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霁月映寒梢》 分卷阅读1 《朦胧霁月映寒梢》作者:隐文小鲸鱼 【原文案】 穆若夏原本以为只要行事低调,凭借她的武功在江湖上自保不成问题,怎知凑个热闹就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无奈,为了自证清白她自愿跟着徐晔踏上追凶之路。 “你不曾怀疑过我?” “你没动机。” 是哦,她本就是个局外人... ... 可后来,竟还牵扯出了十八年前的一桩悬案,彼时徐晔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早就是局中人。 只是,一路朝夕相徐晔却从未见过她的真容,还跟傻子一样安慰她:女子的容貌不重要。 这呆子还真是傻得可爱。 二人是相遇既是命中注定又是阴差阳错, ”原来今日是你生辰,那这刀套便是贺礼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你又有何生辰愿望?” “我想在雪地里看日落。” “一定会实现的... ...” *** 卷一 浑然不知,受制于人。 卷二 命悬一线,孤注一掷。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晚霁,徐晔 ┃ 配角:陆祎琪,厉芸杉,夏旻琮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魔刀再狂妄也抵不过人心 立意:仰不愧天,俯不愧人。 第一章 祸起 天朗气清,虽已过立春时节但清晨的微风吹在身上依然有些刺骨。 柳絮随风飘落在树下一位女子肩上,她轻轻抬手用指尖弹去。只见她生得两条春山含翠柳叶眉,一双秋水无尘杏子眼,虽不施粉黛却杏腮桃颊,唯独眼下的些许芝麻大小的褐色斑点令其怿妧颦眉;乌黑的长发用一支木簪子挽起松松的发髻,再无其他饰物。 穆穆若夏只着了水蓝色长裙和一件有些泛黄的白色罗衣,略显单薄,比起她眼前成群的车马,热闹非凡的场景,更觉她分外孤清。 今日是江湖上五年一度的“鉴真大会”,不仅云集四大门派弟子,也来了不少说不出门道的三教九流,谁都不想错过这等武林盛事。当然,其中也不乏穆穆若夏这般纯粹凑热闹的小人物。 半年前她留书辞别师傅,悄悄出走,流浪于江湖。眼看身上都盘缠就快见底还把唯一的厚棉衣都卖掉了,偶然听闻皓月山庄将在今日举行“鉴真大会”,这可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盛事,哪知道没有拜帖连皓月山庄的大门都进不去。 好不容易从容县走到商州,雇不起马车,她连鞋都走破连两双,没理由就这么离开吧?穆穆若夏此时站在皓月山庄门前看着众多宾客陆续迈进山庄大门,可仍有数十位侍卫把守,硬闯肯定是不行。不由心里有点着急。 虽然她武功招式尚不算精通,可师傅说她的轻功修为已比去年又提升了一个境界,嘴角梨涡微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溜到皓月山庄后门,果然后门守卫此时已撤去一大半,趁着侍卫换岗的间隙,运足气一跃从墙上跃过,悄然落地,没有惊动丫鬟小厮们。 这山庄可真大!正厅在哪里呢?穆穆若夏只能偷跟在一个穿着打扮看上去比其他人更讲究些的丫鬟后面碰碰运气。奈何这丫鬟先在后院磨蹭许久又去了厨房端糕点,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才随她来到正厅附近。 穆若夏屏住呼吸躲在前厅花园斜面的一处假山后,刚好能看厅中众人。 站在大厅中央气质端庄的想必就是秦庄主,此时他正向众多来客展示一副古画,可穆穆若夏对古画一窍不通,准确来说是她对琴棋书画都毫无兴趣。大厅上座两侧,分别坐着四位看似德高望重的长者,应该就是四大门派的掌门了,其门派弟子依次在堂下两侧站开。厅里还设着大概二十个席座,不仅座无虚席还站着诸多武林人士。 都说这“鉴真大会”的珍品比国都上京城还多,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惜师父不在要不然也能让他开开眼界咯!穆若夏在心里嘀咕,哎,还以为文人才喜欢墨宝没想到江湖中人也爱不释手。很快那幅古画由四大门派中的鹤山派掌门用三百两投得。 接下来秦庄主又展示了分别由鹤山派、苍门派、海溟派、玄宗派四大门派弟子五年来所获珍宝,一一被买家投得,只是当中没一样让穆若夏觉得有意思。大多都是文人的玩意儿,怪不得以前师父从来不曾跟她提起这个“鉴真大会”。 正当穆若夏蹲到双脚就快麻痹的时候,秦庄命下人抬上一个精致的长盒。 秦庄主在众人注视下缓缓从盒中取出了一把弯刀。刀柄呈银色嵌有几颗珠光宝石,上面还有些不知是什么形状的纹路,离得太远穆若夏一时也看不清。 刀未出鞘众人已露惊异之色,秦庄主很快又将宝刀重新放进盒中,向众人说道:“此乃上一任铸剑山庄第一铁匠孟师傅生平打造最好的一把宝刀,名曰‘刺尤’,三十年前它曾被封为武林第一刀。孟师傅曾说此刀只赠有缘人,在他退隐之后此刀也就绝迹于江湖,幸哉!一年前被在下从一位故人之子手中寻得。故人已逝,奈何其子无心修炼武学因此赠予在下 分卷阅读2 ,希望为它寻找到真正的主人。” 秦庄主话音未落在场不少人已经开始纷纷议论,想要一睹宝刀真容,秦庄主却笑而不答。 “秦庄主,若这宝刀真称得上武林第一刀为何不让我等见识见识?难道刀不出鞘就要我们出真金白银吗?”不知是哪派弟子已耐不住性子站出来,“萧某一向用刀为器,如若当真,今日要定了它。”说完便走上前欲请秦庄主打开验证盒中之物。 “兄台莫急,在下刚才还未说完。话说当年孟师傅在炼制‘刺尤’时,除必备材料外还添加了几种他在西域寻觅的罕见之物,所以威力大增削铁如泥,令天下兵器顿然失色,也因此由传言说此刀具有魔性非常人所能驾驭。” “什么魔性不魔性?”没等秦庄主说完那位姓萧的男子出声打断,“在座的都是习武之人,难不成还没点内功真气抵御这区区小刀的魔性?” “贤侄不得无礼,且听秦庄主把话说完。”上座的一位白衣老者出声道。 秦庄主向老者行礼以示感谢,随后说:“以在下的武功修为实在不能与在座诸位相比。只是武林人士给我们秦家几分薄面,这历届的“鉴真大会”才由皓月山庄主持。”说着他走向姓萧的男子身侧,“实不相瞒,自获得此宝刀至今,在下也曾数次想拔出刀鞘,但都未能如愿。如若少侠愿意,现在便可试试拔出这宝刀让我们一饱眼福。少侠,请。” 看起来只不过比平常的刀的长了些、精致了些,它竟然是把魔刀?穆若夏不由地用手敲打着下巴思索着,脑袋也不知觉地往外多探出几分。 萧姓男子不由分说直接大步迈到桌前,眼露喜悦之色,迫不及待地从盒中取出“刺尤”欲将其拔开。 “少侠且慢,传言虽未必能当真,但还是小心为上,不如先以气运身再拔出刀鞘。”上座另一位紫衣赤眉老者说道。 “也好。”于是萧姓男子退后一步,双臂抬起升气开脉随即在胸口及丹田处打圈运气。这招式跟师父教的可不太一样啊!穆若夏心想,看样子他比我厉害多了,什么时候师父才会教我这样的上层内功招式呢? 彼时大厅众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在大厅中央这桌上的盒中之物,眼看就要见到这“刺尤”真容,谁都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萧姓男子运气完毕,抬脚上前双手拿起沉甸甸的宝刀,正欲拔刀之时,在场的任何人包括秦庄主在内,都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 就在他用力抽出刀鞘的同时,体内真气乱串,刚刚运到丹田的气息仿若全部被打散,顿觉四肢也无法动弹,一股热流从胸口涌上,只一瞬间已被那“刺尤”的刀气震出数十米。 眼前的景象让穆若夏吓得差点惊呼,她赶紧用双手捂住口鼻,全因那位刚才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已面如死灰,奄奄一息地倒在自己藏躲的假山前面。而那宝刀安静地躺在他身边,仍未出鞘。 太邪了!莫非这刀真有魔性?不行,我得赶紧离开,不然做了刀下亡魂怎么办?穆若夏心里盘算着,可不等她有所行动,刚才替萧姓男子解围的白衣老者已从大厅飞身跃出,俯身到他身边替他把脉。 其他人也紧跟其后,大厅疾步来到花园。 “徐晔!”老者对身后的一名少年唤道,“马上替他封住心脉穴道!为师要为他运气疗伤。”说罢便扶起伤者端坐,双掌相对。 “是,师父!”徐晔一个箭步上前立刻为他点穴,然后退到老者身后焦急地看着两人。 在场每一个人都静静地注意着两人,没有人敢出声打扰。也不知道过了几炷香的时间,萧姓男子的衣衫已湿透,面色恢复红润头。 在众人悬着的心就要放下的时候,两人的掌间仿佛有几股不同的真气猛地将两人猛地弹开,飞出仗远。而与两人同时被弹开的还有躲在假山后面的穆穆若夏。 假山被炸的瞬间,穆若夏只觉有一股强大的真气扑面而来,仿佛要将她五脏六腑都震碎一般,刚一落地她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喷在了那把宝刀上,众人见她皆是满脸狐疑,不过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顾及到她。 “师父!!!”徐晔及其他几位青年立即跑至老者身前。顷刻间老者原本的华发变白,急喘不停,唇色已然发紫。徐晔欲扶起师父,但徐掌门在喷出一口黑血后立即晕厥了过去。 “快把徐掌门扶到内堂疗伤!”秦庄主吩咐到下人道,“劳驾各位请在此等候!” 穆若夏艰难地站起身,远远地看着那名叫徐晔的少年紧随几位同他相似打扮的长者进了内堂。那沾染上自己鲜血的“刺尤”也被两个山庄的下人重新装入盒子抬了下去。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如果不是全身上下被摔得生疼,她宁愿相信只是做了一场梦。 在场没人理会穆若夏,或许她此时可以一走了之,可她刚才见那位叫徐晔的少年焦急的面容,想到了自己的师父。 有一次师父练功差点走火入魔的时候,自己也如此担心,她想知道那位老者的情况,但没过多久便听到传来一声“徐掌门已经毒发身亡了。” “死……死了……这……这怎么可能?掌门不都是武功盖世吗的?”穆若夏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她怎么都没想到竟那 分卷阅读3 位看起来和蔼的老者今日做了这“刺尤”的刀下亡魂。 这地方真是太危险了!我得马上走!可哪里还有时间容她细想怎么逃,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秦庄主此时已重新出现在大厅,穆若夏只听身后有人冲着自己的方向喊道:“来人,给我抓住她!莫让此女子逃掉!” 第二章 弑师? 没等穆若夏做出任何反应就已被两名彪悍的侍卫擒住,动弹不得。“你们凭什么抓我?他的死跟我又没有关系!”穆若夏被抓得生疼,嘴里叫道:“皓月山庄就这么不讲道理吗?快放开我!” “这可不行。你贸然出现已是蹊跷,现下出了人命,还请姑娘暂且留在山庄,待事情查明。若真不关姑娘的事,自然会放了你。”语闭秦曲商右手一挥,她便被带了下去。 幸好这里不是官府之地并没有牢房,穆若夏只是被带到偏院的一个简陋柴房,门外有四位侍卫把守。一个一个虎背熊腰,看上去武功都不低,自己肯定打不过,看来眼下也只能待在这里了。 此刻已经傍晚时分,一整天穆若夏什么都没吃,早已是饥寒交迫,也不知何时他们才放自己走,原本只想凑个热闹怎么就摊上事儿了呢?哎,真不该来。 就在穆若夏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快饿晕的时候,柴房的门被人推开,她以为来人是秦庄主便立马起身向前想解释,结果因为饿了太久加之胃疼有些站不稳直接扑在来人肩头。 “你还好吧?”耳畔传来一声青年男子的关切。 是他?徐晔?穆若夏抬头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正是今年那名叫徐晔的男子,昏暗的烛光下仍可见到他俊朗的面容,光洁的脸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 “你师父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下毒……”在他搀扶下穆若夏才站稳就忙着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我知道。冥海派的掌门识得医理,山庄的郎中也推测我师父的中毒时间已半月有余。”他平静地说,声音有一丝沙哑。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看着他们把我抓起来?”穆若夏有些急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可你在假山背后躲了大半天不是吗?” “我……你发现我了?” “不止我,应该说在场的习武之人都能感觉到假山后有人,只是你未曾扰乱大会,秦庄主不出声,我们作为客人自然也没点破。”他解释说,“今日的事情太多疑点,你的出现若只是碰巧,相信过几日秦庄主便会放了你。” “那现在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她望着眼前这个梳着高发髻的男子,他不过只比自己年长几岁而已,没了师父肯定很难受吧?此时他眼眶还红着很明显刚刚哭过。 “一个月之前师父接到秦庄主送的请柬,大师兄二师兄他们由于需要留在门派处理事务,所以师父与我先行出发,这一个月以来与师父朝夕相处的人……只有我。” “你是说你的师兄怀疑你吗?这更没理由啊。”穆若夏冲口而出。 他转身默默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一弯明月,没有回答她的话。师父刚刚过世,他心里难受得紧。 他是个孤儿,自幼由师父抚养长大,连名字也是师父所取,他们感情就像亲生父子,奈何如今师父却死的不明不白,而诸位师兄又如此这般……哎,他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许久,屋内的一片宁静被穆若夏肚子的叫声打破,徐晔这才想起怀里有两个从厨房拿来给她的馒头。“吃吧,有些凉了。” “你……专程来给我送吃的?”穆若夏有点不敢相信。但还是接过了馒头,她实在是饿得难受,四肢都已经快失去温度。 以至于触碰到徐晔的手时,他有些惊,“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 “没事,谢谢你。”穆若夏盘坐在木柴堆旁边开始啃起馒头。徐晔见状不再多言,默默走出了柴房。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穆若夏仍然被关在柴房,每日三餐都有丫鬟送到门口再由侍卫端进来,他们从不跟自己说话。 到了第三日清晨,穆若夏被门外的谈话声吵醒。 “听说苍门派那个徐晔被逐出门派?要知道他可是徐掌门的关门弟子,天资聪颖,武学修为不在其诸位师兄之下啊!” “那又如何?谁都知道他那几位师兄都盯着掌门之位,现在徐掌门死得这么突然,免不了一场纷争。” 穆若夏将耳朵贴在门边仔细听着,忽然门被人大力推开,她跌了个踉跄。 “庄主要见你,请姑娘跟我走吧。” 穆若夏跟着那人来到一个大厅。除了秦庄主外还有三位老者,正是鹤山派、海溟派以及玄宗派的掌门。穆若夏心想既然徐晔都说中毒之事无自己无关,想必他们也不会为难自己,于是迈步向前站在大厅中央。 哪知刚一落脚其中那个赤眉老者突然挥剑飞身向自己而来,穆若夏急忙躲开,老者武功颇高招式怪异自己从未见过,她只能见招拆招,没能接过十招她已被逼近绝路。 老者将剑收至腰后,质问道:“你是何人?师出何派?徐掌门中毒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穆若夏勉强站起身 分卷阅读4 ,对众人说:“你何需知道我是谁?不是已查明徐掌门中毒已久与我无关了吗?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赤眉老头没有理会穆若夏,转而对秦庄主说道:“虽说如此,但此女子不肯说明来意,且武功招式怪异,虽内力不够深厚却能接下我玄宗派数招‘虚乙剑法’,不知是从哪里偷学的邪门功夫,秦庄主还是千万别轻易让她离开。” “哼,没想到玄宗派的人,竟如此为难小女子?”穆若夏看着他,心想玄宗派的人表里不一,难怪一路听到不少江湖传闻,忍不住又接着说,“传言多年贵派代掌门突然离开至今未归,想必是不愿看到你等败类吧!” “你!放肆!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如此无礼,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自证清白!?” “这个嘛……”穆若夏想了想,反正师父也是神出鬼没,自己一时也不着急回家,于是对众人道,“那还不简单,我帮着徐少侠一起查他师父死因便是,到时候自然还我清白。再者说,如真查到我是下毒之人,他大可一刀劈死我亲手替师父报仇。” “不知这位姑娘的意见各位掌门觉得如何呢?”秦庄主问道,“雷掌门,你当日也曾亲自为徐掌门把脉,不知也和赵掌门有一样的怀疑?” “其实徐掌门的毒老夫也没有十分把握具体的中毒时间,不可贸然怀疑这位姑娘,不如就依她所言吧。”海溟派掌门雷万山说。 之后一直没出声的鹤山派掌门石裕也表示赞成。只有那一直黑面的玄宗派掌门赵南天不屑地轻哼一声。 “那便先决定如此了,秦某也愿意为这位姑娘做个担保,不知姑娘……” “禀庄主,偏厅里苍门派的弟子突然吵得厉害!”突然闯入的小厮打断了秦庄的话,众人皆面色微变便快步赶去偏厅。 穆若夏随他们一起到了偏厅,这里俨然已被布置成灵堂的模样,厅中央放着徐掌门的棺椁,所有来参加“鉴真大会”的苍门派弟子都身穿白衣神情凝重。她环顾四周发现那把“刺尤”竟被放在灵柩的一侧,是在用它祭奠徐掌门吗?虽它还是静静被安放在盒中,但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穆若夏不自觉的离它更远了几步。 徐晔此时正被他的三位师兄用利剑挡在师父灵柩之前,“你已不是我派弟子没资格给师父磕头,还有你的佩剑和本门令牌请一并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令牌你要便拿去!但这把剑已跟了我多年,是师父他老人家亲手所赠,我不会给你。” “荒唐!既然是师父所赠那就属于本门,非本派弟子不可使用。” “恕难从命!” 他话音刚落三位师兄便拔剑相向,师兄弟四人顿时打斗起来,苍门派的剑法与刚才赵南天的“虚乙剑法”完全不同。前者招式变化莫测,让人难以瞬间找出应对招式;后者虽在招式上花样不多但出招速度极快,每一招都刺向穴位之处令人丝毫不敢分心。 几人师出同门,招式也大相径庭,那三人招招逼人,徐晔只挡不攻,也未落于下风。穆若夏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说他天资聪颖,武学修为不在其诸位师兄之下,看来并无虚言。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之时,突然有人拔剑从身后刺向他。 “小心!”穆若夏惊呼,竟想上前替他解困,但却被秦庄主拦下。 “此事是苍门派内部之事,我们都不要插手。” 四师兄突然从身后偷袭,这让徐晔始料未及,他的右肩和手臂瞬间血流不止,佩剑也从手中滑落,穆若夏有些替他着急。然而他的师兄们并未有停战之势,反而攻势更猛,已然把他逼到灵柩一角。 徐晔此时已经退无可退,眼见之处唯有那盒中之物,无奈之下他吃力地用左手拿起“刺尤”挡在胸前,本只想顺势挡住眼前数把利剑,可这刀实在太沉他欲用右手抬起刀柄,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地被自己拔出!? 刀一出鞘,立即刀芒显露,刺得在场众人都睁不开眼,只听噌噌数声响起,挡在前面四人手中的剑竟被震断,这场面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秦庄主更是诧异中透露着一丝钦佩之意。 “你!你还说师父的死与你无关?你竟能如此轻易便拔出这魔刀!” “我……”徐晔想出声解释,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日间接要了师父性命的“刺尤”现在被他紧握在手中,他的鲜血也已将它染红,看上去更加瘆人。 他将“刺尤”重新收入刀鞘,向诸位师兄说:“各位师兄放心,我本无心争掌门之位,现下师父尸骨未寒。我只想送师父灵柩出城,不查明真相我誓死不回苍门派。” “哼,今日之事在场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总之一日查不出真相你都不可踏入苍门派半步!”他的一位师兄厉声说到。 另一位师兄则走向秦庄主抱拳辞行,道:“感谢秦庄主这几日为家师设灵,现在我们就抬师父回苍门派好生安葬。” 说完那人便领着苍门门派弟子收拾打点,眼尾都没有望过半倚在门柱边的徐晔。 “大师兄……我……”徐晔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你现在已不是本派弟子,无需、也无资格送家师灵柩出城!” 分卷阅读5 第三章 赠刀 苍门派弟子走后,其他各路武林中人也相继都离去。那玄宗派赵掌门离开山庄之前还不忘叮嘱秦庄主再仔细盘问穆若夏。 秦曲商在送走众人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那把“刺尤”已被下人放置在桌上。 “果然是一把魔刀。”他用手抚摸盒中之物,思虑了许久后,大声唤道,“来人!” 不一会儿进来几位小厮,“抬上这把刀随我去看看徐少侠。”秦曲尚望着这魔物,心下已经做了决定: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在身边恐再生祸端。 徐晔因被众师兄拒绝为师父扶灵又受了剑伤,被秦曲尚安排在内院的一处厢房歇息。 此时若夏正站在院外,面色凝重地看着山庄的下人在院里忙个不停,大夫进去已经半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他伤得那么严重吗?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秦曲商走到院口。 “秦庄主!”穆若夏连忙叫道,“我……” “走吧,进去看看他。” 刚迈入房门就穆若夏闻到一阵血腥味,小厮又端走了一盆洗伤口的水,她不忍去看,只停在屏风外透过缝隙看向他。 徐晔见了秦曲商想要起身,却被大夫一把按住,“你虽未伤到根骨,但仍不可大意。老夫这几日早晚都会来替少侠更换膏药,辅以我祖传治创口的汤药相信不出半月少侠即可痊愈。” “徐少侠不必多礼,你大可安心在这里养伤,华大夫的医术在商州可是数一数二的。”秦庄主已走至床边。 “多谢秦庄主。”徐晔的声音很虚弱,“那就有劳华大夫了。” 华大夫又叮嘱了几句才和几位小厮一起离开了房间。顿时屋内安静了下来。 穆若夏没敢上前,只站在原处看着两人。 “徐少侠,其实秦某有一事想问你。”秦曲商并不打算兜圈子,直接问道,“不知徐少侠拔刀之时有无动用真气?” “当时情况危急在下并未来得及运气。” 果然如他所料!秦曲商心里暗想,转而笑着对徐晔说:“从得到宝刀以来,秦某曾多次尝试,也请了不少武林好友鉴赏,仍无法使它出鞘……”他顿了顿,“不知少侠现在能否再次拔出此刀?” “不可!”没等徐晔答话,穆若夏从屏风中走进了内室,“万一刚才只是一时运气怎么办?况且他还伤着。”她看着眼前面青口唇白的徐晔,着实有些担心。他右肩和手臂缠着厚厚的纱布,那一剑也不知刺得有多深。 “无妨,我试试。”徐晔勉强坐起身。 秦曲尚从桌上双手抬起“刺尤”,说来有些奇怪,这刀竟比几日前要轻上许多?也没细想便递给了徐晔。 徐晔用左手接过将刀置于床角,他的手有些微颤。 穆若夏不自觉地又向前走了几步,仿佛对眼前少年的担忧多过对魔刀的恐惧。 徐晔的右手如今使不上力,只能用左手一点点的拔动刀鞘,虽然很吃力但“刺尤”的刀芒已逐渐展露。 “看来‘刺尤’已遇到它的主人了。”秦曲尚见宝刀再次出鞘,眼露喜色,“现在秦某就把它赠予徐少侠吧。” “这怎可?在下实在受不起,而且就在之前还因它与几位师兄决裂……”徐晔没有再说下去,望着“刺尤”的眼神有些恍惚。 “不瞒你们说,这一年多来秦某已见到不少人为得到它却被刀气所伤,而今徐少侠能如此轻易拔刀出鞘而未被它的刀芒反噬,定是你与它有缘,我将它赠予你,待他日找到下毒杀害尊师的凶手,还可以用它手刃仇人。”秦曲尚缓缓在徐晔旁边坐下,看着他手中的“刺尤”,“尊师的死,秦某多少有些责任,你收下它我心里也好受些。况且你的佩剑已被你的师兄收走,手中暂时没有兵刃,日后行走江湖也不方便。” “这……”徐晔有些为难,秦庄主所说不全无道理,眼下他被师兄赶出门派还要孤身查下毒之事……此刻他也不愿多想,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秦庄主见他不再推辞,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没再多说什么只重新将“刺尤”放入盒中摆在床边的柜中,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我们出去吧,让徐少侠好生休养。” “我……”穆若夏本还想说点什么,秦庄主已然走出了房门,无奈,她只能跟着退出来关上房门。 “姑娘不必担心,我赠此刀给他并不是想害他。”秦曲商看着满脸疑惑的穆若夏,“我已命人为姑娘准备了房间和换洗的衣衫,既然秦某答应为姑娘做担保,你便先住下来等徐少侠伤好了再决定要如何自证清白吧。” “多谢秦庄主。” 原本以为他会下逐客令,没想到他竟然也让自己在山庄住下?穆若夏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这次她不再是住柴房,而是在徐晔隔壁院子里的一个布置清雅的厢房,这算是把自己当客人还不是下毒疑犯了吧?要是自己想走,他们会不会拦着呢? 哎,不行不行,虽然我不是大丈夫,但说出的话怎能儿戏,再说那徐晔……哎,若夏一时也想不清楚之后的打算,还是等他伤好了再说吧。于是她也只能暂时安心在山庄住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也不知他 分卷阅读6 的伤怎么样了,这几天若夏除了在院中散步之外,哪里都没去。这里每天都有丫鬟送饭菜和换洗的衣物,比自己在竹林木屋的生活安逸多了,她也趁此机会每天修炼两个时辰师父传授的内功心法。她自幼身体都比常人弱一些,动不动染上风寒,尤其是入冬之后,在穆家村的时候每年冬天还有一位长须伯伯来看她,给她吃一颗像山楂丸子一样的丹药,可后来…… 直到几年前遇到师父,教授了她武功心法,每次修炼之后身子的寒凉之气就会缓解许多。 这日她刚练完功,就听到门丫鬟的敲门声,“姑娘,院里的桃花开了,可要出来看看?”她应声把房门打开便看见院中的两棵桃树上开着零星几朵小花,可她自幼对花粉过敏也不敢走近。 “姑娘若觉得这里的桃花不够多,可以去徐少侠那个院中,那里的桃树可是我们全山庄最多的呢。”小丫鬟还以为她觉得花太少。 “嗯?”她是想过去看看,不过不是看花,“徐少侠的伤势如何了?” “姑娘过去看看便知,我头先刚看到华大夫替他换了药离开呢。”说完那丫鬟便把换洗衣服放在桌上行了礼退了下去。 那就去看看他吧?穆若夏心想,反正迟早也要问问他作何打算。于是她关上房门换好衣衫,梳好发髻,照镜子时发现这几日脸上的斑点竟有掉色,于是她拿起簪子蘸了些画眉墨点上去…… 华大夫的药果真见效,不过十日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了七八成,今日换完药华大夫嘱咐他要出来走走,活动筋骨利于身体恢复。 商州的初春似乎比苍山来的更早,这院子的桃花竞相开放,他走到院子的一张石桌前,正欲坐下余光一扫便瞧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站在院子门口,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罗裙,虽头上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十字髻但在她精致的小脸和五官的衬托下,也显得额外好看。虽她脸上有些许微瑕也不影响满身上下散发的灵气,她好像比初见时多了几分俏皮之色。 若夏此时也瞧见了他,此刻他正站下一株桃树下,那枝头的花瓣随风颤抖着像是随时会落下,她缓步向他走近却又不想太过靠近,生怕这沾上花粉。 “你怎么出来了?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 “无碍,只是……”他看着若夏,“姑娘怎么还在这里没有离去?” 亏我还关心他,他怎么第一句就问这个。 “还不是因为你咯!”若夏有点恼,“秦庄主说要等你伤好了再决定我要怎么跟你一起查案。” “查案?” “是啊,你师父的……”她把死字吞进了口中,“的事情,不是要查下毒的人吗?那玄宗派的老头儿说我也有嫌疑,还不让秦庄主放了我。” “难为姑娘了,此事我稍后再跟秦庄主解释,望他早日让姑娘回家。” “不必了”穆若夏拂了拂优衣袖说,“是我自己说的要跟你一起追查凶手自证清白的,你若再去找秦庄主倒像是我出尔反尔了。” 徐晔看着眼前这个个子不高但气势却不输人的小女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师父的事本应与她无关,如今却无辜牵扯进来。 “你也不用担心,我虽然武功不如你,但这一路也绝不会拖累你,只要查到毒害你师父的真凶我自会离去。”她看着徐晔半天不出声有些着急。 他心里思虑了良久,终于开口道:“那好,我们五日后出发离开山庄。” 他答应了?若夏原本还想再游说一番,看来省下不少唇舌。两人默默地看着对方,谁也不知道谁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 忽得一阵春风吹起,那朵桃花瓣飘落在若夏脚边,她赶紧缩脚往后退,又离他远了些。“那我先回屋子了。” “夏姑娘!” 穆若夏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惊,停下刚要迈出的脚步却没有回头。 徐晔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玉牌,问道:“难道这不是姑娘随身之物?” 穆若夏愣了一会儿才转头对他说:“我姓穆。” “哦。”他应声递过玉牌。若夏接过后头也不回地飞快地走向院口。 徐晔望着她纤细的背影一时有些出神,只看到她仿佛走到门口处停了片刻,随后才听她的声音,“我叫穆若夏。” 第四章 结伴 五日后。 徐晔卯时已起身收拾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一些衣物和银两,不过柜中的那把“刺尤”却让他犹豫了许久,最终他还是将它取出,用一件旧衣包裹起来绑在背上。 这一路恐怕都要与它相伴了,待我查到毒害师父的真凶,替师父报仇之后再把它带回来还给秦庄主吧。既然做好决定也不再耽误时间,他立刻托了院中的小厮去禀报秦庄主。 辰时,穆若夏刚刚练完功,院中的丫鬟就来请她去前厅,说是徐少侠与秦庄主请她过去。她知道,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虽然在这儿吃的好住的好,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接过丫鬟手中帮她收拾的行囊,穆若夏道了声谢就往前厅赶去。 “不知徐少侠是否已有了追查凶手的眉目?” 穆若夏刚一走进前厅就听到秦曲商的声音。 分卷阅读7 “既然华大夫推测师父中毒时间至少在半月之前,我想从苍门派到皓月山庄的沿路追查……” “恕在下直言,这样恐怕会耽误很多时间。既然是追查下毒之人,为何不直接查这毒呢?”秦庄主打断他。 “可连华大夫也不知师父身重何毒。” “或许其他医者见过呢?”秦庄主此时瞧见了进来的穆若夏,让她也坐下。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小口后对他二人说:“秦某知道在商州和梓州的交界处有一处叫芷幽谷的地方,据说住着一位神医,但他的行踪飘忽不定,他医治过的病者遍布天下,但见过他真容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果能寻到他,说不定能知晓你师父中毒之因。” “你都说他行踪飘忽不定了,那我们怎么找到他?”穆若夏问他,“还是说我们去他家里守株待兔?” “哈哈哈,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秦曲商笑道,“传言只说他住的地方叫芷幽谷,可地方舆图上却找不到这地方,真要去寻,肯定要多费些时日。” 这怎么找?连舆图上都没有的地名,不是让我们去碰运气嘛。穆若夏看向徐晔,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响都未出声。 “梓州的位于商州西北方向,我若回苍门也要走西面走,想来也不算太绕路,那就先启程去试试看寻这神医吧。”他这话是对秦庄主说,也是对穆若夏说。 秦曲商很欣慰徐晔做决定如此果断,当下就打算赠予金银细软和马匹相助二人,但被徐晔出言谢绝。 “请少侠切勿再推辞,尊师的死多少与秦某有关。这点心意无论如何请徐少侠和穆姑娘收下。”秦曲商坚决地说。 徐晔看着若夏,她也正睁大那圆圆的的杏眼看着自己,在等他做决定。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晔对着秦庄主行了大礼,“这段日子着实劳烦皓月山庄上上下下了。” “哪里的话,秦某也希望徐少侠早日为师父报仇雪恨。”秦曲商上前扶起他,然后叫下人送来了两个包裹,随后亲自送两人出了山庄。 终于可以呼吸到庄外的新鲜空气了!若夏伸展双臂感受着时隔半月的自由,回过头见徐晔已经翻身身姿矫健地跃上马背,她也没犹豫一个翻身轻巧地骑上马,还好她曾缠着师父教自己骑马,如今看来是真派上用场了。 秦曲商站在山庄门口目送二人策马离去,嘴角浮现一丝略微虚浮的笑容。 就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山庄门口停下,秦曲商恭敬地向马车上之人行礼:“尚大人。” “嗯……”马车里缓缓走出一位身着朝廷官府,年约二十五、六的男子,“不知他二人此行能否找到那‘神医’呢?” “尚大人放心,徐晔那小子还是有些能耐。” 来者不再言语,与秦曲商一起转身进了皓月山庄。 这商州可比容县要大多了,就算策马走了大半日也才从城东的皓月山庄走到城中偏北的位置,距离城西北处的地界起码还得两三日的时间。 第一天赶路二人都风尘仆仆,路上并无多言。入夜时分二人来到城中一家客栈准备吃点东西顺便住下歇息一晚,徐晔倒还好,只是身边这小丫头从傍晚起面色就不太好,想必是饿得难受又不好意思出声,他特意叫小二多做了几道菜。 穆若夏也没客气,菜一上桌就拿起碗筷开餐丝毫不顾形象。 徐晔痴痴地看着她,看来以后赶路也要注意一日三餐了。 “我们吃秦庄主的,住秦庄主的,没想到临行前他还那么出手那么好爽,不然我们也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吧。”若夏一整天没吃东西,狼吞虎咽地吃了许多,填饱了肚子之后这才傻笑着跟徐晔说话。 “不仅如此。”徐晔也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嗯?” “他还派了不少人跟着‘护送’我们,你看你身后那桌人和客栈外摆摊的小商贩。”徐晔抬头望向远处。 穆若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人果然都戴着沿帽、腰间别着长剑。 “他们皆是他山庄都侍卫。”徐晔收回目光轻声对她说。 “啊……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一起上路反而要偷偷摸摸跟着呢?” 徐晔摇头,他也不知道秦曲商为何要怎么做。“我只记得师父曾讲过秦曲商此人并不简单。他功夫不算上乘,但却受武林人士尊敬。”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对她说:“我们今晚先在这里住下,明天绕道从城南走,想办法甩开他们。” “好。”穆若夏自然是支持他的决定,不管那秦庄主出自什么缘由派人跟踪他们,必须要早点甩开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吃过早饭就匆匆上路,一路向南。 到晌午的时候他们经过一个岔口,一条幽静山路一条通往城南的集市,徐晔当下就决定去热闹的集市,人多的地方反而更容易甩掉跟踪的人。 他自十六岁起每年都会跟着师父外出游离,这五年来也累计了不少江湖经验,而一路跟着他身后的这位穆姑娘就略微单纯懵懂,一路上都对他言听计从,似乎很信任自己,这姑娘之前当真是一个人行走江湖吗? 前往集市的道路比山路好走许多 分卷阅读8 ,不一会儿两人就见到了络绎不绝的行人,热闹非凡。 “我们把马先留在这个巷子里,出去走走甩开他们之后再回来骑马。”徐晔领着若夏在几个巷子里转悠了一阵选了一个最为偏僻的,随后将两匹马的缰绳一起拴在一颗树上。 “这些人走路怎么都如此着急?” 二人从巷子出来走入正街若夏就险些被往来疾步的人撞倒,徐晔赶紧用手扶起她,不禁微微皱眉,怎么她的手还是如此冰凉?他自己策马扬鞭几个时辰身上都有些发汗。 “前面好像好多人在排队诶……”若夏没留意他的神情,只垫着脚望着前面的人群,“我们也去看看吧,你不是说人多热闹的地方更容易更容易甩开他们吗?” “嗯,你不要离我太远。” 这集市的主街已是人山人海,街道两边的小商铺都围满了人,商贩们满脸笑容想是今日都赚的盆满钵满。这里的人大多都锦衣玉带,看来传闻商州是朝廷之中除上京城之外最富有地方也不假啊。 “二位是外地来的吧?”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伯从他们身边走过停下脚步,手里还捧着一碗粥,“何府上今日嫁女正在派七色粥,你们也赶紧去排队吧,晚了可就没了。”老头儿笑盈盈地说。 穆若夏心想这里的人穿着打扮都如此华丽,为什么还要排队领粥呢? 老者见二人面露疑惑,解释道:“这是我们商州庆的习俗,女子出嫁当天娘家人都会给街坊邻里派七色粥,为女儿纳福图个吉利,你们快去吧,我还得回去把粥给我孙女儿喝呢。”说完还不忘催促二人赶紧去排队。 “反正也晌午了,领了粥吃还能省一顿饭钱,走吧!”穆若夏拉着他的衣角飞快地朝前走。 一盏茶的时间后,二人终于领到了七色粥,不过就是七种谷物烹饪而成,颜色倒还好看,而且七色各成一块也不相融。 徐晔在拐角处见到一个小档口便示意她过去坐下吃。 小二帮他们拿来勺子,“姑娘快趁热吃吧,我们这儿的姑娘家都爱吃这七色粥。” “咳……咳咳咳……”穆若夏也是饿了想也没想就舀了满满一勺往嘴里送,“怎么那么甜啊!”她只吃一口便放下碗不吃了。 “怎么?你不喜欢吃甜的?”徐晔吃了一口,是有些甜但不至于不能入口。 “不喜欢。”穆若夏皱眉,“小二哥,给我两个馒头吧。” “诶……姑娘,今日馒头早卖光了,我这里就只有些柿饼和白糖糕了。”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徐晔一口气喝完了那碗七色粥,“走吧。” “你……你不觉得腻得慌?”若夏张大嘴问他。 “师父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吃甜的。”他说,“刚才仿若瞧见左边有一家粥店,说不定还有馒头。” 穆若夏听到那个粥字心里顿时有点反胃,“不如你去帮我买两个吧,我回那个巷子等你顺便看着马。” “也好。我尽快赶过去。” 让若夏没想到是他说到“尽快”竟然如此之快,快到几乎自己前脚刚解开缰绳他就出现在她面前。 徐晔把手中到馒头塞到若夏怀里,“赶紧上马,走。” 第五章 上山 又是几个时辰马不停蹄,一路无言。 终于,在一处湖畔边徐晔拉住了缰绳。 “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头先我在市集上与他们正面撞见,便引他们去了东面,再回去找你。”他翻身下马走到湖边饮水。 徐晔动作这么快?他的轻功会比更师父还厉害吗?穆若夏心里暗想着。 穆若夏跳下马将马匹都拴在湖边那颗歪脖子树上,现在已入夜,今晚看样子是不能住客栈了。她摸摸早已饿空了的肚子,“哎,看来又要委屈你了。” “你会生火吗?”徐晔站起身问道,“我抓鱼,你生火,可行?” “会!我会!我马上去捡柴火!”穆若夏有些激动,转身向树立里跑去。不一会儿还真的抱了一大堆木头。 徐晔卷起裤脚走进湖中,今晚夜色明亮湖水也够清透,不一会儿就抓到三五条鱼,想到这小丫头晌午到现在只吃了两个馒头,又再树枝做叉叉得两条肥美的鲫鱼。 穆若夏自十三岁开始便常年一人住在竹林木屋之中,钻木取火这种小事自然是难不倒她,不一会儿就架好了火堆。 徐晔走上岸,将抓到的鱼全部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 夜色幽静,只听得干柴燃烧的声音,徐晔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架上的鱼还一边咽口水,俨然一副没长大的孩子般模样,不觉有些好笑。他不明白三大门派的掌门为什么会怀疑她是杀人凶手、以及她为何要跟着自己追查凶手?但如今,她既然已经被牵扯了进来,他便想对她好一些。又或许,只是不想让无辜之人受到半分伤害。 “虽然没有佐料,不过这鱼肉还是挺鲜的!”穆若夏很满意今天的晚餐,不过她确实吃得太多,得站起来活动活动。 她走到湖边看向这湖水中月光的倒影,拾起几粒小石子扔了过去,瞬间荡起水花,水下的鱼儿也活跃起来围着漩涡打转。b 分卷阅读9 r 她偷跑出来已经半年多了,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到处找她呢?其实她也不是任性之人,只是……她很想尽快查出父母当年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至今没有头绪。 这半年以来穆若夏孤身一人去过不少地方,也了解不少江湖之事,但仍然没有父母的线索。 本以为在“鉴真大会”上能查到些蛛丝马迹,没曾想却被怀疑与徐掌门到死有关。哎……但愿能早日找到毒杀徐掌门的真凶,自己也能早点去查线索。 “穆姑娘。”徐晔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今晚要在这委屈一晚了。虽然已是三月但怕夜里起风,我去找些木头用衣衫给你搭个棚子。” “谢谢你。”穆若夏也不转身继续朝湖里扔着石子,“你以后唤我名字吧。” “好。我去去就回。” 徐晔说的没错,夜里的风还是很刺骨。一阵凉风吹过,若夏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看着他从树林中来两三趟,没费多少功夫一个简单的棚架便已经搭好,他向她挥手,“起风了,你快进去。” “那你呢?” “我就依着这树睡,夜里也提防着。”徐晔指着那颗歪脖子树,两匹马儿也发出轻声啼叫像是在回应他。 穆若夏走到小木棚边坐下,她用手用劲地摇了摇,看似简陋还挺结实。“你是怎么把木头打入土中的?” 徐晔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他拿起手中的‘刺尤’看了一眼说:“用它。” “你……一点也不怕它?” 徐晔摇头,重新将它绑在背上,“一把刀哪里有人心可怕呢?” “你说,我们能找到那神医吗?” “希望吧。”徐晔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方布,像是包裹着什么。 穆若夏伸张脖子看了一眼,是一缕白发。 “这是?” “我师父毒发时头发顷刻间变白,我觉得有些蹊跷就趁机留了一丝。” “所以你一早已决定从下毒开始查起。”穆若夏一直以为他很听秦曲商的话。 “是。”其实徐晔只是不愿向秦曲商透露自己的主意,他是否真如表面那么大义凛然自己也不知道,江湖险恶还是谨慎些好。“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继续赶路。” “好。” 是夜,两人都疲倦得很,竟在这野外草地上也睡得安稳。 早起睁开眼睛穆若夏掀开衣帘没见着徐晔,两匹马儿正在湖边喝水,几只小鸟站在歪脖子上的枝头伴着一阵清脆的鸟叫,这么清幽的地方,如果不是在赶路还真想再多待一阵。 徐晔从树林走出来,正瞧见她站在湖边,她的背影与这景色融为一体,像是画中人。 “若夏,吃些果子吧。”走至她身边,徐晔把刚从树上打下来的野果递给她。 穆若夏望着他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用双手捧过他左手里的果子。 他的手真大。 她的手真小。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自顾自地吃起来。还好这果子味道偏酸涩,不甜,不然她肯定又吃不下了,他心里暗喜。 “还有吗?” “树上还有,怎么你没吃饱?” “不是。我想带一些在路上吃,万一这路上没有小店呢。” “那我去摘,你收拾下行礼。” “好。” 待徐晔摘好满满一布袋的野果回来时,穆若夏也刚好解开两匹马的缰绳,二人仿佛有了一丝默契。他们也没有再多逗留,立即启程继续往商州北面赶路。 大约到日落时分二人终于见到位于城北的驿站。 “我们去吃些东西休整一下,顺便打听下芷幽谷的位置。” “马儿啊,这几日辛苦你们了……”穆若夏一边牵着马一边拍着马背说,“咦,这马蹄印好特别。”突然她注意到脚下刚刚被两匹马踩过的黄土,指着马儿经过地方对徐晔说。 徐晔暗想不好,原来秦曲商还留了这招,自己竟然没有留意到!“这是他留下记号,秦曲商果然不简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他们已经到商州和梓州交界之处,徐晔望着前面的地势连山伏,于是回头去问那个小吏:“不知这通往梓州这山路是否好走呢?” “山路?哪里来的山路哟。这一排连山多数都没有修山路。从商州去梓州的人大多都走的水路。”小吏说道,“咋的,您二位打算走山路?” 也不等二人答话,小吏指着马厩继续说:“瞧见没,哪个驿站有我们这儿的马匹多?都是行过之人留下的。” 没有宽敞的山路骑马还不如步行,徐晔思虑了片刻对若夏说:“我们把匹马卖掉,买些干粮连夜出城,免得皓月山庄的人再追来。” 若夏点头答应,心里有一丝难过的是又不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秦曲商送的马品格还不差,卖了很好的价钱,二人在驿站边的茶档买了许多馒头大饼,装了满满两壶好茶后准备出发。他们也没忘记打听芷幽谷的位置,可惜驿站附近的人都只是听过这地方,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等下!”徐晔正打算结账,听到若夏叫道,“我要买一个帷帽。 “帷帽?”徐晔不 分卷阅读10 解,大晚上还戴帽子? “我们走吧。”若夏把帽子戴上,偌大的帷帽已经将她的脸遮住脸一大半。 徐晔不禁笑道:“你戴它做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芷幽谷,肯定要走好久的山路,日头我怕晒。拿在手里也不方便索性现在就戴上啦。走吧走吧” 徐晔没再说什么,二人并肩向前方走去。 远观山和近登山真的很不同,在驿站的时候只远远看着眼前重峦叠嶂,若夏没想到的是这第一座山就如此陡峭。那么像有人户住的地方?夜里走在陌生的山路,也不方便施展轻功,所以二人走了许久仍未到山腰。 她自幼生长在平原地区,连丘陵都没见过,现在竟然在抹黑爬山?真是太难为她了。神医啊神医啊,快点出现吧。 “吃些东西再走吧。”徐晔见她在后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嗯。”其实她体力早就有些不支了。 若夏停下来找了一个表面光滑的大石头跳上去坐着,打开包裹拿出茶壶和馒头。 徐晔在若夏旁边的一个矮树桩坐下,她递过两个馒头给他。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山间的风比昨夜湖边的风更猛烈,忽然一阵疾风吹过,若夏连忙护住手中的食物,哪知道自己的帷帽却被吹落在身后。她伸手去抓,可直接从那石头上滑了下来,而帷帽则挂在了树枝上。 “若夏!”正当她准备施展轻功时,徐晔叫住她。 难道他看到我的脸了?若夏心里一惊。 “我去帮你吧。”说罢徐晔飞身一跃,只一瞬间便将沿帽从树枝上取下来递给她。 “谢谢。”她赶紧戴上。 “没想到夜晚风这么大,好在你买了这沿帽,还可以挡一些风。”他说,“我看我们…… ……”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若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将沿帽死死地扣在头上,生怕再被吹飞。 连日来赶路若夏都未曾留意脸上的药水快失效了,在驿站马厩那面反光的铜片上才看到脸上的斑点都变成了杏黄色,已有要消失的痕迹,此时身上又没有石黛,唯有先买顶沿帽遮住。师父曾叮嘱她不要以真容示人以免惹麻烦,皆因她的容貌和母亲十分相似。 “若夏?”徐晔见她许久不答话,“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们再往前走走,看能否找到山洞。” “哦。”若夏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顺口答应着,收拾好包裹随他往前走。 苍门派耸立在山间,徐晔小时候就爱满上跑,还时常在山里迷路整夜被困在山里,也因此发现不少天然山洞。他说有山自然就会有山洞,如果能找到山洞这夜里也安全些。所以他刚才跟她细说了一番,结果她竟然走神了。也罢,还是尽快去找吧。 第六章 魔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月色渐沉,刚才歇息的时候还能见到些月光现在几乎完全在抹黑行走。 一边得看着路一边还得不停的拨开前面的树丛,若夏早就筋疲力尽了。虽说都是习武之人,但她学武功也不过才四年,内功修为比起徐晔都不知道差出多少个阶段,况且晚风太凉她现在身子都有些发凉发颤。哎,多久才能找到山洞啊? “找到了。”徐晔突然足下一踏朝前飞出几步,“找到山洞了。” “啊……太好了!”若夏瞬间忘记了疲累,忍着不适使出轻功跃到徐晔身边,“这洞口还真隐蔽啊。” “你跟在我身后。”徐晔拿出先前在驿站处买的火折子,点燃一只枯树枝,泛起微弱的火光,也算面前能看清前路。 大概走了十几步,才从狭窄的洞口走山洞中央。这里大约有一间屋子般大小,有许多的大石头横在中央,因太过荒凉四周围都长满了杂草,要在这儿住一晚的话还得收拾一番才行,可若夏已经浑身无力了还冷得厉害,她只想马上运功暖暖身子。 在微弱的光线下,徐晔看不清她的面色“我们快些收拾下,今晚就在此歇息。” 把树枝都插好之后石洞已被照的微亮,徐晔也没耽搁,立马开始清楚身边的杂草。忙活了一阵始终也没听见身后的人回应,他这才回头去看若夏,此时她正缩卷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打颤。 “怎么了??”他俯下身子想用手去探她的额头,可隔着帷帽他停住了手,“你在发颤?不舒服怎么不出声?” “我……我没事,你扶我到石凳上,我运功逼走寒气就…… ……” 没等她把话说完已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将她放在刚才清理干净的石凳上,“可需要我帮你?” “不……不必了,师父教我的口诀很管用,我一会儿就好。”说着若夏勉强撑身子要开始运功,“我没事的。” “那好,若有不妥你立刻出声。” “嗯。”若夏闭上双眼,开始运气。 或许是因为最近赶路疏于练功,她今天才如此难受。她真的好怀念长须老伯的药丸,以前他每年冬天都会送她十二粒,每月吃一粒可压制寒气甚少发作。 虽然师父传授的内功也能抑制身上的寒气,但只要自己稍微一懒就又会发 分卷阅读11 作。若夏记事以来就知道自己有这寒病,却不知道缘由,就连穆家村的爹娘也不知。那长须老伯只说还没有根治的方法,但也暂时不会危及性命,所以一直开药替自己压制寒气。 徐晔一边清理着石洞一边时不时打量着她,他不知道她师出何门何派,也没见她使过功夫,对她对身份难免有些好奇。看着她运功之时仍然不肯取下帷帽,只能见她放在膝上的那双捏成指决的小手微微冒着寒气。 徐晔用枯树枝生了一堆火在若夏前面,这下应该没那么凉了吧。 “我没事了。”过了好一会儿若夏才睁开眼。 “你身子不舒服,有随时带着药吗?” “我不用吃药。”她在他旁边坐下,“这是老毛病,我每日练功就好。” “那好,以后我每日练功之时叫醒你。”徐晔说完站了起来往石洞一角走去把“刺尤”放在石凳上,“今晚走太多山路,早些歇息吧。明晨我叫你。” 若夏微微点头,走向另一角找了个可以勉强够她平躺的石头睡下。 原来他这一路都没忘记练功,哎,哪里像自己,身体好一些就把练功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果然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临睡前若夏一直想着师父的叮嘱,结果师父果真出现在梦里,还一直揪着她责骂她偷懒。 “若夏……若夏,起来练功了。”徐晔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呜……啊,天还没亮呢。” “你在山洞里,怎能看到天亮?”他看着眼前的这睡眼迷离的丫头说,“快些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当若夏慢吞吞地从山洞里出来时,徐晔已拿着“刺尤”在练功了。他练的招式跟当日他的那几位师兄所使出的一样,应该都是出自一套剑法。那日他只是招招当下师兄们的剑,并未曾看到他真正的功力,今日一见令她有些意外。 他挥刀气势如虹,每一招都风驰电掣,只是用这“刺尤”当剑使,似乎太笨重了些? 无心扰他练功,若夏也在洞口坐下盘腿打坐。此处虽然偏僻,闻不到花香听不到鸟语,但能感受到纯然的天地之气,身边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若夏将心法连续练了两遍,昨晚的不适已经完全消失,她缓缓收回后深吸一口气,真舒服。 她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应该是辰时了。徐晔仍在舞动着那把“刺尤”,他每日都练这么久吗?为什么自己从未发觉过。 “这刀那么沉,怎么在你手里变得如此轻巧?” “想试试吗?”他停下来对她说。 “嗯。”若夏犹豫了一会儿,虽说她也算一路上跟这魔刀相伴而行,但却一次都没碰过它。 徐晔将刀递给她,她赶紧用双手接住。 “咦……”若夏有些疑惑,“这刀,也没想象中那么沉啊。为什么皓月山庄还要两个下人一起抬着走?” “其实,沉的是这刀鞘。”徐晔将先前放在地上的刀鞘拾起递给她。若夏微微皱眉觉得好奇,把刀还给他,又去接过刀鞘。 还真沉!若夏没料到这刀鞘比刀沉上许多,一下子差点才手中掉落。她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它,做工比一般的精细多了。 刀鞘上约莫镶嵌了十几颗大小不一的宝石,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不同的颜色;宝石四周都刻了图案,若夏看着这些纹路很陌生,从来没见过。她用手抚摸着每一颗宝石,真的很精美,虽然她不喜打扮不爱戴首饰,但仍被眼前的宝石所吸引。 “啊……”没想到这宝石的表面却不是每一颗都光滑,她眼下就被一个凸起的宝石划破了手掌。掌间瞬间一片殷红,也浸湿了刀鞘。 徐晔见状立即转身走进石洞,迅速从包裹中找件衣衫撕了些碎布出来。“忘了跟你说,这些石头硌人。” “没事。”若夏笑道,“它真好看,打造它的人肯定花了不少功夫,真想让我师父也见识见识。” 她把刀鞘还给他,徐晔接过发现她的血还顺着刀鞘上的纹路流淌着,心想这丫头也太不小心了。不过他也没马上去清理,直接把“刺尤”重新插回刀鞘。 “你师父是何人?” “我师父啊,我也不知道他出自何门何派呢。”若夏见伤口包扎好了便往山洞走,一大早还没吃东西呢。 两人重新生了火,把馒头放在树枝上烤。 “我自幼与阿爹阿娘生活在穆家村,一直相安无事,可五年前村子突然被一群不知道来历的人屠杀,我师父当时正好途径,把我从刀下救走,带我到一个竹林里安顿下来。” 徐晔把烤好的馒头递给她,没有出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师父见我无依无靠就传授我武功,可我已经快十三岁,早已过了习武最佳时机、身子又带着寒病。所以他重在传授我内功心法,外功招式都是其次。”她冲他笑了笑,“师父说要保命的话轻功很重要。” “为什么当年整个村子会被人屠杀?” 徐晔原本只是好奇她师父是谁,没想到她的身世竟如此可怜。虽说他也是个孤儿,但幸得师父关怀备至,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可若夏却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被人屠杀。 若夏摇头 分卷阅读12 ,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穆家村位于秦州的一个偏远的小渔村,仿若与外世隔绝,村民们关系融洽,我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来屠杀我们,我这半年以来四处打听都毫无头绪。” “等查明我师父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查。” “你……不回门派吗?”若夏有些吃惊,毕竟两人也只能算是萍水相逢。 “回。我一定要回去告之他们师父中毒真相。”他笃定,“但诸位师兄早已容不下我,苍门派也容不下我。现下你帮我,以后我助你。” “谢谢你,徐晔。”若夏站起身,“我一定尽全力帮你找到毒杀徐掌门的凶手。” 她的声音仍未带着一丝稚气,但徐晔也能感受到她的决心。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如今仿若有了牵连,他心里顿感觉到一种到久违有过的暖意。 说话间他们也吃完了早饭,迅速熄灭了火堆收拾包裹离开山洞。徐晔对地势方向的判断极为精确,想是从小在山中长大的缘故,未到午时他们已经从翻越了第一座大山的山峰。 下山的时候他们分别往返了几个岔口,没有一处有人烟的样子,这神医当真住在山上?这不知这一排连上里究竟有几座山。何时是个头? 当翻越山峰走到山脚时,他们停下来稍做休整,徐晔本想让她多歇会儿可她却说白天赶路比夜晚快,拉着他继续登山,这一走便又走到了天黑。连续几日都如此,白天上山、下山、探路寻人,到了旁晚十分就开始寻找山洞夜宿。 这两三天里,她没有不适,他也略微放心了些。可眼下为难的是,他们所带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了。再这么漫无目的地走,怕还没找到神医就得饿死了。 现在他们仿若来到了众山之间,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耸立的高山。左面是来时的陡山,右面是挺拔险峻的峭壁。此时他们脚下有一条勉强可称得上是山路的小经,路两边到杂草像是之前被清理,也不知这条小径通向哪里呢?徐晔思索着是否继续沿着这条小路走下去。 “啊……真舒服啊,徐晔你看,”若夏突然停下脚步,“所有的山都包围着我们。连吹来的风都是暖暖的,今夜我们就在这里搭棚子住下吧?” 第七章 神医 “是谁刚才说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吃的?” “不是还有两三个馒头嘛……”若夏把包裹拿出来,“我生火你搭棚,可好?” “那好吧。”徐晔想着这一路若夏都听从他的安排,从未有任性之举,想来是真喜欢这地方吧,他便用“刺尤”砍下一些粗壮的树干开始搭棚。 若夏在旁边很快架好火堆,见徐晔还忙活着她就过来帮手,很快两个简单的小棚子就搭好了。 若夏见木棚的顶部也被徐晔用衣衫遮挡得严严实实,于是纵身一跃去扯了下来。 “夜晚不怕凉?” “我要看星星。” 夜幕降临,果然繁星点点。若夏躺在木棚里仰望着天空,沉醉在这美妙的夜色中。以前只听师父说起满天繁星的模样,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或许是夜色太过迷人,徐晔此时也来了兴致,将“刺尤”拔出鞘以刀为剑,在月光下耍起了苍门的“十三剑法”。 刀芒一现,若夏惊得坐了起来,从木棚走出来时正见他将长刀刺向空中,铿锵有力,猛地一个转身刀从身侧划过,顿时树叶纷纷落下…… ……虽然这几日他们都一起练功,但大多数时间若夏都闭着眼修炼心法,像此刻这般安静地看他舞刀还是少有的。 “吵到你了?”徐晔停了下来。 “怎会,看来你用这刀越来越顺手了。” “说来也奇怪,这几日它像是又轻巧了些,所以我这才想试试‘十三剑法’没想到比用剑的威力还强。” “可能是它跟你人刀合一了?”若夏笑出声,“你且继续练吧,我出来透透气。”说完她走到较远处一个怪石边坐下。 所谓“十三剑法”并非只有十三招,而且每一招都有九式,共有一百一十七式,每一招每一式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变化莫测,招式之间的衔接更是毫无间歇,光是看若夏已经眼花缭乱,要真与他切磋起来,恐怕三招之内必然招架不住。 师父教她的那套剑法,她虽然也用心学,可师父的剑太笨重又暂时没给自己买佩剑,她每次都是以竹子作为武器,她问师父那些剑法有没有名字,师父说无名。所以她之前也不是故意不告诉那玄宗老头自己用的何派剑法,只因她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明明已经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此时徐晔也不觉累,竟一口气练到了第八招,虽一身大汗淋漓但却倍感畅快。忽然他耳边想起一阵低吟,娓娓动听,他足下微微迟疑了一下继续舞刀;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若夏,那丫头正对着月光唱着歌谣。 若夏依旧戴着帷帽,帽沿和衣裳随着晚风摇曳,她仰头唱着阿娘教她的歌谣,这一路以来他们风餐露宿,难得有这样的月色星辰…… ……内心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唱了好一会儿,若夏才尽兴。 歌声止,刀式收。 两人都冲着对方笑了笑,尽管此时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容。 分卷阅读13 次日清晨,两人几乎同时从自己的木棚走出准备练功。山间云雾中怪石嶙峋,仿若透着一丝仙气。在这样的环境下做早课,人也倍感神清气爽。若夏心想要是神医会不会就在这座山上住着呢? “有人。”徐晔突然低声道。 她只竖着耳朵听,远处果然一些脚步声,听起步履蹒跚像是位老者,难道??她瞪大了双眼望向徐晔。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直望着来人的方向,正如若夏所料,来者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他一边用树干做拐一边扶着背后的竹楼前行。 “老伯!”若夏出声唤他,“请问你是住在这山里的神医吗?” 那位老伯没想到这深山上竟然会有两位来客,当下有些吃惊没有答话。 徐晔见状走向老者说:“请老伯不要见怪,我们没有恶意,只想知道您是否是这山里的医者?” “医者?我自然是。”那老头开口说。 一瞬间徐晔和若夏两人面露喜色,可长者下面说的话让老人的心情又跌入谷底。 “我乃久病成医。” “这……难道你不是神医吗?”若夏还是不死心又再问了一句,“那您住在芷幽谷吗?” “芷幽谷?”那老头听到这三个字面色微变,“原来你们二位是来他啊……我的老伴儿数年前与他见过一面。” “此话当真?”徐晔和若夏异口同声地问。 “我骗你们做甚?”那老头答道,“他临走前还留些一剂药方,老夫每月都会上来采药。”说着他指向他二人身后的那堆怪石。 昨夜看不清,此时他们才注意到悬壁每块石头的夹缝里都生长些一些形状奇特的花草。徐晔见老者行动不便,于是主动说帮他去采。那老头也没拒绝说是在这荒山上今年才碰得上两个大活人。 若夏陪着他在木棚边上坐下。“老人家怎么称呼啊?” “叫我杨大伯吧,以前村里的人都这么叫。”老者看着眼前这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忍不住问:“你二人打哪儿来啊?怎找到这匹山上来了?这路可不好走啊。” “可不是嘛,我们都走了好几天了……”若夏说着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就连干粮都吃完了。” “呵呵,看在那位小兄弟帮我采药的份上。你二人今日就跟我回寒舍住一宿吧。顺便也见见我家老婆子,说不定她还能记得些关于那神医的事。” “真的啊?!那太好了!!谢谢杨大伯!” 徐晔离得远并未听见他们的谈话,但转身见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是听到什么好消息,难道…… ……她跟长者诉苦几天没吃上一口热饭,想去借宿,而那位和蔼亲善的长者自然没有拒绝。果然徐晔还是有些了解她的。 他采完草药的时候那丫头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还接过杨大伯肩上的背篓递给徐晔,“你快些,把草药放进背篓里帮杨大伯背上。” 徐晔看着她如此殷勤心里有些想笑,看来是饿急了。他也没磨蹭接过竹楼挂在左肩上,“刺尤”则邦在右肩。 据杨大伯说这山间的小径就是他们两公婆这十几年走出来的,不过几年前开始老婆子身体就不太好,所以只剩他一人每月上山摘几次草药。沿着小径大概走了两盏茶的时间,在半山腰的地方看到三间并排着的小木屋,其中一间正升起炊烟袅袅。若夏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喷喷的米饭味! 待他们三人走进,木屋里走出来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妇人,肯定是杨大婶了。 “老婆子,我从石壁那里带来了两位客人,再多备些菜吧。” 若夏看了一眼身后的徐晔,两人相视一笑。 她笑,自然是因为终于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至于徐晔,大概是被眼前这丫头的笑容给感染了吧。 虽然只是一顿粗茶淡饭,只有白米饭和几种不知名的野菜,若夏也吃得津津有味,只要有热的东西下肚她就能感觉到丹田一股暖气,跟打坐半个时辰的效果一样。 “小姑娘,你慢点吃。”杨大婶温柔地对若夏说,“不够还有,虽然没有肉,但我们屋子后面常年都种着稻子、麦子,这山间还有许多野菜能做成羹肴。” “是啊,我家老婆子这些年不曾下过山,但我每年都下山到梓州城置办些货物。” “谢谢杨大伯,”徐晔接过杨大伯端来到一杯热茶,“这偌大到山间只住着您二位吗?” “是啊,我们本是梓州人士,隐居在这山间说来也快十八年了。” “十八年?”若夏有些吃惊,“你们不觉得闷嘛?你们的儿女们呢?” “我们老两口并无一儿半女。”杨大婶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说来可能是命吧,我曾做了二十年的稳婆,替无数产妇接生,自己却没能…… ……” 若夏自知说错话了赶忙向二位老人道歉,帮着收拾碗筷。 “无妨,人老了什么都看开了,可能我这一世子女缘薄吧。”杨大婶反而安慰起她来。 若夏有些不好意思,便端着盘子跟杨大婶来到厨房。 “怎得你在屋子里也不将帷帽取下?” “啊……我这连日走山路,太阳又烈,脸上晒伤了。”她有慌张。 “ 分卷阅读14 是嘛,我有些药草刚好可以缓解烫伤晒伤,等会儿拿给你用用。你把帷帽取下吧,捂着更不易好。” “不……不用了,”她本想直接跑开,可听到她提到草药趁机扯开话题,“杨大婶,听杨大伯说那位住在芷幽谷的神医曾经医治过您?您可知如何能找到他?” “你们上山就是为了找他?” “是的,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请教他。” “可惜呢,我也只见过他两次。” “两次?”若夏有些吃惊,她竟然能见两次神医? “是啊……”杨大婶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有些出神,过了一小会儿她才收回眼神,“说起来我们隐居于此多少也与他有关。大约在十八年前吧,我还是梓州的一位有点名气的稳婆,有一晚一位姓孙的医者突然找到我,请我去替一名产妇接生,那便是我第一次见他。” “您是说那时候那孙神医住在梓州吗?” “或许是,又或许他只是经过。”杨大婶微微摇摇头继续说,“我虽记不清那日是何历日,但那晚大雪纷飞。当我赶到产妇住处时发现竟是在郊外的一间很破旧的瓦房。只见一名待产的妇人虚弱地躺在床上,我也顾不得问她是何人,因为她的情况已很危急,便立即准备帮她接生。” 若夏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后,自己找了个小凳坐在杨大婶边上,认真听着她说。 “一个时辰之后她生下了一位女婴,可她已经奄奄一息。我将女婴抱出去清洗之后交给了孙大夫,他给我了一锭银子。我虽然有些疑问但大半夜也不敢多问就赶紧回了家。哪知第二天清晨,我家老头子在门缝里收到一封信和一大笔银两。” 第八章 面容 “银子是那位妇人给的?”若夏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杨大婶却摇头,“是孙大夫给的。信的大致意思是昨晚我替她接生的那名妇人身份特殊,恐有意外发生,让我们拿着钱暂避一段时间。” “哦……可你们一避就是十八年?” “是啊。”说到这里杨大婶不禁叹气,“你还没有十八岁吧?” “今年冬天就满十八了。” “真好,想来我最后一个接生的女婴也跟你一般大。”杨大婶站起身,也拉着若夏站起来,“我当年多想有个女儿…… ……整日里帮人接生自己却无所出,其实我心里早有了隐居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勇气。或许孙大夫的出现正巧推了我一把,我家老头子也什么都依着我,这才一住就是十八年。” 还没等若夏替杨大婶感叹一番,徐晔就突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杨大婶,我想向你打听住在芷幽谷那位神医。” “你俩人倒是默契,”杨大婶笑着说,“这不,我才刚跟这小姑娘说起孙大夫,你就过来了。” 徐晔看了一眼若夏,心想这丫头比自己还着急,心里有些暖。 “我们去屋子里坐着说吧。”杨大婶牵着若夏的手,往木屋走去。她倒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小丫头呢。 杨大伯重新帮大家添上茶水便说要去把草药碾碎,留下三人慢慢说话。杨大婶没有重复刚才讲过的往事,她想或许这些也只能对这丫头讲,大男人哪会有兴趣知道?于是她说起了几年前重遇孙大夫的事。 “大约是在六年前吧,有一日我家老头子去梓州办货,我一人在山中挖野菜。”她停下想了想,“就是在你们刚才走的那条小径附近,许是因为那日太晒,我有些中暑险些晕倒时被一位老者救下,还搀扶着我回木屋,留下了药方。” “你没有认出孙神医?”若夏问她。 “没有。可他认出了我。”杨大婶说,“他的模样已大变,十几年间仿佛从一位中年人变为耄耋老人,他的面部不仅满脸褶皱还布满了褐色的斑点,已看不清原本的皮肤。他当日说谷中还有病人要医治所以留下药方之后便匆匆离去。” “那……芷幽谷到底在哪里呢?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那位孙神医?”徐晔问道。 杨大婶没有立即答话,低头皱眉努力地回忆了一阵才说:“记得我家老头子第二日傍晚从梓州回家时,也说过曾在路上碰见过一位老者,只是他从未见过孙大夫。如果我们当日所见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芷幽谷很大可能应该是在梓州境内的山上,你们继续往北走应该能找到。”她犹豫了一下,“倘若他一直住在那里的话。” 是啊,这么多年,谁知道他会不会换地方住呢?或者到处云游?若夏心想着,不知道徐晔是否也跟她有一样但疑问。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有点蛛丝马迹就更不应该泄气才对。 “嗯,为今之计只有继续朝北走了。”徐晔双手握卷微微敲在桌上。 “我知道商州距这里起码有四五日的山路,你们想必都几夜没睡过好觉了。今晚暂且在这儿住下吧,明日再做打算。” 若夏没出声,这些事一向都是他做决定。 “好,那就打扰您和杨大伯了。”徐晔站起来给杨大婶行礼。 “快别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杨大婶笑着说,“我们有两间屋子,今晚你跟杨大伯挤一挤,这小姑娘跟我睡。” “谢谢杨大婶。” 于 分卷阅读15 是这一日他二人就与山中这对老夫妇相伴,期间杨大婶也问了两人的名字、为什么要找孙大夫云云。还戏说着二人客客气气的不像是私奔的相好。 夜里若夏又吃了满满一碗饭加两叠炒野菜,满足极了。吃完饭杨大婶拉着她往木屋后面走,还让她把包裹里的衣衫也带着。大约走了半里路,眼前出现一池清潭。 这里竟然有山泉!若夏心里高兴极了,她已经很多天没沐浴了。 “去洗吧,你把外衣脱下,我帮你洗了晾在这里,明日就干了。”杨大婶说。 “这怎么可以!我自己洗吧。” “只是洗几件衣服罢了,不用跟我这个老婆子客气。” “这……”若夏是真的有点难为情。 可没等说话,杨大婶已经把她包裹里的衣服都扯散到水中开始清洗,还不忘催促她赶紧去洗,等下就该杨大伯就带着徐晔来洗了。 若夏无奈取下帷帽背对着她开始梳洗,这里都山泉水虽然冷但不会凉到刺骨,她运了一道气护住心脉身子瞬间也暖和不少。也不知洗了多久才把她那一头如瀑布版的黑发洗干净,这几日一直带着帷帽头发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结,扯得她生疼。 她微微回头望着正在为她洗衣物的杨大婶,心里想到了娘亲,小时候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日都出现,她一边沐浴,娘亲一边帮她搓背或是洗衣,只是她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 “洗好了?”杨大婶见若夏有点发愣,“这泉水也不宜久浸,来,快把衣服穿上。”说着便来走进她递过衣衫。 若夏想马上去拿帷帽,却被杨大婶抢先一步拿在手中,“太阳早就下山了,才洗完头这帽子就暂且不戴了吧。” “杨大婶…… ……”若夏从水里起来赶紧把衣衫穿好想拿回帷帽,却看见杨大婶正傻傻地呆在原处看着自己。 “原来戴帷帽是为了掩饰花容月貌?”杨大婶愣了一会儿才出声问,“你与他不是朋友吗,他从不曾见你真容?” 若夏摇头,“我……有些难言之隐,不过我不是坏人。”若夏走向前握住她的手,“杨大婶,你不要跟他说好不好。” “好。但是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抬头,让我仔细看看,我总觉得你很面善。”虽然在月光的照射下能看清七八分但若夏一直低着头,杨大神看得不真切。 “啊……你真的很像她。”杨大婶打量了若夏许多,才终于发出一声感叹。 “谁?您说我像谁?”若夏感觉到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那位我最后帮她接生的妇人。”杨大婶将帷帽递给若夏,“虽然当时她双鬓已有些许白发,可难掩她的容貌,到现在我都记得很清楚。” 若夏双手一颤,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会是她吧?她会是我亲生母亲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孙大夫会知道她是怎么…… …… 杨大婶见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连叫了几声也不答应,她只得拿过一件外衫给她披上,再把帷帽帮她戴好。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等下你杨大伯他们要来了。”杨大婶牵过她的手往木屋的方向走。 若夏一路也没有出声,只跟着她的脚步缓缓地走。 “你心里有事不愿说,杨大婶也不便问,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杨大婶……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或许我与那位妇人真的有关系?或许现在我比徐晔更想找到那位孙大夫。”若夏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这半年以来她是第一次听到可能与母亲有关的消息,但她内心又怕得很,怕只是一场误会,一个巧合。 “傻丫头,”杨大婶停下来,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伸手揽着她瘦小的身子,“别难过,等你们找到孙大夫,你再回来告诉我,你是不是那年冬天我接生的女娃。嗯?” “好。等我查明真相一定回来告诉您。”若夏低着头说着,“但今晚您得替我保密,徐晔他……对我的事情并不知晓。”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回去吧。”杨大婶亲昵拍了拍她,心里是越来越喜欢这丫头,可明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呢? 木屋的卧房虽然没有任何装饰之物,不过山间仿佛笼罩着一丝与世隔绝的清幽之气。这一晚,是他们赶路以来睡的最舒服最安心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二人也没忘记起早练功,老两口见这两个年轻人一举一动都很有默契,要说没点小心事自然是不可能的。 临行前杨大婶给若夏装些野果子和早起刚用谷米做的饭团子,一边装一边还不忘叮嘱,往梓州的山路只需要两三日,而且比商州境内的山要平坦许多,如果三日内还没找到就回来,休整几日再去寻。 若夏顿时红了眼眶,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关爱,她伸出双臂抱着杨大婶。“谢谢您,杨大婶,不管我找没找到孙大夫,以后都会回来看望您和杨大伯的。” 徐晔在旁边默默看着她,这丫头与杨大婶一见如故,只相处了不过一天时间竟然如此不舍。 “傻丫头,”杨大婶把包裹装好拿给二人,“东西都给你们收拾好了,快些走吧,晚些怕变天了。 分卷阅读16 ” “那我们就告辞了,谢谢您二位的照顾。”徐晔再次向他们两老拜了拜,然后将重物都背在肩上,只留了小包裹让若夏拎着。 若夏有些依依不舍,但正事要紧。还是很快跟着徐晔走出了小木屋。走了十几步,她回头望见两位老人还站在门口挥手,她也开心得边走边冲着他们挥手,“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一路小心,徐晔,照顾好若夏丫头。”当他们走入小径已经看不清木屋的时候,还能听到杨大婶的声音。 “你给杨大婶吃什么了药?她竟那么喜欢你?” “什么药!这就是人跟人的缘分!”若夏梨涡浅现,“快些走,我们用轻功比谁跑得快!” 徐晔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立即也施展轻功去追她。 也不知一连赶了几十里路二人才停下来歇息。 第九章 入谷 “这边的山路比之前的果然要平坦许多,怪不得孙神医选在这里定居,不然上山下山就累的半死,哪里还有力气治病救人。”若夏一边喝着杨大婶给她装的山泉水一边说,“只是,那芷幽谷不知道在哪儿,这一路也没看到岔路。” “不急,现在天色尚早。”徐晔看着前路,“前面有一片丛林,穿过去应该就是杨大伯跟我说的三岔路了。” “那我们走吧,我歇够了。” “好。” 于是二人继续赶路,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才刚进丛林没多久就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细雨来。虽说雨势不大,可春雨绵绵一下就是两三个时辰,有时候整天整夜也不会停,这可让他们犯难了。二人不得不减慢步伐,也知在这丛林走了多久才终于看到前方豁然开阔“徐晔你看!”若夏突然从他身后跑到前面,扯了一扯他的衣袖,“前面有片竹子。” “竹子?”徐晔还以为她看见了前方的岔路才那么激动。 “是啊,这‘雨后春笋’可是人间美味!”她说着就朝着竹子的方向走去,“我这几年住在竹林也研究了不少竹笋的做法呢。” 此时雨势已渐渐小了,仍没有完全停下来的意思,恐怕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徐晔四处打量看能不能找到生火的木柴,一来可以烤些竹笋,二来可以烘干衣服,再这么淋下去这丫头的身子怕是挨不住了。 “啊…… ……有鬼啊!!!!”正当徐晔刚要用“刺尤”砍树枝时,听到若夏一声惊呼。他连忙丢下其他的包裹提着刀赶过去。 “徐晔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只鬼!!!”若夏此时已吓得在地上坐着,见徐晔过来她立马扯过他的衣袖挡住眼睛,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右面。 没等徐晔看仔细,就听到那只“鬼”出声说:“你才是鬼呢!你干嘛偷我家的竹笋?” 鬼还会说话?若夏还是不敢睁开眼。 “抱歉,我朋友无心的。”若夏听到徐晔对那只“鬼”说,“小兄弟,你是说这春笋是你种的?难道你居住在此?”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夏扶着徐晔从地上站起来,才把这“鬼”看仔细,是一位跟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只因此时他身着灰衣又浑身上下都是泥,蹲在一堆竹笋边,她一时没看清被他吓到。 那少年微微皱眉,“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真住在这里,那肯定知道芷幽谷吧?据说就在这儿附近呢!” “你们找芷幽谷做什么?” 徐晔见他一直蹲坐着并没有起身,而且还是在那泥泞之地,于是问他:“小兄弟你的腿是否受伤了?可需要我们帮忙?” “我刚正在拔春笋的时候,就听见这小丫头鬼叫,一下子没留神就扭到脚了。”少年说着还不忘瞪了一眼若夏,只是若夏戴着帷帽也看不清。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送你回家吧。”徐晔想走近扶他起身。 “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何人,怎能带你们回家?万一我家公子责备怎么办?” “我们是来找一位住在芷幽谷的孙神医的,并没有恶意,”若夏在他旁边蹲下对他说:“我戴着帷帽刚才没看清,吓着你了,抱歉。” 少年还是没有说话,若夏又继续说:“再说,我也没偷成你家的春笋嘛,让我们扶你回家,我还可以给你做好多春笋的菜肴…… ……““你会做做菜?”少年打断她的话,面露喜色。 “嗯。”若夏点头。 “那太好了,我家公子最喜欢吃春笋,可一直嫌我做的不好。”少年说,“你们扶我回谷中,今晚给我家公子做几道菜。说不定他高兴了还能让你们留宿一晚,不用在荒山上淋雨。” “谷中?”若夏和徐晔同时重复这两个字。 “额……是啊,我们就住在芷幽谷。”少年显然刚才是一时说漏嘴,现在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那孙神医也在山上吗??”若夏追问道。 “这个嘛……你们现在送我回去,让我家公子跟你们说吧。嘻嘻嘻嘻。”那少年说完便向徐晔伸出一只手。 徐晔没犹豫,用力一把将他拉起来。 “痛!嘿嘿,不如你背我吧,往山谷的路不太好走。”少年 分卷阅读17 有些得寸进尺。 徐晔也没说什么,将“刺尤”绑在胸口,转身蹲下让那少年伏在自己背上。 若夏在旁边翻了一个白眼,没想到还遇上赖子了。无奈,谁让是自己把他吓到了呢?见徐晔背着他已是腾不开手再拿包裹,她倒回去拾起地上的包裹背上。 “带路吧。”徐晔对那少年说。 “走到前面的三岔路,往右边走。”少年指着前方说,“小丫头,你记得把袋子里的春笋拿上,不然晚上没吃的。” “知道了。” 就这样,三人在绵绵细雨下的山路上有些艰难地行走着,山路崎岖,而且竟一路都是上坡。中途徐晔想让若夏把包裹分一点给他,可她说包裹再沉也没有一个大活人重。那少年听了还呵呵呵笑了起来,这算是对她对惩罚吗? 就这样一直走到黄昏,若夏刚开始还很努力去记每一个岔路的方向,每一条小径的标记,可总感觉他们一直在山间打转,到后来她发现根本记不住,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只能寄希望于徐晔身上了,可她看着他现在已是满头大汗,这一路也累得半死,哎,希望那少年不要戏弄他们才好。 “呼……呼呼……呼……呼呼呼…… ……” 走到一个小树林的时候,若夏见那少年突然拿出一个哨子吹起来。 “我们到了。” 那少年话音刚落,树林的里头就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死阿卜,摘几个春笋摘了三个时辰,是要饿死本少爷我啊!?” 说话间,一名面如冠玉,身着白衣的少年已从树林深处快步走向他们。 “你……怎么还带了两个外人来?” “少爷!”阿卜激动地冲着白衣少年挥着双手,一边让徐晔把自己放下,一瘸一拐地走向他家少爷。“我脚崴了,半路上遇到他们,就让他们送我回家了。” 白衣少年紧紧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二人,男的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胸前还绑着一把宝刀一看就应该是上乘之品,肯定是常年习武之人;这女的嘛……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物,估计是个穷丫头。他们上山做甚? 虽一路风尘仆仆还是难以掩徐晔的俊朗洒脱,他放下阿卜后不急不慢地解开胸前的“刺尤”,把它绑好在右肩后去接过了若夏手里沉甸甸的包裹。 四人就站在树林中,一时间谁也说话,像是在互相猜忌着对方的身份。 “阿卜,这二人不会是想住下来吧?”白衣少年总觉得哪里不妥,揽过阿卜的脑袋转过身低声问。 “他们说是来找孙大夫的。”阿卜也放低了声音说。 “找师父?”白衣少年狐疑,“他们不知道师父已经…… ……” “嘻嘻嘻,我没告诉他们。”阿卜笑得有点奸诈,“少爷,那丫头说她会做很多春笋的菜肴…… ……不如收留他们一晚明日再告诉他们。” “哼,你倒是会替本少爷做打算!”白衣少年说完还不忘往他脑袋上重重地敲上一拳。 若夏和徐晔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有点吃惊。他家少爷不会过桥抽板吧?他们可也是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他的仆人送上山。若夏心想。 “咳咳……”白衣少年转过头面向二人说,“天色已晚,你们随我入谷吧。”说完他扶着阿卜已经往树林深处走去。 “这里就是芷幽谷吗?”若夏在后面冲着他的背影问,“孙神医也居住在此吗?” 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看向徐晔,他脸上也挂着一丝疑惑,不过还是决定先跟着他们入谷再说。 “走吧,这主仆二人都是没有内功修为之人,我们暂且跟着他们入谷,之后再做打算。 “嗯。”若夏点头,和他并肩往里走去。 这树林中的小径错中复杂,无数条纵横交错,仿佛每一条都没有尽头。若没有他们带路,估计要绕很久。不过没走多久就视野豁然开阔,林子的深处竟然出现一排景致的木屋。屋子前面种了许多灌木和青草,屋子前还有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里面重者蔬菜瓜果,还养着几只鸡和鸭子!若夏有些好奇,这荒山野岭的,难道是抓的野生的? 走至院中若夏看到还有张石桌、几张石凳、一些木架子和筲箕。架子上还晒满了东西,她虽然不认识,但闻着味道应该是药材。这里肯定是芷幽谷不假,可孙神医住在哪里呢? 眼前这些木屋不过也只能住下四五人吧?还是说,继续往前走还有其他的屋子?徐晔此时也很疑惑。 “你先进去用凉水把脚洗洗,等下本少爷给你敷药。”白衣少年把阿卜扶到一间屋子的门口叮嘱道,然后转身对他们二人说:“你们跟我来。” 若夏本以为他会带他们去卧房休息,结果他只是让徐晔在院子里稍等,然后把若夏带到厨房,点了几味想吃的菜肴后出去了。 这!?把我当厨子了?哎,也罢,谁让自己先开口说会做菜呢?也没多想若夏就把手洗干净开始忙活,已经有些时日没掌勺了,今晚还得仔细些,万一做得不好吃不让我们留宿怎么办?于是她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做菜。幸好他这厨房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常见的佐料也都有, 分卷阅读18 想必不会难吃到哪儿去。 一个时辰后,若夏从厨房端出了热腾腾端的饭菜。此时徐晔与那主仆二人也已在饭桌前坐下。 “穆姑娘,你的手艺比阿卜好太多了!!”白衣少年用筷子尝了尝那盘子里的姜葱炒春笋后对若夏的厨艺赞不绝口。 第十章 失望 嗯?他叫我穆姑娘?若夏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而一想肯定是刚才徐晔跟他说的,她缓缓在徐晔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若夏,这位是陆祎祺陆公子,这位是他的仆人叫阿卜。”徐晔说着,“陆兄刚才答应今晚让我们在此住下,明日告知我们孙神医的消息。” 为什么明日才说??若夏疑惑地看着主仆二人,却见徐晔扯了下她的衣角,像是再说我们有求于人,还是不要太过于心急。若夏微微点头,那便明日再说吧,反正我们已经到了芷幽谷,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也不知道这主仆二人平时都吃的什么,今晚竟然将若夏做的四碟小菜都吃得精光不说还各自添了三碗饭!有那么好吃吗?可徐晔也只不过吃了一碗饭而已啊。 也没等陆祎祺说话吃过饭若夏直接把碗筷都拿去厨房洗了,毕竟阿卜现在腿还伤着,自己虽然是客,但他的伤总归还是怪自己。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阿卜,想是回房休息了。她走到屋前的院子,见到正在院中石凳上坐着的徐晔和陆祎祺。月光下两人的背影修长挺拔,微风吹起衣衫极为洒脱飘逸。 他们在下棋?若夏走近了才看清石桌上摆着围棋盘。她站在徐晔身后安静地看着。 也不知道他二人下了多久?还还未分出胜负,若夏歪着脑袋看着陆祎祺刚落的白子,心想到可惜了,以为他们还可以周旋一会儿没想到自己刚一过来,就分了输赢。 “陆兄,你输了。”徐晔笑着拾走了几颗被围住的白子。 “啊……”陆祎祺有点懊恼,拍拍脑袋“哎,错了!我们再下一盘。都是这丫头突然过来,打乱我思绪。” “怎么能怪我呢?你自己棋艺不如人。”若夏不觉好笑。 “怎么不怪你!大晚上还戴着帷帽,走路又没声。”陆祎祺一边说一边把棋盘的白子装入棋笥,准备重新来一盘。 “我……我就爱戴着帽子,也没碍着别人。对了,我们今晚睡哪里啊?” “我这里刚好有四间屋子,我跟阿卜住在左面,右面的两间你跟徐晔自己选吧。”陆祎祺落下一个白子后手指指向她背后。 若夏回头看望了一眼,那就是在厨房旁边的那两间咯。她想了想,明早应该还是自己来准备早饭,就对徐晔说:“我住最右面的吧,你继续下棋,我去帮你收拾房间。” “那麻烦你了。”徐晔也没有推辞,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等若夏走远,陆祎祺才问了徐晔一句:“你二人是私奔来的?” “咳……咳咳”徐晔显然被他的话呛到,“怎会,都跟陆兄说来,我们是结伴来寻孙神医的…… ……” “好了好了,我不过一句玩笑话。”陆祎祺见他又提起师父,就截住了他的话,他可不想刚棋逢对手就要折柳。说来也奇怪,这一晚的交谈让他心里对徐晔有一种酒逢知己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多留他一阵子。 若夏原以为右面的屋子没人居住肯定布满灰尘,没想到竟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床褥枕头、木桶脸帕这些洗漱用具都应有仅有,真奇怪,难道一直都有人住吗? 见没什么可收拾的,若夏便直接去自己今晚要住下的屋子。还没推门若夏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材味,这味道!!她太熟悉了,不就跟每一月就要涂在脸上的药水味道一模一样吗! 她赶紧推门而入,点亮桌上的烛台。在靠窗的小几上果然见到了她熟悉的那味草药。这下不用日日戴帷帽,她心里有些高兴,毕竟戴着它总有些遮挡视线。 她将草药用头上的木簪子碾碎,鼓捣了许久,又在屋中找到了几个如她半个手掌般大小瓶子把药水装好。这下足够我用几月了!她笑着把瓶子装入包裹,心里却有点点不安,毕竟是私自拿人家的东西。 要不然,明日给他们主仆做好一日三餐再走吧?就当将功补!若夏心里盘算着,然后她取下帷帽,对着铜镜用剩下的药水往脸上点着斑点。 “若夏,你睡了吗?”徐晔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啊……还没。”她赶紧把帷帽重新戴上再去开门。 “没事,我只是见你房里还有光便过来看看。早些休息吧,明早我叫你练功。” “好。” 这一夜若夏睡的很不安稳,她总感觉陆祎祺主仆二有些怪怪的,当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院子的晒满着药材和这空置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房间,就这么一直反反复复想着,直达天快亮她才睡着。 虽然昨夜已将“雀斑”点好,但她此刻睡眼迷离,不想被阳光照着眼睛还是戴着帷帽。她今日没有打坐,而是以树枝当剑与徐晔比划剑招。 “你们这么起那么早!” 只一晚上阿卜的脚伤就好了,看来陆祎祺给他用的草药效果甚好。 阿卜从房里到院子时陆祎 分卷阅读19 祺也刚起床,将房门推开看着正在练功的穆若夏和徐晔。 “陆兄,”徐晔将“刺尤”收起走到木屋前,“现在能告知我们孙神医的下落了吗?” 若夏连忙把树枝往地上一扔也跑了过来,“是啊,你答应了今日告诉我们他的下落,可不能食言。” “我又没说不告诉你们。”陆祎琪伸了个懒腰方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找的人就是我师父…… ……” 眼前二人激动不已!原来陆祎琪是神医的徒弟! “不过,早在四年前他就仙逝了。” 这句话对徐晔和若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若夏扯下帷帽露出一脸惊恐,“孙神医五年前就死了?” 陆祎琪点头,“嗯。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我不是怕你们太过失望嘛,”陆祎祺道,“再说了,昨日说和今天说也没多大区别。” 徐晔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他内心现在真的五味杂陈,辛辛苦苦找到这芷幽谷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陆祎祺看见气鼓鼓的若夏和木若呆鸡的徐晔,叹了一口气,“昨日你不也没告诉我,为什么找我师父吗?既然都有隐瞒,就当我们打和了吧,你们别这样啊。” “是啊,我家少爷也担心说早了吃不上这春笋…… ……”阿卜在后面接嘴说。 “阿卜你住嘴!等下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陆祎祺说着便要拿起手边对药材砸过去。 徐晔见状似想起什么,突然问他,“你是孙大夫的徒弟,那你的医术自然也不会差,或许也帮到我们。” “这……”陆祎祺微微一愣,然后换了一种略微谦逊的语气,“不然我们用过早膳再详谈?” “也好。”徐晔说着把“刺尤”收了起来。 “那我去做点粥吧。”若夏见徐晔都答应下了,自己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便向厨房走去。 “阿卜,你去帮穆姑娘的忙。”陆祎祺叮嘱着。 在厨房里忙活着若夏有些心不在焉,与其说是阿卜帮自己不如说自己在帮他打下手。 “若夏姑娘,你的脸…… ……”离近了阿卜才看清楚她的脸,眼下竟布满了褐色的小斑点。怪不得要一直戴着帷帽呢。 若夏下意识摸了摸脸,摸起来都有点咯手。估计是昨晚烛光灰暗下手重了些。不过现在已没心情去关心这个,她得知孙大夫已死的消息时心情就已经跌入谷底了,如果杨大婶接生的妇人就是自己的母亲,那孙大夫有可能知道一些当年发生的事。 可这下,线索却断了。 当若夏和阿卜把煮好的粥端到饭桌时,徐晔正跟陆祎祺说起皓月山庄的事情。 “这么说,关键就在毒上了。如果按照山庄里的大夫推测,至少一个月前已经中毒…… ……” “下毒后一个月才发作的毒药多吗?你见过吗?”若夏把一碗粥放在陆祎祺面前问他。 “这……哎呀,先吃饭。”陆祎祺说着就端着碗开始喝粥。 无奈,若夏和徐晔也端起了碗默默喝着粥。 这人还真的很爱故弄虚,若夏斜眼看着陆祎祺。昨日戴着帷帽只看了个轮廓,现在才看清他的长相,不同于徐晔常年练武已晒出小麦色,他的皮肤比不少女人还白皙,眉清目秀,这便是传说中的肌肉玉雪吧。虽说徐晔与他都能称得上相貌堂堂,可若夏总觉得陆祎祺有种若不经风的感觉。 “好了,现在粥喝完了,你可以说了吧。”待阿卜收拾完碗筷离开时,若夏就忍不住问陆祎祺。 只见陆祎祺还是面露难色迟迟没有开口。二人此时内心也是焦急。 良久,才听陆祎琪出声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哎…… ……”他长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虽叫他师父,但也只是在他老人家临终之前圆他一个心愿罢了,我未曾跟他学过一天医术。” 听到这里若夏已经傻了眼,用那双又圆又大的杏子眼死死盯着陆祎祺,徐晔此时的心情也是跌倒了谷底。 陆祎祺接着说:“我原本是因久病缠身被父母送上山求医的,只是当年师父见我病情一直反复,劝说父母让我久居谷中修养。这期间师父他老人家总是想教我医理、逼我看医书,奈何我年纪小又贪玩。他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将毕生所学传授于我…… ……”他忽然长叹一声,“于是这几年我也没回家,一直留在谷中研究师父家留下的医书。父母不放心我一人,这才派来阿卜来服侍我。他们每年也会上山住上几日。” 他的话算是讲完了,可眼前这二人仍然傻愣愣地坐着没有任何反应。陆祎祺现下也不知他们在想着些,失望是肯定的了,但只能说是天不从人愿吧。 第十一章 寻书 “喂……你们两个倒是给我点反应啊,这么盯着我,慎得慌。” 良久,陆祎祺还是没忍住先开口。 徐晔似乎想了一小会儿,从怀来拿出那块包着白发的方布递到他面前,“你能帮我查查医书,有什么毒可以使人的头发顷刻间变白吗?” “顷刻间变白?”陆祎祺接过白发仔细看着, 分卷阅读20 “这不合理啊……行吧,我尽管试试。只是师父留下的医书装了两三间屋子那么多,这几年我也只看了一小部分,也未能全部牢记于心。要不然,你们就先在我这儿住下吧?” 若夏见徐晔一直眉头紧锁,没有立即答应陆祎祺的提议,不过眼下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如果不会太打搅陆兄的话…… ……” 陆祎琪马上接过话,“不打扰,我这里鲜少有人来,你们放心住下,想住多久都行…… ……” “我们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若夏看着眼前这嬉皮笑脸的陆祎祺,心里想着他可别再耍什么花招才好。 “嘿嘿,我知道。”陆祎琪收起笑容,“我会尽力帮你们去查医书。” “你说那些医书堆了两三间屋子?”若夏对他刚才的话有些疑惑,“那为什么我没看见?” “不在这里,还要往后面的山谷走。那里才是我师父隐居的地方。” “原来如此……那就有劳陆兄了。”徐晔说完便起身先谢过陆祎祺,低着头离开了屋子。 若夏也跟着徐晔出来,她总感觉陆祎祺有些狡猾,不知道还藏着什么秘密。望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哎,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失望透顶呢,这下她是没办法从这里获得关于母亲当年的事情了。希望那姓陆的小子能快些帮他找到徐掌门中毒的原因吧。 若夏就这么愣在院中想了许久,连陆祎祺走到她身边也没发觉。 陆祎祺打量着她,今早见她就总感觉与昨日不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像是之前晾晒在厨房附近的药草,可又没见她身上有哪里伤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脸上多了许多褐色的斑点,也许是一直都有?毕竟她昨日一直戴着帷帽。 其实这小丫头生得娇小玲珑,眉目如画,嘴角还时常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若没这些斑点想必也是个小美人吧?而且还做的一手好菜,陆祎琪真想多留他们一些时日。 不过刚才听说了徐晔师父中毒的事,实在蹊跷,陆祎琪也想尽快帮他查到真相,希望那些医书里会有记载吧,眼下他就准备去师父生前住的地方。 “陆祎祺!要不然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帮忙找。”若夏叫住他。 “你……识字嘛?” “我当然识字!”若夏跟着陆祎祺出了院子,“我认识的字还不少呢!” “走吧。”陆祎琪指着前路对她说,先她一步迈向前方。 这谷中谷会是什么样子呢?若夏一边走一边想着,他们昨晚住的一排木屋后面也是大片树林,她以为会走很久,结果没多久就见到一条小溪,旁边还有一条很窄的通往山上的栈道。 “注意脚下路滑。”陆祎祺走在前面,“这条小溪的上游便是我师父当年住的地方了。” 若夏不敢大意一直扶着栈道的把手一步一步地缓慢前行,这石板路可真滑。大概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吧,终于见到这条小溪的尽头,有一处陡峭的岩壁,竟还有一帘瀑布! 瀑布飞快地落在小溪潭中,激起无数水花,还伴着一股缓缓升起水雾;风一吹溅得若夏一脸水珠。她赶紧用手抹去,倒不是怕会洗掉脸上的草药,是因这水太过冰凉。 “瞧见了吗?我师父的屋子就在这岩壁背后。”陆祎祺在栈道的尽头处停在脚步。 “没有。”若夏垫脚望了望什么都没见到。 “走吧,带你去瞧瞧。”陆祎祺笑着说,“其实师父当年也只是偶然找到此处,还花了不少功夫把修葺这屋子呢。” 若夏跟着他从沿着岩壁的左面走,再翻过一个小山堆,果然就看到了一个石屋。若夏走近了才看得真切,这石屋俨已经废弃了很久,木门都布满了虫网,她内心更纳闷了,陆祎祺不是说这四年来都在研究医书吗?为什么这里像是几年都未曾有人来过? 陆祎祺折下一枝树枝把门上的虫网扫干净,推门而入。这里大概有三间小木屋大小,果真如陆祎祺所说,屋子里全都堆满了书,木架上、石床上…… …… “这……这全都是你师父留下的医书?”若夏有些迈不开脚,她原本以为医书都是分门别类的,哪知道这里简直就像乱葬岗。 “是啊,你说我们从哪儿开始找?”陆祎祺反倒问起她来。 “这……哪些是你看过的?哪些是没看过的?”若夏见桌子有一支蜡烛灯就拿出火折子点上。 身后的人一直不出声,若夏有些急了,便问道:“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这些书你也不分下类。” “其实,这些年来都是阿卜偶尔来打扫,我鲜少来此。”他有些惭愧地说,“这里的书我都未曾翻阅过。” “什么???”若夏惊呼。 “你……你当真是孙大夫的徒弟??”若夏有些生气,“你不是说这几年来都在研究吗?你这庸医。” “我都没真正医治过病人,怎能算庸医?”见若夏恼了他却没生气,还不急不慢地说,“你先别告诉徐晔啊,免得他太失望。” “你倒还挺替他着想。”若夏没想到他里面还惦记着徐晔,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走进里面的屋子,准备开始翻查书籍。 陆祎祺也跟了进来,“好若夏,你记得别跟他说 分卷阅读21 。” “知道了,快些找吧。”若夏白了他一眼。 之后两人也不再言语自顾地开始翻阅。若夏才不过随手翻了几本书,看完密密麻麻的字眼睛就有点生疼,光线又不够充足,可要是把书搬到屋子外面又费时间,也只能多忍耐下。 “为什么有些书有名字,有些书却没有?” “没有名字那些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所著的。”陆祎祺回答道,“你看到没名字的就先放到这木桌上,我们先找有名的医书。” “嗯?”若夏有些不解。 “我师父是神医,但又没有专门研究毒素,我们现在是帮徐晔查中毒的事,当然是从古人的医书开始找起。”陆祎祺说得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若夏也照做了。 忙碌不知时日过。如果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若夏都没注意到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们两人竟然在这石屋中翻了大半天的医书? 说起来陆祎祺也有很长时间没这么认真地翻过这么多的医书,要让阿卜发现估计得说他家少年转性了。看到身边有些泄气的若夏,他却显得不那么失望。 “我们每天都来找上几个时辰,或许真能找到些眉目。” “哎,也不知道要找到何时。” “明日开始我叫阿卜也来吧,我们先把这些书分类,然后再带些下山夜里看。”他把手里的书放下,然后先踏出石屋,“反正你们都住下来了,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也好。”若夏跟着也出了石屋。 待他们回到住处时,阿卜已经做好了饭菜,而徐晔正在院中等着他们。他早晨回到房间一直待到阿卜叫他用午早饭才出来,没见到陆祎祺和若夏,听阿卜说起才知道他们去翻查医书了。他本也想让阿卜带路上山,可阿卜却说要忙着准备晚饭不得闲。 徐晔原本在想做一顿饭哪里需要多少功夫?若夏昨天做了那么多菜也只花了一个时辰。可当他见阿卜从杀鸡、摘菜就已经花了接近两个时辰,还别说生火、炒菜…… ……就这么从未时一直忙到了黄昏时分。 “徐晔!”若夏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徐晔,离得老远就冲他叫着。 “哎哟喂,我的耳朵。”陆祎祺显然被吓了一跳,“这才半日不见,你至于嘛。” “与你何干。”若夏飞快地跑到徐晔面前,“我今日随他去翻阅些孙神医留下的医书。” “我知道,阿卜跟我说了。”徐晔看着眼前满面笑容的丫头,自己的心情仿佛也舒畅了些,“谢谢你,为我的事劳心。” 若夏见他突然这么认真地跟自己道谢,瞬间感觉脸颊发烫,立刻把头低得死死的,一时间也不晓得再说点什么。 “你们两个要站到何时啊?快洗手用早饭啊。”最后还是陆祎祺打破了二人的宁静。 阿卜做的饭菜真的,很难吃。若夏都有一种他浪费整只鸡的感觉,哎,早知如此她应该早些下山来做这顿饭。 不过再难吃也不可浪费,四人还是将饭菜吃得精光。饭后陆祎祺跟徐晔说了自己的决定,明日开始与阿卜去石屋把书籍分类,而且徐晔和若夏落下帮他们照看屋子。 “等等,为什么只是你跟阿卜,我也要去。”若夏有些好奇,他怎么改变主意了? “你还想吃这么难吃的饭菜吗?”陆祎祺尴尬一笑。 “这…… ……”若夏有些为难。她看向徐晔,他此时正端起茶杯也是噗呲一笑。好吧,她妥协了,就让他们主仆二人去吧。 如此一来也算是分工明确,清晨起来若夏和徐晔练完功后就去熬粥,还用竹筒给陆祎祺和阿卜装一些他们晌午吃。用过早饭主仆二人就出发去石屋,若夏和徐晔开始打扫屋子和院子。 到了下午徐晔还会叫上若夏切磋武功招式,虽然她总是喊累但徐晔还是执意要让她练功,想着就算不能提升武艺至少也能让她强身健体,每每直到酉时才结束。当若夏开始准备晚早饭时,他也在旁边学着打打下手。 第十二章 动情 一连数日过去。 若夏似乎发现自己的寒气一次都没发作过,最近身子骨还利索了不少,夜晚也不会被凉风吹醒。 再说徐晔这边,他练功的时候不再只用师父传授的苍门派招式,而且自己悟出了几招适合他与“刺尤”相辅相成的刀法。虽然目前只想到了十招,但他已经很满足了。每天夜里他都用纸笔把招式记录下来,再仔细参透每一招的衔接。 不过少有些遗憾到就是陆兄不会武功,若夏的武功路数又稀奇怪异,所以他的这些招式也只能自己在树林里练。 有一次若夏问他为什么不在院子里,要跑到树林里去,他微笑不语然后只使出了一招,那院子里的鸡就全部吓得飞到半空中。若夏见状,笑得咯咯声。 一日傍晚。 “吃饭啦,阿卜快来帮我端菜。”若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也不知是从哪日开始若夏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跟陆祎祺和阿卜的关系也渐渐融洽,四人俨然已成为了朋友。 “清炒春笋、酱汁春笋、春笋烧鸡!哇,若夏我真是太喜欢你了!”陆祎祺见满桌都佳肴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 徐晔听见微微 分卷阅读22 一怔,见他此时正跟馋猫似的抓起筷子就开吃,嘴里还不断念叨好吃。 “做几道菜就喜欢我啦?我才不稀罕呢。” “嘿嘿,你不许我说实话嘛?”陆祎祺停下手中的筷子,盯着若夏看了几眼,“你要是长得好看些我就让我爹娘上你家提亲去。” “噗…… ……”若夏一口白饭喷出,“你瞎说什么。闭上嘴吃你的饭吧。” “这闭上嘴怎么能吃饭呢?哈哈哈哈哈。”陆祎祺还在继续说笑,“徐晔你说,若夏做的菜好不好吃?” 徐晔有些失神地笑了笑,“很好吃。” 那你会喜欢我吗?若夏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这句话,赶紧低眉垂眼,脸上也瞬间跟火烧似的。 “怎么了?我们夸你,你还生气啦?”陆祎祺还以为她恼羞成怒。 若夏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放下碗筷就冲出去,她分明是被她自己吓到了。心里怎会突然有那样的想法? 若夏一路埋着头连撞翻了阿卜端来的青菜汤都没觉察。 “若夏姑娘怎么了?”阿卜端着只剩下半盆的鲜汤问。 “我说如果她长得再好看些就上门提亲,估计吓到了。”陆祎祺笑着说,“阿卜,再给我盛一碗汤。” 阿卜接过他加少爷的碗,还打趣地问:“少爷,你忘了夫人给你订的娃娃亲啦?” “什么娃娃亲,不过是母亲十几年前的玩笑话。”陆祎祺一口气喝完碗里的汤,“再说了,那夏氏夫妇已经过世多年,不提也罢。” 若夏回到房间后立即用冷水洗面,还用帕子在脸上敷了好一阵才终于不发烫了。她把桌上的铜镜拿到手边,仔细看着自己到模样。徐晔会跟陆祎祺一样嫌弃自己现在到模样吗? 不对不对,她怎么还在想他?真的就那么在意他的想法吗?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屋子里静坐着,心跳竟然还跳地这么快。 可越不去想他,满脑子浮现的画面竟还是他。他俊美的五官、温柔的笑容、飒爽的身姿…… ……这一路相伴,虽然已经习惯了每天清晨睁开眼就见到他,与他一起练功;住在这谷中的日子还一起打扫屋、一起在做饭,尽管他们有要事在身,心中不敢完全松懈下来。不知这几日算不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呢? 若夏也不是傻愣着想了多久,当桌上的蜡烛快要燃尽时她这才回过神来,准备去吹灭就寝。 “若夏,你睡了吗?”忽然听到敲门声,听到屋外的人问道。 是徐晔的声音。她一下子又有些慌了神,手被烛火烫了一下。“还……还没有,你有什么事吗?”她想了一下还是没去开门。 屋外的徐晔没有马上回答,只静静站在门口。看他的身影像是低着头,在犹豫着想说些什么。 半天没见他开口,若夏重新点燃了一支蜡烛才把房门打开,一抬头刚对上他的双目。 “你……找我有事?” 徐晔从身后拿出两个馒头来递给她,“见你晚上吃得少。” “你……来给我送馒头的?”若夏双手接过,厨房就在自己隔壁饿了直接去找吃的就好了,何必劳他送来? “嗯。”徐晔轻声回应了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去,“对了…… ……” “嗯?”若夏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陆兄今日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徐晔沉默了一阵子才说,“女子的容貌固然重要,但…… ……” “我怎么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算我生得比现在好看百倍我也不嫁他呢!”说完,她便有些后悔。 她一个小女子怎么说出这种话,什么嫁不嫁的,人家不过一句玩笑话。 徐晔本就以为她心里不快是因为陆祎祺说她生得不好看,现在她又说这话看来是真的记在心里去了。 他转身时若夏已走到自己身后正仰着头望着自己。夜色下,她脸上的斑点其实都看不太清,小小的蛋脸映衬着精致的五官,柳眉杏眼,鼻如玉葱,唇红齿白…… ……特别是圆圆的双目明眸善睐。 若夏见他一直没说话,只盯着自己像是出了神,小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才算招魂了他的魂。 “你也嫌我生得丑吗?”若夏问他。 “怎会。我从未有过如此想法。” “那便是了,你不嫌我丑就好了。”若夏傻傻地笑了。“谢谢你的馒头。”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间。 徐晔还站在原地,似乎他的心绪还沉浸在她嘴角边那两个梨涡里。 谷中的日子如常过着,这天傍晚若夏和徐晔还在厨房忙活着就听到陆祎祺主仆二人在外面大叫着。 若夏和徐晔放下柴火走到前院。 “怎么了?什么事情那么着急?”若夏看着这二人手上都拿着些书,“发现什么了?” “发现我师父的札记了!”陆祎祺炫耀着手上的东西。 “札记?”徐晔接过其中一本,翻阅起来,“元和九年?这是前朝的。” “是啊,前朝的!”陆祎祺打发阿卜去杯茶,自己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下,也示意若夏和徐晔坐下才道,“我想啊,师父可能是在元和九年左右开始行医的,他去世的那年是延丰十五年秋,这前后算起来足有三十几年!如果 分卷阅读23 师父每年都记载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找到线索。” 徐晔仍在仔细翻阅着手中的书,陆祎祺见状一把扯过那本札记,对他说:“你急什么,今日我跟阿卜不过才找到这三本。我现在也不过是推测,明日我们还得再去找找。” “那明日我们一起去吧,人多找得快些。我们早些出发,也不耽误做晚饭。” 陆祎祺想了一会儿便道:“那行吧。” 不知不觉他们二人已经在谷里住了半月的时间,尽管他和阿卜连日天都忙着一边翻阅一边分类医书,可仍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徐晔师父中毒之事的内容,想必他们内心都急坏了;如今大部分的书籍已经分好类,查找起来也事半功倍。 今日说来也是阿卜的功劳,竟然在师父睡的石床的缝隙处发现这三本札记,希望真的如自己推测的一样,师父会将每年的行医心得整理成札记。 这日用过晚饭若夏又赶紧去厨房准备好明日的食材,想着晨练完就能做饭还特意准备了四个竹筒,可以装些米饭和小菜。 “若夏姑娘,需要我帮忙吗?”阿卜走进厨房见她正忙着。 “嗯,你帮我把这竹笋洗干净吧。”若夏指了指筲箕里的竹笋,那是今日下午她和徐晔才去竹林摘的。 “好勒。”阿卜应声说着然后手脚麻利的干活,虽然他做的菜不太好吃,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阿卜,这几年你家少爷到底有没有认真学过医啊?若夏突然蹲在阿卜身边,皱着眉头问。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是平日里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阿卜整天都跟在陆祎祺后面跑上跑下的。 “啊……这个嘛,我家少爷以前对学医确实没什么兴趣。”阿卜也没打算瞒着若夏,毕竟傻子都能看出少爷之前在说谎。“孙大夫过世之后我家老爷和夫人就亲自上山来接少爷回家,可少爷不肯走,说是不能辜负他师父的遗愿,于是我就被安排入谷照顾少爷起居。” “哈哈哈哈,怎么选了个厨艺那么差的?若夏突然笑出声。 “你……你别打岔。”阿卜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也没见过少爷,害怕服侍得不好,所以入谷之后还处处小心着。怎料我家少爷那么平易近人,整天带着我四处玩。” “可就是不肯读书?” 阿卜点了点头,“之后少爷才告诉我,不想辜负师父遗愿不假但其实他更不想回梓州继承家业。” “家业?哇,没想到你家少爷还是大户人家出身啊。”若夏接过阿卜清洗干净的竹笋。 “但我家少爷可不是好吃懒做的人,这次他是有心要帮你和徐公子的,我们每日在山上可不是玩。”说到这里阿卜突然非常认真,“我家少爷说了他跟徐公子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不想令徐公子失望。” “嗯,我知道。谢谢你们。” “你呢?你也是因为对徐公子一见如故才跟他结伴的?”阿卜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倒了若夏。她思索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干脆点点头当默认了。 阿卜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她说:“其实我家少爷对于基本对医理还是懂的,你以后别再说他是庸医了。” 啊…… ……他那天不是说没有真正医治过病人,所以不能算庸医吗?若夏还以为他不介意自己损他呢。 “我相信我家少爷终有一日会成为一代名医。” 阿卜似乎对他家少爷期望颇高啊,若夏心想那小子连医书都没耐心看,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吧?不过她肯定也不会跟阿卜争辩。 这夜四人都早早地歇息,为明日养精蓄。当若夏与徐晔练完功时,阿卜已经自告奋勇地熬好了粥,他说若夏姑娘已经把材料准备好,自己只需要丢下锅就好,应该不会太难吃。 结果,算是差强人意吧。几人也没嫌弃,飞快地吃完后带着若夏准备的竹筒饭向山上出发。 第十三章 遇袭 这条路徐晔是第一次走,窄窄的栈道只够一个人步行。 阿卜背着竹篓走在前面带路,徐晔和若夏跟在他后面,陆祎祺走在最末。 这里四处环境清幽,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隐居之所,如果不是知道孙神医的身份,徐晔都怀疑是一位武林高手隐居于此。不知道他前几日悟出的那几招新的刀法在这瀑布下使出,是怎样的效果? 徐晔走在栈道上望着对面的悬崖石壁,石壁上还有生长着许多茂盛的大树,如果用轻功登顶估计能省下不少时间,有机会的话他真的很想试一下。这半个多月来每日勤加练功,感觉内功修为已经又突破了一层,而且与”刺尤”也磨合得越来越好。 “若夏,我们今晚吃什么?”陆祎祺突然在后面问道。 “啊?这才刚刚用完早饭,你怎么就饿了。” “没饿。我就是问问,有个盼头。今日我们四人都在山上,万一院子里面的鸡鸭都被偷走了怎么办?那就没肉吃了。” 若夏听到陆祎琪说这话,停下脚步转身问他:“你咋就那么好吃呢?这深山谷中人都没有,谁偷你的鸡鸭。”见他没答话又继续说,“再说我们当初从商州地界上山也走了好几日才碰到你们。” “这你就有所不 分卷阅读24 知了,这芷幽谷啊其实根本就不难找。从梓州城到到谷中不过两三日,我爹娘每年都上来小住几日。” “嗯?竟然如此为什么世人都只是听闻?”徐晔此时听到二人的谈话也转头问道,“舆图上也没有这地方。” “这个嘛,也无非是官方的人不作为罢了。试问商州的官差又岂会跋山涉水来考察?不过梓州的舆图上可写的有‘无名谷’三个字,只不过标记的位置却又很大出入。” “那你师父这些年医治的病人都是怎么找上山的啊?”若夏还是有很多疑问,眼下一边爬山一边说竟也不觉得累。 陆祎祺见他们这么好奇就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起初那些年师父也会下山出诊,特别是每年冬天他都会出门一个月才回来,而那些能找上门来求医的,都是与师父有缘的。”他有些骄傲地指着胸口,“比如我,嘿嘿嘿。” “不要脸。那是你爹娘跟孙神医有缘。” “那不是一个意思嘛。”陆祎祺总是笑嘻嘻地接着若夏的话,“我在谷中治病这些年,也没见几个找上门求医的,多数都是师父下山去诊治的。所以他治病救人的本事,我是没能亲眼见到,哎…… ……” 怎么说着还叹起气来?若夏回头看了看陆祎琪低着头,想起昨晚阿卜跟自己说,不要再说是他是庸医的事情。原来他懂的医理只是从书上看来,根本都没用学以致用的机会。 四人结伴走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瀑布旁边的岩壁处。徐晔此时总觉有些心绪不宁,内心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仿佛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可他看向其他三人,好像都没有感觉到,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可当四人翻过岩壁时,徐晔的耳朵忽闻一阵疾风,像是有利器在远处划过。他敏锐地四处张望。 “怎么…… ……”若夏刚想问他怎么了,话还没说话就被他一把推到在草丛边,而一只长箭已插入自己身边的草堆。这……怎么回事?若夏有些被吓到了。 “少爷,石屋着火了!!”阿卜原本就走在最前面,眼下看到石屋着火了直接就背着竹篓冲了进去。 “阿卜,危险!!”徐晔和陆祎祺在后面同时大叫道,说罢二人朝着石屋的方向跑去。 若夏此时也从草丛中爬起来,可没料到的是她刚站起来身侧便又飞来不可计数的箭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晔不由分说地把若夏拉到身边,拔出“刺尤”挡去飞来的箭。陆祎祺则朝着石屋的方向跑去想阻止阿卜。 “少爷,我找到孙大夫的札记就出来,你不要进来!”石屋传来阿卜的声音。 眼下火势还不算太大,但石屋里面全是书籍,要是燃烧起来火势可想而知。陆祎祺本也想冲进去挽救师父的书本奈何被身后二人叫住。 “我进去吧!你跟若夏在大石背后躲一下。”徐晔说着就要冲进去。 可还没徐晔迈出步子身后丛林里突然闪出了十几名黑衣人!其中几人还背着弓箭,不用问也知道刚才袭击若夏的正是他们。 他们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 徐晔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若夏和陆祎祺的前面,带着怒气吼道:“你们是谁?为何出箭伤人?” “哼,你们无需知道。”带头的黑衣人轻哼一声后便指挥身后的人朝着他们冲过来。 “若夏,保护好陆兄,你自己也小心。”徐晔微微回头对她说,然后双手握实了“刺尤”冲上前与来人拼杀。 若夏自己行走江湖这半年来也不是没遇见过坏人,可大多数都是单对单,以她的功夫要教训一般的三教九流也不在话下。但是眼下?根本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她能接上几招?况且自己还没有兵器。陆祎祺跟阿卜还不会武功,就算不敌来人,她和徐晔能用轻功逃掉,他们怎么办? “徐晔的刀这么厉害??”正当若夏还在思索下一步怎么办时,身旁的陆祎祺突然睁大着双眼说,“虽然我第一次见就知道那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刀,没想到如此厉害。” 此时徐晔没有用苍门派的剑法,而且使出他自己悟出的那套刀法。这是他第一次用这套刀法来御敌,他必须速战速决,如今刀法尚不成熟,时间长了未免会让对方看出招式的破绽。 可那群黑衣人似乎被“刺尤”的刀芒震慑住,他只使出四五招已挡下尽数的刀与剑,将他们暂时击退。一时间他们停住了靠近他的步子,只拿着利剑和长弓对准徐晔。 “上!”只听带头的人一声令下,他们才蜂拥而至。 只见徐晔将“刺尤”横在身前,同时秉神运气,震慑住众人。然后右手突然使力,从空中划过后迅速刺向面前一人的肩膀,那人瞬间倒地,其余几人也分散开来。 身后的若夏赤手双拳勉强能同时与三名黑衣人周旋,陆祎祺在她身边暂时没有危险。可想到阿卜还在火场里面奋力抢救孙大夫的书,徐晔一刻也不敢大意,眼里明有了杀气。先前还是低估这“刺尤”的威力,今日就让它尽显魔威吧! “若夏,你的武功怎么样?徐晔能以一当十,你呢??”陆祎祺有些着急地问道,“我得进去把阿卜救出来啊!” 若夏回头这才注意到火势已经大了起来 分卷阅读25 ,阿卜也许久没出过声,心里不由更加担心。 “你先在门口叫他几声试试,我尽量拖延。”若夏说着手里也没敢停下来。 此刻她身上的衣衫已被划破几道口子,好在都只是皮外伤。这些日子功夫不是白练的,应该能撑到徐晔来搭救自己。她掩护着陆祎祺靠近石屋的方向。 只听陆祎祺在门口大叫了数声,才隐约传来阿卜的声音说已经找到数本孙大夫的札记。阿卜没事就好,可是再不出来恐怕也很危险了。 “你让阿卜先出来吧!”若夏心里有些急,“等下屋子里的房梁塌了可怎么办!” 眼前这两名黑衣人出手越来越急,她就快招架不住了。 再看看徐晔那边,已有五六名黑衣人倒在“刺尤”之下,剩下几人仿佛也放缓了攻势,想拖住他。数十回合,徐晔早已看透他们的招式,不属于四大门派,倒也不像是江湖小混混,更像是出自同一组织,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只是他们的武功造诣尚且不算精湛,自己才能勉强以一敌十。 “若夏,你还能撑得住吗?”徐晔侧身问道。 “我可以,你先顾好自己。”若夏明显有些逞强,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喘,“陆祎祺,快叫阿卜出来啊。” “阿卜……阿卜没说话了啊,不行不行,我要进去救他。”陆祎祺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说完他便冲进了石屋。 这可怎么办?一个没出火场出来另一个又进去了。若夏一时没了主意,恍惚之际突然被黑衣人刺中小腿,她顿时跌坐在地上。眼看他们正向自己逼近,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若夏捂住胸口往后挪动,突然摸到怀中之物,在他们靠近时打开瓶将药水洒向他们的眼睛。这药水正是前些天她为自己调配的,虽说可用在面部,但若大量滴入眼里会被辣得巨疼。 几人未料到这丫头有这招,捂着眼睛连退数步后用长剑着地在站稳。若夏见暂时击退他们,于是强忍着疼爬了起来退到石屋附近,她望着不远处的徐晔,他正与那名头领拼死搏斗,他们的脚边躺着数名黑衣人的尸体。 刚才被自己弄伤眼睛的那三人,倒也没继续找她麻烦,反而想趁机在后面偷袭徐晔,哪知徐晔早已察觉,手起刀落,其中两人已被他砍倒在地,再一侧身由下至上挥出“刺尤”第三个人的胸口顿时生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也倒地不起。 见徐晔还有占上风的趋势,若夏也稍微放下心来,朝着石屋叫着陆祎祺和阿卜的名字,半响没有回应。她急得眼里都快出来了,他们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救火,对,救火!可是身边除了能让火势越烧越旺的树枝和木头之外,哪里有东西可以扑灭大火。现在腿还伤着,更是不可能翻过小山堆去小溪边取水。为今之计,她也只能不停的再门口大喊,希望能听到两人的回应。 终于,她听到了陆祎祺的声音。 “阿卜吸入太多浓烟晕倒了,我想办法弄他出来,你别进来!” 第十四章 危机 “我去找一根树干来拉你们。”若夏说罢就一瘸一拐地往后方的几棵大树走去。 徐晔与那人也不知僵持了多少个回合,此时也有力竭之势,他虽伤不了自己,但自己也杀不了他。刀与剑一起划向天空,发出噌噌噌鸣响,刺眼的光芒让一旁的若夏紧紧闭上双眼。 黑衣人见十数名手下均死于这人的刀下,自己早就生了逃走之意,只是与他纠缠时自己丝毫不占上风,无法脱身。眼下见那个丑丫头受了伤,不如就借她脱身吧! 他出手之快徐晔始料未及,就在刀芒消逝之时黑衣人已施展轻功飞到若夏身侧,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 “放开她。”徐晔翻身一跃落在二人面前。 “放下你的刀让我走。我便放了她。”黑衣人说着指尖又加重了几分力。 若夏的呼吸变得困难,她不会就要死在这里了吧?不会的。徐晔肯定会救她的,她心里笃定。 “好。但你是何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还请明示。” “你不会知道的,赶紧把刀放下!”黑衣人吼道。 徐晔没有迟疑,将“刺尤”平放在地上,但注入右手的那股真气却没有收回的意思。 “立刻放开她。”他声音带着怒火。 这是若夏认识他这么久一来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她此时也难受得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去见阎王了。 就在黑衣人放开若夏的刹那间,他朝着树林高出飞去数米,徐晔立即将肩上的刀鞘抽出,灌入真气打出去直击黑衣人的背后,那人立即喷出一口鲜血,险些从高出跌落,但可惜他最终还是踏着树干逃走,消逝在二人的视野中。 徐晔没有想过要去追他,眼下救人要紧。至于这群黑衣人的身份也只能过后再追查了。 他来不及去理会刚才与他并肩作战的“刺尤”,急切地绕到若夏身边将她揽在怀中,“还好吗?” “先救……救他们”若夏强撑着一口气说,“快去…… ……” 说完她双眼一翻便晕厥了过去。那人在放开她时,还不忘在背后打了一掌,虽不致命但也足以造成不小的内伤。她只希望徐晔能平安救出陆祎祺和阿 分卷阅读26 卜,大家都没事才好。 等若夏睁开双眼时间,已是夜幕降临。她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胸口和腿都还疼得厉害。眼前黑黢黢的,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她想出声,可喉咙又干又疼,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只能哼哼几声。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徐晔走过来将她扶起,“别动,你腿伤的上不轻。”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跟今日下午那个与黑衣人对话的他判若两人。 “他们呢?陆祎祺和阿卜…… ……”若夏一说话就感觉嗓子疼。还没说话就开始咳嗽,徐晔赶紧递了一竹筒清水给她。 “陆兄没事,他在照顾阿卜。阿卜今日吸入太多浓烟现在仍在昏睡。” “我去看看他!”若夏想起身,却没发现她根本没有力气坐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自己正身在小溪边,旁边有一堆柴火取暖,想必是徐晔帮自己搭的木棚。 “你刚醒,多歇一会儿,阿卜暂时没有大碍。”徐晔微微皱眉,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乱动。 “你有没有受伤?”见他这么说若夏也稍微放下心来,想着今天他与黑衣人打斗了那么久,仍是心有余悸。 徐晔听到她这话嘴角竟泛起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我没事。倒是你全身都是伤。” “我也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她笑着说,心里面生怕成为他的负担。 “刚才你们两人都昏迷着不便下山,陆兄说暂且在山上歇一晚,明日一早再下山疗伤。”徐晔对她说,“快睡吧,今夜我守着你。” “我睡不着。”若夏半靠在一块木头上,今天发生的事如此凶险,她还没有完全缓过来而且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徐晔在她身旁坐下,没有再说什么。或许今晚他们谁也无法睡个安稳觉吧。 许久后,若夏问他:“你说今日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是朝廷的人。”陆祎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 “朝廷的人?”若夏和徐晔同时望向他。 “嗯。我检查过他们佩戴的令牌。”他走到小溪旁坐下,“我爹常年与朝廷的人打交道,作为家中独子,这些年我虽不曾在家中久住,但我爹仍希望我继承家业,所以时常跟我讲关于生意上的事。” 他从怀中拿出今天在黑衣人身上拿走的令牌递给二人说,“这令牌,我肯定是朝中之物。” “那知道他们谁派来的吗?”若夏问他。 “不知。或许,我爹会知道。” 徐晔站起身走到陆祎祺身边轻拍他的肩膀,“今日之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徐晔,你觉得他们是冲着我主仆二人还是冲着你和若夏来的?” 这个问题徐晔在心里思量许久,他也不知道。 见徐晔不出声,想必暂时也猜不透来人目的。倘若与他们都无关难道跟师父有关?陆祎祺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毕竟黑衣人不仅想置他们于死地还放火烧了师父一生的珍藏。可是师父不过是一位医者,怎么会?难道!!他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什么。 “明日天亮我们立即回竹屋,我们在山上遇上黑衣人,想必木屋那里也未能幸免。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好。”徐晔应声道。随后又提出今晚与陆祎祺轮流照顾昏迷不醒的阿卜。 陆祎祺没有推辞毕竟他今日在火场也受了不少皮外伤,需要时间休息。 这一夜除了一直昏迷的阿卜外,他们三人也没能睡好。特别是若夏,每每当她一闭上眼就想起今日的黑衣人,仍心有余悸,要是那一掌再稍微有些力她估计就只剩半条命了。 夜晚她不停地咳嗽,好在暂时体内的寒气没有发作,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克制。辗转反侧一整夜,终于等到了天光。 若夏从小木棚里面出来见到徐晔已将仍在昏迷的阿卜背起,身边的陆祎祺则把阿卜从火场里救出的书籍装在已被烧得破破烂烂的竹篓里。 “这些书…… ……”若夏有些吃惊,这些书大部分都被烧毁,但不管怎么样都是阿卜的性命最重要。 “是阿卜拼死救下的。”陆祎祺对她说,“你的伤要紧吗?可需要我扶着你下山?” “没事,你们走前面,我在后面慢些走。” “小心些。”徐晔背着阿卜往栈道走去,虽听到她这么说还是不忘再多关心一句。 虽然是同一条栈道,可今日下山的路若夏却觉尤其吃力,也许是因为身上有伤、也许是因为心事重重。昨日上山时四人还有说有笑,可现在…… …… 四人一路无话,直到接近午时才回到木屋。 果然正如陆祎祺担心的一样,这里已是一片狼藉。不仅院子里的鸡鸭都跑不见了,连晒的草药全部被打翻在地,可想而知屋子里也应该被翻得底朝天了,那些人在找什么? 陆祎祺愣在原地片刻后一个箭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若夏帮着徐晔把阿卜搀扶到石凳上坐下。 “我去盛点水来。”若夏说着一瘸一拐跑去厨房,希望那些锅碗瓢盆能幸免于难吧。 陆祎祺见他们没有跟自己进屋便飞速地走到床边,一边有些防备地望着窗外,一边用手按下床角边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石子,瞬间床板被 分卷阅读27 打开一个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盒子。 这是师父身前与自己一起研究的机关,存放的正是师父千叮万嘱不要让其他人见到的锦盒,至于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陆祎祺并不知晓。 他以前也从不问,这是他的性子使然,对师父的超凡医术不好奇、对父亲引以为傲的家业也无本分兴趣,他一心只想做个逍遥公子,不过现在看来是肯定不行了,他似乎被卷入一场阴谋。 师父让他好好保管它,他也信守承诺。现在他说不清楚昨日那群黑衣人的追杀是否与这锦盒有关,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猜测,但这锦盒以后还是随身带着才好。 陆祎祺拾起几件散落在满地的衣衫将锦盒包裹起来,又随手收拾些行李,还不忘带上师父赠他一套银针,这才从房间里出来。 如今最重要的是让阿卜尽快苏醒过来,他吸入了那么多浓烟却一声都没有咳过,想必是都被吸入肺部了,一时间自己也想不到医治方法。这木屋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或许现在也只能带着阿卜回梓州的家中医治了吧。 他向若夏和徐晔说出心中想法,还希望二人能与自己一起下山,一路上能有个照应,再者说若夏现在也受了伤需要好好修养。 “等等,我们可以先去找杨大伯杨大婶他们啊!”若夏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家中也有不少药材,而且杨大伯不是也说他自己久病成医吗,或许会有些办法?” 陆祎祺看向徐晔,像是在向他再次求证。“我可以先用师父说的针灸手法,给阿卜施针看看他能不能醒过来。若他醒来则需量清肺毒的草药。” 徐晔点头,“我跟若夏用轻功的话,约莫半日可以从这里到杨大伯他们的住处。不过现在需要多花些时间。” 是啊,陆祎祺不会武功阿卜还昏睡着,而且还都是山路。这可怎么办呢? 徐晔在心中思量了一会儿说:“若夏,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找杨大伯再带他过来,今夜我肯定能赶回来。” “可是…… ……” “你身上有伤。想必那些黑衣人已经将这里翻了个遍,应该不会再来。你留在这里也能帮陆兄照顾阿卜。” “那有劳你了。”陆祎祺对着徐晔抱拳说,这也若夏第一次在他身上见到了一些江湖儿女的气息。“毕竟,我们四人一起上路的话会耽误太多时间。” 也罢。就让徐晔一个人去吧。 若夏乖乖点头,“那你速去速回,记得帮我问候杨大婶。” “好,你们注意安全。”徐晔说完便迅速朝树林跑去。 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逝在她的视线中时若夏才回过神。 “我们需要把阿卜扶到房间吗?”她见阿卜还趴在石桌上。 “不用,屋里空气不好,这里更合适。你去他房里多拿几件衣物出来铺在地上,我要准备替他施针。”陆祎祺说着便拿出那套银针摆在石桌上。 第十五章 危机2 当若夏抱着衣服回到院子里面的时候却没见到陆祎祺。他去哪儿了?若夏把衣服一层层地铺在阿卜脚下,方便等下移动。 刚铺好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若夏一回头刚好见到陆祎祺端着一个小碗从厨房走出来。 “你坐下,我替你看下伤口。”陆祎祺说着朝着她走过来。 他手里那碗东西不是给阿卜用的?若夏有些怀疑。“这……这是什么啊,味道好难闻。” 陆祎祺将那碗磨成汁液的草药放在石桌上之后,先把阿卜从石凳扶到地上侧躺下,让他呼吸稍微顺畅点。这才对若夏说:“你赶紧坐下,把裤脚挽上去些,我看下伤口。” “不要,干嘛给你看?” “你以为我要占你便宜?我可是医者。”陆祎祺说着还蹲了下来,“你这庸…… ……用不着,我皮外伤而已。”差点一时情急失言,想到了之前阿卜说的话她赶紧收住口,还好陆祎祺也没察觉。 “皮外伤也会留疤啊,你的脸已经这般了,要是身上全是疤痕,那还怎么嫁得出去?”陆祎祺这个时候还不忘开玩笑。 “瞎说什么啊你!”若夏有些生气,依旧不肯听他的。 “我说你一个行走江湖的人咋那么别扭,赶紧让我看看。”陆祎祺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明显加重了语气。 无奈,若夏瘪了瘪嘴坐在了一个石凳上。她想到之前阿卜扭伤经他处理后,也只用了一晚就好了,还是暂且相信他吧。 她将裤脚轻轻挽起,昨晚没来得及处理现在伤口附近的血迹早已干涸,裤脚的一些棉布还被粘在血肉里,疼得她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陆祎祺自然也看见了,于是赶紧去房间翻出一把剪子来,直接帮她把裤脚剪开,并重新打了一盆水、拿了些干净的棉布来。这时他才注意到不只是腿,她的手臂上也有几个深浅不一的伤口。 原本一心只想帮这丫头清洗伤口,可当血迹逐渐清洗干净,他见到她肤如凝脂,没想到她脸上布满了斑,四肢的肌肤却冰肌玉骨。陆祎祺的心突然跳动得很剧烈,一时间竟忘了要替她敷药。 “怎么了?很严重?”若夏此时端坐着动也不敢动,只伸长了脖子去看自己的伤口却看 分卷阅读28 不真切。 “没事,伤口还不算太深,多敷几次应该不会留疤。”陆祎祺回过神,开始替她上药;又忍不住开她玩笑,“若夏,以后我医术精湛了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把脸上的斑治好。” “治它做什么?”若夏有些疑惑地反问他。 “治好了之后你就以身相许啊!”陆祎祺的笑意越来越浓,似乎就是想看她害羞起来的样子。 “你个无赖!”若夏也不顾脚上才敷上草药,使劲踹向陆祎祺。 陆祎祺把头一偏躲了过去,继续认真帮她上药。把每一个伤口都敷上厚厚的草药后,他让若夏先静坐一会儿再起来。而他自己则又转身了去了厨房再调制了一些出来,这才在蹲坐在阿卜身边身边准备为他施针。 “你有把握吗?” “施针是为了让阿卜尽快脱离昏迷,他昨日到现在都没醒过,无法帮他诊治。”陆祎祺将阿卜暂时翻身平躺,拿一根银针来,“我不会让阿卜出事的。” 接下来若夏没有出声打扰,只静静看着他定穴、进针,在不同的穴位行针的方向和力度、留针都时间都不同。她虽然不懂医,但习武之人对于一些穴位的位置还是知晓的,她见他已经在百会、合谷、内关穴处都留下了针。 “阿卜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他的右手!” 陆祎祺已施针完毕,他用手稍捻转针柄,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出后,又重新将阿卜的身子侧躺。阿卜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果然在微微颤动,他赶紧替阿卜把脉。脉象相较于昨晚已经好了不少。但仍短而无力,是肺气虚之兆。可不管怎么说阿卜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陆祎祺心中还是稍微安下心来。 “希望阿卜今晚能醒过来吧。”陆祎祺用袖子抚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替他盖上了件稍微厚实的衣。等下还是去收拾下屋子让阿卜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你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陆祎祺转身对若夏说。 “我刚在厨房见到米缸虽然被打碎,但里面还有些干净的米,我去熬点粥吧。”若夏说着便要起身。 “你别动。早上已经走了那么久的山路。”陆祎祺赶紧扶她坐下,“我去吧。” “你?”若夏不敢相信他这个公子哥会熬粥。 陆祎祺没理会她的质疑,转身走向厨房。要知道阿卜上山之前,他跟师父的一日三餐都是他负责。只不过是这些年有人伺候才不进厨房了而已。 不一会儿若夏见他真的端出了满满一锅粥,里面放了些野菜,味道还挺香。也没顾得上糗他,她接过碗筷便开始吃,还好,虽然说不是不好吃但还能入口。 她是真的饿了,一口气喝了三碗,不过…… ……为什么还是感觉压不住体内就快要发作的寒气呢。 “还要吗?” “不用了。” “你……面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陆绎祺这才注意到她面青口唇白,“伸手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老毛病不碍事。这些碗我去洗吧,你照顾阿卜。”说完若夏扶着石桌站起来抢过他手上的空碗就一瘸一拐地往厨房走。 陆祎祺也犟不过她,见她勉强能行动自如也只好由着她,眼下还是阿卜的伤势更重要。他起身搀扶阿卜回房躺下,希望阿卜今晚能醒过来吧。 也不知道徐晔见到杨大伯他们了没?若夏此时在院中运功逼走寒气,她知道练功的时候要心无杂念,可总是忍不住去想他。昨日的事情发生得突然,今天一早又在赶路,她也是到现在才有时间思考。 他们上山的目的是找孙神医,可孙神医过世多年,眼下他留下的书籍除了阿卜抢救下的那些,已全部都被烧毁,难道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残本吗?而且自己和阿卜都有伤在身,陆祎祺说不能再留在这木屋,难道接下来真的要跟他去梓州吗?那样的话,会不会越来越远离真相呢?自己曾说过要帮徐晔找到找到毒害他师父之人,可如今她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一路只是跟在他左右…… …… 接下来怎么办呢? “若夏,阿卜醒了!”陆祎祺站在阿卜房间门口叫道,“你先帮我照顾他,我去煎些草药来。” “好。”若夏立刻来到阿卜的房间,见阿卜已被陆祎祺扶着靠在床头,正侧着身子猛烈地咳嗽面色难看得紧。 “阿卜,你先喝杯清水。” “咳……咳咳咳……”哪知阿卜一直咳嗽,根本喝不进水,刚刚喝进去一口就全都吐了出来。 若夏赶紧转身去拿了一块帕子帮他擦拭,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血呢?阿卜吐血了?她有些慌了神,可见阿卜仍是无法开口说话,一直不停地咳嗽。 “阿卜,你不要吓我……”阿卜突然用力抓住若夏的手腕,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帕子,“你……你是说让我藏起来?你不想让你家少爷看到?” 阿卜艰难地点点头,咳嗽略微缓和了些,可没等若夏再想说什么阿卜又双眼一闭陷入了昏迷。 “阿卜!阿卜!”若夏大声地叫他,希望能把他叫醒。 “怎么了!?”陆祎祺听到她的呼声立刻冲进了屋子,便见到再次昏迷的阿卜。 “阿卜,你醒醒!”他将阿卜的手腕放在手中,脉象依旧短而无力,还如轻刀刮竹 分卷阅读29 ,脉道不充。应是五脏都被浓烟侵蚀,全身血行不流畅,眼下虽暂时没性命之忧,可再拖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谁让他只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庸医呢? 陆祎祺见着阿卜这般模样,心里早已被愧疚之意掩埋。阿卜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他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虽然起初阿卜只是父母派来他身边监视和劝说自己回家的眼线,后来却跟着自己一起诓骗父母说要山中学医,可自己却只懂得些皮毛。如今阿卜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束手无策。他在心里暗暗起誓以后今后定好好学医。可眼下?徐晔去寻的那位杨大伯真的能救阿卜吗? 若夏见陆祎祺一直坐在阿卜床前,并没有发现她手上那张带血迹的帕子。 “阿卜的脉象怎样了?” 陆祎祺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若夏见他眼眶微红,也没再多问。担心炉子上可能还热着草药,她就离开了阿卜的房间。 原来已经戌时了。徐晔何时才回来呢?若夏心里总觉得有一丝不安。她来到厨房看到桌上有不少剁碎的草药片,拿起来闻了闻,她只识得甘草,其余的都没见过。算了,自己不懂药理就别添乱了。还是再用剩下的米和野草做些吃的吧。既然要照顾病人,他们几个可不能先倒下。 “出来吃点东西吧。”若夏做好的饭菜端到院中的石桌上,又去阿卜的房间叫他,却见他已经倚着阿卜的床头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用阿卜的衣衫给他盖上。饭菜一时半会儿也冷不了,就让他睡会儿吧,她想。 那是什么?若夏瞧见了陆祎琪怀中的锦盒,是什么传家宝吗?还包裹得那么严实。 若夏也没多想转身出了房间,看见院子里还是一片狼藉,虽他们已经回来大半日,可都没闲工夫去打扫。 还是先收拾下卧房吧,若夏想着,尽管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可总得再住一两晚吧。除了阿卜的屋子之外,他们三人的都还乱糟糟没办法住人。 她先去了陆祎祺的屋子,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进来。他的书桌和小几上都摆放着不少晒干的药材,书架上原本应该放满了医书,现在全部被仍在地上,而且残破不堪。《神农本草》、《脉经》、《针灸甲乙经》,若夏随手拾起基本还能见到名字的。 第十六章 离谷 为什么那些人要把书都撕掉?难道他们找的东西在书里面?若夏一边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纸张,一边思索着。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烧了石屋里所有的书。难道他们不是要找,而是要毁掉? 照这么看那群黑人的目标不是自己和徐晔,而是他们主仆二人?可他们整日在深谷里,人都没见几个怎么可能会招惹仇家。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孙神医留下的那些书了。 见收拾得差不多,若夏便转身往徐晔的卧房走去。夜里起风,房间的门窗被吹得嘎吱作响,她不由地用双手摩擦手臂取暖。 走到他的床前,若夏刚准备帮他整理被子就看到什么东西掉落在脚边。这是?若夏拾起一看,是他跟她提起的自己画的刀谱。仔细一看,这本刀谱也难逃一劫,已经被从中间撕开。见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若夏索性把它拿到了厨房用米浆黏起来。 忙活了一阵刚从厨房出来,若夏就看到院子外的树林前那个她熟悉的身影。 “徐晔!”若夏使出轻功一跃落在他身边,“咦,杨大伯呢?” 徐晔见她跑上前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杨大伯……前几日摔伤了来不了了。” 若夏一时不留神捧在怀中的那本刀谱跌落在地上。那谁来救阿卜呢? 若夏这般失望的神情是徐晔一早料到的。可见她眼眸里的光亮瞬间消逝,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若她再知道真相,哎…… …… 他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书,竟然是自己那本刀谱,上面还涂着一些米糊,想必是她刚才帮自己黏的吧。他将刀谱紧紧握在手中,然后从怀里拿出些东西。 “不过杨大伯给了我一些草药,我去给陆兄看看是否用得上。”徐晔说道,“你腿还伤着,暂时别使轻功。” “嗯,你快去吧。我慢些走。” 当若夏回到木屋的时候,却见徐晔和陆祎祺皱着眉头从阿卜的房间走出来,不用问也知道,那些草药对阿卜没用。 “明日一早我就带阿卜回家,不能再耽误了。”陆祎祺下定了主意。”陆兄,实在抱歉。”徐晔里面充满着愧疚,“明日我背着阿卜下山。护送你们回家。” “你别这么说,这事哪能怪你。”陆祎祺对他摆摆手,“往梓州的方向,下山大概需要走两日,虽然山势不算太过陡峭,但也不好走,我和你轮流背着阿卜。我可也不是个虚弱公子哥。” 陆祎琪觉得徐晔原本可以不顾他主仆二人,但还是主动相助,陆祎祺没有看错人。 徐晔暗自决定一定要把他们平安送到家,他余光见到了走近的若夏,心里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若夏,你愿意随我一路送陆兄他们回家吗?” 毕竟她现在还伤着,而且当初她只是为了帮自己查师父中毒之事,现在事情似乎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徐晔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 分卷阅读30 么做,难道还要她一直跟着自己吗?他岂能替她做决定。 若夏没料到他会问这话,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答。他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吗?踏上寻找真凶这一路上,他们朝夕相处,而且现在都还没查到任何线索,她怎么能自己走掉呢?还是,他嫌她麻烦? 见若夏愣在原地没有出声,徐晔心里也开始有点忐忑,他不懂她的心思,或许也不懂自己的心思:究竟是希望她走还是留。 “若夏当然跟我们同路了。怎么?你要抛弃她?”陆祎琪拍了下徐晔,像是说了句玩笑话。可这“抛弃”二字不怎地在若夏和徐晔听来却有些刺耳。 “我家在梓州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招呼你们几日不成问题。再说,若夏还得跟我回家治病呢。” “治病?”若夏有些不懂了,自己只不过是皮外伤,就算不敷药过些时日也就好了,大不了留下些疤痕。 陆祎祺看着她茫然的样子,笑着用手指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下。 他是说我脸上的斑点?混蛋,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取笑我!若夏真想上去给他一拳。看了看旁边还在等自己答复的徐晔,她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我跟你们一路。”若夏此刻也不想跟他计较。 “那我们今晚都早些休息吧。我留在阿卜房里,方便照顾他。”陆祎祺忽然闻到了饭香,“咦,晚饭都做好了?徐晔你一日没进食,快坐下吃。” 徐晔经陆祎祺这么一提才看到石桌上的饭菜,摸了摸肚子,一整天没吃过东西确实已经饥肠辘辘。 于是各怀心事的三人坐在石桌前开始吃饭。若夏简直食不知味,一碗饭只吃了两三口就再没胃口。她想起了之前在皓月山庄对徐晔说的那番话,当帮他找到毒杀师父的真凶自己就会离开,他是否已经忘记了呢。还是一直以来只有自己记得。 她摇了摇头不愿去想了,他不过只是问了一句自己何须如此在意,这样敏感多疑的自己很令人讨厌。 “这碗放下我去洗吧,你们早点休息。”吃完饭徐晔见若夏收拾起碗筷,“这几日我就不叫你起来练功了。” “那我去歇着了。”若夏说完便起身往房间走。 “徐晔,为什么这丫头从来不跟你斗嘴呢?我说话她老是驳嘴。”若夏隐约听到背后传来陆祎祺的声音。 徐晔只笑而不答,眼睛却一望着若夏离去的背影。 第二次清晨,当若夏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习惯了每日都是徐晔叫她起来练功,结果昨晚累的很一躺在床上就很快睡去,竟然睡过头了。 她赶紧起身简单洗漱了下。推开房门的时候撞上了正从厨房出来的陆祎祺。 “醒啦,赶紧来喝粥。” 又是他这个大少爷做的饭?也是,好像自己也没见过徐晔做饭。 三人飞快地吃完早饭,出发前又再次检查了下行李,其实最重要的无非还是孙神医的那些残书。为了减轻下山路上的负担,他们只带了一两件衣服,至于干粮,恐怕也只够吃一日的,不过这也没办法。 若夏见陆祎祺怀中从昨天开始就揣着那盒子,将衣衫撑起有点不便行走,想问他需不需要装进自己的包裹里,他却说不用。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临走前陆祎起满腹感慨地望着这几间木屋,这是他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如今一别,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可终究自己还是带着遗憾离开,没有保护好师父毕生的心血。 师父,您放心。以前是徒儿太过任性,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学医,不会再放纵自己。 “走吧。我们要尽快赶回梓州。”许久陆祎祺才开口。 下山的路上陆祎祺一直背着竹篓走在前面带路,徐晔背着昏迷的阿卜和若夏并肩走在他身后。一路上只是陆祎祺偶尔说起梓州的事情,他们两人都默默地听着。 “说起来,我有近乎十年没回过家了。”陆祎祺掐指头算道。“起初那几年父母还会偶尔接我回家小住,可每次回家就犯病,也就索性不回去了。” “你不想家?”若夏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出声问。问完又不觉伤感,他不过是上山治病,他的父母还在家里等着他、记挂着他。可她的阿爹阿娘已过世多年,她早已没有亲人、更没有家了。 “起初年纪小的时候会想,等病彻底好了,反而不想了。” “这是为何?”徐晔问他。 “我家那老头儿成天惦记着让我回家继承家业,烦都烦死了。”陆祎祺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 “你既不想继承家业,又不想跟着孙大夫好生学医,那你想干嘛?” “做个闲散公子哥咯!”陆祎祺半开玩笑地说着,不过须臾间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一定尽自己的全力帮你追查你师父所中何毒。”他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徐晔说,“相信我。” 难得见他这么严肃若夏觉得有一丝诧异,她望着徐晔,他倒好像并不觉得意外,仿佛一开始就很信任这家伙。 没等徐晔开口说话,陆祎祺接着说;“所以下山后,你们都先跟我回家住下吧。我也会让我爹托人帮你四处打听一下。” “可是…… ……”徐晔有些犹豫。 分卷阅读31 “如果你们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拒绝。况且山上的事,我们尚不知那帮黑衣人是冲何而来。我爹尚有些江湖地位又与朝廷有生意上的往来,或者能查到些蛛丝马迹也未定,总比你带着这小丫头四处大海捞针强吧?” “嗯……你说的倒有些道理。”若夏摸着下巴思索着他的话,“可你能不能不叫我小丫头?” “谁叫你生得矮小?”陆祎祺说着就用手摸摸她的头顶,这脑袋可真小。若夏也没客气直接将他的手反转在他背后,疼得陆祎祺叫出声,“好好好,我以后不叫你小丫头了。” “那……好吧,可不知令尊是否会介意?”徐晔问道。 “不会。我爹娘都好客。再说你们帮忙送我和阿卜回家,自然也算是我们的恩人。”陆祎祺甩了甩被若夏捏得差点变形的右手,“你就别顾虑那么多了,我们快走吧。我记忆中前面有个凉亭,我们尽快在日落之前到那儿。” “好。” 这一路他们只停下休息了两三次,进些清水和干粮,隔一个时辰他二人就轮换背负阿卜。若夏的腿伤经过一晚的休息加上陆祎祺敷的那些草药,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走了一整天山路还能勉强撑得住,所以也没有耽误行程。 没想到接近十年前没走过的路,陆祎祺还能记得一些,黄昏时分他们真的见到一个立在山间的小凉亭。今晚住在这里也算是有瓦遮头了吧,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三人很快分工明确,若夏在凉亭里照顾阿卜,徐晔去树林砍下些木柴,陆祎祺负责生火,没想到他动作还挺快不会儿就架起了火堆。 若夏此时正用一片树叶装了一点点清水喂阿卜饮,希望能顺着他的唇缝流入喉间。见徐晔回到亭子里,若夏便转身问他:“杨大婶有话带给我吗?”这问题本来今早就想问来着,一直赶路竟给忘了;“没……没有。”徐晔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问似乎有些慌张。 “你说话什么时候结巴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杨大婶呢?” 第十七章 铸剑山庄 “喂,你们两站着干嘛?“陆祎祺一边吃着被自己烤焦的馒头一边说,“这里离山脚应该只有不到一日的脚程了,我估计明日夜里就能到我家了。” “山脚离你家还有多远?”若夏从亭子走出来坐在火堆边,拿起那黑黑的馒头咬了口,“你还不如不烤,这都成炭了。” “哎呀,一时大意将就一下,明晚就能到我家吃好的了。下了山在驿站附近就能雇到车夫了,坐马车大约半个多时辰就能到我家。” “你们吃吧,我去给阿卜把把脉,顺便再给他针灸一次。”陆祎祺最后还是没吃下那焦黑的馒头笑着逃开了。 徐晔倒是不介意,烤焦的馒头还是被他吃进了肚子。 “你的刀谱有名字了吗?”若夏突然问他,“已经想出多少招了?”那天对战黑衣人的时候情况危及,她都没机会仔细看。 “还没。我已经记下十八招,不过其中的衔接还需要再斟酌一下。”徐晔说着把收在怀中的刀谱拿出来看了看,风干后缝隙处已经被黏得很牢固了,“等我想到名字再告诉你。” “那你记得第一个告诉我。”若夏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眼珠不停打转不敢再看他。 “好。”徐晔微笑着说。 夜色下,他将若夏的这般小女儿姿态尽收眼底,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二天他们沿着下山的小径继续赶路,不得不说通往梓州的山路要比通州方向好走许多,或许就像陆祎祺所说,这芷幽谷根本不是什么绝密的地方,只是世人与孙神医无缘罢了。 大约到了申时,他们终于走到了山脚。这一路几人都未进食,只喝了些清水,若夏和陆祎祺都早有些体力不支。 “前面便是驿站,我们过去吃些东西,我顺便去雇辆马车再捎封信给回家,让我爹先请位大夫去府上。” 若夏帮着徐晔把阿卜扶下来依靠在木凳旁边,这一路阿卜也醒来过两三次,可都只是在陆祎祺为他施针后的那一刻,之后又继续昏迷着,不过总算病情没有恶化,再过半多个时辰就能到陆府了,阿卜肯定会没事的,若夏心里燃起了希望。 “已经打点妥当了。”陆祎祺带着车夫来到茶档,“这是何师傅,等下他送我们回去。” “有劳了,坐下一块吃些东西吧。”徐晔给何师傅倒了一杯茶。 “不了不了,你们吃吧,我都吃过了,本想着今晚没生意做,没想到还遇见了你们,我先去打点一下。”何师傅笑盈盈地说完转身去马车附近。 “我们快吃吧。送信的人已经启程了。回去的时候肯定大夫已经到,阿卜的病情不能再拖延了。” 简单地吃过点东西,他们就扶着阿卜上了马车。陆祎祺雇的这辆马车还比较宽敞,将阿卜躺在一侧的座椅上之后,他们三个还可以并肩坐在另一侧。 从山脚处一路向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城门口。 街市一片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与若夏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原以为商州是全王朝最富有的地方,没想到这梓州竟然也如此繁华。 “真热闹啊。”若 分卷阅读32 夏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小丫头。 “嗯,梓州一向如此,虽然山高皇帝远,但是治安很好,百姓们都安居乐业。”陆祎祺虽然久居山中但对于自己的家乡还是称赞有加。 “不知你家中究竟是经营什么行当?”徐晔问道。 “哈哈哈,你不觉得现在才问有些迟了?”陆祎祺有点故弄玄虚,“到我家你们就知道了。” 徐晔也不再多问,撩开窗户的帘子和若夏一起看着热闹的街市。尽管是晚上,仍有许多小摊贩、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各种食肆也门庭若市。奇怪的是,这里大多数男子无论年长或年少,都佩戴着兵器,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是官府的人。既然陆兄说这里治安很好,何以行人还需随身带着兵刃? “几位客人,我们到了。”何师傅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一路上若夏和徐晔一直留心看街市两边,都没注意前路。 若夏和徐晔对望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到陆祎祺的家了。陆祎祺率先走下了马车,冲着车外的人叫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哥!!你终于肯回家了!!” 若夏正要掀开帘子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陆祎祺不是家中独子吗,他还有个妹妹?徐晔自然也是不知情的,他缓缓地扶起阿卜。 当若夏走下马车的时候才见到,眼前竟站着不少人。除了一对打扮华贵的中年夫妇外,还有个面容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姑娘,想必就是他的父母和妹妹了,他们身后还站着不少婢女和小厮,这陆府果然是大户人家。 徐晔扶着阿卜撩开帘子时,已听见陆祎祺在向父母介绍若夏,他跃下马车,立即就有小厮上前帮手搀扶把阿卜领进了院子。 “爹,娘,这位就是徐晔,孩儿和阿卜这一路上得多他们二位照顾。孩儿想留他们在山庄多住些时日。” 山庄?这陆府竟然是一个山庄?若夏狐疑,夜里有些看不清,不过这大门倒是挺宽敞的,可以比得上皓月山庄。她抬起头打量着,这牌匾的四个字是……有些看不清楚,她虚着眼睛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铸剑山庄”! 这里就是铸剑山庄? 徐晔这时自然也看到了门匾,心中十分诧异,没想到陆祎祺竟然就是铸剑山庄的大少爷。 “嗯。早些时候收到你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后,你娘已经令人去收拾好东苑里的两个厢房。”陆庄主说完对着若夏和徐晔说,“既你们是小儿的朋友,那自然也是铸剑山庄的贵客,就安心住下吧。” “那就多谢陆庄主、庄主夫人了。”徐晔微微弯腰曲背。 这时陆炫注意到这少爷肩上的那把宝刀,在黑夜下刀鞘上的宝石正闪着刺眼的光芒。 “这……这莫非是?”陆炫有些吃惊,陆祎祺信中只提及有两位江湖朋友要在家中暂住未言明二人身份。 “是。”徐晔见他已认出来,便把肩上的宝刀取下递到他身前,“这正是由铸剑山庄打造的‘刺尤’,庄主请过目。” 陆炫似有些感慨并没有马上接过,“你就那位在‘鉴真大会’上拔出此刀的苍门派少年?” “干嘛站在门口说话啊!爹、娘,请徐大哥他们屋里坐吧!”陆祎祺的妹妹突然出声。 “徐大哥??”陆祎祺轻拍她的头,“你跟人家很熟吗?你赶紧回去歇着去,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谁是小孩?她指不定还没我年纪大呢!”说着她指了指对面的若夏。 “祎璇,不得无礼。”陆炫轻声呵斥,这女儿简直被自己和夫人宠坏了。“那我们进内院再细说。” “好,那我们就打扰了。”徐晔拱手,然后对若夏点点头,他们并肩走在陆炫夫妇身后进入铸剑山庄。 “哥,这一个月你这么没给我写信啊?”若夏听到身后传来他们兄妹的声音。 “那信鸽被阿卜煮来吃了。我要去看阿卜了,你要随我去吗?” “他煮了我的信鸽?”陆祎璇高呼,“不去!太可恨了!我又得重新培养信鸽了!” “随你。”陆祎祺也不在意,转而对若夏和徐晔说,“我先去看阿卜,我爹可能对你这宝刀好奇,你们且跟他聊几句再去歇息吧。” “好。” “哦,对了,你的伤口晚些时候我让大夫来瞧瞧。”临走前他还不忘转头对若夏说。 “多谢。” 等若夏和徐晔跟随陆炫夫妇走到正厅的时候,身后的陆祎璇也不见了踪影。山庄的小厮给四人端上热茶之后也退出了门外,还关上了房门。若夏有些不解,陆庄主是想跟他们密谈吗。 “徐少侠,‘鉴真大会’上发生的事情陆某也听说了,你这次是因为寻找孙神医才遇上小儿的?” “正是。可惜不仅没找到线索,还连累阿卜受伤,而且恐怕陆兄以后都不能再入山谷学医……” “学医?哼,他不过是在山谷中虚度日子罢了。”陆炫似乎有些轻蔑地笑了笑,“罢了,今日不说他。但是你们遇上杀手的事,还没有查清,你也太自责,或许根本不是冲着你们去的。” “是,此事我也想尽快查清。”徐晔握紧了手中的“刺尤”。 “也不急于一时。来,让我看看它。” 分卷阅读33 陆炫说着示意徐晔把“刺尤”放在桌上后,便开始仔细端详。 陆夫人对这魔刀倒是兴趣不大,三十年前,当她还是豆蔻年华之时便已经见识过这它的威力。不想三十年后它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已被身边这位翩翩少年驯服。 她只扫了一眼“刺尤”就转过眼去,瞥见徐晔身边的少女时,她神色略有些吃惊。这姑娘的面容,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头先在屋外看不清,现在才有机会仔细端详,脸庞、眉眼真的很像,如果不是这丫头脸上布满了浅褐色的斑点,当真跟她有七八分相似。 若夏这时也瞥见陆夫人的目光,被她一直这么盯着看怪不好意思只好把头埋得越来越低。 陆夫人也觉察到自己有些唐突,于是走进若夏对她说:“你不要见怪,我只是觉得你的容貌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她的笑容让若夏觉得很亲切。 “一位故人?” “嗯。”陆夫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又转头对陆庄主说,“老爷,时候也不早了,先让这两个孩子去歇息吧。他们既然要住些时日,你又何必急于一时看这‘刺尤’呢?” “夫人说的是,是老夫太着急了。”陆庄主捧过“刺尤”递给徐晔,“陆章,你带他们去厢房休息吧,顺便命人送些夜宵过去。” 门外的陆章应声推开门,“两位请随小人来。” “多谢陆庄主、陆夫人。” 二人前脚踏出院子,陆夫人就神色凝重地握住陆炫的手,“老爷,那位女子的容貌真的很像夏夫人呢。” “哦?我刚才瞧见是有些眼熟,可想不起来,原来是像她啊……”陆炫叹了一口气,“或者只是人有相似,昔日你与她交情匪浅,想是太过思念。” “哎,希望只是如此吧……” 第十八章 铸剑山庄2 若夏本想仔细打量下这铸剑山庄,奈何今夜月色朦胧,如不是两位丫鬟提着灯笼照亮前路都无法看清脚下。 想必他们刚在谈话的是山庄的正厅,出来之后陆章领着他们一直往东走,先是经过一个池塘又穿过一片假山,这才远远看见东苑的门匾。 “家主和小姐少爷都住在西苑,东西苑之间还隔着一个小院子,柴房、厨房都在那里,还有几间略小的客人房。”陆章边走边介绍着,“东苑一共有五个厢房,不过现在都空着,您二位可随意住下。” “多谢了。”徐晔没想到这铸剑山庄一点都不比皓月山庄逊色,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夫人吩咐小的安排几位丫鬟和小厮在东苑伺候,您二位有什么需要尽快讲。” “您别这么称呼我们,唤我们的名字就好了。”若夏道。 “这可不行,夫人说你们是少爷和阿卜的救命恩人呢。”陆章说到此处心里有点难过,“只是不知阿卜那小孩子几时能好了。” “您放心,阿卜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希望真如姑娘所言吧。我们到了,二位请进。”陆章让小厮把院门打开侧身示意。 这院子也太大了吧?虽然是夜晚但也不至于看不全院子的外墙吧。她见两侧都种着五六棵丈高的大树,树的下方像是摆放着什么,夜里也看不清。 他们正对面有两间房,左侧还有三间并排着的略小的房间。 “若夏,你想住哪间屋子?” “就中间两间吧,早起你叫我练功也方便。好不好?” 徐晔点头同意。 “去,把灯笼点上吧。”陆章对提着灯笼的丫鬟吩咐着,又对另外两个年龄稍小的丫鬟说,“你们快些去客厨把夜宵给二位客人端上来。” 若夏见她们应声后匆匆离去,这陆管家的威严可不容小觑呀。自己虽然是陆祎祺的客人但都不禁有些害怕他。 “房间都已经准备妥当,那小的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这四个丫鬟和两个小厮都会留在东苑伺候。””陆管家,其实不用那么多…… ……”徐晔正要开口婉拒,却被陆章婉言拒绝,说是庄主和夫人的命令,希望不要令他难做。 二人面面相觑,若夏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膀,“那只留两个小厮吧,我们都是习武之人,每天都要练功,万一伤到她们。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哈哈哈,姑娘多虑了。您忘了这是何处?”陆章笑了起来,“我们山庄啊,恐怕只有大少爷完全不会功夫了。”说完,他恭敬地告辞离开了院子。 “徐公子、穆姑娘,请用点夜宵吧,这些都是少爷吩咐厨房做的。”陆章离开的同时刚才走进来一名丫鬟。 不得不夸夸陆祎祺,这夜宵可是他们离开皓月山庄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餐,鲍身刺肚应有尽有,这名副其实的山珍海味啊!若夏心里欢喜极了。 大快朵颐之后她非常满足地冲着徐晔傻笑着,“好满足啊。没想到陆祎祺这么大方。” “是啊。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铸剑山庄的大少爷。”徐晔放下手中的筷子,“你肯定很累了,今晚早些休息吧。明日就不用早起了。” “那怎么行,我已经耽误好多天没练功了。” “你何时变得这么勤力?你的腿伤还没完全好。” 分卷阅读34 “是啊,穆姑娘。”若夏身边的一名丫鬟说,“原本少爷让大夫晚上来瞧瞧,可夫人说太晚了让明日再来。” “是吗……”其实若夏感觉自己的腿伤已经不需要看大夫了,但也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那我先回房间了。” “热水已经帮二位准备好了,等下就送到房间。” “有劳,不知几位姑娘和小哥怎么称呼?”徐晔问道。 “我叫重明,她们的名字是喜鹊、鹦哥、翠鸟。”又指了指门外的两位小厮说,“他们是阿青、阿竹。” “怎么你们的名字都是鸟?”若夏好奇地问,一边起身出了饭厅,“那是因为我家小姐喜欢养鸟,所以才给我们起名如此。”身后的喜鹊解释说,“姑娘住哪间屋,等下奴婢们打水来服侍你沐浴。” “不用不用,我惯了自己洗。”说完她对着徐晔挤了挤眉。 徐晔会意,“是了,我们行走江湖之人都不习惯。有劳了。” 听二人这么说,重明也不再勉强,带着丫鬟小厮门收拾完饭厅后,从东苑的侧门离开了。 见他们都走了若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一个山间野丫头哪里被人这么服侍过,真的周身不自在。她走到最右面的屋子对徐晔说,“我住这间。” “好,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就大声叫。” “呵呵呵,这里可是铸剑山庄,哪里会有什么事。”若夏笑他太过谨慎,“那,早些歇息吧。” 若夏这一路是真的累了,脱掉衣衫鞋袜将自己扔进浴盆中,真舒服。只是这腿伤的伤沾到热水还是会有刺痛的感觉,不过也没关系了。已经太多日没有沐浴更衣。还好重明刚才帮她准备了一件换洗的衣衫,之前卖掉马匹还剩下不少银子,过几日可以去买几件新衫。 眼下她只想尽快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晚,所有的事情都等明日睡醒了再说吧。 翌日清晨,若夏是被鸟鸣声吵醒的。 “徐大哥,你的刀真的好厉害!!我一次放了这么多只画眉,你运气挥刀都能全部避开!”窗外传来陆祎璇的声音。 若夏推开房门。只见那位陆祎璇手里正捧着一只鸟,身边站着四位丫鬟的手里也正提着几个空笼子,还有这满天飞的鸟。 他们是在做什么?若夏很疑惑,愣在房门口。 “你起来了。”徐晔看见她立即把“刺尤”收入刀鞘,“昨晚睡得好吗?” “嗯。” “重明,把我带来的胭脂水粉都给这位穆姑娘吧。”陆祎璇对着身边的人说。 “不必了,谢谢你。”若夏赶紧出声,她平时脸上都有药水,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 “哎呀,我都拿过来了,你别客气。我哥说了让我好好招呼你们。”陆祎璇说罢就让重明直接把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放在若夏手中。 若夏也只好笑着收下。 “小姐,夫人问您是回西苑用膳还是?”院外传来一个小丫鬟对声音。 “跟娘说我就在这儿跟徐大哥他们一起吃。”陆祎璇率先走进了饭厅。 若夏觉得有些拘谨,他们是跟陆祎祺很熟,可他的妹妹也才认识没几个时辰,她似乎有点太热情,让若夏不太习惯。 “徐大哥,吃过饭还继续练功吗?我在后院里还养了好多种类的鸟,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徐晔出言婉拒,“早上阿竹说大夫巳时会来替若夏诊治,我想留下来陪她。” “哦……这样啊,那午时之后呢?” 若夏打量着陆祎璇,她笑起来双眼像月牙一样,他们兄妹俩长得都很好看呢。 “穆姑娘,我也可以直接叫你若夏吗?” “嗯。”若夏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一大早不见你,原来真的跑这儿来了。”陆祎祺不知何时出现在饭厅门口,“你不知道你很聒噪吗?” “哪有做人大哥怎么说自己妹妹的啊!?”陆祎璇被他说的有点难为情,“你不也过来了嘛。” “我怎么同你?我刚刚探完阿卜,顺路过来看看他们住得惯不惯。” “阿卜怎么样了?等下我跟若夏也过去看看他。” “已经没有生命之危了,不过暂时还没完全苏醒,你们两人好生修养,过段时日再去看他吧。”陆祎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反正都住下了,不急于一时。” “也好。不知大夫几时会到东苑来呢?” “应该就到了,对了,”陆祎祺放下茶杯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若没什么事跟我一起议事厅见下我爹吧。若夏这里让祎璇陪着。” “我?这里这么多丫鬟,我陪在这里做什么?”陆祎璇有些不高兴,“再说了,我还没见识完徐大哥的刀法呢。” 陆祎祺微微皱眉,“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那么多话,我是你哥,听我的。” “你!你信不信我去跟爹娘说你刚回来就欺负我?” “别闹,爹有正经事跟徐晔说,你别去瞎搀和。”陆祎祺起身叫上徐晔,“我们走吧。 “你去吧。我没事的。”若夏见徐晔还没动身,“我等你回来。” 徐晔点头带着“刺尤”与陆祎祺一同走出了东苑。 直到看不见他 分卷阅读35 们的身影若夏才收回了眼神。不知道这么早,陆庄主见徐晔做什么呢?还是一起研究那把魔刀吗?这一路相伴,若夏似乎早已经不再害怕那“刺尤”,或者就像徐晔说的那样,一把刀哪里有人心可怕呢? 他们离开不久若夏就见一位大夫带着医箱,由下人引路进了东苑。 “见过陆小姐,不知道是哪位姑娘需要看病呢?”大夫停下脚步问陆祎璇。 皆因若夏现在身穿的衣衫跟山庄丫鬟们的用料相似,大夫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谁是仆谁是客,唯认得这陆家二小姐。 “她。称呼她穆姑娘便是。”陆祎璇指了指若夏,又对若夏介绍,“这位是袁大夫。” “袁大夫好,其实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 …… ”若夏笑着说。 “诶,还是不可大意,去屋子里坐下让我瞧瞧。”袁大夫一脸严肃,“陆大少爷可吩咐了不可让姑娘腿上留下疤痕。” “这……好吧。” “那我先走了啊,这群鸟早起还没喂食呢。有什么事情你只管使唤重明。”陆祎璇让几个小丫鬟把树枝上的鸟笼都取下来随她一同离去。 若夏把袁大夫请进屋里看诊。 “来,把我手给我,先给你把把脉。”刚坐下袁大夫就从医箱里面脉枕放在桌上。 “我只是有点皮外伤,也要把脉?”若夏双手有些不自然地握拳。 “这是自然,放上来吧。” 第十九章 铸剑山庄3 若夏无奈只得将右手放上去。她留意到袁大夫的神情,仿佛在替她诊脉的片刻已经变幻莫测,自己的脉相真的那么差吗? “来,左手也给我瞧瞧。”袁大夫似从来没见过这种脉相,似濡脉又似散脉,眼前这位穆姑娘真的只是皮外伤? “袁大夫,我的腿伤很严重吗?”若夏将手收回。 “恕老夫唐突,穆姑娘可是有什么旧疾?”袁大夫神情凝重地问。 若夏并不意外,凡是医者都应该探查到她体内的寒气吧,但她并不打算告诉袁大夫,也不是想刻意隐瞒,只因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疾病。 她摇了摇头,“我身体自幼比平常人弱些,小时候看过郎中说并不会危及性,平时注意保暖就是。” “哦?”袁大夫似还有些疑虑。 “您还是给我开点草药的方子吧。”若夏笑着说,“我自己敷上就好。” “这……那好吧。” 袁大夫见她不愿再说便俯下身检查起若夏的伤口,确实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只需要再敷几剂药,少走动便能痊愈。于是他开了方子让丫鬟去药房拿药,自己也退出了房间。 也不知这穆姑娘到底有何旧疾呢?临走前袁大夫还盯着若夏的背影瞧了瞧。她身上还隐约有一阵草药味,不知是否跟她脸上的那些浅色的斑点有关?也罢,或许是行走江湖的人都有些秘密吧。袁大夫轻轻将房门关上,随下人离开了东苑。 不知道陆庄主跟徐晔他们在说了什么呢?若夏一个在偌大的房间里踱步。她一直在呆在房里练功没有出去,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等暂时逼退体内所有寒气之后,若夏从床上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她见到那盒陆祎璇送的胭脂水粉,想了想将它打开。 香粉、黛粉、不同颜色的胭脂、口脂…… ……竟然有这么多花样。这些若夏也只是在集市上见过,可用在脸上?她没试过。 望着铜镜中自己的脸,若夏既熟悉又陌生,脸上的斑似乎又淡了不少呢。在谷中做的药水已在那天全部洒向黑衣人了,现在也只能用黛粉补补色了。 正当她用木簪点斑时,听到门外传来嬉笑声,是徐晔他们回来了。她赶紧将簪子重新插入发髻中,再去开门。 “若夏……你这脸上的斑点怎么比今天早上还深了些?”陆祎璇故意凑近了她几分瞧仔细,“嗯,是深了些。” “祎璇,你不要戏弄若夏。”陆祎祺将她拉开,“袁大夫今日怎么说?” “哦,没事,让我这两日少走动就行了。”若夏笑了笑,还不觉往后退了两步刻意拉开点距离。 “哎呀,那可怎么办?祎璇说带我们去逛逛梓州最有名的石楠街,晚上再请我们去聚贤楼吃顿好的呢。”陆祎祺摊摊手,“徐晔刚才说你去才他去,看来你俩这是去不了咯?” “聚贤楼的东西好吃吗?” 若夏虽不是美食家,但对于美食她几乎是没有抵抗力的,听着陆祎璇把聚贤楼的食物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哪能不动心? “我们去吧。”她对徐晔说。 “真的无碍?”徐晔仿佛预见了她的馋猫样,不过还是有些担心。 “无碍。我走慢些就是。不要扫了你们的兴致。”若夏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能吃好吃的,多走几步算什么?况且,她今日大半天时间都在屋子里,也算休息够了吧? “那就走吧!去晚了可没座儿了,我还想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陆祎璇扯着陆祎祺的衣袖往外走,“哥,你快些。” “知道了知道了,你把袖子给我扯破了!快放手,你一个丫头力气咋这么大?” “哼,谁让你不肯习武,力 分卷阅读36 气还不如我。” “你赶紧给我放开,哎哟,真是…… ……” 若夏和徐晔走在他们兄妹二人身后,听着他们的吵闹声不觉有些好笑。虽然他们见面不多,可没想到感情却并不疏远。 出了山庄大门陆祎璇的步伐更快了,说要先去占个好位置听书,留下他们三人在后面慢慢走。陆祎祺虽多年未曾踏入梓州,但对于远近闻名的聚贤楼还是知晓的,便在前面替他们带路。 “今日陆庄主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大半日都没回来。是为了看‘刺尤’吗?” “嗯。”徐晔点头,“陆庄主还赠了一本刀谱给我。” “刀谱?想不到陆庄主那么大方。” “是铸剑坊的孟师傅所著。也是他的遗作,陆庄主说当年没有机会赠予有缘人,所以一直存放在铸剑山庄。” “我原以为炼刀的只是一般的铁匠呢。没想到,竟然还研究刀谱……那你如今要修炼两套刀法咯?” “又或许我能将二者合二为一。”徐晔心里仿佛已有了主意,“不过,都要先多练习些时日再做打算。” “若夏,若夏,你过来看看这个喜欢吗?”走在前面的陆祎祺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冲着她叫唤着。 陆祎琪停在一个小摊位的前面,手里把玩着一支珠钗。 “说话呀,喜欢吗。你若喜欢我就买来送你。”陆祎祺将珠钗递给她。 若夏笑着反问他,“你几时见过我戴珠钗?走吧,别让你妹妹久等。” “正是没见过才想见你戴嘛,真是的…… ……”陆祎祺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我迟早把你脸上的斑治好。” “何以一定要治好若夏的脸呢?“徐晔负手走在他身侧。 “你不觉得若没了那些斑,她定会很美吗?” “她现在也很好。” “我看你是看习惯了吧?若我真把她治好,你可不许跟我争。” “争?争什么?”徐晔不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陆祎祺右手搭过徐晔的肩头,“你说争什么?” 徐晔有些吃惊地看向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喜欢若夏?从何时开始的? *** 这聚贤楼坐落在石楠街的最北面,是一座有三层楼的大酒楼,装修得非常气派,正所谓:宽绰绰罗帏绣成笼,郁巍巍画梁雕栋。 众人来到聚贤楼时,楼上楼下已座无虚席。 “哥~~哥~~快上来!”陆祎璇在二楼向几人挥手。 “这里每日都那么多人吗?” “这可问倒我了,我上一次来都是十年前了。不过看这里的装修肯定是翻新过,大概生意一直很好吧。” 说话间三人走到桌前,陆祎璇正坐在一张摆满佳肴的大桌子前,双手托腮低头看着一楼大厅里那个正在唾沫飞溅的说书先生。 “如今兴什么故事?你别光顾自个儿听啊,也给我们讲讲。”陆祎祺刚坐下就用一支筷子敲了敲她的头。 “哎哟,你别打扰我,你这深山怪人哪里需要知道。”陆祎璇打开他的筷子,继续认真听书。 “哼,不说算了。”陆祎祺收起筷子用帕子擦了擦,“不理她,我们先吃吧。” 说起吃若夏基本上就不会客气,立刻就拿起碗筷,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从哪里开始吃呢?哇,原来来梓州真的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呢! “话说秦曲商得到那‘刺尤’之后,谁人不知道他是想占为己有?奈何却他用尽办法都无法使它出鞘。于是才广而告之,招募天下英雄豪杰去皓月山庄,可一年时间过去,也没人能拔开那把魔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楼下的说书先生说到此住,话音戛然而止。堂下响起一片掌声。 “徐大哥,他说到你的宝刀呢!这人已经连续讲了一个月秦曲商的往事。” 秦曲商的往事能讲一个月?若夏有点不屑,自从知道他让他们离开,又暗中派人跟踪开始,她在心里早就认定他不会个光明磊落的豪杰。 见徐晔只是笑笑没有答话,陆祎璇又接着说,“不如你给我讲讲你在皓月山庄发生的事吧!你是如何拔开这‘刺尤’的?” “你赶紧吃东西!哪那么多话!”陆祎祺夹了一个鸡腿到她碗里,“食不言寝不语。” “你比爹还啰嗦!”陆祎璇低着头看着碗里,“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鸡腿。” “你话那么多,不怕没人上门提亲?” “好啊你,自己亲妹妹都笑话!如果我嫁不出,那你也娶不到媳妇儿!” 看到他们兄妹吵吵闹闹的样子,若夏觉得有些好笑,望着身边的徐晔,他刚才脸上的愁容也渐渐消失,或许还是无法以平淡的心情讲出那几日在皓月山庄发生的事吧。 四人吃完饭时夜色已深,楼下一片灯火辉煌。 陆祎璇平日里除了与她的宝贝鸟为伴,几乎没有朋友,见到大哥带回两个友人自然是高兴坏了吵着闹着要带他们去逛石楠街、给他们挑选礼物。 “我们在你家白吃白喝,怎么还能收礼物?再说,今早你已经送了我一盒胭脂了。”若夏对她说。 “什么白吃白喝?你们是我家的客人,自 分卷阅读37 然随便住随便吃!至于那盒胭脂,是我用我哥送下山的草药自己做的,值不了几个钱。” “走吧。”陆祎祺无奈地耸耸肩,“去逛逛也好。” “为何你在山上没有提及你有个妹妹?”若夏边走边问陆祎祺。 “没提吗?大概我忘记了吧。哈哈哈……” 说话间四人穿梭在热闹的街市,若夏看到了好多稀奇的小玩意儿,都是以前没见过的。说起来梓州应该是位于王朝疆土的西南方,原以为如传闻这里山路崎岖,物资贫乏,如今看来不尽真实啊。 光是那富丽堂皇的聚贤楼就已经让若夏大开眼界,没想到这石楠街上的小商贩摆出来的物件也非常精制,她走近一个摊位细看着,是一些手工制作的剑穗。 “不如给‘刺尤’买个刀穗吧?”若夏选了许久才拎起一个在徐晔眼前晃着,“这个怎么样?” “但它本身已经够夺目了。”他指的自然是“刺尤”那镶满了宝石的刀鞘。 “也是。”若夏想了一想把穗子拿过放在摊位上。 “不如买下它吧,以后等你有了佩剑就可以用了。”徐晔见她眼神有些失望,便重新拿起那给剑穗,又递了几块碎银子给小贩,“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公子还给多了呢!”小贩笑盈盈接过。 第二十章 真容 陆祎璇几乎把每个铺子都逛了一遍之后,才选定一对玉坠耳环和一条玉圈项链送给若夏作为见面礼。 “你们兄妹都喜欢送人首饰?”若夏没有再推辞。 “见到美人,当然想赠以精美之物。”陆祎祺又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我哪里算美人。” 若夏低头把玩着刚才徐晔买给她的剑穗,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佩剑呢?如果可以有一把跟“刺尤”一样厉害的兵器就好咯!不过自己的功夫没到家,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要勤加练功,可是师父不在身边,也没人提点她招式,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师父呢? 回到铸剑山庄时几个小厮丫鬟蜂拥而至,徐晔直言自己和若夏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东苑只留阿竹一人即可。陆祎祺自然也是尊重二人的决定。 陆祎璇与两人互道晚安时还不忘提醒徐晔说明早还要来见识他的刀法。 “她似乎对你……的刀法很感兴趣。” “嗯?她说明日带我去后山林子里练功,等你好了我再带你一起去。” 若夏看着他,心中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讲可嘴里只了个好字。 往后数日,若夏起床时都没有在院子里见到徐晔,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可渐渐地,她也惯着用过早饭之后在自己一个人房间打坐修炼内功。 这段日子以来,天气更加暖和了,她体内的寒气也没有再发作过。眼下腿上的伤现在已大好,果然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还真是要多谢袁大夫呢。 这日,若夏练完功之后见天色尚早,想着脸上的药水估计全部掉色了,于是准备再补点黛粉上去。见梳妆台上堆着陆祎璇送的东西,自己还一次也没有用过,她想反正现在院子里没人,不如试试吧? 她拿起脸帕将脸上的残留的黛粉洗尽后,坐在铜镜前。此时面上的斑点已全部消失,瞧着镜中的自己,螓首蛾眉、杏眼明澈、朱唇榴齿…… ……她已经很久没这般打量过自己了,母亲,我真的跟您长得很像吗? 薄薄施朱,以粉罩之;再用黛粉淡淡扫过眉尾,最后轻轻咬下胭脂纸,若夏对着铜镜露出合意的笑容,嘴角又浮现那对浅浅的梨涡。她从盒中拿出那对玉坠耳环、玉圈项链一一戴上后,用木簪挽上一个半月髻,原来自己打扮一番也可以这般好看。 她不由站起身对镜欣赏起来,这可是难得的一刻,想到马上就要落妆若夏心里有些留念现在的样子。 “若夏,今天是初一,你要跟我去城隍庙上香吗!?”陆祎璇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若夏一惊立刻回头想去关上房门。 可为时已晚,陆祎璇话音未落脚下已踏入了她的房间。 “若夏……你……你好美。” 显然她已来不及落妆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先放开我!” 若夏这时正被陆祎璇拉着从东苑的侧门快步走出,跟着又穿过一片花园,虽然在山庄住了些日子,可这条路若夏还是第一次走。 “带你去见我爹娘啊,他们正和徐大哥在议事厅说事呢。”要不是怕她半路跑掉,陆祎璇真想用轻功了。 “我不去。为何要见他们。” “自然是让他们见见你的真容!”陆祎璇头也不回地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扮丑。” 若夏心里十分慌张,该怎么办?可陆祎璇的拳脚功夫显然好过她,逃走肯定是行不通了,这下完了。 “爹,娘!你们快来瞧瞧若夏,她长得可好看了!”转眼间陆祎璇已将她带到门口,陆庄主和夫人正端坐在厅里。 若夏长叹一声只好低着头跟在陆祎璇身后,余光瞧见徐晔正朝她走来。 “若夏?”徐晔轻声唤她。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抬头正视他的双眸。 徐晔微微一怔,眼前这位绝色佳人 分卷阅读38 真的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吗?他原以为女子的容貌不那么重要,可就这一撇,他似乎明白了陆兄为何一定要“治好”她的脸,如今连他自已都也有些沉醉于她的清丽花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祎璇见他这般,便知道若夏连他也骗了。她对着陆夫人撒娇道:“娘,你说若夏长得这般花容月貌偏就不喜欢打扮!奇怪吧!” “夏……夏夫人?”陆夫人认真打量着若夏,不自觉地站起身子拉过她的手,“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 “咳咳咳,祎璇你先出去,爹跟娘有话要跟穆姑娘说。”陆炫突然出声,“去吧。” “什么话我不能听?”陆祎璇有些闹脾气,但看见自己爹板着脸也不敢多说什么,望了一眼众人跺脚跑开了。 若夏内心有些忐忑,陆夫人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拉着坐在桌前,神情已经很激动。 陆炫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吩咐下人退下并关上房门。这才示意徐晔也坐下。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吗?你与她真的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您说的是……那位夏夫人?”若夏的声音有些颤抖,被陆夫人握住的双手也开始变凉。 “是,她是夏旻珷的夫人,她未出阁之前也曾在铸剑山庄小住,我与她一见如故,很快成了朋友。” 陆夫人真的是母亲的朋友?若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半年多还是第一次遇见称母亲为故人的人。 “是在十八年前,与前朝大将军钟离尊一起意外葬生火海的夏旻珷夏大侠?”徐晔问道“正是。”陆炫语重心长地说,“他们夫妇二人当年死得蹊跷,又与大将军有关联,但因朝廷一早下了命令不准百姓再提及此事,因此也成为一个悬案。” “夏夫人是多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啊,没想到竟就这么了…… ……”陆夫人说到此处很是惋惜,眼里已饱含泪水。 “是啊,一转眼已经快十八年了。”陆炫轻拍夫人的肩膀,“夫人…… ……别吓着这孩子了。” “好孩子,告诉我,”陆夫人抓起若夏的双手捧在胸前,”你当真是姓穆吗?” “我……”若夏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那块日日不离身的玉牌,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将它递给陆夫人。 “你……你真是夏氏夫妇的遗孤?”陆夫人一眼便认出了这玉牌,此乃夏氏家族独有之物,她将它递给陆炫,“老爷,您瞧瞧。” 陆炫赶紧接过仔细端详,“不会错,这的确是夏氏之物。” “我出生在穆家村,阿爹阿娘都很疼我,直到十二岁那年,”若夏踌躇一阵子才缓缓开口讲述往事,“穆家村遭人洗劫,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被屠杀,阿娘拼死将我护在身下,才捡回一条命,她临终前才告诉我,我的真名叫做夏晚霁。之后我被师父所救,将我带到容县的一处竹林里,我便在那里生活了四年多,直到半年多前我留书出走。” 原来她竟有这样的往事,徐晔自然是想不到的,可她这一路来为何要刻意扮丑? “师父直到半年多之前才告诉我,我父亲名叫夏旻珷,他生前是位受人敬重的豪杰,却在多年前死于非命,他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查明父母遇害的真相。” “所以,他也察觉到你与你母亲容貌相似,才让你扮丑?”陆夫人问。 若夏点头,“我师父来无影去无踪,并没有跟我一起住在竹林,他担心可能会遇到仇家,便不让我以真容示人。” “可是,夏兄与夫人行事光明磊落,又怎么会有仇家呢?”陆炫有些想不明白,“难道你师父怀疑,当年你父母是被仇人杀害?而不是一场意外火灾?” “我不知道,师父没有告诉我。”若夏接过陆夫人递还的玉牌,紧紧拽在手里,“他总说我年纪还小,等他查明一些事情自然会再告诉我。” “真是奇怪,不知道你这师父是何人?”陆炫问道。 若夏依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师父肯定不会是坏人。陆夫人见状揽过她的小脑袋依在她怀里,她有些心疼这孩子。 “以后叫我陆伯母吧,只是你的身份暂时还不可告知其他人,明白吗?” “嗯。”若夏已经湿了眼眶,她抬头看着这位美丽端庄的妇人又有些想到了杨大婶。 “你放心,既然你师父怀疑夏兄不是死于意外,那陆某也会私下派人打探一下。”陆炫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这些年苦了你。” “不苦,师父待我很好,只是我自己疏于练功,所以无力独自闯荡江湖查找父母遇害之事。”若夏从陆夫人怀里坐起,“而且穆家村几十条性命,或许也与我有关,我一定要查清楚。” “好孩子,有任何需要陆伯父和陆伯母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陆炫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动容,“以后,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 若夏百感交集,一激动泫然泪下,陆夫人赶紧拿过巾帕帮她擦拭,“别哭了。” 这一路徐晔倒是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若夏笑,却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流泪,内里有些替她难过,甚至还有些心疼。原来她的身世比自己现想象中还曲折坎 分卷阅读39 坷,也难怪她会提出要帮自己查师父中毒之事,或许也是因为他们有相似的经历吧。 “以后可不许再往脸上抹东西了,”陆夫人一边帮她整理发髻一边说,“如真遇到仇家,铸剑山庄拼了命也会保你周全,不用怕。” “陆伯母……”没想到陆夫人的一席话又令若夏掉了眼泪,她没想到世上除了阿爹阿娘之外,还有人对她这么好。 “这孩子,这样子让祎祺、祎璇瞧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你。”陆夫人说着,“你可知道,你娘刚怀着你的时候与我还定过娃娃亲呢!” 什么?若夏和徐晔一脸愕然。 “真……真的吗?”若夏有些不敢相信。 陆夫人笑着点点头,“当年我也正怀起祎璇…… ……” “我们都是女儿身就结拜金兰?” “怎么?不能是你嫁给祎祺吗?“陆夫人察觉这丫头害羞了,似笑非笑地说,“虽说我这儿子无心继承家业,又在那谷中荒废了数年,可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天天在书房专研医书。” “怪不得这几日都不曾见到陆兄,相信他定不会辜负孙神医的。” “哎,这儿子如有你一半懂事稳重就好了。”陆炫的表情有些无奈,“好了夫人,若夏的身份还需隐瞒着,你就别拿这开她的玩笑了。” 第二十一章 情愫 若夏能重遇父母的故人她内心已是激动不已,未曾想他们还对自己这么好,她很庆幸。 陆夫人留了二人一起共进午膳,饭后又留若夏说了好些话这才舍得放她走,出了偏厅若夏有些迷失方向。 “回东苑是哪条路?” 徐晔没有马上回答,缓步走到她面前与她并肩而立。 “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阿娘说,是夜晚的晚、霁月的霁。” “人品甚高,胸怀洒脱,如光风霁月。我会好好记住你的名字。” 若夏望着徐晔充满坚定的眼神,心里有些感动,“我也会信守承诺,帮你查到毒杀徐掌门的人。” 这一刻,徐晔很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会不会怪我刻意隐瞒身世?”若夏问他,她怕他对自己从此之后生了嫌隙。 “怎会,”徐晔温柔地笑着,“我们是朋友。” 听到徐晔这么说若夏开心得像个孩子般,“是啊,我们是朋友。” “走吧。”徐晔见她步履轻盈,问道:“你的腿伤已经全好了?” “嗯,明日起可以跟你一起练功了。” “好,以后就在我们房间门口的空地练吧。我也不想去后山跟那群鸟一起练功了。” “哈哈哈哈,原来你每天都跟鸟一起练功啊?”若夏见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忍不住嘲笑,“对了,今日陆伯父找你做什么?” 徐晔停下脚步,“陆庄主告诉我,我大师兄史禹近日已当上了苍门派的掌门。” 若夏的笑容渐渐消失,“算算日子,徐掌门已经过世两个月了。” “是啊,可……我都还没好好祭拜过他老人家。” “总有一天真相大白,你定可以回苍门派祭奠他。“我也一样,可以光明正大承认我是夏旻珷的女儿。” 徐晔看着她,心里欣喜,她总是这么达观。这一路还好有她陪着。 当二人从东苑的侧门进入时,已远远看见在院中踱步的重明。若夏有些好奇,“重明?” “穆姑娘你可回来了,小姐吩咐我在东苑等着给您量体裁衣呢。”重明赶紧走上前扶着若夏往屋子里走。她这才留意到若夏的面容,“姑娘长得真好看。” “做衣服?我有衣服穿啊。”若夏被她轻推进屋子,“你们家小姐太客气了。不用……我…… ……”没等她说话重明和喜鹊已经将她手臂抬起开始用尺子帮她量尺寸。 徐晔笑着摇了摇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在书桌前坐下,从怀里拿出两本刀谱,他自创的刀法一共二十八式,多少有些使剑的痕迹,而孟师傅留下的这本却是为“刺尤”度身打造,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然将两本刀谱的招式都谨记于心。 有时候他会与陆祎璇切磋武功,她的内力和轻功可能不如若夏,但剑法基础扎实每每过招都出其不意,徐晔也从中悟出了不少刀式诀窍,每晚他都会花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仔细揣摩,或许不久之后他便能将这两本刀谱的精妙之处合二为一了。 今日既已得知若夏的真实身份,自己曾说师父的事情查明后就会帮查她父母的死因,不管怎么说的都要提高自己的武功修,立足于江湖,护她周全。 良久,他终抬笔在自己那本刀谱上写下三个大字。 刚写完便听到屋外传来陆一璇的声音,像是来找若夏的可没一会儿两人就离开了东苑。 听陆祎璇说每个月初一都是全梓州最热闹的时候,若夏想就算不是初一,这石楠街上也是人山人海。 “为什么不叫上你哥和徐晔一起来?”若夏觉得有点奇怪,陆祎璇急匆匆跑来东苑找她,还神神秘秘地说别让徐晔知道。 “我哥现在整日都在书房,至于徐大哥嘛……”陆祎璇贴近若夏小声说,“我出来就是 分卷阅读40 给他买礼物的啊,想给他个惊喜。可我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才叫你帮我选选嘛。” “我?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若夏实话实说。其实她在心里也思量了一下,不过确实想不到。 “啊??”陆祎璇很意外,“你们不是朋友嘛。” 若夏瘪了瘪嘴,可他们也不过才认识两个月嘛,为了不让她太失望,又绞尽脑汁想了想,“啊,他喜欢吃甜的东西。” “吃的?吃的东西吃掉就没啦,不行不行,你再想想。”陆祎璇摇晃着若夏的手臂。 “真没了……想不到了。”若夏有些无奈,“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我是女孩子嘛,当然不能直接问咯!”陆祎璇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再说了,问了就没惊喜了。” 若夏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有惊喜,如果送了不喜欢的,岂不成了惊吓?见帮不上忙他只能叹了口气,“那我陪你四周围逛逛吧。” 刀穗?不好,徐晔那日说了不需要。 乐器?好像没听徐晔说起会乐器。 束发冠?徐晔好像只习惯用网巾。 香囊?不好,行走江湖之人不喜欢。 …… …… 玉佩?徐晔身上从无半点配饰。 “正是从无半点配饰,才需要一些来做点缀嘛。”陆祎璇拉着若夏走进一家玉器行,“老板,拿你们这儿最好的玉佩拿出来我瞧瞧。” “哟,陆小姐来了,二位稍坐,我就派人去拿。“老板见到陆祎璇态度显得尤为殷勤。 “当真买玉佩?” “我们从街头走到街尾,这一路见到的你都说不好,再不买天都黑了。” “来咯,您二位慢慢瞧。”老板不一会儿就让人递过来数十个做工精制的玉佩,形状各不一。若夏不太懂玉器,也只能从外形简单分辨。 “你看这个好不好?”陆祎璇从中挑了一个成色最好的。 若夏接过来细看,好像是个蛇的图案,比其他的那些要通透些。 “陆小姐好眼光,这块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您是送给陆庄主?”老板赶紧附和道。 “谁说的?我送朋友的。” “哦?那是我猜错了,若是普通朋友那这块就刚刚好。若……”老板似乎有点故弄玄虚。 “那不是普通朋友呢?”陆祎璇倒想知道他想说什么。 “嘿嘿,若是送心上人的话,不如挑一对成双的?今日刚巧来了一对半月形的白玉,合在一起啊刚好是一轮圆月。”老板的笑容谄媚。 心上人?若夏心想她认识徐晔还不到半月时间,又怎么会?这老板或许是想让她买更贵的玉佩吧。 “还不能算是心上人。”陆祎璇也不恼老板胡乱猜测,“你把那对玉佩也拿出来我瞧瞧。” 老板应声立即走进柜台里,从墙面的架子最高处拿出一个精美的锦盒,赶紧递到陆祎璇手中。 “这可是出自上京城的玉器师傅之手,玉的成色不在话下,加上这精细的做工,卖十两银子当真是划算的很呢。”果然跟若夏想到一样,老板就是想多赚些银子,刚才那些也不过是三四两。 “这上面的是什么图案?怎么没见过。”陆祎璇仿佛对这对玉佩很有兴趣。 “这叫‘流云百福’,上面刻的是祥云和蝙蝠,寓意幸福延绵无边。您可以自己留一块,将另一半赠与心上人,”老板解释着。 “蝙蝠?也是一种鸟?”陆祎璇问那老板,手里还把玩着玉佩。 “是也不是,我也不知道。”老板笑着说,“这种生物大多在北方才能见到,我也只是见过它的画像而已,不过…… ……” “行了,”陆祎璇从钱袋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老板,“我就要它了。”说完便把玉佩装进盒中。 “当真送这个?”走出玉器铺子若夏才问她,“那老板不是说送心上人…… ……” “现在还不算,或许以后徐大哥就是我的心上人呢。”陆祎璇像是在开玩笑又有几分钟认真,“走吧。” “好吧。”若夏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心里涌现一些怪异的情绪,或许是? 从石楠街回到山庄的时候已接近酉时,二人携手直接往东苑走去,一进门重明就跟在身后说,”我就知道小姐会过来东苑,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徐公子在饭厅等您二位呢。” “就你就机灵行了吧!”陆祎璇捏了一下重明的脸颊,“这里不用人伺候,你带着喜鹊、阿竹也下去吃饭吧。” “是,小姐。” “徐大哥,你等着急了吧?”刚走进饭厅,陆祎璇就冲着徐晔笑着说,“我这把若夏还给你!”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成了他的了?”若夏瞬间羞红了脸,又刻意绕过她坐在了徐晔对面。 “嘻嘻嘻,不过一句玩笑话看把你羞的。”陆祎璇用桌上的方帕擦过手后端起碗,“吃饭吧,我早饿了。” “吃饭吧。”徐晔见若夏还愣着遂夹了些青笋到她碗里。 “若夏你尝尝这道蜜汁酱鱼,我从小就爱吃。”陆祎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碟鱼。 “我不喜欢吃甜的。” “她不喜欢吃甜的。” “你俩这么有默 分卷阅读41 契?”陆祎璇见他们异口同声说完又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想必你们这一路发生了不少轶事。” 若夏和徐晔对望陆一眼,没有接话,只继续埋头吃饭。陆祎璇吃饭的时候嘴角总是挂着一抹微笑,若夏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我吃好了。”陆祎璇放下碗筷,“徐大哥,你伸一只手出来,我有东西给你。” 若夏听她这么一说,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抬头看着对面的徐晔和陆祎璇。 徐晔略有些吃惊,但还是将右手伸到她面前。 “这个送你。”陆祎璇将在玉器铺买来的那对玉佩放在徐晔手上。 咦?为什么她把一对都给他了?若夏望向陆祎璇。 “这里是……两块玉佩?”徐晔拿起玉佩上的红绳打量着,“这上面的图案倒是没见过。” “老板说这对玉佩是要与心上人一人一块的。”陆祎璇照直说,“若你以后喜欢我了,便将其中之一再送还给我便是。” 听到陆祎璇说这话若夏和徐晔都瞪大了双眼,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哎呀,若你不喜欢我,那就将它赠与你的心上人啊。”陆祎璇笑着说,“我说了要送你和若夏见面礼,不收我就生气了!” “那……好吧,多谢。“徐晔有些无奈。 收起玉佩后,他的眼睛不由自地看向对面的若夏,见她瞥见自己的目光后就马上低头摆弄起桌上的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姑娘的心思,他又哪里能知晓呢? 第二十二章 刺尤 晚膳后,徐晔对陆祎璇说明日起他与若夏就在东苑练功方便些,不用再去后山。 “随便你们吧。我回去了。”陆祎璇背着身子挥挥手离开了东苑。 那我也回房间了。”。 “嗯?刚吃完饭你就想睡了?”徐晔同若夏一起走出厅。 “院子里放太多花了,我闻着难受。你每日不在的时候,我也只在屋内待着。” “岂不是很闷?”徐晔竟然都不知道,“我去让阿竹帮忙把院中的花都搬走,你等等。” 说完他真的从侧门出去了,不一会儿阿竹和阿青随他一路进来很快就将院中的盆栽花全数都搬走了。 喜鹊跟在他们身后进来,收拾完饭厅离开前还不忘贴近若夏低声说:“穆姑娘,徐公子对您可真好。” “有……有吗?”若夏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她的脸上早已写满了喜悦之情。 喜鹊比若夏稍长一些,见她这般神情自然心里有数,“看来我家少爷是得不到姑娘芳心咯!” 跟陆祎祺又有关系?若夏还没来得及细想,喜鹊已经快步离开了。 “若夏,与我下盘棋吧。”徐晔忙完,又回房间拿出了棋盘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你怎知我会下棋?”若夏吃惊地问,迈步走到石桌前坐下,直接拿出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猜的。”徐晔笑着,拿起一颗白子放在那颗黑子的对角。 若夏也不再多问,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牌盘上。徐晔的棋艺她是见识过的,可不能掉以轻心。以前师父教自己下棋,常说自己学棋的悟性比学武高出很多。 师父以前常常念叨:“若不能习得你父亲一身的武艺,能学到你母亲那举世的棋艺也不错。” 徐晔难得见她这般认真的神情,想细看又刻意收回视线;她不再扮丑之后,他总是不敢让目光在她脸上逗留太久…… …… “想什么呢!到你了。”若夏伸手在他眼前晃着,“快点。”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 “我输了。”徐晔拿起一颗白子悬在空中半天没有落在棋盘上,“想不到你的棋艺如此精湛。” “你老实说,可有故意让我?”若夏感觉赢得有些容易。 徐晔摇头将棋子放入棋笥中,认真地说:“没有。” 若夏喜上眉梢,“也就是说我比你和陆祎祺都厉害!”说到这儿她仿佛想了什么,“明日我们去看看阿卜吧?” “好。明日可以让阿竹帮我们带路。还下吗?”他指了指棋盘。 “不下了。我想见识下你的新刀法。”若夏双手托腮望着他。 “现在?”徐晔心想这丫头怎么思路转得这么快,见她点头也只是笑笑转身回房将“刺尤”拿出。 “孟师傅所著的刀谱一共有四十个招式,我虽已熟记,但尚未精通其中奥妙,你且粗略看下就行了。” 徐晔说罢,拔出刀鞘放在是桌上,走到前面的空地。“刺尤”的茫然依旧无比刺眼,若夏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了一下。 他微微屈膝左手食指与中指飞向空中的一瞬,右手紧握“刺尤”刀尖向外,从左至右用力划过,随即藏于身后绕肘半圈,由上至下使出左手指决再点向刀柄,一道更为刺眼的光芒划破长空。若夏顿时感到一阵凉风,脚下已掉落不少树叶。 “这招叫做鹰击长空。”徐晔收了刀式,“看来,这院子还是不够大。”他瞧着一地的落叶说。 “好厉害,”若夏惊叹着,“以前你用它当剑使,果然没有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 “看来你已经不再怕它了。”徐晔走近她。 分卷阅读42 “不怕了,可你在这里练功,这几棵树岂不是遭殃了?” “那我只练刀式,不再运气,就不会伤害它们了。” 若夏噗呲一声笑出来,“也好。”她望着他放在石桌上的刀鞘,对他说:“不如我给“刺尤”做一个刀套吧,免得它这样子太招摇过市。” “这主意不错。”徐晔很赞成,在江湖上行走还是谨慎些好,“可是,你会做吗?”他挑眉问她。 “我……”不会,应该说她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女红,“我学着做,反正你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急着要。”她说着双手捧起刀鞘,想大概比划下尺寸,“咦,我怎么觉得它又轻了些?”又或许是记错了?毕竟上次被硌破手掌后,她还没碰过它。 “我倒没留意,你小心些别又伤到自己。”徐晔见她的动作不由有些紧张,“陆庄主前些日子跟我说,孟师傅在打造‘刺尤’时,是想‘以鞘养刀’所以在刀鞘内侧用了不少来自西域的罕见之物…… ……” “哎呀…… ……”没等徐晔说完,若夏握在刀鞘上的三只手指头已经被它戳破,她赶紧把它放好拿出绢帕止血。 徐晔见状只得叹气,“这么不小心。”他说着走近替她清理伤口,“幸好这次只是手指,看来这你得尽快给它做好刀套了。” 若夏下意识想缩手,说起来也奇怪,以前赶路的时候他们也会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可为什么如今总感觉有点异样。 “我知道了。”伤口包扎好,若夏赶紧把手从他手里抽出,“那我先去洗漱歇息了。” 徐晔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直到她关上房门才收回视线。似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拿着刚才陆祎璇送的那对玉佩,轻抚了几下又将它们收入怀中。 他将“刺尤”收起来时见刀鞘的宝石上还沾有零星几点血迹,正想用手抚过,哪知血迹竟在他眼前消失了,也可以说是被这刀鞘吸收了。 徐晔很是诧异,他眉头紧锁回想起之前在山中若夏被划破手掌之时,自己好像没有及时去处理它…… ……左思右想后,便在宝石凸起的地方,用力一握指缝间渗出一些热血,可过了片刻,他的血仍然依附在表面,难道它只吸女子的鲜血? 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罢了,还是先花时间研究刀法吧。于是他回房简单清洗了下伤口后,就坐在书桌前秉烛斟酌两本刀谱。 也不知道若夏睡到了卯时还是辰时,总之被徐晔叫起身的时候天还只是微亮,她已经很久没早起了。尽管有些不习惯,但是很快梳洗,坐在梳妆台前,她习惯性地用木簪子蘸些黛粉点在颧骨附近,这才想起陆伯母说从今往后不用再乔装。她笑了笑,将簪子重新插回发髻中。 像之前一样,若夏还是会先打坐修炼内功心法再跟徐晔过招。 “要不让陆庄主给你挑一把佩剑吧?”见若夏赤手空拳跟自己过招,徐晔总觉得不妥,以前在山谷中至少还有树枝、竹棍。 “佩剑?” “有了属于自己的兵器,练起来事半功倍。” “那……过几日我跟陆伯父说说吧,今日差不多了?我们去看阿卜吧!” 在阿竹的引路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阿卜的住处。 “袁大夫!”若夏在走廊的岔口瞧见了他,“您也是来看阿卜的吗?” “今日不是,我是来给陆大少爷送医书的,他说要由浅入深学,才能看懂他师父的札记,这不,”袁大夫掂了掂手中的书,“老夫每隔几日都会拿书给他。” 看来他不是说着玩儿,若夏心想。 “穆姑娘、徐公子,阿卜的房间就在右面第二间。”走在前面的阿竹出声道,“我先去跟他说一声你们来了” “有劳。” “那老夫先去给大少爷送医书了。”袁大夫拱手告辞,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她说,“穆姑娘若身子有什么不适,随时派人来请老夫诊治。” “多谢袁大夫关心。” *** “阿卜,我们来看你啦!”若夏站在阿卜房门口,“呀,你都能下床啦!” 刚进来她就看见阿卜坐在桌前喝着粥,阿竹站在他身侧笑着让他慢点喝。 阿卜听见是若夏的声音很是高兴,立即抬头,可刚喝进嘴里的热粥瞬间全喷了出来。吓得若夏和徐晔一惊,这是怎么了? 若夏见过他吐血,生怕他如此激动,赶紧上前轻拍他的后背,“阿卜,你没事吧?” “你……你……咳咳咳”阿卜连咳了好几声这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哪里来的仙女?” 这话一出,若夏哭笑不得。 “之前我误会你是鬼,现在你倒还当我是仙女了?”若夏递过自己的绢帕给他擦嘴。 徐晔这时也迈步进来,坐在桌前,倒上一碗茶水给他,“你喝口茶,再看仔细,”他指了指若夏,“她是哪座仙山的仙女?” 阿卜胡乱擦拭下嘴巴,“奇了,徐公子也会开玩笑了。”他印象中的徐晔可是整日一脸严肃。 “你真的是若夏姑娘?”阿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若夏噗呲一声,点头道,“如假包换。” “你的脸?是我家少爷给治好的?” “当然不是!我 分卷阅读43 们都好些天没见他了,”若夏见他一脸疑惑,不禁觉得好笑,“别说我,说说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回府里大概六七日就醒了,但仍需要卧床休息,昨天起才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一下。”站在旁边的阿竹边帮若夏和徐晔倒茶边说,“袁大夫说还需要半月才可完全康复。” 徐晔看着阿卜的气色已明显好过之前,也放下心来,“那就好,你好生休息。” “多谢你们关心,当日你们可有受伤?”阿卜那日在石屋晕倒之后,一直迷迷糊糊,只依稀记得是少爷和徐公子背着他下山。 “没事,我们都没事。倒是都很担心你。” 阿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还不习惯若夏一下子变得这么好看还如此关心自己,竟有些难为情。“对了,你们会在山庄久住吗?等我好了,带你们好好逛逛梓州。” “嗯,一言为定,那你快些好起来。”若夏笑着伸出手摸了摸阿卜的脑袋,“等你好了来东苑找我,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阿卜也不躲开她的手,只傻笑着说,“阿卜只是个下人,若夏姑娘如今可是山庄的客人,这…… ……” “这有什么,我愿意做给你吃。我只当你是朋友。”若夏莞尔一笑,“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日再来。” “不多坐会儿?” 阿卜见她起身自己也想站起来。 却被徐晔出手拦下,“你快坐下。” “哈哈哈,再不走你这粥都冻了。”说完二人便离开了阿卜的房间。 阿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阿竹打岔,“喝粥吧。”他用手接过碗,这才留意到若夏的绢帕还在自己手中揣着。看来,只能下次再还给若夏姑娘了。 第二十三章 心意 出了长廊,看着刚才袁大夫转弯的地方,若夏在想要不要看下陆祎祺呢?还是算了,贸然过去难免会打扰到他。 “你说陆祎祺真的开始‘发扬蹈厉’了?”若夏心里总是有点怀疑。 徐晔不一样,他对陆祎祺非常有信心,“一定是。就像阿卜说的,陆兄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代名医,不会辜负孙神医所托。” “可是年过二十才开始学医,不会晚吗?”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也是,自己不也是十二岁才开始习武嘛。 回东苑的路上,他们绕到了右面的小园林,若夏不禁感慨,“这山庄可真大,我老是记不住路。” “你本就很少出东苑。” 此时小园林里有不少丫鬟正在打扫,路过他们身边时都纷纷行礼,若夏和徐晔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也好笑着点头。他看着这些经过的丫鬟都打扮得如花似锦,再望了一眼身边的她,全身无一饰物显得尤为素雅却也芳泽无加。 “若夏,你真的不喜戴珠钗?” “嗯?为何这么问?” “没……没什么,只是那日在石楠街…… ……” “哦,那日的珠钗太过奢华,我不喜欢。”她忆起早前陆祎祺拿着的那支钗,“练功的时候太不方便了。” 原来如此,徐晔还当真以为是她不喜爱珠宝首饰。 若夏走在前面听见他停下脚步,“你在想什么?走呀。”她霎时间好似想到什么,“对了,用过午膳我要去找下陆伯母。” “好,我在东苑等你。” 此刻园中繁花似锦清风一过花瓣纷飞,她一袭浅衣站在树下聘婷婀娜,当真是人比花娇美。徐晔不禁想起当初在皓月山庄里,站在院子门口的她,仿若隔世。虽然他们只相识两个月,但这期间却不曾分开,他似乎已经早已习惯有她在身边。不知待查明师父与她父母被杀害的真相后,她是否还会与自己结伴行走江湖?又或许现在思虑这个问题还尚早吧。 用过午饭后若夏就着急让徐晔把“刺尤”借给自己看一眼。 “小心些。昨晚才伤了。” “我知道了。”若夏说着抱着“刺尤”回了房,还立即关上房门,把徐晔晾在门外。 她做什么?徐晔不知。 “好了!还给你。”没过多久若夏开门把“刺尤”还给他,“我去找陆伯母了。” “让阿竹给你带路,别迷路了。” “我知道了,你快去琢磨你的刀谱吧!” 还好徐晔提醒自己让阿竹带路,不然她肯定一出东苑大门就犯迷糊。又是假山又是池塘,若只有她自己还不定要绕到什么时候才见到陆伯母。 “阿竹,你在山庄做事很久了吗?”若夏见阿竹对山庄的每一条小径都了如指掌。 “大概四五年了吧,阿卜上山谷服侍少爷时山庄缺人手,我才来应征的。” “哦,那你平时是伺候谁?” “我啊?之前都只是做些杂活,姑娘和徐公子来了之后就被管家安排到东苑了。幸亏徐公子留下我,不然我还得继续在每个院子修剪花草呢!” “修剪花草?那也没什么不好啊。” “穆姑娘不知道,我每每走近那些花就会浑身起红疹,跟我爹我娘一样!所以昨日徐公子让把东苑的盆栽都搬走,我还得多谢姑娘。” 若夏不知道阿竹竟跟自己有一样的毛 分卷阅读44 病,“我们也算同命相连了,你说你爹娘也有这毛病?那可有什么法子医治?” “那些法子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尽量远离那些鲜花。”他停下步子,“前面的厢门进去就是庄主和夫人的屋子了。” 若夏四周围望了下见有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厢门,指向右面,“那是少爷和小姐的屋子。” 那自然就是左面了,她刚要迈步又想起什么,“需要先通传吗?” “不用,老爷每日未时到申时都在后山的铸剑坊。夫人吩咐过姑娘可以直接去。” 没想到陆伯母早已交代了下人,若夏见如此就一个人进了院子。她原本以为东苑只是给客人居住都那么宽敞,这里肯定更胜一筹。可当她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里竟这般清新素雅。 陆夫人此时正与一位与她年纪相近的夫人坐在院中,若夏听见她们正说起陆祎璇,“可不是嘛,小姐又买了好些鸽子养在后院,说要培养信鸽,也不知道她是要写信给谁。” “这丫头,打小就喜欢养鸟、画鸟,若不是老爷拦着,她恨不得把鸟就养在她房里呢。”陆夫人有些无奈地附和着,一回头瞧见了刚走进院中的若夏,“你来了,快过来坐。” “穆姑娘来了,”那妇人起身向她行了礼,“那我先回去了。” “傻丫头,快坐下呀。”陆夫人见若夏一直目送翠贞离开,“她是陆章的夫人,以前是我的陪嫁丫鬟。这些年她身子骨不好,所以没再让她服侍我,只帮着管理下山庄的杂事。” “原来是陆管家的夫人。” “来,尝尝她刚拿过来的春茶。”陆夫人给若夏倒上一杯茶。 若夏双手接过放在鼻尖一嗅真香啊,可她一饮而尽眉头都锁在一堆了,“好苦。 陆夫人笑道:“你跟祎璇一样,怕苦。” “我不怕苦的,只是……它太苦了。” “哈哈哈哈哈,那下次陆伯母再请你喝不那么苦的茶。”陆夫人对守在院子外面的丫鬟吩咐着,“去那些点心过来。” 不一会儿丫鬟就端来了几盘精制的小点心,陆夫人给她夹了一块:“尝尝,这个是椒盐味的。” 陆夫人见她不动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想跟陆伯母说什么?” “您会做刀套吗?”若夏拿出放在衣袖里的纸张,上面是刚才临摹的“刺尤”的模样。 陆夫人接过来细看一番,心里已了然,“做来送给徐晔的?” “嗯。您可以教教我怎么做吗?” “当然可以,我明日命人拿些皮料过来。只是,要想做好一个精制的刀套,可不是一两日的功夫。” “我明白,我不会半途而废的。谢谢陆伯母。” “那今日我就先教你走针吧,你以前可曾学过?”陆夫人拉着若夏起身往屋里走去。 若夏摇摇头。 “没关系,我慢慢教你。”陆夫人温柔地说。 若夏是个很有恒心的人,很少轻言放弃;可令她没想到的这阵线活竟比剑招还难学,不过一个时辰,她的十根手指头就无一幸免地被针刺得血迹斑斑。 忆起以前在竹林刚开始学用剑的时候自己也挨了不少骂,师父总是责备自己不够专心,“握剑不够稳、出剑不够快、剑招不够力…… ……”师父的每一句责备她都牢记于心,就算师父不在竹林的日子她也不敢偷懒一日,当时的她只知道师父让她练好武功替父母报仇,她一直以为是穆家村的阿爹阿娘,直到数月之前,她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如……明日再学吧,你看这布帛都被染红了。”陆夫人有些看不过去了,这丫头也居然不觉得痛。 若夏只看着手指傻笑着,“没事,不疼。“她低头看看手上的布帛傻笑道,“不过好像也没地方可以下针了。” “好啦,天色也晚了,你是留在这儿用饭还是回东苑?”陆夫人命丫鬟来收走针线。 “我回东苑。陆伯母,我明日早些来可以吗?”若夏将手指简单包扎了下就起身往外走。 “好,阿竹在门口等着你了,去吧。” 若夏向陆夫人行了礼,刚走出院子果然就见到侯在门外的阿竹。 “穆姑娘今日好像很开心。”阿卜见她笑靥如花,比自家小姐还美上几分。 “是吗?”若夏倒没觉擦,只快步往回走。 回到东苑喜鹊已将饭菜摆好,“徐晔呢?” “徐公子还在屋里呢。” “那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去叫他。” 若夏走去徐晔的房门口唤他,可连叫了两声他都没来开门,她只好自己推门而入。 “噌~~”是刺尤发出的声音?若夏听到了声响,却没看到徐晔,也没看到“刺尤”。她不由生疑,放缓了步子走近屏风才见到他拿着“刺尤”坐在书桌前。 “你来了。”徐晔这才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说,“这刀今日有些奇怪。” 若夏也觉得奇怪,不过是对他而不是对“刺尤”,以他的内力怎么可能自己走进屋里才被发现。 “你试试,我觉得它似乎比昨日又轻了些。”徐晔将刀递给她,若夏却不去接,只说:“它之前太笨重了,轻巧些是好事,再说了你练刀又不 分卷阅读45 是用这刀鞘练。” 徐晔却摇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下午我去了后山练功,‘刺尤’的威力比几日前又大增不少,而且我练完整套孟师傅刀谱上的刀式,竟不觉疲倦,甚至意犹未尽…… ……” “这不是挺好的嘛,”若夏伸手接过“刺尤”将它好好放在桌上,“走吧,先去吃饭。” “你这手?”徐晔见她手指头全部用碎布包扎起来,下意识地捧起她的双手,“你下午做什么去了?” 若夏赶紧把手缩回来,“没干嘛。哎呀,去吃饭了,我饿死了。”说完转身飞快地从他的房间离开。 徐晔见她不愿意说,也没再追问。吃完饭本想邀她下棋,又想到她一手的伤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在院子中展示了几个她没见过的刀式给她看。 “这招叫什么?”若夏觉得他刚才的那招及其精妙。 先是立刀向上托起高于肩部,紧接着一个马步下蹲,抽刀向下划过左侧再横扫身前,最后再绕至身后画弧收回。他没有提真气,仅仅只是比划刀式已经让她叹为观止。 “鱼翔浅底。”徐晔收了刀式,走到她身旁坐下。 “好厉害!你这刀法比起苍门派的剑法如何?”若夏帮他倒了一杯茶,“之前我见识过你几位师兄的剑法,出剑速度很快,我只看几眼就觉着眼花了。” “各有千秋吧。苍门派的剑谱我学了十之八九,可这刀谱尚在研究当中。” “那你自己那本刀谱呢?有名字了吗?” 徐晔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没想到。” “那,招式你都想出来了吗?有多少招?” “二十八。” “那不如就叫‘二十八式刀’好了,我以前常问我师父我学都剑招叫什么,他说无名,我寻思着我只学到了第三十五招,那我的剑法就叫‘三十五式剑’吧!” 徐晔被她的话逗笑了,“又未尝不可。只是你这‘三十五式剑’我好像也只见识过几招而已,明天起不如你都耍给我看看吧。” 第二十四章 生疑 “好呀,不过没有佩剑之前还是用竹子代替吧。反正你也只是想看看我的剑招。”若夏说着兴起,站起身刚想用手指比划一下,看着这满是伤口的手指又不禁笑了,心里想还是找袁大夫要点金创药吧。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后若夏转身回了屋子休息,刚准备吹灭灯时,徐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给你的。”若夏打开门,就见他往自己怀里塞了一个小玉瓶。 “这是什么?” “药粉。刚刚问阿竹要的,散在伤口的地方几个时辰就好了。”他温柔地说,“你涂上再睡吧。” 若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如沐春风,他似乎越来越了解自己了。想起初见时她被怀疑是杀害徐掌门的凶手,他却还漏夜给自己送馒头,在谷中那晚还说从不嫌弃自己的容貌,这一路来有他无微不至地照顾,若夏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虽然她不曾经历过男女之情,但也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可眼下,他们身上都背负着疑团和仇恨,或许没到真想大白之时,他们都不应该考虑儿女之情吧? 可是情愫暗生,哪里又能控制得住呢…… …… 若夏站在门口想了许久,直到一阵凉风起她才打了个哆嗦走进屋内。 之后几日若夏每日清晨与徐晔后山练功,午时之后便急匆匆地去找陆夫人一待就是一整个下昼,徐晔却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每日他们练功的时候,陆祎璇都在附近遛鸟。 “我这不是遛鸟,是训练信鸽!”她纠正着若夏的说法,“以前我跟我哥都是靠信鸽互通消息呢!” “你在山庄不愁吃不愁穿的,还需跟他互通什么消息?” “让他去帮我寻可以做胭脂的草药和山花咯,他也需要我帮他打探爹的口风嘛。”陆祎璇一边放鸽子一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浓郁的花香,下次我配一点茉莉香的给你。” “不用了,你上次给我的还没怎么用过呢。” “哪个姑娘家的胭脂水粉是用完了的?都是贪新鲜嘛,行了行了,下次我给你做些其他颜色。”陆祎璇说完提着笼子就跑到了徐晔身边,“徐大哥,不如今日试试我把这些信鸽都放了…… ……” “小姐!徐公子、穆姑娘,老爷夫人让你们一起去用午饭呢。”重明的出现打断了陆祎璇的话。 “现在还没到午时啊。”陆祎璇笼子递给身边的丫鬟,觉得有点奇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糟糕!今日是我哥的生辰,我竟然给忘了!” “陆兄的生辰?”徐晔心中一惊不过很快平复,“说来我们有十几天没见过他了。” “不仅你们没见着,我估计他这些日子见的最多的是袁大夫!“陆祎璇摊手,“你们先去,我回房拿礼物马上就到!” 礼物?若夏跟徐晔听到她的话对望了一眼,然而肯定是来不及准备,只好空手赴宴了。 来到西苑饭厅的时候陆庄主和夫人、陆章和他的夫人还有寿星公陆祎祺已围坐在桌前,桌上也已摆满了佳肴。 陆祎祺见二 分卷阅读46 人进来起身相迎,虽然早就听到下人们说偷偷议论穆姑娘如何一夜之间变得貌美如画、风姿绰约,可他见到若夏真容的一瞬,内心还是为之一振。 原来她之前真的故意扮丑,他不想知道为何,见到眼前的她朱唇粉面,如白璧无瑕;一身浅蓝色的长裙更显她的风清淡雅。联想起前些日子相处的点滴,只一眼他便知道,他已对她动了真情。 若夏和徐晔二人向长辈打过招呼后在陆祎祺身边坐下。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没有准备贺礼。”若夏冲陆祎琪笑笑。 “这有什么,若不是娘派阿然去叫我,我自己都忘了。”陆祎祺笑着说,眼神却一直盯着她,“当真‘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他笑得有些邪魅。 “说什么呢!哥,祝你年年有今日!” 陆祎璇突然跑进来将一个锦盒放在陆祎祺面前,若夏也趁机离他稍远了些。 “年纪轻轻,说话那么老套。”陆祎祺有些嫌弃地打开盒子,是一把象牙扇,看来价格不菲。 “人齐了就起筷吧。”陆庄主说道,“这是祎祺十几年来头一回在庄里过生辰,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都别客气。” 说罢,众人纷纷举杯,一番有说有笑。 “再过两个月,我们祎璇也要十八了!”席间陆夫人感叹着又看向若夏,“你的生辰是何时?” “腊月初七。” “腊月?”陆庄主和夫人同时放下手中的酒杯,神情有丝诧异,“你确定你出生在冬日?” 若夏困惑不已,“阿娘是这么说的。” 这就有些可疑了,夏兄与夏夫人应该是在十八年前的立冬前后遇害,如她真是在腊月才出世,那么夏夫人断不会是死于那场大火。陆炫心中有了盘算,不过还是得再找江湖道上的朋友探查一番。 “爹,娘,你们在想什么?菜都冻了。”陆祎璇见他们都在发呆,“在想怎么给我过生辰?” “你哪年生辰没有铺张浪费?”陆夫人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你赶紧把你的鸟都养到后山去,这每日清晨吵得很。” “好好的,怎么又殃及到我的宝贝了!”陆祎璇不依,“肯定又是翠贞姨跟娘告我的状!” 听完这话翠贞和陆章也是低头一笑,没有搭话。 若夏见他们在饭桌上说说笑笑,仿若亲密的一家人,很是羡慕。原以为真的只是一顿普通的家宴,却没想到竟吃了一个多时辰,连席桌上的菜肴都换了三轮。 若夏知道陆庄主嘴上抱怨着陆祎祺不学无术、荒废光阴,可心里还是很疼他的。 “若夏,等下你跟我回屋子,今日赶赶工那刀套就能做好了。”撤席后,陆夫人特意走到她身旁低声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若夏眉开眼笑拉着陆夫人的手,“我这儿跟您去。” “不急,刚吃完饭,你们年轻人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陆夫人见她太心急有不忍笑着,“去吧,你们不也好些天没见祎祺了,不想知他的医术有没有进步?” 这倒是,若夏点点头,“那我先跟他们说会儿话再去您那里。” 四人走出饭厅,朝着前院的林园走去。听陆祎祺说在袁大夫的从旁指引下,他进步得很快,过些时日他还要去袁大夫的医馆做帮工。 “不是吧?你才看了几天医书就想去替人看病了?”若夏质疑道。 “怎么?”陆祎祺转过头,“那我给你把个脉。”说着边顺势在一张石桌前坐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不要,我身子又没毛病。”若夏把双手被在身后,“那你何时帮我们查阅你师父的札记。” 徐晔心中也正想着此事,虽说孙神医的札记中不一定记录有关于师父所中之毒的线索,但他们如今也没有其他的线索。 陆祎祺迟疑了一下让他们先坐下,这才缓缓道:“那些书被烧毁得厉害,前些日子我已经把它们交给了一位书匠,不过修复起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说到此处他加重了语气,“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麻烦你了。”徐晔抱拳,“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陆兄和陆庄主,这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诶,别说这些客气话,我早把你当兄弟了,以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一旁的陆祎璇却摇头晃脑,“怎么你们年纪轻轻说话那么闷,不如跟我去后山见识我新买回来的那只孔雀吧?”她挽着若夏,“走,那孔雀可好看了!” 若夏没想到她竟然买了一只孔雀?不过此时心中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但是只笑着摇头说不去。陆祎祺连日来关在书房也有些闷,就叫上徐晔说是去看下稀奇也好,于是三人准备绕过林园去后山。 “对了若夏,爹吩咐铸剑师父给你打造的佩剑就快做好了,你想在刀柄上刻什么字?”陆祎璇临走前突然想到这事儿又停下来问她。 “麻烦你了。”徐晔抱拳,“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陆兄和陆庄主,这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诶,别说这些客气话,我早把你当兄弟了,以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陆祎祺非常坚定地说。 一旁的陆祎璇却摇 分卷阅读47 头晃脑,“怎么你们年纪轻轻说话那么闷,不如跟我去后山见识我新买回来的那只孔雀吧?”她挽着若夏,“走,那孔雀可好看了!” 若夏没想到她竟然买了一只孔雀?不过此时心中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但是只笑着摇头说不去。陆祎祺连日来关在书房也有些闷,就叫上徐晔说是去看下稀奇也好,于是三人准备绕过林园去后山。 “对了若夏,爹吩咐铸剑师父给你打造的佩剑就快做好了,你想在刀柄上刻什么字?”陆祎璇临走前突然想到这个,又停下来问她。 “嗯……就刻这个‘夏’字吧。”她从怀中拿出玉牌,陆祎璇看了一眼,“你用纸笔临摹一份给我吧,这字感觉不像楷书也不像隶书,我怕铸剑师傅弄错。”说完就立刻吩咐丫鬟去拿来了笔墨纸砚。 “好了。给你,”若夏临摹好交到她手里,“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应该明后日就能好。那我先去后山啦!”陆祎璇将手稿放在袖中,使出轻工一跃追上走在前面到徐晔和陆祎祺。 见他们都走了若夏立马转身赶去陆夫人那里,迫不及待地想完成她的作品。 先前陆夫人替她准备的皮料都是上层货色,她挑了一个棕黄色、纹路较浅的,由于她第一次做,毫无技巧而言,中途也不知废了多少块皮料,如今总算是做好了大致的形状。她知道那些宝石突兀,还特意将尺寸量大了些,刀套的表面她还缝制了一轮弯月的图样,不让它太过单调。 今日剩下的功夫不过是裁去多余的皮料和最后走针缝合刀套的口子,可若夏却比前几日还要仔细些,稍有不满就拆了重新来过,坐在一旁的陆夫人见了也笑话她太过“精雕细琢”。 第二十五章 礼物 若夏就这么忙碌了几个时辰,就连丫鬟来传晚饭她都仿若不知,陆夫人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忍心打断,只悄声退出房门让丫鬟把饭菜热好等会儿再端来。 步过最后一针,将针头从对折的圈中穿过,打上紧紧的一个十字结,一个精巧的刀套终于完成了。 “做好了!”若夏长叹一口气,终于完成了! “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可还满意?”陆夫人闻声带着丫鬟推门而入,“快吃些东西吧。” “这真的是我做的吗?好漂亮…… ……”若夏原本也没报什么希望,却真的意料之外,一边欣赏一边还在傻笑着。 “当然,你也不看是谁从旁辅导。”陆夫人有些骄傲地说,“本以为的我针织手艺要失传了,没想到啊,还碰上你这个丫头。行了,你吃过东西就去送给他吧。” “不吃了,我还不饿!”若夏蹭的一下站起身竟有些晕眩赶紧伸手扶住把手,可能是下午坐的太久了。 她也没顾上陆夫人阻拦,抱着怀中的刀套就往东苑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大概戌时过后了吧?徐晔不会已经就寝了吧?应该不会,他每日都会等着自己回东苑,再练上几招新的刀式给她看。 “徐晔!” 果然若夏刚跑到院门口就瞧见他正在院中舞刀。 徐晔放下刀,瞧见她一路跑着进来,以为有什么急事,关切地问:“怎么了?傍晚的时候重明过来说你不回东苑用饭,可是出了什么事?” 若夏傻笑着直摇头,“你先坐下。” 徐晔见她双手背着,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似的故作神秘。他缓缓坐下也不出声只温柔地看着她,猜不透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夏见他正经危坐的样子不觉好笑,这才把将藏在身后的刀套拿出来,双手捧着摆在他面前,“给‘刺尤’的刀套我做好了,送你。” 徐晔惊喜交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要接过她手中之物,只傻傻地望着她。原来这些天她就是在给自己做这个? 若夏被他这么痴痴看着有些难为情,“你……不喜欢?” “怎会!?”他如梦初醒,赶紧站起身接过,“我很喜欢,定会好好爱护。” “你喜欢就好。”她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我第一次做可能有些瑕疵,等以后再给你做个更好看的。” “它已经很好了,”他爱不释手地细细打量着,“这是我二十二年来收到的最有心意的……生辰贺礼。”他望着她的眼神比平日里更多里几分柔情。 若夏一惊,“今日也是你的生辰?”她竟完全不知道。 他微微点头,将“刺尤”装进刀套,“很合适,以后它就可以不用那么招摇了。” “你还有什么生辰愿望吗?” “嗯?我不是已经收了你的贺礼了吗?” “那不一样,你快说,”若夏望着他,“趁着子时还没过。” 他托腮想了一下,“那你陪喝一壶酒吧。”又指着空中那一轮明亮的弯月,“我们月下对饮,如何?” “好。”她不敢告诉他自己其实根本没喝过酒,既然是自己先开口问他有何愿望,就不能扫了他的兴致。 不一会儿,阿竹就端上了两壶酒和一些下酒小菜,“徐公子,可是有什么值得庆贺之事?”这还是他服侍二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们如此有兴致。见徐公子和穆姑娘都笑而不答,他也识趣地退下。 皓月 分卷阅读48 当空,美酒佳肴,还有她陪在身边,此刻绝对是徐晔几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晚。他替她斟上一小半杯酒,再替自己倒满。 若夏接过酒杯问他,“为什么我的只有小半杯?” “我见你中午也只喝了茶水,不曾饮酒。不是月下独酌我已经很开心了。” 原来他都留意到了? 若夏吞吞吐吐地说:“我……其实,”她本想告诉他自己没喝过酒,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你给我斟满吧,我陪你喝。” 于是二人一边赏月一边饮酒谈天,若夏没想到自己竟还有几分酒量,几杯下肚仿若没事一般,只是脸颊发烫有些难受。 “你又有何生辰愿望?”他突然转头问她,见她此时面颊红润,比平时多几分媚态,楚楚可人。 “我吗?”她把头靠在石凳后的树枝,身子还晃了一下,“我想在雪地里看日落。” “雪地里看日落?”他重复着她的话,这丫头似乎有些微醺。 “虽然我出生在冬日……可我长这么大连雪景都没见过,如果能在生辰那天,”她转头对上他的双眸,“在雪地里看日落,死而无憾。” “我一定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见她眼神有些飘离,徐晔从她手中拿走酒杯,“别喝了,你醉了。” “嗯?醉了吗?原来醉了就会看到星星啊……”她双眉颦蹙,想站起身却发现没力气险些从石凳上摔到地上,好在有他扶着。 “我扶你回房吧。” 徐晔想搀扶着她慢慢走回房间,却见她走地踉踉跄跄,索性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打横抱在怀中。他低头望着靠在自己胸膛呼吸的若夏,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贴近此刻他仿佛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徐晔抱着她走入房中轻轻放到床上盖过被子,又忍不住多望了几眼才转身离开。 “徐晔,我好像……很喜欢你…… ……”听到她的喃喃细语,他惊得立刻回头,却她已翻身睡去,或许只是一句醉话吧。 *** 头痛!若夏已经完全想不起昨晚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怎么上的床,怎么……换的衣服??她立即从床上弹坐起来,还不小心碰倒了床边的脸盆,这怎么回事? “穆姑娘,你睡醒了吗?”是喜鹊的声音,“那我进来了。” 喜鹊走到床边,见她一脸愕然肯定是想不起昨晚的事了。 “穆姑娘昨晚喝醉了,徐公子大半夜跑来下人房请我帮穆姑娘更衣。”喜鹊递过一杯热茶给她,“说是怕衣衫上酒气太重。” 原来如此,她竟然一点都没印象了。 “现在时辰尚早,穆姑娘再睡会儿吧。徐公子说他今日自己练功,让您好好休息下。”喜鹊说完又打水替她擦拭了下额间。 “那好吧。”她也实在乏得很,感觉整颗脑袋都要炸掉似的,原来醉酒之后如此难受,怪不得师父不让她喝酒。 这一睡,竟睡到了黄昏时分。 她总算是完全清醒了,起身梳洗后准备去找些吃的,自己好像就是被肚子给吵醒的。 “穆姑娘!”重明刚进东苑就见若夏走出房门,“老爷夫人请您过去议事厅呢,徐公子也在那边。” “有什么事吗?”若夏本打算先吃点东西想想还是算了,回来再吃吧,“我这就过去,能帮我多做些饭菜吗?我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当然没问题,我让喜鹊她们多做几道拿手菜,保证您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饭菜。”重明边说边送若夏出了东苑。 “谢谢你。”若夏嫣然含笑,随即快步往议事厅走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呢? 当她赶到的时候,见陆庄主、陆夫人和徐晔三人皆神色凝重,不发一言地端坐在厅内,她脚下的步伐不觉有些忧疑。 “陆伯父、陆伯母。”她轻声叫着。 “你来了,快过来坐下吧。”陆炫示意她坐在圆桌前,又扬手吩咐所有下人退下。 “出了什么事吗?” “孩子,你的生辰当真是在冬日?”陆夫人拉过她的手,再次郑重其事地问道。 若夏肯定地点头,“阿娘临终前除了告诉我真名外,还提及当初是一位村外人将我交托给她,并告知我的生辰是腊月初七,想必不会有误。我的玉牌也是那位外村人给的,我从小就戴着从不离身。” “那你的母亲就断然不会死于那场大火。”陆炫非常笃定,“昨日我与夫人已觉得奇怪,于是马上四处打探了一番,十八年前那场大火确实是发生在立冬前后,也就是说,你母亲当日并没有与你父亲一同葬生火海。” 师父倒没有跟自己提及过那场大火的具体日子,这个消息她还是刚刚得知,那她的母亲会不会还活着? “这些年来,朝廷不许百姓议论此事,更别说私下探查,”陆炫接着说,“但……如果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按照日子推算,应该也会与我们有一样的怀疑。” “您的意思是…… ……” “或许已有人比我们先知道这个消息。”徐晔出声道,“或许……正是你父母的仇家为了赶尽杀绝,才会屠杀穆家村。” “可是他们是如何追查到穆家村的?难道穆家村的阿爹阿娘也说因为我而 分卷阅读49 死?”她突然有些难以接受,那可是一整个村子的人命啊,她怎么背负得起? 陆夫人见她有些失神轻拍她的手背,说着:“我们也只是推测,尚无凭证。 “陆伯母,那您说我母亲……有没有可能还活着?”若夏用力反握住她。 “以她的心性,若得知你父亲死于非命,绝不会隐姓埋名……更不会把亲生骨肉送与外人抚养。”这一点陆夫人非常确信。 那么……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屋内一片沉寂,陆炫也是一筹莫展,此事已过去十八年之久,现在才来查证真相,希望真的太过渺茫…… …… 对了!!若夏突然想了杨大婶对她说的那番话。如果她口中提到的那位,与自己容貌酷似的产妇真的是母亲,那么当年救走母亲的是很大可能就是孙神医了! 她将心中所想悉数对众人说明,“不如我上山去找杨大婶再问详细些,或许她还能想起些什么。” “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不过都已过去这么多年,恐怕她也记不清了。”陆炫这么说也是怕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想试试。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日就出发。”若夏说完就像起身离开。 “等等…… ……”徐晔拦住她的去路。 若夏也这时才注意到他神情有些不妥,头先自己提到杨大婶时,他已是愁眉不展现在更多了几分愁容。 若夏一直耐心地等他说,可他却只站起身拦在自己面前始终没有开口说下去。 “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陆炫问他。 “当日,我去竹屋找杨大伯之时……”好一会儿徐晔才缓缓开口,“他们夫妇俩已经倒在院中……断了气息…… ……” “什么?”若夏声音颤抖,忽感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发病 若夏记不起来自己是在倒在地上,还是倒在徐晔的怀中。 她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没办法呼吸,为什么那些恶人连杨大伯和杨大婶都不放过,难道他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已完全没有精力思考。身子被一股股的寒气吞噬,仿佛置身于一处冰窖,她知道自己在梦中,却无法醒过来,甚至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 都说梦里面感觉不到疼痛,可是,为什么自己疼得好像五脏六腑都被冰刀穿刺一样…… …… 这一次若夏病得很突然,也很厉害,袁大夫已被安排在东苑的一个屋子里住下,时刻留意她的病情变化。 “哎,已经第三日了,她的脉象还是没有太大起色。”袁大夫将若夏的手放进被子里,“你可知她这旧疾是何病因?” 徐晔摇头,“她只说是寒疾,不碍事,每日练内功心法便可缓解。” “这就不对了,凡是疾病都要找到得病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倘若她根本不会功夫,那这病就不治了?”袁大夫有些不解,见徐晔也只低头不说话,只好对守在一旁的阿竹说,“去请你家少爷来吧,再给她施一次针,他针灸的手法比老夫还略胜一筹。” 阿竹应声出门,刚好撞见了来探病的陆祎璇。 “醒了吗?”陆祎璇焦急地问。 却只见阿竹摇头。 “你来了。”徐晔回头见陆祎璇带着一名丫鬟,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子,“这是?” “我最喜欢的一只百灵鸟,叫声可好听了,我拿过来送给若夏,”她命人将它摆好,“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对了,若夏的佩剑做好了,铸剑师父说晚些时候亲自送过来。他想亲自见见若夏,可……不知她几时能醒来。” 没过一会儿陆祎祺也带着医箱赶来,见众人都围在床前,便出声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给她施针。” 陆祎璇带着丫鬟和小厮都退出了房门,见徐晔不肯走,陆祎祺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不用太担心,这里有袁大夫和我照看着,你去歇会儿吧,不要等她好了你又病了。” “我……那好吧。”徐晔本还还想拒绝,可在一想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劳烦你和袁大夫了。” “这是医者的本职。” 徐晔离开后陆祎祺也不迟疑,立即打开医箱里师父留下的那套银针,开始帮若夏针灸,很快就在少冲、百会、合谷、内关、十宣等穴位落针,他的针法袁大夫是见识过的,定位之准、下针之果决皆是长久练习才能掌握的,他进针的角度、方向和深度都拿捏到位;行针时提、捻、转相结合以达最佳效果。 由于若夏的身子现在还很虚弱,留针的时间不宜过长,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陆祎祺就逐一捻转针柄拔出银针。 待最后一根针拔出后,袁大夫上前观察着若夏的气色和脉象,“比昨日施针后要好转些了,看来陆公子医术又进步不少。” “这些天我一直在苦读《灵枢》和《灸甲乙经》,确实受益匪浅。” “凭你的聪慧才智,将来绝不会辜负孙神医啊。”袁大夫感叹着。 陆祎祺却摇头,“我自知已比寻常人晚了十数载才起步,所以更要日以继夜地研究医书才行。” “不用急,要循序渐进。老夫也有两 分卷阅读50 三日没回医馆了,既然现在陆公子在这里照看着,那我先回去一趟今晚再来。”说罢袁大夫转身出了房门。 此时房中只剩下陆祎祺陪着若夏,他望着依旧昏迷中的她,面色虽比前两日略显红润,可提她把脉的时候,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心中感到一丝怜惜,她这寒病到底这么回事? 尽管一直在昏迷中,她依然眉头不展,到底是在忧心什么呢?那日他只听见母亲说她突然见晕倒,至于原因大概是受了些刺激,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他很想知道。以前的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漠不关心,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可如今,他既想帮徐晔查出毒害他师父的凶手,更想揭开她身上的疑团。 虽然认识她的时日尚短,但陆祎琪很喜欢与她相处起来的感觉,他确信之前跟徐晔说的并不只是一句玩笑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也不知陆祎祺呆望了多久才将目光从她脸庞移开,又见她的头好像微微动了一下,须臾之间他发现那一头乌黑的秀发里竟有一撮白发,昨日施针的时候明明没有,难道是一夜生白发? 陆祎祺觉得很奇怪,便顺手拔了一根下来想细看一番,没想到却惊了她。 “痛…… ……”若夏眉头紧锁轻唤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陆祎祺赶紧扶着她,“早知道这样,我一进门就该先拔你的头发。” “你……说什么呢?”若夏现在还迷迷糊糊根本搞不清状况,为什么他会在自己房间,刚靠着床头坐稳她就满腹疑问想开口。 “别说话,我先看看你的脉象。”陆祎祺握过她的右手,仔细把着脉。 若夏本想挣脱,奈何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劲,心想着为什么他要给自己把脉,就算不舒服不是还有袁大夫吗。可现在也没心思跟他斗嘴,只好依着他。 “心气亏虚,气郁、气滞、气虚,”好一会儿陆祎祺才出声,“你该好好补不身子了。” “不必了,我虚不受补。”她将手收回,“为什么你会在我房里?” “自然是给你看病了,你可知你昏睡了近乎三天三夜。”陆祎祺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先喝点水。” “谢谢。”她接茶杯。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难怪那么口渴,可以前就算发病最多也只是一天一夜,这次怎么会?她不去想还好,一想昏迷之前的事就感觉头疼得厉害。 “若夏,”陆祎祺放下茶杯回到她床边坐下,神色变得十分严肃,“为何连袁大夫都查不出你的病因?究竟你是怎么患上这寒病的?” “打小就有,也不是什么要生要死的病。”若夏却显得不那么在乎,“只是比常人怕冻而已。” 陆祎祺摇头,将手中的那根白发递到她面前。 “我的?”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偶尔长几根白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看看吧。”他转身走去梳妆台将铜镜拿过来,“你的左侧。” 若夏接过铜镜有些疑惑,对着镜子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但当她用手撩起几缕头发后,竟看到了一撮白发,她细捻了一下,至少有二十几根,这……怎么回事?前些天都没有,而且自己从来没试过一次生出这么多花白的头发。 “若夏,你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吗?”陆祎琪带着一丝无奈的情绪。 “我……我之前也没试过这样,”她心里也有些怕,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需太过紧张,“或许,这跟我的寒病无关呢。我将它们拔掉就是,反正我头发多。” “胡闹!既然知道自己有病根,就应该尽快医治。”他难得在她面前这么认真。 “可长须老伯说了,我的病暂时不会危及到性命…… ……” “长须老伯又是谁?什么叫暂时不会?他怎能算到何时才会危及性命?” 这些问题在若夏脑中飞快闪过,但她一个也答不上来。总之长须老伯是个好人,暂时不会的意思可能是等到自己七老八十再发作危及性命嘛!可她见陆祎祺这么质问自己,心里有气不想跟他好好说话。 “我为什么告诉你,徐晔呢?我再问问他杨大伯和杨大婶的事。”她把铜镜丢到床边,想强行从床上起身。 “你赶紧给我躺回去,还要不要命了。”没想到陆祎祺竟然有些发火,“先顾好你自己。” 若夏只好作罢,乖乖地躺回去盖好被子,也没好意思再开口说什么,只皱着眉头想起昏迷之前的事。 陆祎琪见她眼神有一丝惊慌也不好再发作,缓和了语气说:“你是我名义上的第一个病人,我一定要治好你。”然后从医箱里拿出一片绿叶给她,“这是薄荷叶,你闻闻看。” “阿卜不算?”她接过来闻了闻,一股冰凉的气味。 “不算,以前我都不算是医者。”他说着,又接过她刚才的话问:“你说的杨大伯,就是住在山上的那位?他们怎么了?” “他们……死了。” “何时??徐晔去找他们的那日?” 她点头,“你说,会不会是那些黑衣人所为?” 她想起杨大婶跟自己说隐居山中十几年甚少见到陌生人,他们绝不会又什么仇家也不可 分卷阅读51 能是被劫杀,“他们遇害之时,很可能就在我们遇上那般黑衣人前后。” “可是什么原因杀害他们两老呢?况且黑衣人还是朝廷的人,他们怎么会对无辜百姓下杀手?” 若夏轻声叹着气,她想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全部理一理,可此时脑子还是不太清醒,陆祎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便跟他细说,于是干脆闭起眼睛不再答话。 他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再追问,“好了,我们先说说你这头发。我去给你配制一点药水每日坚持涂抹,再辅以女贞子、巨胜子等汤药,过些时日应该就好。” “嗯?何必如此麻烦,拔掉不就好了。” 他没想到她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都说女子很紧张自己的秀发吗?罢了,可能她刚醒过来,脑子还糊涂着。“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我是医者,你是病者。我命人给你熬些清粥来,你暂时先别起来。” “徐晔他…… ……” “他守了你两三日刚刚才回复房着,今日我照顾你。” “你照顾我?不是还有喜鹊和阿竹嘛,袁大夫呢?” “怎么?就那么不情愿被我照顾?”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轻佻,“我这闭关半月都没怎么你说话,今日我们好好说会儿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好气没力地说,“对了,白发的事情你别告诉别人,又……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当真不在乎呢!行吧,我答应你,你不过你得好好用我的汤药!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哼。”她轻哼,“阿卜让我不要说你是庸医,可如果你连几根白发都治不好的话,我以后就叫你庸医了!” “一言为定。”陆祎琪伸出小手指,“愣着干嘛,拉钩啊。”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没有伸手,“我饿了。” 第二十七章 碧旻 陆祎琪见她现在面色渐渐恢复红润也稍微放下心来,“我这就去吩咐他们给你做。” 见他带着医箱离开房间后,若夏陷入了沉思。 如果自己真的是杨大婶接生的那名女婴,那么当年母亲被孙神医所救的事毋庸置疑,会不会当时她正在被仇家追杀所以才不愿出面找陆伯伯他们帮忙,怕给铸剑山庄添麻烦? 父亲与前朝大将军葬身于立冬前后的那场大火,两个月后母亲在梓州郊外的一处破旧的瓦房生下自己,母亲难道是生下自己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把刚出生没多久的自己送到穆家村的村外人……很可能就是孙神医? 究竟父亲当年怎么跟朝廷的人扯上关系的?等等,陆祎祺说山上那帮黑衣人也是朝廷的人,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们追入谷烧毁孙大夫的藏书又想置几人于死地…… …… 现在还不能断定他们想寻找或是销毁什么,但肯定于孙神医有关!到底……大将军跟我父母还有孙神医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若夏苦想了很久还是毫无头绪,她都没有留意到喜鹊是何时端着一碗白粥进来,只伸手端过就开始喝。 “啊……好烫!”若夏把刚喝进嘴里的白粥全吐了出来。 “哎呀,都跟姑娘说了这是刚煮好的要凉一会儿再吃。快擦擦嘴。”喜鹊边说着边拿起手绢帮她擦拭。 “你可算醒了。”陆夫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喜鹊,你们都下去吧。” “陆伯伯,陆伯母,你们来了…… ……”若夏咳了一阵抬头才见到陆炫、陆夫人和陆祎祺已站在屋内。 “你醒了我当然是第一时间去通知我娘,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担心。” “我来喂你。”陆夫人端过放在床头小几上的白粥舀了一小勺放在唇边吹了会儿,递到若夏面前,“来。” 若夏又不禁想到了阿娘。 “还要再来一碗吗?” “不用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最重要的是尽快把身子养好,“陆炫说,“祎璇说你的佩剑已经做好,她现在已经到铸剑坊去取了等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真的吗?”自从徐晔提过之后她一直憧憬着有一把自己的佩剑。 陆夫人见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也算稍微安下心来,“你想起来去院子走走吗?等会儿剑送来还能试一下。” “娘!若夏才刚醒没多久…… ……”陆祎祺想出声阻止却被陆炫拦着。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她再这么说也是常年习武之人,一直躺着怎么行?也要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若夏见陆祎祺被训斥,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该!谁让你头先对我态度那么差。 陆炫领着陆祎祺先出了房门,陆夫人留下来简单地替若夏梳妆一番,好在她并未留意到若夏那几丝白发。 “再抹上一点胭脂……看,我们晚霁就算在病中也是个大美人……杨大婶的事情你暂时别去想了,先把病养好,你陆伯伯会再四处帮你打探的。” “嗯。我知道了。” “走吧,我们出去看祎璇来了没。”陆夫人牵起她的手走出房间。 “你总算是没事了!”她刚一踏出房门就见到徐晔焦 分卷阅读52 急地站在门外踱步。 望着他急切的神情若夏直接呆在原地,霎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就这么一直四目相望,她的心里已是万般情绪。 “爹,娘,我带两位应师父来了,”陆祎璇刚迈进东苑就叫嚷着,这才令二人回过神来,“若夏你醒了!可真太好了!快来看看你的佩剑。” “给,快看看喜不喜欢。”陆祎璇终身一跃落在众人面前,把手中的剑递给她。 若夏赶紧用双手接过仔细欣赏起来,这剑鞘上面还包裹着一层皮料,纹路清晰、做工精细,最重要的是这把剑相较于其他的剑来说,算得上是轻巧,这点她很满意,因为她所学的剑招都是需要在手腕间不停变化出剑方向,如果太过笨重反而不好操作。 她把着剑鞘,轻轻抚过刻着的自己姓氏的刀柄后才缓缓将它拔出,剑长约三尺,宽约为她的小拇指长,上面印着一些图案,这是? “应师傅?您怎么也来了?”陆炫这才看到走进的应龙,他可是三十几年前铸剑坊最得父亲青睐的铸剑师傅,“我还以为祎璇是带着承天过来要见见这剑的主人。” “陆庄主,别来无恙啊,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这应老伯年纪虽大,说话的声音还很洪亮。 “爹,我一进来可就说带来两位应师父,您自己没听见!应爷爷说曾经见过这刀柄上的‘夏’字,他曾经也亲自打造过一把呢!所以跟着应叔叔一起过来想见见若夏。” “嗯?真有此事?”陆炫请二位应师傅在院中坐下命下人奉茶。 若夏把剑收好与身旁的徐晔一起走到陆庄主身边坐下。 陆夫人和陆祎祺兄妹坐在相邻的一张石桌前,众人都听着应老伯讲述他之前铸剑的事情。 “大约是在二十年多前吧,一位姓夏的少侠找到老庄主说是想打造一把佩剑,要长约三尺二寸,宽约半指,重量要相较于其他剑略轻些,方便他使剑招。”应龙回忆着,“于是老庄主就命我按照那少侠的要求打造。” “您说的那把剑跟我手中的,好像很相似。”若夏望着手中的宝剑。 “这把剑正是我按照我爹说的那样打造的,包括剑鞘上的图腾也一样。”应承天对众人说。 “是啊。”应龙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着,“半月后那位少爷亲自到铸剑坊来取剑,并给老夫看了一块玉牌,要我按照上面的字样刻在剑柄上…… ……” 玉牌?那会是? “老夫刻字的时候发现‘夏’字的写法有些奇怪,便多嘴问了一句,他告诉老夫这是家传之物…… ……” 真的是父亲!!若夏内心一时间激动不已,双手握紧了这把宝剑,它竟然是照着父亲的佩剑来打造的! “也是空宿派少主之物。”应老伯说完最后这句才重新端起茶杯。 “空宿派?”没等若夏出声,陆炫首先发问。这空宿派已经销声匿迹近二十年了,夏兄竟然是空宿派的少主? “陆伯父,我为何都不知道有这个门派?”若夏满腹疑惑。 “二十几年前空宿派与当今的鹤山、冥海、苍门、玄宗四大门派齐名,可江湖传闻因为门派内部纷争损伤不少,之后慢慢退隐于江湖,传闻其少主无心掌门之位从此浪迹,没人知道知晓他的行踪,但令人意想不到的……竟然就是夏兄弟。” “就是那位夏叔叔?”陆祎祺突然出声,“我四岁那年来过山庄的夏氏夫妇俩?” 陆炫点头,算是默认了。 若夏没想到陆祎祺竟然也见过自己的父母,她望着手中的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把剑可有名字?” 应师傅闭上双眼思索了一阵,缓缓说出三个字“碧旻剑。” “那我这一把也叫‘碧旻’了。”若夏如获至宝一样欢喜,又再次捧起宝剑端详起来,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惜它。 之后应龙、应承天两父子又跟陆庄主浅谈了一会儿才告辞离开东苑,临走前还他们的还不忘对着徐晔称赞一番,“你就是那位能驾驭‘刺尤’的少侠吧,‘刺尤’可是孟兄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杰作,世人都传它是一把魔刀,但见你一身浩然正气定能秉去它的魔性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前辈过誉了。”徐晔起身抱拳相送。 他们走后陆祎起兄妹俩就再忍不住直接跑到若夏身边追问她跟那位夏叔叔的关系,为什么两人会有一模一样的玉牌?为什么爹娘对此一点也觉得不意外? 陆炫和陆夫人没有出声,只面露微笑看着若夏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们兄妹二人。 “告诉你们也行但你们得替我保密。” “当然!”兄妹二人异口同声。 .“其实……这玉牌本就是同一个,夏旻珷正是我父亲。” “你就是跟我定娃娃亲那个人!?”陆祎祺惊呼。丝毫没留意到旁边的徐晔表情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若夏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无赖!只白了他一眼不答话。她转而看向陆炫,“陆伯父,你能给我讲一些关于空宿派的事情吗?” “嗯。”陆炫点头,“现在也差不多是该用晚膳了,我们先去饭厅坐下说。” 东苑饭厅里,陆炫和夫人坐 分卷阅读53 在主位,待陆祎祺兄妹俩分别坐在他们左右后,若夏和徐晔才最后坐下。 此时下人们还在厨房忙活着,陆炫也不废话,直接挑重点对他们说,“空宿派位于本朝南北疆域分界的一座小岛上,自创立以来与其余四大门派联系都不太紧密。闻名于精湛的剑术,不少武林高手前去挑战,皆败北而归,也因此名声大噪,被江湖中人封为武林第五大门派。只是……”他眉头轻蹙尽力回忆着,“大约是二十几年前吧,其掌门病故,传闻两位长老和门派的诸位大弟子都窥视掌门之位,奈何谁也不服谁,最后竟挑选了一位武学天赋极高的孩童作为傀儡掌门。” “孩童?不觉太过儿戏吗?”这令徐晔匪夷所思。 “或许正是因为内部分歧过激吧?可尽管掌门已选出,但他们还是纷争不断,甚至分流出几个支派,大动干戈死伤无数。那段时间也有中原的武林人士前去挑战,却发现空宿派只是徒有其表了。再后来这个门派就渐渐淡出了江湖。” 这是令人唏嘘,徐晔在心中感叹,也不知现在大师兄把苍门派打理的怎样?一定不能辜负师父之托才是。 听完陆炫的一番话众人都陷入沉默,最后还是陆夫人先出声叫丫鬟上菜,用过晚膳后,他们夫妻俩就拉上陆祎璇离开了东苑,让若夏好生休息。 “我派下人去通知袁大夫让他今晚不必过来了,你先回房躺着,我再给你把个脉,顺便把药水拿给你。”陆祎祺接过阿竹送来的医箱,对若夏说,“快去啊。” “可我想试这把‘碧旻’再去休息。”若夏不肯回房,她拽着徐晔的衣袖,“你去把‘刺尤’拿出来,我要跟你比试比试。” 徐晔有些无奈,但见她新得了一把与自己父亲一模一样的佩剑后眉开眼笑的样子又不忍拒绝,“好吧,但以十招为限。” “好好好,你快去拿。” “诶!你们两个!徐晔你怎么也有由着她,她可是今日下午才刚醒啊……若夏…… ……” 若夏踮脚轻轻一跃在空中抽出‘碧旻’挥向草丛,根本不理在身后絮絮叨叨的陆祎祺。 除了那日与黑衣人打斗,陆祎祺还是第一次见若夏施展武功,一直以为她只是三脚猫功夫,却没想到她的剑法如此精妙,“碧旻”在她手腕处不地转动灵巧如蛇,仿佛在她手中的不是一把利剑而是一条带刺的短鞭。 点剑、刺剑、穿剑、抽剑……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看得陆祎祺眼都不眨,祎璇的功夫他自然也是见识过的,可为什么她会说若夏的功夫还不如她?难道之前比试都是若夏让着她? 徐晔此时也正拿着“刺尤”呆站在房门,之前她每次练功不是赤手空拳就是用树枝、细竹代替,看样子是没能发挥出她真正的实力。眼前的她,英姿焕发,剑式虽怪异但却招招精巧。 月色下,她的衣衫随着每一道剑气飘曳,偶有树叶落下她都将一片不差地将它们划成两半…… …… 当她练到第六招时余光瞟见了站在门口的徐晔,“接招。” 只一瞬间,她将‘碧旻’由右手换到左手,放松手腕让它绕过臂弯再刺出去。 徐晔闻声已跃起,但她出剑之快他始料未及。他已来不及拔出“刺尤”只顺势用刀鞘挡下,等她从空中落下的间隙才拔出宝刀。 第二十八章 碧旻2 “蹭~~”听到利器相碰的声音,陆祎祺不禁打了冷颤,且不说这“刺尤”到底有没有魔性,光是若夏手里这把‘碧旻’都已经让他瞠目结舌了。这丫头真的是刚刚昏迷了几天几夜才刚舒醒的若夏?明明下午还那么虚弱?还是说习武之人真的好得比一般人快? 刀光剑影之间,二人已经过了七八招。 徐晔本想着由着她试剑,自己只接招、挡招便是,确没想到她的剑法的奇特之处在以柔克刚,他的刀法讲究每一招每一式之间的衔接天衣无缝,而她的剑招之间确少有停顿,或者说是以静制动。这么一来,徐晔不得不主动出招,因为实在猜不透她的下一个招式。 到底她的剑法出自哪门哪派呢? “十招了。”徐晔使出“鱼翔浅底”挡下她的剑。 “这么快,”她似乎还意犹未尽但还是收了“碧旻”,“咳咳……咳咳咳…… ……”哪知道刚刚收好剑,她就感觉胸口一紧,猛烈地咳喘起来。 “若夏……”徐晔放下“刺尤”飞快走近扶着他,神色间满是自责,“我扶你回房吧。” 若夏露出一丝苦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就说嘛,还病着怎么能舞刀弄剑的。”陆祎祺打发阿竹去烧点热水,自己跟着二人进了房间。 徐晔扶着若夏在桌前坐下。 陆祎祺为她把完脉后才稍微舒展眉头,“还好,无大碍。”他拿出医箱里的一粒药丸给她,“服下吧。” “这是什么?”若夏接过闻了闻,“我好像没见过。” “反正不是毒药就对了,名字我还没想好呢,这几日我才配制好。专门给你调配的,我的第一位病者。” “这……能吃吗?”若夏望向徐晔,像是在求助,“要不,还是先给袁大夫看看吧…… …… ” 分卷阅读54 “放心吃吧,这药袁大夫看过。陆兄刚调配好就去请教过袁大夫了。” “诶!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陆祎祺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若夏看着他这般模样,不觉好笑,将手里的药丸放进嘴里嚼烂吞下。味道酸涩、不苦、不甜,还不算太难吃,也就不去挖苦他了。 “好了,徐晔你去休息吧,我要给若夏上药了。”陆祎祺见她乖乖吞下药丸,对徐晔说,“未来十日,我每日早晚都会过来给她上药,你们要练功的话就下午吧。” “上药?若夏有外伤吗?”徐晔倍感奇怪。 若夏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陆祎祺指的是她的那些白发,“哪里需要你每日过来,我自己上药就好了,你把药水给我吧。” “真有外伤?”哪知徐晔还是不死心,在她床边的小几上坐下,关切地问:“何时受的伤?” 她微显窘态,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心里就是不愿对他直说,“没……没什么,你回房间休息吧,我自己擦过药水就歇着了。明早还是跟你一起练功。” 见她依旧不肯说,想是有难言之隐,既然有陆兄和袁大夫照看应该不会有大碍,徐晔这才叹了口离开了房间。 “当真不要我帮你?”见徐晔走了,陆祎祺从医箱里拿出一个棕色的药罐,“我可用了不少药材,记得每日早晚都涂上可别糟蹋了。” “啰嗦。”若夏接过来,“你也辛苦几日快去休息吧,我不会浪费你的心血的。”她拿着罐子朝梳妆台走去,“对了,阿卜近日怎么样了?” “差不多痊愈了,不过我跟陆章叔说了暂时别安排他做事,让他多歇两日。”陆祎祺边收拾医箱边说着,“知道你病倒那小子还吵着要来看你呢,只是山庄不比谷里,规矩多。” “那我去看他不就好啦。你跟他说,我明日就去看他。” “我发现这山庄里你唯一不太想见的人,好像是我?”陆祎祺走到她身侧,对着铜镜打量她的精致的五官。 “有吗?”若夏正仔细上着药水也没功夫跟他斗嘴,“你怎么还不走?” “看吧,还下逐客令了。”陆祎祺自嘲着,见她不再出声只笑笑转身走出屋子。 她不愿让徐晔知道她突生白发,却可以毫不避忌地在自己面前来撩起白发涂抹药水,或许并不只因自己是医者那么简单,或许她的心思在遇到他之前已经放在徐晔身上了。 如果自己能早几个月认识她,她会不会倾心于自己呢?陆祎祺不确定,又或许不止是时间的原因。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她的病根,全力治好她。 陆祎祺站在若夏房间外良久,才转身提着医箱走出东苑。 徐晔从窗外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心中有些困惑,不知陆兄是否真的倾慕若夏呢? 若在谷中他说要上门提亲只是一句玩笑话,他也曾介意她的容貌不够美艳,可如今…… ……而且陆夫人还与她母亲定过娃娃亲,不过就算如此,也要看她的心意。 她的心意?徐晔忽然想到她醉酒那日说的话,假如并非酒后胡言那该多好?他心里明白,亦很坚定,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 直到看着窗外的一弯明月被漂浮的乌云完全吞噬,他才将窗户关上,重新坐回书桌前开始研究自己的那本赫然写着“霁月刀”的刀谱。 翌日卯时,若夏起身梳洗之后从梳妆台上的小匣子里拿出徐晔送的那个穗子系在剑柄,还挺别致。 刚一推开房门她就看见他站在房门外欲敲门,两人相视一笑。望着她这双清透无尘的杏子眼,只一眼,徐晔的心怦然不已。 “怎么了?我们就在院中练还是去后山?” “去后山吧,那里宽敞。” 二人并肩从东苑侧门走出,穿过后厨房就能看见后山空地,再往前走便是铸剑坊,虽然在山庄已经住了一段时日,但他们还从来没有去过铸剑坊。 听祎璇说铸剑坊其实有另外的入口,一般只有山庄的人和铸剑师傅才能从后山直接出入,其他人都只能绕过山庄从铸剑坊的正门进入,所以他们每次在后山练功也从来没有见过陌生人。 “昨日第一次见识你的‘三十五式’剑,还真是出乎我的意外。为何你师傅教你练剑却不送一把?” “他曾送了我两把剑,但都沉甸甸的,我放在手腕处使不上力,”她看着“碧旻”说,“倘若我早点得到它就好了。” “可你师傅却能用一般的剑轻松使出这些招式?”他不禁对她的师傅多添几分崇敬之意,“我昨日见你竟能让剑随意在双手之间游走,一定要练很久吧。” 她却摇头,“我师傅用右手使剑,是当初我觉得剑太过沉重,一只手握不住,而且那些剑招又奇怪得很,就左右手交替着练。练着练着,就习惯了。” “那照这么说来,这‘三十五’式当中还有不少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他没想到昨晚那一招竟由她自己所悟出。 “师傅说我还没学到精髓呢!来吧,我再使出其他几招给你看。”她说着拔出‘碧旻’,左手持剑手臂微微用力手腕却尽量放松,灵巧地抹剑划过长空。 “好。我就用我的‘二十八式刀’会会你的‘ 分卷阅读55 三十五’式剑。” 虽然两人只是切磋武功并无杀气,且只运了半成内力,但也惊得林子的鸟四处窜逃。 他与“刺尤”的融合已天衣无缝,刀式之间的转呈也日渐纯熟,而且他近日更是发现刀面上的图腾已从银白色变为了艾青色,起先他还以为生锈了,还特意托陆祎璇问了铸剑师傅,但都只是说不是生锈,却不知是何原因。 好在这丝毫不损“刺尤”的威力,更像是“锦上添花”,使它的刀芒更加耀眼逼人。 几招下来,若夏有些落于下风,但她很满足了,之前在山中见他练功自己还以为三招之内必败于他。算上昨晚,她已经于他过了近二十招了,也不知他究竟让了自己几分呢? 她扫剑而下,直接问他。 “我并没有故意让你。”徐晔笑着说,将“刺尤”插入土中后依着一旁的大树,“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练功了。”这两个多月内来,她练内功心法多过剑招,他多数时间都是自己苦练,虽然在山庄住下后陆祎璇也时常跟自己切磋,但她的剑招过于阴柔,而且每每只能接下七八招自创的刀式。 “等查清楚你师父的事后,你能陪我回竹林找我师父吗?”若夏依着他身边的一棵大树,“他说过在二十年前曾与我父母有一面之缘,如果我真的一点线索都查不到的话,还是只能回去再问问他了,而且……我本身就是偷跑出来的,师父肯定很担心我。” “好。不管是杨大婶他们、你穆家村的爹娘还是你亲生父母的事,我都会陪你查明真相。” “谢谢你。”她心里很是感激,眼里已是掩饰不住的深情,正当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有不少人。 他自然也听到了,两人同时将兵器收好准备看看来者何人。 是他?与陆庄主并肩走过来的那个赤眉老头儿!玄宗派掌门赵南天?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你们两个?”赵南天愕然。 今晨他带着几位徒弟去铸剑坊取为门派新弟子打造的佩剑,遇到了前去巡视的陆庄主,便应邀从后山走到铸剑山庄小住一日。 途径后山之时,觉察到附近有人在练功,而且二人内力都不低,甚至在一里之外他都能隐约感到刀剑之气,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被逐出苍门派的徐晔和这个不知名的野丫头。诶?她的容貌怎么?原来她竟生得如此天姿绝色。 除赵南天外,他身后的六七位弟子瞧见若夏的容貌之后,也为之惊叹。她一袭蓝衣手握宝剑站在树林中,仿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的剪影。 而她身旁的少年亦是剑眉星目、英姿爽俊,手里正提着那把被世人称作魔刀的“刺尤”。 “陆伯伯,”若夏走上前行礼,眼尾都不愿意多扫一眼赵南天。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穆姑娘是我与夫人的故人之子,”陆炫看出来赵南天对若夏的眼神中满是疑惑,“我知道赵掌门与若夏之前在皓月山庄有些过节,但陆某敢向你保证若夏与徐掌门的死毫无关系。” “原来穆姑娘竟是陆庄主故人之女?”这倒是出乎赵南天之料,“不过,穆姑娘的武功路数实在怪异,也难怪老夫当日猜疑。” 第二十九章 往事 若夏在心里轻哼,这老头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怪错好人。罢了,看在陆伯父的面子上自己也不跟他置气。 “见过赵掌门。”见玄宗派众人的目光从若夏移到了“刺尤”上,徐晔将“刺尤”装进刀套后才上前问好。 “看来它在你手上已然变成神兵利器了。”赵南天似乎有些不屑,但心里还是感叹着这少年竟有这般能力? 徐晔笑而不答,只对陆庄主说:“我跟若夏先回东苑了。”他只想尽快带着她离开,以免赵南天再出言为难。 “嗯。去吧,若夏才刚好还需要多休息。” 就当二人刚转过身时赵南天突然叫住了她,“穆姑娘,可否让借你的佩剑一看?” 若夏不明白他此举何意,但还是回过头望了望陆炫见他点头这才将“碧旻”递给赵南天。 她本以为赵南天是想看它的剑锋,但他却并未拔刀出鞘,只细细研究着刀柄,莫非他也认得这把剑? “不会错了,这把剑与十八年前老夫见过的那把一模一样。”赵南天肯定自己绝不会认错,“不知穆姑娘这剑怎么得来的?” 若夏可不想告诉这赤眉老头自己的身份,故意不答反而问他是在哪里见过?为何如此肯定是一模一样的? “十八年老夫在上京城曾与它交过手,”赵南天回忆着,“那日应该是前朝大将军宴请我们几位武林中人,酒过三巡,他提议我们切磋一下。对了,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用这把剑的正是后来与大将军一起葬身火海的夏旻珷。” 这老头竟然跟我父亲比试过武功?若夏瞪大了眼睛,不会这么巧吧?“那……大将军当日为何宴请你们?” “自然是为了帮朝廷追杀逆臣。”赵南天抚摸着自己的长须意味深长地说着。 陆炫知道此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便请赵南天与他的弟子先回山庄里,他们远道而来还是先安顿一下再细说 分卷阅读56 。 若夏和徐晔走在他们后面,她一直低着头好几次险些被碎石子绊倒。 “好好走路。”徐晔用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哎哟,疼。”她正在专心想着父亲的事,突然被他这么一打吓得不轻,“你下手那么重。” “下手不重你能记得住?”徐晔脸上还带着一抹坏笑。 这一瞬间这让她想到了陆祎祺,为什么她感觉今天的徐晔有些不同了? “陆章,你先带玄宗派的几位少侠去内院的客房歇着,我们与赵掌门还有要事要谈。”几人来到议事厅之后陆炫吩咐着,“再命人上几壶好茶来。” 陆章应声带着那几位少年离开,小厮奉上茶之后也被陆炫打发走了,此刻屋里只有他们四人。 赵南天心中了然,当年的事朝廷下了禁令不准平常百姓私下议论,他多年也未主动向他人提及。他不知为何这位穆姑娘为什么会此事好奇,莫不是就因为她手上那把宝剑? “赵掌门,实不相瞒陆某与夏兄弟也算有几面之缘,不知当年之事你知道多少?”陆炫神色严肃看着赵南天。 赵南天端起右手边的热茶放在唇边吹了会儿,浅尝一口缓缓放下茶杯,这才出声道:“其实当年的事,我也只是其一不知其二。” 这老头儿怎么还卖起关子来,尽管内心无比着急若夏还是不停告诉自己要静下心听他慢慢说。 “话说二十年前先帝突然驾崩,当今太后命大将军全力彻查,得知先帝在驾崩前曾见过一位近臣。而他却趁机偷盗了一样宫中之物后漏夜潜逃,甚至连他的家眷都不顾,从此不知去向。” 什么东西如此珍贵?竟然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管不顾?若夏心想这人可真狠! “此时也算是皇家的一件秘事,大将军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捉拿逆臣,但单靠他手下之力确实调查范围有限,所以两年后他才会暗地里叫人发布江湖悬赏令。”赵南天说到此处,望着陆炫像是想解释什么,“老夫当年还未接任玄宗掌门,想借此机会多结识一些武林豪杰。当日我也是去到了上京城的万寿楼,才知道发布赏金的人竟然是朝廷的大将军。” “也就是说,当日在场的武林人士都是见到大将军之后,才知晓是为朝廷办事?”若夏问道,心想说父亲当日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大将军吧? 赵南天点头,接着说:“我记得那日不少人称呼夏旻珷大侠,老夫有点好奇他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何以得到如此称号?于是提出与他切磋,当时他用的兵器正是与你手中一模一样的剑。” 若夏听到此处更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但也忍住没出声,由着他慢慢细说。 “我与他大战三十回合,仍难分胜负,最后还是大将军出声打断我们,说‘今日只是切磋点到为止,切勿伤了和气,毕竟来到这里都是想帮朝廷做事。’我们才放下武器。” 赵南天说着徐徐起身,走向若夏问道:“可否借你的佩剑一用?” 若夏虽不知他要做什么,想了想反正他不可能要伤自己,就把“碧旻”给了他。 “已经二十年了,他的武功路数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唯这一招老夫至今都没忘。”语毕,他右手飞快地抽出“碧旻”,平举在头前上方再由右至左抹剑,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换到左手,放松手腕稍晚臂弯再刺出…… …… 这招?不就是昨晚她使的“三十五式剑”其中的一招吗!?徐晔看向她,此时若夏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 虽然赵南天用左手使剑有些生疏,但这动作无疑与自己惯用的如出一辙,为什么自己会跟爹使出一样的剑法?莫非我学的是空宿派的武功?可师父从未用过左手啊。 陆炫见这两人都面露惊愕,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但有外人在也不好多问,“那之后呢?赵掌门可有再见过夏兄弟?” 赵南天摇头,将剑收好还给若夏,“那日会面大约是在七月吧?具体老夫也记不得了,可冬至前后就听闻他们夫妇与大将军及数十位亲信都葬身于一场大火。” “都说那场大火只是意外?”若夏试探着问。 “意外?如果真是意外为什么朝廷会下令封口呢?”赵南天反问她,“有传言说是那位夏大侠太过贪钱,找到逆臣后狮子大开口,被大将军拒绝,索性发火威胁没想到却…… ……” “不可能。”若夏打断他,“……既然他被称作大侠,自然不可能作出此等违背道义之事。” “没错,”陆炫接过话,“夏兄弟绝不可能这么做。” 赵南天没想到这位穆姑娘对一位素未谋面的“大侠”都有几分敬重,“又或许那场大火是那位逆臣放的呢?不过都是往事了,真相没人知道。” 他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若不查明真相,她如何替父母报仇呢?不过现在能确定的事情就是父母的死肯定与朝廷有关,大将军、逆臣…… ……他们之间究竟还隐藏些什么瓜葛“好了,老夫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赵南天重新坐下端着热茶又喝上了几口,“对了,我记得你师父临终前可是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了啊,为何当日就这么让你的师兄逐出师门,你可甘心?” 徐晔没料到他会突然将话锋 分卷阅读57 转向自己,“虽不想让师父失望,但我更不想与师兄弟起争执,如果我当上掌门却没有人服气,门派内自然不会融洽……这,不会是我师父想看到的。” 空宿派不正是前车之鉴吗?徐晔心想。 “这话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就是不晓得你哪日会后悔啊?哈哈哈哈哈…… ……”赵南天的语气里充满着嘲笑。 哼,这混账老头儿,以为都跟你一样眷恋掌门之位吗! 徐晔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劳前辈费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毒杀的师父的凶手。” “也是。你们可有寻到了什么线索?”赵南天斜眼看着他。 “暂时还未。” 若夏见赵南天似乎轻笑了一声才说,“听说秦曲商让你们去找哪个神出鬼没的神医?难道他给你们指了一条黑路?” “赵掌门何以如此说?”徐晔不解。虽然秦曲商那人行为有些乖张但似乎并没有要害他们的意思。 “若说要从‘毒’查起为何不去上京城,那里名医遍地。”赵南天说着,还不忘看了看陆炫,“再说,那皓月山庄和铸剑山庄不是向来都跟朝廷的人有些往来吗?” 朝廷?秦曲商跟朝廷的人有来往? 经他这么一提陆炫也顿感奇怪,“赵掌门所言非虚。”他起身对徐晔说,“你曾提及秦曲商在你们离开之后,还沿路派人跟踪?” 徐晔心里猛然一惊,莫非? “莫非他就是想利用我们去找孙神医?”再细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为何不明言,我们与他大可一起结伴而行。” “是啊,”若夏也起身在厅里来回踱步,“他到底是何目的呢?引我们去芷幽谷,自己又派人偷偷跟着,不像是寻人,倒像…… ……”倒像去杀人灭口?若夏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乍然抬头。 难道那群黑衣人与他有关? 若夏不知道这赵南天是敌是友,还是需要谨慎些,所有并没有说出心里的猜测,只继续锁眉低头思索着。 一个江湖名医既值得秦曲商这般费尽心思?倘若是杀人灭口,又有些说不通。 放火烧尽石屋里孙神医留下的书籍、撕毁陆祎祺木屋里所有的医书,应该都是黑衣人所为,她之前就猜测那班人是想销毁什么,现在看来不会有错了。 莫不是孙神医藏了什么秘密,可他已经去世多年…… …… “若夏?若夏!”徐晔连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咦?那赵掌门呢?”她发现屋内现在仅剩下他们三人,赵南天不知何时已离开了。 “你怎么了?刚刚赵掌门说连日赶路有些累便先去歇着了。想到些什么?” 若夏于是把刚从心中的想法告诉徐晔和陆炫。 “你二人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陆炫听完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陆炫就拿着手中之物回到议事厅,“这是之前祎祺给我的,我也私下托人查过这应该是兵部的令牌。” 第三十章 阿卜 若夏和徐晔自然认得这令牌,这是陆祎祺从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拿走的。 “过几日,兵部侍郎严大人会前来取走之前在铸剑坊定制的一批兵器,我本想等到与他确认了此物之后,再告知你们。但既然刚才赵掌门提及秦曲商与朝廷关系密切,我想现在说也不妨了。” “兵部?那群黑衣人是兵部的人?”若夏习惯性地看向徐晔,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徐晔此时未能理清他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只叹声说:“也不知兵部的人是何时跟到山谷的。我竟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而且猜不透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么。杀死杨大婶他们的会不会也是兵部的人?那连山上本就人迹罕至……可为何杀他们二老呢?” 她真的有太多疑问现在都无法解开,真想马上跟秦曲商对质一番,究竟他有没有和兵部的人勾结放火杀人! “好了,今日就先说到这里吧。这些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推断出来。”陆炫见他二人都愁云满面,拍了拍徐晔的肩膀,“去休息吧,等过几日严大人到访我再详细问问,他为官二十载为人向来刚正不阿,如果兵部真的暗下杀手他一定会帮忙追查的。” “严大人到访的时候,我们能亲自拜会吗?”若夏很想亲自跟那位大人讲述当日发生的事,也想亲眼见见他会作何反应,是已知晓、还是毫不知情。 “到时候我派人通知你们。”陆炫当然明白这丫头的想法,“只是……切不可提及关于你父母的事,毕竟朝廷下了禁令。“他还是忍不住提醒生怕她会一时冲动。 “我明白的,谢谢陆伯父。”若夏极其认真地说。 从议事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他们走到东苑门口时已闻到饭菜香。不过……好像也不太香,竟还有一股烧糊了的感觉,但这味道也太熟悉了吧? “阿卜!!”若夏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东苑侧门走向饭厅,手里端着一个放着汤碗的盘子,“我昨天才跟陆祎祺说今日去看你!没想到你竟然到这儿来了。” “嘿嘿,少爷跟管家打过招呼了,以后我白天跟阿竹一 分卷阅读58 起在东苑做事。”阿竹见到她也高兴得很,见她这么关心自己不觉这脸颊还有些发烫。 “那陆兄那边?”徐晔问道。 “也由我伺候着,”阿卜边走边说,“少爷现在每日苦读医书、研究药材,大多数时候也不需要人服侍,而且他说东苑的事儿也不多,就让我过来了。” 三人一起迈进饭厅,若夏望着一桌子的菜肴,这……真是他们住进山庄之后见到的最烂的一餐。 色、香、味,一样都不占。 要不是见阿卜大病初愈,就做了大桌子的菜给他们,若夏真的很想转身去找别的食物。·“怎么样?我的厨艺可有进步?”阿卜见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收拾起碗筷,这顿饭他没有让山庄里的厨子插手,从切菜、烧菜到盛碟都是他亲力亲为,所以阿卜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听若夏姑娘夸上自己两句。 “还不错!比在谷中时做的好吃多了!” 徐晔以为她会调侃阿卜几句,没想到还出言夸赞。若要他说这顿饭真的算是难以下咽。 “真的吗?那便好,我还担心你们很怕吃我做的饭菜。那我以后每天给你们做…… ……”阿卜开心地跳起来。 “不……不了,你毕竟才刚痊愈,”徐晔一时没忍住还是出了声,“而且之前你吸入太多浓烟伤了心肺,还是……少去厨房。” 若夏听到这儿噗呲一声笑出来,她原以为他对吃的完全不讲究,之前赶路的时候,不论吃什么也没见他挑剔过,没想到啊! 不过在阿卜面前她还是不去糗他了。 “是啊,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做饭的事还是交给厨子们吧。”若夏对他说,“我们在东苑平时也就练功、下棋,不需要你在旁边服侍,不过你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聊天解闷。” “这怎么行?在山庄我只是个下人…… …… ” “我说了当你是朋友,”若夏有些气他为什么每次都强调自己的身份,“徐晔你说对不对?”她拽了拽徐晔的衣袖问。 “当然。” 听二人这么说阿卜心里非常高兴,连步伐都变得更加轻快。就连进来收拾碗筷的喜鹊见了都忍不住嘲笑他几句。 他们收拾完离开后,徐晔回房拿出了棋盘与她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原本她还想拉他继续练剑,但他却说要在院中下棋。 “刚才阿卜说,陆兄和袁大夫晚些时候会过来给你诊脉,”他将棋盘和棋笥摆好,“对弈几局,等着他们。”就算她现在看着面色还不错,但毕竟之前昏迷多时,练功的话还是不以操之过急。 “不如你直接摆个棋局给我破好了!”若夏趴在石桌上双手拖腮,有些骄傲地说,“你都没有赢过我。” “那是我让你。”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今日我不让了。” “哼,你之前又说没有故意让我。”若夏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她似乎隐约感觉他最近有了一丝变化,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变了。 四月的天已有入夏的气息,天气回暖颇有几分“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的意思。 徐晔今日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与她对弈,也不知道她是师从何处,虽不敢说自己棋艺有多精湛但也从来没试过与同一人下棋,只输不赢。 很明显,他说之前是故意让她的话只是为了驳回面子,没想到一连三个回合,他还是没能赢。 “究竟你这棋艺是跟谁学的?”他苦笑着问。 “或许是在娘胎里跟我母亲学的吧。”她一边提子一边笑着说,“怎么样?还要下吗?” “我看啊,徐公子肯定是赢不了若夏姑娘的!”站在一旁的阿卜突然出声,“若夏姑娘每一步都落棋果断,而徐公子每次都要思虑许久。” 若夏没想到阿卜说话这么直接,瞬间拍着他的手臂让他也坐下,“你这么说话就不怕他生气啊?” “徐公子可不是小气之人。”阿卜坐下顺势把茶杯递给他,“对吧?” “自然。”徐晔假意叹了一口气像是很无奈的样子,“是我棋艺不精,我认输了。看来以后要拜‘若夏姑娘’为师了!”他学着阿卜的口气,还有意端着茶杯敬她。 “岂敢岂敢。”若夏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哇,好苦!阿卜你给我倒的什么茶啊?” “这是少爷让我准备的,说是对你身体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然等下少爷来了你问问他。”阿卜挠头傻笑。 算了,问他还不如问袁大夫! “对了,之前我听管家说起,在铸剑山庄里的人好像都会点功夫,你也会吗?” 阿卜先是点头,又摇头,让若夏和徐晔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八岁那年被舅舅卖给山庄做下人,学了点功夫,十二岁的时候就被派到芷幽谷服侍少爷,上山之后……就完全没练过功夫了。”阿卜低着头说,“说起来,不能好好保护少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坚持习武…… ……” “傻瓜!”若夏拍拍他的头,“千万别这么说,你为了救下孙神医的札记差点连命都没了。” “是啊,你不必自责。”徐晔也附和着,“见到你痊愈我们几人才放心,特别是陆兄,想必也是因这次的事才下定决心要做一名医者。” 分卷阅读59 “嗯!我早说过,我家少爷肯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没想到你这小子对本少爷这么有信心啊?!”陆祎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三人同时回头见他和袁大夫已走至东苑门口。 一日不见,陆祎祺见到若夏的精神比昨日好了不少,也算是稍微定了心。 “少爷,我去给你和袁大夫倒茶。” “不用,让阿竹去吧,现在你勉强还算是在休养阶段。”陆祎祺揽过阿卜的脖子,降低了声音,“能偷懒就偷懒,这山庄又不缺人手。” 阿卜听了这话抿嘴一笑,没想到少爷竟然怂恿自己偷懒。小时候父母早亡他跟着那个不争气的舅舅长大,谁知他竟然因为赌输了几十两银子就把自己卖到铸剑山庄。 他很庆幸当年被夫人选中派到芷幽谷服侍少爷,他也一定会当少爷是至亲一样对待。 经袁大夫和陆祎祺反复切脉,确定若夏的病情已得到暂时的缓解,可陆祎祺仍觉得奇怪不已,这病就突然好了?或者是说被抑制住了。他配制的药丸也不过是一些人参、黄芪、山药等等的补气养血之物,哪里会如此快就有奇效? 叮嘱了若夏继续服药后,陆祎祺拉着袁大夫出了东苑。 “袁大夫,依你所见若夏这病何以来得快,去得更快?” 袁大夫捋捋胡子思索了一阵,“老夫也曾问过穆姑娘儿时是否患过大病,但她却说不记得了,从记事起就带着这病根。” “会不会从母胎里带着的?” “也不是没这可能,你可见过她母亲?” 陆祎祺摇头,神情有些落寞,“她的父母都已经过世十几年了。” “哎,那恐怕还需要花点时间了.不过你也不必过于着急,至少现在她会武,身体比一般女子恢复得快些。只要你继续探究,假以时日定会找到她的病根,从而想到医治她的方法。” “也只能这样了。”陆祎祺长叹一口气,“袁大夫,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劳烦你了。” 而后数日,陆祎祺每日除了定时来若夏房里把脉、看着她服药、擦药外,其余时间都待在袁大夫的医馆,直到亥时阿卜去医馆寻他才回到山庄休息。 陆炫和陆夫人当然也是看在眼里,这儿子仿佛判若两人,虽然他仍旧无心继承铸剑山庄的生意,但能找到自己兴趣之所在,若是能成就一番事业,他们也很欣慰了。 若夏的身子没两日就痊愈了,再加上自己每日练习武功心法,很快就把体内的寒气克制住,她不明白为什么陆祎祺还要自己每天吃药丸。那些药,吃了之后好像身体也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他给的治白发的药水很有效,不过几日的时间已经不那么明显,由银白色渐渐变为了青灰色,平时挽发髻也看不出来。这让若夏有点意外,原来他这大半月的医书也不是白看的。 第三十一章 尚凊 这日,若夏先在房中打坐练完一遍心法后简单梳妆一下,就拿上“碧旻”准备找徐晔一起去后山练功,刚推开房门就看见阿竹在房门口跟徐晔说着什么。 徐晔见她今日着了一件红裙忽然眼前一亮。她甚少穿如此艳丽的颜色,没想到如此好看。 “穆姑娘也起了?老爷说严大人今日会去铸剑坊验货,大约巳时便会到山庄这边来。” “有劳了。” 阿竹和喜鹊准备好早饭后离开了东苑。若夏今日没见到阿卜,一问才知道是自从陆祎祺在袁大夫那儿帮忙后,医馆的病者比平日里多出不少,连阿卜都需要偶尔前去帮忙。 “呵呵,没想到啊!”若夏怎么都没想到陆祎祺还真能帮到袁大夫。 “看来陆兄这次很认真。那我们也该更认真地练功了,现在时辰还早,不如还是去后山练一会儿吧?” “也好,走吧!”她轻轻一笑随他朝后山走去。 二人来到后山本想马上开始过招,没想到却见到了一脸愁容的重明,她弯着身子穿梭在树林中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重明,你在干嘛?” “是穆姑娘啊,我们家小姐的那只孔雀不见了,我正在找呢。”重明连连叫苦,“卖孔雀的人说它不会飞,随意养在林子里就是,哪知道今日就不见了。” “祎璇呢?”若夏环顾四周却没见她,“她平时最紧张她的鸟了。” “小姐带着几个小丫鬟去前面的林子寻了,我看这里也没有,我还是去右面的柏树林去找吧。” “等等!”若夏叫住她,又对徐晔说,“不然,你陪重明一块儿去找吧?我在丛林里容易迷失方向…… ……” “好。”没等她说话徐晔就一口答应了,“那你自己先练着剑,别偷懒。”说完还走近她,握起拳头轻轻敲打她的头。 被他这么一敲她显然有些猝不及防,想说点什么徐晔却已经跟着重明走远了。 自从得了“碧旻”之后,哪里还需要他嘱咐,她每日都至少要练上两个时辰的剑才肯罢休。 虽说她练来练去都是师父传授的这套剑法,自己也没本事像他一样自创剑谱,但也从中“温故而知新”琢磨出了一些新的招式技巧和转呈方式。 既然父亲当年也 分卷阅读60 是双手并用使剑,自己为何不再下点苦工呢?有朝一日,也许双手都能分别使出“三十五式”剑里面的所有剑招。 她沉下心来练剑时揣摩到这套剑法的精妙之处,不仅在于手腕灵活转动带动剑尖走势,更重要的是需要让剑柄游走在手指之间。这是她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不是因为长剑太沉就是树枝、细竹太易折断,练起来力不从心。 现在有了“碧旻”真可谓得心应手! 不知不觉她已经练到第十招了,可徐晔和重明还没有回来,也没有见到陆祎璇和其他人不觉有些闷。 原来自己一个人练剑竟会觉得枯燥,若夏心想又或者她是习惯了有他陪在身边? 她将“碧旻”收起来系在腰间,轻轻一跃飞上树枝。在树上四处张望一番仍没看到众人的身影。 此时阳光刚巧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射在她身上,一阵清风拂动,她的衣衫跟随着树枝一起摇曳。 “好舒服啊!”若夏闭上双眼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和宁静,嘴角不由向上扬起。 “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 忽闻一把男人声若夏一惊,“是谁?” 她低头一看,是个身穿官服的男子看年纪应该比徐晔稍长几岁。 那人长身玉立,乍一看就像个儒雅书生不过俊美的面容下似乎透着一股轩昂之气。 他是何人? 尚凊此番是第一次到梓州的铸剑坊,方才吩咐部下跟随陆炫去验收朝廷之前定下的兵器,自己则信步到后山却不想能见到如此佳人。 一早听闻陆炫有一位长得十分标致的女儿,从小随父亲习武,性格爽朗,传言果然非虚。 “你是谁?”若夏见那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却不答话,便将“碧旻”重新握在手里起身一跃,还在空中稍转了身子侧身落到他面前。 若夏瞪眼望着身前的男子想等他开口说话。哪知道他仍只是含笑打量着自己,这让她很别捏。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后山?” “你就那么想知道我是谁吗?”尚凊带着轻浮的笑意缓缓开口,“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你们山庄的贵客。” “你是朝廷的人吧。”若夏不想跟他兜圈子,“既然你是陆伯父的贵客,那我就不便打扰了,告辞。” 陆伯父?她不是陆炫的女儿?那她是何人? “等等。”尚凊叫住她,“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若夏不愿跟他跟多纠缠所以没停下脚步,陆伯父曾说过兵部的严大人已为官二十载,就算不是白须老者也绝不会是身后之人,他肯定是严大人的下属吧。 “姑娘,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了吗?”尚凊跟着她走了几步,“你一个人在树上赏风景觉得闷的话,我可以陪你啊。” “无赖。”若夏微微皱眉见他还跟着自己没有要停步的意思,便抽剑转身对着他,“别跟着我。” 尚凊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摆在身前,意识自己并无恶意,“我只想跟姑娘你交个朋友而已。” 他的眼里透着笑意,看来根本就不怕自己会真的刺向他。若夏心想这回还真是遇上无赖了。 正当烦恼着要怎么撇开他时,若夏远远瞧见了从铸剑坊方向走过来的一大群人,走在最前头的正是陆炫。 “若夏,快把剑收了,这是兵部的尚大人。”陆炫朝着她点头。 尚大人?她以为就只有一位严大人,怎么还多出一位尚大人。也没功夫多想,她赶紧把“碧旻”收好,向那位大人行礼。 “见过尚大人,请恕小女子无礼。” “无妨,”尚凊拂手。还想上前去扶起若夏,却被她躲开。 这位大人好奇怪,若夏很不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大人,所有的兵器已经验收妥当,没有问题。”一名随从禀报着,“您可要再亲自验验?” “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尚凊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还需我亲自验?要你何用?”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安排尽快将兵刃送到上京城。”那随从应声带着几队人马转身往铸剑坊走去,只留下六七位侍卫,看来是贴身保护尚大人的。 “陆庄主,我想在你这铸剑山庄小住几日,不知可否方便?我听说以前那严维安每次来都是住在你府上。” “不敢欺瞒尚大人,”陆炫赶紧上前行礼语气却不卑不亢,“只不过以前严大人都是住在铸剑坊的客房,未曾…… ……” “哦?可本官就是想参观一下你的铸剑山庄,这也不行?”尚凊的语气透露着几分威胁之意,“带路吧。” 说罢,也不理陆炫做何反应,尚凊迈开大步往前走。 这位尚大人可真傲慢啊!照他刚才的话那位严大人这次肯定没有来,难道他们要从这个讨厌的尚大人身上探查线索吗? 若夏跟在陆炫和尚凊身后回到山庄,她本想去东苑等着徐晔回来再做打算,没想到这位尚大人指明要她一同去议事厅小坐。 此刻她坐立不安,也不知道徐晔会不会来这里找自己。 小厮端上茶水之后陆炫扬手示意他们退下,尚凊也让侍卫全部退到门外。 陆炫此番也是第一次会见这位尚大人,久 分卷阅读61 闻他在朝中很受皇帝和侯爷的器重,但兵部与铸剑坊的生意往来一向都是由严大人负责,他也猜不透尚大人的来意。 陆炫见尚大人自进议事厅坐下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若夏身上,似乎对她颇有好感,不过他对这位尚大人还是有所保留。 “尚大人,请恕陆某冒昧。”陆炫亲自为尚凊续满茶后,“不知为何此次不是严大人前来验收?莫不是他另有公务在身?” “你说严维安?”尚凊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带着轻蔑的语气,“因为贪污朝廷赋税,月前被革职查办了。” 贪污?以陆炫对严大人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做出此事。 若夏也倍感意外,陆伯父不是说严大人刚正不阿吗? “怎么?”尚凊斜眼看着陆炫,见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难不成你也和他有什么私下交易?见到我来才如此意外?” “陆某岂敢。”陆炫赶紧起身言明。 坐下吧,我不过一句玩笑话,”尚凊垂眼望着杯里慢慢散开的茶叶,“听闻你有一双儿女,令嫒一直养在府中,而令郎却因身子不太好被养在异地?” “正是。不过近些日子小儿也回府住下了。” “那……这位姑娘是?”尚凊缓缓抬头看着若夏。 “穆姑娘是陆某与夫人的故人之女,如今也住在府中。” “哦?”尚凊挑眉站起身走向若夏,“看来,你我二人还算有些缘分了?” 若夏一早就看他不顺眼,见他走近也立马起身。不过也退无可退,只能尴尬地站在椅子旁,笑而不答。 尚凊久经官场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不知怎的今日竟被眼前这个入世未深的丫头所吸引。 “不知尚大人打算在山庄住几宿?陆某好差人尽快安排。”陆炫总感觉严大人未到事有蹊跷不便向他打探令牌之事。 “我还没决定。”尚凊带着一抹笑意,“如果不麻烦的话,就安排在穆姑娘的住处附近吧。” 他到底想做什么?若夏双眉颦蹙,看着他一脸狡猾的样子,想来是不能指望从他身上问出黑衣人和秦曲商的事情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离开。 “这……若夏和小儿的另一位朋友徐晔同住在东苑,只是东苑剩下的三间客房稍小恐有不便。”陆炫隐约觉察到了尚凊的心思,于是刻意解释,“若大人不嫌弃,可以住在西苑旁边的院子里,那里要宽敞许多。” 徐晔?这名字倒有些耳熟。尚凊回忆了一会儿:不就是秦曲商引去寻那“神医”的小子嘛。原来是他们? 第三十二章 尚凊2 尚凊不禁再次打量着眼前的佳人,当初他到皓月山庄时,他们两人刚好离开,未曾想竟然生得如此绝色?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好奇。 “无妨,我也住东苑,”尚凊负手而立转身走回上座,“至于我的部下们,留两人与我住在东苑其余的就安排住在铸剑坊吧。” “那……那好吧。”陆炫没想到这位尚大人态度这么坚决,眼下也不好再拒绝,只希望他尽快离开才是。 住东苑?这个尚大人可真烦人。不过她现在也只是山庄的客人,自然没有权利和能耐赶走他。 “老爷,徐公子和小姐来了。”陆章在厅外禀报。 徐晔终于来找她了!若夏赶忙给尚凊行了礼,就迫不及待地去开门,“你们来了,那只孔雀找到了吗?” 徐晔点头,话里带着笑意,“可你却不见了。” 听到他这么说,若夏也傻傻地笑了。 “祎璇、徐晔快来拜见尚大人,”陆炫提醒二人,又向尚凊介绍着,“这位是小女陆祎璇,这位是徐晔。” “见过尚大人。”二人上前行礼。 尚凊只微微点头,没出声。抬头打量着他们,这陆祎璇倒也长得眉清目秀,不过跟穆若夏比起来还是逊色几分。 再看徐晔,生得仪表堂堂、沈腰潘鬓,一身墨色长袍更显气度非凡;肩上还背着一把宝刀。虽然此时宝刀尚在一个普通的棕黄色刀套之内,但他不用猜也知道正是秦曲商所赠的“刺尤”。 不过他虽掌管兵部,可对江湖上人人称赞的神兵利器却不如对美色那么有兴趣。 “你们都是江湖中人,也就不用在我面前拘礼了。”尚凊似乎想拉近和众人的关系,“大家随性点,只当我是山庄的一位客人而非朝廷命官。” 话虽如此,但他的出现已然让众人对他生疑,若夏更是偷偷地拽了一下徐晔的衣角像是在求助。 “若夏今日还未服药我先陪她回东苑了。”徐晔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还请尚大人见谅。” “穆姑娘抱恙?”尚凊挑眉,这么说来她的面色好似比其他女子更加苍白一些。 “有我哥照看着,若夏的病已经好多了。”一直站在旁边的陆祎璇忍不住出声,“他现在也算是半个大夫了。” “哦?没想到铸剑山庄的少爷竟然还是位医者?”尚凊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看今晚不如我做东,邀请府上各位吃顿晚宴吧。” “尚大人初到梓州,理应由陆某做东才是。“陆炫虚礼,“只是各大食肆恐怕已没有席位,不如今晚 分卷阅读62 先试试山庄厨子的手艺吧。” “也好。”尚凊拂袖起身走近若夏和徐晔身边,“我跟你们一路回东苑。”说罢伸手示意徐晔带路。 徐晔先是一惊又瞧见陆炫微微点头,这才转身迈开步子和若夏并肩走在前面。 “爹,这尚大人也要住东苑?” 待三人走后,陆祎璇跑到陆炫身边问道。 陆炫皱眉点头,“你再多安排几个下人去东苑服侍吧,这位尚大人可是位麻烦人物。”坊间传言这位兵部的尚大人向来好大喜功又好杀戮,虽一时间无从考证,还是需小心为上。 “女儿明白。” “晚些时候记得派人去袁大夫的医馆,叫你大哥今日早些回家。” “知道了,”陆祎璇说完忽然想到些什么。“爹,你觉不觉得那位尚大人看若夏的表情很奇怪?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企图?” 陆炫长叹一口气,尚大人对若夏的心思仿佛已众目昭彰了,“总之尚大人一日未离开山庄,一日都不可掉以轻心,你这些日子多去陪陪若夏。” *** “没想到这铸剑山庄修葺得别具一格,走在院中都觉得神清气爽,不知二位在此住了多久?” 回东苑的路上若夏和徐晔一路无话,倒是身后的尚大人,不时地开口问这问那。 “已经近一个月了。”徐晔回答,他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若夏,从议事厅出来之后她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来也是不喜欢这位尚大人。也不知他为何要跟他们一起去东苑。 接下来尚凊又问了不少问题,也全部是徐晔一一回应,若夏只在默默走在前面,一声都不吭。 到东苑的时候,阿竹已在门外候着,见到三人忙过来请安说已有小厮在帮忙打扫尚大人的房间。 “尚大人,您的房间在左面第三间,”阿竹恭敬地俯身示意,“请随小人来。” “好。”尚凊扬声,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意,刚抬脚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向二人,“待会儿一起用午膳如何?” “谢尚大人好意。”若夏没来得及多想就立即出声回绝,“我有些累了还要回房服药,午饭自己在房中吃就好了。”说罢,她行了礼就赶紧跑回了房间。 徐晔难得见她这般,想是心里很不喜欢这位尚大人,自己也不必再多言,他也向尚大人行礼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只是当他从尚大人的一位部下身边步过时,隐约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他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是一位与自己身形相似的青年,可霎时间他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等徐晔回房后,尚凊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伤你的人就是他?” “正是。”那名青年回答。 “有点意思。”尚凊轻笑,“派人去打探一下穆若夏的来历,秦曲商只说她当日是误闯皓月山庄,本官倒是对她的身份很好奇。” “属下遵命。”青年应声后疾步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穆若夏…… ……本官倒是没想到初到铸剑山庄就遇到如此美人。 尚凊站在院中望着若夏的屋子,笑容逐渐收敛。“看来也需要你陪着陆祎祺到上京城走一转了。”他轻哼一声,拂袖进了房间。 午时。几人都没有出现在东苑的饭厅,阿竹、阿青、喜鹊等人便将准备好的饭菜分别送到屋内。 “若夏,是我。”喜鹊刚收拾好碗筷退出房间带上门,若夏就听见了屋外徐晔的声音立即起身去开门。 “进屋再说。”她拉起他的衣袖,“总觉得那个尚大人怪怪的。也不知会不会偷听我们说话。” “你会不会太多心了。”她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前,还不忘朝着尚大人住所方向张望几眼。 “你说的嘛,江湖险恶。”她学着他的语气。 “可他朝廷命官,不是江湖中人。”他在桌前坐下,斟好两杯茶。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像你我。” 徐晔本想着既然她担心遇上尚大人不愿再出去练剑,打算在房中与她对弈,可没想到才下了两盘她就觉得有些闷。 “你又输了。”她的语气透着几分骄傲,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露出两个醉人的梨涡。 “是啊,”他装作失望的样子学着阿卜的口气,“若夏姑娘的棋技,在下是望尘莫及了。” “不如把你的刀谱拿出来我们一起研究下吧。”她将棋子逐一放回祺笥后对他说,见他身子一愣,“你没带上身上?” 那本自己撰写的刀谱他当然随身带着,只是……也罢,此时让她知道也无妨。 思虑了一会儿,他将刀谱从怀中拿出来放在桌上。 若夏马上就伸长脖子凑过来,“霁月刀?” “我给它取的名字。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还记得?若夏将刀谱捧在手里会心一笑。只是这名字? “为什么会起这名字?” “古人云‘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我想每次使出这套刀法的时候都能心中开阔,潇洒自如。”至于第二个原因,他犹豫不决始终未能开口,或许他心里还未准备好要如何对她表明心迹。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算了,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徐晔 分卷阅读63 本以为她只是嫌下棋太闷才借刀谱解困,没想到她还真的目不转睛地研究起来,甚至还用手指夹住一颗棋子在空中比划起来,他留意到她似乎注入了几分真气到指尖。 “小心。”徐晔见她仍旧低头看刀谱,指尖却用力将那枚棋子挥出,竟直接嵌在了房檐上。 “你说你会不会是天下间第一个看刀谱,却学会使暗器的女子?” “嗯?”若夏如梦初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房檐,“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啊。” 二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探讨到了黄昏时分,直到阿竹来敲门才恍然惊起。收好刀谱后,朝外走去。 “尚大人呢?” “尚大人先行一步去前厅了,今日的晚宴设在前厅旁的院里,穆姑娘和徐公子也快些过去吧。”阿竹笑着说。 二人并肩来到前院时众人已纷纷入席,原以为只是一顿接风宴,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排场。尚凊与陆家人坐在主桌,他的部下们坐下左右四张台上。白天没见留下这么多人,难不成为了一顿晚宴又回来了?若夏站在一旁张望。 除了美酒佳肴外,还有几位舞姬伴着声乐在院中飘飘起舞。 “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坐。”陆祎祺见他们二人一直未入座,便起身拉着若夏坐在自己身旁,又急切地说,“尚大人说上京城名医云集,得知我如今在学医邀请我去见识一番。你也跟我一块儿去吧,说不定能彻底治好你的病。” “我的病不用治。我不去。”若夏嘟着嘴有些气他,“你别逢人就说我有病行不行。” “你是我的第一个病者,我为何不能说?治好你,说不定我就扬名天下了。”陆祎祺笑得有些奸诈。 “好了好了。在尚大人面前不得无礼。”陆炫扬声接着端起酒杯起身敬酒,“还望尚大人见谅!小儿自幼养在深山不懂规矩。” “陆庄主言重了,大家都坐下吧,”尚凊见陆家人和穆若夏、徐晔都跟着陆炫站起身敬酒,“不必拘礼。权当我是个普通江湖人士。” 此言一出,陆祎祺就显得更为放肆了,一边拼命给若夏夹菜,一边殷勤地游说若夏跟他去上京城。 哪知若夏光顾着吃,根本不理他。 第三十三章 锦盒 “今晚别喝酒了,”徐晔见尚大人正与陆庄主和陆夫人谈论铸剑坊的事情,他便偷偷将她杯中之酒倒掉。 “知道了。”若夏还记得那次醉酒后的感觉,难受死了!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不敢多喝了。 “徐晔,你帮忙劝劝若夏啊。”陆祎祺有些着急了,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到了上京城,说不定还能找到你师父那事的线索。” 徐晔也觉得有道理,不过陆祎祺都说了这么半天她也不答应,若非有什么苦衷,不愿去上京城? “陆兄说的没错,孙神医的札记短时间内也无法修复,我们也可一同去上京城打探一下。” “好啊。”若夏用勺舀起一小口热汤饮下,笑着对他说,“我们还可以沿路去鹊州、望州看看,听师父说那里的风景四季如画。” “好。”徐晔不知她为何态度突然转变,心里漫溢喜悦之情。 可却让陆祎祺有些恼,这丫头怎么什么都听徐晔的,我们说的难道不是同一番话吗? “哥,你们三个在说什么呢?爹今晚请来的舞姬可是梓州最好的,你们竟然都不看。”陆祎璇见他们三人一直在小声嘀咕。 “没事。”陆祎祺语气流露出些许的无奈,“这歌舞真是爹请来的?这么无趣。”说到这句他明显提高了声调。 “胡闹。你懂什么。”陆炫瞥见他环手在前一脸不屑的样子,要知道这歌舞可是尚大人点名要看的。眼下他还住在山庄里,他们自然是得罪不起。 “无妨,可能令公子习惯了闲云野鹤般神仙生活,不喜这世俗之物。”尚凊倒也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这陆祎祺是否跟得那“神医”多,已经忘却了人间喜乐。 一曲舞终,若夏和徐晔也附和着众人拍掌,其实他们对此也没什么兴趣。二人互望了一眼,相视一笑。真想快些离开这乏味的晚宴。 “既然你对这歌舞不感兴趣,何不邀请你的朋友拿出宝刀耍几招?让我们的部下开开眼也好啊。”陆炫望向陆祎祺,又对徐晔说着,“本官也想见识见识你的那把宝刀。” “请恕小人无礼,在下刀是利器,而非…… ……” “那就跟我的一位部下切磋一下吧。”不等徐晔推辞,尚凊抬手一挥,今日下午站在他身边的青年已上前几步,拔出佩剑。 这是有备而来啊!若夏心中有点不安,这位尚大人到底想做什么。好好吃顿饭,为何还要他们比试武功? “韩鲁,你就与这位徐公子好好较量一番吧。”尚凊略带笑意看着陆炫,“陆庄主,你不会介意吧?” “这……”陆炫有些为难,他也摸不清尚大人的意思又见徐晔已站起身,只好点头附和,“那二位就点到为止吧,切勿伤了和气。” “徐晔,”他刚要离开席间若夏偷偷在桌下抓住他的衣角,“小心些,别伤着。” “我知道。”说完徐晔昂首走到韩鲁面前,拔出 分卷阅读64 “刺尤”,“请。” “刺尤”的光芒在夜色下尤其夺目,他挥刀的瞬间若夏只觉一阵寒风凛冽,不由地闭上双眼,众人也为之惊叹。 陆祎璇平时也没少跟他练功过招,却不曾想他与自己过招时保留陆不少实力,此时“刺尤”在他手中,仿佛神兵利器,几招过后那韩鲁已有落于下风之势。 陆祎璇只听爹说起过将孟师傅留下的那本刀谱赠予他,却不知他悟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刀法,而现在他使的招式正来自“霁月刀”。看着他矫健的身姿,她不禁出了神,心里竟想着那日送给他的那对玉佩,他会否有一日回赠自己一半呢? 月色下刀光剑影,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在圆月的映照下,更加潇洒飘逸,他说的‘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也许就像现在这样吧?若夏在心里默默思量着。 十招过后,韩鲁已有点招架不住,他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刀法进步如此神速,那日在谷中真的应该拼尽全力不留活口。 徐晔此时也非常确定,韩鲁正是那个逃脱了的黑衣人!他是兵部的人、是尚大人的部下,那么当日对他们狠下杀手的人很可能就是上座的尚大人,可是他为何要怎么做? 他不敢分心想速战速决,便使出“霁月刀”中的第二十式;右臂内旋上举刀尖下垂,身子微侧刀背顺势在背心绕过从左肋斜着刺出,直点韩鲁的喉间。 “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尚凊见状起身拍掌,望着徐晔眼里参杂了一些诧异,没想到他的功夫这么厉害?当初韩鲁回报在谷中行事时遇到一位手持宝刀的少年,竟以一敌十杀将他派出的人全部杀掉,只留下韩鲁一人。 他尚凊向来做事决绝不喜欢留活口,哼,没想到他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也罢,若当初他们都死在谷中,或许自己还会受到责骂。而且……他今日恐怕也不会遇见穆若夏了。 “承让。”徐晔将“刺尤”插入刀鞘。 韩鲁一句话也没说收起佩剑退到了尚凊身后。 “徐大哥,你说平时是不是你让着我?没想到你的功夫比我想象中还厉害!”陆祎璇见他们都收了兵器,赶忙上前追问,“快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功夫不够好?” “怎会。”徐晔慢步走回席间,“只是你的招式过于阴柔…… ……” “那若夏的剑招呢?”陆祎璇不肯罢休,坐到他旁边继续问着。 “我?”若夏奇怪地看着她,“我的剑招也还没学到精髓,一次只能接下十几招…… ……” “十几招?”陆祎璇听到这里就想不过了,“可我一次只能接下徐大哥七八招!难道你的功夫比我好?我不信,我要跟你再比试比试。” “祎璇,”陆夫人突然出声打断她,“你就别闹了,要跟若夏比试何时不行?况且,今日时辰也不早了。” “是啊。”陆炫起身望着天色已经快到亥时了,“尚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想早些歇息了。” “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乏了,“尚凊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那就散了吧。”说罢他起身带着随从往院外走去。 “穆姑娘可要与我同行回东苑?”没走几步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若夏。 “不劳大人费心了,”若夏立即拿起刚刚才放下的筷子又夹了几块肉,“我还没吃饱。” 这姑娘,还真有意思。尚凊轻笑几声,转身加快了步伐。 *** “什么??你说刚才跟你比试的韩鲁就是那个逃走的黑衣人?” 陆祎祺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他们来之前,自己还跟尚大人有说有笑。尚大人甚至还邀请自己去上京城小住。如果黑衣人真的是尚凊的手下,那他岂不是很危险?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我很肯定。”徐晔非常坚定地说。 这话一出,议事厅内一片宁静,陆夫人一早支走了陆祎璇,又叮嘱下人在院子门口把守,若无急事不得入内。屋子里只有他们两夫妇、陆祎祺和若夏、徐晔。 “怪不得我总感觉那位尚大人不是什么好人。”若夏轻拍桌子,有些懊恼,“他说严大人是因为贪污被革职,陆伯父您怎么看?” “这绝不可能。再说,就算严大人被革职朝廷自会派同等官职的人来接洽何需他亲自到访?看来他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会是什么目的呢?”若夏满腹疑惑,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派人烧毁石屋,又想杀我们灭口……还有竹屋中撕毁的书籍……他究竟想找到何物、毁掉何物?” “你们等等。”陆祎祺在心中斟酌了一会儿,看来如今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它了! 他匆忙跑回房间,拿出师父珍藏的锦盒,将它放在众人面前。“可能,尚大人寻找的正是此物。” 这个盒子若夏见过,正是当初离开谷中之时陆祎祺紧紧抱在怀中之物,如今它仍被碎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里面是什么?”徐晔问他。 陆祎祺摇头,神色凝重,“这是我师父的遗物,他曾叮嘱我不可让他人发现,不过事到如今它可能的是唯一的线索了。” “你没有打开过?”若夏走上前先将包裹它的碎布解开。 “祎祺,此时 分卷阅读65 你可曾向其他人提及过?”陆炫担心儿子入世未深,被别人哄骗。 “没有,儿子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就连阿卜也不知道。师父不让我打开,相信自然有他的原因。但如果因它招来杀身之祸,我想此时打开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 也不晓得陆祎祺到底包裹了多少层,若夏弄了许久才见到锦盒的原貌,是一个细长、泛黄的锦盒,大约长六、七寸,宽三、四寸,上面有一些图案但已经看不太清楚。 若夏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丝缝隙,“这个盒子是密封的?” “嗯。”陆祎祺点头,“当初我也觉得奇怪,但既然师父不让打开,是密封的反而更好,不过现在…… ……” “徐晔,不如你试试用‘刺尤’劈开它?”若夏提议又望了望其他几人。 “试试吧。如果连‘刺尤’都无法劈开,想必世间也其他利器能将它打开了。”陆炫皱眉。 “好。那你们退后些。”徐晔从肩上抽出“刺尤”,把锦盒从桌上拿起放在地上才用力挥刀。 一刀下去,锦盒竟然完好无损!奇怪了,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徐晔也没犹豫立即运气再试,可接连四五次仍然无法打开。只是给锦盒的表面留下了几个隐约可见的小刀口。 “这……”陆炫上前弯腰拾起锦盒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奇了,孙大夫怎么会有如此奇特的盒子。” 众人都面露难色,原以为得知了盒中之物便能解开一部分疑团,如今看来怕是只能另寻他法了。 “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引我们去芷幽谷的是秦曲商、在谷中遇到的黑衣人是尚大人的部下,他们的目标可能都是孙神医……”若夏试着理清线索。 “你说他还邀你去上京城?”她看向陆祎祺,总觉得哪里不妥。 “嗯。他说听山庄下人提及我在袁大夫医馆帮忙,想让我去上京涨涨见识。还说起每年中秋之际,万羲侯都会设宴款待天下名医,他还可以向侯爷引荐我。” “既然韩鲁当时已见过我们,尚大人应该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当日暗杀我们不成,还要邀你去上京城?”若夏指着那锦盒说,“莫非真是为了它?可就连我们也是才知道它的存在啊!”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把它继续收藏起来。”徐晔将锦盒重新包裹好递给陆祎琪,“你说的这位万羲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三十四章 锦盒2 “在哪里见过?你去过上京城?”若夏问道。 “是……是在跟师父去皓月山庄的路途中偶遇的。”徐晔想了一会儿,“应该是在商州郊外的一间客栈,我记得当时侯爷公务在身,不过他说与我师父有缘,在临行前还曾经宴请我们。” “这位万羲侯正是当年的大将军唯一的儿子,承蒙当今皇上恩德,将他接入宫中抚养,在其成年后破例封为侯。侯爷年纪虽轻,但政绩颇高,不论朝野之上还是百姓之间都对他赞誉有加。”陆炫接过徐晔的话继续说着,“既然你说尊师曾于侯爷结缘,若你去上京拜谒侯爷,或许他能帮上忙也不定啊。” 陆炫话音一落徐晔陷入了沉思。作为武林中人他一贯不喜欢与朝廷的人打交道,但眼前的种种仿佛在推着他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他还需要多点时间才能下决定。 “老爷,你说那位尚大人邀祎祺去上京城,会否有什么企图?”陆夫人见众人都沉默不语唯有看向自己的丈夫。 陆炫摇头,“祎祺久居芷幽谷的事,只有我们自家人知道,但他既已派人去烧毁孙神医的住处韩鲁也见过祎祺,为何…… ……” “恐怕……他是故意引我去上京吧!”陆祎祺走上前拿起那锦盒,“看来这还是个烫手的山芋。” “不错,”徐晔也有同样的想法,尚大人明知韩鲁一跟自己交手必定会暴露身份却仍让他们比试,“让我们去上京可能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那岂不是很危险?我们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是别去了。”陆夫人很是担心。 若夏一心只觉得那尚大人来者不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仿佛比自己预想的还复杂。去上京十之八九会有重重危机等着他们,但不去的话,他们或许永远无法解开这些疑团。 “这事也不是一两日能够决定的,时候也不早了,我看大家还是早些歇息了,”陆炫轻叹一声,“况且尚大人如今还在山庄里住着,等他走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吧。如何?” “是啊,也不急于一时做决定。”陆夫人附和着,“祎祺,这锦盒……你又不会武功,干脆放在你爹的书房,让你爹帮你保管着吧。”她还是很担心那群人会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再下杀手。 “不必了。我能应对。”陆祎祺将锦盒重新包裹好,“就算他们抢到也打不开,也许还能保我性命。不是吗?”他露出笑容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假如尚大人真是冲着它来,那么他更不可让父母和铸剑山庄牵扯进来,虽然他不会功夫,但也要尽力保护好自己的父母家人不让他们受到牵连。 “哎,总之你自己要小心。”陆炫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这些年你都在谷中生活不懂这世道险恶,万事要多留点心眼 分卷阅读66 。” “儿子明白。”陆祎祺望着一脸愁容的父亲,心里更加坚决自己的决定。 从议事厅出来之后,若夏和徐晔并没有马上返回东苑,而是跟随着陆祎祺去了他的书房。 “此事你们怎么看?是否打算去上京城?”陆祎祺让阿卜到书房门口守着,拉着二人进了内间。 屋内仅有些微弱的烛光,若夏依稀瞧见徐晔的愁容满面的面庞,他没有立即回答陆祎祺的话,只是低着头,眉头深锁。 “或许,我们需要先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若夏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上“皓月山庄”和“芷幽谷”几个大字。 “徐掌门毒发身亡,秦曲商指引我们去寻芷幽谷,并且暗中派人跟踪.,之后就遇到黑衣人放火、追杀,这很难不令人怀疑他们暗中有勾结…… ……”她边说边在纸上写下关键信息,又对陆祎祺说,“而且我帮你收拾木屋的时候就怀疑,他们可能是想找到些东西然后毁掉它,今晚见到你手中的锦盒,看来不会错了。” 徐晔暗自点头,没想到她的思路比自己还要清晰,也许是他一直还沉浸在整件事的开端之处。 “可……若是当初我师父没有出事,那秦曲商如何引我们去芷幽谷?” “难道!”若夏和陆祎祺同时望向徐晔,他们有同样的猜测。 “那毒会不会就是秦曲商下的?”陆祎祺眉心紧蹙。 “不会的,当时华大夫和冥海派雷掌门都曾推断我师父的毒已半月有余,而我们毒发那日我们也是刚到皓月山庄。” “你不是说曾见万羲侯一面吗??或者说,我们可以听陆伯父的建议,去上京城找他帮忙!?”若夏想到此处内心燃起一点希望。 “我觉得若夏说的有道理,”陆祎祺正色说,“就算那位尚大人官威再大,也不敢得罪侯爷吧?” “是啊,如果他真的勾结秦曲商杀人放火,相信侯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若夏走近试着问他的意见,“不如我们就趁着今年中秋之前赶去上京城,跟着陆祎祺去求见侯爷?” 她真的如此打算?不错,一个时辰之前他也想着去上京打探消息,但现在,当他得知可能是尚大人的阴谋后却很犹豫,他不忍心让她再陪着自己涉入险地。 他一向果断毅然,为何这次迟迟不肯下决定?她不明白。不过此刻,亦不再多言,可能他还有其他的顾虑吧…… …… *** 自三人那日秉烛夜谈之后已过去数日,期间他们也都很有默契般暂时没有谈及此事。 像往常一样,陆祎祺白日在袁大夫的医馆忙碌到夜晚十分才会回山庄,而若夏和徐晔依旧每日练功、下棋,不同的是这些天陆祎璇都跟他们一起练剑。她还总不服气若夏每次都会在二十招之内打败自己,还缠着陆炫传授新的剑法。 至于尚凊,起初那几日时常在若夏门外徘徊邀请她同游梓州,哪知她要么不在屋里,要么回回给自己吃闭门羹。数次之后,他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他心里笃定他们一定会再见,又何必急于一时‘载得美人归’呢?所以决定让阿竹做引路带着自己游山逛水。 阿竹不在的时候,阿卜整日都在东苑忙上忙下,生怕怠慢了若夏和徐晔,他们可是除了自家少爷外唯一拿他当朋友的人。 “阿卜,你过来尝尝这个!”这日若夏见尚凊和的随从都不在东苑,特意跑到小厨房做了一些精致的糕点,“我见后山的几颗樱桃树结满了果子也没人摘,就摘了些做点心。” 若夏将小碟放在院中石桌上,递过一双筷子给阿卜。 “真好吃!!又酸又甜的。”阿卜咬了半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怎么不叫我家小姐和徐公子来吃?” “他们啊?”若夏忍不出笑出声,“你家小姐正让徐晔陪着她听那只百灵鸟唱歌。” “我被送上山那年我家小姐就已经喜欢研究这些鸟儿了,还命我带上去不少信鸽。” “嗯?”若夏在他身边坐下,“那我们在山上怎么一直都没见着?” “那是因为……被我给煮来吃了。”阿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少爷说小姐每月都要飞鸽传信,要他去采摘药材、山花不胜其烦,索性就让我把那些鸽子都煮来吃了。” “还能这样?”若夏噗嗤一笑,“你喜欢吃就全吃了吧,我待会儿再重新给他们做。”她见阿卜眼馋这碟中物,却只吃一块就停下筷子。 “可以吗?”阿卜喜出望外。 “当然,不过是些小点心。快吃吧。”若夏笑着说,还用手学着陆祎祺的样子摸摸阿卜的脑袋。 若夏姑娘把自己当小孩子了?这可不行,阿卜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我可是个男子汉了,这个动作不妥。” “男子汉?”若夏愣住笑容更加灿烂,“你才多大就自称成男子汉了?” “下月底就满十七了!”阿卜挺起胸膛用力拍了几下。 “那也比我小,我今年冬天可就十八岁了。”若夏也学着他的口气,“下月我们给你庆祝生辰如何?到时候让陆章叔放你一天假,我们出去玩。” “真……真的吗?”阿卜没料到若夏姑娘会给自己庆祝生辰, 分卷阅读67 回山庄之后不比在谷中,他时时刻刻要提醒自己与她和徐公子保持些距离,现在听她这么说心里很是感动。 “当然,我不骗人的。”若夏很认真,“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碟点心吃光!我进去看看他们,如果那个讨厌的尚大人回来了,你就在门口提醒我们一下。” “知道了!”阿卜开心地像个小傻子一样,双手捧着那碟糕点。 若夏心想阿卜真的太容易满足了,跟他相处起来自己也变得更爱笑了。 若夏转身走近屋子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陆祎璇的声音,“徐大哥,你觉得是孟师傅留下的刀谱厉害还是你自创的厉害?” “各有所长吧。” “这孟师傅的刀谱勉强可以叫做‘刺尤刀’,那你的那本呢?叫什么名字?” “霁月刀。”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若夏站在门外想再听听他怎么说,可里面竟没了声响,她耸耸肩推门而入,见他正看着窗外发呆,而陆祎璇仍旧玩弄着那只百灵鸟。 “若夏,你怎么空手回来了?不是说做糕点去了吗?”陆祎璇跑过来拽起她的双手,“哦!你自己吃完了!” “哪有,我都不喜欢吃甜的。”若夏摊开手,“我给阿卜吃了,下次再给你们做吧。” “偏心!”陆祎璇假装生气,“也不知为何你对阿卜特别好,连我都有些吃醋了。” 若夏见她这般小孩子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暗器 “对了,爹让我问问你,那个尚大人最近还有没有来找你麻烦?”陆祎璇突然收敛了笑容,“他托人打听过了,这个尚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光妾室都有三四个,还经常去烟花之地,还有…… ……” “行了。”若夏打断她的话拉着她坐下,“他近日没有来找过我了,他的事我也不关心。” “不是啊,你听我说完,”陆祎璇似乎存了一肚子的话,“他这个人呢好大喜功传言还好杀戮,跟着他做事的人都提心吊胆的,而且他府上还经常有武林人士出没…… ……” “也包括秦曲商?”徐晔问陆祎璇,“之前你不是爱听聚贤楼的说书先生讲他的故事吗?都说了些什么?” “就说他游走于朝廷于江湖之间,帮着朝廷招贤纳士,而他自己又喜欢搜罗些名贵珍品,”陆祎璇将鸟笼子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说,“起初我对他的事迹还挺好奇的,可听得多也就乏味了。大多都是他如何结实达官贵人,帮他们办事获得宝物之类…… ……” 不知秦曲商帮尚大人办事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徐晔在心里掂量。那锦盒究竟是尚大人的目标还是他秦曲商的报酬?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肯走!?”陆祎璇长叹一声,“说是有公务在身来视察铸剑坊,可也没见他去过几次。” “这样的话还是少说。”若夏提醒她,“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山庄里留着眼线。” “若夏,怎么你也变得这般谨慎?真是近朱者赤啊。”陆祎璇突然侧身拉着若夏的手,说完她还不忘斜眼挑眉看着徐晔。 徐晔一愣,只笑着端起茶杯没有答话。 “谨慎不好吗?”若夏没有留意到她的神情变化,“他那个人一看就阴险狡猾。” “但也不可否认他是个美男子啊!”陆祎璇望着她眼里带着笑意,“我哥最近常把你与他订过娃娃亲的事挂在嘴边,我看呐,这位尚大人比我哥前途无量多了,你要不考虑考虑?”说完她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若夏没想到她会用此事开玩笑,又急又气,“离谱!你们两兄妹就只会取笑我。” “谁说是玩笑?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时常提及夏叔叔他们,娃娃亲这事儿可不假!”陆祎璇似乎还不肯停口,继续笑着说,“我哥那人是口没遮拦之前还一直吊儿郎当的,不过你看他现在多勤奋!做我嫂子你也不吃亏嘛!” “你还说!”若夏顺手抓起几枚还没装进棋笥的棋子,装作要打她的样子。 陆祎璇见她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赶紧起身逃开,可嘴里依旧不肯放过她,“未来嫂子?!哈哈哈哈…… …… ” 若夏看她一溜烟跑出屋子,也顾不上徐晔在后面喊她。就立即跟了出去,“咻~咻~“两声音,她连续将右手的中两个棋子朝着陆祎璇跑出的方向打出。 陆祎璇没想到她会使“暗器”这招,随即转身躲开,不过衣袖还是被其中一颗棋子划出一道口子,那丫头已经这么厉害了?徐晔不是说她只是最近喜欢用棋子当飞镖玩玩而已嘛!? “若夏,你还真对你未来小姑子下手啊!”陆祎璇似乎还没打算放过她,“徐大哥,你还不出来帮我。” “明明是你瞎说还敢让人帮你!”若夏又握起一枚棋子,捏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间。 “这是事实,哪里是瞎说呢?你快把‘暗器’放下,要比试等我回房拿剑,未来嫂子?”陆祎璇有些得寸进尺若夏原本已经松开手中那枚棋子,可听到她说最后一句又气得跺脚,也没多想就运了一股真气将棋子打出。 陆祎璇原本想使轻功避开,哪知偏又被脚下的碎石子绊了一下,险些摔入花 分卷阅读68 台,还好扶住了身旁的树枝。 “小心!”透过院中繁茂的枝叶,若夏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影走近,而那枚棋子也顺着她的目光穿过陆祎璇的发丝后再飞向远处。 是尚大人!为何只有他一人?他的部下和阿竹呢? 若夏来不及多想,轻身一跃再凌空翻身,伸手去接刚被自己打出的棋子。眼下尚大人住在铸剑山庄,可不能让他有事,万一怪罪下来岂不是连累陆伯父一家? 就在她触碰到那枚棋子之际,眼前的人突然有侧身倒地之势,这么回事?明明自己已在空中接住了它,根本不可能打到他啊?难道是那股真气? 她立即翻身落下,用手拉住他的双臂,没可想到那尚大人竟反手用力将自己揽入怀中,原来他只是佯装作态! 若夏赶紧站稳挣脱,真是无赖。 “没想到啊,穆姑娘竟是以这种‘投怀送抱’的方式给本官饯行。”尚凊松开双手,带着一抹冷笑细细打量着她。 他要走了?若夏没听错吧。 “不知道尚大人何时启程?”徐晔早已站在院中。他刚才本想拦下若夏让自己出手,可还未出声她已经飞出。 “明日午时,你二人可要随我一路去上京?”尚凊挑眉,语气多了几分傲视,“我可是承诺了陆祎祺那小子,要替他引荐上京城的名医,若是大家同路的话也好多个照应啊。” “多谢大人美意。”若夏不卑不亢地说,“我们与大人不顺路。” “哦?那穆姑娘想去哪里?” “我们去哪里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耽搁大人公务。”若夏恭敬地行礼,低着头再不愿看他一眼。 “那我便在上京城等着你们。”尚凊胸有成竹,心中料定会与她再见。说罢,他拂袖大步迈向自己的屋子。 “这位尚大人说话古里古怪的。”陆祎璇走近若夏,在她耳边说,“你可要当心了。” 若夏微微点头,捏紧了手中的那枚棋子。 “你怎么样了?刚刚是不是崴到脚了?”她转过头扶着陆祎璇,“你以后别说那样的话了,我可真生气的。” “我没事儿。”陆祎璇垫脚在原地转了一圈,“行了,以后我不拿这个开你玩笑就是了。不过你这‘暗器’威力可不小啊!” “暗器?你说这棋子?”若夏把手中的棋子递给她。 陆祎祺接过来看了一眼又放在徐晔手里,“徐大哥,你说若夏用了几分力就把我衣衫给划开了口子?”说着她撩起自己的衣袖。 “咦,还真破了……”若夏走近一看,“我赔你一件吧。” “重点不是这个!”陆祎璇挽过她的手臂,“你教我使暗器吧!” “哎呀……我刚才就是气急了随便扔的……我哪会使什么暗器…… ……” “你骗人,随便仍哪能那么厉害…… …… ”陆祎璇不依不饶推着她往屋子走出。 徐晔望着她们两个背影,又拿起手中的棋子瞧了瞧。显然,今日这枚棋子的威力比她第一次打出的要厉害许多,假以时日,说不定她还真能将它们当作自己都随身兵器。 *** 次日午后,尚凊只在铸剑山庄简单用过午膳,便让部下准备好细软准备出发。 陆炫一行人跟在尚凊身后送他至山庄大门。“陆庄主、陆夫人,在此留步吧。” 尚凊让部下去将马车牵到身前,转身对众人说。 “尚大人慢走,恕不远送了…… ……”陆炫及陆夫人齐声说。 小辈们也站在两侧纷纷向尚凊行礼。 “穆姑娘,本官可在上京城等着你。”尚凊上马车之前还不忘特意走到若夏身旁悄声提醒她。说完他转身上了马车又扬声道:“你们到了上京城可一定要来找我啊。本官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待马车扬尘而去,众人才慢慢收回眼神转身回到山庄。 终于送走这个讨厌的人了,若夏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哥,你们真的要去上京城找他吗?我也要去!”陆祎璇拽起陆祎祺的衣袖撒娇,“你看若夏也是姑娘家,还不是跟着徐大哥一起在江湖上行走…… ……”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自己问爹娘去。”陆祎祺甩开她又望着若夏和徐晔那边,“再说,他们还没决定要不要去呢。” “为什么?”陆祎祺也看着不远处的徐晔,“据说上京城比梓州大好几倍呢!有机会当然想去见识一下。” “我怎么知道。你别老拽着我……”陆祎祺对这个妹妹有点无奈,“我看你不是想去见识,是想一路跟着他吧?” 陆祎琪用手指了指徐晔。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很羡慕若夏,可以一路跟徐大哥作伴。”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不知道害臊?” “我就是喜欢他嘛,这有什么可害臊的?你快说到底答不答应带我去啊…… ……” 若夏和徐晔此时走在他们身后,不过相隔些距离,也听不仔细他们兄妹二人在说什么,只看着陆祎璇一直拉扯着陆祎祺的衣衫,像是在求饶一般。 “好羡慕啊…… ……,”若夏歪着脑袋轻声叹息,“真羡慕祎璇有个哥哥可以任性撒娇。” 徐晔 分卷阅读69 停下脚步,微微低头看着她的侧颜,她脸上流露着自然柔美的笑容,特别是那嘴角的梨涡格外迷人。 他们相识以来,他好像从没见过她撒娇,一直以来她都通情达理、体贴入微…… ……可能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需要自己照顾自己才被迫丢掉这份小女子的天性吧? “以后……你可以…… ……”徐晔内心犹豫着,可嘴上已吞吞吐吐说来几个字。 “嗯?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小若夏显然一个字都没听清。 “没事了。我们回东苑吧。”徐晔低头转身躲过她的目光继续朝前走。 “等等,徐晔,我跟你们一起回东苑。”陆祎祺喊住他,又对身边的陆祎璇低声说,“你放开,别跟着来,我这就去帮你打探他要不要去上京城。”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陆祎璇立马乖乖松开手,又跑过去粘着陆夫人,“娘,我带你看孔雀去!爹也一块儿来嘛!” 陆夫人看着陆炫,无奈地摇摇头,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最终两人还是跟着她朝后山走去。 第三十六章 决定 三人刚踏入东苑,陆祎祺就叫来阿卜吩咐着:“阿卜,你去跟袁大夫说一声我今日不去医馆了。等等……还是让阿竹去,你在东苑守着别让其他人来。” “知道了。”阿卜应声跑开。 “尚大人都走了干嘛还那么神秘?”若夏虽也知道需谨慎,但没想到这陆少爷比自己还小心。 “鬼晓得他会不会派人留下来监视?”三人来到若夏的屋子,陆祎祺马上去关上门窗才坐下说,“你们考虑好没?到底要不要去上京城?” 徐晔依然沉默了许久,这日天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始终还没下决定。如果他此时开口说自己决定去,可不愿她跟着自己以身犯险,她会答应吗? “徐晔,我们去吧。”若夏见一说到此事他就面露难色,“眼下关于你师父的线索就只有那些札记残本和这一条路了。就算很冒险,我们也不得不去试试。” “是啊。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私下把梓州的书匠都找了个遍,没人能保证完全还原我师父的札记。”陆祎祺起身说,“再说那札记上面到底有没有记载关于那毒的事情,我们也不肯定。” “我知道。但是……”徐晔沉声道,“上京路途遥远,而且…… …… ”他抬头望着坐在身旁的她,眼里带着诸多歉意和为难。 “你不担心,这一路我绝不会拖累你的。”若夏出声打断他,“没有查明你师父的死因之前,我不会离……离开。” 同一番话出自同一个人,初识她时他只当她是一个想洗脱自己嫌疑的同路人,可如今……他已对她动了情,听起来自然感受不同。他哪里是怕她会拖累自己?他更担心的是,以后遇到危险之时,他可能无力护她周全。 “徐晔?”若夏见他只呆望着自己不说话,“你还有何顾虑?”其实她内心当然还有说服自己去上京城的理由,只是在陆祎祺面前也不方便跟他透露太多。 “或许……你说的对。万羲侯曾表示很敬重我师父,假如能找他帮忙说不定能查出点线索。”徐晔迟疑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她的愁容渐渐消失,“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帮你查出真凶的!对不对陆祎祺?” 若夏在桌下踢了下陆祎祺。 “当……当然了!我说过会全力帮徐晔追查此事的。”陆祎祺没料到她下脚这么狠,在徐晔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也不必太过着急,只需在八月之前赶到上京城就好了。去早了侯爷也不会接见我们这些江湖人士。” “你哪里算得上江湖人士?顶多是个无名小卒。”若夏调侃着。 “是,我是不懂什么是江湖。我只知道作为医者,我的责任就是治病救人。”陆祎祺说着把若夏从位子上拉起来,往窗边走,压低声音说,“你的头发如何了?我的药有效吗?” 若夏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问这事儿,只悄声给他说了两个字。“好了。”就赶紧甩开他跑到桌前坐下问徐晔,“我们这会儿练功还是下棋?” “练‘暗器’如何?”徐晔起身从书桌上的棋笥中拿起一枚棋子,迅速朝她的方向飞去。 若夏稍微侧身,当棋子在眼前飞过时伸出双指将它稳稳夹住。“你这速度不如我,”她笑着说,“我打出的你肯定接不住。” “难得见你如此自负。” “喂喂,我还没走呢。你们就不怕打到我?”陆祎祺瘪嘴看向二人,“我发现,我苦学医术这段日子里,你们两人的生活很惬意嘛!” 二人相视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 “哎,看来我还是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陆祎祺心里有些不快,负手打算离开,又忍不住提醒她,“若夏,我给你的药丸记得每天都要吃,如果…… ……” “我知道了。”她乖乖地点头,语气很认真,“我不会辜负陆大夫你的好意的。放心好了。” 陆祎祺见她这般听话,那双无尘的眼里满是笑意,他顿感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一样,有些心神 分卷阅读70 意乱。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断鞭策自己学医,为自己也为徐晔这个好兄弟,也是……为了她,既然已经知道她就是夏叔叔的女儿,他更应竭尽全力治好她。 不管她现在是否已经倾心于徐晔,他都想要去好好爱护她,哪怕只是一厢情愿。至少,这么做他不会后悔。 若夏见陆祎祺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才推门带着阿卜一起离去,不由得觉得奇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不过他的这般神情徐晔已不是第一次见,他知道陆祎祺和自己一样爱慕着若夏,只是…… ……她的心意呢?她会在意夏夫人曾为她定下的亲事吗? “若夏,我有些事情想问你。”陆祎祺走后,徐晔把棋笥拿到桌前,“你再试试用昨日的方法打出这棋子。” 她还以为徐晔会继续说上京城的事。 “好。其实我昨日也不过是就这么…… ……”若夏一边说,一边抓起几枚棋子,运了一股真气到食指后迅速打出一枚。 这一次徐晔看的很真切,那枚棋子并不是直接飞出,而且是在空中多次翻转了方向,再打到屋外的一棵树干上。 看着散落一地的绿叶,她跳着起身,“原来我力气那么大啊!” “是很厉害,”徐晔站在她身边也打出一枚棋子,威力却不如刚刚那枚。 “你又让着我。”若夏不相信他的内力会不如自己。 徐晔却摇头,“你没发现你打出的棋子会变换方向?” “嗯?可我瞄准的就是打到的那棵树。”若夏迈出房间指着远处,“不过昨日…… ……”她的目标明明是陆祎璇,为何会飞到尚大人那里?她想不明白。 “或许跟你修炼的内功心法有关系?”他走上前,在花台边拾起一个小石子递到她手里,“用它再试试。” 她点头,再用与刚才同样的方式打出,结果那石子只是轻触了一下树干便弹落在地。 奇了,难道只能用棋子才行? 她一脸狐疑望向徐晔,“莫非只是碰巧?” “不像,不如接下来的时日你再多练练看?” “也行。”她莞尔一笑,“以后遇到坏人,两丈以外就能打到他们!” 说完若夏又运气打出一枚白棋,心中还想着:要是它们每次飞出能自己飞回来就好了,不然自己得随身带着多少枚棋子? “小心!”她光顾着想也没注意看前方,只听徐晔惊呼一声同时被他拉入怀中,“你没事吗?” “嗯?怎么了?”她一脸茫然,被他这么揽着脑中也是空白一片甚至连害羞都忘了。 徐晔愣了一下才轻轻推开她,指着门缝处。那里正嵌着一枚白棋。 不会是刚刚自己打出的那个吧?难道它真的朝原路飞回?若夏低头窃喜,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徐晔等练成了再跟他炫耀! “你还笑?”尽管是想责备她徐晔的语气仍旧很温柔,“以后练的时候不要走神,想要它们听你的话就得日日苦练。” 若夏瞪大双眼看着他:他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哎,自己还想神气一番的! “若我有一日真的能让它们来去自如,你羡慕都来不及呢!” “我拭目以待。”徐晔含笑看着她手不自觉地伸出,替她抚过一缕凌乱的鬓发…… ……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脸有些发烫。若夏能感觉他对自己有些不同于以前了…… …… 徐晔端详着她许久脸上地笑容逐渐淡去。 他犹豫了一阵,还是出声问道:“为什么如此坚定要去上京城?” “除了你师父的事外,你还记得我曾说过……”若夏绕过他走回屋内的桌前坐下,“怀疑孙神医就是那个把我带到穆家村的那个外村人吗?我想知道他与我父母有何关系?” 若夏习惯性地把手指放在下颚处敲打几下,“而且,那万羲侯不正是大将军的儿子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赵掌门说当年的事情是皇家的秘事,你觉得侯爷会轻易告诉我们?”徐晔走到她身边坐下。 “赌一把吧。”若夏用指尖敲打着桌子,“反正我也没其他线索了。” “好。”他郑重其辞,“不过出发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们必须加紧练功,未来的路可能……” “我明白。”若夏心里自然明白他的顾虑。 “我们去后山找祎璇练剑吧!”她起身去取“碧旻”。 “我们比比看,谁先到后山?”若夏走出屋子,脚尖一点轻身翻到屋顶,“我倒要看看那尚大人有没有留眼线在这儿。” “别偷步。”徐晔刚回房拿起“刺尤”就听到她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立即跟了上去。 清风暖阳,蓝天流云,一抹白色倩影飞驰在前面,身后紧跟一个俊逸的身影…… ……尽管铸剑山庄的人多少都会点拳脚功夫,但此刻所有小厮、丫鬟都没有洞察到在屋顶上追逐的二人。 既然已做了决定,那么未来的路他们注定还要继续结伴前行,他也一定会尽全力护她周全。 第三十七章 师父来了 当陆炫和陆夫人得知他们三人已决定六月初就启程去上京城时,虽觉得有些突然但不意外。他们 分卷阅读71 心里也清楚不论是徐掌门的死,亦或者是若夏父母之事,都与朝廷的人有所牵连,若找到万羲侯得到他的帮忙,说不定能获得更多的线索早日真相大白。 不过却没有同意陆祎璇跟随一起上路,理由是她娇生惯养又没有江湖经验,难免在路途中任意妄为、连累几人。这一次不管她如何撒娇求饶陆夫人始终没有松口。 眼下已是五月,陆祎璇见若夏和徐晔二人日以继夜的练功,就跟不晓得累一样。她对若夏的身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明白她为何那么用功,以前她还会陪自己逛街、赏鸟,可如今不是在练剑就是在练暗器。 陆祎璇很奇怪为什么她总是拿棋子练习,这里可是铸剑山庄,什么明兵暗器造不出来?可若夏一本正经的说棋子用起来轻巧,还特别听话! 这是什么理由?听话?棋子会听话嘛?陆祎璇百思不得其解。 “徐晔你看!!”若夏一次过将左手的三枚棋子用真气打出,再张开右臂反手在前接住了往后回旋的其中一枚。 她拿着手中的棋子向他炫耀着,“我接住了。” “这就得意了?”徐晔一个翻身落在她身侧,“什么时候能把三枚棋子都接住,我就请你去聚贤楼吃饭。” “真的?那一言为定。”她开心地拾起掉落在泥土里的两枚棋子,“那你可别心疼银子。” “好。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转身把挂在树枝上的“刺尤”和“碧旻”一一取下,“阿卜说陆夫人亲自包了些粽子派人送到东苑,你不想试试?” “当然想!那我们回去吧!”她拍拍衣裙上的尘土又四周望了望,“祎璇呢?” “她觉得闷,带着重明去那边的林子训练信鸽去了。” *** 陆夫人的包的粽子果然天下一绝!里面的馅儿除了有些裹上酱汁的猪肉之外,还放了栗子、花生、咸蛋黄,虽然有些肥肉但吃起来一点都不腻,口感很糯、很香。若夏一口气竟吃了两个最大的,结果撑得胃难受死了。 “若夏姑娘,吃几颗山楂吧!”阿卜见她表情有些难看,便跑到厨房去拿了些山楂干来。 她接过含了几片在嘴里,好像是要舒服一些了。不过今晚看样子是没办法练功了,只能跟阿卜坐在院中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徐晔舞刀,直到亥时她都没有一点困意。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这都快端午了怎么还会吹这么冷的风? “咳咳咳咳咳咳…… ……”阿卜顿时地咳嗽起来,让两人心里一紧。 “我送你回去吧。”徐晔连忙上前扶着他。 “别推辞了,走吧。”见阿卜有些不好意思,徐晔便直接挽起他手臂。 阿卜没再拒绝,由着徐晔扶着缓步走出东苑。 若夏心想阿卜经过那场火灾之后肯定留下了病根,就跟自己身上的寒病一样,时不时会发作,特别是在天气转凉之时。不过她总感觉今晚这股冷风有点奇怪,可她又形容不出到底哪里怪。 想了一会儿她便准备回屋梳洗,可刚一进屋就连续听到几声长短不一、非常刺耳的笛音,这是? 她赶紧取下“碧旻”冲出屋子,翻身跃上屋顶飞速朝着笛声的方向跑去,这大半年以来她的轻功可是进步不小,不一会儿就到了后山中最偏僻的一片竹林。 这里的环境跟自己小时候居住过的那片林子很相似,所以尽管很少来她也很熟悉,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五官洞察着四方八面的气息,左耳后像是迅速闪过一个黑影,她立即拔出“碧旻”,挥剑而下,用“三十五式剑”与那黑影对招,每一招都被对方完美挡下。 在她不停变换手腕和手指间握剑的方向时,那黑影的眼里闪现出一丝诧异,没想到她现在的手势这么纯熟了? 就在她使出最后一式时,她的剑已被黑影抢在手中。 “晚霁,你这剑不错啊。很适合你。”黑影的声音有点低沉而温柔。 “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她走近那黑影拽着他的衣角,“你都不知道我有想念你!” “想念我?”黑影想都没想就在她脑袋上重重敲上一拳,“两个月前我去竹林找你却人去楼空,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你。” 照师父这么说,应该没看到自己给他留的纸条了,想必是被风给刮走了。她回想着这半年多以来发生的种种,心里酸酸的,今日见到师父竟有点想哭,直接钻到师父的怀里不说一句话,就像当初被他救起时一样。 “哎,我还是不该那么早告诉你……不然你也不会离家出走,这一路没少受罪吧?”黑影叹着气,轻轻揽过她。 她在他怀里摇摇头,“我没有受罪,现在在铸剑山庄,陆伯父和陆伯母都对我很好,他们曾是我父母的故友…… ……” “那他呢?出来吧。”他冲着身后说着,声音里夹杂了些许期待之意。 是的,他很好奇那位与他好徒儿一路相伴的少年究竟是何人。 徐晔闻声并没有迟疑从林中走出,站在二人面前。眼前这位穿着夜行衣,身形瘦削颀长气度文雅的中年男子就是她的师父? “在下徐晔,见过前辈。”徐晔拱 分卷阅读72 手行礼。 他是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若夏竟一路都没发觉,看来还是自己的警觉性不够。不过没见师父发火,看来也无妨……吧?她从师父怀里钻出,退了一步站在他身后。 “我的好徒儿这一路就是跟随你、查尊师之事?”黑影面露笑意,把手中的“碧旻”递给若夏,顺便扔掉了刚才被自己当作兵器的细竹。 他打量着这位名叫徐晔的少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这模样倒也生得一表人才,依他的骨相来看应该是个武学奇才。 这一路都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传言,传的最多的自然还是:曾经的苍门派的得意弟子,因能操控魔刀又有毒杀尊师之嫌,被诸位师兄逐出师门。 “很抱歉,是我连累了她,我…… ……”徐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道歉,这一路都是我要跟着你啊。”若夏走出来站在二人中间,“师父,他一路上也很照顾我。” “我知道,不然你怎么肯一路跟着他?”黑影带着笑意故意把语气放缓对她说,又转而看向徐晔,“好了,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 徐晔看了眼身前的若夏,简单说了这些日子发生事情和自己的决定。 “那你呢?也要跟着他一起去上京城?”黑影问。 “师父……”若夏刚一出声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向跟师父求证,“徐晔和陆伯父他们已知晓我的身世,我猜测当年救走我母亲的人正是孙神医,而现在…… ……” “孙神医?你母亲难道不是?”显然,她师父并不知道这一点。 她摇头,向他解释了陆伯父的推断,“师父,当年的事情究竟你知道多少呢?你又为何会出现在穆家村,救下我?” “当年传闻你父亲揭下前朝大将军的赏金帖,追查朝廷逆臣,可不久后他们夫妇却与大将军葬身火海。当时我涉世未深也只是道听途说,直到五年前,”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初入上京城受尚凊的宴请,那晚机缘巧合之下我偷听到他与秦曲商密谋要屠杀穆家村,原因是那里藏有当年的逆臣之后…… ……” “当我听到他说杀光整个村子的人绝不留一个活口时,我起了恻隐之心……可还是晚了一步。我赶到的时候村子已经一片狼藉,万幸的是我发现了你还没死。”黑影说完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我看到你的玉牌,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可玄宗派掌门赵南天说,那逆臣当年盗取宫中之物后连家眷都不顾就连夜逃了,怎么还有后人?”她觉得有些蹊跷。 “照这么说,他们会不会把你当成逆臣之后?想不到尚凊与秦曲商如此道貌岸然。”徐晔问道。 她摇头,眼下好像并不能断定此事。 “不管怎么说,我也会……帮你查出你父母当年真正的死因。可是你,真的不回竹林,要与他一起去上京城?” “嗯。”她坚定地说,“而且现在还知道屠杀穆家村的幕后黑手就是尚凊,我更要去查清楚。”这是她眼里第一次燃起了仇恨的焰火。 五年以来,替父母和穆家村阿爹、阿娘报仇的想法都被她深埋心底,如今再无法将它完全压制。 身边的两人见她这般,眼里难掩怜惜之情。 “对了师父,你知道我父亲曾经是空宿派的少主吗?你教我的功夫究竟出自何处?” 黑影在月色下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如常,“不错,夏旻珷二十五年前确实是空宿派的少主……只是后来他离开了。而我传授你的武功也皆出自空宿派。” 她的推测竟然是对的! 若夏内心满是欢喜,“那,师父你也是空宿派的弟子咯?” “我……我不是。”黑影否认,“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个目的就是把这本武功秘籍交给你,但你学完之后记得烧毁。切不可外泄。”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剑谱交给她。 不是“三十五式剑”的剑谱嘛,哦,不对,加上最后三招应该是“三十八式”了。 “为什么要烧毁?” “空宿派如今尚未完全统一,这秘籍流入中原空有不妥。” “前辈既不是空宿派的人,从何得到此本秘籍?”徐晔对他的身份很是好奇,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深夜到访还特意引开自己和阿卜才在竹林现身。 “或许你以后会知道,但不是现在。”黑影浅笑,“夜深了,你们回去吧。明日戌时你这里找我,我给你讲授最后几招的诀窍。”他摸摸她的脑袋,这丫头好像长高了些,看来数月流浪在外并没受太多苦。 “是,师父。”她捧着秘籍开心地说。 第三十八章 师父来了2 徐晔本还想问他些什么,黑影已一跃而起踩在竹节上。 “往后几日,这小子不用跟来了。”说完这话,黑影只一瞬间他已飞出几丈远。 徐晔与若夏并肩走回东苑,见她如获至宝般把秘籍拽在手里,“你师父……总是这般神出鬼没?” “才不是。以前就我一个人住在竹林,现在住在铸剑山庄里,我师父当然要隐蔽些。” “为何要隐蔽?” “我……我也不 分卷阅读73 知……”她木然停下脚步,“或许他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吧。” “你就那么信任他?” “当然。因为他是我师父啊。就像我信任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一样。” 这……一样吗?徐晔在一时间搞不清楚她的想法,但既然她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她也不像是没头脑之人。 这夜,若夏一直捧着那本无名的武功秘籍,梦里面她见到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男人背对着自己正在舞剑,他的招式跟自己所学的如出一辙。她傻傻地站在远处看他从第一招练到最后一招,只是这最后三招,剑式如风云突变,她看走近看得真切些,却被一道剑气所伤弹到远处得草丛中。 “晚霁,学习最后三招时切不可操之过急…… ……” 在那男人的身影消失之际她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是谁?是父亲吗? “若夏,若夏……你起来了吗?”当耳边传来徐晔的声音时,她才猛然睁开眼回到现实。 若夏撑起身子在床头坐了一小会儿才起身去开门,“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怎么了?发梦魇了?”他见她的眼里尽是倦意。 “嗯……也不算是,好像梦见我父亲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连续打了两个哈欠。 “那你再去睡会儿吧。” 尽管她此时正睡醒惺忪可难掩她清丽的容颜,徐晔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芙蓉不及美人妆”…… …… “嗯……”若夏依然迷迷糊糊,转身的时候还踩到了自己的衣裙直接绊倒在到地。 这次徐晔没有来得及扶住她,若夏就这么硬生生扑倒在地上,她的瞌睡一下子全都惊醒了。 “啊……好痛…… ……” 徐晔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还好吧?” “你也没睡好吗?”若夏扶着他站起身,发现他脸上的坏笑,“难不成是故意不扶我?!” 徐晔没有回答,不过脸上的笑意越加明显他怎可能说那是因为刚才看她出了神才来不及? “哼。等我练成了‘三十八式’剑里面最厉害三招再收拾你。”反正也没了睡意,若夏索性走到面盆架旁开始梳洗。 “三十八式剑”?她师父送的那本剑谱上没有写名字吗?哦,对,他叮嘱她练完即刻烧毁,想必更不可能留下名字了。真是个怪人。既然愿意传授她功夫,又为不肯告之这本是如何得来的? 若夏简单梳妆了一下取下“刺尤”,随手拿起棋笥便跟他出了门。 这日她练功时格外专注,就连午饭、晚饭都是喜鹊拿到后山来,她随便扒了几口。这一举动让在旁边逗孔雀的陆祎璇惊诧不已,她眼中的若夏就算再勤力,在吃饭这件事上可不会这么随意。见二人如此认真,也没人陪她玩儿没几刻就带着重明回屋了。 徐晔发现从认识尚凊开始,在练功这件事上她再也没有偷懒过,反而愈加勤奋。而且他能洞察到她其实很有武学慧根,莫非是来自她的父母?他好像是只听说她父亲武功盖世,没有听过关于夏夫人的事。 “快到戌时了,我要去林子里等我师父,你先回去吧。”若夏抬头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急不可待地想去见师父。 “知道了,你小心些。”徐晔收起“刺尤”脚下却没有移步。 “嗯?怎么还不走?” “我看着你先走,我再回去。” 谁先走又什么分别吗?她转转眼珠又冲着他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若夏的印象中师父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住在竹林的时候他有时半月来一次,有时两三个月才来一次,每回只逗留四五日,不过每次来都会她置办好多东西,而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关于围棋的书籍,不论是棋谱、棋经,她都看得津津有味,最喜欢的还是那本《甄氏残局》,只可惜当初走得太匆忙,都不记得带在身上。 “师父!!”她没想到师父竟然比自己早到,她还真不习惯让他老人家等自己,脚下凌空,轻身飞落在那道黑影身边。 “给你的。”黑影从袖中拿出一本书,“昨晚那小子在,不方便给你。” “这是……”她连忙接过一看,“《甄氏残局》!!我刚刚还在想它呢!你是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她满心欢喜,激动地挽起黑影的手臂。 “我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黑影一愣,“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当初要不是你救下我,带我去竹林安顿还传授我武功,我哪儿能活到现在?” “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我的身份?” 她摇头,“反正你是我师父,是个好人。” 好人?是啊,至少他绝不会加害她,在她面前他当然是个好人了。 “你可知这书是谁所写?” “不是写了嘛,甄氏啊……” “这四个字是我写的。” “师父写的?那它原来叫什么?”两年前师父把这本书送给她时,她便留意到除了封面,所有纸张都已泛黄,还有被虫蛀的痕迹。 “没有名字。是我托人四处苦苦寻找才得来的。” “那……是谁写的?” “你的母亲。” “我的… 分卷阅读74 …母亲?”她瞪大双眼,“真的!?” “你母亲虽然武功平平,不过她精湛的棋艺在当年确被世人称赞…… ……” “我母亲……是怎样的人呢?”她将那本《甄氏残局》紧紧拥在怀中,“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只在你父母大婚之时远远见过她一眼。这本书是你娘的遗物,以后记得收好。” “嗯,徒儿明白。” “好了。把你的剑给我,我现在把最后三招传授给你。” 她把收起书后,把“碧旻”双手递给他,还特意炫耀了一番,“这是铸剑坊的应师父按照我父亲的那把,打造的一摸一样的!” 黑影的手很明显颤抖了一下,接过之后迅速拔出宝剑将剑鞘扔给她,“看好,第一招…… ……” 她目不转视,“碧旻”在师父手中跟自己手中像是两把不同的兵器,剑势、剑意完全不同。 仅仅三招就包含了平刺、后刺、低刺的手势,撩剑、绞剑、点剑…… ……招式之精美已让她眼花缭乱,这最后三招当真比前面三十五招加起来还要高妙! 而且……跟梦里见到的,真的好相似,莫非昨晚真的是父亲托梦?唯一不同的是,师父惯用右手,而梦里面的人最后三招都是左手持剑。 火光石电之间,他已展示完这精妙的剑法。 “傻愣着做什么?来试试。” “哦。”她上前接过“碧旻”在师父从旁指导下开始练习剑法。 这丫头好像不太一样了。以前教她功夫除了轻功之外,能偷懒就偷懒,他今晚特意只耍了一遍就让她自己来学,没想到竟如此认真。这半年多以来,她都经历些什么?还是,受到了那位徐晔的影响? 也许,她到这铸剑山庄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吧?能重遇父母的故友,还能得到这把跟他父亲当年的一模一样的宝剑。希望有一日,她真的能用这把剑替她的父母报仇。当然,到了那一日自己也会拼尽全力去帮她。 “晚霁,已经一个时辰了,明晚戌时你再来。”见她练得满头大汗黑影忍不住出声。 “我还不累。” “忘了挨夜之后寒气便会发作?”他夺过“碧旻”替她收了起来,“快回去吧。明日我还在这儿等着你。” 她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是师父了解她。 “师父,这次你会留几天?” “明晚子时我就得离开了。” 他背对着她若,夏看不见他的表情,“那么急?” “你不是应该问我,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现吗?”他轻哼一声转身,这丫头好像对他的身份一点都不好奇。 “嗯?你是我师父,你做什么当然有自己的打算。”若夏极认真地说,“我下月就要启程去上京城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师父…… ……” “傻丫头,我会来找你的。” “真的??” “嗯。快回去吧。” 若夏笑着点点头,把《甄氏残局》和“碧旻”都收好之后才跟他道别。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问他,“师父,不愿说名字的话,不如你告诉我你姓什么吧?” 她小时候的时候总喜欢追着师父问他的名字,可他总是笑而不答。 “……我……也姓夏。”黑影缓缓说出这四个字。 “原来我们五百年前也是本家啊!”若夏足下使力腾空而起,转眼消失在竹林中。 黑影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许久后才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去。 *** 翌日,五月初五。 若夏和徐晔还是天微亮就去了后山练剑。直到午时陆祎璇带着重明来找他们去西苑吃饭。若夏本想要拒绝,可陆祎璇已伸手拽住她往山庄走。 “今日是端午,当然要所有人坐在一起吃饭了!” 陆祎璇的个子要比若夏高出半个头还有一股子小蛮力,若夏只好跟在她后面加快步伐。 几人来到西苑饭厅时,长辈们已就坐。陆祎祺这日也没有去医馆,他正站在门口望着几人,“看来还是祎璇能喊得动你,我的去话你肯定不会来。” “快坐下吧,等会儿菜都凉了,”陆夫人起身拉过若夏和陆祎璇的手又特意对若夏说,“阿卜提起前几日你夜里吃了粽子难受,所以才叫你们来吃晌午饭。” “多谢陆伯母。”若夏说完还回头冲着阿卜吐吐舌头,没想到这小子这点小事情都会告诉陆伯母。 “若夏,你尝尝这个、还有这个……”几人刚刚就坐,陆祎祺就殷勤地给她夹菜,“你体质太过寒凉,得多吃热菜…… ……” 陆炫和夫人自然也看在眼里,看来儿子对她真的很上心。 陆夫人不自觉地想起十几年前与甄氏的一番对话,“若我肚子怀的是女娃,就嫁给你家祎祺,若是男娃就娶了你这肚里的当媳妇儿。” “若我们生的都是男娃如何是好?” “那便只能当结拜兄弟了。” 第三十九章 师父走了 陆夫人心里疑惑也不知这丫头对祎祺有没有这份心呢?她回想起她前些日子来找自己教她做刀套的模样……可能, 分卷阅读75 这一路相伴她早已对徐晔日久生情了吧? 若真如此,能否喝到这杯儿媳妇茶还要看他们的缘分深浅了。 “对了,你们三人去上京城的日子定了没有?”吃到一半陆炫突然出声问道,“日夜兼程的话,不出一个月便能达到。” “爹,我们只需要在八月之前抵达上京城安顿下来就好。”陆祎祺放下筷子解释说,“下月初三我们就出发,时间充裕。” “那岂不是可以一路游山玩水!?”陆祎璇在旁边一脸羡慕。 “徐晔和若夏二人都会武功,我不担心,只是你……”陆炫皱着眉头,“派个拳脚功夫利索的跟着吧,阿卜就算了。” 话音刚落站在陆祎祺旁边的阿卜顿时满脸失望,他焦急地看着自家少爷,心想可不能丢下他啊,他可是非常期待跟着若夏姑娘、徐公子一起结伴出行。 “我看,要不就带着东苑里的阿竹吧?”陆夫人提议。 “不了,阿卜跟我一起待了五年我习惯了。再说阿卜跟若夏他们也很熟悉。”陆祎祎推辞着,“可是……”陆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不如,从明日开始让阿卜跟我学习功夫吧!”若夏想到了主意。 “我也可以教他。”徐晔也附和着。 陆夫人没想到他们三人竟这么同声同气,无奈地望着陆炫,“老爷,你看呢?” “嗯……就暂且依你们所言吧,”陆炫微微侧身带着严厉的语气对阿卜说,“你可要用心学,出发前我要亲自试下你的功夫。” “是,老爷!”阿卜破愁为笑。 吃过饭若夏和徐晔只稍作休息,便要起身去后山继续练功,陆祎祺赶紧上前拦着她,说几日不见想多说会儿话。可若夏只是白了他两眼转身就要走。 “喂,我也要跟你学功夫!”陆祎祺还不死心,跟在她后面叫着。 “陆兄也要学功夫?阿卜至少会些基本功,可你?”徐晔的话似乎泼了陆祎祺一大桶冰水。 “那又如何?试过才知道。”好难得袁大夫今日也回乡与家人庆祝端午医馆才关门一天,他当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粘着她。 若夏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三招剑法,经过昨晚亲眼见师父示范一次之后,她才明白为何有剑谱在手还需他亲自指导。今晚之后师父就要离开,所以她一定要尽快掌握剑招的精绝之处。 *** “你还没玩够吗?”若夏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歪着头看着身前还扎着马步的陆祎祺,他已经整整扎了一个多时辰了。 “谁跟你说我在玩?我学医也费体力的,需要强身健体。”陆祎祺神气地说,“难得祎璇带着徐晔去铸剑坊给阿卜挑兵器,就剩我们俩,不如你也别练了,我们说会儿话。” 陆祎琪慢慢收回已经僵硬的双腿。 “说什么?”若夏把“碧旻”挂在树枝上,又拿起几枚棋子开始练习。 “说……你何时带我见见你师父?” “我师父?你见他做什么?”若夏将指尖的棋子飞快打出后,立刻伸出手掌接回。 身边的陆祎祺直接看傻了眼已忘记原本想说的话,“若夏……你能拿棋子当飞镖使?太厉害了” “厉害么?可徐晔说一次性接回三枚棋子他才请我去聚贤楼吃饭。” “他是心疼钱吧!?我今晚就请你去聚贤楼吃饭!走吧!” “不了。”若夏耸肩继续打出棋子,“你累了就回去吧,我还得再练会儿。” “那晚上还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你整日都在山庄,不会结交了其他朋友吧?” 若夏不再理会他只专心练习她的暗器,今晚她还想在师父面前炫耀一番呢。 陆祎祺却并没有离开,也不再多言,只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练功。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寒病似乎没有再发作,面色和精神都恢复的很快,想必都跟她一直习武有关。但他和袁大夫都不敢肯定这样的情况都持续多久。就算现在,她的脉象也比常人要弱一些,更不能与习武之人相比。 希望他们到了上京城,除了能查到徐掌门中毒的线索之外,还能结识天下名医帮她根治寒病。 夜幕降临,一弯上娥眉月已渐渐出现在远处的树梢,风中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此刻竹林中唯有若夏一人,她聚精会神地练习着暗器,任由清风吹乱她的发丝。在接住自己发出的最后一枚棋子后,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戌时,黑影准时出现在她身后。 “师父!”她提着“碧旻”转身奔向他,左手的一枚棋子已经滑落到两指指尖,趁着漆黑一片她飞快地运气将它从身侧打出。 黑子在黑夜下几乎看不清,她只能凭借风声判断它的方向。在打出的一瞬她掌心反手在前已做好“唤回”它的准备。 黑影当然已察觉,耳边忽闻一阵细风立刻侧身想用手接下,却未料到那暗器似乎还会转变方向,他横空一跃飞出丈高,这东西应该飞不了这么高吧? 她见状心里已经高兴坏了,于是停下脚步将黑子吸回手中。 黑影落地无声,笑着问她,“何时学会 分卷阅读76 了使暗器?为师可不曾传授你一这招。” 她跑近他伸出手语气有几分得意,“刚学的,小有成就。” “不会是照着你母亲的残局学的吧?她当年可会隔空对弈。”他推测,“也不可能这么快,你就悟出来啊…… …… ” “我母亲会隔空对弈?!”她瞪了大双眼,像是很难相信。 黑影点头,“那时候江湖上是这么传的,但我也没见识过。”他看着她手心里的那枚棋子,“你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些棋子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她曾也和徐晔探讨过,不过二人都捉摸不透,“师父,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何时发现的?” “大概……上个月发病之后吧。” “哦?说起来这大半年来,你发病的次数有没有减少?” 何止没有减少?简直每月都有好几次夜晚冻的她睡不着,上个月还直接昏迷了三天三夜。 当然,若夏不准备把这些告诉师父,毕竟自己身子恢复得挺快的,而且她最近发现每次发病后内力都有增无减。 见她点头黑影也似乎松了口气,“到了上京城可以再找其他大夫看看,中原的大夫不行就换…… ……” “师父,我们不是在说暗器吗?怎么又扯我的旧疾了?” “咳……为师还不是担心你。”黑影咳了一声正色道,“或许你遗传了你母亲的本事吧?再加上你父亲的武学修为。” “这样啊……如果他们都活着就好了,就能亲眼见…… ……” “……不可能的事情就别去想了,来,练剑吧。”黑影怕她就这么陷入悲伤。 她略有迟疑还是拔出“碧旻”,敛声屏气开始练习最后三招。其实,她心里还有个很大的疑团困扰着自己,师父虽然曾见过她的父母,也说过会帮她查他们的死因,但她偶尔提及父母时,他又尽量回避。 “别分心!”黑影突然厉声。 她即刻拉回思绪心神专注,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剑招上。几个回合下来,她存在的问题被师父一一点出,又再亲自示范。今夜,她感觉师父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耐心。 “晚霁,学习最后三招时切不可操之过急…… ……” “嗯?”怎么师父跟梦里的男人说的话一样,“啊呀…… ……”她一个不留神把剑刺向了竹节中,尴尬地回头冲着师父傻笑着。 “就练到这儿吧。为师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 “现在?”她顾不得抽出“碧旻”就跑到他身前,“那师父何时再来找我!?” “在你需要的时候。”黑影轻声笑着,“好了,这三招的手法你都学会了,只是当中剑意、剑势还需要再自己揣摩。” “师父……”若夏有些不舍,但望了望夜空,已经过了子时了吧?师父已经多陪自己待了几刻。 “等你再熟练些,记得烧毁那剑谱,知道吗?”他说完便快速移动身影穿梭在竹林深处,“无论如何,你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夜空中传来他的叮嘱。 “呼……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呢。” 若夏嘟着嘴自言自语。呆站了一小会儿才把“碧旻”抽出收好,慢慢走回山庄。真希望有一日师父能不再这般神出鬼没。 等查清徐掌门的事、再报了父母之仇后,她想跟师父一起回到竹林隐居,好好服侍他老人家,当然如果徐晔也一起的话就更好了…… …… 徐晔此时也正想着她,已经子时了她还没有回来。他来回在院中踱步。 朦胧月色下树梢轻轻晃动,他知道有人来了,但不是她。 “前辈?”徐晔看清来者。 “你的警觉性还挺高。”黑影站在房檐并不打算进入院内。 “前辈找我……有何事?” “我有要事在身,眼下必须得离开一阵。”黑影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奈,“徐晔,照顾好她。” 这算是将她托付给自己吗?徐晔内心波澜起伏,面向黑影行了大礼,“我一定会,请前辈放心。” 黑影默默颔首,乘风而去。 “徐晔!”若夏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他傻愣愣地站在树下,她踮脚跃起轻落在他身边,“你还没睡?” “在等你。” “有宵夜吃?” 噗,听她这么一问,徐晔眼里的柔情瞬间消散布满笑意。 “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你?” “或者我们一起去厨房找找看?” “好啊。” 铸剑山庄西苑和东苑都各有一个厨房,从他们住的地方走到厨房也不过数百步的距离。夜已深,他们的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吵醒熟睡的丫鬟和小厮,不然肯定要大费周章招呼他们。 摸黑在厨房找了一圈,她并没有发现可以直接吃下肚的食物。 “快来。”他揭开一口锅发现了两个冷馒头。 “怎么又是馒头……”若夏凑近了一看大失所望。 “为什么是‘又’?” 第四十章 进展 “算上这次,你已经第三次大半夜‘送’馒头给我了。”若夏嘟 分卷阅读77 着嘴很是嫌弃这馒头但还是接过,有的吃总比饿着强。 她直接在厨房的门槛处坐下伸长了双腿,一边啃着没味道的馒头一边仰望着星空,不知道穆家村的阿爹、阿娘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会否在天上看着自己呢?还有杨大婶和杨大伯…… …… “在想什么?”徐晔在她旁边坐下,“今日暗器练的如何?你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一个月?” “聚贤楼之约,你忘了?” “啊!你说这个啊!怎么可能忘呢?”她一下子来了精神,“我师父今日都夸赞我呢。” “前辈他……对你很好呢。” “那当然,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她莞尔,“我呢,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徒儿。” 曾几何时,他也有一个自己认为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他将怀中的方布拿出放在手中陷入了回忆。想起小时候在苍门派的生活,师父虽极其严厉却对他呵护备至。尽管他入门最晚,但总是与其他师兄们一起练功、学习苍门派上层武功,这难免会让大家觉得师父他老人家太过偏心…… …… “你在想徐掌门?”她见到那一缕被他珍藏起来的白发,“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但我肯定他也是个很好的人。”她印象的徐掌门慈眉善目,那日如果不出手相救那位少年,他还会不会…… ……等等,她为什么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 “你说,有没有可能徐掌门是因为给那人运功疗伤,才导致毒素加快发作?” “你仍然怀疑秦曲商” “嗯。一切都太过凑巧,就像连环扣一样。很有可能就是他和尚凊合谋。他们背后肯定还隐藏着秘密。”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以慰我师父在天之灵。”他握紧了手中之物,“如果真是秦曲商,我便亲手用‘刺尤’了结了他。” 她明显感觉到了他内心里燃起的杀意,抬起手轻拍他的肩膀,“不管以后遇到何事我都会帮你的,我也会苦练功夫与你同心协力。” “谢谢你,晚霁。”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将手覆在她手上。 她心里一惊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徐晔还未站起身,她就跑到无踪影了。 “晚霁……”他口中还唤着她的名,手中摩挲着那对‘流云百福’玉佩,“总有一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的心意。” 若夏一路小跑冲进房间,立马关上门窗跑到面盆前用冷水敷面,徐晔刚刚望着自己的眼神明显与往常不同,不会是被自己的话感动了吧?如果真是这样,他对自己的期许也挺高的嘛! 之前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自己,现在可不同了。她既有了佩剑又得了秘籍还会使暗器,虽然还不够火候但想起来还是挺过瘾的。 最开始师父传授她武功时只觉得她独身一人很可怜,学会点武功可以防身,可她总是偷奸耍滑;但当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她才醍醐灌顶。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领悟那三招剑法的精髓,再练成她的暗器。母亲以前会隔空对弈,说不定在《甄氏残局》里还真有些记载?想到这儿,她不由分说地拿起它开始秉烛夜读。 *** 徐晔为阿卜挑选的剑是一把短剑,重量适中非常适合他的体格,只是太久不练功,总得由浅入深。 阿卜虽然很想跟着她学剑招,奈何若夏的剑招在众人看来无疑十分怪异,唯有徐晔和她自己知道她的功夫出自早已隐退的空宿派。 徐晔建议阿卜“退而求其次”跟着自己学,阿卜却说徐公子的兵器是刀不是剑,自己愚笨学不会。 最后还是陆祎璇出马亲自搞定了阿卜这个麻烦的仆人。 “放着好好的陆家剑法不学,惦记别的做甚!” 之后阿卜便开始跟着他家小姐学起了武功,当然若夏和徐晔也会在旁边辅佐。 没了阿卜在身边跟前走后,最不习惯的人自然是陆祎祺,看着那小子为了要和他们一起去上京城竟这般努力学功夫,心里觉得既开心又好笑,他那日光扎了一个时辰马步就累得半死。 陆祎祺哪里知道,为了他们一起上京阿卜简直拼了命地苦练功夫,甚至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阿卜,你每天练功的时辰比我和徐晔还多,不累吗?” “我不累!我小时候陆管家也让我这么练过,只是没练多久就被送上山服侍少爷去了。” 见他如此若夏也不再劝,继续练着自己的暗器。 一连十数日,几人都后山一起练剑。 短时间内虽不能大幅度提升阿卜的内力,但在三人的指导下他还是勉强学会剑招,只是在御敌方面就…… …… “你这儿学的是花拳绣腿啊,连我的剑都挡不住怎么接下我爹的招式?”阿卜被陆祎璇一桶冷水从头泼到脚。 “你别这么说,阿卜已经很努力了。”若夏上前拾起被陆祎璇打掉的短剑递给阿卜,“再试试。” “我累了。”陆祎璇有些发小姐脾气,“徐大哥,我们去看孔雀吧,让若夏陪着阿卜练剑。” 徐晔却摇头,“你那只孔雀从来没有展翅开屏过。” “怎会呢!你去了它就开屏了。 分卷阅读78 再隔些日子你们就要去上京城了,想见还见不着呢!”她边说边推着徐晔往前走。 “不如……让我陪阿卜练剑吧?!”阿竹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山。 “阿竹?”陆祎璇吃了一惊,“我倒是把你给忘了,爹说你虽然起步晚但拳脚还挺利索,应该一早叫你来的。那以后阿卜就交给你了!” “是,小姐。”阿竹应声。 “若夏,那我们一起去看孔雀吧。”陆祎璇拉起她的手。 “你们去吧,我陪着阿卜。”若夏笑笑,看着身边垂头丧气的阿卜,“别泄气,我们再来。” 徐晔被陆祎璇拉扯着往远处走,见拉不动他陆祎璇甚至还叫来重明帮忙,这还了得,他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姑娘家扯着衣裳走,而且还当着若夏的面…… ……于是他赶紧甩开她们,一脸正经地说要自己走。 若夏在一旁捂嘴笑弯了腰,没想到他也会害羞。 阿竹使的陆家剑法虽不如陆祎璇那么纯熟精湛,但也有模有样,还把速度放慢迁就着阿卜,若夏没发现阿竹竟这么细心。在东苑住下以来,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阿竹,他的年纪应该比阿卜大上一两岁,身型也强壮些;他的脸庞固然没有阿卜那么清秀,却多了几分俊朗。 有了阿竹这个半路师父,阿卜的进步有目共睹。 “若夏姑娘,你的轻功看上起比徐公子还要厉害,能不能教我?”一日夜里阿卜问她。 “为何突然想学轻功?”徐晔问他。 阿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若夏姑娘每次使轻功飞在空中,就像仙女一样…… ……” 她顿时笑成了傻子,“好,就冲这理由我教你。” “呐……你先摸摸自己丹田的位置,”若夏拉着阿卜比肩站在院子中,“全身放松,双眼平视、调息…… ……” 徐晔在一旁看着阿卜似模似样地学着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不知道她这位师父能否教出高徒呢? 今夜空中布满繁星,月色下若夏挥动着双手不停给阿卜展示她的轻功技巧,时而纵身一跃站到枝头,犹如一缕白烟飘过树梢。 阿卜心里更加怀疑这若夏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女,他在心里牢牢记住刚才她教给自己的口诀。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除了熟练陆家剑法外,阿卜还要跟着若夏学习轻功。陆祎璇还在旁边嘲讽他走都没学会就想学跑,阿卜只傻傻地笑几声又继续练。 “意守丹田,沉气吐纳…… ……”阿卜在心里默念,他现在才刚学,若夏姑娘说需要先借助外物,他便从爬树开始,可自己还得先克服怕高这件事。 “你会轻功吗?”阿卜问阿竹。 此时若夏和徐晔已经回东苑下棋去了,只有他们两人在后山。 阿竹摇头,“我只是跑得比普通人快些但没有内力不会腾空。你也不用着急得慢慢来。” “我知道……但我很怕高…… ……”阿卜抬头仰望着眼前的白杨树,心里很是胆怯。 “你别往下看就是了,多试几次就不怕了说不,定还会飞了。” “怎么样?我爬上去等着你。”阿竹见阿卜一直未出声他将裤腿挽起开始爬树。 阿卜犹豫了好一阵,还是跟在他身后开始爬…… …… “也不知道阿卜练的怎么样了……”东苑中,若夏和徐晔对坐在石桌前。 “有阿竹在你放心。”徐晔手指悬在半空思索好一阵才放下手中的白子。 “嗯……”若夏点点头从棋笥抓出几枚棋子握在手里,“你见过‘隔空对弈’吗?” “隔空?” “嗯。” 他摇头,“你见过?” “也没有。”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又输了。”若夏放下最后一枚棋笑容里满是骄傲,“我觉得这些棋子就像有魂魄一样。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练就那‘隔空对弈’到时候你就更不是我的对手了。” 徐晔觉得她这想法倒是不错,以前跟师父在江湖上行走之时倒也听说内力高深的人可以操控用巨石做的围棋阵,不过世人也都是道听途说,倘若有一日她能练就‘隔空对弈’让自己见识一番也好。 “对了,之前你说‘刺尤’的刀面颜色又有了变化?快拿给我瞧瞧看。” 徐晔回房将“刺尤”取来,“小心。你每次碰到它都会弄伤。” “知道了。”若夏小心翼翼地接过,毕竟已经被它割伤了两次。“这图腾的颜色?变成石青色了…… ……” “嗯,它的刀气也一日胜过一日,有时我都会有些担心。” “担心?控制不了它?”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当初令它出鞘是我与它有缘?还是有其他机缘。我修炼内功心法之时只要它在附近,仿佛……都会干扰我。” “干扰?是……阻碍你?” 徐晔缓缓摇头,“它好像在帮我提升内力。就在前几天我练功之时顿感百会穴涌串两道不同的真气,再转入肩井、曲池、合谷等穴位,起初会有些难受,但没一会儿又觉爽心豁目。收功之后明显感觉内力有所增进。” 若夏听完他的这番话已是羡慕不已,“看来它更像是一把‘神刀’不是吗?至于 分卷阅读79 这颜色嘛,”她抚摸着锃亮的刀面,“或许它本就是这个颜色,只是放在刀鞘内太久变了色?你看这些图腾像什么?之前没觉着,现在看倒有点像祎璇那只孔雀的羽毛,你觉得呢?” “像冬日没有枝叶的树梢。” “……你这人,”若夏把“刺尤”插回刀鞘没忍住揶揄他一句,“没趣。” 第四十一章 甄梓幽 五月末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也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陆祎祺这个大夫开的药丸见效,近半月以来若夏的寒气一次都没有再发作,这是令她最开心的事。 还有阿卜,他似乎已经克服了怕高这件事腿脚也变得灵巧许多。希望他能够应对陆伯父的考验就好,毕竟去上京城的一路上并不指望由阿卜来保护大家。 为了锻炼自己的五觉和灵敏感,若夏习惯在夜晚用黑子、白日用白子,有时候还会用布将双眼蒙住。陆祎璇总笑话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之间那么勤力。 但她心里清楚唯有让自己变得厉害,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手刃仇敌。 “成了!!”若夏惊呼,“徐晔,你快看!”她摊开手炫耀着那三枚完好无缺地回到了她手中的白子。 徐晔没想到她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练成了,惊讶不已,自然更替她感到高兴。 “恭喜恭喜。” “这就算啦?聚贤楼……聚贤楼……”若夏开心地踮起脚尖围着他打转,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吧。”徐晔瞧着她如此得意的模样也跟着傻乐着。 “现在?不等祎璇回来吗?” 徐晔摸着钱袋子,“她来了我怕银子不够。” “哈哈哈哈哈,怪不得陆祎祺说你吝啬!之前卖了秦曲商的马我们不是分了很多银子吗!?” “你只说现在去不去?”徐晔佯装生气地说,“过时不候。” 其实,他只是想单独跟她吃顿饭。 “傻子才不去!”若夏将棋子放入棋笥。 本还想问阿卜一声要不要去,可见他和阿竹正在比试剑招又不忍打断,想想还是算了,回来的时候再给他带些好吃的吧! “你等等,我回东苑换身衣服。你去山庄大门等我吧!” “换衣服?干嘛要…… ……”徐晔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跃上了屋顶。 吃顿饭而已,还要换衣服? 若夏回到屋子摆好“碧旻”和棋笥,简单梳洗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件陆伯母亲手给自己缝制的罗裙,是自己最喜欢的湖水蓝。裙摆上的月牙、竹节都是陆伯母让自己画出来后,再比对着图案一针一线绣好,她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难得今日跟他去聚贤楼,她当然也想好好打扮一番。 换好衣衫,若夏坐在梳妆台前,这满桌都是陆祎璇送来的胭脂水粉,自己基本上都没有用过。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只用黛粉画眉、淡淡涂了点胭脂就转身出了房门。 “这身衣服……”当若夏出现在山庄大门时,徐晔吃了一惊仿佛回来了初见她的那日。 “不好看?” “怎会?你穿什么都好看。” “贫嘴。你最近的语气越来越像陆祎祺了。” “那好还是不好?” “嗯……好也不好。” “为何?” “说好呢,是因为你以前话太少;说不好呢,是我不喜欢他油嘴滑舌。” “那我以后尽量一本正经地说很多话?” 若夏噗呲一笑没有再说话,现在的徐晔好像愈发有趣了。 现在时辰尚早,他们到聚贤楼时并没有太多客人,若夏挑了一个三楼的小桌子。 “不知今日还有没有说书先生呢?” “二位客官,吃点儿什么?”小儿殷勤地帮两人倒上茶水。 “把最贵的热菜都上一份。”她笑着对小二说,“再来一壶好酒,用滚水热一热。” “得勒!但是已经快入夏了,姑娘还要喝热酒?”小二觉得奇怪。 她很认真地点点头,那小二第一次在梓州见这么个美人,可行为却怪异,差点都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不过客人当然是不能得罪,立即应声跑去后厨了。 “你吃得下?”徐晔见她连菜谱都不看就胡乱点菜。 “我要挑几样好吃的带回去给阿卜!” “说起来你好像对他特别好。” “是吗?”若夏手指放在下颚处轻轻敲打着,“我怎么没发现,我对你也特别好啊!” “那你对阿卜和对我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问。话音刚落就有些后悔,这个问题好像很白痴。 “当然不同!”她当阿卜是弟弟,可对他……可这让她怎么开口。 若夏转过头看向楼下大厅,不理他。 “那位说书先生来了。” “各位客官久等了,今日我给讲一个奇女子的故事,她便是二十几年前有着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甄梓幽。传闻她出身在一个与中原隔海相望的小岛上,十八岁那年她第一次踏入中途。懵懂少女涉世未深,却因绝美的容貌和精湛的棋艺…… ……” 分卷阅读80 这话怎那么耳熟?她听得入迷连小二端上了一桌子菜都没发觉。 “你不吃,我可吃完了啊。”徐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麻辣豆腐放进她的碗里,“趁热。” 若夏却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说书先生。 不过好像除了她,下面的食客们都不买账,纷纷表示说根本没听过此女子,肯定是他黔驴技穷随便捏造了一个女子。 说书先生也不生气接着说,“那女子因闺名里有一‘梓’字,所以到中原后不久就到了梓州,而老夫当年不仅有幸见过她一面,而且还曾与她对弈一局。” “长得美、会下棋就能叫奇女子?那我们中原比比皆是啊!” “对啊!而且这里除了你没人见过,什么江湖第一美人,根本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 “就是啊,说不定还没我家娘子生得好看!” 下面已是一片嘲讽之声,可若夏仍听得津津有味。 徐晔也不禁放下碗筷,端起酒杯自饮一杯望向那位说书先生。 “各位不信也罢,权当我讲一个旧梦。”说书先生也不恼,“甄梓幽看上去是个弱质纤纤的女子,也不会舞刀弄剑,但却有一定的内功修为…… ……” “你不过跟她下了一盘棋,何以知道她有内功修为?”台下又有人出声质疑。 “自然知道。”说书先生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方才说,“我与她下棋时,她距离棋盘数丈都能让棋子来去自如,光是这招‘隔空对弈’试问在座的谁能做到?” 听到这里若夏再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身,她非常确定那说书先生说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可是……这些事情为什么陆伯母没有跟自己提及过呢? “怎么了?”徐晔轻轻拍下她的肩膀让她先坐下。 “他说的那个奇女子就是我母亲。”若夏失魂落魄地说。 “你确定?甄梓幽……真有其人?还是你的母亲?” “我确定。” “从梓州离开之后,她又北上寻找能与她对弈之人,要知道棋逢敌手也是人生的一件乐事啊!可是江湖中却没人是她的对手。”说书先生继续讲述着他的“梦”,“她前后到了望州、鹊州等地,最后去了上京城,见过她的人无一不被她的容颜惊艳,因此才传言她是江湖第一美人。” “本朝疆域那么宽广,她才去了几个地方?见过她的人有多少?肯定是误传!”刚才那位说没有他家娘子生得好看的男子又在底下接嘴。 若夏心中突生一团怒火,顺手拿起桌上的一颗花生朝他打去。 “哎哟!谁打我!!”那男子拧转头四处打望可就是没有抬头。 “蠢材,连方向都摸不清还敢诋毁我母亲。” “幸好此时你身边没棋子。不知者无罪,你别拿他气自己。” “信也不信,就看各位看官心中是如何想的了。”那说书先生轻声笑着,“她的奇还在于经到之所,无论男女老少都对她赞誉有加,想挽留她做客,但她从来不多逗留,也不向世人透露自己来自何处。只是,她到中原两三年后突然销声匿迹,犹如昙花一现,从此江湖再没有关于她的传闻。” 这就完了?她还多听听关于母亲的事迹怎么就没了? “行了,我的‘梦’说完了,今日啊我就不收银子了,权当各位赏脸听老夫的故事。” 说书先生说完这句便起身朝外走去。 “等等。”她出声叫道哪知老家人肯定没听见。 也顾不上多想,她走到窗边使出轻功踩在围栏上,附身跃下落在说书先生面前。 “先生的故事真的讲完了?” “你……你……是人是鬼?” 说书先生吓得连退两步。好一阵才缓过神,现在是大白天,他应该不可能撞鬼,而且就算甄梓幽还活着也绝不可能一点儿也不老啊!但眼前这位女子当真与她生得一模一样。 “先生?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讲……讲完了。”他仍有些惊魂未定,“姑娘,你也见过甄梓幽?” “没有。”她失望地说,转身打算回聚贤楼吃完那一桌子的菜。 “真的太像了…… ……”说书先生望着她的背影,还站在原地不肯离去一直感叹着。 徐晔见她有些沮丧地回来,知道肯定没问出什么,让小二重新拿了一壶热酒后倒了小半杯,递给她。 她也没注意还以为是茶水就一饮而尽,结果辣到嗓子疼,猛咳了几下,“你怎么不说是酒!” “我说了你没听见。”徐晔摊摊手,“快吃东西吧。他说的那人是不是你母亲改日问陆夫人不就知道了。” “也对。”若夏先盛了一碗汤喝了几口才拿起筷子,“好多菜!好像都是阿卜爱吃的。可要怎么打包呢?” “过几天请阿卜来吃吧,这些东西带回去也凉了。” “对了,再过两日就是他的生辰了,”若夏之前还想着要送给阿卜个什么小玩意儿,这么一说,不如就请他来聚贤楼大吃一顿吧。“他生辰的时候,我做东,你也一块儿来。” “自然。”徐晔小酌一口夹起几块笋片放入口中,“好像,这竹笋没有你做的好吃。” “是吗? 分卷阅读81 ”她不是很信,这里可是梓州最有名的食肆。一连吃了好几口都觉得味道很好啊,为何他这么说?抬头看他,竟然在偷笑!原来他只是想骗自己多吃一些罢了。 她现在觉得徐晔愈发像陆祎祺这件事,一点都不好了。 第四十二章 死讯 因为若夏一直强调万不可浪费食物,所以二人在聚贤楼一直吃到了天黑解决完满桌的酒菜才离开。当然徐晔只让她喝了那小半杯,剩下的都是他一个人喝掉的。 走回铸剑山庄的路上已经华灯初上,二人好像还是第一次单独逛这石楠街。可能是因为下午说了太多话,现在他们都沉默不语并肩漫步。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若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徐晔。 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山庄门口,徐晔的手已在衣襟间摩挲了许久,犹豫着要不要将怀中之物拿出来,眼前就要走近大门。 他没有信心,万一若夏肯收下怎么办? “穆姑娘、徐公子!!等你们半天了,可算回来了!”重明远远瞧见二人径直跑上前。 “怎么了?”若夏从没见过她神色如此慌张。 “哎……”重明欲言又止,“阿卜……阿卜出事了。” 若夏心里一惊突然眼皮直跳,下午他们离开的时候阿卜不是跟阿竹在后山练功吗?好好的会出什么事? “重明,到底出了什么事?”徐晔也有很不好的预感。 “阿卜他……他从树上摔下来,当场就……就没了…… ……” “没了???”若夏惊愕失色用力摇晃着重明的肩膀,“你说清楚,什么叫没了???” “他……死了,现在老爷和管家正在商量他的身后事…… ……” 没等重明把话说完若夏就飞快地朝着阿卜的屋子跑去,徐晔紧跟在后面无论怎么叫她,她都像听不见一样。 阿卜,怎么可能就死了? 阿卜房内,死寂一片。 陆章含泪站在门口向陆炫和陆祎祺禀明今日傍晚发生之事。 “阿卜本和阿竹一起在后山练剑,大约酉时三刻铸剑坊的萧师傅经过后山说有一封书函交给我,阿竹便代他跑了一趟。当他刚回到后山时,就远远瞧见阿卜……阿卜从一棵白杨树上坠下…… ……摔得…… ……” “都怪我!我若早些赶回来阿卜就不会出事。”阿竹愧疚难当,直接跪在了陆祎祺面前,“请少爷责罚。” “……你起来吧…… ……”陆祎祺心神恍惚,他真的不想相信他待如亲弟的阿卜就这么摔死了。 迈过门槛陆祎琪缓步走到阿卜床前,此时阿卜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衣衫也全数换过,就像之前昏迷时一般安静地躺着,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醒来。 若夏刚到院子门口就见到面如死灰的几人,她心里难过极了只傻愣着站在原地不敢开口。 陆炫见她也只能接连叹气,“这次的事是个意外,阿卜的身后事陆章会处理,你不要太过伤心。” 若夏泫然欲泣只能默默点头抬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子。 “若夏,我还真是个庸医呢……连起死回生都不会…… ……”这是她第一次见陆祎祺如此颓废,语气里尽是自讽。 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或许他们此刻都无法接受阿卜已死这个事实。她看着床榻上的阿卜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个……是你的吗?”陆祎祺递给她一张绢帕,“刚才阿然帮他换衣服时发现的。” 若夏接过一看正是之前自己给阿卜的,他竟一直带在身上…… …… 之后他们都没再出声只安静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陆章进来说要带走阿卜的遗体去安置,两人才离开。 这夜,若夏辗转难眠。 如果当初她没有提议让阿卜跟着自己学武功、没有教他练轻功,阿卜肯定不会出事。 他曾说过很怕高,但还是爬到那么高的树上……都是为了想尽快学会好通过陆伯父的考验。她摸索着手里的绢帕,泪如雨下…… …… 徐晔站在窗外,微弱的烛光下若夏的身影有些发颤,他知道她心里肯定悲痛不已自己却无从安慰。如果今日他们没有去聚贤楼,而是留在后山,阿卜出事时肯定能及时出手相救…… …… 徐晔仰屋窃叹一声从怀中拿出那对玉佩,本想今日向她表明心迹,怎知……也许现在太不合时宜,再过些时日吧,他心下做了决定,将玉佩重新放入怀中,却良久不肯离去。 阿卜原是被自家舅舅卖到山庄,之后便与那家人毫无瓜葛,陆祎祺本想亲自去阿卜的家乡让他落叶归根,奈何被陆炫和陆夫人阻止,无奈之下他只好托陆章亲自前去。 “少爷放心,我一定把阿卜带回家乡好好安葬。” “如果……他舅舅还在的话,把这些银子带给他吧。”陆祎祺拿出钱袋子交给陆章,“毕竟他是阿卜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陆章应声接过,随即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今日是阿卜的生辰……没想到却成了生忌。”陆祎祺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仍不敢相信阿卜就这么离开了。 徐晔轻叹一声拍着他的肩膀,失去 分卷阅读82 身边人这种痛楚他也在不久前经历过,而今还时常想起与师父相处的时日,也许只能让时间慢慢冲淡一切吧。 “若夏呢?”两人在门口待了一阵才转身回到前厅,陆祎祺尽力平复思绪,“再隔几日我们就要出发去上京城,你们准备得如何?” “她不肯出来。阿卜出事之后她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现在你妹妹正陪着她。”徐晔也没想到阿卜的事情会给她这么大的打击。 “阿卜那小子好像很喜欢她呢…… ……”陆祎祺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哎,我去找我爹商量一下出行的事情。” 是啊,眼下阿卜突然去世,陆庄主肯定要派其他人同行照顾陆祎祺。他整日练功都不觉时间流逝,现在也是时候准备去上京城的事宜了。 徐晔回到东苑后只看到阿竹在院中打扫,若夏的房门依然紧闭。听闻他要收拾行囊,阿竹便殷勤地进屋帮忙。 他婉言拒绝,阿竹却说老爷今早已经吩咐他,一路好生服侍少爷和徐公子、穆姑娘。 徐晔也就不再推辞,独自拿着“刺尤”去后山练功。 他走到阿卜当日坠下的大树下伫立片刻才拔出“刺尤”挥起练着“霁月刀”。比起平时他这日明显有些心绪不宁,胸中烦闷难耐,每一招都带着怨愤,他不明白阿卜这么好的人为何会突然摔死,想起在竹林中初遇时他的机敏,谷中一起生活时他的照顾,甚至想到他做的每一餐难以下咽的饭菜…… …… “噌~”一声刺耳鸣响“刺尤”划破长空,惊起飞鸟无数。 刀鸣的余音久久未能散去徐晔早已是挥汗如雨,他却不想停下,紧接着又练起了孟师傅的刀谱,最后一招也是最精妙的一招“风声鹤唳”,他在日前终于已参透,还将自己的“霁月刀”中的第七式与之结合,威力大增。 徐晔自己从小学武以练剑为主,刚开始使刀时难免会有些将“刺尤”大器小用之嫌,不过现在他与它的磨合愈加默契,已完全摆脱了以前的旧习。 苍门派是铁定回不去了,倘若有一天他能成为一代刀客在武林中创出一番名堂来,也算不负师父所望。 直到一轮弯月挂上树梢,他才尽兴而归。 *** 东苑里,若夏一个坐在石桌前仰望夜空。 “今晚一颗星星都没有啊…… ……”她自言自语着,双手随意搭在桌上脑袋不由自主地埋在手腕里。 “你喝酒了。”徐晔刚进院子就闻到酒气。 “陆祎璇呢?她没有陪着你?”他走进轻轻扶起她“我好好的……不需要人陪。”若夏突然提高了声调,“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她想用力推开他的手,却使不上力。 “你醉了,我扶你回房。”徐晔不是第一次见她饮醉酒,可今晚见她如此心里尤其难受。 “徐晔,阿卜是因我而死的…… ……”若夏不再挣扎任由他扶起自己,只沉声说,“如果我没有自作主张要教他武功……他不会,他绝不会……他明明很怕高,为什么我还要教他轻功…… ……” “别说了。”见她泣不成声的模样徐晔也心疼不已,他情不自禁地用力将她揽入怀中,“这只是一场意外,你不要…… ……” “可……这场意外都是因为我自以为是,又没有好好看着他……他才会…… ……” “晚霁,”徐晔扶着她的肩膀,“你听我说,此事不能怪你。而且阿卜他……在天之灵,也不想若夏姑娘为他那么伤心。我想阿卜他也只喜欢爱笑的若夏姑娘。” 尽管酒醉三分若夏也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她不能自已地放声大哭,“我不想……不想再失去任何关心我的人…… ……” “我知道……一定不会了。”徐晔紧紧抱着她,眼里也是一片热气,“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保护关心的任何一个人。” 朦胧月色下,若夏依在他怀里低声哭泣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稳。 这两日她都尽量不门不出,不想让别人见到如此脆弱的自己、不想让他人担心,况且阿卜是铸剑山庄的人,哪里有让大家安慰自己的道理?所以她一直闭口不谈阿卜的事。 只是今晚,是阿卜的生忌…… …… 她心里实在憋得难受,所以才想喝醉。都说一醉解千愁,可几杯下肚之后她却更加失落、自责,还变得讨人厌。阿竹替她热好酒端上来,不过唤了一声“若夏姑娘”就被她骂走了,因为她记得这世上阿卜是第一个这么叫自己的人,现在他死了…… ……她再也不想听到这个称呼了。 只此一次,她跟自己说,从今往后都不可像今晚这般放纵。不可以让身边的人担心,更不可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像上次醉酒一样,她第二天也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回的房,醒来时依旧听见喜鹊在门外敲门,她以为又和上次一样是徐晔去请喜鹊来照顾自己。 “不是呢。徐公子照顾了姑娘一晚上卯时才去休息。”喜鹊端过一杯热茶给她,“再过几天你们就去上京城了。这一路穆姑娘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再喝…… ……” “我知道了……”若夏放下茶杯双手拦过喜鹊的脖子,靠在她肩头“谢谢你。” 喜鹊微微一 分卷阅读83 怔,这两个多月以来,穆姑娘还是第一次这般,心里竟有些舍不得她走了。 第四十三章 阴差阳错 六月初一。 陆夫人见若夏除了早起练功之外,多数时间还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担心她还因阿卜的事闷闷不乐于是让陆祎璇去拽了她来,一起去城隍庙。 “后日你们就要出发了,今日去求个签也好。”陆夫人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这几日你又清瘦了并不少,出门在外更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让您担心了。”若夏梨涡浅笑,有些抱歉。 “当然灵验,不然我娘怎么带着你来问姻缘!”陆祎璇说。 问姻缘?不是求平安吗?若夏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璇又拧回头望着陆夫人,“为何要问姻缘?” “自然是看你和祎祺到底有没有缘分。”陆夫人直说,话里又有几分玩笑之意,“如今你母亲不在可这诺言可还在啊。” 母亲!是了,她这才想起要问陆夫人关于母亲的事。于是放低了声音问陆夫人是否知道母亲的闺名、她是否会“隔空对弈”。 可陆夫人却摇头,“当年我认识她的时间很短,只知道她姓甄,你父亲一直唤小幽,她出嫁人前我也就一直这么叫她。至于下棋……倒是没见识过了。你怎么如此问?” “早几日听说书先生说的,”若夏有些失望,“没事了,前面的庙宇就是城隍庙吗?” 众人到了城隍庙,已是人潮拥挤。 “我们进去吧。”陆夫人拉着她,又伸手去拉过陆璇璇,“别瞎跑,待会儿又找不到你。” “哎呀,娘,你跟若夏去不就好了,我跟翠贞姨去找庙祝添香油。”说完陆祎璇拉着翠真一溜烟就跑开了。 “走吧,我们先去求签,再去找位先生合合你和祎祺的八字。” 陆夫人像是一早就已安排好,刚走到庙子门口就有人来接应,她们没有排队直接进入了内堂。 还有合八字?陆伯母到底想做什么?母亲不会真的让她和陆祎祺定过娃娃亲吧?这还了得! “四十二签,”陆夫人将刚才求的签递给若夏,“你先去解签,我去找先生合合八字,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陆夫人说完跟着一位道姑去了内屋。 她原想直接跟陆夫人言明自己的心意,无需再合八字。可再一想,他的生辰与他是同年同月同日…… ……合合八字也无妨吧? “四十二签,中上签,签文的意思是…… ……” 若夏坐在解签师傅面前,心里却惦记着陆夫人那边的结果都没注意听清那师傅说了什么。 “小姑娘?请问你是问自身还是问其他?”那师傅见她半天不说话,拿着竹签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 “啊……哦,我们要去外地,求平安。”她如梦初醒。 “这一路恐有阻滞……不过最后应该能达成所愿,只是遇事切勿冲动行事。”解签师傅说到这里不由端详起若夏的面容,这女子生得清丽脱俗,肌肤如雪,唯独这印堂指之处似有一股寒邪之气入侵,直接影响到了她的保寿宫…… ……不过他只是个解签的,当初也只不过随人学了几日看相,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谢谢师傅。”若夏低头解开荷包打算给钱。 “敢问姑娘,你们出行这一路人有几位女子?” “只有我一个人。” “哦?那姑娘一定要更加留意了,当心中秋前后怕会有血光之灾。” “多谢师傅提点。” 若夏放下二两银子转身离开。身在江湖自然每日有可能有血光之灾了,她并不把解签师傅的话放在心上。决定待会儿还是挑些好的告诉陆伯母,省得她担心。 她重新回到内堂时陆祎祺和翠贞姨也来了。 “那先生真这么说?什么是‘阴差阳错’?就是说若夏不是我未来嫂子?”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陆祎璇的声音,若夏赶紧停下来依在窗外偷听。 “太过或不及……”陆夫人喃喃自语重复着这话,“许是有缘无份吧。”她叹息着,想到那先生说晚霁的八字中日主身弱又遇七杀,体弱多病且…… ……哎,或许晚霁把时辰记错了呢?陆夫人不愿去多想了。 有缘无份?那就太好了,这下陆祎璇不会叫自己未来大嫂了。她整理下衣裙走近内堂,“陆伯母,签文说一切顺利。” “嗯……那就好,我们回去吧。”陆夫人的眼神有些恍惚,翠贞赶紧扶着她。 回山庄的路人陆祎璇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不会真的想自己当她大嫂吧?若夏暗自猜测。 “祎璇,后日我们就要走了,你可有话跟我说?” “有。”陆祎璇双眼突然有了神,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小声说,“我要你帮我问徐大哥一句话。” “徐晔?问他什么?” “你就问……那个玉佩何时还我一个。” 玉佩?那对“流云百福”,她不提若夏都差点忘了,看样子她是真的喜欢徐晔? 若夏顿时觉得心中被一道墙堵住一般,呼吸都变得有点不顺,“你干嘛不自己问他要?” “怎么没问?我都问两次了…… … 分卷阅读84 …” 陆祎璇倒是没撒谎,她的确前后问他要过两次,一次是在半月之前,那时候徐晔忙着练功没有搭理她,第二次就是昨日,可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倒也不是害羞,只是她隐约感觉他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不过既然说到这儿,倒不如让若夏帮自己问问也好。而且……她也想知道若夏和徐晔一路以来,朝夕相伴到底有没有日久生情…… …… “我……”若夏很想拒绝,但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又那么诚恳可怜,“那我只问这他一句,别的什么都不说。” “好!一言为定!对了,你们去上京城的一路,你可得随时跟我飞鸽传书,那些鸽子我都训练好了。” “知道了,你说了八百遍了。” “还有……你若是见到山庄没有的鸟都画下来给我!” “知道了…… ……” “还有还有…… ……” 若夏没想到陆祎璇竟然可以这么啰嗦,光说还不够还用纸笔写下来硬塞给自己,还一再叮嘱今晚就要问玉佩的事。 呼,她长叹一声,将纸条塞进喜鹊帮她收拾好的包裹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又不是自己要问,她不过是帮陆祎璇问而已,反正也只问一句。 做好决定若夏便快步走到徐晔门口,刚想敲门他就推门而出。 “你怎知道我来了?” “你又不是鬼,自然是看到影子。”徐晔指了指她脚下。 “我还以为你神机妙算呢。”若夏不打算进去只站在门口,“我有话问你。” “嗯?何事?” “祎璇送你的那对玉佩,你何时回赠她一个?”恐怕连若夏自己也没留意到此时她的语气很酸。 “为何要回赠她?”徐晔见她都不愿正眼瞧着自己说话,就故意带着一抹笑意问她,“当时你也在场,她说过是要赠予心上的,不是吗?” 她自然知道徐晔的心上人不是陆祎璇,不然怎可能到现在这对玉佩都还在他身上。 可是,他这么可以那么钝! “那你可有心上人?你觉得她能收下别的女子送你的定情之物?” 该死!明明说了只帮陆祎璇问一句,耐不住她心里有气,就直接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听她这么一说徐晔这才恍然大悟,还好自己早几日没有将玉佩送给她不然她肯定会生气。自己真是太蠢了,竟然连这一层都未想到?他一下子有些百口莫辩,傻楞楞地站着原地。 “我回去了。”若夏白了他一眼立即抬脚就走回房了。 她不是傻子,当然也没有失忆。那晚她虽喝多了,但仍然能很清晰地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对自己的情谊她怎可能感觉不到呢? 只是,他真的太钝了。 若夏钻进被窝将被子拉到头顶,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今晚决定早些睡觉不去想他了。他跟陆祎璇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好了。 可她竟然彻夜未眠,导致早起时顿感后背一股寒气。 若夏有些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打坐。整整运功一个时辰才逼走全身的寒气,奇怪的是徐晔也没有来叫她。 “若夏,我进来咯!?”她刚准备起身去吃早饭,就听到陆祎璇那满是沮丧的声音。 “进来吧。”她去开门,“什么事?” “徐大哥今日一大早就来西苑找我了,”陆祎璇红着眼眶心里万般委屈坐下后将手中之物摔在桌上。 是那对“流云百福”玉佩。 不用想也知道,徐晔早上是去完璧归赵的。 “若夏,你喜欢徐大哥吗?”陆祎璇回过头伸手拉着她,“不许骗我。” “嗯。”她没有打算瞒着陆祎璇。 “那你昨日……答应帮我?” “你与他的之间的事,始终需要他亲自跟你说清楚,”她在陆祎璇身边缓缓坐下,“而且他未曾对我说过喜欢我,我怎知他…… ……” “那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哥?实话跟你说吧,昨日就是他求着母亲去找那先生合八字的。” “哦?和又如何?不和又如何?”若夏轻笑一声,“若他只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八字不合’就不喜欢我了,这样的话就算再喜欢他,我也不会嫁的。” “若夏……”陆祎璇一直以为若夏跟在徐晔身边的一个没有主见的小丫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那你跟徐大哥” “我跟他……我也不知道,”若夏转头看向窗外,“或许也是‘阴差阳错’吧…… ……” 什么意思?她听到昨日母亲说的话?陆祎璇不解。 “徐晔的生辰……与你哥哥是同一天,只是他说自己出生在傍晚…… ……” “我哥是清晨!”陆祎璇打断她的话,“你别胡思乱想,合八字是要看具体时辰,或许你跟徐大哥是天作之合呢?” 若夏有些诧异,“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会希望我与他…… ……” “可他不喜欢我啊。难不成我绑了他入赘铸剑山庄?”陆祎璇好像很生气,但表情比刚进屋时轻松许多,“如果你与他注定有缘,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祎璇…… ……” “干嘛!”陆祎璇很不习惯一个女人这 分卷阅读85 般神情地望着自己,“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或者……你不喜欢他,记得飞鸽传书告诉我。” “好。” 若夏仿佛已经习惯了他们兄妹二人的玩笑话。 第四十四章 出发 六月初三风和日丽,宜出行。 陆章起了个大早在马厩挑选了两匹品格最好的名驹。 “这两匹马性子都比较温顺,这匹叫做‘乌骓’得此名是因它通体乌黑发亮、唯独这马蹄部位白如雪。”路章指着其中一匹说,“那匹叫做‘寒影’,别看它体格比较小但飞驰起来可如一闪而过的影子。” “寒影”?若夏很喜欢这个名字。她不自觉地走到它身边,亲昵地靠近它,用手抚摸着它深棕色的鬃毛。它果然如陆章所说很温顺,又或许它也很喜欢这位新主人。 “你们准备好了吗?”陆祎祺从马车上探出头,“马是陆章叔精心挑选的,如何?” “我很喜欢。”若夏踩着脚蹬轻身翻上马背,“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寒影’,我的名字叫做晚霁。”她趴在马背上贴在“寒影”的耳朵旁说。 “多谢陆管家,这些日常劳烦您了,替我们谢谢翠贞姨为我们准备干粮和衣服。”徐晔抱拳表达谢意,“徐公子客气了,请。”陆章的笑里还有一丝落寞。 “你们去大门口等我吧,我一会儿就来。”若夏突然又翻身下马。 陆祎祺本想再多问几句,徐晔直接拉过车前那匹马的缰绳径直朝着山庄大门走去,还未来得及上马的阿竹只好跟在后面小跑。 “陆章叔,阿卜……安葬好了吗?他的家乡在何处?我想去看看。” “穆姑娘……”陆章没料到她单独留下是想打听阿卜的事,“你有心了!难怪阿卜那小子从山谷回来之后一直念叨你的好…… ……” “陆章叔……”若夏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我听说阿卜当初还是你带入山庄,还跟你学过功夫……对不起…… ……” “这事是他的命,怎能怪你?唉……”陆章往前走了两步,指向远方,“阿卜的家乡是梓州的最北边,挨近与鹊州地界处一个比较偏僻的村落,叫做“十里村”。他的本名叫做梁欢,还有个舅舅叫做梁大,如今也还在村里住着。” “谢谢陆章叔。” “没事。听袁大夫说你身子不太好,这一路一定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若夏回头摸摸“寒影”的脑袋,“我们走吧。” 陆炫和陆夫人正一人一句地嘱咐陆祎祺,特别是陆夫人,她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儿子要把那锦盒随身带着,如果将它留在山庄,说不定尚凊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抢,可陆祎祺却一直坚持。 虽说儿子之前十几年也未在家中久住,但这一次也算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她很是舍不得,免不了多说了许多。 “祎璇呢?”若夏骑马过来四处望了半天也没见到她。 “小姐不能跟我们同行自然不开心,肯定不愿意出来送行吧。”阿竹跃上马车坐在车头,拉起缰绳。 拉车的这匹马比“乌骓”和“寒影”体格都还要大一些,跟“寒影”一样是深棕色不过它的鬃毛确实雪白的,倒也很俊美。 二人并没有接阿竹的话,只是将马骑到一旁的角落静静等着陆祎祺一家话别。 其实昨晚陆伯母也来东苑跟自己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大抵都是要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身份不可轻易泄漏之类。若夏很开心能够结识陆祎祺,遇到陆家人也算自己三生有幸吧。 “陆伯母,你说有没有可能两个人出生相差几个时辰,命运却差得很远呢?”昨夜她还是没忍住问。 “何以这么问?有人跟你一天生辰?” “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 “这命理的东西我也不太懂,只是…… ……”陆夫人牵起她的手,“你也不用太担心,祎祺的医术连袁大夫都称赞,而且此次去上京城还有那么多好的大夫。” “嗯,我的病不碍事的。” 她不过是想知道自己和徐晔到底有没有缘分而已,为何突然牵扯到自己的病?可能是上次病发昏迷太久让大家都担心了吧…… …… 至于师父所赠的那本剑谱,她也在昨晚深夜将它烧毁。 倒也不是她完全掌握了各中精髓,只是带着上路难免有些不便,所以她将三招临摹在了那本《甄氏残局》的最后几页空白处。 除了“碧旻”外,若夏随身携带之物唯有父亲的玉牌和母亲的《甄氏残局》。 “好了,巳时都快到了他们该出发了。”陆炫对夫人说,只怕再说下去都用午膳了。 “记得回头告诉小姐,千万不要忘记我昨晚交待她的事。”陆祎祺侧身跟一旁的阿然低声说,“让她一有消息即刻派人送给我。” “小的明白,少爷放心。”阿然认真地点点头。 出发前,若夏和徐晔同时抬头望着铸剑山庄的牌匾,想起初来时二人才得知陆祎祺的身份,转眼间,他们已在这儿住了两个多月,还打听到了关于徐掌门和若夏父母的线索。 如果当初没有跟陆祎祺回家,他们现在也许还在四处碰壁吧?好在 分卷阅读86 人生仅此一次,没有也许。 “走吧。”也不知道反复道别了多少次,几人才真正出发。 若夏和徐晔骑着马并肩走在前面,阿竹驾着车紧跟在后,陆祎祺此时也与他一起坐在车头。 “一路小心,徐晔照顾好她。”在几人要走到巷尾时,陆夫人忍不住对着几人的背影喊着。 “我一定会。”徐晔回头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叫你照顾若夏?我也可以行啊,我可是一位医者。”陆祎祺有些不服气。 “我的病好了不需要你治。”若夏斜眼看他,“你手无缚鸡之力,这一路还要靠阿卜……阿竹保护你呢。” 她自知失言说完便不再看向马车那边,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由于出发的时辰较晚午时他们并未停下来休整,几人打算继续朝前走,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就见到了城北的驿站。 “我们去上京城的路是一路往北走吗?”刚在茶档坐下,若夏就问陆祎祺要了舆图看。 “是啊,我们前后要经过鹊州、望州…… ……”陆祎祺接过阿竹斟的茶,刚想要跟她细说就被打断。 “再往前走,过了驿站就是鹊州了吗?”若夏收起舆图,犹豫了一阵道,“那……我们可以先去十里村吗?” “你……怎么会知道?”陆祎祺面露惊讶。 “十里村?”徐晔不明就里。 “是阿卜的家乡……我想去看看。”若夏低着头,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任性的决定他们两人会不会同意。 阿卜的遗体被陆章叔带走之时,她在东苑关门不出,陆祎祺还以为…… …… 没想到她此刻心里还记挂着阿卜。 陆祎琪忽然有几分嫉妒阿卜呢……不知道自己哪日死了,她会不会回梓州祭奠?不过再一想又觉自己太过幼稚。 “未尝不可?反正我们也不着急赶路。就去阿卜的家乡看看吧。徐晔,你认为呢?” “好。” 若夏和徐晔相顾一笑。 陆祎祺觉察到二人之间似乎生了变化,虽然他们以前也有点默契,但如今……他们望着对方的眼神里多了许多柔情,甚至是爱意。 果真,自己还是晚了他一步。 看来这一路,陆祎琪注定是要看他二人眉眼传情了吧?想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他当然要没有忘记有要事在身,除了查徐掌门中毒之事,还有那锦盒的秘密,更重要的是,必须找到她的病因令她痊愈…… …… “切不可为了儿女之情误了大事。”陆祎琪在心里警告自己。 但要他一路压抑对若夏的情感,陆祎琪自问很难做到。再说自己还跟她定过娃娃呢!他压根没把母亲说的话放在心里,什么“阴差阳错”不可配也,还不都是算命先生胡诌! 等将来有一天,他治好了若夏的病,再去她师父面前提亲,到时候徐晔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是父母之命?想到这里陆祎祺竟偷笑起来。 陆章说十里村位于梓州的最北边,可他们走到驿站一问才知,那村子只有一个入口,还需往东走几十里路才能到。 “大约也就一个多时辰,我看今晚我们就去十里村住下,明日再出发吧。”陆祎祺对二人说。 “好。”若夏和徐晔异口同声。 *** 夕阳的余晖映红西面的连山,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马蹄和马车声。 偶有几只云雀飞过倒是添上几分惬意,梓州四面环山从地势上来说易守难攻,对于老百姓来讲自然是宜居之地。 若夏和徐晔虽说在梓州待了几个月,但除了下山那日,他们多数时间都只在铸剑山庄里,没想到等到离开这儿的时候才第一次好好地欣赏它。 二人驾马并肩而行。 “这晚霞真美啊,只可惜唯见青山不见绿水。”若夏拉住缰绳,望向远处。 “这一路还怕见不到好看的河川?” “我怕看不够。” “那我陪着你看,直到你看腻了为止。” “那我要是永远都看不够呢?” “我便永远陪着你看。” “你不会觉得腻?” “怎会?你看河川,而我……看的是你,永远都不会觉得腻。” “油嘴滑舌。” “我是一本正经。” 落日数声啼鸟,香风满路吹花…… …… 四目相望,柔情无限…… …… 徐晔似乎再次沉醉在她那双梨涡里,他内心坚定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危险,自己都会保护她、保护关心她的每一个人。 若夏亦如此,未来的路就算再崎岖坎坷,她都想陪着他走下去…… …… 第四十五章 梁大 十里村位置极为偏僻,几人直到戌时才找到村子的入口,好在这里的村民都很人情而且都很熟络,一问便得知了阿卜舅舅的住处。 可当几人赶到的时候,发现不仅屋子门没锁院子里也是一片狼藉,而梁大却不在家。 “肯定又去隔壁镇上的赌坊赌钱去了,前几天收了他侄子的安葬费可够他去挥霍一段时间了。”住在梁大隔壁的大婶说。 “大婶,你知道阿卜……梁 分卷阅读87 欢葬在何处吗?”若夏问她。 “就在七八里外的土堆啊,村子死了人都藏在那儿。” “谢谢你啊大婶,”陆祎祺给她一两碎银,那大婶便笑盈盈地接过转身回了自己家。 “我看我们今晚就在梁大这屋子将就一晚吧,明日去祭奠了阿卜就启程,如何?”陆祎祺提议。 “那我先进去把屋子收拾下。”若夏说着把“寒影”拴在院子里的树桩上,陆祎祺打发了阿竹去远处的小溪边找些青草回来喂马,自己拉着徐晔坐在院中。 “我仔细想了下,这东西还是由你替我保管着。”陆祎琪从怀中掏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锦盒,没等徐晔答应就直接塞到他怀里。“万一他们的目标真是这个,放你这儿他们不能轻易抢去。” “好。我绝不会让他们抢去。”徐晔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好兄弟。”陆祎祺突然将头靠在徐晔身上感激涕淋般用手勾着他的肩膀,“正事说完了,我还得问你个问题。” “陆兄请讲。” “以后叫我祎祺便是。你从何时起喜欢若夏?为何我之前说对她有意,你不告诉我?” 徐晔一愣,这两兄妹说话可真直截了当,如出一辙,“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跟她是有婚约的,等查明所有的事我便要去向她师父提亲…… ……” “我见过她的师父……而且前辈他已将若夏托付于我。” “什么?”陆祎祺坐不住了,直接从石凳跳了起来。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屋子都收拾好了,可只有两间能住人。今晚你们三人睡一间行吗?”若夏放下刚才挽起的衣袖从屋里走出来,“说话啊,你们都被点穴了?” “我……我今晚就在马车上睡。”陆祎祺本来还想半开玩笑地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却已经见过了她的师父?心里堵得慌,反正今晚他也不想跟他同屋住了。 若夏见陆祎祺气鼓鼓地走开,又瞧见仿佛在偷笑的徐晔,搞不懂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无奈地耸耸肩,“那随便你们吧,我先去歇着了。” 第二天清晨,陆祎祺被二人练功的声响吵醒。这一路他们不会每日都跟在芷幽谷时那么勤力吧?昨晚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前辈将若夏托付给徐晔不过也是见他功夫好,可能并无“托付终身”之意。只要他二人一日没有定亲自己仍有机会,况且自己与她之间还有个秘密…… …… “少爷,你先梳洗一下。”阿竹打来井水端到马车前。 “你去收拾下,我们待会儿就出发。” “是,少爷。” 简单用过早饭几人就整装出发,临行前若夏拿出几锭银子放在床头柜子上,“希望梁大叔有一日能戒赌,好好过日子吧。” “阿竹,你在这儿看着车马。”陆祎祺让阿竹等在远处,他们三人前往拜祭阿卜。 若夏从背囊里取一个小布袋放在鼻下嗅了嗅,还好没坏。这是她昨日清晨特意去厨房做的糕点,是阿卜平日最爱吃的。 “阿卜,今日我们就要出发离开梓州了。不知何时再有机会回来看你。不过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若夏将糕点摆在阿卜坟前。 徐晔和陆祎祺垂首站在她身侧,默默悼念阿卜。 “我们走吧。”良久,若夏才出声。 “等等,”正当她刚要迈出脚步却被徐晔一把拉住,“有人。” 她沉心静气细听一下,果然从里有一道急促的呼吸声。 “哪里有人?我这么没看见。”陆祎祺四处张望这里只有他们四人啊。 若夏捡起一块小石子朝丛林方向打去。 “哎哟!”一个衣衫褴褛的懒汉瞬间从杂草中滚出来,直接连滚带爬地落到三人脚下。 “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的?”若夏还以为是有坏人跟踪,没想到只是一个糟老头子于是上前扶起他,“没事吧?” “你打的我?”那懒汉扶着腰艰难地站起来,“怎么一个姑娘家出手那么重,跟兴镇那女镖师一样狠…… ……” “嗯?”若夏没听清他在小声嘀咕什么。 “你究竟是何人?做什么躲起来偷看我们?”陆祎祺质问他。 “我是梁欢的舅舅,见你们一大早就来拜祭他,觉得好奇就躲起来看看咯,我又不认识你们…… ……” “你就是阿卜的舅舅?!”若夏有些意外。 梁大点头,看着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有些出神,当初把阿卜卖到铸剑山庄就是服侍这位姑娘?要早知如此,干脆自己卖身算了,还便宜了那小子。 不对!要真是这样现在躺在坟墓里的不就是自己?看来古人说的不错,这越漂亮的女子就越危险呐。 “昨日我们去家找你,隔壁家大婶说你又去赌了?我们家给阿卜的安葬费可不是让你去赌的。”陆祎祺皱着眉头打量着他,全身上下的衣衫没一处是好的,隐约见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这还不是输了钱被赌坊的人打了? “您是陆少爷吧?哎哟,我昨日可真不我是去赌钱。我……我……我是遇到山匪了!”梁大突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对几人连连叫苦。 “山匪?”一旁的徐晔忍不住 分卷阅读88 出声,山匪抢他做什么? “我这几年都跟着一位驿使做事,负责送来往梓州的信件,赚些跑路钱。哪知前两日替衙门送了一趟信给兴镇的鹊瑞镖局,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山匪了,他们硬要我说出那信上的内容。可我又没看过……再说,我根本都不识字啊!”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岂有此理。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若夏拿出一块棉布递给他。 梁大接过在脸上胡乱擦了一番,掩过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这帕子可真香啊,不枉自己蹲在草丛半个多时辰! “他们见我确实不知情,便打了我几下之后就放了我。” “兴镇属于鹊州的管辖范围,照计划我们过两日也会经过那里。”陆祎祺寻思着,“虽说鹊州和梓州相邻,但这治安可是天差地远。有山匪也不出奇…… ……” “官府的人不作为吗?”若夏眉心微蹙。 “以前苍门派脚下也有不少山匪,他们多数以截镖为生,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师父还会派我们下山帮村民剿匪。”徐晔回忆着。 “可不是嘛!”梁大继续叫苦,“我一个人的安危不重要,但如果此次的镖被他们劫走,那得造成多大的损失啊。” “哟,还真没想到,你竟有这般仁义精神?”陆祎祺嘲讽着,他听陆章说起过梁大,可跟眼前所见的完全不同。 “陆少爷见笑了。”梁大低头挠耳,“您刚才说也要经过兴镇?那不如捎上我?” “你不怕再遇上山匪?”若夏不明白梁大为何还要去。 “哎,管我那事儿的驿使病了,昨夜临时交了几封信给我,要在五日内送到鹊州,我这不……也是刚巧遇到您几位嘛。咋样?能否捎上我?就看着我那死去侄子的份儿上?” “我看……不如就带上梁大叔吧?”若夏望着梁大又望了一样阿卜的墓碑,她想阿卜是希望她答应的吧?况且只是举手之劳。 尽管陆祎祺万般不愿意跟梁大这个糟老头同乘一辆马车,还是架不住若夏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徐晔也同意,哎,他这个陆少爷当真憋屈。 不过他当然也没让梁大与自己同坐,只让他与阿卜坐在车头。他可受不了他身上那股味儿。 “我们已经到鹊州境内了。”若夏远远瞧见了地标。 “不如我们停下来歇会儿吧。”徐晔跃下马背。 “不可!”梁大突然从车头跳下来神情有些慌张,“去兴镇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怎么?你很赶时间?”陆祎祺撩开帘子。 “这……身上有差事,我自然有些紧张…… ……” “那不如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若夏心想还是不要耽误梁大叔的要是才好。 陆祎祺白了梁大一眼,早知道不带上这个烦人的家伙,把帘子一搭退到马车里面不再说话。 于是几人就往梓州的方向继续赶路。 “陆少爷,咱们能先去趟米县吗?就在岔路往南边走。”行了七八里路之后,梁大撩开帘子笑嘻嘻地问陆祎祺。 “你这是蹬鼻子上脸了啊?我们不过是顺路捎上你,你还想我们载着你去送信?”陆祎祺不胜其烦。 “哎哟,你看我这身子全是伤,全当可怜可怜我,行不?” “不行,你要么下车自己走,要么闭嘴跟我们走。” “这……”梁大无奈将帘子放下又把目光投向若夏,“穆姑娘,昨晚您几位肯定没歇息好吧?这里距离米县最近了,黄昏时分便能到,找间客栈好生休整如何?” “好啊。”若夏欣然同意。 或许是对阿卜仍存有歉意,若夏对梁大的要求可谓是有求并应,她想反正也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的。 “哎呀,还是穆姑娘人最好。”梁大掩嘴窃笑,要不是把陆家给的银子都赌没了他也不想走这一步啊。 徐晔虽不像陆祎祺一样明面上赶他,但也察觉到这梁大行为有些古怪,故意让马车走在前面,他示意若夏也退到自己身边。 “怎么了?”若夏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车头的梁大。 “他有点古怪……好像在引我们去什么地方。” 第四十六章 圈套 如梁大所预计的一样,日落之前几人已经赶到了进入米县的主道路,只是……这地方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道路两边杂草丛生,如果不是见到衙门立的地标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官道。 米县近梓州所以这里的位置还是在连山脚下,放眼望去都是山丘,此时刚好能隐约见到西落的红日。 为何这里都没有设立驿站?若夏有些好奇,而且越往米县走越觉得荒凉。 莫非,是梁大叔记错路了? “我怎会记错路呢?我每月都要来两三趟。” 梁大从车头跳下来,见天差不多已黑尽,于是提议就地歇会儿。 “在这儿歇?你没毛病吧,着急赶路的是你,眼看要到了,又让我们停下来在这荒山野岭休息?”陆祎祺跟着跳下车,气不打一处来。 梁大嘴角浮现一抹阴笑并没理会他,只从怀中掏出一个口哨使劲儿对着东面的小山丘吹 分卷阅读89 了起来。 若夏和徐晔顿感不妙,立即翻身下马挡在陆祎祺前面,阿竹也是第一时间护在自家少爷身侧。 这梁大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徐晔眉头紧皱已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照地面震动的声响估计,应该有一二十人。 “梁大,你打的什么主意?”陆祎祺还指望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梁大并不答话重新跳上车头,抚摸着拉车的骏马,“也不知把你卖了能值多少银子?够不够老子开个赌坊?” “你…… ……”陆祎祺话到嘴边已经被来人打断。 “梁大,我让你五日内给我找只肥羊,没想到啊!这才过了一日,你就给本寨主找了四只!” 山丘已出现一行人马,带头的是个身型魁梧的虬髯大汉。他身侧有五六个年纪稍小的瘦削少年,此刻正骑在马背上拿着弓箭对着几人,他们身后还站着大约七八个手持兵器的。 看来,他们肯定是山匪了,梁大铁定是跟这些人有勾结。若夏现在心里后悔死了,她真不该毫无戒心相信梁大。 “我梁大虽说是小人一个,但谁会跟钱过不去?我们可说好了三七开啊,我好不容易才带他们过来。别的我也不要唯独这马车我可要骑回梓州变卖,你可不要拦着。”梁大讪皮讪脸地对带头壮汉说。 可恶,这混账竟然还敢跟山匪讲条件?可见他们勾结也不是一两日的时间了!若夏此刻真恨不得狠狠打他一顿,她的右手已悄悄放入陆夫人帮自己缝制的锦囊里面。 “想劫走财物,还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徐晔冷哼一声,拔出“刺尤”运上一道真气顺手一挥,站在山丘上的几人已感觉一阵凉意。 坐在车头的梁大更是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时间竟忘记要驾车逃走。 好小子!看来这次是遇到硬家伙了!山匪头子挥手下令,众箭齐发,可一连数发都被那小子手中的刀挡下。 “老大,没……没箭了。”身边的人凑近他悄声说。 “那就给我下去杀!”土匪头子也有些急眼了,以为梁大带来几只肥羊给自己宰,没想到啊!可再这么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放弃吧?再说,那不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嘛,先绑了她回去做压寨夫人,看他几人还不就范! 那十几个小山匪就算再害怕也不敢违背老大的命令,毕竟自己还是要跟着他吃饭的,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下山坡。 若夏见徐晔一人就能挡住所有的飞箭,心想暂时还不用出手。 “刚刚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没想到哇……梁大竟给本大爷送上这么个大美人!!”土匪头子色眯眯地打量若夏,喉间不停地咽着口水。 “小心我挖了你的狗眼!”若夏见他这般流氓之举气得拔出“碧旻”指向他。 “哟,梓州的美人个性都如此火辣吗?本大爷喜欢!”山匪头子说着跳下马来拿刀挡住她的剑,“跟我回去,做我夫人如何?” 若夏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刺向那山匪头子,她倒想看看当山匪的都有多少能耐,能否接下自己的“三十八式剑”? 见老大已出手,小的们也尽管怕了那青衣少年手中的魔刀,也只能咬牙往前冲。 “一帮乌合之众,还学人当山匪?”徐晔轻蔑一声,将“刺尤”用力快速扫向地面。 瞬间有地动山摇之势,来人已纷纷倒地,有不怕死的四五人再次冲上前,他只一招“雁过无痕”便将他们击倒。 收拾了这些虾兵蟹将,再看若夏那边,那土匪头子倒是比他这些手下有本事多了,连续接了她七八招才开始大喘气,不然看情形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哪知徐晔正欲提着“刺尤”退到陆祎祺身边时,忽见到那土匪头子趁若夏转身时从袖中拿出一物,在她抬头之际撒向空中。 徐晔足尖用力一点落在他们之间,挡下他的钝刀,“混账,你撒的什么东西?” “嘿嘿,迷魂散而已。”土匪头子有些得意,这小子这么贸然跑过来想必也吸进去不少吧?心里窃喜手中也加大了力道,提着手中的钝刀砍向他。 若夏怎会料到那混蛋会使下三滥的招数,吸入大量迷魂散之后,她脚下已有些站不稳,只能将“碧旻”插入土中勉强靠着。 陆祎祺见状赶紧让阿竹上去帮忙,自己也跑到若夏身边扶着她。 梁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偷摸地驾着马车往回梓州的方向急奔,可那马似乎有些灵性,他愣是捣鼓了半天它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用迷魂散这一招。”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子声。 那土匪头子霎时间慌了神,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徐晔抬头,正见南面树林中闪现一个轻盈的身影,她是何人?他的目光跟随她从树上飘然落下。那紫衣女子一身侠士打扮,没有半点小女子妩媚之态,也因此更加英姿飒爽,只是她带着半截面具,看不清她的样貌。 她怎会出现在此地?还认识这山匪?徐晔对她有点好奇。 “二……二当家,您…… ……我这跟几位朋友切磋切磋。”山匪头子像是怕极了她,立马让手下的人都起来往后退,打算马上离 分卷阅读90 开。 “哦?跟朋友切磋要用迷魂散?原来你好这口?”紫衣女子不以为然,“带着你的人快滚吧,以后少出来作孽。” “是,是……我们马上滚。”说罢山匪头子带着他的手下竟然真就一溜烟地跑了。 “就这么放了他们?”徐晔不解。 “你们不也没什么损失吗?”紫衣女子轻蔑一笑,“人在江湖,何必赶紧杀绝。” “谁说没有损失?我们的马车被梁大给抢走了!”阿竹回头没见到马车这才反应过来。 “你们几人警惕性未免太差了些,现在才发现?”紫衣女子不觉有些好笑,斜眼徐晔手中的“刺尤”又端详了他半天才出声,“你功夫倒是不错,怎会和这般蠢人一起上路?” “你这女子竟口出狂言?没有你,我们也一样没事。”陆祎祺心想这女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徐晔收到“刺尤”回到若夏身边扶着她,他刚才已有提防所以没有吸入迷魂散,不过这丫头好像吸入了不少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姑娘可有解药?”徐晔问道。 “没有。”紫衣女看着依在他怀中的绝色女子心里有些不屑,古人常说红颜祸水,可不就是她这般娇滴滴的女子? “阿竹,你帮忙照顾下穆姑娘和你家少爷,我去把梁大追回来。” “不必了。”没等阿竹应声,紫衣女冷冰冰地说。 “为何不必?我的医箱和医术都在马车上,不追回来怎么行?”陆祎祺站在她面前高声说,“再说你谁啊?我们的事与你何干?” “你是大夫?”紫衣女神情有些变化。 “好说。”陆祎祺正想搓搓她的锐气,“芷幽谷听说过吗?在下正是孙神医的唯一传人。” “那太好了!你跟我回镖局吧,我们大当家身患恶疾,整个鹊州都大夫都束手无策。” “镖局?姑娘是?”徐晔问道。 “嗯,我正是鹊瑞镖局的二当家厉芸衫。”紫衣女拱手行礼,态度较于之前谦卑了不少。 陆祎祺上下打量着她,大白天的带着面具该改不会跟若夏当初一样是掩饰自己的容貌吧?作为医者,听到有顽疾的病人自然还有些兴趣,只不过…… …… “跟你去也不是不行,可我那所有的医…… ……” “师姐!师姐!我把马车追回来了!那懒汉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名年纪约十五、六岁的白袍女子正架着刚才被梁大偷走的马车靠近。 原来她已经派人帮他们追回马车,刚才为何不说?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几人都搞不懂紫衣女在想什么。 走近后阿竹连忙道谢后翻身上车去检查物品有无遗失,好在完整无缺。还真得谢谢那位二当家和这小姑娘,不然少爷指不定会拿自己发脾气。 “多谢厉姑娘相助,”徐晔扶着若夏上前走了两步。 “咳……既然你帮我帮马车都追回来了,那我且跟你回镖局看看吧。”陆祎祺对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些抱歉。 “多谢,为请教大夫尊姓大名?” “在下陆祎祺,他是我的好兄弟徐晔,这位姑娘叫做穆若夏,驾马车的是我的仆人阿竹。” “几位不嫌弃的话,今晚可以跟我回镖局住下。” “当然不嫌弃!我还正愁梁大把我们带到这儿荒郊野岭的,今晚恐怕又要睡在马车上!”陆祎祺高兴坏了。 “这马可否借我一用?我要先赶回去准备一下。”厉芸衫牵过“乌骓”问道。 “请便。” “那好,我先行一步。葛菁你留下给他们带路。”厉芸衫说完便踏尘而去。 第四十七章 厉芸杉 “葛菁,好名字。” 陆祎祺坐在车头望着前面骑马带路葛菁自言自语。没一会儿又打趣地问她:“你师姐叫什么来着?厉云山?一听就是个男人名啊,怪不得那么蛮横冷酷。” “是芸芸众生的芸、杉树的衫,”葛菁解释道,“师姐为人是比较冷淡些,不过心确实很好的,特别是对我们总镖头。” “总镖头是她心上人?”陆祎琪见她也没有梳妇人的发髻应该还未出阁。 “总镖头是我师姐的大哥。师父过世后,他们两兄妹把镖局打理地有声有色,就连以前嚣张狂妄的山匪现在都要忌我们镖局几分。” “原来如此,她倒也挺有魄力。不知你们总镖头身患何疾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师姐寻遍了鹊州所有名医都无法治愈总镖头的病。” 什么病可以难倒整个鹊州的医者?陆祎祺不再接话,低头沉思着。如果自己真能医好他,岂不是能在鹊州打响名声? 马车中,若夏渐渐苏醒过来。 上车之前陆祎祺拿了几片薄荷叶给徐晔,让他不时地给她嗅嗅,虽不能快速缓解头晕的症状,但至少能快点醒过来。 “好些了吗?”徐晔见她终于睁开双眼,扶起她靠在自己肩头。 阿竹也连忙递过一湖清水,“穆姑娘,喝些水吧。” “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刚醒,再歇会儿。晚些时候我再跟你细说。”徐晔温柔地 分卷阅读91 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梁大呢?” “逃回家去了吧。” “哎,都怪我那么相信他,幸好大家没事。” “别去想了。”徐晔轻拍她的肩头,“只是以后要更加小心堤防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阿竹见穆姑娘已差不多恢复了便撩开帘子到车头去驾车,这一段路倒是平稳许多不像梓州境内多为山路,只是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中途并未停顿,倒也着实很奔波。 马车一路向西,颠簸到亥时左右才停下来。 葛菁下了马叫来几个下人帮忙打点他们的车马,“几位先跟我去大厅用些茶水吧,我也不知道师姐要如何安排,我得去问问她。” “葛姑娘客气了。”众人道谢,紧跟在她身后进了镖局。 徐晔以前跟师父行走江湖时也曾结识过几位镖师,但在镖局借宿还是头一回。 古往今来,要把镖局做好须要具备三大条件:在官府有靠山、在绿林有关系、在自身有功夫。今日下午遇见的那位二当家,俨然一副巾帼不让须眉之势,这总镖头想必更不会逊色吧。 鹊瑞镖局的格局不算太大,可能不及铸剑山庄四分之一,不过胜在布局非常大气宏伟。 “你们到了。”厉芸衫从左边的院门走出刚好看见小师妹领着几人走向大厅,“菁儿,我已经命人打扫了客房你先带几位客人去休息,我现在就带陆大夫去给我哥诊治。” “等等,这都快子时了,何不明日再…… ……”没等陆祎祺出声阿竹倒是担心起他家少爷。 “无妨,赶了一天的路你跟他们去歇着吧,”陆祎祺接过阿竹手上的医箱,“我去去就回。” 厉芸衫见陆祎琪拿好医箱后便带着他进入了内院。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这位厉姑娘做事可真雷厉风行,好歹他们也是客人吧?又或许她只当他们是“陆大夫”的随从?若夏在心里嘀咕倒也不觉生气,回想起刚才徐晔讲述在自己昏迷之时发生的事,倒还有点欣赏厉姑娘做的干净利落。 若夏他们跟随葛菁从右面的小门进入了后院,经过一道小桥便看见一个月洞门。踏入小院后才发现这里非常空旷,只有三间小屋和两三株大树。 “我们镖局就只有这三间客房,几位就委屈下吧。”葛菁笑嘻嘻地说,“托镖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书信或者当天就走,很少有留宿的。” “葛姑娘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才对。”徐晔拱手。 “嘿嘿,行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快歇着吧。” 葛菁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院子。 这晚若夏睡得很不踏实,辗转一宿直到打了五更才迷迷糊糊睡着。早起练功时免不了心神恍惚。 “那迷魂散当真那么厉害?”徐晔问她。 “不知道,可能昨夜没吃晚饭?”她苦笑着。 徐晔见她气色确实不太好,只练了一会儿就拉着她回屋去歇着,“先喝点水,等祎祺和阿竹起来了我们再去找吃的吧。” “他回来了吗?”若夏好像一晚上都没听到对面那间屋子开过门。 “穆姑娘、徐公子。”阿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了房门。 “你家少爷呢?” “少爷他半个时辰前回来了一趟,拿了一本医书又匆匆离开了。” 嗯?厉总镖头的病当真那么棘手吗?看昨晚厉姑娘态度冷淡,大概也不太希望他们前去探望吧。 一整日里三人都在小院里闲待着,一日三餐倒是由葛菁亲自带着下人送来。每每问到他们总镖头的情况葛菁都说陆大夫一直关着房门不让人打扰,她也不清楚。 “不过看我师姐的面色轻松了不少,她好像很信任陆大夫,相信总镖头很快就会没事了。” “希望如此吧。”若夏放下碗筷。 “穆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葛菁一直手托腮望着她,“我要是个男子,肯定娶你当媳妇儿。” 若夏被她的话逗笑了,只笑着摇摇头,“比我美的人多了去呢。” “是嘛……我活了快十六年,反正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难怪徐公子倾心于你,不知你们结伴上路是为何事呢?” “人小鬼大,我们的事有机会再跟你说。夜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是害羞了吧?”葛菁笑着站起身收了盘子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连一个昨日才认识的小丫头都能看出他对我有意?若夏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就是不知道那木头何时才肯对自己明示呢? 今晚他们三人也没有等到陆祎祺回来,不仅如此,一连三日陆祎祺都被安排在总镖头的内院里以便随时观察他病情变化。 期间徐晔倒是去探视过一次,但却被厉芸衫挡在院口,甚至还借此机会跟他过了几招。 “想不到厉姑娘随身携带的兵器是两把短刀,”徐晔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她出刀速度之快、动作之绵密,是我见过用双刀者中最出色的。” “她为何对你出手?”若夏关心的却是这个。 转眼间他们已在这儿待了三四天了,像是被软禁一般,时间一长若夏有些坐不住了。虽说他们去上京的时间宽裕,可也没道理,被人困着吧?况 分卷阅读92 且,也不知道陆祎祺到底治没治好厉总镖头。 “她说想见识我的刀。” 不知怎得若夏突然想起了陆祎璇,初见时她也老缠着徐晔说要见识“刺尤”,难不成它的魔性不仅在于杀敌还能吸引姑娘? “这一路不知我们会遇到多少人,要是每位姑娘都想见识‘刺尤’,你都跟人家比武吗?” “这倒不会,只是……厉姑娘有些特别。”徐晔浑然不知她在吃醋,还自顾自地说着。 “有何特别?” “我说不上来,或许他日再跟她较量一番…… ……” 没等他说完若夏白了一眼转身欲走,就看见院子口站着一个身穿紫衣的高挑女子,真是白天不要说人! “厉姑娘,”徐晔起身走向她,“令兄的病有起色了吗?” 这木头何时跟她这么熟悉了?若夏一脸狐疑,只站在远处看着厉芸杉。那晚她昏昏沉沉根本没看清她的模样。 不过现在……依然看不清,因为她仍戴着半截面具只能见到她半截鼻子和嘴巴。 在自己家还需要伪装? “有劳关心,陆大夫这几日连续替我兄长施针病情已好转许多。”厉芸衫的语气不再那么冷漠。 “那就好了,厉姑娘来此是” “找你切磋。” 怎么还找上门来打架?若夏一脸吃惊地望着徐晔,他不会昨日把人家打输了今日来寻仇吧? “好。厉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取刀。” 徐晔刚还想着再跟她比试一番,与不同的兵刃之间较量他的刀法才能更快地精进。一想到这里心里当真无比畅快。 若夏见厉芸杉只站在院门而不入便请她进来,反正这院子那么空旷,他们在这儿比试也挺好的。 厉芸衫在自己家当然不会拘礼,直接飞身跃起落在她身前。 “厉姑娘好身手。” “哼。”厉芸衫轻哼一声,眼尾都不看她。 这位厉姑娘可真傲气啊,若夏不由地在心里感叹着,光是站着她身边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气。 “厉姑娘,请。”徐晔拿出“刺尤”横在胸前。 厉芸衫没有废话,直接从腰侧抽出两把三尺短刀疾步上前近身攻击,她的左右手及其协调,时而以右手监住左手抹刀,时而以十字架住,时而不拘左右一手监刀一手砍向他喉间或手腕处。 她的招式也太狠了吧?若不是讲明了切磋,若夏真要以为他们是在博斗厮杀。 可徐晔却不怎么想他仿佛乐不可支,就是要这种刀刀致命的招式才能激发出他的灵感。 如今他已渐渐地把孟师傅的刀谱跟自己的“霁月刀”合二为一,各种精妙之处无法言喻,他迫切地想与各种兵刃对招,找出自己的破绽之处好加一精炼,所以才对她的兵器有些兴趣。 若夏数不清他们过了多少招,很明显徐晔有意让着厉芸衫,有几招只出了半招便收手,她当然不知他这是在试探那双刀的威力,还以为他在怜香惜玉呢。 倏然间厉芸衫收回了双刀扣在身后,徐晔的手也及时停在半空,不知她此举何意? 不容徐晔细想厉芸衫已微微俯身飞快地冲到若夏身边,左手反扣、右手挥刀想试试她的反应力。 之前厉芸杉问过徐晔为何与这般蠢人一起上路,如今知道陆祎祺医术了得,自然不算蠢人,可她倒要看看被一点迷魂散就弄得不省人事的丫头,到底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第四十八章 厉芸杉2 若夏原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两人比试刀法,哪知道这位厉姑娘会突然跑向自己?她侧身一躲灵巧地避开陆芸衫的双刀。 “厉姑娘这是为何?” “少废话。”厉芸衫的语气就像冰刀一般。 若夏此刻没有把“碧旻”带上身上,只好一边往后退一边徒手挡住她的手腕。 “小心!”徐晔欲上前帮她解围。 “别过来。”厉芸衫语气充满着不屑,“我只是想见识下穆姑娘的功夫而已,不会真伤了她。” 怎么办?自己再这么退下去就要退到墙根了,若夏有些急了。 有了!她左手碰到随身携带的锦囊,一时间有了主意。 足下轻轻一点她跃到两三丈高,在空中若夏趁机从锦囊中拿出三枚棋子夹在指尖,运气、转腕、指尖发力打出,这连续的动作都在刹那间完成。 三枚棋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厉芸衫手腕的神门、内关和太渊三处穴位,她右手的短刀瞬间落地。脸上早已惊诧不已,这丫头的暗器这么厉害?可让她觉得最神奇的是,那三枚暗器竟然完整无缺地飞回到她手里。 若夏从空中落下将手中的棋子放回锦囊,她的脸颊因一时惊慌已经泛起一丝红润,更多添几分娇俏。 “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有手段。”厉芸衫捡起短刀冷冰冰地说完这句后便匆匆离开了院子。 “她……这话什么意思?”若夏被她的话搞得云里雾里的。 “你把她兵器都打掉了,还不让人家抱怨一句?”徐晔收了“刺尤”走到她身边,“我估计她都没看清你这暗器到底是何物。” 若夏没有接话只盯着厉芸杉远去的 分卷阅读93 背影望了许久,她好像很不喜欢自己呢。 *** 陆祎祺在这夜三更左右才回到小院,他的身体已精疲力尽但心里却是激动不已,因为历总镖头的病情总算稳定了下来,自己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自豪。 他本不想吵醒他们,奈何那带路的下人只送他到院口就掉头走了,他都不知道阿竹在哪一间,看来想不惊动他们都不行了。 所幸几人也都还没入睡,阿竹点着灯笼出来迎自家少爷,发现他面容疲惫不堪赶紧服侍他就寝。 翌日,陆祎祺直接睡到了晌午才饿醒。还好镖局的人也没来找他,看来厉总镖头的病情应该不会再反复了,他便也放心了。 陆祎琪使唤了阿竹去给自己弄吃的,自己好吃饱了再睡。 “你等等!”若夏把他从床上抓起来,“是不是该先商量一下我们接下来的打算你再睡?” “哦……我这几天光顾着救人到没注意时辰。”陆祎祺端坐起来,“我们在镖局待了几天了?” “不算头一晚的话今日是第四天。”徐晔说。 “那我们明日一早就跟厉总镖头辞行吧!”陆祎祺翻身下床,走到桌边倒上一杯茶喝了几口后对二人道,“昨日来了两位大夫,我都跟他们商议过了厉总镖头的病情,还赠了他们一本我自己根据师父所传教内容绘制的《针灸要诀》,相信他们会照顾好厉总镖头的。” “厉总镖头究竟身患何疾?”若夏有些好奇为什么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偏是陆祎祺把他给治好了? “心痛症。白日还好但夜里时常发作,每每发作痛不欲生。” “难怪那日厉姑娘那么着急让你去诊治。”若夏之前还真有点怀疑她太过冷酷不懂得待客之道。 “其实那两位大夫的医术远在我之上,可都上了年纪又懒于练习针灸之法,光是开方子抓药很难有成效。” “看来你的针灸手势又精进了不少。”徐晔有些佩服他。 “那可不?我的手法袁大夫都赞不绝口。”陆祎祺有些飘了,“这几日你们过的如何?天天在这儿小院里困着?” “倒也不算困着,只是不能去镖局内院找你。”若夏双手支着脑袋,斜眼回想着,“我们也去了参观了偏厅和后院,这里的马匹车辆倒也不少,听葛菁说他们不仅跟中原的人做生意,还会接来自西域和其他疆域的镖。” “那应该很有钱嘛!不知我救了总镖头,会给我多少报酬呢?” “你好歹也是堂堂铸剑山庄的大少爷,怎么这么市侩?” “人在江湖,我们现在又没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当然是多些银子防身的好。再说出门在外我总不能盘缠一用完就问我家老头子要吧?” “好像又有几分道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若夏边说边站起身往屋子外走。 刚说完便见到端着一盘食物的阿竹,而他旁边还站着一脸冷漠的厉芸衫,若夏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位厉姑娘的眼神真凌厉。 “怎么?你们明日就要走?”厉芸杉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 若夏缓缓点头,“既然厉总镖头已无碍,我们也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再打扰了。” “那你可否再与我切磋几招。”厉芸衫的眼神绕过若夏直视她身后的徐晔,眼里收了刚才的锐气。 厉芸杉又是来找他比试的? 若夏侧身望着徐晔还以为他会拒绝,哪知道他欣然答应下还飞快地回房拿了“刺尤”。 “这里人太多,我们去后院。”厉芸衫横空一掠飞出几丈远。 “我一会儿就回。我也想临行前再见识下她的刀法。”徐晔回头看着她。 没等若夏回话他已追着厉芸衫远去,很快两人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若夏,过来一起吃啊。”阿竹摆好碗筷之后陆祎祺拉着她坐在桌前,“你有没有发觉,这位厉姑娘对我们都冷若冰霜,唯独对徐晔有些不同,是因为打不过他?” “会吗?” “我猜的。快吃吧,不给徐晔那小子留。”陆祎祺夹了一块酱鸭到她碗里,“没准儿他们比试完,厉姑娘会请他吃一顿山珍海味。” “你救了他们总镖头,就没人请你吃?” “嘿嘿,我才不稀罕,”陆祎祺笑得有些狡猾,故意靠近她说,“吃什么不重要,我就想你陪着我吃。” 若夏用手挡过他要靠在自己身上的脑袋,“油腔滑调的,听着都起鸡皮。” “你咋就一直不信我说的是真话?”陆祎祺假装生气地放下碗筷,“我可在芷幽谷就说过要跟你提亲,你忘了?” 这话阿竹可是第一次听说,他站在旁边也伸长了脑袋,想知道穆姑娘会怎么回答。他侍奉穆姑娘和徐公子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一早看得出他们两情相悦,原以为少爷只是喜欢逗穆姑娘开心,没想到少爷当真喜欢穆姑娘? 被他们主仆俩这么死死盯着,若夏一时间也不知道要给什么反应才好。 陆祎祺不会是来真的吧?看他这么严肃,好像也不是开玩笑。 “你说喜欢的……是我做的菜吧?” “那是之前,现在我喜欢的就是你不管你 分卷阅读94 会不会做菜。你快说,如果我给你师父提亲,你肯不肯。” 陆祎祺仿佛还沉浸在救人之后的自豪感中有些昏了头,眼下也顾不了还有其他人在场便想向她求个答案。 哪知若夏只淡淡了一句,“我只当你是朋友,并无其他。” 此话一出无论这满桌的菜肴再美味,陆祎祺都没有了食欲。 这丫头果然已经把心给徐晔了吧?唉! “我吃好了,先回去收拾衣物。”若夏放下碗筷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处又忍不住说了句,“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天下之大你定能找到更喜欢的姑娘。” “阿竹,你说她什么意思?”她言下之意就是劝自己放弃?陆祎祺内心那个气啊! 他不过比徐晔晚些时日认识她,她就那么喜欢徐晔?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或许,是祝福少爷今后能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姑娘。” “没有比她更好的。”陆祎祺赌气破门而出,“我再去看看厉总镖头,不回来吃晚饭了。” 若夏刚回到房里就从窗户见到陆祎祺离开的背影,早点说清楚对他也好吧?现在生一时之气,总比他一直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和心思的好。她虽然对儿女私情毫无经验,但也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拖泥带水,若是不喜欢就无谓耽误大家时间。 可那木头呢?想到他若夏的心又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很。 直到黄昏时分徐晔和陆祎祺都没有回到小院,阿竹倒是忙着在院里打扫,说是走的时候要像来的时候一样整洁才不会落人闲话,亏他心思这么细腻。 “穆姐姐,我来给你送饭菜了!刚碰到我师姐她说就你和阿竹在,所以我只带了两人的…… ……”葛菁碎碎念叨提着食盒迈进月洞门。 “徐晔跟你师姐在一起吗?” “徐公子?我倒没注意,我是在师姐屋前碰到她的,说是回屋重新取一对短刀再去后山跟人比试。莫非是跟徐公子?”葛菁将一份饭菜递给阿竹后,直接进了若夏的屋子。 重新取兵器?难不成厉芸杉的双刀被“刺尤”斩断了? 若夏觉得有点奇怪,不是说好点到为止吗?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厉芸衫这个人。为何她总凛若寒冰,拒人千里之外。 此时只有她和葛菁两人在房中,便向这小丫头打听起来。 “师姐以前也挺爱笑的,可在十年前她第一次跟随总镖头押镖遇上了山匪之后,大家就很少见她笑了。”葛菁陷入了回忆,“那时我师姐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但她丝毫也不畏惧那些山匪,与镖局上上下下奋力抵抗山匪。最终他们保全了那趟镖,可师姐的脸却被利剑划上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永远留下了疤痕。” 说完葛菁拿手从额头的一角比划到鼻翼的位置,“这么长的口子呢!” “所以她才一直带着面具。”若夏听完有些唏嘘,“那她应该对山匪恨之入骨才对,可我听徐晔说那日她还放走了山匪。” “那个毁我师姐容的山匪已被总镖头当场砍死了。师姐曾经也对山匪赶尽杀绝,可后面总镖头一再强调镖局打开门做生意,黑白两道的关系都很重要,该留的颜面要是得留,师姐才慢慢放下执念。” 葛菁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可我猜她心里始终都很介意自己的容貌,不然也不会轰走所有来提亲的人了。说起来,我都好多年没见过师姐的样子了…… ……” 第四十九章 同行 女子的容颜有时可以比命都重要,厉芸衫也是个可怜人,还好她有一身的武艺应该能欺负得了她吧? 送走葛菁时夜已黑透。只是小院中依然只有她和阿竹。 这院中没有凳子,若夏便坐在自己屋子门槛处,手托着腮望向夜空。 “新月如弓未弦,分明挂在碧霄边。时人莫道蛾眉小,三五团圆照满天。” 若夏一时感慨,只是身边却没人听她吟诗。 想起二人相识不久在山顶那时,繁星点点月色迷人,她唱歌、他舞刀,心里甚是怀念啊。 “怎坐在这儿?” 徐晔刚回到在小院就见若夏一个人呆坐在门口。 “等你。”她依旧看着月色回忆着往昔。 “跟厉姑娘比试,竟忘了时辰。”徐晔走过到她面前,见她依然不肯起身便在她身旁坐下,“让你久等了。” “以后……要是每天都遇上想跟你比试的……人,你都会这般吗?” “怎会每天都遇上?” “如果呢?” “那我还没查明师父的事之前就累死了。” 唉!若夏轻叹一声,要让这木头开窍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算了吧,反正明日他们就要走了她也没必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吃过饭了吗?”她岔开了话题。 “嗯。厉姑娘见天色已晚便命人…… ……” “没饿着就行。我要休息了,你快去收拾东西吧别忘了我们明日就启程。” 果然若夏还是不喜欢他提及那位厉姑娘,起身想赶客。 “你呢?吃过了吗?怎么脸色不大好?”徐晔慢悠悠地站起来。 “困了。” 若夏见他起 分卷阅读95 身立马关了房门。或许自己不该那么敏感,他们不过是比试剑法而已,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陆祎璇也整日拉着他比试,为何这次为厉姑娘她却有点吃醋? 若夏吹灭烛灯之前看见他还在站在自己门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灭了灯走到床边坐下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她刚刚躺下就听到门外传来徐晔略带歉意的声音,“我以后定不会像让今日这般……让你久等。” 若夏连忙从床上翻坐起来打算去开门,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便重新躺下。 “那木头开窍了?”她嘴角已是藏不住的笑意,很快就酣然入梦。 翌日二人如往常般早起练功,刀与剑之间的对招犹如行云流水。若夏感觉到徐晔的刀法似乎有了诸多细节上的变化,而且还能就着自己变化的剑招衍生出之前没见过的呈接方法。 待陆祎祺主仆二人收拾好行李后,葛菁刚好来送早饭,得知几人现在就打算离开还有些意外。 葛菁带着四人穿过园林来到前厅,让众人稍作等候自己去请总镖头和师姐出来。 “陆大夫!怎得昨日没见提起今日就要启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若夏猛然抬起头才见到厉芸衫和那位说话的男人走进来,是一位面目俊雅、风度翩翩中年男子,他就是厉总镖头? 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他的年纪应该比厉芸衫大不少吧。 “我不说自然是不希望厉总镖头太过客气,要为我们大摆宴席践行。”陆祎祺笑道。 “哪儿的话!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看呐,还是今晚用过晚膳,明日再启程吧!” “厉总镖头客气了,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徐晔客气地拒绝他的好意,但却被他挥手打住继续往下说的念头。 “我听陆大夫说你们几位是要去上京城?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事相求。来,都坐下说。”历总镖头示意几人都坐下,唤来下人奉茶后才正色说,“前不久我接了一趟镖也是要去往上京城附近。” “哦?那厉总镖头是想跟我们同路?”陆祎祺问道。 “在下厉舟海,你们年纪都比我小,称呼我一声厉大哥便是。”厉舟海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着一些威严,“此次押运的镖,仅需一人护送即可完成,我打算派芸衫前往想让她借此机会再历练一番。碰巧遇上几位贵人,不知是否方便与我妹子结伴上路?” 此话一说若夏便看向了徐晔,他也正茫然不知情地望着自己。 “这……”陆祎祺有些为难,这事儿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可眼下听那厉舟海的意思就是马上要给他个答复了,站在他身边的厉芸衫虽说一直没出声,可她面具下的眼神可是犀利到让人心生畏惧。 “芸衫的功夫不弱,只是人情世故方面有些欠缺,我担心她这一路会冲动与人结怨。若是与你们结伴,我也放心些。” “只是我们可能要临近八月才到上京城,会不会耽误运镖的时间呢?”若夏听说葛菁说起,托镖的人大多数都很在乎时间长短。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厉芸衫毫不客气地冷言一句。 厉舟海还是第一次见到若夏和徐晔,果真如葛菁描述的一般,女的娇、男的俊。若不是自己妹子提出对这位少爷的刀颇有兴趣,想趁此机会跟他们一起上路,他倒也不会亲自当说客。 “我听说你们遇到山匪也是多亏我妹子帮忙,江湖险恶,多一人结伴也多几分安全。”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陆祎祺想再拒绝都没辙了,若夏刚才出言自然是不希望她和大家结伴而行,他挤眉弄眼地看着徐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你昨日不是说不能再与我较量刀法有些可惜吗?”厉芸衫走到徐晔身前问道,语气相较之前已缓和了不少。 “是。可你此次是押镖与我们通行恐有不妥。”徐晔起身说出自己的顾虑。 “那有什么?货物只需要我随身携带即可,不需要车马。如果你不介意我与你同乘一驹就行。而且你那匹马比我们整个镖局的马都快。”陆芸衫似乎想斩断他所有的借口。 就连厉舟海都觉得自己妹妹有些强人所难了,这小子是不错,但也不至于才刚结识三五天就赖上人家了吧?当真只是为了见识他的宝刀? 可无奈,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厉舟海只好顺着她的话继续游几人。 若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是那个敏感多疑的自己在鬼鬼作祟。见双方都僵持不下她轻轻握紧拳头,起身对徐晔和陆祎祺说,“那就一起上路吧。” 话音一落,徐晔和陆祎祺吃惊地互望了一眼才默默点头。 厉舟海没想到他们这一行人里,竟是这个外表娇弱的姑娘说了算数,还真是闻所未闻。 于是,厉芸衫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厉芸杉似乎早有准备,立即回房拿了行李就重新回到前厅,“我已准备妥当,出发吧。” “你……你的镖呢?”陆祎祺简直都怀疑他们兄妹俩在撒谎,怎么会那么凑巧要去上京城附近,说是运镖可她全身上下哪里有什么贵重货物? “你不需要理会这个。” 分卷阅读96 厉芸衫斜眼看着陆祎祺并不打算解释。 之后厉舟海拉着厉芸衫密探了一会儿,又让下人去账房取了不少银票给陆祎祺,“这是陆大夫的诊金,请务必收下,一路上如我这妹子有何无礼之处还望几位多担待些。” “厉大哥客气了。”陆祎祺接过那一叠银票就揣入怀中,笑嘻嘻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几人终于迈出了鹊瑞镖局。 走到镖局大门时,葛菁和几位下人已将他们的车马牵到门边准备妥当,她依依不舍地望着厉芸衫,“师姐,你可得早些回来呀。” “嗯。你在镖局替我多照顾些总镖头。” “厉大哥请留步,我们就此告辞了。” “陆大夫、徐兄弟、穆姑娘,这一路如舍妹有任何得罪之处还望多加海涵。”厉舟海自然很了解他这位不容易相处的妹妹,只希望一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毕竟这趟镖极为重要。 陆祎祺心想,要是哪天她真得罪了自己大不了与她分道扬镳,反正她会武功能自保。当然,他还是要给足厉舟海面子,只笑着说哪里的话云云,之后便上了马车、垂下帘子。 厉芸衫跟厉舟海道别后也跟着陆祎祺上了车,不过她只与阿竹同坐在车头,并不进去。 “我可不是要给你当车夫。” “我还不稀罕呢!”陆祎祺掀起帘子的一角碎了一句,“阿竹,启程吧。” 从舆图上看鹊州的版图比梓州大了接近一倍,再加上厉芸衫对鹊州的地势极为熟悉,陆祎起提出接下来几日由她来领路,只要在十五内达到鹊州与望州的交界处即可,厉芸衫虽仍一脸傲气,但也勉强点头接受了,毕竟万一跟着他们走错路,耽误的也是自己的时间。 望州位于鹊州的东北方向,是从这里去上京城的必经之所。而鹊瑞镖局是在鹊州最西边,所以近乎要穿越大半个鹊州。 “途径安县、定县、和县等六县方能抵达,不知道每个县城都有什么美味佳肴呢?”陆祎祺独自坐在马车中研究着舆图,浑然不知窗外早已是乌云密布。 若夏和徐晔骑着马跟着在他们后面,这半日里二人一句话都没说。 徐晔不知她为何答应让厉芸衫跟他们同路,他只隐约感觉到她做这个决定并不是自愿,因为从离开鹊瑞镖局到现在,她的面色就不太好看。 “就快下雨了,我上前问下厉姑娘附近有无歇脚的地方。”他听到几声雷鸣担心暴雨将至。 “徐晔,你不觉得厉芸杉是故意跟着我们的吗?”望着他的背影,究竟若夏还是忍不住向他求证。 可徐晔并未听见,只飞快拦下马车询问厉芸衫前方是否有避雨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间破庙。”厉芸衫指向右面的拐角处。 第五十章 释悔 “这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破庙’啊!” 陆祎祺让阿竹脱下外衣挡在背篓上,“十片瓦里竟然只有一片是好的,本少爷的衣衫都湿透了。” “你可以出去另寻他处。”厉芸衫坐在废弃的佛像一角对陆祎琪一顿冷嘲热讽。 “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陆祎祺有些上火并不是他发少爷脾气,好歹自己是也她大哥的救命恩人!咋一离开镖局她就又变得如此冷漠?而且这里实在是过于简陋,能完全避开雨水的地儿都没。他看着依在门口的若夏,她身子仿佛有些发抖,如果寒病要再犯了可就麻烦了啊。 陆祎琪赶紧从包裹里翻出一件干净的外衣走上前披在她肩上。 此举倒是把若夏吓了一跳,她正在想不知这暴雨何时会停要是下一整夜,他们恐怕也只能在破庙将就一晚了。 “徐晔呢?” “去找柴火了。” “你面色不太好,过来找地方坐下,我给你把下脉。” 从鹊瑞镖局出来之后,若夏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妥,所以这次没有跟陆祎琪唱反调,反而乖乖地找了处稍微干净、又能勉强避雨的地方,把手伸出来。 “手怎么如此冰凉?”就算是暴雨天气可如今也是仲夏了啊,陆祎祺不禁皱眉。 阳衰气微、无力鼓动,此乃微脉。 “你可有不适之处??我给的药丸每日在服用吗?你转过头我看看你的头发。” “看病还要看头发?”破庙很小,陆祎祺的话厉芸衫听得清清楚楚,她起身走到两人附近,“我也想见识陆大夫是如何望发断症的。” 若夏见她走近很机敏地收回手,“我很好,可能日头骑马太晒,有些累了。” “那不如明日你把马让给我骑,你坐马车好了。顺便让陆大夫好好给你瞧瞧?” “你今日说了那么多话就数这一句最顺耳。”陆祎祺倒觉得是个好主意。 若夏刚想要拒绝就见徐晔抱着些柴火跑进来,二人对视一眼她很快很快把目光移开。 “徐晔,你也帮忙劝劝若夏,她身子若天天顶着烈日骑马可不行。”陆祎祺走上前给他打眼色。 “那……你就跟祎祺一块儿坐马车吧。”徐晔其实也早这么考虑过,只怕她逞强不答应,不过现在看她确实面色有些惨白。 若夏没有说话,只把头侧到一边好一会儿才微微点 分卷阅读97 头。 这暴雨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下了一整晚也没有停,直到第二日卯时雨势才渐渐转小。 几人各自缩卷在破庙的一角,凑合着休息了一晚。至于有没有人真正睡着了,若夏不知道,但至少她自己几乎一整夜都睁着眼睛。 天亮的时候若夏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难受的寒气,她赶紧坐起身练起师父传授的心法,希望尽快压制住它。 徐晔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心里很是担心却不想出言打扰只好悄声走出破庙独自在不远处练功。 “原来你也有晨练的习惯?“陆芸衫手握双刀出现在他面前。 “厉姑娘?” “以后我们可以每日一起练功。” “今日不可,我得进去看看若夏了。失陪。”徐晔将“刺尤”装进刀套侧身离开。 “你为何与她会结伴同行?听陆大夫说你是去上京城追查一些事?不怕带着她会碍手碍脚?”厉芸衫在他身后追问。 徐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从不觉得她碍手碍脚……若夏是我的心上人。” 厉芸衫欲言又止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失落极了,初见他已觉他与众不同,昂藏七尺气度脱俗,挥刀的瞬间更是潇洒自如…… ……她那日其实早已在树上暗自观察了一会儿,待山匪头子使阴招时才出手解围。 之后又借机与他比试武功,身为女子厉芸杉虽失去了姣好的容颜,但却有引以为傲的刀法,她很想在他面前展露自己优秀的一面,怎料那日还被穆若夏的暗器羞辱了一番。 她原以为他与其他的江湖少年不同,没想到还是钟情于美色。摸着自己脸上的的面具,她由心底生出一股恶心之感…… …… 按照计划,若夏跟着陆祎祺上了马车将“寒影”交给厉芸衫,可哪知“寒影”拼命地摇晃脑袋还不停地抬高前蹄不让她上马,像是很抗拒她。 “不如,我们换马吧。”徐晔提议。 若夏从车窗内看着他们,好在“寒影”并不抗拒徐晔她也就放心了。 她放下帘子,准备闭目养神。 “早上我问了厉芸衫,她说今日傍晚我们便可以到安县,到时候我们去大吃一顿。”陆祎祺拿着舆图凑到她跟前,发现她额头滚下豆大几粒汗水便用手为她拂过。 果然,她的汗水是冰凉的。 “今晚安顿好了我给你施几针,不然你这寒病怕是又要发作了。” “嗯,我好困…… ……” “若夏!若夏…… ……”若夏分不清是陆祎祺还是徐晔在耳边一直叫她,可她的眼皮太沉了,实在是睁不开眼睛。 *** 安县,就地势上来看,就是一块洼地。 昨日的那场暴雨,没想到给这个小县带来了一场大水灾。 当他们架着车马来到安县的一个村子时,发现地面的水位已没过小腿。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忙着用各种容器从破旧不堪的屋子里舀水出来,有些父母甚至将孩子暂时放在大盆中用绳子拴在木桩上。 昨日降暴雨今日发生水灾,想必朝廷的支援也不会这么快来,徐晔骑在马上看着这些村民,心里有些触动。或许凭他们几人之力未必能帮到这些村民,但既然见到如此景象又岂能坐视不理? “每次天灾,都会有不少人因此流离失所…… ……”陆芸衫翻身下马,将“乌骓”拴在石柱上。 陆祎祺刚撩开帘子,便见到厉芸衫这般愁眉苦脸,她眼神里的傲气已全然消失仅留下无尽的惋惜和同情,想不到她还算有点良心。 “我们去帮帮忙吧,看来今晚也只能在这里借宿了。”徐晔也随即下马,“祎祺你照顾若夏,阿竹你也随我们去吧。” “好。”阿竹跳下马车卷起裤脚。 “诶!诶…… ……”陆祎祺本想告诉他若夏情况不太好,可他还一句话都没说他们三人就走远了。 无奈,他只能放下帘子,扶着昏迷中的若夏躺下,拿出银针给她针灸。 三人刚走进村口,徐晔就见到不远处有一位身穿暗红色僧袍、破旧芒鞋的长者正在帮着一位村民重建屋顶,便走上前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多谢少侠、女侠!”那位脸上黝黑的村民破涕为笑。 “屋子修葺好,今晚让我们几人住一晚就行。”陆芸衫似笑非笑。 “住多久都没问题!我叫马猴儿,这位是我老婆,我们先去给几位准备点茶水!”说完马猴儿就带着他老婆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房子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准备茶水?”阿竹有些纳闷。 “苦中也要作乐嘛。”徐晔笑着,“好了,你和厉姑娘把他们屋子里的水都导出来,我去屋顶帮那位大师的忙。” 低头望着没过小腿的污水,徐晔提起一口气飞快地抬起右脚点在水上,纵身一跃跳上屋顶刚好落在那位僧人脚边。 “少侠好功夫。”那僧人铺上一块瓦片后,才缓缓起身双手合十俯首示敬。 “大师有礼。”徐晔恭敬地抱拳回礼,“不知道大师是附近哪所寺庙的高僧?见大师亲力亲为帮助老百姓在下真是佩服。” “不敢当。贫僧并不是在这里 分卷阅读98 附近寺庙修行,而是来自西域。” “西域?那大师也是途径此地?” “正是,贫僧法号‘释悔’,此番从西域到中原游历已有数月时间。昨日突降暴雨,照鹊州这地势我担心恐有水灾出现,便来到此处尽些微薄之力。” “大师真是慈悲为怀。”徐晔侧身蹲下拿起几片还算完整的瓦片,“那晚辈也出一份绵薄之力。” “……你这刀?”释悔这才留意到这位少年肩上的刀,虽放在刀套之内,但一见这刀柄他已心中有数了。 徐晔却不再答话只认真地修葺着马猴儿的屋顶,他想尽快完成再去帮其他的村民。今日也算是艳阳高照,村口处一条很窄的小溪,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积水应该在下午的时候便会退去。 原来眼前这位仪表堂堂的少年就是数月前得到“刺尤”的人,听闻好像叫做徐晔,哼,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释悔一边俯下身搬弄着稻草一边打量着他身上的宝刀。 看来“刺尤”一点也不排斥他啊。 “若夏!若夏…… ……”陆祎祺替她针灸之后,终于见她有苏醒的迹象,赶紧扶着她起身。 “嗯?叫醒我做什么。”若夏用手撑着头好像还有些晕。 “你晕了大半日了!你可知道?” “我只是睡着了…… ……” “我是医者,睡着和昏迷我会分不清?若夏……你的病情比我想象中更严重。” “我……没事的,我每天都有服食你给我的药丸。” “看来要加重分量才行了,但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病根…… ……” “他们呢?”若夏撩起帘子发现马车停在一个小村庄前,“乌骓”和“寒影”正在小溪边悠闲着吃着草。 此时地面的积水已退却了一半,若夏刚想下马车就被陆祎祺阻止,“你身子弱以后尽力别碰凉水。尤其是不能把身子浸在凉水中。” “知道了,陆大夫。”她莞尔,打消了下车的念头只坐在车头朝村里望着。 “村里遇上水灾,他们都去帮忙了。今晚我们应该会在这里借宿,希望能有干净的床睡啊,我昨晚可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做了什么噩梦,说来听听。” “不说。” “说嘛,好的梦说出来也许不灵验;但噩梦说出来也许就不会实现了。” “我梦见……你去世了。” 第五十一章 释悔2 “嗯?”若夏身子微微一怔很快露出一抹浅笑,嘴角梨涡微现,“那就是说我会长命百岁咯?” “一定会。” 之后若夏和陆祎琪都很默契地转了话题,闲聊了一会儿就见到阿竹急匆匆地从村里跑出来说徐公子已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他们可以去马大哥家休息了。 阿竹牵着两匹马走在前面带路,陆祎祺架着马车跟在后面,“还以为今晚可以吃顿好的,看来没希望了。” “马大哥为了感谢徐公子和厉姑娘帮他们修葺房屋,特意去野地里打了几只兔子呢!少爷,您今晚不用担心饿肚子。” “哦?兔子是红烧?还是架着烤?”陆祎祺来了兴趣。 “看你的样子真难想象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若夏撇了他一眼,“对了,我发病的事……还是不要跟徐晔讲了。” 陆祎祺的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他轻叹犹豫了好一阵还是答应了,“不过,以后有任何不舒服都得告诉我,不能逞强。” “我知道了,陆大夫。” 走了没多远就见到连排的村屋,阿竹将马匹拴在马猴儿家附近的柏树上,将马车停靠在稍微隐蔽的地方之后,领着二人朝前走,“马大叔的家就在前面第三家。” 他们到时候马猴儿的老婆刚好把做好的兔肉端上桌,陆祎祺闻到久违的野兔味儿立马赞不绝口,都没留意徐晔身边何时站了个僧人。 “这位是来自西域的释悔大师,这两位是在下的好朋友,穆若夏、陆祎祺。”徐晔向他们介绍着。 “大师有礼!我实在是太饿就不客气了!马大嫂,你这手艺也太好了!”陆祎琪想起之前在芷幽谷,时常让阿卜去打野兔来红烧,可每次都难以下咽,没想到此番竟这么有口福。 由于担心出家人不吃荤食,马大嫂也特意准备了一些小菜,哪知那位释悔大师是个“酒肉和尚”,不经让若夏想起曾经在书中看到的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马猴儿的屋子算是村里受灾比较轻的,稍微收拾一下饭厅和三间小屋都勉强能住人。只是除了他们几人外,马猴儿请释悔大师也暂住一宿明日再做打算,毕竟天色已晚。 由于屋子太小,而且马大嫂还得照顾两个三五岁的小孩,所以晚饭后徐晔提出今晚回马车里歇着,哪知马猴儿早就有了打算,安排他们几个男子去隔壁邻居家借宿,至于若夏和厉芸衫还有那位大师就歇在这里。几人都没有异议,于是便跟着马猴儿去了邻居陶大伯家。 洗漱过后若夏趁厉芸衫还有没有回房。赶紧盘腿坐在床上练起心法,希望尽快逼走所有寒气。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的掌心已全部湿透十根手指尖滴落下不少冰凉的水珠。b 分卷阅读99 r 见厉芸衫还没有回来,若夏有些纳闷。披上件外衣,走出房门想去找找她。 路过马大哥和马大嫂房间时,她隐约听到马大嫂正在给两个小娃娃讲故事,那是《山海经》里面的一则,小时候她也常听阿娘讲呢。 “穆姑娘?”释悔刚从外面回到院子就见到她一人呆站在屋前。 “释悔大师,您也还没歇息呢。” “贫僧去村口的小溪边乘了会儿凉。”释悔邀请她在院中坐下,见她还多添了一件外衣,不觉有些奇怪,“穆姑娘不觉得热?” 若夏摇头,语气颇有些无奈,“我自小就不怎么怕热,就算是三伏天也时常感觉到一股寒意。” “哦?不知道穆姑娘是否介意贫僧为你把个脉?” “无妨。”若夏将手腕放在石桌上。 这姑娘的脉象倒只是体现她身子虚弱之兆,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不知她曾经是否有过旧疾,萍水相逢释悔也不便多问。 释悔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玉瓶放在桌上,“这是贫僧家乡的一种药丸,名叫‘玉血丸’,是由十几味野生植物的花、径提炼而成,服用之后可快速提升人的气血和精气。你犯病之时吞一粒,便可暂时解除痛感,如果穆姑娘不嫌弃就请留下吧。” “这……好像很贵重,我不能收。” “在贫僧家乡,这只不过是一味常见的药。听徐少侠说你们此番是去上京城,那里名医云集,希望穆姑娘能痊愈。这药就当贫僧送你的见面礼吧,这一路如果你有需要便可服下它。” “那……多谢大师。”若夏起身拱手行礼。 “穆姑娘不必客气,贫僧回去歇息了。” “大师慢走。” 待他走后若夏才桌上拿起那小白玉瓶,听声响应该还有大半瓶呢。释悔大师出手真大方,不过还是明日给陆祎祺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服用吧。 当若夏回到房间时厉芸衫已端坐在桌前,手中似乎还忙活着什么。 “你何时回来的?怎么我在院中都没见到你?” 厉芸衫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倒腾着手中的小木马。 “这是?”若夏走到厉芸衫旁边坐下看着她手中之物“好像是马大嫂孩子们的小玩意儿,你拿着它做什么?” “你没看到有些木屑已经翻起了吗?扎入手里可就麻烦了。” 若夏原以为厉芸杉不会理自己,没想到这次她倒不冷淡,语气间还流出着一丝温柔。 看不出……原来她的心思这么细腻?平时的冷漠应该都只是扮出来的吧?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先睡吧。”厉芸衫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那般。 若夏也不知道已经是何时睡着的,迷迷糊糊中还看着厉芸衫在昏暗的烛光下挑着那木马车上的木刺,她真是个善良的人呢…… …… 鸡鸣的时候,若夏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厉芸衫已不在屋内。不知道徐晔起了没呢?也不见他来叫自己练功。 拿上“碧旻”,若夏悄声走出屋子,地上的积水虽已退去,但还是不少的水洼。这个村子的房屋建造地很密集,想来想去要练剑的话还是只能去村口那条小溪边了。 果然,若夏刚走到村口就见到了徐晔正站在小溪边,而厉芸衫也拿着双刀站在他跟前。她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想转身离开,身子却像被点了穴一般移不开脚步。 离得很远,若夏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更看不清徐晔的神情。若是比试刀法为何两人迟迟不肯动手?若是想谈其他事情,为何便要约在这里? 少顷,厉芸衫收起双刀藏于腰间,毅然转身急促地朝村口方向奔走。快到村口时她看到了半躲在树旁的若夏,“我输的,仅仅只是容貌而已。” 这话什么意思? “厉姑娘…… ……”若夏一头雾水。 此时徐晔也瞧见了她,隔着小溪二人相互对望着。 若夏在想为何这条那么狭长的小溪只有一座小木桥呢?想要到对面去还得多走半里路。 她走到徐晔对面,见他面色如常,不禁有些奇怪,“你跟厉姑娘说了什么?她好像有些生气。” “你过来我再告诉你。”徐晔的笑容犹豫夏日一道凉风,沁人心脾。 “好啊。”她把“碧旻”别在腰间,缓缓提起一口真气足下扭转间轻轻一点,踏水而跃落在他身前。 “说吧。” “我只是告诉她,我每日都只想跟你一起练功。” “那你为何这两日都不叫我?” “祎祺说你需要多休息几日。” 徐晔有些纳闷,为何她的关注点在于练功,而不是自己想让她明白的事? “我…… ……”若夏刚着要问他为何厉芸衫说那句奇怪的话,却见到释悔大师出现在不远处。 “两位在此练功?贫僧没有打扰你们吧?” “怎会。”若夏和徐晔异口同声。 “贫僧有个不情之请。”释悔走到徐晔身前,打量着他手中的宝刀,“贫僧想见识下徐少侠的兵器。” “未尝不可。”徐晔允诺后又有点担心,”只是这把刀有些烈性,大师又没有兵器在手,未免有些…… … 分卷阅读100 … ” “不知道穆姑娘可愿将佩剑借给贫僧一用?” “大师请。”若夏将“碧旻”双手递给他很自然地退后了几丈远。 “徐少侠,请赐教。”释悔抽出宝剑刺出。 若夏发现这位释悔大师的剑招完全没有路数宗法可言,他仿佛只想试探徐晔刀法的每一招、每一式,而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每一招都能找到破解之法。 徐晔当然也看出来了释悔的意图,心里有些沮丧,他刚才已经使出了孟师傅刀法里面其中的十八招,每一招都被释悔完美拆解,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高手。看来,他得转变招式了。 接下来,他在招式之间隐藏了孟师傅的套路,仅用自创的“霁月刀”,无论出刀、压力的力度和速度不同,发力点和着力点也大相径庭。 果然,这几招释怀只是硬生生地用剑挡下,并没破解。 “大师承让了。”徐晔收了刀横在胸前。 他对眼前这位大师的身份又多了几分好奇,他为何如此轻松地破解孟师傅创下的刀法? “的确是把宝刀。少侠能够游刃有余地驾驭它,实属不易。” “大师也认识它?”若夏感觉释悔大师话里有话。 “算是吧,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释悔将“碧旻”还给她,“我们应该还会再见。” “大师要走了?” “嗯,贫僧也会路过上京城去往别处。如果有缘定会再相遇。”释悔合掌放在胸前向二人告辞。 “大师,一路顺风。”若夏望着释悔的背影,直觉告诉她释悔大师肯定不是一位普通的僧人。 “徐晔,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嗯。而且他的内力深不可测,如果他刚才加重几分功力,我恐怕难以抵挡。” “那么厉害!?” 他到底是谁?一个在中原独行的西域僧人,武功如此了得。 “我们回去了吧。”徐晔将“刺尤”收好装入刀套。 “我还没练功呢。”若夏按住他的手,“你倒是尽兴了,再陪我练一会儿…… ……” “等你好些了再说,我可不想被陆大夫责骂。”徐晔笑着拉着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冷,“走吧,回去看看村里还有哪家需要帮忙。” 若夏有些恼,抽开了手转身飞跃过小溪,“那快走吧。” 两人并肩走回了马猴儿的屋子。 第五十二章 定县 若夏的阿爹以前就是村里的工匠,不论有哪家牛棚坏了或者屋顶垮了都是他去修理,她虽然年纪小也经常跟在阿爹身后打下手。所以一些简单的活路,她做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陆祎祺看过释悔大师给她的药丸,并无异样,便让她安心服下。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几人在这里又多住了两晚。目的自然是为了早晚替若夏施针。 当然,陆祎琪对外只说是自己淋了雨染了风寒不易再舟车劳顿。 “少爷,我看你面色红润又没咳嗽,不像是染了风寒啊。” “你懂什么,赶紧去把我医书取来,我要再研究研究。” “嘿嘿,还不是为了穆姑娘…… ……” “少废话,赶紧去。” 两三日里几人还真为整条村做了不少事,以至于他们临走之时全村的老老少少都出来相送。 这场面若夏还是第一次见,险些被吓到。 “以前我跟着师父下山游历他总是不留余地地帮助大家,老百姓也像今日这般…… ……”徐晔有些感叹。 “我师父就肯定不会了。”若夏翻身上马很亲昵地抚摸着“寒影”的脑袋。 “为何?” “我猜的。” “不会的,我感觉到前辈也是个热心肠。” “你不过见了我师父一面就知道了?” “是两面。” “嗯?”若夏本还想追问他为何见了她师父两面?可徐晔已经驾马奔向远处。 “寒影,我们去追上他!驾~驾~驾!” 马车上陆祎祺手捧着医书,细细翻阅。 本来阿竹一个人驾马车还挺惬意的,只是每次跟冰山一样的厉姑娘坐在一起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她整日都戴着面具,衣衫的颜色不是紫就是黑,别说夜晚、就算白日见到了也觉恐怖。 “厉姑娘,您刚才说的我都记下了。前面也都是官家路我不会走错的。要不……您去里面歇会儿吧?”阿竹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 “嗯。” 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厉姑娘竟然答应了!!少爷啊,你也别怪我啊,她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你……你进来干嘛?”厉芸衫刚撩开帘子,陆祎祺就像见了鬼似的大叫起来。 “自然是休息。你不想与我待在一起可以出去。” “这是本少爷的马车,你让我出去??” “那就别废话。你坐左边,我坐右边。” 这女人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陆祎祺还想跟她吵几句,哪知她坐下之后立即闭上了双眼像是累极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陆祎祺打量着厉芸杉,这几日她好像整日帮村民修 分卷阅读101 葺房屋,从没听她抱怨过一句,光这一点他陆祎祺就做不到。 此刻是他离她距离最近的一次,他不由得俯身凑近了看她。其实,她的鼻子和嘴巴都长的这般完美,应该不会是个丑八怪吧?可为何一直要戴着面具? 哇,她的的睫毛可真长,都到面具的地方了! “你做什么?”厉芸衫突然张开眼,一掌打到他胸口。 “哎哟,疼死我了!你咋使那么大力!”陆祎祺揉搓着胸口。 “再靠我这么近,我杀了你。” “你不会,再这么说我也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 厉芸衫瞥过头不看他,每次这无赖都拿着救大哥一命的事情来威胁她,真烦。不知道徐晔为何会与他这种人是好兄弟。 想起之前在小溪边徐晔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不免有些难受,自己如果再缠着他练刀法也太没有面子了,但她就是不明白,除了容貌之外她到底哪一点不如那个穆若夏?为何自从那日切磋后,他总对自己敬而远之? 陆祎祺在她转头之际见到她耳边有一道很细长的口子,依上面干涸的血迹颜色来看,应该是不久之前弄伤了的。他从医箱里翻出一个小药瓶递。 “拿着,我自己配制的保证你不留疤痕。”陆祎琪用手在自己耳朵后面比划了下。 厉芸衫接过后倒了些在手中,很准确地涂抹在自己的伤口的位置。“谢谢。” “原来你知道自己受伤了?为何不说?” 厉芸杉没有回答只是把药瓶揣在了自己怀中,“你是大夫,应该还有很多药吧?这瓶就送我了。” “你还真不客气啊。”陆祎琪有一种想把她一脚踢出车外的冲动,奈何自己不会武功,肯定踢不动她。唯有翻翻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约莫黄昏十分,几人已经倒了定县境内。 若夏的肚子早已饿空了,她有些顽皮地趴在“寒影”身上抱怨着,“寒影啊,你说陆大夫是不是个麻烦人?偏要去定县的大酒楼吃饭,还一定要我饿着肚子…… ……” “哎呀,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陆祎祺从马车里探出头冲着后面的二人喊着,“徐晔,你不是还有馒头嘛?先给她充充饥。” “别!我不吃馒头。”若夏弹坐起身,心想还是再忍耐下吧。 “骑了一天的马,累不累。”徐晔轻拍“乌骓”骑到她跟前。 “你应该问乌骓和寒影累不累才是。”若夏伸长手抚摸着“乌骓”的鬃毛。 “他们都是千里马,怎么会觉得累。” “怎么不会?寒影就累了,它的眼睛告诉我它想休息了。” “是吗?要不你过来跟我同骑让它歇会儿?”徐晔眼里满是笑意。 “这样啊…… ……”若夏还没来得把话说完突然腰间一紧已被他揽过,下一瞬,自己已坐在他身前。 若夏有些惊慌,此刻感觉到他的呼吸声就在自己的耳边,有些痒,她只好尽力地往前倾。 “别动。”徐晔左手拉着缰绳右手环在她腰间紧紧一握,“再动可就摔下去了。” “寒影…… ……” “你是它的主人,它自会紧跟在你左右。” 若夏拧过头果然见到“寒影”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此时,她的头刚好在他下颚之处又像是徐晔故意把下巴放在她头顶。 “诶!你倒挺会借力的。”若夏稍微挪动了下身子。 “我也累了,让我歇会儿。”徐晔又将整个脑袋放了上来。 这次她没有反抗,而且……好像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说起来,这还算是他们头一回如此亲密吧?她忍不住偷笑。 夕阳的余晖映在层叠的树叶上折射出异样的光彩,偶尔有燕雀飞过落在枝头对着车马鸣叫,多添几分惬意。 没想到定县与安县相隔不远,可却要繁华许多。根据厉芸衫介绍定县是鹊州最富饶的一个县城。 转眼间,厉芸杉领着众人来到县里最大的一家客栈。 “老陆客栈?”陆祎祺很喜欢这个名字,“会不会是我家远房亲戚开的?” “那你去认个亲,我们还能免费住店。”若夏见徐晔先跳下马又伸出双手想接住自己,“我自己来。” 陆祎祺他们顺着目光看了过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阿竹,你打点下车马,让人用最好的饲料喂它们。本少爷要问掌柜的要几间上房。”陆祎祺吩咐着。 没想到这老陆客栈的生意那么兴隆,仅剩下两间中等的房,要是不住就没了。他们几人中也就陆祎祺对吃住的地儿最讲究,他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就定了下来。 “这里总是客满吗?”几人将行李放下后,走到一楼唯一一张空闲的桌前坐下。 若夏有些好奇,光顾这里的客人衣着都挺光鲜华丽的。 “也不是,只是最近半月我这里住了个说书先生,不少人来这里听说罢了。”掌柜的见几人出手阔绰,于是跑来亲自来招呼。 “他讲些什么?” “前朝大将军钟离尊的风光往事。” “钟离尊……”徐晔若有所思,“是当今万羲侯的亡父?” “正是。那先生讲得绘声绘色,名 分卷阅读102 声很快就传开了,因此也不少异乡之客慕名前来。”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可见那位说书先生来这儿讲书最大的得益者是他,“不巧的是,再过两天等他讲完最后一段就要去别处了。” “多谢掌柜的。”陆祎祺拿出一定银子放在他手里。 掌柜的接过笑盈盈地走开了,还不忘吩咐小二多送一叠油爆花生给几位客官下酒。 “不如,我们明后日也听听那位先生讲书?”若夏问众人。 “我也正有此意。”徐晔说。 “好啊,反正这里酒菜还不错。”陆祎祺很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卤味到嘴里,“快吃,大家都饿了。” “我没兴趣。” 厉芸衫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起身离席上楼回了房。 “真是个怪人。”几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她的背影。 若夏心里琢磨着她那日在村口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她输了什么?自己从来未曾跟她比过什么啊。 “若夏,听徐晔说你的棋艺非常了得?我还没机会领教过,不如就今晚?”吃完饭陆祎祺让阿竹去马车内取来棋盘。 “也好啊,不过厉姑娘在房里休息不如去你们房间吧?” “好啊。” “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情。”陆祎祺和若夏刚走到楼梯处,就听到徐晔在身后说要出去一趟。 两人回头却徐晔见已走到客栈门口,与刚进来的阿竹擦肩而过。 “徐公子去哪里?” “前面的市集,我去去就回。” 若夏和陆祎祺面面相觑,都猜不到徐晔这么晚了去市集做什么。缺什么不能等到明日再买? 阿竹摆好棋盘和祺笥之后,很识相地找借口说去后院清洗下马匹,让少爷和穆姑娘好生下棋。 这输赢嘛,可想而知。 “举手无悔。”若夏抓住陆祎祺想拿回刚落下的棋子的手,“不许耍赖,你已经连输了五次了。” “你就让我赢一次行不行,这说出多丢人啊。” “哪里丢人了?徐晔也从来没赢过我呢。” “输给一个小女子当然丢人!古往今来,下棋的高手可都是男子,你可有听说过女棋圣?” “当然有!你没听说过甄梓幽吗? 第五十三章 定情 “甄梓幽?是谁?”陆祎祺仿佛很有兴趣,他沏了一壶茶斟了两杯放在桌上想听她细说。 哪知若夏却卖起关子来。 “夜了,我得回去歇着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真苦。” “扫兴。要我送你回房吗?”陆祎琪将黑白子分别放入棋笥。 “不用,几步路而已。” 若夏并没有马上回屋,她漫步下楼来到客栈的后院,忽见一只白鸽飞过,不禁想起了陆祎璇,也不知她训练的信鸽是不是都失败了呢?她至今都没有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走到马厩时已不见阿竹的身影,“乌骓”和“寒影”还有那匹拉车的大棕马都挤在一起吃着粮草。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徐晔从市集回来客栈找了半天也没见她,回到屋子推开窗才远远瞧见她的身影,就立马寻了过来。 陆祎祺和阿竹见他如此匆忙,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在市集丢了钱袋。 “你回来了!刚才去哪里了?” 徐晔温柔地笑着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在她手中。 若夏摊开手:是一个月牙形的玉簪,其身镂空雕刻更显晶莹剔透,没有多余的玛瑙和吊坠,倒觉得更加别致。 “送我的?” “嗯。我替你戴上。” 徐晔拿起簪子在她头上比划了几下才落手,“之前你说不喜欢太过夸张的款式,所以我挑了这个。” “你竟然记得。”若夏边说着边去扶正玉簪,刚巧碰到他的手,便被他牢牢握住。 “你…… ……” 他将她双手紧握在胸口,“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你不是一直都在照顾我吗?”这木头今晚突然开窍了? 若夏用劲抽出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脸上已是藏不住的笑意,“那要是以后我武功在你之上呢?” “我永远都会照顾你,直到你说不再需要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晚霁……”徐晔压低声音唤了她的名字将她轻轻拥在怀中。“你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一直……在等你开口,”若夏抬起双臂揽着他,“为何今日…… ……” “我也不愿再等了……我一直很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还好你没把祎璇那对玉佩送我。” “还好你那日提醒了我。不过…… ……” “不过什么?” “你可曾考虑过,你母亲和陆夫人为你和祎祺定下的亲事?” “你都把我抱在怀里了才问这?”若夏推开他假意皱起眉头,“不过陆祎琪倒是说想去找我师父提亲。” “待我下次见到前辈也托媒人提亲,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 若夏望着他深邃 分卷阅读103 的眼眸一时间思绪万千,她很长的时间里都以为自己只是单恋着他,不知他从何时起对自己用情至深…… …… 皓月当空夜色醉人,二人总算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若夏在想会不会是厉姑娘的出现才令他认清了自己的想法呢?怎么样都好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知道徐晔心里如何在乎自己,她已心满意足,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揭开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谜题,然后跟他一起回竹林生活。 若夏迈进房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刚踏进门槛耳边就感觉到一阵疾风,瞬间桌上的蜡烛被熄灭。 眼前一片漆黑,她凭感觉伸出两指在空中接住飞来的东西,是棋子!她正想喊厉芸衫时,桌上的蜡烛被重新点亮,而厉芸衫此时正端坐在桌旁。 “你身手比我想象中好。” “你怎么乱翻我东西?” 若夏有些急了这一路上不管厉芸衫再这么态度嚣张、冷言相对她都不曾动过气,“你拿别人东西之前不知道先问问吗!?” 她赶紧跑到自己床边检查包裹,还好《甄氏残局》没有被她拿走,陆伯母缝的锦囊也在。 “哼,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送我都不稀罕。我要睡了你记得熄灯。” “没家教。”若夏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新把包裹检查了一次才打水洗漱,看来这些东西以后都要贴身带着。 她回头望着缩卷在床上已熟睡的厉芸衫,真不知道她为何要跟着他们,不会真的是为了一路见识徐晔的刀法吧?都怪自己当初沉不住气,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这一晚若夏辗转难眠,厉芸衫倒是睡的很香,卯时就起身带着兵器离开了房间。 若夏本来还想睡一会儿却被徐晔叫醒,拖着疲惫的身子像是游魂一样跟在徐晔身后走着。 “哎呀……”徐晔突然停下脚步她的头猛地撞在他的肩头。 “你干嘛啊…… ……” “就那么困?昨晚没睡?不会是在想我吧?” “才不是,我在想厉姑娘。”她揉了揉眼睛“她怎么了?” “不知道,总感觉怪怪的…… ……” “你所为的家教就是背地里说人闲话吗?”厉芸衫不知何时出现她身后故意提高了音量说。 若夏顿时吓得身子一抖,倒不是怕她就算换做其他人估计也吓得够呛。 徐晔赶紧揽过她,“没事吧?” “没……没事。” “这么不经吓?还好意思行走江湖?”厉芸衫从腰间抽出双刀在手中把玩。 “若夏心血不足才容易受到惊吓,厉姑娘说话何必这么刻薄。”徐晔皱起眉头心想为何她对若夏说话总是不太礼貌。 “我刻薄?”厉芸衫的语气比平常还多了些气愤,“那你跟我好好比试一次,若你赢了我以后就学着你对‘客气’点。”她将双刀交叉架胸前。 “好啊。”若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抽出“碧旻”就要上前跟她对招。 “若夏,她的刀很锋利尽量回旋躲开。”徐晔有些担心,这丫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怎么跟人比试? “不可用暗器。”厉芸衫不屑地对她说。 “上次是被逼无奈。看剑!” 双刀的优势在于近身攻击、招招指向要害,劣势则在于降低了防御和躲避的能力。 厉芸衫第一次见识若夏的剑法,真是怪得出奇!她从小就跟着大哥押镖,撇去四大门派不说,就连一些武林人士都叫不出名号的小门派她都结识不少,可还是猜不透她武功到底出自何处? 原以为她用双手急攻她的右手尽快打掉她的佩剑即可,哪知这丫头竟然双手都会使剑,那把长剑在她手中宛如一条灵活的皮鞭,她挨了几下,衣袖上已出现了几道极细的口子。 若夏隐约感觉到体内的寒气有发作到征兆,她也想速战速决,于是招式之间不再停顿,两人越斗越快,刀光剑影间万点火星迸发出刺眼的光束。她左手持剑,将剑柄从手腕滑到指尖,直接运气打出。一时间剑气纵横交错。 速度之快厉芸衫所料为己,她闪躲不及,只能用双刀硬生生挡下,还好她的佩剑威力远不如“刺尤”,不然自己的双刀怕是又要废了。 厉芸衫在硬接下这一招之后明显感觉若夏的内力有些不足了,她冷眼看着她,扬起一边嘴角,接下来招招都用刀尖去挑衅她。 “厉姑娘,若夏的病才刚好切记点到为止。”徐晔在一旁看着有些急了,这厉芸衫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可若夏已经体力不支她感觉喉间有一股暖意向上涌,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已顾不得要去挡厉芸衫的双刀,直接撑着“碧旻”紧紧压着胸口。 厉芸衫见状已准备收手,哪知刀还未接近她,她已吐了一口鲜血。 “若夏!”徐晔惊呼立即上前扶着她。 “咳咳……咳……咳咳…… ……”若夏猛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没事。” 厉芸衫本也想走近看看她伤到了哪里,可见他二人动作如此亲密暧昧,眼里有些不屑,“看来你只是暗器厉害。” “厉姑娘,你的刀法是很厉害但若只是用来炫耀而非御敌,真的是浪费了!”徐晔第一次对这位相处了数日 分卷阅读104 、还未见过真容的女子如此大声呵斥。 “你…… ……”厉芸衫顿时火冒三丈,她何时想过炫耀?不过是想知道她的功夫到底有几斤几两罢了! 气愤之下不想再与二人多说什么,厉芸杉转身跑出了后院。 徐晔抱着若夏回房立刻又去叫醒陆祎祺过来,好好地怎会吐血?该不是寒病又发作了吧?可之前发病也不曾吐过血啊。 经过再三切脉,陆祎祺断定是前几日发作的寒气尚未完全逼退,若夏今日又动了真气才导致气血上涌,如今她就算盖着被子双手也凉得刺骨。 她这身子到底怎么回事? “要紧吗?”徐晔很是着急。 “要紧!未来五日不可练武。”陆祎祺从医箱拿出一粒药丸给她服下,“这几日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病情会一直反复。” “知道了,陆大夫。”若夏吞下药丸拉过被子就要转头睡去。 “睡吧,晚些时候等说书先生来了我再叫醒你。”徐晔坐床前替她盖好被子,“我守着你。” 陆祎祺瞥见二人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的模样,了然于心。 “我开个方子让阿竹去抓点药,熬好了给你端来。”他叹了口气收拾好医箱离开了房间。 昨晚徐晔刚回到房间就急匆匆地出去,他还以为他丢了什么东西,不多时却从窗外见到二人相拥在月色下…… ……或许,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在得到她的心了吧? 只希望到了上京城,能治好她的病,这样,他才可以完全地放心,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 第五十四章 长生? “少爷!穆姑娘、徐公子!这儿呢!” 老陆客栈此时已是人声鼎沸,还好阿竹提前一盏茶的时间到楼下占座。 “哇……这多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武林盛会呢。” 三人几乎是被挤到桌前的。若夏心想之前在聚贤楼也没见如此多的男女老少同一时间围在一起听书,看来那位先生认真厉害啊! “让各位久等了。”一位白头翁闭着眼扶着跟前的小男娃走到了台上,待他从容地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开口,“昨日我讲到哪儿了?” “元和二十九年末,大将军平息战乱后听闻先皇病危!”底下有人朗声回答。 “是也。传闻先帝驾崩前月余精神爽利,可突然身体每况日下,不久便卧榻不起,据宫中消息是服用了被逆臣偷换的丹药所致。而且……那逆臣是最后一个见先帝之人,还有传言说他趁机偷盗了一样宫中之物后漏夜潜逃,从此不知去向。” “先生,这个版本与其他人说的并无不同啊?”有个带剑的壮汉问道。 “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白头翁继续说,“接下来我讲的,或许在座各位都是第一次听说,信与不信还请自行斟酌。” “我少时听说本朝历代皇帝均有服食丹药的嗜好,先帝更是热衷于炼丹之术,想获得长生之法,不惜动用国库苦寻他国的修道之人,却始终未果。先帝驾崩前曾与一位近臣密谈,也就是朝廷一直追杀的那位逆臣…… ……” “嗯?先生这么不讲下去?那位逆臣到底是何人?”那壮汉听得正起劲,哪知白头翁却笑而不语,饮了一口茶。 “这是朝廷的秘密,老夫怎会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他可能是天下间唯一知道长生之法的人。” “长生之法?”若夏听得津津有味,“真的有长生之法吗?” “听这位姑娘的声音,应该年纪尚小吧?”白头翁转头对着他们那桌,仍是紧闭着双眼看来他应该早就瞎了。 “权贵之人对于长生不老可是趋之若鹜啊。” “究竟先帝与那位近臣密谈了什么无人知晓,但他从皇宫盗走一物却是事实,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先帝驾崩当晚大将军就亲自抄了他的家。他的家眷在一夜之间全部丧命黄泉,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 “真够狠的,为了长生之术连家人都不顾!”台下一位老婆婆不禁唏嘘。 “至于他为何能躲过朝廷的追杀,有两种说法,一是他为官之时结识的同僚帮他偷偷逃出皇城,二是……他精通易容之术,可轻易瞒天过海。” 易容?一个皇帝身边的近臣会易容之术?这似乎有点荒谬? “先生觉得哪种说法更可信呢?”若夏问他。 “自然是第二种。他在皇宫偷盗论罪当诛,试问谁又愿意赔上性命助他潜逃呢?”白头翁笑着捋了捋胡须。 “总而言之,他算逃之夭夭了。先帝驾崩后整整两年时间,大将军一边辅佐新帝,一边派出手下四处打探他的消息,誓要生擒了他问清当年真相,但两年来竟没有丝毫进展。因此后来才会私下命人发出悬红万两,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今日要讲的就是这些…… ……” “不对啊先生,怎么越说越少了?今日才讲这么点?”刚才的壮汉显然没尽兴。 “少吗?老夫已经多言了。毕竟这些都是皇家的事情,能讲的只有这些。”白头翁扶着小男娃起身,“好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白头翁扶着小男娃穿过人群走出了老陆客栈,留下意犹未尽的 分卷阅读105 众人面面相觑。 不少人互相抱怨说书先生故意讲一段故事分成三次讲,就是想多赚些钱,放下银子跟掌柜的说接下来两日都不来了。掌柜的也只能低头哈腰赔不是。他心里也在寻思,那先生为何不一次性讲完让大家尽兴,自己也多收点银子嘛!这下好了,还有两三位客人直接退房了。 “我们也回去吧。”散场后徐晔扶着若夏准备上楼。 “几位贵客留步。”掌柜的殷勤地跑上前,“我让小二收拾了两间上房出来,您几位可要换房?” “不换。现在的房间也不错。”若夏看穿了老板的心思陆祎祺见她如此果断地拒绝,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看着一脸丧气的掌柜的不觉好笑。 几人回到房间厉芸衫还是不见人影,她去哪儿了? “阿竹,去把棋盘拿来。”陆祎祺昨晚输得太惨,今晚再怎么也要驳回点面子。 “三局为限,今晚让若夏早点歇息。”徐晔扶着若夏坐下,“不过你肯定赢不了。” “没事,下棋不伤神。”她笑着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不如每一局完了之后不放回棋笥,直到没棋子了就定输赢?” “好啊!”陆祎祺胸有成竹。 若夏之所以说下棋不伤神,皆因她看过陆祎祺和徐晔对弈,并且昨晚与他下棋之后已完全摸清他的套路,看破他的破绽之处,他却丝毫没有觉察,连续两局他都犯了同一个错。 “咦,怎么没棋了?”若夏明明一直数着自己落下的棋,应该还剩下三枚白子才对啊。 “哦!我想起来了!”站在一旁的阿竹突然出声,“昨夜我收拾棋盘之时,厉姑娘经过房外借走了三颗。她说今早归还的,想是她忘了吧。” “是吗?我为何不知?”陆祎祺有些兴奋,看来这局是下不成了。那就是说自己不会输了嘛。 昨晚她打出的棋子是问阿竹借的?若夏恍然大悟,是自己错怪她了。可为何昨晚她误会她翻自己包裹时为何不解释? 若夏赶紧对徐晔他们说了昨晚的事,内心很是内疚,“她包裹还在,应该不会走太远可现在天色已晚…… ……” “我和祎祺出去找找她,阿竹你留下照顾穆姑娘。”徐晔明白她的担忧。 “等等,你去就好了为什么我也要去?那个黑面神走了不挺好的吗?!”陆祎祺极不情愿地被徐晔拉起来。 “好歹她也是姑娘家,你可答应了她大哥要照顾她。” “何时答应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快走吧,我去问掌柜的要一个灯笼给你。” “不是……让阿竹去啊,我留下照顾若夏…… ……”陆祎祺还想挣扎已被徐晔拉出了房间。 希望他们尽快找到厉芸衫才好,若夏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满心愧疚。或许,因为自己对她有偏见,才会怀疑她翻自己的包裹偷拿了棋子。哎,以后千万不能再如此鲁莽了。 “阿竹,我喝了汤药又吃了玉血丸已经好多了,你也回房休息吧。”若夏回过神的时候见阿竹还一直站在房里。 “好。那我去马厩看看。” 已经快三更了,若夏躺在床上却不想合上眼睛,她一直盯着门口不知厉芸衫何时回来。她不是在运镖吗?难道货物不在包裹里?否则她不可能这么放心大胆地丢在房间…… …… 见实在是睡不着,若夏披上外衣打算去客栈后院坐坐。经过他们屋外时,一片漆黑。 刚走到马厩便见到两只白鸽先后飞过头顶,她停步望了一会儿才继续朝着后院走。 “穆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阿竹?我以为你睡了。” “我……听到了信鸽的声音便出来了,”阿竹手里捧着一只白鸽,你看,是小姐的飞鸽传书。” “是吗!”她有些惊讶赶紧接过了鸽子和字条,“可是我刚才看到了两只鸽子呢。” “是吗?我只见到这一只或者另一只是路过吧!”阿竹傻笑着,“您慢慢看我先回房了。” “好。” 若夏抱着鸽子坐在石桌前,理开陆祎璇写的字条。原来那丫头前后已经放了五六只信鸽,可都在两日之内就飞回了铸剑山庄,她这次破釜沉舟直接放了十只,要是若夏再没收到她就要直奔上京城去等他们了! 看完她啰哩啰嗦的飞鸽传书,若夏真是哭笑不得,她回房用纸笔简单地写下了近半个月发生的事,最末她写下:我与徐晔心意相通。 待墨水被吹干,若夏卷起纸条放进信鸽脚下的小竹筒里。 “记得回家的路吗?一路小心。”她抚摸着这只雪白的信鸽,好一会儿才将它朝着它飞来的方向放飞。 只不过开了一会儿窗户若夏就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的身子好像比往年更差了些,至少以前夏日不会这般打冷颤。 关了窗户瞬间倦意袭来,本想等到厉芸衫回来再睡,可刚躺在床上就很快睡去了。这次她在梦里又见到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被万根冰刀刺穿身体,说不出来的难受…… …… “啊!!” 若夏突然痛到从梦中惊醒,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喝杯水吧。”是厉芸衫的声音! “ 分卷阅读106 你回来了!对不起,我之前错怪你了…… ……” “嗯。”厉芸衫见她睡觉连外衣都不脱,应该是是为了等自己回来,心里的那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刻,厉芸杉开始有一点点明白徐晔为何钟情于她。 “你身子一向这么弱?陆祎祺的医术我哥和别的大夫都称赞有加,他治不好你?” “我这是老毛病了,只是……最近半年好像发病比之前频繁。” “昨日……对不起。”厉芸衫低下头。 昨日?若夏望向窗外才发现天已微亮。 “不关你的事,其实我早在淋雨那日就发病了,只是……徐晔不知道。你也别跟他说我不想他担心。” “可你的病真的不要紧吗?” “不是有陆大夫在吗?他可是神医的徒弟。”若夏强忍着疼痛,挤出一抹微笑。 第五十五章 变化 “不说我了,说说你这一天一夜去哪里了?他们在哪里找到你的?”若夏握住厉芸衫的手,很好奇发生了什么。 “我……我去钓鱼了。”厉芸衫突然很反常地垂下头,面具下的脸颊有些泛红,“陆祎祺在两个时辰前找到了我。” “嗯?两个时辰前?”若夏见她衣衫上全是尘土,她平时那么爱干净肯定回来就会换下脏衣服,可见是刚回来不久。 “嗯。我……水要凉了我先沐浴,你……再睡会儿。”厉芸衫抽回手起身走向屏风,平时她宽衣都是躲躲藏藏,可今日她只是背对着若夏就脱下外衣和面具。 “你害怕见到我的容貌吗?”厉芸衫的声音有些颤抖。 “…… ……”若夏依靠在床头,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厉芸衫慢慢转身,“虽然那件事已过去十年,可我至今都很惧怕照镜。” 通过窗外的微光若夏看清了厉芸杉的脸,皮肤干净白皙,英气的剑眉下一双凤眼目光炯炯。只是……如葛菁描述的一样,有一道细长的刀疤,从他的额头右边一直到左侧鼻翼之处,应该有三寸长…… …… “我的样貌很丑陋吧。”厉芸杉垂下头自嘲,“就算再本事都好,媒人介绍的那些男人没一个不被我这张脸吓跑…… ……” “那是他们肤浅。” “我不怪他们……因为没有人愿意娶一个整日带着面具的妻子,只是…… ……” “只是什么?” “只是徐晔好像是个例外?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看上了他的刀法,他是唯一一个打断我双刀之人,之后故意又试探他,发现他对你情有独钟却不是因为容貌。若夏,我很羡慕你。” 一席话说得若夏有些面红,“所以你之前说输给我……是指他?” “嗯。不过你别放在心上,我并非真的倾慕他以后我更不会再缠着他练功。”厉芸杉没有说谎,要说起来她对“刺尤”的兴趣比对徐晔这个人要多大多。 “真的?” “我说一不二,”骄傲的厉芸衫仿佛又回来了,“你快睡吧,我去沐浴了。” 可若夏却没了瞌睡,她躺在床上隔着屏风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厉芸衫聊天。她很好奇陆祎祺怎么找到她的,又是怎么把她劝回来的,哪知厉芸衫十问九不答,只说过些时日再告诉她。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厉芸衫回来之后好像判若两人,不过若夏倒是挺喜欢重新回归的这个她。 当若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自己又睡了那么长时间?怎么都没人来叫醒她? “醒了?来,擦药。”陆祎祺正好推门而入,“刚刚调配好的。”这味道……是? “我又长白发了?”若夏翻身坐起想去那拿镜子。 “若夏……”陆祎祺拉住她,“我好难得打发走了他们,你先坐下,我给你擦药,连续用十天保证你照镜子的时候看不见一根白头发。” “很……很多吗?”她有些害怕。 “不多,我这不是防范于未然嘛…… ……”陆祎祺端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她床前替她上药,“平时你梳了发髻根本看不出,我也是今早给你针灸的时候才发现的。” “你何时给我针灸过?”若夏毫无印象。 “辰时左右,厉芸衫跑来找我说你又晕过去了。” “我以为我只是睡着了……祎祺,我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别多想。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虽如此,若夏的心里却愈加慌乱,“玉血丸呢?我想再吃一颗。” 没想到释悔大师给的药还真派上了用场,每次服□□内迅速都会生起一股热流暖入心扉。 “你以为那是糖啊?想吃就吃,一日最多服用两颗。” “是糖的话我还不吃了呢。为何只能吃两颗?你之前不是说那药没什么不妥吗?” “可那也是药啊,再说里面的原料都来自西域,我还得再讲究讲究。好了,药上好了。”陆祎起放下药瓶忽然想到了什么,“今天还去听那个说书先生讲故事吗?” “他接下来讲的事情应该跟赵南天说的差不多吧?我总觉得他说什么长生之术,过于荒谬。” “不够噱头怎能赚到银子,说书先 分卷阅读107 生可就凭着一张嘴吃饭,这再正常不过…… ……” “不说这个了,”若夏打断他,“说说你跟厉姑娘。昨晚你怎么找到她的?又是怎么说服她跟你回来的?” “这……”陆祎祺眼神闪躲了一下,“这定县又不大,瞎走就撞见了嘛……我先出去了你赶紧梳洗下,大家等着你吃饭呢。” 陆祎琪收好药瓶慌慌张张地离开。 搞什么鬼?若夏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可厉芸衫不肯说,陆祎祺也闭口不谈,切,总有一天自己会问出来的。 由于不少宾客退房,老陆客栈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晌午和晚上都只有四五桌人用饭。听故事的人少,那白头翁讲起来也觉得没劲,匆匆讲到大将军与夏氏夫妇葬生火海便收了口,扶着小男娃去掌柜的那里领了今日的银两就准备离开。 路过若夏他们这桌时,陆祎祺忽然叫住了他,“老人家,您说的长生、易容之术都是自己杜撰的吧?” “长生之术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那位朝臣的易容之术老夫却亲眼见识过。”白头翁意味深长地说着。 “您见过?”若夏很是好奇。 “您在哪儿见过?”陆祎祺也很想知道。 “无可奉告。”白头翁卖起了关子,“虽然我已年近古稀可还不想死于非命,我已经讲了一些不该讲的话,奉劝各位一句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告辞。” 望着白头翁和小男娃离去的背影,几人都一脸茫然,不过想想也是,私下议论朝中之事本就不应该,只能全当个传说听听罢才是。不过若夏总归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听到一些关于父亲的事,哎…… …… 若夏本想提议明日就启程出发去和县的,奈何刚一出声就被几人否决的,原因当然是她的病还需要再歇息两天,而且这一次就连厉芸衫都跟他们异口同声。 哎,不能练功的日子真是太闷了。以前在竹林她总想尽隔着办法偷懒,若夏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连续上了三日药水后,陆祎祺就露出了自豪满意的笑容。 “若夏,我觉得我要成一代名医了!才三日你这白发已经被我的神来之手变得乌黑发亮了。” “嘘!!你小声点。”若夏噌的一下起身捂住他的嘴,“徐晔和芸杉就在隔壁屋子里下棋,别让他们听见了。” “你怕啦?当初不还说‘不过几根白发而已拔掉就是’?” “我……反正你得替我保密,不可以让徐晔知道。” “当然,我医德很好的。”陆祎琪将瓶子递给她,“你带在身上吧,以防万一,以后有任何不舒服必须马上告诉陆大夫我。” “是,陆大夫。”若夏接过小心翼翼地摆放到包裹里。 又歇了一夜后,几人养足了精神才收拾好行囊离开了老陆客栈,向和县的方向出发,天气愈发炎热,徐晔想起若夏怕晒还特意去买了一顶帷帽给她,本还想劝她去坐马车,可见陆祎祺都嫌车里太闷出来和阿竹一起坐在车头,“真想躺在冰窖里。” “这一路为何树木那么少?”若夏被晒得有些难受。 “这段路是这样的,要到前面的村子才有歇脚的地方。若夏,你别骑马了,万一中暑了怎么办?”厉芸衫探头出来。 “哟,你还会关心人了?中暑也不怕啊,有本大夫在呢!”陆祎祺回头瞄了她一眼。 “神气什么?”厉芸衫伸脚踹了他一下。 “你!好男不跟女斗。” “你倒是想斗,斗得赢我吗?” “…… ……” 若夏和徐晔看着他二人斗嘴的模样,不禁掩口失声,经过那日之后他们好像变得更爱斗嘴了,而且每次都是厉芸衫占上风。如果陆祎璇看着自己的大哥被一个女子欺负会作何感想呢? 她还真有些想念陆祎璇了呢?不知道那丫头在做什么呢?好像她这几日就该过十八岁生辰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待查明所有的事情,她想在竹林亲自下厨款待师父、徐晔、陆伯父一家,顺便给自己庆贺十八岁生辰,嗯……要做些什么菜肴呢?师父喜欢的青椒鱼、徐晔喜欢的蜜汁排骨、祎璇喜欢的清蒸豆腐…… …… “你在想什么?”徐晔伸手拉住她那匹马的缰绳离她进了些,“一个人想事情都能笑出声?” “有吗?我笑了吗?” “有,还笑得很难听,把树上的乌鸦都吵走了。” “瞎说,我才不信。” “你不信可以问问寒影。” 若夏轻哼一声,还真趴在寒影背上在它耳旁悄悄说了几句话。徐晔看见她如此淘气的样子,仿若触及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寒影累了你过来跟我同骑吧。”徐晔会心一笑揽过她的腰际将她抱在身前,依旧将脑袋放在她的头顶,“这样好舒服。” “喂……我本就生得矮,你时常这样那我岂不是会更矮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若夏心里却是很喜欢被他这样抱在怀起。 “不会的。”徐晔收紧手臂搂紧了她。 “徐晔,如果我样子生得丑,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你。”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 分卷阅读108 …会喜欢别人吗?” “不会。而且我说过会永远陪着你。” “我是说如果……我死了呢?”若夏微微转头,很认真地凝望着他。 “徐晔此生,除了夏晚霁不会再喜欢任何女子。” 徐晔深情一眼像一道炙热的光吞噬着她的心,而后在她脸颊印下浅浅一吻。 第五十六章 恶霸 “王家村!是这里吗?”若夏远远瞧见村口的木牌好问厉芸衫他们今晚是不是在此歇脚。 厉芸衫点头跳下马车,“两年前我在附近押镖在这里小住过两三日,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这个时辰怎么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光是她,其余几人都倍感奇怪,从村口走到主街真的是一个人都没见到,连一个卖菜的小摊贩都没有,而且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这样的场景真是少见。 “这里有客栈吗?”陆祎祺四处打量好像连个酒楼都没见到。 “没有。”厉芸衫白了他一眼,果然十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王家村一共才几十户人家,自给自足勉强能解决温饱问题,哪里会有客栈酒家这些,“我之前是借宿在村尾的王初九家,再往前走两三里就到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若夏将手上的缰绳交给徐晔,跑去挽着厉芸衫的手,“跟我说说你来这儿运镖的事情呗,二当家。” “嗯?”厉芸衫愣了一下,“很闷的,你想听?” “我这一年来虽然也勉强算是在江湖上闯荡,可还没见过运镖呢,你就给我讲讲嘛。”若夏现在有些把厉芸杉当姐姐看了。 徐晔倒也不觉得诧异,不过他很想知道陆祎祺找到厉芸衫那晚究竟二人发生了什么?为何她回来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不过每次问及陆祎祺总是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虎爷啊,我们村子是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再说你们这一个月都来了两次了……” “哦?嫌弃我们来的次数多了?那你就规规矩矩地、一次性地把护村费凑够数给本大爷啊!” 快到村尾时,几人在拐角处见到了十几名手持兵器的壮汉,他们面前站一群衣衫破旧的老老少少,肯定就是这里的村民了。 “什么是‘护村费’?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吗?”若夏嘀咕提着“碧旻”就想上前去问个明白。 徐晔本想拉住她,哪知她和厉芸衫两人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黎虎,两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没出息?”厉芸衫对着为首的壮汉冷嘲热讽道:“看来还是之前没把你教训够啊。” “哼,多得你这个丑八怪!这两年我带着兄弟们去鹤山派拜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轻易打败我?”黎虎气焰非常嚣张。 “无耻之徒,你闭上你的臭嘴!”若夏听到他这么叫厉芸衫心里不快拨开眼前的白纱瞪了他一眼。 “哟,这次还来了个大美人啊!不如就留下来给我做老婆吧?反正我家那婆娘几年都生不出个娃,跟了我保准儿让你吃香喝辣!”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徐晔闻声已走到若夏身旁。 “又来一个?正好啊,本大爷今日就要一雪前耻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兄弟们,全部给我上!”黎虎大手一挥他左右的十几名少年已疾步朝众人冲过来。 “对付他们不需要你出手。”若夏按住徐晔的手拔出“碧旻”足下轻点已飞到黎虎身前,“你们先躲开一些。” 她回头对挤在一堆的村民说。 “小娘子自己送上门了?那就让我亲自来会会你。”黎虎色眯眯地看着若夏,一步步靠近她。他根本想不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等下会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若夏轻哼一声,手腕微微放松绕肘半圈刺剑而出,在空中还变换了两次方向,黎虎未料她的剑招如此灵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接,只能硬生生挡下。 “小娘子,你这剑法不错啊!”黎虎嘴上倒还是不肯示弱。 “我今天就好好治下你这个恶霸!”若夏不想跟他废话,她手心向外剑尖朝下斜下方,手腕上提再直接由下至上划过长空劈剑,随之屈腿跳起,在空中飞速扫剑逼得黎虎连连后退。 说是在鹤山派学功夫,其实就是花了些银子去疏通关系在鹤山脚下住了两年,说到底也只会一些基本的剑招,平时日横行霸道吓唬些老百姓还行,可真打起架来黎虎才知道刀是铁打的! 另一边厉芸衫也用双刀制服了几个小喽啰,剩下的一些像是怕了她的刀不敢上前又不敢逃走,只好悻悻地看些梁虎,“老大我们来帮你!” “一群废物。”厉芸衫冷笑着。 若夏见一下子围上来了五六人,倒也不急,她干脆收了剑式站在中间看着这群人,“巧了,我正抱怨没练手的目标,今天刚刚好。” 说罢,她从锦囊里面拿出几枚棋子握在手里,梁虎他们当然不知她何出此言,只傻呆呆地望着这位绝色佳人不敢轻举妄动。 若夏提起一口气缓缓转动手腕,可在围着她的几个恶霸眼里看起来却像是她突然幻化出无数条手臂在不停地旋转,这是怎么回事?不容他们多想,她已将手中棋子极速打出,那些棋子随着她的目光 分卷阅读109 依次击倒了黎虎在内的七名恶霸。在他们倒地的瞬间,那些棋子又乖乖地飞回了她的掌中。 这女人会法术?黎虎躺在地上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这下脸都丢大了他连同手下十几人竟被两个女子打败,身边的百姓早就欢呼起来,还不停唾骂他们,真是上火啊! “还打吗?”若夏拿剑指着黎虎的喉咙,“我这把宝剑至今还未见过血呢,你要做第一个吗?” “仙女饶命,不打了不打了……”梁虎本也害怕极了,只是见到这张娇俏的面容,又无法将她与刚才那个出手决绝的女子联系起来。 “快滚吧。”厉芸衫踹了躺在她脚下的那人。 “等等,若我们走了他们肯定还会来欺负这里的村名的。”若夏觉得有些不妥。 “那就让我来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吧?”陆祎祺从拐角处探出头,“正好我也练练我的针法。” “好主意。”厉芸衫好像还是第一次当面夸赞他。 “英雄饶命啊!!!”地上已是一片哀嚎。 “就你们这样还学人家当恶霸?那你们还要收‘护村费’吗?”若夏收了“碧旻”蹲在黎虎身边问他。 “不敢了不敢了,小仙女,你就放了我们吧。”黎虎撑着手臂站起身,真是欲哭无泪,他们不会真的想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吧? “嗯……放了你们也许,可是怎么保证你们以后不会再作恶呢?” “我……我发誓!” “哼,你觉得我们会蠢到相信一个无耻之徒发的誓?”厉芸衫走过来轻蔑地垂眼看着他。 “你这丑八怪!”黎虎早看厉芸衫不顺眼两年前她把自己打成重伤,一直想找报仇的机会,如今她自己送上门,有仇不报非男人!! 趁她不备黎虎提起剑就朝厉芸杉砍去。 “小心!”若夏见来不及阻止只好扑向厉芸衫帮她挡下。 徐晔吓的心都漏跳了一拍,还好他眼疾手快迅速拔出“刺尤”砍断了梁虎的剑,“混账,看来真的要废了你的武功才行。” “若夏你没事吧!!”厉芸衫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挡在自己前面,万一徐晔没来得及出手那一剑很可能就将她刺穿了! “我没事,你呢?”若夏拉着厉芸衫往后退了几步。 “我今日便要废你一只手、一只脚,”徐晔冷漠地看着梁虎,“说吧你要留哪下两只?” “少侠……少侠饶命啊!”梁虎此时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想着报仇了。 徐晔皱眉不想跟他废话,接过厉芸衫递过来的短刀就想将黎虎的右手和左脚的筋络斩断,哪知他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见自己的老大都吓昏了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还不赶紧拔腿就跑,也顾不上要带上黎虎一起逃。 “没想到他们一点义气都不讲啊。”若夏看着落荒而逃的小恶霸们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笑容。 那些躲在一旁的村民此时更是直接贵在众人面前,感谢他们替村子赶走恶霸,决定今晚设宴款待请诸位英雄,请他们务必多留几日以防止那些人再回来。 “别担心,黎虎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吗?把他绑起来,关个三五日再说。”厉芸衫对村长说。 “这……关在何处呢?”村长有些犯难。 “就绑在祠堂吧!今晚我叫村里的男丁都守着他!”王初九提议。 “如果村长不放心的话,我也跟初九大哥他们一起在祠堂守着。”徐晔看出了他的担忧。 “那就谢谢徐少侠了!” 夜里,徐晔跟随王初九他们歇在祠堂,陆祎祺和阿竹去了村长家,剩下厉芸衫和若夏在王初九家跟他的老婆孩子住。 “你今日要是出事了我会很内疚。”厉芸衫躺在床上翻去复来睡不着觉摇了摇睡在身旁的若夏,“虽说黎虎武功很差,但那么近的距离真要刺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这不好好的嘛……”若夏刚要睡着,迷迷糊糊地也不想睁开眼睛,“我知道徐晔会救我的。” “我从未想过有人会愿意为我冒生命危险……” “嗯?我也没有那么伟大。”她听厉芸衫的语气这么严肃,伸手搭在她肩头,“我们是朋友嘛,不对,我当你是我姐姐……睡吧……” “姐姐?”厉芸衫心里有些感动,她们不过才相识半月而已,这丫头真的没有防人之心?要真是遇到坏人,岂不是分分钟羊入虎口? 她虽然武功不懒,可这心智还未成熟。就像……她从来没问及自己为何一定要跟着他们一路去上京城,之前她可能会吃醋以为自己是想跟着徐晔,可如今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也不曾开口求证,她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因为信任,所以选择不问呢? 第五十七章 孔昭 天微亮,若夏已练完一整套“三十八式剑”。她依靠在村头的银杏树下细想着师父传授的最后三招剑法,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为何只是形似而缺少剑意? 她看着还在练功的厉芸衫,不禁开始思索,她是如何让双刀在她两手之间灵活旋转?左右手的动作不同但却十分协调,而且招式之间互相弥补对手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破绽。 等等,左 分卷阅读110 右是相反的,那么剑招的动作是否也可以反着做呢?右往前、左往后;右立剑、左压剑…… 若夏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拔出“碧旻”开始按照自己心中所想使出剑招,长剑游走在她双手之间仿佛一条幼小的青蛇,顺着剑气慢慢生长,特别绞剑时,她明显感觉到绕圆划圈时内力随即输入到了剑尖,一瞬间尘土飞杨落下的沙石却不曾靠近她半分。 成了?三招之中的第一招终于练成了。 “穆姑娘这剑法好精妙!倒是那位孔师傅的招式有些像。” 王初九拉着一头牛准备去田里翻土,走到村头见他们几人在练功,一看就入了神。他倒不是习武之人,只是从小就喜欢看人舞刀弄剑的,要是自己学会一招半式也就不至于被那恶霸欺负了。 “孔师傅?”若夏有些好奇,毕竟她这剑法是出自隐退二十几年的空宿派。 “他叫孔昭,大概两个月前曾路径此处在我们村住借宿,还帮我们重新修葺了祠堂。”王初九干脆把牛拴在一边跑过来跟几人说话,“我偷看过他练功,跟穆姑娘的招式很相似呢,只是他只用右手。” “他长什么样子?” “样子嘛……咦,说起来这鼻子和嘴巴跟穆姑娘你倒还有些像,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年纪大约三十五、六……”王初九努力地回忆着,“对了,他们一行人都穿着官服,肯定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徐晔很诧异,朝廷的人怎么可能会空宿派的剑法?又或者是王初九记错了?毕竟他是个不懂武功的人。 若夏也有同样的想法。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我见黎虎和他手下用剑时候都像是蛮劲,可穆姑娘和孔昭大侠的剑法都是灵巧的很……哎呀,我也不懂,反正就是看着挺像的。”王初九有些不好意思了,傻笑着牵过牛去了田里。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厉芸衫看着他们二人呆愣在原地。 “……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若夏对那个孔昭有点好奇。 “因为他是朝廷的人?其实不少世家公子哥也会拜武林人士为师学习武功,这没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中原的人为什么会空宿派的剑法?除非,那人就是来自空宿派。若夏用手指不停敲打着下巴,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若夏……若夏!”厉芸衫拽着她的手晃了几下才喊回她的魂,“阿竹刚来说让我们去祠堂,说有好戏看。” “走吧。”徐晔收好“刺尤”过来牵起她的手低声道,“孔昭的事容后再说。” 到了祠堂,已经聚集了村里大部分的乡里,黎虎仍被绑在祠堂内的一根大柱子上。陆祎祺正手持医箱坐在他面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来了啊!昨晚想了一宿,终于想到怎么治他了!”陆祎祺见他们走进祠堂,笑嘻嘻地拿出那套银针对着黎虎比划着,“我要同时在你的眉心穴、哑穴和笑穴上连施时针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好汉,你绕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作恶了。”陆祎祺刚扯下塞在黎虎口中的烂棉布,他就开始求饶,眼里满是酝酿已久的老泪。 “诶,我是个大夫,你就当回好人替我做个人体研究如何?” “这样做他不会死吧?”若夏觉得这恶霸也罪不至死,担心陆祎琪玩过火。 “总比让徐晔砍下他的手手脚脚好吧?放心好了,我有分寸。”说罢,陆祎祺拿起手中的银针认真地开始了他的“人体研究”。 “放心吧,祎祺是医者,不会任意妄为置人命而不顾。”徐晔笑着说,“不给他吃点苦头,我们一走他又会为虎作伥。” 若夏点头,说得也有道理,这才看向村长和几位长者那头,“村长,我听初九哥说起两个月前曾有位叫孔昭的人来过这儿?” “是啊,他也跟你们几位一样有着侠肝义胆,不仅帮我们修葺了祠堂还命令随从从别的地方搬运了不少粮食给我们。”村长提到孔昭简直赞不停口,“虽说之前从邻村的人那里听到不少关于他的闲言碎语,说他本是无名小卒,四年前递上拜帖成为侯府的门客,为人善于阿谀奉承、对侯爷唯命是从,因而成为侯爷的马前卒。但见过一面之后便能看出他并非谄媚小人。” “哦?那他没有谋得一官半职吗?” “说来也奇怪,百姓们都只知道侯府有位孔师傅,却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在朝为官。” “若夏,你似乎对他很好奇。”厉芸衫见她又在发呆。 他到底是谁呢?难道真的是空宿派的弟子?可为何会来中原还跟侯爷扯上关系?若夏想不明白,但隐约觉得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那他当时为何会来王家村呢?” “好像是说要替侯爷运送一批货物去西域,由于事关重大,所以由武功高强的孔师傅亲自押运。” “说来也巧,头先我在村口舞剑初九哥说我剑法跟那位孔师傅的很相似呢,不知他……” “诶,这武功招式我们乡下人可就不懂了。”村长摸着下颚的长须笑对众人道,“饭菜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还是先回去吃饭吧。这里就交给陆大夫和我们。” “谢谢村长。”若夏本还想接着问几句, 分卷阅读111 徐晔抢在她开口前开口,拉着她走出了祠堂。“他们不懂武功,你也问不出什么来,反正我们也快到上京城了,到时候我亲自去侯府打探。” “嗯。是我太着急了。”若夏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可接下来的几天若夏整日都在苦思那位孔师傅究竟是何人,有一瞬间她怀疑孔昭就是自己的师父,如果说王初九不懂武功分辨不清剑招的区别,可长相相似这点也值得让她怀疑,毕竟她也曾跟师父开过玩笑。 “我这几年长得倒有些像师父了。” “是吗?哪里像?” “鼻子咯,我们的鼻梁都笔直挺立,鼻头也都圆圆的;还有嘴巴的形状也很相似。” 可……以师父的个性又怎会屈就在侯府做人家的马前卒?没理由的,尽管她从来没过问过师父的身份,但她自认为还是挺了解他的,再说师父跟自己一样也姓夏,又怎会是孔昭呢? 哎,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们准备放了黎虎,你不出去看看?”厉芸衫在屋外看着若夏愁眉不展地坐在桌前。 “不去了,外面太晒。” “你都不知道那黎虎被陆祎祺折磨的多惨,以后肯定不敢再作怪了。”厉芸衫爽朗的笑声成功引起了若夏的注意。 “咦,你好像又是在夸他?你跟他不是一直水火不容的吗?”若夏起身走近她,掩饰不住满脸的坏笑。 “有吗?我……他除了医术了的之外,我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值得我夸的。” “他熬的粥也不错,而且家境殷实。” “他熬过粥给你喝?”厉芸衫神色有了些变化,“不过跟他相处起来也觉得他跟一般的富家公子哥不同。” “当然不同,他自幼就跟着孙神医一起生活……咦,你这表情该不会是吃醋了吧?”若夏只是想逗一下她,没想到她耳朵瞬间变得绯红,该不会自己猜中了吧? “芸衫,你真的……喜欢陆祎祺?” “我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镖师,怎会喜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厉芸衫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哦?是吗?”若夏见状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她绕到厉芸衫身前挽着她的手臂,“走,我们去看热闹。” “你刚刚才说外面太晒……” “陆祎祺难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威风一次,当然得去瞧瞧。” 两人来到村口时,陆祎祺正在帮黎虎松绑,一边还叮嘱他千万不可在作恶,自己可是在他体内留有银针,但凡动了邪念,那银针就会刺得他肠穿肚烂,无药可医。 “这么毒?”若夏听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 “是祎祺吓唬他的。”徐晔低声在她耳畔说,“我以为你不会出来看他耍宝。” “原本是不来的,喏,你看……”若夏指了指身旁的厉芸衫,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祎祺,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温柔,这种眼神可能连她自己都没见过吧? 若夏很好奇,陆祎祺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淡漠冷酷的厉芸衫露出这样的眼神?二人之间肯定发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现在他们能“和平相处”已经实在难得了。 送走黎虎后的第二天,几人也离开了和县前往昌县。 由于之前耽误了四五日,他们达到昌县后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朝着望州的方向赶路,再走了两日终于到兴县。 连日赶路,若夏有些体力不支,白日里还好一到了夜里寒气就会上涌,除了陆祎祺给的药丸,她还需服下两粒玉血丸才能压制住,为了不让徐晔担心她恳求厉芸衫千万不要告诉他。 “过了兴县再往北走几十里就是望州境内了,我们在此休整两日再走吧。”待马车在客栈前停稳,厉芸衫跳下车对众人说。 “也好,本少爷也好久没吃顿好的了。”陆祎祺也跟着跳下车,并吩咐阿竹去打点车马。 “这里的叫花鸡和四喜圆子不错。” “试试才知道。” “哼,保证你吃过翻陈味。” 二人说着并排迈进客栈大门,留下若夏和徐晔站在原地。 “你觉不觉得他们有些奇怪?虽然也时常斗嘴,但已完全没有了戾气?”徐晔再钝也能觉擦到二人的变化。 “更像是耍花枪。” “哦?那不如我们也试试。” “不要,我可不想你像陆祎祺那样聒噪。” “……” 第五十八章 魔刀吸血? “若夏,你这两日你好生休息早起就别练功了。”晚间厉芸衫整理好床铺坐在她面前瞧着她的面色有点担忧,“怎么你的病时好时坏,都怪陆祎祺那个庸医。” “你别这么说,他是位好大夫。是我自己身体不好,那些药刚吃的时候效果很好,可时间一长就仿佛失了大半药性。” “到了上京城我们去看最好的大夫,你不用担心。” “嗯,快睡吧。” 夜里无风,若夏却仍感觉一丝凉意,虽说已临近七月但天气还很炎热,大多数人这个时节都不太愿意盖被子,她却还是喜欢缩卷在棉被中闷出一身凉汗。 也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几个时辰天就透亮了,她皱眉从床上爬起 分卷阅读112 来,像是拖着湿答答的身子从水池中爬出一般,很是辛苦。看样子这两日没办法练功了。 “不如你跟芸衫比试刀法吧?”若夏坐在客栈后院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对徐晔说,“之前你们比试我都没有看见过,今天让我开开眼界好不好?” “未尝不可。厉姑娘觉得如何?” “嗯,但你得手下留情,出门在外我可没有第二副双刀。”厉芸衫也学会了开玩笑。 “砍坏了本少爷给你买一副新的。”陆祎祺难得早起,见他们要比试也来了兴致跑到若夏身旁坐下顺便帮她把脉。 “哼,谁稀罕,本姑娘自己也有银子。”厉芸衫白了他一眼拔出双刀,“出招吧。” 徐晔微微点头取下“刺尤”将刀套放在矮树枝上,挥刀而下。 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鲜少使单独用孟师傅的刀谱,而且将它拆分并融入到自己的“霁月刀”里,总共二十八式,但各种变化精妙已进百种刀招。 起初若夏还以为孟师傅的刀谱每一个招式都有名字,殊不知都是徐晔自己想出来的,今日她见他使出了鱼目混珠、贝兔放鹰等,想到这些名字她不觉有些好笑。 那边厢徐晔和厉芸衫挥刀较量乐此不疲,这边陆祎祺却皱紧了眉头,“若夏,为何你的脉象每日都差异很大?我开给你的药每日都在服用吗?” “我每日都在吃,担心再生白发我也会日日涂抹你给的药水。” “那这几日夜里寒气是否有发作?” 若夏摇摇头,她撒谎只是不想耽误大家的行程,反正也快到上京城了,况且目前只在夜里发作,自己再忍耐一下就好。 “你可不许瞒我。我答应替你瞒着徐晔,可你不舒服就得立刻告诉我。”陆祎祺眉心渐渐舒展。 “我知道了陆大夫。看他们比试吧。”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掉落一地的树叶和花瓣,等下又要辛苦阿竹来清扫了,只是不知道客栈老板会不会让他们赔钱呢?毕竟枝繁叶茂的大树才能在夏日里乘凉啊,若夏抿嘴笑道:“离开的时候得多付点银子给掌柜的才行。” 徐晔一身青白色长袍在烈日下犹如散落在空中的树叶划落,他的刀法已然非常纯熟,正如各派中人对他对评价一般“天资聪颖,是个武学奇才”,就算半路以刀为器,也能悟出自己的一套刀法肯定会令他的师兄弟瞠目结舌的,所以世人才会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如果他当然没有拔开“刺尤”也许就不会跟师兄弟反目被逐出门派,也不会与自己结伴游历江湖,更加不会…… ……若夏望着他的眼神,柔情似水,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数招下来厉芸衫显然有些吃力,没想到才半月没过招这“刺尤”的刀芒就变得更加锐利,这刀气可比剑气更震撼。 徐晔横扫一刀后立即将“刺尤”绕过头顶从背后穿过,双腿屈膝手心朝上直点眼前的双刀,“承让。” “该我说承让才对,再不停下来我可真就精疲力竭了。”厉芸衫将双刀收回腰间,回头望着挂在树枝上的刀鞘,“一直对你这宝刀好奇,却还没认真瞧过。” “小心,那些宝石硌手。”若夏见她取下刀鞘放在手中不禁提醒。 话音刚落,就见厉芸衫无奈地摆摆手,把刀鞘递给了徐晔,“果然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啊。”她掌心已被划出一道小口子,鲜血染红了其中一颗宝石。 若夏赶紧拿起绢帕替她擦拭,陆祎祺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见只是一个细小的口子便说无大碍不需要擦药。 “你是心疼你的药吧?我们习武之人周身都是伤口,我也不稀罕你的药。”厉芸衫嘲笑着。 “你皮粗肉厚用了还可惜我的药呢!” 二人不管什么都可以争论几句,若夏见他们话里都带着笑意也没劝嘴,等他们去拌嘴好了。 “怎么了?”若夏走到徐晔身边见他还捧着“刺尤”没有将它放进刀套里。 “有些奇怪……为何也没有被吸收?”徐晔指着刀鞘表面的血迹。 “你在说什么?”若夏云里雾里的。 徐晔这才将之前发现的事情告诉三人,“我原以为它只吸收女子的鲜血,看来不是。” “或许是碰巧呢?你让我再试试看。” “等等,哪有无端端在自己手上划伤口的?”陆祎祺出言阻止,可若夏动作迅速已经接过刀鞘。 她用力一握,眉间轻蹙,缓缓松开双手,她的一丝鲜血顺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宝石流淌在纹路之间,不过片刻已没有了痕迹。 “这……”三人都瞪大了双眼,这刀鞘真的会吸血? “让我也试试。”陆祎祺本也想单手接过刀鞘,哪知差点跌了一个踉跄还被厉芸衫嘲笑了一番,这才连忙双手捧过。 不出所料,陆祎祺的血也没有被它吸收。 “奇怪……难道我的血有何特别之处?”若夏不解。 徐晔帮她稍微包扎了下伤口,才将“刺尤”收入刀套,“我之前也是偶然发现,各种原因不得而知。” “莫非你跟这魔刀还有些渊源?”陆祎祺推测说。 “可它存在已经三十几年了,之前我也没见过它啊。” “哎, 分卷阅读113 都不知道是你有魔性还是它有魔性?” “你才有魔性呢!”若夏瞪了一眼陆祎祺,拉着厉芸衫就往屋里走,“我们回房下棋。” 回到房里时阿竹正巧送来了早点,喝了热粥之后若夏瞬间觉得恢复了不少体力,马上就想运功练习心法却被陆芸衫拦住。 “没事的,这几次发病之后我都觉得内力有所提升,我想试试能不能有所突破。” 接着她便盘腿坐在床上运功逼走沉积在体内的寒气。 厉芸衫坐在她旁边都能感觉到一丝凉意,说起来她发病的次数好像越来越频繁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谁?”也不知过了多久,厉芸衫瞥见窗外的人影,匆匆打开门。 “我是来给若夏送创口药的,多了一份就便宜你了”陆祎祺站在门外嬉皮笑脸地说。 “不稀罕。” “咳……这瓶也是给你的。”陆祎祺朝里屋望了望见若夏睁闭着眼打坐,从袖口处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棕色小罐子递给她。“之前答应你的,我说到做到。” “我……不过是句玩笑话…… ……”厉芸衫的心突然漏跳了一下。 “我当真便是。你拿着吧,每日早晚涂抹在伤痕处,一月以后我再根据情况调配新的药膏。” “那……谢谢。” “咳……不用,我先回去了。” 厉芸衫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微笑,等他真的治好自己的脸时,不知会不会狮子大开口问她要诊金和汤药费呢? 在客栈待了三日后,几人决定赶在七月初一抵达望州境内,这一路不论是酒家还是茶铺只要有百姓聚集闲聊的地方,就能听到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言,想必都是那位白发盲翁一路留下的,起初若夏还会竖着耳朵听听,到后来觉得他们的言论实在太过荒诞,就不愿再听。 “姑娘有所不知,这长生不老的事儿可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呢!不信啊,等你们到了望州就知道了。” “此话怎讲?” “望州靠近上京城,也算是在天下脚下,虽然管控严格但总有些小道消息不胫而走,”驿站附近茶档的小二哥眉飞色舞地说着,“我小时候就听说有位刘大人,因被怀疑包庇盗取长生秘密的逆臣,被当今太后毁了双目呢!” “为何不直接赐死呢?”厉芸衫轻哼一声。 “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因为刘大人在朝中颇有分量吧?不过那之后听说也是家道中落辞官回故里了。” “那……你可听说关于那位逆臣的事?”若夏问他。 “嘿嘿,倒也知道一些,不过…… ……”小二哥谄媚地俯下身子示意得多给点小费。 徐晔从钱袋拿出些碎银子给他,“说吧。” “谢谢客官!”小二哥高兴地接过,左顾右盼一下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他以前是在太医院做事的。” “太医院?”陆祎祺来了精神,想了一会儿又问几人,“当时那瞎子老头说他会易容术我还觉得有点奇怪,若说真是在太医院做事,或许真有其事,毕竟我师父的易容术就很厉害!” “孙神医?”若夏和徐晔同时看向他。 “是啊,他老人家隐居在芷幽谷不想有人来打扰,接待病者时时常会易容。”陆祎祺打发走了店小二这才对三人说,“而且每年冬天他都会化身成白须老翁下山巡诊,说起来真怀念啊…… ……” “怀念什么?”厉芸衫见他的样子想要流口水似的。 “怀念每次师父都会给我带回来许多糯米包裹的栗子糕。” 若夏听到这里噌的一下站起身,之前在芷幽谷就听他提及孙神医每年冬天会下山出诊,但并未多想。不过善易容、还要是白须老翁,再加上穆家村阿娘最喜欢做的就是糯米栗子糕,不得不让她起了疑心,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巧的事,除非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怎么了?你也会做栗子糕?”。 “也许,你吃的那些糯米栗子糕都是我阿娘做的。” “啊?”陆祎祺彻底傻眼了。 第五十九章 玉血丸 “你的意思是说我师父就是你口中的长须老伯?每年冬天给你送药那个??”陆祎祺听说若夏讲说完自己的推测后,仍是不敢相信,“真有那么巧?” “虽然我也只是推测,但没有所有事情都是巧合吧?”若夏看向徐晔,“你觉得呢?” “嗯。我也认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穆家村……我怎么好像没什么印象,”陆祎祺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头绪,“啊,是不是在晴……青州?” “青州?”若夏摇摇头转而一想,“穆家村是在秦州以南的小渔村说不定你是当年听错了。” “啊对对对,就是秦州。这么说你很可能早就认识我师父了!” 也就是说孙神医不仅替自己看过病,还曾经救过自己的母亲,而且他应该是那位把自己送到穆家村的外村人…… ……可是他为何要易容?做了好事不想让人知道,亦或者是他的身份不可以被人发现?一时间仿佛又多添了许多疑问,若夏想不明白,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赶到上京城,见上侯爷一面希望他能够揭开 分卷阅读114 自己的疑惑。 厉芸衫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若夏也不便透露太多只好先岔开话题找时机再跟陆祎祺继续商讨。 几人吃过东西从驿站出发日落之时便到达了望州的陇县,这个县城很小四周围都是农田,一点也不像在天子脚下。准确来说整个望州都不大,只有陇县、丰县、庆县稍微多点人烟。 “糟糕。”若夏打开装玉血丸的瓶子,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颗了。她最近好像越来越依赖它,由起初的每日一粒加到每日两三粒,最近这三五日夜里睡觉前总会先吃上两粒否则完全无法入睡。 今晚他们到丰县时已过了亥时,现在才沐浴更衣准备就寝,她不想去麻烦陆祎祺,看来今夜只好再忍耐一下。 长夜漫漫,她注定彻夜难眠,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小时候见长须老伯的画面。如果一切如她所料,孙神医便是自己与母亲的救命恩人,那么当年母亲又是怎么去世的…… …… 卯时,她起身时厉芸衫还在睡梦中,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下楼准备问店家要点热粥。 “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和尚喝酒吃肉呢!” “可不是嘛,他的酒量可比咱可好多了。” “哎……可就是搞得我们整夜没休息,不说了,我要回去补眠了。” 若夏刚走到大厅就听到两个睡眼迷离的跑堂小哥在抱怨,她笑着问其中一人要了碗热粥后坐到桌前,以前只是在书里见到,没想到这一趟出门就遇到两个酒肉和尚,她摇摇头端起碗一口气喝光了粥。 “穆姑娘?我们果然又见面了。” “啊……释悔大师,原来是您啊。” 她忽然闻到一阵酒气,才刚转身就看到释悔站在不远处。 “看来你们一路是游山玩水啊,这时才走到丰县。”释悔走到桌前坐下,“不过这里距离上京城已经很近了。” “嗯……原本可以早几日的,可我这身子不争气,在路上耽误了几天。”她无奈地叹气,也许是刚才喝粥太着说完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让贫僧再帮你把个脉吧?” “有劳大师。” “嗯……脉象还算平稳,虽仍有寒气附体,但你的内功似乎提升了不少。这对习武之人来说也是件好事啊。” “真的吗?我每每服下大师所赠的玉血丸都觉得神清气爽,而且明显感觉到气血和精力迅速恢复。” “哦?看来穆姑娘的体质很适合长期服用玉血丸呢,只可惜里面的有几味材料中原没有,不然贫僧都可以将配方赠予你。”释悔拿着手中的酒壶又大喝了一口,“贫僧还有一瓶索性都给你吧。” “这怎么可以?我不能再要了。”她没料到释悔大师如此大方,“我有位朋友是个很好的大夫,相信他会尽快帮我调制药方的。” “诶~相遇则是缘分,况且一个月内贫僧与穆姑娘已经遇到两次,你且收下吧。下月底我回西域命人再制就好了。”释悔从怀里掏出小玉瓶放在桌上推给她。 “释悔大师!”徐晔起来练功没见到若夏正在四处寻她,走到楼梯间就见到她与释悔大师坐在桌前谈话。“您也还没到上京城吗?” “非也,贫僧三日前才离开上京城。”释悔起身笑着打量着他,“才半月未见少侠愈加意气风发了。” “大师谬赞,不知在下还有没有机会跟大师过招呢?上次大师走的太匆忙…… ……” “好啊,就现在吧。晚些时候我要去岷州办些事情。” “大师去岷州后就直接回西域吗?”若夏将玉血丸收好。 释悔微微摇头,“八月还得去给万羲侯贺生辰呢。” “大师认识万羲侯?”若夏和徐晔都有些意外。 “嗯。”释悔放下酒壶,“穆姑娘,贫僧借你的佩剑一用。”说罢他抽出“碧旻”纵身飞出窗外站长街上。 此时时辰尚早街上并无行人,徐晔也拔出“刺尤”紧跟着他跃出客栈,“大师可有醉意?” “呵呵,贫僧日饮三斤不在话下,出招吧。” 若夏站在客栈门前看着两人,刀光剑影互相交错,令人目不暇接。徐晔已将两套刀法完美地融为一体,转呈之间游刃有余,还不时变化身体重心,实步虚步并用旨在攻其不备。 “嗯?有意思…… ……”释悔略微惊讶,眼前这位少年果然比普通习武之人更有慧根。 徐晔见释悔仍只挡不主动出招,不像是切磋更像是窥探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他身体重心后移,以腰带臂、以肘控刀,刀尖外旋推向远处…… …… “这招缺了些力道,倒也算有些意外。”释悔翻身跃起双脚点在刀面,转身落地。“这次怎么不用那本刀谱上的招式?” 此话一出,若夏和徐晔都为之一振不知作何反应。 释悔大师怎会知道? “不用觉得奇怪,孟十三的那本刀谱本就是贫僧所写。”释悔轻蔑的语气里尽是对那位铸剑师傅的嘲笑,“三十五年前,他来西域寻找打造‘刺尤’的材料,誓要一举成为铸剑名师,结果不但连夜盗取了我辛苦帮他找来的矿石和一些稀有材料,还将我呕心沥血所著的刀谱偷了去。呵呵,不过他回中原没几年就死了也算是报应 分卷阅读115 吧。只是没想到这把‘刺尤’当真这般厉害。” “大师所言当真?”徐晔又惊又喜。 “自然不假。几十年前贫僧本以刀为器,那件事之后便不再碰刀,你该不是要贫僧以这把剑耍出那四十招给你看吧?这可就失了各种精髓。”释悔将“碧旻”还给若夏,微微整理了下衣衫。 “在下只是觉得太过意外,大师切勿误会。”徐晔也收了“刺尤”走到释悔身侧,“晚辈还有一事想请教大师。” “哦?何事?”释悔挑眉,两三根长眉扫过眼角。 徐晔低头看了下“刺尤”又抬头望了眼若夏,“我听说孟师傅打造它时希望‘以鞘养刀’,不知这刀鞘用了些什么材料,何以会吸收…… ……” “她的鲜血?”释悔不等他说完就指向若夏替他继续问道。 “大师怎知?”若夏都想怀疑眼前这个酒气熏人的酒肉和尚是个神仙了。 “这刀鞘内有火毒,需要用极寒体质的人的鲜血方能压制、破除它的封印。我想孟十三当初也是这么设计的吧。”释悔本不想多做解释,但看她如今已……呵呵,如今告诉他们也无妨! “贫僧那日替穆姑娘把完脉便猜到了,当初你能轻松拔出‘刺尤’也是因为她吧。” “因为我?”若夏不明白,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若非你的鲜血浸湿这些宝石,它是无法再见光明的。” 她努力回想那日在皓月山庄好像是受伤吐了一口鲜血到刀鞘上,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自己? “可是三十年前它已经被封为武林第一刀了,又怎会?” “是孟十三用自己的血将它开印的。到后来传言它魔性太重他又用尽办法将它在此封印,不过贫僧也只是听说,毕竟他也无颜面再来西域找我了。但现在看来,它在你手中还似乎很听话。” “那刀身的纹路也是因为吸收了若夏的鲜血才会变色?”徐晔赶紧拔出“刺尤”,望着已呈现深青色的图腾。 “这个贫僧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你二人朝夕相伴,长时间在一起练功,倒对‘刺尤’有极大的好处,可以激发它的潜能。好了,你们的朋友来了。贫僧也要去好好睡一觉了。”释悔双手合十微笑着向众人告辞。 厉芸衫和陆祎祺不明所以地目送释悔回客栈,又看着傻站在长街上的二人,不会是被点穴了吧? “你们俩练功练傻了啊?” “我当日能轻易拔开‘刺尤’皆因你在初见时受伤将鲜血喷在刀鞘上……所以与它有缘的不是我而且是你,若夏。”徐晔恍然大悟地揽过她的肩头,“你才是它的主人。” “你们在说什么?”陆祎祺打量着“刺尤”,不就一把精美的长刀而已,做它的主人那么威风? “我……我觉得一切有点匪夷所思,什么火毒……极寒体质,难道这几十年都没有极寒体质的人出现吗?” 徐晔摇头,这些他倒都没来得及细想,释悔大师刚才说他们一起练功会提升“刺尤”的威力这点,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且每次沾上她的鲜血之后它的威力都会提升不少。 若夏转动着手里的玉血丸,它和“刺尤”都是来自西域,一个能压制自己的寒气提升内力、一个可吸收自己的血化解火毒会不会有所联系? “这玉血丸我看还是少吃为妙。”陆祎祺沉声道,“我发现你吃它之后会打乱脈象和气息,更加不利于我断症。” “可我的内力真的提升的很快,我的暗器越来越听话,” “我看还是听陆祎祺吧的,毕竟我们都不知道那位大师究竟是何方神圣,防人之心不可无。”厉芸衫郑重其事地说。 第六十章 七夕 若夏当日本想等释悔大师睡醒再详细追寻一番,奈何却整天不见他的人影,后面听小二哥提及才知道大师已经连夜启程了,也不知他走的那么急是为何。 萍水相逢又两次赠药给自己,如果能再遇到释悔大师,她一定要好好款待他。 这日他们已经到达了庆县,再往北继续前行一百里就是上京城的管辖范围了。刚在一家酒家落脚,厉芸衫就提出要与他们道别,自己需要在七月十五之前将所托的镖送往元州,所以他们索性在一家小客栈里先住下,商量好了再出发。 “一路上也没见你随身带着什么贵重之物,这趟镖到底押的是何物?”陆祎祺斜眼看着正喝着烈酒的厉芸衫。 “秘密。”厉芸衫喝完又给自己斟满一杯。 “你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陆祎祺吃了闷响。 他转过身对若夏和徐晔道:“今日是七夕,我们四周围去逛逛如何?听说夜里还有烟花看。掌柜的说庆县出了名产美酒佳酿,你们要是不喜欢这种酒,还有一些花酿也不错,咱们…… ……” “诶,我说你有完没完?今日可是七夕,就算若夏他们去也没你的份啊。”厉芸衫损了他一句,这人也太不识相了。 “那也没你的份,喝你的酒吧。”陆祎祺拿起酒壶倒上满满两杯,“本少爷今天就要跟你斗酒,阿竹,再去叫掌柜的来几坛子酒来!” “有什么不敢的,只管放马过来。” “诶,你们两 分卷阅读116 个人…… ……”若夏想拦下他们却被徐晔拉住。 “我们去城楼那边逛逛吧,有阿竹照顾他们,你放心。”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并肩离开了客栈。 华灯映水,流光溢彩。 若夏还是第一次与徐晔十字紧扣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她偷偷抬头望着徐晔俊美的侧颜,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全无半点阴霾,如果他永远能像此时此刻般开心就好了。自己的病最近半月来愈加严重,今早又有点咯血的现象,而且白发也比之前出现的频繁,她只能学着梳些花哨的发髻来掩盖。也不知等解开围绕在他们身上的疑题后,自己还能陪伴他多久…… ……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徐晔停下脚步牵起她的双手,温柔的声音犹如流淌的溪水浸入她的心扉。 “嗯,你闭眼我替你擦。”在他闭上双眼之的刹那,若夏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留下深深一吻。 “你偷袭我,我得亲回来。”徐晔揽过她的腰际,眼里映照着她的面容。 “别闹,这里人多。” “怎么刚才没见你害羞?” “我…… ……” 他俯下头在她唇瓣间印上炙热一吻,她以为自己对这突如其来的吻会有点抗拒,况且还是在热闹的市集上,可又却不想推开,反而想拥紧他…… …… 或许是夜色醉人,或许情到浓时人自醺,她的脸顿时像被晚霞染红一片格外迷人。 “晚霁,你真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良久,徐晔才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将她拥在怀中。 “别挡路,我们去登城楼吧。”若夏这才一把推开他冲着城门的方向跑去,“我个子矮要站在最前面看。” “我抱起你看便是。” “那岂不是挡住后面的人了,快走吧!” 原本城楼是不准普通老百姓登顶的,但每年元宵、七夕、冬至当日都会开放一个时辰让大家上城楼观赏烟花。 还好他们来得早,城楼上的人不算多,很轻松就站在第一排。 “你在苍山看过烟花吗?” “看过,还是跟我师父、师兄们一起看的…… ……” “别难过……今天我陪你看。”若夏伸出双手抚平他的眉头。 “嗯,今后每年七夕我们都在一起看。”徐晔揽过她的双肩。 每年七夕……若夏侧身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只呆呆地看向远处。 “开始了,你看好大的烟花啊!那边也有…… ……” 徐晔目不转睛地看着若夏的一颦一笑,连眼睛也不愿眨一下。尽管烟花夺目绚丽,可始终不及她的笑容耀眼。 他们的相遇、相识皆因“刺尤”,若非当日她受伤,他断不可能轻易使它出鞘,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他不自觉地将她紧紧揽在胸膛,今后他一定会更加珍惜她…… …… 无数朵烟花在夜空中争先绽放,若夏原以为只有花朵的图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流星、瀑布一样的另类烟花,竟然还有十二生肖的图案。她像个小孩子般随着每一次绽放,喊出心中的喜悦,如果今后每天都能像今晚一样开心,减寿几年都愿意。不过这样的想法,当然不能告诉徐晔,他肯定会捂着肚子笑话自己。 “饿了吗?刚才看你使出全身力气又蹦又跳的。”徐晔牵着她在街头漫步,此时戌时已过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不饿。摊手,我有东西送给你。”若夏杨嘴一笑,梨涡浅现。 “嗯?是什么。”徐晔微微挑眉伸出左手。 若夏从怀里拿出一个很精致的湖蓝色的小结绳,下面吊着一黑一白两个棋子,发出噌噌声响。虽然像这样款式简单的结绳在市集随处可见,可却废了她不少功夫。 “我没钱买玉佩。”若夏将坠子放在他掌心,“好像小了些,还没你手掌大呢…… ……” “我很喜欢。既送了我,你可不能收回去。”徐晔见她眼神有些失望马上收紧拳头,“改改大小也不行吗?” “不用改,这个刚好。”徐晔立即将它系在腰间,“你怎么把棋子穿过去的?” “自有办法。等我有钱了再给你做个玉佩。” “不用,就算是石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当成宝贝。”徐晔用手轻抚过她略微凌乱的发髻。 尽管现在已是深夜,若夏心里还是有点慌生怕他见到那些被藏起来的几缕白发。 “我们回去了吧,我困了。” “你这些天好像更以前还贪睡,已经很久没有早起练功了。” “有吗?”若夏有点心虚。 “嗯。你师父教给你的最后三招剑法都参透了吗?” “还剩最后一招。我现在内力可比以前提升不少,你要看看吗?” “夏小侠请。”他露出一丝坏笑。 “什么夏小侠?”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父亲是夏大侠,你自然是夏小侠。” “贫嘴。” 若夏莞尔,低头从锦囊里拿出五枚黑子夹在指缝间沉心运气,反腕在前,翻肘向斜上方用力打出。力道相比一月之前,大增一倍,街道上为数不多的几片落叶已被卷在空中 分卷阅读117 旋转。 几枚棋子顺着她的目光打在百米外一棵大树的不同位置,霎时间惊起一群在树上栖息的飞鸟。然而风却未止,直到她提气收回棋子。 庆县可与梓州不同的,这里的百姓基本上都是不懂武功的,只当时立秋之后天气转凉,都纷纷加快步伐往家赶。 “我们赌一把。你说一共断了几根树枝?”若夏回头俏皮地问他。 徐晔双手环抱在前,笑问:“赌注是什么?” “谁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好,三根。” “五根。”若夏表情极为自信,挣开他的手快步跑到大树前,“时间刚刚好。” 嘎吱几声,从那颗大树上坠落几根细小的枝丫。 “四根,我们都没有赢。”徐晔淡然一笑。 “再等等。” 果然,片刻之后又有一根短小的树枝落在他脚边。 “说吧,要我答应你何事?”他见她一脸骄傲的样子不觉好笑。 “嗯……我还没想到…… ……”若夏习惯性地用手指头敲打着下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可不要说过时不候。” “好,这个赌注一辈子有效。” “是你的一辈子还是我的一辈子?” “我们的一辈子。”他再次将她拥在怀中,“走吧,我们回去了。” 当二人回到客栈时,一楼的酒桌已空无一人,也不知道陆祎祺和厉芸衫斗酒谁赢了呢? “穆姑娘、徐公子,你们回来了。”二人正打算上楼,阿竹就抱着一只信鸽从后院走回大厅。“是小姐的信鸽。” “快给我看看。”若夏赶紧接过信鸽,虽然每三四日就能收到她的传信,但还是想知道她说些什么,也想给她讲讲自己这一路的见识。 “我好像看到有两只信鸽飞过。”徐晔不经意的一句话阿竹倒是像丢了魂似的差点绊倒。 “我……我在后院就只见到这么一只,徐公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应该不会。”徐晔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那我再去后院看看…… ……”阿竹转身准备朝后院走。 “不必了,祎璇说过担心信鸽找不到路,每次都会放好几只,既然收到就算了吧。反正也夜了,阿竹你去歇着吧。” “嗯,穆姑娘说的是。那我先上楼了。” 待阿竹进了房间,他才对她说觉得阿竹行为有点古怪,让她留个心眼。 “我知道了,我回房给祎璇回信,明早你记得来叫醒我练功。” “好。我看着你进去。”徐晔站在楼梯口,直到她进房间点亮了蜡烛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回来了。”厉芸衫迷糊中见到若夏满脸笑容傻坐在桌前,还抱着一只白鸽。 “吵醒你了?” “我本也没睡着,今晚喝太多了。你跟徐晔玩的开心吗?”厉芸衫起身给自己到了一壶茶,在她旁边坐下。 若下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让厉芸衫看了都跟着笑起来。 她认真看完陆祎璇的来信,说什么有一个很大的惊喜要给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提笔写了回信放飞信鸽之后,想到厉芸衫明日就要与他们分别,又忍不住跟她聊了几句。 “你为何从来不好奇我这趟镖运的是何物?” “谁说我不好奇!只是……江湖规矩外人不可过问。”若夏端起一副大侠的样子凑近厉芸衫,“我说的对不对?” “对。”厉芸衫伸出食指溺宠地戳向她的脑袋,“若夏,你的武功不是来自中原对不对?” 她未料到厉芸衫会突然转话题,一时间愣住。 “你不愿说也没关系,我只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厉芸衫此刻微醺但脑子还是很清醒,“我只能告诉你,此次的镖是玄宗派掌门秘密所托,他对武林的野心也不小。” “赵南天?”她对那老匹夫可一直没有好感,想起之前在皓月山庄还被她所伤,还有点生气,内心顿时有一股寒意袭来。 “嗯。就是他。数年前玄宗派代掌门离奇失踪,他作为第二人选便得掌门之位,然而…… ……若夏,你怎么了??” 第六十一章 暂别 鸡鸣之时,若夏终于睁开了双眼。她艰难地坐起身看着俯在她床边睡着的厉芸衫,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昨晚正当厉芸衫跟她说起此次押镖之事时,她的寒疾再次发作,而且比之前几次还要强烈,犹如被万根冰刀刺穿胸腔一般,她一口鲜血喷到了桌上。 厉芸衫慌张之际准备马上去找陆祎祺,可一想到他已醉得不省人事,而且若夏在昏迷之前还死死拽着她的衣袖,嘴里仿佛再说不要告诉他们,她只好翻出几粒玉血丸给她服下,哪知一连吃了五六颗都好像没什么反应。 眼看别无他法,厉芸杉唯有将她扶到床上,四掌相对输入了一些真气给她。好在一个时辰后,她的面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呼吸也渐渐平稳,这才放心替她更衣、拆下发髻…… …… “芸衫,芸衫…… ……”若夏本不想叫醒她,但等会儿徐晔就该过来叫自己练功了,她绝不能让他见到自己这般模样。 “嗯……你醒了。感觉怎么 分卷阅读118 样?我马上去叫陆祎祺过来。” “别去,我求你了。”若夏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厉芸衫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但当听完若夏的请求时更不解。 “你是说让徐晔跟着我一起去运镖?” “嗯。”若夏点头握住厉芸杉的双手,“我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他会很担心。” “我还以为你是怕他见到你的白发…… ……” “说实话,以前确实很怕。” “现在呢?” “也有点怕。”她扶着厉芸衫走到梳妆台坐下,对着镜子挤出一丝笑容,“但我知道他喜欢的不只是我的容貌。” 厉芸衫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芸衫,你能答应我吗?给我十日时间,祎祺肯定能压制住我的寒气,到时候我们在上京城回合时我已经好了。” “可是徐晔他会答应吗?再说,我也不知道去不去上京城…… ……” “你会去的,因为陆祎祺要没治好你的脸。” “你……知道了?”厉芸衫显然非常吃惊,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若夏也只是推测而已,这段时间以内他们二人的行为举止奇怪不说,厉芸衫以前睡觉都戴着面具,现在每晚回到房间就偷偷服药还不避讳地跟自己一起沐浴,她早已发现了端倪。再说她的疤痕确实淡了一些,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她辩解。 “我知道我这样很强人所难,可…… ……”若夏也只想到这一个办法。 “倒是不会为难我,只是苦了他要跟你分开一段时间…… ……我尽量试试。” “谢谢你,芸杉。” 厉芸衫心想其实要找到说服徐晔跟自己一起去玄宗派的借口也不是难事。 本身这趟货物就是玄宗派流落在外的武功秘籍中残页,江湖上都说赵南天为人十分狡猾,万一送到了之后不给尾数、或者为难她咋办?况且,她也不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徐晔好歹也是苍门派前掌门坐下最得意的弟子且武功高强,或许有他在他们会忌惮几分。 “你觉得陆祎琪能治好我吗?”厉芸衫收拾包裹离开前,极其认真地问若夏。 “一定能。你不是说你大哥和几位大夫都对他赞不绝口嘛?而且你肯跟我们在上京城汇合,绝不会只因为这个对不对?”若夏尽管精神不济,心里却明白的很。 “人小鬼大。我走了。”厉芸衫踏出了房门。 *** “你真让厉芸衫带着徐晔一起去元洲?万一她把他拐跑了呢?” 陆祎祺坐在桌前一边捣药一边望着躺在床上的若夏,真是搞不懂她为何一夜之间有这种想法。 “你担心谁拐走谁?”若夏侧头笑道。 “当然是厉芸衫拐走你的徐晔!”陆祎祺有些心虚,立即挺直了脊梁。 “她不会的,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谁?” “你自己问呗……你帮我看看里面的头发是不是又白了许多?”若夏撑起身子。 “若夏……白发都是小事,你的面色和脉象……我看还是不要再拖了,等他们走了我们连夜赶去京城吧。” “若夏…… ……”徐晔临行前还是敲响了她的房门。 “别开门!!跟他说我只是感染了风寒,还没醒……无论如何要陪着芸衫去元洲,我会在上京城等他们回来。”若夏慌张地拉过被子蒙住头。 “哎…… ……这次就由着你吧。”陆祎祺放下药臼走出了房间。 若夏缩卷在被子里完全听不到门外的声响,他会不会怪自己擅自作主呢?哎,但凡有其他办法自己出此下策。 说来奇怪,为何这次的玉血丸效果不如从前了呢?而且……已经咯了几次血了,她握紧手中的绢帕心里害怕极了,再无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或许沉睡才能暂时缓解身体和内心的痛楚…… …… 这一觉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胧中她仿佛感觉到陆祎祺在帮她把脉、针灸、喂药,她很想睁开眼睛,可惜眼皮太沉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它撑开。 “少爷,小姐又要来信了。”阿竹抱着信鸽站在门口。 “看看她说什么。” “询问我们何时到上京城,她还说少爷交代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绝对会您一个意外惊喜。” “你给她回信,七月十三我们便会到在上京城,之后就在那儿最大的客栈落脚。” “是。” 也不知这些话是在梦里听到还是醒来时听到的,若夏恍惚中感觉被人抱进了马车,盖上了被子。 阿竹驾着马车缓缓前行,陆祎祺叮嘱了要慢、要稳,宁愿选绕一点的平路都不要走崎岖的小路。以至于两日的路程足足走了五日,才终于在上京城最大的长松客栈安顿下来。 “少爷,药熬好了。”阿竹将碗放在桌子,看着自己少爷一直皱眉看着手中的小玉瓶。“这不是穆姑娘的药嘛?” “嗯。”陆祎祺想了一会儿倒出三粒服下。 “少爷!你没病吃什么药啊,还吃那么多!当心吃出毛病!”阿竹赶紧跑过来。 “没事,你忘了 分卷阅读119 你少爷我是大夫?你去喂穆姑娘喝药吧。” 没想到这玉血丸药性怎么强,才刚服下而已,腹部已有一股热气往上窜,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喉咙就感觉了一些轻微的刺痛感,他用力一咳,竟有一丝血迹,这药果然有问题。 就算他不是练武之人也不至于虚不受补吧?如果只是普通的补药没理由会这样吧?而且自己才吃了三粒,若夏已经连续服用了多日…… …… 为何当初他没有想到要以身试药呢?亏他还是个大夫,怎能如此大意!哎,陆祎祺望着仍昏迷不醒的若夏,心里满是内疚。也不晓得那个臭和尚安的什么心,无缘无故为何要赠药给她。 “少爷,穆姑娘的手指好像动了几下。” “你先下去吧,我再替她针灸一次。”陆祎祺拿过医箱坐到若夏窗前。“这些天你也累了。” “少爷哪儿的话,那我去马厩打点下,顺便看看小姐的信鸽有没有飞来。” “嗯……怎么还不去?”陆祎祺刚要施针,余光瞥见阿竹还在身后。 “徐公子离开后,少爷就一直揣着这么一个长盒子可有不便?不如让阿竹帮您保管吧。”阿竹望着自家少爷衣襟处隐约露出的锦盒。 “不用。出去带上门,别让人进来。”陆祎祺头也没回,聚精会神地落下一根银针在若夏的百会穴…… …… *** 陆祎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妹妹说的“惊喜”竟然是她一个人带着那堆札记出现在他面前。 “哥,你可知上京城最大的客栈应该是隔壁两条街的‘福禄寿客栈’吗?害我到处走了不少冤枉路。”陆祎璇刚到客栈就说个不停,“他们人呢?怎么就你和阿竹在?若夏呢?这几次写信都是阿竹回的,她到底有没有看我给她的信啊。” “你小点儿声,还以为这是梓州啊。”陆祎祺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说不停口的妹妹。“若夏病了,在房里休息,徐晔有事离开一阵,应该就快来上京城跟我们汇合了。” “咋又病了??你不是大夫吗?哎,没事,我已经把孙神医留下的札记都带来了,你全部看完说不定能找到根治若夏的办法。” “我是让阿然送,你怎么亲自跑来了?”陆祎祺随手拿起一本延丰元年的札记翻阅。“那补书匠手艺还不错。” “怎么?我一路雇人马不停蹄地送我到上京城,马车都换了三辆,就为了尽快给你送来。” “好好好,多谢我的好妹妹。你吃完了没?我不放心阿竹一个人在房里照顾若夏…… ……” “吃完了。走,带我去看看若夏,说不定我来她就好了。”陆祎璇赶忙放下碗筷,提起裙角就往楼上跑。 “走那么快你知道哪间房嘛…… ……”陆祎祺好气没力地抱起一大叠札记走在她身后。 “若夏,我来啦!你快起来,我有一大箩筐的话要跟你说。”陆祎璇推门而出的时候阿竹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怪不得大哥说不放心他,要是换成阿卜肯定不会。 “阿竹回房去吧。”陆祎祺见他挂着两个黑眼圈想必也是困极了。 “若夏,若夏……你快醒醒呀。”陆祎璇不过一个多月没见她,她已经瘦了一圈、身子比刚到铸剑山庄时还要虚弱,她到底是什么病?这叫人心焦。 “徐大哥去哪里了?为何若夏生病了他怎还会离开?” “是若夏的意思,我晚点再跟你解释。之后见到徐晔你不要乱说话。”陆祎祺很不放心这个口疏的妹妹。“你先帮我把这些札记放好,我来给若夏针灸。” “哦。放这儿嘛?不放你房间?” “就放这里,省的搬来搬去。” “哥,为何若夏会有如此多的白发?陆祎璇本想帮她梳理一下头发,却发现她一头青丝下赫然掩盖着一片白发。 陆祎祺摇头,目前他真的毫无头绪。就连玉血丸有问题都是前几日才发觉,此时他也觉得沮丧无比。 “她这次已昏迷了接近十日了,今夜我在这里陪着她顺便翻阅师父的札记,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徐晔师父或是若夏的病情…… ……” “哥,我帮你。” “你刚连日赶路,还是去休息吧。” “我是习武之人,偶尔熬夜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吧。你先给若夏施针,我去找掌柜的再要几个煤油灯。” 陆祎祺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妹妹这么为人着想,以前总觉得她就是个任性聒噪的跟屁虫。 “若夏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医治你的办法。” 第六十二章 寒毒 这还是陆祎璇第一次挑灯夜读,也不知打了几更,她终于支持不住,抱着札记沉沉睡去。 到上京城他们走了一个半月,她却只花了十几天的时间,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日夜兼程,陆祎祺将妹妹抱起放在另一间床上,让她睡的舒服点。 “延丰二年十月初九,病者男,初观其面色发灰,鬓、眉间均有微汗渗出,唇发紫,脉象结,虽病者以内功护住心脉仍觉胸闷不已,气息喘,鬓发白…… ……乃毒之相,且毒颇深。奈何一时之间老夫束手无策。” 陆祎祺看着陆祎璇手中翻开的那页,瞬间想到了什么,立即 分卷阅读120 拿到手中细细揣摩。 “这本为何只有两三页?”第二页是延丰二年十月十五、腊月初七,而第三页直接跳到了延丰十五年元月十八?而且字迹也比其他的要小而潦草许多,像是在慌乱或是情绪激动时写下来的,还好修复好的这三页,上面的字加上一点推测基本上都能连成句。 他挑起三根灯芯放在眼前,拿起笔墨纸砚一笔一画地临摹下师父的字迹。 “延丰二年十月十五,病者怀胎七月,已现其亡夫之病症,因不知所中为何毒,只知病者惧怕寒冷,遂暂名为‘寒毒’,无解,暂施针抑毒,保其胎。” “延丰二年腊月初七,病者临盆在即,稳婆既至,一个时辰后产下一女,耗尽真气,青丝陡然全白,毒发身亡。” 陆祎祺写到此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豆大的墨水滴到宣纸上,师父的札记正在一步一步印证他的猜想,若夏的生辰不就是延丰二年腊月初七吗?而且……她之前也推测小时候遇到的长须老伯就是自己的师父。那么,这里记载的必然是夏叔叔两夫妻了…… ……原来,夏婶婶是中毒死的,那么若夏她? 他赶紧翻开第三页,可文字却出奇的少。 “延丰十五年元月十八,毒素在病者体内十二年有余,毒虽不深却无法根治,且于情绪激动时易昏厥,唯有调制药丸保其心脉。如今老夫阳寿将近,终是有负恩人所托。” 他继续往后翻,但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字。这时他才留意到第二页和第三页之间夹缝处有一些残留的纸屑,看来中间这几页在那场大火中已被烧尽了。 延丰十五年元月,若夏还未满十三岁! “毒素在体内十二年有余”,也就是说她一直都不是生病,而且中毒!她在母胎时就已中毒了!?为何师父年年都去看望她,却不跟她明说呢? 一直以为若夏只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没想到竟然是中毒…… ……他对用毒、解毒可不精通,不过还好。如今他们已经到了上京城,这里遍布名医肯定能治好她。 “咳……咳…… ……”两声轻咳将陆祎祺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若夏醒了。 他连忙倒了一杯白水给她漱口,“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对不起,你费心了。”躺了这么多日若夏的体力终于恢复了不少,说话也虽然有点喘好在没有咯血。 “那是……祎璇来了?”她瞧见对面熟睡的人。 “嗯。她还送来了我师父的札记。若夏……”陆祎祺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没有关于徐晔师父中毒的线索?”她挣扎着想下床。 “你先看看这个,我刚才抄下来的。”陆祎祺递过那几章墨迹还没完全干涸的宣纸给她。 若夏接过来逐字逐句地看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几张纸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但此刻在她手中犹如万斤生铁般沉重。 “孙神医记载的……是我父母?”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不会有错了。” “是中毒……且无解…… ……所以他们都是被毒死的。我……也很快会死,对吗?”大颗大颗的眼水夺眶而出若夏的声音却异常的冷静。 “不会的。我明日就去找大夫,中原大夫不行就去找番邦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孙神医都说束手无策……还有谁有把握呢?” “已经过去十八年了,说不定现在有人知道解毒的办法。” “我怕我等不到……今年开始我的身体明显更差了…… ……”她将几页纸还给陆祎琪,蓦地又收回细看了一下,“青丝陡然全白,毒发身亡,徐晔的师父当时也是这样。他所中的毒会不会跟我一样?” “到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去想别人?”陆祎祺苦笑一番,“哎,也罢。我们原本的目的也就是帮徐晔查他师父中毒之事,我抄写到这句时也有所怀疑。” “那等他回来我们就告诉他。”若夏将泪水拭去,“你把后两页都烧掉吧,只留第一页给他看就好。”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陆祎祺真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为何还要瞒着他? “嗯。”她坚定的点头,“等他帮徐掌门报了仇,我自会跟他说都。咳……咳咳…… ……” 刚醒来就受了刺激还说了那么多话,若夏突然觉得气喘不易忍不住咳嗽起来,“若是在这之前我的寒毒找到了解药,那就更不必说了……咳咳…… ……” “若夏,你醒了!”陆祎璇被咳嗽声吵醒猛地从床上弹起身跑到若夏身边抱住她,“我就说我来了你肯定会醒。” “让你担心了。”趁她没注意若夏赶紧将那几张纸揉成一团,“我饿了,想吃白粥。” “白粥怎么够营养,你瘦了太多得赶紧补起来。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 “这儿不是铸剑山庄,深更半夜的谁肯做?”陆祎祺嫌弃地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若夏,你再躺会儿别睡着,我一会儿就回。”陆祎璇披上外衣夺门而出。 “我想再吃两粒玉血丸。”若夏总感觉寒气一阵一阵往上涌。 “那东西吃不得,我给扔了。”陆祎祺从医箱里拿出自己调配的药丸递给她,“我改良了药方,你试试看。明日我就去 分卷阅读121 找名医。” “为何要仍?当初你…… ……” “是我太过马虎,或许正是因为吃了它,你体内的毒性会加速扩散并且发作越来越频繁。” “可……释悔与我萍水相逢,怎会…… ……” “如果他不知情则是枉做小人,但你说她曾两次为你把脉,我觉得他更像是有意为之。此人绝不简单。” “…… ……”若夏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你才刚醒,还是多休息。不要多想了,再过几日徐晔和厉芸衫就会到这里跟我们汇合了。” “上京城的‘鬼’可真难缠,足足花了我五两银子店小二才肯给我煮了这碗鸡蛋莲子羹…… ……” 当陆祎璇端着热腾腾的莲子羹走回房间时,陆祎祺在门外拦住她说若夏已经睡着了,不要叫醒她。 无奈,只好便宜了自己大哥!陆祎璇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钻进被子,一觉睡到大天光。 也不知是否真的因为陆祎璇这个小话唠来了,若夏没两三天就好了起来,期间也有不少大夫来诊脉不过都无法断症。陆祎祺只好暂时没收了“碧旻”不许她练剑,以免毒性再次发作。 “不怕,你不是还有暗器嘛!”陆祎璇一脸媚笑。 “也不知这次怎么回事,前几次发病后内力都有很大提升,可能这次昏迷时间太长了吧?我到今天都完全提不起内力。” “有这种事?会不会是巧合?”陆祎璇一边帮她涂药一边看着铜镜,“若夏,我觉得你以后就算满头白发也是个绝色美人。 会吗?她不经意回想起杨大婶当初的话,母亲当时已经毒发,还拼死将自己生下来…… …… “怎么了?我这是夸你呢……你别哭啊,现在不就是几缕白发嘛…… ……”陆祎璇慌了神以为是自己头先说错了话。 “我……只是想我母亲了。”若夏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祎璇你见过大雪嘛,一片白雪皑皑。” “怎么突然问这个?现在才刚入秋呢。”陆祎璇在她旁边坐下,“我没见过,倒是听我娘说起过,我出生的那年腊月里梓州下了好大的一场雪,下了足足半月,郊外的积雪都没过小腿了。” “是呢,我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若夏无法想象母亲是如何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强忍着身体里的寒毒顺利产下她。 “夏婶婶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对了,你本名叫什么?是不是叫夏雪?夏大雪?夏白雪?” “尽瞎说!我不要你帮我上药了,我自己来。”若夏假装生气一把夺过陆祎璇手上的药瓶。 “哎呀,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看我来了这么几天你都没笑过…… ……” “穆姑娘喝药了。”阿竹端来一碗汤药走到门口。 “咦,我哥呢?”陆祎璇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他,平时可都是他亲自端药进来顺便给若夏把脉、针灸。 “少爷听说南郊外有一位辞官归乡的老太医,所以一大早就去雇人驾着马车去寻了,让我留下来给穆姑娘煎药。”阿竹将汤药递给若夏,“穆姑娘趁热喝。” 近一个月来若夏几乎天天都要喝药,她虽然很不情愿但为了快点好起来还是接过一饮而尽,奇怪,今日的药怎么喝起来有点呛口。 “我有点困了。”若夏忽然感觉眼皮很沉,“祎璇,这几日你一直都陪着我闷坏了吧?今日我都好多了不如你去外面逛逛吧?” “那怎么行?我得照顾你呀。你先睡吧,我去问问掌柜的厨房今日做什么。”陆祎璇说完领着阿竹出了房门。 哪知他们刚走若夏就顿感天旋地转,她呼吸变得急促平喘,手背也出现了一些小红疹,这是怎么回事? “祎璇…… ……”她想陆祎璇应该还未走远,可进来的却是阿竹。 “穆姑娘,我刚才告诉小姐东郊有一大片你最喜欢的木槿花,她就迫不及待地去摘了。” 阿竹的声音有些故作镇定眼神却很飘忽,他推门而入立即将房门反锁。 “阿竹……你明知我…… ……”若夏不愿相信阿竹竟会害她。 “明知你对花粉过敏?所以我只在药里放了一点点花粉和蒙汗药,绝不会伤及你性命,不然我可没法交差。”阿竹一步一步地走近,不等她再说一个字,已一掌敲晕了她。 究竟阿竹为何要给自己下蒙汗药?他说的没法交差又是什么意思?若夏也不知何时才恢复了些许意识,但身体依然动弹不得,她只感觉自己躺在柔然的床上,空气里弥漫着她最讨厌的花香味。 若夏握紧拳头指甲用力戳破掌心,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穆姑娘,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尚凊站在床边低头打量着床榻上的美人,虽然她的气色不如之前,甚至有些憔悴,仍掩饰不住倾世的容颜。 “是你……抓了我?” 第六十三章?? 阴谋 “诶,怎么能叫抓呢?”尚凊一脸谄笑,在床边坐下并拉起若夏靠在自己怀里,“我特意让阿竹带姑娘来我府上玩几天,要是你乐不思蜀想住一辈子也行。” “放开我。”若夏很想挣扎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那蒙汗药到底下了 分卷阅读122 多少分量? “嘘,小声点,让我那两位夫人听见可要会吃醋的。”尚凊用手替她撩开挡在额前的发丝,“啧啧啧,怎么无端端生了这么多白发,本官见了都心疼…… ……” 他的手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令若夏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恶心之感。 “混蛋……快放开我。” “对着徐晔那小子你也是这般?”尚凊轻哼一声放开了她,“你们上京这一路我原本很多次机会把你抢过来,只是……那样就没了乐趣。” 见若夏转过头一言不发,尚凊又凑近她低声问道:“听阿竹说,你很依赖玉血丸?我这里可多着呢…… ……” “你说什么?”若夏想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奈何还是使不出力气,手刚刚抬起就被尚凊紧紧握住。 “你的手可比冰还刺骨。好好休息吧,明日药力才会散。可别妄想逃。”尚凊一把推开她转身离去。 尚凊刚走出房间就若夏就听到锁门的声响,外面应该还有几人把守,他到底是何用意?软禁自己吗? 怎么办……陆祎祺他们肯定着急坏了,要怎么通知他们呢? 若夏强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尚凊掌管兵部他府上肯定是不允许寻常百姓自由出入的,眼下她的寒毒才退却半分又被下了药,一时间难以想出脱困之计。 还好随身的锦囊仍系在腰间,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为了让药力尽快散去,若夏咬破指尖放血又靠在墙面盘腿打坐,用师父传授的心法逼几分体内的蒙汗药和寒气。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她已是满头大汗,好在终于能够提起三分真气。 “谁?”若夏听到门锁声响。不过却没有人回应她,只是从门缝里塞进了一些饭菜。 也顾不上这些饭菜是否有毒,她必须得吃点东西才能快点恢复。 算着时辰,她应该已被关了一整天了,这个房间里倒是什么都不缺,可被囚禁的感觉怎么很难熬。徐晔远在元洲无法来救自己出去,唯有靠自己了。 “还没就寝?” 尚凊特意安排她住在他每日必经的夏竹院,目的就在于随时都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他倒想看看这丫头何时会就范? 若夏的手已从锦囊中取出三枚棋子夹在指尖,在尚凊的随从从外面关上房门后立即向他打出。 怎料却被他完美接下。 “就当这是穆姑娘送给我的定情之物了。” 这怎么可能?就算自己的内力只恢复了不到五成,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接住吧?莫非他之前隐藏了自己的内力?若夏心里顿感不妙,又再次打出几枚。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留下来乖乖做我的三夫人吧。” 尚凊一连接住无数枚棋子后,将它们在掌中捏成粉末,轻蔑地看着若夏,“释悔没告诉你吗?玉血丸能快速提升气血和精气不假,但对你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若夏压着胸口让自己的气息尽量平稳。 “那你要嫁给谁?那个徐晔?”尚凊逼近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死之前不想享受一下荣华富贵么?” 命不久矣?她瞪大双眼望着尚凊,“玉血丸是毒药?” “非也。”尚凊挑眉,“只是它能在提升你的气血的同时也会让你的寒气加速发作,最终吞噬你的真气。不运功还好,一运功……死得更快。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的。” “这些……都是释悔大师告诉你的?” “大师?哼,比起阴险我确实都得叫他一声大师了。”尚凊细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凉意。 “他为何要害我?”若夏想不通,自己与他无冤无仇。 “我劝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珍惜所剩不多的日子吧。比如当我的…… ……” “我也劝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嫁给你的。”若夏已被他逼近墙角无路可退。 “我可以今晚就要了你。”尚凊将她双手压过头顶,脸上已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我便现在就去做鬼。” “呵呵,做鬼?”尚凊轻叹一声,“成仙不好吗?你可知整个皇族都在苦寻长生之术?若是真找到了,说不定我也能有幸一阅。或许你也不用那么早死。” “人各有命不劳大人费心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尚凊松开手,又在她面颊轻轻划过,“阿竹偷了陆祎祺调配治白发的药方,我命人制好了就放在梳妆台上,你记得用。五日后,我要你成为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你都说我快死了,为何还要娶我?” “本官乐意。”尚凊说罢拂袖而去。 若夏瘫坐在地上,眼里已没有了生气,事情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查徐晔师父的死,就在几天前才有一点头绪,若说徐掌门与十八年年前父亲、母亲所中的是同样的毒,那么下毒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释悔?会是他吗? 记得初次见面时,他便提出给自己把脉,难道当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中了寒毒,所以以玉血丸相赠?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还有……制作“刺尤”的材料也是孟师傅通过他才找到了,而且那本刀谱也出自他亲笔,这 分卷阅读123 二者会不会有联系? 火毒、寒毒…… ……莫非都是释悔配制的?若夏眉头紧蹙自言自语,“若真是他,又是何时下的毒呢?” 杂乱的线索在她脑中像断线的风筝在空中缠绕在一起,若夏解不开也理不清…… …… 为了不跟自己的身体做对,尽管尚凊说她命不久矣,若夏这几日还是如常吃饭、睡觉、擦药,就尚凊命人端来的汤药她也照喝不误。 “不担心我下药?”尚凊坐在桌前端起茶杯轻吹一口气缓缓喝下。 “饭菜里不是下了软筋散吗?我既然是将死之人又何惧你下药?” 若夏站在屏风处,与他保持距离。 “若是我下了□□呢?”尚凊突然起身快速旋步移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腰际,“明晚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会急于一时的。” “那我可要好好珍惜生命的最后一天。”若夏用力掰开他的手臂。 “我以为你想通了才会…… ……” “才会吃你的用你的?你错了,我只是在等而已。”若夏走到门边,“徐晔肯定会找到我的。尚大人请回吧。” “我改主意了,我们今晚就洞房。”尚凊邪魅一笑扯过她的手臂将她抱在怀中走到床前,一把扔到床上。“你放心,你死后我一定在宗祠给你立个牌位,不会让你做孤魂野鬼。” 尚凊死死将她压在身下,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那软筋散的药效还没那么快过,况且她已连续吃了好几天,现在真是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吧。 “你放开我……你不怕你二位夫人知道吗?”若夏见实在没办法推开他,只好用言语刺激他。 “她们?休了再娶就是……今晚你伺候本官舒服的话,让你做大夫人又何妨?”尚凊一把扯开她的外衣和中衣,她锁骨处顿时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见到如此冰肌玉骨,尚凊的呼吸变得愈加沉闷,他埋头在她颈间深深地吸允。 “住手……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混蛋。” 难道她今晚真的逃不掉了?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这当然无法令尚凊停下来,要知道他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凡是他想得到的女子,就没有能逃掉的。 况且,尚凊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耐心。 “大人……大人…… ……”门外响起一把唯唯诺诺的声音。 韩鲁当然知道此时不应该去打扰大人,可实在是事出突然。 “什么事?”尚凊极不情愿地抬头怒吼一声。 “侯爷来了,还带着陆家兄妹等人。说是……来接穆姑娘回去。” 他们找到我了! 若夏喜极而泣,趁尚凊不备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他,穿好衣衫。 “尚大人不会连侯爷的面子也不给吧?” “把眼泪擦干,不要在侯爷面前诋毁本官。”尚凊心里有气又觉得事有蹊跷,但还是赶忙起身整理好衣衫。 “随本官出去。” “我自然不会用自己的名节开玩笑。”若夏扯了扯衣袖遮住手腕处一块块的乌青。 来了四五日若夏才第一次走出房,但此时她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位尚大人的府邸,一心只想马上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徐晔!” 还未走到前院,若夏已远远瞧见了他,就算在朦胧月色下她依然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此刻她内力尽失无法使出轻功,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跑。 徐晔听到她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总算稍微放下。他纵身一跃顺着声音找到了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徐晔见她又清瘦了许多、眼里还藏着泪,自己也顿时红了眼眶将她紧紧拥怀中。 “我没事,你放心。”若夏依在他怀里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尚凊带着随从半跪拜在前院。 “下官参见侯爷。” “尚凊,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钟离袅醇厚的声音透着威严,“那个叫阿竹的已经被我命人打死了,据他交代你抓了他的父母威胁他带穆姑娘来你府上?简直荒唐!” “侯爷恕罪,下官确实对穆姑娘倾慕已久,但却未曾有过越轨之举,只是请她来做客而已。”尚凊当真是睁眼说瞎话的能手。 “你就是穆若夏?”钟离枭的目光看向了若夏。难怪连阅女无数的尚凊都会动心,果然称得上天姿国色,只是她的身份倒不简单! “侯爷,这位正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徐晔牵起若夏的手走到万羲侯跟前行礼,“今日之事多谢侯爷相助。” “多谢侯爷相助。”若夏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眼下显然不是该问的时候。 “此事我会秉公办理,天色已晚你们都先回住处歇息吧。”钟离枭命随从让出一条道送几人离开。 只一瞬间若夏仿佛在人群中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怎会在这里见到他? 陆祎祺一早雇了人驾着马车在门口候着,见几人出来赶紧上前抬着小脚凳给客人上马车。 “徐大哥你陪着若夏坐马车吧,我去骑马。” 陆祎璇扶着若夏进了马车识相地走到一边,牵起“寒影”,“哥,你跟我同骑。” “算了,我怕摔 分卷阅读124 。”陆祎祺一脸嫌弃。 “你可是要跟芸衫姐同骑一驹?那我不管你了,我先回去让厨房做些好吃的。”陆祎璇骑着马奔驰而去。 “要上来吗?”厉芸衫斜眼看着他。 “拉我一把。” 第六十四章 逆臣 马车内,若夏和徐晔相视而坐。 “让我好好看看你,可有受委屈?”徐晔捧起她的面颊仔细打量。 若夏摇头,“只是吃了几天如软筋散而已。” “当真?若是今晚侯爷不肯出手相助,我真怕…… ……”徐晔微微皱眉,颠簸中隐约见到她发间的几丝银发。 “我知道我一定会没事的。”若夏握住他的双手,“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侯爷的?” “那日你与阿竹一起失踪后,祎祺他们四周围找了你几天,仍无任何音讯。后来我与厉芸衫赶到上京城跟他们汇合,就决定去报官。谁知在去衙门的路上碰到萧大哥,他今早托人打听方知道你被困在尚凊府上。我本想硬闯来救你,却被萧大哥拦下。” “萧大哥?” “嗯。就是那日在皓月山庄被‘刺尤’所伤的那位男子。” “原来是他啊…… ……”没想到在上京城还能遇到认识的人。 “我们现在正是去他家里暂住,虽然他告诉我们尚凊当年入仕曾受侯爷提拔,侯爷很可能会坐视不理;但我们人生地不熟也别无他法。只好试试去侯府递拜帖。幸好,侯爷肯出手相救。” “我好像又给大家添麻烦了。”若夏的声音有些低落。 “不许说这样的话。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养病,其他的什么都先别想。”徐晔揽过她的肩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别再让我离开。” “对不起……我…… ……” “嘘……这些天你肯定睡得不安慰。快睡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徐晔说的没错,被关起来的这些天她根本无法入睡,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生怕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以至于她刚刚靠在他肩头转眼间就沉睡过去。 到了萧府徐晔也没有叫醒她,就算要吃东西也等她睡饱了再说吧。 徐晔将她抱入客房内,寸步不离地守着。还好萧长盛家中有共有三、四间空屋,不然都不知如何安顿几人才好。 “徐掌门和徐晔对在下有救命之恩,你们放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差遣吓人去办。” 萧长盛在上京城是开当铺的,少年时跟随其父四处游历学艺还曾拜师在冥海派门下,不过武学和做生意之间让他抉择的话,他还是更喜欢做买卖。 陆祎璇的性子是自来熟,很快就跟萧长盛的家眷、仆人打成一片,萧老太太十分喜欢这个姑娘。 “你的朋友醒了吗?听你哥哥说她旧疾未愈如今又患了新病。” “不劳您费心,没事儿的。”陆祎璇笑着接过萧老太太亲手做的栗子糕后,快步往若夏的房间走去。 怎么会没事呢?先后看了七八个大夫都一筹莫展。就连那位前朝太医都说闻所未闻。若夏现在时好时坏,何时才能痊愈? “哥,你爱吃的栗子糕。”陆祎璇走进房间果然大家都在。 “行了,你出去守着门,别让其他人进来。”陆祎祺接过食盒,就把自己妹妹往外赶。 “喂!喂……为什么总是要我在门外守着啊!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啊!!”陆祎璇被关在门外很不服气地叫着。 “若夏被阿竹带走的那日,我不是去了南郊找个前朝老太医嘛,还真让我打听到一些事。”陆祎祺丝毫不理自己的妹妹,搬过屏风挡在门前后,坐回桌前对三人说。 “关于谁的?你不是说他也没听过若夏这种病嘛。”厉芸衫有些好奇。 若夏看着二人,这才她回来之后好像一次也没见过二人斗嘴。而且陆祎祺说既然她肯来上京城帮忙,也就无谓再瞒着她,所以已将徐掌门和孙神医的事情告诉了她。 “张太医告诉我在太医院为官时,有一位同僚喜欢研究丹药、易容之术,非常受先帝器重。但在先帝驾崩那年突然辞官,从此人间蒸发而他的家人也全部横死。” “这…… ……”好熟悉的经历,若夏仿佛已经猜到了。 “他之所以愿意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告之我此事,全因那日机缘巧合下我帮他的外孙针灸,他见过我的针法后很激动地问我师从何人,我便实话相告…… ……”陆祎祺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而他的那位同僚也姓孙,全名叫孙晰谷……我肯定那人就是我的师父…… ……” “也正是朝廷下令追杀的那位逆臣。”若夏替陆祎琪说出了内心的猜测。“我们或许能够早一点猜到的…… ……” “或许是我们心里不愿相信……可是为何?我师父怎可能是偷盗先皇长生秘诀之人?他根本无心长生不老。而且我十几年来我从来未见过师父炼丹。” “我也相信我认识的长须老伯不是那样的人,可我们没有其他的线索…… ……” “有。”陆祎祺解下外衣拿出锦盒,“唯有它了。” “莫非这里面真的是长生之术?这上面的纹路的确像皇族之 分卷阅读125 物。”厉芸衫仔细打量着有些褪色的锦盒。 “可是连‘刺尤’都无法劈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呢?”徐晔拿起它端详。 他可是一路揣起这东西真的看不出什么门道。“根据孙神医那本札记,我师父所中的毒跟夏大侠夫妇极为相似,他们之间到底有何联系?到底当年夏大侠是被烧死还是毒死的?” “听我大哥说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光了整座寺庙……究竟那场火是谁放的呢?”厉芸衫看向三人想继续听他们的分析。 “按说我师父当时如果已逃脱,断不可能再回去放火;如果在场更加不会冒着被烧死的危险。” “嗯。站在大将军的角度亦如此,那么…… ……”徐晔说完,三人不约而同地望着若夏。 “莫不是我父母得知孙神医是被奸人所害,存心放走他,结果被大将军发现……于是一把火断了他们的去路?”若夏想起孙神医札记第三页的那句“终是有负恩人所托”,当年她父母肯定是有恩于孙神医,遂有如此猜测。 “也可能是夏叔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才出此下策,与他们同归于尽。”陆祎祺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最大。 命不久矣……为何近来若夏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词,她一紧张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如果事实如此……我们如何去向侯爷求证呢?毕竟事关朝廷,他绝不会轻易告诉我们。”陆祎祺重新将锦盒缠好放进外衣里。 “我怀疑那毒……都是释悔下的。”若夏平复了一会儿,才将她的推测说与众人。 当然关于玉血丸的部分她隐去了。 “他一个西域和尚跑到中原下什么毒?”厉芸衫拍案而起。 “如果是受人指使呢?”徐晔眉头深锁,可是师父一生为人正直不阿,从未有过仇家谁会要他的命?? “这期间相隔十八年,没理由是同一个人指使的吧?虽说夏大侠夫妇和徐掌门都是江湖人士,但前者好像牵扯进了朝廷而…… ……” “我师父生前从未牵扯朝廷之事。” “咳咳……咳咳咳…… ……尚凊好像跟释悔关系关系匪浅。”若夏连续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 “好了,我们改日再说。你先去休息。”徐晔见她这般心疼不已,将她打横抱起轻放在床上。“十八年前尚凊不过是几岁孩童,不会是他。” “是啊,除非是他老子!”陆祎祺接嘴说。 “走吧,我们出去,让她好好休息会儿。”厉芸衫拉着陆祎祺退出了房间。 “你都见到了吧。” 若夏拆下发髻的时候很自然地用手捂住那几缕银发,得再用几天药才能恢复吧。 “晚霁……”徐晔拉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是不是跟我师父中了一样的毒?” 若夏知道他迟早会发现,但没想到会那么快。瞒是瞒不过去了,她只好顺势躺在他肩头,不让他瞧见自己说谎的模样。 “嗯。我体内确实残留了一点点母亲当年所中的毒素,只不过不严重,发病时服药就能压制,陆祎祺说肯定能痊愈的。” “当真?” “当真……你会嫌弃我白发的模样吗?” “不会。”徐晔双臂环抱着她,在她脸颊印上浅浅一吻,“我只嫌弃你太瘦了。” “胖了才不好看呢。你那日为何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仰头靠在他耳边。 “难道不是吗?”徐晔笑着反问她。 “我可没说过要嫁给你。”她想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双手揽过他的脖子,“徐晔,你真的会娶我吗?” “徐晔此生只会娶夏晚霁一人为妻。”徐晔低头亲吻她的柔唇,久久才放开,“你快些好,过两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何人?” “想知道的话就乖乖吃药、睡觉,等你脸上长出点肉,我方能带你见他。” “故弄玄虚。” “快睡吧。我守着你。” “嗯。”若夏缩进被窝里,右手始终牵着徐晔的手这样能让她更安心。 看着她手腕处还几块红印,徐晔有点心疼,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让尚凊加倍偿还。 有了徐晔的照顾,以往那些普通的汤药仿佛都变成了灵丹妙药。 三日后,陆祎祺替若夏把脉时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早知如此,你就不该支走他。” “你可别说漏嘴了,我只跟他说…… ……” “残留了一点点……一点点毒素,对吧?”陆祎祺伸出手指学着她的动作比划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到的,就是不肯对他说实话。” “总之你别跟他说。”若夏走到梳妆镜前左右看了下,银发已经看不见了。“不对,任何人都别说。这是…… ……” “病者的私隐。我知道了。”陆祎祺无奈地收拾好医箱,“我去给厉芸衫送药了。 “你跟芸衫在一起了吗?”若夏其实早就想问了。 此话一出陆祎祺直接跌了一个踉跄,“谁……谁跟你说的。我只是夸下海口要治好她的脸,我…… ……”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要去找徐晔了。”若夏见陆祎祺口吃的模样 分卷阅读126 笑着打断他。“喜欢就认了呗!我走啦。” “谁……谁喜欢了啊?不是啊,你听我解释啊…… ……” 陆祎祺想跟在她后面解释,谁知她一出门就使出轻功飞出丈远。 看来若夏的功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她的这寒毒,至今还没找到解药,他也不知道这毒素何时会再发作。师父啊,您老人家都找不到解毒的方法,何况徒儿?难不成真的只能延缓不能根治? 陆祎祺有些沮丧地走到厉芸衫房门外,刚要敲门她就从里面走出。 “怎么了?”厉芸衫见他垂头丧气。 “芸衫……你一定要让我治好你,我不想当庸医。” 这话让厉芸衫摸不着头脑,但她猜到肯定是因为若夏的病,他才会如此失落。 “在我看来,你永远是良医。” 第六十五章 相认 “我走累了,你快告诉我究竟是去见谁?你在上京城还有其他朋友吗?” 若夏被徐晔牵着穿梭在上京城的巷道里,她有一种走迷宫的感觉,“这条路刚刚才走过。” “你都看出来了?那得多绕几圈才行。”徐晔握紧她的小手,继续向前走。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终于来到西郊的一处隐蔽的竹林。徐晔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刚才疾步走肯定出了一些汗,竹林寒气重,要是起风她肯定会着凉。“这里…… ……”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我们要见的是谁?” “孔昭。”徐晔不再卖关子。 她满脸疑问地望着他,他却不再说话。 直到一丝凉风吹过,远处隐约出现一个若夏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是…… …… “师父……是你吗?师父…… ……”若夏最近时常梦到师父,可当他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却有点不敢靠近。 原来……师父就是孔昭,那日在尚凊府中自己见到的人真的是他。 “晚霁……你在怪为师瞒着你?为师……我一直在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徐晔已经将你们查到的事情跟我说了,看来也是时候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你……为何骗我?说你也姓夏?”若夏有些失声,不自觉地往徐晔身边靠近。 “我没有骗你,我本名叫夏旻琮……你父亲……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大哥。” “你说什么??”若夏惊地退了两步,原以为师父只是骗自己姓夏,是个朝廷中人,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亲叔叔? 一旁的徐晔也是震惊不已,既然若夏的父亲是空宿派的前少主,那么眼前这位该不会是…… ……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我也有苦衷。五年前化我名孔昭来到中原目的就是查明你父母的真正死因。无意之间结识了尚凊、救下了你…… ……”夏旻琮从怀中拿出一个与她父亲留下的一模一样的玉牌。 “为何你不一早告诉我?”若夏没有接过玉牌,颤声问道。 “当时你还太小、身子又弱,我只想你平安长大。我担心你会被仇家追杀,所以一直将你安排在竹林生活。后来我又故意接近侯爷,想从他身上得知关于十八年前的事。尽管已得到他的信任,但每当我问到当年之事,他都说当时年纪太小已不记得。” “所以这些年前辈一直潜伏在侯府?”徐晔不禁问道。 夏旻琮微微摇头,“我只是在侯爷需要帮忙时才出现,大部分时间我仍在……岛上。” “是在空宿派吧?”若夏质问道,“你就是传闻中那个天赋极高的孩童对不对?怪不得之前你不肯承认你是空宿派的弟子……原来你是掌门…… ……” 她说完眼泪已饱含泪水,他们为何都要骗她? “晚霁……我无心骗你。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我一心想查清楚你父母的事,为他们报仇。” “二十五年前,父亲病逝空宿派乱成一团,二位长老和大弟子争夺掌门之位,他们担心你父亲继位之后会削弱自己的权力,于是选择扶持九岁的我上位,当年我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让大哥永远不得踏入星尾岛,哪知门派内部纷争却一直未能停歇…… ……” “五年后,我收到大哥派人送来的喜帖便私自动身前往,恳求他的原谅、希望他能回门派主持大局,奈何大哥志不在此,我只能悻悻离去。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你的母亲甄氏。” “哪知两年后,我却得之了你父母死去的消息…… ……我下令门派的人全力追查,他们却连同一气说大哥已不是门派中人,拒绝受令。之后门派发生了无数次叛乱,死伤无数……我与二为长老不得已做出暂隐于江湖的决定,到如今空宿派都未算完全安定…… ……” “晚霁,你会怪我吗?” “我不知道…… ……” 或许会吧?因为是他下令赶走父亲,父亲才会来到中原、才会被奸人下毒……可是父亲若不来,又怎会遇到母亲、又怎会有她?况且夏旻琮当时只是个九岁的孩童。 “前辈此番去西域可有查到什么?”徐晔见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唯有他先开口。这才将他们的思路拉了回来。 “我查到半年前突然从西域来拜访侯爷的 分卷阅读127 昆斛,原来是一个用毒高手。”夏旻琮眼里闪现一丝杀意,“此人极为阴险而且武功可能在我之上,五年前我已见过他一面只是当时未曾留意。” “昆斛?就是释悔?” “正是。” “他好像暗中在帮侯爷探查一些事,而且他与尚凊、秦曲商也有联系。我怀疑屠杀穆家村的事情就是他们三人的计谋。目的就是杀了逆臣之后,以绝后患。” “根本就没有逆臣之后,他们就是来杀我的。” 若夏此刻终于想明白了,“我父母当年奉大将军之命追查‘逆臣’孙晰谷,大将军怕他们事成之后知道长生的秘密所以事先给他们下了寒毒……当我父母得知他是被诬陷后,决定帮他脱身。 “父亲当时中毒已深,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恳求孙太医照顾母亲,之后放了一把大火与大将军和随从们一起葬身…… ……可母亲在生下我也过世了,于是孙太医将我送到穆家村托人抚养,奈何十几年后最终被发现,酿成了惨剧…… ……” 徐晔轻拍她的肩膀,长叹一声。 “这些推测看来不会有错了,只是他们的目的…… ……”夏旻琮不能全部猜透。 “是孙太医留下来的锦盒,他们相信那里面藏着长生的秘密。” “那么幕后主使这一切的人……是侯爷??” 徐晔思前想后,觉得皇室成员才是最大的得益者。区区一个尚凊绝不可能下这么大一盘棋。 “侯爷?”夏旻琮当初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但这几年相处下来,钟离袅对他亦师亦友,他还是不愿相信。 “现在想来我与师父在去皓月山庄路上遇到侯爷根本不是碰巧,是他有意安排,他可能就是在那时候对我师父下了毒。” “之后又引我们去找芷幽谷,他们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就赶尽杀绝。就连杨大婶和杨老伯都不能幸免…… ……” “引我们来上京城的目的,也是那个锦盒?他们为何不直接抢了去?还是说我们的一切行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知道那锦盒无法打开?”徐晔越想越觉得这一路以为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朝廷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于是才会利用我们……为了长生乱杀就无情残杀百姓?”若夏冷笑一声,“还是皇命难违?” “晚霁……虽然还有一些事情没有理清楚,但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吧……我不想你有事。” “可我已经牵涉其中。”她突然感觉脑袋像是一瞬间被塞满了泥浆有些站不稳,“徐晔,我们回去吧。” “那前辈,我们先告辞了…… ……” 徐晔向夏旻琮抱拳行礼后,二人迅速离开了竹林。 夏旻琮站在原地许久,才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再隔几天就是侯爷的生辰,昆斛肯定会出现,到时候就最好的机会,他一定要为大哥、大嫂报仇。 这五年来他暗地里查到了不少关于尚凊、秦曲商勾结谋利的证据,尚凊为人狡猾,好女色、好杀戮,利用秦曲商在江湖的地位为自己办事,做出许多丧尽天良之事。 可侯爷呢?他认识的钟离枭不仅政绩卓越,对上敬重皇帝对下爱护百姓,而且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惜才尊贤…… …… *** “孔师傅若不嫌弃本侯愚笨,就请收我为徒吧。我不求练就一身好武艺,学几招防身之计即可。” “你既同意,以后私下里我就叫你师父了。” “为何从未听师父提起你的家乡?可还有亲人,可以一并接来上京城,我一定会将他们视作亲人。” “师父,许久不见,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 …… “十八年前的事,我知道还有许多疑点,我也曾立誓要为父亲报仇,可我无从查起。” “或许我早就应该放下执念,就当那场大火是一个意外吧。”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你说对吗,师父?” …… …… *** 夏旻琮不愿相信那个翩翩君子就是策划这一切的主谋,若有一日真的要与他拔刀相向,自己是否真的下的了手? 若夏和徐晔从竹林走回萧府,一路无话。 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几片落叶安静地躺在树下;一团乌云将朗月完全掩盖,夜空中也没有半颗星星,死寂的可怕。 她低着头看不清自己的脚步,一抬头却也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你是何时发现我师……他就是孔昭的?”走回萧府门前若夏才出声问道。 “去侯府的那日。” 虽然夏旻琮之前出现在铸剑山庄时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但徐晔还是认出了他。毕竟侯府上下,他是唯一一给与众不同的人。 离开侯府之后,徐晔找借口引开众人独自来到那片竹林,果然夏旻琮已在等他。 也正是在那时他对他说,“我要娶晚霁为妻。” 没想到的是他既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二叔。 “他让我暂时不要告诉你,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 “希望他没有别的事瞒着我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印证我们的推断。释悔说过要来给侯爷庆贺生辰,我想那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分卷阅读128 。” “侯府戒备森严,我们需要夏前辈的协助。” “我担心他会以一己之力与他们对抗,”若夏打心里不希望他出事,“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 “嗯。我会再跟夏前辈联络,我们还有时间。”徐晔紧握住她的双手,其实他希望她不要参与这个计划,毕竟最近她的身体…… …… 送若夏回房后他才回到旁边的院子准备打水冲凉,没想到陆祎祺此时也还没休息。 “这么晚,去哪儿幽会了?”陆祎祺放下手里的医书,一脸等着听八卦的模样。 徐晔笑而不答,手指指着桌上像墨汁一样泥浆问道:“你确定能用这东西治好厉芸衫?” “当然!我陆大夫的祛疤秘方无人能敌。” “那……想必她一定会重金酬谢。” “我是那么贪财之人吗?” 徐晔忍俊不禁片刻后又正色道:“往后几日,我可能每天都要出去办些事情,你们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侯爷不是说会秉公办理吗?尚凊应该不敢再乱来吧?” “只怕他们是做戏给我们看的,”徐晔望着陆祎祺手边的锦盒,“这东西你一定要贴身保管。” “嗯,我明白。 第六十六章 被困 转眼已是八月初一,若夏体内的寒毒总算是暂时得到了压制,并且多日内都没有再复发。 这日陆祎璇听说萧老太太会去近郊的天寿寺拜神,于是跑来游说若夏也一路去,“天寿寺这名字起的多好,添福添寿,你就跟我一起去拜拜嘛。” “拜了就能添福添寿啦?我才不信。”若夏用玉簪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不如去求菩萨赐你一个如意郎君?” “哈!你何时学会开这种玩笑了?”陆祎璇替她戴上一串小巧的琉璃耳环,“话说你觉得我哥跟芸衫姐是不是有点什么?哎,原本还想让你当我大嫂呢……不过呢,芸衫姐也不错,够仗义…… ……” “你说完了吗?可以走了吧?”若夏笑着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诶……你等等我呀…… ……” 若夏和陆祎璇二人跟在萧老太太身后东瞧西望打量着上京城,这里可比梓州还热闹一倍!街上的小商贩多到目不暇接,若不是赶着就上香,陆祎璇真想停下来买个够本。 “陆姑娘,我听说你很喜欢赏鸟?天寿寺的临街就是鸟市,我们拜完神我带你去逛逛吧。”萧老太太身边的一位丫鬟走到陆祎璇身边悄声对她说。 陆祎璇会意地点点头,这可正合她意。 到了天寿寺,早已人声鼎沸,她们跟在萧老太太身后一一虔诚礼拜,上完香后萧老太太领着三个孙子进了内院,让她们二人四周逛逛,半个时辰之后再启程回家。 “若夏,怎么这几日我都没见到徐大哥。”陆祎璇的见若夏上完香之后有些魂不守舍。 “他有些事情要忙吧,你不是要去鸟市吗?快去吧。”若夏走到树旁的木凳边,“我在这儿等你。” “你不陪我去?”陆祎璇嘟着嘴双手叉腰,假装生气地看着她。 若夏摇头,“鸟市太吵了……你快去吧。” “那好吧,你千万别走远。我去给你挑一只最好看的鹦哥!”陆祎璇叮嘱了一声便跟着那小丫鬟往临街跑去。 此时还未到午时来上香的人仍络绎不绝,若夏本想一直坐在这里等陆祎璇她们回来,没想到却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只好去就近的屋檐下避避。 若夏刚找到一个人少之处站定抖掉身上的雨水,就听到身边有人在叫她。 “穆姑娘,近来可好?” “是你?该称呼你释悔还是昆斛?”若夏不禁往后退了两步“一个称呼而已,贫僧不在乎。”昆斛合掌微微行礼,“我今日是受侯爷所托,请你到侯府一聚。” “哦?侯爷要找我?一道指令即可,又何需劳烦大师亲自前来?莫非怕我不从?” “看来你似乎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有趣。”昆斛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戾气。 原本在此处避雨的老百姓瞬间觉得毛骨悚然,都顾不上越下越大的冰雨,纷纷跑开了。 “你是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出手?”昆斛扬起一边嘴角,态度凌厉,“夏姑娘。” “你既得知我的身世自然知道我不会就范。就算不敌我也要试试,出招吧。”她拔出“碧旻”直指昆斛。 “不自量力。”昆斛斜眼扫过她的佩剑用双指弹开,移步旋身逼近她的喉间。 好在若夏闪躲及时,手腕使力转换剑式,绕过臂弯再抹剑刺向昆斛的右肩。 “哼,雕虫小技。”昆斛气沉丹田,左手掌心已汇集了一道真气。右手依旧只伸出两指挡下她的剑招。 他的动作太快几招过后若夏已感觉气虚胸闷,而且她根本无法抽开手去拿棋子,只好尽量拖延时间希望陆祎璇能快点赶回来。 “贫僧没功夫跟你耗下去了。” 昆斛一分神衣袖竟被她的利剑刺开一道口子,他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点能耐还是不要跟她多纠缠为好,左手出掌一下打在她的云门。 若夏受了掌连退几步撑着“碧旻”才 分卷阅读129 勉强站稳,喉间顿时一股热意,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可她还不想认输,强忍着痛楚伸手拿出了一枚棋子夹在指尖。趁混斛不备运了一道真气朝他的右眼打出。 它的力道和速度倒是令昆斛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还使暗器!可惜,终究还不成气候。 昆斛沉气顿足,终于,那枚棋子在距离他三寸的地方碎成均匀的两半。 “跟我走吧,你再接我一掌便会死。” 若夏当然知道昆斛所言非虚,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放弃,就算是破釜沉舟她也要试试。 *** 昏迷之前,若夏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昆斛拼杀…… …… 闭上眼的霎那她觉得仿佛已跌到黄泉,已然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痛楚,只有死人才不会知道痛,不是吗? 可她走的黄泉路,为何是一片冰天雪地?到处都插满着数十米高都冰刀,耳后忽有一阵风过,数把利刀将她的身体刺得千穿百孔,献血顿时染满了整片雪地…… …… 若夏难过地闭上眼不去看自己残破的躯体,怎料闭上眼又是另一片刀光剑影,她好像看到徐晔正提着“刺尤”突破层层重围来解救自己,可他的身上也早已偏体凌伤。 “徐晔……快走…… ……”她从喉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醒了?”一道醇厚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难道她还没死? “醒了就把眼睛挣开,本侯有事要问你。” 钟离袅极其不耐烦,这丫头被昆斛带回来之后昏迷了大半天,怎么叫都不醒。 “这……这是哪里?”若夏缓缓睁开双眼,发现置身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到处都是冰山。 “是本侯的冰窖,也将是你的丧生之地。” 那日那个大义凌然的万羲侯早已消失不见,冷面无情才是他的真面目。若不是尚凊猴急打断了他的计划,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抓他们。 钟离枭把手中之物扔到她身边,“快告诉本侯,这东西如何打开?” 是陆祎祺的锦盒,怎会在他手上? “陆祎祺呢?你把他怎么了?”若夏撑着身体靠着一块冰山坐起来,身体已快被冻到没有知觉,这就是钟离枭的手段吗?看来也不怎么高明。 “你说他?”钟离枭指向几米外的一角。 陆祎祺和厉芸衫二人被捆在一个冰柱上,还未醒过来。 尚凊和昆斛此时也正站在他们附近,远远望着她。 “本侯设宴款待他二人,谁知都是不识抬举的东西。” “你已沿路派人监视我们,应该知道这锦盒没办法打开。”若夏等呼吸稍微平稳之后才缓缓站起身。 “那是之前。现在你们都已猜到这里面藏着长生的秘诀,难道不会竭尽所能打开它?” “侯爷英明,不如让我来审问她吧。”尚凊低头走上前。 “你闭嘴,别以为本侯不知道你的心思!本侯让你着人去密查孙晰谷的踪迹,你倒好!杀人放火全做齐了!”钟离枭低声怒吼。 “侯爷息怒,尚大人也是不想留有后患。”昆斛的一句话倒是云淡风轻。 “哼,这女子就是最大的后患。”钟离枭面色一变,突然伸手掐住若夏的脖子。 “当年你父亲放火助孙晰谷逃脱,要不是五年前秦曲商打探到他当年曾送一名女婴去穆家村,本侯都不知道你的存在。究竟他有没有告诉你,长生的秘密。” “长生……的秘密?”若夏从喉间挤出这几个字,觉得很可笑。“侯爷真的相信世间上有长生之术?” “百年来我朝皇帝哪个没有下令研制长生不老药?各番邦争先来朝献贡,先帝驾崩之前肯定已经知晓了配方,而他当晚又只召见了孙晰谷,还不是被他那盗走的?” “那为何……我朝历年的皇帝寿命都不长?” “你放肆!”钟离枭松开手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侯爷…… ……”尚凊没想到侯爷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见若夏白皙的脸上立马就浮现了五根手指印,“不如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你最好有办法让她开口。”钟离枭憋着一肚子火,拂袖而去。 昆斛和尚凊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冰窖,尚凊走过她身边时还特意挑眉看了她一眼。 听到重重的铁链锁门声后若夏才跑到冰柱前,叫醒二人并解开他们的绳子。 “啊……痛…… ……”厉芸衫刚一挣脱,背上已血红一片。 “别动!”陆祎祺解开外衣慢慢将身体移开冰柱,又把外衣披在厉芸衫身上。 “你们不是一直在萧府吗?为何会”若夏用手绢帮厉芸衫擦拭着背上的血迹。 “是侯爷,他说府上一位妾室得了怪病,太医院的人都没见过,或许我这个江湖大夫知道也未定。所以命人到萧府请我来。”其实陆祎祺早已猜到可能是个陷阱,但他一届草民如何推辞? “我担心有诈便一同跟来,谁知被尚凊所伤。侯爷将我们关在这里逼我们说出锦盒的秘密。” “一群混蛋!” “若夏……你说,徐晔会找到我们吗?”陆祎祺长这么大还没试过被人囚禁还是在冰窖里!而且他的医箱又不在身 分卷阅读130 边,一时间心里已没了主意。 “可是他这几天都神出鬼没的,不知何时才会发现我们被抓了。”厉芸衫忍着痛换上陆祎祺的外衣。 “他会来的…… ……”若夏的声音有点发颤,不知是被冻着了还是连她也不知道徐晔能否赶得及来救他们。 她知道徐晔这几日都与师父都联络,得知她失踪后肯定会找他商量,如果他的身份还未暴露,说不定侯爷会告诉他…… …… “那我们现在除了等,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吗?”厉芸衫抽出腰间的双刀在冰上一顿乱舞。 “有。我们可以试着打开它看看里面究竟是何物。”若夏看了看她的双刀,又捡起地上的锦盒。 “不行吧……连‘刺尤’都劈不开,怎么可能…… ……” 陆祎祺接过锦盒来回翻转着看。 “就当时苦中作乐吧,试试也无妨。” 其实若夏内心也没有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眼下除了这个也别无他事可做。“碧旻”肯定是被昆斛那老家伙收走了,好在厉芸衫的双刀还在,能劈开一些碎冰当水喝也好啊。 “我累了,换你来。”厉芸衫递给陆祎祺一把短刀。 “我?我手无缚鸡。没力气就待会儿再砍啊,”陆祎祺一边来回小跑着让身体发热一边对她说。“反正也不知道我们要待到何时。” “你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命出去。” “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咳……咳咳…… ……”若夏苦笑一声接着猛咳起来,咯出的血瞬间在冰面上染出一团殷红…… …… 第六十七章 锦盒的秘密 若夏再次睁开眼时仍置身在冰窖之中,她感觉背心一股持续的暖流,这是……厉芸衫在给我自己驱除寒气。不可!现在他们三人都被困于此,必须保持体力啊。 于是她鼓足内力挡下了厉芸杉。 “若夏……你这是?” “别浪费内力在我身上。祎祺呢?”她扶着厉芸衫的手臂缓缓起身。 厉芸衫指向她身后,“他说挖个坑把锦盒埋在冰里。” “为何?” “像你说的,苦中作乐。”厉芸衫脱下那件外衣披在她肩上,“我去帮他的忙。” “你穿着吧,我没事的…… ……” “若夏……你的体温下降得很厉害,”厉芸衫心里有些难过,“你再休息会儿等下我跟你一起练功。” “嗯…… ……” 若夏看着陆祎祺和厉芸衫一人手持一把短刀,站在一块巨大的冰石旁一刀一刀地往冰面上砍,倒是默契自足。累了就歇、歇够了就继续凿,也不知过了多久还真让他们凿出一个可以放下那锦盒的小坑。 陆祎祺很满意的拍拍手抖掉手上的碎冰块,“不错,它也算有安身之所了。” 不一会儿,锦盒的表面就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他看着身后的若夏和厉芸衫,发丝和衣服上也早已有了白雾。看来就算有内功护体,她们很撑得很辛苦。自己倒还好,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胜在体格结识从小就泡着师父特制的药酒长大,应该再挨几个时辰也没问题。 陆祎琪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保持清醒,尽量不睡着,但……若夏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既然如今你的身份已被拆穿,就不从今往后就用回你本来的名字吧。你本名叫什么?”厉芸衫拉着她比试着拳脚希望让她的身体尽量暖和起来。 “嗯?”若夏此刻眼神有点涣散,“夏晚霁,夜晚的晚,霁月的霁。” “好名字。”陆祎祺在一旁看着两人比划,“那你说……若夏这名字是你穆家村的爹娘起的,还是我师父起的?” “这我还真没想过…… ……你觉得呢?” “当然是我师父!” “还真想不到你的师父竟然是前朝太医。”厉芸衫停下来,“累了吗?我们歇会儿。” “嗯…… ……” 突然“咚”的一声轻响,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竟是那锦盒从冰石上跌了下来。 “奇怪,它怎么变得有些烫手?”陆祎祺跑上前捡起锦盒来回掂量着。 “给我看看。”厉芸衫接过发现确实不假,现在它正在散发着热量。 如此奇怪?若夏也跟跟了过来,三人仔细瞧着这表面上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锦盒。 “来,把它放在地上,让我再试试能不能一刀劈开它!”陆祎祺双手握刀,鼓足干劲。 “你小心些。” 陆祎祺用力一砍,结果锦盒依然纹丝不动。 “不如让我试试吧。”若夏从锦囊里取出三枚棋子,“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闭眼凝气默念着师父传授的内功口诀,腹部升起一丝寒意,犹如数条小鱼在窜动,奇怪,以前怎没有这种感觉。当她将真气输入指尖时,那丝寒气也同样在掌心萦绕。 若夏睁眼的瞬间使出全力将三枚棋子不偏不倚地打在锦盒上,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使用这招。 “开了!!!”厉芸衫和陆祎祺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儿才一起捧起地上的锦盒。 真的… 分卷阅读131 …开了?若夏也觉得不可思议。 三人赶紧凑到一堆将盒中之物取出,是一个玉轴,材质像是用上好的蚕丝制成的绫锦。 “打开看看。”厉芸衫催促着。 陆祎祺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它打开,他当然知道里面肯定不是什么长生之术的秘诀,但却猜不透师父会将什么东西藏得如此神秘。 “罪己诏??”卷轴上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朕六岁继位,登基已二十九载,自亲政以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皆效仿本朝历代帝王,遵先祖皇帝遗训苦寻长生之术…… ……”陆祎祺读到这里停了下来,“原来寻找长生不老的秘密是先祖皇帝交代的。” “怪不得本朝历代皇帝都有服食丹药的嗜好…… ……”厉芸衫倒吸了一口气。 “后面还说什么?”若夏见陆祎祺埋头默读后,将卷轴放回了锦盒。 “先帝热衷炼丹之术,耗尽毕生力气去寻找长生不老丸的配制方法,直到临终前终于醒悟,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之术,不论是方士炼制的还是番邦进贡的,都不过是普通的丹药。先帝当年,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遂写下‘罪己诏’想警示后人不要再沉迷…… ……” “那为何不昭告天下?”厉芸衫想不通,既然先帝已承认自己的错误,为何还要将它封存起来。 “因为先帝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天下人面前推翻祖辈们的‘信念’吧,毕竟我朝至今已历经两百多年了。”若夏紧压胸口扶着旁边的冰柱,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可能刚才一口气消耗量太多内力。 “嗯。所以他写完后将它交予我师父带出皇城,只是……我师父当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家眷会在一夜之间被杀尽,而自己也成了朝廷追查的‘逆臣’吧。” 陆祎祺替师父感到不值。 “这么说……侯爷他们苦寻了多年的长生秘术就是这封罪己诏?”厉芸衫简直觉得荒唐至极,先帝可真是会开玩笑! “我想……最想得到这东西的人应该是当今皇上吧?毕竟这是帝王家百年的古训…… ……”若夏苦笑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东西要是交给侯爷,我们肯定活不成了。”厉芸衫最担心的还是怎么活命。“不如把它再封起来,让他放了我们再说。” “说得轻巧,我们现在上哪儿去找东西封住它?”陆祎祺将锦盒盖上,“你看,这大条缝,盲的都看得见。” “那怎么办?!”厉芸衫接连叹气。 “有人来了。”若夏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你先将它藏起来。” 陆祎祺赶紧拿起锦盒放在胸口,退到两人身后。 “哟,一个都还没冻死啊,啧啧啧,可惜啊。”来人是尚凊,他进来之后身后的门随即关上,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三个想清楚了没?”尚凊一身黑衣站在原地,并不打算走近,他环抱双臂打量着三人。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若夏见他已换了身行头。 “子时。” “哼,子时……尚大人还专程跑来审问我们?看来做侯爷的走狗也不容易呢。”厉芸衫已将双刀驾在胸前,昨日被他偷袭才会不敌,若真要打起来他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你姓厉对吧?听说是个镖师?”尚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原来此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以做主放了你,但我偏偏要你陪着他们一起死。” “放我们出去,我告诉你锦盒的秘密。”若夏伸手拦住厉芸衫,怕她太过冲动。 “哦?这就肯说了?”尚凊有些意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放了他们倒是可以,但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你休想,想走我们三人一起走。”陆祎祺最讨厌说话阴阳怪气之人,“快放我们出去。” “陆公子别心急嘛,我也是替夏姑娘着想,此刻外面太过危险…… ……”尚凊缓缓移步到若夏身边,“昆斛正在教训你的徐晔,我怕你见了伤心,如果你肯嫁给我,我便让昆斛留他全尸…… ……” 若夏听到徐晔有危险,一时气血攻心,也顾不上体内的寒毒,从锦囊内抓起几枚棋子用刚才的方法打向尚凊,尚凊就算身手再敏捷也来不及躲避,他被棋子所伤连退两步,厉芸衫也趁机把双刀架在他喉间,并点了他的穴道。 “带我们出去。”若夏仿佛耗尽了身上的才刚恢复的一点内力,虚弱无比,只能在陆祎祺的搀扶下往前走。 尚凊悔不该大意,眼下只好让门外的人放他们出去,反正有昆斛在他们也逃不出侯府。倒是侯府上那位孔师傅有点烦人,他今夜怎会突然拔刀相向? “他们在哪里?”厉芸衫收紧双刀,已在尚凊脖子上划出两道细长的血口,“你别耍花样。” “往右。”尚凊非常惜命,可不想还没得知长生的秘密就一命呜呼。 陆祎祺记性很好,他对于侯府的地势已大概掌握,刚才关押他们的冰窖应该是在最北面,穿过后院继续往右,正是侯爷平时练功的地方,昨天侯爷还在那里跟自己炫耀了一番自己收藏的诸多兵器。 几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许多侯爷的亲兵,拿着弓箭蓄势待发。 “你帮我养了这么久的刀, 分卷阅读132 我可得好好谢谢你。”昆斛嚣张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有本事你就来拿。”徐晔怒吼一声挥刀而出。 “放箭!”钟离袅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他今晚注定要打开杀戒。只是……对那位站在徐晔身边自己敬重的人,他一时下不了手。“师父,为何你要骗我?” “侯爷也骗了我不是吗?”夏旻琮抽出佩剑,在地上划过,“你说查不到你父亲的死因、还说放下报仇的执念……我们不过是在互相隐瞒。” “……我叫你的每一声师父,都发自肺腑,我从来没派人查过你的身份,只当你是我的师父、我的朋友。” 钟离袅这番话传到若夏耳朵里,让她觉得无比恶心。她忍着疼痛,脚下腾空轻轻跃过房檐落在院中,顺势弯腰躲过几支利箭,“不要相信他。” “晚霁!!”徐晔和夏旻琮同时看到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暂时放了下来。 “快躲起来。”夏旻琮护在她身前,替她挡下无数飞箭。 钟离袅右手一挥,弓箭手立即停了下来。“夏姑娘,你可是想通了才出来?锦盒呢?” “放我们所有人走,我就把把锦盒里的东西交给你,否则我们马上杀了他。”陆祎祺扬声说。 那些围在院子门口的士兵见两人挟持着尚大人,连忙让出一条小道来。 “废物……这些年跟着昆斛学的武功都白学了吗?”钟离袅皱眉看着动弹不得的尚凊。“要杀便杀,总之今天没有交出盒中之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徐晔此刻正拼尽全力与昆斛抗衡,他不知道这邪僧对付自己究竟用了几成功力,他必须隐藏那本刀谱上的招式以免被他轻易破解,这些天他一直与夏前辈联络,知道他在西域时也拜访了几位武功高手,从他那里知晓了一些西域武功的精粹,日以继夜地练习总算有点成效。 今晚他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救她出去、为师父报仇。 第六十八章 险境 “看来尚大人果真只是侯爷的一只狗呢。”厉芸衫在尚凊耳边大声嘲笑,一刀劈向他的胸口。 尚凊瞬间晕厥了过去。 “我去帮晚霁,你自己小心。”厉芸杉抽出双刀准备上去帮忙。 “嗯。你也小心。”陆祎祺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好退到众人身后。 “师父……看来你我缘尽于此。”钟离枭忽然低头冷笑,“夏旻琮……空宿派掌门…… ……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箭!” 厉芸衫此时与晚霁、夏旻琮并肩站在院中,眼下地上已倒下无数侯爷的近身护卫,她知道晚霁现在已经非常虚弱,无力再持久抵抗下去,于是主动挡在身前。 “擒贼先擒王。二叔,你不会到现在还下不了手吧?”晚霁得了空,转头望着夏旻琮夏旻琮微怔一下眼里杀气更浓,“你自己小心。” 他一跃而起在空中舞剑替她们挡下一轮飞箭后,在钟离袅面前落下,剑尖对准他的胸膛,“向我兄嫂下毒的人你父亲,今日不该由我来杀你。” “师父…… ……”钟离袅的声音有点发颤,他自然是极其怕死的。 “撤了你的弓箭手,你该知道他们伤不了我半分。” 钟离袅有些犹豫,夏旻琮立即将剑刺入半寸,他的胸口已有些许血迹渗出。 “停!所有人退后三丈!”钟离袅还是妥协了,“昆斛你也先停手!” “侯爷,我可不是你的属下。” 昆斛与徐晔正在屋顶上厮杀,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些能耐,不过无论如何,他今晚一定要将”刺尤“抢到走。 “放肆!!你连本侯的性命都不顾了吗?”钟离袅过了二十岁才学人家习武,本事就只懂一些皮毛,要是昆斛不顾自己那今晚他肯定凶多吉少。 “侯爷,你也别说得我那么无情无义。”昆斛侧身挡过徐晔的刀飞身而下落在院中,“当初我给你毒药,让你随便找位德高望重的武林中人下毒,以便秦曲商引他们去找孙晰谷。是你自己选了徐清戈,现在人家的徒弟找上门来了我还帮你拦着,你应该多谢我才是。” “原来如此,毒害我师父的人果然是你!”徐晔紧跟着昆斛从屋顶跳下,他愤怒地瞪着钟离袅,“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 “原本你师父是有救的!是中间出了岔子!!”钟离袅吓得不轻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意思?” “既然你要报仇,让你知道也无妨。这个岔子就是‘刺尤’…… ……”昆斛似乎并不打算救侯爷,他只站在原地向众人解释着一切。 “十八年前,我结识了大将军得知他派人追查孙晰谷,又担心他们会泄密所以我才将自己毕生调配的最满意的毒药赠予大将军来牵制他们,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所以孙晰谷是中原唯一一个见识过寒毒的大夫。” “如果他还活着,寒毒再现不失为一个引出他的好办法,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人能够制出解药。我算好时间,才让侯爷给你师父下毒,他应该是在鉴真大会之后半月才会毒发…… ……” 因为萧长盛贸然去碰“刺尤”结果被它所伤命在旦夕,师父出手相救动了真气 分卷阅读133 ,加快了寒毒的发作…… ……徐晔心中已了然。 “看你的样子,已经不需要我再说下去了。”昆斛伸手从钟离枭的落兵台中吸来一根樱枪,“你先去报仇再来送死吧。我等着你。” “昆斛,你真的不出手救本侯?来人啊!!”钟离袅有些气急败坏,好歹他也是堂堂一位侯爷,怎落到如此地步。 “来不及了。”徐晔咬牙说出这句话,手下刀落就这么轻易地砍下了钟离枭的脑袋。 师父,徒儿终于帮你报仇了。 徐晔从未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此刻他手中的“刺尤”也在黑暗之中发出极其刺眼的光芒和蹭蹭的刀鸣。 “来人啊来人啊!!!侯爷……侯爷被人杀了,快派人进宫禀报皇上!” “快去通知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逃命!” “要不要封锁整个侯府?” “封锁个屁啊,连孔师傅和昆斛都叛变了,赶紧逃吧!!” …… …… 那群侯府的亲兵丢盔弃甲的样子,当真滑稽。 “是不是觉得报仇太过容易?”昆斛轻蔑地望着徐晔,“若你乖乖把‘刺尤’还来我便不再跟你计较。” “还?这刀原是你的吗?”厉芸衫问他。 “是我夺来寄放在秦曲商那里的,目的……当然就是找个人帮我养刀。夏姑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刺尤’可是吸收了你的鲜血再加上每日吸取你的元气才能成长的这般迅速…… ……” “够了!”徐晔挥刀砍断前方的树枝打向昆斛,“我本无意占有它,但看来它更不应该回到你这个邪僧手里!” “徐晔小心。” 晚霁见他一个健步奔向昆斛,两人瞬间厮杀起来。她焦急不已,却有心无力。 “你能帮帮他吗?”晚霁知道以厉芸衫的功夫肯定不是昆斛的对手,只能求助夏旻琮。 其实不用她说夏旻琮也打算出手相助,昆斛的武功深不可测,希望以他二人之力能杀掉他。 “尚凊醒了!!” 陆祎祺本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三人决战,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这一看还得了!尚凊正打算拽着自己的腿爬起来。他吓的赶紧一脚踹开他。 厉芸衫刚才那一刀本也没想直接要了他的命,可现在既然徐晔将侯爷都一刀砍死了,他死不死倒显得更加不重要了。 “晚霁,你说怎么处置他?”厉芸衫问她。 她摇头,“我好累…… ……” 话还没说完她已瘫坐在地上气喘不已,晚霁知道自己就快撑不住了,但徐晔一刻没有安全她都无法安心。 “问他还有没有玉血丸…… ……” “你撑住,”厉芸衫扶着她的肩膀缓缓在台阶上坐下,“你等等,我马上去搜他身。” “什么?那玉血丸吃不得啊!”陆祎祺按住厉芸衫的手,“我去找我的医箱…… ……” “祎祺……就让她吃这最后一回吧,至少让她能在清醒时见到徐晔平安无事地回到她身边。”厉芸衫拉着陆祎祺的手腕。 “哎…… ……”陆祎祺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妥协了。 没想到尚凊真的有半瓶玉血丸,厉芸衫搜到之后又在他胸前狠狠划了一道,他立马晕死过去,他肯定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折磨。 晚霁接过厉芸衫手中的玉瓶一口气全部灌在嘴里,然后盘腿运气让它的药性加速在全身流淌…… …… “晚霁……你是想去帮徐晔对不对?可你的身体…… ……”厉芸衫一直陪在她身边,看则她满脸的汗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徐晔,快让他交出寒毒的解药!”陆祎祺冲着又飞到屋顶上的人影喊道,他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三个黑影,一人提刀、一人拿枪、一人挥剑,他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实在看不出睡出谁赢。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那些亲兵不是说去皇宫禀报了嘛?也不知何时会杀来。徐晔杀的毕竟是一位侯爷,而且还是皇帝最倚重的表弟。 陆祎琪扯下尚凊的外衣,飞快地跑到前面包裹住钟离袅的头颅,他记得徐晔说过要提着仇人的首级回门派复命。 “空宿派的剑法实在精妙,若不是侯爷今日说起,贫僧都不知道孔师傅就是空宿派的掌门。” 昆斛一边与他们打斗,一边还能分心夸赞夏旻琮的剑法,语气里自然带着几分骄傲。但实际上他已知道再这么都下去,说不定等下皇帝亲临时他都无法夺回“刺尤”。 昆斛的内力其实与夏旻琮不相伯仲,但他的武功招式却阴毒太多,招招都想致人于死地,要是躲闪不及三招之内就会做冤死亡魂。 夏旻琮见徐晔与他打斗多时,现在也受了不小的内伤,嘴角还不断在渗血,于是一剑挡下他的刀,“将你的内息调整一下。” 徐晔点头,后退一步,按住自己的内关穴。 昆斛有点急躁,他原本的计划是助侯爷拿到长生的秘诀,自己再抢回“刺尤”,怎料半路杀出个武功高强的夏旻琮!莫非今日他只能空手而归? 夏旻琮直接连续使出门派剑法中的最后三招,以腰带剑,撩剑而出手,以腕为轴,不停翻转变化剑尖的方向。行云流 分卷阅读134 水间,剑气凝聚而成,在使出最后一招时他提起内力飞快将剑打出,直接穿过昆斛的右肩打掉了他的樱枪。 “你杀不了我。” 昆斛手臂被他的剑狠狠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我的目的只是拿回‘刺尤’,你若袖手旁观我不会杀你。” “你也杀不了我。”夏旻琮虽消耗了不少内力,好在并未受伤。 昆斛用力按着伤口眼里生出几分厌恶之感,他必须得速战速决。他封住自己的孔最、鱼际等穴位之后运了一道真气在左手,在空中挥拳打向二人。 一时间寒风乍起,掀起无数瓦片。 此时徐晔的内息已恢复寻常,他与夏旻琮并肩站在昆斛对面,那一拳虽然震得他心脉刺痛,但脚下仍纹丝不动。 “看来你的内力比我想象中好。”昆斛看着徐晔,“不过,还是不堪一击。” 昆斛又接连打出两拳,这下直接震碎了足下的瓦片,三人同时琮屋顶飞落。 徐晔刚一落地就喷出一口鲜血,夏旻琮也受了轻微的内伤。 昆斛并没有比他们好多少,他的内力已消耗掉大半,何况还受了剑伤,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气息。 “徐晔!!” 晚霁这时刚刚压制住体内的寒毒,见他受了伤连忙跑过来扶着他。 “我没事。”他撑着“刺尤”,挤出一丝笑容。 “来人了。”夏旻琮侧耳细听,大队军马正极速赶来。 “看来老夫今天只好先放过你了,我可不想跟中原皇帝打照面。” 昆斛丢下这句话越过外墙消失在月色中。他知道就算皇帝不来再打下去自己也无法得手,只能另找时机夺回“刺尤”。 “我们也快走吧。”夏旻琮伸手扶着徐晔,“他受了严重的内伤我来照顾他。你们三人从后门离开半个时辰后在竹林见。” “嗯。万事小心。”晚霁本不想放开徐晔的手,可师父说的有道理,分开走或许更易于躲藏。 “快走吧。” 厉芸衫见夏前辈带着徐晔跃过外墙后,便拉着陆祎祺和晚霁飞快地往后院跑。 今晚可真的是有惊无险,不过不知昆斛何时再出现,这种被“贼惦记”的感觉真的无比难受。 “对了!祎璇还在萧家呢!” 三人逃出侯府后,陆祎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第六十九章 夜闯萧府 “回去找她!我们更不能连累萧大哥一家!”晚霁忽然停下脚步决定回萧府一趟。 “好!”陆祎祺也正有此意。 “你们两个冷静点。” 厉芸衫急忙拉住两人,低声道:“侯爷当日是从萧府带走我们的,这时候那里肯定被包围了,我们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还是想跟夏前辈他们汇合之后再做决定吧。” “可是……死了的是一位侯爷,皇上肯定会震怒,我担心祎璇会出事。”陆祎祺可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厉芸衫思索片刻,“你们两个先去竹林我一个人回侯府探查下情况,晚点来与你们汇合。” “不行,那样太危险。”晚霁抓紧厉芸衫的手却被她推开。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快走。” 厉芸衫在夜幕下将脸上的面具取下,露出一道细长的疤痕,虽说连日敷药已经淡化了一些,但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然有些触目。“就算被发现,他们也认不出我。” 陆祎祺本想伸手拦下她,哪知厉芸杉足尖一点已向后飞出几米,“快走。” 往竹林的路不远,可两人还是花了接近一个时辰才赶到,好在吃了那半瓶玉血丸,不然晚霁肯定无法离开侯府,她自然也知道那东西不能再吃可如今也是为世所逼。 这片竹林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他们到了之后并没有见到夏旻琮和徐晔,就在困惑之时她无意间发现了几个竹节上的弯月图案,那是小时候她跟师父之间的记号。 她开始顺着记号和陆祎祺往竹林深处走去,果然走了一里之后他们看到了亮光,在山壑中有一间小小的木屋。 夏旻琮听到了脚步声,推开门的瞬间看到晚霁使出轻功落在屋前。 “他伤势如何?” “五脏六腑皆有损伤,我已用真气护为他疗伤,但…… ……” 没听夏旻琮讲完晚霁已经夺门而入。 离开侯府没多久,徐晔就陷入了昏迷,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相比起其他人他闯荡江湖似乎磕碰还是太少。 晚霁坐在竹床边用绢帕替擦拭嘴角还未干涸的血迹,一路以来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她都不知道原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伤是一件如此难受的事。 陆祎祺原本想进来帮徐晔把脉,但在门外看着晚霁一脸泪痕坐在他床前又不忍打扰。虽然他的医箱落在了侯府,可师父留下的那套银针他可是随身带着的,不过既然夏前辈已经给他疗过伤,就明日再帮他诊治吧。 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妹妹和厉芸衫。好在夏前辈仗义出手,帮忙去萧府刺探下情况,于是陆祎祺便一直抱着锦盒依在木屋门前等他回来。 终于,天微亮的时候陆祎琪听到了自己曾经无比嫌弃的声音。 分卷阅读135 “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爹娘了!!”陆祎璇哭的梨花带雨跑到陆祎祺身前,“还好芸衫姐和夏前辈来救我。” “你没事就好了。”陆祎祺揽过妹妹的肩头,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厉芸衫身上,还好,她也没有受伤。 据厉芸衫说当时她回到萧府,那里果然已被重重包围,但好在女眷的院中暂时并无官差,所以她才能轻易带走陆祎璇,可正要离开时还是被放哨的士兵发现,纠缠之际幸好夏前辈及时赶到。 “我听那些官差私下议论,皇上以命人封了侯府,任何人不得出入,侯爷的家眷也全部迁到别处暂住,而且……并没有发丧。” “这是为何?难道还是因为这东西?”陆祎祺看着手中的锦盒。 “哥,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别问。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们先休息会儿。我去看看徐晔……对了,萧府那边…… ……” “晚些时候我再出去打听。”厉芸衫明白他的担心。 竹屋只有两个相邻的房间,他们说的话晚霁自然也能听见,好在萧家人暂时没事,等徐晔脱离危险后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帮手。 晚霁寸步不离地守着徐晔,希望他快点醒过来,期间陆祎祺给徐晔把脉、针灸时夏旻琮一直劝她去休息,可她像被点了定穴一般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 “哥,这什么东西?好像有股味儿…… ……”陆祎璇踢了一脚那块放在门外圆不溜秋的东西。 糟糕!怎么把它给忘了! 陆祎祺一脸无奈地回头看着夏前辈和厉芸衫,自己是没招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处理这东西,毕竟徐晔昏迷了大半日还没醒。 “有个好地方很适合它。”夏旻琮轻笑一声将它提起后往竹林外走去。 “哥,那是什么?”陆祎璇还不死心。 “别问,小孩子不许多言。” “…… ……” 傍晚十分,徐晔总算是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见到晚霁趴在自己手边,脸上留着未干的泪痕。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晚霁缓缓睁开眼带着哭腔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徐晔摇头扶着她的手臂靠着床头坐起来。 “别哭,我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饿不饿?师父这里还有些米,我去给你熬点粥…… ……”晚霁胡乱擦干眼泪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又叫他师父了?” 昨夜她怕夏旻琮对钟离枭心软,所以才会叫那句“二叔”,一时间她真的还是很不习惯改变对他的称呼。 “我去叫祎祺进来。”晚霁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徐晔骨骼健壮外伤都不严重,至于内伤,有夏旻琮用空宿派的独门心法替他疗伤加之陆祎祺的针灸之法,相信不出十日应该就能恢复八成。 这两日厉芸衫早晚都会出去打探一下萧府的情况,奇怪的是皇上依旧只是派了许多官差包围并没下达其他指令,莫非皇上料定他们会现身救萧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长胜在上京城做官多年,也结交了不少权贵,但一听说此事与万羲侯有关都不敢多言,但满城的人都还不知道钟离枭已死的事情。 几人合计一阵决定还是五日后去硬闯萧府,救人的事宜早不宜迟。 “有夏前辈在我们肯定能救出萧大哥全家的。” 陆祎璇那日见识了夏旻琮的武功,不过几招就将那几个士兵打的满地找牙。不过这两日好像都没怎么见到他。真是白天不能说人,她话音刚落夏旻琮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晚霁见夏旻琮垂下头一脸愁容双拳紧握在身后,知道肯定发生了极大的事情,她的师父一向不是一喜怒言表于色之人。 撇开众人,晚霁跟着他走到竹屋外半晌未见他开口。 “出了什么事?” “晚霁,我必须马上回空宿派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明知不可能。” “…… ……” “就不能帮我们救萧长胜一家脱离险境之后才走吗?” “抱歉……现在我就要动身…… ……” “我知道了,你一路小心。”晚霁不想再为难他,绕过他身边时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是门派中出了事吗?” “是……我的母亲过世了。”夏旻琮仰天长叹。 他的母亲原本只是星尾岛上一位普通渔民的女儿,因为一次意外救下了受伤的当时空宿门掌门夏远彦,两人很快有了感情,当时掌门夫人早已病逝,于是父亲便将母亲带回门派…… …… 这些年母亲年迈,身体一直不好,原本他一个月前就应该回去奈何又出了这些事,刚才收到崔长老传来的噩耗,他实在是不得已,必须立刻赶回去处理母亲的身后事…… …… *** 五日的时间很快过,徐晔的伤恢复得还算顺利,夏旻琮走了之后晚霁和厉芸衫轮流用真气替他疗伤,再加上陆祎祺开的药方,他虽暂时还不能自由提神运气,但勉强也可以挥刀练功了。 厉芸衫和陆祎祺私下劝了晚霁很多次,让她不要冒险, 分卷阅读136 可她却说师父不在唯有让徐晔快点好起来他们才有胜算,自己消耗点内力不算什么。 晚霁还一直告诫二人关于玉血丸的事情不可让徐晔知道。 “哎,好在我身上还有几张银票,不然哪够你们一个一个药罐子喝药、补身?”陆祎祺一边煎药一边吐苦水。 亥时三刻,四人换上夜行衣准备出发。 “祎璇要不然你别去了,在这里陪着你大哥。”出发前厉芸衫又回头看了陆祎祺一下,还是觉得只留他一个人不妥。 “别嫌弃我功夫弱啊!我虽然内功修为比你们差,可论武功我们陆家剑法也不逊色。”陆祎璇拿着剑挡在门口,“况且萧老太太对我那么好,我也想出一分力。” “去吧。保护好自己。”陆祎祺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哪里劝得住?他只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安回来。 “走吧。”晚霁推开门,“如果我们天亮之前还没回来,你再易容回城中打探,切勿…… ……”她回头再次叮嘱陆祎祺。 “切勿冲动嘛,我知道了。” 厉芸衫其实也还有许多话要叮嘱陆祎祺,譬如……如果他们真的回不来……如果她死了,记得帮她亲自跟她大哥说声对不起…… ……但她最终一句话也没说,跟在晚霁和徐晔身后飞快离开了木屋,或许她内心坚信他们大家肯定都会没事。 是夜,萧府一片死寂。 站在最外围的士兵有几个已连续当值了七八日,早就撑不住眼皮打架靠在长矛上睡着了。 “住在这儿的时候不觉得,原来萧府这么大,他家里到底有多少人?” 晚霁匐在房顶想数数一共有几间屋子住着人。 “我算算,萧大哥有一个老婆、三个孩子、一个老母亲,府里还有一个管家、六个丫鬟…… ……”陆祎璇认真的掰着指头算,“一共十九口。” “这么多…… ……” “没办法,只能按计划进行了。根据我连日的观察侧门的士兵最少,你和徐晔去引开他们,我和祎璇到内院去带他们出来。之后在长街街尾那个胡同暂避,那里我两日前已打点妥当。”厉芸衫蒙好面纱准备行动。 “好,大家小心。” 徐晔说完率先从屋顶跳下,抽刀砍向地面,惊得一排官兵猛地跳起,莫不是地震了?? 晚霁也随机打出三枚棋子点中其中三人的脑护穴,当棋子回到她掌心时,几人瞬间倒地。 “快来人!”一位头戴官帽的中年男子从侧门中走出,“你们几个四周围看看,记住要生擒!!” “哼,擒得住再说。”晚霁眼神一变运气打出棋子的同时从空中落下刚好站在那位大人的身前,“大人放心我们也是来救人,不会轻易杀人。” “你……你…… ……” 那位大人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眼前的女子打晕在地。 第七十章 夜闯萧府2 皇上早就下了死命令,谁来萧府救人都必须要生擒,而且一个都不能放过。可是这些平时训练有素的士兵眼下已有些自乱阵脚。 厉芸衫和陆祎璇进到内院后,本打算挨个敲门叫醒萧府的人,没想到外面已满是锣鼓声,这下就没必要偷偷摸摸了。 谁知此刻与之前的部署已不同,每个房门打开之后冲出开的都是手持兵刃的官兵,陆祎璇一看他们的官服就知道是兵部的人。 “好像中计了,萧家人没在院里。”厉芸衫握着双刀退到陆祎璇身边。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吧?”里屋的门一打开,尚凊正端坐在桌前身边四个随从已拔出了佩剑。 “哼,你还没死?”厉芸衫还以为他会失血过多不治身亡呢。 “要死也要你陪葬。” 尚凊胸口的伤其实还没好,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提起内力,那日皇上亲临侯府他已经重伤昏迷,醒来时已回到自己府邸。 “朕要你对侯府一事守口如瓶,从今天起你带着兵部的人住到萧家内院直到抓到那几个人。记住,朕要见活的!” 经过太医院几位太医联合诊治他已无生命危险,于是遵从皇上的旨意来率兵驻在萧家,等了数日终于等到他们。只是没想到先见到她们两个。 “芸衫姐再这么纠缠不是办法,看来萧家人根本不在这里。”陆祎璇一连刺伤四五人才得了空跟退到厉芸衫身边。 “嗯,我们先出去找到晚霁他们再说。”厉芸衫从地上拾起一把泥沙撒向对面的官兵,“走。” “追!”尚凊一声令下数十位士兵已冲出了院子。 晚霁和徐晔听到里面的打斗声也已料到有诈,四人刚汇合就被重重包围,屋顶上还站着不少弓箭手。 “徐晔,我们又再见面了。”韩鲁站在几人面前露出轻蔑的笑容,“我今天就要为尚大人报仇。” “大言不惭。”徐晔手臂一挥挡在她们面前,“想办法先走,暂时不要回竹林。” “我不走。”晚霁拉过他的手臂,“要走一起走。” “打吧。”厉芸衫把心一横,左不过就是大战一场,她以前运镖也是刀口舔血,是不过是没这么大阵仗而已。 此时已临 分卷阅读137 近中秋皓月当空,明亮的有些刺眼。一片刀光剑影中,他们的身上已不知沾染了多少上的鲜血,血腥味弥散在空中,久久未能散去。 晚霁没有兵器,只能隐藏在徐晔身后看准时机就打出暗器,好在如今不论远攻、近击她都得心应手,只是对方人数太多她来不及每次都收回,眼下锦囊中的棋子已经所剩无几。 “得想办法脱身。”晚霁背靠着徐晔望着内院。 此时尚凊正坐在轮椅上被随从推出来,尽管几人都蒙着面他还是远远地就认出了她。 晚霁没有多想取出最后的四枚棋子打向他身边的四人,他们立即倒在尚凊脚下。 她的身体恢复了?怎可能?难道昆斛给了她解药……可是…… ……哼,或着只是虚火。尚凊太了解昆斛此人绝不会出手相救,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硬撑。 “放了我们,不然我就杀了你。” “夏姑娘可真会开玩笑,你也知道我是受了谁的旨意守在这里,若放了你,我还有命活着?”尚凊倒觉得她不会对自己下手。 “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就让我了结了你。”晚霁眼中已燃起了杀意,“祎璇,把你的佩剑借我。” 陆祎璇望了一眼徐晔见他点头后才缓缓将剑递给她,总觉得这次来上京城见到的晚霁跟之前的若夏有了很大的变化。 见她拿着剑飞落在直尚凊身前,那些士兵都慌了神,纷纷向她逼近。屋顶上的弓箭手更是万箭齐发,她立即挥剑挡下,可右臂上还是被划伤,不过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将剑换到左手直指尚凊喉间。 “住手!”韩鲁叫停了弓箭手。 “我来问你……屠杀穆家村、杀害杨大婶杨大伯的人,是不是你?”晚霁眼眶已湿她压低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人是我杀的,你要报仇找我放开我家大人。”韩鲁想上前救尚凊,刚一迈步便被徐晔用刀挡下。他刚才已被“刺尤”伤了筋脉,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 “你只是个狗腿而已。”徐晔对此人厌恶至极,“也不该留你在世上。” 徐晔双手横握“刺尤”脚下疾如旋踵,使出一招“雁过无痕”送了韩鲁去阎王殿。 周围的士兵见状无不吓得手足发麻,尽管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只能跟他们僵持,现在谁也不敢提着兵器向前冲。 “你可真冷血,见到自己的心腹死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晚霁冷眼看着尚凊,“杀你之前可以告诉我萧家人的下落吗?” “呵呵,夏姑娘可天真啊。”尚凊挪动了下身子,“你不杀我,我还有可能告诉你们,你又要杀又想从我嘴里套话?天下间没那么便宜的买卖吧?” “别跟他废话。”厉芸衫简直想替她一剑捅死这个卑鄙小人。 剑划破尚凊脖子时晚霁还是犹豫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杀过人。她闭眼望向夜空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豫了片刻她睁开双眼,果断地挑断了尚凊的手筋脚筋。 霎时间,他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我要你生不如死。” 陆祎璇被她这一举吓得闭上了双眼,半个身子躲在厉芸衫身后,她真的是那个自己认识的若夏吗?她跟尚大人也不知道有多大仇恨才会下手如此决绝。 “放……放箭!!把他们四人……给我抓起来!!”尚凊怒不可遏感觉已快痛昏过去,还是拼尽全力喊出这句。 晚霁退回到徐晔身边将佩剑还给陆祎璇,自己现在已没了暗器只好与那些士兵近身打斗,夺取他们的长矛。 “停……停……停手!”一个微胖的黑影从侧门跑向众人喊道。 晚霁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刚才被打晕的大人。 “放……放他们走,违令者……者……斩!”那位大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这怎么回事? 四人都想不到究竟发生什么才会放他们走,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要趁他们没反口之前赶紧离开才行。 走过那位大人身边时间,晚霁还是忍不住打听萧家人。 那位大人理顺了气,才道:“姑娘放心,萧府的人都被安排都别的地方了没有危险。” “多谢大人想告。” 离开侯府后,他们跑了很长一段路,确定没有追兵之后徐晔还是建议四人分开走两条不同的路回竹林,于是他让厉芸衫和陆祎璇先走,自己再带着晚霁从上次的地方绕路而回。 大概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晚霁实在跟不上徐晔的脚步,足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我背你。” 徐晔俯下身子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幸好无大碍,可是见她双眼无神又很是担忧,还是要尽快回他们汇合才行。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杀人都不敢…… ……”晚霁突然抱着他失声痛哭,“徐晔,我好怕…… ……我好怕我的手上沾上仇人的血,我没有办法替他们报仇…… ……” “别怕,别怕…… ……”徐晔紧紧抱着她,“有我在,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帮你,不要勉强自己。” 徐晔背起她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那轮刺眼的明月仿佛将二人的身影映照成一位孤单寂寞的驼背老者…… …… 晚霁哭累 分卷阅读138 了就只趴在他的肩膀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他们刚刚进入竹林。 “奇怪…… ……” “怎么了?” “还像有别的人来过。” “放我下来。” 晚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些那些深浅不一的脚步,为何他一看就知道是外人? “因为这些脚步是朝外走,而且是刚不久才留下的,你看,这里很明显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形成的脚步,以尺寸大小来看肯定是两个成年男子。” “莫非祎祺有危险?”她心中一紧。 “应该不是,要来抓人又怎会只来一个人。我们赶紧回去看看。” “嗯。” 徐晔牵着她的手在竹林快步穿行,走到木屋时陆祎祺三人早已在门口张望。 “你们终于回来了!”陆祎璇连忙跑上前扶着她,“快过来让我哥看下你的伤势。” “你们……都没事?”晚霁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像有事发生。 “坐下再说。”陆祎祺提着前几日厉芸衫帮他置办的医箱,“我先给你上药。” “刚刚谁来过?” 徐晔坐下后喝了一口热茶,这才问他们。 “你们猜。”陆祎祺故作神秘。 “好厉害,你们怎知道刚才有人来过?我们也是听我哥…… ……” “你别打岔。”陆祎祺敲了妹妹一拳。 “是……皇上?” 晚霁看向他们三人,当然她也是猜测而已。 “神了!你怎么知道的??!!”陆祎祺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们不会碰到皇上和李公公了吧?” 晚霁和徐晔纷纷摇头。 “我真是是猜的。” “如何猜到?”陆祎祺给她倒上一杯温水。 “有人来过,而你却安然无恙……想必那人已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且能命令那位大人放我们走的人,除了当今圣上,还会有谁呢? “怎么我会以前没发现你如此聪明?” “可那盒中之物……皇上看了?”徐晔很疑惑,他原以为皇上肯定会杀人灭口,毕竟就连先帝也不想被人发现。 “就我一个人不知道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陆祎璇很不高兴,握住拳头在桌上敲得闷响。 “那就是个鬼东西,不知道也罢。”厉芸衫轻呵。 “皇上不带一兵一卒,只与一位年迈的公公到访令我着实意外,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回锦盒,我便给了他,当他看完时气得几乎晕厥过去,多亏我的针灸功夫已炉火纯青,不然等他赶回皇宫,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回天乏术。” “这么说来,皇上是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放了我们?”徐晔觉得不可思议。 “可以这么说吧,当然,我也花了不少功夫说服他相信我‘人不可与天斗’这个理儿。” “什么意思?哥,你说明白点…… ……” “你不明白没关系,皇上明白就行了。总之,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我也答应了皇上锦盒之事,我们都会守口如瓶,如若有其他人知道他便会派人踏平铸剑山庄。” “啊……哥,你这么会告诉皇上你的身份啊。” “你以为皇上他自己不会查吗?你们都累了,先休息几个时辰,天亮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需要那么赶吗?你刚刚不是说我们暂时安全了。”陆祎璇还想多睡两个时辰呢。 “昆斛养好伤之后必定四处找我们,现在我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宜跟他正面交锋。”徐晔一语道破。 第七十一章 应验 离开竹林之后的线路是厉芸衫和陆祎祺一起策划的,原本打算直接去望州,可一想昆斛肯定会猜到。于是他们决定易容乔装在近郊先住上几日,等徐晔内力完全恢复后再由从小路去望州。 离开上京城之前徐晔还得亲自去一趟侯府,那钟离枭的人头可还被夏前辈扔在冰窖里。 “为什么陆祎祺让我们扮成老头、老太太?”晚霁一脸不情愿地往脸上“粘”皱纹。 “以前你也扮过丑,怎么如今却介意扮老?”徐晔坐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照着铜镜。 镜中二人俨然一对恩爱的老夫妻。 “那可不一样。”晚霁拿起梳子给自己梳起老妇人的发髻,“我不想变老。” “就算你老了也依然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徐晔转过她的身子拿起梳妆台上的螺子黛,“来,我帮你画眉。” “你会吗?” “若是少女的眉自然不会,可是老太婆的眉毛我倒是可以代劳。”他笑着伸手将她的眉毛涂得又黑又长。 “你!那我也要给你画眉!”晚霁气得跺脚抢过螺子黛就朝他脸上比划着,“再给你画个叉,刀疤脸才有气势…… ……” “夫人饶命,老夫以后不敢戏弄夫人了!”徐晔大笑着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你……叫我什么?”晚霁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自己却忘记了呼吸。 “晚霁,等我带钟离袅的首级会苍门祭奠师父之后,便迎娶你。你可愿意做一个无名小辈的妻子?” “不管你是无名小辈还是江洋大盗,我 分卷阅读139 都要嫁给你。”晚霁抬头用鼻子蹭着他的下巴,“不过我不喜欢这样的糟老头子。” “哈……我都不嫌弃你,你竟然还嫌弃我!”徐晔突然偷袭她腰间的痒穴,惹得她笑个不停。 “夫君饶命……夫君饶命…… ……”晚霁本就怕痒的很,哪里受得了他这般戏弄,“我们快出去吧,他们在等我们呢。” 徐晔刚一松手她就急忙推开他跑出了房间…… …… 晚霁想不通为何陆祎祺他们三人要扮成自己和徐晔这对老夫妇的孩子。按照陆祎祺的解释,只有他二人才有老夫老妻的默契。 在近郊住了几日,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这里的百姓议论侯爷一事,厉芸衫去打探了一番,得到只是侯爷突染恶疾不治身亡这样的传闻。看来皇上是彻底封锁了消息。 八月十五。 几人收拾好行囊,由厉芸衫出面雇了马车,他们在辰时就已出了城门。 “终于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晚霁不由感叹着。 忽然有一位带着蓑笠的男子埋着头牵着一匹黑马、一匹棕马走过她的身边。 “完璧归赵。希望你们一路平安。”男子将缰绳交在她手上,匆匆离开。 “萧大哥,谢谢你…… ……” 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晚霁轻声说,随后翻身上马,“寒影,你可有想我?” “我们走吧。”徐晔牵过“乌骓”,“没想到中秋之际能人马两团圆。” 陆祎祺自告奋勇架着马车,刚开始还没什么,只是走了没几里就这马就开始不听他使唤了,唯有厉芸衫出来搞定它,她不屑地看着陆祎祺劝他还是进去好生坐着,不要添乱耽误他们的行程。 现在几人都恢复了本身的容貌和装束,厉芸衫也没有再戴面具,她脸上那道瘆人的疤痕又淡化了不少,说不定再过段时间真的能彻底消失也未可知。 “前面有条小溪,我去接点水,把你们的水袋都给我吧。”晚霁跳下马接过几人的水袋。 “我陪你一起去。正好带它们去喝水。”徐晔牵起缰绳也往小溪边走去。 “这里很像商州呢。” 晚霁看着正在溪边喝水的两匹马和旁边的歪脖子树,想起了那日他在湖中抓鱼的样子。 “是啊……不如我去抓几只鱼你来烤给大家吃?” “也好啊。我先回去把水给他们,顺便叫大家过来生火。”晚霁捧着几个刚灌满水的水袋跑回去。 不过五十步的距离,她突然觉得很累,该不会是……不会的?晚霁努力压制着胸腔的痛楚感。 “小心!”她听到厉芸衫突然朝着自己大喊一声并飞身挡在她身侧。 晚霁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刻厉芸衫已被一股强劲的真气弹开数米远,嘴里还不停吐着黑血。 是昆斛! 陆祎祺兄妹俩也感受到这一股强大的气流,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看见昆斛正站在远处的小山坡上。 晚霁甩开水袋跑到厉芸衫身前可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心里焦急不已唯有大叫徐晔。 “把‘刺尤’还给我,我饶你们不死。”昆斛缓步走近,“刚刚出手有些重厉姑娘中了贫僧的花汩掌。啧啧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见到明日朝阳。” “邪僧,我要你偿命!”陆祎祺怒道。 “就凭你?”昆斛斜眼瞄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徐晔,“今日没有夏旻琮帮你,我看你能接我几招。” “试试就知道。”徐晔拔出“刺尤”,抹刀向前疾步靠近昆斛,先后使出经自己改良之后的“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等招式,招式时快时慢,意在试探昆斛会如何反击,他丝毫不敢分神,看似挥洒自如却已消耗了不少内力。 而昆斛这边似乎根本不将他放眼里,更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打算使出上次那招让震伤他的五脏,可他的想法仿佛被徐晔这小子给看穿了,所以刀刀都逼向他的双臂。 徐晔的体力消耗得太过,而昆斛却仿佛只是热身,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晚霁不顾陆祎璇的阻拦拿过她的剑就跑到徐晔身边,“我帮你。” “你的气色这么差,可要贫僧再赠你一瓶玉血丸?”昆斛并未停下来,这浑小子的刀法还真有点难缠。 “不必了。”晚霁左手出剑的同时,右手指尖猛地飞出两枚棋子,分别打在他的人迎穴和神庭穴,她这次可是用了十足的力道,不相信会伤不了他半分。 好在这次天都帮她,昆斛一时躲闪不及脚下的步伐被打乱。 徐晔趁其不备微微屈膝攻向他的腘窝处。他提起一股真气通过掌心穿到刀面,瞬间刀面上的图腾像是树枝一样扭动起来,他虎口靠前向上提腕,刀剑顿时向前刺出,昆斛的左肩被刺出一道口子。 “混账!看来还是我低估你了!” 昆斛管不了他的刀有多快多狠,那日他能承受住自己的潜龙掌全靠有夏旻琮,他不信徐晔这臭小子今日还有这般能耐。 果然,一掌之后二人已被他所伤。 当他要连续打出剩下两掌时,晚霁突然想到昆斛之前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她用剑尖划破自己的手掌随后覆手在“刺尤 分卷阅读140 ”刀面,竟然她的血可以养它,必定可以给它带到更大的威力。 “你做什么!?”徐晔心里一惊。 “别分心,我没事。”尽管已经面青口唇白,晚霁还是强撑着,无论如何都要奋力一搏。 此举就连昆斛都很吃惊,但眼下容不得他多想,因为他已被“刺尤”的刀芒震慑,打乱了内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它所伤。并且五脏内仿佛被两道一热一寒的两道气流交替折磨。 “啊……!”昆斛仰天大吼,想挣脱这种束缚感,却也只是徒劳,它好像还在不断吸收着自己的功力!哼,当真是一把名副其实的魔刀! 昆斛勉强在掌心凝聚一团真气用力将晚霁吸到自己手中,然后猛然一掌将她推翻在地。 晚霁倒地时,却不动声色地笑了,她知道昆斛已经慌了神,还受了不轻的内伤,剩下的就要靠徐晔的了。她的寒毒已经发作,而且已经扩散到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 “怎么会这样??”昆斛看着自己的掌心,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刺尤”已将晚霁的血完美吸收,刀面上的刺眼无比,徐晔没有任何迟疑,拦腰挂刀砍向昆斛。他聚精凝神将自己的内力全部输入到掌心,这一击直接将昆斛震开丈远。 但徐晔却没有半分反噬,而且这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流顺着刀剑流进自己的体内。 眼见昆斛口吐鲜血,双掌已然变快变成两块厚冰,他腾空跃起一脚踢在昆斛胸前,再旋身连续挥刀狠狠砍向肩头,最后落刀在他脖颈处。 “不可能的…… ……”昆斛眼睁睁望着徐晔,眼里已没有了生气。 “是你太高估自己了,快交出寒毒的解药。” “没,有理由的……为什么……为什么?”昆斛倒地只好一直自言自语,目光涣散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他手掌的冰霜已经向手臂蔓延开来,片刻功夫他整个人都像被冰雾包裹起来,而且他的嘴角、鼻孔、双耳处都不停渗透暗红色的血。 晚霁在陆祎璇的搀扶下走到昆斛身边,她冷漠地看着脚下之人,俨然一个濒临死亡的可怜老者,“你同时中了‘刺尤’的火毒和我体内的寒毒,你可有办法解?” 昆斛听到她冷如寒冰的声音,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快交出寒毒的解药。”徐晔将刀再刺入半寸。 “……呵呵,怎么?孙晰谷的徒弟……到现在都没有想到解药是什么吗?”昆斛全身无法动弹,五脏六腑都如撕裂般剧痛,他知道这次严重失策了。 “你这个不得好死的邪僧!”陆祎祺突然抽出厉芸衫的一把短刀奋力跑过来,直接一刀捅在昆斛的腹部。“为何芸杉会一直抽搐?那一掌是否有毒?” “当然……有毒,你忘了贫僧……一生研究毒…… ……”昆斛的齿间已沾满鲜血,声音渐渐微弱。 “快拿解药来!”陆祎祺用力抽搐短刀,刀上已染上昆斛的毒血,他极其嫌弃地将它扔到一边。 “你……不是个大夫吗?呵……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替她解毒了。”昆斛急喘的呼吸声就快盖过自己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皱眉看了晚霁最后一眼,“但寒毒……无解。” “混蛋……混蛋!!你快起来告诉我解药是什么!?”陆祎祺一把扯起昆斛的领口失控地呐喊。 “哥!哥!哥你冷静点,他已经死了!”陆祎璇带着哭腔拉开他。 “去看看芸杉。”晚霁强忍着疼痛悄悄封住自己穴道,尽量先压制毒性上涌。 厉芸杉已停止了抽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息得短而无力,陆祎祺替她把脉之后更是面如死灰。 晚霁见到她伤得这么重,不经意间想起了那个解签师父的话来…… ……莫非应“血光之灾”的是她? “我要立即带她回鹊州。”陆祎祎沉声道。 “哥,我跟你一起,路上也好照顾芸衫姐。” 第七十二章 分别 将厉芸衫安顿在马车上之后,陆祎祺从医箱拿出了几瓶调配好的药给晚霁,叮嘱她一定要按时服用自己肯定会尽快找到寒毒的解药。 陆祎琪决定等厉芸衫脱离危险之后,便带着妹妹回家报平安再与晚霁他们汇合,在此期间她有徐晔照顾应该不会有事。 “嗯,不用担心我,你们快点启程吧。”晚霁将那些药一一收好,“一路小心。” “你们也是!”陆祎祺跳上马车和陆祎璇一起坐在车头,扬鞭一挥驾车而去。 “我们也走吧。”徐晔拉过“乌骓”走到她身边。 “嗯。” 晚霁扶着他的手臂翻上马背,他随即蹬脚坐在她身后,“寒影”乖乖地跟在后面。 “真的就由着他暴尸荒野?”晚霁回头望了一眼昆斛的尸首,一声叹息。 “这样的下场对他来说已经不错了。” 徐晔没有回头,拉紧缰绳双腿夹住马肚,“驾!” 入夜十分,二人到了丰县的一家小客栈。 “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寒毒又发作了?”徐晔想起今日昆斛断气之时说的那句“寒毒无解”,心中无比担忧。 “没事 分卷阅读141 的,你看,陆祎祺给了我这么多药…… ……”晚霁捧过手里的一大堆瓶瓶罐罐,“倒是你,内伤严重吗?” 徐晔摇头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有事的话不可以瞒着我。” 晚霁有些心虚只顺势靠在他胸前没有说话。 “你先休息下,我去问问掌柜的如何才能尽快赶到苍门。”徐晔望着只剩下小半截的蜡烛,还是让她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好赶路。 晚霁却并没有马上去歇着,而是盘腿坐下运功调息尽力逼出寒毒。良久,她终于感觉一丝暖意。 今日对他们而言可能有些伤感,可丰县的百姓们却都忙着与家人庆祝中秋佳节,她推开窗户望着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小孩儿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欢笑声从街头传到街尾。 原本以为他们几人可以在一起过一个愉快的中秋,可没想到……如今厉芸衫还中了昆斛的毒掌,希望陆祎祺能尽快医治好她。 她伫立在窗前都没有留意到房门响动,直到徐晔破门而入满脸焦急地跑到她身前一把将她抱住。 “我以为你出事了…… ……” “我们去屋顶赏月吧。”她轻轻推开徐晔,“还要带一壶好酒。” 徐晔本想拒绝可看着她满心期待的样子又不忍心,只好买了壶烧酒,带着她从后院跃上屋顶。 “啊……还真是月明星稀啊。”晚霁躺在徐晔怀里仰望夜空。 今夜除了一轮又大又亮的圆月外,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讲明是赏月,为何又失望?” “我贪心。既想看月亮、又想看星星。” “还想在雪地里看日落对不对?”徐晔搂紧她将下巴放在她的闹上磨蹭。 “嗯?你怎么知道?”她挺直腰坐了起来,睁大双眼望着他。 “不记得了?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哪有……肯定你是瞎猜猜中的。” “那就当我猜中的,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徐晔轻轻吻上她的唇,她身上淡淡的脂粉味加上浓郁四溢的酒香,令他沉醉…… …… 酒过三巡,晚霁早已醉到在徐晔怀里。他将她抱回房又在她床前守了一整夜,没想到这次她倒是没有闹腾,直接就睡到了大天亮。 *** “所以你整夜都没有休息?”晚霁觉得今天精神不错,所以自己起码他并肩而行。 “嗯。你可知昨夜你说了不少梦话。” “说了什么?” “太多了,我不记得。” “真的吗?”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一句也不记得?” “倒是记得一句。” “快说,我说了句什么?” “夏前辈…… ……” 什么意思?晚霁满头雾水转头看他,此时他右边不远处一个人正骑着一匹骏马静静地站着,正是夏旻琮。 “师父…… ……”她喃喃道。 夏旻琮骑着马走到二人身边,“我昨夜刚回到上京城,一番打探之下沿路找你们,结果……在路上见到了昆斛的尸首。” 他现在看二人却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倒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杀掉昆斛的。 三人下马,来到附近的凉亭的坐下。 “为何只有你二人?你们的朋友呢?” “厉芸衫中了昆斛的毒掌,陆家兄妹需要即时带她回家医治。前辈那日匆匆离开,现在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吗?”徐晔递过一个水壶给他。夏前辈的嘴皮都干裂到破皮了,这一路肯定马不停蹄地寻找他们。 “嗯。有心了。你们是如何杀掉昆斛的?” 当徐晔讲完整件事的经过,夏旻琮才露出一抹笑容,“罪有应得。对了,你是打算现在回苍门派吗?” “是,毕竟这东西也需要尽快处理。”徐晔望了一下挂在马背上的铁箱,就算有一路用冰控制它腐烂的速度,也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苍门才是。 夏旻琮看着一旁的晚霁,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既然昆斛已除,你也为你师父报了仇,那我便要带晚霁回空宿派了。” “为什么?”晚霁没想到他是来带自己走的。 “前辈…… ……”徐晔欲言又止。 “你向我提亲那日,我就说过要带晚霁回去。”夏旻琮正色道,“再说,晚霁身上的毒素未清也不便跟着你长途跋涉…… ……” “前辈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徐晔轻声叹息有些为难地望着她,“晚霁…… ……” 师父说的对,此处去苍门派路途遥远势必要日夜兼程,她若一直跟着他肯定会影响他的行程,而且自己身上的寒毒又不知何时会发作。 与其一路提心吊胆,还不如让他一人前往,尽管她很不想与他分开…… …… “嗯。我明白我会等你回来。”望着徐晔深邃的眼眸她不得不把目光已开,生怕自己反悔,只将视线停留在他腰间那个黑白子的吊坠上。 徐晔握住她的手,“你先跟夏前辈回空宿派,说不定星尾岛的大夫有办法解你身上的寒毒,等事情办妥我就去找你。” “这是去星尾岛的方法、还有舆图,你收好。”夏旻琮拿出一个牛角轴给他。 “多谢前 分卷阅读142 辈。”徐晔将它放好才起身正式向晚霁道别,“今日是八月十六,九月三十之前我一定会到空宿派找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我等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 四目相望,眼里尽是不舍…… …… “那我走了……前辈,告辞。”徐晔担心自己留连不舍,立即上马驰骋而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晚霁心里仿佛一下子空了许多,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夏旻琮催促她才上马与他赶往附近的码头。 其实晚霁刚才都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师父回空宿派,毕竟那里对于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问他为何不回竹林,他说那里不是他们的家,空宿派才是。 “你不想回去看看自己父亲成长的地方吗?” 她想,非常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重游父母出生的地方,看看那里的人、那里的景。 所以她答应跟夏旻琮回去。 “坐船的时候可以带上马匹吗?” “嗯?一般的船只放不下马匹。星尾岛上也有许多人饲养马匹,到时候再买便是。” “可我想带着寒影。” “寒影?它的名字?”夏旻琮望着她身旁的棕马,那马儿好像也听懂了她的话似的亲昵地依偎着她。“那我们多停留两日再走,我需要时间安排。” “嗯。谢谢师父。寒影啊,你也快谢谢我师…… ……”听到夏旻琮答应自己的要求她高兴地拍着寒影的脑袋,又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还是不习惯叫他二叔。 两日后,夏旻琮真的弄来了一艘大船,别说一匹马,十匹都能轻松安置。 晚霁以为船上就他们两人,真要感叹有些浪费的时候,甲板上突然两位白发长者和七八名青年,一看都是常年习武之人。 “见过掌门!”众人抱拳像夏旻琮行礼。 她站在夏旻琮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那些人立即又拜向她这边,“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我?晚霁一脸狐疑地看着夏旻琮。 “走吧。把寒影交给他们便是,自有人帮你照顾着它。”夏旻琮拉着她的手上了甲板。 他们在船上需要花费四日时间,担心她会晕船夏旻从还特意为她准备了晕船的药丸,哪知这丫头不仅不晕船还一直很精神地在船舱中跟崔长老、季长老下棋。 “大小姐的棋艺精湛,老夫服了。”崔誉抓住自己的长须连声叹道,“不知大小姐师从何人?” “我母亲。”晚霁笑着收走棋盘上的棋子。虽然她没有跟任何人学过下棋,都是从书本上看来的,但如今她已将母亲那本《甄氏残局》背得滚瓜烂熟。 在船上的时光比她想象中更容易打发,每日张开眼就有热腾腾的海鲜粥,到了晌午那些弟子还会撒网捕鱼,每一餐都吃得饱饱的。她总觉得,想念徐晔的时候只要不停地吃东西就不会觉得很辛苦。 二位长老像极了以前穆家村村口的两位阿伯,一天到晚说个不停,内容呢都是忆往昔,说起老掌门时眉飞色舞,可每每提到夏旻珷的时候就长吁短叹,甚至还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季长老略懂医术,每日早晚都替自己把脉,还对陆祎祺开出的方子赞不绝口,说有机会也想见识见识这位名医之徒。 “大小姐的寒毒虽暂时被压制住,但随着天气转凉一定要多加注意身体,如果再发……恐怕难以控制。”下船那日季广通最后一次帮她把脉,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嗯,我会的。”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今是什么情况,笑着跟着夏旻琮上了岸。 “我原以为你会很讨厌二位长老,没想到…… ……” “我又何必对过去的时候耿耿于怀呢。而且我相信父亲是自愿离开的,”她笑着挽过他的手臂,“不然为何当年你亲自去劝他,他都不肯跟你回来?对吧,二叔。” “晚霁…… ……”他看着她一时有些失神,心里却很欣慰。 “星尾岛有上京城那么吗?” “有十个上京城那么大。” “哇,那么大。你当年找到我时怎么不带我回来?” “那是这里还一片乌烟瘴气,最近一年才总算安定下来,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先回去再说。我已经让岛上最好的三位大夫在山上等着了。” “山上??”自从去了芷幽谷她可再也不想爬山。 “不是高山,空宿派位于岛上南边的丘陵地带。” “话说这里不属于中原的疆土范围,是谁来管辖呢?” “我们。” 第七十三章 空宿 从舆图上看星尾岛位于中原南北疆域分界处的东岸,一百多年前,夏氏一族因家乡饥荒与数十位村民流亡到这个荒岛,发现这里地势隐蔽而且山清水秀,还有丰富的自然资源遂决定在此定居。 起初他们只是推选了一位岛主,后来岛上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外族人想抢夺他们辛苦攒下来的物资,于是岛主组织的男子开始练习武功、研究不同门派的武学心法,终于在几十年后小有所成,创立了空宿派,如今传到夏旻琮这一辈已是第七代掌门。 “所以二叔你不仅是掌门,还是岛主 分卷阅读143 ?” “无论掌门还是岛主,二叔都可以让位给你。” “我才不要。我要当一个小岛民,自由自在。” 晚霁看着沿路的风景,呼吸着清新的海风心情无比舒畅,这里的岛民好像都认识她的,每经过一人都能听到别人叫她一声“大小姐”,莫非二叔拿了自己的画像给他们看? 她原本不相信这岛有二叔说的那么大,可真的朝南边走上半个时辰时候她就有些后悔刚才把“寒影”交给崔长老带回山上了,这条路除了一些村屋外什么都没有,更没有看到丘陵。 “怎么?走不动了?”夏旻琮就知道她会如此,“来人。” 四人抬着一顶小轿子从拐角处走出来,齐声道:“见过掌门,见过大小姐。” 就这样,晚霁坐在轿子里舒舒服服地一面欣赏着风景一面打着瞌睡,一个时辰后总算到了空宿派。 “参见大小姐。”晚霁刚一下轿就被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一怔。 “你……你们好。”她怯生生地伸出小手向众人挥挥。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跟着二位长老四周围逛逛,需要什么告诉下人就行了。”夏旻琮接过属下递过来的书函,吩咐了几句就和几位长者走去议事厅。 “崔长老、季长老,你们怎么会有闲工夫陪我?”晚霁觉得门派大事怎会不叫上他二位呢。 “我们呀,如今就是两个闲人,要说职责就是给大小姐解闷,直到徐少侠来跟大小姐成亲。” “你们……怎会知道…… ……”她害羞地低下头,这个二叔怎么什么都告诉他们了。 “嘿嘿,掌门半个月前回来就吩咐我们开始筹办。”季长老笑盈盈地说。 “可……半个月前二叔的母亲不是才刚过世嘛,这么快…… ……” “大小姐不必担忧,这都是掌门的意思,他想大小姐开开心心出嫁。”崔长老知道她的忧虑,“你现在是世上掌门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呃……二叔他没有娶妻生子吗?”其实这个问她老早就先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何时机会。 不过片刻后她就后悔问错了人,两位长老又开始从二十多年的事情说起,岛内战乱、门派内部纷争……最后的答案就是夏旻琮身为掌门一力承担所有事务,忙到没时间娶妻生子。 真的那么忙吗?他不是每年还到中原照顾自己,还要为了追查父亲的事替钟离枭做事取得他的信任,哎,如果换做他人,或许无法做到二叔这样吧。 在门派转悠了半个时辰也算是大概知道了东南西北,她发现这里好像只收男弟子,连扫地做饭、添茶递水的下人也都是男人,听崔长老说这是门派百年来的规矩。 那她一个女子住在这里岂不是很不方便? “大小姐,我叫蓝苓。是掌门专程吩咐我来照顾你的。”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清丽女子从内院走出。 “太好了!我以为整个门派上上下下只有我一个女子呢。咳咳……蓝姐姐,你可以叫我名字好了。”晚霁一高兴又咳嗽起来。 “先喝点热水吧。”蓝苓扶着她在院中坐下,“三位大夫已在里面等着。” “咳……我今日不想看病。”她抓住蓝苓的手恳求道,“让他们先回去吧过几日再看。” 难得她今日高兴,实在不想被打断。 蓝苓游说了一会儿,见拗不过她也只好作罢。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跟掌门真是如出一辙,不愧是亲叔侄。 吃晚饭的时候,蓝苓发现大小姐和掌门连夹菜、饮汤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端着碗呆呆地看着她。 “我脸上脏了吗?” “没有……我只是很久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了。”蓝苓轻轻拂过她额间的发丝,“他说你很像你的母亲。” “嗯?二叔吗?”下午蓝苓还一直称呼他为掌门,怎么?“你跟我二叔关系很好吧?” 蓝苓手一顿,“我娘与他的母亲是一起长大了,由于我爹死的早,夏夫人可怜我们娘俩就接了我们到山上住,可没多久我娘也死了,我无亲无故,便留下来照顾夏夫人。” “原来如此…… ……”晚霁放下碗筷,她看着蓝苓还梳着姑娘家的发髻,知道她还没嫁人,何以拖到这个年纪?难道二叔不准人家下山?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挑剔耽搁了,不关他的事。”蓝苓急忙解释,“再说留,在这儿挺好的如今你来了就更好了。” “留在这儿挺好?夏老夫人走了……若是我不来,你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怎会?他有时也会来陪我说话…… ……”蓝苓失神地看向远处,嘴角不自觉地浮起笑容。 她喜欢二叔?该不会是因为二叔才不嫁人吧?哎,若是真的多可惜,她这模样就算放在上京城也是甲等的大美人,一定要找有机会要问问二叔。 不过今日她是再没有精力了,服过药后便昏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晚霁发现两只手的手腕处都被系着红绳,这是做什么?坐起身才发现是帐外坐着三位大夫正在给自己诊脉,二叔和蓝苓都黑着脸站在他们旁边。 “大小姐随身带的药可以继续服用,但我看了方子需要再添几味御寒的草药 分卷阅读144 ,眼下已是深秋了。” “嗯,还有大小姐从今往后不可再使用武功。练功只会加速寒毒发作和扩散,这种毒我们从未见过,一时间也无法制出解药。” “为今之计只能遏制它频繁发作,辅以针灸的方式帮大小姐缓解寒毒发作时的症状。” 果然,岛上的名医还是束手无策。她早就料到了,不过她很想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傻丫头,年纪轻轻怎么问这种话!你只要你乖乖听三位大夫的话一定会没事的。” 蓝苓每天都会说十遍这样的话来宽她的心。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徐晔…… ……” “一定可以的,我还等着看你做新娘子呢。” …… …… 之后她每隔几天都能要那三位大夫,聆听他们的教诲,为了不让二叔担心,她每次都乖乖听完他们的话,又逐一服下他们开的汤药,加上每天都吃蓝苓为自己准备的药膳,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真圆润了不少。 不能习武对她来说真是一件憾事,回空宿派的前几日她每天都会起个大早去后山看门派弟子练功,可随着天气渐渐转凉,她的身体又差了许多,尤其是在夜里,时常咳嗽到深夜才能入睡。再加上清晨雾气特别重,所以也就不再去看了。 九月中的时候蓝苓又帮她加了床被子,还在屋里添置了个炭炉。 “晚霁,要不我教你做针织吧。”一天蓝苓拿出两大框针线绸缎到她房里。“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也是时候给你准备嫁妆了。” “嫁妆?”她每日只盼着徐晔快点来,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二叔不会打算徐晔一到就给他们准备婚事吧?怎么好像有点逼婚的意思。也不知他会否愿意跟她留在星尾岛。 “自然不是,一切以你和徐少侠的意思为主,不过这些东西越早准备越好。” 于是乎她便开始跟着蓝苓学起女红,若说她对下棋天赋异禀的话,对于女红真的可以说一窍不通。之前求陆伯母教自己做刀套,每一个指头都被刺得遍体鳞伤,如今绣个枕套更是“血流不止”,就连蓝苓都看不下去了。 然而她偏偏又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既然开始了就不会轻易放弃,再说现在不能练武功,学点针织也不错。 这一个月以来她都不曾下山,每日大多数时间都留在院中一边做跟蓝苓学着做针线,一边听着二位长老讲星尾岛上百年来流传的大小故事,倒也算惬意。只是每晚临睡前,还是会掰起手指头算算距离约定的日期还有多少天…… …… “为何枕套上要绣鸳鸯呢?”她觉得鸳鸯又不好看、颜色又多,绣起来太过麻烦。 “因为鸳鸯都是成双成对的,意头好。”蓝苓看着她手中的那块绸子,不忍笑出声,“这么短时间能绣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我不绣鸳鸯了。”她重新拿起一块料子用剪刀裁开,“我要绣竹子。” “为何?我听中原的人说成亲时用的枕套上面都是绣鸳鸯的。” “因为简单。” 蓝苓苦笑一阵静静坐在一旁看她绣起了竹子,她想只要晚霁高兴就好,而且三位大夫也叮嘱过她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切勿劳神费力,若真要她在这么短时间内绣好鸳鸯、龙凤这样复杂的图案身体肯定吃不消。倒不如遂她的心意,再说不是还有自己嘛? “快来看看满不满意?”又过了几日,天刚亮蓝苓就敲开晚霁的房门。 “你……这是给我的?”晚霁捧着她手中的被子、床单、枕套…… ……上面的图案都精美无比,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就完成。 “当然是给你的,喜欢吗?”其实蓝苓从她回空宿派的那天起就开始为她缝制了,说教她做女红也不过是打发时间、不要她一直惦记这徐晔和自己的病罢了。 “谢谢你。”她真的很喜欢,抱着这些东西不肯放下。 之后她忍不住私下问夏旻琮,为何会要“困”着蓝苓这么好一位姑娘在山上。 “二叔怎么不娶了她?” “…… ……” “以前可以说门派不少纷争,如今还有何顾虑?” “……很多事情你不懂…… ……” “我就要成亲了,自然比你懂。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去帮跟她提亲。” “别胡闹。” “二叔,蓝苓之所以不肯下山……你真的不知为何?” “她自有她的理由吧。”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不信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 ……” “二叔,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若是…… ……” “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蓝苓的事我自有分寸,最近你天天望着码头的方向,明日想亲自去等他吗?” “嗯。” 第七十四章 大婚 “大小姐,等等我们啊!” “大小姐,三位大夫吩咐过你不可以使用武功,你慢点儿啊。” “崔长老、季长老,只要您二位不说,他们怎会知道我使了轻功呢?再说,轻功消耗不了多少内力。” 晚霁稍微停下来看着被自己甩在身后的二位长 分卷阅读145 老,莞尔一笑,又朝前飞出数米。 一口气跑到码头她才终于停下,现在才巳时不知道徐晔何时会来呢? 照舆图来,中原东面的平州、宛州的码头距离星尾岛最近,只需要两日便能达到,可苍门派位于最西边,不知道徐晔会选择从哪条水路来呢? 刚开始两位长老陪着她坐在码头附近的石凳上等,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她连连打喷嚏,就赶紧给她披上斗篷把她拉到货仓附近的木屋里歇着。 “就快入冬了,眼下可吹不得海风。”季广通从瓶子倒出两粒药丸递给她,“赶紧服下。” “不如大小姐在这儿睡会儿,我们去接徐少侠。” “你们认得他吗?” 崔誉和季广通相视而笑,略微尴尬。 直到酉时,码头已陆陆续续停靠了七八只船,可都不见徐晔的踪影,她不免有些心急,可日落之后气温骤降,二老长老不停地劝说她先回去明日再来,生怕她身体吃不消。 晚霁知道不应该给大家添麻烦,但也相信徐晔肯定不会失约,说好了九月三十之前来找她,那他今天一定会来。 “喝完碗热粥吧。”蓝苓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粥,“我去附近岛民家里做的,可能没山上的那么好吃。” “谢谢。”她接过捧在手里取暖。 “以前……我也总这样等他。还好每一次他都平安无事地回来。”蓝苓在晚霁身边坐下替她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这个时节海上安全他不会有事的。或许只是遇到点小风浪。” “嗯,我知道。” 喝碗热粥晚霁迷迷糊糊地靠在蓝苓的肩膀上,说很想听她和二叔小时候的故事。 蓝苓也来了兴致,就给她讲了许多二十年前的往事,关于星尾岛、关于空宿派、关于她与他…… …… “晚霁,晚霁……醒醒,你身子都发凉了,再不回去你二叔该担心了。” 蓝苓叫醒她时,她正梦着和徐晔下棋。 “嗯……什么时辰了?” “子时。” 徐晔还没有来吗……她已经让人在码头点满了灯笼,自己又坐在最显眼的地方,他一下船肯定能马上见到自己。 突然感觉喉见有一股热流涌上来,她赶紧按住胸口,“我……我想再等等。” 蓝苓叹了一声没有说话,握住她的冰凉的手帮她摩擦取暖。 “你看,来了一条船!”她一直盯着海平面,终于见到了一艘小船朝着码头靠近。 是她!她真的在码头等自己。 在靠近码头时徐晔看到了一排排的灯笼,晚霁正站在路的中间。 “晚霁!”船未停靠他已纵身一跃落在码头,疾步跑向她。 “我就知道你不会失约。”她垫脚揽着他的脖子,“还好子时没过。” “对不起,出发前遇到一点意外……身子这么冻,没事吧?”他抱着她感到一股寒意,她不会在这里吹了一整夜的海风吧? “我没事。”她轻轻放开了徐晔,这才向他介绍起蓝苓和靠在后面已睡着的二位长老。 “见过大小姐。”船上接着下来了几位手持佩剑的男子。 其中一位走上前恭敬地给徐晔道谢,“这次多亏徐少侠仗义相助,没想到你竟是大小姐的意中人,也就是我们空宿派未来的姑爷了!失敬失敬。” “姑爷?”晚霁忍不住笑道:“你怎么仗义……相助了?咳咳…… ……” “没事吧?”见她突然咳起来徐晔有些慌乱,“晚点再跟你解释,我先扶你过去歇着。” “我看今晚先不要上山了,就在附近岛民家住一晚,明天再回空宿派。”蓝苓提议说。 第二日几人一同回到空宿派时,夏旻琮正黑着脸站在门外,虽昨晚已有人回来禀报说明了情况,但他还是有不放心,早知道昨日就不该答应让晚霁下山。 徐晔站在空宿派的大殿,第一次感受到了夏旻琮作为掌门的威严。没想到这里竟然修葺地这般华丽,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翻新过。 这里坐落在山丘上与苍门很不同,地势起伏和缓群林叠,起沟谷纵横风景很别致;而苍门派在高山上到处怪石嶙峋,倒是没什么美景可供人欣赏。 见晚霁面色不好,夏旻琮也不太好发作,只留了徐晔说话让蓝苓先陪着她回内院休息。 “二叔要跟他说什么呢?” “自然是商量你们的婚事。”蓝苓替她盖好被子,“你乖乖地睡一会儿。” “可我睡不着。昨晚那些人为何叫他未来姑爷?” “你是大小姐,他入赘之后就是你的丈夫,当然叫姑爷了。” “入赘?我从未听二叔提起过。” “其实入不入赘倒是其次,”蓝苓给她端来一杯热茶,“你们成亲之后他肯定要住下来一段时间对吧?至少要等你好了之后再另做打算不是吗?” “嗯……也是。” 可是她……真的能好吗? 等到晌午的时候她终于才又见到他,许久不见二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夏旻琮与蓝苓跟他们同桌吃饭都没见二人夹菜,当真是有情饮水饱,以至于他决定之后都跟 分卷阅读146 他们分桌吃饭。 徐晔告诉她婚期定在半个月之后,也就是十月十五那天,据说是个黄道吉日。她问他二叔跟他说了什么,他说只是商量了下要请那些人。他现在算是彻底和苍门派脱离关系了,自然是不会请他们,要说江湖上的朋友,以前也结识了不少,不过最为熟悉的还是陆庄主一家了。 “还有芸衫……也不知道她好了没有。” “你放心。我来之前收到祎祺的书信,芸衫已经康复了。” “真的??那太好了。” “那你现在要跟我一起写请帖了吗?” “不要。我的字不好看。”晚霁把研好的磨推给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得及呢。为何二叔要把时间定的这么近呢?” “相信陆庄主他们已经出发了。”徐晔拿过毛笔在请帖上写上他与她的名字。 “嗯?那你为何还要写?”她不解。 “虽然我早已通知了他们,但礼数不可废。快坐下,我们一起写。” “徐晔,你是不是早就盘算着入赘我们空宿派了?”她抢过他的笔露出一抹微笑,意味深长地说,“你都还未到就做好了安排。快说,你还通知了谁?” 徐晔一把揽过她的腰际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的确‘蓄谋已久’,至于入赘……我没想那么多,总之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别……”晚霁突然捂住他的嘴,“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去了很远的地方,我要你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个。”徐晔见她突然黯然失色,“别多想,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来,继续写请帖。” “好。” 整个十月星尾岛都异常热闹,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大小姐和未来姑爷的婚事,有岛民说这可是二十几年来岛上办的最大的喜事。 “据说未来姑爷来了之后大小姐的病都好了大半!以前都不怎么爱出门,现在她每日跑到后山来看他跟门派弟子切磋。” “掌门不知道多疼大小姐,还特意在岛上找了选了十位丫鬟上山帮着蓝苓姑娘筹备大小姐的婚事。” “可不是嘛!我女儿说大小姐还天天下厨给未来姑爷做饭呢!” “诶,话说我们大小姐可真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美人,姑爷真有福气啊!” “姑爷在中原也是位小有名望的刀客呢!据说他登船那日就替我们岛民除了一口恶气,教训了想抢货的那帮鹤山派弟子。” “对对对,那日我也在场,姑爷的那把‘刺尤’可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打得那群人落花流水!” “…… ……” *** 终于到了大婚这日,蓝苓似乎比晚霁都要紧张,一大早就忙前忙后的。尽管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她还是亲自去检查了好几遍才安心去厨房煮了一碗汤圆。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所以里面只放了豆沙,没加糖。” “为何要吃汤圆?” “傻丫头,汤圆寓意团圆和睦,快吃吧。我去让郝大婶来帮你上头。”蓝苓笑着带着丫鬟离开了房间。 望着碗里的汤圆,再看着镜中的自己,晚霁甜甜地笑了,若不是腹间仍有股寒气令她隐隐作痛,她简直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此刻她身着大红喜袍、装花绣裙,素光银带,足下是自己一针一线花费了大半个月才缝制了好的镶珠绣花鞋。 她对着铜镜嘴角泛起浅浅的梨涡,芳脸匀红黛眉目巧画,耳坠上挂着明月珠装饰的耳珰,一头乌黑的发丝垂在细腰间。 “父亲、母亲,爹、娘,我今日……就要出嫁了,你们放心徐晔会照顾好我的…… ……” 吉时到,郝大婶笑脸盈盈地走进来为她上头,屋里还围着一大群丫鬟端着各种婚礼用品。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 蓝苓告诉她郝大婶是整个星尾岛上最好的好命婆,这里的姑娘成亲都抢着请她来为自己上头。她和徐晔一定能够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幸福地生活下去。 “晚霁!”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小丫鬟刚把门打开陆祎璇就冲了进来,“天呐,你今天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祎璇……”她起身拉过她的手,许久不见这丫头竟然又长高了一点,“瞎说,你见过仙女吗?” “嘻嘻嘻,梦里见过还不行吗。”陆祎璇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我娘让我给你的,嫁妆。必须收下。” 晚霁接过来,是一对足有二两重的雕花龙凤镯,“这…… ……” “来,我给你戴上。我特意赶在你出门之前送过来。你看多衬你!” “替我谢谢陆伯母,我很喜欢。” “你比我小半岁,竟然比我先成亲。”陆祎璇看着她这身新娘子装扮内心羡慕不已,“若是你跟徐晔生了孩子,让我做姨娘好不好?” “…… ……” 晚霁重新坐下打扮,笑而不语。 “我是认真的!” “对了,芸杉呢?她来了吗?” “自然来了,厉总镖头也来了,我看着大殿上坐了不少宾客呢…… ……” 陆祎璇坐在一旁叽 分卷阅读147 里呱啦地说个不停,还说等下一定要陪着她一起出去,这样才算是好姊妹。 第七十五章 大婚2 空宿派的大殿上悬灯结彩、花团锦簇,夏旻琮和陆炫夫妇俩坐在上坐为二人主婚。 鞭炮号角连声鸣响,二位长老将众位宾客纷纷迎到殿内就坐,果然如陆祎璇所言,整个大厅座无虚席。 晚霁被陆祎璇和蓝苓等人扶着步出大殿,伴着欢快的丝竹之声她缓缓走近她的夫君。 新郎新娘并肩而立。 她有些紧张,手微微颤动,他便将她的手攥在手心悄声在她耳旁说:别怕。 以前总以为新娘子的红盖头是一块严实的锦帕,没想到只是块轻薄的红纱,晚霁能清晰地看着徐晔棱角分明的容貌,今晚他好像也特别俊朗。 “请新人行礼,一拜天地!”一句洪亮的赞礼声响起。 二人携手跪在红毡上倒拜。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请新郎为新娘揭开面纱。”蓝苓站在徐晔身后笑着提醒他。 徐晔抬手捻着红纱的一角轻轻替她揭开,“晚霁……你好美。” 他当然自己的妻子有多美,但今日仍然被她惊艳。 “我知道。”晚霁没想到这呆子竟只说这个,“你也很好看。”她凑近他的耳边说。 “大家举杯,今日我们要好好贺一贺这对新人。”夏旻琮站起身端起酒杯向所有人示意。 “说的对!大喜之日我们一醉方休!”陆炫率先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丫鬟也替一对新人端来两杯酒,其中一杯特意帮她热过。 “喝了这杯待会儿不许喝了。”他悄声说。 “为何?” “大婚之日新娘若喝醉了,为夫怎度过漫漫长夜?”徐晔的笑容有些狡猾。 “…… ……” 她害羞地踩了他一脚把酒杯递给他,“那我一杯也不喝,今天全由你去敬酒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醉。” “为夫遵命。” 于是晚霁便拿着盛着清水的酒壶跟着他去挨桌敬酒,席间她见到了不少素未谋面的武林人士,她没想到徐晔竟然认识这么多人,有老有少,甚至有些还带着三五岁的孩童列席。 “怎么写请柬时没觉着有这么多人?” “他们都是我之前与师父行走江湖时遇到的朋友,听说我要成亲,就‘不请自来’了,夏前辈也很开心鹤山、冥海、玄宗的掌门都亲自道贺。” “他们也来了?” “就在你身后那桌呢。” 徐晔话音刚落,她就瞧见了石裕、雷万山和赵南天,他们还当真全来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空宿派的大小姐,老夫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徐夫人多多包涵。”赵南天真觉得当初小瞧了这丫头。 他的一句“徐夫人”愣是让晚霁反映了半天才回过神。 “前辈言重了,若不是当日您不让秦曲商放了我,或许我也不会与我夫君一路苦寻真相。” “这么说来,老夫也算是你们的媒人了?” “我们敬前辈一杯。”他知道她很不喜欢赵南天。 “好,老夫也祝你们百年好合。” “多谢前辈。” 二人敬完酒正打算去下一桌的时候,忽然鹤山派掌门石裕身边的坐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娃,边啃着鸡腿边站起来冲二人新人大声喊道:“祝大哥哥大姐姐百年好合!” 此举倒是把晚霁吓了一跳,“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石盈朱!我爹娘有要事在身,所以爷爷带了我来参加你们的婚礼。”这个小女娃倒是一点也不怕生,想来是经常见到这样的隆重场合,她盯着新人看了许久对石裕道:“爷爷,我以后也要嫁像大哥哥这么好看的男子!”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晚霁离开前忍不住默默她的小脑袋悄声说:“你一定会遇到的。” 酒席有三轮,每一轮的菜式都完全不同,晚霁看着眼馋极了,可还是得等敬完所有人才能坐下吃。 “你看我给你留了好多吃的!”陆祎璇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你傻啊,晚霁现在是空宿派的大小姐,要吃什么没有。”陆祎祺用竹筷敲她脑袋又给徐晔倒满酒,“嘿嘿,还没恭喜你们呢。早生贵子啊!晚霁,我可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呢。” “嗯?是什么?”晚霁丝毫不顾新娘子的形象开始狼吞虎咽,她实在是太饿了,“芸杉你的伤势彻底好了吗?” 她这才有机会仔细悄悄厉芸衫,她气色不错,而且脸上的疤痕比起之前又淡了不少。 “全好了,多亏了祎祺。”厉芸衫脸颊微红。 “是啊,陆大夫之前救了我一命,现在又救了我妹妹,不将芸杉许配给他都不行了啊…… ……”厉舟海笑得合不拢嘴。 “咳咳……”厉芸衫扯下他的袖子,“大哥快吃菜吧。” 看来他们的好事也近了。 晚霁问陆祎祺那份礼物是什么,可他却卖关子说要等明日再说,陆祎璇好奇为何不在他们新婚之日送,可以喜上加喜。 “你懂什么,今日不方便,反正我们也 分卷阅读148 没那么快回去,我还要跟季长老和三位大夫切磋一下。” 晚霁和徐晔相视而笑,没有再追问。 除了一对新人,夏旻琮今晚肯定是最开心的人,仿佛是自己亲生女儿出嫁一般。他今年三十又四,仍未成婚,二位长老嘴皮都说破了他仍是不为所动。 蓝苓今晚本想与大婶和那些来帮忙的姑娘们同桌吃席。 可走过主桌时,她的手腕被夏旻琮用力握住,“今晚……坐我身边吧。” 她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难忍心中的激动瞬间喜极而泣。赶紧用袖子擦干泪水后在他身边坐下。 不远处的晚霁看到这一幕也默默替她开心,看来以后不能再叫她蓝姐姐,得改口了。 直到酉时二刻宾客终于纷纷散去,一对新人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新房。 丹楹刻桷、雕梁画栋……门窗都被漆上红油,到处贴着大红的“囍”字,小丫鬟点亮两根红蜡烛后退出了房间。 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是合卺酒,一定要喝的。”徐晔拿起桌上的两杯酒,“夫人。” “你还能喝?” 现在倒是轮到晚霁担心他喝醉了,今晚少说他也喝了一两斤吧。 “新婚之夜,为夫自然不会让自己醉。” 她接过杯子绕过他的手腕,烛光交错间二人含情脉脉,同饮下交杯酒,“这酒好辣!”晚霁被狠狠呛了一下。 “是吗?莫非两杯酒不一样?”徐晔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边,“我尝尝。” “怎么尝?都被我喝…… ……” 他环抱着她的细腰慢慢覆上她的红唇,有些贪婪地含住她的唇瓣,“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嗯…… ……”她只能从喉咙挤出一声喘息。 连绵不断的吻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腰带已不知何时被他揭开,衣衫逐一从她身上滑落,她身子有点发颤。 “别怕。” 红纱罗帐,烛火摇曳,这一晚,他极尽温柔…… …… 第二天谁都没有去吵醒他们,徐晔自习武以来除了生病、受伤从来没有试过睡到日上三竿,可今日他却真的很不想离开床榻。 他一早醒来看着她安静地蜷缩在自己怀里,脸上有一丝倦意,不忍叫醒她,昨晚他们都累了。 “徐晔…… ……”晚霁闭着眼睛嘴里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他以为她醒了结果只是在说梦话。 徐晔将手臂一收她的头直接埋在他胸前,“懒猪。” “嗯…… ……”她迷糊之中感觉唇再次被他轻启…… …… 二人又温存了一会儿他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她身上离开,替她穿好衣服。 “我去叫她们进来帮你梳妆。”徐晔梳洗好之后见她还坐在铜镜前发呆。 “不用。我跟二叔说好了,成亲之后就让她们各自回家。我不习惯那么多人服侍。”晚霁起身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你帮我戴发簪。” 她拿出他当日送的月牙玉簪放在他手心。 “如今再用这个会不会太过素雅?” “谁让你只送了我这一支?”她佯装生气。 “我多年的积蓄可都给二叔了…… ……”他憋着笑无奈地摊手。 “为何给二叔?” “当然是给你的聘礼,我总不能空手娶媳妇儿吧?” 噗……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她依偎在他怀里手指绕着他的发丝,“那我们以后如何生活?” “我抓鱼你做菜,就在码头附近摆个小摊如何?” “好啊,反正嫁鸡随鸡,饿不死就行了。” 他伸手刮刮她的鼻子,“走吧,吃过饭下山给你买簪子去。” “嗯?你不说没银子了嘛?”她被他拉着走出房间。 “当然逗你的,我从苍门来这里一路上赚了不少银子…… ……” “真的吗?都是怎么赚来的?” “ …… ……” 蓝苓一早替他们准备好了的早饭已经在厨房热了两次,二人才慢吞吞地从房里出来,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以为他们要等日落再舍得出来。 晚霁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端起碗自顾自地吃饭。 听蓝苓说那些武林人士半个时辰之前就由二位长老亲自送下山了,现在只有陆伯父一家和厉总镖头兄妹俩还在山上。 “你二叔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他们,所以替你多留他们在这儿多住些日子。那位陆公子这时候正在跟三位大夫较量针法呢。” “他们在哪儿?” “朱雀殿。” “我们去看看,顺便问陆祎祺要礼物。” 朱雀殿是空宿派接待上宾的地方,这里的装潢就和中原不太一样,倒有些琉球国的风格。 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陆祎祺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的医术,厉芸衫正站在他身后捂着嘴憋笑,三位大夫倒是听得极其认真。 “见过大小姐!”三人先看见了她。 “哎哟,你们总算来了。”陆祎祺一转身见二人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后,赶紧对晚霁说:“快坐下,我给你把脉。” “先不忙,我是来要礼物的。”她将双手背在身 分卷阅读149 后。 “哎哟!我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个。芸杉,给她吧。”陆祎祺给厉芸衫打了眼色。 晚霁这才发现厉芸衫今日有些奇怪,除了腰间的双刀之后她背上还别了一把长剑。 厉芸衫将长剑解下走到晚霁身边,双手递给她,“看看吧。” “给我的?”晚霁接过来定睛一看立即喜上眉梢,拔剑出鞘。竟然是跟“碧旻”一模一样。 “谢谢你们!!”她一激动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在旋身出剑,寻找久违的感觉。 “哎哟,大小姐使不得啊,你忘了你不能习武了吗!?”龙大夫焦急不已赶紧拦下她。 “这是为何?”厉芸衫问道。 “这……这……大小姐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龙大夫可不敢在徐晔面前说漏了嘴。 “这倒也是……我之前想到了个能解寒毒的法子,正好三位大夫也在,大家也好商讨一下。”陆祎祺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哦?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三位大夫都面露喜色,他们这两个月可没少为大小姐身上的毒担忧。 “对了,你的刀呢?”陆祎祺朝徐晔身后望了一眼并没有到“刺尤”。 “在房里,怎么了?” “你快去拿过来。” “为何?”晚霁和徐晔都很好奇,难道他跟厉芸衫相处太久也对习武感兴趣了? “我的法子就是用它。” 第七十六章 解毒 徐晔再次拿着“刺尤”进来时,陆祎祺正在跟晚霁解释着自己的想法,她身上中的是寒毒、“刺尤”有火毒,既然她的血能被它吸收,而且昆斛曾经说过她的血可以养这把魔刀,那么是不是也能反过来? “你是说用刀鞘上这些宝石?”晚霁见陆祎祺死死盯着“刺尤”还用短刀时不时在那些宝石上敲打。 “要怎么做?”徐晔急切地问道。 “我想……敲碎它然后磨成粉,看能不能制成解药。” “陆大夫的想法听起来有点乖张,不过我们也认为值得一试。”三代大夫异口同声。 “好。”徐晔说着就要接过陆祎祺手中的短刀开始撬动那一颗颗宝石。 “等下,”晚霁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敲碎了也没办法还原…… ……” “如果可以治好你的寒毒熔了‘刺尤’又如何?” 待十几颗宝石被烧红了的短刀逐一撬下来,徐晔已是满头大汗,刀鞘上瞬间也多出了十几个窟窿,乍一看密密麻麻地,还有些起鸡皮。 “真的要全部熔掉吗?”晚霁问陆祎祺。 “嗯。”陆祎祺郑重其事地点头,“三代大夫,药房在哪里?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研制吧。” “就在大殿的最右边,陆大夫请!”龙大夫走到前面引路,“大小姐,那我们先告辞了。” 晚霁本想让厉芸衫留下跟自己说会儿话,哪知道她也说要跟着去药房,还说自从痊愈之后就更加佩服陆祎祺,一定要亲眼看着他调配好解药。 夏旻琮知道此事后,命令全门派上上下下全力配合陆祎祺,不管他有什么需求都全力照办,他毕竟是神医的弟子,如果真的能制成解药,那晚霁就有救了。 之后几位大夫就好像住在了药房一样,在里面闭关了几天。 “哎,这下你可真难看。”晚霁捧着刀鞘坐在桌前,“不如我们去海边捡些石头吧!” “捡石头做什么?”徐晔替她盛来一碗虾仁皮蛋粥,“趁热吃。” “把它们镶在刀鞘上啊,你不觉得现在‘刺尤’已没有了灵魂吗?拿起来也轻飘飘的。” “刀还有灵魂?” “当然有,不过……以前里面可能住着‘魔’,拿掉那些宝石之后魔就走了。” “那就由着它这样吧,”他抚摸着刀鞘,“丑是丑了点,平时放在刀套里也不觉得。” “你啊…… ……”她本还想游说一番就被冲进来的陆祎祺打断。 “晚霁,你赶紧跟我来药房!” 她还是第一次到空宿派的药房,这里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四面墙都整整齐齐码着几百个抽屉,龙大夫此时正站在桌前用铁药碾捣鼓一些药材,另外两位大夫则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陆祎祺让她坐下后,才从箱子里拿出两包粉末,“那些宝石果然都有毒,完整无缺倒不会对人体有所伤害,但是碾成粉末确实剧毒,所以不能贸然制药。” “那…… ……” “你先听说我说完。我想试试用‘蒸’的方法逼出你的寒毒。” “蒸?”她不明白。 “往后十日我都会用杜仲、防风、淫羊藿、红花等补阳气的药材制成药水,让你每日蒸上两三个时辰,同时再利用这些粉末逼你的寒毒。” “可是要如何逼呢?” “这个你无需担忧,只需每日来药房即可,我会让芸杉来帮你。” “嗯…… ……” 原来陆祎祺所说的方法,将那些粉末装在密封的锦袋中让厉芸衫在运功帮她逼寒气。 徐晔问他为何不让自己来,他的内功要比厉芸衫深厚许多。 “那些宝石之前 分卷阅读150 没少替你吸收别人的元气,可能会适得其反。再者,运气逼毒时需要□□相对,这里武功高手又都是男人,所以芸杉是最合适的人选。” 蓝苓虽然不懂武功,可一听说有办法帮晚霁解毒便每日来药房帮忙。 刚开始晚霁会觉得很辛苦,每次厉芸衫一运功那个锦袋便会飞出她的掌心靠向自己,它们像是不停地在吸收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鲜血,她几经昏厥过去。 后来她慢慢开始习惯,难过的时候就在心里想着徐晔,成亲以来他们每日都腻在一起,她看他练功、他陪她下厨……要是这次真的能够将身上的毒素全部清除,让她受再大的折磨她也愿意。 终于熬到了第九日,蓝苓说她的气色比刚回空宿派那日还要好,看样子陆大夫的办法真的有用。 “芸杉,这些天辛苦你了。”她从木桶里缓缓起身觉得有点晕眩,一下子没有站稳。 “怎么了?”厉芸衫和蓝苓赶紧扶住她。 “没事。可能今日泡太久了,我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她擦干身上的水珠,穿衣服的时候不经意间才发现自己左手小臂上出现一条绛紫色的纹路,这是? “快把衣衫穿好,就快冬至了可千万别感染风寒。”蓝苓上前帮她穿好衣衫,又拿过一个厚斗篷给她披上。 或许泡得太久气血不通吧,她轻握住拳头不去多想明日就是第十日了,再坚持一天就好了。 夜晚,二人准备就寝时,徐晔问起她今日的情况。 “神清气爽。”晚霁依偎在他胸膛。 “是吗?我也觉得你连日在那些药水里浸泡,气色也好了学多,而且…… ……” “而且什么?” 徐晔轻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埋头在她耳边低声一句。 晚霁霎时间满脸绯红想往被子里钻,不过他哪里肯放过她?漫漫长夜,二人缠绵许久才睡去…… …… 清晨,徐晔见她不肯更衣以为是哪里不舒服,她把头侧向嗔怪一句:“我昨夜没睡好你自己去练功吧。” 见到她娇羞的模样徐晔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她唇间留下浅浅一吻之后才拿着“刺尤”出了房间。 徐晔走后晚霁才缓缓起身,若有所思地走到梳妆台前。撩起衣袖看着那条并未退却的细纹不免有点担心。她从盒中拿出他在山下买回来的珠花,选了一个拿到发间比划,忽然又看见了它…… …… 巳时,晚霁一人来到药房。 “咦,今日这么早?蓝姑娘没有陪你来吗?”陆祎祺刚刚将配制好的药材倒入木桶。 “我让她下山帮我买些东西。芸杉呢?” “和三位大夫到后山采草药去了,你先坐会儿啊。”陆祎祺说完便要去切药材,却被她一把拉住。 “怎……怎么了?” 晚霁锁上药房后走到陆祎琪身边坐下,“今日之事只你我二人知道,答应我。” …… …… 一盏茶的时间后,厉芸衫和三位大夫背着许多草药回来。 像往常一样,厉芸衫帮她运功逼毒,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天,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便会在几个时辰后见分晓,所以都打起了十分精神。 “晚霁,差不多三个时辰了。”厉芸衫用毛巾给她抹汗。 “嗯。辛苦你了。”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待她穿好衣服走出内屋时,发现除了他们几人,徐晔、二叔、蓝苓和陆伯父、陆伯母也都来了。 “快坐下,让几位大夫给你把把脉。”夏旻琮最先开出声。 她看向陆祎祺,见他走近后才坐下把她手腕放在桌上,笑道:“陆大夫,请吧。” 陆祎祺并无半分犹豫,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中指观关脉、食指观寸脉,片刻后才出言道:“另外一只手。” 晚霁收手的同时陆祎祺将掌中之物传递给她。 “祎祺,晚霁情况如何?”徐晔走到她身边,双手搭在她肩头。 “成了!”陆祎祺突然大笑着起身对众人说:“虽然毒素尚未完全消失,但已经很弱了!三位大夫你们也赶紧看看。” 这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真的成了? 紧接着夏旻琮又让三位大夫一一为她诊断。 “嗯……大小姐如今的脉象虽相较于常人细而软,但总算有了规律,不似之前杂乱无章。” “正是。而且大小姐的舌苔、眼睑也不再发白。” “何止,大小姐的呼吸声也变得均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康复!” “此话当真??”徐晔激动地握紧她的双手,“晚霁,你的毒真的已经被逼出体外了吗?” 她看着徐晔如此兴奋不由得笑起来,“如今四位大夫都这么说,你还不相信吗?” “实在是太好了!” 徐晔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许久都不肯松开手,已顾不得旁边还有长辈、朋友。 “谢天谢地,终于能痊愈了。”陆夫人双手合十闭上眼。“感谢佛主保佑…… ……” “陆公子,这次幸亏你想到这个解毒的办法,”夏旻琮不禁开始佩服这个神医后人,“多谢。” 陆祎祺可能不习惯被大人物夸奖,一时间 分卷阅读151 有点失神,“夏前辈过誉了。”他又望了望晚霁,“我会再帮你调制一些药,记得仍需要每日服用,直到……两个月之后吧。” “为何是两个月?难道你已经算到那时候晚霁的毒素就会完全消失?”厉芸衫替在场的人都想问的话。 陆祎祺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太好了,你没事了…… ……”徐晔眼里已满是泪光,“太好了,太好了…… ……” “你搂得我好紧,我快不能呼吸了。”晚霁轻轻推开他用眼神告诉他这里这么多人,怪不好意思的。 夏旻琮为了感谢陆祎祺准备大设宴席,没想到这位陆大夫这次倒是特别的谦逊,只觉自己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情,推辞说已在空宿派待了半月时间,也要随父母、妹妹一起回铸剑山庄了。 厉舟海和厉芸衫也表示外出太久是时候回去打理镖局。 如此一来,夏旻琮倒不好再强人所难,只得和晚霁夫妇俩亲自下山送众人上船。 “芸杉,你会和祎祺亲成亲吗?”在码头时晚霁悄声问她。 “嗯?他都不曾向我大哥提亲。” “或许此次回去之后就会呢?” “谁知道呢。晚霁……你一定要给我写信,我得了空也会看你。”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又不叫上我!”陆祎璇突然探出半截身子在两人中间,“你们好像都有事瞒着我。” “哪敢瞒你陆大小姐,行了,快上船吧。”她帮陆祎璇把包袱理好,“我这里呢,信鸽是飞不到的,回去之后呢就别把信鸽往我这边放了。” 陆祎璇还在叽叽喳喳个没玩,陆炫一声令下她只好乖乖收声跟着陆夫人上了船。 众人逐一道别又耽搁了些时间,眼见船就要开的时候陆祎祺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跳下船跑到晚霁跟前,“那些药……无论如何,就算你不想吃了,还是一直带在身边吧。” “嗯,我知道了,陆大夫。” 第七十七章 千灵岛 临近冬月,山上的气温又降了不少。蓝苓吩咐下人给晚霁多准备了几个炭火盆,虽说她身上的毒素已清得七七八八总归还是比常人身子弱一些。 “二叔,你觉不觉得蓝苓越来越啰嗦了?不如你赶紧娶了她吧,我也好有个二婶。”晚霁这日兴起拉着夏旻琮练剑。 “…… ……” “二叔,我认真的。”她收起“碧旻”走到夏旻琮身边,“你也老大不小了…… ……” “没老没少。”夏旻琮一把抢过她的剑,“病还没全好,每日只准练半个时辰。”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诶!二叔,你是不是害臊了?二叔…… ……”无论她在身后怎么叫,夏旻琮都当听不见似的。 “二叔,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蓝苓的,若是能看到你们在一起,该多好…… ……”晚霁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 傍晚的时候,她又再翻阅起母亲那本《甄氏残局》,不得不说这里面的棋局真的精妙无比,就连二位长老借阅之后就赞不绝口,她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奇女子呢? “回来啦!”听到房门响,她起身替徐晔将“刺尤”取下。 “来,快拿着。”徐晔从怀里拿出两个烤地瓜揣在她手心,“我今日去岛上的渔民捕鱼他们给我的。” “哇,怎么还是热的?”从海边到这儿一来一回可要很长时间呢。 “我刚到厨房热了下,快尝尝。”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从海边‘嗖’地一下飞回来呢。”她剥开地瓜皮掰下一块塞进他嘴里,“甜吗?” “甜。我记得你虽然不喜欢吃的,但唯独这烤地瓜很爱吃。” “算你知我心!你快去洗漱吧,我想再看会儿书。” “你说的该不会是火盆里那本吧?”徐晔的视线绕过她的肩膀留意到炭盆里正躺着一本书,眼看就要被烧燃了。 “啊……我的书!”晚霁眼疾手快幸好来得及把它抢救回来,抱在手里仔细看好在没事,不过…… ……“你看这纸上好像有些图案。” “我看看。”徐晔接拿过那本尚有点烫手的《甄氏残局》细看一番,书中其中两页隐约浮现几个字还有一些像是画,“好像……是舆图。” “难道是受了热才显现出来的?”晚霁把地瓜放下,点了一支蜡烛在那两页纸下面几寸来回移动,不一会儿文字和图案都渐渐清晰。“千灵岛…… ……” “成州以北……从舆图上看这千灵岛距离中原比较远,不过离这里倒像挺近的…… ……” “我们去吧!”晚霁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倒是把徐晔吓了一跳。 “我猜,那肯定是我母亲出生的地方。我想去看看,趁我…… ……” “嗯?趁你什么?”徐晔仔细研究着舆图,还认真地用纸笔临摹下来。 “没什么……我是想说趁着冬日去,说不定能见到雪景呢。” “你都没去过,怎知有雪景?” “我听祎璇说越北边的地方越下雪,你看,”晚霁指着舆图说,“千灵岛的位置比中原最北的城市还靠北肯定会下雪的。” “我也听过这个说法 分卷阅读152 ,不过你的身体……”徐晔还是有些担心,“就算我答应与你同去,二叔也未必肯放人。” “这一层……我自己跟他说。”她胸有成竹地说。 结果第二日,当夏旻琮听到她这个要求是一百个不答应。她就快磨破嘴皮子了,夏旻琮仍是两个字:不准。 晚霁思来想去他们无非都是担心自己的寒毒未清,于是乎她跑回房间把陆祎祺留下的说可以吃上两个月的药,一股脑地摆在夏旻琮面前,“二叔,我把这些都带上总行了吧。” “一定要去?”夏旻琮叹了口气。 “嗯!”她依然非常坚定。 夏旻琮沉默许久终于松了口,条件是除夕那日一定要回来。 “遵命!” 蓝苓与晚霁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似乎很投缘,帮她收拾行李时不停念叨着舍不得她,还试图劝她过完年再去千灵岛。 “你见过雪吗?”晚霁问蓝苓。 “见过,”蓝苓替她把药瓶装进小木箱,“不过只是飘雪,我听说有些地方每年冬天都有积雪,要等春天来了才会融化。” “嗯,所以我想去看看。” “万一千灵岛那里不下雪呢?” “不会的。”她笃定。 *** 冬月初一,二人正式踏上行程。 晚霁告诉夏旻琮和蓝苓不要来送别,万一自己忍不住哭了岂不是很丢人? “怎会哭呢?又不是不回来。”蓝苓笑她成了亲还像个孩子。 “要是千灵岛太好玩我十年八载以后才回来呢!” “你忘了答应你二叔除夕之前要回来了?不过若那地方真的那么好,那我与你二叔就去找你们。” “嘿嘿,那时候你若还不是我二婶,我就让徐晔拿刀逼着二叔娶你好不好?” “……尽瞎说。” 晚霁坐在甲板上想起临行前跟蓝苓的一番对话,嘴角浮现丝丝笑容。 “外头风大进去吧。”徐晔为她披上棉袄,“手都冻僵了,快跟我进来。” “是,夫君。” 她柔软的身子往他身上一靠徐晔的心瞬间也软下来,再也不忍责备她半句。 “我们出来都差不多七八日了,也途径了两个码头,连船都换了两次,为何还是没人知道千灵岛在哪里呢?”她原以为从星尾岛出发一直往东北走很快就能找到,结果却一直在还在漂泊。 “这就着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我陪着你慢慢找。” “……哎,我不该带着寒影,虽然给它准备几斤干草,但好像也不够吃了。” “别担心,我听船家说夜晚的时候会停靠在一个叫‘四国’的地方,我到时候下去再多买点干草。” “四国?是四个国家聚集在一起的地方?” “当然不是,它就是一个国家。想下船去看看吗?或者我们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再出发去…… ……” “还是算了,以后再说吧。”她抱着他的手臂,“眼下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去千灵岛寻我母亲存在过的痕迹…… ……” 看着她沉沉地睡去,船靠岸时他没有叫醒她,独自下船去置办物品。这里的集市上倒是应有尽有,虽然人们的穿衣打扮与中原人大不相同,肤色、发色倒也相近。 “没想到这四国的都城如此繁华,等从千灵岛回来一定要带晚霁游历一番。” 买完东西他向当地人打听起千灵岛,没想到还真有点眉目。原来只需再向北航行两日就能看到那座小岛了。 晚霁知道这个消息后立马来了精神,还说多点船家些银子让他们快些。 “夫人,你真可一点也不替为夫的荷包担忧啊。”徐晔抖着钱袋子,“再这么下去,到了千灵岛我可只能去卖艺了。” “要是那里的人不喜欢看你表演武艺咋办?” “那我就是帮他们抓贼、打恶霸,总能赚到银子吧?” “为民除害还想要报酬?” “这是自然,不然饿着我不要紧饿坏了空宿的大小姐,可就了不得了。” “为何我觉得你现在比陆祎祺的嘴还贫?”她想问那个成熟稳重的徐晔去哪里了? 二人一路斗嘴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冬月初十这日当阳光洒在海平面时他们终于见到了远处一个形如驼峰的小岛。 “那里肯定就是千灵岛了!”她拿出舆图仔细对照。 船家将船靠岸后,帮他们将寒影牵下马才接过银子,“这里连像样的码头的都没有,不如二位告诉老夫要在此处逗留多久?我可以开船来接你们。” “腊月初七后你启程前来即可。”她毫不犹豫地对船家说。 “我怎么觉得你似乎一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船家走后,他有些狐疑地问道。 “当然。走吧,我们先去找地方歇脚。”她牵着寒影走在前面。 这个岛真的很小,小到她觉得站在一个小山丘上就能将它一览无余。这个季节岛上除了枯萎的树枝和满地的落叶倒是什么没其他风景可看,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 “前面好像有个木屋。”她的声音被冻得发颤。 “我们去看看。真要这里待到落雪?你的身子能撑得住吗?” 分卷阅读153 “反正已没有退路,船家早就走了。”她往他身子靠了靠,“走吧。我不是还带了一箱子药嘛,不会有事的。” 二人走近木屋时,里面突然窜出来五六个小男孩儿,他们正拿着树枝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 “住手!”另一个年岁稍微大一些的男孩站在远处制止他们,他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些怒气。 可那些孩子并不肯停手,仍然嬉笑着用树枝抽打老人,那老头披头散发、目光呆滞,一声不吭地跑着圈。 晚霁捏起三枚棋子轻轻发力打向那群小孩。 “啊……好痛!谁打我们…… ……” “好痛!!啊,是她打的!我看到她手里藏着东西!” 那些小孩痛得倒在地上齿牙裂嘴地揉着被她打中的地方,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怕生人,其中一个小孩边揉着屁股边站起来,问道:“仙女姐姐为何要打我们?” “你眼睛还挺尖,我收手这么快你都能看到?你们为何要欺负这位老伯?” “他是个怪老头!从来说话!”另一个小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人互换眼神后一溜烟都朝着树林深处跑走了。 “你没事吧?”刚站在远处的小男孩跑过来扶起老人,“不是叫你躲在屋里不要出来吗?” “咿……嗯……啊…… ……”老人对他比划了半天。 “他是跟你们说谢谢。”那男孩对二人说。 晚霁这才看清这男娃的模样,小小的瓜子脸,雪□□嫩的脸庞上一双荔枝眼黑白分明,微微上翘的小鼻头…… ……左额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痣,当真可爱极了。他四肢修长身体虽然单薄,但举手投足间隐约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干练。 “你叫什么名字?”晚霁弯腰摸着他的小脑袋。 “甄承宜。你们为何来千灵岛?” “你住在这里面?”她有些喜欢这个小孩,“不如你带我们找个落脚处,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成交……不过你待会儿能再耍一次暗器给我看看嘛?”甄承宜充满期待地望着这位漂亮的姐姐。 “你也看到了?”晚霁还以为只有离得近的那几个小孩发现了。 “整个千灵岛的人视、听、嗅、味、触觉都灵敏过你们中原人,这没什么。”甄承宜骄傲地说。 晚霁和徐晔互望了一眼,没想到还有这事。 甄承宜将老人搀扶进屋后便出来为二人带路。 “这里曾经有许多中原人来过吗?” 徐晔见甄承宜一直回头盯着“寒影”看,眼里充满着好奇,便一把把他抱上马。 “嗯,我爹说他们都是坏人可我觉得你们是好人。” 说来倒也是奇怪,“寒影”这次并没有排斥这个叫甄承宜小男娃。 第七十八章 甄氏 “就在前面!那个木屋是我爹和我一起搭的,方便狩猎的时候住。不过现在猎物都冬眠了,你们可以随便住。” 说话间甄承宜差点从马背滚下来还好被徐晔接住。 “谢谢你啊,我们要在这里大概一个月不知道去哪里找食物呢?”晚霁进屋发现除了一点蜘蛛网外,这里还挺干净的。 “往前走一里就有一块田是我家的,你们随意。” “没想到你那么大方,不用先跟你爹娘商量吗?” “不用。”甄承宜突然拉着她的手眼巴巴地问道:“姐姐,你快耍暗器给我看,我都看到了是三枚棋子!” 这一句倒是惊了晚霁和徐晔,这小孩的眼力未免也太好了吧?不由得对千灵岛又生出几分好奇。 她随意抓出几枚棋子打向空中再收回,甄承宜连连叫好早已忘记问他们为何要来千灵岛。 直到晚饭时甄母到这儿来寻他,甄承宜才尴尬地问他们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梓幽姐?”甄母推开门的一刹面露惊色,“你……是谁?” 眼前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绝不会是甄梓幽。 “你认识我母亲?”晚霁没想到刚到这儿就能遇到母亲的故人,还是位额广眉秀的美妇人。 “甄梓幽是你的母亲?” “宜儿,你先回家跟你爹吃饭,娘待会儿自己回去。”甄母把甄承宜送出去这才在晚霁身边坐下,认真打量着她。 “你和你母亲真得太像了…… ……” “这位是我的夫婿徐晔,我们此番前来正是想打听我娘生前在千灵岛的事情。” “生前?”甄母呆呆地望着她,许久才开口慢慢讲述着她所知道的,那些关于甄梓幽的故事…… …… “她曾经是我们千灵岛最美丽的女子…… ……甄氏一族定居于千灵岛已有数百年之久,我们自给自足鲜少与外人来往,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二十几年前有一艘来自中原的船帆经过,船上的说他们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浪,险些丧命,历经万难才流落到这里,待他们重新造好了船便会离开,于是我们的老族长便收留了他们。” “那些中原人与我们相处的时候,发现了岛中无论男女老少的感官都相当惊人,想知道这当中的秘密……可我们从来未曾踏出千灵岛半步,又怎知这是常人所不具备的?他们走后又来了一 分卷阅读154 批又一批的中原人想寻求答案,可惜都悻悻而归,岛上很多人也对中原人有了戒心,开始不愿意与他们说话…… ……” “不过,老族长的唯一的孙女儿甄梓幽却对中原有了无尽的遐想……她能言善武,还喜欢研究中原的棋谱,时常会给我们这群孩子讲述着那些来自中原的传说,虽然我当时还没有承宜年岁大,但从她的神眼里也隐约能看出她对于中原的向往。”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告诉大家她要只身前往中原去看看,谁知一走就了无音信,老族长也在她走之后的第三年郁郁而终。当日大家真的应该阻止她离开……哎,后来啊岛上也越来越多人去中原再也没回来,那里当真那么好么…… ……” 晚霁听完只一言不发地坐着,如果她的母亲不离开千灵岛是否就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呢?可心里一旦有了执念,无论如何也想去看看吧?就像自己非得来这里…… …… “对了,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还要在这里打搅,这些银子…… ……”徐晔从钱袋拿出几锭银子。 “叫我蓉婶吧,银子你收回去我们也用不上。反正这屋子空着也没人住。” 送蓉婶出去后,晚霁才想起来忘了问她老族长葬在哪里,自己也要去祭奠一下。不过也没关系,蓉婶说等会儿还会送被子和毛毯来,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不喜欢中原人,又或许是因为娘的关系吧,自己也算半个千灵岛的人。 “你说为何我的感官没有千灵岛的人这般灵敏呢?” “或许……是因为寒毒吧。” “嗯……很有可能了。” 二人挤在小木板床上聊了很多,直到深夜才睡去。成亲之后,她总是不停地梦见小时候,不同的是每一个场景都有徐晔在她身边,不论是吃饭、念书、做饭、习武,他总是寸步不离地陪着自己。醒来时,她依旧在他怀中,就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晚霁推开门时甄承宜已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姐姐,我来跟你学功夫了。” 她倒也想再试试这个孩子,便悄悄抓了几枚棋子抛向空中,“你若都能接住,我就…… ……” 哪知话音未落,甄承宜已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把七八枚棋子全部接住了。 徐晔站在门前不禁觉得意外,这小子最多十岁,自己十岁时内力可远不如他,这千灵岛还真是不简单。 “姐姐,说话可算数?!” 这下好了,晚霁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她想他们如今还住着他家的屋子,教教他也无妨,唯独担心一点就是天气越来越凉,自己恐怕会有心无力。 白日里甄大叔会带着徐晔到海边捕鱼,蓉婶则在家腌制之前猎回来的野味,到了夜里他们邀请二人在屋里小酌一杯。 “千灵岛的冬天特别冷,再过几天就该下雪了,喝杯热酒好睡些。”蓉婶替众人斟满酒。 “为何这几日都没见到其他人出海捕鱼?”徐晔有些好奇。 “这里鱼少,平日里大家都是打猎为主,一般都会在冬月前囤上两三个月的粮食,再说……千灵岛如今也没什么人了。”甄大叔语气有些愤恨。 “这是为何?”晚霁还以为只是他们住的地方靠近海,而别人离得远而已。 “跟你母亲一样,造船去中原、一去不复返!”甄大叔重重地放下酒杯。 “爹,中原有何不好?为何你每次提起中原都很生气?”甄承宜见他爹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真是不明白为何。 “你爷爷还有你大伯、二伯他们两家人都是去了中原再也没回来!”甄大叔似乎喝多了起身的时候都有些站不稳,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走吧……都走吧!就让千灵岛变成一座孤岛好了…… ……” “哎……你们别介意,我们先扶他进去休息了。”蓉婶也是一脸无奈,自己的丈夫什么都有唯独一点就是爱喝酒,喝多了就要开始旧事重提。 “哎……如果不是我爹阻止,我也想去中原。”甄承宜剥开一颗花生抛在嘴里。 “哦?你想去中原做什么?”徐晔饶有兴趣地问他。 “我要做大侠!” 听甄承宜用稚嫩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晚霁和徐晔都只觉得他更加天真可爱。 “好好……甄大侠,现在你快去帮你娘照顾你爹,我们也该走了。”她轻拍他的额头道别。 夜晚风急,他们没敢在路上耽搁回到住处徐晔生上炭火做个暖炉给她,“捂着。” 晚霁却趁他不注意,直接把冻僵的小手伸进他的外衣里,“这样才暖和。” “我想不如我们也做个船吧。天气只会越来越冷,我怕…… ……”徐晔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再等等吧,若我生辰那天还不下雪,我们就离开。” “好。” 一转眼他们已在千灵岛待了大半个月,除了蓉婶一家三口之外好像只见到过那群孩子和那个糟老头儿,至于蓉婶说的那个埋葬老族长那个山头,也已经杂草丛生看不见墓碑,看来这个小岛真的不复从前了吧。 晚霁很好奇甄承宜的内功是怎么学来的,可他说岛上的人都会,这并不稀奇。 不稀奇吗?徐晔满脸狐疑,要在中原四大 分卷阅读155 门派中找出个内力相当的小娃可不是容易的事吧? “那不如你也教他功夫?让承宜以后有机会去中原当大侠?” “他说瞧不上我这钝刀。”徐晔摇了摇“刺尤”。 “钝刀?哈……那小子还真没眼力劲儿。”晚霁看着刀鞘上的窟窿总觉得碍眼,“走,我们去找石头嵌上去。” 二人裹着从蓉大婶那儿借来的皮袄蹲在海边埋头寻找大小、形状适合的石子,可找来找去一个都看不上。 “我娘说你们想用石头给这钝刀补窟窿?”甄承宜跑过来在二人身边蹲下,“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 甄承宜说的好地方是千灵岛最北面的一个洞穴,洞里面有一颗千年古树,相传还有许多老祖宗留下的金银珠宝,以前只有老族长才能进,每年立春老族长都会在这儿做法事,祈求天神庇护千灵岛的子孙;后来新的族长上任却无心继承这一传统,反而由着岛上的胡来搬走了洞穴里值钱的东西,说是要去中原生活。 看来那些来过千灵岛的中原人对他们影响还不小呢,不过蓉婶却说那都是外因,归根基地还是因为老族长去世之后,这里没了主心骨,人心就散了…… …… “这些的石头比海边的精美多了!你们四处看看吧。”甄承宜率先钻进山洞。 “原来别有洞天啊。”徐晔又想起小时候自己走迷路发现山洞的事情,“这棵大树上竟然还有微微的光亮。” “不然怎么叫千年灵树呢。”甄承宜一脸骄傲。 日光虽然照不进山洞,树上的微光倒足以让三人看清这里的环境,这里足有三间房屋大小,有些潮湿但不算阴暗。古树破顶而出,它的根上和地板、石壁仿佛铺面着形态各异的石头。 “真的可以拿走吗?”晚霁总觉得有点像是在偷东西。 “当然可以!你是甄梓幽的女儿就是我们岛上的人,这些东西里面本就有一份属于你。” “人小鬼大。” “咦,怎么这些石头都是透明的?好像也发着微光?”晚霁随意拣起一颗石头捧在手心。 “当然咯,这些都是灵石。不过它具体有何用我就不知道了。”甄承宜饶着头,“我得去给疯爷爷送吃的了,你们自己找吧!” 二人比照着那些窟窿认真地挑选,许久才拣了最满意的十六颗,晚霁觉得以前的“刺尤”太过于花哨,所以这次特意选的都是青玉色的宝石,应该能衬得它更素雅、别致。 “都需要打磨一下,我明日去找甄大叔借些工具。”徐晔将灵石全部装进步袋里,“你看像不像萤火虫?晚霁” 他回头时,晚霁正痴痴地对着山洞口发笑。 “徐晔你看,下雪了…… ……” 第七十九章 雪落 “咳咳……咳咳咳…… ……”或许是因为一时太过兴奋晚霁突然不停地咳嗽,下意识用绢帕紧紧掩住嘴鼻。 “还好吗?” “没事,今日是何历日了?”她悄悄把绢帕收到袖中。 “腊月初一,还有六日就是你到生辰了。终于都下雪了…… ……”徐晔牵着她从洞口走出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我们回去吧。” 晚霁从来不知道在雪中漫步是一件如此惬意的事,虽然她的四肢已被冻到快没有直觉,心里仍开心极了。 回到屋子后她也一直守在窗边。 “这雪下的好大啊……说不定明日就能积雪了呢。” “嗯,许久没下棋了,不如我们今晚一边下棋一边看雪景。”他在桌前摆好棋盘,又递过一碗姜汤给她,“趁热喝。” 晚霁缓缓喝完却觉得腹间顿时灼热不已,一冷一热两道气流在身体里窜动刺痛到她直冒冷汗,脸上却笑颜依旧,“看完我母亲的棋谱,你的棋艺可有进步?” “自然。”徐晔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一枚黑子还未觉察到她的异样。 “那也赢不了我。” 窗外大雪随着北风无情的飘落,屋内却极为安静。晚霁依着扶手坐在背光处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看着对面低头沉思的他,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局,他们下了很久。 蜡烛将要燃尽之时徐晔终于落下最后一子,“我赢了,夫人。” “嗯,看来……你得好好谢谢我母亲……咳咳…… ……”晚霁憋了一整晚眼下实在是到了极限,咳嗽时大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来。 “晚霁!!这是为何???”徐晔惊恐不已立即扑身到她身边,顾不上被打翻的棋盘,任由那些棋子哗哗掉落。 “药呢!!你身上的药呢!?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别去……那些药……没用的。”晚霁冰冷的手滑过他的脸庞。 “没用?怎会没用???祎祺不是说你的毒已经无碍了嘛?他那日说两个月之后你就会大好,再过半月你就会痊愈是不是??” “对不起……是我让祎祺帮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晚霁倒在他怀里已无半分力气。 其实那日晚霁已发现陆祎祺的解毒之法并没有作用,寒毒已然蔓延到了她的经络,她知道就算自己能接受,徐晔也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分卷阅读156 ……于是只好逼着陆祎祺帮自己隐瞒,让他首先为自己把脉再耍计骗过三位大夫使众人相信…… …… “要骗过他们不难……可是真要这么做?” “我不想他愁眉苦脸地陪我过最后的日子。” “或许还有其他法子,你容我想想!” “没用了……你刚才替我断诊不是说我最多还有两个月可以活吗?足够了…… ……” “……对不起晚霁,是我没用…… ……”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尽力了……还有件事…… ……”她犹豫了片刻,才战战兢兢伸出手,“我要你把剩下的那些粉末给我。” “你该不会是想?不行!那东西有剧毒。”陆祎祺勃然变色。 “我身上的毒又何尝不是?” “…… ……” 这一个多月以来晚霁一直靠着那些毒药粉维持着身体,刚服下时胃里会有灼烧的感觉但随后便会恢复正常,她看到手臂上的一条条绛紫色的纹路也随之消失,看来这以毒攻毒的办法初现成效。 可后来她也尝到了反噬的痛楚,那种生不如死的绞痛犹如万把冰刀火戟同时刺穿她的身体。她知道再吃下去肯定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可她别无他法。 今晚可能是在雪中走了太久,她一己之力已压制体内的毒素复发,所以才会如此辛苦。 “徐晔……你别不说话,我好怕…… ……”到了如今晚霁早已不再怕死,她知怕他会恨自己太过自私、任性,不应该欺骗他。 徐晔用尽全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她随时会消失一样,嘴里苦涩梗塞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晚霁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感受到那满脸流淌的热泪。 “曾经……我也以为我一定会好起来……要知如此我一定不会嫁给你……让你…… ……” “别说了…… ……”徐晔埋在她脖颈间轻声哽咽,“我说过今生今世只会娶你做我的妻子。” “还记得那日我们打赌的事吗?”她在他耳边柔声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 ……” 徐晔抬头望着她憔悴的面容心如刀割。 “我死之后……我要你忘了我……好好地活下去。”晚霁扬起一抹微笑,那对梨涡依旧十分迷人但此时看着却令人笑不出来。 “我做不到……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马上去做船,我们回星尾岛、回中原……实在不行我们去四国!说不定那里的大夫可以治好你,晚霁,我们不要放弃好不好?” “……没用的…… ……” “总之要我眼睁睁看你……我做不到,”晚霁忽然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取了“刺尤”就要出去,“我这就去砍树。” “徐晔……没用的…… ……” 话音未落他已负气冲了出去。 晚霁慌了神,她将所剩无几的粉末一口气咽了下去。许久之后终于起了作用,这可能是她最后的路了吧? 外面风雪交加,徐晔提着“刺尤”冲进树林挥刀乱砍,四周的树不断倒下,他仍无法宣泄心中重负……以为替师父报仇雪恨后能与她结为连理从此如影随形……为何上天要作弄他们…… …… “我来帮忙。”晚霁披着厚厚的棉袄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一块木头。 “晚霁…… ……”徐晔竟连她走近都没发觉。 “或许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就这么放弃。我们一起造船一起回去,不过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开始好不好?”她双手覆在他手上。 “好。” *** 甄承宜觉得很纳闷为他们会改变主意自己造船,不是约定了船夫来接他们吗?难道是觉得千灵岛太闷,想要提早离开?但也不对呀,晚霁姐姐不就是来看积雪的吗? 他的小脑袋想不明白,问他们也只说有要紧事赶回去做。 “可我还没有学会你的暗器。”眼看船帆就要做好甄承宜拉着晚霁的手撒娇道:“姐姐,后日是我生辰你们能不能再多留两日?” 后日?不正是腊月初七吗? “没想到我们竟然同一天生日,你满几岁?”晚霁从腰间解下蓝苓替她缝制的装棋子的荷包。 “十岁。” “这个给你,就当作生日礼物吧。我房里还有很多棋子你以后可以时常练。” “谢谢姐姐。” 晚霁刚才还担心承宜会嫌弃荷包太过女孩子气不肯要,结果他爱不释手地拿着它,跑去向呆坐在旁边的疯老头儿炫耀,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不知他长大了还会不会用? “咦?可我没有礼物送给你咋办?”甄承宜突然回头问她,“你有何生辰愿望?” 晚霁笑着告诉他。 “这还不简单,只要再往山丘上走几里就能见到一望无垠的雪地了。我每年冬天都要去那儿守雪兔!” “你喜欢兔子?” “嘿嘿,我喜欢吃兔子,那雪兔的肉可嫩了。” 晚霁被甄承宜贪吃的样子逗得呵呵大笑,也不知徐晔肯不肯让她留到后日呢。 “那我们初八出发。” 徐晔见她这几日身体勉强还 分卷阅读157 行,加之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忍令她失望而回,万一……他双拳紧握不敢再往下想…… …… *** 腊月初七。 甄承宜一大早就在屋外拼命敲门,“姐姐快开门!” “何事如此着急?”开门的是徐晔。 “喏,我娘给我煮的红鸡蛋,知道今日也是姐姐的生辰我就给她送了两个来,她还没起床吗?” “谢谢……嗯,她今日赖床了。” “我以为只有小孩子才懒床。”甄承宜朝里望了一眼她果然还在睡,“那我去给疯爷爷送鸡蛋啦,再见。” 徐晔关了门回到床前跟她说是甄承宜送红鸡蛋来了,之后又笑着帮她梳洗更衣,热泪却早已在眼眶打转。 “我是不是很难看啊…… ……”晚霁对着铜镜挤出一丝微笑,镜中人虽仍有着花容月貌但一头的乌丝已完全发白。 “吾妻之美世上无人能及。” “我们出发吧,”晚霁笑颜如画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起身剥开一个红鸡蛋,“真好吃。明年生辰我要让蓝苓给我做一大筐红鸡蛋。” “好,我们早去早回。” 雪地里她骑着马,徐晔牵着缰绳走在前面。 今日的天湛蓝一片连一朵云都瞧不见,没想到冬日的阳光比盛夏时节还要刺眼,晚霁被照得睁不开眼索性将双眼完全闭上,感受着冰天雪地的冬日暖阳。 “真舒服……寒影你喜欢这里吗?”她趴在马背上亲昵地摸着它的耳朵。 “前面有颗大树,我们就坐在那里等日落吧。” 寒冬腊月的树木早已完全退尽繁花茂叶,徒留下笔直的树干和光秃秃的枝丫与漫天飞雪作伴,从远处看仿佛一个银装素裹的巨型烛台,不知夜幕降临时那轮明月会否将它点亮? 他们依偎在树下,“寒影”站在不远处有些顽皮地刨着雪地,就像在寻什么宝贝一样。 “要是乌骓也在这儿该多好?” “可惜我已经它留下平州……等你好了我们回中原寻它好不好?” “能找到吗?” “能,它见了寒影肯定会出现的。” 晚霁躺在徐晔怀里又开始回忆往昔,他们一路走过了春夏秋冬,看着眼前白雪皑皑,她忽然释然地笑了,伸出手接住一团飘落的雪花,阳光刚巧穿透它照在她的掌心瞬间便化成一滩冰水。 北风忽极忽慢,他们就这么一直坐在树下静静等着夕阳,“在想什么?”她摸着他下巴的胡渣,“为何不刮胡子?” “我想留到明日你替我刮。” “我可不会。” “我教你。” “……你说,太阳何时才下山呢?” “我希望它永远不下山。” “…… ……”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谈天,直到她困得睁不开眼。徐晔将晚霁的的头轻靠在自己肩头,大手与她十字紧扣。 许久,他眉头紧锁感觉手掌沾上些黏糊的液体,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将她搂得更紧。 “我们的赌注……是一辈子的,你可别忘记…… ……” 她的声音轻如一片雪花,在他耳畔拂过。 说完她靠着他的肩再次沉沉睡去…… …… (本书完) 第八十章 雪落 厉芸杉番外1 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