又用了用劲,依然没有知觉,她看着自己满手满腿的鲜血,暗讽他“这不就是你所期待的吗!” 李飒没理她的嘲讽,招手让齐婉莹先来处理伤口,这才回答“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怎能事事周全。一会儿救护车才能到,你只能先忍一忍了”,施乃琳干笑一声“你太谦虚了,是我出乎你的意料才对,不然”,她轻声低语“你连救护车都能准备好”! 李飒被她点破,居然也不恼,笑着捡起那只令人癫狂的公文包,抽出最后一页合同向施乃琳晃了两下,贴近她耳边“你也不差啊,不该扬的一张都没扬”,他假意的发出叹息“可惜 分卷阅读71 ,那些蠢货被你当成猴儿戏耍,还感恩戴德,乐此不疲”,说完,他侧过脸看向施乃琳,发现她镇定依旧,不再多言。 尽管施乃琳的右手缠上纱布,右腿打了石膏,看起来有些凄惨,实则并无大碍。她受伤的那天,齐婉莹目睹了整个事件经过,虽然她是护工不便评论是非,可对李飒当天煽风点火的做法十分不满。她想不明白,李飒既然喜欢施乃琳,为什么还总想着折磨她,她有些费解,却也摸不出门道,探不出答案,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心竭力的照顾好施乃琳和老太太。 施乃琳拆完石膏不久,接到Libii的电话,两人相约在一家甜品店见面。 Libii自从与施乃琳在印度分开后,一直和她有联系。她几次接手古字画修复的营生,感觉这个行业有利可图。于是她联手施乃琳,协商好利润分成后,开始从印度给施乃琳邮寄修复品。印度的几个客户对施乃琳的技艺赞赏有加,有时还会邀请她去印度小酌,Libii自然作陪,两人现在几乎无话不谈。 一进甜品店,施乃琳就看到一身盛装的Libii坐在角落里打游戏,直到她走近,Libii才看到施乃琳拄着拐杖站在她身旁,Libii把她让进座位,吃惊的大声问“Eunice,”她一直这么称呼施乃琳“出什么事了?”,不久前她们见面,施乃琳的腿还完好无损。 施乃琳把伸缩手杖收好,放进自己的斜挎包里,她用手在嘴边比个“嘘”的动作,轻声说“没什么,走路不小心摔的”。 Libii善意提醒她“那你以后尽量少穿高跟鞋吧,我上次崴的脚一直疼了半年……”在Libii的认知里,只有穿高跟鞋的女人,才会在走路时摔倒。 施乃琳微笑着点头答应,单纯的人就让她永远单纯下去,多好。 两人闲聊间,Libii讲起印度寺院供养的一则趣事,她问施乃琳“你知道印度寺庙有供养老鼠的习俗吧?”,施乃琳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当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硕大的老鼠在人身上四处游走时,委实让施乃琳颠覆三观。那些丑陋的,猥琐的,带着晦暗气色的硕鼠被印度人参拜、信奉,也就不再稀奇那个国度还能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Libii见施乃琳了解,继续说道“有一天,庙里的和尚去给他们投食,发现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动神龛上的牛奶了。他们以为这群神祇生了什么病,又是做法事,又是请医治病的”,Libii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你猜,最后怎么回事?”,施乃琳听的可笑,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Libii抚掌大笑“是这群神祇被惯出了臭毛病,只肯喝进口牛奶,不喝国产牛奶的缘故……”,施乃琳听完也没撑住,放下手中筷子掩面而笑。 Libii看她左手用筷子,奇道“Eunice,你以前也是左手使筷子吗?”她困惑的挠挠头“我怎么记得是右手来着?”,施乃琳神秘一笑,夸赞她“你记得没错。我右手不是摔坏了嘛,现在用左手做事就很不灵活,尤其是用左手拄拐杖时,偶尔会戳到别人的脚指头……”,她想起上次戳到别人脚的情景,尴尬的不再说下去。 Libii这次回国本就时间不多,施乃琳行动不便也不能陪她,她只好挤出晚上的空闲时间四处瞎逛。 这天她正准备去坐地铁,一群年青人呼啦一下从她身旁走过,差点将她撞个趔趄。她狠狠的剜了他们几眼,心里骂到“眼瞎了吗!” 随后她远远跟在他们后面顺着下行电梯走进地铁站东侧口,这群人一下电梯,就和东侧口等车的人们混在一起。 H市的秋季阴冷干燥,人们都穿的低调又保暖,只有一个高个儿的红衣女郎穿着明显与时节格格不入,她混在那群青年里,神情恍惚的和他们站在一起。 Libii有些奇怪,她为什么和他们混在一起? 她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地铁进站的播报声响起“列车即将到达D3站,请大家做好乘车准备,注意脚下”……Libii紧了紧领口,她今天穿的也很低调。 她随意的向左一瞟,只见一名头戴青色鸭舌帽,上身穿深色羽绒服、下身配浅蓝色牛仔裤的喷画青年忽然大步冲出,只见他张开双手猛的推向他前方的红衣女士……恍惚间,Libii似乎看见青年脚下一条细长黑影闪过,待她仔细看时,却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接着就听见耳畔传来刺耳的尖叫声,这时候,Libii才真正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向铁轨处查看,只好转过身把眼睛向出口张望,就见一个穿着宽大黑色棉服的女性从右侧滚梯旁缓缓上升的身影……很快,地铁封锁,警察赶到案发现场,把目击证人Libii带回警局做完笔录后,Libii的回国之旅也宣告结束。 直到在上飞机前,Libii才又见到施乃琳。施乃琳给她捎带许多吃食,夸张的就像她是非洲难民从未吃饱过似的,Libii喜欢这种被宠爱的感觉。她看着施乃琳单手把伸缩手杖快速收进大衣袖子,佩服的竖起大拇指“这下连包都不用背了,也就你能想得出来这种非常手段 分卷阅读72 ”…… 施乃琳输入密码1031,门“咔”的一声打开,她还没迈出新砌的下沉式玄关,就看到齐婉莹从客厅冲她使个眼色。施乃琳暗自纳罕,李飒的那些“自家人”不该这么快就缓过来呀! 她顺着齐婉莹的方向,稀奇的看见穆洋子脸色不善的坐在客厅沙发上。 “洋子姐姐?!”施乃琳放下手机,亲切的说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她假装思考“自从你和我哥分开以后,我们大概有十年没见面了吧!” 施乃琳故意说出韩越昕,是想激怒穆洋子,打乱她的此行计划。 果然,一提到韩越昕,穆洋子就露出厌恶的神情“别和我提他”,她嫌弃的看了一眼施乃琳“你们两个都让人恶心,简直令人作呕”。 施乃琳给穆洋子的水杯里加满水,委屈的问道“洋子姐姐,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和我哥相处一向很好,即便分手,也不应该……迁怒于人,恶语相向!” 穆洋子看着一脸无辜的施乃琳,心里一阵反胃“我迁怒于人,我恶语相向!你和韩越昕做都能做得出来,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洋子姐姐,你到底再说什么?我是真没听懂!”她认真的看向穆洋子,期待她的解释。 “你可真会演,”穆洋子鄙夷的对施乃琳说“既然你不要脸,那我还顾虑什么!”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大声说道“你和韩越昕有违伦常,做出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逾越行径,还好意思在这里和我争论”。 正在偷听的齐婉莹闻听大吃一惊,穆洋子说的如此露骨,她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这话的意思。 美人 施乃琳听后冷笑一声,义正言辞的质问她“洋子姐姐,你不要含血喷人。说我有违伦常,没有道德底线,你有什么证据?”,她见穆洋子满脸通红,也知道她拿不出什么实质证据,接着又说“洋子姐姐,我想你肯定是误会我了,”她黯然的说“小姨他们把我房子卖了,又把我撵到国外,甚至让我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时候,还把我当作筹码讨价还价……洋子姐姐,请你认真考虑一下,但凡我和韩越昕真有什么有失伦常的行为,他也不会坐视不理,任凭我被……”,她不想刺激穆洋子,生生咽下“我被李飒随意侮辱”的话。 穆洋子看她说的真挚可怜,几乎都要心软相信她所说,但随即想到,她再不济还有那份不用劳作就可以混吃等死的41%股份在手,于是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穆洋子其实并不知道施乃琳是否违背伦理,但韩越昕肯定有,所以施乃琳的话,她无法反驳却也不完全相信。 她听完施乃琳半真半假的诉说,陡然一变话题,自鸣得意的对施乃琳说“我,怀孕了”,她本以为施乃琳听完会抓狂,会心碎,会肝胆寸裂欲哭无泪,然而,并没有,施乃琳只是冷冷的问出一句“李飒的?”,看见穆洋子点点头,又加了一句“恭喜”,随后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穆洋子没能如愿看到她所期望的情景,有些气急败坏,她抚摸肚子“最近才有的,还不到两个月”,她得意的看着施乃琳,想让她知难而退。 施乃琳早料到她来者不善,原来是想耀武扬威。她漠然的看了一眼穆洋子腹部,语气平淡的说“很正常,他又不在这里睡觉”。 施乃琳只是疑惑,这个时间,这个孩子,是李飒想要的吗? 穆洋子终于露出此行目的“那你还不离开他?”,她以前只知道李飒对谁都冷漠,因此他对自己冷漠她也不在意。可最近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李飒和以往不大一样了。 施乃琳不想再和她纠缠,站起身准备送客“穆姐姐,离不离开他不是我说的算,而是他放不放过我”,她上下打量一番穆洋子,好心宽慰“穆姐姐,你有来劝我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提高自己吸引他的能力……来的容易些”,穆洋子的尴尬处境被施乃琳点破,她狠狠掴了施乃琳一巴掌,把她最后五个字打得闷在嘴里…… 齐婉莹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赶紧跑到客厅,就见施乃琳半边脸上浮现五个手指印。施乃琳看见齐婉莹焦急的目光,向她摆手示意无妨。 “穆姐姐,你怀着身孕,真不该动气的”,施乃琳微笑着轻柔自己脸颊“以后我们共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她走进怒视她的穆洋子,温柔的替她正好脖颈项链,耳语道“哦,也不一定,或许我马上就能出局……” 穆洋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真的猜不透施乃琳再打什么主意! 夜晚,施乃琳独自坐在自己床前,书桌上摊着一本书,被翻毛边的那几页是一则心灵鸡汤,讲述一个母亲为了缓解意外痛失孩子的悲伤,而再次生育的心路历程。 故事的情节有些老套,描写也不够细腻,要是拿到现在,估计没人能看下去……施乃琳把几张体检表从一个蓝色铁皮匣子里拿出来,握在手里仔细端详,那是她父母生前的体检报告,也可以说是证明他们曾经鲜活的存在过这个世界的痕迹。 齐婉莹轻轻敲了敲施乃琳卧室 分卷阅读73 的门,把一杯热水放到她的书桌上。借着桌子上台灯的光线,她看出施乃琳在看体检报告。 她草草的瞥了一眼报告,其中一份的检查日期是1999年3月22号,姓名:施荟,性别:男,年龄:42,血型:A型……看到这里,齐婉莹反应过来,这张应该是施乃琳父亲的体检报告,再看桌上的报告,检查日期也是1999年3月22号,姓名:易清媛,女,39岁,A型,白细胞、红细胞、血红蛋白等均正常……齐婉莹深深吸了口气,想起施乃琳的父母是车祸身亡,这两份报告应该是常规体检报告。 施乃琳又看了一会儿,把两份报告在桌上蹲齐,放回铁皮匣里。她偏过头,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幽幽的看着窗边问齐婉莹“我的人生是不是挺悲惨?”,她没等到回答,又接着说“你知道的,我刚上初一父母就去世了,我被送到亲戚家……”说到这里,她歪头凄然一笑“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表哥打的什么主意……我小姨又觊觎我的财产……被逼无奈,我只好背井离乡,本以为可以跳离火坑、远离是非,结果,嗯,还是被当作筹码置换到这里”,她自嘲的长舒口气,郁结的继续说道“我不了解李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折磨我……看着穆洋子姐姐,我真有几分羡慕她,最起码她还有个孩子,我呢,说的好听点叫孑然一身,其实还不是孤独终老的命”…… 齐婉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半天才怯懦的说“其实,我觉得,李飒先生,还是喜欢你的……”,施乃琳抬头仔细的看向她,嘲讽的问道“你是认真的吗?喜欢我?!”,她苦笑着用手托腮“你安慰我的谎话一点都不动听……” 她忽又一笑,“我想这辈子,真心喜欢我的人,只有李旦一人而已”,她转过身,低声问道“好像你喜欢他来着……”,只是物是人非,徒留感伤。 “一家人!”,齐婉莹关上施乃琳的卧室门,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李老太太从以前就喜欢看国外电影,当然,她喜欢的不是现在这种特效炫酷的商业影片,而是被叫做译制片的黑白或者彩色老电影。她喜欢看,就让施乃琳帮她从电脑上拷贝下来,投影到幕布上欣赏。 《引狼入室》看到一半,老太太拽住施乃琳的胳膊说“这个女人挺狠毒啊,不动声色的就杀掉怀疑她的任何人”,她啧啧两声“你看她在浴缸里电死女主人的妹妹,还做成意外,真是蛇蝎心肠,要换做我,这种方法我想都想不出来”。 施乃琳拍拍老太太的手背,出言安抚“当然想不出来了,这都是导演安排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意外啊!”,她见老太太有些倦意,伸手关掉投影“这部片子我以前看过,我给你讲讲结局怎么样?” 老太太让齐婉莹推着她进卧室,边走边说“你不用讲我也知道,肯定是女主人奋起反抗把这个女保姆送进监狱了”,施乃琳冲齐婉莹一眨眼,夸赞说“老太太果然料事如神,说的一点儿没错”,心里却不以为然,因为直到影片最后,警察都没抓到过这个蛇蝎美人的半分把柄。 施乃琳在客厅电脑前正看着Libii从泰姬陵给她发来的《□□》,就听见密码门开启的声音,李飒一脸阴沉的走进客厅。他的奇怪举动令施乃琳有些起疑,毕竟他从不在这里留宿。 李飒扯开系在白色衬衫上的灰色领带,不耐烦的对施乃琳说“去你卧室,我有话说”,施乃琳迟疑的没动地方,“卧室”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敏感。 “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施乃琳反问他。 李飒大概没想到施乃琳会在这里与他执拗,他上前一步薅住她胳膊,把她从地垫上拎起来。发出幽蓝光晕的笔记本被失去平衡的施乃琳撞倒在地,发出“哗啦”一声清脆的响声。 透过橘橙色的墙壁灯,李飒看到施乃琳苍白又惊慌的神情,他心中不忍,手上顿时一松“别吵醒我妈,”他指了指书房“这里总可以吧”。 施乃琳跟着李飒走进书房随手关好门,远远的离他站住。 李飒看了看离自己有八丈远的施乃琳,微皱眉头轻挑的说“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怕我非礼你?”,说完他走近施乃琳拉住她想挣脱的手腕“你就这么怕我!”,看到她下意识后退,李飒又欺身上前,一把将她推到沙发上“好,你坐着,听我问你”,他拉过转椅,坐到施乃琳对面。 “你对穆洋子说了什么?”,李飒直视她眼睛,不让她有回避的机会。 施乃琳以为李飒是说她挨穆洋子巴掌那回,冷淡的回答“没说什么,就是告诉她你这个人不可靠”,她可不想说她告诉穆洋子应该取悦他的话。 “不可靠?”李飒冷笑两声“所以你和她说我只爱你一个人,对别人都是虚与委蛇!”,施乃琳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飒“我疯了吗?说这种话!”,李飒又步步紧逼,继续说道“所以你和她说,我是无精子患者,逼她把孩子打掉?”…… 一想到穆洋子在电话里哭泣的对他说“李飒,我错了,孩子我打掉了,我对不起你,真的,我再也不敢了,请你放过我……”李飒被穆洋子 分卷阅读74 说的莫名其妙,在他一再保证和追问下,穆洋子才吞吞吐吐告诉他,她知道他是无精子患者的事实……李飒简直被穆洋子的愚蠢惊到,他倒不在乎那个孩子,也不在意穆洋子的勾三搭四,他只恨施乃琳拿这种事造谣中伤他,一时怒火攻心匆匆赶来质问她。 施乃琳被李飒气的涨红了脸“你信口胡说……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你不会!?”李飒不屑的嘲讽她“是,你当然不会,你只会背地里做龌龊的事……就像……”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出口。 施乃琳以为他又要挖苦她和韩越昕之间的不伦情愫,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只听李飒缓缓说出“就像你对李旦所做的一样……” 李旦!?施乃琳猛然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吃惊的望向李飒“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再次确认那个名字。 李飒用力掐住她下颚,眼神如同利剑,似要把她的双眸剜出来一般,他屏神凛若的对施乃琳说“施小姐,真没看出来,你还敢做不敢当!”他边说边不住叹息“想不通我为什么会知道?想知道我到底都都知道些什么,对不对?”,他忽然松开施乃琳,从书柜左侧的上锁抽屉里翻出一款老式黑色手机扔到施乃琳身上“看看吧,怕你想不起来,我帮你回忆回忆”。 施乃琳迷茫的拿起手机,这是一只99年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只有手掌大小,屏幕完好并无划痕……李飒见施乃琳只是把手机拿在手里翻查,冷冷说道“开机”,施乃琳不确信的按住开机键,一阵清脆的开机铃声过后,显示屏亮了起来。 施乃琳没料到这么老旧的手机仍有电量支撑,她快速弹开翻盖,问李飒“看什么?”,李飒没好脸色的回她“看看你发的短信……” 施乃琳按进菜单,调出短信一栏,她有点明白这大概是李旦的手机。 她点进有自己名字的信息,第一条信息发自李旦:“明天我去找你”…… 忽然间,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仿佛又回到15岁那年的校园,又回到她曾经待过的班级,又感受到那个曾经爱恋自己的白衣少年…… 当年的自己没有给他回话。 第二条信息:“我想见你,晚上7点30潋东湖,不见不散”。 李旦回复“好的”。 美人(二) 施乃琳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他发过这样的信息……她赶忙查看发送日期“1999年6月21日18:14”…… 光条后再无往来信息。 施乃琳实在记不起自己约他去潋东湖做什么,时间太久远了,久远到有些事情真的已经被她遗忘在某个僻静角落。 “还没想起来?”李飒盯着施乃琳的神情,一脸不甘心的问,施乃琳漠然的摇摇头,她的手脚有些发冷,或许是感冒的前兆。 李飒一阵诡异的冷笑“我可真佩服你,死到临头居然还装模作样”,他又扔给施乃琳一张报纸剪裁,上面记载:1999年6月22日潋东湖发现一名溺水少年,经核查,该少年于21日晚失足落水溺亡…… 1999年?6月22日?这不是父母被车撞的那天吗! 不对!施乃琳猛然想起来,她从没发过这样的信息,也从未约过李旦在潋东湖见面,因为在6月21号放学前,她的手机就已经丢了。 “因为这些?”,施乃琳拿起手机和报纸,“你一直以为是我害死的李旦?”,她现在已然清楚,李旦是李飒的至亲。李飒之所以诋毁、羞辱、折磨她,全都是因为他以为是她把李旦约在潋东湖,害他溺水身亡。 “即便我现在对你说,这条信息不是我发送的,我从来也没约过李旦在潋东湖见面,你也不会相信,对不对?”,她笃定的问他。 “不是你?!”李飒冷笑一声“手机信息记录的明明白白,你还想狡辩!”,他拽起施乃琳,把她拖到窗口“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居然还好好活着,你怎么就这么理所当然!” 施乃琳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狼狈的影子,反问李飒“我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我也是人,我就不配活着吗?”,她去掰李飒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李飒,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李飒想都没想手上继续用力“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你别在这里和我混淆视听!” 施乃琳被勒的喘不上气,断断续续的说“你……说的对……只要活着永远……都是对的……”,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有一瞬间,她想到了死…… 李飒本来只是气愤填膺,但看到施乃琳面色逐渐惨白,毫无求生的闭上双眼,他心脏忽然有一刹那的骤停,掐住她脖子的右手松懈下来…… “哐啷”一声,书房门被大力推开,齐婉莹从门外冲了进来。她扒开李飒,把施乃琳扶起靠在自己肩上,对着李飒大声喊道“是我,都是我……和她没关系”,齐婉莹抱住丢了三魂六 分卷阅读75 魄的施乃琳,声泪俱下的哭诉“李飒,你不认得我了,可我,我还记得你,你是李旦的哥哥,是我……最对不起的人……” 李飒被齐婉莹哭的莫名其妙,他看着她把施乃琳扶到沙发上,回身坐到转椅上“你说吧”,他不近人情的催促她“你最好一次说清楚到底哪里对不起我,我可没有耐性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齐婉莹微一点头,像给自己卯足勇气“我说,是我,是我给李旦发的信息,是我约的李旦在潋东湖见面”,说完,她全身放松,这些年压在她身上的重担,在说出的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 “什么?” “是你!” 施乃琳和李飒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施乃琳已经在沙发上悠悠转醒,闻听此言,犹如惊雷划过耳畔,头脑瞬间清醒。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齐婉莹“你说,是你……是你约的李旦,这么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说道“是你拿走了我的手机”,施乃琳说的很委婉,没用“偷”这个字,但她敢肯定就是齐婉莹偷走了她的手机。 齐婉莹点点头,今晚她已经决定坦白,那个折磨她多年、难以言说的秘密终于可以白日昭昭…… 那天倒数第二节下课,齐婉莹偷走了施乃琳放在课桌上的白色手机。一开始,她只想吓唬施乃琳,后来她想起同学说的女追男隔层纱那句话……于是,她想到可以借施乃琳之手,把李飒约出来表白心意。 下午六点整是初一学年放学的时间,她等校车开出没多久,掐好这个李旦无法和施乃琳碰面的时机,她用施乃琳的电话约李旦在潋东湖见面。 “你很会挑时间”,施乃琳冷静的分析,她现在有点怀疑齐婉莹发短信的意图“7点半,即便我过后知道你们相约,也来不及在没坐上校车的情况下赶到潋东湖”。 齐婉莹摇摇头“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挑那个时段只是李旦刚好能从容不迫的从家到潋东湖的时间”。 施乃琳不置可否,继续听她往下说。 当李旦看到来赴约的是齐婉莹时,着实有些郁恼。他质问齐婉莹怎么会是施乃琳发出的信息,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施乃琳让齐婉莹替她赴约。李旦被她幼稚的谎言逗笑,也意识到可能是施乃琳丢了手机。 齐婉莹看见他有些神情恍惚的不发一言,只当李旦对自己毫不在意,根本不在乎自己对他的表白。 正当李旦准备转身走人,却看见齐婉莹拿出施乃琳的手机向他摇晃,他伸手抢夺,两人在推搡间,李旦一个脚滑从台阶跌落湖水中。齐婉莹知他会水,却见他手蹬脚刨,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引她入水好抢手机,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当时的潋东湖是新建的人工湖,附近居民也不多,尤其是两人还在偏僻的湖梯旁,是以李旦落水并无人瞧见。 直到几天后,齐婉莹才从报纸上得知李旦溺水身亡的消息…… 李飒听完齐婉莹的叙述,略感与警察的调查结果并无出入,但他还是有所怀疑的问齐婉莹“你觉得李旦当时有什么异常没有?”,他曾一度怀疑是有人把李旦故意推下湖中,但警察的尸检报告让他打消了这种疑虑。 可当他无意间发现施乃琳在出事当天约过李旦在潋东湖见面后,他把一切的痛苦、失落都归罪于施乃琳。他为了接近施乃琳,扮演过路人、陌生的朋友、狠毒的讨债者…… 他对她的感情掺杂太多变数,就如同他的人生一般,处处都在算计,永远都在计较得失,这也让他对这种感情既无法明朗,又无法舍弃。 齐婉莹听完李飒的问话,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离李旦溺水的事件相隔太久远,当时的悲痛欲绝现在变得有些模糊“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异样”,齐婉莹绞尽脑汁的想起一个细节“就是他看着似乎有些……困倦”。 李飒一颗悬起的心又慢慢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这个弟弟有贫血的毛病,而且就算这是个理由,也着实有些牵强。 “所以”,李飒阴沉的问“你想告诉我的是,李旦溺水身亡,和你没有关系?还是你想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和她没有关系……”,她,自然指的是施乃琳。 “李旦的死的确是我的责任”齐婉莹不想辩解“但这件事,和乃琳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能再折磨她了”,她认真又诚挚的对李飒说“其实,你一直都是喜欢乃琳的,只不过你过不去李旦那道坎。你误会乃琳,以为是她导致李旦溺水身亡的,所以我……” “我误会她?”李飒看着施乃琳那张无辜又煞白的脸,眼光遥向窗外“你还是不了解她……” 齐婉莹无视他的喃喃自语,朗声说道“所以我去找穆洋子,逼她打掉孩子……” 李飒皱紧眉头,这是他今天听到最匪夷所思的话“又是你!”他不再吃惊,重重叹了口气“为了什么?为了给施乃琳出气?” “不是”,齐婉莹凛然说道“乃琳和你之间不应该再有第三个人横插一脚,你们本该在一起!” 齐婉莹自从知道是自己间接害死李旦,她就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她心中 分卷阅读76 有愧,觉得对不起李旦,也对不起她曾经冒充过的施乃琳,尤其是当她看到施乃琳悲剧的前半生和李飒狠辣的折磨她时,更是悔恨交加。 当初她对施乃琳的那点敌意早就随着时间和愧疚烟消云散,所以当穆洋子拿着肚子里的孩子,趾高气昂的要挟施乃琳,她就打算亲自出手,替施乃琳解决穆洋子。 她借着老太太之口把穆洋子约到一家茶楼包房,当穆洋子出现在茶楼包房,并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老太太的护工时,满心的不悦顿时写在脸上。 她懒洋洋的伸出手摸了一下茶杯,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缓缓说道“我最近不能喝茶,喝茶影响睡眠,你,”她指着整套茶具“还是把这些都换掉,我不需要。” 齐婉莹眼神冰冷的看向她“你确实不需要”,她连和她废话的时间都不想,就把一张诊断书递到她面前“看完这个,你再决定需不需要换!” 穆洋子疑惑的拿起诊断书,当看清病人李飒被诊断为无精子患者的那一刻,她拿着诊断书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穆洋子牙齿打颤的问齐婉莹“你,从哪儿得来的?” “当然是医院,不然,你以为我会从哪里弄到?”齐婉莹这张诊断书其实是从她的护士朋友那里搞到的,她并不知道穆洋子的私生活是否混乱,但从她纯欲的身材和乌黑的下眼袋,她猜测她有可能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所以当她看到穆洋子对诊断书的激烈反应,她知道自己堵对了! “李飒……也知道了?”她小心翼翼的又问。 齐婉莹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否则现在坐在你对面的人就不是我而是李飒了”。 穆洋子长长的吁了口气,强自镇定的问“那你想要什么?”,这则消息不会平白无故的透露给她,眼前这个护工一定会和她讲条件。 “很简单”齐婉莹轻松的回答她“我只需要你打掉这个孩子”。 “什么?”穆洋子心下诧异,她纠结好久,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哭丧着脸说“我,我恐怕做不到”,这个孩子是她跻身上位的筹码,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齐婉莹一把揪住她“你想清楚了,如果让李飒知道你怀的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你想过你的下场吗?” 穆洋子闻言不禁一个激灵,她想起李飒那张冷酷无情的脸,想起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伎俩,想起他为了报复而敲断韩越昕和李慕白双腿的残忍……想到这里,她犹豫了,她不确定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是能保住她上位还是要了她的命! 齐婉莹看着她变幻莫测最终拧成苦瓜的表情,知道她在做心理斗争,她决定最后再帮她做个了断。 她拽住穆洋子胳膊的手腕猛的一用力,把她带回自己跟前,接着又双手狠狠的把她推向四角桌子的其中一角…… 只听穆洋子大喊一声,小腹重重地撞向桌角,随即脚下一滑扑倒在地,桌上的摆件被撞翻,几只茶杯碎裂一地…… 齐婉莹上前扶住穆洋子,看着从她双腿内测流出的殷红,悄声对她说“孩子是保不住了”,她抽出一只手掏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趁现在还来的及,处理掉孩子赶紧离开李飒……” 茶楼服务员闻讯赶来,看到满地狼藉还以为是孕妇不甚滑倒。穆洋子挣脱齐婉莹的束缚,眼睁睁的看着齐婉莹快速溜出包房。 她想要报警,李飒的身影却浮现眼前…… 或许齐婉莹是对的,她早应该离开李飒。他是阴险、狠毒、狡诈的,想到以后要是和他在一起生活,她突然害怕起来。他不爱她,也未必会爱这个本不属于他的孩子,他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还好,要是他知道了……她简直无法想象,他和她永远不会势均力敌,他也永远不会把她当作伙伴……他需要的,也许只是棋逢对手的快乐! 新生 施乃琳很快搬出李飒的家,她住进一套临街公寓,屋内家电齐全,而且采光特别好,她非常满意这一点,当即就交了定金。她随身行李不多,除了两只拉杆箱和手机、电脑等必备品外,其余物件她随时都可以网购。 尽管齐婉莹口口声声说李飒对她是真心的,可当她要搬走时,他却没有一句挽留,或许是不能,亦或许是不愿…… 她不再被他禁锢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也不会再受到他肆意的挖苦嘲笑。他放过了她,是真正意义上的放过她。他没有了怨恨,没有了苦涩,甚至也没有了波澜。 他本来除了李旦从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老太太于他不外乎是养育之恩,所以他的冷酷无情显得理所当然。至于什么孩子,女人,他一概不放在心上,但只有一点可以令他动容,那就是假如有一天,他变得一文不名…… 他清晰的记得李旦初一上学期刚开学不久,拿回来一份体检报告,报告上说李旦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会逐渐出现疲乏、出血、视力下降等症状,而且这种病治愈率低,容易复发。李飒没有想到李旦小小年纪会得这种病,于是还在上大学的他拨通了那个久未谋面的老爸的电话。 分卷阅读77 李秉昌看到儿子,并没有流露出许久未见的慈父该有的神情,他递给李飒一张银行卡和两件具有曼联队标识的礼物后,冷酷的告知李飒一个对于他们全家来说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的消息:他和李旦今后将不再具有秉昌米业的继承权…… 李飒原来只知道他老子无情,现在他还深刻体会到人心的险恶。尽管李秉昌没有说明他们哥俩被取消继承家业的原因,但李飒心里却明白,这一定是某个别有用心之人恶意毁谤,随意诋毁的结果,以至于连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子都疑窦丛生。 直到后来,李飒才知道,这个好吹枕边风的鸱鸮小人究竟是谁。李飒不怪别人,只恨李秉昌是个筑室道谋之人。 不久之后,李旦溺水身亡,李飒与李秉昌彻底决裂,他暗自发誓这一生都不再与李秉昌相见,即便最后李秉昌中风去世,他都没再踏进李家半步。而且,他用非常手段收拾过李慕白后,也算平稳安乐起来。 左思承得知施乃琳回国,已经是施乃琳搬出李飒家两个月以后。 他在一天晚上拨通了施乃琳的手机号码,施乃琳趿着拖鞋,一手擦头发一手接起电话“左叔叔,好久都没听到你声音了”,她轻言细语“您身体还好吧?” 左思承在前一段时间执行任务时,不慎扭伤腰部。退居二线的老戚听说后,乐呵呵的跑去医院嘲笑他“你小子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左思承瞅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小子!你说的这个词,和我可一点都不沾边”,他咽了口吐沫“好歹我也是个中年骨干,再过几年,也算是老年干部了”。 老戚啧啧称奇,一拍脑门儿“呦,看我这记性,你的确不能算作小伙子了”,他转了几转他的绿豆眼“应该说你是个单身狗才对!” 左思承气得直咬牙,要不是他这些年跟着老戚这个老光棍厮混,他还能找不到对象!? 老戚看把他气够呛,这才笑眯眯的说起正事“你现在的工作强度真不适合成家,我问你,把你调做教管员你去不去?”他又拿出过来人的经验,语重心长的说“看看现在,你年纪也逐年渐长,还动不动就得看病住院的,哪还能够搞刑侦!” 左思承听完,这不是废话吗,谁的年龄不是逐年递增,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老戚所说并不完全没有道理,他很快做出回应“做哪里的教管员?”,老戚一听,有门,赶紧回答他“市监的教管员”,见左思承心思活络的点头,他又趁热打铁“你同意调动,有些话就好说了”,左思承奇道“什么话还不能和我说了?” 老戚卖了个关子,摇头晃脑的白活“你就别问了,自然是有话不能和你说,哎,我这有个号码,你记一下……”,左思承看他神神秘秘的,立即打断他“干什么?又有案情让我跟进”,他摆摆手,指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矫情的喊道“你们是资本家吗,连病人都不放过!” 老戚调出一串数字,发送给左思承,向着病床上的他,撇了撇嘴说“你个噶伢子,就这点出息。别怪老哥没照顾你,这是位漂亮女士的电话,你自己照量着办,以后能不能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的生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左思承自从调离刑侦大队,工作压力骤减,他深感老戚自己找老婆不行,但做个“媒婆”还挺在行,他介绍的初中老师简直靠谱的不得了,于是左思承感到自己枯树逢春,铁树开花,满脸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直到施乃琳的小姨又找上门来。 霜霜小姨并不知道施乃琳已经回国,所以,当她听到荟亚集团要被恶意收购的消息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通知施乃琳,而是向左思承寻求意见。 左思承乍闻这则消息,以为是虚假信息,直到查看到荟亚集团股票市值无端蒸发20%后,才真正警惕起来:这波暗箱操作很可能是先利用非法手段对荟亚进行打压,使其股票市场价格低于实际价值,再通过大批量高价买入散户手中股票,逐渐占有市场份额,最终达到控制企业所有权的目的。 其实任凭谁掌控公司,对施乃琳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荟亚集团不破产,不倒闭,不被收购,只要她还拥有荟亚集团41%的股权,她就永远可以坐拥公司41%的红利。 可惜,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黑骑士”,而且还不清楚对方的来路,这对施乃琳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荟亚集团被成功收购,或对外宣布破产,那她的41%的股权将会弃如敝履。所以,现在的她岌岌可危。虽然她对企业经营没兴趣,可毕竟是她父亲亲手打下的江山,她不想拱手他人。 施乃琳知道左思承的思虑不无道理,可她遇到这种情况基本属于束手无策……她忽然想到那个阴虺狡诈的人,他一定有手段,有办法…… 结果施乃琳还没想好要不要找李飒帮忙,现任荟亚集团的总经理潘阳就找上门来。 潘阳此行目的不为其他,只是想明确了解施乃琳对此事有何见解。他其实比施乃琳更担心自己的处境,与其说他与荟亚互相成就,不如说他才是荟亚真正崛起的肱股之臣。自从施荟意外身故后,是他含辛茹苦、殚精竭虑的把荟亚从一个懵懂青年培 分卷阅读78 养成稳重成熟的成功者。如果荟亚集团被“黑骑士”成功收购,那他的呕心沥血将会付之东流。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是集团第二大股权所有者施乃琳,她所持股权的动向而已。 “潘叔叔,您放心吧,不管对方出比市价高出多少倍的价格,我也不会卖掉股份的”,施乃琳知道他想听的无非就是这个保证,“而且,这种情况也不是我父亲愿意看到的”。 果然,潘阳露出久违的笑容“琳琳不愧是施总的孩子,识大体,懂大局,不过……”他随即长叹口气,继续分析说“琳琳,但你也要知道,你所持有的股份不足以左右公司的去留啊……”,他抬头看了一眼施乃琳和左思承,“要是有人真能完成收购,那他就会控制公司52%的股权,这个人,就会成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左思承也想到这一点,他看到潘阳犀利的指出利弊,知他已经有了打算,便问他“那不知潘总有何高见?” 潘阳一听,正中下怀,满意的扯开话匣“依我,”他看向沉默不语的施乃琳,说道“我准备破釜沉舟!” 左思承忙问“您打算如何破釜沉舟?”,潘阳故作高深,翘起二郎腿,拿捏起架子缓缓说道“金蝉脱壳,暗度陈仓”。 潘阳这次,是带着任务来拜访施乃琳的。他思量许久,终于让他想出一个完美计划:他的计划是先把荟亚集团的全部资产偷偷转移,再分次进行金融、房产等项目投资,最后利用企业报表、税务证明……或申请破产,或宣布重组,即便黑骑士收购到部分股份,也只得到了荟亚集团的一个空壳。 而这个计划最难的部分,则是进行资产转移。这个转移,既得有财大气粗的企业可以承担买卖风险,又能具备商业投资的战略眼光。潘阳最后决定把这项交易托付给施荟生前合作过的马来西亚橡胶公司。 左思承听完潘阳的宏伟蓝图,不无担忧的问“在这个紧要关头对外转移资产,冒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施乃琳也满脸忧虑,附和着说“这家马来企业值得信任吗?他有能力担负我们的资产转移吗?” “放心”,潘阳一拍胸脯,拿出用生命担保的派头“他和你父亲那是血浓于水的交情,咱们要是完了,他们今后可再也找不到这么稳固,长期的双赢资源”,他歇歇嘴,端起杯子“咕噜”喝了一大口水,这个屋子的阳光令他燥热非常“他听说咱们有困难,义不容辞的就要两肋插刀,声言一定要帮助咱们渡过难关……”要是不知道潘阳是荟亚集团的总经理,光听他说话的口气,还以为他是混□□的大哥。 左思承认真的考虑半晌,对潘阳说“请给我们些时间,这么重要的决定,我们得从长计议……”,潘阳打断他“你们可别考虑太久,黑骑士也不是吃素的。我这也刚刚做通其他股东的工作,只等你们同意,好一齐对外进行股权转让”。 施乃琳又问“潘叔叔,那现在公司可控股份是多少?”,潘阳想到没想“34%”! 左思承很快着手调查,潘阳说的马来企业的确是施荟生前曾经合作过的公司,而且有能力承担股权转让的风险,他手上也确实有可以支配荟亚集团34%的股权,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施乃琳同意以转让股权的形式进行资产转移。 施乃琳和左思承详细商量思考后,最终采纳了潘阳的提议,只不过,施乃琳在把自己股权转移之前,提出一个条件:潘阳必须首先转让所持股份。 潘阳颇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若有所思的说“还是不放心潘叔叔,”他略显尴尬“也好,我先就我先,正好也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不见兔子也撒鹰”,说完,他把签好的合同以及影印资料全部扫描发出。 左思承直到看见“发送成功”的字样,这才慢悠悠的说“我们不是不信任潘总,而是对对方企业有所怀疑,还请潘总见谅”…… 施乃琳耐心的等待对方公司的回复,只听“嘀嘀”两声,对方回复显示“股权转让协议已收到”后,施乃琳这才点头同意。 潘阳笑着再次点击发送,当看到“发送成功”的字样时,他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点开手机微信,光条里显示“已全部收到”,置顶好友——李飒…… 新生(二) 施乃琳坐在化妆台前向自己身上喷了点古驰的罪爱,她喜欢这股清淡幽香里夹杂着似有还无的罪恶味道。她撩起头发,任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天鹅颈……曾经,她用它诱惑过一个少年的蠢蠢欲动和一颗躁动的心,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想掌控他……后来呢,施乃琳想了想,没有用处的人,她一概都是厌恶的摒弃掉了! 她侧了侧身,好让风吹的更凉快些。 他不喜欢她家里满灌的阳光,所以他一来,百叶窗总是闭合着的,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暧昧的,朦胧着,任何人都无法把他们的关系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弯下腰,从蓝色铁皮匣子里摸出一个物什攥在手里,她闭上眼睛轻轻抚摸,渐渐感到手里物件的雕刻愈加清晰…… “想 分卷阅读79 什么呢?这么出神?”,李飒从淋浴室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走向床头。 “我在想,”施乃琳把手上的东西塞进梳妆台,笑着走近李飒“潘阳一直收不到他签字确认的转让协议书原件,会不会气疯!” 李飒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勾住她下巴“当然,他被你逼的样样做真,又怎会料到我不返还他协议书原件”,他吻住施乃琳嘴唇,不再让她说话…… 股权转让协议原件只要还在李飒手里,那潘阳就不再对荟亚集团拥有支配权,那份曾经令他风光无限的转让协议将从此令他失去拥有荟亚集团的一切。 李飒趴在施乃琳胸前含混的说“这回你的东西都物归原主了,你怎么奖励我!”,施乃琳低头看着蠕动的李飒说“把我都送给你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李飒看着已经是第三次见到呈半圆形的三颗红痣,轻轻用牙尖含住噬咬,施乃琳吃痛,发出轻微的□□声,李飒手上又使劲儿的摩挲,施乃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把目光放空在梳妆台的抽屉上,那里不仅有项链,耳环,发夹……其中一层还静静的躺着一枚刻有字母“F”的金属质地的扣子。 她神情迷离的就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李飒无力的站起身,李秉昌早已走掉多时。他看看手上的曼联礼物:一件印有全体曼联队员合照的明黄色雨衣,一件曼联主教练Alex Ferguson签名的白色夹克服。 他苦笑着扁扁嘴,他从来都不喜欢足球,也从来没喜欢过什么曼联队,喜欢他们的只有李旦一人而已! 他再次看向那件白色夹克服,忽然,他展开夹克迅速套在自己身上,好吧,就当他喜欢也无妨,最起码两样礼物里有一件是他的,而且他还能首先随意挑选其中的某件礼物…… 李飒走出餐厅,屋外已经阴云密布,如注的雨线早已连成一片,就连街对面的车流都有些模糊不清。他在雨中走了十几步,忽然想起身上这件被春雨淋湿的夹克是李旦喜欢的礼物。他想脱下夹克,却发现曼联主教Alex Ferguson的亲笔签名早被雨水浸湿,字母拖着几条长长的尾巴好似在无情的嘲笑他…… 这时,他终于想起手上还有一件雨衣可以穿,他自嘲的安慰自己,他老子还真是能掐会算。 他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走,刚巧看见一个烟熏妆的女孩在酒吧门外撑起伞。她独自一人的落寞背影似乎有些眼熟,李飒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此刻的自己嘛! 他无聊的跟着眼前的女生,两个同是孤寂的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一个逼仄的胡同里。忽然,前面的女孩被路面的凸起绊了一个趔趄,手中的雨伞脱手而出,瞬间落地。她迟疑的看了一眼那把滚到排水井上的雨伞,随即把身后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北方四月的天气尽管下着雨,但倒春寒很是阴冷,李飒又仔细打量那个烟熏妆的少女?姑且称她为少女吧,她下身却穿着一件侧面开叉的网纱裙。裙子被雨水打湿,贴在腿上,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她光洁的小腿没做任何防寒措施…… 或许是湿透的网纱裙让她感到不舒服,她掀起裹住双腿的网纱裙,向上撩了撩,他居然感到她浑身都在发光…… 她被他带到一个废弃厂房,她没有丝毫的反抗,这让李飒产生她也许是自愿的错觉。他犹豫着要不要解开蒙着她眼睛的围巾,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收起随身携带的匕首,有点后悔把它拿出来…… 后来,他发现明黄色雨衣的第二枚扣子不见了。他又折回废弃厂房翻找,却一无所获。他怀疑是她故意揪掉的,也怀疑是她带走了它,他甚至还怀疑她从围巾的缝隙中看到了自己穿的那件白色夹克服…… 他嘱咐李旦不要去穿明黄色雨衣,最后还以补齐第二枚金属扣为由,收回雨衣,结果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他去穿它…… 左思承正在安排清理犯人的收押物品,一名狱警递给他一张结婚请柬。他打开请柬:呈请左思承先生,于20xx年6月29日参加施乃琳女士与李飒先生的结婚典礼……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向施乃琳电话贺喜,一点儿都没发现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掉落在书桌下。 书页被整理室的风扇定格到日记本的某一页,上面潦草的写着20xx年8月4日:“我这回大概真的要死了,如果这次还能出去,我一定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日记接着写到“我这半生是在幸与不幸之间穿插过活的。”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老爸是贩卖海鲜的小贩,从我懂事开始,就常年跟着他东奔西跑的去上货,所以我从小就练就能开走各式面包和货车的本事。后来,我沾上药,也在里面断断续续戒了两年,可这玩意太他妈难戒了。老爸一狠心把我送到一所北方的寄宿学校,以求断绝药品沾染,结果……哎!”,一个重重的感叹号。 “我收到一封用杂志和报纸剪拼成的威胁信,于是第二天我拿着约定的暗号,一个粉红色水杯在走廊四处晃荡,到了晚上,我终于知道要我去做什么了……他给了我一把车钥匙和拿车的地点,其 分卷阅读80 实他不给我提供,我也照样能弄到……只是后来出了一个小插曲,一辆七座的商务车居然撞到了我……我逃到边境,认识了现在的老大,跟着他们一起……”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而且直到最后,也没人清楚他到底出没出去,到底有没有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施乃琳一边卸妆一边和李飒说“你看,今天左叔叔都没再过问荟亚集团的事,我们这样一直瞒着他,是不是不太合适?”,李飒坐在床上翻看手机,眼皮都没抬“本来就与他无关,他担心个什么劲儿!现在你婚都结了,要关心也是我来关心。他聪明的不做狗拿耗子,我何乐不为!”,他站起身,走到施乃琳近前,环住她双臂“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年,以为我不知道?!”,他狠狠的刮了下她鼻子“以后你的手段除了我,谁也不要使,听到没!” 施乃琳反身搂住他腰,腻歪的撒娇“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毕竟李飒说过,她和他是一路人,而且他们不止是一路人,还是那种旗鼓相当的一路人! 朱斯提提亚不忍看到世界的悲惨,所以她选择蒙上双眼,不抽出正义之剑;美杜莎想看到世界的改变,所以她张开双眼,肆意进行破坏和杀戮。正义女神没能维护正义,复仇女神却在恪尽职责,她的不忍心成全的是自己,她的残忍改变的却是全世界! 只不过有的人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梦想,只有残忍……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