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疤》 分卷阅读1 ?月光疤 作者 三侗岸 內容簡介 /路柔×江漫 “离群索居者,不是神灵,便是野兽。” ——亚里士多德 | 毕业那晚,被他吻着同时被他操弄。 他像跌落神格的兽,一次一次地占有她。 她说疼。 他抬高她的腿,往她命里撞。 他说这样疼你一辈子不得忘掉我。 与江漫往日孤绝的温雅不同,这一刻,他的吻潦烈、侵略、失控。 就是个野兽。 ——前虐女后虐男的俗套追妻火葬场/短文 全文免费(番除外) | 男主禁欲系弹古筝 微博:三侗岸 三三专栏 1.二饮红影 2.蚕枝 3.葬狗 現代虐心女性向 1.白昼 1. 数了数,是七年。 “对不起。” 下午咖啡厅阳光好,人比以往多些,厅里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也刚说完一段。两个字吐出后,她捂住了腹部,生理性张开嘴,胃部痉挛到差点呕吐。 再次空呕后,路柔说了句抱歉。 “好了吗?”男人递去纸。 她擦擦唇。“谢谢。” 大部分时候吐不出来,只是心理不适。最初看到和他同款灰色的车都会呕吐,这一年她好了很多,只是说起名字,偶尔会忍不住。 林凉笑笑。“你继续说。” “我现在记不起当初对他贪、馋、倔、拗的那股劲怎么来的了。事情来得莫名其妙,我对其他人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墙上时钟一秒一秒过去,他缓缓搅动拿铁,抬眼问她: “江漫是个什么样的人?” / 当时月亮是圆的。 黑夜浓静,一两只流萤从灌丛飞走,蔷薇攀爬围墙,栀子香浓郁不燥,温柔月光落到了他的院子。 路柔看不清他的脸。落地窗打不开,她第一次爬上书桌,跪坐,拾起抹布仔细地擦净积灰的玻璃。 她在十五楼,他在别墅。 不远,低头能看见他院里一汪池塘。不近,他永远是个模糊的影子。 蓝花楹落满一地还没收拾,他站在院子里喂鱼。简单的纯色装束,动作温柔优雅。像在写诗,铺在月色里就是一句。 他常背对她弹奏古筝,她前两天见过。低着头,脂玉的手纤长,指尖微翘,拨弄筝弦的左手按出滑音。勾、托、抹,挑,信手拈来,从容典雅。一个世家公子般雍贵的人。 路柔坐在书桌上,双手抱膝看了很久,直到他进门也依旧从没看清长什么样。 只是觉得他不沾市井不食糟糠不近烟火,温润如玉,琴棋书画诗酒花。因为精神高洁文气翩翩,所以对她来说疏离难近。 他是她见过最有气质的人。 这种印象,她维持了四年。 直到大学毕业晚会后被他强行破处。 / 她想了想,对林凉说:“令人沸腾又绝望。” “你说你追了他七年。”林凉想抽烟,后来还是忍住了。“七年都没结果有什么意义?” 她低了点头,手指在杯沿轻磨。 “以前真是骨子里的爱。” 没有理由说得通,只能是先天性的属性,与染色体有关。与生俱来舍不掉,还要感谢上天能赐予她——爱他的天赋。 “现在呢?” “现在?” 她下意识摸向左手腕上一道刀疤,慢慢说道:“我只有一杯水,全都给他了。” “然后他倒掉了。” 今年路柔二十六岁,青春走下坡路的年纪。有个利益婚姻的未婚夫,家境优渥,自身条件也好,没什么值得愁的。 “我准备回国了。”他理了理袖子。 “家人催婚礼了是吗?”她撑着脸笑了笑。“凉哥,我还没做过新娘。” 他也笑。“我也没做过新郎。” 路柔记得以前发誓只做江漫一个人的新娘,说违背承诺她就去死。 订婚前一晚她割腕了,没死成,但实际上也没想死,所以没有割动脉。b 分卷阅读2 r 人怕痛,如果不痛的话每个人都有疤。只是她当时强烈的自恨进行的自我惩罚,迫切想用肉体痛苦转移注意力来缓解精神痛苦。那时亲手连根拔起一颗种了七年的树,剩下的那片地会有多烂、洞有多深。 她就多痛。 路柔和林凉道别,一个人散步到一处公园。 暖阳的光洒在草坪上,明媚动人。她缓缓坐在草地上,将包放在腿边,草很软,她舒服地双手撑在身后远望一群孩子正在放风筝。 兔子,老虎、老鹰,都是动物形状,还有一些真鸽子在飞。 风还是有些大。一个白帽子女孩不小心松了线,断了线的风筝很快被风刮到天上,女孩一边哭、一边跑着跳着想抓回那条已看不见的线。 风筝只是越飞越高,消失到远方。 后来女孩追了两分钟就不追了,知道追不到。 路柔看着孩子的母亲带她去买了新风筝,是只漂亮的蝴蝶,紫色翅膀和一双大触角。 她又开始望天上飘来的夕阳。 以前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执拗。大多人是爱情依旧存在,只是爱的对象不停在换。而她只认定了一个。追风筝都可以追到另一座城市去。 林凉问她是怎么认识的? 她不确定他说的认识是单方面认识,还是互相认识。 该从哪说起。 她想想。 / 他们白昼相遇,夜晚结束。 他是手电筒,照亮又刺疼她。 / 那从一个夏季说起。 她终于考上北一大学,父母就从镇子搬到了首都。那时路刚夫妇还只是开了家超市,经济条件一般,月入上万还是存了笔钱,想着路柔考到了这儿,于是也想了一晚决定北漂,顺便投靠正在经商的二爸。 路柔的二爸路温光找朋友租了一段豪华小区的二手房给她家,离北一读书也近,平时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于是路家夫妇感激不尽后连夜就搬进去住了。 因为以前的主人生活精致,他们一家一个上午便收拾好了,除了没有擦玻璃。许曼看了看时间已到中午,看了看厨房后叫了路柔一声。 “乖乖,去买瓶酱油和味精上来。” 路柔小名乖乖。她向来的装扮与她的人格相似,冷冷的招摇,让人知道她不好招惹。 紫色指甲黑色耳环和红唇。一身露脐装超短裙。高中毕业烫了波浪卷,把头发漂了染成白色,穿双黑色马丁靴,大胸蜂腰翘臀,皮相性感妖娆。 声音却遗传了她妈的娃娃音。 她不爱示软显得撒娇。她坚定风格是御女,所以一直压粗声对人说话,要么少说。 “嗯。” 拿了零钱,她出了门按下电梯。等电梯到了,她低着头按下一楼直接就转身看向电梯门。 若不是有声音在脖后响起,她不会发现电梯里还有两个人。 “最近怎么样?” 第一个声音粗犷沙哑,应该常常吸烟。 “每天都一样。” 回答的男声离她较近,在她头顶,她似能感觉他的呼吸平静和陌生的男性香气。 微微笑意。甘美得如陈酒酿造,慵懒语调又书香正经。声线不粗不细,调轻得优雅,像小雪压在枝上。 贵气内敛的声音。 她的身体像突然住进一道闪电,电光火石间白昼在骨头里苏醒。如被人打了一针般耳后又痛又痒,心卡在喉咙处久久下不去。她麻了双腿不敢转身。 心还在紧张晃荡。 一楼到了,门开。 两人绕过她先出了门,她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第二个声音是谁。 都穿着校服,身高发型也大同小异。 / 喜欢上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事情来得莫名其妙。 三三:此文是送给喜欢《二饮红影》的可爱们。谢谢喜欢这个故事,也特别感谢你的眼睛一定要迷人土星爆炸絈絈这三位一直在投珠促成《月光疤》出世的可爱。 二.闪电 2.闪电 路柔十八岁时,莫名其妙喜欢的事很多。 比如,蹲在老家门口看一下午蚂蚁搬家。蚂蚁搬完,雨来了, 分卷阅读3 她拎着板凳就往屋里狂跑,也依然得了感冒。 很多时候,等她清醒不该做什么,接着她就清醒,她已经做了。 还比如,尾随一名男性。 起因是这样:明天大学开学,她去商场负一层大超市买点用品,踩上扶梯,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颈子露在外面。他在低头看手机。 这颈子跟刚剥壳的笋一样嫩,颜色冷白,上面的茸毛淡得干净。他颈子上的小痣也格外好看,你会觉得嵌在那很坏,是一种男人怎么这么有心思的坏。 她吞了口唾沫,心头很慌,却一直盯着它。 快下扶梯,她发现他藕粉色内搭上缝了一排白色英文。以前某杂志上看过,很贵的文字,用手指从右往左数过,四位数。 买了一个水桶,扫码,收银员把桶递给她。才发现是藕粉色。 来之前不是说定了灰色? 她想莫名其妙。 喜欢上一个陌生人的脖子。 路柔后来去尾随他,是偶然中的必然。扶梯事件分开后,她在回家路上碰到了。这次他又在她前面,身材匀称,高得她要抬颌仰望。 仰酸了,他到家了。原来一个小区。 路柔看他进别墅,一个系白色围裙的阿姨笑着开门。 她停在原地,手里的桶子往前、往后,一甩一甩。她转身,走之前来的路回家。 / 路柔记下了寝室其他三个的名字: 何双茹、徐妗和白江。 何双茹是动的。一说话锣鼓喧天,做什么都要争先发热。徐妗是平的。给她什么她就还什么。你热她热,你冷她也冷。??j 只有白江不起眼。她安分,属于“顺便一想,还有…”的一类人。 路柔和三个人的关系都差不多,军训时四个人站一排,身高也差不多。 中场休息,何双茹就要拉人坐草坪上,用觅食的眼光扫荡每一个阳光下汗淋淋的汉子。找到了,便用手指一指。 “看到那个没?” 八双眼睛看过去。 何双茹:“帅不帅?” 路柔说帅。平心而论,从五官、形体、气质上,这人清俊得无可挑剔。 徐妗:“还行吧。” 六双眼睛刷刷看过去。 “你们是没见过那个人。” 何双茹:“谁?” “江漫。” 江漫啊。 没听过。 徐妗为了强调真实性,歪低头看向白江:“白江,你高中不是跟他一个班吗?” “你说是不是?” 白江有点焦灼,但很快自然了,声音从喉咙里出来。 “嗯…” 何双茹立马起了兴趣:“在哪在哪?我没看到啊…” “他不在这,在东操场。” 徐妗说着说着,渐渐铺开他:学长,校组织部部长,现在的教官。再用这些词概括他:疏离、昂贵、优雅自律,高不可攀。 路柔不解。“学长还能当教官?” 徐妗摇摇头:“不知道。” 后来路柔才知道他有一个军事家庭。 / 别墅院子弹古筝的人她要看很久。周末一回家,她就把玻璃擦干净。 虽然每次都模糊,且只有一个微小的背影。 路柔心里的秘密是这个人的俊雅。她绝不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也绝不让人发现他的好看。当人都把江漫树立成是永远的“最佳答案”,说那你是没见过江漫。 她就在心里冷笑。江漫英俊?那你恐怕是没见过他。 虽然她也没见过江漫。 这种“只有我知道这宝藏”的快乐她享受了很久,并且吝啬与人分享。她也暗自骄傲别人发现不了。 直到这个秘密被破坏了。 那是入学一个月后的事。一个普通的周四晚上。 聊着天,徐妗问她你住哪? 她说碧夏园。 徐妗惊了一下,偏头看去。“你跟江漫一个小区。” 她心里突然有咯噔一下的滋味。“你知道…他住哪?” “具体不知道。”徐妗偏回头。 路柔舒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舒。 她的神已经跑了,目光失焦。“那我们应该没见过。” 分卷阅读4 徐妗喝了口酸奶,放下。 “听别人说,他好像住在别墅。” 猛地又咯噔一下,比之前强烈十倍。路柔觉得院子里的人要从她胸腔里撞出来了。 低着头:“是吗…” 看不进去别的东西了。 她失落得难以想象:原来这个秘密是公开的。她也只是大众中的小小一个。 他就是江漫。 那天以后,路柔开始确认江漫是谁。 但还没有到必须主动挖掘的程度。她只是从这些那些的聊天里,比较一下院里的人和江漫,信息对不对等,描述匹不匹配。 一个星期后,她从何双茹口中知道了他还是一名社长。 ——古筝社。 / 路柔面对面见到江漫的次数为零。 距离扶梯事件后就再也没近距离看到过。第三次发生在周末的一个下午,她和她妈在附近便利店买水果。 买完苹果,路柔低着头,在她妈身边等付钱。她没注意他,一直无视周围玩着小游戏,三颗星完美通关,就听见江漫说:“谢谢。” 她记得这种闪电劈进来的滋味。 抬头,人已经走远,能大约看到脖子有痣。 他是直着走的,又是只有背影,连侧脸也没看到。 “乖乖。”她妈大声喊她。“走了!” 路柔立刻窘得想埋进土里,瞟见刚涂的黑色指甲还有香味。 她想,早晚她要把这幼稚的小名清除出她的世界。 徐琳叫她不动,又提高一个调。 “乖乖,怎么了?” 路柔赶紧跑过去,免得徐女士再次破坏她的心情。 跑着跑着,脸涩了一下。 这羞耻的小名,希望他没有听到。 / 大一上学期过去,路柔依旧没看到他的正脸。 也不知道他在人们口中是怎么个天花乱坠的俊法。 一个学期相处下来,她和白江的关系最好。一是两人居然有同一个老家,是老乡,二是路柔和白江都少说话,在具体喜好上也有趣味相投的认同感。 譬如:一同参加了羽毛球社。 大一下期中,五月份,一个周五晚上,她与寝室的人告别回家。 吃掉徐琳细心准备的水果拼盘,她打个哈欠,走向卧室准备躺会儿松松骨头。 她踢掉拖鞋,随意地四肢大开躺在床上。 放在枕头充电的手机响了一声。 屏幕显示来了一条QQ消息。路柔解锁进去,低下眼,看到一则请求加为好友的红标。 点进联系人,点开新朋友。 文字便入眼了。 “您好,我是江漫。” 江漫? 哪条道上的江? 她没有同意。点了点头像,进入个人资料。 QQ名:氵。空间锁了。个人签名:水漫金山。 路柔看到水漫金山,一时想起前不久汉语言老师分析过老子关于水的一句话: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 无有入无间。 她一时打了个寒颤。 三.灰烬 3.灰烬 第七次了,路柔低脸,把裙子轮廓顺好。 裙子的米白色,还有其上几朵碎花,她还没适应。 头发也是,起了早染回黑色,扎马尾,鞋子也文气,指甲卸得透明。一切外表都清淡了。 她站在这条路的拐角,拐了弯,是他家的范围。 站着站着,不知多久,黄昏了。 黄昏越来越重,红色的云松松垮垮。路柔把手机亮屏,解锁,点击,慢慢向上滑动。她看那晚的对话依然新鲜:大二音乐系的江漫。 他说您好,很抱歉向别人要了你的号码。他礼貌地说我想认识你。最后,她的目光长长地停在“想邀请你来我家,请问可以吗?” 这些话一本正经、有涵养,却在热热地进犯她。 她深喘一口气。 把手机关上,路柔的目光一寸一寸从那道隔阂的铁门往上爬。空空的窗。 江漫… 他什么心思?会跟 分卷阅读5 那颗痣一样坏吗? 昨晚他让她超常的敏感。她想让他多说几句,又想让他别说了。她的喉咙一直紧得痛苦。一会儿想怎么被他发现了?一会想儿还是他跟她一样也在暗中关注?他不藏了。 也许还有她想不到的曲折? 下一步,他又会对她做什么?下下步呢? 为什么是她给了他认识欲? 问号在绕,绕成一团乱丝。路柔被乱得失去警惕了。 等她清醒她只问出一句:“几点?”后,于是闭屏,她一下把手机扔远。 起床,去倒水。 水很快润过干烧的喉咙,她竭力只往最浅层去想:他在同一个小区,认识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他多有礼节,不就是疏离的暗喻吗?他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什么。想想他的环境,想想他的生活。再想想你。你知道的,你和他有一百重不可能。 你只是好奇他长什么面孔。 这个理由把她说服了。 / 路柔第一次穿淑女裙,外表乖了。 理由:毕竟是他请客做主,她不能让他的眼睛不舒服。 她拐过弯。走十几步,去按门铃。 系白色围裙的阿姨笑着给她开门。“你是路柔吧?” 后来江漫说:她是第二个他主动邀请进他家的女生。 阿姨领着她,她恭从在身后,小步小步地走。 嵌在草坪中的石板路干净,转弯,木板路下是水道,水道通去养鱼的池塘。院墙内侧都是花,靛色花瓣铺得文静。最左,一座乘凉的古筝亭。 抬头看。两层楼,飞阁流丹。右侧,敞宽的落地阳台,一台偌大而满满当当的书架。欧式简约的桌椅,一杯下午茶放在杯垫上。 这里雕梁绣柱,奢雅得她不太好受。 阿姨倒了杯椰汁,让她在阳台的椅子上等等。 “抱歉,小江在楼上练习。” 她以为会听到“少爷”。 阿姨解释:“他最近一天必须练到九个小时。”??? 她摇头:“没关系。” 路柔捣着杯中的水,听阿姨的闲聊,听关于他的碎片。 江漫真正的家距离国门十几分钟,世家传承。爷爷打六七年仗,参加抗外时已是团长,回国后成为副师长,后来当了将军,离休时副兵团军校教员。 他从小军院长大。老幺。一个哥,一个姐。哥哥江廷沿海行商,曾市场垄断到国家整改,现在依旧产业郁葱。姐姐江阴一级建筑师,协会金奖不计其数。 阿姨说这套就是他姐赠给他的。为了清净,现在他一个人住。 她含糊地唔一声。 阿姨问她住哪? 不远。 用手指了指。 阿姨从楼栋再看到她身上,眼神更和蔼了,里面的倾向变化她意识到了。 她忽然烦恼现在过度敏感,敏感得心虚发涩。她不属于这昂贵的地段,她不过只是一个借住的平民租客。 租和买,可以描述那么多的贫富差距。 路柔缩紧身体,看水,顺时针旋转。 “你住这啊。” 嗯。 她觉得水渐渐凉了。 / 古筝声在上面响,路柔想象他十指的从容和低头沉浸的儒雅。知觉缩得越来越小,只剩音乐和脑子里的画。 阿姨说:江漫的教养在骨子里。 路柔认同。 从不乱丢乱放,只要被给予了一定会说谢谢。一向女士先行,常做最后一个善后的人,走之前也会摆好凳子。 他从不表现愠怒的情绪,平心静气与人说话,永远和蔼可亲。做事专心致志,绝不旁骛。不鲁莽不粗俗,也从不允许自己汗流浃背、狼狈万状。 一切讲究得挑剔。 她一直用勺子转水,慢慢的。 今天太闲了,阿姨继续炫耀他的雇主: 过世的奶奶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把规矩传给了他。 五点准时起床,无论出不出门永远穿戴整齐。衣服不能褶皱,没有灰尘。白天不能床上睡,因为被骂没骨头。被子早上叠好,不到晚上睡不能铺开。站有站姿,坐有坐相,在外在里都得仪表堂堂。 混什么人群,衣服什么料,用的品,细到水杯的花色。一切必须有雅的规矩。 她却喜欢在家散头发,乱得随意。 分卷阅读6 徐妗说的对:疏离出于他的昂贵,优雅自律使他高不可攀。 一百重被一下塞到了一万重。 勺子转水,更慢了。 路柔后来还知道:为了压抑一切过瘾的动物欲望修身养性。江漫从不碰色淫、鄙视色欲。 他不喜欢野蛮做事,时刻谦逊。 再后来他这么强硬地占有她,她怔了很久。被他吻着同时被他驾驭,她绷紧了身体。他像蜕去人皮的凶兽,失去控制地一次、一次索取她。 她说疼。他说这样疼你一辈子不得忘掉我。 / 筝音停了。 路柔渐渐听到他下来的脚步。声音越来越清晰,接着,他停了。 她搅动水,喝一口。 路柔抬头看去。他背对她,和阿姨小声说些什么。 江漫的站姿是艺术修整过的挺立,宽肩健腰,修长笔直的腿优越得醒目。 她抬高看他。 背影是个成型的男性。一八九,身高威胁而人惧,又被他柔软的颈子冲淡了。 他说着说着,脖子低下去。 小痣妖冶。 阿姨走了。 江漫转身,向她看来。 阔达的无意识,潮一样一下涌来。她失焦了。一下失守了。 “您好。”他用敬语。 英俊皮囊,出色风骨与古典气色。清冷出尘,气质慈悲。见过他,其余真的看不进去了,一生仅有这个人让她惊艳了。当二十五岁回想这一幕,她仍旧好笑又心酸。 她第一次渴望无偿的给予。 江漫离她两米远,微笑自然。他礼节性的客套已炉火纯青。他的笑像在欣赏你,这种欣赏是从上往下赏的,却并不让人觉得难堪。 她能感觉到他善于肆应,八面玲珑。 路柔把声音压着,滚出粗音:“学长好。” 他手骨很白。“还需要加点水吗?” 不用。 谢谢。 他体贴她。“热不热?有冷饮,或者我叫阿姨买些冰淇淋。” “不热…” 她不敢与他对视。 这么近。她远远窥探了三个月的人,真实真切地站在她面前。他的声音、味道正慢慢有形地啃咬她。她牙关咬着,发现快乐的那一头是细细的痛苦。 对一个人的好感到喜欢到爱,层次不一样。好感图个心情快活,没有痛苦。 喜欢是一半自投罗网,另一半害怕靠近。怕靠近,就是灰烬。 那爱呢? 路柔悄悄移远了椅子。 江漫坐下。调好姿态,坐相美观。 “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 他低着眼。“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荒诞。 她含糊了声:嗯… 他谈吐文雅:“我哥新开了游泳馆。下次我带你,和你的朋友去玩。” 路柔搅了一下水。 她这下明白了,他的猛厉瞒在他的柔和下。江漫说话做事的确温柔,绵绵如雨。但刻骨的强势是改不掉的。不需要问你,他已大半替你做主了。 还知道用“朋友”介入,破坏她对他的拒绝。 所以她这反抗,多无力。 路柔晃了眼。“不…”说不出口。 江漫突然抬眼。这一眼交给她,眼睛的幅度恰到好处。那种让人心酥的清幽轻轻地交给她,再真挚、柔情地笑。 “我想认识你。” 她看他睫毛那么密、那么长。 这句话就这样潜入她的呼吸。 潜入让路柔的呼吸沉甸,整个人里面、外面从头到脚发烫了一下。 “好…” 她小声,迟钝地点头。 江漫与她说起了学校事,内容风趣。因为嫌弃她的声音,路柔半搭少语。 阿姨给她换了第五杯水。 他放出一个饵。“我平时也喜欢打羽毛球。” 鱼上钩了。 路柔:“怎么不加入羽毛球社?” “好像最近人满了。” 她慢吞吞。“社长跟我挺熟…” 他说是吗? “谢谢。” “不用…” 分卷阅读7 路柔喝光水,几乎美妙的绝望:只见了他一面,她却变了好几个面。 不该这样,不该说这些话,不该做这些事。 什么好奇,什么眼睛不舒服。这些理由都是借口。 这些借口,太借口了。 江漫看了看手表。“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与她并肩。一路上她沉默地看着地,江漫送她到楼栋门口。 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递给她。 “一个见面的小礼物。”他的笑温暖和睦。 路柔:“…谢谢。” 拒绝不了,拒绝后他也会用其他途径让她受下。她三个月前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回到窝,坐在椅上。 桌上一串嵌着白珍珠的细链条,锦盒在旁。 她抱着小腿,头慢慢地低下,挨上膝盖。 江漫只让她待在阳台。他每次距离她超过一米。她知道,他不肯让她跨进他真正的地方。他明明对她抱有抵触。 路柔深深埋进双腿间。 所以… 他到底要她什么? 可她又能给他什么呢? 四.神坛 4.神坛 太阳从西山黯淡。那夜,路柔没睡着。 她用两指,比出它的诱人长度。 他俯低眼,就在你对面,温婉地说话。 阳光穿过去,男性浓密的睫悠悠地一下、一下颤动,根根暗影清晰。薄透的眼皮下,自有幽暗的气质柔缓、蔓延不断地游弋。 眼窝很深,眉骨细致。 他掀起眼,微微笑起来。 出声翩然,和他人一样,这种本质里的清雅泄露了一瞬温柔的傲慢。 江漫。江漫。 莫名其妙,一瞬间,不由自主,便让这个人的整体乃至细节给席卷了。这些东西毫不讲理,就那样像水一样侵进她的缝隙。 她解释不了:这种迷恋的感觉是来自原有,还是来自产生? 那夜窗没关,帘没拉,墙上的影子被风强迫。 人类,谁崇拜,谁被折服,谁先忍让,接着要遭一系列的自作自受。她太清楚这个理,然而她发现,她也是人类。 那是她自找的。 / 和江漫缠不清、搅不完的感情,云里雾里开头了。 羽毛球社早在期中前已经满额。只有周四是社团日,社员必须参与分组评分考核,再依据分数排名,每年期末进行筛选。 周四,她和白江走下宿舍楼,江漫在门口等。 他照例拿了两瓶水。 她接过,说谢谢。白江挥挥手,拒绝了。 那些人悄悄谈论他。这个优越的人上场,打球利索,动作矫健,皮、肉、骨俊美得仿佛一只猎食的豹。他们指着他的背窃窃私语。惊羡他皮相的出色,又感慨他的挑剔。 球拍、新球必须自带,条例般严格的半小时作息。远离人群,绝不碰人,也不许人挨他一点点。他不取悦任何人,有时没有表情,有时温和地笑,斯文中漫出疏离。 他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套上白手套,灵动至极的手指线条轻轻装进去。这么修长漂亮的手指,和这么让她口干焦灼的指尖。 怪不得,手是江漫的第二幅命。 他们看着叫路柔的人,打着弯地瞅他。 显有时候,周五回家偶遇,她不自然地走到他影子里。 再把勇气放出来:“今天…吃得怎么样?” 他偏头,轻轻笑:“还可以。” 唔。??? 她放慢脚步。 江漫走远了。 路柔慢在原地,望他的脊背。夕阳挨在他头上。 她想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同时既兴奋又害怕,既坚固又脆弱。想什么都说,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 走近点?还是走远些?谈音乐?古筝?书籍?学校?还是千万别开口。 阳光下的沙尘从脚下扬起,她所有的感官都敏感得进退两难,止步不前。 / 你会弹古筝? 白江已经打包好挨在墙上:“以前会。” 路柔:“怎么想转卖了?” 她握着湿帕,擦去包上一小点蹭上的 分卷阅读8 灰:“开学到现在就没碰过,我想着以后也不会再弹了。” 白江折身,看去寝室椅上仿佛无骨的人。 把下颌压在桌沿,她的双眉凑近,背弓着,已经反复点击,再无数次返回。 白江:“看什么呢?” 她将手机正面捺下,手很快,又撩撩耳发:“一些娱乐。” 出钱雇来的体力工已经上楼,白江喊了声:“我下去了。” “嗯。” 白江的脚步声没了。她抬起手机,解锁,看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全是关于周四。她的分享和趣事,全部石沉大海。 仿佛他是真心喜欢羽毛球,仅如此。 回话不是精简的片纸只字,就是漫长的回应,长到她都忘了,又挠心地记起。心焦得不行:再了解他的节制和勤奋,再了解他的时间苛刻,可也总该分点给她吧? 女孩把头埋进手臂里,一点一点地闭眼睛。 你把我拽过去,捏一把,就把我冷冷晾着,爱答不理。你怎么能这么坦荡地就想认识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到底算什么? 时而没有,时而兑现。吊着我,让我不停试探去要个结果,好诱惑我上瘾,好让我长时间地耗给你。 太折磨了。他坏得太轻慢了。 欲擒故纵? 怎么比那颗痣还坏! 杯口冒热气,路柔一口水也咽不下去。看着毫无动静的头像,又烦躁了。他们这若即若离、似有非有的关系,比陌生好一点,更多是含糊的熟悉和无尽的尴尬。 她无法看透他的心思:戏弄她?好感她?她一点也没数。 之前约好的游泳馆也没去成。 白江有事拒绝,他也临时说去参加比赛。 晚间,她和白江在食堂吃饭。土豆、牛肉是她的经典菜,白江要了碗米饭。 她谈起这个六月想去游泳。 白江:“好啊。” 路柔:“叫上江漫。” 白江沉默地看着她。她对视,看白江轻轻地把筷子搭在碗沿上。 路柔俯低眼,一下一下戳米饭:“为什么拒绝他?” 再猛地一抬眼,仔细地审阅白江。她发现她还是不能用直觉去穿透白江。 白江说得真实又顺理:“我不想和这种人搭上边。” “为什么?” 江漫很怪,爱洁到了病态。他极度洁癖,极度自制。就连公共教室都有个只准他坐的专座,荒谬吧?绝不与人肌肤接触,所以从不坐公交,去公共场所一定带手套。原来世上真有这种人,活在自我中心,过平常人无法理解的活法。 你觉得他斯文近人? 实际是,他看不起任何一个人。 “如果你想亲近他。” 白江突然握起一根筷子戳入她的额心,冷淡的双眼皮下是儒雅的嫌恶,仿佛每一瞥都在赏赐她。 “他就用筷子戳开你,再这样看着你。然后问。” 你真的敢吗? 白江收回手,笑得迟钝:“傲慢不?” 人的偏爱始终无解。 喜欢时是单纯,不喜欢,幼稚。喜欢时是男人味,不喜欢,霸道无理。喜欢时是特色,不喜欢,毛病。喜欢时是娇气,不喜欢,矫情。 因此现在,她所有的天平都在无理地倾向他:傲慢,又怎么?至少比虚荣强。再说傲慢不是对自己的估值吗?自卑可连自己都看不起。 路柔默默地想,默默地听。 白江:碰别人皮肤会让他心理反感。而且,他喜欢“控制”的自制感觉,不管是控制别人还是自己。对他来说,什么事都是该做就做,而不是想做就做。他喜欢定规矩定计划,不喜欢放纵。寡欲才能清心,他觉得随心所欲的“性”很下流、很低俗、连生理课他都从来请假不来… 她突然闭嘴不说了。 路柔用筷子慢慢刨饭:“所以他是个性无知?” 白江怔了下:“什么?” 路柔:“他初吻还留着?” 白江缓慢地低下下颌,憋出声:“嗯…” 筷子头咬进嘴里,路柔望了眼天花板,又问她:“你觉得…他要是手冲,会戴手套吗?” “?” 路柔勾勾手指,白江凑近耳。她对她耳朵眼说了一句。 白江脸猛地通红,双脚后退,筷子捏紧,声音也不自然:“我怎么知道。路柔,你个…” 路柔 分卷阅读9 :“说不定他定期排精,规定一个时间统一排放。” “你在说什么?!” “是你先提性。” “我只是解释他为什么不跟人亲密。” “哦。” 饭也只嚼两口,吃不进了,她完全被一个刺激的想象困住了。 路柔咬着筷头,知觉散得越来越远:如果,江漫有了性欲,会怎样? 神之所以是神,它不会落,它只能跌下来。跌,要失态、失控、失色。神化作一头野兽,还能清高在上、晲睥众人吗? 按规矩,白天床上不躺人,那是不是只能晚上做? 他也会露出高潮时淫靡瑰丽的表情吗?高潮时他会说什么?叫她的名字?还是只有沙哑的粗喘。面对面?贴近她脖侧?还是对她的耳难受轻哼?那样的一双手,一根一根从白手套里优雅地褪出来,温柔地放在她脸上,把她当做一匹丝绢布来抚摸,食指指甲拨弦一般温柔地掠过她的脖子、骨沟,往下,再往下… 然后,她作弄他的初地… “路柔?” 嗯? 她急促地神回。 白江:“吃完了吗?一直发呆。” 她抽出筷子,一个深意的笑:“饱了,饱了。” 端起食盘,路柔站起,又对她轻轻笑。 “你挺熟悉江漫。” 白江起身,去倒剩菜,低着下颌。 “…以前是他同桌。” 五 拿捏 5.拿捏 这片玻璃永远被主人擦得锃亮。 透过玻璃,路柔不由自主记下他的那些规矩:早晨七点,阳台,准时一杯牛奶;出门前,一小瓣苹果;午睡固定一个小时;下午三点,一杯咖啡;十一点,大堂熄灯,院子安静了。 五天换一次衣服款式,上周午餐和下周基本相同,回家前一定在小区散步一圈。日复一日,周而往返。 路柔慢慢了解到江漫重规矩,不喜变更。 又一次慢慢拉上窗帘,她黯淡无光,身体溶进这间黑房子。 她一下警觉到了他们的不一样:她爱逆水行舟、冲向浪花,越新越兴奋。而江漫,他顺水自然,循规蹈矩,越旧越维护。 人最痛苦在会忘,当时再重视的错误,过几年,还是要犯。 难怪之后害苦了她,也折磨他。 那年路柔十八,这年纪对新鲜的迷恋上了头。 她打听那人课表,记进手机备忘录,小区路口等很长时间,只为和他说一声“好巧”就走。摇滚单换成纯音乐,书柜里多出一两本古筝常识,网盘里存下刚买的三节新手奏筝教程。 那些指甲永远不再上色,头发拉直,妆也清丽,衣服温雅得她对着镜子陌生又幸福,很多次歪了头低笑。 走在一起,不突兀了吧? 她感觉自己有另一个躯壳,那躯壳就在他怀里。现在它遇了主子,就一下从他怀里跳出,回到她体内来。这个有他温度和气息的躯壳化成了水,顺进她血管,捭阖纵横地流。 她跟上一年,又不一样了。 无意识,她老想他,做些乱七八糟的的梦。那两只手,不该碰的、不许摸的,梦里都发生了。那颗痣,被女孩舌尖舔舐了一万遍,一万遍了,都还那么艳、那么坏。 甚至有些地方,那种羞耻又沦丧的场面。第二天一醒,她就把头捂被子里,缩头缩脑地回味。 再后来她埋伏他,故意给他碰到。 总是那样,走着走着,不经意抬头,他就在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好巧。”再擦肩过去,她加快步子,哼歌,以忽略那颗撒了谎、不平整的心, R:好巧,刚在楼梯间又碰到了。 隔了很久。 氵:嗯,好巧。 显然收了这话题的尾,不想继续深聊。 她的脸慢慢侧着挨上膝盖,点开聊天界面的头像,再返回。 路柔放下手机。 他的空间依旧不对她开放,无论网上。还是现实。 / 她又一次认真地擦玻璃。 黄昏正好,云火烧到远方。嗅着洗涤剂的气味,她看他急匆匆地走出院子,又返回,又出,又回。 扔掉布帕,路柔狂奔下楼,就在老地方停下,熟练地等在路灯右侧,背靠墙,一点一点数拍子。 一点、 分卷阅读10 一点,要近了。 男性脚步声有些慌地走来,他两条腿十分优秀。她慢慢自然地抬头。 笑出一个惊讶的角色:“江漫,好巧。” 他显然没心思:“嗯。” 她走近他,一脸担忧:“是不是遇到事了,怎么了?” 江漫慢慢看她,比划了下大小:“请问,你有看见一只白色的波斯猫吗?耳尖是金色。” 她说她可以帮着找。 他礼貌地笑:“谢谢,不用了。”飞快折身就走。 她跟上去:“我之前看到过它去哪。” 江漫缓缓停了。 “就在那儿。” 她指了指南边,手心出汗。 “那麻烦你了。”他对她礼节一笑。 她撒谎了,声音自然得不自然。“…我们走吧。” 很久也没找到,江漫跟在她身后,无声胜有声。这一路的时间越走越长,她感到犯了罪,血液膨胀,汗越来越多,绞尽脑汁地想猫会困在哪的新闻报道。 下水道?水管?屋顶?还是树上?她就那样跟着思考,无意识的目光随着心里话投在一旁的高树上。 “猫!” 她被突至的运气吓到,又猛地收声。 路柔一下记起她在他面前是个绝对文雅、轻言细语的女孩。 这只猫只有三个月大,因为怕人,越爬越高,悬在树枝上。 江漫抬眼,平静的面孔下有着犹豫。 最后是她爬上树救下了猫,尖锐树枝刮得小腿疼,她的心灵却是快活的,因为他从没这样认真而长久地看着她。猫蹭了一身树灰树渣,她轻轻抱着,有差点摔下树,但还好稳住了。 她把猫揣在怀中,很谨慎地滑下树,安全着陆后才转身,捧着递给他。 江漫垂眼,依旧犹豫,雪白的手指在夕阳下动了两下,又不动了。 路柔再往前伸了伸。他的猫他也嫌弃吗? 最后江漫还是强忍了。 伸出这么一副手,说这么温柔的话:“谢谢,给我吧。” 她抬臂往前,交给他。 他接过时,食指心与她的食指背恰好碰上了。 路柔猛地战栗,像被子弹狠狠射了一下,很长时间,很长时间,她根本无法摆脱这种感觉。 玉质的男性,手指温度虚虚幻幻,食指心的丝绸肤感,温润凉滑。她从未碰过这样的一只手,仅是一根指头,那流动的指头,流进她神经。 许人亵渎又膜拜的触感,因为重视而珍待,连主人都要小心翼翼娇养的一双手。竟有这样的一双手,这样天生浪漫和圣洁的男性手指。 江漫不悦地感到被侵犯,怔了下,迅速放开手,不顾那猫如何地往下掉。 她忙双手接住。 / 那年大一不知不觉正在收尾,申请在家住宿的通过也下来了。 周五是最后一天,大家都要早回家,于是各院的期末晚会举行在周四。 各个学院层次不同,像她,广告系隶属文学新闻传播学院,每年不是诗朗诵就是唱首小情歌。百个专业学院中,还是音乐学院最带劲儿:街舞、摇滚、说唱,妆容时髦的俊男靓女一堆堆地看花眼,比春节联欢晚会还气氛灼人。 “没票啊,怎么进去?” 寝室四人都想“跳槽”。 白江:“你们真想去吗?” 何双茹:“想得我都快来大姨妈了。” “???” 徐妗摇摇头:“她想得欲火焚身,你知道,女人姨妈期前容易上火,欲望也比较…” 路柔自然知道。只有白江还单纯,问是什么欲望?双茹上火了吗?要不要喝点金银花… 当时她不以为然,很不上心,后来她才幡然醒悟:也许正是这种纯质才吸引了江漫。 白江:“我有票,那我们一起去吧。我刚还想跟你们说呢…” “哟,谁给的?”何双茹立马警觉,不怀好意地冲白江挑了眉。 “一个音乐系的。” “男的女的?” 她支支吾吾:“男的。” “谁啊!白江,想不到啊,你背着我们三个…” “还没消息呢。”白江已经羞起来了,打断她,又借打水的功夫急忙出门。“等成了我再和你们说…” 路柔在收拾回家物品,不知怎么手突然笨了,刚摞好书,便总 分卷阅读11 要散开,一时感觉双手很没劲,她试着握起水杯,却失力地差点掉下去碎一地,她不知道有没有心不在焉影响了她。 她只知道此刻自己敏感得什么都不想去想:关于白江,关于她的会送票的音乐系男生。 江漫是晚会嘉宾压轴。 男性指尖时狂傲,千军万马踏浪疾驰,时温柔,迢迢流水连绵不休。阳刚与阴柔的把握与调控泄露了他是深度自制的行家。每一次挑拨,每一次延伸,每一种技法,???都处于边界的极值上,但依旧在这边界之内,难以越格。 所以这曲如人:儒雅得猖狂,温柔得放纵。 于柔的边界内释放狂野。 听着,听着,她沉醉了。有音乐,还有奏乐的人。 她觉得此刻自己就像那筝一样,被他随心所欲地拿捏到位。 轻而易举,挑挑、放放。 六 陨落 6.陨落 今晚的天,奇怪而高。 也许是她四瓶啤酒入胃的臆觉。 晚会结束,接着去赶场了老乡聚会。他们你劝一句、我来一句,情昂得很。她也疯了,跟一个男生划拳喝,越划越喝,化学作用使得神经末梢都醉麻了,体内还有一股冲不出去的黑暗。 这种黑暗,渴望野蛮地去发泄、去撞、去毁坏。 喝酒的人,放大了生物激情,很需要一个发泄渠道。所以乱性、暴力、冒险,对克制的事都胆大了。 路柔已喝糊涂,肚里一团黑暗蠢蠢欲动。 她喝了两瓶酸奶护胃,又嚼了点水果糖,去去嘴里的酒味。 这次她是真没有故意安排。 谁乐意让那人看你一脸醉痴痴的蠢样? 坐在小区椅上,她的手肘支在椅手,手背抵着太阳穴,正在缓酒劲儿。 他便来了,和她一样灰色衣服。 这次他先开口:“好巧。” 救猫之后,碰过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寻觅到他,消息也没回过,最后一句是“谢谢”。 比初遇还冷淡。 只因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你看他,又要走了。敷衍一笑,不愿再发生别的。 “学长。”她酒劲没缓过来:“等一下。” 他停下:“怎么了?” 嗯… 晃晃头,她说等我想好了就回你。 “…那我先走了。”他说话依旧斯文轻慢。 “学长!” 他又停下,冷漠地友好:“挺晚了,不回家吗?” 她站起来,忘了刻意去伪装粗音,发出娇气的小孩声:“我妈会骂我的。” 江漫听她露出本音,顿了下。 这种声音娇嗔,但不腻,软糯糯的。正常男性听了,既想爱怜她又想搞疼她,要拨开她的湿发让她慢慢叫、一直叫,叫得委屈,叫出泪来,好让男人在喘息里好好疼她,疼她一百遍、一千遍。 但他却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心平气淡:“你喝酒了?” “一点点。我真的很清醒。” 侧脸,她看向手臂一侧的路灯,慢慢抬头,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我好像做了件天大的错事。” 光下,她忧郁地看向他:“学长有办法帮我补救一下吗?” 他抬眼:“嗯?” 路柔正经的脸低下去,掏出手机,声音微抖。 “刚刚…” 她情绪不稳:“不知道怎么了,然后…然后我就发现我续费了四十五块的腾讯会员。” “整整四十五块,还是腾讯会员,怎么办…” 江漫看了醉鬼一眼,食指撩了下额发,清秀中露出匪气。“我不打扰你了。” 又拔腿而走,走出三四步。 她便轻轻唤他的名字。“江漫。” 人对自己的名字都很敏感。他下意识又去看她。 因为头晕,她一下坐在地上,整个人像被丢掉的小猫一样懒着身体,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小声音,眼睛巴巴望着,脸上却没有表情。又可怜又文静。 “我帮你救了猫…”也不是威胁他,就是憋屈。酒一时让她娇气:你就这么甩下我走啦? 江漫长长地注视她,最终想到那猫,还是软了肠。 他叫小猫一样叫她:“过来吧 分卷阅读12 。” 她左摇右晃地起身,又晃着晃着走到他面前。 一路上,江漫送她回家,她摔了八次,无意的、故意的。 最后,怕她又摔。他只好用两指谨慎地捏起她的衣袖,捏出一个小小的三角。 江漫。 我不回家。 她又耍赖:“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 是个偌大的无人看守的花园。 花叶饱满,在夜的苍穹下,这里像个深渊。你俯视下去,黑雾里,颜色时隐时现,朦胧的光在雾里伸出来,动人心弦。 他们双双站立。 “你别担心,我来好几次了。很多人都来,说明这里根本没有主人,就是个公立花园。” “但有次实在不小心踩坏了一株花,于是我就悄悄种了一株,结果种完才发现品种不太一样…” “然后我就查了下,正版居然要…”她一下郁闷。“导致我现在还在存钱…” 酒让她畅所欲言:“还好没主人,也没人看到,不然被逮住多尴尬。” 江漫慢慢看向她。 “我就是这的主人。” “……” 路柔悄悄瞟他:“嗯…” “人工培育的神山兰花。6万。” “这花?” “我养的。” “你…怎么不把它供起来?还不设围墙…”声音越来越小。 他挑眼:“为什么要?” 仿佛暗说:人都知道我在这有个私立花园。还有,这只是小钱。 …… 她慢慢耷了头:“对不起。” “没关系。你也救了我的猫。”他笑笑。“两清了。” 一万重不可能又跳在了他与她之间。 一朵上万的花,踩了就踩了。她几个月挣的钱,还抵不上这么一片花瓣。 路柔一下很不舒服,物质上的自卑无意识就使人矮了一头。更不幸的是,她还迷恋他。 迷恋那年,她爱上灰色,因为他爱,爱上午睡,因为他爱,爱上猫,爱《高山流水》、《汉宫秋月》,爱上一切有关他的新鲜东西,那是一个剥皮拔骨的过程,狠了心地要把骨头修成他爱的结构。 月穿过云,草腥气微弱,她所有的感官都在涌向江漫。 她斜过脸,无声打量他。 那晚上,月光与路灯漫在他身上,她没有特意去看他的唇,酒劲依存。 是他的唇无意敞开它。这张唇生涩、单纯,没有人来过。它微微张开,气色绯红,仿佛等着你去掠夺和侵害。 江漫有点困,夜风吹送他的头发,耷了点眼,有种慵懒的清俊。他像从一个好看的童话故事里惟妙惟肖走出来的,衬着这夜。 他就站在那,无声地蛊惑她、煽动她。 这普通的一晚突然就不普通了。 黑夜下漂亮的人,漂亮到诱人去诱夺他。 那团黑暗就在她体内疯狂冲撞,就是冲不出来。她感觉很燥、想失控。兴奋无法让人冷静。有些心思,无意识的兴起,根本冷静不了。 沉默,许久。 路柔突然低低地说:“我是一颗豆芽。” 江漫以为她又在醉话。他略略瞥了她一次:她穿着文静,即使醉了也挺温顺,不疯不燥。外表一直是个守规矩的乖学生。 乖学生绕过他,他看不明白她要去哪。 江漫:“你去哪?” 路柔:“我要回地里。” “……” “我要挖坑埋了自己。等下,我去找把铲子…” 江漫第一次有点头疼,更想不管不顾,撒手就走。 / 江漫:“你别乱走。” 她乖顺点头。 江漫:“过来。” 于是她慢慢向他靠近。 这醉女,找铲子却跑进这个废弃仓库,没灯的暗室她却一点不怕,还往最里面走。 那点微弱的月光,被窗栏割成一片一片,扔在地上。 她踩在月光上,睁着一双柔和的眼睛,恭顺地听他的话。这样的温良,你怎样驾驭她、命令她,仿佛都是可以的。 江漫只想让她回家。 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这女孩话少内向,穿着素雅,文静柔和,感觉太轻易被别人牵着走。 分卷阅读13 于是他让她过来,到门外去。 她又不走了:“出去冷。” “嗯?” 她指了指角落。“这里暖和。” 一月份的天寒,以为她怕外面冷,在找角落挡风,江漫只好向她走去。 那是仓库深处,黑得静谧,似乎所有危险暗自潜伏。这黑,瘆人,她却丝毫不怕。江漫一时隐隐不安。 他停下,说看不清她在哪。 她一下靠近,呼吸在他颈上:“学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怔了会儿,退后几步。“你说。” “学院要求做一个关于性别与情感的关系调查问卷。” 他暗示她继续说。 黑暗中,女人的声音一本正经:“你初吻还在吗?” 江漫抬眼。 她的语气认真严肃,一点不带玩笑。“就调查一下大学男女在不同年级的亲密程度上的差异,现在已经收集到大二男生了,调查数据样本越多越好,我要是完不成,老师要挂我科。” “你缺样本?” “嗯。” “缺多少?” 她想了想:“准确来说,你是第一个。” 他从未怀疑她有别的目的,语气真诚:“初吻,是开指的意思吗?” 开指? 路柔缓缓靠近他,热气已经异常,声音还在维持冷静:“…就是,学长,你亲过女人吗?” 他认真想了想:“没。” 还想指导她的作业。“你做这种调查要记得…” 他被扑倒了。 猛地一下,猝不及防。江漫还没反应回来,上唇就被衔住了。水果糖味扑鼻。 她又伸出舌头,舌尖舔了舔。 淡淡咖啡味。 他冷冷地颤了一下。 周围慢下来,几近停止。路柔用所有知觉都去仔细感受身下这副男性躯体。 这双柔软、微妙、淡凉的唇。软绵绵的,发出一些些清淡的男人喘息。 她压着他,贴着他,摩擦他的胸怀、他的肌肉走向。这是一名成年男性的温度、体格和硬度,成熟的味道让他更加高大。他脖颈处有幽幽淡香,混一点黑鸦片的气味。 她的喉咙已经烧干了。 江漫… 初吻。是她的。他的唇。是她的。他让她变成坏女孩。 他心跳声照旧如常,她的如雷。 她觉得那场吻有半个小时,可实际只有一秒。 这种人就算他根戒不了人的色心,但他会警慎衡量,仔细排除,很难失控。 所以路柔很快被他用劲推开,摔在地上。 江漫蹙眉,是种明显的反感:他被她乖顺的样子骗了,她诱骗了他。 他嗓音温柔,脸上的不耐烦和鄙弃在加剧。 “走了。” / 路柔醒来时,头胀得快死。 她忘了大部分昨晚发生的事。 以致她熬到凌晨,辛苦抢来的古筝名师的音乐票也没能送出去。 那是酒后的第二天,她在路上碰到江漫,没认真去看他的表情就邀请他要不要去看。 说这个名师太难得了,千金难求一票。 不了。 江漫:“上个星期我刚邀请他来我家。” 哦… 她这才去看他,发现他比以前冷了很多,连敷衍的笑都没了。 “昨天…”她试探地问。 江漫看她一身文雅装扮,又想起她的撒野行为。 他什么也没说,略过她,用优越的一双长腿轻松甩下她。 “江漫…”她没懂他的态度。 江漫停下脚步。 他说你喜欢我? 接着很干脆:“我不喜欢你。” 路柔一下沉默了,但她的身体每一处都在巨响,无助地站在原地看他离开。脸色白的发灰。 她回去想了很久,想发消息给他。 后来她看着手机,打了很多字,又删除,按发送。再后来,看了很久的手机界面,很久,才慢慢地手机翻过去,盖上。 捂进被里,她想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想昨晚她喝酒后到底做了什么不该的事?她烦她一向断片断得严重。 分卷阅读14 想这么一个宠辱不惊的贵公子,他也会有求饶和狼狈的一天吗? 手还在不可控地颤抖,手机被扔得远远的。 她发不出一句消息。 因为发出去有个红色符号。 因为江漫把她删了。??? 七 忽略 7.忽略 江漫也没想,放学后,家门口有人等他。 黄昏天,苍穹幽红,男性鼻影清晰,他慢慢走近:“路柔?” 她还是一身白裙子,看他在看自己,目光作得大方。 “你怎么证明我喜欢你?” 江漫蓦然呆住,长久沉默,垂眼,又抬眼看她。她也还他一眼。 江漫:“怎么证明你不喜欢我?” 她走上前,抬头:“我喜欢,得追你,我追都没追,你就武断我喜欢你?” 他动了动手指。“喜欢,不一定要追。” “不追,怎么证明我喜欢你?” 她把声音挤得很沉很沉:“学长,你长得好,我对你没好感才有毛病,但这是欣赏。现在为止,我对你做过越界的事吗?” 江漫猛地俯低眼,看向她的唇:“你…” 收音。算了,他闭嘴。 见他没话说,路柔慢慢移动脚步。“所以,你没证据说我喜欢你。” 她低下眼,绕过他的肩往前走。 “学长,我更喜欢体育系的,皮肤黑一点,有男人味。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路越来越远,太阳蹒跚下去。她那儿跳得越来越慌。 “路柔。”他突然唤她,清傲。又有礼貌。 她扭脸看他:“?” “昨天,那张票,还有吗?” “嗯?” “我没抢到。” “不是说…邀他做客了吗?” “做客,不是表演。” “他不送你票吗?” “送完了。” 路柔面目正经,嘴角上扬又压下。“哦,我找找吧。” 当晚去了。 她没几个钱,票次,两人坐在一个偏僻位置,隔一个墙就是闹市区。他忍了半场,终于偏头对她说下次别选这个位置,听不清楚。 说得好像下场你还找她? 骨子头就是个少爷,一股贵胄气,对座位挑挑剔剔半天,虽不明说,可欲言又止的皱眉时不时表达他的不舒服。 莫名其妙,路柔觉得他连皱眉都有气质,优雅中露出劣气,气魄十足。别人永远做不出。 他不跟她谈古筝,就像书生跟土匪讲不清。她也听不进弦音,只有明朗俊俏的侧脸长进了她的眼。 他看台上一个主角,台下,他是她唯一主角。 雪白的手,新鲜的唇,一个男人的头发那么浓,那么黑。他在左侧,深情地看向前方,她用眼光量了量,三个拳头就能肩碰肩。 此时,她要是早点悟到就好了。 他爱古筝的一根弦都比爱她来得有力气。 江漫:“谢谢。” 所以散场时被他扔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就被弃在门口,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肩撞过来,又撞过去。路柔看他的背影,毫无顾念地没入人流,就跟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来的。也差不多,他们的交流顶多五句,全程她费心思找话,他爱答不理。 路柔突然觉得谢谢听起来比滚更冷漠。 被忽略,被利用,她嘴上可以说没所谓,各取所需。 等一个人坐车里最后一排,存根还握在手上。 她才意识到这是伤疤。 它很小一道,你不在乎,但隔阵就疼,隔阵就疼。 / 下雨了。密密麻麻的。 大一下暑假,她随父母回了老家,大二开学前三天才回来。 约白江出来玩,她说有事,拒了。路柔只好自己去新开的书咖。 她选了两本,一本散文,一本小说,又点了杯蓝莓奶茶,坐在靠墙最末端的位置,吹着窗风,沉浸于每个文字的结构与组合。 “坐哪?” 这远远的声音她听过。 于是路柔把眼送过去,很快,她竖起书,把眼收回来,小脸严严实实藏在书里。 分卷阅读15 江漫:“那吧。” 白江:“好。” 一个离她很远的位置,属于第二区,要拐弯。第一区的她,眼神再怎么360度转弯,也无法看到。 她用吸管转水,水面形成了漩涡,她也跟着一起高速旋转。 白江复读了一年,高中与他同桌。进了羽毛球社,她就被冷落。还有票,还有古筝,还有…… 唔。喝了口水。 路柔一下全明白了:她算他一个合理接近别人的借口。 这儿,她一点也待不下去。 于是她跑出门,随便回了个头就驻在了原地,眼睛一直往玻璃窗里那两人看。从天上俯看,他们是一个狭长的三角型。 人有皮肤,才能对痛迟钝。可此刻,她像被剐了皮,神经全暴露在光线中,一点风吹草动,感觉就敏锐得不行。 江漫,为什么你要为她添水?为什么你的眼神有说不清的柔情?为什么她比我更能让你主动有话想说?为什么我要问出这么白痴的为什么?我不过是你众多爱慕者中渺小的一个。 路柔忘了,此时正在下雨。 等她清醒不该站在雨中看别人调情,回家后,也依然得了感冒。 晚上她妈让她泡脚,去去湿气。她便去放水,热水。端水盆时她没忍住,突然猛烈咳嗽了声,胸腔震得火辣辣的疼,双手也没稳住,盆一下摔得老远。 她愣住了,看了眼盆,看了眼水,猛地蹲在地上,把酸酸的眼睛捂住。 心头那点酸,跟倒下来的那滩水一样,流着流着,就铺开了。 她不停咳嗽,咳得她裂成了一万片。 / 路柔买了很厚实的窗帘,一拉上,外面所有琐碎都看不见。 白色文静的衣服全堆进衣橱最深处,头发又染成了粉色,惹得她妈一顿骂,羽毛球社也退了,窗户也不擦了,书扔废品站了,古筝课程也删了。 也不再与他故意碰上。 她躲他,比躲陨石还恐惧用心,就一个人在那儿兵荒马乱。 有时白江说朋友邀她吃饭,但只有他们两人,感觉不好,要拉她一起去。 男的? 嗯… 路柔:“送你票那个?” 白江低了脸,藏不住腼腆。“…是他。” 路柔吃力地扯出一个嘴角:“那你怕什么?一回生,二回熟,你总要和他单独一次的。” “是…我们…”白江支支吾吾没说全,但认可了她的话。 路柔:“晚上你回寝吗?” 白江不解:“当然要。” 路柔说她要去图书馆看书了,祝她和他早结正果。 白江快乐地收拾自己,准备出门:“路柔,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见见他,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他对你,当然很好。 她一下牙齿颤抖,从喉咙里憋出声音。“嗯。” 说去图书馆,走得太急,连学生卡也没带。于是她改主意,随便找了个奶茶店坐下,在角落处想了很久。把开始和结束,都想了个遍。 就这样,费尽心思地避开他。 整整一个学期,她都再也没有见过江漫。 八.深渊 8深渊 大二下,春,路柔不住校了。 本该大二上就搬出来,但校方负责人反悔了,直到大二下换了人,在外住宿才被执行。 回家,可省笔住宿钱,但与室友渐渐疏远。 和白江的联系也断断续续,加之白江的重心不是她,自然来往消息发得不勤快。 深夜,狗吠。 她有时坐在自家窗台,往更远、更远处望,眺望一排排雾中之山,觉得身体很空,没有着落点。 学习?读不进去。游戏?没兴趣。出去玩?不想。她的热情,她的好奇,她的求索,这时怎么捞都没有了。 这是最贫瘠的时候。 不是少吃少穿,而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想洒热血的追求。 那天,四月,撞见白江进江漫家,她很平稳地站在不远处。 看白江进门后,路柔才动步往家里走。 唔。破镜重圆了。 何双茹早一个月前就这样对她说:“你死都不知道白江跟江漫以前有过一段吧。” 她拎着喉咙说我 分卷阅读16 真不知道。 “好像是因为白江复读才分的。” “高中部和大学只隔一条街,有什么好分的?” “那为什么分?” 摇摇头:“不知道。” 收回记忆,她走进电梯,边走边想:那时他们刚分,都不自在,又不舍得对方。可白江内向,自然只能江漫主动,于是借羽毛球接近白江。白江一开始别扭拒绝。于是私底下江漫哄她好多,才终于让白江松口,现在重归旧好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理儿。 不然,他凭什么平白无故来认识一个路柔? 路柔不走了,脊背一下托靠在空白的墙上。 她掏出手机,点开购物APP,又点开搜索框。 白江皮肤白,也许她应该买点美白产品,买件防晒衣,也不该偷懒不打遮阳伞。白江文静,爱看书,也许她也该看些孔子庄子叶圣陶黄仁宇。白江还有什么?她平时穿什么?白江好像很少化妆?白江… 滑动的手指突然停在空中,慢慢地,她垂下眼皮。 低头一想,男女间心酸的俗事也就那么点了: 你扭曲到模仿别人,而他根本看不上。 —— 五月,路柔终于在其他场合偶遇白江。 那是一个两层的咖啡厅,她正在柜台点一杯最便宜的,带了电脑,准备学习。 有人便来拍了拍她的肩,“路柔。” 她回头:“白江。” 聊什么她真记不清了,白江单调冗长的“我吃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玩了什么”的分享丝毫没有引起她继续交流的兴趣。所以她滔滔不绝,而她心不在焉,直到白江敛着笑说。 “我和他…成了。” 路柔猛地收紧了一切,拉出笑:“…恭喜。” 白江:“他就在楼上。” 路柔不由放眼看去,木质的旋转楼梯,不远。 她感觉她的体温骤降、凝缩,心口处有虫噬的沙沙声,她被这小东西咬得手足无措,眼睛一直扎在楼梯那,移不了半分。 声音很小,要走:“白江,我先过去…” 白江打断她:“他要下来了,刚好,我介绍一下。” 不。“白江,我想先…” “他下来了。”她没听见,指了指楼梯。 路柔几近半个身子倾斜,僵滞地望着楼梯:“我…” 声音越收越细。 从楼上走下的人,慢慢从遮挡里出来。 先是男性的鞋,往下走一步,渐渐,是男性的腿,修长的腿。是他吗?八分像。不是他难道还能是别人?她聚焦地看,一点点拧紧了心,这样缓慢折磨的揭开过程堪比凌迟。他再往下走几步,渐渐,男性的肩也露出来,双肩平直,八分像。也许真的是他。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在侥幸什么? 再下一步,男性的下颌角也看到了,抬高点眼,所有都看见了。 她的心一下漏跳了一拍,眼神涣散。 他走到她面前,向她问了好。 白江:“这是路柔。” 她轻点了头。 白江偏过头,搂着他的手臂。 “这是陆珩。” 路柔低下眼:“…我好像,忘了东西在外面。” 于是她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突然跑出去,全部神经都在欣喜若狂。边跑边说:不是江漫不是江漫不是江漫。她又突然停下,在人流里扶着膝盖大喘,大笑。这种欣喜里有伤痛,有永远的焦愁,还有一点时隐时现的绝望。 路柔终于拉开厚重的窗帘,踩上书桌,又一次认真的擦玻璃。 逃避他那段时间,连窗帘也不放过。有时她妈拉开说透透风,她说好,过会儿就又给拉上。心遮了,外面也要。 那晚,她的头碰在玻璃上,用手指在他背影上画一个个的圈。 一个圈。他删了你,也从不向你发消息。 一个圈。每次都是你主动,他敷衍,就算已读,也拖着不回。 一个圈。他和白江到底怎么回事?可怎不怎么回事,管你什么事? 一个圈。他亲口说,他不喜欢你。 缓缓地,她俯低眼,轻轻放下手指,垂在腿侧。 算了,不喜欢了。 —— 院长让她今天拜问音乐系文艺部长。 说今年音乐系发邀请,想和 分卷阅读17 别系合作联谊晚会。音乐系有太多世界奖、国家奖的名人,请两三个就不亚于一个顶级电视台开晚会,更莫说来一群,于是太多系都想与音乐系合作。 院长知道几率小,但还是让她走个过场问一问。 路柔:“他办公室在哪?” “音乐楼一楼103。” 她这样打算:如果人多,我看一眼就走。反正也轮不到。 路柔到时,一群人已堵在门口。办公室小,男男女女,挤过来挤过去。 稍会儿,一个人挤出人群,人像麦子般被拨开,过会儿,一个接一个地出来,最后围着七八个女生,她们将中间的桌子挡完,不一会儿,一个转身要走,人群散开了点缝儿。要走那人背后,一个浓黑头发的脑袋露了出来。 慢慢是他的肩,一幅宽阔修挺的肩。 灰色衬衫和一副银质眼镜将儒雅凸显得出众,他正低眉握笔写字,漂亮的手骨线条灵巧,窗外余光斜在他脖上,温软得令人心悸。他时不时侧了脸对别人说话,微微笑意,笔夹在指间轻轻摇晃,优雅的散漫有着冷冷的艳色。 一个迷与魔的化身。 见一次是初恋,见无数次也是初恋。 路柔慌了。下意识想藏好她的粉色头发,还有一身不文雅的着装。 可江漫突然偏头,看过来了。 她和江漫的目光相碰了。那一刻她如同一辆冲向悬崖的关了灯的车,她有预感到会坠落和粉身碎骨的危险,但她却假装刹车失灵,一个劲往深渊里冲。 一刹那的对视,他又投入到他的交谈中。 把她看漏过去。 其他系的代表还在说和她们合作能拉到多少万的赞助,有哪些福利,还有哪些可以提供的好处。这些数目她远远给不起,够不着。 说好看一眼就走。 于是她背过身朝向楼外,离开了。 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住,她深深地呼了一口长气。 他不喜欢。他会无视你一次又一次。 但谁叫我有一颗先尽兴,再收场的胆。 如果对面真是深渊… 她转了身,走回去,敲了敲门,再跨进去。 那就坠入深渊。 —— 被婉拒是理所当然的事。 路柔一出音乐楼,就坐在中央草坪上,低着头用手指绕草根。 她无法忘记当时江漫用礼貌的语气问她: “你是?” 他那样斯文地折磨她,无辜地折损她,认真的眼神让她怨得无力。 她一下愣了,说的话轻微颤抖:“路…柔。” 所以现在她坐在草坪上,伸出食指用力抠泥,内心又气又酸。 好你个江漫!死江漫!烂江漫!半年而已,你竟然就把我忘了!你是鱼吗?! 她起身,两人又断在这了。Dг? 不久后,进到江漫卧室,看他睡颜,被他碰触,偷偷牵他食指那天。 真是一千万个难以预料。 九情愫 9.情愫 路柔闷了三天,身体翻来,翻去。 她睃了眼墙,墙上一张彩印的男性奏筝照模糊,水印还在。她闷:你竟然忘了我?你认真的?就在我死去活来的时候? 闷,她没消化掉。 这种气、还有重逢他的新鲜使她死灰复燃,一下昏了头,晚上便慢慢踱到他家,急促地按了两下门铃。 没想是江漫亲自开门,脸色少许疲惫。他缓缓抬眼:“您好。” 她只看风景:“我是路柔。” 他微斜了下,又很快站直。 “有什么事吗?” “还记得和我一起看的那场演奏会吗?” 她抱住双肩,已做好他失忆的心理准备。 江漫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说话慢吞:“…嗯。” 记得你还问我是谁? 路柔气到伸出手:“你忘了把票钱给我。” 看他一眼又飞快缩回目光,气到撒谎,气到“报复”。 “上次不是请你看的,我们俩是AA。” 门更开了点,江漫微耷了下颌,轻柔地说:“你进来吧,我去拿钱。” 路柔怔住了:他在邀她进他家? 分卷阅读18 耳尖微微热。“哦…” 她只是觉得拿不到人那拿点钱安慰一下也好,也没想进… 瞅了他后脑勺一眼。 好吧,还是想进。 —— 江漫奶奶自小训他礼节仪态,除了人要有约束感和雅态外,待人处事需包容、尊重和友善,好几件他已溶进骨里了。 如:有亲自上门拜访的客人,他绝不能让客人候在门外,还要招呼着添杯水。 于是他边走边问:“想喝茶还是果汁?” 她随口说了种,蹑脚在身后。 他说他那时回家后才想起转钱,但她一直没同意好友请求。 路柔微窘,低头,扣鬓角一下。那时她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后来,你好像在躲我。抱歉,后面我就忘了。” 她停了下,声音有气没力:“…我没躲你。” 江漫偏头,看了看她的粉色头发:“你变化有点大,前几天没认出来。” 她又停了下,手指下意识卷了点发尾,听他解释不是忘,而是没认出,她燃得烈了。 一下小小的偷扬嘴角,声音平静:“那过几天我就染回去…”很快,她又加上:“是我妈让的。” 江漫什么也没说。 还是这个阳台,她坐立不安,江漫说他去厨房倒水,许久,他一直没来。 她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又喊了几声,只听到一些碎语,依旧没人,她只好硬着头皮跨进大门看看情况。 进去是个穿廊客厅。 大。这是她唯一感觉。 这大得人渺小。墙面、墙顶的精良立绘、奢华吊灯、旋转楼梯向上无尽、精美家具、高大酒柜、书柜、藏品柜…她仰头,转了几圈,占多数的精细的灰色、白色使这儿阴郁又明亮,她被四面繁而不乱的大空间震到了。 再穿过一个短距的走廊,是隔间的小客厅,一眼看到江漫面色不佳地倒在沙发上。 她有点无措,忙跑过去。 听到脚步声,江漫一点点艰难睁眼,尽力维持清醒。 手肘支在沙发上,坐姿谨慎,声音低哑。“抱歉,家里阿姨辞职了,最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可能昨天在院里练太久,今天发烧了。” “要我帮你拿药吗?” 他摇摇头。“我已经吃了。” “那你在这躺着,我给你拿被子?” 他难受得苍白虚弱。“路柔,我不能躺在这。” 她看着宽长的沙发,看它表层的布料就知道软得人会陷下去。 “为什么不躺?看着挺舒服…” 他固执他的家规,撑起身:“沙发只能坐,不能躺,我回卧室。” 江漫实在走得歪歪倒倒,不知什么意志挺着他,规矩让他宁愿放弃安逸。她跟在身后,双手时抬时放,忧心地跟他进卧室。 他的卧室很简单。还是灰配白,冷淡、严肃得一点男女之念也无法萌蘖。一床一个小柜一个桌,床边一副杠铃,桌上一支笔一叠白纸,清教徒般干净素洁到瞠目结舌。 她一下局促起来,站在门外没敢进去,生怕踩进去就破了他边界、毁了他的规矩。于是像头洞里遇见猛禽的兔,贴着门口,伸出头又猛地缩回去,又伸出。 她突然纳闷怎么没有衣柜? 后来才知道:她是衣柜,他是衣橱间。 江漫慢条斯理地上床,即使病了也要讲仪态。 路柔:“我帮你倒杯水吧。” 他用手臂遮住眼,摇头。 路柔看他真的难受,连话也说不出,整副病态的身体易碎、细薄又优美,一时心也被揪动,她对他更心疼了,爱意更烈了。 她说那你想要什么?我都去帮你弄。 他隔了半会儿,声音弱弱的:路柔… 她听着,一时发觉生病的江漫恍然有种孩童般的幼稚和霸道,即便他的声音是个大人。 “我想喝粥,煮粥的水一定要用冰箱放的那罐,五颗枸杞就好,还有,粥不要太稠,我想清一点,还有,能放凉了给我吗?谢谢。” “阿姨走了,今天一天没吃。” 放下手臂,软唧唧的眼神望着她,“可以吗?” 路柔被他这样的眼神舔着,整副身心都在溶化。这男人一旦对你施展柔弱,跟他在台上一览众山时显露锋芒没差什么,都有一种英俊的魅惑。 还能说什么呢?还能怎么 分卷阅读19 拒绝?你真忍心开这口? 她跑着下楼:“马上。” 生病的江漫很能折腾。一会儿让她放舒缓歌,一会儿让她关窗帘,一会儿让她喷消毒水。 路柔去看锅,于是他又撑起身,换衣服。 必须换睡衣才能进床,他现在好了点,于是赶紧褪下原来的装束,换上真丝睡衣,但实在没力气扣完纽子,还剩三颗,便又躺下了。 真丝比一般面料贵,来自一个无可比拟的特点:真正的真丝织品,是养人的。 它和人体皮肤相似,动物蛋白和氨基酸能供持皮肤的鲜嫩润滑。 所以江漫喝粥时,弯了腰,她透过没扣好的领口,从紧致白嫩的胸膛、锁骨一眼看到了他的腰腹,腹上有两排方方的肌肉,仅用眼睛,就知道他的皮肤细腻到了极致。 男性半遮半掩的朦胧散出性感,随着房间光影,真丝的光泽也在摇晃,他毫不自知他在诱人堕落。 再往下,是他的… 微微鼓起的… 她慌得吞了口唾沫,忙抬起脸。 他正低头,唇刚好在她眼前。 路柔一眼看到他唇上湿湿的水渍。她慌得又吞了一口。 看她神色紧张,江漫不解,慢慢放下碗: ”你没事吧?” 三三:我的妈,我一想到他们以后会沙发doi,江漫一脸不情愿,却沉迷她的身体无法自拔,我就兴奋。 十原委(修) 10.原委 你… 江漫看了眼小桌上的粥,又向她瞥了一眼。 “没放枸杞。” 他略略不满意。“没找到吗?它就放在…” 回了血色的唇一张,一合。 路柔盯着,有一段发人深思的沉默,盯着,盯着,听不进他的话了。 她的焦点只是他的唇。 润、嫩,唇珠丰盈,唇角两个漂亮幅度,唇瓣恰薄,一张在视觉上吸吮女人怜爱的唇。 一副央求女人糟蹋的唇。 路柔:“没找到。” 她坐在床侧,小心翼翼,向他挪近。 手撑于床面,他左手附近。身高差距,使她只在他下颌处轻呼,慢吸。 她说对不起。 陌生的热气撩来,江漫往后倾。 江漫:“在左边柜子第二层。” 她的手指离他的指头只有一颗米距离。“是吗?” 有些近,手便放远到另一侧,江漫不自在,而且不乐意她坐他床上,开口,要礼貌暗示她懂一些分寸。 江漫:“你…” 她说你要罚我吗? 江漫睫毛很长:“嗯?” “因为我没放枸杞。”她的轻薄撩在他颈子上。 一根发丝掠过他的锁骨,不协调的痒。 她的声音又喝醉了,娇中落俏,媚中泛野。 路柔俯低睫,看了他微鼓的胯中央,看这温和的利器。 抬起眼,声音正经,又绵软:“你想怎么罚我?” 江漫声调病哑:“嗯?” “做错事,就要惩罚。”她严肃地对视。“不是吗?” 他偏头,不看她了。 江漫想斥她远点,无奈没类似筷子等隔离工具,且身体发虚,说话些些有气没力,脊背往后倾。 “你下次…” 她截断他,声音虚得微妙。“下次不敢了。” 利用他不近人肤的弱点,逼他紧贴墙面。 继续一本正经,逗他:“如果,要罚,轻一点。” 偶尔,她觉得该穿一件单薄的吊带。 再切一首发热的歌,用新鲜艳丽的身体赤诚诚地诱惑他,锁骨、沟线开始有了目的。趁着酒劲儿,于月光,吻下去,窒息他,去发泄炙热的占有。 让她为了吸引他眼球,独自燃烧。 江漫看她一头粉色,亮眼。因为生病,脑子迟钝许多,没深究她话里有邪话,只想速决,不想理她太多。 男人微阖双眸,周身泛着斯文的傲慢,轻掠她一眼。 他说要我轻一点? 一下,路柔怔了,又看了眼他的胯,闪躲眼光。“…嗯…嗯…” 分卷阅读20 渐渐音调拔高。“嗯?” 江漫侧了半身,指了指窗:“顺便去楼下浇下花吧。” 唔。 她瞟他一眼,撤离,耷下头。 路柔突来的销魂种种,就这样,被他的不解风情镇压。 回了神,她也对刚刚的行为倍感羞耻。 红着耳,认命了,去浇花。 —— 浇了几支不知品种的花,她很谨慎。 谨慎至这是牵牛花,她也认定,一定从海外锁进了运钞车,八个大汉看守运来的牵牛花。 迈出腿,要上楼,茶几的手机铃突然响了。 她看了眼来人——“徒弟余洲”。 给江漫说时,他说挂掉就好,并帮他回个稍后回复的短信给余洲。 一切安妥,路柔也该走了。 站在床边不远,看他窝在被里,一个人露出个凄美的脸庞,脆弱苍白,四周又空荡荡。 她心疼了:“需要我打电话给你爸妈吗?” 他显然不愿多谈:“不用了。” 一刹那的对视,她慢悠悠说:“那我,走了。” 路柔将身体转了方向。 他说谢谢。又说明天给她钱。 走出一步。 路柔又停了,慢慢折过身,眼睛里有着深深的幽暗。 “你加我好友,是因为白江吗?” 江漫仰了下颌,示意她继续。 路柔:“为什么?” 他看她疑惑,便把眼睛落下来,落很低。 “她和我有矛盾。是我唯一的知音,我很欣赏她,所以不舍得失联。” “嗯…” 蓦地,那块儿被狠狠揪了下。是狠狠掐住那块肉,顺时针,一百八十度,扭曲得血肉模糊的揪。 她好嫉妒能左右他情绪的人。 路柔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我和她走得近。我是好让你接近她的,一条被踩的路。 她有意让他也疼一下:“她有男朋友了。” 他很自然,谈家常般:“我知道。” 她与他眼对眼,就那么一会儿。 路柔便后悔了,又不舍得他疼,不舍得他难过了。他难过,她也没多开心。 她轻轻垂低眼,掐着指尖。“如果,你想找回她,我可以…” “找回?” 她抬头,慢吞吞:“就是…做她男朋友。” “为什么做她男朋友?” 她顿时不解了,看着他,呆若木鸡。 “你不是,不舍得?” 江漫不喜了:他不乐意他人将他与女性牵上一点“爱情”关系。更不乐意他人将贞洁的灵魂交流,看作是淫乱的男女媾和。 头晕目眩中,也一点点给她讲清原委: 高中两人同桌,因为古筝越走越近。那时白江提出谈恋爱,他并不理解。白江说伯牙子期知道?这种关系叫谈恋爱。于是他同意了。他的心思全是古筝,白江想让他更在意她,想让他牵手,亲吻,做情侣该做的事。 可他无法接受相碰,更不接受伯牙去牵子期的手,甚至嘴贴嘴… 后来两人散了。可白江的古筝造诣无人能及,他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替代白江与他商讨古筝深造。白江拉黑了他,于是才发生加她的事。 起初,白江知道他只为古筝而来,坚决不理,后来有了新男友,两人才稍微和缓。 江漫认真说:“谢谢她男友,不然我就损失她了。” 这句话对路柔来说,很不知滋味。 “有人说我是和尚。”江漫笑了笑。“我对男女那些,没兴趣。” 偏了头,他摸着床柜摆的一副小型古筝模型,深情凝视了小会儿。 “我是它的。” 猛地,她心口那儿突然被蹬了一下,莫名其妙。 他对古筝的专情认真,一时气质浓郁、浑身性感。 路柔低下头,干巴巴地说:“和尚…” 所以,古筝演奏会大过一切,无论和谁看。谁,不重要,不在意,他不在乎会不会给这个谁带去幻想。 这样一摊,她回想以往偷窥他的生活细节,光顾欣赏他,却忽略人堆中,他既夺目,又离群,社交总点到而止。 经常这样:你觉得某事怎样?他说可以。话就 分卷阅读21 断了,不愿接起。和蔼交谈,却从没与人分享的兴趣。绝对疏离、事不关己。 这一刻,她居然病态地宁愿他沾花惹草、泛滥多情。 药劲缓缓来了,有点困。他闭了眼,说:喜欢,很麻烦。 他瞟向她,眼眸发沉,笑了下:“还好,你不喜欢我。”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她忙接话。 背过身,她要转移话题,于是快速谈起别的:“听说大四毕业有舞会,我还没跳过交谊舞呢,是不是每个人都要参加…” 很久,没有声音。 她慢慢转过来,看过去。 江漫,睡着了。 站了很久,窗外雨下,雨歇。 她起步,慢慢,无声向他走近。 再轻轻蹲下,双手趴在床边,认真寸量他的睡颜,还有他放在被面上的一双手。 骨节清晰,指尖血粉。她纳闷,怎会有人的手能是粉色,还粉得这么清艳、贵气。 轻轻,虚空地牵了下他的食指。只是一层温度,她也发栗。 她才看到他的手掌,一条横纹横贯其中。记得小时奶奶给她算命,谈到了此类型的掌纹:断掌。 说这种人,天性能忍,不忍则暴。??? 就那样,慢慢地,她的眼睛顺着往上爬。 看江漫因沉睡而显温润的脸。 第一次来他家,他体贴入微,礼节到位,从不说重话。他把温情表现得这么合情合理,不掺任何旖旎之情。是唐僧吗?温良又绝情。 他真对女儿国国王没半点感情? 路柔把目光长长地放在他阖得紧紧的唇,这唇,像密封他体内人欲的那个开口。 他是个密封罐,得用致命的劲儿才能拧开他。 时间漫过,这地方,看着看着,她心头,莫名越来越慌。 一股熟悉感在她脑里无尽延伸。 等大脑颞叶把那晚记忆尽数还给她时,她已经捂着嘴,无声尖叫。 她对江漫。 十一·神灵 11.神灵 夜晚,窗月,酒意,强行。一幕飞闪。 她,亲江漫了。 就像在她体内点烟,这一下,销魂,又呛人。 她慌张,有着窃喜:江漫保守疏远,平时都距人一米。你却…你反了天。你怎么敢的? 还是耍了诡计,趁他不注意,按倒他,土匪一样亲上去。 所以删了她,所以说她喜欢他?一切,一切,触他边界了。 所以,若不是演奏会,若不是他病了,她没有资格进他的门。 现在,路柔恐慌了。 默默站到墙角,蹲下,面壁思过。 又想:半年多过去,他或许早已忘却这件吻,因此才毫不在意让她进门,才说,还好,你不喜欢我。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她回望于他,看他安静的睡容。 但,人又怎么能忽略别人遗忘到这个地步呢?这是个惹他底线的吻,怎么能想忘就忘?他到底怎么想的?唯一只能确定,他绝对对她无感。 她完全看不透江漫。 小小的动作声响,江漫突然侧了身。 她一下停住漫思。 远远,一眼便看见那痣。 她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颗痣就想到那些梦。 勾她不自觉地挨近他,如梦境重现。这段光洁的肌肤,这颗妖魔,诱她不自觉缓缓地低头,亲近,闭眼,轻嗅他的脖子。 香。很香。 是一种温暖的乌木沉香,还有不可言喻的气味,幽深如海。 原来,是这种味道。 这颗痣,真艳。 嵌在这,真坏。 她的心里潮湿一片,一种磨人的欲望像大雨滂沱一样下在她身体里。她想对这颗痣做一点秘不告人的事,做一些梦幻又淫荡的事。 深嗅一次。 香入心脾。 慢慢,上移,闻着男人香,她爱死沉睡的他。 她把灯关闭,黑暗中,对他轻轻咬耳朵:江漫… 怎么能又对你起心思? 明明那么费力气地克制过了。 慢慢,下移,她长叹一声,落下睫毛,轻轻吻 分卷阅读22 上那颗痣,神色虔诚。 原来女人也是野兽,因为凶猛的喜欢。 她清醒他不适合她,不适合任何女人。可她一直在不反抗的清醒。 江漫才华横溢,却性趣低能。把大部分精力和野心都用于古筝,对男欢女爱漠不关心,强烈抵触。将自身处于高岭之上,雪山之巅。 一想到万一哪天他忍不好,臣服了人间爱欲。 她的眼一下便很匪气,声音轻柔得发狠。 “江漫,如果真有女人能拧开你。” 那个人,得是我。 —— 没忍住,她轻轻露出舌尖。 比梦里凉。 那段颈肉,比豆腐嫩。 她掀开了点窗帘,月光下,那颗痣颜色变深。 偷偷俯在他上方,她抿唇,被惊艳很久。 江漫蓦然间翻身了,她下意识惊慌躺下,没来得及脱离,他便以暧昧的勺型姿态搂着她。 她一时紧张得全身紧缩,甚至发抖。 缓缓抬手,想悄无声息推开。 刚碰到手腕,一小点,她却突然捂住嘴,眼神惊愕,脸无助地偏向侧面台灯,脚趾战栗,神经绷紧。 今天来得急,没穿内衣。 可江漫。 江漫的手掌恰好覆在胸上,就一层薄衣,她能体会他的手心热量有多微妙,有多新鲜,有多磨人。 甚至,她不敢呼吸。 即便深处睡梦,人对柔软总有不可抗力。 这个陌生的软物使他无意识地抓抓,不明什么东西这么软?怎能这么诱人去揉?于是五指又捏了捏,探究这种神奇的魔力。 右手不知已违背了主人规矩,潜意识很带劲儿。 于是男人又重重捏了多次,性本能促使他去把玩,身躯便失控地贴近她,似要绞裹她。在她脑后,呼吸浊了起来。 低头,在她脖后,男性热气幽幽洒来。 乳尖正缓缓立起,抵着他的掌心。求欢。 她只能用力捂住嘴,不敢转头。 往下看。 看他精巧的手指正纵情抓捏她敏感的乳房,看因这些动作不得不凸起的骨节和筋线。漂亮得想用手盖着他的手,然后,求他轻一点,求他慢一点,别让她疼厉害了。 怎能是江漫的手? 他怎能碰她这种地儿? 她发出小小碎碎的呼救:“江…” 又捂紧嘴,绝不能叫醒他。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叫醒,不明白她是受害者还是享受者。 可任他这么霸道地揉搓团捏,她早晚会出声、破败。 他的温度比她热多了,不能化在他怀里,任其摆布。你应该反感,厌恶,这也是骚扰,你不该有不被公认的欢乐和期待。 可… 这是她的江漫。 是她肖想不了的江漫。 所以…化,那化吧,就化那么一会儿。 当女人充满了狂热的爱意,无法想象,她乐意化掉自己。 后来,江漫迷糊了句:“包子。” 他得出答案,心满意足地又抓了两把,翻个身,继续沉睡。 路柔涨红了脸,蜷着身体,里里外外还在无声尖叫。 —— 六点半,江漫准时睁眼。 没半点拖延,起床,神清气爽。先四四方方叠好被子,叠好后,感觉不太对劲。 转头。 坐在角落一晚没睡的路柔对他笑了笑。 江漫耷下眼,声音慵懒:“没回家吗?” “我太困了…”她又撒谎。 于是江漫去隔间洗漱,换好衣服,订早饭,两人吃完饭他送她回去,接着在他家门口给她五倍的金额,感谢她的照顾。 接钱时,她双眼恍惚,盯着某处。 盯得江漫上下翻了翻,偏头,看了眼她,又看了遍他的手。 “手怎么了?” 她耳尖一下红,局促:“…好看。” 江漫看她发红的双颊,声音拖慢:“…谢谢。” 又看了眼蔚凉的天:“天气很热?” 啊? “你的脸…”他指指自己右脸。 她全身都不响了,比僵尸还呆。 江漫:路柔—— 分卷阅读23 羞耻感完全铺天盖地袭来。 她转身,比往常更少说话,挨他近点便反射走远,那地儿还在敏感燃烧。 过了会儿,她对他说我可以做你的保姆。 “只是想赚钱。” 说完,她后悔死了:何必画蛇添足加个“只是”,显得她在掩饰。 被婉拒,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说他一个人能住下去。 路柔耷着脑袋朝家沉重地走,走了不远,又缓缓背过身,去远远看朝阳下的独栋别墅。 白云游荡,天地宽大,这所房子独隅一份孤独与安宁。 她看了看有他气味的,她的身体。 长吐了一口闷气。 他刚刚站她不远,路柔却有种陌生感。 她对他知之甚少。 他发生了什么事,才有这么极端的禁欲?他不是不愿哪怕一点的肌肤接触?可昨晚,他潜意识为什么却不抵触?也许,他并不反感碰人?也许,他反感的是他想碰人? 他对她简直是一种谜。 他的过去,他的思维,于她完全神秘。 看着,渐渐地,灵魂沉浸这莫奈笔下的美妙画面,她偶然地泛起一种诗意: 住这么空旷的房子,苦钻筝艺,孤来独往。 从小被管教这么苛刻的规矩,不合人群,少戾气,不发展情爱,求知欲全在古筝上,决定了要一个人披荆斩棘。 亚里士多德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她心里升起一股孤独一掷的绝望,还有为这迷恋,粉身碎骨的希冀: 江漫,你想做清心寡欲的神灵。 如果我用小火,慢慢熬你。两年、五年、七年。 你会失控、发热、跌落吗? —— 一周后,江漫拦下她。 说让她试用七天的保姆。 她摸摸鬓角,佯装淡定:“真的,可以吗?” 十二.小火 12 江漫写下一个“藏”字。 下笔,力透纸背。 又毛笔执空,轻落,写第二字,字势银钩虿尾,驻锋而后趯出,写最后一笔竖钩遒劲有力。 江漫左侧,是一架日寒桐整挖筝。制面板的梧桐木,已风干三十年,手工巧细到每年只研三台。他的白猫,耳尖在阳光下透出血粉,正酣于窗帘下,慵懒,尾巴一起,一落。 中央白墙挂有一幅书法,群鸿戏海,写着:无我。 五分钟前,他刚练完一首《如是》,便蹙眉,急促起身,去书法台排心静思,以笔锋试图领悟新的气息和意境。 江漫呼出一口浊气。 大学后,他一直处于瓶颈。 北一是所全国综合性第一大学,文理艺三面垄断。以前,他以艺术系全国第一名考入,技法娴熟无人能比。若原曲是一头无眼祖龙,他的手,便是那双透澈有灵的瞳睛。 可是,原作却屈指可数。 无法突破这种桎梏,缺乏灵韵和感知,自我否定、消极审视开始作祟。江漫心烦意乱,以至最近,一向练七八小时体力依然优越的他,也得了病。 自小,为了应试,他翻奏了千千万万首,表达得出神入化。可到了自我创作这关,漫无头绪,总是不如意。 江漫阖了阖眼,顺着,写第五个字。 房间浓深的墨香逐渐泛扩,窗外几只鸟叫,不好听。他写完最后一字,轻握拳,斯文地抵住一声咳嗽。 将笔置回原处,他准备跑步散心。 六个字墨迹未干,一笔一画,翩若惊鸿: 藏事,稳心,兜火。 —— 徒弟余洲发短信问他要不要去听本地音乐会? 江漫犹豫一小刻,回了好。 跑了小区半圈,碰到一个熟悉者。 本想装眼瞎,可那人唤了他,无奈,只好停下。 拉出笑:“好巧。” 路柔:“晚上好。” 他落下眼,看到她手里一叠被拆成平面的快递盒。 她一点也不遮掩:“拿去卖钱的。” “缺钱吗?” “嗯…”瞅瞅他,欲言又止。 江漫并不 分卷阅读24 反感帮助人。“说说呢。” 她声音压粗:“那天之后,感冒了,有天朋友的手机在手上,然后,一个喷嚏没捏稳,掉地上碎了。” 江漫瞟了一次染回黑发,衣着文艺,面容乖顺的女孩。 抬手,低了低头上的鸭舌帽。 他对她,记忆不深,除了第一次见面、演奏会和上次照顾,其余互动无关紧要,也不想被无关事分走精力,于是都忘净了。 “那个手机…挺贵。所以能赚就赚,兼职我也在做…” 对音质敏锐,他受不了她粗糙扰耳的声音。 “嗯。”打断她。 江漫:“上次,你说,想做我家保姆?” 她抬起脸,飞快低下眼:“嗯…想赚钱。” “试七天怎么样?” 路柔没有表情,全身在狂喜。 江漫见她久久不回话,俯低眼,想了下职场规矩,便说: “别担心,没转正,试用期我也会给钱。” 他想得简单:他传了她病,有责任补偿;她当保姆,那次还行;他急缺人,以往太挑,费时间,他只想把全部心思放给音乐。 这对双方都有益。 路柔摸摸鬓角,佯装淡定:“真的,可以吗?” 男性的双眼埋在帽檐的阴影下,灰暗笼罩,瞳孔无底,像一口深井。 他开口:“喜欢我?” “没有。” 江漫清雅地笑:“那就可以。” —— 「怎么样?」 路柔刚看到这条,小抿嘴,回复: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让我靠近他。」 「那他也不算很高…」 「不算?让一个唐僧还俗还不难?这才开头。」 路柔打完这行字发送,顺眼一瞥屏幕备注的“鱼鱼”,内心一阵微妙。 是这样—— 前个星期,她发布了一篇帖子:如何攻略高岭之花? 并附上一段描述:能想象吗?温傲的猫系男人。 优雅轻慢地踩上你的膝盖,对你冷淡的友好。面相温情可亲,对着你一声声磁性缠绵的“喵”叫,耳尖无意轻掠你的下颌,你骚动得心脏震痒,难自抑地被蛊惑。可一伸手,他就疏远,跑了,还在远处轻蔑,每一处眼光都在嫌弃你碰他。 请问,这种人,怎么靠近? 隔一会儿,评论回复提醒响了,她点开。 “说人话。” “你是来求助还是来写小作文的?” “放个屁股。” “屁股加一” “有了破解版,记得踢我。” “干翻高岭之花yyds,楼主,要不写个小说?” 一连五十条回复,三十个屁股。 路柔郁闷。 后来,她晒出一张本地音乐厅抢票成功的动态,因为没送出去,打算送别人。 于是,一个自称鱼鱼的人找上她。 路柔看了看资料:女。头像是女。简介:师父每天都在征服我。 好,大概率是女。 她说她凭这有社会心理学基础的几个方法,成功拜师了她之前根本不敢肖想的偶像。 所以,十句中,有八句夸她师父。 鱼鱼:「我师父太帅了,对人礼貌,技术过硬,体力还很强,我都恨不得嫁给他。」 肉肉:「体力,强?」 鱼鱼:「一干起来就是七八个小时不休息,你说强不强?」 路柔沉默一会儿。 缓慢打字。 肉肉:「难怪,你想嫁给他。」 鱼鱼:「他的控制力和持久力太厉害了。我要是有这体质,就不会每次切磋都是我先软了。」 路柔再次沉默一会儿。 缓慢,缓慢打字。 肉肉:「没办法,你师父太硬了。」 鱼鱼:「?」 肉肉:「我是说你师父技术实力过硬。」 鱼鱼:「你省略成这样,我说怎么读不懂…」 肉肉:「托腮.jpg」 鱼鱼:「两张音乐票能不能都给我啊,我出钱。我想跟师父一起去,他好像最近有点心烦。」 肉肉:「好。」 分卷阅读25 鱼鱼:「我现在还在外地参赛,你邮递给我就行。地址北一快递超市。」 路柔顿了下。校友? 肉肉:「好。」 鱼鱼:「我先说,我的方法不是绝对有效。我师父也是我费尽心思追了三年才成功的。 「当然,花那么多时间才能证明他强大的价值,现在一想,我觉得我真的太走运了。」 「我师父无敌。」 路柔望天,长长叹了口气: 如此忠实贴心,会心理学的小迷妹。 哪个师父忍得心舍下? 肉肉:「我要怎么做?」 —— 这七天,骗了父母说钻研某个项目,要和朋友住一星期。 暂住进江漫家,去了解他生活的所有细节,去面对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去近距离的碰撞他、消解他、品尝他,去一次次无声地吞下他的嫌弃和不在意。 对路柔来说。 也兴奋,也恐惧。 后来,她这样谈起这件事: 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刻有爱过我。 他把我一次次推倒,又一次次拉我起来。 三三:终于同居了。此文和蚕枝差不多,前面清,后面荤。慢慢来,这样的禁欲男主跌落才带感。 十三·消化 13消化 四月,春雨密密,绿叶喝足。 路柔搬进江漫家,费不少劲。先骗父母,花了几百请朋友吃饭,帮忙纵谎。 后来是打包行李,她纠结到晚上,左不对,右不行,看天已鸦黑才决定。 东西不多,但还是重,一点点慢慢腾进江漫指定的保姆房间。房间不大,但地方足,被子江漫买的,白墙灰调,是他崇尚的风格。 这个窝,一下窝在她心坎上。 最后一摞书,十多本,她艰难抱着怀中,小心翼翼地迈进他家。 在门口,迎面走来江漫。他停在不远,从上至下,一寸一寸打量她。 突然,声音温柔体贴:”很重吗?” 路柔一下失措,牢牢抱住,瞅他一眼:“是有点…” 再瞅他一眼,她低着下颌,等他下一步动作,嘴角偷偷扬了一角。 他在心疼她?对她有意思了?孩子应该叫什么好… 又瞄他一眼。她想或许可以表现得更娇滴滴一点。 但她的娇弱还没施展,便见江漫看了眼手表。 飞快转身:“那快点,要熄灯了。” 路柔:“……” “哦。” 果然,江和尚,无情楷模。她就说他怎么会有心帮她。 一下闷了。双肩顿时垮下。 —— 窝在有他同样洗衣味的被子里,路柔一整夜嗅个没完。 睡不好了。 也一整夜望着天花板,乱想,思绪从天下掉到地上:真忘记她玷污他了?他是一条鱼吗?忘那么快。 真信她喜欢体育生了? 那天,她撒谎了。想借缺钱,捡垃圾扮可怜???,试探他的同情,只想把好友加回合理化。 结果却直接蝌蚪变青蛙,同居了。 太如意,如意得太不解,她总觉有幽暗的陷阱在等她。 这拙劣的演技真骗过他了? 路柔闭上眼,深吸气,疑问被打成了结:江漫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是不是,对她还是有点什么… 求方法,不过是求心安。来时,她自然没用鱼鱼小姐的指导。 什么,需真挚地表达对他的仰慕,要时常带他去感兴趣的地方,还要多请教,每天和他钻研学问。 她暴躁回:我是要他拜在老娘石榴裙下!不是拜师。 鱼鱼:…告辞。 票还是给了,也算,交个朋友。 深夜,鱼鱼还在跟她发信息:「女仆和少爷,一听就很有故事,黄金八点半不会缺你俩」 肉肉:「太狗血了。现在都流行师徒恋,有看头。你暗恋你师父多久了?」 鱼鱼:「???」 沉默十五秒。 鱼鱼:「你疯了?我怎么可能跟他,那啥…」 肉肉:「你说你想嫁给他 分卷阅读26 」 鱼鱼:「就打个比喻。我只是想跟他琴瑟和鸣」 肉肉:「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意思」 鱼鱼:「……」 肉肉:「你看你,口是心非。女人要大胆点」 鱼鱼:「你觉得,我是女的?」 肉肉:「你不是?」 隔了很久,没回消息,路柔放下手机,心想:鱼鱼小姐恼羞成怒了。 —— 早晨,她备好面包牛奶,要叫他了。 轻轻推开他的卧门。 帘缝漏了,那是一束静到素雅的光芒。 从被子、手肘,爬到他脸上,这柄光刀,温柔地贴进他细白的脸颊,黑色鬓角也淡了。卧室幽暗,无灯,他睡着,睫毛漂浮着微弱的光,周身游翕着清冷的暖意,像是被遗弃的神迹。 被光刺醒,他缓缓睁眼。 只是惺忪,双眼盈盈,一点湿意在眼眶深处,他薄透的眼皮垂了一半,贵胄的慵懒蔓生。 江漫抬眼,看向门外。 轻了轻嗓:“路柔,倒杯水。” 清晨男人的声音,低浑柔软,一种微醺的睡意在他嗓子里,挠人。 路柔被他诱惑到了,目光落在苏醒的江漫脸上,一动不动。 江漫疑惑,看了眼她:“路柔?” 她身子一颤:“来,我,好…马上。” 像遇到诱人的鬼,飞快下楼。 —— 路柔做小阿姨,也没学过,也是被家里娇养长大。 为了别第一天就被辞退,她花了不少精力研究:洗衣机按哪里,洗衣粉放多少,怎么拖地,怎么炒菜不糊,怎么切菜不流血…的确累,汗里腰酸背痛。 一想到她是在换种方式穿透他,她又满足了。 路柔照顾他起居,隔阂依存。 上学,不能同路同行,他温柔地明确说不想被人误会。她若近些,他就退,将分寸掌控得游刃有余。 上午是他的文化课,下午到他练琴。 练习前,他习惯跑步健身,去修体质。 有时,路柔抱着洗衣筐,看他运动完,从一楼上来。 他赤膊露胸,八块腹肌水涔涔。刚洗过澡,黑发湿漓,于是他将头发撇了一侧,五官顿时比以往凌厉许多。灰色毛巾搭在肩上,黑色短裤宽大,肩宽腿长,走路仪态轻盈,风流俊雅。 她一眼就看到他上身精致的结构,和招蜂惹蝶的皮肤纹理。 肚脐浅小,细嫩的米白肌肉秀丽,又有野性的草莽气。走动时,澡后纤细的水,从腰腹滑下,缓慢一滴,一滴,湿了裤缘,窄腰有精心锻炼后的韧劲,腹部流着湿润的性感。 他这身材,若在床上顶胯,那该多… 要命。 路柔的耳,不争气,又红了。 江漫无视周围,低头,擦头发,掠过她。 她闻到雄性香味咸甜、幽长。她站立着,抱着筐,一时,世界空荡荡,只剩女人的渴望。 有时,路柔躲着,看他练古筝。 月光下,幽静凉亭,他一个人在黑夜坐立,双肩披着银光,漂亮的手指让寂静优美起来。昏黄灯光吊在顶上,一路烧到他的眉眼,洒在地上。 他感觉到了她,对她轻慢瞟去,又漫不经心垂下眼睛。 这眼神,比月光还薄、还淡、还凉。 却在她那儿,烫了个疤。 路柔一下全明白了。 原来,他生来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死她。 但江漫是个缺乏情愫的人。 文化课,老师放《可可西里的美丽传说》。男生们都将目光放在女主角的五官身材上,在肉感的享乐上,兴致勃勃。 只有他,记电影的音乐旋律,用古筝演绎才是他的兴致勃勃。 所以,路柔无法想象,追求高尚的他,如果,去为一个女人低下头颅。 吃醋。 舔她手指。 —— 当小阿姨的第三天,她见到了余洲。 江漫只介绍了他的名字,便领他去凉亭练习古筝技法。 余洲的长相偏女气,脸小,显得幼龄偏稚气,声音却浑重低沉,有点沙,常吸烟。 转身前,他的目光厌恶地瞥了她一眼。 路柔:??? 后来这 分卷阅读27 个下午,她看着余洲和江漫练习古筝。 看江漫拉过余洲的手,一根根指头接触,细心地给他摆弄正确的弹筝手型,以便发力。 一下,路柔的指甲掐进肉里。 送走余洲前,她的目光厌恶地瞥了他一眼。 余洲:??? 回去,两人不约而同地给对方发消息,网上的语气都分外激动。 鱼鱼:「我艹!有个不要脸的女的居然敢进我师父家!」 肉肉:「我艹!有个不要脸的男的居然让他主动碰他手!」 鱼鱼:「看来你遇到事了。」 肉肉:「我太嫉妒了!我都没被这样碰过!你呢?」 鱼鱼:「那女的一看就是来拜师的。我师父只能有我一个徒弟。她敢跟老子抢人?!不想活了!」 肉肉:「那大家互帮互助,赶走那两个不要脸的。」 鱼鱼&肉肉:「达成共识。」 鱼鱼:「说起来,你帮你家少爷洗内裤了吗?」 肉肉:「都是泪。他只准我看,不准我摸。」 鱼鱼:「蠢。偷偷摸。」 肉肉:「我是这种人?」 鱼鱼:「是不是,你心里没点B数?」 叠好最后一堆衣服,路柔轻放进衣橱间。又下楼,把楼下灯关好,仰望了下二楼,看他的房间已熄了灯,她便走去不远处隐蔽的保姆房。 哼着小调,换睡衣那刻,手机铃响了。 她放下卷衣服的手,拿过,一个陌生号码。 没什么警惕,顺势她就放在耳旁,右手取下耳环,说了声喂。 “乖乖。” 路柔一听声音,怔了,眉头紧皱。 “姜人海。你哪来我电话?” “高梅给的。” 她身体吐出一口气:“找我什么事?” “想你了呗,我来京都了。谁让你背着我偷偷填志愿去北一。” “你有病吧?什么叫我背着你?” “我不是叫你跟我一起填南方吗?妈的你连你男人都不要了。” “你是我哪门子男人?” “你下面那扇门。” 这无赖,一点没变。 路柔捏紧手机:“姜人海,别缠着我。高考前我就跟你没关系了。” 对面的人笑笑,有着压抑的阴翳,声音匪得很。 “你他妈强吻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没关系?” 路柔猛地急了,耳环一把扔在桌上。 “你别乱说!” 三三: 至于为什么又加了个男人,事情是这样—— 路柔:凭什么江漫有很多女人喜欢?不公平。我也要很多男人喜欢。 江漫:??? 三侗岸:说的有理。 江漫:反驳。 三侗岸:反驳无效。 十四·可爱 第十四章:可爱 14 姜人海—— 三年的高中同桌。 她将耳环捡回,说姜人海,好马不吃回头草。 姜人海:“我又不是马。” 路柔很深的叹气,揉眉,对他幼性的脾气头疼。 旧时,她从老家乡镇初中部考进城里高中,姜人海从门口捏着纸条进来,抽到了与她同桌。 他是个一眼上去极不老实的俊俏男生,眼睫长,嘴总玩世不恭地翘起一角,装薄情。自小,家境将他惯得眼高手高,又外形受人追捧,便自命优越,很会看低人。 那时,路柔刚来,一头厚刘海,衣服还归她妈挑,背个小魔仙书包,土气到了家。 成了姜人海明确反感的对象。 从门口到座位,他太嫌弃,一路扯嘴角,纸条搓成团,坐下时还将桌子移了条宽缝,坦然地表达他的意思: 土妞,别跟我套近乎。 路柔淡淡瞥了一眼,双手伸向桌边。 姜人海低颌,见她捏着桌角,身体重心正向他偏去。他顿时微怒:她竟然还想厚脸皮地靠过来? 刚张嘴,要呵斥… 然后,见她将桌子移了条比他还宽两倍的缝。 姜人海:…… 一下,他的话哽在喉,气:你…你行! 分卷阅读28 两人的怨缘就此铺开。“我嫌弃你/切,我又不在乎”的关系一直续到了高二下学期。 直到一场乌龙事件。 回班时,有男生拜托她放一本书在姜人海桌上,她没想太多,顺手就放了。 姜人海从厕所回来,正好在门口看到,觉得她不怀好意,便默不作声回座位,佯装惊讶。“哪来的书?” “有个男的给的。” “男的给我送书?”他斜她一眼,心想你就装吧,想陷害我?我早知道,这书一打开,肯定不是屎就是虫。 路柔不想多理他,埋下头,写作业。 时间久久,她毫无异象。姜人海目光却不时总被书封《奥兰多》勾住,耐不住好奇地瞄她一眼,又瞄一眼,下课后终是没忍住,瞄她一眼,手指偷偷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只有两行字。 却让他双耳乍红,猛地关上,又猛地看向她。 声音激动,书甩到她桌上:“土妞!谁允许你写这些的!我跟你说我永远不同意!” 算函数方程的路柔慢慢转头,看他:??? 见他又气又羞快步走出教室,路柔才拿过书翻开,一看,一时无语凝塞: | 雪色与月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 我想和你恋爱,可以吗? 字体和她很像。 而且,男生太激动,忘记署名了。 晕。 后来她解释真的是男生让她放的。可姜人海打死不信是男的给他写情书,他说肯定是因为她被拒绝了,觉得不好意思才不承认。 路柔:…我真想一刀砍死你。 姜人海:你看你,爱我爱到想杀了我。你这是偏执病娇。 路柔:病、你、妈。 姜人海一下皱眉:你暗恋我,你怎么能对我说脏话? 路柔:…… 那件事后,姜人海总一副“没想到这些年你和我同桌心思藏得这么深居然一直在肖想我还假装不在乎你臭不要脸”的眼神看她,若捡橡皮不小心碰到手,他便一脸“又想偷占我便宜”的自恋唏嘘她。 说:“又不是不给你碰。你好歹也借我抄过作业,我给一下好处也不是不行…” 路柔:“不用了。” 姜人海:“呵,口是心非。” 路柔,长长吸一口气。 知道一切根源来自于他过过过过度的自信,一切解释都成了嘴硬后,路柔再懒得与他费口舌。 不反驳、也不认可。 路柔以为,这是最好的漠视。 姜人海以为,这是最好的默认。 —— 如此,两人“你就是暗恋我/你是不是有病?”的关系一直续到高三上学期。 姜人海叫了她两年半的土妞,直到,高三上学期期末同学会的一场KTV班会上。 她不知道何时身侧换成了他,聊天畅饮的间隙里不小心侧头,他也刚好偏头,唇就擦过了。 她愣了。 他也是。 下一秒,姜人海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路柔长吸一口气:“我哪知道你会转头?” 暗黑环境掩住了姜人海发热发红的脸,声音气愤:“你他妈得意了吧,你说你想这天多久了?” 路柔:??? “姜人…” 土妞。 “别以为亲了就能和我谈恋爱。” 冷声打断她,姜人海匆匆走了。 拧紧拳,路柔看他的背影远去,重复默念:杀人会判刑,杀人会坐牢,杀人会吃不到火锅串串豆腐脑。 等到夜晚十一点,KTV散场,人流散光,她买了杯水,在门口不远的树下撞到了姜人海。 等她抬头,他的话就落下来了。 “行,路柔。我勉强让你做我女朋友。” 路柔怔了,接着,破口大骂:“你有病?” 他脸一涩,轻轻挠头:“我知道那句话伤到你了,我只是…对不起,你生气吧。” 放下手时,表情便凶了。 捏开她的脸颊:“土妞。你应该高兴才对?!你他妈干嘛又骂我。” 拍开他,她很认真:“姜人海,我真不喜欢你。” 他扯出透彻一切的笑:“我知道,你在报复我之前拒绝你。” 分卷阅读29 “走。”姜人海搂她的肩:“别耍小脾气了,我送你回家。” “……” 后来,她妈接她放学,叫了她的小名,被姜人海听到。从此,土妞成了乖乖,还说她心里肯定乐欢了。 路柔翻大白眼。 姜人海脑回路有问题,你怎说,他都会拐到你是喜欢他、想引他注意的缘故,自我攻略能力4A级别,对付这类人,路柔只好继续践行漠视。 更无赖是那次擦过,姜人海非说是强吻,还用此威胁她。 “你再不出来,我就告你妈,说你强吻我。” 那时,路柔快睡着了,气得出门,见到他,锤了他肚子一拳。 “姜人海我都要睡了!” 姜人海捂着肚子,一点没气恼,闪了闪眼,他被路柔睡意微娇的声音勾了心肠,一下口干舌燥。低了眼,又见她双唇嫩到美妙,一时回到那次微妙的温热,喉咙更干了。 他一点点,打量她。 她比以前会打扮了,刘海轻薄,五官耀眼,有他从没注意的漂亮,这种漂亮既锋芒毕露,又精致优雅,让人无法直目。 漂亮得情不自禁去唤她:“乖乖…” 路柔不满:“说了别叫我小名。“ 姜人海垂低眼:“我原谅你上次没名分还强吻我。” 路柔迎上他的目光,感觉到了他的意图:“…所以?” “现在允许你名正言顺地亲了。” 她扯着嘴角:“不了,我尊重你的人权。” “……” 他清嗓:“路柔,就一次机会,你别后悔。过了这村没这店。” 路柔抱臂,拆穿他:“你很想让我亲你?” 他的耳爆红:“胡说。” 她点头:“好,我尊重你。” 姜人海:…… 天色实在太晚,让她出来又不说目的,路柔打个哈欠:“我要回家睡觉了。” 姜人海见她真要走了,拉住她手腕,才扭扭捏捏从背后拿出一个袋子来。 他说:我看别人男朋友都给女朋友买了这个。 路柔看着手里的限量香水和她最爱的雪绒芝士蛋糕。 她说我不要。他眉一紧说不要我就扔了。那么贵你扔了干嘛?反正没人要。你就不能送别人?你是我女朋友,我不送你送谁啊?谁是你女朋友…路柔,你必须要,不要我就丢垃圾桶。 他递上前:“都是你最爱,又舍不得买的。” 路柔看着他,手指不该怎么动。 不知道那一刻有没有动心。 就是觉得,这一秒,灯下的姜人海,也蛮俊的。 后来,她眼睛乱看。 看到姜人海和别人拥抱亲吻。 —— 时间梭一下,到高考前的最后一堂课。 路柔正收拾书包,停了下,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她口气随意,对他说姜人海,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我又哪做错了?” 路柔没开口,沉默使她的一双眼显得既认真,又伤人。 姜人海愣了很久,收书的动作慢吞吞:“你这是要分手?” “我们都没谈,哪来分手。” 他一下不收书了,翘着嘴角说行啊,我终于能摆脱你这土妞,我高兴死了。 她收拾好了:“以后,有缘再见。“ “再见?”他轻笑一下。 路柔:“麻烦让下座位,我回家了。” 姜人海一动没动,长久沉默后,她拍了拍他的桌子,他突然问她:你是不是根本没准备跟我填一个学校? 路柔:就你那点分… 他苦笑说我知道,我一辈子考不上北一。 一下,路柔缄默了,她不敢猜测他话里的感情是否真的在自卑。是否,是因为她。 盯着她无动于衷的脸,他的声音小到微乎其微:“不喜欢…”??? 姜人海眼睛干涩,喉结动了动,好半天,声音才被挤出来。 “我一直都知道。“ 他猛地抽起书包就走,狠狠踢了一脚桌腿,桌上没收好的书也不要了,跑得狼狈怪异,声音强势,是种强撑的强势。 “路柔,是我不要你。分手,我高兴死了。” —— 分卷阅读30 一阵窗外凉风。 路柔被吹回了现在,她叹气,对电话低声一句:“姜人海,你想干什么?” “明晚见个面,我还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来了就知道。” 姜人海对她道晚安,挂了电话,留着路柔在原地风暴。 揉了揉脸,她打算甩开那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姜人海的事,已过去两年多,早忘了。 她整个人,现在只被一个姓江的洪水泛滥。 走了一截,她闷:姜人海到底要给她什么? 倒了杯水,咽下,她走到桌前,打开电脑,继续《江漫日记》的撰写。 《江漫日记》于一年前便开始写作。 今天,她被江漫又一次诱到,脑里满满的灵感快要爆破,得赶紧输出。 敲字间,她拉出一张意味深长的笑容。 | “第三十二章 夜晚,星疏月明,火车在黑夜的地域里前行。山洞的风声呼啸而过,渐渐,又无声。 卧铺的人都已安睡,偶尔传来综艺视频的嬉笑声,还有孩童偶尔的哭泣。 肉肉侧躺着,一点也发不出声。 因为,男性精美的手指正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如监牢。 江漫在她身后,说话像雾,虚幻、梦呓,全漫在她脖子上,蛊惑地对她低声。 “肉肉,嘘。” 他的鼻尖擦过她的耳后,柔和的呼吸像藤蔓一样绞着她。 “大家都睡了,我们动静小点。” 肉肉眼里泛水,只能摇头:江漫…别,别在这。 他温柔换气,在她脸侧:嗯? 她被他的香气麻了神智,手无力抓他的手臂,任他诱哄她。 江漫吻她的肩头:“我会轻轻进去的。” 肉肉只觉得发浪的情潮要将她淹没,他的温柔与他胯部粗暴的武器完全是两个极端。 江… 他突然粗俗地拍了下她的臀:“乖点。” 肉肉软了,无助地任他抚摸。 江漫摸着她腰侧,来回徘徊,一会儿,手往下,捏她的骨盆,一会儿,再往下,压着她的下腹往他的方向重重一贴,用挤塞的力度。 她一下感觉到,那根的热量与硬度。 肉肉僵住了,那东西就贴在她臀上。她甚至感觉到形状。微妙的情愫一下扑来,它的温度顿时把她烧着了,她的身体开始发渴。 声音是以退为进的求饶:不要… “肉肉,让我检查一下。” ”看看江家把你养得怎么样了。” 他又哄她:嗯? 江漫根本不等她回答,手指直接伸到她衣服前襟,强势挑开第三颗、第四颗纽扣,顺着缝隙,整个手掌一下包住她的乳房,先是轻揉,后来起劲了,掐着那小点,放在指头间不停磨动。 肉肉不住的喘息,又疼、又痒地给他摆布。 他的气息也并不稳,换气声变急,欲得满盈。 于是,江漫抬高她的腿,解下裤扣,慢慢掏出他的” | 他的……路柔停住码字,撑着下颌,思维发散。 几把?不行,几把太难听,不符合他的气质。金箍棒?太隐晦,也太毁画面。性器? …可以。 敲下两个字,又停了。 她心想:正面和后入,哪个更好?等会儿,要不写点他的心理活动?尺寸要不要详细点?可江漫的,她又没见过,万一写小了怎么办? 男人做爱的表情是什么样? 纠结,卡文了。路柔决定现在看点网站找找灵感,于是,得先找个耳机。 一个转身。 正站在身后的江漫。 低着眼,浑身清冷。 认真地看向她的电脑屏幕。 路柔不经意地抬眼。 路柔:!!!!!!!!!!!! 十五 无视 15 慌张、害臊、难为情,一并杀了进来。她瞬间双臂发抖。 路柔飞快盖上电脑,平呼吸,眼睛飘忽:“你不是,睡了吗?” 江漫的睫,慢慢落下:“想吃水果了。” 分卷阅读31 “看你门没关…” 她截断他:“水果是吧。” 很快,她已走去门外,嘴里叨叨:“想吃哪个?苹果、香蕉还是草莓…” “刚刚我都没感觉到你进来,唔,你进来多久了…” 江漫停了下,又缓缓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沉默,让这更紧张了。 下着楼,路柔握成拳,手心不停发汗。 她染回黑发,再不穿以前的妖娆衣服,只穿文雅裙子,就为了和他走一块儿很搭;抿笑矜持,在他面前乖巧温顺,就为了不引他反感说她粗野。 路柔体内顿时狂风乱作,于是,艰难地扶了扶墙。 可刚刚,他却看到了她写的江漫日记。这本日记,从清晨到夜晚,从教室到火车卧铺,日来,日去,让清高的他日了个不休。 毁了,全毁了。他都被气到不想搭话了。 《封神演义》中,商纣王仅仅写了首小诗意淫一下,女娲就能被气到派人去灭他国疆。 那,江漫… 她偷瞟了一眼。 江漫神情自然,步态平稳,脸上静如止水,像什么也没见着。 使她摇摆、纳闷:难道是才刚进来?其实,他根本没看到? 到了厨房,路柔着手准备一盘水果沙拉,不敢看背后,先手脚利索地切好、摆盘,期间,扔了几块不协调的西瓜块。 静默让空间升温。路柔挤着酸奶,江漫站在门边。 挤第三下时,他问她:“婆18,是什么网站?” 一下,酸奶被她挤出盘外,她忙用纸巾擦好。 “…就,就,很普通的一个,写日记用的…网站。” 他深深看她背影,吐字清晰。“江漫,日记?” 酸奶,咻一下,飙到墙上,瞬间溅开。 她慌头窜脑,找来抹布乱擦一通,装含糊。 昂…唔…啊? 静寂,使她擦酸奶的动作格外滑稽。 两人隔许久没开口,窗外鸟叫。 过了会儿,他音调很轻:“路柔,过来。” 却轻得令她心悸。路柔知道躲不掉了,慢慢放下帕子,拖着步走。全认命了:该罚就罚,该被厌恶就被厌恶。 被嫌弃被赶出门被骂不知羞耻,一切都活该,你活该。 她走到他面前,一米的距离,眼神掉到地上:“什么…事?” 她在灯光下的影子盖完他的脚。 突然,路柔转了转眼睛,摸摸鬓角,说:“我真没对你有意思。” “刚刚,是…” 瞅他一眼,又低下。“…是我一个作者朋友让我看的。当时,我跟她说起你,她觉得名字好听,就,就用上了。我保证,我也是第一次看,原文都是她写的,我就改了几个错别字…我,我也不知道她居然写这种小说,她太下流了,我让她把它删了,你看…” 抬头,眼睛睁得圆滚滚,求他。 然后,圆脑袋垂下,背着手,像小学生罚站:“真不是我写的…” 看着她的发窝,江漫缓缓向她走近,伸出一根食指。 她不解地抬眼。 男性手指点了一下在她额上,轻如浮毛,温度凉。 他说:pinocchio。 接着,走去拿过水果沙拉,掠过她回了房间。 路柔还在原地。 摸着额,那个点,在肌肤上野火燎原。 她翘着嘴角想:他说啥?可乐哟?他想喝可乐了? —— 这件事很快翻篇,她忐忑,他照常。 他该上课上,该练习练,丝毫没有因别人对他言辞过当的描写而上心。与她交谈,除了主仆对话外,再没有别的了。 后来,试用期第六天。 走路上,望着倒下来的月光,路柔一下想通了。 他又不在意她。 无视你,无视这事,不是很正常吗? 就可怜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心感觉受了委屈,敏感得鸡犬不宁。 试用期第七天——最后一天,江漫一个人参加了一场音乐人聚会。 受余洲介绍。理由是让他多认识人,有利音乐交流和灵感激发。江漫最近正因这个不安心,同意来见见世面。 知道把地点定在酒吧包厢后,江漫有些不适。 到场后,有人套近乎拍了拍 分卷阅读32 他的肩,说了些二流话,江漫眉间紧皱。他想甩手离场,又记起奶奶说做人要喜怒藏于表,别坏大家气氛,强忍着才没出声。 这场主题名为开放与容纳。 坐到不起眼的位,江漫这才发现,一男一女才能坐。所谓“开放 ”,先一个热身活动,黑夜中,陌生男女对视。 主持者为了强调开放,说女的可以坐在男的腿上增加熟悉度。说开放就是这样,要抛开性别,只做为人来感受。 江漫看到了人群中的不安分。 他听到了,男性低喘声。 江漫身侧,是个惊艳的漂亮女人。 全场男性会时不时她停留她几眼,被这视觉冲击了。 女人却看着江漫。看他眼窝很深,眼皮双层,粉红柔顺的眼睑,五官组合精巧。 一人说:“便宜他了。” 一人说:“你信不信,他们很快勾搭上?” 江漫察觉到陌生热气在左右攀升,垂了眼想了下,便拿起手机,给路柔打了个电话。 —— 下一个活动,叫碰触。 主持人提议双方说一下创作音乐时的难度,一边握手,以增进距离。 江漫不耐烦了。 女人突然伸出手:“你叫江漫?” “我叫苏青,一名流行歌手。” 江漫看了看她的手,眼底沉下来。 他自小学礼节,不让别人丢脸的事尽量不做。除了底线。好比路柔亲他,删完后,就忘记她了,时间也慢慢冲淡那次后对她的排斥。 总这样,他对人这种生物总是不太上心,由此不值得大悲大喜,甚至用心、冲怒和记忆。 想到这,江漫便想:今天试用刚好到期,该让她走了。 苏青的手快僵了。“江漫?” 女人看了看四周,收回手,再看向他。 笑容意味深长。 她说:要不要去一个更宽敞的地方? 话完,大门突然被推开,涌进来的声音暴躁如雷。 “江漫!你给老娘死出来!” 十六异常 16 全场,一时鸦过无声。 人们如风吹麦倒,全看去门外。 江漫冷战一下,因他熟悉这高而不尖的声音。 一看去,果然,路柔正直挺地站于门口,神色泼辣。 握话筒的主持人喊了声:“你找谁?” 她说江漫。 苏青看了眼江漫,又看去她。 主持人:你谁啊,这里只有搞音乐的能进… 暗色隐去脸颊的血红,她抬起下颌:“我他女朋友。我不搞音乐,我搞搞音乐的男…咳,反正我找江漫。” 他们见她向江漫走去,一路双眼锋利。她停在他膝盖前,抱臂。 江漫温缓地抬头,与她眼对眼。 路柔低下眼,皱眉,声音很沉:“回家。谁允许你出来看女人的?” 江漫刚入喉的水顿时就呛了,飞快背过身,清雅咳嗽。 偏头,她看去离他一条腿的苏青,这不适的距离和苏青嘴角的挑衅使她笑容拉得温柔。 “请别一直往我男朋友那边靠,谢谢。” 苏青笑了笑,又坐近点:“就靠了,怎么了?” 路柔耸肩一下,扯出个嘴角,比她的笑意更重。“请问你是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没脸吗?” 江漫正坐远,听了,忙清嗓一声。 苏青轻笑:“没本事的女人栓不住,才来找女人麻烦。” 路柔胸腔发笑,笑让怒生了倍,她被苏青激得已忘了来这的初衷,完全沉浸了。 “你惦记别人的,想挖墙,居然还理直气壮?” 苏青立即拿起包,起身,眉眼厌弃。 “就算我想挖墙,怎么了?” 她说你男朋友宁愿聚会也不陪你,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话落,顿时,路柔盯着她,脸色阴下去,气海无休翻滚。 她最反感、最反胃这类煤气灯式的打压口吻。 借别人钱,别人不还,你的原因,能力不足;被骚扰,你的原因,生活不检点穿着不得体。生活中只要遇到不好,就 分卷阅读33 一定反思自己,为加害行为找足了宽恕理由,更为不自信埋足了无形祸根。 至今,路柔记忆犹新:小时,爷爷重男轻女。放学在小道上跳绳,就被大骂说女孩子家不害臊,是疯子。大人的数落在权威下刀得小孩如此目光卑怯,以致只会检讨自己。那段时间,从小找自己原因,“是我不好”“苍蝇不叮无缝蛋”毁掉了一个女孩活生生的自信。所以,小学,从自卑到自我厌弃到恐惧社交,甚至连叫一声服务员点菜都张不开嘴。 可一个小女孩想跳绳,就跳跳绳,她犯什么错了?!她凭什么要反思自己?! 你犯了错,却要我去自责负罪? 路柔真实脾气挺烈,此刻,看着苏青远去的脊背,她真想一脚踹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再指着她鼻子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你他妈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但,没有实施,因为她偏了眼,看到江漫一直在等她看他,眼睛深处有渊。 她的烈气,一下萎了。意识到,她只是来… 但临走前,要做全,于是气势十足,她说:“江漫,走。” 江漫:“要不,我再待…” 路柔:“不行!” 主持人:“江漫,你还是回去吧。” “就是,你回去吧,别等会儿她罚你跪古筝。” 江漫起身:“真抱歉,大家…” 人们看江漫跟在她身后出门,一个一个咬耳朵。 “这女的真凶…” “中途哪能走的?真败兴。” “还是让他走吧,这女的…” …… 远离人群,已是夜晚。他们走到一颗老槐树下,她站下,他也站下。 转了身,面对面。路柔垂下眼皮,摸了摸鬓角,说:“对不起…“ 江漫一言不发,看着她。 路柔低着下颌,往上看他:“我刚刚说话…有些多余了。” 眼皮上抬,她瞅一眼他,看他平静自若,这种平静使她怔了下,声音越来越弱:“是,是你…说让我找借口带你走…” 江漫弯低点腰,说:“我以为你会说,家里出事。” 她闻到他的气味,仿佛在诱惑她进来,进到他。 把私心藏好,路柔忙摇手解释:“没办法,你说那群人是你朋友介绍的不好离场,可你又不喜欢那样…我只好演得野蛮点,不敢惹那种。” “一般带你回家的就两种女性,我总不能…”瞄他一眼,“演你妈吧…” 接着又强调说她本性其实很文静内向,这次是豁出去了。她说她很少冲动,一旦冲动了,做的事就离谱,但绝对是无心之举,特别是… 咬重字:喝完酒后。 江漫勾出一个小嘴角,淡得收放很快,美得惊人。 声音平淡:“嗯,走吧。” 抬起手,他又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很短很轻,连亲昵都没反应过来。 江漫朝前走了,她舔舔唇,跟在身后,那儿在无声敲鼓。 走着走着,慢慢,手心盖上,这温热的额头,双眼穿过他的脊背。 他…什么意思? 不出三步,天,突然下起大雨。 —— 雨,声势浩大。 路柔反应快,双手挡在头上,说:“快跑!” 大喊过后,顾不上了,她急得拉过江漫,一路往有遮顶的房子边上跑。??? 江漫低眼,看向撺住他手腕的一双纤小的女人手,与他的肌肤抵触。 他蹙眉,甩了甩。她下意识握更紧,目视前方。 一路的遮顶很短,路柔跑了好一段也没看到适合的屋檐,直看到一个狭小黝黑的过道口,想也没想,便将江漫塞进去。 等她也进去,才发现,不对劲。 哪是过道。仅是一个只能装下一个人的墙与墙之间的窄小缺口。她一进,就撞进他怀里。江漫的气味,喷涌而来。 他忙推开,说:“我去外面。” 看外面大雨瓢泼,这又窄。忧得她双臂一张,搂紧他的腰,骂他:“上次感冒才刚好,没记性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生病有多难伺候!给我原地站好,你敢出去我就揍你!” 江漫:…… 背上的雨大了,她下意识往里贴,手臂收紧。他轻哼一声。 雨声,如石头坠地。阴惨惨的一层层黑色苍穹像要跌下来,乌央央的色调 分卷阅读34 伸展开,风雨播散。 初夏的短袖,两人湿透大半,黏于皮肤。他下颌的一粒雨水,滴在眼皮,她颤了颤睫。 慢慢意识到,怀里紧抱的人,是江漫。 碰不得的,江漫。 空气,突然敏感了。 灯光朦胧,她的骚动,潮一般上岸了。她听他规律的心跳,飘渺的热量上升,指尖下,江漫湿温的腰部细腻,这里,空虚的气味不断下沉。她的湿发吃在唇间,呼吸沉湎于漫长灼灼的火热中。无距离地细嗅,他本体的味道漫进鼻腔。 真受不了。 这种入侵,怎么去扛? 她耳侧,突然一阵温热的气息。是他低了腰。 男性嗓音迷人,令人紊乱: “你抱太紧了,我呼吸不好。” 闪电又住进身体里,路柔喉咙干涩,想起这声音了——是他,电梯里,是他。 她的情难自禁,她的莫名其妙,一切,都是他的。 这种巧合令她兴奋又痛苦。 江漫见她一动不动,像没听见他说话,他抬起双手,准备推开。 他清楚他的怪癖:强烈的边界感以及自律的规矩使他对碰人和被人碰都有本能的抗拒和厌恶,有时出于礼貌会忍住,但多数能躲便躲。别人说他高警惕、不随便,所以才不打开自己。他认同。 所以现在被抱着,他浑身不自在。 外面透明的、冰凉的、凌乱不堪的雨,氛围如梦。他低眼看她,又看那片雨。 抬起的双手,慢慢地,又放下了。 只因,江漫看到了她露在雨下,湿透狼狈的白净脊背。此时,湿衣显得她小巧的骨骼和腰身格外脆弱,似乎这小东西,一掌放上,就能捏碎。 这种感觉、转念,一瞬间。 贴在腰腹上的女性肉体,使他似乎,突然融进一团温柔的浆液里。软、棉、陷。 还有,说不清的熟悉感。 让他问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压低,诱她。 “你怎么知道我那些习惯?” 她说碰巧。 他靠近了点,耳鬓厮磨。 “是么。” 路柔低下眼,不说了。 她不会说,因为她之前是个偷窥者。 雨突然停了,温度凉下来。 江漫直起腰,渐渐重归白昼,恢复苏醒。 一下意识到,与她的距离过界了。这种莫名感觉残存,仿若着魔、丢控,要沉溺进去,让他潜意识觉得烦,于是推开她的力气重了些。 走得匆匆,他想:今天试用期结束了,回去好好跟她说一下。这个人说谎、好色、不雅、趣味不投,绝不符合靠近他的标准。 路柔被他推得踉跄,扶着墙才没摔倒,明显意识到了他的恼。 看他掠过时的皱眉,她缩着头在身后,心酸地想: 抱他。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走出几步,电话响了。路柔看了一眼,接起,是姜人海催她快点来约定的地方。 三三:下章,男配的作用终于要来了。 吃醋之路,开启。 十七·酸意 路柔没多想见姜人海。 不是潇洒说分手高兴死了。两年了,为什么现在却又出现? 不知他哪来的缠劲,号码拉入黑名单后,又换新号码打。第六次铃声响起后,路柔的气,就淡了。 姜人海:“见一面,说个话。” 他说好歹我帮你打了一年的热水。 路柔就叹气,问:“还是那家奶茶店?” 那时放了学,要回家,姜人海便拽她书包拎进这家店,点两杯奶茶,坐在最靠墙处,强制她陪他半小时,才回去。 并没什么话,多数与他沉默。 她写作业。他便把头侧趴到胳膊上,看她写作业。 看了一年。 想了想,路柔还是精修了自己。 一个艳丽不俗的妆,勾了眼线,浅色吊带一排纽扣,露了肚脐,一身招摇。倒不是去讨姜人海欢心,是见熟人总不能邋里邋遢去。路柔在意形象,对那几年他叫她“土妞”的事,心底不少抵触,想撑个面子。 走前,她看到江漫的卧室关紧了。 做了饭,他没来吃,菜还在桌上。 分卷阅读35 路柔慢慢箍紧了包带子,把眼深下去。 她站在原地,自悔刚刚真的太鲁莽了。 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洁癖、自律、厌恶被人碰。你偏偏去踩他底线,仗着他点你额头那点不一样就飘了。你总这样,给根杆,就往上爬。 活该被冷漠。 —— 姜人海要了杯橘子汁,她是牛奶。 两年后,除了个子长了,脸颊轮廓更明了外,他没多的变化,还是浮花浪蕊那面孔,嘴角笑起来玩世不恭。 他说她变化太大。 “这身,不像你。” 路柔:“我穿露点怎么了?” 他比了比她额头:“以前跑四百米,橡皮筋都断了,你的刘海厚到纹丝不动。” 她打下他的手:“你要还我什么东西?” 一段沉默。 路柔静静吮一口牛奶入喉,放下,挑了眼:“你骗我?” 还是沉默。 她拿起杯:“我走了。” “路柔。” 他没抽烟,但他的声音里有烟后的惆怅:“我们高中那段,算恋爱不?” “哪里算?” 姜人海笑了一声:“又不要你男人。” 桌下,路柔轻踢了他一脚:“姜人海,你没跟那女的在一起?” 谁? 就你在学校亭子里抱着亲那个。 姜人海抿唇,什么也不说了,晃了晃橘子水。 路柔润润喉,便侧了身,掏出包里作业,明天要交。 又像以前那样。 她写作业,他就看她写作业。 看着看着,会觉得她垂下的睫毛特别好看。 姜人海把下巴放在桌上,伸出手指,横着碰了下她的右睫毛。 路柔瞪他:“干吗?” 指尖发痒,纤维的细腻扫着他。 姜人海的嗓子很干:“你也亲了我,看也没跟我在一起。” 我又跟你没感情。 他问:那怎么样才能有感情? —— 晚九点。 江漫翻开《长安客》,看了几页,没有一个字吸收进去。 他双指轻压眉间,还是把书放回原处。坐在椅上,静默地看向一排排书封,无心阅读。 江漫知道他现在,不太对劲。 这是种又烦、又奇妙的情绪,像一团线,他扯不开,所以越扯越乱,越燥。 六岁那年,江漫陪奶奶回乡探亲,小孩脸还没长熟,睫长,乖巧,坐在大门前板凳上,捧着脸等夕阳,被误作女孩骗到山林里。后来,发了两天烧病才好,从此对肉体亲密有了阴影。十多年,他愈合很多,但养了习惯,下意识抵触人的靠近。 他又独自惯了,情欲很淡,这是第一次被女人这样地抱。 双臂绞着,有点窒息,他呼吸难受。 可江漫没推开,反而在慢慢接纳她的桎梏和触感,甚至,有捏一捏那段脊背的念头。 烦。 江漫正被磨变,这种变是新事物用温水煮蛙般让他在舒适中煎熬。 他无法接受这种变化,他害怕新东西,他害怕这种不受掌控的知觉,他有预感会毁了他坚持多年的自律节制,他要掐掉这种不该有的迷乱。 当初就不该让她来,赶紧让她走。 这想法一下让他舒坦极了。江漫站起身,仿佛找到了解法。 还庆幸,他在迷途知返。 又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字还是没进去,他一直在想:刚刚为什么把手放下了? 分针走了一圈后,江漫得出来了:猫会发春,人会叫床。他归根是人,有无法根除的荷尔蒙,之所以冲动,因为人性需要。 不然还能是什么?好感?喜欢?爱?滑稽,好笑。别了。他根本就没想过这种无聊玩意儿,小学起,他就从不关心这些,决定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绝不让别人参与。他知道这东西多拧巴。 他母亲就这样:一边渴望私有制的占有,一边渴望自由的逃离,一个情字,最后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绕着书桌走了几圈,江漫的心事并没有拂去。 他踱步到落地窗前,拉开灰色帘子,帘影幽暗,他看看景色。 天上是圆月,乌云咬着它,又将它吐出。淡黄的月光黯淡黑夜 分卷阅读36 ,窗前的人赏着,品着。 江漫的情绪渐渐抚平了。安静了。 低下头,他顺势看向通向他家的水泥小路,路灯还亮着。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正往他的方向,悠然走来。 女人从男性视角看,身材暴露适当,腰线姣好,是一种天生尤物,得放在床上疼。 男人宠溺又纨绔的笑,趁她不在意,揉乱她的头发。 女人气得拍他肩。 男人握住她的手,她挣开,他霸道地拉近,张嘴说了什么,女人也说了什么,疾言厉色。男人便痞笑,看得出,他情意很浓,目光里全是对女人过分的宽容。 江漫蹙眉:不懂,谈恋爱到底哪里好?这对情侣都九点了还不分开,不觉得腻? 慢慢地,女人走了一段,抬起头,路灯刚好照下,她所有五官都清晰了。 江漫不经意地去看。 一看—— 路柔。 路柔? 江漫看她陪姜人海走过三个路灯,每束光都将人照得轮廓熟悉。 真是她。 他垂下眼,眼很深很深,缓慢地沉下去。 再慢慢抬起眼皮。 清冷的目光,射向两人。 —— 路柔接起了电话,低声说了句好,挂了。 她看向姜人海:就送到这吧。 下次想去哪? 哪也不去。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天气:最近天气热,你别中暑了。 不用你关心。 他收好手机。 姜人海一下双掌捧着她的脸,唇用力吻在额上:老子就关心。 趁路柔气急败坏追上来要打,他溜得很快,一面又回头,朝她浪荡地笑。 路柔,知道你舍不得你男人。 姜人海!滚! 滚了滚了。 路柔没去看姜人海走了多远,她擦额,骂他,一边朝前走。 无意瞥到手机时间,显示九点二十一。 她一下疑惑了:江漫...不是一般十点半左右才吃水果吗? 手机放进包,她抬头看江家,一眼,看到江漫卧室宽大的落地窗,目光览尽。男性修长的人影于窗中央。 他与她眼对眼,黑夜朦胧了他的表情。 幽暗干净的月光,树林阴森。江漫的气息很浅,但她能感觉出,他的目光凌厉。 路柔停了一会儿,长长叹息:他还在嫌弃刚刚她抱了他。 于是,步子便慢了,她不知疼地咬着下唇瓣。 江漫又反感她了。上次是拉黑,这次呢? 路柔想了一小段路,决定以退为进,同上次一样,等他忘差不多再出现。 今天,是试用期最后一天。 路柔知道他绝对不会留她。所以让他说,倒不如自己开口。 她好歹,要走得体面。 路柔打开院子铁门,直走,左拐,直走,她心事重重,垂着头,慢吞吞地开锁。 门拉开,她抬头。 江漫就站在门口。神色不明。 三三:下章名为:烈吻。是的,看我微博就知道,这个场面来了。 十八.烈吻上 江漫的目光散散地落下,在她单薄的吊带,余光扫过肚脐,表情很淡。 他见她看来,清雅地笑:回来了? 这样的笑,不可捉摸,男性的傲慢与礼貌同时存在。 让她一瞬间,逆回大一初遇:他藏着事,瞒着真实情绪,对她疏离地友好。 路柔心口那儿,猛地被拽了下,只能看着他喉结,有点呆:嗯...回来了。 他的喉结上下游动:冷吗? 四月的天,哪...冷?她抬高眼,小声啊了下。 可江漫一下转身了,颈子上的小痣拉长,似乎只是随口来的一句问侯。 转身的凉风,匆匆吹起她的发丝。 在外站了会儿,路柔慢慢进去。到客厅时,江漫已坐在单人沙发,低头阅书,黑发浓密,银质眼镜架着,气质优雅显贵。 他右手悬空,黑笔在指间夹着, 分卷阅读37 漂亮得拒人千里。 路柔那儿,又被拽了下,忙直直走去厨房。 跨进厨房门一步,停下了,她说:今天...试用期到了,我今晚收拾好,就走。 江漫双眼未动,手指翻了一页,说现在想吃水果。 …你想吃什么? 这次,他很敷衍。随便。 路柔打开冰箱,顿了下,慢慢将中层的一些水果拿出。按他的讲究,橘子去皮,将橘络一点点撕下,苹果划瓣后去籽,香蕉切片均匀帖在盘边,沙拉酱一勺,多了他皱眉,生菜清洗三遍。还好,他没让她草莓去籽。 远远地,江漫慵懒地翻了一页。 问:“那男生叫什么?” 她转身,看向他。 江漫依旧看书:感觉他像我一个朋友。 她从下往上看他,慢吞吞说:他叫姜人海,是我高中同学。 什么专业? 体育生。 慢慢,江漫耷下手,把笔放在桌面,眼投向她,笑得生分:“体育生?” 把书关上,起身:那不是,我看错了。 夜晚宁静。路柔默了声,继续手中动作,思绪一路火花,然后停了。 她便放下一切,向他走近,走得艰难。她说: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我明天一大早就走,你要是找不到别人照顾,我会帮你去问。 江漫听她这话,上下量了她一眼,看去窗外:走了,去哪挣这么多钱? 我不怎么花钱。 真要走? 她含糊:...嗯。 江漫的眉目并无变化,不冷不热,口气也是。 嗯。那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话进她耳朵,就这一下,她血液逆流。 这些字都成了刀子,一刀一刀温情地割碎她。路柔的喉咙被割得声音几乎说不出,吃力地憋了一个字:嗯。 江漫绕过她,拿着水果上楼,走到楼梯中央顿了两秒,说了句很贴心的话。 女孩子,别太晚回来。 语气稍微奇怪,似乎为某种失控而人为克制得轻柔。 路柔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一个清贵无欲的背影。于是,她把他这一天说的话细细品了一遍,越品心就越落下去:这种有分寸的笑和客套的挽留,不就是初见那会儿他对她的态度吗? 一次拥抱,不过仅怕他生病了难受,又不是故意心机,回来她的背全湿了,姜汤也是她熬的。他怎么就这样对她。 路柔低落,她背对江漫,沉重地往门外走。 —— 第二天,周六清晨,她正收拾衣服,江漫突然让她等等。 说中午再走,临走前,他请她吃顿饭。 路柔明白这意义:散伙饭。她失去胃口,就一瞬间的事。 一家中式餐厅,上桌的菜口味从清淡到微辣,路柔看他似乎也没胃口,动筷次数很少。 出窍间,便听他对她说。 七天一万,加了三千。 她苦苦地笑了笑:谢谢。??? 江漫花钱一向大方、随意。他有这资本,也有着对金钱不屑一顾的清高,演奏从来免费,钱当废纸来发。他和那些说我从来没碰过钱的人不一样。 转账那一刻,路柔没有多仰慕。普通家庭的她,只突然有了对他们身后无形界限的自鄙: 一个有权有金的他,一个乡井小民的你。你能给他什么?他缺吗?他看得上吗?你给得起吗?就你?就你?你和看上他的那些有什么值得他觉得不一样。你以为你多不一样,到头来全都一样。 路柔的心情完全沉下来,沉到了底。 他们之间有一段很长的安静。 抬了眼,这时,路柔才发觉江漫一直盯向对面较远一个穿白裙的女人。她发誓,那女人没她好看,但江漫看了很久,失神到她说的每一句都没有回应。接着,他起身,直接走到女人附近,热情地聊起了天。 聊的什么,听不见。但她能看到他脸上的满足。 聊了多久,不清楚。她只知道菜全都冷了。 路柔起身,把帐付好,站在门口望了他一眼,看他毫不理会她在离去,看他第二次顺其自然地将她扔下,就弃在饭桌上。 她沉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一段,停了。路柔看着橱窗里的倒影,看这个为江漫装文 分卷阅读38 静典雅的女子,看清她的自我感动,看她自寻死路。她自嘲:其实白江早在她搬进去的第三天就警告她了。她说我看见你从江漫家出来买菜,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路柔,我知道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的专注是不是?你觉得这种专注是专一的表现,觉得总有一天会用到你身上。 路柔没开腔,也没点头。 白江:我一直喜欢你的胆大,你认定了就绝不轻易放。别的男生我都看好,可江漫...路柔,我是真的劝你。他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他只爱他的理想。你想想我,我和他处了两年,会古筝,和他兴趣几乎一模一样,可结果呢?他连手都不牵一下,还祝我跟别人好好过。如果不是我对古筝还有点用,他会来找我? 路柔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连古筝都不会,还妄想要他的青睐? 白江苦笑:他让女人自己燃烧,再自己熄灭。 所以,趁只是喜欢,赶紧调头。 现在,走过橱窗,路柔站在桥边吹风,理好吹乱的头发,慢慢嗤笑。 她笑说的话,永远比做的事容易得多。 —— 那是深夜,她喝了三瓶酒,手里拎着一瓶,一直往小区路上走。 路柔十分享受酒后微醺,一看过去,世界都软绵绵了。软得她想亲近,于是她蹲下,背靠着墙,灌一口酒,看月亮。 看这颗星飘到那方,她突然不稳地摔了下,抬头,才发现她蹲的地方是江漫家。 别墅已经关灯了,周围只有路灯光,她知道,这个点,他已经睡了。 他倒是睡得安稳。路柔心里是怨,有怒气,还有着赶不走的忧郁。她仰头,歹毒地咒他明天就穷困落魄,好让她自私地圈养他,干他。让他情人呢喃般唤她名字,蹭她、求她、哄她。艹。 路柔。江漫突然隔着门叫她。 她一下心就酸了,擦着眼角:啊,你叫我? 还不回家? 我看月亮。 “不早了。” 她起身,靠着墙:你不用管我。” 看她要走,他问:要去哪? 不去哪。路柔打了酒嗝,忙捂上嘴,不愿他听到这声不雅。 身体抖得厉害:说了不用你管,你睡你的,我随便走走。 江漫静静看她,慢慢上前,把门开了,温柔地用权威性的口吻命令她。 给我进来。 三三:实在太困,且想把吻的细节写多一点,所以分了两章。放心,明天继续更新——毕竟放假有时间了嘛 谢谢大家的珠珠~ 十九.烈吻下 moon| 19 她让眼睛淡下去,看他。 问:为什么,要我进去? 在门口,路柔把问题很轻很轻地递给他。 为什么?不怕我侵犯你吗?不是排斥我吗?为什么又肯放我亲近你。为什么...江漫...为什么?路柔是死是活关你江漫什么事呢? 江漫敛了下眉。 嗯? 迎着月光,路柔去看他朦胧的脸。 眼前的男性眉眼淡然,从容,没有任何一点零碎的暧昧。 她一下又不确定了,犹豫着把刚刚的猜测推翻,喉咙紧得干涩。 你不是睡了吗? 江漫:你吵醒我了。 她干巴巴地说我有很小声,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吵... 江漫不耐烦了:随便吧。 他握着门把,闔上那会儿,看了一眼她。 路柔细瘦的身子对他来说矮得很小一只。 他沉默地与她对视几秒,慢慢地,左脚抵住门,表情和善声音冷硬。说要么进来,要么他叫保安。 她看着他,一动不动。 江漫盯着她,缓缓地无奈,只好柔了声线:你喝酒了,这么晚,不安全。 一听完,她猛地鼻酸。 她是那样渴望他给她没有敷衍的关心,已到了风吹草动的地步,又那么气,气他对她莫名其妙的纵容。 路柔抽下鼻子,进去了,不再猜江漫对她有什么。 这种时候,猜不得。 喜欢上这类男性,只能半知不解地顺下去 分卷阅读39 。 —— 十二点,路柔洗完澡。 沿着楼梯上二楼走。 酒劲蹒跚,那些萦绕的醉潮令她昏昏沉沉,力气丧失,眼前灯光都是雾笼繁花。 二楼到了。但累,她靠墙缓着,闭眼,四周细微虫鸣。 不远尽头的窗玻璃在叮叮响,是小飞虫。不多久,有一两只不知怎么进来了,疯狂地寻找灯,撞着灯罩,于绝望中兴奋自焚。 江漫的门被她轻轻推开,这空间晦暗。 她走路很轻,贴着墙边,慢慢蹲下去,手臂环着膝盖。 眼神稍稍高些,她一眨不眨,看一盏床头灯昏黄,向下方流泄。 江漫的发丝微微闪光,幽暗又干净的光芒在他冷峻脸颊上流着。他靠在床头,头发长得真好,又浓又有型,灵巧白净的手扶了下眼镜,睫毛垂得冷艳。这个人俊得人想入非非。 然后,再觉得他好远,好远。 她开口:江漫。 正看书的人,抬头,看过去:路柔? 一件淡绿色睡衣,路柔头发散着,目光氤氲,在等他看来。 他先看门,再看她。 江少爷很不高兴:别随便进我房间。 以前,她一定抱歉,灰溜溜离开。这次?这次她起身,向他越走越近,慢慢地,膝盖碰到床沿。 他的眉皱很深很深,奇怪的她,让他吊心,清了清喉。 出去。 她只是蹲下,四双小小指头贴上床沿,目光软绵绵地蹭着他,像只求喂的猫。毛茸茸,小可怜。 他愣了下,听她说—— 明天,你还跟她见面吗? 谁? 今天那个。 他斜了眼:古筝技术我们已经交流完了,为什么要见。 她扬起脸,笑意。 以后,也不见了? 不见,我...江漫停了下,看着她,眼神深下去。很晚了,回去睡觉。 路柔一下起身,上身向他靠近。她说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 她的举动让江漫慢了反应:...所以? 她问:为什么装不知道?你明知道,我有目的。 江漫神情淡淡,眼低下来,手指掸掸,漫不经心。 喜欢他的多了,他只看需不需要。地位背景才学性格,养得高高在上的他能让所有爱慕者望而却步,心焦眼馋。他笃定没人有胆对他胡来。 装不知道,只是,偶尔好玩儿。 他说:所以? 路柔咀嚼这两字,一下,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所以呢?让你有目的地靠近又怎样?我又不在意,也绝不可能对你起心思。我有恃无恐。而你,你敢拿这目的对我做什么吗?你敢对我放肆吗? 猛然一下,路柔鲜红的热血奔流于密密层层的血管,散出毁灭一切的燥热。 她于绝望中兴奋起来,露了一个濒死者自暴自弃的轻笑。 抬头,不经意地,他的唇让她看到了。 这唇鲜嫩,唇瓣恰薄,一吮就能含完,嘴角清冷高傲,真漂亮,仿佛暗示她: 来,捣烂我,来,摧残我。 路柔与他平视,右手取下他的眼镜。他的一双眼睛多情,又冷淡。 江漫一愣,声音提高:路柔。 她的眼神游走于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压着声说:所以。 江漫,你太自以为是。我不敢?我就算被你杀戮,也有这胆。 掐住他的下巴,微抬。他愕然。 于是,直接吻上他的唇。 —— 一片安静,只有呼吸声。时间断了。 江漫没怔多久,手要抬起,她却狡猾,用手指挠他的手掌心,他一下痒得紧撺她的手,又飞快松开。 他无法忽视她了。 眼神低下去,便对上她的眼。 唇还贴着。她的目光是男性鲜有的乖怜,表达的委屈招人心疼。声音也娇软:江漫。 他的反应又慢了。 感觉她的指尖温柔,不停划他的指甲,仿佛求饶地讨好。 某处,慢慢地,就软下来了。 她说江漫。 是你说请我吃饭 分卷阅读40 ,为什么要把我丢在那儿。最后我一个人吃,一个人等你和她聊了很久,菜也冷了。 路柔知道现在的声音嫩得委屈,能恰到好处地骗取怜爱。 然后,服务员催我走,帐也是我付的。 她呆呆地问:江漫,你为什么要这样耍我? 从来没人这样对他说话。 我...他收口。 莫名浓重的内疚一下围着他。不该的,他甩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知道他脾性实质有点不近人情,怎么偏偏这次心里有点麻?麻得他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他真的错了,那之前怎么不觉得? 这种乱,又来了。 甚至忽略了,她又强行亲他。 他低垂眼,放空了神,乱得想逃。 抬睫时,她突然又吻上来。 不是简单的贴了,这次,她吮着他的下唇,牙齿轻咬。 这种负疚感匪夷所思,使他愿意做取悦她的事,接着,那场雨里的荡漾又来了。 他无意识地卸防,只想让他心里好受点,舒坦些,只想去消解那股不知哪来的男性冲动。 于是任她亲,给她咬,身体不由后倒,重心后移,双手撑在床上着力,去迎接她对他的施虐。 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嵌进他的指缝。 破罐子破摔了。今晚死就死吧,反正没结果,反正也得不到,最后捞点好处总可以吧?可以吧?她吻着,含着,他的上唇、下唇。咬他上唇时,她又突然心涩。她想江漫我真坏,我的卑鄙和自私魅惑着你去违背你。 你的回应,不过是因为那些心机。 为什么不是,什么都不做的我呢? 江漫已经闭眼,不愿看此刻乱了的他。 江漫不想承认:他的心已坠入软绵绵的云里雾里。似有魔障。 她的唇似有汁水,他的头不由自主越靠越近,她便往后躲。又近,又躲,第三次,江漫恼了,天生的攻击性使他微眯眼,眼神恶劣:再躲?敢躲? 手掌强势地按着她的后脑贴近,唇附上,让他去尝她。她的手放在他胸口,假意推一下,欲擒故纵。他立马心根子作痒,搂紧,将她按在他胸口,学她,一下一下吮着她的唇瓣。 浅尝不解深渴。 可江漫不知道下一步。 他喘息局促,呼吸很粗,开始焦躁、难受。只能用鼻尖蹭她鼻尖,幽微地蛊惑、煽动她:路柔,告诉我,嗯?下一步,下一步... 路柔摸着他后脖:舌头。 他双眼迷蒙。 舌? 性无知的男人反射性微张嘴,她便试探地进来了。 先讨好,不惹他抵触,温柔地舔他的上颚肉。江漫痒,用舌拦她。她让他来,于是便绞在一起了。他就这样被她捉到,沉湎于味觉与触觉的牢笼。 然后,然后。 她不知怎么就亲他的下颌了,他不自觉扬起脖,喉结滚动,青色血管在她唇下。 神色迷失。 她睁着眼,看江漫,看欲色的江漫:双眼闭着,睫毛纤长,下巴有颗小痣,浑身招摇着清冷的性感,嘴里微妙的喘息,湿漉的唇,被吻红的脖颈,哪哪都令人心悸口燥。 这样的江漫,路柔吞口唾沫,觉得喉咙要被他烧干了。 她还想,看他更多沉沦失控的表情。 于是手顺着腰腹往下,他的睡衣滑得像鱼,摸到他胯中间,睡裤微微鼓起。她无意识盖上,很软,像团棉花。渐渐,五指收紧,想揉一揉。 这惊人的举动,这感觉。江漫猛地一下醒来,飞快握住她手腕。 哑了喉,表情慌乱,眼神还有湿漉的欲色。 却看她唇湿了,谁的液体?我的?他一下愣住,又不知说什么了。 但不想让她就这么得逞。 江漫事后的嗓子,有慵懒的磁性,斥责:初吻都给了,别过分了。 路柔也醒了,也呆了,缩回手。 看着他,口齿不清:对,对不起。 江漫局促下床,手一下拿过书,翻来翻去,原地走了几圈,书被翻得粗暴。 终于不走了,江漫盯着她。 他让她走。话讲得轻描淡写。他解释其实之前他也喝了酒,可能酒里朋友放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所以。接着又说:他也是个男的。 总之,对她表达这样意思:这是场生理需要,你别多想,我也不计较。意外而已,反正我对你没念头。 分卷阅读41 别做梦了。 他在说服自己,又在说服她。 路柔轻轻苦笑。 —— 路柔是连夜离开的江家。 出他卧室门前,她舍不得,说了句我走了,你好好吃饭的傻话。 江漫背对她,说不用你关心,出去吧。 她慢慢走出卧室门,听江漫第一次冷漠地对她说话。 路柔。 认真到令人寒战。 他说:今天,到此为止。 然后,她就待不下去,出来了。 现在,黑夜,她坐在石台上,晃着腿。腿下是湖水。 影子碎在水面。 她抬头望月,摸着唇,还存着他味道。悠远、漫长。 她说路柔啊路柔,破罐子,真的摔碎了。 二十.矛盾 title: 第二十章(矛盾) 徐琳搓搓眼:怎么才回来? 她说去朋友家玩了。 女孩子,别那么晚。 嗯。 洗漱时,她擦着脸:妈,其实我们家是富二代对吧。 穷三代。徐琳提高声音:还富二代。 她说你就怕我知道了乱花钱。 徐琳:你今晚发什么疯? 路柔看着镜中平凡又自信的女人,也不是很难看。她点点头,苦笑,说:是想富想疯了。 后半夜,月亮下去了。 她把黑夜玩了个遍,眼睛在窗玻璃上,一夜未眠。 后悔了? 那时醉了,希望次次破灭后,无路可走。于是怒怨绝望到了顶,上了头,便强行吻了,只想毁了他干净,只想得点残渣吃吃。 说不悔,又涩。说悔,又庆幸。 ——到此为止。 那种表情,那种语气,那种冷静的愤怒。 路柔翻了个身:活该。 = 上午上完四节课,路柔伸个懒腰。 何双茹拍拍她的肩:去吃食堂不? 点个头,她收拾书包,问白江怎么先走了?何双茹摇摇头:不知道。 中午,食堂总是高峰,这里的菜系都很辣,各种摊:黄焖鸡、燃面、馄炖。还有自助,十五元两荤一素。中央墙放有一面电视,专放学校新闻与活动。 播完五一劳动节放假通知,便转台切到北一第七届大学生古筝竞赛。 古筝属于北一音乐系很小一个分支,大多人在小提琴、钢琴一类了。这三年火了,有了名气,还是因某个人。 古筝还算好。何双茹摇两下头。 便说:你想想那些学唢呐的。 吃两口菜,何双茹并未等来有人回她,纳闷,目光便投去路柔,再顺着路柔侧去的脸,仰面看去。 何双茹下颌微抬,屏幕上的人刚俯低眼,双手起势。 这不是江漫? 路柔从电视那放下眼神:嗯。 何双茹的目光往周围环了一圈,不出所料,食堂太多数女孩的精神都被引过去了。像猛洒了一勺热水,原干燥的场子都滋滋响了起来。 她不禁又看去中央墙上的电视。 江漫穿着烛龙刺绣米白汉服,一头古式假长发别支青玉簪,挺拔厮称的身材随意驾驭这身大气古服。奏乐间,墨眉刀鬓,颜如宋玉,似有骚情赋骨,一弹一收都是景。 摄像师也臣服,加倍去特写了镜头:精巧的手,幽深的眼,血色的唇。 何双茹感叹:这唇真是人长出来的?这拍得我都想抱着屏幕亲。 这么夸张?路柔舔净筷子。 不是夸张,是高光。平时是觉得好看,但也没多戳我。但今天江漫就跟画眼睛点高光一样, 一下就俊到我了。 过一会儿,何双茹又摇头:江漫肯定亲过白江了。算了,我要追跟我一样都是初吻,不然,我难受。 眼飞落下来,路柔用筷子缓缓画圈:江漫,是我的... 何双茹双掌立马在她眼前晃了晃:嘿,嘿,醒醒,天亮了。见路柔拍她手,她嬉笑不止,便去 分卷阅读42 看电视上的江漫。 路柔,行啊。我绝对支持。女追男,隔座山,你追江漫,那是珠峰,我看好你,到时039;家祭无忘告乃翁039;。??? 何双茹。你别占我便宜。 何双茹便大笑:江漫品性还是可以的,听说赢了奖他就拿奖金捐希望小学。 静默一刻。 路柔。 路柔:怎么? 何双茹指指电视的人:你说他不热吗?穿这么高的领。 路柔望过去,一眼细细地看到江漫的衣领。 再一眼细细地看到男性衣领外的颈肉。 有一小块儿,白里透红,红偏淡紫,诱人口渴。 一下,路柔觉得嘴唇发了一条热,刹时间也热到脸,和耳根。 = 下午,太阳浓。耀尽苍穹。 路柔应了一位老乡朋友的忙,看下午的青志联爱心活动摊,就在操场,帮着发发宣传,记个人头表等。 同学,来吗? 不了不了。 路柔:参加这次活动,会有志愿证明,不仅可以加学分,而且面试也能用上。 不了不了。 人并不多,零零散散也有几个,填表间,一个黑影如夜幕遮来,路柔自然抬了头。 慢慢地,瞳孔睁大。 音乐楼位于操场正上方,上午文化课已结束,下午自我练习。 此时的太阳弱下来,更黄更浓的低温光铺天盖地。 余洲待在教室还未走,握着矿泉水,与对面的人谈了半个下午,聊得起劲。 明天是决赛了吧? 这场真的太绝了,特别最后那段高 潮,我激动到根本控制不住,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听这个旋律真的差点就哭了,没忍住鼓掌。然后,我就被逮了。罚站一节课。 秃驴,烦死了。 师父? 余洲拍了拍他的肩:师父? 江漫神回,茫然:嗯? 看什么呢?不理我。余洲转身,便往刚他眼神的方向看去。 三三两两的人,一个绿色摊,有个女人坐着低头写字。 余洲转回身:青志联又搞活动,又年年没人参加。 他又看着江漫,见他神色怪怪,几分好奇,便将他一点点看仔细了。 师父? 江漫被看得不自在,眼神闪乎,嗯了声。 余洲从头到尾,没放过一处,拔衣剖骨般看,很久很久,头歪到一侧,微眯。 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脖子怎么了?被人揪了?一块红一块红的。 江漫忙不自在的捂住,偏了头,喝水咽下窘涩。 是蚊子。 余洲赞同:快夏天,蚊子是多了,到时我给你拿点蚊香片。 那儿,好似真就痒起来了。江漫喉咙里的嗯低得轻渺。 水还在胃里流动,给了他一阵凉。身体也逐渐冷却了。 昨晚,江漫也未真正入睡,望着墙,他想的是:黑暗环境会助长情愫发育。因为越敞亮,越没什么。越封闭,越想入非非。 这样,将情 欲的发生一切都理论化后,一下便被祛魅了。微妙感觉归结是正常的理论现象和生理欲 望,也就不关感情的事了。这样想着,他便完全冷静放松了。 说说你的打算。 余洲一听,忙对江漫谈起计划:我准备自己创作一首专辑,但主题没想好... 江漫的眼又落到别处了,那是窗户外。 人群中,黄昏髹了一层与人世,他坐窗边往下望。 绿荫葱葱的老树下,一男一女,蓝白衣服,正推着自行车走,树叶遮了他们,又露出。距离很不安分。 路柔用自行车头撞了下姜人海的,又气得提了提。你跟屁虫? 你说你这两年怎么光涨脾气? 姜人海,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人海扯下一片树叶,转转树根:复合呗。 复屁。 他把叶子放她头上:那我就跟着你。 路柔气得踩他脚。你多大了?他便躲。跟你差不多。 打闹间,余光瞟到头 分卷阅读43 顶一道无形的目光,似要取走她什么,使路柔不经意抬头去找,眼睛从左到右,二楼上课的,讨论的,奏乐的,好不热闹。 再往上点。 三楼窗内的男人目光温柔沉静,表情趋近冷漠。 他左手捂着脖子,与她,眼对上眼。 路柔握着车把,缓缓收紧。 江漫先撇开了眼,利落地拉上窗帘。 她僵了身体,低下头。 也好,冷漠也好。 再也没有希望被破灭的次数了。 也好,也好。 她便对姜人海说:别跟了,我一个人静一下。 于是骑上自行车,很用力,双腿蹬到失去用力的感觉,姜人海在后面喊,她只知道往前冲,冲,冲! 看能不能完全甩掉身后所有的喜怒哀乐。 半路,突然下了雨,她来不及躲,全身被雨可笑的玩弄了。 湿沥的雨总让人容易悲天丧气,这下,她去相信了他说的:再清高的男性,也有生理需要的冲动。 不然怎能淡然、绝情到这种程度?哪怕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这眼神也不会这么冷,这窗帘也不会关怎么干脆。 她自弃地想她不过成了需要的牺牲品,新鲜感的试验品。 路柔把自行车踢进水坑,无助地找躲雨的屋檐。 上次,她能感受到雨。 这次,只有狼狈的淋湿。 五月、六月、七月。 她没再见过江漫。 = 七月中旬,这次暑假,江漫去全国四处旅游。 是为了兴趣,也为了转移注意。 江漫笃定不爱人,不爱她,却发生了这种事。 他就是抵触新的改变,就是不愿从精神层面跌到有了生理欲望,落入俗套。他的自律守旧,就为了维持高尚。 这种俗气事,俗气人,他肯定自己很快就能忘。 旅游回来,酣畅淋漓的自由使江漫还真的大部分忘记了某些感觉,和某人。 大四刚开学,他从超市买了水果,数目繁多,半路上袋子终于撑不了重,便破了口,水果一时纷纷滚地。 江漫弯腰去捡,手边出现一双白鞋。 等他起身,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正帮他捡水果。 女生发尾到颈,眼睛大圆,发丝贴在脸颊一绺,薄薄的汗使她纯净的脸有了诱人的色情。 他感到熟悉,但又并不清晰。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袋子,将捡的放进去,对他伸手:给。 江漫缓缓接过,有种感觉正在繁衍。 好像,叫什么柔? 出于礼貌,他随口一问:谢谢,请问你叫?我好报答你。 不用了。 路柔笑得很宽容。小事情。 看了看天色,路柔要走了,她掠过他,擦肩而过,背对着离开。 他叫了她—— 路柔? 她的脚步停下,转身,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眼底深如井。 表情一脸疑惑:你认识我?你是? 江漫猛地一下,愣住了。身子硬在原地。 还没说什么,她便远远走了,解释说家里催她回去,一句再见也没说。 他微微不舒服,不舒服在哪,又形容不出。 江漫走了一小段,又飞快回了头,去看她背影。熟悉的娇小玲珑。 无名火,星星点点烧起。他的心跳起来,血液流快。 路柔,忘了他? 真忘了? 三三:江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攻略。太容易就不是高岭之花。 顶多铁岭之花。 二十一.颜色 title: 第二十一章(颜色) 九月,湿秋,气温热得不明显了。 日红云灰,这是温柔的黄昏时辰,江家院子有风。 灰衣长袖的江漫抱着猫,低了脖,对猫轻声宠溺,稠黄夕光斜穿他的薄透眼皮。 手指温暖,又雅气翩翩。温柔得猫舒服地眯着,喉咙微微咕噜。 分卷阅读44 白江撇过眼:我跟他分了。 江漫不知回什么:嗯。 他说我不关心他,总跑去跟你聊古筝。 江漫:哦... 白江沉默一刻,扯出一个笑:听说之前路柔住过你家。 江漫食指拂过猫耳。 敷衍:嗯。 白江笑一笑,只好沉默下去。 江漫总这样。一聊别的,就断了话不愿深谈,弄得她便无法接起。他也从不挑其他话题,只有古筝方面,才对她有那么点聊的意思。 江漫与猫眼对眼,笑:等会儿喂你,好不好? 白江看他哄猫时,眼中柔情千般,温柔似溪。 她只是干冷的笑,没再动容。因她受过这种骗。 知道他的柔是一种残忍的柔。 是一种紧守大门,不让你进,也并不赶你走,还给你板凳给你等候的温柔。永远自恃自傲,却流露着一丝对门外人的怜悯和照拂。 他也曾照顾过她,对她体贴问候,不然她也不会自作多情,踏上希望的薄冰。 再一脚落空。 白江就这么被骗的,才醒悟,他只是出于从小修养的家规礼貌——善待他人。 善待,意味他要忍掉很多东西。所以他的情绪总藏得深沉,以至最暴露人本性的怨、怒、愤、气,这些为了发泄的脾气,白江从没看见过。 但她害怕有个人会让他暴露。 那时,一定是他极绝望了。 江漫看了眼她杯中,起身,便拿了水壶来。 添水间,她想碰他的手,他很快躲开。 白江忍不住了:你是讨厌所有人碰你,还是只有我? 他沉默地放下水壶。 江漫,是有被人碰就觉得不自在的人,但我们认识这么久,对吧?我们还是朋友。 江漫一下烦了,不是因为白江。 而是想起忘了他的某女子。 小路上,那种神情,那种疑惑,那种风轻云淡。 心理一下便失衡了,他蓦自觉得好笑:是你不经我同意碰我,还强亲我,最后倒竟然把我忘了? 这就是你的喜欢? 江漫...白江见他没回话,悔了,认为刚刚说得太露。 她又想说些什么,便见江漫接起一则电话。 挂完电话,他神色凝重,说要出门一趟。 让她收拾一下,他将关门了。 白江只好点头。 = 大三课业少了,在家多了。 乖乖,买瓶酱油。 路柔应了声,拿了零钱,慢悠悠出门去。 秋季的前半夜,天色霁蓝,飘了点不起眼的小雨。 又是雨,下午才刚下了场大雨。她发闹骚。 下楼,便一路走,路柔又路过江漫家。这迷障,她无力抵住想去看一看,像个麻醉病人,不抵抗地清醒着。 走来的那一路,并未熟人。邻居陌生的友好,还有个问路的外乡人。 她熟悉地站在一颗茂密高耸的樟子树下,树干刚好挡全。果子在脚下,一颗颗地碎了,小风把果子的气味掀起来。 路柔准备看两眼便走,如前天、前前天那样,就补一下心里那点空缺。 江漫知道她的心思后,她如释重负了。他拒绝了她的妄念,她反而因这无望的喜欢自在多了。 因为无望,她再不用担忧她头发怎么样、衣服怎么样、说话方式怎么样,会不会惹他不喜欢、惹他嫌弃。不用了,这一切都用不上了。她不再去求他的回应,不再因没有回应而酸涩。因为无望,她比以前更易满足了。 路柔想到这儿,几乎轻松地笑了下。 已经对你没期待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阴仄的街尾,月光在水洼里,熔银似的,雨丝把她头发打湿了一绺。 夜雨让行人不见,一切都安静了。路柔忽然跑到江家门口,蹲下身,摇了摇他的肩。 江漫? 江漫? 江漫神色苍白地瘫在地上,眼紧闭,唇颤抖,似睡未睡。蜷缩,脸颊有块碍眼的青紫瘀伤,全身湿透,衣服沾泥,全然狼狈得脆弱。 这怎么回事? 她慌了,摸向他额头。果然烧了。 忙从他裤 分卷阅读45 里摸出钥匙,她咬着牙,使了劲扶起他,拉过他左手搭在肩上,右手搂腰,艰难地用小身躯撑起他的重量,走三四步,肩膀便酸疼了。 这刻,从未觉得男性身体,这么壮、这么重,压得她背弓着,不停喘气。 扶到沙发上,她揉一下肩膀,马不停蹄去倒热水,拿毛巾被子,一路着急。 他太湿了。路柔沉默半刻,还是蹲下来,解开他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第二颗。 第三颗。锁骨也是湿的,看上去滑嫩。 脸烧红的江漫一下无力地握住她的手腕,表情昏沉,语气虚弱:别... 路柔抬眼:哦。 纽扣全解完了。衣服扔在地上,男性精瘦健硕的上半身光洁细腻。 手指解开他裤子纽扣,性器的幅度让她脸颊渐渐发热,心一下绷紧了,极谨慎,生怕碰到它。 路柔的眼望他那儿看。江漫用手臂捂住了双眼和表情。 生病与挨打的难受让他比一个一岁孩子还无力。 右手手指捻住拉环,偏过头不去看,一拉到底。拉链声,寂静空间,微妙的清脆,她耳根子猛地热了。 再慢慢抓住他裤子边缘往下,轻轻扯,露出灰色内裤一点边角,隐约一串白色英文。 江漫忍不住了,耷下手:我... 神经绷太紧了,她听他一说话,慌得手往下一甩,手背无意擦压过他那儿,又滑掠过他大腿内侧。 这一下,江漫怔了,木头般看她。 路柔也愣住了。 上次,隔着睡裤还不明显。这次,只薄薄一层布料,轮廓长度都在说明他是个成熟男性,触感软得手背发烫。美妙又羞耻。 手都不愿给人碰的江漫。 路柔急促站起:我给你擦干吧。 毛巾擦过他脖子,和上身,两个乳点她小心避开,指尖有意划过。他肌肤微凉,就像黄昏,温柔又趋向寂冷。 他任她摆布了,失力与头晕让他无法计较出什么,声音全是嘶哑,于是便不说了。 何况这女子还对他说: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我又不是这种人。 江漫真想说:你不是? 有胆子对他胡作非为,就她一个。 路柔不装了,自在了:你动不了,又没经验。我累死累活把你扶到这儿,放心,我没力气女上位。 江漫眼神不解:女上位? 路柔管他听了会不会嫌她,说:就是我骑在你身上,两个人都没穿裤子。 这是三年前文文静静,对他温良,话也不敢多说的路柔? 真忘掉他了?与他的说话口吻不同了,有着不在意他的粗俗直白,像变了个人。 江漫又有点细细的不舒坦。 毛巾放进盆里,她收拾好一切,沙发上的江漫昏昏沉沉,说冷。 为他盖被子时,她看了较久。 这幅肉体的颜色、味道、触感,每一点都是精妙的表现。男性骨骼的轮廓在湿雨下,发着后知后觉迷人的性感,皮肤优美又滑腻。幽暗的夜,浑浊的光,这种冷淡的欲色让他的俊气崇高,又令人遐想。 他的睫毛真密。春天早过了,可他是怎么做到使她发燥。 这念头第一次冲击她,让她口干舌燥: 我想和这个男孩子做爱。 用我的小袋子容纳他,吞吐他,润湿他。 要他为我目光失神。 二十二摇晃 title: 第二十二章(摇晃) 树影摇晃,一个女人身影在风雨飘摇。 江漫是被关门声弄醒的,等他睁了眼,听到厨房一阵声音。 倒水声,搅拌声,走路声,喷嚏声。 他看去没关帘的窗外,正瓢泼大雨,树被雨打得惨兮兮。 便咳嗽两声,拿过茶几的水润了嗓,他叫了声:路柔。 路柔正郁闷。去给他买药,去时还是小雨,回来路上就成了疯雨。现在她浑身湿淋淋,用劲拧走双袖、衣角的水,身体不那么重了,便去给他泡好药。 小心端着热碗,她慢慢向他走去。 江漫看她走过来,看她墙上影子,喉咙一下哽住,默不作声。 许久,他问—— 分卷阅读46 你腿怎么了? 唔。路柔低头,满是泥泞的裤脚。 她的话说得很淡很快:天太暗跑太急,没注意路上有坑,右脚踩空了。 赶紧喝吧,发发热就好了。她加重语气催促,不想他目不转睛这样看她。 现在她走路一瘸一拐,很滑稽。 而且,地板弄脏了。 江漫突然说:我有没穿过的长袖。 啊? 你知道在哪。 她闪烁了眼,耳朵发热。 室内开了空调,也不算冷。路柔穿着他的衣服,大得她的心也窝进去了。看定制的衣服缝合处,布制标签上写着jiangman,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突然,她警觉起来,小声骂他坏。 江漫又这样。老让她有念头,本来也没去招惹他,本来已经无望了。 真的酸楚。 我安安分分,几个月都过来了。为什么让我穿你衣服?好像我又多特殊似的。江漫你能狠心点,让我马上滚行不行? 雨又大了。 可路柔自然是没胆子对他说这样的话的。 = 这所城是北城,国都,四季湿冷,雨很多。 路柔倒了杯热水,等它中温后灌喉,放下杯,她问他怎么倒在门口。 谁打的你? 江漫什么也不说,只是坐了起来,掀开被,不管不顾往楼上走,歪歪倒倒。 路柔忙跟上去,神色无奈:沙发怎么就不能躺人了?这是祖训传统吗? 艰难躺进床,江漫喝完药,精神好些了。 偏头,他向她真挚地道谢,说要什么可以尽管提。 路柔没进去,倚在门边,眸子深邃,盯着他。 她说你敢给吗? 他优雅笑起来:你敢要吗? 停顿一下,她也笑了:我为什么不敢要钱? 江漫微点头,说好。让她进来坐。 路柔不知他要干什么,犹豫地进来了,坐在床边一个小凳上。静默一阵后,他问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她说不就几个选择。考研,考教资,考公务员,要么找个大厂。 不出国? 她呢喃:我又不是你... 他说我又不出国。她问为什么?你笨吗?我学的古筝。哦...也是。 江漫勾出一个小嘴角。 女人的迷糊,偶尔有着不解的可爱意味。 他又问:毕业后,想待在哪? 她眼一落,说我当然待在这。 没想过去别的城市?没想过具体要做什么? 路柔一下羞惭了,又觉得恼。她知道他毕业后,两人更碰不上面。可他干嘛要问这些?又是在提醒他们之间一个学业有成,一个平凡无志,所以绝无结果、尊卑悬殊? 江漫你何必呢。 她小声说我去哪我要做什么,不关你的事。 未来这事,从来影影绰绰,只能走着走着,才渐渐具体。 她不像江漫,像个圆规,确定一个点,便围着它做四面八方圆满的事。 没固定兴趣,更没衍生成一种梦想、一个职业或某个志向,只能被人群携走。大家都这样,公务员铁饭碗,那就试试,研究生好找工作,那就考考。最喜欢什么呢?也说不出。既不定罪,也未得救。 还好,随大众,虽不快乐,但至少不会犯错。 江漫:认识挺久了,不能问吗? 路柔缓缓抬头: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江漫盯住她,清秀的眼,柔得锋利。 别玩了。 谁玩了? 对峙间,路柔手机一下响了,她刚接起,徐琳就嚷了起来。 乖乖,我酱油呢? 她忙捂住话筒:马上,马上。我在外面玩了会儿 那乖乖快点回来,天很晚了。 好的好的。 飞快挂了电话,路柔的脸,一下羞得慌。 因为叫乖乖,在她意识里,就跟叫她丫蛋儿、翠花儿一样,幼稚,令她害臊。 看看江漫,他并没反应。 路柔看他状态好 分卷阅读47 了许多,便打算走了,临走前,她走到床头柜,将碗收在手里,准备带下去洗净。 江漫见她起身,走来收碗的步子并不稳。姿态瘸得好笑。 但。 如何说他的情绪呢? 卧室只开了盏墙头灯,黄昏的光芒下沉在她脸上。墙上影子微微摇曳,她慢慢走来,在阴影里,走了两步,漂亮的脸便明亮了。 光像透明的水流,少女小腿膝盖上的伤口还红着,表情依旧温顺,好似怎么折磨她,她只会比任何人更灵巧。 他慢看她静静走来,落在她脸上的黑暗与亮色恰好,唇色很润,他曾强横地吮过。 那种感觉,那丝难言。 男人的心猛地慢了一拍,有了一个停顿。 停顿,在他的音乐中,意味着在给高潮澎湃过渡。 江漫顿时血液乱窜,思绪混乱,不敢去看唇,目光只好向下,便看到了她的手。 左手腕上一根红色链子,织了两个大写缩写字母挂在其上,白色的。 江漫缓缓与她眼对眼,目光很深:真忘了? 刹住脚步。路柔看了看窗外,说雨太大了,问他家有伞吗? 为什么喜欢我? 路柔忙背对他,身体重心往门的方向去。我先回家了,记得打钱。 刚迈一步,衣袖被一只俊秀的手拉住了。 江漫的脸典雅,吐字清晰:乖乖? 他用这种宠溺嗓音唤她。 柔情中,又有几分流里流气。这语调,就像:说最柔的话,为了做最狠的动作。 路柔脚趾紧缩,腿软了,心被狠鞭了一下,肠根子发痒。 被他这样叫,难堪的小名便梦幻了,让她发渴。 刻意发出撩人声线,真是仙鹤般的江少爷?她走不动了,只能去听他的话。 江漫在她背后蛊惑:为什么喜欢?因为脸? 路柔:你觉得你的魅力只有脸? 他又笑起来:你追人技术,真的烂。 她才醒过来中了他的套,立马便抬脚走,声抖:谁追你了。 路柔。 他把她喊住。 就在背后,漫不经心说:喜欢我,很不现实。 真的安静了,只有风吹,树枝扫得玻璃疼,玻璃叫。 路柔看到墙上他的影子,光把黑影照得格外高、格外大,快铺满整个墙面,压迫着她。 她慢吞吞说:两个月前,我喜欢别人了,一个体育生。 江漫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回答,摇摇头,并不信她的话。 但不愿戳穿她:那就好。 有空欢迎来做客。 他又对她客套了。 路柔觉得身子很薄很薄,慢慢地,走出门外。 ?算一算。喜欢三年了,一千零九十五天,一天没少过。打几个星期工才凑好一张音乐厅的票,他不要。背很多枯燥的古筝术语,一句也没用上,为近一点看他,自损到做最讨厌的家务活,手糙了,腰很疼,脚起泡,他看不到。 最后,把自己感动得恨自己。 路柔想,好吧,以后也不路过他家了。 省得随随便便就把你拿给他乱捅。 = 北一的网球场挨近篮球场,没有隔栏。这平日大二大三男学生多,下午人声鼎沸,放下书,便拿出已带好的球和球具。 姜人海是和一群哥们来的,体育学院离北一要坐地铁一个小时,他来接路柔,顺便打打篮球。 虽入了秋,但运动的汗不休,投三分球时,一人眼尖,便哄闹他。 哟,姜人海,手腕上那是什么啊? 踮脚,他的手往上一挥,轻松入球。你他妈管得多。 啥时候的事? 姜人海下场,坐椅上休息,仰头喝水:她高中就是我女人。 他喝得粗鲁,盖子拧好,手腕上明显的红链子也湿了。 这根,是他昨天硬抢的,路柔拗不过他的力气,认命了,反正这条也旧了,给这混账再做条新的。 姜人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想完这句话,篮球滚到了网球场去,其中一人见他离得近,让他帮忙捡回来。 姜人海应了,大跨步走向网球区。 于是,眼放过去,篮球正停在一个 分卷阅读48 戴灰色太阳帽的男人右脚旁。姜人海不由从下至上地打量他:腿挺长,肩挺宽,高大,气质俊雅,是场上最诱人瞩目的长相和身材。 就是眼神姜人海不太喜欢,似乎在高高在上地看他。 男人开口:你的吗? 姜人海点了头:谢了兄弟。 他走过去,男人一动不动,只是俯低眼。 顺着男人眼神,姜人海看到自己戴了链子的手腕,他眯了下眼,走得迟缓。 男人说:这根,我也有条一样的。 姜人海轻笑一下:怎么可能?这我女朋友送的,上面还有她名字缩写。 女朋友?男人手里的网球突然拍向地面,又弹到手中。抱歉,是我看错了。 姜人海俯低腰,准备拿起篮球。 男人将网球一次次拍到地面,再弹回手中,声音越来越大。 姜人海抬直腰,蓦然,对上男人温柔的笑容。 这笑容里,还有淡淡的不屑和高傲。 网球被男人拍进筐里,他的眼皮遮了一半。 姜人海被他突然的动作有些愣住,刚回神,便听他说—— 你女朋友,叫路柔? 江漫的嗓音很和善,发出两声低笑,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