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亦是救赎》 分卷阅读1 偏爱亦是救赎|推理 作者:夢吉 天之岛 客厅的色调,比几年前印象中的还要黯淡。 年柏钧的耳根子里除了有低沉得啜泣,还夹杂着各路人的闲言碎语;鼻腔里的味道好像是印度的香。 他个头挺高,立在这气氛微妙且都是陌生人的人群中僵得像根柱子。藏在墨镜后的双眼漠视着周围人的头顶,脑子里在做着随时溜走的倒计时。 10、9、8、7…… 他这人最怕麻烦,甚至都没给这家的主人项辛泽打个招呼。他的表情跟多年前一样,总跟个僵尸似的。 年柏钧想,项辛泽那视为生命的大学教授头衔,对于这几年摆在他面前的坎儿,估计是没有半点作用。 他儿子项佐倾失踪两年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前方桌上放着的那张近乎黑白的彩色照片,也因为年柏钧故意带着的墨镜而看不清那人的轮廓。也用不着看清,他记得项佐倾长什么样子。 对于他朋友项佐倾因失踪两年多而举办的家庭祭奠,他压根就没想来凑这热闹。 若不是因为那通南枫在他回国前打来的电话,让他的良心稍稍有那么点儿过不去。 南枫:“我说大年,你跟项佐倾可是铁哥们,这次你回国,一定要来看看他父母啊,小心他那还不知道在哪飘荡的魂儿飞去找你!” 年柏钧:“你个死胖子,我马上登机,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年柏钧说着,拨了拨略长的头发,吞下一颗用来舒张血管的药丸,继续道:“那小子玩失踪两年多,他要是真死了,魂儿早就不知道跟哪个小鬼好上了,还用得着我去陪他么。” 他笑得有些放荡,笑完了还若无其事地拿出了羊绒大衣,随意往肩上一甩。但那脚丫子上还蹬着凉拖,吊儿郎当地完全不注意他的美男形象。 可就算不顾及形象啊,也总有大姑娘小姑娘都喜欢多看他一眼。 “我说大年啊!你嘴巴积点德吧,什么叫玩儿失踪,这事儿好玩么?” 年柏钧没打理他,随手掏出相机,拍了张机场那颇具设计感的穹顶,又听见南枫跟他絮絮叨叨:“你别光顾着在巴厘岛上拍美女了,佐倾家的地址没变,你要是自己不想去,可以让你弟弟年崇洋陪……” 南枫像是心疼自己的国际电话费,语速快的赛过机关枪。只是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年柏钧就利索地断了他的啰嗦。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墨镜往下一拨。色眯眯的眼神,就落在刚坐自己旁边金发妞的大白腿上。 谁还管他项佐倾!是不是在两年前神秘地人间蒸发! 此时此地,在项佐倾的家里,想蒸发的是他自己。 这会儿,年柏钧脑子里的倒计时停止。 他偷瞄了眼项佐倾的父母之后,便悄无声息地将自己跟这偌大的房子慢慢剥离了。 家里气候干冷,适应了东南亚温暖空气的身体还没切换回来。只能哆嗦着快速挪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他身子往副驾上一猫,便抬抬下巴,冲着司机说:“去——天之岛花卉市场,别绕远了。” …… …… 七喜大道的路口。 刚把单车停稳的年崇洋,心里的感觉甚是复杂。 隐隐落着小雪早晨,被女人尖锐的嗓音吼开了一道缝。 ——“再不把你的狗送走!我们就分手!” 年崇洋攥了攥车把侧过了脸,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偷听了她跟男朋友吵架的电话。 纠正一下,不是偷听,是没办法不得不听。 此时,更让他觉得尴尬的是他绑在车子后座上的航空箱里,传来了抗议的猫叫声。 那声音就像是接了女人的话尾,在跟她吵架抗议。“叫什么叫!死猫!” 说出这话的并不是身为猫主人的年崇洋,而是一旁的那个女人。 年崇洋眉心微锁,黑眸淡淡地斜了她一眼,没多言。 不晓得那女人是什么表情,年崇洋若无其事地拉了拉他的围巾,盖住了自己的脸。 下一秒,信号灯总算绿了。 年崇洋长长舒口气,起身蹬车,像个赶着上学的高中生。 实际上,距离他高中毕业已经七八年了。 他要去的地方,四天前就已经确定好了。 虽说距离不远,但也不确定是否还存在,索性就没报着一定成的态度。 知道那户人家的晚上,是年崇洋正靠在床上漫无目的刷朋友圈。 那张照片上是间青砖平房,上面附了一行字:今天又来这里帮大叔给流浪动物们打扫卫生了,大叔很辛苦,希望有爱心的小伙伴可以一同前来。 发朋友圈的人年崇洋并不熟悉。虽无心在意,但也很快便明白了这里应该是流浪动物的收容所。 视线只在那图片上停顿了两秒,但 分卷阅读2 不知怎的,就在年崇洋心底留下了似有似无的烙印。 即使是过了一年,当他为那只小猫苦恼之时,居然能在第一时间回忆起那个地方。 年崇洋在小路上又蹬了几分钟,跟那朋友圈上相同的房子,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没想到居然还在! 只是这平房,要比照片上还显得古朴些,青瓦红门配砖房,爬山虎儿铺满墙。 他停了车,站在门外,耳朵里便依稀传来了狗吠声。 就是这家!没错了! 年崇洋走进,正要敲门,忽然就感觉有什么人在监视自己。 他转过头,看见两米开外的距离果然站了一个男人,并且那男人还在冲他傻笑。 傻笑是有原因的。他寸头,穿着不合身的外套,憨痴的表情和不自然的动作,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身份——就是一个傻子。 嘴里还不住地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年崇洋叩门的动作在那傻子直勾勾的目光下,变得有些不自在。 原本想象的画面,大概会是一个和蔼的大叔给他开门。 可敲了半天,里面也没人应声。 他无视了傻子,将耳朵贴近了门缝,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年崇洋叹了口气并后退两步,又不得不对上了那个男人痴汉的目光。 本想开口问问他,但又觉从他这里应该也套不出什么话,便索性放弃。 但那个傻子突然发出一阵憨憨的笑声,张口说:“别进,别进去……” 年崇洋觉得挺别扭的,他心生不解,微微蹙起了眉头,只认为傻子的话根本没必要在意。 他低头瞅了眼手中的航空箱,窝在里面的猫咪像感受到什么似的也跟着轻叫了一声。 看来这小家伙注定要跟自己过了,年崇洋转身欲走,可眼前的门却意外地开了一道缝。 年崇洋被吓了一条,跟门缝里那一双警觉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是个女孩,她那双眼睛是琥珀色的,挺好看。但眼神有点儿凶,跟后来年崇洋看清楚的长相不太配,像个警惕的小狸猫。 年崇洋一时哑了口,他傻立在门外的样子,让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由得眨了几下。 两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听见那女孩先开了口。声音轻柔地问:“什么动物啊?” 她说话的同时还顺手将一条垂在肩上的辫子甩到了脑后,这个动作,才让年崇洋意识到时间还没有停止。 然后,就看见女孩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手里到航空箱上。 “是,是猫。”年崇洋回过神回答了她的问题,并将航空箱提的略高了一些。随之,里面的那只幼猫,也软软地叫了一声。 女孩开始上下打量年崇洋,大概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此时,眼底的警惕才渐渐淡了些。 她身子稍微挺了挺,语气很轻地对年崇洋说: “直接给我吧。”随后便伸出手,准备去拿航空箱。 年崇洋虽将航空箱递过去,但握着把手的手没松,说:“它……有点特殊。” 女孩踌躇片刻,微锁眉心,收了手,问:“怎么了?” 年崇洋笑起来挺阳光的,二十五六岁了,跟姑娘说话还会脸红。 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脸红没红,就是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傻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能进去看看么?” 但女孩却皱着眉,不用说就是不愿意。 凭什么呀?你是好人么? 年崇洋大概是明白女孩的意思,赶忙解释说:“我,我就是想知道你这里适不适合我这只猫。” 他说完,看见女孩的的眼神又给自己做了个全身扫描,并斜了眼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那个傻子,于是才轻声答应了。 她将门打开,伴随着吱扭一声,院子里的那颗石榴树便敞露了出来。 年崇洋说了“谢谢”,心里边开始后悔,来的时候怎么没好好洗个头。 一边想着这些无聊的事儿,一边在女孩的引领下,进入了她家的客厅。 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整个房间是干净的白,没有半点扎眼的亮色。 然后,便不自觉的就被茶几上摆着的东西所吸引。 那是些泥塑小人儿,看样子半成品成品都有,旁边散落的工具,年崇洋也叫不上名字,猜测啊,大概就是捏泥用的。 虽然自己也不太懂,但那些小人儿的造型都挺有模有样儿。 年崇洋心想,难不成是这姑娘捏的? 思绪正在某处沉着,那女孩就递给他一杯水,并听见那女孩说:“养动物的区域在后院,现在我就带你过去看看。” 年崇洋接过水杯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打开了航空箱,掏出来里面的猫。 此时,女孩的眼神里的神色逐渐变得惊讶,说:“啊!这猫长得挺奇怪啊!” 年崇洋闻言一笑,“是啊,我也从没见过头和尾巴是黑色的——白猫。” “我是 分卷阅读3 说,它的腿……”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猫,它两条前腿完好,但是后腿明显残疾。以至于在下半身巧妙地固定着一个架子,上面装有两个小巧精致的轮子。 “那个,人家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年崇洋搓搓脖颈,有些不好意思。 可女孩没嫌弃它,而是顺势拎起了小尾巴,检查了小屁股,说:“是个小男孩,它叫什么?” 年崇洋说它叫“爪爪”,并说:“别看它残疾,他胃口挺好的,还挺闹腾,。” 确实,爪爪虽瘦,但精神头很足,他在女孩手里奶凶奶凶地叫,爪子也像婴儿般挥舞个不停。 “挺可爱的,你放心吧。”女孩将猫放在膝上,琢磨了下它的“轮椅”。 年崇洋一时觉得,这猫像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又像个累赘,累赘多一点儿。 只能尴尬地对女孩说:“可爱是可爱,只是它接二连三地偷吃了我的鱼,实在是迫于无奈,才……” 女孩转过脸,一脸没听懂他话的样子。 年崇洋的视线正好跟她撞到了一起,有那么半秒钟,他觉得自己被吸了进去。 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她人是视线里挣脱,“因为,我有家水族店,小猫咪在我那儿有点儿危险。”说完,年崇洋低头抓了抓鼻梁,他似乎感觉到脸上在微微地发热。 “有次它还不小心掉进了乌龟池,还变成了落汤猫。” 女孩忍不住嗤笑一声,有些发红的手指在猫咪的下巴上挠了两下。“你还真是调皮。” 此时,年崇洋观察到女孩的指尖上有裂口,大大小小的口。 女孩随口又问:“是哪里的水族店?” 年崇洋答:“就在天之岛,那个花卉市场。” 千寻森林 “阿姨,请问有家叫做“千寻森林”的水族店,在什么位置?” 年柏钧一进了花卉市场的门,就问了一个卖多肉植物的阿姨。 刚在门口看了示意图,发现这市场占地面积朝着一个足球场还多,还包含了各种项目看的他眼花。 所以他对这地方,没有一点儿逛的欲望。 大概是为了图省事儿,进来就直接问了人。 只见那阿姨瞄了他一眼,依旧在摆弄她手里的多肉,对年柏钧的话充耳不闻。 她脑后简单盘了个髻,但扎头发用的发卡,明显是年轻女孩子才会用的卡通造型。 年柏钧挑了挑眉梢,四下观望之时,发现这周一的早晨,市场里确实相对冷清 ——如同阿姨对自己冷淡的反应, 他脑子一转,怎么能忘了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立即顺手提起面前一小盆多肉。 “阿姨,你这儿品种真多,这个多钱?” 他将那盆植物托在手里,刚没仔细看,这会儿一低头怎么突然觉得这植物怎么长的像个腚! “五元,一颗,你那个是十颗。” 阿姨答的随意,声音低沉,有意无意地抬头瞟了眼年柏钧。 然后,皱了皱眉问:“你跟姓年那小子认识?” 年柏钧一边爽快地扫码付钱,一边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您眼神真好,我是他亲哥!” 听年柏钧这么一说,又那么仔细一看,阿姨也似乎觉得这俩人好像还真有些神似。 可阿姨非但没对他热情,反而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到前面的水族区再打听打听吧,就在那个犄角旮旯里,找不到就多转转。” 年柏钧闻言说了声多谢,自己扯了桌角上的塑料袋将植物装好,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心里还寻思着,这年崇洋在这儿混的可不怎么样啊…… “喂!等下!”阿姨又叫住了他,大概是出于对植物的怜爱,她补充道:“那个叫生石花,千万别浇太多水。” 年柏钧斜了眼手里的植物,敷衍着答应,又见那阿姨几步向前,手里捏着把铲子带着点莫名的情绪对他说:“顺便帮我看看我女儿在不在他店里,叫殷小白,叫她赶紧回来!” 年柏钧做出个似懂非懂的表情,仿若明白了什么,前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便迈步走开了。 走到那条小路的尽头,好不容易才看”千寻森林“的招牌。 掀开那扇用贝壳麻绳穿成的门帘后,年柏钧的耳朵里便揉揉地飘入了潺潺流水声,鼻腔里也漫进了一缕温润的潮湿。 在这有些幽暗的屋子里,他一眼便看见木桌前坐了一个对着笔记本的“电竞少女”。 是殷小白? 年柏钧一眼就辨识出了她。 呵呵,看来那个阿姨挺了解她的女儿。 名字也和她奇特的造型倒是挺配。 市场里温度高是高,但她只套了个白色的短袖大褂,大裤衩子是男生那种篮球服,上面写着24。两个夸张的发卡别在她浅米色的短发上,夹着人字拖的脚在地板上不停地抖。 分卷阅读4 年轻就是任性? 应该是在余光里窜进了人影,殷小白大方腾出个耳朵出来。她摘了一边的耳机,眼睛却没舍得离开屏幕,慌里慌张地说:“您先随便看看啊,看上什么就叫我!” 她那鼓着的腮帮子不停地动,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在激烈地进行着她的游戏。 年柏钧翻了翻眼皮,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店内,绕着店内草缸风格出来的路线开始巡视。 面积大概三四十平,铺色黑色的木地板,连墙都是黑的,但丝毫没有压抑感。 点亮那黑色背景的是一排排靠墙摆在木架上的鱼缸。 缸壁上干净透亮,冷暖结合的光照,配合着缸里的绿意和攒动的霓虹灯似地小鱼儿,让年柏钧忍不住掏出了兜里随时都揣着的相机。 可摄影师正忙着构图呢…… “喂,这边这边。你个蠢货,干嘛抢我的武器!”殷小白对着电脑大声吼着。 年柏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 “那个,姑娘……我说……咳咳。” 女孩刚干掉一帮敌人,身后便传来了年柏钧的声音。但她只是稍微侧了侧脖子,手指头却在键盘和鼠标上没闲下来。 年柏钧虽然看不到她的正脸,但对面玻璃上映着的,是她对自己一脸的不耐烦。 年柏钧叹了口气,直接扯了她另一只耳机, “殷小白,你妈找你。” 一句话,让殷小白突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她迅速扭过头,对上年柏钧俯视的眸光。 而后,带着脾气的话语喷出,“你你,你谁啊!” 年柏钧没接她的话茬,放了刚买的那盆小植物在桌子上继续说:“真的,你妈找你,快回去吧。” 殷小白视线一斜,看到那套着植物的袋子上写着自家店铺的名字:琉璃堂。 一边快速扣上了电脑盖儿,一边打量她面前的男人,发觉这家伙眉目间,居然精心刻画着像他这种小姑娘们喜欢的线条。 眉毛——挺浓;鼻梁——挺高;眼神——有点儿懒洋洋的。 殷小白比了个八的手势,身体自带的某种“病”又犯了——此病俗称花痴。 “帅哥,买鱼,八折。” 年柏钧没打理她,“切”了一声就像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将双肩包往藤编的吊篮椅上一扔,问:“我家年糕呢?” 殷小白却将口香糖吹了个泡,瞬间明白了他在说谁,泡一破,一脸坏笑,“嘿嘿,年糕?好吃么?” 年柏钧噗嗤笑了一声,双手抱在了胸前,冲着殷小白说:“哎呀,看来你不是他女朋友。” 殷小白调皮地朝他嘟了嘟嘴,嘴里嘟囔道:“哼,迟早会是的!” 年柏钧不屑地抬抬眉毛,心里大概不想有她这么一个跟没发育似的弟妹。 身子一歪陷入了吊篮椅中,又在面前放了个凳子,大长腿往上一放,嘴里喃喃道:“看来我那闷骚弟弟还挺招女孩子喜欢,你要是舍不得走,就在这儿看店,我眯一会儿。” 年柏钧在飞机上折腾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说完,便将双臂枕于脑后眯上了双眼。 殷小白立刻吃惊起来,“妈呀!原来你是年年的哥哥!“说完她双手向身后一叠,颠着小碎步轻飘飘地向年柏钧靠了过去。 仔细这么一看,越发觉得这兄弟两个的颜都是香喷喷的。 只是这哥哥,气质上跟年崇洋不太一样。 殷小白贴近了年柏钧的脸说:“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你这个哥哥。” 年柏钧蓦地睁开眼睛,已经闻到殷小白嘴里草莓口香糖的味道。 眼瞅着这张青涩的大脸压在自己头上,他中年老流氓的语气又冒了出来。 “姑娘你胃口挺大啊 ,难不成两个都想尝尝 ?” …… …… 青瓦红墙的平房里。 女孩双手握着个大扫把,有点惊讶地望着年崇洋说: “你是说,你那个店铺的名字是——“千寻森林”?” “是啊 。”年崇洋正在被平房后院儿的狗子们热情围攻。 人家是吸猫体制,他是猫狗都吸。 不过他这儿的样子确实有点儿怂。 上面两手握着一只白狗的爪子前后拉伸,下面一条腿晃荡着想赶走正抱着他脚脖做运动的泰迪犬。 “你,你对养鱼感兴趣么?”年崇洋有些尴尬地问。 “呃,没,没怎么养过啊。”女孩也感到一阵尴尬,立即用扫把将年崇洋身边的两只狗给赶走了。 两个人所在位置是屋子的东边的后院,也就是圈养流浪动物的地方。 方才安置好那半身不遂的爪爪,年崇洋就自告奋勇地想要帮女孩打扫卫生。 虽然女孩一再谢绝,但年崇洋难得做了一回赖皮鬼。 “既然我忘了带猫粮来,那就——做苦 分卷阅读5 力来赎罪吧。”他还一本正经的。 女孩考虑了一下,大概是为了让他死心,便带着他从厨房里的后门穿过去。 课展现在眼前的场景,跟年崇洋想象中的千差万别。 一条潮湿的石板路曲径向前。中央用木栅栏围起来的椭圆形区域里就圈养着啊猫啊狗们。 粗略一看,大致一二十只。 环境很好,动物能在这儿的生活,虽然比不上那些精心伺候的,也跟天堂无异吧。 院子里还有花草蔬菜,分布的井然有序。 不消说,定是花了不少功夫打理的,那株造型优雅的大榕树安逸地杵在围墙边儿,像是守护这里的老奶奶。 “说来帮你打扫,好像有点多余啊。”年崇洋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女孩环顾院子,表情中带着一小撮得意。 她说:“我爸爸,他比较勤快。” 年崇洋“哦”两人一声点点头,即刻明白了女孩口中的爸爸,应该就是那个朋友圈里提到的大叔。 可今天,那位大叔似乎不在家。 几声鸟叫过后,那女孩又说:“不过,还有件事情可以请你帮忙么?” 年崇洋愣了下神,没犹豫就答应了。 不知怎么地,听到女孩这么说,心底里滋生出一丝微妙的喜悦。 只见那女孩调皮一笑,有些隐晦地对他说:“你等我一下。” 然后将扫把立在墙边,转身回了厨房。 年崇洋耸耸肩,赶紧做了个赶走体内燥热的深呼吸。 没过几秒,就看见女孩拎了个袋子出来,她神秘兮兮地说:“是鸡肉,等会儿会用到的,你跟我来吧。” 而后她再次转身,顺着石板路,向围栏的后方走去。 年崇洋眨了眨眼睛,耳朵里是隐隐的狗吠声,但眸光里,都是那女孩垂着马尾的背影。 大概就是喂食之类的事情吧,年崇洋打消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便跟上了她的脚步。 突然,女孩驻足并回过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 同一时间,女孩和年崇洋之间心有灵犀似地互相问了相同的问题。 小狐狸 年崇洋手上带着女孩给他的加厚橡胶手套。 脑子里,还在重复念叨那女孩刚刚告诉他的名字 ——蓝风铃,蓝风铃,蓝风铃。 此时,两个人正站围栏后的一间平房前,他顺着蓝风铃手指的方向望去。 里面光线相对较暗,只能勉强瞅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白色类似犬类的影子。 “那是……萨摩耶?”年崇洋眯着眼睛问到。 “不是。”蓝风铃摇摇头 她一边回答年崇洋的问题,一边将准备好的药抽进针筒里,动作一气呵成。 “那是……大白熊?” “不是。” “白猫?” “……“ “难道是……北极熊么?” 年崇洋使了个坏,偷瞄了眼蓝风铃,却发现她并没有被自己逗笑。 挺尴尬的。 最后听见蓝风铃放低了声音说:“是狐狸……” “狐狸?”年崇洋不由得吃惊。 这地方难道是动物园么? “嗯,麻烦你了年崇洋,等下一定要镇住它,我帮它打一针疫苗就好。” 年崇洋顿悟似的“哦”了一声。 此时,蓝风铃卷起了衣袖。看样子像是要进行一场恶战。 “那狐狸虽然带着嘴套,但力气很大,你等下一定要按住它哦!” 年崇洋眨巴下眼睛,活动了下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及其严肃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像要奔赴战场似的,朝着那团白绒绒地东西走去。 当他们逐渐靠近的时候,年崇洋就察觉,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缓缓站了起来。 显然体型不大,带着副嘴套,脖子上也栓着铁链。 年崇洋瞬间放松了些警惕。 再次向它靠近,那狐狸的全貌就展现在了年崇洋的面前。 只见它通体雪白,机灵地抖了斗硕大的耳朵,身后那条毛发丰盈的尾巴低垂地拖在地上。 难怪狐狸精都会变成美女,这是有道理的。 虽然对狐狸不太了解,但在天之岛花卉市场的宠物区,记得曾经有商贩卖过这种品种。 当时,年崇洋就对它头顶和耳廓的那两撮黑毛印象深刻。 “这是,熊猫狐么?” 闻言,蓝风铃有些诧异地回头,“嗯,没错。” “那,我现在就去擒住他。” 随后,年崇洋便小心翼翼地朝着狐狸走了过去。 靠近后,从袋子里掏出了蓝风铃事先给他的鸡肉块,并用一次性筷子夹住其中一段, “来小家伙,别紧张, 分卷阅读6 我这里有好吃的。” 他就像哄孩子似的,一边挪动步子,一边注视着狐狸的眼神,觉得这小家伙也没什么可怕的。 与此同时,蓝风铃借机也向这边靠着。 她警惕地说:“年崇洋,你小心点,让它背对着我。” 年崇洋点点头,便夹着那块鸡肉慢慢地靠近了狐狸的鼻子,勾引着它朝后方转去。 接下来,第一块肉就顺利地喂进了狐狸的嘴里。 望着狐狸那双乌黑透亮的双眸,始终觉得这小东西并没什么值得警惕的地方。 反而觉得这可爱劲儿,跟蓝风铃挺像的。 在顺利地将第二块肉也喂进了狐狸嘴里的时候,年崇洋给蓝风铃递了个眼色。 蓝风铃也麻利靠近了狐狸,将针刺进了狐狸的后颈。 突然间,狐狸应该是感觉到了一丝疼痛,身子用力一摇,但被年崇洋事先准备好的双手给擒住了前腿,后半身被蓝风铃的两腿给死死夹住。 两个人可以很好地控制它。 蓝风铃推着注射器的拇指微微抖着并加大了力度,半秒后,快速地将针头抽了出来。 “呼,任务完成。”蓝风铃吐出口气,两个人便在同一时间松开了狐狸的身体,后退了几步。 那狐狸也没做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抖了抖身上的毛,又原地又转了几圈。 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年崇洋偷瞄了眼蓝风铃,发现她望着狐狸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喂完了剩下的肉,年崇洋还忍不住撸了把那蓬松的大尾巴,嘴里还念叨了句“真漂亮”。 蓝风铃说了声“谢谢”,但话里的语气,好像又透着点儿“再见”的含义。年崇洋也觉得该走了。 他们共同走向门口,途中,听见蓝风铃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话,“一定要打狂犬疫苗,狂犬病可是会要人命的。” 看似不经意地一句话,却让年崇洋无端觉得别扭。 年崇洋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很快,蓝风铃将他送到了门口。 “那,爪爪就拜托你了。”年崇洋淡淡一笑。 “嗯,你放心。”蓝风铃替他拉开了大门。 此时,最该说的是再见两字。 但年崇洋却不知什么附了身,像是有八块板砖糊上了脸,开始变得话多又烦人起来。 “对了,风铃,明天我把猫粮送来。” “不用,挺麻烦。”蓝风铃不自然地笑笑。 “没关系,很近的。” “真的不用了……” “……” 最后,年崇洋来了个故弄玄虚。 “对了风铃!我也养了个奇怪的东西,你想看看么?” 蓝风铃没接他话茬,伸手关门。 年大仙 半小时后。 年崇洋刚迈入店门,他的嘴瞬间从成正u变成了倒u。 眼前乌七八糟的画面,有让他犯心梗的前兆。 原本干净整洁的店面这会儿烟雾弥漫昏暗一片,还有妖魔鬼怪似的劲爆的英文歌在耳边充斥。 他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地儿,赶紧开灯确认。 于是乎,看清了桌边儿偎着的人。 除了殷小白,居然还多了个男人。 他伸长脖子再定睛一看,那个让他讨厌了半辈子的年柏钧,是突然从哪个石头缝里冒出来的! 年崇洋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吼了他们一嗓子! “喂!醒醒!” 许是听到了动静,年柏钧红着脸颊,缓缓直起上半身,开始揉眼。 “哎呀……我家小年糕长成大切糕了呀……”一张口,就透着喝了酒的死样子。 殷小白也像诈了尸,刚刚还瘫软在桌子上,这会儿的站姿是模仿了丧尸。 “……什么年糕切糕,明明是我的年年。” 年崇洋眼角的肌肉抽了下。 天那,这不是做梦!就是年大仙本尊! 年崇洋来不及平复心情,刚关了那吵人的音乐,忽地就有条细胳膊突然给自己量了腰围,一颗长满了黄毛的大脑袋还在自己怀里蹭。 “年年哥哥,你怎么才回来,那轮椅猫人家收不收啊?” 年柏钧觉得自己身上贴了双臭袜子,直想赶紧把它拎走。 “哥哥,就跟你说了别爱心泛滥,人家宠物店扔垃圾箱的玩意儿,你非要捡回来,还熬夜给它做轮椅。不嘛,人家……也要轮椅……” 这喝了酒的人,废话真多,他毫不怀疑殷小白仰着的脸上写了两个大字——花痴! 此时,年柏钧的笑声,也肆无忌惮地冒了出来。 “哈哈哈,我家年糕那可是活菩萨转世,他小时候拿胶水粘过我扯断的蚯蚓!” 年崇洋有些怒火中烧,此时恨不得拿502胶水黏住两 分卷阅读7 个人的嘴巴。 每天都祈祷年柏钧被巴厘岛的海浪冲走,这么虔诚怎么完全没有作用! 于是他咬牙开口,“殷小白,你说要在我这里画画?你的画儿呢?”他点着殷小白的大脑门,使劲拨开了缠着自己的细胳膊。 殷小白一身慵懒地咧嘴傻笑,“画什么画啊,临阵磨刀,不快也光。”正在享受着她年哥哥的说教,众人就听见贝壳门帘被某人奋力掀开的声音,哗啦啦地响。 进来那人的脸由里黑到外,还透着铁青,“臭丫头!非让老娘亲自来请你不可!” 殷小白她老妈的独特嗓门,把殷小白吓得立马收了性子。她双手服服帖帖往裤缝上一沾,站了标准的军姿。 就是头还有点蒙,身子有点不听使唤。 没例外,年家兄弟也遭了小白妈翻了两眼。瞅见她闺女的醉醺醺的样儿,有点忍无可忍的势头。 “妈咪,年哥哥刚回来,我答应帮人家看店的。” 殷小白娇滴滴的狡辩,一边儿年崇洋百口莫辩,却听见他哥哥年柏钧忍不住开了口。 “阿姨,您闺女小白这是热情好客,还买了——江——小白……” 下一秒,众人看着年柏钧的眼神,让他充分意识到自己该嘴欠了。 小白妈抽了口大气厉声道:“还不快跟我走!要老娘我再说一遍么?” 殷小白知道怕了,立即撒丫子开溜,那眼角却依依不舍地勾了一眼年崇洋。 年崇洋躲了她的视线,偏过头,又一不小心看见年柏钧在嘻嘻哈哈。 贝壳门帘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音阶频率不太对劲儿,是殷小白因为头晕没走稳,穿着拖鞋的脚被门栏给摔了个狗啃屎。 年柏钧看见她一只拖鞋被甩进了店里,他毫不掩饰地靠在桌上哈哈一笑,起身去扶她的时候,胳膊却被小白妈像拍蟑螂似的推开。 年柏钧一乐:“阿姨,地上凉。” 却遭对方一记白眼,“管好你家人就行。”说完,提起殷小白走了。 年柏钧撇撇嘴,对殷小白深表同情,搓搓下巴,返回屋里,看见年崇洋正收拾酒瓶。 他几步过去,身子往年崇洋面前一歪,手扣住他的肩膀,“臭小子!这么久不见!也不叫哥哥!” 年崇洋翻个眼皮,没吭声,继续收拾。 “干嘛呀,这么久不见,怎么还这态度?”年柏钧晃了晃他,晃出了对方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你回来干什么?” 年柏钧噗嗤一笑,“哎呀,腿长在我身上,我当然是想回就回想走就走。” 说着,顺手掏烟,可是正想点着,却被年崇洋一手抽去,不冷不热地对他说:“我的乌龟会被你熏死。” 年柏钧冷笑,瞥了眼龟池,“呵……千年王八的命你倒是挺关心,那你妈的命呢?” 这话沉重地压了下来,年崇洋蹙眉,眼底泛起一丝敌意。 “切,那可是你亲妈,别整天让年老爷子通过我找你,我来回的机票可是很贵!” “嗯,既然这样。”年崇洋提了垃圾放在他面前,“你现在就可以走了,顺便把垃圾扔了。” 年柏钧肯定不会接垃圾,咧嘴一笑,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乖乖,搞的像我欠你似的,你还不了解我么?” 年崇洋放下手,知道年柏钧那飞扬跋扈的性子,从记事起就感受过他对自己的无情欺压…… 惹不起我就躲吧,没再多言,年崇洋准备出门。 可他怕是忘了,年柏钧有时自带章鱼属性。 下一秒,年崇洋就感到年柏钧的手抓住自己的后领,年柏钧也逐渐靠了过来。 “你妈在医院,晚期了。” 这句话被他斩钉截铁地喷出来,空空洞洞不夹带一丝感情。 年崇洋顿了半秒。 这话的作用是让他提着垃圾袋的手,微微一颤。 年柏钧又叼了烟在嘴里,点着,“乖,听话,别耍小孩子脾气。”又从接了年崇洋手里的垃圾,对他耳语。 “看看,你妈当年处心积虑地缠上老爷子,最后还不是落的一身病。” 而后又转到年崇洋面前,对着他冷漠的表情笑道:“不过,这下我妈在下面应该就不孤单了,又有人跟她吵架作伴了不是。” 年崇洋不语,盯着年柏钧的视线冷若冰霜。 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他的拳头,此刻还没砸在年柏钧的脸上, “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医院,我就是想看看那位大婶,现在还有没有力气打我。”年柏钧又补了一枪。 此刻,虽然两个人靠的近,可彼此之间却没有半点温度。 记忆就像疯长的荆棘般向两个人席卷而来。 突然间,是水族店二楼突然传来的砰砰声,将两个人从荆棘丛中拉了出来。 年柏钧下意识抬头,拧了拧眉毛。“什么玩意儿,刚刚就一直在响。” 年崇洋冷漠着没理他,转身去取年柏钧的 分卷阅读8 背包,没想到竟有些压手。 “我刚上去看你还锁着门,又养那些狗玩意儿了?” 年崇洋依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双手一提将背包贴在了年柏钧胸口,“医院你想去就去。” 年柏钧没有接包的意思,他两手垂着,继续厚着脸皮契而不舍地问,“我说你怎么回事,问你话呢,楼上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进贼了吧。” 年崇洋懒得再跟他啰嗦,直接来到门口,将那位大爷的包给一脚踢出了门。 “卧槽!” 年柏钧血压顿时升高,赶紧去追他的包,嘴里惨烈地来了一句——“老子的相机!” 同时,仿佛听见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 此刻门口正巧来了对儿母女,见了这幅有些危险的场面,二人尴尬地掉头就走。 年柏钧正心疼地检查包里的东西,就见年崇洋无情地关门上锁。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砸了你的店!”年柏钧吼年崇洋的声音,将隔壁愛凑热闹的老板娘都给炸出来了。 看见年柏钧的架势,又立刻缩回了身子。 …… 年崇洋没吃午饭,刚还饿,这会儿吃够了年柏钧给的气。 他上了二楼,取下扣在鱼缸上的木板,伸手摸了摸里面的生物的硬甲,嘴里还安慰它叫它“冷静”。 那是一只小海龟。 刚才玄乎的砰砰声,就源于它用头顶木板的声音。 这家伙不太老实,总以为自己还在浩瀚地大海里。 所以为了避免它越狱和溅得满屋子的水。 缸上的那块木板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直到年崇洋又再次注意到海龟那黑曜石一般的双眼。 记忆就带着他带回到一小时前…… “对了,风铃,我也养了个奇怪的东西,你想看看么” 问完了蓝风铃就关了门。 可当时年崇洋就像是练过铁砂掌,他一把把门给撑住了。 蓝风铃睁大眼睛看着他,眉毛一高一低地问:“什么奇怪的东西……?” 对方像个木头似的支支吾吾没说。 蓝风铃看着他那傻样,一阵犹豫后说了“行吧”。 对方“啊”了一声,半秒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跟蓝风铃又确认了一遍。 “你你你是说可以么?” 蓝风铃点头说出一个“嗯”字,这才将希望和未知伴着年崇洋一起关在了门外。 上官萌 上官萌。是在年柏钧离开后才到的项家。 她进来时没干别的,先将屋子扫了一圈,之后,眼神略带失望。 上半身那套警服趁的她很依旧很帅,下半身双腿修长。 微扬的眼角独具东方美韵,栗色的齐肩短发整齐地绑在脑后。 那张冰冷但标志的脸,似乎跟这里的氛围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 刚一进门,周遭的亲朋便向她投来了各种目光,那些目光还饱含各种说辞。但上官萌视而不见,任凭他们七嘴八舌去吧。 要说他们上官家和项家的关系时间跨度,要追溯到两位母亲的高中生时代了。 听说两人是那种睡在同一个被窝都觉得不够亲昵的关系。 并且在被窝里俩人就拉了勾勾,如果有了娃,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都会让他们在一起。 定是在这一约定的发酵之下,原本是被众人认为会成为项家媳妇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接手了这荒唐的失踪案! 事后想来,真儿真儿万幸。 上官萌的印象中,项佐倾性格内向、安静、话少。白白净净,带了副眼镜。 所以这种白开水一般无趣的男人,绝对不是上官萌这个喜欢飙车运动姑娘的菜。 许是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坐在皮沙发上项辛泽直起了背。 视线掠过一位亲戚的肩膀对上上官萌浅淡的目光。 他向上官萌点头示意,而后给夫人林醇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将客人引了到他的画室。 项辛泽回眸的那一瞬间,在他的眉眼中,似乎捕捉到那跟项佐倾近乎相同的气质。 可他气质中陈酿了些许沉稳和严肃的气息。 林醇相较于两年前瘦多了。 她极具特点的鹰钩鼻和尖锐的下巴,让邻居家五岁的孩子,总调皮地喊她女巫奶奶。 可她待起人来,实则是蛮温和的。 只是听说,因为项佐倾的事情,她好像已经成了精神病院的常客。 “萌萌,你先坐会儿,项伯伯马上过来。“说完,林醇在圆桌上放了瓶果汁,动作和声音都挺轻。 “好,您忙。” 上官萌话在长辈面前话少,也不怎么爱客套,还能装出很有礼貌的语气,这性格也跟她的长相一拍即合。 也或许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钢 分卷阅读9 琴名师家出身的孩子,骨子里是带着点儿高傲。 林醇向上官萌轻点了头,转身出门。她脸上的神色相较于去年已经多了些许红润,但还是不难从她的眼底读出深深的悲伤。 除了归并整齐的画具和墙边摆放的画框,那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画室的墙上那副巨大的写实油画。 是一个丰满女人的侧脸,鬓角的发丝和落在脖颈的阳光,如不细看之,与照片无异。 只是这画中人物的眼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异常空洞。上官萌觉得,这或许是自己的主观臆断。 这幅画儿,便出自项辛泽之手。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了,但再次看到它,上官萌还是忍不住驻足凝视。 在美院当教授的项辛泽,油画对他来说,就像与生俱来的天资。 可独子项佐倾,却似乎对画画儿有说不清感觉。 证据来源于某次,上官萌随意聊起了身为美院毕业生的他对画画的感受。 当时,项佐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像是啃了树皮似的难看表情。 白净的脸上瞬间泛起一丝不悦的潮红,他有意将话题转移的尴尬语气。 明显是在逃避。 然而失踪后,警方在他独居公寓的衣柜里,竟然发现了三十多个大小不同的精致芭比娃娃。 没错。 就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价格昂贵的芭比娃娃。 它们都身着漂亮精美的服饰,头发也被梳成各种难度很高的造型。 当时在现场的警察,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因为事先已经断定,这间公寓没有住女人。 “娘炮?” “特殊癖好?” 同时在场的上官萌,盯着芭比原本很自然笑,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事后,知道了此事的项辛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像是对此早有所知。 只是,老教授似乎到死也不能理解。 一个堂堂男儿,居然会迷恋小姑娘家的玩具。 项佐倾公寓里没有出现搏斗的痕迹。 经过盘查,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通过摸排走访,所有的证据表明这个正常男人,定是平白无故地人间蒸发了。 周遭不同程度的熟人,也都会做出如下的评论。 …… 他的邻居:“佐倾啊,那孩子很懂事,我经常看到他回来看望父母,见到我们都会礼貌的打招呼,怎么会失踪呢?太不可思议了吧。” …… 他的员工:“唉,项佐倾是我见过最和蔼的老板了……虽然有时我会觉得他人挺阴沉的,但对员工还挺大方的,从来不会拖欠工资。要说他会失踪,我真的想不到有什么理由。” …… 他的同伙:“嗯,要说我对他的了解。其实项佐倾对摄影的感觉还不错,有时独特的构图手法让我都颇为惊叹,只是,我是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哎呀,总之,你们警察再努努力吧。” …… 他的同学:“什么?还没找到项佐倾?我想想,最后一次见到他也去年了吧,之前叫他出来的时候都不会拒绝,但最后渐渐地跟他开始跟我们疏远了,毕竟都有各自要忙的工作。” …… 正陷入回忆的上官萌,被突然传来的敲门声给吓了一跳。 她回眸,正好撞上项辛泽沉闷的目光。 “萌萌,久等了。” 他眼里似乎带着点期待,但又像是被压抑住的。 他走进,给上官萌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知道这一坐就要花更多时间了,上官萌迟疑了下,还是礼貌行事为先吧。 坐下后,继而刻意问了对方身体如何。 “咳,我没事,萌萌,是关于佐倾……有什么新的线索么?” 项辛泽也不爱说什么废话,但他每次问起自己亲儿子项佐倾,就像在讨论社会新闻里的人一般。 跟自己只有那五毛钱的关系。 “不是,项伯伯,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既然他心态好,上官萌也毫无避讳地直言回应了。 项辛泽像是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也庆幸自己没报着什么希望。 “那……”他用小手指挠挠额头,显示出为难的神色,一时没猜出对方突然造访的原因。 两人相对而坐,窗外射进来的光,正好将二人的影子拖拽在地板上。 上官萌轻轻努嘴,视线在画室里扫了一圈,又落在项辛泽的脸上。 “项伯伯,您还没有联系上佐倾么?” 这句话像石头一般砸在了项辛泽脸上,他眼皮微扩,嘴唇也跟着轻抖了下。 “萌萌,你……你什么意思……” 他身子后倾,舌头像打了结。 上官萌始终盯着他,自己脸上冰冷的表情没变。视线微垂,知 分卷阅读10 道项辛泽并非不懂。 “萌萌,你怎么还这么认为,难道你仍然觉得,是他在故意躲着我们?” 项辛泽的眉心纠结到了一起,右手的食指用力扣了下沙发扶手的软皮。 上官萌低头浅笑,语调没什么感情,“我说话直,您别介意。” 项辛泽喉结滑动了下,闻言,眼角的肌肉更加紧绷了。 上官萌微扬起下巴,并前倾了身子,顿了顿后,毅然开口。 “不知道您对您儿子了解多少,但他是同性恋这事儿……您不会不知道吧?” 话已挑明,想必他项教授不会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上官萌微微收了眸子,冲着项辛泽僵着的身子继续道:“我今天来,还是想劝劝您,您儿子的事儿,我们的工作没停,但是……” 她顿了半秒,“还要您自己多想想办法啊。” 项辛泽深深吸了口气,眉心渐渐舒展,明白了她造访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他们警察都始终认为,这桩事是简单的家庭矛盾,并不能上升到刑事案件。 “佐倾跟我的关系虽然称不上特别融洽,但也不至于断绝跟家里的来往。” 项辛泽语调出奇的平静,总也不能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尽显狼狈。 上官萌的瞳孔在暗影里动了一下。 “这个么,我也只是听说。”她又抬起眼,“您曾经因为一个学生去逝伤心到病倒……但为什么到自己儿子这儿……” 她又将手放在嘴边,小心翼翼道:“听说这次家庭祭奠,是林阿姨……” “行了,萌萌。”项辛泽先行起。 “若不是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我肯定会对你们的办案速度进行投诉。你回吧,我不想说难听的话。” 说完这番话,项辛泽的脸上,竟浮现出难以掩盖的莫大痛苦。 只不知其原因,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学生,还是失踪了的项佐倾。 上官萌也缓缓从沙发上起身,“不好意思,项伯伯。” 说完,画室里便响起来她低跟皮靴的声音。 人已到了门口,她又回眸,对项辛泽甩了句话:“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都只是单纯的爱不该被受到歧视,尤其……是他们的父。” …… 她也快速将自己剥离了那栋房子。 发动了机车,心砰砰直跳。 原因,是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又要和某个畜生见面了。 哪是什么巧合 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蓝风铃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泥,擦了擦手,起身朝着门口迎去。 “爸爸!” 推开门的蓝康夫,也挂一脸慈祥的笑,手中还拎着顺路买的东西。 他个子虽不是特别高,但身姿挺拔。 蓝风铃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说:“爸爸,今天挺早啊!饭已经热好了!” 蓝康夫抖去一身寒气,擦了擦附着在眼镜上的雾气说了声“谢谢”。 同时,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微微扬了扬眉尾。 “哟呵,你新捏的?”而后靠近,观摩起其中一个泥塑。 他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地的问“这是什么”? 那尊泥塑是一个男人,肌肉发达的夸张,身子半弓,左右手各持一把长刀,嘴里还叼着一把。 张力十足,静态中颇具动感。大体形状是有了,只是细节之处还没精雕。 这时,蓝风铃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捏着玩儿的,您快吃饭吧。” 蓝康夫回头,看见他女儿左右手里拖着碗,嘴里叼着双筷子,跟那泥塑的造型还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下午一点多下班到家,他总能吃到热乎的饭菜。 碗里是他爱吃的菠菜鸡肝。 蓝康夫来到餐桌边落座……“你开心就好,改明儿爸爸给你挖点好泥,那样儿制子儿的时候才更有手感。” 蓝风铃凑了上去,瞄了眼那人偶,又看向蓝康夫,眼中带笑道:“爸爸,您记得明天上午调休,我跟您一起去吧。” 蓝康夫斜了他闺女一眼,咽下嘴里的鸡肝,“小丫头,又想出门透风是吧。” 蓝风铃眸子一转,“艺术家都需要找寻灵感……这不是您常说的话么?” 毕竟是而是出头的大姑娘,蓝康夫当然懂,他放下筷子,表情中带着点儿严肃。 “你不是已经在咖啡厅上班了,怎么,还不满足啊。” 蓝风铃却往靠背上摊软了身子,对着天花板开始晃凳子。“……没有,就是想跟您一起去外面散散……” 话毕,晃着的身子就被蓝康夫一把按住,“女孩子家,稳重一点。”而后他又吃了口米,又稍作停顿。 “成,反正你下午上班,只要不嫌累,白天爸爸就去带去你河边挖泥。” “哈,太好啦!”然后一个熊抱,就搂住 分卷阅读11 了他爸爸的身子,“谢谢爸爸!” 蓝康夫心里一软,鼻子差点跟着酸了。 “别光顾着……”这话音是被一阵细弱的声音给打断了。 “哪儿来的猫叫?”他细细一听,“不是爬爬的叫声啊。“ 爬爬是只老猫,声音没这么奶。而且,这会儿正猫在他脚下。 蓝康夫便顺着声音,看向蓝风铃的卧室。 “我,我去看看。”蓝风铃蹭地站起来,夹着步子挪到自己的卧室。 不多时出来,怀里多了只小猫,并说:“哎呀,是后院哪只猫妈妈生的小残疾,呵呵。” 蓝康夫迟疑,“哪里来的?” 他面前的蓝风铃愣了愣。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估计是……跳窗?”她笑的尴尬,眼神却不敢与蓝康夫对视。 “跳窗?它这样子也能跳窗?” 蓝风铃轻轻放了猫在地上,因为没有后腿,还被去了轮子,趴着两条前腿努力挣扎的样子,像只乌龟。 于是,他便被蓝康夫提了起来。 “是今天送来的?”蓝康夫一语戳中。 看到她女儿绷紧了嘴,憋着气不吭声。 他对着表情心知肚明,对方明明就正盯着自己禁止她再往家里收任何动物了。 原因,蓝风铃自然明白…… “呃……”蓝风铃支支吾吾道:“爸爸,那人把这小可怜放咱们家门口,人就跑了,我压根就没见到。我就是听见了猫叫……所以才……” “那你刚还说谎?” “嘿嘿,逗逗您。” “真的就只是放在门口?” “真的,我保证。”蓝风铃鼓着腮帮,眼珠子歪向一边。 蓝康夫放了猫在地上,用一种漠然地表情望着它。“我知道你是明白孩子,再忍忍吧。马上就能拨云见日了。” “我懂的爸爸。”蓝风铃赶紧接话,“……都是,都是我的失误。”她垂下肩膀,手背在身后死死攥着。 “别再想了,快去休息会儿吧,不是还要上班么?”蓝康夫浅浅地勾勾唇角,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淡粉色的袋子。 眼神带着点儿小心翼翼,说:”对了,爸爸送你个礼物。“ 蓝风铃还挺好奇,嘴角露出一丝幽幽的笑。 她凑上前,接过了袋子。 可抽绳渐渐被拉开后,里面的东西瞬间抹去了她嘴角的笑意。 她收紧袋口,将东西在手里攥了攥。 “爸爸,我还是……” 蓝康夫并没有勉强她。 “那好,那你就先收着,等你准备好——再带。”他舒展开眉心的纹路,带着笑意,“毕竟艺术家的手,可要好好保护啊。” 蓝风铃轻轻点头,望了眼墙上的挂钟,没多说什么,默默回了自己的卧室。 蓝康夫望着她的背影,剩下的饭已经吃不下了。 琢磨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进门前,努力听清了门口徘徊的那傻子说的话。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有人进来了。” …… …… 千寻森林的鱼缸前,站着一位女客人,她用低沉的嗓音问年崇洋:“这叫什么鱼?” “这个是小丑鱼啊。” 年崇洋瞄了眼那女客人,她腋下的公文包厚重,黑色大衣里露出藏蓝色的工装衣领,整个人看起来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刻板。 女客人有低声“哦”了一声,继续朝下一个鱼缸挪动步子。 他绕过了草缸,似乎只对活动的生物感兴趣。 在几句间断的交谈中,年崇洋了解了她的工作性质。 “那,既然您工作忙,就建议养这种。”年崇洋指向身后的鱼缸。 女客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眯起了眼睛。 “这么小啊,好无聊。”语气里透着嫌弃。 年崇洋笑笑,“宝莲灯很好养的,个头虽然小,但颜色也很漂亮是不。” 大概是戳中了他心里的点,女客人挪了步子过去。躬身,轻敲了鱼缸。 “您挑几只,我再送点鱼食儿,家里没缸的话?买个小点儿的就行,不费电,省事儿的很。” 女客人没回,所以没等她同意,年崇洋就直接把缸搬了过来放在自己脚边,“您看,这条不错,颜色亮,活力十足。” 女客人“嗯”了一声,挠挠下巴,好像不太满意,又回到养着小丑鱼的缸前。 年崇洋歪了歪眉毛,“小丑鱼适合有经验的人,先养养宝莲灯练手,养小丑鱼才能得心应手。” 女客人的语调依旧冷冷的,“不就是几条鱼么,死了再买。” 年崇洋倒是没什么表情,怕是见多了这类客人,虽然很少有像这位说话这么露骨的。 “也是……”年崇洋点点头,这不正是大多数水族店老板期待的么。 “只不过养鱼是为你让您心情愉快, 分卷阅读12 若是因为鱼死了还要浪费您的时间来处理,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话音未落,女客人扳过脸看了年崇洋一眼,看了看表吐出一句话。“行吧……那就孔雀鱼吧。” 年崇洋勾唇一笑,“没问题,要大个儿的吧,耐活。”说完,拿了鱼网进缸,开始了一场捕鱼达人的游戏。 眼神正专注着那条贼活泼的鱼儿,耳朵里就感知到有客人进了店,他还不忘随口招呼,“您先随便看看。” 也没听见有客人回话,年崇洋加快了捞鱼的速度。 很快便放了十条鱼在袋子里,充气,扎口,动作娴熟。 听见支付宝里有钱币入帐的声音,年崇洋送走了女客人,转身寻另一位客人。 “嗯?” 第一眼他没看清,再次定睛,发现有双眼睛正在草缸后面偷瞄自己。 年崇洋蹙了蹙眉,草缸后面那人竟做出隐隐地笑,然后绕过缸子露出全貌,一手还拎着个头盔。 这脸熟悉啊!年崇洋有些吃惊,只是——已经对不上人名了。 “傻样儿,忘了我是谁?”只见她胜利般地扬起一边的眉毛,对着年崇洋呲了呲整齐的牙齿。 从对方穿着的警服判断,年崇洋当然知道她的身份…… “呃,警察姐姐。”年崇洋脱口而出,语气尴尬至极。 “切,”那女人轻翻了眼皮,“行了,跟你哥一样渣。” 年崇洋心里一阵纳闷,记忆便忽地回了来。想起了这个看似高冷却喜欢磕年柏钧的女人,也想起了当时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来做什么? 还有,一上来就拿自己跟他相提并论,有点儿不公平啊。 “给,记住姐姐的名字。” 那女人伸出手,两指间多了张打开的警官证,摆在年崇洋脸前。 年崇洋睁大眼,定睛瞅了瞅,觉得她那姿势像条汉子。 “上官……萌姐。” 紧接着,年重阳在心里又默念了“犯罪侦查大队”那几个字。 “能不能别加姐字。”上官萌的语气略带嫌弃,也不想跟他唠叨,不客气地落座后,开门见山了起来。 “昨天,你报的警?” 年崇洋一阵愕然。“呃,是。” 于是,脑子里突然记起了前几天报警的事情。 就在上周,一个陌生男人突然来到他的店。 有些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眼看上去就不是要来买鱼的。 他对年崇洋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问年崇洋有没有兴趣收购一些海洋动物。 “小老板,想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像是绿海龟、鲨鱼、玳瑁这些动物,卖给有需求的客人,一票就能挣几万块不成问题啊。”那个自称老吴的男人对年崇洋说。 年崇洋很快嗅到这件事背后意味着什么。 没有一口否决,而是放了个钩子。 “这个……我是有贼心没贼胆。不过我对那些倒是挺感兴趣,东西在哪?我自己先去看看。” 那男人看年崇洋似乎真的有意,脸上一乐,悄眯告诉了他一个地点。 “小兄弟,你到了,就说是老吴介绍的就行。” 第二天,年崇洋便起身前往。虽对那地方陌生,但看见铁门内立着一个小型锅炉,他大致明白,那是给养殖池加热用的。 找对地方了。 按照老吴的说法,跟里面的人打了招呼。 进去后,发现整个空间里都是分成格子的水泥养殖池,里面大多都是属于违禁品的海洋动物。 一个男人正愁眉苦脸地观望着地上的生物——一只小海龟。 它个头不大,静止不动的状态,有可能已经奄奄一息。但那如同祥云般的壳纹,和皮肤上均匀的斑点,让它看起来惹人怜爱。 是玳瑁没错,年崇洋蹲下,注视着他乌黑的大眼睛。 “这个,我要了。” 那男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略带惊讶地瞄了他一眼,“小老弟,不负责送货,也不包生死。” 年崇洋冷冷一笑,“放心大哥,就算养不活,做成标本,我也能卖钱。” …… …… 上官萌又简单向年崇洋了解了情况,低头饮了口柠檬片水。 年崇洋看她沉默,问道:“只是……这事儿这么巧是你负责?”可心里想的却是,就算真是她负责,也不必亲自跑一趟吧? 上官萌又端起玻璃杯放在嘴边,眼珠子一歪,“……是啊!就是这么巧。” 她刚将柠檬水送进嘴里,舌尖流走之时,就听见贝壳门帘一边响,一边从后面传来男人狂妄的笑声。 “哈哈!果然是萌萌!我说那台宝马机车怎么那么眼熟!” ——是年柏钧。 上官萌闻声见人,那口水把她呛个半死。 年崇洋赶紧递了纸巾,发现那脸颊也是通红,不知是憋的还 分卷阅读13 是。 年崇洋恍然大悟,这哪是什么上官萌嘴里说的“巧合”呀! 老子的莱卡 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男人,上官萌努力压着心里的惊涛海浪。 可那翻涌的浪花,却明明白白荡在她吃惊的脸上。并且被那两个男人看的一清二楚。 “哈哈,别激动么萌萌,你怎么知道我回国的?还是这么漂亮啊。”年柏钧一边念叨着,一边放了个袋子在桌上,打开来,掏出了两杯咖啡。 上官萌没接他的话茬,却不经意地发现年柏钧右手的手背上明显红了一大片。 年柏钧一边打开杯盖一边说:“年糕,正好你也不爱喝,你那杯让给你萌姐!” 知道自己不爱喝还给自己买,年崇洋无端成了牺牲品。 年柏钧甩甩手,嘴里装模作样地次啦次啦,以为有谁会关切地问自己手怎么回事。 可没曾想对方一开口,就扎了他的心。 上官萌用慵懒的声线十分克制地说道:“我不喝陌生人的东西。”说完起身,直接向门口走去。 年柏钧却一个健步挡在了她面前。 “别啊!好歹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见了我就想跑?” 上官萌还在克制,装出一点儿也不想他的样子,翻起眼皮瞪他。“哟,是么,可能因为您是过街老鼠。” “你见过这么帅的老鼠么?” 说完瞟了眼年崇洋,以为对方会告诉上官萌来访的原因,只是年崇洋这会儿不想当电灯泡,去鱼儿们喂食了。 年柏钧对着上官萌咧嘴一笑,“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太思念我,想在他身上找找我的影子” 上官萌无奈地长出一口气,没想到年柏钧说话的语气万古不变,不要脸的程度倒是与时俱进。 “本宫还有事要忙,你且让开吧。” 年柏钧又挥挥胳膊,“欸!别急啊,我顺便有事儿问你。” 上官萌左右躲闪了下,却都被年柏钧拦截了,接着听见他说:“上午我还以为会见着你呢?想着你也会去项左倾那小子家。” 然后两手往上官萌肩上一搭,身子就轻轻压了过来。“怎么没去呢?宝贝儿。” 此话一出,上官萌再也绷不住,浑身汗毛根根竖了起来,那曾经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是烟草还带着点苦茶。 浑身的血液往脸上一窜,霎时说不出话来,只感觉那沉重的胳膊跨上了自己的肩膀,把她又勾回了座位,自己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之前也没问过你,项佐倾那小子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我的莱卡相机他没还,好几万块呢。” 年柏钧对摄影有着特殊的偏执。 在单反相机早已大行其道的今天,他还是会不惜花重金购买胶片机。 那台莱卡m6,就是他预定了半年的心头宝。 此时,年崇洋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年柏钧给挡住了嘴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上官萌正在平复自己的心绪,的感觉怎么也赶不走,就算平时再耿直,这会儿说话竟有点跑风:“搜,搜他房间时候,没见着有相机。” “没有?”年柏钧有点儿没好气,脸色难看地叉腰来了一句,“麻的,人间蒸发还要带我的东西陪葬。” 年崇洋最看不惯他哥哥这时不时就摆弄出来的流氓样子。 眼不见为净,转身去捯饬自己的水草缸。 上官萌咳嗽一声,说:“放心,我们警察并没有找他到尸体,之前发现的一个无头男尸也不是他,还有一个被烧焦的虽然辨识不出身份,但体型跟他明显不符。” 年柏钧下意识拧了拧鼻子,大概是被她这重口的话给熏的。 这话也窜到了年崇洋耳朵里,他摆弄树根的指头停了半秒,又跟他们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年柏钧咂砸舌头,紧接着陪着笑脸递咖啡,“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整天接触这些瘆人不瘆人。” 说完自己也嘬了口咖啡,觉得这咖啡也不香了,扬起下巴,故作深沉地吐出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猜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消失了……” 众人一愣,看向年柏钧。 “你知道?”上官萌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只见年柏钧抬起了一边的浓眉,语气十分肯定地说: “我猜,那家伙是不是跑去什么跑到深山老林里面躲债了。他搞的那个摄影工作室,最后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关门大吉了么,好像还欠了不少尾款。”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可上官萌的兴致却跌了下来。他年柏钧的话,果然不能太当回事儿。 “你说的这事儿,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他开店的欠款在失踪之前都已经还清了,十几万块钱而已。” 年柏钧拐着弯儿的“哦”了一声,十几万,对于项佐倾个人大概是个不小的数字。 但对于他的家庭来说,大概只算得上是九牛一毛。 分卷阅读14 年柏钧若有所思地搓搓下巴,眼神正好瞟在年崇洋身上,看见他正在用小刀和胶水,重新给树根造型。 那侧脸的神情专注的很,跟他小时候喂兔子吃草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年柏钧歪嘴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晃着咖啡说:“项佐倾那小子对摄影有点造诣,当然了,跟我还是差一大——截的。”他将大字拉长了音,又瞄向上官萌。 “不过有些人拼命爱护价值千金的东西啊,在项佐倾眼里就是一文不值。” 上官萌觉得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 “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能不能说明白点儿。什么价值千金一文不值的。” 定是说到了案子,上官萌的语气也越发严肃。 “嘿,来兴趣了不是。”年柏钧起了身,故意耍起了无赖。“刚不还说我是什么陌生人,什么老鼠来着?” 年崇洋已经自动屏蔽他的叨叨了,他细致地弄着客人预定的新草缸,顾不得身边两个人的“打情骂俏”。 但余光这么一扫,就见着年柏钧已经掏了相机出来,对准了上官萌的脸。 “配合警方办案是人民群众的义务。”上官萌才不想当模特,半推半就地躲闪。 年柏钧见拍她不成,笑着调转了镜头,给措不及防地年崇洋来了一张。 拍完了接着说:“真要我配合你们的话,怕是某些人听了要心碎。” 也没顾别人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半截话,年柏钧在年崇洋的对面一屁股坐下,可取景器里是年年崇洋一脸的虎视眈眈。 上官萌的情绪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看见年崇洋也躲开了他的镜头,年柏钧觉得没意思,起身说了句:“你们警察,不会没了解到那件事儿吧?” 如果有枪,上官萌此时一定会抵住年柏钧的头,“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是什么事情。” 她一脸严肃,眯起了眼睛补充,“如果是性取向的事儿,这个我知道。” 年柏钧撇撇嘴,相机挂在了脖子上,对上官萌说的事儿他好像后来才知道。想想之前跟他走的那么近,钢铁直男的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 他搓搓手臂,说:“那事儿我想想就恶心。” 上官萌“切”了一声,两步向前抬手捏住了年柏钧的下巴,“莫非,你们两个……” 年柏钧吃惊地甩开了头,“我可没他那么时髦!” 他叹口气,压低了声音对上官萌说:“那小子,曾经为了拍出与众不同的作品,居然把那些个猫猫狗狗鸟鸟虫虫的分解重!” 然后偷瞄了眼年崇洋,小声嘀咕,“啧啧,那画面太美,我不忍想象。” 年崇洋将它的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他侧过了头,表情有些阴暗。 就知道这事情会刺激到年崇洋,他是个爱动物胜过爱哥哥的家伙。 所以,年柏钧开始也没想说。 上官萌一脸的不解,双手抱在了胸前,但即使知道了这个,一时间也没觉得与他的失踪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莫非,搞艺术的人,多少有点变态?” 年柏钧睁大双眼,暗戳戳地说:“萌萌,别把咱爸妈也骂了啊。” 上官萌无情地掐了他,这才想起了自己那钢琴名师的父母,只是自己打小就是野汉子般的性格,钢琴曲只能磕磕巴巴地弹两只老虎。 她看了看时间对年崇洋说:“小年,先走了,等你说的那事情有进展了,我再联系你。” 年崇洋闻言转身,擦了擦手,“萌姐,顺便把这家伙也押走吧。” 上官萌没有正眼看年柏钧,对年崇洋说:“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押他干什么。”说完,就径自掀帘走了。 年崇洋遭到年柏钧一记无情的白眼。 “你小子,别蹬鼻子上脸。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 深不见底的可怕 店铺位于十字路口的东南角。 刚制作好了三杯卡布奇诺,接下来的订单是两杯美式。 吧台前正在手忙脚乱打包的女同事,时不时地就要瞄一眼蓝风铃。 她提心吊胆的,目的是以防蓝风铃再次走神,再次将热咖啡洒在客人手上。 下午的时候,就发生了这么荒唐的一幕…… 当时,一位男客人到吧台点了两杯美式,蓝风铃正负责打包。 她正想说“您的咖啡好了”。 可是突然间,也不知道那男人身上的什么东西引起了蓝风铃的注意,一手提着热咖啡的时候,她就像灵魂出窍似的分了心。 还没扣牢盖子的热咖啡,突然从就她的手中滑落,滚烫的液体便毫无防备地浇在了客人右手的手背上。 蓝风铃慌忙地说了道歉,抽出纸巾帮他擦手,因为自己也被烫到了指尖,动作也看似毛手毛脚。 好在一旁的同事反应快,她立刻提了个冰桶,将两个人 分卷阅读15 的手都埋在了冰桶里。 还好那男人没有斤斤计较,既没有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也没有为难蓝风铃的意思。 而且,在咖啡再次打包好之后,那男人还跟他开玩笑,“小姑娘,算你运气好遇到的是我!” …… 此刻,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蓝风铃已经连续的机械性工作了六个小时,虽然是晚间,点咖啡的客人依旧不减反增。 成为正式员工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前,她能比其他员工提前一个月转正。 虽然也觉得奇怪,但她的领导,姜店长的原话是——“蓝风铃,你技术上学习得还挺快,但是……哎呀,你只要记住我的对你的好就行了……” 蓝风铃当然不是个傻子,他的那点儿意思还能听不出来? 只是当时,蓝风铃装了傻。 但好在自己不是讨人厌的性格,周围的同事们也都待她随和。 本也没想着要去离家太远的地方,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十点钟。 小仓库更衣间内。 刚值日完,正要换衣服的蓝风铃却被姜店长给拦了下来。 这会儿,所有的店员都差不多走光了。 “小风铃,幸好那位客人没有为难我们,如果要求赔偿治疗金,你就可以立刻拍屁股走人了。” 姜店长搓搓自己的小胡子后,手还不老实地在蓝风铃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动作,还装作正儿巴经地补充了一句:“小风铃,虽然你工作很认真细致,但希望你不要总盯着那些男人发呆好么?那男人有那么好看么?” 蓝风铃原本就身子乏,在感知到店长的动作之后,不自在地退了两步。 她眉心微皱,抬起眼,用一种很冰冷的眼神盯住了店长,半语未说。 可这表情,反而激发了姜店长的狩猎心,“哎呀,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像个母老虎似的。” 说完,他将双手叉在腰间,歪着身子靠近了蓝风铃。 距离越来越近,蓝风铃甚至感受到自己的额头上,传来了店长带着酸气的鼻息。 但蓝风铃的表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缩,而是始终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抬头盯着那个男人。 在眼神相交的短短几秒钟内,那位店长不知为何,似乎在蓝风铃仰视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眼底渐渐显露着一股骇人的东西。 她内眼角的那颗小痣,都越发刺眼。 渐渐地,是姜店长先她一步撤出了视线。 虽然蓝风铃始终默不作声,但不知是什么东西将姜店长给震慑住了。 这感觉,让姜店长莫名地感到后脊背发凉。 好像下一秒,蓝风铃就会从背后掏出一把刀无声地捅了自己。 店长也收了收视线,竟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一丝悔意。 感到自己受到屈辱的同时,居然心生惧意。 “好,我知道了,姜店长。”蓝风铃的这句话也是冷冰冰的。 最后,是蓝风铃先行转身离去。 那背影,给人造成了十足地压抑。 这种感觉,在她白天工作的状态中丝毫察觉不到。 一种感觉,便在姜店长的心中油然升起。 ——这女人,有些深不见底得可怕…… …… …… “不是吧年糕!你晚上就直接睡在二楼么?” 年柏钧一脸嫌弃地环视着水族店二楼巴掌大的空间,冲着年崇洋吼。 但空间虽小,该有的东西倒都是有了。 年崇洋嫌弃地看了眼年柏钧。 他整理着床垫上的被子,淡淡地说:“是啊,你该不会想跟我同床共枕吧?” 一旁,缸里的小海龟好像还在附和,不停地拍打它的龟鳍,往缸外溅起水花。 年柏钧斜它一眼,心里挺纠结,原本还以为年崇洋附近租的有房子…… 现在外面那么冷,这花卉市场倒是像个大温室,他一个适应了巴厘岛气候的人,突然回了家,还真觉得这里的温度比较适合他。 而且,刚刚还差点被看门的保安给赶走。 “切,我不嫌弃你,你晚上让这家伙安静点就行,别啪啪啪的……”年柏钧把被子一掀,整个人栽在了床上。 年崇洋却嫌弃地“啧”了一声,这老天爷如果想惩罚自己能不能换个方式…… “喂年糕,我发现你养宠物的癖好从来就没有正常过,小时候苍蝇蚂蚁的,现在居然还玩起海龟了。” 年柏钧一个翻身趴在床上,觉得这磨毛床单挨着脸上真舒服,一时间便困意袭来,眼睛眯了大半,音调也懒洋洋的。 “我说,你赶紧去医院看看你妈,别不知好歹到时候跟我一样,只能去墓地……还有,你到底怎么考虑的!” 可半天也没听见年崇洋吱声,年柏钧吸溜口口水转过头 分卷阅读16 ,看见坐在他一旁的年崇洋正盯着手机,脸上映着蓝光,一根耳机线顺着手机连到耳垂下。 ——这是压根没听见他的话啊。 “喂!臭小子!”年柏钧吼了他一声,起身拔掉了他的耳机,揪着他的耳朵说:“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刚跟你说的话。老爷子的画廊我可没兴趣,要不你就赶紧把这地方关了,去接他的班!” …… …… 就在当天下午。 天空散了的阳光是隔着树照进来的,正巧洒在年景尧微微蹙眉的脸上。 那斑斑驳驳的黑影,犹如稀释的水墨画。 “啊……你的那位同事果真姓蓝?”他正站在自家小区门口,表情里透着不可思议。 “是啊,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蓝康夫会画画儿的。”一位六十多岁的门岗大爷,告诉年景尧。他手臂往身后一背,继续说:“我就说,他的气质看起来是跟我们这些个粗人就是不同,肯定是个文化人儿!” “谢谢您,明天,他什么时候上班?”年景尧一边问,一边将眼神瞟向远处,似是在盼着某个人。 “白班。”门岗大爷打了个哈欠。 年景尧向门口望去,说巧不巧,在有辆车的尾部,冒出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车后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两秒,又都倏地收了视线。 两人几年没见,要说各自心里没点波澜怕也不是。 可年景尧爱端着架子,严父的身份什么时候也不能丢! “年柏钧!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两人逐渐靠近,年柏钧的笑容也有点牵强,“老年同志,还劳烦您来门口接我,回家的路我还是认的,不必多礼啦。” 年景尧翻了他一眼没多理,毫不客气转身迈步。 年柏钧挠了挠头,快步跟上他。 两个人心里想的都是:这人怎么还跟之前一个德行,一点儿没变……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尴尬不容突破的气氛。 几步之后,打破这尴尬的,是另一个人的招呼。 “哎呀,是柏钧么?”这声音来自一个男人。 两个人循声望去,是隔壁的邻居赵叔。大腿边儿上,还缠着个肉嘟嘟的小姑娘,四五岁吧。 年柏钧立刻展露他的社交笑容,“哎呀,赵叔,好久不见!您这是……老来得子啊。” 一旁年景尧,立刻咬着牙对他甩了一句,“你什么眼神!” “哈哈,一看这年轻人就没经验,这是我孙女啊!”赵叔摸摸女孩的头,踱了过来。 年柏钧连连认错,还以为这赵叔是在积极响应国家的三胎政策。 仨人东拉西扯的,两个老男人又聊起了几天前的事情。 …… 小孙女名叫小橙子,那天赵叔跟另一位大叔在小区聊着天,一个没留意,就发现小橙子飘没影儿了。 两个老大爷吓得差点血压飙升,但小区一向戒备森严,大概率不会被外来的人给绑走,发动了物业保安挨家挨户找个,没多大功夫就发现小橙子安然无恙地在保安室带着。 她倒是跟没事儿人似的,手里还多了个礼物——一幅她自己的肖像画儿。 是用小刷子配合黑色钢笔水画的,A4大小的纸上寥寥几笔,就将人物勾勒得十分灵动。 小橙子也没哭,看着自己的肖像画别提多开心。 “哎呀,乖孙女,你怎么自己跑了,摔着没有——还有,谁给你画的像啊?”赵叔一边抹着头上的汗,一边嘘寒问暖。 “一个爷爷。” 小橙子口里说的信息就这么多,没再问出什么来,但最起码知道是个上岁数的男人画的。 赵叔一个做建材的人对画画儿这事儿不太懂,但怎么地也能看出来这画儿多了几分专业。 他没舍得丢,知道做画廊生意多年的年景尧对这方面有兴趣,偶然遇见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事儿。 “是么?画儿还在吗?我瞅瞅。” 年景尧听他这么一戏说,果然有点兴趣。 虽然一时对赵叔这个门外汉的话将信将疑,但在看见画儿之后,他的视线就一瞬间被定在了上面。 就像埋藏在心中的什么东西猛地被触动到了。 “怎样?是个被埋没的人才吧。”赵叔的语气还透着点自豪,好像这画儿就他画得一般。 此时,年景尧的手指微微一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画儿说:“这画儿,我能先拿着么?等问到那个人,我再还给你。” 港姐 “那,老年,你问到那人是谁了吗?”赵叔虽没有要回那画儿的意思,但却好奇那人有没有找到。 一旁的年柏钧,正有些纳闷地盯着两个老头看。 事情的经过,他也大致听了个明白。 “呃,还没,还没。”年景尧故作一 分卷阅读17 脸失望地摆摆手,“那个,老赵,我跟我儿子还有点儿事,今儿就先不聊了。” 赵叔自是个明白人,三人说了道别的话,就各自回了别墅。 年柏钧也好奇,知道他爸这人不轻易对别人有兴趣,于是就跟在屁股后面就开始追问,“什么画儿,我看看?” 年景尧斜了他一眼,一边开门一边瞄了眼年柏钧身上的包,不用他说也知道里面是相机。 “你想看啊?你曾经不是说画画儿就是浪费时间,最能捕捉美的还是相机镜头么?” 年柏钧无言以对的翻了个白眼,想着谁曾经还没有个无知的时候。 “我这不是为了拍出更好的作品,需要从各方面汲取灵感么。” 年景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看倒也无妨,”他将手伸进裤兜,捏出张折好的纸给他,吐出口气说:“你应该知道我让你回来的目的吧。” 年柏钧抬眼看了他爸一眼,又好奇地打开画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让您老失望了,没把年糕也带来。” 然后头一歪,用审视的目光扫了眼画儿,自言自语:“有点意思啊——这画儿的笔触。” 他眼下,人物几缕发丝的线条十分老道,虽没用专业工具,但很明显不是粗制滥造。 笔触尾端的微微打着卷像是个人特色,只是在年柏钧眼里,更像是呈现在微距镜头下的细致影像。 年景尧叹了一声,接了他上一句话:“这孩子啊,你见着他了?” 年柏钧将画儿折好,还了回去,打趣道:“是啊,就是倔,你惯的。” 年景尧抿抿嘴皮子。 “医院还是让他自己去吧,他不来,我去也没意义。” “我惯的?你忘了你当初做了什么?是人办的事儿?是人说到话?” 年景尧的话还没说完,他年柏钧就伸直了手挡住了他的连珠炮。 “打住,我可不是来找您老叙旧的,是那年崇洋那家伙承受能力差,责任可不能全推卸给我。” 年柏钧说着,高中时期的事情就晃晃悠悠回到了脑海,想起了自己把年崇洋养了多年的狗扔进河里淹死的事儿。 要说是自己故意也不确切。 生物课上说狗不是都会游泳?其实他就是想试试,只是忽略了当时是大冬天零下好几度…… “什么?受成能力差?”年景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先是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但鉴于他年柏钧同志不知悔改还给自己做出副鬼脸,气愤的话便喷涌而出。 “你把你妈从楼梯上摔下的事儿推卸给他,还跟他当时最要好的朋友说这事儿是他……你是不是恶魔转世。”年景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火,他似乎无形中就给年柏钧。 年柏钧的脸色瞬沉了下来。 他发现这熟悉又陌生的客厅跟他有很大的距离感。 沙发上方的那幅巨大的山水画儿并没有因为年久失色,反倒因为自己阅历的增加,觉得它也没那么老土了。 好像是意识为了保护他,有意不让他想起什么。 只是这心里憋得疼,他觉着他不能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了。 还好,门外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地敲门声。 年柏钧趁机转了身,这时不管他门外站的是不是入室抢劫的,他就想趁开门的机会溜了。 他问都没问就拉开了门。 然后,出现在眼前的那人让他的步伐僵了一下。 门外的人是路港,大家都叫他港姐。 不仅是年景尧生意上场上一路拼杀合作的伙伴;也是带着年柏钧入了摄影门路的开拓者;更是在年柏钧母亲去世后替他参加家长会的人。 外人绝对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若不是那一头超A银白色短发,外加周围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别人都会认为她是七零后。 再加上几十年没吃过碳水化合物,又总是一身巴宝莉大衣加持,虽是绝对奉行单身主义,身边却少不了小鲜肉围攻。 常年飞英国的她,自然也随了西方人开放的性格。 见了年柏钧,上来贴上了他的俊脸。 “臭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港姐的声音性感到不行。 若不是她当年引荐了年柏钧的摄影作品,怕是再香的酒也要埋没在深巷中了。 年柏钧被这么一抱,只感到一阵眩晕,大概是因为港姐身上的巴宝莉香水。 年景尧早已接受并习惯了她的风格,就算哪天她脱口叫自己“老公”,也是因为彼此之间太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年柏钧当然没想对她以“妈”相称,而是来了句:“我还以为,是哪家仙女下凡了,您太耀眼了!” 惹得港姐一阵狂笑,“哈哈哈,我儿子嘴巴就是抹了蜜,跟小时候尿在我皮包里后承认错误的表情一个样儿!” 只是年柏钧根本没这记忆…… 然后,就见港姐的两手就像河蚌似的,夹住了年柏钧的俊脸,开 分卷阅读18 始揉搓起来。 估计是给她当时那上快的皮包报仇。 同时还不忘责怪一旁正在尬笑的年景尧,“你这年老头儿,我儿子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年景尧:“我……” “臭儿子,你是不是想通了,准备回来给你爸爸的画廊搭手啊。” 年柏钧愣了一下,从港姐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脸,转头对年景尧来了个死亡凝视。 就知道!这老家伙催自己回来肯定另有目的! “不过,我可爱的二儿子年糕呢?”港姐四下张望,没寻着年崇洋。 看吧,到年崇洋这儿就是可爱,到自己这儿就是臭。 “想吃年糕的话,我给您买。”年柏钧一脸嬉,心里开始合计,为了避免像回家过年似的给自己来个轮番盘问,还是早点撤吧。 他作揖对港姐说:“美女姐姐,小的还有急事,先告辞!”随后厚着脸皮,就往门口撤。 港姐一把拉住年柏钧的手臂,“有急事?” 而后将他转了圈,面向自己,道:“被摄影界封杀的日子还没过够?以后就只想在巴厘岛帮人家拍拍结婚照了?” 她这话就像刹车,竟让年柏钧乖乖止了步。 也想是把钝刀,硬往年柏钧心口扎。 一时有点喘不过气儿,年柏钧自嘲着勾勾唇角。 曾经的历史事件,又搁在两人中间重演了起来。 想起当年柏钧就是太过“热心”,身为小有名气的时尚摄影师的他,看到刚出道的女明星工作状态不佳她就“积极引导”。 可一来二去,结果是女明星的编辑前男友大肆诬陷年柏钧对女朋友性骚扰。 微博公众号都没少了年柏钧的热点。 何况,舆论的言语总是不经思辨…… 再加上年柏钧总一副自认清白,事不关己的状态更是将对方惹怒。 事情几经发酵,年柏钧的大名便上了时尚摄影界的黑名单。 …… 港姐眯起双眼,冲年柏钧严厉了起来,“一声不吭就跑去巴厘岛,行,算我看错了你了,还以为你会为了自己热爱的东西誓死不弃的人。” 年柏钧却又自嘲一笑,“姐姐……激将法在我身上可是不管用。” 可他话音刚落,港姐就伸掏包,扔了本杂志给他。 “正好!英国xx新出了姊妹品牌,相当于普拉达的缪缪,正在招揽当家摄影师。” 港姐说着手背朝上一翻,中指上的亮钻就晃了年柏钧的眼,她说:“人家可是很重视我推荐的人选哦。” 年柏钧愣了半秒,随意翻了翻杂志,随后发出一声苦笑,“呵呵,是么?好像跟我没太大关系吧。” 他嘴里虽这么说,但心里翻起的澎湃,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到。 一旁的年景尧已经听不下去了,一屁股落在沙发上边看手机边叹气。 “跟你当然没有那么直接的关系了。”她加重了“那么”两个字的发音。 “不过……关键是你想不想要这机会呢。”港姐瞄了眼年景尧,又将手搭在年柏钧肩上拍了拍。 “跟国内还是所有不同的,他们只看重个人实力……” 年柏钧只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两个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井底还有几只触手在死死抓着他,想挣脱都难。 正当他表现出踌躇之时,又听港姐开了口,“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是说给你就给你的。” 年柏钧渐渐翻起了眼皮……这是肉在眼前,却只能闻到香味的感觉啊。 “简单,说服你弟弟回来,你爸爸这儿需要帮忙。”港姐说得轻描淡写,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那么大家业,总也不能让给了外人。” 闻言,年柏钧冲着年景尧冷冷一笑,“是啊,这么大的家业呢,总也得有人为它牺牲不是。” 年景尧瞪了他一眼,“牺牲?我又不指望你。” 年柏钧冷笑了一声,撑了撑自己的手指,说:“行,只负责说服,回不回来是他的事。” 坏是天生的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洞洞的,不知道具体时间。 鱼缸的灯没开,年柏钧瞅了眼手机,屏幕的蓝光有些刺眼,才发觉已经过了十点。 他感叹,自己怎么就堕落了…… 昨晚好像还做了什么梦,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开了灯,瞅着眼前那鱼缸里飘着的海龟,半晌后他的记忆才回来。 想起昨天年景尧和港姐交代的事情,年柏钧就不由得‘身兼重任’。 他随意披了件外套开门,趴在楼梯扶手上观望年崇洋的头顶,估计已经接待过一拨客人,他正在记录着什么东西。 殷小白不知何时又跑来了,虽然手也拿着抹布没闲,但眼神儿没定在擦着的东西上,总是不老实地向年崇洋这边儿瞟。 分卷阅读19 “爱心泛滥。” 年柏钧不自觉暗自一笑,末了,想喝咖啡的瘾又上来了。 在他的意识里,那速溶的哪能叫咖啡。 对了,昨天那咖啡店的女服务员也不知怎么回事,把爷的手烫得不清。 嗯……大概是人长得帅啊,让那姑娘分心了。 年柏钧的自信也不知道谁给的,看看手背,皮肤虽已不红,但握拳之时,还会有牵扯着的痛。 那女服务员红着脸的样子还在年柏钧脑子里打转,两个人的手插在冰桶里的窘境也够他可笑半天。 但是那咖啡的香醇啊,还残留在他味蕾中。 年柏钧思量片刻,一边压制着对咖啡的执念,一边开始筹划起他心中的事情来。 下了楼,就开始拉着年崇洋死皮赖脸了起来…… …… …… 还没进入那家名叫“Hope”的咖啡厅的时候,年崇洋的鼻腔里就飘进了咖啡的醇香。 虽然他觉咖啡除了苦就是酸,但闻起来居然挺让人迷醉的。 年柏钧更不用说,他宁愿一整天泡在这气味中。 午饭本是打算点外卖解决的,但为了阻断年柏钧在自己耳边的叨叨,和殷小白无事献得殷勤,年崇洋只得从了他出来吃饭的要求。 “不是去吃饭么?为什么要跑来咖啡厅?”年崇洋数落着,就被年柏钧推进了门,视线不自觉的被这咖啡厅的装潢所吸引。 年柏钧没答,一个眼神甩了到了靠窗的位置,那位置正好泡在微弱的阳光下,转脸对年崇洋说:“先去那里等我,我先去点儿喝的。” 又是个毗邻着自己但从没注意到过的地方,年崇洋撇撇嘴觉得这装修风格挺怪,在他眼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陋室”。 “怎么……残垣断壁的……”年崇洋自语一声,视线在那道没经过任何粉饰的拱墙上环了一圈,穿过去乖乖坐到了窗前。 他不太喜欢这个地方,觉着这“末世”的装修风格,跟店名“希望”一点儿也不匹配。 倒是合了年柏钧的胃口,他直接去了吧台,排了会儿队,瞄了眼柜内的几个工作人员,但似乎没发现目标。 轮到他的时候,就直接点了两杯冰咖啡,外加一杯珍珠奶茶。 “麻烦,奶茶等另一位客人到了再上。”他特意给店员交代,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也直接去了窗边的位置。 窗边摆了盆天堂鸟长的极好,年柏钧过去的时候,发现年崇洋正端着它的叶子看。 侧脸正好被投进来的阳光镶了道边儿,叶片的绿,也正好隐隐弱弱地反射在他脸上。 年柏钧下意识地就要去取相机,可装备还没准备就绪,年崇洋就开始不配合了。“骚年,你别动啊。” 他过身,对着年柏钧做了一个无声的口语,“偏动!” 年柏钧无奈地砸了下嘴,“你这家伙,随意破坏我的灵感。” 年崇洋翻了个眼皮,就回到了座位上,“我可没工夫为你的艺术献身。” 年柏钧收了相机,坐在他对面,转头望了眼门口,又一本正经向前探身说:“喂,年糕,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坚持自我的人,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动摇了信念吧。” 年崇洋一听这话,却觉得挺怪,“你什么意思?”他眼睛半眯,乜斜着年柏钧。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不管怎样,都会坚持自己的想法,这点儿挺好的,是哥哥欣赏的。”年柏钧说着,还对着年崇洋眨了一边儿的眼睛。 年崇洋闻言冷笑一声,十指交叉搁在下巴上,眼神微妙地盯着年柏钧。 与此同时,两杯咖啡被一个女服务员端了上来,杯壁渗着细碎的水珠,放在桌上的时候,可以听见冰块碰撞的声音。 “年柏钧,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待女服务员转身离开的时候,年崇洋也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他的表情是轻笑,可余光一扫,视线里就猛地渐入一个人影,表情就不自然地木了起来。 那人一进了门,就开始四下寻人。 “什么葫芦,我又不是葫芦娃。”年柏钧喝了口咖啡开玩笑,就注意到年崇洋明显变化的表情,顺了他的视线扭过了头,便也看到了那个人。 他没敢回看年崇洋的表情,而是直接朝那个人挥了挥手。 “爸,这儿,这儿!” …… …… 年崇洋只觉得整个人僵在那儿,被吸引了目光的是年景尧越发稀少的头发上。 可对自己说话的口气依旧没变,“这孩子,还要让我亲自来找你?” 圆桌子,他坐在了兄弟俩中间,继续问,“你那边,生意还好么?” 年崇洋挪挪身子做了个礼貌的微笑,心里边骂起了年柏钧,嘴上也没老实,“爸,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 还没等年景尧接腔,年柏钧的指关节抢先叩了叩桌边儿,“怎么说话呢?爸千里迢迢 分卷阅读20 来探望你。”而后和年景尧相视一看,尴尬的气氛就罩了下来。 年崇洋明白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本也是无心,哎,谁让自己像是中了圈套的感觉。 没多说什么,缓缓变了视线。 迎面儿,恰巧看见一个女服务员正朝这边走了过来,托盘里是杯奶茶。 一时间,有种微妙的感觉从心中划过……视线便不自觉地上移,直到定在女服务员脸上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些什么。 年崇洋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总之顿觉自己脸颊一热,血流也紧跟着加了速。 年柏钧察觉他神情的变化,嘴角勾起道弧度,稍一侧头,就大大咧咧冲着蓝风铃打起了招呼。 “哎呀,还以为你今天没上班呢。” 蓝风铃微怔,眨了眨眼。 她眼神不必刻意,就有种吸引人的魔力。 两个人都眼熟,切记忆都不算久远。 那迎面的是给自己送猫的人,另一个则是被自己烫了手的人。 这两个人坐一桌——究竟什么姻缘? 几秒钟的思索后,蓝风铃才回了年柏钧的话。 “我,我刚来。”她放了奶茶在年景尧面前。稍微捋了下思绪,便大致明白了这三人的关系。 这城市,真是小啊。 年崇洋对她挤出尴尬地笑,没说话,心里正在为年柏钧对她的招呼而感到奇怪。 看到她身上那件浅咖色的工作制服,更加确定了她在这儿工作的事情。 没过多的停留,蓝风铃小声说了句“慢用”,就转身回了吧台。 转身之际,那条被咖色丝带扎着的微卷粗马尾,依着惯性荡出了优美的弧度。 年柏钧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笑得明朗。 笑是正大光明的笑,可有些人啊,偏要想歪了。 年景尧狠狠斜了他一眼,训了一句,“收敛点儿!” 年柏钧回应了那嫌弃自己的眼神。 “看您说的!朋友……打个招呼而已。” 这话自是依照了他“全国人民是一家”的思想觉悟——全国人民啊皆是他年柏钧的朋友。 而后,他又冲着年崇洋扬了扬下巴,道:“年糕,老爷子大驾光临,你给点面子别不懂事,听见没。”说罢,端着咖啡站起了身,“你们父子慢慢聊,我去那边儿,免得叨扰。”完了,就潇洒离席了。 使得年崇洋一脸的尴尬,巧的是自己坐的位置,正好跟吧台内忙碌的蓝风铃相对。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性,他转头问年景尧,“爸,我这儿没事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么?”可那不争气的余光却追随着年柏钧,竟看见他朝着吧台的方向去了。 年景尧紧接着说:“大年没跟你说么?你妈妈……” 后面的话年崇洋听得不清不楚,大概是说潘紫惠住院的事儿。 可眼瞅着年柏钧居然又来到了蓝风铃的身边,跟人家打起了招呼。 年崇洋皱起了眉,回了一个字——“行”。 这个字差不多是脱口而出,没任何感情,可视线里感情复杂,吧台旁的那两人的身影模模糊糊。 年景尧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同意,声音差点哽咽,“崇洋,我就知道,你打小就比年柏钧懂事多了!” 年崇洋没反驳,小时候的事也不想回顾。 只记得闲言碎语的,隐隐晦晦的,身边总有人称自己是“小三的孩子”。 此时的年柏钧正依着柜台而站,他微微拱着背的侧影,让年崇洋想起了他小时候叛逆且不服管教的样子。那时是小野猫,现在是大豺狼。 他的坏好像是天生的。 从有记忆起,就深刻感受着年柏钧的嚣张跋扈。唯一的好处是,学校的小混混从来不敢招惹他们老大年柏钧的弟弟。 记得有次年柏钧跟别的同学干架,回来的时候是被对方的父亲拽着头发的。年柏钧左侧的脸肿的老高,是被人打的,眼睛也缠满了红血丝。 当时只有年崇洋自己在家,对方父亲厉声呵斥,还放话说要废了年柏钧。 年崇洋虽也害怕,但当时小小年纪的他却读懂了那人情绪背后的诉求,他异常地镇定地对那男人说:“叔叔你放心,我哥哥真是太不像话了,我爸爸早就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等他忙完工作回来,肯定会好好教训我哥哥的。” 然后将好话说了个遍。最终,那父亲见不想再耽搁时间,便索性放了兄弟二人一马。 可当时的年柏钧却毫不领情,事后还对年崇洋甩出了一句狠话:“年崇洋你知道么?你要是敢告诉年景尧,我早晚杀了你!” 年崇洋虽然没怕那大人,却被年柏钧的话给吓着了,梦里都是年柏钧举刀追自己的场景。那几天放学后都躲在同学家,直到人家家长赶了,他才像个老鼠似的钻回家。 后来年景尧还是知道了这事,年柏钧了右脸,又因此挨了狠狠地一巴掌。 恶作 分卷阅读21 剧 不远处的蓝风铃正整理着吧台的东西,年柏钧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两个人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都同时朝自己望了一眼。 年柏钧的眼里,好像还透露出异样的神色。 年景尧还在嘀咕着什么,盯着年崇洋近乎发呆的脸,略微停顿了一下,问:“崇洋,你那个卖鱼的小店,生意可好?”问完他喝了口奶茶,但入口后却撇了撇嘴。 年崇洋的眼神飘忽了下,好像知道年景尧话中有话。从一开始年景尧就反对自己开水族店,虽然没明说,但当时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生意马马虎虎,对了爸,我还要去顾店。” 年景尧支吾了一声,不想逼他太紧,好不容易说服了一件事儿,接下来的计划可以慢慢来。 “行,那我们就到这儿,画廊那边还有急事儿。哎呀,最近我脑子都有点不好使了,再加上你妈妈又生病……”年景尧话尾留了个尾巴,于是就脱离了椅子,冲着年崇洋笑笑,却对着年柏钧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你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跟他……”说着又面相年崇洋,强调了一句话,“要不,重新认识一下?” 年崇洋也站起了身,心里反问了一句:跟他有什么好重新认识的。但话没说出口,而是勉强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一同朝着门口的方向去了。 年柏钧正巧也撇过了头,不知为何,他眼中带笑。 蓝风铃正从柜台拿出一份抹茶蛋糕,打包好后,递给了旁边的客人。 跟年景尧说了道别的话,对年柏钧想发的脾气也吞到了肚里。 看见年柏钧冲着年景尧摆了摆手后,他就独自离开了。 可年柏钧还立在柜台前,摆出一副该走却不想走的样子,朝着年崇洋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年崇洋心里边复杂,索性便走了过去,靠近后,听见年柏钧消遣自己道:“你小子装什么高冷,你跟风铃又不是没见过。” 呀呵,这年柏钧这么快就知道了人家的名字了! 可心里也觉得好笑,自己这反应到底什么意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大大方方打招呼不行么? 嗯,肯定是方才自己的反应引起了年柏钧的怀疑,在他的逼问下,蓝风铃才说了跟自己认识的话。 “原来你也经常来,你不是不爱喝这玩意儿么。”年柏钧说完,抬头灌下最后一口咖啡。 就着他这一动作,蓝风铃一边打包着饮品,一边赶紧给年崇洋稍稍递了个眼色。 年崇洋一愣,含含糊糊开口,“我,我也偶尔换换口味。” 年柏钧放下杯子,发现刚刚还在身边的蓝风铃跟瞬间转移似的,跑到他们刚刚坐的位置收拾去了。 “走吧。”年崇洋催他,“你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 年柏钧搓了搓鼻子,发觉年崇洋挺严肃。“什么我的任务……” 二人正准备出门,年柏钧也是中二,冲着蓝风铃的背影大喊了句——“谢谢你的优惠券”! 然后就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下,被年崇洋给托走了。 推开店门的那一瞬间,年崇洋被午后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年柏钧的声音,紧接着就在背后就响了起来,“怎么样?你没答应老爷子的话吧?” 年崇洋立即转身,语气轻蔑,“答应了。” “啊?”年柏钧倒有些吃惊,“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他让你关店你就关店?画廊的事你有兴趣?” 年崇洋一阵苦笑,明白了年景尧的真正目的。 不过好在也不算白来一趟…… 他偷瞄了眼咖啡厅的招牌,轻描淡写地说:“年柏钧,我对你最后的仁慈,就是帮你定个温馨又漂亮的房间。” 说着,他掏出了手机,可正巧有电话打了进来。 这来电的名字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但转念一想,大概有关海龟的事情。 “别啊,我又不嫌弃你那一亩三分地。”年柏钧一面开玩笑,一面看着年崇洋无奈地接了电话。 年柏钧不想再吹冷风,推着正在讲电话的年崇洋,往不远处的外卖披萨店走去。 听见年崇洋冲着电话叫了声“萌姐”,便知道着电话是谁打来的。 没聊闲篇,上官萌就直接告诉年崇洋那个他举报的地方,已经被轻而易举地端了。 与此同时,还问了另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呃,年柏钧。是,他跟我在一起呢。”说话时,年崇洋斜了眼年柏钧,然后便将手机贴在了他的脸上。 “找我的?”年柏钧指指自己的鼻子,舔了舔嘴皮子,用脸和肩膀夹住了电话。 手指在披萨店的菜单上忙活着。 开头一句“小宝贝儿,想我了?”,说的年崇洋真后悔把电话给了他。 一边说着话,一边指了指菜单上的牛肉披萨,示意年崇洋点单。 分卷阅读22 “哎呀,我还以为找我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看那个东西?”年柏钧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你就说你有没有那些照片吧,项佐倾肢解动物后重组的照片。”上官萌正窝在警局的大躺椅里,两条腿交叠着敲在桌子上,毫不顾及她对面男同事的目光。 她手边有当时调查项佐倾的资料,是上午的时候,重新翻出来的。 在那之前,埋伏了一晚上外加一上午之后,上官萌一行人,终于抓住了那个走私海洋动物叫老吴的男人。 由于对他们这些对饲养海洋动物根本没有足够经的人来说,导致那些鲨鱼和海龟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病症实属正常。 甚至有些已经死亡的动物,正在被切割,充当可食用的鱼肉贩卖。 此情此景,不得不让上官萌想起了年柏钧描述项佐倾的一段话。 “那小子为了拍出与众不同的作品,把那些个猫猫狗狗鸟鸟虫虫的分解重组,啧啧,那画面太美,我不忍想象。” 当时,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件事,却被一层东西给朦朦胧胧地罩在了一起。 再加上昨晚她回家后,其父上官彬对她的一番略带嘲讽的言辞。 “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怎么还会有失踪人口,你们警察的工作到底靠谱不靠谱,也不知的你一个女孩子干嘛要去当警察!” 上官萌几经分析,定是项辛泽那老贼向父亲吐露了什么。所以,即便抛去对项佐倾的偏见,上官彬这话也够让上官萌心烦的。 …… “那些东西,我怎么会留着?”年柏钧打了个哈欠,坐在了披萨店外卖窗口的高脚椅上。 上官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那你记得是什么是时候,项佐倾让你看了那些照片么——就是肢解动物那些。”她放下了腿,开始用圆珠笔在笔记本上随意画着,语气保持着一贯的严肃。 可年柏钧不知死活的就喜欢逗她,“你猜……我记不记得。” 上官萌才不吃他那一套,手里的动作停了,身子向前靠了靠。“我猜……把你关到局里的小黑屋来审讯一翻,你就算不记得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年柏钧扑哧笑了一声,“制服行!皮鞭就算了……”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耳朵差点被对面吼聋了,然后只能老老实实的…… “萌警官,你温柔点啊,少说也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可话虽这么说,可记忆这东西就是奇怪,原本还模糊的轮廓,被年柏钧自己这么一念叨,画面竟然不自觉地清晰起来。 那画面飘飘忽忽,先是回想起自己命令项佐倾去捅马蜂窝给自己供奉蜂蜜,又想起自己让项佐倾折了1000个幸运星代表自己送给校花。 还有罪行较轻的,例如帮自己抄作业,或者是以借的名义抢他的零花钱。 但即便自己罪恶深重,在年柏钧的记忆中,项佐倾却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如一。 妈的,现在想想也挺恶心。 但与其说是他爱上了自己,倒不如说是项佐倾对自己产生了嫉妒。 这一点,从在年柏钧看似轻而易举就成了小有名气的时尚摄影师后,他就隐约感觉到了。 …… “是发到我邮箱里的,我当时还以为是网络病毒或者某个人的恶作剧。”年柏钧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闻到了披萨的香味。 “内容我就不再重复了吧,总之都是些血腥残忍的照片。”他说着,顺手捏了块披萨。 “你还以为?“上官萌反问了句,接着说:”难道你不知道是项佐倾拍的吗?” “开始当然不知道了,拍这种照片,他哪有脸报出自己姓名?”年柏钧骄傲地拖着披萨,“还不是我眼力头好。”说完,披萨一股脑全塞进嘴里,满嘴的芝士香。 “既然这样,那就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一起找到项佐倾,顺便,还可以找回你的相机。” 年柏钧哈哈一笑,“你可拉倒吧,我对当警察可没有兴趣。” 年柏钧擦擦嘴巴,顺便递了块披萨给年崇洋,继续炫耀着说:“来,我教你,任何一张照片,只要是正面的,将照片放到最大,就可以看到瞳孔里映射出拍照人的大致模样了。” 上官萌似懂非懂地眯了眯眼睛,又下意识地将笔在桌面上轻敲,问:“……那么你能看出来,那组照片是在什么地方拍的么?” “哎呀,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孙猴子火眼金睛。” 此时,上官萌想到了项佐倾曾经的那间工作室,但在去年拆掉了。 她语气平淡地说:“照片发我。” “我早就清理了,你们可以去他的相机里找啊!或者,电脑里。”说完,年柏钧又塞了披萨块披萨入口。 年崇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话题他已经快听不下去了。 “这种事情,还用你来提醒么?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他的相机和电脑根本就没有找到,还有他借你的相机。” 所以,上官 分卷阅读23 萌的语气里,夹带的意思,还是认为项佐倾根本就是计划出走。 但就算是这样,也要尽快找到他,以向自己的父亲那获取职业尊严。 年柏钧捏着手机嚼着披萨,无声地点了点头。被上官萌这么一问,心里也开始在意这件事。 而后,又听见上官萌问:“那就给我详细地描述下,那照片的内容上都有什么。” 年柏钧咽下披萨摇头暗笑,摆出一副相当不情愿的表情。 “好吧……真是影响我的胃口,那猫猫狗狗的我就不说了吧,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其中一张照片上面有一颗……像是狼的头。” 泥神 “狼?”上官萌有些费解。 “嗯,好像是啊,因为看起来明显不是狗的脸,我对动物不太懂。” 年柏钧叹了口气,顿了顿说:“啊对了,也有可能——是狐狸,有条尾巴挺大的。” 听到狐狸这个词,一旁的年崇洋,猛然想到了一件有关于狐狸的事情。他一阵烦躁,稍稍背过了身。 上官萌努力想象着照片上的画面,然后搬过电脑显示器给对面的同事递了个眼色,“把项佐倾的邮箱号报给我。” “怎么?你要潜入他的邮箱查看那些照片么?”年柏钧反没迟疑,很快地就用手机将项佐倾的邮箱号查出来,告诉了上官萌。 但一时心里不太明白,问:“难道那些照片……会和他的失踪有关系?” “有没有关,要查了之后才知道,还有,他为什么会把那些发给你?” 年柏钧猛然愣了一下,“萌萌……你该不会怀疑是我?” “先这样,挂了。”没等年柏钧反应,上官萌就切断了电话。 年柏钧也没来得及说再见,手中的电话也被年崇洋给拿了过来。 年柏钧从高脚蹬上下来,拎了披萨盒子挂在指头上,“——你们两个都是赶着投胎呢?” 年崇洋没理他,将手机塞进了兜里,转身沿着马路向东走。 “我说,你应该见过项佐倾啊,就是那个……年柏钧说着跟上了他。“算了,不提也罢。” “你是想说,项佐倾就是那个跟你合伙,把我的狗扔进河里的人?” “哎呀,不是扔,是想测验狗子们是不是都会游泳。”年柏钧憨笑着,跟在年崇洋的身边,可年崇洋始终给他个后脑勺。 年柏钧没辙,只得窃笑了声,又跟个药膏似的贴着年崇洋问: “小子,你对那个小风铃,是不是有点意思?” …… …… 今晚,上官萌的头发少见地放了下来,发梢刚能够到肩膀,平添了几分妩媚。 此刻,她正失望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办公室里只剩她和同事老吴二人,为了响应节省资源的号召,连天花板的灯,也只开了一盏。 老吴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失望放了出来,“废了半天工夫,这家伙的邮箱里居然空空如也?” 论谁都会失望,他费了一下午的劲,才把项佐倾的邮箱密码给破解,但可惜的是不仅收件箱和发件箱是空的,就连联系人列表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条广告都没有。 这让人更加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跟所有人玩捉迷藏。不过,这反而更加激起了上官萌的斗志。 “唉,算了吧,上头不催,你就别瞎忙活了。”老吴叹口气,随手捏了块手边儿的奥利奥,咔吧咔吧地塞进嘴里。 “这小子,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上官萌听着嚼饼干的声音,心里异常烦躁。 “你当他是千年人参?不过我耗着时间陪你加班,你可是要请我吃饭的。”老吴说着,用水果萝卜似的手指给上官萌递了块奥利奥。 可上官萌嫌弃地瞟了眼那东西,没接,说:“事情根本就没结果……邮箱你继续盯着啊。”顿了顿,又回忆起了什么似的说:“话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吃零食?” “哈哈,吃可是快乐肥宅的爱好。”老吴拍拍肚腩,推了推眼镜看向上官萌调侃说:“怎么?你不是对项佐倾没兴趣么?当初还暗自庆幸他失踪了,怎么?单身的久了,又……?” 上官萌瞪了他一眼,泄了口气,紧跟着身子也软塌塌地陷在椅子里,“娘娘腔,我可看不上。” 老吴偷笑道:“嘿嘿,其实吧……男人婆和娘娘腔可是绝配。”他似是不知道“找死”两个字怎么写。 话音刚落,上官萌的眼神就如利刃般向他飞来,她身子逼近,踝靴的后跟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老吴的脚背上。 “你说谁是男人婆……”这声音,是从上官萌的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老吴感觉自己的脚背快要被刺穿,惨叫了一声,连喊三声“女王饶命”,斗胆搬起了上官萌的小腿,才避免自己没成了残废的可能。 “别闹别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上 分卷阅读24 官萌依旧没好气。 “来来来,我让你看样东西。”老吴又推推眼镜,拍掉了肚腩上躺着的饼干渣,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熟悉地操作一通,便打开了一个有关于动漫手办的贴吧,快速地点开了一条位于顶端的信息。 上官萌凑近,双眼眯成一条缝,看到那条标题是——““泥神”——这次别想逃”。 “喂,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泥神”,咱俩之前讨论过的这个人。”老吴看上去有些兴奋,身为一个快乐肥宅,除了喜欢研究网络技术,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动漫,包括搜集动漫角色的手办作品。 上官萌除了爱看侦探小说,最大的爱好和老吴一样。 所以两个人在警局里,也就兄弟相称了。 “妈呀!我当然我记得啊,可是这个人不是好几年都没在网络上更新作品了么?” 记忆一下子回来了,上官萌还对这个被网友称为“泥神”的人有印象,据说他的身份非常神秘。 大家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查到他的身份信息,只知道他的作品和通常作品的黏土材料不同,他所用的材料是泥巴。 对,就是你所认为的那种泥巴。 但作品的精细程度并不比粘土的差,许是材料的关系,整体意境上更具觉得是件艺术品。 当然了,不单单是作品让人极为追捧,就连作品拍摄的光影运用,也被众人所赞许。 可奇怪的是,“泥神”在三年前的个人主页突然停止了更新。之后,很多人都冒充“泥神”并以小号的身份自居。但作品不会说谎,很快,便有名眼的人分辨出这根本不是“泥神”本尊。 但就在几周前,那个没有任何名字和头像的ID又活跃了起来,并在他的个人主页上层出不穷地发布了新的作品。 一经网友发现,便又在手办圈掀起了轩然大波。 …… “是啊!这失踪人口总算回归了。” 老吴不停地向下拨弄着鼠标。“不过你看,这次新上传的作品风格,是不是跟之前的如出一辙。”他的意思,好像是在否定别人议论说泥神“的账号是被别人盗了。 上官萌的视线聚焦在那张照片上,作品的人物是海贼王里面的索隆,半躬着身的体态极具张力,标志性的三把长刀伴在手口之中 细节之处虽没有细拍,但就算眼拙的人,也能判别出这是精良之作。 “帅气!”上官萌恨不得立刻把它从屏幕里拿出来,“只是这泥神也是奇怪,别人都恨不得让大家知道之是谁,他倒好,故意掖着藏着。” “咳,树大招风么,又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抛头露面。” 老吴倒是说了句有头有理的话,他手往脑袋后一放,顺便伸了个懒腰,“他应该,是个极其低调的哥们。” 上官萌双手交叉于胸前,“哥们?你怎么知道“泥神”是个男人?我倒是认为她肯定是个姐们。” 听闻,老吴似乎有些惊讶,他像被按了开关似的坐直了身,“怎么会,作品这么飒的风格,肯定是出自男人之手啊。” 上官萌鼻子里哼出口气,“是么?那你就想办法子,把这人的真身给揪出来瞅瞅啊。” “行啊,你敢打赌么?” “赌什么?” “就赌……”两个人的大山还没侃完,就听见上官萌电话响了起来。 上官萌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倍感惊喜,盯了电话几秒,愣是没接。 老吴倒是一脸好奇,问:“谁啊?还有你不敢接的电话?” 上官萌斜了他一眼,表情带着点少管闲事的意思,不情愿地按下了接通键,张口一句“干嘛”像是在审问犯人。 这姑娘住这儿 老吴习惯了上官萌的说话方式,却没见过他一边凶人一边脸红的。 纳了闷了,到底是哪个大兄弟能制服我上官警官的。 挺好奇的,就继续听她打电话。 “报警?年柏钧,你又在搞什么?”上官萌一边骂着电话里的人,一边微挑起嘴角。 电话里的年柏钧,口气还一本正经的。“警察先生,店长骚扰女员工,你说是不是该把他关起来。” 此时,上官萌听到电话那头,似是有别的男人在苦苦哀求。 她眉尾一挑,说:“年先生爱管的闲事,我怕是帮不上忙,不如你直接打个110,看看人家鸟不鸟你。” 可年柏钧在电话那头的话,却跟上官萌处于一条平行线上,毫无交集。 “嗯,好嘞,那我就等着你来抓人了。快点啊,翠淼小区3号楼18楼。”说完,电话就断了。 上官萌只觉得浑身被什么东西赌了,眼神缓缓移向正把她当外星生物看的老吴脸上。 可老吴感到了她眼眸中冰冷的杀气,知趣地侧了身子,不想再挨上那么一脚。 刚挂了电话的年柏钧,也没跟上官萌开玩笑,他也确实遇到了个正在骚扰女店 分卷阅读25 员的店长。 那是当天下午,他被年崇洋无情地抛弃了之后。 “你!年糕,你怎么舍得让哥哥我自己住民宿,多孤单寂寞冷啊……”年柏钧做出一副落魄的可怜相,同时手被年崇洋拽了去,一把门钥匙就落在他的手中。 “孤单?凭你的本事,你也可以……随便找个姑娘来陪你。” 年柏钧朝着头顶的鸟翻了个白眼。 二人离开了HOPE咖啡馆之后,年崇洋就开始替年柏钧物色房间。 他着实不想再跟年柏钧同床共枕了,毕竟这人的胳膊腿都挺沉…… 年柏钧无奈一叹,钥匙在手里攥了攥,贱兮兮地晃着头说:“也成!那我就找咖啡馆的那位蓝风铃姑娘来陪我。”说完,面不改色地转身开门。 年崇洋“切”了一声,压低声音地对他说:“凌晨好像就有回巴厘岛的班机,我帮你把机票买了吧。” 话音一落,房门就被年柏钧推开,他扫了眼房间的陈设,“有劳你费心了,给我进来。”于是伸手拽上年崇洋的胳膊。 年柏钧力气挺大,年崇洋懒得跟他僵持。 一进门,大吉岭茶香扑鼻。 年柏钧嗅嗅鼻子说:“哎呀,你小子也是有心,还知道哥哥我喜欢这种风格。” 年崇洋也将房间环视一圈,水泥墙壁没有半点粉饰,原木色地板配一张北欧风的白色铁床,没什么家具,墙边一抹绿,是棵旺盛的龟背竹。 通间五六十平,够两个人住。 “想太多了,只剩这一个房间而已,别忘了赶紧订机票,我走了,店没人看。”年崇洋句句扎透了年柏钧的心。 还好年柏钧心大,知道他这弟弟额只能是过过嘴隐。 他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一屁股陷入了柔软的床垫,身子轻微颠了颠。“行,你走吧,到时候可别后悔。”说完,整个人倒在了床上,摩挲了下床单。 年崇洋哪会理他,直接转了身,嘴里嘟囔了句“后悔你的头”就出了门。 可谁知,隔着刚关上的房门,就听见年柏钧在屋里边吼:“臭小子!你要是不好意思追风铃!哥哥帮你啊!” …… …… 也不知道年柏钧是不是真的有超强感应。 晚上,就在他独自在外吃了饭回来后,出了停在18楼的电梯,就听见一个男人在楼道里讲话的声音,这声音还带着微弱的回音。 “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家庭地址都填假的,若不是今天我跟着……不是,碰巧看见你,都不知道你原来住在这里。” “什么,你跟踪我” 说这话的声音,让年柏钧觉得莫名耳熟。 楼道里的声控灯也随着二人的声音明暗交替。 年柏钧朝着自己的房间慢慢靠近,本是没有打算要参合两个人交谈的意思。 可当他刚摸出钥匙,发觉挨着自己房门站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无疑是蓝风铃啊。 ——这姑娘住这儿? 她面前一个男人又矮又瘦,脖子处,露出了咖啡店工装的褐色衣领。 那男人显然无视了正逐步靠近的年柏钧,对着面前的蓝风铃露出了不地道的眼神。 他故意放低了声音,靠的离蓝风铃更近,“你觉得你为什么能留下?就你这种工作表现,还矫情的不带工作手套,怎么,嫌丑啊?你看你的手,都裂口了不说,整天都红的……不配你这张脸。”说着,还想用他那歪七扭八的指头去勾搭蓝风铃。 “不过也没关系,我送你副手套,小羊皮的怎么样?这样……” “你干嘛!”蓝风铃撤撤肩膀向后退,她的余光里,年柏钧的轮廓已经越发清晰。 年柏钧感到不对头,喝了口手里拎着的罐装咖啡,和颜悦色道:“哎哟,瞧你这同事当的,真是有够贴心啊。” 同时瞄了眼惊慌失措的蓝风铃,她额前几缕碎发,头发随意扎着,只套了件单薄的白毛衣。 年柏钧怜香惜玉咋了下舌头,就横冲直撞地就插在两人中间,推开那男人,面朝他。 蓝风铃的头顶瞬间压下片黑影,此时已经确定了这男人是谁。 虽知道是个话多烦人的主,可这会儿却因为他带着幽幽咖啡味的空降,感到莫名心安。 “你,你……你少管闲事!”听得出那男人的语气明显是在逞强,在年柏钧的身高面前,更加显得他——地盘略低。 “闲事?你在我房间门口调戏小姑娘,就是败坏老子的风水!” 那男人一愣,“谁,谁调戏她,我这是关心同事的个人生活!” 年柏钧微微侧头,问身后的蓝风铃,“真是来关心你的?” 蓝风铃抬起眼皮,望着年柏钧线条刚毅的鼻骨,“不,不是,他……” “行行,我知道了。”年柏钧抬了抬手,打断了蓝风铃的话,冲着眼下的男人说:“你,赶紧的,出门左转,不送。” 那男人倒抽了口气, 分卷阅读26 “你这家伙,凭什么管我?”他情绪挺激动,还有想捋袖子的势头。眼神有些怯懦地斜了眼年柏钧,指着他身后的蓝风铃说:“蓝风铃,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的,就你那种工作表现,老板说开除你就开除,你别不知好歹。” 虽说蓝风铃脾气好,可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听闻店长的威胁,从年柏钧身后绕出来,发出了一阵冷笑,“店长,不论我表现如何,就算要开除我,也好歹把我的工资给结清了!” “你还好意思要工资!我现在都怀疑蓝风铃是不是你的真名字!” 蓝风铃一时哑口,捏疼了左手大拇指上的裂口,那疼痛直窜心底。 年柏钧视线一转,落在蓝风铃脸上,默默观察她的反应,发觉她呼吸竟有些乱,无意识地灌了口咖啡。 见她闭口不语,那男人瞬间露出了得逞的狰笑,“哈哈,你看吧。”又当即扫了眼年柏钧,指指点点地说:“这死丫头整天神秘兮兮的。” 说完,又瞄向蓝风铃,语气略带调侃。“怎么,你该不会是……什么潜逃犯吧?” 话毕,头顶的声控灯配合着他的话瞬间灭了。三人直接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无声无息…… …… ……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任凭周围的空气透着丝丝冷冽的凉意。 迟了片刻,年柏钧的嗓音落了出来,“行了!” 伴随着这一声,头顶的灯又配合着亮了。 “瞎叨叨什么,图谋不轨你还有理了!”说着他瞄了眼蓝风铃,察觉她一脸的僵硬。 咝——这姑娘怎么回事? “听见没?趁老子还有耐心,赶紧滚。”年柏钧向那男人逼了两步,利用身高优势在他头顶放话。 他天生就带着点儿资深流氓气息,声音不高但极具威慑。 那男人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见着面前的小狼狗来了性子,整个人像是缩在杜宾犬脚下的吉娃娃。只能以声势浩大来给自己壮胆。 他嗓子里闷闷地“切”了一声,眨了眨眼皮丢下一句话,“蓝风铃,明天上班别给我迟到!” 他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年柏钧叫住,“等下,现在把她的工资结了。” 那男人转过身,脸上一副大小眼的怪样子。 “啧!让我说第二遍?”年柏钧有点恼,眼眸里已经能飞出刀来。 蓝风铃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缓缓瞄了眼年柏钧,又盯向那个男人。 “什么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那男人居然嬉笑着,装作没听见年柏钧的话,“那是老板的事儿,我可不负责发工资。”说完,就朝着电梯口走去了。 年柏钧也没再啰嗦,他叹口气,嘟囔了声“真麻烦”,手往蓝风铃面前一伸,“帮我拿着咖啡。” 蓝风铃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年柏钧已经把咖啡塞在她的手里。 紧接着迈了几大步就赶上了那男人,直接拽了他的衣领朝着楼梯间的方向去了,楼道里,瞬间塞满了那男人几哇乱叫的声音。 蓝风铃一时也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边听着某人被上了刑,一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钥匙。 她本就手冷,钥匙捏在手里抖了半天也没插进孔里。 那个男人的惨叫声凄凄厉厉地伴着回音如同在割他的肉。 “干嘛呢!大晚上的吵吵什么!有没素质啊!”邻居大爷开了个门缝,露出他那像被割草机光顾过的地中海,怕是对屋外的吵闹忍无可忍了。 蓝风铃顿时更慌了,立即收了钥匙,没接老大爷的抱怨,顺着惨叫声就跑了过去。 眼前的画面着实有些凄惨,年柏钧居高临下,那男人畏缩在墙角,像极了屠夫正在宰一只羊羔。 ——这羊羔还抱头趴在地上发抖,挺可怜的。 火灾 年柏钧好像是刚挂了电话,话尾是一句:……快点啊,翠淼小区3号楼18楼…… 蓝风铃冲着年柏钧喊了一声“让他走吧”。 只是年柏钧的膝盖刚抬起来,闻声扭头之时,脚还是重重砸了那男人的头上。 蓝风铃眼里有些许哀求,年柏钧也没难为她的意思。 “你看看人家的气量,啊?大人不记小人过!”年柏钧说完,他的小麦色空军鞋还在那男人耳朵上拧了两下。 “饶命饶命,大爷饶命!”男人忍着痛,两只手朝拜着年柏钧,又乖乖从裤兜掏出手机,“风铃!风铃!我现在就把工资转给你!” 年柏钧给蓝风铃递了个眼色,蓝风铃也没犹豫,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机,并亮出了收款码。 年柏钧的脚缓缓抬起,提了那男人起来。只见那男人抖着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用自己手机对准蓝风铃的屏幕后,快速地按了几下。 听到一丝微弱的提示音响起,又观察到蓝风铃表情的变化,年柏钧知道这事儿替她办成了。 那男人畏 分卷阅读27 畏缩缩,吸吸鼻涕,头也没抬,就想顺着墙边儿溜。 谁知这年柏钧有一出没一出的,他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嗓音又冷不防地冒了出来。 “喂!蓝风铃,今晚辞职了。” 那男人嗓子一哽,没敢狡辩,暗自咽了口唾沫,也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 蓝风铃也是一懵,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年柏钧拽走了。 她语塞,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了哑巴。没回绝,就任凭自己的身子紧跟着前面的力道走。 年柏钧的手许是方才做了剧烈运动,掌心暖烘烘的烫。而她自己的手,却麻木得有点疼。 还没等那热度传到心尖,蓝风铃就速地抽回了手。 年柏钧回头,“你那同事什么玩意儿,早点离职!我可是为你好。”这是他一贯自以为是的风范,将蓝风铃拉回原来的位置,又大言不惭道:“别嫌我多管闲事,我这是见义勇为。” 说完,对上了蓝风铃眼里的一丝诧异。 那瞳孔色浅,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像是透亮的琥珀,还藏着黯淡的幽怨,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年柏钧毕竟是端相机的,总能发现点儿别人不易察觉的东西。 视线只有短暂的交接,却让年柏钧觉得那似躲非躲的眼神暗藏着什么。 蓝风铃没说废话也没埋怨,对着年柏钧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年柏钧则舒了眉眼,浅浅一笑,随性来了句:举手之劳。 他看了看身旁隔着夹角的两扇门,指着其中一间问:“你住这儿?” 蓝风铃低头黑发遮了半张脸,轻轻应了一声,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被递到了手里。 低头一瞅,是一盒小孩吃得零食,包装上大大印着里面好像还附赠什么儿童玩具…… “谢谢,我不要。”她推着回绝,又被年柏钧挡了回去。 他嘿嘿一笑,说:“不是,这是赔礼,怎么说,让你丢了工作也有我的一半功劳。” 这货,倒是什么时候都有理了!蓝风铃对他的胡搅蛮缠也是着实无语。 她逃似的又说了道谢和晚安,年柏钧也准备回房。 可开门之时却故意停了半秒,不知为何,他似乎能感受到在蓝风铃身上暗暗笼罩着不太寻常的东西。 回眸的余光里,蓝风铃使劲儿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当身后的关门声响起,楼道里倒是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年柏钧回过神,耳边又回响起那位男店员对蓝风铃念叨的话。 特别是那句“你该不会是潜逃犯吧”,让年柏钧不由得浑身一冷。 …… …… 十二月的阳光,像被抽干了温度。 在奔向“HOPE”咖啡馆的路上,年崇洋又听见了那刺耳的消防车发出的鸣笛。 车身的火红更是让他心里一沉,加快了下半身蹬山地车的速度。 进了咖啡店的门,就开始四下搜寻,可始终都没有寻到蓝风铃的身影。 因为刚开门,并没有太多客人,年崇洋便走近了正在柜台内执着笔的男店员,直接向他问起了蓝风铃的情况。 可得到的答案,却让年崇洋略微慌了神。 “什么?她离职了?什么时候?我昨天下午明明还见到她。” 他面前的姜店长一边的脸肿得厉害,眼睛也红得要命。 脑子里一个想法油然而生——这人保准是被谁给凑了。 “这位客人,我说了离职就是离职,昨天晚上刚离职的。”大概是出于对客人的礼貌,姜店长一边假笑一边从齿缝里挤出来这些话。 一时间,年崇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祥的预感侵入他的心头。 他礼貌地说:“呃,是这样的,我是蓝风铃的朋友,你这里有她的联系方式么?我昨天一不小心把她联系方式给删了。” 姜店长将手中的笔扣在了桌上,上下打量了年崇洋,眯起了他细长的眼睛,向年崇洋勾了勾指头。而后左右扫了眼,向凑近自己的年崇洋低声说:“你有她联系方式?” 年崇洋则稍稍瞥了瞥眉梢,稍作犹豫道:“呃,之前有。” “是男朋友?”姜店长的眼睛越眯越小,像是知晓什么重大秘密一般,双手抱在胸前侧着身。 “不,不是。”年崇洋笑笑,心里还怦怦跳了两下。 姜店长撇撇嘴,窃笑了一声,“她给你的电话号也是假的吧?——这小狐狸精,勾引男人的手法无非就是欲擒故纵。” 这话说得毫无征兆,搞得年崇洋一头雾水,这雾水瞬间发生不可思议的物理效应,化作一团火,憋在了年崇洋肚子里。 好在他一贯沉得住气,愤怒很快被他强行调动起来的理智覆盖,认为那个凑了这满嘴放炮的人干的真是棒极了! 话再说出口时,已经使了伎俩,眼角带了点恰到好处地狡诈,压了压声音。 “是!那小狐狸精,她欠我的钱……兄弟,你有 分卷阅读28 她电话么?” “嘿嘿。”姜店长淫笑一声,“看来我看她的眼光没错,电话有是有,但却根本不是她本人的。”那语气却若无其事,说完他又捏起笔在桌上敲了两下。 大概是脸肿的部分被表情扯得有些疼,他用手背龇牙咧嘴地沾了沾那痛处,又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住哪,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不过……” 年崇洋冷笑了一声,刚回答了“行”,发觉那店长正要开口,整个人就像被按了个按钮似的,发觉开早会的时间便到了。 他没再跟年崇洋啰嗦,说了句,“老弟,为了你的自身安全,还是破财消灾吧”,然后指指自己的脸,就转身跑开了。 毫无收获,还被搞得一身骚,年崇洋也快速撤了。 他越发火急火燎,但行动始终没停,又快速蹬上了山地车,向蓝风铃家奔去。 一路上,他再次回忆起昨晚他从医院回来时撞见的场景。 …… “哎呀,怎么回事?着火了?”载着年崇洋的出租车司机,突然发出了惊讶的语气。 年崇洋抬起眼皮,消防车猖狂闪烁的信号灯已经透过挡风玻璃毫不留情地反射到他的眼底。 那辆消防车斜插在一条小路的路口,消防员模糊的身影正快速地移动着。 年崇洋拉长了视线,发觉那条路不正是通向蓝风铃的家的么。 他心中为之一惊,没有犹豫,跟个好事青年似的赶紧让出租车靠路边停了下来。 他快速下了车,发现通向深处的路口显然已经被封死。 几名消防员正在驱逐着行人,周围也聚了不少为了增加自己谈资的大爷大妈。 天空像是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地在吞噬着从那道模糊的界限升上来的滚滚浓烟。 视线所及的范围并不没有跳跃的火焰,莫非是火势已经被压制住了? 年崇洋突然后悔当初为什么只顾着制服那只狐狸,却没想起来问蓝风铃要个微信。 四散的烟雾,根本无法让他判断具体是哪里着了火。 小动物们的身影和蓝风铃那双勾人的眼睛,便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回闪。 他拉了身边的一个男人问了情况,可他纯粹是个吃瓜群众,嘴里没半点有用的信息。 又问了几个,还是没人能告诉他究竟发生火灾的是不是姓蓝的那家。 想一直等到火被扑灭,可花卉市场负责锁门的保安这次真是操歪了心! “年老板,还没忙完呢?我睡着的话……怕是打雷也叫不醒我啊!您就要在外面冻一宿了。” 年崇洋在市场里住本就是自己给管理部卖乖得来的特例,不好为难人家工作,只得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是蓝风铃家……千万别是她家…… …… …… 此时,那条小路上,似乎还残留着小型消防车在昨晚留下的车轮印记。 蓝风铃家的门依旧紧锁,年崇洋将山地车扔在了路边。发现院子里那棵探出头的石榴树似乎完好,露出的屋顶也没有发黑的痕迹。 可他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来。 除了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灰烬气息,周围的环境也完全看不出是遭遇了过火灾的样子。 年崇洋心里盘算,如果蓝风铃开了门,要如何想她解释自己的突然造访。 就说是来看爪爪的?还是要问他有没有被他哥哥年柏钧死皮赖脸的骚扰? 亦或许可以实话实说,是自己担心昨晚她家有没有发生可怕的火灾。 可想好的台词,大概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年崇洋敲了半天的门,门的另一边始终没人回应。 可突然间! “烟……烟……” 年崇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回过神,又是那个前天遇见的傻子。 跟昨天的衣着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双棉鞋太小,促使他的脚不停地在地上踱个不停。 或许,这傻子会知道情况? 年崇洋顿了顿,已经做好了答非所问的准备。 “咳,你是说……这户人家着火了么?”他指着蓝风铃家的木门,问那个像脚底板被针扎似的傻子。 果不其然,年崇洋发现自己就是在自言自语…… 那傻子始终没回他的话,而是双手揣在怀里拧麻花。两颗略带烟渍的门牙露敞在外面,还时不时吸溜两口口水。 算了吧,简直是浪费时间。年崇洋转过身子,又将脸贴在了木门的门缝处往里偷看,可门缝太窄,他的视线里一片漆黑。 他像小狗似的嗅嗅鼻子,试图要感受到异样的气息。 “风铃!我是年崇洋!你在家么?”他最后一次试探地朝门缝里喊了一声,可换来的却是那个傻子在身后的傻笑,并说了个不清不楚地吐出个发音为“烟”的字。 年崇洋回眸,无奈地看了他一样,那手势好像是再给自己要烟。 可年崇洋不 分卷阅读29 抽烟更讨厌抽烟的人,哪有什么烟给他。 但他那招魂似的手势着实让年崇洋浑身不爽。 说来也怪,只要年崇洋靠近蓝风铃家,那傻子就离年崇洋远远的。但只要他一离开,那傻子就会靠得他近一些。 与此同时,他考虑着要不要问问邻居昨晚到底是哪里着了火。 可正想着,放在羽绒服内兜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吓他一跳。 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皱了皱眉,揣着极不情愿的心情接了电话。 可一接通,就听见年柏钧虚弱又不容违抗的命令,“年糕……快来救我……” 发作 寻思着年柏钧大概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说话的同时,蓝风铃的手已经轻轻地搭在了年柏钧的背上,只要顺势下滑,趁他不备,说不定就能从他腋下的位置掏出手机。 蓝风铃接着说,像在哄她儿子,“如果你真不想去医院,那我就打电话让年崇洋来,好么?” 昨天在咖啡店碰到了时候,年柏钧已经将他和年崇洋的身份关系交代得一清二楚了。 此时,蓝风铃的手指已经在年柏钧背上如同蜗牛一般开始行动了,可刚行动到一半,自己电话的铃声就从年柏钧的怀里钻了出来。 她一惊,这声音如同给蓝风铃紧张的情绪又增加了一个档位。 感觉到胸口的手机震了,年柏钧埋着头在黑影里看到屏幕上晃晃悠悠显示着“老爸”两个字。 大概是药性渐渐来了,他脸上纠结的表情稍微缓了些,呼吸也越发趋于平稳。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将手机犹豫着给了蓝风铃。 可蓝风铃的表情实在让年柏钧有些难以捉摸,既不是女儿接到父亲电话的喜悦;也不像看到诈骗电话般的厌烦;倒像是痛苦中裹挟着一丝慰藉。 她担心地望了一眼年柏钧,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踉跄起身躲进了对面的卫生间里。 那道白色的木门,正好对着年柏钧的正脸,细碎的声音磕磕绊绊从门缝中挤了出来,听不清楚。 年柏钧脑子混沌,但大概也知道是蓝风铃不想让她爸爸知道,此时她房子里此时有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大概过了几分钟,在年柏钧朦胧的视线中,窗外的颜色逐渐变得温暖柔和,慢慢压制住了屋内灯光的亮度。 那药的细小分子,似乎也伴随着铺进来的日光,散布到全身的血液系统里。 像是一场噩梦,幡然醒了。 年柏钧又无耻地对死神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他在地板上稍稍坐直身子,扒拉了一把那半湿的垂在额前的头发,他正在对自己的大背头造型满怀自信,就被猛地推开卫生间门的蓝风铃的神态给吓了一愣。 蓝风铃脸上好像只剩那双大眼睛,还明闪闪的。原来是眼眶里有种液体,已经来不及阻止它从眼角滑落。 她顺势一抹,一脸倔强逞强的样子像是要告诉对方——这是眼药水!可不是什么眼泪! 盯着已经恢复状态的年柏钧,蓝风铃惊讶得说不出话。 时间,停滞了半秒。 年柏钧回过神,莫非是自己把这姑娘吓哭了? “呃,能帮我倒杯水么?”他赶紧苦苦一笑,声音明显没什么力气,脸色近乎苍白,可那总喜欢勾人的眼神儿,又将他的原型给暴露了。 蓝风铃看见他上演了一出起死回生的戏码,恨不得要给他喝倒彩了。 她肩膀一沉,重重松下一口气,只感觉自己太阳穴肿胀得厉害。 她逐步朝年柏钧踱了过去,毫无预兆地,劈头盖脸地就骂了句和她的清纯形象极其不匹配的一句话。 “我靠你年柏钧!你他妈想吓死人么!” 此时,年柏钧却不要脸地笑出了声,“噗,小姑娘家,怎么说话呢。” 蓝风铃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憋住了快要蹿红的脸,没再支声。 “手机我用一下。”年柏钧伸出手。 “什么?” “手机,找找下年崇洋。” 蓝风铃满腔的无奈,真不知道这位爷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她脑子充血直接把电话递给年柏钧,只见他利索地按下了年崇洋的号码。 年柏钧给蓝风铃的惊喜连连不断,这家伙没说什么正经事又装作一副痛苦的语气说,“年糕……快来救我……”。 蓝风铃一时傻眼,莫非是自己绑架了他?刚刚情急之时逞英雄,这会儿人没事儿了还要装有事儿。 她只想赶紧请走了这位大仙,只是这厚脸皮的大仙不以为然,还在找蓝风铃要水喝。 蓝风铃忍了,反正年崇洋一会儿会将他哥哥牵走,她快速来了个向后转,去厨房给这个祖宗倒水。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又冒出一句让人想摔杯子的话。“哎呀,这个难道是你捏的乔巴?” 蓝风铃一怔,转 分卷阅读30 过身来,用力握了握手里的玻璃杯。 视线对焦,看见年柏钧手心里拖着个东西。 那是不是昨晚为了解压……可纳闷的是,这东西怎么会从自己的包里掉出来呢? “不好意思,我一屁股把乔巴坐歪了。” 年柏钧一脸无辜,歪了歪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有个零食包装袋,是昨晚自己送给蓝风铃的儿童零食。 而用来捏乔巴的轻黏土,正是零食里的赠品玩具。 三种颜色,正好能跟乔巴的形象相吻合。 只是蓝风铃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年柏钧,你刚刚的状况,该不会是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这句话,她是背着年柏钧说的,带着点儿质问的口气。 “不是。”年柏钧的语气耍着无赖,“你别瞎猜,跟那个没关系。”他一边说,一边想把乔巴歪掉的脸给拖回来,可奈何自己的手不太听使唤。 虽然那乔巴歪了,但细细一看,居然些惊叹于它造型的精致和比例的准确。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但是我等下还有事,如果你没什么大碍的话,喝点水就回去休息吧。”蓝风铃侧过脸,语气又恢复了柔和,对身后的年柏钧说。 可身后的人并没有立即回答,好半天后年柏钧问她:“我说风铃,你该不会跟我一样惨吧,同为天涯沦落人啊。” “什么?”蓝风铃不太明白。 年柏钧笑说:“你是不是也被家里人给赶出来?我看你刚刚接过你爸爸的电话后,情绪好像不太对啊。”他一边说,一边支撑着床垫儿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双腿还发觉有些软。 没穿外套,身上不仅冷,心里更冷,“我那个年糕老弟啊,就铁石心肠地把我给赶到外边儿住。” 蓝风铃缓缓转过身,带着一丝冷笑,说:“当然不是,我就住在这儿,刚刚只是刚担心你来着,我爸爸值夜班,马上就回来了。” 这话明显就是在提醒年柏钧赶紧走啊,可是,年柏钧这会儿实在无处可去,出门时候只顾着保命没顾得上拿钥匙,只能装作没听懂蓝风铃的话。 “还劳烦你担心我,有点荣幸啊。你看,你先认识了我弟弟,然后又认识了我,昨晚还当了邻居,是不是很有缘分。” 蓝风铃一脸对他忍无可忍的表情,端着水杯的手有点儿抖。她快速走到年柏钧身边,水杯递给他,利用最后一丝耐心半开玩笑地说:“幸好年崇洋不像你。” 这话一字一句落到年柏钧的耳朵里,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当然不像了,我可比他帅多了。”然后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吹乱了从杯口窜出来的烟。 一口热水入喉,还没来得及下到胃里,那水的热度就被蓝风铃冰冷的眼神儿给抽走了温度。 年柏钧怔愣一下,觉得那眼神中藏匿着什么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突然对蓝风铃一本正经地说:“风铃,那个你工作的事情,不会在怪我吧?” 蓝风铃垂了下眼皮,带着点强挤出来微笑,像是经过对方的提醒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我还要去上班!不早了!” 年柏钧眉头一紧,放下玻璃杯,“你开玩笑吧!你那个同事可是流氓啊!”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流氓? 蓝风铃带着点儿克制的语气说:“你想多了,我那个店长,昨天晚上一定是喝多了才会那样,其实他平时并不是那么神经兮兮的。” 说完,她背上了自己的帆布包。 “喝多了?”年柏钧嗤笑一声,乜斜着蓝风铃,“那家伙有没有喝酒,你当我看不出来?” 蓝风铃懒得回应他,“你穿这么少,会着凉的,赶紧回去吧。” 她说着,径自走到门边,向年柏钧甩了个眼神,意思是赶紧走吧。 年柏钧歪了歪脑袋,不识趣地问:“难道咖啡馆,清晨六点就要上班?” 他想起了自己进来这房间时天还没亮,也想起了当时蓝风铃的装扮,就算脑子再懵,也能判断出她已经做好了要出门的准备。 此时,蓝风铃已经彻底丧失了耐性,她不耐烦地拧起了眉心,握着包带的手指些许用力,语气沉沉道:“年柏钧,请你马上离开我家。” 年柏钧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察觉到她话语中的异样,觉得这姑娘的性格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 他赶紧摆摊开手,朝蓝风铃走了过去,“好好好,我这就走。”可刚走到蓝风铃的面前,就微微躬下了身,语气低沉地说:“不过我想问问,当时你之所以会烫伤我的手,好像是因为你那时无意间看到了我的相机。” 此刻,蓝风铃的表情好像是在刻意保持着平静。 “你是不是也喜欢拍照?”年柏钧问。 蓝风铃用力咬了咬下唇,正打算说什么,一阵猝不及防地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像是一声巨响。 没曾想蓝风铃的表情顿时变得警觉,这让年 分卷阅读31 柏钧认为,自己早上自己敲门的时候,在屋内的蓝风铃也会是这种表情。 屋内的两个人目光重缓缓叠在一起,像是有了某种默契,还以为闷不作声就会糊弄过关。 可没想到门外的人倒是耐性极好,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还伴随吆喝,不是年崇洋的声音。 没得办法,年柏钧被扰得心乱只能前去开了门。 年柏钧一阵茫然,门外居然站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 警察叔叔倒是开门见山,说自己的是接到了110的报警电话。 是邻居投诉了他们,说昨晚发生了打骂斗殴事件。 他原本年纪就大,神经衰弱,一晚上都没睡好,气急之下,只得寻求警察帮助——好像警察也能充当安眠药。 警察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在蓝风铃和年柏钧之间徘徊。 他的表情好像已经彻底明白,报警人所谓的斗殴事件,无非是这小两口昨晚闹了别扭。 “打架斗殴?那位邻居大爷一定是耳聋眼花了。”年柏钧的语气充满嘲讽和疑惑,然后转身给蓝风铃递了个眼神。 而身后的她,却一副没看懂年柏钧的眼神的样子,瞪着眼睛一言未发,毫无“小两口”之间该有的默契。 民警见她有些犯傻,咂了下舌,大概是出于工作上该有的敏锐,他扫了圈着房间的陈设后,用提防的语气对年柏钧说:“身份证,你们两个的身份证。” 当你的学生 一掀开“天之岛”的大门的皮帘,就看见殷小白正装模作样地摆弄着身为一个美术生那应有尽有的画具。 可年崇洋知道,这画具虽全,但这姑娘对画画的态度,那是——三天打鱼,五天晒网。 都已经高三了,居然还有她这么悠闲的状态,家里人实在不明白,殷小白对自己的将来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殷小白那瘦又小的身子,在那件白色的宽大T恤中晃荡着,耳骨上叮叮咣咣的耳环也晃荡个不停。 一看见年崇洋和年柏钧一前一后的过来,她就挥手打了招呼,叫哥哥的声音,那叫一个酥麻。 年柏钧哈哈一笑,虽然只跟这丫头见过一次,第二次就跟自己认识了八辈子似的。 他也热情回应,当然,是在殷小白老妈的白眼下。只是她老妈这会儿正忙着收钱,没心思顾他们。 年柏钧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年崇洋的后背,“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哥哥长哥哥短的,我可是你亲哥,都没听见你这样叫过我。” 年崇洋一个深感抱歉的眼神给他,为什么不想叫你哥,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给殷小白投了个浅淡的微笑,就径自朝店的方向走了。 ”小白,你这是要去画画么?”年柏钧当然没介意小白妈的白眼,凑了过去,扫视着一堆杂乱的画具,忍不住说:“来,让哥哥欣赏欣赏你的画,好歹我也是美院毕业的呢,免费给你指导。” 殷小白却质疑地斜了年柏钧一眼,那意思好像是——真的一点儿也看出来。 然后犹豫了一下,大大方方从一摞纸中抽出一张摆在年柏钧面前,脸上带着点得意。 年柏钧那快门似的双眼,一眼就知道这张素描画的是谁了。 但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损她。 “你这排线的风格真是大师风范啊。不过你看,年糕的眼睛哪有这么大,这鼻子也太高了点儿,还有这明暗关系……” “行了行了行了,我的作品你欣赏不来,我还是找我的专业老师吧。”殷小白一脸的不耐烦,一把夺过自己的画儿,真是后悔把自己的杰作给这给美术老师看看了。 只听年柏钧大言不惭道:“什么更专业的老师,他们都是为了你的学费,还不如让我来……” 可话没说完,殷小白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好啦好啦哥哥,你老人家就是啰嗦,我那老师可是美院教授的得意门生,那可是我妈千辛万苦托人给找的。” 年柏钧哪能接受别人称自己是“老人家”,可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说句话,就被不远处的小白妈给插了嘴。 “白小妞!还不赶紧收了东西去画室!” 殷小白闻声吓了个机灵,赶忙对着年柏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就一溜烟儿地去捯饬画具去了。 年柏钧也对她做了鬼脸,想起了自己曾经身为美术生时经常抱着特别的心态,翻看的人体速写。 …… 到达画室的时候,殷小白已经迟到了十多分钟。 今天和往常倒是有点儿不一样,整个空间的气氛,像是被什么给凝固了,空气分外得安静。 只有铅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和水粉笔在水桶中搅拌时,像是小鱼在水中翻腾。 肯定是因为考试的时间临近,大家的心情也变得严肃了吧。殷小白虽明白,但还是表现得不以为然。 低着头挪进教室后,一如既往地坐到了那个安静的男同学身边。 分卷阅读32 那可是大家都挤破头的位置,因为指导画画的老师经常说:“这个有天分的家伙,美院早就在向他招手了。” 对着干净的画纸吹了口气,殷小白也要准备开始“大展身手”了。 “喂,有没有画废的作品啊。”她扭头,低声问右手边的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叫大圣。 大圣的手稍稍一停,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没吭声,默默从正在画着的纸下方抽出了一张只打了线描稿的景物作品。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那画纸上,有被颜料污染的蓝色痕迹。 殷小白虽不太愿意接,但也总好过自己起稿得好。 她很自然地将画纸夹在画架上,将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不大不小的泡泡,并塞了一副能让她与外世隔绝的耳机。 殷小白的动作倒是挺快的,没多大功夫,那画纸上,便有了如她性格般粗枝大叶的色块。 还正在自我陶醉着,就感觉从头顶压下一片黑影。不过她也没在意,那个姓朱的老师,经常会在画室里犹如一只幽灵般徘徊,时不时地对孩子们的画指导两句。 按理说,这片黑影,从来都不会在殷小白的身后停留太久。 可今天不知为何,头顶的乌云似乎还挺浓重的。 被迫摘下一边儿耳机的时候,是隔壁的大圣轻地拍了她的肩膀。 “干嘛呀?难得我今天有手感,别坏了我的兴致。” 只见大圣眼神向后瞟了瞟,脸上还挂着一丝尴尬的神情。 殷小白顺着他的视线微微侧头,可身后那个居高临下正盯着自己的男人,并不是她一直以为的朱老师,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她一阵纳闷,对着头顶的那个陌生人问:“大爷,有什么事儿?” 那男人严肃的表情没变,声音虽低沉,但张口一句话,就像一道雾水浇在殷小白头上。 “收拾你的东西,回家去,别浪费时间了。” 殷小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住地眨着眼睛,稍稍挪挪凳子,摘掉了另外一边的耳机。 嘴角轻蔑一挑,笑,“呵呵,大爷,您吃错药了吧!。” 旁边的大圣像是瞬间石化,正调着颜料的手停僵了一下,怕是连呼吸的节奏也乱了。 身后的那个男人也没说什么,勾了勾手指,朝殷小白示意了一下。 殷小白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又见那男人抬了抬眉毛,眼神始终落在殷小白的画上。 殷小白皱皱眉,这男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挺让人压抑的。脑子里便擦除了他是清洁工大爷的想法。 “把画儿给我。” 殷小白纳闷,真不知道这老头要干嘛。 又听见他说了一遍把画给我了。 殷小白便取了自己的画儿下来,放在那男人的手里,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脸上还袒露出一丝难掩的骄傲,“怎么样?我画得还不错吧?” 只见那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将画儿还给殷小白。 ——“糟糕透顶。“ 殷小白被这一句话说得一头雾水,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可笑,朝四周扫了一眼,那群同学投来的异样目光就瞬间收敛了回去。 只是,并没有看见朱老师的身影。 她的眉毛一高一低,反问了那男人一句:“糟糕透顶?” 那男人肯定的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觉得这结论没什么问题。 “大爷,你谁啊?我画得遭不遭,跟你有什么关系?”殷小白觉得这人简直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说完,她重新挪好椅子,塞好耳机。 可那沾了红色颜料的笔还没落下,就看见那男人伸手又将她的画儿抽走。 这次没来得及反应,余光里,那双手竟从容地将她的画儿从中间整齐地一分为二。 下一秒,是椅子腿儿便在地面上发出了巨大的摩擦声,接下来,全班都听到殷小白高亮尖锐的嗓音。 “你干什么呀!” 她推了那男人一把,抢过自己的画儿,又激动地向旁边的男生吼:“喂,快去把老师喊来啊,怎么让这种神经病随随便进我们的画室!” 与此同时,那帮原本就安静的学生,除了更加安静之外,眼底还多了一丝惊恐。 大圣的嘴角微微一抖,推眼镜的动作也是故意在掩盖自己的表情。他清清嗓子,使劲给殷小白使眼色。 殷小白更加着急,“什么啊!真没用!” 她再次瞪向那个像带了面具的男人,仔仔细细盯着他的脸看,并甩出一句。 “你真是有病吧!敢撕本姑娘的画!” 她越说越气,但那个男人还在冷漠地火上浇油, “你根本没有画画的天赋,我劝你别浪费时间了。”说完背过手,转身就走。 这句话,把殷小白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亢奋的情绪成功地压制住了她的理智。 “狂妄自大!” 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词,手 分卷阅读33 像不受控制般地拎起涮笔的水桶,几步跟上那个男人,拐到他面前,直接将黄绿色的脏水,一股脑泼在那人的脸上。 “喂!殷小白!” 这一声来自画室门口,声音是朱老师的没错。 只见他飞似得跑到那男人的身边,惊恐地看着那带颜色的水顺着他的头发和下巴往下流,而后对着殷小白吼道: “你是不是疯了!”而后又赶紧吩咐一旁的同学递来了卫生纸,帮着那男人擦拭。 殷小白的气也没消,像个小孩似的,赶紧跟老师告状。 “朱老师,这个死老头儿私自跑进我们画室,还撕了我的画!” 朱老师的样子像是很害怕,没理会殷小白的话,一边手忙脚乱地帮拿那个男人擦着衣服上的水渍,一边向他连连道歉。 “对不起啊,项教授,这丫头总是没大没小的。” 项……教授? 听到这个称呼,殷小白一时有些傻眼。手里提着的折叠水桶,软塌塌地掉在了地上。 模糊的记忆中,他好像听见同学们对这个人,有过窃窃私语的议论。 “朱老师之前的导师,可是丽花美院的教授项辛泽,你们一定听说过吧。” “啊,原来是他,听说你出再高的学费,他都不会轻易去指导一个学生的画作。” “不过,如果是他看上的学生,也会将你视如珍宝。” …… 意识突然被拉扯了现实,殷小白知道刚刚被自己泼了脏水的人,是在现阶段能裁决自己能否进入美院的裁判官。 难怪他会对自己的画指指点点。不对,不能说是指指点点,而是对自己的画一口否认。 可好在殷小白压根也没报能考上美院的希望。 “还不快给项教授道歉。” 朱老师这句老套的台词,殷小白早就料到朱老师会讲。 她也早就做好了回应的准备。 看到项辛泽仍旧一语未发,殷小白语气坚定地回嘴:“当你的学生,一定很痛苦吧!” 理由充分 蓝风铃家的后院里,还残留着木头燃烧后残余的气味。 蓝风铃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昨天晚上她要下班之前,突然接到了她爸爸打来的电话,他告诉她说,“今晚务必在外面过夜,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一定要听话,千万别回来”。 可蓝风铃虽然嘴上答应,但当时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工作下去,给店长打了个招呼,顾不上听他的数落,就飞似的往家跑。 一路上,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都是些近乎绝望的想法。 脚步快速地交叠,使她气喘吁吁。 当脚步停止,口中呼出一大团白烟的时候,是刚刚抵达家门前那条小路口。她的眼前,赫然出现了让她后背发凉的画面。 蓝风铃瞬间明白,爸爸不让她回家的原因——是火灾。 她心中狠狠一揪,双腿发软,快速用手堵住了即将发出的惊叫声。 模糊的视线,是从半掩半盖的指缝中透过去的。 好像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将白色卫衣的帽子,立刻扣在了头上。 这会儿,蓝风铃是站在自家后院里的,她的双手依旧抖得厉害,呼吸的节奏明显紊乱。 眼看着那靠墙的东侧那精心栽培的花草树木,已然像是犯人刚剃光了的头,带着罪恶和羞耻,赤裸裸黑漆漆地展露在那儿。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关着动物的木栅栏也明显被烧毁了大半。 她没敢靠近,而是直接从它旁边绕过,粗略一扫,就知道剩下狗的数量明显不对,心里又不禁一揪,看见那只黑泰迪,正冲着自己不住地叫着。像是在诉苦,又像是在抱怨。 虽然蓝康夫说都已经处理好了,蓝风铃也不忍再想。 不过发现小狐狸真的没事。 它那身雪白的毛,依旧有让人有摸一把的冲动。 那场火,好像跟它没有半点关系。 悠闲卧在草窝里的样子,仍旧像是个不经世俗的下凡仙女。 但蓝风铃的心里,并没有因此感到慰藉。 直到再次想起那通故意躲在卫生间里,接到的蓝康夫的电话。 当时,蓝康夫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平稳,但却是有意识地将声音压低,那谨慎的语调,根本不允许蓝风铃有任何地打断。 “风铃,你不要说话,你需要冷静地听我说就好。昨晚你一直打电话给我,我就知道你应该晓得家中发生的事情。抱歉我根本顾不上接。不过现在我已经将家中收拾妥当了,屋内的东西没有丝毫的损坏,你放心。” 蓝风铃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过经过你爸爸我非专业的推理,我觉得根本不是因为我们的疏忽而造成的火灾,我敢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分卷阅读34 。据我猜测应该是想要烧死我们养的动物,着火方位就是我们的后院。还有,这几天,你务必不要回家,在外面,一定不要跟陌生人有过多的来往。” “可是!爸爸!”蓝风铃也故意压低声音,目的当然是不想让屋外无端闯进来的人听到。 “听话!风铃,你不用担心,我会搞定这件事的,千万别回家,昨晚我已经跟消防员解释了原因。” 蓝风铃听出来那原因明显是瞎编的。 “所以,这几天难免消防队的人还会找上门来,我怕你……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回来,以免那个纵火的人再……” “可是……” “不说了,我要去上班了,不然会引起同事的怀疑。风铃,你记住,我们马上就熬出头了,不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出现任何的破绽,你明白么?” “……” 想到此处,蓝风铃深吸了口气,再次担忧起另一件事来——年崇洋的山地车。 他的车,为什么会在门外? 而且蓝风铃很肯定,那辆靠在墙上的黑色山地车,就是年崇洋的。 还有刚刚年崇洋面对自己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小狐狸的事情? 蓝风铃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突然无端一沉。 还有他那个神经兮兮哥哥年柏钧,总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意识再次回到这场火灾,她也认为肯定是有什么人肆意为之。 是谁?会是谁? 她的脑中不断盘旋这个问题,突然,一个答案像一个沉入水底的塑料瓶,隐隐浮了上来,然后将一个人影,清晰地映在了水面。 为什么要怀疑他,蓝风铃当然有自己充分的理由。 叮—— 电话响了,蓝风铃一个激灵,看到屏幕上跳着“爸爸”两个字。 在蓝康夫这儿,撒谎都变得无力。 只是蓝康夫会视情节轻重,看自己到底要不要戳破她的谎言。 索性,蓝风铃没接电话,她当然知道蓝康夫的交代。 接通蓝康夫电话时候,蓝风铃刚刚锁好了门。背包里,也已经随手塞了干净的衣物。 “爸爸你放心,我还在昨天订的房子里,现在准备去上班了。”蓝风铃盯着年崇洋的单车,心平气和地回答。 对方大概也没怀疑什么,又交代了事情,就挂了电话。 蓝风铃四下张望了眼,那个傻子大理,今天并没有在外游荡。 她的脑海中,又开始盘旋起昨天早上和蓝康夫一起去河边挖泥时,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当时,顺着河面袭来的风,冷飕飕地在耳畔刮擦,周围的沙沙声是枯草的窃窃私语。 蓝康夫将铁锨插进了泥土中,对着正在朝手心的哈气的蓝风铃说:“那个大理,我们还是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听闻此话,蓝风铃的呼吸停滞了半秒,她明白蓝康夫的话是什么意思,眼眸小心翼翼地盯了眼蓝康夫,又听见他说: “他似乎,很擅长说实话。”他说完,将陷在泥里的铲子,压得更深了一些。“而且,他经常游荡的地方一般不会超出那条街,所以他当然知道是谁进出过我们家。” 蓝风铃闻言,眨了眨双眸,听出了蓝康夫要表达的意思。 她没作声,将装了泥土的袋子提在了手中,表情变得调皮了起来。 “那个,爸爸……昨天我不应该骗你,那个来送猫的男的……我只是在门口跟他说了两句话而已。”她嘴巴歪向一边的表情,明显是在向蓝康夫撒娇。 当时,蓝康夫微微一笑,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将话给说透,蓝风铃也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年崇洋的那辆车,在蓝风铃的视线里定了半晌,还能回想第一次见到年崇洋那天,他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我也养了个奇怪的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 …… “年哥哥年哥哥!” 这句带着撒娇和哭腔的话,年崇洋就算没正眼去看,也知道是殷小白又无所事事地飘来了,然而这会儿,已经傍晚。 他甩开年柏钧正捏自己脸的手,对上了殷小白诧异的目光。 店里一时安静的很,只有加氧机在奋力吐泡的声音。 “你干嘛!敢欺负我年哥哥?”殷小白两步上前,立在了兄弟俩中间。 “嘿,谁欺负他,你眼见可不一定为实!”年柏钧双手叉腰,发现自己怎么总当背锅侠。 明明是年崇洋,诬赖他无端骚扰蓝风铃来着。 再说了,根本没那回事嘛! 但是吧,如果不把年崇洋妈妈的痔疮手术说的严重点儿!年糕那家伙能去乖乖去医院么! 。||| “哼,本小姐心情不好,正想找人当撒气筒。”殷小白倒还握起了拳头,可她那还没到年柏钧肩膀的个头儿,就算气势再足,也起不到什么震慑的作用。 年柏钧嗤笑一声,“哟 分卷阅读35 !是哪个臭小子惹了你了?” 听见这话,殷小白哼了一声,垂下了肩膀。转身,开始晃着年崇洋的手臂开始向他诉苦。 “年哥哥!我今天要在你这里避难啊,咱老妈一副要吃了我的架势!” 年崇洋半眯着眼睛,谁跟你咱老妈! “停停停,小白,一定是又不好好用功惹阿姨生气了吧。” “哼!才不是呢!”殷小白扭着身子跺了跺脚,“都是那个项三刀欺负我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句话中的一个称呼,倒是引起了年柏钧的注意。 “什么?你刚说谁?” 年柏钧说着凑过去,却被殷小白用胳膊肘给挡住。 “你刚说的项三刀……不会是项辛泽吧” 因为想到殷小白是美术生的关系,所以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那个老头儿。 殷小白大惊小怪起来,“妈呀,你怎么知道的?就是那个项辛泽!” “嘿,他这外号还被人传唱呢!”年柏钧忍不住笑,手臂往胸前一抱。 “啊?什么情况,那老头还真挺有名?” “有没有名我就不知道了,我奇怪的是,跟你八竿子够不着的,他怎么欺负着你了?” 年柏钧的胳膊往殷小白肩头一搭,她的身子就立马歪了,说:“我还奇怪呢!他就那样冷不丁地出现在我们画室!” “嗯……”年柏钧搓搓下巴,“定是丢了儿子,寂寞了吧。” 这句不正经的话,被他说的还挺正经。 殷小白立即张圆了嘴,“大年,你也知道这事儿?” 年柏钧双眼一眯,这刚还哥哥哥哥的叫呢,没半会儿工夫就叫上大年了? “不是跟你说了,我也是美院毕业的么?” “喂喂,快跟我八卦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他还是因为那个死了的学生,心里扭曲着呢。”殷小白开始晃着年柏钧的胳膊讨好。 年柏钧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什么?死了的学生?” “嗯,这件事还是我们老师告诉我的,你不知道吧。” 殷小白心里也纳闷,因为那个泼水事件,原本还站在项辛泽那边的朱老师,在项辛泽走后,突然就对自己露出了好脸。 不仅把自己当上帝似地哄了一番之后,还八卦起项辛泽的私事来。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句便是——“小白,别惹那老头儿,他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来物色有潜力的学生。毕竟曾经那么心爱的学生死了,他多少有点受刺激。” 然而对于那个学生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位朱老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那个学生的名字,殷小白倒是记住了。 ——叫蓝书忆。 不仅仅因为他的姓氏比较少见,还有他成为项辛泽挚爱学生的原因,是因为他是绘画鬼才,还因为他身上存在着某样东西。 因此,殷小白对这个人,也莫名生起了好奇心。 年柏钧眉毛一歪,脑子里又刻出项辛泽那张面具脸,挠着下巴冒出来的小胡渣,意味深长地说:“嗯……他心爱的学生——应该不会有我。” 殷小白歪了歪头,“欸?那,你会不会也知道蓝书忆?就是项辛泽死掉的学生。” 话语刚落,半天没说话的年崇洋开了口,“什么?叫什么?” 殷小白回眸,伸着指头,一字一句道:“蓝!书!忆!” 年崇洋扬起下巴,像明白什么似的“哦”了一声。 正在思索着什么,就听见一阵悠扬的音乐传来,那是花卉市场告知顾客们,再过二十分钟就要闭店的信号。 没想着再接待顾客了,年崇洋掀开贝壳门帘,正准备将门外那晒壳的龟搬进来。 突然,那余光里,就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失而复得 年崇洋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卡了一下。 “风,风铃?” 蓝风铃也愣了一下,两个人对视了两秒,都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年崇洋轻扫了眼她手里的植物,发现那是一盆长势颇旺的猪笼草。 她身上的衣服也跟上午见到的不同,背着的包也换成了双肩。 “那个,我下班,顺路来转的。” 蓝风铃本来想说这个,但觉得假的太明显。最后,她也只能改口,笑笑道:“呃,那个,你的自行车为什么在我家门口,而且……还没锁。” 年崇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极力掩饰着他那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啊哈,那个,我原本也是顺路给你送猫粮来着,可谁知……呵呵,结果你知道的。” 他耸耸肩,意思是谁知早上我们居然在别的地方见了面。 蓝风铃似懂非懂地低头“哦”了一声。 “我本打算明天一早就去取车的,所以……”年崇洋还没说完,年柏钧的声音从身后 分卷阅读36 突然冒了出来。 “取什么啊?”年柏钧从门缝里伸出了头。大概是没料到 紧接着,是殷小白的头也好奇地探了出来。 只见两颗头一高一低夹在门帘里,高处的年柏钧望着眼前一幕,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就放声笑了出来。 “哈哈,小风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通了!来来来,快进来坐。” 他热情如火,推着蓝风铃的肩就往店里请,搞得殷小白傻傻分不清状况 蓝风铃也是被动,原因,是年柏钧已经一手将她手里的猪笼草给拿了过去。 “哎呀,那个,我只是……”她觉得遇上年柏钧,就算身上有一百张嘴,这会儿怕是也解释不清了。 被恭恭敬敬请进了店,顿觉得温度更高,一股热浪席卷而来,空气也变得潮湿。 蓝风铃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丝丝汗珠。还好,这样大概就可以掩饰住自己即将脸红的迹象。 只见满墙的鱼缸,草缸,还有鱼儿们斑斓的色彩便像万花筒般撞进了眼里。 没有一个鱼的品种她认识,蓝风铃觉得自己真是孤落寡闻与时代脱节了。 年柏钧观察着她微妙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接了她的话。 “只是什么?只是来考察?”他弯着眼睛,“用不着面试了,你不觉得这里要比咖啡店有生机多了么?” 年柏钧像是推销员附身,围在蓝风铃身边一个劲儿地叨叨。 一边请她坐在了小木凳上,一边吆喝年崇洋,“来来来,年糕!上茶上茶!” 一旁殷小白的脸上阴晴不定的。这女的到底是谁啊! 该死的,一来就受到热情款待,不过挺可爱的,长得——也就那样吧! 年崇洋也觉得,这店啊,年柏钧才是真正的老板吧。 蓝风铃虽然礼貌推辞,但年崇洋还是将水老老实实倒了,泡的是几朵玫瑰花,小心翼翼放在了小木桌上。 蓝风铃有点像只掉入陷阱的小鹿,在这三个人猎人般的目光下,明显能看出她很不自在。 “别,别麻烦了年崇洋,我就是来给你送车的,已经放在停车处了。”她用食指指指窗外,然后对着面前三个人尴尬一笑。 年柏钧眉尾一挑,满脸都是疑惑。一个眼神甩给年崇洋,意思是询问蓝风铃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崇洋挠挠头,“其实不用麻烦……” “咳咳,年哥哥。”殷小白打断了年崇洋的话,眼里带着警惕,是那种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嫉妒。大概是因为她来了多少回,也没喝上年崇洋倒的水。 “你都不介绍介绍这姐姐是谁么?” 年崇洋刚想介绍,就见蓝风铃主动站了起来。 她还伸出胳膊,准备握对方的手,“我叫蓝风铃,叫我风铃就好了。” “哦!”殷小白拖了个长音,眼珠子咕噜一转,相当不习惯握手这姿势,只是轻轻碰了碰手指。 “我叫殷小白,但可不是蜡笔小新里的那个小白,虽然我也是很可爱……”可是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主动切断了自己略微多余的话。 “蓝风铃?你也姓蓝?” 年柏钧眉心一皱,思想重心不在她的姓氏,赶紧趁热强调了一件事儿。 “啊!对了对了,小白,以后这位姐姐就在这里上班了,不劳烦你来帮忙,你还是抓紧升学考试要紧啊。” 殷小白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需要掐自己的人中。 这哪儿来的空降兵?这么久也没听说年崇洋要招店员,我这倒贴的不要,非要请个掏腰包的? 蓝风铃后背跟着一僵,连连摆手,心里也写了个大大的后悔,嘴里说着“不是不是”,但似乎——又怀揣着一丝庆幸。 年崇洋脑子里正乱着,却在心里隐隐开出朵小花。 年柏钧说完,就慌忙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哎呀,差点忘了件事儿。”他说完,随手拎了大衣甩在肩上,另一只手掐住了殷小白的脖颈。 “走,去送送哥哥。” 殷小白又是一懵,自己还没搞清楚状况,走什么走啊。 “快点,跟人家约好了的。”年柏钧一脸严肃,像是真的要赴约。一边掐着殷小白,一边向那两个人认真嘱咐,“工作的事儿好好交代,到时候别让我们风铃被顾客欺负了。记住没!” 说完,对年崇洋来了个wink,就同殷小白一起快速地消失在门帘外。 出了门还不忘大声唠叨一句:我会回来得很晚! 剩下的两个人也都呈石化状,年崇洋觉得奇怪,不知为什么,整个空间都变成了暖暖的桃红色。 还有,这可恶的闭店音乐能不能别再响了! 年崇洋笑了一声,特别尴尬。一转眼,赶紧找了个话题。“猪笼草?挺特别的。” 大概是听到了“特别”一词,蓝风铃也赶紧接话,“欸,对了,你上次说你养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年崇洋做出一副 分卷阅读37 醒悟的表情,一想,今早没叠床啊!嘴巴刚抿成一字,就听见贝壳门帘被掀开的声音。 探身进来的是那个络腮胡保安,扯着他粗粗的嗓音,照例清场来了。“客人么?我们要闭店了。年老板,麻溜点儿昂。” 蓝风铃见状,赶忙说了句不好意思,提起了地上的猪笼草。 年崇洋只想给那保安一个大闷踹,也赶紧点头,支应了一声。 “那我先送你回去!”他也拎了外套。 “不用!”蓝风铃答得干脆,大步往门外走。 年柏钧绷了绷嘴,还是跟了出去。他居然在想,如果是年柏钧这会儿会厚着脸皮怎么做。 虽然看不到蓝风铃的表情,但却觉得她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人在某些情况下,就是会被某种冥冥中的动力驱使着。 他像是接到了年柏钧给他写的剧本,只要照着台词念就行了, “要不你还把我的车骑走。”跑出了门,加快了脚步说:“猪笼草不方便拿可以绑在后座,改天有空,你再……” 年崇洋话音未落,蓝风铃便猛地一停步,他没反应过来,不小心来个前胸贴后背,两个人撞到了一块。 年崇洋赶忙说了抱歉,看见蓝风铃转身,脸颊还带着点红。 “那就明天,我再来。” 这句话像是点了年崇洋的穴位,他傻愣愣地眨眨眼,心里的剧本已经是描绘好了的童话结局。 …… …… 那间卖麻辣串串的小店居然还在。 门头的招牌也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风格——依旧破旧不堪。 那是年柏钧大学时期的对于味道的回忆,隔壁,就是美术生都挤破头往里进的——“理花美院”。 他当年狗屎运走得好,考出了比分数线高三分的成绩刚刚跨过门槛。 可以说,他临阵磨刀的功夫,让很多人都羡慕不来。 年柏钧迈着大步走进店内,那总是跟过不去的门槛,又差点撞了他的头。 木桌铜锅,还是原先的样子。 放眼一瞅,就看到了南枫那张已经变成油腻大叔的脸,还有他身边胖乎乎的女人。 还有,一个被黑色紧身毛衣包裹的窈窕背影。 “喂!大年!大年!”南枫也看见他了,喊年柏钧的声音和语气那是一点儿没变。 年柏钧向他招招手,带着有些嫌弃地笑挪了过去。 同时看到那个背对着的女人也扭过了头,冲着他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难怪有些眼熟,原来是上官萌。 她今天的装扮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啊。 也没听说南枫会叫她来,这算是意外的惊喜么? 中午的时候,年柏钧突然接到了南枫的电话,说是这么久没见,今晚一定要出来喝两杯。 末尾还着重强调了一句,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这家伙,搞得神秘兮兮的。 这不,好不容易摆脱了殷小白的追问蓝风铃的事儿,就急匆匆赶来了。 反正年柏钧觉得自己是爸不疼弟不爱,不如找朋友叙叙旧。 “哎呦喂,我说年儿,几年没见,你怎么还这么帅,是不是整容了?” 南枫抹了把嘴上的油,眼睛直勾勾地观摩着年柏钧的脸,活似一个女人在眼馋资深鲜肉,还连连摆手示意招呼他坐在自己对面。 年柏钧扬起下巴直接来了句“滚蛋,老子天生丽质”。 正要落座,就发觉身旁的上官萌,故意将凳子拉得离自己远了点。 南枫见状,不由得哈哈一笑,“小萌啊,别装清高了,见着真人还不好意思了?我还记得你一次见到大年的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受上官萌一记绝杀白眼。 南枫深切体会到那白眼的威力,赶紧清清嗓子,向年柏钧介绍起自己身边的女人。 也是他的枕边人,说:我老婆肚子的宝宝已经八个月了。 原来是准妈妈了,难怪刚刚她看起来也圆滚滚的,年柏钧跟她打了个招呼,从她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初为人母的祥和之感。 在巴厘岛给新人拍照的时候,他时常能看到这种幸福的眼神。 年柏钧贱兮兮一笑,手往上官萌的椅背上一搭,歪着头朝着她发出一声感慨,“萌萌,羡不羡慕?” 上官萌吃着面筋泡的嘴停了,也歪身向年柏钧靠了靠,压低声音,“羡慕啊,要不,咱俩也整个娃?” 年柏钧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调戏了,身子悄无声息地撤到了一边儿。 上官萌倒是不以为然,他知道这年柏钧放荡不羁爱自由是自己拴不住的驴,也从没听说他真正跟那个姑娘在一起过,刚说那句话,就是故意想吓吓他。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这样的‘渣男’为什么还是如此让自己着迷。 年柏钧只好闷头吃花生米,自己还从没因为什么话而被堵得没法接茬,这会儿 分卷阅读38 心里有点郁闷。 然后,就被南枫苦口婆心叨叨了一通,总之都是劝他早点收心,早点稳定,早点…… “行了行了行了!” 年柏钧用竹签在空中指指点点:“中年妇男这么唠叨?教导的话留着说给你儿子吧。”于是,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问:“你不是有要事跟我商量?趁我还有耐心在这儿听你叨叨你赶紧说。” 南枫一听,那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他放下啤酒罐子,下意识地从中间捏扁。 又瞄了眼他媳妇,深吸了口气像是准备演讲一般。然后又瞟了眼上官萌,小声放话。 “小萌,其实这事儿,我觉得我应该提早告诉你的。” 此时,上官萌因为他这话抬起了眼皮。 “还有大年,其实这事儿,我也应该提早告诉你的。”南枫说完,没看年柏钧的反应,吐出口气,掏包取物。 手出来时,年柏钧的眼睛就瞬间红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男生手里的东西。 “这不是老子的莱卡么!”他伸出胳膊一把拿过相机。 就算他的相机碎成渣渣,年柏钧估计也认得出来。像得到宝贝似的将其打量一圈,疑惑地看了眼南枫。 想起当初这台莱卡m6是项佐倾软磨硬泡说要拿来膜拜两天,所以才不情愿地借给了他。 曾经还放出警告,如果弄坏就拧断他的脖子。 上官萌也十分不解,皱了皱眉,她对相机不太懂,但从他的质感可以看出这肯定是高级货。 “为什么会在你这儿?”年柏钧忍不住提问。 “南枫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咳咳,还不是项佐倾送给我的么。” “什么?” 此时,上官萌也记起了年柏钧说过此事。 “好哇你,你为什么不早点交给我们?”她也紧接着问。 南枫被盘问的一时哑口,身旁媳妇的表情也像是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哎呀,这是项佐倾当时抵押给我的合作费啊。大年,他当时的工作室摄影师人手不够,所以就让我的员工去帮他拍摄广告。谁知最后,甲方根本不满意他的创意……” 南枫一脸委屈地说和,觉得后面的话不用说完,对方也应该明白了。 年柏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听见南枫辩解道:“所以这东西,项佐倾就当是抵债给我了。可这老古董我可是一次都没有用过。” “什么老古董,你懂个屁。”年柏钧语气激动道:“萌萌,我就说么,项佐倾肯定还是因为躲债藏起来了吧。你看,这儿还有你不知道的线索呢。” 上官萌倒是十分冷静,十指交叉放于桌面,两根拇指开始打转,这是她在思考时的惯用动作。 “我知道这件事应该提早跟你说的,这里面应该还有项佐倾拍的东西,只是洗胶卷这事……” 南枫擦擦额头的汗,露出一副怕麻烦的表情,然后又小心翼翼看了瞄年柏钧。 “如果大年同意,你可以拿走调查看看,说不定能找出……” “不行!”年柏钧斩钉截铁。 南枫直起身子,开始和年柏钧狡辩,“为什么,我也觉得这东西应该……” 年柏钧没他把话说完,“应该什么,这东西是我失而复得的宝……” “不对。”上官萌也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不对?”年柏钧的激动劲还没过。 “我再强调一遍,他根本没必要因为钱的事情躲起来。还有,相机里的照片,你尽快洗出来交给我。” 年柏钧冷笑了一声,不太习惯别人这么硬生生地命令自己。 与此同时,大家都感到因为提及项佐倾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南枫看出了大家的心思,就故意转了话题。 “这个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负责啊,我说大年,你就按小萌说的做。” 年柏钧就当没听见他说话,揣了自己的相机放在了大衣的口袋里。 只是南枫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伸手敲了敲桌子继续道: “大年,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于是,就又从兜里掏出件让年柏钧匪夷所思的玩意儿,一伸手,拍在了他的面前。 海底总动员 出了串串店的时候,街上霓虹满目,凉风习习。 窜在周围的学生们身上无一不挂着点儿艺术气息。 “爷青回啊……” 年柏钧发出如此感叹,朝着夜空深了个懒腰。 “大年,我们走啦。”南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又在年柏钧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没等他回话就牵着他媳妇的手溜了。 年柏钧的哈欠打了一半,嘴里砸了一声目送了他俩的背影,正准备迈步,就被一辆机车挡住了去路。 “呼”地一声,他吓了一蹦。 原来又是上官萌。 分卷阅读39 她拨开头盔的挡风罩,对年柏钧眨了眨眼睛,顺便命令他上车。 年柏钧弯了弯眼角,还故作矜持,扭扭捏捏道:“哎呀,不用了劳驾您了。” 上官萌冷言,只对他说了三个字——“少啰嗦。” 当一个人被某种神秘力量给震慑住的时候,他绝对不敢不服从。 年柏钧左腿一伸,上了车。 手臂从上官萌的腰间穿过去,撑在了油箱上,并带着淡淡的酒气在上官萌耳朵根轻语。 “我载你?” 上官萌用头盔用力撞开他,像是想测试下他老人家的反应速度,一下秒使劲拧下车把。 年柏钧的身子就在惯性的作用下猛地向后一闪,赶紧拦住上官萌的小蛮腰。 说了句“老子的心脏啊”,手就老老实实换到上官萌肩上了。 只是车速很快就降了下来,很少会有四轮车能超了上官萌的速度,这次她却被屡屡超车。 可奈何,这五公里的路程,怎么那么短。 开不了几分钟,就快要到“天之岛”了。 左拐一个路口,路边一栋公寓,楼下一间药店,年柏钧突然喊停。 上官萌停车,年柏钧下车。 他挑挑眉毛说:“我去买个东西,等着啊。” 于是,他便利索地跑进了药店。 上官萌有些傻眼,这丫的去药店干什么? 可是看见他出来时,手里却只多了包山楂丸。 上官萌觉得自己是思想不纯,想太多了。 “你爱吃零食的毛病,准备遗传给你孙子么?”上官萌摘下头盔,侧坐在机车上接过年柏钧递过来的山楂丸。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孩的吉他弹唱,其中一句歌词好像是: “Girl how\039;ll I love you. I can\039;t love myself.” 年柏钧低头浅笑,脸颊被山楂丸鼓得圆圆的说:“你不是也喜欢摆弄那些动漫小人儿。” 他头还没抬起来,就被上官萌一把抓住了衣领。 他来不及反应身子往前一栽,差点撞了上官萌的头。 “南枫说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上官萌突然这样问他。 年柏钧轻扬嘴角,看到她眉毛里潜藏的一个颗痣。 “考虑什么,我才不想去拍那些猫猫狗狗,宠物摄影可不适合我。” 上官萌松了松手,轻叹了口气。 她手上的戏真多,又将手伸进了年柏钧大衣的口袋,掏出了那把钥匙。 “啊?什么情况!” 年柏钧一时有点儿懵,这不是刚才南枫摆在他面前,并想要交给他的东西么。 …… …… “你今天的花样儿真是曾出不断啊!” 年柏钧在看到南枫掏了把钥匙放在自己面前后,就对他说了这个。 “莫非这钥匙,也是项左倾给你遗物?” 南枫砸了下嘴皮子,“别胡说八道,这是我的,我给你的。” 年柏钧勾起钥匙圈,套在手指上转了转,调侃道:“不会是,您老送我的见面礼吧。” 南枫倒是想,但无奈自己没有那么多银子给年柏钧买房子。 他开始故作深沉,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匹配他的年龄。 “大年……” 一听这语气,就让年柏钧想起了他过世的爷爷,那个他认为是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儿吧。” 还有如此这般老套的台词,非他爷爷没跑儿了。 可越听,年柏钧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那套在指头上的钥匙瞬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又扔回了南枫的面前。 ‘叮当’一声,南枫见他这般反应,也不想遮遮掩掩了。 “大年,你听我说。” 南枫拿上钥匙,又拉了自己的凳子,凑到了年柏钧身边,亲昵地揣上了他的胳膊。 年柏钧甩甩胳膊又赶紧向一旁拉凳子,可凳子腿儿却被上官萌一脚蹬住,胳膊也被南枫钳得更紧。 “我就是想帮你啊大年,这可是我工作室的钥匙。我是说——那个——你明白么?” 年柏钧僵着半个身子,发觉自己回来后怎么总往别人设置的陷阱里跳。 他变成了大小眼儿,嚷嚷道:“什么玩意儿?我不明白。” 南枫向后撤撤身,睁圆了眼睛,“你真想让我说实话!” 年柏钧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快说!” 南枫左右看了看,好像还有顾于颜面。 “你真想让我说,你在时尚摄影圈已经支楞不起来了!” 绕了一大圈,原来他是想说这个。 年柏钧苦笑一声,没把他这话当话,而是跟他开 分卷阅读40 了个玩笑。 “怎么?你那宠物摄影界要敞开胸怀收留我这残兵败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南枫用鼻音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嗯”。 年柏钧哈哈一笑,“大哥,你饶了我吧,我从小最讨厌长毛还会呼吸的东西。” 然后又一手圈住了南枫的脖子,十分义气地来了句“谢了”。 “我说,你别执迷不悟啊,我跟你讲,你知道养宠物主人的数量么?你知道每年我们这些两脚怪在它们身上砸得银子么?你知道现在宠物行业的发展前景有多好么?” 然后,南枫两眼冒金光地将手臂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圈,说:“那是一片光明!” 可年柏钧却将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我还要回巴厘岛呢。” 说完他推开南枫,就当自己听见一声宏大的屁,开始埋头吃碗里的豆腐。 南枫像是早有预料,也没再搭理他。 同窗这么多年,又不是不了解年柏钧那驴脾气。 他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从桌子面下把钥匙悄咪咪传给了上官萌。 于是,那把钥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年柏钧的衣兜。 …… …… “切,屈屈一把钥匙就想把我留下?” 年柏钧拿过上官萌指缝中的钥匙,无情地瞥了它一眼。 上官萌吐出口哈气,手重重垂了下来,踌躇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个么……”年柏钧眼睛半闭不闭的歪了歪头。 “你求我的话,说不定……” 年柏钧作死的行为必定会招来报复。 上官萌送给他一句“找死”,就举起了自己的头盔。 在拿头盔即将高速砸在年柏钧手臂上的时候速度突然减慢,力道也有意变小了。 找死的东西连忙喊两句饶命,虽然没感到疼,但又听见萌警官开始审讯了。 “说!你千里迢迢滚回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瞧这问题问的。 年柏钧一脸苦哈哈的表情说:“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啊!” 上官萌皱皱眉,冷哼一声觉得他这分明是在敷衍。 她突然窃笑着说:“是不是怕自己突然挂在外面没人给收尸,又觉得对不起家里需要赡养的老人所以良心发现啊?” 年柏钧笑得更苦了,“你不能巴着我死啊。” 只听上官萌突然正经来了句:“那你刚刚买了什么药?” 年柏钧突然愣了一下。 只觉得上官萌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 他只能含含糊糊说了句“没有”。 上官萌看见年柏钧缓慢地躲闪了自己的视线,手又不自然地在兜里攥了攥,就知道他在说谎了。 她没再继续追问,觉得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追问,于是便抬手轻轻刮了他的鼻子。 “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这一句轻语,这一暧昧的举动,居然让年柏钧这老流氓觉得挺不自在。 他居然不由得向后一撤身还偏过了脸。 也不是有意,视线就随意顺着闯入眼帘的外卖员移了过去。 突然,就在公寓的楼道口,又撞入个人影儿。 年柏钧微怔,仔细盯了眼那接外卖女孩的身影,愣了下神。 恍惚中,听见了机车发动的声音,还有上官萌落下的一句话。 “三天内,把那些胶片洗出来给我。” …… …… 年柏钧的意识晕晕沉沉。 千寻森林二层的阁楼上,被海龟缸里的灯覆盖了一层幽幽的蓝,加氧机也正不停地制造白噪音。 这次醒来,又是被那只可恶的小海龟顶盖子的砰砰声给吵的。 他一个拙劣的鲤鱼打挺起了身。 虽然很想骂那只海洋王八,但若是自己真把它炖了汤,怕是兄弟情义又要决裂。 他有点忍无可忍。 “年糕!中午我要吃海鲜饭!” 他也不知道年崇洋在不在楼下,就随意发了起床气。 没让他失望!果然没人理他! 又忽感尿急,没穿上衣就往楼下跑,想找个瓶解决。 “噔噔噔。” 可没下两层,发现店里有个女的。 我去,这么早就来了客人。 他赶紧拐回去穿衣服。等下!别急! 那姑娘手里挂的黄色小棉袄,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蓝风铃的么? 年柏钧再次回头,发现那姑娘果真就是蓝风铃么! 年柏钧一脑门子官司,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 年崇洋这家伙!自己怕是小瞧了他了。 还有啊……这两个家伙弓着身子头凑 分卷阅读41 在一起趴在那大鱼缸上干嘛呢! …… …… “哇塞,这是……海底总动员么?” “呵呵,是啊,这是尼莫,这是多莉……这是马琳?” “啊!那,这个呢?” “这个,是炮弹鱼,菠萝炮弹。” “哈,好可爱的名字。”蓝风铃用手掩住了嘴,那样子也很可爱。 年柏钧躲在楼梯扶手后,眼巴巴望着楼下那一对儿好一会儿。 他反射弧有点长,半天才记起自己还憋着泡尿。 赶紧我又套了件衣服,就快速冲出了店。 唯一引起那两个人注意的,是贝壳门帘被年柏钧暴力对待的声音。 两个人回了回头,虽然没看见人,但知道是年柏钧。 蓝风铃很自然地将店环了一圈,说:“你跟你哥哥,感情很好吧?” 年崇洋下意识抽了抽嘴角,心想怕是再多认识两天,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呵,但愿吧。” 而后,就发觉蓝风铃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微妙,她问:“年柏钧……他没事吧?” 年崇洋觉得她这问题问的很刻意,他眨眨眼反问:“他能有什么事啊?” 只见蓝风铃稍稍扬了扬的下巴,做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说来也巧了,一大清早的就有送货员告知年崇洋来市场门口取货。 当时天刚蒙蒙亮,距离市场开门,至少还有半把小时。 年崇洋顶着个炸毛就跑了出去。 居然看见蓝风铃在大门口!杵在自己的单车旁。 两个人当时都有些傻眼。 这清晨这么冷,年崇洋没多想就赶紧把她请到店里了。 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早,看来那只海龟还有点作用。 可奈何年柏钧睡觉不穿衣服,只能等他醒了。 …… “呃,那个,你忙吧,车子就放在市场门口了。” 蓝风铃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绷紧了嘴准备向店门口退。 年崇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门帘哗啦一声,年柏钧冲了进来。 “哟!小风铃,这么早就来上班啊。” 年柏钧一讲话,嘴里还冲出一股薄荷牙膏的味道。 “是啊!” 年崇洋接的倒是快。 他也是头一次,觉得年柏钧有存在的意义。 蓝风铃嘴角一僵,把发丝向耳后拢了拢,愣了半秒。 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应该脸皮厚点。 她豁出去了,转身冲着年崇洋问:“那晚上,几点下班?” …… …… “你晚上,几点下班?” 这是年景尧,穿过画廊外的花园时,在电话里问年崇洋的话。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你妈妈今天出院,晚上想让你回家吃饭。” 电话那头的年崇洋,放下了一块正准备给草缸造景用的青龙石,然后看了眼正在观察树根的蓝风铃。 痔疮手术,这么快就能出院了? “那,年柏钧呢?” “他啊……”年景尧搓搓下巴,“如果你同意回来,就转告他吧。但是,不用求着他,他那个人……” “如果他去,我就去。”年崇洋说着,重新拿起另一块石头,搓了搓手指,挂了电话。 年景尧撇撇嘴,也收了手机。 除了这事,他心里还装着另一件事。 绕过花园,年景尧继续向前走。 推开雕花白色木门,就进入了那栋北欧风格的三层别墅。 这里已经被年景尧设计改造成了画廊,还有点艺术博物馆的风格。 穿过一楼巨大的展览空间,便来到了地下室仓库的门口。 拧开门,里面些许阴冷。 这里面放着的,都是些过期且没人收购的画儿。 可其中有卷国画,不是没人收购。 是年景尧自己如是珍宝,才不舍得拱手让人。 但对外的说法都是:这画儿好是好,但根本没什么收藏和升值的价值…… 年景尧翻了又翻,搬出了那个青花大瓷瓶;找了又找,抽出了那卷一眼就认出的画盒。 些许灰尘覆盖其上,年景尧用袖口蹭蹭,小心翼翼地,丝毫不敢疏忽。 心里只觉得这画就像是隐于芸芸众生中,超凡脱俗的大家闺秀。 ——容不得任何人怠慢! 像端了件宝贝,抽出画轴,轻轻拉开,掀开画片下面衬的薄宣纸。 对着绵延山峦,郁郁树林,潺潺流水,细细品之。 然后傻呵呵一乐,对着画底的署名暗自念叨一声:蓝康夫、曲幽幽…… 脸上尽显得意神情。 正准备收画儿,猛然间头顶刺眼的灯居然亮了,年景尧显然被吓了一跳。 分卷阅读42 画轴快速卷起抱在胸口,鼻腔里飘来一阵熟悉的巴宝莉香水味。 这下不看脸也知道是谁了。 “哟,真在这儿呢!”港姐性感的声音冲破了宁静。 可年景尧没接她的话茬,而是捂住眼睛。 “哎呦喂!我不是早就跟小唐说要把这灯换了么,我的眼快要闪瞎了。”他顺势将画轴往腋下一夹,就往门口挪。 港姐瞟了眼他腋下的东西,高挑的身子往门框上一靠,阻了年景尧的去路。 “年老头儿,我中午约了柏钧,你要不要一起去?” 年景尧皱了皱眉,“约他干嘛?他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吧。” 港姐冷笑一声,拨了下银白色的短发,直视着年景尧的目光说:“好,我知道了,那我就直接了当点儿吧,把他的户口过我到这里,我带他走。” “呵!开什么玩笑啊 !” “我是爱开玩笑的人么?”路港两手抱在胸前,头歪了歪,脸上没有表情。 年景尧没说话,但他表情让港姐明白,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认真的,反正你们全家都不喜欢那孩子。” 年景尧突然觉得有些怪,港姐突然这样是什么意思。 “……他有让人喜欢的理由么?不行!过到你名下算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行,反正当时也是我从……” 年景尧被她这话吓得一怔,正想堵住港姐的嘴,就听见身上的电话响了。 路港果然收了尾音,瞪了眼年景尧。 看到他一边在嘴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一边接了电话。 从他的称呼,可以判断对方好像是什么项教授…… 晚逸画廊 “您看您说的,我怎么会骗您呢?” 年景尧给对面的人重新倒好了铁观音,又用尊敬的语气喊了他一声“项教授”。 此刻,画廊二楼的会客厅,偌大的白色空间里,众多艺术作品或挂或摆。 棕皮沙发上,迎面坐了两个人。 ——是年景尧和项辛泽。 “那么……我那幅画儿,我能自诩认为是你没能力卖出去么?” 项辛泽没喝铁观音,而是做出了他的习惯动作,用右手食指摩挲了沙发的扶手。 年景尧觉得这辈子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所以对这言语的免疫能力还是相当的好。 他笑笑说:“这么说,您不是就外行了么?收藏家对作品的喜好,难道是要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去推销的?人家有自己对作品的独到见解啊。” 听着好像很有理,但项辛泽雕塑般的表情表达的意思却是:你放什么屁! 确实,年景尧实在不明白,项辛泽这般高傲到骨子里的人,为什么突然会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来委托自己这种他看不起的卖画儿商人去卖自己的画儿…… 思来想去 ,最不可能的一个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钱! 并且,一个儿子丢了两年的人,怎么还有心情还倒腾画作。 而且,他好像也听说了些,有关他对儿子失踪不闻不问的流言蜚语。 …… 抛去对个人成见不说,他认为,虽然项辛泽的画技方面无可挑剔,但总觉得其中缺少作画者该有的灵魂。 然而,项辛泽也从来都不是啰里啰嗦的人,直接起身,朝着年景尧伸出了一只手。 干嘛?要握手道别啊? 年景尧不太习惯,但也起了身,伸出了右手。 可手刚伸到一半…… “不是。” “啊?” 年景尧微怔,看见项辛泽抬了抬下巴,并将眼神落在了圆形白色茶几的一角。 那是他视若宝贝的画儿,放置的地方。 刚刚项辛泽的电话催得急,自己就直接带着蓝康夫的画儿来会他了。 年景尧眉尾一扬,收了憋屈的手放于背后,吐字犹如机关枪,“这是我准备扔的垃圾。” 可项辛泽的视线还死死盯在画儿上。 “我知道。”他放下手,插进裤兜,“我就是想知道现在收藏家的眼光,到底堕落到什么程度。” 这人讲话,真是欠揍啊! “哎呀,你误会了,哈哈哈。”年景尧在面前挥苍蝇般摆摆,“这才不是卖出去的画儿。”可心里想的却是,“这是打死我也不卖的画儿!” 项辛泽撇撇嘴,“那我帮你扔了?”说着,就想伸手取画儿。 “唉!不用不用不用,小唐!小唐!”他朝门口喊了自己的男助手,那位四十多岁,秃顶,讲话有点儿娘娘腔的司机兼助手。 凭借自己整日挥洒毛笔的利落手速,年景尧比项辛泽快了一步拿到那画盒。 小唐推门进来,眨了眨他那双蝌蚪般的眼睛,说了声“年哥,有何吩咐”。 “来来,把这个“ 分卷阅读43 垃圾”给扔了。” 小唐做出副不解的表情,就看见年景尧拿着个画盒,一边朝自己这边走,一边使劲给自己递眼色。 通常,眼神这种东西,只有深交多年的人,才会彼此懂得。 小唐没说了句“明白了”,便老老实实接了画盒,带门出去了。 那关门声,也让年景尧心里咯噔了一下,盯着门,呆了两秒。 他回过头时,项辛泽便看到他那一脸难看的苦笑。 他也径直向门口走去,那意思就是要说“再见”了。 年景尧心里松了口气,躬身提起了放在门口准备好的东西,“不再坐会儿么项教授?来来来,这是花园那边儿种的无公害红薯,您拿走。” 项辛泽两手揣兜,根本没有接红薯的意思,抬手在年景尧的肩头重重地拍了拍。 “你有种红薯的功夫,还不如快点找到对我作品有独特见解的人。不然,你这“晚逸画廊”的名声……” 项辛泽这说话不明不白的毛病,是个人就会厌恶! 年景尧头没动,眼珠子却向项辛泽斜了过来。 压制住心底即将翻腾起的浪潮,闷声来了句,“——慢走——不送!” …… …… 两小时后,年景尧家的门岗处。 再次送走了来找自己画画玩儿的小橙子,蓝康夫似乎重新找回了当年蓝风铃坐在他膝头的感觉。 一转眼,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 刚刚教小橙子画了一只刺猬,因为小橙子说,他跟妈妈去田地里挖红薯的时候,挖出了一只正在冬眠的刺猬。 正在可惜自家地里被火灾烧毁的红薯,就看见一个男人拎了一个盒子腋下夹了个东西,站在门岗室门口敲了开着的玻璃门。 蓝康夫扶了扶金丝眼镜,记忆中仿佛有这男人的影子。 啊……不就是那天在奔驰车里戴着墨镜的人么。 那天他挺高冷。但此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眼睛里好像多了几分——贪婪。 “您有,找哪位?”蓝康夫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身高与对方差不多平齐。 对面的男人眼中带笑,放了那盒子在桌子上。 这一刻,蓝康夫才看清了包装上的字——“千年人参”。 还知道了他腋下夹着的东西,是一个画盒。 他皱皱眉,便听见那男人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就是找你的,我是年景尧,晚逸画廊……” 他说话的腔调,好像认为蓝康夫一定知道那画廊似的。 毕竟,“晚逸”也成立了几十年,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国内销售规模最大,发展速度最快,档次最高的画廊之一吧! 自觉骄傲也是情理之中。 蓝康夫一阵愕然。 “您,认错人了吧。”他又故意推推眼镜,可当下,想要盖住自己的脸怕是不太可能了。 年景尧一阵纳闷。 不过他也事先预料到了会发生这么一幕,他庆幸自己提前准备好了证物。 他清了清嗓子,像孙悟空举着金箍棒似的,他举起了画盒。 “蓝康夫!这可是当年我斥巨资从小贩那儿抢来的!曲幽幽的画儿!” 蓝康夫抽了口气,视线缓缓移到了年景尧手里的画盒上。 …… …… 刹那间,画面千回百转,回到了十三年前。 那时,年景尧还在与收藏家和画家们之间摸爬滚打。 生意上,也免不了有不顺心的时候。 得了闲,就喜欢来字画市场转转儿。 在这儿,能洗去他内心的压力。 他知道,这画儿好不好,行家们大多有目共睹。 就带着这种觉知,正转悠着,年景尧就被眼前的那群人给吸引了过去。 一时间,双眼顿觉一亮! 知道自己的觉知撞上了神奇的感觉,这感觉他似乎从未体验过。 他身前,是位与齐白石老先生颇有几分相似的老爷子。 手指颤颤巍巍,正透过加厚镜片,端详手里的那副山水国画儿。 周遭围着的人,都无一不随了他的目光。 而那个一脸洋洋得意的卖画儿小贩,定是在心里盘算这字画所值的数额。 可让年景尧焦急的是,那副画儿署名的位置,却被老先生的长指甲给盖的严严实实。 “2000,我要了。”老先生的声音也颇有个性,语气也凸显他的胜券在握。 年景尧心头一紧,心里顿时升起个“限量款效应”。 还没等小贩反应,脑子也一股脑跟着热了。 紧接着他大喊一声!吼出个连小贩想都没敢想的价儿…… …… “蓝康夫,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可是有种赌博的心情。不过现在想来,我肯定是赚了吧 ,哈哈!” 此时此刻, 分卷阅读44 换年景尧坐在那藤椅上,但一时间,他望着蓝康夫的笑脸瞬间僵住了。 因为此刻蓝康夫的那张脸,比那墨水还要黑。 “所以,您想把我夫人的画儿,重新再卖给我?”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年景尧深吸了口气,他隐隐觉得时机到了。 “哎呀,怎么会啊 ……我的意思是,没见过您夫人的真容,我真是……” “她一年前,去世了。”蓝康夫语气平淡。 年景尧猛地愣住,一时不敢喘气,同时感觉头顶压下一团沉重的东西来。 他赶紧站起来说了道歉,心里面一万个不愿相信。 扶住心口的疼痛,“那她是……” 蓝康夫懂他的意思,说了句“病逝……”。 年景尧还想继续追问其细节,但深知不合时宜。 于是,留了几秒的空白,开始跟蓝康夫套近乎。“听说,您家有个儿子?” “没有。”蓝康夫答的干脆。 年景尧一阵纳闷,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 明明打听的是,他跟曲幽幽有个男孩啊。 好像,也是学艺术的。 而后,听见蓝康夫补充说:“有个女儿,在国外。” 年景尧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看来小道消息还是不太可靠。 “已经在国外定居,好几年没回来了。”蓝康夫又故意解释一句,“因为工作太忙。” 年景尧发出一声身为老年人感叹,“……那,家里就剩你自个儿了?” 蓝康夫“哦”了一声,这话题算是被他给聊死了, 可年景尧没在意,继续深挖,毫不气垒开拓新话题。 他说:“我儿子今年26了,你姑娘呢?” 这听起来,都是些老熟人之间会聊的家常。 蓝康夫叹了口气,扶扶眼镜,小声来了一句。 “36。” 年景尧做出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是么!看不出来啊,你有多大?我觉得咱俩……” “抱歉啊,我还要工作。”蓝康夫看了眼大门口,拿了扫把转身出去。 这一句,让年景尧心里最大的疑云翻腾了起来。 想想以蓝康夫的才华,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来当看门大爷。 他紧跟了出去,“你为什么不画画儿了?我知道,你跟幽幽的画儿都是属于这个啊!”他偷摸伸出大拇指,摆在了蓝康夫脸前。 蓝康夫无视了他的拇指,继续扫地。 地上本也不脏,了了残叶尘土而已。 片刻后蓝康夫笑笑,“年老板,我的画儿不值钱,应该也卖不出去。幽幽的画儿您留着,想出手也行。” 年景尧哑口,这蓝康夫怎么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单纯的目的。 自己特意来找他,就是想让蓝康夫的画作重出江湖啊! 可年景尧越发兴致高昂,发表了以下的言辞。“蓝大哥,我在您这儿可纯粹是了欣赏艺术,绝非明码标价。幽幽的画儿可是在我这儿跟宝贝似的躺了十几年,你觉得我是跟别的画廊老板一样的黑心商人么?” 蓝康夫冷笑了一声,吐出口哈气,说:“那祝您生活愉快。” 年景尧愣了下,“不是……愉快啥。” 随后蓝康夫便转身回屋,拎了那盒人参出来,对年景尧说:“这东西,您可别忘了带走。” 这么些年了,年景尧还是头一回主动上门收画儿无果!他觉得有点儿意思。 犹犹豫豫地接了人参过来,知道这事儿不能逼得太急,得一步步来。 赶紧陪了笑脸说:“那,不打扰你呢,改天来我家喝茶啊!” …… …… “亲儿子……你是几天没吃饭?这么饿么?” 港姐一手撑着下巴,观摩着对面正在大口大口啃龙虾的年柏钧。 年柏钧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吃相是不是太夸张了。就连旁桌的小女孩,也在看着他偷笑。 喝口柠檬水,他想起了自己在巴厘岛的“家常便饭”。 “港姐,你半天也不说叫我出来的目的,那我还不如埋头苦吃。” 港姐又把螃蟹腿放在了年柏钧的盘子里。“目的?目的就是把你这头倔驴给喂饱。” 年柏钧擦擦嘴,也撑住了下巴,嘴角带笑,“年糕那家伙,我已经劝了他了,人家不想老爷子的家族事业,你们就别揪着他不放了。” 港姐正要接话,年崇洋就做了个在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的动作,插了句:“还有我!” 港姐瞪了他一眼,低头喝了口柠檬水,才发觉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只吃了一半。 平时最喜欢的三分熟,不知为何没胃口。 只是自己叫他出来的原因,根本不是年柏钧理解的那样。 “喂,你跟妈妈说说,你这次能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港姐对于年柏钧这次归国,似乎 分卷阅读45 真的很惊讶。这么多年,他回来的次数用一根手指就能数的清楚,那是年柏钧爷爷去世的时候。 年柏钧觉得这问题怎么这么熟悉,想起昨天晚上,上官萌也是这么问的。 莫非自己回来的动机,那么容易引起大家的猜测么? 本来,还想找跟昨晚相同的借口搪塞。 但忽转了年头,向前压了压身子,目光尖锐地问:“港姐,我妈妈当时,到底是什么病去世的?” 港姐睁大了双眼,看似没想到年柏钧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心底油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犹豫了下,语气淡淡地说:“干嘛要提起你妈妈?” “没什么,我怕我时隔这么久会记错。”年柏钧的语气仍旧肯定。 港姐向后欠了欠身子,说:“不是……小时候就告诉过你么,是心脏病啊。” 可年柏钧的表情,显然已经不像是当年相信她话的样子了。 他笑了,笑得有些难捉摸。 港姐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也赶紧叉了蔬菜塞进嘴里。 看见最后一口红茶被年柏钧喝得干干净净,港姐赶紧招呼服务员买单。 两个人临走的时候,港姐拐住年柏钧的手臂,说:“儿子,跟我去艺术区的新影棚看看吧。” 一想到摄影棚,年柏钧虽然踢了点儿兴致,但他内心深处,却能隐约感到一丝莫名的抵触。 他深吸口气,摆出一副犹豫脸…… 港姐立刻凑到他耳边悄咪咪地说:“听说,今天的模特可是俄罗斯来的大美妞。” 年柏钧嘴里发出耐人寻味的声,自己就是那么没原则的人么? “那个么……” 见他还犹豫,港姐使出绝招,又告诉他一件事:“昨天还新到了一批顶级摄影器材。” 这句话,才是戳进年柏钧心窝的关键点。 他也没再端着,伸手接过了港姐的保时捷车钥匙。 底片 新摄影棚就是招人喜欢,敞亮、干净、现代工业风。 年柏钧跟在港姐身后,一进大门,就被眼前的场景激起了心底的千层浪。 工作人员和模特们相互交流的场面,也拽回了年柏钧曾经那股熟悉的感觉。 这哪儿是在巴厘岛拍婚纱照能感受到的呢。虽说那景色也不赖,但属于时尚摄影的魅力,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比不了。 想当初,他那颇具个人特色的胶片影像,也是受到杂志社众多编辑的一致好评。 编辑们爱胶片胜过爱单反。或许是胶片跟能看的出这个人的真正技术。 港姐人一到,也是闲不住。 摄影棚是她的,半个杂志社也是她的。 年柏钧伴她旁边,时不时就有不认识的人对他投来目光,然后,就不得不看到它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什么。 被议论的人不在乎,任别人想说什么就随便吧,反正现在的年柏钧已经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 “儿子,你坐那儿休息会儿啊,随便看看也行。”港姐指了指拍摄区后侧的休息区对他说。 年柏钧对港姐招招手,就让她去忙了。自己则毫不客气地陷到了沙发里,双手撑在脑后,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儿。 伸手夹起桌上的花生糖塞进嘴里,找个合适的角度,便开始观摩起眼前的工作场景。 眼前,那个女摄影师的衣服让她露出了个半个肩头,当然,比那个俄罗斯模特穿的多。 她一会指示模特趴下,一会儿又引导模特躺下。衣服被那大美妞谨慎地东拉西扯,关键部位年柏钧一眼也没看见。 试拍了几个姿势后,年柏钧却看到女摄影师一直不住地摇头。 最后,她还让助手搬来了□□,自己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看样子,是之前的角度让她不太满意,想来点不一样的。 年柏钧也跟着直起了身,他已经连吃了三颗花生糖,也不觉得齁。 片刻后,一边舔干净的嘴角的塘渣,一边看见那女摄影师继续叹气摇头。 此时,就连俄罗斯大美妞的表情,都明显不对劲儿起来。 也难怪,她的头发被发胶糊的喘不过气儿,衣服也难挂在她身上。 被摄影师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但凡谁也不会舒服。 年崇洋有点儿想念婚纱照了。 看到女摄影师抱着相机坐在地上抓起了头发,年柏钧开始按耐不住了。 但想起了自己曾经好心办坏事,他也是考虑再三才上去帮忙的。 “我看看吧。”年柏钧就跟个魂儿似的,突然出现在了女摄影师的身边。 女摄影师明显被身旁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突然转过头,看到年柏钧那张绝对算的上俊脸的颜的时候,赶紧整理了自己的一头乱毛。 “看,看什么?” “照片啊!” 年柏钧没再啰嗦,直接拿了 分卷阅读46 她手里的相机过来。 转了机组图后,不由得皱了皱眉。 女摄影师有些纳闷,视线落在年柏钧侧脸那高挺的鼻梁骨上问他:“你是,你是新来的助理么?” 年柏钧笑笑,没接她话茬,看了她一眼说:“光影构图没问题啊,你愁什么呢?”然后,便将相机还给了她。 可那女摄影师还嘴硬,硬说自己根本没在愁啊。 年柏钧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说:“行,你不愁,那你知道,这照片哪里别扭么?” 女摄影师“啊”了一声,盯着年柏钧的眼神有点怪,估计也没想着能从这男人嘴里听出点什么实质性建议。 年柏钧稍稍靠近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觉得啊,是模特的情绪不对,你觉得呢?” 女摄影师回回神儿,好像有点被点醒的意思,她赶紧再次重翻了那些照片。 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发觉身边儿的年柏钧已经拐回了休息区。 她立即跟过去,恰巧年柏钧也转过身了,对她说了一声“拿着”。之后,就将两颗花生糖放在她手里。 “去吧,你一个她一个,休息下,让人家也尝尝咱们中国的土特产。” 女摄影师拉起肩头滑落的衣服,就转身照着年柏钧的话做了。 拍摄快要结束的时候,港姐一屁股坐在了年柏钧的身边,喝了几大口矿泉水。 她用手肘顶了下年柏钧说:“儿子,发什么呆?” 此时,年柏钧确实是在发呆,他拳头托腮,两眼发直,听见港姐的声音,才缓缓扭过了头。 “怎么样?手痒不痒?器材库在二楼,你去挑个?”港姐还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年柏钧却没做声,十分的睡眼惺忪。 “毕竟好长时间没接触了,不过我相信你应该很快就能找回感觉。到时,英国那边……你就更加轻车熟路了。” 年柏钧的眼睁睁大了些,但仍没说话。 “切,看你这兴奋的样子!真没出息!”但与此同时,又有些那些不准自己的感觉。 年柏钧支楞起身子,说:“港姐,你这里有能洗胶片的暗室么?” 其实在之前装修的时候,港姐没想设这暗室。 但不知为何,最终她还是设了。 虽然是在阁楼。 “看来,这地方是给你准备的。”港姐靠在暗室的门框上,看见年崇洋手持一部莱卡m6。 年柏钧暗暗一笑,“下辈子我做你儿子。” 港姐“哼”了一声,问:“拍的什么?” “随便拍的。” 港姐撇撇嘴,用下巴指向年柏钧身后的架子,示意他洗胶片的药水都在上面了。 “那我去楼下等你。” 年崇洋对着港姐比了个ok的手势,看见她带上了门,沉浸在黑暗的年柏钧,便深吸了口气。 这相机在项佐轻那里好多年了,也不知道这交卷洗出来,会不会看到什么脏了自己眼的东西。 可上官娘娘的命令,自己不敢违背啊 ,谁让她刚刚又打电话催了自己。 于是,年柏钧开始摩拳擦掌…… 洗胶片的技术轻车熟路,通常粗暴,但成功率倒是没打折扣。 每次都感觉自己像是拿着量杯做化学实验的试验员,和摇晃显影罐的调酒师傅。 一通操作猛如虎。 最后将交卷从芯片里拉出来,并附上了夹子。 悬挂,舒展,刮干净了底片上的水分,底片就算是准备好了。 晾干后,年柏钧透过光,发现底片上画面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是些商业拍摄还有些分辨不出的东西。 啧…… 具体形容不了上面的画面,大概是交不了差的。 那就只能继续操作放大机了,又是一波繁琐但不容马虎的操作。 打开了放大机上的灯,一张张底片的画面就大致在相纸上展示出来了。 他也一张一张地看,突然,就有个画面引起了他的疑惑。 突然,年柏钧眯起了眼睛,发出了一声疑问。 与其他的照片不同,将这张底片再次放大后,看到的是中央有三个男孩的画面。 地点,好像是在理花美院,对,就是在理花美院,还是在食堂附近。 但三个人背对着看不到正脸。只有站在最右侧的那个男人,露出了一半的脸。 年柏钧几经观察深入分析,觉得像是随意拍的。但是,连续三张摄影师的视角没动,里面的三人却是越来越远。 更奇怪的是,最后一张的边缘,露出了像是树干的边缘。 ——莫非是偷拍的? 这是年柏钧随即冒出来的想法,他也拿不准。最讨厌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年柏钧紧接着便开始洗底片了。 …… …… 下午,千寻森林的客人很多。 年崇洋庆幸今天多了 分卷阅读47 蓝风铃这位助手。 来过的老客户还调侃着问了,“哟,这是小老板娘么?长的可真是水灵。” 年崇洋虽摇头否定,嘴里说着“你别乱猜”,却心底高兴,暗戳戳给客人多送了点儿小东西。 蓝风铃虽然跟客人交流的不多,但这姑娘就像会读心似的,只需要察言观色,就了解客人和年崇洋随时的需求和帮助。 从状态也不难看出来,虽然忙碌但心情不错。 直到下午六点多,来店的客人才明显减少。 说来也怪,这店的位置明明就很蹩脚,但人流量却比邻着入口的那几家都要多。 因此,隔壁的老板娘总是开玩笑说,是因为这地方的风水好,跟年崇洋的八字挺配。 不知不觉,店铺里也越发安静下来,加氧机的声音又开始充斥于整个空间之中。 年崇洋整理好杂七杂八的东西,听见店外一个小女孩在喊爸爸,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年景尧还想让他晚上回家吃饭。 心里虽也不是特别抵触,但从小对父母的印象都是忙碌而模糊,偶尔清晰片刻,也是充满威严和无边的距离感。 唯一轮廓清晰的年柏钧,也是浑身挂满了利刃。 奶崇洋瞄了眼正在扫地的蓝风铃,又瞅了眼时间,他真希望这件事成不了。 心不在焉地将电话打给了年柏钧,可对方却一直没接。 年崇洋一阵纳闷,想着通常年柏钧接电话的速度不会超过第三声通话音。 可这次年崇洋竟邪了门地担心起他来! “年柏钧!你还活着的话!就赶紧给我回个电话!”最后,他只能发了条这样的微信给他。 对年柏钧的担心源自于中午和蓝风铃吃饭的时候。 那时,年崇洋就故意铺垫了话题。因为总感觉年柏钧对于那件事儿的真相跟本不像是说了实话。 ——“……老弟,我就是出门抽烟,一不小心上了锁,于是就敲了邻居门!我哪知道小风铃在那儿住,切,莫非是你故意把房间给我定在那儿的吧……” 以上就是年柏钧一本正经的狡辩。 就是因为太正经了不像他的风格,所以年崇洋当然没信他的鬼话,只能向另一位当事人求证了。 话里突出的重点,是问年柏钧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并没有刨根究底的问蓝风铃为什么住在那里。 蓝风铃咽下口水果,勉强说了经过,年崇洋觉得这才是实话。 可过程中,蓝风铃却始终没有正视年崇洋的双眼。 介于话题已经聊开,也想打消年崇洋的疑问,在还没吃完焗饭的情况下,蓝风铃便主动交代了自己会在咖啡厅离职的原因。 她说:“都是因为他们总是拖欠工资,年崇洋,你不信的话可以问你哥哥。” “年柏钧?他怎么知道?”年崇洋纳闷。 想收回说过的话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蓝风铃许是后悔了,显得有些犹豫。 于是,在年崇洋的追问下,他便知道了咖啡厅店长被揍的事儿。 年崇洋叹了口气,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只是,又想起了咖啡厅店长对自己的胡说八道,还有那场好像是跟本没存在过的火灾。 他始终觉得有些怪,就是那种所谓的第六感,也不知道准不准。 还没从回忆中完全抽离,就听见蓝风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说:“年崇洋,你是不是在准备参加什么比赛?” 年崇洋顿时一愣,连说了三声没有。 “没有么?”蓝风铃将扫把放到了一边,表情明显就是不太相信。 “呃——”年崇洋受不了对方投来的眼神,最后也只能招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用你手机给客人找钱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APP里报名栏,你别忘了填完整啊。” 原来是蓝风铃想提醒他。 年崇洋这才想起,方才一忙,草缸大赛报名栏的信息只填了一半。若不是蓝风铃有心,怕是要错过这最后一天的报名了。 “啊,瞧我这脑子……”他赶紧掏出了手机。 蓝风铃好像还挺好奇,问他:“是什么比赛?” 年崇洋把视线瞟了眼草缸,“就那个。”他说。 “这也有比赛? 年崇洋答的肯定,一提起这些他就来劲儿,语气中还能听出身为内行人的自信。 蓝风铃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她那双眼睛好奇地眨了眨,抬头问道:“那,会有多少奖金?” 奖金?年崇洋好像没刻意留意过,只知道往年选手的作品都让他叹为观止。 他想了想说:“大概,几千块钱吧。” 蓝风铃“哦”了一声,长睫上下交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年崇洋尴尬一笑,“我就是业余选手,跟那些专业的比起来可是差的远,也不是为了什么奖金。” 对 分卷阅读48 方轻轻点头,说:“不过,我觉得你很擅长营造景深,杜鹃根的造型也修整的很漂亮,而且,对于客人的想法,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听完这番话,年崇洋心里乐开了花儿,不好意思地说了“谢谢”,觉得蓝风铃也挺内行的,还知道什么景深不景深的。 仔细想来,她好像手也挺巧的。要不,怎么会捏泥人儿,还有用轻粘土捏个乔巴出来呢。 本想问她点儿什么,那没眼色的营业结束曲又响了起来。 年崇洋头一回觉得这音乐这么难听,十分的难听。 好事多磨 年崇洋问她你饿么?一是想让自己主动一次;二是想挽救一下中午吃饭的尴尬气氛。 虽然蓝风铃答了“饿”,可是最后,虽两个人都吃了饭,但却是不同的地点。 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外面。 年景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年崇洋躲在厨房做鸡蛋汤,年景尧本说要回来,可最后又说有事耽搁,撂下了一句单薄空洞的话:“崇洋,晚上好好陪陪你妈妈啊。” 可潘紫惠却因刚做了痔疮手术,虽然精神很好,但根本不能吃什么。 一大群生意上的朋友来看她,客厅门口堆满了礼品,茶室里也是热闹。 这场景,又让年崇洋跌落回小时候倍感孤寂的深渊里。 又要将自己和现实剥离,脑子里开始回转刚刚发生的事 “风铃,你饿不饿。”他又延续了中午蓝风铃问他的话。 蓝风铃摸摸肚子,犹豫了下,突然笑眼弯弯道:“……我看见“小幸运”后面,是不是有台电炒锅。”她手指向二楼。 所谓小幸运,就是蓝风铃和年崇洋给小海龟取的名字。 年崇洋挑挑眉梢,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起独自吃饭的时候,煮得一手的好泡面。 殷小白来蹭饭时总说——“谁以后再说泡面是垃圾食品就跟谁急”! 只是今天就别展示泡面了…… 今天,在蓝风铃面前,势必是要展示年家最小掌勺人的功力! “那……”年崇洋转了转眼珠,“……你想吃什么?” 蓝风铃歪歪头,“电炒锅下面不是有泡面?还是剁椒鱼头的。”她有点儿两眼放光了。 年崇洋懂了,这是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了,都习惯吃辣。 年崇洋咽了口水,自告奋勇的要去买鸡蛋。 蓝风铃也搓搓手心,准备去烧水。 俩人就在吃上一拍即合了! 可俗话总是说,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这次,真的是要多磨了,魔鬼的魔。 鸡蛋刚买回来,水也刚烧开,就因蓝风铃接到一通电话给无情地斩断了氛围。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下了楼,再上来时,表情似乎是整理过的,看来她真有急事儿。 说了抱歉的话,蓝风铃就从这店里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来过,总觉得不太真实。 年崇洋虽然脑子里还回荡着她说的那句“明天见”,期待的同时又有些不安,电话的铃声还吓了他一跳。 脑子里,以为是年柏钧的念头一闪而过,可电话举起来,却是上官萌的名字。 一上来听见她就吼:“年柏钧呢!说了来给我送东西!怎么等了他一小时也没见人!现在也不接电话了!这人到底靠不靠……” 后面的污言秽语已经没心思听了,年崇洋一手关上燃气,心瞬间揪了起来。 …… …… 此时,蓝风铃坐在路边小吃摊角落的凳子上,心也是揪着的。 晚上七八点,夜有些凉。 支在路边的炉灶里冒着滚滚白烟,坐落在周围的客人,都是建筑工的打扮,抽着烟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颓惫。 听见对面的蓝康夫正在吸拉面的声音,她更加觉得心浮气躁。 方才的那通电话,是蓝康夫透过落地窗户,发现蓝风铃并没有在咖啡厅才打的。 “爸爸,你,你怎么没在上班?”蓝风铃放了一根面条入口,心思完全不在吃上。 蓝康夫咽下一口拉面,叹口气,苦笑了一声,“风铃,看来爸爸这次又要换工作了。” 蓝风铃嘴上挂着面条,咬断抬头,带着点惊讶。“怎么了?还是嫌你同事的脚臭?” 蓝康夫摇头摆手,打了个饱嗝,那味道似乎不堪回首。 “那是……被那个叫小桔子的小孩给缠烦了?”蓝风铃又猜。 “不是不是。”蓝康夫呵呵笑了声,纠正她是“小橙子”,不是“小桔子”。 然后用手关节敲敲额头,无意识地叹出口气,俨然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 蓝风铃眨眨眼,正疑惑着,听见蓝康夫又开了口,“……是为了保险起见。” “保险?”蓝风铃皱起了眉。 蓝康夫看了看四周,手撑在额头上,对她小声 分卷阅读49 说了中午的事情——有个男人带着曲幽幽的画儿来找他。 蓝风铃一阵吃惊“那男的,居然有妈妈早期的画儿?而且还带着画儿找到了你?” 蓝康夫喝了口面汤,说:估计是想收购我的画儿。”然后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我哪有工夫跟他们打交道啊。” 蓝风铃没吱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爸爸。 脑海中浮现出蓝康夫教她水墨功夫的场景,还有蓝康夫独到的控笔方式。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蓝康夫摘掉了眼镜,用手指掐了掐眉心。 蓝风铃的肩渐渐垂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和脑子里的思绪都开始乱作一团。 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蓝康夫轻轻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别担心,爸爸会想办法的,我们也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许是发现她手凉,蓝康夫做出副心疼的表情,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两下。 发现蓝风风铃的面只吃了三分之一,又提醒她赶紧吃饭。 蓝风铃便随意扒拉了几口,忽觉再也咽不下去。 见她擦了嘴,蓝康夫将一个盒子推给她,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 “这两天你再外面住,没什么事做吧?虽然我很想让你尽快回家,但还是怕……” 蓝风铃知道他怕的是什么,有关于那场莫名的着火事件,两个人都被搅得心神不宁。并且,她也大概猜到了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她接过盒子,掀开了一道小口,看见里面的东西,一道会心的笑便浮现在嘴角。 “你看,爸爸想的周不周到。”蓝康夫擦掉眼镜片上的雾气,眼角的鱼尾纹随着他的笑容挤了出来。 蓝风铃扬了扬眉尾,似乎盒子里的东西,随时都能治愈她糟糕的心情。 她说了句“谢谢”,又听蓝康夫补充:“泥和工具也给你带上了,我看这作品也快完成了,怕你心里痒痒。” 蓝风铃扣扣盒子,想起她雕的索隆三千世界。 “风铃,你在工作上千万别出让人怀疑出什么。”蓝康夫又低声交代了句。 蓝风铃点点头,庆幸蓝康夫并没有会怀疑自己刚说的话。 蓝康夫:“风铃,我在你店的门口,你是不是没在店里?” 蓝风铃:“我——我——同事突然不舒服,我陪她去了医院了……” …… …… 此时此地,年崇洋完全想不到能够通过谁去找年柏钧。 他真希望跟以前一样,有警局的人打电话给他。 可是,从刚刚给年柏钧打电话没人接的三个小时内。 根本没有一通电话打过来告诉他年柏钧是死是活。 “你不留下吃饭?”潘紫惠正被一群朋友围着。 年崇洋急忙抽掉了围裙,“不了,妈,我店里有事儿。” “啊?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潘紫惠一边说,一边招呼她的朋友落座。她那句话像是随口说说而已。 年崇洋大概是知道潘紫惠根本不想听到年柏钧的名字,轻轻皱了皱眉,说了句:“你们吃吧。” 潘紫惠大概也没有留他的意思,应该也没意识到,这个时间点儿,“千寻森林”早就闭店了。 年崇洋出了别墅,心里仍旧不踏实,又跟年柏钧拨了电话,居然成了无法接通! 一边加快了步子一边思忖,将通讯录的人扒拉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以间接联系到年柏钧的人。 不好的想法在脑子里过的一圈,心里越发焦乱。 又故意将思想放松,想着年柏钧说不定是在哪里鬼混。 算了,不如直接回店,老老实实等他。 他打了车,快速地回到了“天之岛”。 车在大门口停下,透过车窗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个高个儿黑影,和一个圆胖黑影。 他努力辨认那个高个儿黑影是谁,下了车,逐渐靠近后就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年柏钧!” 年柏钧回过头,对他勾了勾手。 他身边的圆胖黑影也逐渐清晰起来,正是那个土肥圆保安。 看见年崇洋小跑了过来,保安跟他互递了眼神,年柏钧又开始跟保安叫百年:“你看吧,我就跟你说了我是他哥哥,你还不信,我都快要冻死了!” 保安没再理他,用严厉的语气对年崇洋说,“年老板,让你这里住已经是破例,你还要再领一个?” 年崇洋歪了歪头,乜斜着年柏钧,说:“刘大哥,我也很为难啊 ,我哥哥脑子不好,走丢的话我可没办法跟家里人交代啊。” 保安用疑问的语气“啊”了一声,又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扫了眼年柏钧。 年柏钧狠狠翻了个眼皮,虽然心里有气,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努力忍了。 随后,保安才勉为其难放了通行证。 市场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两人一前一后,年崇洋开了 分卷阅读50 手机的灯,开始质问年柏钧。 “年柏钧,小萌姐可是等了你一个晚上,你放人家鸽子,最起码也要跟人家说一声。” 年柏钧却没有直接回答年崇洋的话,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刚刚是不是听见你叫我哥哥。” “啧,你最好赶紧给她回个电话,以免她担心。”年崇洋依旧用手机照着前方。 年柏钧顿了半秒,“嗯。” “——你电话没电了?” 他又顿了半秒“嗯”了一声。 年崇洋竟然不太习惯他如此少言寡语。 就在快到店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了身,凑近了年柏钧的脸。 年柏钧倏地向后撤“……你闻什么啊,小狗?” “……你去哪了?” “我?——要你管。” “……” 年柏钧说完,开了自己手机的灯,推开年崇洋,径自向前。 年崇洋心生疑惑,发现年柏钧身上似乎多了些药味。 自己手机的铃声,突然冲破了寂静的黑暗。 年柏钧突然被吓了一跳,但他没有停步,隐隐约约听见身后年崇洋开口的称呼,好像是“小萌姐”。 通完电话,上官萌嘴里骂了句“死东西”,刚要收了手机,就看见门口映入个人影,并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谁啊?” 上官萌眉心一皱,看见人影渐渐显露在光线里。 她微微一怔,有些出乎意料。 是项佐倾的母亲,林醇。 “林姨?” 林醇笑笑,“萌萌,你爸爸说你今天值班。” 她说着迈步进屋,手里还提了个纸袋。 上官萌知道,这一时半会儿人是走不了了。 她给林醇拉了凳子,做好了要听林醇絮絮叨叨至少半小时的准备。 想起项佐倾失踪的第一年里,她便成了警局的常客。 头几次,项辛泽还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严厉的语气命令她立刻离开。 但渐渐地,他对他的行为也就不闻不问了。 那段时间,明显可以看出她那红肿的眼睛是哭了整晚,然后脑子一片混乱地,准备好了一箩筐当天要跟警察讲述的东西。 但都是些,跟找到失踪得项佐倾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事情。 ——例如,项佐倾是如何从一个原本要顺产出来的孩子,突然转为剖腹产的。 有关于项佐倾失踪前的行踪还有对他失踪行为的分析,她都无一例外地答不上来。 然而,突然在某天,林醇的身影前所未有地没有出现在警局。 即便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渐渐地,心里逐渐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一个月后,上官萌才知道其原因——她住进了精神病院。 具体病灶不调了解,但好像是大脑出了问题。 …… …… “上次见到您,状态还不错啊。”上官萌例行公事般的寒暄,“只是,佐倾这边的事情……” “嗯,我听他爸爸说了。”林醇语气轻柔,正身落座。 上官萌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大概是项辛泽向她转告了自己那天跟项辛泽讲的话。 心里一阵尴尬。 既然知道,那你这次大晚上的来找我做什么? 上官萌心里有这样的疑问,但当然没说出口。 “这是我给你得带的小东西。”林醇说着将那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了办公桌上,“你们年轻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吃这些?” 上官萌轻轻瞄了眼袋子,上面写着“良品铺子”。她欲言又止。 “你别多想,我就是来看看你。”林醇的手轻触了上官萌的膝盖,“毕竟,佐倾的事情,让你费了不少心思。” 上官萌皱了皱眉,位于腿部的肌肉,轻微地僵了一下。 然后,看了见林醇尴尬的笑容。 “林姨,不用这么客气,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您等会儿还是拿走吧。”上官萌从来都是有话直说。 “项佐倾的事情我们这边没停着,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年柏钧要来给她送照片的事情告诉林醇。 毕竟那些照片,是项佐倾拍的。 “哎呀,你就留着,不喜欢就分给你们同事吃。” 林醇倒是没显露出什么情绪,说完,就从座位上起了身,拍了拍她的羊毛半身裙,挎好了鳄鱼皮包,是要走的样子。 这次她的态度,倒真让人觉得有些反常。 眼神微妙地晃了一下,见上官萌也没留她的意思,就说了下次见和保重身体的话。 刚迈出步,就听到身后的上官萌落出一句话来,“等下,我跟您一起走。” 她拎上了纸袋,随同林醇一道出了办公室的门。 刚出了警局的门口 林醇听见上 分卷阅读51 官萌问了一句她觉得有些奇怪的话。 “项佐倾,喜欢养动物么?” “动物?”林醇反问了一句。 “是,他养过动物么?比如,小猫小狗之类的。” 林醇稍稍抬起了眉尾,正在消化上官萌的问话。 上官萌想了想,又说了隐晦的话语:“或者,他这个人喜欢动物么?” 林醇一脸的疑惑,眼神看向右下方,像是在回忆或者思考。 “您想想,只要是跟动物有关的事情都可以。” 然后,林醇抬眼,思忖了片刻,过程中,上官萌看得出她的努力。 最后她还是皱起眉心后摇了摇头,“我不太记得。” 上官萌低头咬了咬下唇,想起她大概因为之前精神上出了些问题,记忆力有减退也是在所难免。又或许,是自己没有把她往正确的方向上引。 “萌萌,问这些,是什么意思?”林醇似是起了疑心。 上官萌深吸口气,觉得这空气越发冰冷。 “没什么,林姨,如果你有关于佐倾漏掉的信息没说的话,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话毕,只见林醇将眉毛紧紧挤在了一起,用嘴咬住食指的关节。 这个动作,让上官萌觉得她像个孩子。 而后,她的双眼近乎发直,突出一句让人想要吐槽的话。“佐倾,非常喜欢吃爆米花。” 有那么一瞬间,上官萌觉得自己像是被她耍了。她拎了拎手里提着的零食袋子,嘴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爆米花儿”。 你要买狐狸么 宝马战斧刚一扎好,花卉市场的大门也正好打开。稀稀拉拉的没什么人,商户居多。 第一个冲进去的是警服加身的上官萌,高跟踝靴响得清脆,像是给商户们敲了警钟。 直到高跟皮靴回音渐行渐远…… 似乎年柏钧的睡梦,也是被她脚步声给吵醒的。 “给我起来!” 年柏钧意识一片模糊,感到身边的床垫往下一陷,被子也被人掀开了大半。 他眼皮微睁,想着年崇洋不会这么大的胆…… 揉了揉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嗓音带着点儿沙哑,“……小妞啊,你一大早的……就那么想我么……” 庆幸自己没裸睡。 上官萌语气不屑地,“切!居然敢放我鸽子,说,昨晚去哪了?” 年柏钧最引以为傲就是心里素质好,警局的测谎仪在他身上都不一定有用。 “我,我哪也没去,就是照片洗出来时候已经太晚了,电话又没电了,不是怕影响姑奶奶您睡美容觉。”他狡辩的跟真的一样。 上官萌轻蔑一笑,“呵,是不是想尝尝刑讯逼供的滋味。” 同一时,就将冰凉的小手像小蛇似的伸了进去…… 年柏钧顿时惨叫了一声,伴随浑身的一阵酥麻,鸡皮疙瘩冒了一背,感觉自己的大腿根像被谁塞了个冰疙瘩。 “东西呢?” 年柏钧速地抓住了她的凉手,“东西?什么东西?” “啧!”上官萌抽出手,“项佐倾的照片啊!” 年柏钧“啊”了一声,“那个,别着急,我先帮你暖暖手。” “别废话,我还要上班。”上官萌说着就空气对年柏钧扇了个巴掌。 年柏钧做了个抵挡的手势。“行,那劳驾姑娘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上官萌歪了歪眉,心想这臭男人还老娘面前装什么清纯少女。 可看见他对自己一本正经地挤眉弄眼,无奈之下,起立转身,立在了龟缸面前,催促了声“快点”后,弯腰欣赏海龟。 年柏钧开始呼扇被子,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忙找衣服。 听见他在身后的动静,上官萌故意扭过了头。 后面的年柏钧手忙脚乱提裤子,大叫一声,“哎呦!你急个什么劲儿啊!” …… …… “楼上在干什么?”刚换了件衣服的蓝风铃抬起了头,问年崇洋。 她今天扎了个略高的马尾,发际线的碎发毛茸茸的,跟她的鹅蛋脸配起来,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可爱。 年崇洋也循声望去,无奈地撇了撇嘴,嘴里嘟囔了句“耍流氓”,又清晰地说了声,“咳,别管他们。” 蓝风铃对“他们”一词稍稍产生了质疑,但刚一转身,看见年崇洋手上多个剥了一半的水煮蛋,还有他脸上带着隐匿着阳光的笑。 “谢谢,我吃过早餐了。”蓝风铃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眼睛盯着蛋,想着这鸡可真厉害,蛋的个头这么大。 但年崇洋的手没收回,噗嗤一笑,“风铃,这是喂乌龟们的。” 蓝风铃一时居然红了脸,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尴尬着来了一句,“小,小乌龟也吃鸡蛋?”然后,将蛋托在了手心里。 年崇洋一 分卷阅读52 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从一旁的抽屉里摸出个东西, “这个……才是给你的。” 蓝风铃低头一看,他手里捏着一个淡蓝色的信封,上面印了条占了满页纸的蓝鲸。 这不是昨天给客人包养鱼手册用的信封么? “是什么?”蓝风铃没多想,估摸是年崇洋想让自己多看看养鱼手册,尽早好跟顾客讲解。 她迟疑了下,接过了信封,但两指间的厚度明显不及养鱼手册,手感么…… 呃? 她疑惑着打开一看,有些愣神儿,“你干嘛?干嘛现在给我这些。”她急匆匆想把信封塞回去。 “你先拿着,工资啊。” “可也要不了这么多,再说,我才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 “啊?” 蓝风铃更加疑惑,那信封在两人之间你来我往。 年崇洋大概是热了,脱掉了他的牛仔外套,“你看,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帮我参考参考。” 他的眼神向旁边一歪,落在那些青石沉木水草之上,旁边还放一九十公分的大缸。 蓝风铃眉尾微扬,“准备好材料了?” “嗯!” “年崇洋,我会帮你的,只是。我现在还是不能要……” 年崇洋说着,又从抽屉里掏出了那个被压扁的乔巴。 “这个是你做的么?” 蓝风铃一脸的惊讶神色,像是忘了这东西曾经存在过。 “这个,这个……” “还有,你家桌子上摆的那些小泥人,也是你捏的么?”年崇洋一脸的桃花笑,想起了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家里桌上的那些小玩意儿。 蓝风铃的脸上又袭来了一片红润,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手巧,肯定也很懂得造型。”年崇洋说着又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张纸。 蓝风铃觉得这抽屉,简直会变魔术了。 她转眼一看,发现纸上面是用马克笔画的图。 蓝风铃眼前亮了下,定是没想到年崇洋也会画画。 “你看看。”年崇洋的声音在任何时候透着温柔的气息。 蓝风铃接了画儿,看的仔细。 画儿上林荫交错,石子小路蜿蜒入景,绸缎般的水草朦胧飘渺,偶尔点缀了几点红黄亮色,是藏匿在水草后的小鱼儿。 整体看上去,别有一番曲径通幽之感。 满眼的薄荷绿,仿佛置身其中,让观赏之人心情大为舒畅。 年崇洋需要自己帮什么忙,自是不用明说了。 “这是你准备参加比赛的设计图?” 年崇洋爪爪鼻翼,“嗯,初稿,初稿。” 蓝风铃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脸上还洋溢着丝丝喜悦“如果能做的跟这个一样,肯定很漂亮。” “可是,杜鹃根的造型,需要好好雕琢。” “嗯,我帮你雕。” “不用,你帮我参考就行。”年崇洋还一直客套。 “没关系,放心,你不相信我的手艺么?” 可话音刚落,就听见有脚步声从楼上传了下来,是两个人的。 年柏钧赶紧从蓝风铃手里拿了画儿,收回了抽屉。 “呦呵,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藏什么呢?当我没看见。”年柏钧勾着头,走在前边。 “没你什么事儿。”年崇洋故意转过了身,随手就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蓝风铃也抬起了头,视线扫过年柏钧,看到他身后穿着警服的上官萌,跟她不偏不倚地来个目光交接。 就在哪一瞬间,蓝风铃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你们两个挺快啊。”年崇洋弄碎了鸡蛋,一边洒在龟池里一边说。 闻言,年柏钧瞬间变成了一副死鱼眼,“噗……你这小子,就是取个照片!想什么呢!”然后,视线瞄了眼他身边的蓝风铃,笑着说了声“morning”。 “年糕,你也不给你萌姐介绍介绍。” 年崇洋看了眼蓝风铃,刚想说什么,却看到她一脸的僵直。刚刚还在她手里的信封,也飘飘忽忽掉在了地上。 此刻,年柏钧二人已经到了一楼,盯着蓝风的脸觉得诧异,“风铃,你怎么了?”然后又看了眼上官萌,发现她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没,没,没事。”蓝风铃又突然回过神来,捡起了地上的信封,“我我,我叫蓝风铃,是刚来这儿上班的店员。”说完,她用手将发丝勾向耳后,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年柏钧盯着她手里的信封,意味深长地笑笑。 上官萌也像看懂了什么似的,乜斜着年崇洋,“嘿嘿,小女朋友挺可爱啊!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吧。” “欸?你们两个也挺快啊!”年柏钧一脸坏笑。 年崇洋百口莫辩了,只能词穷地来了句——“别瞎说”。 此时的蓝风铃,努力 分卷阅读53 控制着快要涨红的脸,做了个深呼吸,脱离了紧张的状态,保持着一贯的礼貌。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有东西拉在你的车上了,年崇洋,我去拿一下。”说完,给大家递了笑脸,准备转身出门。 “那我也走了。”上官萌说,“来,崇洋,帮我找个袋子,把这照片装上。” 可一不小心,那摞照片便从她手中滑落,掉了一地。 “我了个乖乖,这照片是烫你手了?”年柏钧赶紧躬身去捡,年崇洋也弯了腰。 “老了老了……”上官萌一边自嘲一边捡,幸好没掉到龟池里。 蓝风铃也急忙折返了前去帮忙。 照片上的东西没什么特别,但就算外行也看得出,曝光很多都有问提,关于内容,倒是也没什么值得讨论的。 “年柏钧,你就这水平?”年崇洋捏起一张,随口来了句。 年柏钧闻言笑的很冷,“呵呵,我?我是不想在你面前提这人的名字,毕竟……他会让你想起你那只不会游泳的狗。” 年崇洋自是明白他说到是谁,鼻子里哼了一声,后悔自己多嘴。 四个人你两张我三张,很快就把那二十几张照片搜罗齐了。 与此同时,蓝风铃跟上官萌在做了交接照片的动作后,相视一笑。 然后,她便从抽屉里给上官萌递了信封用来装照片。 “谢了。” 年柏钧提醒她好好拿着,穿了外套说送她,却被上官萌给推了,还装模作样地冲年柏钧说: “不必了,用不着做男朋友该做的事儿。” 话毕,众人皆懵。就连年柏钧也装做听不懂的样子。 随后,上官萌就毫不客气地挎上了蓝风铃的胳膊,对着年崇洋做了个鬼脸后来了句:“我跟弟妹一起走。” 大概是感觉到被自己挎着对方有点别扭,出门没几步,上官萌就主动松开了她的手臂,还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也是,虽说都是女生,但见面第一次就亲密地肢体接触,大多数人都会不太习惯吧。 可为何蓝风铃的手臂——僵的那么厉害。 此刻,气氛显然有点尴尬。 上官萌不是拿捏的性格,问:“蓝风铃?你的名字挺特别啊。” “爸爸起的。”蓝风铃低了低头。 “哦,呵呵,那叔叔挺浪漫啊。” “……嗯。” “你住哪儿?” “不算远。” 二人聊的简单,一路上,上官萌左顾右盼。 虽说离上次来“天之岛”才隔了几天,但女生对这花花草草的就是没有抵抗力,一路上花香变着花样扑鼻而来。商贩们个个热情,一路上听了不少“美女”的称呼。 若不是待会儿要上班,上官萌定是招架不住又要剁手了。 两位美女走到个丁字小路……上官萌许是看到了什么标识,步伐忽然间缓了下来,问:“风铃,这市场里边有卖宠物的吧?” 蓝风铃稍稍侧头,回答了“有”后,伸出根食指指向左边。 “再往前走走,卖宠物的就在那边儿。” 也是无意地扫到了她的手,上官萌一抬眼就顺口带了句,“哟!风铃,你的拇指上怎么都裂口了?” 蓝风铃迅速放下手,攥成了拳头,笑了笑,“没事儿,我这手一到冬天就容易冻。” 闻言,上官萌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她的手遗传了父母的修长,还有打小就那双手被父母以未来钢琴家的期待保养着,自然没有冻手的经历。 但她好像听说过,容易冻手的人,就算保护的很好,再到冬天还是难免被冻伤。 “萌姐,你想买什么宠物?”蓝风铃稍稍停了脚步,立在了一条小路口,“从这边儿过去就能到了。” 上官萌摆摆手,视线往小路的那边望去,“不是不是,我妈才不会不让养。”然后故意顿了下,问,“对了,这里有卖狐狸的么?” 蓝风铃被这话问的一愣,视线缓缓移动到上官萌的侧脸上,发现她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远处,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蓝风铃不清不楚地反问了一句。 “你要买狐狸么?” “不是,调查案子。” 一时间,蓝风铃觉得有东西瞬间抽走了身体的热量,手不自觉地抖了下。 上官萌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眉心微蹙,扭过头语气严肃地对蓝风铃说:“你去取东西吧,我自己去那边儿看看。” 她略微点点头,“好,萌姐,那我先走了。” 上官萌正准备回头应声,就见蓝风铃已经距离自己三四米远了。 看起来挺二 两分钟后,狗吠声就开始不绝于耳起来。 上官萌大致溜了一圈,最后在一家规模很大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店里面不锈钢笼子一个挨着一个摆着,一只只狗子们就像是被关在 分卷阅读54 牢房。 她自小没养过动物,看着眼前这一筐个个眉心三把火的小狗崽们,不由得心就软了下来。 “美女,想看什么狗”一位劳改犯发型,少个颗门牙的男老板歪着嘴笑着问她。 上官萌冲着眼下的小狗崽笑笑,又抬起眼问,“老板,这是什么品种看起来挺二啊。” 男老板身子往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美女,这小家伙就是传说中的二哈哈士奇,雪橇三傻中的一员,能不二么。” 说着他提留起一只,向上官萌交代了它的性别,“您瞅瞅,这是个纯爷们!长大帅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萌觉得它那眼神挺像年柏钧。一手接过那二哈托在手里,可这狗子却上来就用乳牙啃了自己的指头,酥酥麻麻的不算疼。 “这小家伙挺凶啊,回去还不得把家给我拆了。”说完便放了二哈回篮子,继续问:“老板,您这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宠物?”她故意环视一周,说:“我看就您这儿生意最好。” 老板一愣,知道她话中有话,“您指什么?”上官萌的表情放松,说:“就……比如狐狸什么的。” 老板反问一声,“狐狸?”他眼睛左右一转,似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回道:“您还真问对人了,这市场就我这一家有。” “您这儿有?” 老板肯定回答,“不过那都是前几年的事儿了,毕竟狐狸有点冷门,买的人少了我也就没再做。” “大概是多久前?” 老板觉得对方的问题跑的越来越偏,又结合着她身上的警服,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那个,警察姑娘,我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啊。”他语气变得警醒。 上官萌甩了下头发,稍作考虑后还是掏出手机划拉了两下,将手机屏对准了老板。 老板凑近,眯起了双眼。 “您对这个人有印象么?” 那老板本就小的眼眯的更小了,像是要消失在脸上,几秒钟后来了句——“没印象……”。 这回答也没让上官萌感到意外。 没再继续追问,她手机翻过来,看了眼项佐倾的那张证件照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脸上那副很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会脑补出他摆弄芭比娃娃的画面。 有点儿诡异。 “这人怎么了?”那老板还挺好奇。 上官萌直接告诉他失踪了,本打算直接离开,但那位老板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让上官萌稍等后,翻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给,你把这电话记下,这是我伙计的。他那儿是专卖狐狸的。” …… …… 回到局里,上官萌又摆上了她那标准的大爷姿势。腿呈剪刀状,敲在了桌子上。 最里边还啃了口老吴给她削好的苹果,桌子上摊着年柏钧洗出来照片。 “嘿!你从哪里搞的这些照片?”老吴扒拉这桌上的相片,一张张翻看道。 上官萌嘴里含着苹果,说了照片的来历,完了又像个啮齿动物似的将仅剩不多的苹果刮下两到牙印。 老吴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照片上食品礼盒摆的倒是整齐,可就算是外行业能看得出,拍摄的角度和光线都不怎么样,像是小孩拿着相机乱拍一通的效果。 上官萌“哼”了一声放下腿,苹果胡以她三分投篮的姿势正巧入了桌边的垃圾箱。 “经专业人士分析,这就是瞎拍的。”上官萌说。 老吴一阵吃惊,觉得这上官萌这又是白忙活,只是没敢说出口。“你还请了专业人士?” 上官萌瞥了他一眼,“你去,尽快找到这商品当时是谁委托他拍的,向那人问问当时的情况。” 老吴不情愿地叹口气,脑子里顺了遍办事流程,“行……交给我吧。” 上官萌突然起了身“不过么……”她一边说,一边把照片一张张拨开,然后从下面抽出三张来放在了最顶上,说:“你看到这三张没有。” 老吴斜了眼那照片,“看到啦,我刚还奇怪,突然混进来一张群像照是怎么回事。”说着,又端详起照片仔细看,画面中固定着三个男生,挺显眼的。 三个人的体恤分别是黑白蓝,裤子都是清一色的牛仔。 “呵呵,项佐倾果然对男人感兴趣?”老吴笑的很尴,随口带了一句,“而且还是偷摸拍的。”他语气肯定。 上官萌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意思是同意老吴的说法,并告诉了他拍摄的地点就是在理花美院。 “拍摄时间肯定是在夏季,如果按照他失踪前最近的时间推算,应该就是在六月份左右。”然后上官萌又捏起照片晃了晃,一字一句道:“但关键是,他的重点为什么是这三个人。” “是其中有他暗恋的人?还是这三个人他都看上了?”老吴一本正经地拖着下巴接她的话。 上官萌翻了下眼,“……也有可能是在校园里随机撞上的。” 分卷阅读55 话说到此,两个人都盯着码放成排的照片沉默了片刻。 突然间,老吴冒出了一句毫不合时宜的话——““泥神”,又更新作品了。” 他的思想就这么跑了,上官萌一时没接住他的话,大声问了一句,“什么?” …… …… 老吴胆怯地扶扶眼镜,“我是说,“泥神”又更新作品了。” 上官萌低下了头,声音中充满杀气,“我说老吴……工作时间,你怎么能随意打乱我的思路。” 老吴却把手机往上官萌面前一摆,“喂,你回来时候都十点多了,现在已经11点46了昂,过了下班点16分钟了。”然后手没闲着,直接又打开了一旁电脑的网页,熟练的操作几下,仍旧是那个有关手办的贴吧。 “你看!” 老吴说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好不自在。 上官萌的视线移了过去,先是被作品惊艳了一下,但这次她的注意力故意拐了个弯,转到了“泥神”上传作品的时间上。 ——大概是职业病吧。 “凌晨1点10分,哼,这人也是个熬夜的主。” 老吴倒是没在意上官萌的话,看着照片呆笑,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来这兄弟的口味跟我一样啊。” 上官萌明白老吴是什么意思,“哼,你们男人的口味不都一样?” 所谓口味呢,就是“泥神”这次上传的作品内容是一位身材足以让人喷鼻血的女性——海贼王里的女帝。 她那柔软的身段犹如水蛇般半跪在地上,三围夸张,姿态极具挑逗。 唯一没有例外的是,作品的背景仍是白色,根本看不出“泥神”的工作环境是什么样儿的。 没有一丁点儿偶像的消息透露出来,这对一个忠实的小粉丝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折磨。 “嘿嘿,看来这下你也该承认了吧,“泥神”就是个男人。” “切,我可没说。你没发现么?他这是第一次做了女性角色……” 老吴一脸的如梦初醒。 “不过,我发现我的展柜里,就缺少这么一个泥雕女帝了。”上官萌对这个女帝心里越发痒痒。 老吴意味深长的看了上官萌一眼,回了句——“我也是啊……”。 只是目前来说这两个人只能像女帝见着路飞一样眼馋了。 索性,老吴将照片尽力放大,跟着上官萌努力欣赏起来。 因为两个人心里都知道,这“泥神”就像个模糊的影子一般存在着。 ——可是,即便是影子,也会因为有光而显现出轮廓来。 大概是老吴的脑子里也有了这个概念。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快速地点开了“泥神”的主页后,噼里啪啦的给对方发了条私信,内容如下: ——“我最亲爱的敬爱的泥神大人,小粉丝已关注您的作品五年之久,若是能买下您的精良之做,此生无憾也!PS:这尊女帝,我出3000。” 上官萌一时傻了眼,像看怪物似的瞥了眼老吴,直到看到他笃定地按下了发送键…… “我说老吴,你真下血本啊,你就不怕“泥神”……” “咳!怕什么,反正人家也不一定看的到。”老吴说完,像完成重大任务似的叹了口气。“想买他作品的人肯定不少,我这就是自己过过隐,假装和泥神来一次亲密接触。你别说,之前我一直没勇气,这次肯定是因为你……” “啊呀……行了行了行了……”上官萌嫌弃地推开老吴,心里却不自觉地开始对此事展开了美好的想象…… 万一,老吴这株铁树开花儿了呢…… …… …… 蓝风铃刚要进入店门的时候,头顶一黑影忽然压来,就一头撞进某人的胸口。 “哎哟哟,没事儿吧小蓝同学,抱歉啊。”年柏钧说着还帮蓝风铃揉揉脑门,冲着屋里的年崇洋甩了句,“赶紧把这破门帘给我撤了,影响视线!”说完,头也没回地跑了。 唉,这年柏钧,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是个有病在身的人么? 年崇洋刚从二楼下来,一时没搞清楚状况,就听见年柏钧吼,这贝壳门帘和自己都挺无辜。 蓝风铃搓搓脑门,觉得年柏钧身上的气味还缠在自己身上。 看见年崇洋,稍稍做了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带萌姐去宠物区了,所以就来的迟了点儿。” 年崇洋微微一笑,“没事儿,你去逛逛呗,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 蓝风铃淡淡“哦”了一声,然后眼神飘忽了一下,说:“那个,我能先用下你的电脑么?”然后视线落在了桌子上。 “嗯,行啊。”年崇洋没多虑,便直接告诉了她密码。 蓝风铃说了“谢谢”,就像有什么心思似的,缓缓挪到了桌前。 …… …… 其实,蓝风铃回来时也是围着市场绕了一圈 分卷阅读56 的,她赫然发现,“天之岛”花卉市场的经营项目还挺多元的。 除了花鸟鱼虫,还有字画装饰。 隔着“千寻森林”两条街得街口就有一家。 店主是一老头,穿一粗布大褂,脚踩手工布鞋,须发花白绑于脑后。 当然,吸引了蓝风铃视线的并不是那老头的装束。 而是她透过了那道玻璃,看到了他手里雕着的小人儿。 当时,那老头正坐在一张偌大的梨花木桌前,桌上的泥塑小人儿一个挨着一个摆。 各个栩栩如生,形态各异。 乍一看,便可看出迎着面儿的一组作品,是四口之家。 其中,母亲伴着兄妹两个坐在长凳上,三个人的双脚不老实地泡在一个大木盆子里,旁边那个正拎着水桶的是父亲。虽然那桶挺重,但他的脸上的表情,无不将“幸福”二字提现的淋漓尽致。 蓝风铃看的有些入了神,那老头儿老花镜片后的目光,也被那到玻璃墙后印着的人影儿给吸引了。 不过也只是抬眼瞟了下,见是一个小丫头,又专注于手上的功夫了。 片刻后,蓝风铃从思绪中挣脱,不知是被什么勇气牵着,她毅然走了进去。 那老头儿依旧雕琢着手中的物件儿,余光里进了她的身影,只是没心思没理她。 蓝风铃就自己在店里转,发现还有些菩萨观音什么的。 也没出言打扰,可眼神儿却时不时往老头儿那边瞟。 趁着老头儿起身喝茶的功夫,她才上前搭话。 “大爷,这东西都是您自己做么?” 那老头儿没出声,抿茶的同时,才顺道点了点头。 蓝风铃也稍稍抬了抬眉毛,心思藏在那微妙的表情里,只是不太深。 老头儿看似低头品茶,却将那小心思捕捉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你对这传统的东西也感兴趣?”老头儿放下茶杯。 这下,蓝风铃回答的语气中充满肯定。她说了一声“嗯”,而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头轻笑一声挪了身,又来到那张大桌前,说了句“少见”。 休息片刻后,又带好了眼镜准备开工。 蓝风铃不想错过机会,忙站在老头儿身后问,“大爷,这个“四口之家”能卖多少钱。” 老头儿顿了两秒,转头重复了蓝风铃的的话,但语气却是带着疑惑地反问,“能卖多少钱?” “嗯。” “听你这语气……你是要买还是怎么着啊?”老头是个明白人。 “我……”蓝风铃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我也能做。 楚明珠 年柏钧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也是一万个没有办法。 谁让他南枫是自己的铁哥们;谁让他老婆有孕在身…… 南枫: “大年大年,你赶紧的!” 年柏钧:“我去,什么事儿啊 ?” 南枫:“我老婆这边儿不舒服要赶紧去医院啊。” 年柏钧:“啊 ?什么情况啊?哪家医院啊?我赶紧的过去。” 南枫:“不是不是不是……你赶紧的去我的工作室,人家客户在哪儿等着呢!” 年柏钧:“what?” 南枫:“哎呀,来不及解释了,小黄今天也不舒服,她她她那个来了……” 年柏钧:“……” 南枫:“所以啊 ,我实在也想不到别人,正要你那儿有我工作室的钥匙,今天要拍照的是个哈士奇,之前拍过一次,这狗脾气太倔,完全不配合,这次也不一定能拍成,你啊,拍不成也没事儿,就当陪狗玩儿了!大不了我退他定金!对了!十点准时到啊!器械昨晚儿上都在放工作台上了!!!” 年柏钧:“——且慢!” 容不得年柏钧多说半句话,南枫就挂断了电话。 年柏钧无语至极,实在想不通当初他工作室的钥匙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自己兜里了呢…… 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出门的时候胸口还被一大脑瓜子给撞了,这头还挺硬啊!是不是蓝风铃! …… “喵呜宠物摄影工作室”位于市区繁华地段儿,打车还要三十分钟,再加上周末九点的早高峰,年柏钧一路上没少催促司机。 只是,那速度还是没赶得上哈士奇主人的敞篷小跑。 “怎么回事啊,都让我们家宝宝等了十五分钟了。”一精神小伙带将那骚包的墨镜往头上一代问年柏钧。 他手边那“宝宝”瞪着蓝眼吐着舌头,傻乎乎地旺旺两声作为忠诚狗腿子的附和。 年柏钧难得没发脾气,丝毫不带羞愧地说了句“不好意思,久等久等”。 开了门,没想到接待室的环境还挺温馨,霓虹小灯配合着暖色的软装和绿植,外加墙上挂满了萌宠靓照——年柏钧觉得 分卷阅读57 自己真是越来越堕落了…… 那些个摄影工具当然难不倒年柏钧,难的是他一颗钢铁直男的心压根找不到动物们可爱的点,更别说知道它们的习性了。 还以为狗子跟模特没什么不同,会乖乖听话摆出他设计的姿势,可结果表明他还是太单纯、太年轻、思想太简单了…… 摄影棚里,几个回合下来,年柏钧被地上的闪光灯的电线绊倒两次,那狗子也差点把雪白的背景布给造了。 虽然已经给换了身帅气的牛仔衣,但还是抵挡不住哈士奇骨子里透出来的沙雕气息。 那精神小伙主人也是无语,在外人面前那狗跟本一点不给他面子,任凭他怎么软硬兼施,那狗子就是我行我素,只凭借那脑子里的一根筋行走江湖。 “惯的!都是惯的!” 年柏钧急了,知道这狗不是真的傻,而是仗着自己受主人爱所以才无所欲为。 “这位爷,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您在这儿这狗不好意思发挥。”说完,就将那精神小伙推出了影棚。 接下来,是想当狗肉火锅底料还是配合着年柏钧拍照,就不是那狗子说的算了…… …… …… 已经很久没来过字画市场了,往事不由得在蓝康夫脑海中不停浮现。 今天是周五,人流量还不算太多。他故意带了顶黑色宽檐帽,没有选择那几家规模大的,而是随便找了角落那家看起来相对冷清的店铺。 一进门,那老板正在木头躺椅里打盹,那姿势,有点贵妃醉酒的意思。 蓝康夫做了个深呼吸,虽不好意思打扰,但还是将他叫醒。 老板睁开眼,抹了把胡子里流淌的口水,看到蓝康夫腋下夹着的画盒,便知道他不是来买画儿的客人。 身子也没起来,废话也没多说,腿往凳子上一翘,老板随口吐了句:“来,打开来,先让我瞅瞅。” 蓝康夫支应了一声,打开那画盒,一卷大概120公分长的画轴就倒了出来。 随着那画轴慢慢打开,一片气势弘博的山水场面就展示了出来,对面那老板本在扣着鼻孔小指头也缓缓停了。 他原本还小的跟老鼠似的眼睛这会儿瞪得像葡萄,视线直勾勾定在画儿上,起了身,惊讶地“嘿”了一声,然后接过蓝康夫手的里画儿,脸已经快帖在那画儿上了,随后发自内心地来了句“真地道”! 紧接着视线落在蓝康夫脸上,表情带着点儿不可意思,“这画儿是您画的?” 蓝康夫帽檐压的低,被灰白色胡渣围着的嘴轻轻动了动,然后说了句“不是。” “那这是谁画的?”老板倒是有点不气不馁的精神。 “我,我家亲戚。”蓝康夫说完不自在地笑笑。 老板一脸迷茫,瞟了眼蓝康夫又瞅瞅画儿。 觉得是该展示生意人讨价还价的功夫了。 “虽然画儿是不错,但您也知道,现在人买画儿都是为了图个脸面……” 蓝康夫忙点头附和,“您随便出个价儿。”他语气柔和。 老板眼角肌肉微微一颤,好像有点不敢相信。 迟疑了下,”800。” 蓝康夫抬抬眼,嘴部的表情有些微妙,咋舌头的同时还伴随着轻轻的一叹,没说成也没说不成。 老板虽然有那么点儿心里素质,但实在对手里的宝贝心水。 一咬牙,“1000,不能再高了!” 蓝康夫嘴部的肌肉稍稍放松,鼻子里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然后转身朝门口看去,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要说什么,心急的老板怕是被他逼到了心里极限。 蓝康夫一低头,看到他已经从兜里掏了现金出来…… “老大哥,1200,您拿好了,这画儿啊,归我了。” …… 虽然今天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但蓝康夫还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挣到了钱,心情还算不错。 只是,在他快要到家的时候,总是徘徊在家门口的那个叫大理的傻子,又阴阳怪气地出现了。 蓝康夫有一日没见到他了,有关于案场莫名奇妙火灾,是该正二八经的从他身上找找答案了…… …… …… 蓝康夫就立在离家门口不远的路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一个人。 那个傻子大理。脚底像生了火似的立在原地不停踱步,时不时地傻笑一声。 他肩膀处的神经好像不太听使唤,动不动就毫无节奏地抽动。至于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到底在何处聚焦。 待一辆电动车行驶过去之后,蓝康夫朝着大理渐渐地靠了过去。大理正站在一个隔离墩旁。 蓝康夫摸摸口袋,故意将口袋里的烟掏了出来,点着,让烟雾顺着风的方向朝大理那边飘去。 此时,大理就像是闻见了人类气味的僵尸,注意力全跑到了蓝康夫手里的烟上。 他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 分卷阅读58 ,朝着蓝康夫上下摆动,脸上还带着傻笑。 蓝康夫明白,他的这个动作,在看到抽烟的人时,都会下意识地做出来,目的么,当然是给对方要烟抽。 蓝康夫夹着烟的手向他勾了勾,这种简单的示意,他似乎还能看懂。 他渐渐朝蓝康夫靠了过去,他每走一步,蓝康夫就朝着自家门口后退一步。连走了几步之后,就在蓝康夫快要到到家门口的时候,那个大理突然停住了脚步。 蓝康夫放下手,燃了快一半的烟灰掉落在了地上。 他看看自家房门又看看大理,开口问,“你怕什么呢?” 大理的脖子像弹簧似的晃了晃,身子一边畏缩地向后退,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让人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蓝康夫向前靠了两步。 可两个人就像磁铁的相同的磁极一般相互排斥着,他越往前靠,大理就越是后退,直到大理一个没站稳,在没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他被自己绊倒了。 蓝康夫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摔在地上,不远处,一辆电动三轮正飞快往前开着,开电动的老头嘀嘀嘀地按着喇叭,丝毫没有要减速的势头,怕是也来不及减速。在即将撞上大理的时候大爷突然就来了个死亡漂移,以飙车的势头飞速地从大理身边擦身而过,而后,留下一串骂人的脏话飘在扬尘的空气中。 大理被吓得半天直不起腰,他颤颤巍巍起来,一旁的蓝康夫还是没扶他的意思。 两个人就立在小路中央,看到四下无人,蓝康夫蹲下,假装做出了要扶他的架势,“我再问你一遍,那幢房子,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大理翻起手臂尽力盖住自己脸,用奇怪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说了句“消失消失,那个男人在里面消失了,别进去别进去都别进去,那房子会吃人”。 闻言,蓝康夫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拽着大理的后衣领,将他给提了起来。大理的身子骨硬很硬,但体重却轻的跟他的身高及不匹配。 蓝康夫还帮他拍去裤子上的尘土,一边将他扶到路边,一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大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没有人在那栋房子里消失,你不记得了么?” 大理傻嘿嘿地笑了一声,说了句“记得记得”。 听见他说这句,蓝康夫又掏出了一根烟,没点着,在指缝中转了转。问:“你上次抽完烟,将烟头扔在哪了?” 大理还在傻笑,没理会蓝康夫的话,两只手在腹部的位置用力搓着手背的位置,像是在解痒一般。 “是不是,扔到那栋房子的后院了?”蓝康夫语气淡漠如水。 大理的脖子紧跟着又抽动了一下,从中可以看出他做了点头的动作。 蓝康夫淡淡地冷笑了一声,“你为什么三番五次……不对,你为什么总想要把烟头扔到那里?”蓝康夫一字一句道,他不想说的太深奥,同时,还做了一个扔烟的动作。 他正耐心地等着大理的答案,可此时,正巧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妈从两人面前经过,是住在不远处的邻居,出了名的嚼舌根子和大嘴巴子。 蓝康夫赶紧将手里的烟点着,做了一个在身上找钥匙的动作。同时向将眼神故意躲着那位大妈,想让她快点骑车过去。 可谁料,那大妈的速度跟刚刚那三轮电动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兔子一个乌龟。 在她靠近了蓝康夫后,还故意缓了车速,打起了招呼。 “哟,大理也在呢?老蓝,别逗我们大理啊,他可不是真的傻。对了,有空去我家拿鸭蛋啊,新鲜的 ,老大个儿了……” 蓝康夫故意用抽烟的姿势挡住了嘴,没功夫跟大妈扯皮,点头表示同意, 但其中一句话,让蓝康夫印象深刻。 ——大理不是真的傻? 这话让蓝康夫如遭雷击。 视线又缓缓挪到大理身上,他还在很有礼貌跟大妈的背影挥手道别…… 正想再把刚刚的问题再问大理,远处,竟然传来了唤他的声音。 蓝康夫循声望去,发现居然是个年轻高挑一身红的耀眼的职业装的女人。 再仔细看,居然是大理的姐姐,——楚明珠。 从名字就能大概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听说在律师界也颇有名气,并且在几年前已经在加拿大定居,三十多岁,至今未婚。 全家人不仅以她为傲,她的八卦更在周围老大妈们的口中被传的面目全非。天资卓越,还生了副老外们会喜欢的中国式皮囊。 上天,有时就是造化弄人。 蓝康夫的烟抽的更深了。 楚明珠越走越近,但脸上的皮肉如同带着副面具。 大理见到她像是见了陌生人,怕是被她那声红艳艳的衣服给照的。 直到楚明珠看清了蓝康夫的脸,她才礼貌地叫了声“蓝叔”。 蓝康夫掐灭了烟,做了个沉沉的微笑,而后两人就没了交集。 蓝康夫一肚子疑问,但现在脑子就像被 分卷阅读59 原始人打了无数的死结,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大理被楚明珠拉住手往回走,就像牵着自己不懂事儿的孩子,期间,还躬身给他拍去裤子上没弄干净的尘土。 蓝康夫看在眼里,知道了楚明珠从小就疼她这弟弟,只要她在,任何人就欺负不了他。 纸条 上官萌准是没料到,自从上次问了林醇项佐倾有没有养动物的事情之后,林醇那已经不太好使的脑子被那问题折磨了一整宿。 在精神类药物的作用下,她总是分不清自己的意识到底是正在梦境中摇摇欲坠,还是在现实中备受折磨。 此时,项辛泽的画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他刚刚抽出一幅藏在画框后的画儿。 吹走了浮尘,久久凝视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随着地心引力一起垂了下去。 林醇从来不会去画室打扰他,这也是项辛泽早就叮嘱过的。 但林醇方才制造出来的巨大声响却瞬间毁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当刻意发出动作长时间得不到回应,人往往就会麻木。 项辛泽是半分钟后才走出画室的,他来到隔壁的书房,只见林醇手中没例外地拎着簸箕,里面是陶瓷碎片,她还在清理剩下的。 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知道林醇又将观音像给弄碎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第几尊了?”他已经不再去问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林醇听见项辛泽的声音,扫地的动作没停,但动作始终慢慢悠悠,就像是个快没电的玩偶,顿了顿她说:“你别再看他的画儿了,就算你一天看几千遍,那孩子也不会起死回生。”说完,冷冷地笑了笑。 项辛泽眉间挤出了深深的纹路,颇有点到了忍耐极限的架势,转了转脖子,他开口,“那你呢?佐倾被你每天拜着的观音菩萨带回来了么?” 这句之后,项辛泽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远,而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也瞬间被云给遮了。 …… 朱老师的画室里,殷小白今天想提前走 ,她秉持着一如既往的自信劲儿,觉得此刻画画儿手感超好。 怕是上次她受了项辛泽的那番苦口婆心的“教导”,这两天居然破天荒地越发的刻苦起来,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 身子有些乏了,伸了个懒腰正要收拾东西,却发现那个上次被他泼了脏水的男人又出现了。 “这瘟神怎么又来了?“她心里不愉快地嘀咕了句,实在不想在走的时候被项辛泽揪回来。 想到他说自己画画是浪费时间,她就偏偏要浪费时间给他看! 所以,又塞上耳机闷着气,开始勾勒起那幅画儿的细节。 身旁坐着的男孩没变,他也注意到了项辛泽的身影,此时正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 男孩一时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随手撕了张画废了的纸,就开始用铅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几秒钟后,殷小白的手边多了张那男孩传过来的纸条。 殷小白挑挑眉,斜了眼那男孩,发现他看似认真画画的侧脸上带着看不懂的笑容。 有那么一秒钟,还以为是什么老掉牙的情书…… 她随即拿起纸条,打开。 上面的一行字,她看得清清楚楚还万分吃惊。 “你知道项三刀的儿子是同性恋么?”男孩的字体挺潦草,但却很好看。 嘿,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热心地吃瓜群众。 殷小白来了兴致,快速抓起一旁的铅笔,先是画了三个叹号,“我去!他儿子的瓜真是不少啊 !还有什么?赶紧给我爆!” 纸条又快速传了过去,可男生的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后又擦掉了,停了几秒后却迟迟没再动笔。 殷小白等的急,完全没了画画的心思。少女八卦的心已经被足足地给吊了起来,却发现那男生偷偷摸摸将纸条给撕了个粉碎。 殷小白用膝盖狠狠撞了他的腿,男孩险些叫出声,然后用眼神狠狠示意了她。 殷小白不耐烦地晃着腿,却发现两个人的动静似乎引起了项辛泽的注意。 他回过头,眼神锐利地落在他们这边儿。 男生立即坐得笔直,又摆回了认真画画的架势。 殷小白倒是不慌不忙,目光和项辛泽交叠的那一瞬间也没有丝毫的胆怯。 许是没想到,项辛泽居然能厚着脸皮朝自己这边儿走了过来。 这下,殷小白像是浑身长了湿疹一般开始浑身不自在了。她故意将手机的音乐开得更大,直到她得耳膜子都快有点受不了了。 那项辛泽也是怪,这次直接站在殷小白身后没动也说话像个假人模特,只是他这模特不太赏心悦目。 殷小白深吸了口气,努力当他不存在,使劲儿将自己投入到疯狂创作的漩涡之中。 只是那个能让她肝颤的动作又来一遍——她一边儿 分卷阅读60 的耳机被扯了,是项辛泽的扯的。 殷小白脑子嗡的一声,身上绑着的原子弹即将爆发,却被项左辛泽的话瞬间灭了火。 ——“进步了。”项辛泽说。 啥? 殷小白被这句话弄得只想原地爆炸,即便被这教授级人物夸了,她非但没乐,反而更厌恶这阴晴不定的男人。 只当自己听见一声闷屁。 她重新塞好了耳机,还换了个首摇滚乐! 当人进入心流状态的时候,时间就像是被狗吃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殷小白猛地回过神来,根本不知道项辛泽什么时候离开的,全班的画友们也都走了大半。 她身边的男孩已经站起了身,正在拉外套的拉链。 殷小白拽下耳机,“等下!”她叫住那个男孩,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拽回了座位,向他的耳朵凑了过去,“事情还没说完就想走?” 男孩显然被吓一跳,后悔真不该开了这没事找事的水龙头。 “哎呀,你快让我走吧,我回去晚一会儿,我妈又该质问我了。”男孩低声低气地。 殷小白四处看了看,露出一副及其阴险的狡诈脸,“嘿嘿!大圣,你若是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今天就跟你一起回家,给阿姨来个她要当奶奶的特大惊喜!” 男孩的眼镜差点没吓掉,他觉得自己掉进了有蜘蛛精的盘丝洞,也没想到殷小白的好奇心还真是旺盛得很。 他叹口气,也四下看了眼,虽然没什么人了,但好学生当惯了,思想里总有点人在做天在看的意识。 “唉,那好吧,出去我告诉你,但你可千万别再传给别人了。” 殷小白像是得了明星丑闻的狗仔一般洋洋得意,几分钟后,两个人就一同出了画室,拐到了居民区的一处角落里。 …… …… 这小区有点年岁了,筒子楼的外墙都散发着老旧的霉气。道路中央还横插一下水道,像是给这本就不平整的路面硬生生切割出个大裂谷来,随便过个什么车什么人的,那盖在上面的预制板就恨不得变身成跷跷板,叮咣叮咣乱响。 “快说,别磨叽。”殷小白的手在脸前扇着看不见的空气,只觉得这角落的回旋风不仅冷,还夹杂着下水道顶上来的馊味。 紧接着,那位大圣同学的从嘴里吐出来的故事,更让殷小白同学心里膈应得慌。 这大圣同学也是有另一副面孔,平时看起来是一本正经的学霸,讲起故事入了神的劲头堪比严肃起来的岳云鹏。 他去了眼镜在衣角擦了擦,说:“你知道么?项辛泽二十多岁的儿子丢了。” 殷小白眼一眯,觉得这事儿全天下的人都快知道了。 “知道知道,你快说点儿别的。” 大圣作出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还以为这是独家新闻。 为了不显示自己的无知,看来只能爆大料了。 “那个,人家都说,是项辛泽把他儿子藏起来了。” 殷小白倒抽了口气,“啊?你听谁说的?这怎么可能?” 大圣吸了吸鼻子,那模样像个在做非法交易的小混混。 “咳,听谁说得我就不多做解释了,你也察觉到了吧,项辛泽这尊蜡像神神叨叨的,你上次居然敢泼他水,我只能送你两个字——牛逼!”大圣缓缓献出大拇哥。 殷小白才不想回应他这拍歪了的马屁,“去一边儿,赶紧说重点,什么叫做他把她他儿子藏起来了?你有根据么?” “啧,我刚不是跟说了,他儿子是同性恋啊。”大圣说着,还把自己的食指给掰弯了。 殷小白的眼睛滴溜一转,还是不太明白这同性恋跟被自己老父亲关押有什么根据。 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说:“难道……为了不让他儿子出去见男人?” 这想法有点单纯,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啊,也可以这么说吧。”大圣搓搓下巴,忘了自己是个要准时回家的人,“听说……好像跟他那个死了的学生有关。” 殷小白眉梢一挑。 “蓝书忆!” 她的记性从没这么好过。 大圣一愣,“对!就这个名字。” “啊啊啊?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也是弯的?并且跟项三刀儿子两个人好上了?” “哎呀,殷小白,没想到你脑子里还长了推理的细胞。”大圣快要给她鼓掌了。 殷小白眨眨眼睛。 “不过我知道得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大概就是吃瓜群众的无中生有,咱们也不方便乱说,咳,怎么说,能考上理花美院的那都是咱们的偶像,蓝书忆也算是偶像中的其中之一!” 听闻这句话,殷小白脑子里像突然照进了一道光,可那道光还没让她看清什么东西就迅速灭掉了,剩下因小白在糊里糊涂的闲言碎语里两手一抹黑的乱涂乱画。 接下来她做了一番自认为严肃的总结,也可以说是她这个门 分卷阅读61 外汉的歪理邪说。 “啊……这么说,蓝书忆跟他儿子有不正当关系,呃——他儿子叫什么?” 大圣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是福尔摩斯附身,后悔从来没正儿巴经地看过一部推理小说。毕竟年纪小,只能小白文的逻辑来推理。 “唉,就项小刀吧。”殷小白随随便便就给项左倾扯了个外号。 于是她刻意模仿起了单田芳说相声的语气,“话说,这项小刀和蓝书忆两个人好上了,但不久后蓝书忆离奇死亡,小刀伤心欲绝,一时间接受不了精神萎靡,三刀为了把他掰直,于是就……” 殷小白觉得自己又变成了柯南道尔。 大圣同学只剩下佩服和鼓掌的份了,他手动合上了自己快掉下来的下巴,发现自己已经没料可爆,又带上了他那三好学生该有的面具…… “小白,别瞎操闲心了,还是努力备考重要么,下午早点来画室,我先走了。”说完,发动了他妈妈打下来的粉红色小电驴,埋着头蹿了,只留下殷小白一个好奇少女屹立在寒风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大圣上下不断颠簸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还“嘿嘿嘿”地喷出声儿来,像是要把自己给黑化了。 想起了朱老师说项辛泽会来画室的目的,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对自己不切实际的期待……有个计划,居然悄无声息地成型了。 唉,青春期的孩子,性情就是这么不稳定。 …… …… 经过了差不多三小时的奋战,给那只叫做“宝宝”的哈士奇孙子拍完照,年柏钧觉得自己下辈子应该投胎当条狗! 自己连半口水都没喝上,那狗祖宗却是零食冻干的一个接一个被喂进嘴里。 “宝宝,累了吧,宝宝,来,爸爸给你按摩……” “宝宝宝宝宝……别急,爸这就给你开个罐儿。” 看着那精神小伙舔着脸伺候自己的狗儿子,年柏钧面无表情觉得有点肝颤,肚子饿得只想吃它一锅“人类最忠实朋友”的肉。 紧接着又想起来他家年老头儿的所作所为!哦!原来年景尧也是把年糕当个小宠物对待,嗯,这下心理平衡了。 收拾好摄影器材,拍掉身上的狗毛,擦掉脸上残留的狗味儿口水。 突然发现自己还挺有拍宠物的潜力,虽然有可能是那只狗疲了,才乖乖听话年年柏钧抓了个镜头。 唉,谁让自己生为摄影魂死为摄影鬼呢,什么都得尝试,什么都得适应。 待那狗爸和狗儿子走了额,年柏钧一通电话就给南枫拨了过去。 本想犯个狂犬病臭骂他一通,可谁知对方一接电话就是幸福的哭腔。 “大年!你喜当爹了!不!你当干爹了!” 年柏钧那本就不怎么省事的心脏像是坐了趟过山车,嘴里一边儿恭喜差点也老泪纵横。 虽然有那么一丝带着哀愁的喜悦,但脑子清醒得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完了,后悔没早点买了回巴厘岛的机票…… 他媳妇这才八个月是早产啊!这早产儿务必要进保温箱,务必要有人照应! 然而要照应他们的人——肯定不能是他这当干爹的! 年柏钧愣了半晌,带着一脸慈祥地笑说:“呵呵,那你这儿……肯定已经物色好合适的人来看店了吧……除了我……” 南枫一愣,语气严肃道:“那个,见面说,我先去签个字。” ——嘟—— 呵!无情! 年柏钧只觉得一阵冷风灌进了衣服,恨不得把面前的猫砂盆给踢了! 一边心里滴着辛酸泪,一边踏上了去看他干儿子的漫漫长路。 糖衣炸弹 上官萌也兴奋得很,她似乎觉得自己当妈了。 不对,是当干妈了。 她到医院的时候,年柏钧已经到了,正坐在人挤人的不锈钢躺椅上啃着面包吸着牛奶,时不时还往面包里塞几个麦丽素当夹心。 这吃法实在有些闻所未闻,上官萌瞥了他一眼,只得送了他一名号 ——“糖衣炸弹”。 “糖衣炸弹”看见上官萌手里拎了个婴儿服装礼盒。 奈何再看看自己带的无人机,果真是个直男,瞎选礼物。 只求保温箱里的娃长大了别拿这事儿笑话他。 年柏钧到现在都还没机会跟南枫吐槽那个疯狗哈士奇。 他一直在招呼他家亲戚。 女人就是女人,基因里的东西不会变。 纵使她上官萌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怎么像个糙汉,看见小宝宝蜷缩在保温箱的那一刻,体内瞬间激荡起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母爱泛滥”?但是,上官萌很快将这感觉抛在脑后了。 并听见了从身后传来一声自艾自怜。 “哎哟, 分卷阅读62 你看看,这孩子刚一出生就千人疼万人爱,我真是可怜啊。” 年柏钧扔了个麦丽素进嘴,给上官萌递了一个,同时看见南枫终于朝这边儿小跑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油光,大概是汗吧。 看见麦丽素在自己眼前晃,南枫摆摆手,一脸严肃地说:“不行,这玩意儿含糖高,会得糖尿病的,不能给我女儿增加社会负担。” 年柏钧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 上官萌也没给年柏钧面子,“您自个儿好好享用这反式脂肪吧。” 反式脂肪? 年柏钧瞬间觉得自己是个文盲,吃了二十多年也没发现麦丽素里面还有这个。 突然间,南枫就跟国家领导接见外国使者那样,握住了年柏钧的手。 “呵呵,大年,今天这场火是你帮我救的,谢谢,那个,以后有什么事儿,我定是替你两肋插刀!插满他!插得跟那刀把子……” “行了行了行了。”年柏钧怕南枫把自己插的漏水,一摸屁股兜从里面顺出把钥匙拍进南枫的手里。 “物归原主!昂,别再给我玩什么魔术,你那活儿我干不了,我可不想隔几天就要来打一针狂犬疫苗。” 上官萌知道这头倔驴也不是两句好话就能劝得动的。 除非…… 她见南枫又要说什么,立即阻止了他,说:“枫子,别别,人家不愿意,咱也别强求,强有的瓜不甜。” 南枫一愣,心想,好哇,这女人两面派啊。 “年先生的层次太高,你那小庙是供不下他这尊菩萨,再说……” 上官萌瞄了眼年柏钧,继续道:“再说,他刚刚说了他搞不定猫啊狗啊的,还是那些个让怎样就怎样的美女模特比较容易。” 年柏钧一脸皮笑肉不笑地僵立在那儿。 眼瞅着上官萌继续给自己挖坑。 她好比村干部劝说拆迁户尽早搬家一般滔滔不绝。 “你表妹小黄啊 ,你得赶紧培养培养人家,你看,这突发情况在所难免。” 她瞄了年柏钧一眼,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南枫说:“……总也比朋友靠谱,毕竟血缘关系在这儿放着呢。”又拉起了双方的手。“是吧年先生,是吧,南先生。” 两位先生尴尬地对视一眼,又快速撤离了目光。 “不过啊,年先生您现在不是也没什么事儿做么?” 上官萌这是有意给年柏钧搭个台阶,而且这台阶让人下起来还挺舒服。 “你要是有空就去指导指导小黄,毕竟她一小年轻没什么经验更没你专业……” 年柏钧感觉自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滚到台阶下边儿了,跟那钥匙一样,悄无声息得不受控制。 南枫也没错过这绝好的机会,捕捉到年柏钧脸上表情变化的一瞬间又将钥匙还了回去。 “嗯,大年,我觉得萌萌真的能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媳妇。” 他一语双关,有能当媒婆的潜力。 …… …… 两个人离开医院的姿势是这样的,年柏钧在前面走一步停一步,上官萌在后面赶牛似的推着他。 “人家南枫都开口了,一星期,就一星期,你看你那张苦瓜脸。” 年柏钧冷笑一声,他心知肚明!什么一星期,一星期之后南枫那小子又会找各种借口让自己一直当他的打工仔。 到时候,他就彻底堕落了。 “萌萌啊,我现在要修身养性啊……我……” “得了!又不是八十老头儿,修什么性。” 上官萌说着在他手臂上来了一拳头,“就算等你到了八十,也是老当益壮吧。” 年柏钧撇撇嘴,一脸的苦笑。 借他吉言吧。 自从上次跟港姐提了一嘴自己妈妈的事情,年柏钧就没胆量再问了。 有时候,无知反而更幸福。 待到了医院门口,上官萌也没打算放年柏钧走。 她一脸神秘兮兮地说:“大年,跟我去取个东西吧。” 年柏钧一挑眉梢,没等他同意 ,上官萌做了个鬼脸一把挎上他的胳膊。“走吧,顺便再帮我个忙!” 年柏钧已经懒得反抗了,乖乖跟着去了。 在物品寄存处,当那东西提溜在上官萌手上的时候,年柏钧差点傻眼儿。 “这这这……兔子?” 上官萌呲了呲牙说:“什么眼神,狐狸啊,我中午刚买的。” “你买个小妖精干什么?” 年柏钧没敢凑近,怕自己被沾了一身的骚气。 但不仔细看,也知道小狐狸还处于幼年时期,将自己团了个团儿在睡觉。 “什么小妖精啊!你才妖精呢!”上官萌又给他一拳头。 年柏钧一阵错愕,追问了才明白,上官萌会买狐狸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曾经说了项佐倾那些照片的事情。 并且,还知道了 分卷阅读63 项佐倾的邮箱密码已经被她给破了,但一无所获。 “行啊,你对他还真挺上心啊 。”年柏钧夸了她一句,但却被对方挖苦了。 “那当然,不过你误会了,不是对他上心,是对工作上心。但是我对你上的心,你就是故意装瞎看不见。” 年柏钧被她百般挑逗,真觉得两个人的性别应该换换。 她上官萌才是真男人,自己是弯的。 两个人胡乱扯了会儿淡,便朝着停车场走去了。 但最后还,是将话题故意转回了严肃的氛围,“结果呢?”年柏钧问。 “接过,那卖狐狸的老板和员工都对项佐倾没印象。”上官萌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知道自己会无功而返。 确实,人家作为纯粹是为了获利的商家,只负责出售商品,至于商品怎么用的又是怎样的人,上加们一概不管也不会多问。 更何况,那客人又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项佐倾,并且时间上也拉得很长了。 再说了,那狐狸也有可能根本不是他本人亲自去买的。 上官萌对此比谁都明白,但该做的工作还是严谨些的好。 毕竟,她也不想总看到项母林醇,那副失子之痛的可怜相。 不过也没想到,工作上没有任何收获,心灵上却获得了意外的满足。 大概是狐狸商贩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做生意的机会,上官萌就那么被说动了。 “以后啊,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上官萌看看小狐狸,又看了看年柏钧。 颇有点一家人的意思。 年柏钧故意躲闪了她的眼神儿,实在不想给一只狐狸当爸。 又听见上官萌继续说: “而且,我还付了间loft的首付。你——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啊?” 年柏睁瞬间睁大了双眼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上官萌。 “怎么,不愿意?房产证上可以写你名字啊!”上官萌倒是没跟他客气。 再来一波主动攻击,年柏钧就要吐血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了上官萌包养的小白脸。 “我说,咱们大姑娘家说话能不能矜持点儿,还人民警察呢!严肃点儿行么?” 上官萌噗嗤一笑。 “行啊,容你考虑几天!” 可是心里边儿想,跟你这个不正经的家伙有什么正经可装的。 于是,就一把拉过年柏钧的手,将狐狸笼子套在他指头上。 年柏钧一低头,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钻戒”给吓傻。 泥菩萨 “干什么?送我啊 ?我可没精力伺候这祖宗。”年柏钧晃晃那笼子说。 上官萌撇撇嘴,“想要还不给呢,我来不及把它送回家了,你先帮我弄着,我下班找你去拿。” 年柏钧这才松口气,虽然不太情愿,但想到年崇洋那家伙估计对小东西感兴趣,就放他店里得了。 此时,上官萌刚要跨上她的机车,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一副说不上来的表情问年柏钧。 “那个,年糕的那个小女朋友……” 年柏钧知道她指的是蓝风铃,说:“蓝风铃?怎么了?” 他看见上官萌那十分别扭的表情,在想起蓝风铃的时候,突然也感到一丝莫名的别扭。 上官萌说:“没什么,就是那天我送你回来。就是你买山楂丸那天晚上,在那个楼道口领外卖的女孩,是不是她?” 年柏钧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含糊地回答了句,“是,好像是。” 之所以会说的含糊,一方面是因为惊叹于上官萌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另一方面,他认为蓝风铃貌似是个居无定所之人。 “呵,我说呢,原来是熟人。难怪你看的眼都直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看来她果然是住在附近。” 年柏钧挑起了眉梢,想起了一些场景,还一些细节。 没多说什么,只跟上官萌简单交代是在哪认识她的,还有年崇洋那小子跟她的关系似乎挺神秘的。 “哦!原来是年糕也是在咖啡店跟她认识的,这家伙平时看不出来 ,挺闷骚啊。” “呵呵,那是。”年柏钧说完,突然就想起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他问上官萌:“对了,萌萌我问你啊。你说,一个人在她工作的地方隐瞒自己的身份信息,是为什么?” 上官萌微微一愣,下意识就将他的问题和刚刚聊的话题联系在了一起。 她眯起了眼睛问:“谁啊?蓝风铃么?” “呃,不是不是不是。”年柏钧极力否认,一时有点怕了这女人的感知能力。 上官萌吸了口气,回了他的话。 “隐藏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是同行前去试探?或者怕那家公司不正规?或者……” “什么?” “呵 分卷阅读64 ,这人自己有问题,想隐藏什么呗?” 这一句,让姜店长对蓝风铃的总结,又浮现在年柏钧的脑海里——“这丫头整天神秘兮兮的”。 年柏钧深吸一口气,“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朝着上官萌笑的像个憨憨。 上官萌看到他这般傻里傻气的表情,也就没把他的问题当回事。 随后,年柏钧的意识就不自觉地胡乱飘了。 然而没过多久,就被上官萌机车的浪音给扰乱了思绪。 他回过神儿,看见上官萌扣上头盔,对自己说: “晚上见”,然后,就开着她的机车走了。 年柏钧呆了半晌,突然感觉手里的笼子轻微地动了动。 低头一看,那小狐狸换了个姿势并露出了整张的小脸。 小巧的黑鼻头,配合着眼上眉毛似的两搓黑毛,小样儿长的还挺惊艳的。 嗯,比那二哈子可爱多了! …… …… 年柏钧回了千寻森林,刚到门口,觉得门口比之前豁然开朗。 原来,那总爱哗啦响的贝壳门帘没了。 哟嘿!年崇洋这小子是吃对了什么药了,难得听自己的话啊。 年柏钧提着狐狸走进店里,这会儿是半下午,店里难得客人不多。 本想找年崇洋说点儿事情,却看见一个高瘦的男客人立在养着热带鱼的鱼缸前,严肃地拧着眉,不知道是在纠什么。 年崇洋就立在他旁边,也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观察着那位客人的神色。 年柏钧瞟了一眼让他感到不舒服的男人后,又跟年崇洋对视一眼。 之后,就看见他视线便落在自己手里的笼子上,眉头微微一皱。 年柏钧没理会他的表情,大摇大摆将小狐狸往角落里一放,端起桌上的凉开水,就开始往自己肚子里猛灌起水来。 纳闷,怎么没见到蓝风铃的影子。 本想问问年崇洋,但这位客人开始跟年崇洋聊那些有关于如何治疗鱼生病话题,反正就是自己也听不懂。 但那话劲儿里,明显不是买鱼,而是把这里当宠物医院了。 年崇洋好心,一直在给人家充当义务兽医。推荐了店里边的药,那人一撇嘴,又把药放回去,显然是看不上。 最后,倒是年柏钧这位大爷有点看不下去了。 “喂喂,我说这位老哥。”他打断了两个人的话茬。“这鱼啊又不值几个钱,您要是有那给鱼看病的功夫,不如就在我们这儿多买几条回去玩去。要是您坚持要给鱼娃看病,就相信我们小老板的话,买了个这药回去。”说着,他就把那药塞在男客人手里。“赶紧的,别耽误了咱们鱼娃治疗的最佳时期。” 那男客人好像就却少有人像年柏钧这样敲打他,迷茫了一阵,自言自语了句“好像有点儿道理”,又瞅了瞅手里的药,果断掏了腰包。 年崇洋也算是松了口气,极其不情愿地对年柏钧说了句谢了您了! 年柏钧像是得到了至高的荣誉,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听见年崇洋又开始了那套爸爸教育儿子的口气。 “你怎么也弄了只狐狸?别告诉我你要养在我这儿!” 但说归说,年崇洋就是就是抵挡不住小动物的诱惑,一边数落还一边开了笼子,伸手摸起那狐狸来。 年柏钧心里一乐,摆手说了句“不是”,就开始对他话里的那个“也”字产生了疑问。 “怎么?你朋友也有养这东西的?” 年崇洋拖着狐狸的小下巴发了会儿呆,一些记忆开始在他脑海中回转,然后淡淡说了句“没有”。 一回头,看到年柏钧带着一丝谨慎地眼神问他,“蓝风铃去哪了。” 年崇洋关上狐狸笼子站起身,随口说她应该是去卫生间了吧。 可仔细一想,这去卫生间的时间好像是有点儿长了。 年柏钧搓搓下巴,特意朝门口望了眼。 “那个,你这随便招员工,有没有登记她信息啊?身份证家庭住址紧急联系人,是不是也要让她说一下。万一被你的鱼咬伤的,也好有个人联系不是?” 年崇洋又不知道他哥哥在搞什么名堂了。 虽然提醒的也不算多余,但他这里是水族店又不是海洋馆。没养鲨鱼也没养食人鱼,怎么怎么会被鱼咬伤。 年崇洋冷笑一声撇了撇嘴。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知道她住哪。” 年柏钧“哦”了一声,又望了眼门口。“那个,我就是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小子没心眼儿,到时候别跟唐僧似的执迷不悟就行了。” “什么?” 年崇洋觉得他哥才是唐僧。 此时,笼子里的小狐狸突然发出了一阵声音。 年崇洋低头一看,它在扒拉笼子,估计不是渴了就是饿了。 年柏钧拍拍他肩说:“你好生伺候这小妲己,有死鱼了喂它吃个,我也去个卫生间。” 分卷阅读65 说完,掉头就走。 年柏钧出来没几步,刚绕过隔壁的小道,就看见蓝风铃迎面走来,步伐很快像赶着回去似的。 蓝风铃好似也看见他了,淡淡地笑了笑,有些尴尬。 年柏钧正要跟她打招呼,就看见蓝风铃身后有人正对他招手。 年柏钧一愣,看清了那个人。 正是项毕倾的母亲,林醇。正站在一间卖泥塑的店门口。 他瞬间觉得自己跑出来上厕所实在没事儿找事儿,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是,怎么会在这儿碰见她呢? 此时,蓝风铃丝毫没有要跟年柏钧唠的意思,低着头,跟阵风似得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年柏钧刚想叫住她,但林醇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神,让他倍感不爽。 想起上次去项佐倾家的时候也没顾得上跟她说话,在这儿碰见了也不好不打招呼,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哟,阿姨,没想到在这儿也遇见您。” 年柏钧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不自在地搔了搔头发。 “我来这儿买尊佛,你也来这儿逛?”林醇说着,眼神落在一尊泥菩萨身上。 年柏钧顺着她的手看去,一眼便觉得这尊泥菩萨的造型很灵动,跟平时常见到那种相对死板的造型不同,这一眼就让人想起来敦煌的壁画,脚趾头都跟会动似的。 “阿姨您眼光挺好啊。”然后瞄了眼那白头发的老板,顺嘴夸了句:“大爷您手艺真不错。” 那位大爷手里的刻刀倏然一停,眼神从镜片上方看了眼年柏钧,实诚地说:“这不是我雕的。” 而后就继续手里的活儿了。 年柏钧有点儿尴尬,这拍歪的马屁也收不回来了。 只听林醇无意地带了一嘴,“是个小姑娘雕的。” 年柏钧微微一愣,林醇又开口了:\挺巧的,我来的时候她正好带了这尊佛过来,也算是眼缘啊。” 然后,林醇盯着年柏钧的目光就变味儿了。 年柏钧知道,既然是见到林醇了,有些话题肯定是跑不了。 当林醇开始面露难色,又把他拉到了一边儿,年柏钧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只是,猜的也不是完全正确。 林醇声音微弱地说:“柏钧,打扰你几分钟,那天在家也没顾得上问你,你知道不知道……” 年柏钧没听她说完,就感觉已经猜出了她要问什么。 他急忙接腔说:“阿姨,出国后我就没跟佐倾联系过 ,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但林醇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年柏钧皱眉。“另一件事儿?” “嗯,那个调查佐倾的警察是我朋友的女儿,她那天突然问我——佐倾有没有养动物,你知道什么意思么?你见过他养动物么?” 年柏钧明白了,那警察指的是上官萌 但至于养动物的事儿…… 他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跟上官萌提过的那些有关动物的照片。 但这些事儿怎么好让林醇知道。也不清楚上官萌给林醇透露了什么。 他直想把这个话题给岔开:“阿姨,这个我真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我帮您问问。” 林醇垂下了眼。 她那张像是大病初愈的脸,居然让年柏钧有点于心不忍。 他突然想起他妈妈的脸,心里倏地一沉。 “阿姨,我弟弟的店就在隔壁,千寻森林,卖鱼儿的,您要不要去坐坐。” 林醇闻言,稍稍抬了抬眼皮。 “对了,我记得项叔之前养过金龙鱼不是,他那儿虽然没有,但应该能给您找到品相好又便宜的货。” 林醇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不用了,谢谢你啊,柏钧。”然后,抹了把眼角,转过了身。 年柏钧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醇一边将她的菩萨包好,一边让年柏钧先走。 年柏钧也没再赖着,跟林醇说了道别的话后,心里像是有块石头压着。 负荆请罪 项辛泽下午一如既往地在画室蹲着。 就为了图个清静。 待到天边泛暖,教室的地板上被洒了一片橙红色,挺好看的。 这会儿,大部分学生都出去觅食去了。 “小白,还要煎饼果子?奇葩吃法?”大圣知道殷小白一如既往的口味。 煎饼果子,不要生菜,不要辣椒,不要豆皮儿,只要一包辣条。 就是所谓的奇葩吃法儿。 殷小白去掉了头发上的大卡子,扒拉了一把她的短黄毛,毫无感激之情地说了声——“谢了”。 谁知大圣翻了她一眼,觉得她这形象实在不适合撩头发的妩媚姿势。 待画室的同僚们都散的差 分卷阅读66 不多了,殷小白偷偷摸摸瞅了眼将自己隔离在画板后的项辛泽。 画板下他两条腿儿摆的端正,那深灰色西裤烫熨的笔挺,皮鞋也没滴上半点颜料。 这老头儿,挺讲究,也挺能坐的住啊。 殷小白深吸了口气,起身,不知道怎么地,她的走姿就像是扫地机器人附身,开始在画室里开始巡逻。 一边绕圈,一边大眼扫着别的同学的画儿。 心里佩服,觉得自己的画画儿功夫就跟花拳绣腿似的,心里不禁惭愧了一下。 最后,好不容易在自己精心规划的路线下,磨到了项辛泽的背后。 只要这一笔下去,画面上女人的头发的细节就会更加突出。 可是,这一笔,却因为项辛泽感到身后有动静,而停了下来。 项辛泽侧过头,殷小白也来不及躲了。 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对上项辛泽那严厉又冰冷的眼神。 像是被美杜莎给石化了。 僵还是老的辣,项辛泽没有任何感觉,转过身问她:“怎么?有事儿?” 殷小白吞了口口水,缓过神儿,念出了中午就准备好的台词。 “项教授,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项辛泽不禁皱眉,又听见那姑娘满嘴放炮。 “上次是我的错,您说的有道理,我不该对自己不负责,浪费自己的时间。” 项辛泽眯眼,仿佛看见殷小白背了一背的荆棘,但是是海绵做的。 殷小白的手指也在背后拧起了麻花儿,然后对着项教授他老人家深深鞠了一躬,明明是想表现得尊重,可她自己觉得像是在进行一场告别式。 直起身,见项辛泽一脸的迷茫,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为深究八卦而折腰,随即转身欲走。 谁想项辛泽居然叫住了她。 殷小白挺意外的,这老头儿居然知道的自己的名字。 但一想,如果是谁泼了自己一身脏水,也会将这个人的大名记一辈子。 而且会写在布条小人儿上每天扎他个千百遍。 殷小白觉得自己从没展示过如此可爱的笑容,问他怎么了。 项辛泽站起身,居高临下得。“别装了,是不是想让我指导你。” 可怕,成熟的人就是可怕。 但既然项辛泽已经给自己立了个杆,那就顺杆爬吧。 殷小白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您这会儿,有空?” 项辛泽摊了摊手,“那我就看你值不值得我腾出来空了。” 说着,就朝殷小白的位置走了过去。 项辛泽虽然人冷了点儿,但绝对是个惜才之人。 只要你不是那种瞎胡搞的纨绔子弟,能虚心请教,项辛泽多半都是乐意的。 “基本功不行。”他说。 只需轻轻一扫她的画儿,结论就出来了。 但这轻描淡写的结论,像是给殷小白下了死亡判决书。 所谓画画儿基本功,也就是线条,色彩,明暗,形体,结构,透视…… 这些都没掌握好,就别说能出的来别具一格眼前一亮的作品了。 也是,通常都是人家大圣打好了稿,自己再拿来润色的,哪儿需要什么基本功,只需要小技法外加小聪明就行了。 殷小白这会儿有些说不出话,若是平时多把自己打游戏,或者调戏他年年哥哥的功夫用再画画儿上,这会儿也不至于丢人了。 项辛泽扭过头,说:\若是再这样不抓住重点继续在黑暗里摸瞎,即便是再努力,也像是爬山爬错了路的人,最终都到不了想去的目的地。\ 殷小白听了这番话居然有点莫名的感动。 想起平日里,她妈妈只会赶鸭子上架似的逼她,从来不过问她的感受和想法。 更不会耐心引导她。 “我知道了,不过也应该晚了吧。” 殷小白说着,将视线移动到了大圣的画纸上,想起了之前还总嘲笑他,没事儿干嘛总练习控笔。 项辛泽倒是干脆,直接来了句“不晚”。 殷小白再次觉得意外。 “你若是想的话,今年不成就明年。” 殷小白撇撇嘴,想着自己可没那耐性。 此时,画友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 项辛泽挺了挺身,像是想到了什么,沉沉叹了口气。 迟疑了片刻,对殷小白说:“等有机会吧。” 殷小白不太明白他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人若是有了目标,就会想着超越,想着超越的时候,就会有无限的热情。” 怎么又开始说大道理了,殷小白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行了,好好画吧,我就是喜欢有心的孩子。”说完,项辛泽拍了拍殷小白的头,拐回了自己的位置。 殷小白从来没感受过他手的力道。 虽然不习惯,但又能感到 分卷阅读67 他手心的暖流从头顶一直贯穿到了心底。 瞬间,让她觉得项辛泽居然没那么讨厌了。 以至于将大圣中午给她八卦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这么一个会教育人的慈父,他儿子怎么可能是同性恋,而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儿子藏起来。 简直是荒谬。 …… “看什么呢?” 此时,大圣已经提留着特制的煎饼果子来到了殷小白的身边。 “喂,坐在我的位置上干吗?” 他说着,将煎饼果子挡在了殷小白的脸前,香味瞬间激了殷小白肚子里的馋虫。 殷小白拖住煎饼果子,再次回过神儿,发现项辛泽正往画室门口走。 视线直接追过去,发现项辛泽在出画室前,还刻意多看了自己一眼。 …… …… 其实年景尧是个挺执拗的人,只要他认准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放弃。 十几年前想找到那幅画的主人曲幽幽如此,现在想说服蓝康夫重拾画笔也是如此。 这个性格特点让他觉得挺累,不过还好,现在蓝康夫他人就驻扎在他小区。 虽然不是邻居但也没比邻居远多少。 今天,他提着茶叶茶壶哼着小曲就出发了。 只是,刚问了句“蓝康夫没来上班么”,那位老同事的回答,差点让年景尧把手里的茶壶给摔了。 “什么?他,他他不干了?”年景尧着实有些接受不了,感觉自己的王海没织成就破了。 “嗯,就昨天。” “为什么啊?” 那位老同事的眼神透过老花镜片看了年景尧一眼,摇了摇头,“他说是身体不太舒服。” 年景尧缓缓神儿,倒抽了口气。 “身体不舒服至于离职么?” 老同事答,“我还纳闷呢,但根本没见着他的人我也不知道原因。你看,他围巾还拉在这儿了。” 他说着拉开了木桌的抽屉,将蓝康夫的灰格子围巾掏了出来,“不过估计会回来取吧。”他揣测道。 年景尧像是吃了黄连,视线落在蓝康夫的围巾上。 那围巾像是经历了常年的历练,虽是羊毛的但已经逐渐呈勾了丝的毛巾状。 他不禁感叹,着实搞不懂蓝康夫为什么再不碰画笔和再不抛头露面的真实原因。 难道是因为他夫人去世? 年景尧接着问,“那个,蓝康夫是找好别的工作了么?” “不清楚啊。”老同事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之情,眼睛盯着远处不知道在回忆什么,紧接着说:“人家不是有手艺会画画儿么,说不定去当美术老师或者卖画儿去了呗。” 年景尧紧抿了一下唇,继续问:“那……你告诉我他家的住址吧!” 老同事摇摇头,并用警惕的目光上下审视了年景尧一番。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打听蓝康夫了。 年景尧一眼将他的意思看透,“哎呀,您老别误会,我跟蓝康夫,不是,跟老蓝虽然是朋友,你看,我就是这儿的业主,但是吧……” 年景尧话说一半儿吸了口气,又继续道:“但就是我跟他都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所以他是怕我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没跟我说离职的事儿。” 老同事抬了抬眼皮,还是一副不以为然似懂非懂的表情。 “啊,那个所以啊,你得把他家地址给我,我得去看看他。” 说着,年景尧开始展示他在生意场上那一套,将带过来的好茶好具全部都推到了那位老同事面前。 还顺便将他那铺满茶渍的不锈钢水杯给推到了一边儿。 这会儿,那老同事的眼神居然有了一丝迷离,只是最后还是放出一句让年景尧大为失望的话 ——“我真的不知道蓝康夫家地址。” 年景尧的心不由得一沉,伴手礼瞬间没了价值。 “那这样吧,我可以把他的电话给你。”老同事说。他不知怎么就松口了。 年景尧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居然把电话这茬事儿给忘了,连忙说了道谢的话。 “您啊,顺便把他这围巾也拿走吧,蓝康复最近脑子好像真是不太好使,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 说着,老同事一边把围巾递到年景尧手上,一边按下那老年手机上坚硬无比的按键,去翻蓝康夫的电话号码。 年景尧心里一时有点小激动,接过年景尧的围巾叠了整齐又揣在兜里,随口说了句:“ 哎呀,咱们这年纪都大了,忘东忘西的很正常。” 老同事翻出了蓝康夫的号码,一边给他念一边嘀咕。 “忘了条围巾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前几天听说忘了关燃气阀儿,你说吓人不吓人。” 听闻此言,年景尧不由得撇了撇眉毛,心里泛起一阵膈应,开始寻思着如何让蓝康夫接自己的电话。 …… … 分卷阅读68 … 蓝康夫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大爷,您等通知吧啊,我会跟我们老板讲的。”一个吃的远滚滚的姑娘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儿顺嘴给支应着蓝康夫。 这仓库的快递因为堆的是乱七八糟,这会儿又有好多收货人找上门来。 蓝康夫刚刚也听出个所以然来,好像是因为一个快递员在送货过程中不小心出了车祸,老板怕是要赔不少钱,这会儿人也找不到了。 急着收获的人还有压了好几天没收到货的都亲自找来了,几个送货的小伙子也没了干劲儿,一边敷衍客人,一边慢慢悠悠装货。 蓝康夫觉得,他这次大概率上是白跑了。 眼看快到中午,这已经是他跑的第五家了。 前面的几家快递公司虽说没发生这么极端的事情。但工作人员话里话外的 ,好像是嫌他年纪太大了。 买了一包花生米,想起了后院里种的白菜,就决定回家简单炒个菜吃了。 路上,还给他宝贝儿女儿蓝风铃拨了通电话。 可那姑娘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正在忙,压着嗓子说了句“老爸爱你”就匆匆挂了电话。 这丫头,安全就好。 蓝康夫每每走到自家小路门口,心里不觉地就会蒙上层什么东西。 今天,他意外地发现,就在那条小路的路口,架设了一台正在工作的高空作业车。 不问也知道,上面的工人正在安装摄像头。 蓝康夫有意无意地抬头瞟了一眼,继续顺着路往里走。 也是有意无意地,看见路口停了台跟这里的环境及其不搭调的暗红色捷豹车。 他挑了挑眉,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 又忽地眉心一皱,另一个想法又钻进脑海。 想到大概是因为那场火灾,才请来了这尊用来“守护”他们的摄像头。 蓝康夫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看见远处一个模糊人影儿正朝他这边儿走过来。 说是模糊,但那身绯色的大衣却将那个人的身份凸显得淋漓尽致。 应该是大理的姐姐,楚明珠。那捷豹也是她的。 暖房 并且,这个有些不情愿的照面定是要打了。 蓝康夫的步伐依旧有条不紊。 楚明珠的高跟鞋,也没有因为这条路凹凸不平而晃荡。 两个人逐渐靠近,楚明珠先是对蓝康夫微微一笑。 这让蓝康夫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家里的那只挑着眼角的老猫,纵而也对她投以了主人般慈祥的笑容。 招呼打到这儿,原本以为就要结束了,蓝康夫也快到家了。 可是没想到,楚明珠突然叫了他一声,“蓝叔。” 蓝康夫下意识停下脚步,用扶眼睛的动作,来揣测她叫住自己的目的。 两个人靠近了,蓝康夫觉得她口红的颜色跟她的大衣很配。 但唇角的线条不是柔和的山水画,而是硬朗的版画。 所以,楚明珠也是个有话直说的人。 她的视线微微一偏,然后就直直地盯着蓝康夫的脸。 “我弟弟,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蓝康夫微微锁眉,说没有是假。 他说:“没事儿,都是街坊邻里的,大理那孩子又不是真有什么坏心眼儿。” 话说到此就停了,也没再多言。 蓝康夫看到楚明珠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片刻后她笑笑,露出一口被那口红衬托得无比洁白的牙齿。 “您真是大度。”她说。“确实别跟他一般见识。” 蓝康夫垂头浅笑,刚想转身,就听见楚明珠紧接着又问:“蓝叔,您还养动物呢?” 她话题转的还挺快。 “养着呢。”蓝康夫答。他觉得楚明珠像是随便问的,但又不像。 “那么多小动物,照应着应该挺累的吧。” 蓝康夫就当做她是在随口聊天,自己也说得很含糊, “这么多年,习惯了。” “不过这片地方马上就要拆迁,不知道您听说没有。” 楚明珠这一句毫无预兆的话,让年景尧的喉咙像是瞬间给堵住了,表情有些抑制不住的僵硬。 他有些狼狈的表情,被楚明珠给捕捉到了。她说:“所以您啊,赶紧把那些动物想法儿安置了吧。要不然到时候挺可怜的。” 蓝康夫有些不知所以然了。 “这个,我知道。”他被迫让自己恢复了平静,又说了句:“谢谢提醒。” 楚明珠点点头“嗯”了一声,继续道:“我这次回来就两件事儿,一个是带我弟弟回加拿大看病,另一个就是帮咱们协调这次拆迁的事儿。” 一时间,蓝康夫顿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有点儿不太现实。 他无意识地“哦”了一声, 分卷阅读69 喜忧参半。 喜得是那大理要被他姐姐带走了,忧的是这房子要没了。 楚明珠继续道:“听说这次开发商不分房只陪钱,而且还挺少的。我这父母都这么大岁数了,一是让他们离开自己生活了多年的房子,二是又要让他们自己出钱再去买房子。那二老说什么也不愿意,哭天喊地的把我拽回来。” 蓝康夫干瘪地笑了一声。“理解理解,只是,大理他 ……” “大理他没事儿,我咨询过加拿大的医生,说他这种情况啊……” 可是楚明珠说到这儿突然停了,她无端望了眼路口,说:“不好意思啊蓝书,耽误您时间了吧,您赶紧回去吧,我怕我的车被贴条。” 蓝康夫怔愣一下。 “行行,你赶紧去看看。大理他若是缓解现在的状态也挺好……”他一边掏钥匙一边说。 “不是缓解。”楚明珠却笑的很自然。“说不定经过各项治疗能够完全恢复。” 蓝康夫摸钥匙的手,瞬间停了。 碰巧,放在另一个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那铃音像是个报警器,十分刺耳。 楚明珠没再多说什么,眯了眯本就小的眼睛,朝路口去了。 蓝康夫被电话吵得心焦,他快速掏出来,看见上面是串陌生的号码。 没犹豫,便接了。 本以为是刚才那个快递站的回信儿,但跟那女人的声音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请问,是蓝康夫先生么?” “是我。”蓝康夫有些不习惯被别人这么叫。 对方有些迟疑道:“我是,我是一家公司的……我是一家公司的员工 。现在,现在我们这儿需要人手。” 蓝康夫一阵纳闷,觉得这招聘人的话术也太外行了 。 “请问您是哪家公司?需要招聘哪方面的工作人员?” 蓝康夫耐着性子问。 对方好像在踌躇,那个那个那个说的没完,最后说了一句保安。 “保安?” “对对,保安。” 蓝康夫吸进一口气,有点不耐烦地问:“咱们的工作地点在哪里?” “地点是……” 话说了一半,对方便没音了。 但电话那边儿的年康夫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的声音。 蓝康夫纳闷着“喂”了一声,但对方还是没音儿。 他质问道:“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为什么又会知道我曾经做过保安?” 对方这次倒是没犹豫,直接给蓝康夫怼了个陌生的词——“前程无忧”。 他不知道这是网上的招聘网站,反问一句“前程无忧是什么”? 这下,电话那头的声音越发变得清晰了。 是一个老头儿在发火的声音。 还没等蓝康夫分辨出对方的声音,那老头儿就有点按耐不住了。 “蓝康夫!是我!年景尧啊!哈哈哈哈。” 蓝康夫有点儿哭笑不得。 “蓝康夫,我就是想跟你说,你那位同事把你的围巾放在我这儿了,你是让我给你送?还是你来找我取?” 蓝康夫什么都明白了,刚刚那个女孩是他指示的,之所以她说的驴头不照马嘴,是因为两个人的话术没研究好。 他犹豫了一阵。 “谢谢,围巾你先帮我收着,我有空去找你拿。” 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年景尧,笑得有些放肆。 …… …… 十二月的中旬,傍晚开始有雾气了。 上官萌开始觉得她的机车一点儿也不帅了,开着除了冷,没别的感觉。 刚进天之岛的大门,她就打了个大喷嚏,并自作多情地认为那个谁谁谁是不是在想她了。 与此同时,营业结束的音乐响了起来,看来时间把控的刚刚好。 距离千寻森林门口有几步路的时候,居然看见年柏钧那位大爷正在店外干活。 那人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她,好像在折磨盒子里的乌龟。 上官萌眼尾一弯,悄咪咪地靠过了去,手也已经摸到了包里的一样东西。 就趁着年柏钧不备之时,上官萌对他来个出奇不易。 “我去!” 年柏钧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他会在自己最遵纪守法的时候,会被从天而降的手铐给锁了。 “你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警官大人,我一没打架斗殴二没饮酒作乱,你这私下里对我用刑是怎么回事?” 上官萌痛快地笑了两声,“哟,吓着您这位爷了?没事儿,我就是操练一下。” 说完,从包里摸出个钥匙,在年柏钧眼前晃了晃后,直接塞进了他的衣领子里。 年柏钧被那钥匙冰的咝了一声,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这种被玩弄的感觉真不好,他赶忙从衣服下边把钥匙给掏了出来。b 分卷阅读70 r   “大姐,我年纪大了你别玩儿我,早知道你喜欢这口,我就……” 他的骚话还没说完,抬头就看见蓝风铃正用一种怪异得眼光看他 。 上官萌正嗤笑,一扭头,也看见正立在门口蓝风铃。 蓝风铃识相,赶紧扭过头。“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是来搬乌龟的。” 她做了无用的解释,眼神从面前不干净的画面快速移开。 上官萌却不以为然地一勾手,绕上了蓝风铃的肩膀把她往店里面推。 “哎呀,这事儿留给年崇洋做就行了,等会儿跟他一起我新家吃饭,帮我暖暖房。” 年崇洋正在吧台算账,听见了上官萌的话,抬起头说:“新房?萌姐从家里搬出来了?” 上官萌噗嗤一笑,手从蓝风铃的肩膀上滑下来。 “是啊,姐以后就是房奴了。所以今晚咱们就不破费了,都去我家,让你们尝尝姐的手艺。” 话音刚落,年柏钧就以一副劳改犯的姿势走了进来。 他捣鼓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给松绑了。 手里捏着钥匙,高调得恶心了上官萌。 “你那手艺顶多是烧一壶好开水!也好意思显摆?” 然后不顾上官萌恶狠狠得白眼,将钥匙递给了身旁的蓝风铃。 “麻烦这位善良的姑娘,行行好吧。”他一副奶狗一般得可怜相。 蓝风铃接过钥匙,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但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手指在接过钥匙的那一瞬间,仿若不是自己的了。它变得不听使唤,拧钥匙的基本动作都完成不了。 年柏钧自上而下看着她,心里一阵纳闷。 发现她的眉心浮现了一丝焦躁,这种焦躁似曾相识,跟上次被咖啡烫了手时一样。 或许是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躁操控了她,原本很容易办的事情,这会儿却办不成了。 也许是因为,这次开的东西有些不寻常。 “看见了么?你这玩意儿质量有问题。”年柏钧对上官萌说。 上官萌看了眼蓝风铃,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钥匙,很熟练地便将手铐给打开了。 蓝风铃尴尬地咧咧嘴角,没说话。 可是周围的空气,却无端安静了下来。 直到上官萌有意打破了沉闷,问年柏钧:“咱儿子呢?” 原本也觉得有些怪异的年崇洋立即反应过来。 他说:“你们儿子在楼上睡觉呢,我去给你们提下来。”说完,他就转身上楼了。 紧接着,上官萌开始催促那两个人。 “你们都快点去准备,我还没买菜呢。肚子饿了可别怪我。” 此时,蓝风铃却面露难色起来。 “对不起萌姐,我 ,我爸爸……还在等我回家吃饭。我估计去不了了,让柏钧哥哥和年崇洋去吧。” 上官萌这才发现她这是临时起义,提前根本没和任何人说。 她总爱办这事儿,这点儿不太好。 “是么?有点儿可惜啊 。”上官萌眨眨眼。 “嗯,提前约了好的。” 上官萌调皮地撅嘴歪头,活像个小女孩。 此时,年柏钧已经将外套甩在了肩上。 “风铃,跟叔叔说一声么,你萌姐煮的泡面那可是一绝,你别后悔啊。” 上官萌送给他一胳膊肘。 “我家离这里也不远,要不你跟叔叔说改天再去。你好意思让年糕去当电灯泡?是吧!年糕!”她冲年崇洋喊了一嗓子。 蓝风铃勉强笑笑。 此时,看见年崇洋提着狐狸下来了。 年崇洋走过来,将小狐狸递给上官萌。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岔开话题,蓝风铃提醒上官萌,别忘了给狐狸打狂犬疫苗。 “狐狸也要打这个?” 蓝风铃点点头。 年崇洋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蓝风铃一眼。 见一群人磨磨唧唧的,年柏钧又开始撒泼打混了。 “走吧走吧,暖房人多了才好,你家不是也很近么,要不咱们顺路邀请了叔叔一起去?”他对蓝风铃说。 蓝风铃一阵诧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别难为人家。”年崇洋赶紧替她说话。年柏钧却瞪了他一眼。 剑拔弩张的势头有初见端倪了。 “那那,那行吧 。” 看样子蓝风铃是不想引起家庭纠纷,赶紧答应了。 “不过,我得早点回去,我爸爸……” 她还没说完,年柏钧就主动关灯去了。 “行行,早点让年糕送你回去。” …… …… 年柏钧很诧异,这么一个糙汉子般的女人,家里边居然大部分都是粉红色的。齁甜齁甜。 “我说萌萌,你这风格我真不习惯,太不适合你了。你不是应 分卷阅读71 该整点儿很酷的东西?” 上官萌今年也28了,披着个hello kitty的睡衣,脚踩一双毛茸茸猫抓拖鞋,半撒娇地甩了年柏钧一句:“你早晚会习惯的,不习惯也得习惯。” 此时,厨房里有两名苦力。 一个是年崇洋,另一个是蓝风铃。 现实就是如此无情! 能者多劳,这句话一点儿没错。 想着新房子会缺东西也无可厚非,但没想到缺的这么完美 。 油盐酱醋都是到家后发现没有新买的,可买回来之后,上官萌老人家连生抽和老抽都分不清,全买错了。 罢了,凑合着用吧。 于是,秉承着谁动手谁说了算了原则,年崇洋只照顾了旁边帮忙打下手的蓝风铃的口味。 “风铃,你吃青椒么?” ‘嗯!” “那,鸡皮要不要去?” “也可以不去,去了浪费。” 大概是这些东西都是年柏钧不吃的,他被两个人的对话敏感地吸引了过来。 还抡着他手头的设备——那台莱卡。 没经过当事人同意,年柏钧就以厨房为背景,给两个人来几张生活照。 暖房2 很快,五菜一汤便在茶几上开动了。 “年糕,你不知道我从来不吃青椒啊!故意的吧?”年柏钧没说声辛苦就开始埋怨。 年崇洋说了句“我忘了”就没再打理他。 上官萌敲了年柏钧一筷子,眨巴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年糕,你是不是巨蟹座的?家庭妇男典型代表啊。”然后又故意瞅了眼蓝风铃。 年崇洋干笑一声,认命了。 众人刚干了杯果汁,笼子里的小狐狸像是也闻到了香味,奶声奶气地开始叫。 上官萌赶紧拿了买好的粮食去喂它,但小狐狸根本不吃。 “怎么 ?挑食啊?”上官萌捏捏它的大耳朵。 本来就没用劲儿,但这小家伙还矫情地嚎了两声。 年柏钧觉得这玩意儿打扰到他们吃饭了,放下筷子凑过去,“你这家伙,牙还没长齐就挑食儿?” 年柏钧怕是不知道小狐狸听不懂他的鬼话,又给这孙子的粮食里加了点牛奶。 可是人家照样不肯赏脸。 此时,年崇洋看了眼蓝风铃,小声问了她一句:“风铃,小狐狸还能吃什么啊?” 蓝风铃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我,我也不太清楚啊。” 年崇洋轻轻“哦”了一声,想起下午她刚看到小狐狸时,那被吓了一跳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为什么会不清楚?她家不是也只狐狸么 ? “完了,这小东西要不你早点找老板退货,要不就等到它长大,给自己加工一狐狸皮毛领。” 以上是年柏钧私自对小狐狸命运的安排。 上官萌狠狠瞪了他一眼,觉得自己也是欠考虑,就将这么个小家伙带回家了。 对于一个什么动物都没接触过的人,此时此刻仿佛遇到了一项艰难的挑战,一个需要耐心的挑战。 她将小狐狸放回去,扭头问年崇洋。 “你是怎么有耐心伺候那一大帮动物的?这一头就够我头疼了。” 年崇洋笑了一声,说:“我估计,它是认生吧。”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狐狸身上的时候,唯独蓝风铃看起来事不关己。 年柏钧也不乐意了。 “哎呀,行了行了,咱们还是先把自己喂饱吧,让这家伙好好在笼子里反省反省。” 他说着,就将狐狸拎到了阳台。“风铃,你也快来。” 此时,蓝风铃正站在电视机旁的玻璃展柜前,默默凝视这里面的东西。 在座的人都知道,上官萌三分之二的灵魂是掉在模坑里的,剩下的则是穿越在侦探小说里的。 不过随着自己的工作也越来越像侦探小说,所以她不知不觉就在模坑里掉的更深了 。 玻璃展柜有五层,每层都摆得满满的,顶层打着射灯,为每个作品增加光影效果,让他们看起来更栩栩如生。 里面除了有上官萌喜欢的二次元人物,还有搜集了各种手办工作室的优秀作品。 “你萌姐玩物丧志,你可别学她。” 年柏钧因为蓝风铃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忍不住跑到她身后。 看见蓝风铃回头,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萌姐,你收藏的东西真精致。” 除了同事老吴,这是上官萌头一回听到有人认同她的东西,不禁有些小感动。 她急匆匆咽下那块鸡丁,又开始点拨那两个男人。 “你们看见了么?什么叫做英雄所见略同。风铃,来,干果汁!” 蓝风铃难得一笑,跟上官萌碰了个杯。 分卷阅读72 此时,蓝风铃家桌子上摆着的那些小泥人,在年崇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风铃,你平时有什么爱好?”上官萌问她。 蓝风铃抬起眼皮,嚼着香菇的嘴停了。 “我,我也没什么。”她简单地答了一声,然后又垂下头,躲避了众人不经意的目光。 之后赶紧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就上上网什么的”,像是要压下旁人后面的追问。 此时,年柏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开玩笑着追问蓝风铃的年龄。 蓝风铃直截了当地回答“26”。 “啊,没看出来,以为你只不过20出头。”年柏钧有点吃惊,“不过正好跟我家年糕一样大。” 蓝风铃笑笑,调侃说自己哪有那么年轻。 “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是做什么的?”年柏钧像是要化身居委会调查户口的大妈。 蓝风铃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还有啊,你家到底住哪啊?”年柏钧紧跟着又问,强调了“到底”这个词。 这句话的语气不由得会让人产生不悦,本能地激发起了周围人们的肾上腺素。 旁边的两个人也感觉到气氛变了,不由分说地向年柏钧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可年柏钧还是摆了一脸看似毫无城府的慈母笑,像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问题会触动对方的心理防线。 蓝风铃有恃无恐地跟他对视着,此时的气氛似乎也推动着她不能再像刚刚那样心平气了。 但蓝风铃的眼睛大,只是那么随意睁着,就能让人想到一个词——无辜。 然后,她轻柔地说:“我妈妈不久前去世了,我爸爸是小区的保安。” 众人一片安静。 年柏钧也是一愣,没像到会触及到敏感的话题,直到感觉被某人狠狠踩了一脚才回过神儿来。 “哎呀,我,我就是……”他的舌头居然打打结了。 年崇洋赶紧挽救局面。“风铃,不好意思。”说着,给蓝风铃夹了个菜。“我哥哥神经大条,吃饭,别理他。” 蓝风铃没说什么,给年崇洋递了个自然得微笑。 年柏钧此时也感到了一阵尴尬,就算他平时脸皮再厚,也知道那问题让对方感到不适了。 他正要开口说道歉的话,就听见有谁的电话响了。 是蓝风铃的。 她拿出电话,接下,简单地叫了声爸爸,然后“嗯”了两声。 众人知道她爸爸催她了,她该走了。 “对不起,你们吃吧,萌姐,谢谢你的招待。”她礼貌的有点儿让周围的人窒息。 众人也没好意思再留她。 年崇洋想去门口送她,却被年柏钧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 送她出去的是年柏钧。 “不用送,你快回去吧。”蓝风铃推了他的肩一下,按下电梯的按键。 年柏钧挠了挠头,看见她故意侧过了脸。 “那个,风铃,对不起啊。 ” 蓝风铃盯着电梯屏幕上不断变换的数字没说话。年柏钧也没说话,气氛挺尴尬的,但就是找不到解法。 此时,电梯到了,们也开了,但蓝风铃却直到门再次关上都没进去。 她对这年柏钧喊了一声“哥哥”。 年柏钧有些懵,他“啊”了一声,想着蓝风铃对自己怎么突然就改了称呼。 眼下,蓝风铃的表情也刚刚晴朗了些。 “对不起,上次我确实骗了你。”蓝风铃直言不讳地说,“我家根本不住在那儿,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 这话让年柏钧有些招架不住,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紧接着,听到蓝风铃的解释。 “因为那晚,我家发生了火灾。” “什么?” “不过没什么大碍。我爸爸记性不太好了,他忘了关燃气。”蓝风铃轻描淡写地说完,就再次按了电梯的按钮。 年柏钧长叹了口气,想说些安慰的话,只是这次电梯来的很快。 门一开,蓝风铃就迈了进去。 她说:“麻烦你别告诉年崇洋啊。” 没顾得上说再见,电梯门就关上了。 …… 年柏钧返回上官萌家,一进门就遭到了众人围攻,埋怨他以后话不要那么多,也不要管的那么宽。 “我,我就是随口一问么!”年柏钧还有点委屈,只能这么解释了。 不过这话倒是引起了上官萌的疑问。 “不对吧,你不知道风铃家住在哪里么,中午我才问过你的,就是你买山楂丸的那天晚上。” 年柏钧嘴角一僵,发现自己脑残,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哈哈哈,对啊对啊,瞧我这记性。” 他是一个头两个大,笑声无比的尴尬,说着,就故意用青椒塞满了自己的嘴,就当吃黄连了 分卷阅读73 。 这下,轮到年崇洋一头雾水了。 他反问了一句“你知道”? 年柏钧就再次点头。 但年崇洋疑虑地看着他,也没想在这场合继续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这桌饭吃的不太痛快,三个人都感受到了。 为了挽救这最后的氛围,年柏钧决定用用猜拳的方式决定谁来刷碗。 最后,当事人年柏钧舍己为人一次连输三局,只得认命了。 年崇洋觉得上天真是公平,趁年柏钧去洗碗,就大大方方跟上官萌说:“萌姐,今晚你能不能收留我哥哥。” 正在厨房里洗完的年柏钧,耳朵居然灵的跟警犬一样,他也大大方方第大声回了句。 ——“老子是这么随便的人么?” 上官萌正在擦桌子,不屑地冲着厨房里的人“切”了一声。 正要去涮抹布,沙发上的手机就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拿起,发现是老吴的信息。 她还没来得及看,老吴就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上官萌神经下意识紧绷,赶紧接了电话。 老吴的声音很是兴奋,就连年崇洋都不清不楚地听见他说:“萌萌!‘泥神’给我回消息了!” “你小子看清没啊,他回你什么啊?” 上官萌说完这句,年崇洋就看见她惊愕合不拢嘴巴。 直到年柏钧洗好了碗出来,上官萌那夸张至极的表情仍旧挂在脸上。 他问年崇洋,“这姐们怎么了?” 年崇洋眯着眼睛说:“不知道啊,好像知道了什么重要信息。” 此时,上官萌挂了电话,但双眼仍旧呈两倍程度放大并且有点失焦地望着某处。 年柏钧就一脸好奇地凑过去问她,“怎么了?该不会是找到项佐倾了吧。” 上官萌一边看着老吴发给她的微信截图,一边兴奋地说:“先别给我提他!” 看来不是找到项左倾了。 然后她浑身被电击似的抖了抖四肢,视线就落在了她那个被爸妈嫌弃的手办展柜上,目光如炬。 “你怎么了这是?练的什么功,走火入魔了?”年柏钧的手忍不住在上官萌眼前晃晃。 上官萌却一把抱住年柏钧的脖子,在他脸上接连奉送了三个大亲亲,完全不顾旁边还有一个年崇洋。 年柏钧差点被上官萌勒的断了气,感觉上官萌就是一铁臂阿童木。 他抹了一把脸,想控诉上官萌就这么随随便便夺走了他的“纯真”,于是就听见她叽里呱啦得说了一大串。 “什么泥神答应出售作品?就因为他一个作品,你至于失心疯么?” 上官萌不以为然,一副老娘亲你是抬举你的傲娇样子。 “跟你说你也不懂,你们这帮人,根本欣赏不了艺术。” 年柏钧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 “唉,只是我吴兄这下真是破费了……”上官萌揶揄道。 年柏钧就纳了闷了,这“泥神”到底何方神圣,居然能然上官萌为之着迷。 不过说自己不懂艺术,她怕是忘了自己是什么专业出身的吧。 于是就产生了一丝好奇,对上官萌说:“这泥神到底创造了什么艺术,我来鉴赏鉴赏。” 上官萌本是嫌麻烦,但为了要显摆自己的偶像的实力,便将泥神的作品展示给他看了。 年柏钧睁大了眼,仔细看,三百六十度转着看。 片刻后,上官萌盯着年柏钧吃惊地脸问他:“喂,我能不能认为你这是被震慑泥神住了。” 年柏钧停了半晌才回过神,嘴里支支吾吾额几声,然后挠挠鼻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作品的神韵好像似曾相识啊。” 上官萌还没搞懂他到底在嘀咕什么,一旁正在观察小狐狸的年崇洋就叫她一声。 “萌姐!\ 上官萌倏地扭过头,看见小狐狸被年崇洋抱在怀里,“你的小狐狸,好像是病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啊!刚刚明明还……” 说着便走了过去,发现笼子里多了两坨像是呕吐物的东西。 免费卖艺 昨晚,受到上官萌的委托,年崇洋只好将狐狸带回了千寻森林。 千寻森林的小阁楼上,除了那只没事儿总练习铁头功的海龟,又多了个一个长毛的嘤嘤怪。 一晚上,它都像个婴儿似的不停哼唧。 年柏钧也埋怨了一晚上。 “你小子没毛病吧 !这狐狸都这德行了还要给它看病?明早死了缺德老板不认账怎么办?” 但两兄弟的价值观从来都不一样,底子里就是互相唱反调,即便你说的有理,也要用歪理来回击你。 年崇洋说:“如果不查出它有什么毛病,老板耍无赖说是咱们给弄成这样的怎么办?” 分卷阅读74 两个人各有各的理,年柏钧不想显得婆婆妈妈没再搭理他,抓了把头发准备脱衣服睡觉。 可紧接着,就被年崇洋追问起另一件事。 他给海龟喂了条鱼,看似无意地对年柏钧说: “蓝风铃跟你说什么了?” 他这句话问的太突然,年柏钧正拉袖子的手僵了一下。 “没说什么啊 。” 年崇洋闻言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年柏钧。 “你别装糊涂,你进来时候一脸惊讶,下巴都僵了。” 年柏钧一愣,慢慢脱下衣袖,盯着年崇洋眨了眨眼。 他说:“风铃跟我说,只要你明天跟她表白,她就立刻做你女朋友。” 年崇洋嘴角猛抽了一下,从嘴里对年柏钧挤出一个尊敬的词——“滚蛋”! 他不知道,自己从脖颈到额头已经涨得通红了。 年柏钧笑得把被子都蹬飞了,还不要脸地冒出一句:“哈哈!有你这弟弟能欺负,实在是太好玩了!” 翌日清早。 年崇洋给蓝风铃发个信息,就提前带着小狐狸出发了。 去了那家附近很有名的宠物医院。 年崇洋提着狐狸进去的时候,就担心医生会拒绝。 果然,那位医生透过镜片看年崇洋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小年兄弟,这次又带了个什么东西过来?”他问年崇洋。 这位姓王的医生认识年崇洋,两个人年龄好像差不多。 在年崇洋总是在路边捡些生病的野猫野狗来这里消费之后,王医生就总是跟年崇洋开玩笑说:“要不要我们医院给你颁发一面锦旗,写上“流浪动物再生父母,菩萨心肠拯救苍生。” 但是这次,王医生的玩笑有些开不出来了。 “怎么什么都能让你捡到,这又是哪位大爷遗弃的小狐狸精啊 。” 王医生盯着笼子。多年的从业经验让他一眼就能分辨出着压根不是狗。 年崇洋故意无视了他看自己的眼神,就直接描述了狐狸的状况。 王医生倒是挺有耐心,但听完了年崇洋的叙述,就直接了当给他回了三个字——“看不了”。 年柏钧十分愕然,“看不了?为什么?我昨晚在网络上查了,说是狐狸可以按照看狗的方式看病。” 王医生带着脸苦笑,瞟了年崇洋一眼,“哪有那么简单。” 紧接着又听见年崇洋说:“而且,它一直没吃东西,您最起码先给他测个体温吧。” 年崇洋虽然对小猫小狗的病症懂得不多,但来的次数多也就明白,知道他们看病的大致步骤。 王医生也看在他的面子上,最后不太情愿地同意了。 反正是要收费,这钱不赚白不赚。 王医生抓了那只小狐狸出来,把他放在了医疗台上说:“你还是劝劝你那个朋友,趁早别养这东西,味儿大。” 年柏钧轻轻点点头头,观察着小狐狸的状态,它看起来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一旁的王医生带上了橡胶手套。 “我从业这六年来啊,你是第二个带狐狸来看病的。” 他说着抬起小狐狸的头,左右看了看,继续道:“好像也是你这品种的。” 说完,便熟练地将体温计插进小狐狸的肛门。 小狐狸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异样,身子微微一颤,蹬了两下腿就被王医生按老实了。 年崇洋摸摸他的背毛安抚他,也没太在意王医生的话,随意附和了句:“那狐狸当时你给看了?生了什么病?” 王医生斜了眼年崇洋,知道他在恶心自己,又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对他说:“不是狐狸有病,是养狐狸的人肯定是病的不轻。” 年崇洋抬起眼,反问了一句。 王医生此时的眼神儿很耐人寻味,扬了扬下巴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怕你接受不了。” 这句话的含义怎么这么让人熟悉,担心自己受不了? 年崇洋随即想起了什么,那是年柏钧曾经个上官萌说过的话。 他说,“真要我配合你们警察的话,怕是某些人听了要心碎”。随后,他便说了项左倾做过的事情——肢|解动物。 他立刻顺着王医生的话开始追问。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啊?说说呗。” 王医生苦笑一声看看时间,发现测量体温的时间还没到。 他砸了下舌头,开始回忆说:“也有可能,带那狐狸来的男孩应该不是饲主。” 说完,王医生有意盯着年崇洋的眼睛,十分严肃地分析说:“不过谁知道呢,那男孩说那狐狸是他捡的,捡到的时候就已经是遍体鳞伤,就连性格都暴躁的很。” 年崇洋瞪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变相说我。” 王医生哈哈一笑,打趣道:“不是不是,你想哪儿了,我的意思是,当时那只狐狸明显被故意虐待的,脖子上的勒痕已经破了皮肉 分卷阅读75 了,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新伤。哎呀,我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那臭味。” 听完,年崇洋不禁皱起了眉,他心里默念了一个词——“故意虐待”。 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就联想到年柏钧说过项左倾曾经给他传过的那些照片。 他突然头皮一僵,于是,小心翼翼地套了王医生话。 “王医生,那你还真是遇见变态了……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带一副猥琐的眼镜?一看就不是好人?” 王医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紧皱起眉头笑笑,“切,我哪儿还记啊,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年崇洋摇摇头,立刻蒙混过去。 王医生看他这反应,撇着嘴摇了摇头,抽出了小狐狸体内的体温计。 举起看了眼,温度确实有些高。 他皱皱眉,根据方才年崇洋给他描述的小狐狸的反应,似乎预料到的了不太好的事情。 …… 小黄一副萝莉样儿,黑框眼镜黑长直,是南枫的表妹。 也是今天年柏钧的摄影助理。 年柏钧知道今天要拍的动物是只兔崽子,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那兔子温顺可爱二百五的,肯定是那天的二哈要省事多了。 出门前碰见蓝风铃准时准点的来上班,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年柏钧那颗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只是说不上来为什么,蓝风铃跟对视的那一刹那,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揪巴了一下,十分别扭。 不过他也发现,自从蓝风铃来了之后,还真的很少见到殷小白了。 …… 那只安哥拉垂耳兔就是跟玩偶一样,除了鼻子会动浑身上下摆成啥样是啥样。 年柏钧觉得它就是天使,给它梳了梳毛。 只是他这人就是欠,觉得这么一傀儡没什么挑战性。 吩咐小黄给兔子扎一头的小麻花辫儿,又带上副骚包的迷你小墨镜。 后面配了一个纯黑的炫酷背景布,又在旁边放了一眼里开出玫瑰的树脂骷髅头。 活活把一‘纯真少女’整成了‘暗黑小太妹’。 小黄从没见过如此猎奇的装束手法。 只能堆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跟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女顾客解释说:现在就是流行这种反差风。 送走了客人,小黄有点不太敢跟这位年大仙说话。 一个是因为两个人身高差的有点儿多说起话来费劲儿, 另一个是小黄觉得年柏钧怪异的气场,自己实在是有点镇不住。 不过,还有是有件说要紧也不要紧的事,要跟年柏钧商量。 那是他哥哥南枫交代他的,于是,小黄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对方对自己隐晦的提醒。 ——“你柏钧哥哥其实是个心软的‘好’人,如果这件事他不同意呢,你就嘴巴抹蜜多夸他两句,他吃软不吃硬到时候自然就会同意了……” 此时,年柏钧正在一边喝咖啡一边在电脑上审片儿。 小黄捋了两把头发就靠了过去,发现自己站着跟他坐着一样高。 “那个,柏钧哥哥……” 背后这甜嗓让年柏钧肩头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差点被咖啡给呛了,缓缓扭过脸,看见小黄还在转着她的头发稍。 “啊?怎么了妹子?” 小黄歪歪头,“那个,柏钧哥哥……你拍的兔子可比我哥哥拍的好多了,哈哈哈。” 年柏钧扯起嘴角。这小黄的演技实在拙劣。 “什么事儿啊?” 小黄愣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呵呵,我哥哥有没有跟你说下午的事情啊?” 年柏钧挑眉,“下午也有人预约?” 小黄笑着摇摇头,声音跟蚊子似的说了声“不是”。 年柏钧也摇摇头,心想这小黄怎么跟他哥哥一样阴阳怪气儿的。 “那是什么事儿啊 ” 只见小黄腼腆一笑,说:“麻烦哥哥你让一下。” 年柏钧舔了舔嘴唇从座位上起来,小黄就驼着背坐下,开始操作鼠标。 视线实在太低,年柏钧只得拉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 小黄的身子顺势往旁边一斜,不想靠这老人家太近。 她在电脑里翻腾了半天,终于从一个文件夹里调出来一大堆的照片。 年柏钧凑近一看,发现并不是给顾客拍的样片儿。 然后就看见小黄笑盈盈地回过脸对自己说:“柏钧哥哥,这是之前我们举行义务慈善活动时候拍摄的照片。” 年柏钧眼一眯,淡淡“哦”了一声,心里开始产生出不祥的预感。 身子又向电脑前凑了凑说:“那意思就是,我下午又要免费卖艺?” 说完他甩了下头,示意小黄打开照片。 小黄快速双击了鼠标,心想他哥哥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她赶紧放大一张照片开始给年柏钧解说了 分卷阅读76 起来。 “是是是这样的,我们年末都会跟流浪动物救助站合作,免费帮他们给动物拍摄照片,一是因为我们拍出来的照片大大提升了动物的颜值,提高收养概率;二是因为……” “好停停停,我知道了。二是你们顺道儿获取了一大帮饲主信息,人家领养的宠物,回头可以来找你们给宠物拍照。” 年柏钧一语道破他们的商业机密,小黄同学有点目瞪口呆。 她刻意低下头,扶扶眼镜。支支吾吾道出一句:“柏钧哥哥,分析得有理……” 在这之后,年柏钧就不吭声了。 小黄有点慌,她感觉年柏钧散发出来的气场又点不对劲儿了。 她默默关掉了文件夹,想着这事儿还是等以后他哥哥来了再说吧。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提醒,只是这位爷实在不好伺候。 半晌后,年柏钧冒出来金贵的俩字:“行吧。” 小黄以为自己听错了 “行吧,什么时候去?地点在哪儿?最好早点别耽误我太多时间。” 瞬间,年柏钧的形象在小黄心里变得光辉伟岸起来。 小黄赶紧去翻手机,激动的说话声音都有点抖。 “就就就在天之岛附近,规模不大,我好不容易才问到的!” …… 年崇洋提着狐狸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位快递员装扮的人从店里出来。 他进到店内,看见蓝风铃正在咬自己的大拇指,微微皱着眉,那副表象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两个人在短暂的对视之后,蓝风铃的表情倏然变了,好像是被突然回来的年崇洋给吓了一跳。 她猛地将手背在身后。 “啊!你回来了!” 年崇洋答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话题就被蓝风铃带到了小狐狸身上,问它到底是怎么了严不严重。 年崇洋把小狐狸放在地上,想起昨天蓝风铃对小狐狸不冷不热的态度。 “萌姐肯定是没经验,被商家给骗了,这小家伙得了细小。” 细小是犬类的致命疾病相当于人类的癌症,有治愈的几率但是相当之小。 同样的,它也会发生在狐狸身上,这倒是也没什么稀奇。 蓝风铃知道这种疾病。 家中院子里养了那么多猫猫狗狗的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倏然一愣,说了句“真可怜”,就转身做别的事情了。 此时,年崇洋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风铃,你家那只小狐狸养了多久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某种意识的驱使下,就突然问了蓝风铃这个。 蓝风铃正在捏鱼食的手指突然僵了下,然后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然后给年崇洋递了一个笑脸,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半年吧。” 免费卖艺2 ——半年。 这个时间线一下子就让年崇洋产生了些许怀疑。 原因,是那次给她的狐狸打狂犬疫苗的的时间。 如果是第一针,不可能是半年后才打。 就算是最后一针,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那么,那天的那一针,怎么说也要一年以后了。 这个半年,怕不是她信口说的。 年崇洋正思索着。 就听见蓝风铃突然开了口。她居然喊了自己一声“崇洋”,这次没加‘年’字。 年崇洋猛地回过神,心跳居然有些加速。 他看到蓝风铃手里拖着个东西,并逐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蓝风铃说: “早上我找到这个杜鹃根,跟你构想图里的那个造型很接近。” 年崇洋侧了侧头,接过杜鹃根端详了一下。 她又说:“我稍微把那些多余的枝杈给去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年崇洋一时有些惊讶。 昨晚,他明明那堆破树根里翻腾了半天,也没看见跟这颗造型相似的。 蓝风铃说她稍微去了些枝杈,怕是她太过谦虚了吧。 但上面雕刻的痕迹确实不明显,可见她的手法精巧,艺术造诣深厚。 …… 年崇洋不好意思得捏捏下巴。“谢谢,昨晚我都没发现,还说今天去网上再找找呢。” “呵呵,别找了,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面前的蓝风铃笑的很开心,好像今天的心情不错。大概是没被昨天年柏钧那讨厌的语气给影响。 年崇洋再次说了“谢谢”,却发现总是这样客客气气得挺别扭。 但是在蓝风铃面前,总觉得自己没法儿开太多玩笑。 他正思量着,却发现蓝风铃始终有些僵硬地杵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好像还有别的事情。 她还故意清着嗓子,明显是在犹豫不决。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么?”年崇洋主动问她。 蓝风 分卷阅读77 铃没说话,而是像个河豚似的,缓缓鼓起了脸蛋儿。 她的脸有点红,年崇洋也下意识地睁大了眼。 心里稍微有点期待。 “那个,我能不能,借你的银行卡?” 这句话的语速像一个快速被放了气儿的气球,估计蓝风铃自己都听不清。 “银,银行卡?” 蓝风铃赶忙做了解释:“是是,是空卡就行,我需要收一笔别人的转账。我的卡忘了密码,但是收这笔款又很急。那人又没办法支付宝、微信……” 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年崇洋将蓝风铃窘迫的表情尽收眼底。此时的她,活像一个被爸爸抓住,跟心爱得男孩儿牵了手的小可怜。 于是,年崇洋这‘爸爸’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就奔二楼去了。 蓝风铃僵了几秒,一时没搞明白年崇洋行为背后的目的。 感觉身边儿那条鱼也看不下去,迅速掉头游走了。 但刚转过身,就听见年崇洋下楼的脚步声。 蓝风铃回过头,看见年崇洋喘着气,递给自己一样东西。 “我只有这一个储蓄卡。” 蓝风铃视线落在那张蓝色的卡上,有些呆愣。 “快拿着,你不是说很急么。” 对方还没伸手,年崇洋就将卡塞进了她的手里。 并且,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句话,像是急于把自己给交出去。 年崇洋说:“卡的密码和笔记本电脑的一样”。 …… 午后。 天空有些阴沉。 那个总在蓝风铃家周围晃悠的的大理,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 今儿,他又出来神游了。 …… 年柏钧也不爱午睡,也可能是睡不着,大概是在咖啡里泡的有点儿狠了。 两个人准备好了器材,他就跟着小黄向着目的地出发了。 出租车上,坐在后座的小黄一直在后视镜里观察年柏钧。 虽然只能看见他鼻梁以上,但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 出租车在一个小路口停下,二人下车。 小黄打开百度地图四下观望。 虽然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但那迷茫的眼神像是在森林里迷失途的小鹿。 她记得那人告诉她,那地方很好找。 只要看到一个暗红色的木门,那大概率上就是了。 年柏钧也没想到,这地方离“天之岛”还真挺近。 看见小黄一脸的路痴样儿,他拍拍小黄的脑袋,调侃她。 “妹子,如果五分钟之内你找不到那‘动物孤儿院’,哥哥就要提前回家了。” 一听这个,年柏钧在小黄眼里又瞬间变成了要吃小鹿的禽兽。 她干笑了两声,拿她哥哥的店当了担保,说一定会在三分钟之内找到。 大概是迫于压力,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向小路深处延伸过去。 她异常坚定地说:“柏钧哥哥,那‘动物孤儿院’一定就在这条小路里边了。” 年柏钧瞟了眼那条不起眼的小路,被小黄的怂样逗得很想笑。 暗自发誓,以后在小姑娘面前一定要正经一点儿。 他装洋蒜地叹了口气,就闷头往那条小路里走。 听见背后小黄一直叫他走慢点,可自认为自己走的也不快啊,一定是小黄腿短。 小短腿的爆发力挺好,她事先跑到了年柏钧前面,探路去了。 跑出大概有七八十米,小黄就停下来了。 “喂!就是这里了!我们到了!” 她奋地一边蹦,一边给年柏钧招手。年柏钧窃笑一声,加快了脚步。 感觉这小黄的劲头不是找到了一扇门,而是蹬上了东岳泰山,正在一览众山小。 年柏钧站在门口的时候,小黄已经敲过门了。 “您好,有人在家么?” 可是这一声,除了吓跑了停在墙头的麻雀,里面没有半个人声回应她。 年柏钧朝试图朝着门缝里瞅,可缝隙太紧,眼前一片漆黑。 那道木门,也无端给人一种压抑的沉闷。 他也是试着敲了两下。 可那门并没有因为换了个脾气不好的而自动打开。 从里面音乐传来的狗吠声,让年柏钧判断小黄应该没找错地方。 他怕里面的人警惕性高,还真诚地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来意。 说自己不是坏人的时候,小黄微微挑了挑眉梢。 其实两个人心里此时都有点幸灾乐祸。 反正是这里没人,又不是我们没来。 但年柏钧想起明天又预约要拍猫咪,他又想着可以来这里找只猫顺便练练手。 二人相视一看考虑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含含糊糊的话语从身后传 分卷阅读78 了过来。 …… 年柏钧和小黄同时回过了头。 此时,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碎叶也尘土,像一个人扬了一把铲子似的毫不客气地挥了两个人一脸。 空中的云,也沉了下来。 小黄赶紧侧过脸,用衣领挡着嘴。 年柏钧的手在脸前扇了扇后,看到一个寸头男人看在不远处正盯着他们这边。 那声含含糊糊的话语就从他的嘴里传了过来。 年柏钧眯了眯眼,问那个男人:“你,你说什么?” 小黄看了眼那个男人,拍了拍年柏钧的手臂,畏畏缩缩地向他身边靠靠,并小声说:“喂喂,那好像是个傻子。” 年柏钧砸了舌头,当然一眼就判断出这男人不是个正常人。 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他会说那句话。 他怕自己猜错了,朝那个傻子走了过去。 “喂!这家住着什么人?你为什么说别进去?” 年柏钧没像其他人一样会对一个傻子敬而远之。 上下打量着他的同时,觉得他虽然傻,但是被家里人收拾的挺规矩的。 那件羽绒外套如果不是假货,应该价值好几千块。 小黄不太理解年柏钧的脑残行为,没敢跟着他过去,站在原地有点慌张地啃了啃手指头。 心里念叨着“干嘛要理他啊一傻子啊,不如赶紧走吧”。 她怕那个傻子会突然做出什么脑子控制不了的事情,又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法律也拿他没办法。 那个傻子倒是不认生,对在他面前的年柏钧呲出了一嘴,实在不忍直视的牙齿。 于是也没说话,而是伸出两根指头,颤颤巍巍碰了碰嘴皮。 手语,一半都是领导给下属发的。 年柏钧有些不屑,但懂他的意思。 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要拿烟当 ‘问路费’么?他怕不是真傻。 年柏钧自己虽然没太大烟瘾吧,偶尔来那么一两根,所以随身带的倒是有。 他又扭过头,冲小黄喊:“黄!我抽支烟!你再敲敲那门,没人的话咱们就提前下班。” 小黄闻言收了手机,脸上浮现出笑意,就照着年柏钧的话做了。 只是这次她抬起的手都还没碰到门,门就从里面被哗地打开了。 小黄的手一僵,眼睛瞪的浑圆。 年柏钧这边儿刚把烟递给傻子,就看见那道红门后站了位大爷。 他那表情严肃的有些过头,眼神没落在他面前的小黄身上,而是正目光冰冷地盯着自己这边儿,活像一门神。 此时,天空的云压的更低了。 小黄以为大爷没听见自己打的招呼就赶紧又说了遍“您好”,紧接着开始说明来意。 “大爷,我们是喵呜宠物摄影工作室的,冒昧打扰了,我们是来给您这里的动物免费拍照的,这样……” 小黄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那位大爷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听自己说话,眼神始终注视着自己轮廓线以外的范围。 年柏钧此时已经在向小黄这边走了。 他靠近,一手潇洒地撑在门框上,跟门内的人热络地攀谈起来。 “大爷,您怎么才开门啊 ,我们还以为家里边儿没人呢?您老在家看电视的吧,打扰了啊,我们是……” 那位大爷冷冰冰地看着年柏钧,没等他长篇大论啰嗦完,就好心让他别再浪费口水了。 他说:“我知道了,喵呜们,你们先进来吧。” 年柏钧对这种称呼闻所未闻,虽说是同意自己进来了,可大爷的语气为何如此生硬,定是不太情愿。 小黄也感受到了他话语中饱含的深刻意味,眼镜都拉松了下来。有那么一秒,她甚至觉得那位大爷只是觉得自己和年柏钧在他家门口碍事。 这房间的屋顶很高,年柏钧自觉说话都有回音。 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环视着屋子的同时,老干部视察工作似的搓了搓大腿。 大爷很快到了水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小黄赶紧说了“谢谢”后堆着一脸的萝莉笑继续道:“大爷不用客气,我们也是为了来给咱们这些好心收养流浪动物的爱心人士减少负担,咱们的动物宝宝们——在哪儿呢?” 年柏钧喝了口水赶紧补充一句“是义务拍照”后,便等着他的回答。 可那大爷的视线像是落在一片虚无上,像是在考虑着他们的话。 他很有礼貌地说:“谢谢,两位。”然后扶了扶眼镜,“其实我这里动物并不多,十来只,我养的过来。再说都养了好几年了,有感情,如果你们真想帮忙,那就……那就……” 大爷说着在屋子里四下寻找起来。 此时路过一只悠闲的长毛白猫,它沙哑地冲着这帮陌生面孔叫了一声,就目中无人地跳上茶几喝起了年柏钧杯子里的水。 年柏钧嘴角抽了 分卷阅读79 一下。 大爷赶忙挥手教育这个没大没小的主。 可主子不以为然,慢慢悠悠地从茶几上跳到沙发上,闻起了年柏钧的年柏钧的味道。 同一时,听见大爷冲着屋子喊了起来,“爪爪!爪爪!”。 小黄和年柏钧互相看了一眼,他受不了自己跟个食物似的被一只猫闻来闻去,自动换了个位置绕到了小黄的另一边,摆脱了这位猫主子的验身。 直到他们听见一阵微弱地猫叫声,看见大爷闻声而去,很快就将爪爪给提留过来了。 “就这只吧 ,你们给他拍些照片,看看有哪位爱心人士想收养的,我这里实在不太方便。” 年柏钧皱紧了眉头凑过去端详。 这……这只猫长的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观众。 而且还残疾,雪上加霜。 这又残又丑的东西,怕是只有观音菩萨下凡才能被收养吧。这大爷也真是为难人。 那残疾猫看着年柏钧的眼神也是惆怅。 小黄看着它心生怜爱,赶紧双手将它接了过来。 她奶里奶气饱含深情说:“柏钧哥哥,那咱们就先给它拍吧。” 这小黄啊……怕是忘了他们公益活动的背后的商业目的。 年柏钧意味深长地“咝”了一声,拖着下巴看了眼那位大爷,发现他焦灼地盯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而后,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大爷先开口说:“年轻人,能快点么,我还有事儿。” 年柏钧抿紧了嘴唇,也不是不能快。 但既然来了,总也要有点儿收获,于是,便想到了一个一举两得的主意。 大黄狗 年柏钧揣着用心良苦的眼神,拍了拍小黄的肩。 他是为了留给后辈更多的机会;也是为了让后辈快速地成长;但更多是为了自己能休息一会儿。 “小黄,这次就交给你吧。” 这后辈就是单纯,毫不犹豫地肩负起“长辈”逶迤的“重任”。 年柏钧稍微给小黄提了些建议后,他转身想跟大爷交代一声,可扫了一圈,才发现他在院子里打电话。 突然,他感觉脚下不太对劲儿,一低头才发现脚边儿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大黄狗。 大黄狗对他的态度不明不白,瞪着那乒乓球似的眼睛,歪头审视年柏钧。 好像在猜他的肉到底好不好吃。 年柏钧对着它挑挑眉,他从来没有试图跟狗交流过 ,也不知道这狗该怎么逗。 就拿着相机套子,在那狗的头顶扇了两扇想把它给撵走。 可谁知结果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来,那套子定是沾染了什么气味,让那狗子突然兴奋起来,它一口咬住那套子,撒丫子跑了。 年柏钧一头雾水,跟本不知道狗有这癖好。他来不及反应,套子就从手里给松了。 “我去,你给我站住!别动!” 年柏钧一个着急,上演了一出警察抓小偷的戏码。 旁边小黄也没法儿安心拍照了,那残疾猫本来就不给她面子,一个劲儿只想躲开这帮陌生人。 狗子不像猫,它见了陌生人倒是兴奋得很。 先是像一家之主似的带着年柏钧在客厅里溜了一圈,随后就目的性极强地朝着一个房间跑了去,就是厨房。 年柏钧一边求那祖宗松口,一边摆出一副逮耗子的姿势,跟着那狗子跑进了厨房。 本想着这下它肯定跑不掉了,可谁知道厨房里居然还有个“逃生通道”,一道门大大得敞开着。 毕竟这是狗子的竞技场,他熟练地顺着后门一溜烟地消失了。 年柏钧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抓到狗子拿回相机套。 他不管大爷有没有给他发放通行证,一边捋着袖子一边就冲出了那道门。 一时间,狗吠声便此起彼伏地传了过来。 年柏钧一愣,没曾想这房子还有‘后花园’。 并且设计的还挺好的。 但此时,可不是欣赏挺远设计的时候。 平时观察力极好的年柏钧,一时间有点脸盲。 在这一片茫茫狗海中,压根分辨不出刚刚到底是哪个畜生夺走了他的东西。 他一边寻着那狗,一边扫着后院的环境。他居然莫名有些惊讶。 觉得那老头儿,艺术造诣挺高啊。 年柏钧的意识出离了一下,又立即被一声挑衅似的狗吠声给拽了回来。 立刻锁定了那只抢走了相机套的狗子,飞快地朝着栅栏的后侧冲了过去。 但是那狗子突然乖了,他没跑,而是将套子拾金不昧似的叼给了年柏钧。 年柏钧被它这一通操作给弄懵了。 突然想起来曾经在视频里看到过的桥段,估计这狗子是把相机套子当飞盘了。 这么一来一回地闹了半天,原来是在逗自 分卷阅读80 己玩儿。 “给我,再闹你今晚就是火锅原料!” 年柏钧被它这一通戏弄搞的没脾气,他一个转身正打算回去,突然看到那间小仓库里正有个狗不像狗猫不像猫的生物正盯着自己。 他一愣。 很快就辨认出了眼前的生物是只狐狸。 好像——和上官萌那种品种相同的狐狸。 正当某种怪异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升起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远处吼了一声。 “喂!你干什么呢!快回来!” 年柏钧这才意识到在别人家里,他的脚伸得有点长了。 转身便看见那位大爷正朝着自己快速地走过来。 年柏钧也赶紧迎过去,在彼此之间刚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后,年柏钧赶忙解释了起来。 可还没开口,那位大爷的眼神儿,就让年柏钧有点开不了口了。 大爷明显是对他自来熟的行为产生了不满,但他的表情明显又是在克制。 最后,他地趁着嗓音说:“马上要下雨了,你们快走吧。” 年柏钧僵硬地“哦”了一声抬头看天。 这云果然压得跟更低了,似乎还有闪电从那深云后面窜出来。 他又不动声色地在大爷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套。 好像还在提醒对方,真不是自己不懂规矩,而是你家大黄狗太好客。 大黄狗貌似看上这个两脚怪了,还热情地在“人肉飞盘发射器”的脚边儿蹭。 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往门口走,可是正走着,那位大爷突然停住了。 年柏钧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大爷转过身问他:“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年柏钧眨眨眼,告诉他说是同事找的,自己不太清楚。 于是,就看见大爷转过身,继续走了。 此时,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在了年柏钧的鼻尖上。 他一抬头,又一滴冰凉落在了他的脸颊。 “这么快就下了。” 年柏钧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接雨点,心情也跟着不好了起来。 他这人最讨厌的就是下雨。 大爷也抬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后,雨点子们就像是听到了百米冲刺的枪声,拼命往下掉。 不一会儿,个头也变大了。 看来雨势不会小,要赶紧撤离了。 年柏钧回到屋就催促了小黄。 可是,竟发觉小黄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自己。 像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一样。 此时,大爷已经从里屋拿出了三把伞,将其中的两把递到了年柏钧和小黄的手中。 “我们一起走,伞你们不用还了。” 年柏钧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大爷就先一步去开了门。 出门后,年柏钧撑开自己粉白相间的折叠雨伞。 发现印在上面的图案,居然是只乔巴。 小黄看看他的伞,又看看自己的,着实不知道这大爷是偏心啊,还是不分男女啊。 最后,年柏钧以自己伞小,她伞大的原则,拒绝了小黄换伞的要求。 大爷的脚步很快,在已经开始变得泥泞的小路上飞速走着,似乎忘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突然,他折返回来跟他们并排走,并问:“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有别的动物救助站的联系方式?” 小黄和年柏钧面面相觑了一下。 年柏钧心不在焉地嘀咕了一句:“有……吧。” 然后,给小黄是使了个眼色,想把这话题抛给她。 “呃,有的,大爷,您需要么?” 大爷说:“是,麻烦你给我一个吧,就近的就行。” 小黄犹豫了一下。 此时,雨更大了,甚至开始变得有点吵。 哗哗啦啦地打在伞上,似乎是故意要打断人的思绪。 其实这电话号也不是不能给,但人在办某件事的时候,好像就是要知道对方的理由才能安心一点儿。 可大爷似乎并没有想说。 “您要电话干嘛啊 ?”还是年柏钧没忍住,开口问了他。 大爷瞄了眼年柏钧,淡淡笑了一下说:“我就是看看,如果他们那里有需要帮助的,我乐意效劳。毕竟,都知道彼此的不容易。” 小黄默默点了点头,心里竟然有些感动。 虽然大爷给了自己一把丑伞,但她还是热心地将一家动物救助站的电话给了大爷。 人们大概是在经过互帮互助之后,就会加深彼此只见的链接。 两个人跟大爷之间好似也少了的隔阂。 大概是因为这路上有些泥,三个人走得都很慢,还要时不时地注意脚下的水坑。 “啊对了,还没问呢?你们两个都姓什么啊?” 小黄举起一只手,报了自己的姓,还说自己叫黄恍,早就想改名了。b 分卷阅读81 r   起初年柏钧还以为她这是艺名。 轮到年柏钧的时候,本该脱口而出的话,他却说的模棱两可。 “我大概,是姓年吧。” 大概? 还有人对自己用了三十年的姓有所怀疑的。 大爷和小黄都看了眼他。 但年柏钧不想给旁人留出质疑的机会,直接又将问题抛给了大爷:“您呢?您贵姓啊 ?” 但此时,三个人已经来到了路口。 这个问题,好像也被路口汽车的鸣笛声给盖过了。出租车就这鬼天气生意就是好。 年柏钧也不小心灌了一鞋子的水,在这寒冷的冬季给他来个透心凉。 也再没心情追问大爷那无关痛痒的姓氏了。 此时,一辆出租车恰好停了他们三人的面前。 大爷摆手让他们先走,说自己有人接。 年柏钧点点头,就示意小黄上了车。 他紧跟着其后,并对大爷说有空就顺路把伞给还了。 但大爷不以为然,招招手就让他们先走了。 可是车开出没几秒,小黄就刻意向后面观望了一眼,拉了拉年柏钧的胳膊,小声说:“柏钧哥哥,那大爷好奇怪啊。” 暴力拆箱 “奇怪?”年柏钧反问了一句,看了眼后视镜。 里面正好映到大爷上了一辆黑车的画面,只是在雨雾中,他看不清那车具体的样子。 “是啊,你去追狗的时候。大爷回到屋里就去了卧室,大概是忘了关门了吧,我看到他的卧室的墙上挂了好多的画儿。” 年柏钧看了小黄一眼,大概是有意听下去。 “是国画儿。还有啊,他来来回回打开了好几卷画轴,然后都又放回去了。最后大概是发现我在看他,所以很快就出来了。” 听完,年柏钧噗嗤笑了一声。 “你说的就跟他忘了家里有两个无私的义工似的,以后咱们别这么没存在感行么” 小黄背过脸轻轻地“切”了一声,又捋了捋自己微湿的发梢小声说:“还好今天有你在,那大爷的的脾气肯定不太好,当我跟他去你去后院追狗的时候,他突然火冒三丈的恨不得跳起来打我,我……我当时还真有点怕。” 年柏钧撇嘴,想起当时大爷看自己的眼神,着实让人有些难受。 “那个,帅哥,停前面那儿行么?”司机的话,突然打断了年柏钧的思绪。 年柏钧给司机指了个方向,司机打了个方向盘掉头,很快就到了指定地点。 冒然而来的雨势并没有变小,反而有变本加厉的势态。 年柏钧正准备打开车门,又对小黄交代道:“明儿如果天气还这么差能不能给客人改约,那猫不是都怕水么,省得情绪不好又要费我们半天劲。” 小黄瞪圆了眼睛,真不知道是猫怕水啊,还是你怕水啊。 听见他说“打车费找你哥哥报销”后,就看见他跟这那粉色的伞一起消失在雨雾中了。 …… …… 三分钟后,年柏钧进了“天之岛”的大门。 他像狮子狗似的甩了甩头发,没走两步就跟小白妈打了招呼。 平时小白妈都对年柏钧爱理不理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反而跟他露出了难得的笑脸。 难不成是因为殷小白最近回光返照开始用功了吧,也是,最近总没见她去骚扰年糕。 年柏钧到了店,刚撑好伞放在门口,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年崇洋也不是蓝风铃,而是让他有些意外和招架不住的人。 “你这小子可回来了,干嘛不接妈妈的电话。” 此时,港姐正悠闲地坐在吊篮椅子上,喝着年崇洋给他泡的玫瑰水。 只要有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因为她那掩盖不住的魅力,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我,我这不是工作忙么。” 年柏钧一脸憨笑的晃晃肩膀上背着的包,里面是沉甸甸的相机。 一旁的年崇洋端着个空鱼缸,用手肘顶了顶年柏钧。 “咱干妈可是等了你一下午,打了无数电话,操了无数的心,你能不能靠点谱。” “嘿!你小子。”年柏钧觉得有点肾疼,翻了眼年崇洋后搬了个板凳坐在港姐对面。 “我说港姐啊,我可是去做公益活动干好事儿给你们积德行善去了,你可千万别怪我,我真没听见电话。” 然后他就把港姐杯子里的柠檬水灌了个底朝天,为了避免港姐对自己的行踪刨根问底,他一抹嘴巴,道:“您看,那位就是咱们家年糕的女——”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两个人投过来的目光有些锐利,着实能给自己身上穿几个洞。 “女,女——店员。”年柏钧赶紧自圆其说。 女店员和老板正在草缸前忙活着,天气不好客人不多,两个人抓紧了时间准备草缸大赛的物 分卷阅读82 件儿。 “人家都有 ‘女店员’了,那你呢?”港姐一个眼神暗示了他。 没等年柏钧吐出什么歪理来,港姐又放话出来。 “我是来告诉你的个好消息,等过完年啊,啊,也就是英国那边所谓圣诞节,你就可以过去了。所以,明天你就去我工作室上班,别把自己的天赋给耽误了。” 机会来的有点儿突然,年柏钧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年崇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年崇洋闻言倒是也很意外,他也扭头,正好跟年柏钧的目光来了个无缝对接。 “欸!我说你是不是答应什么霸王条款了?”年柏钧对着年崇洋一扬下巴。 年崇洋感到一阵诧异,歪七扭八地接了他的话茬,“看来你这霸王终于要让我松口气了。” 年柏钧感到一阵肾疼。 原本好端端的气氛就被年柏钧这么给搅黄了,不得不听他们聊天的蓝风铃默默叹了口气。 感觉他俩不是兄弟,是整天拌嘴的小夫妻。 “港姐,你不是之前跟我讲条件,说是这家族事业继承人,要接受自己的使命才给我这机会么。” 年柏钧半睁着眼睛,斜了年眼崇洋,继续说:“难不成他这是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港姐突然笑嘻嘻看了眼年崇洋。 “哎呀,你个龟儿子,那只是当着你家年老头儿的面儿说说而已啊。” 年崇洋,无奈地背过脸。 “对了,咱们两个也别在这儿影响人家小两口做生意了。” 港姐说着起身,整理了下衣角,对年柏钧说:“你跟我出去一趟。” 一旁的蓝风铃也是服了,这年家的人都这么喜欢乱组CP么? 但这儿,狡辩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娘亲,这雨有点儿大啊。咱能不能……” “哎呀,你赶紧习惯下雨吧。还有,这两天也多看看英剧,习惯一下英式发音。” 年柏钧仰头叹了一声,无端盯着天花板好一阵,转头对年崇洋说:“喂,宝贝儿,你舍得我走么?” 正在往草缸里添水的年崇洋手突然抖了一下,差点不知道他这是在叫谁。 可一扭头,就发现年柏钧正‘乖巧’地盯着自己。 他随即恭敬地回了年柏钧一句:“我怎么敢耽误您老的远大前程。” 闻言,年柏钧居然面无表情地先港姐一步出门了。 港姐一阵无语,差点以为自己误会了什么。 …… …… “唉,那好吧,狐狸今天就先放你那儿,这么大的雨啊 ,我也不好去拿。” 电话那头的上官萌,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知道小狐狸确实有毛病,她认为这绝对应了那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话”。 同事老吴已经提前下班,冒着雨先行回了家。说是今天会收到一个有生以来最让人激动人心的快递。 上官萌打给年崇洋的电话刚挂断,就又接到老吴催命似的微信。 ——“快点快点快点,烤好了肉等你。” 上官萌没回他,心情也跟老吴一样激动。 她打了车,直奔老吴家的小公寓。 就算下着瓢泼大雨,快递员进攻值守的态度也让老吴颇为敬佩。 快递的包装不仅一点没湿,还加急加快地送到了他小区所在的快递柜。 等上官萌到了之后,两个人就像要举行祭祀仪式似的,准备进行一场那有史以来最激动人心的开箱。 老吴一本正经地捏着美工刀说:“若不是跟‘泥神’签的保密协议,我肯定会把这次开箱搞一个直播出来。说不定还能收到几个金主爸爸打赏的礼物。” 上官萌没听见他絮叨。 “等等,为什么发件人信息什么也没填,这是被允许的么?”显然,她在意的点有些不一样。 老吴撇了撇嘴。 “知道是同城的已经够我激动半天了,赶紧,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上官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抽出小刀,来了个暴力拆箱。 老吴有点肉疼。 刹那间,当那件魂牵梦绕的艺术作品,飞入二人的垂涎的视线中时,激动的心情都有些难以言表。 两个成年人都像老母亲看到出生的孩子似的差点热泪盈眶。四只爪子紧紧的缠握在一起,深切体会到了你懂我我懂你的快乐。 “哇……好嚣张、好狂野、好喜欢!” 老吴有些全然忘我,他觉得他展柜里的那些个配角都可以给大佬让位了。 一旁的上官萌却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欣赏佳作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内心里还是对‘泥神’这个人更感兴趣, 她脸色骤然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吴,你说‘泥神’最近是不是缺钱了。” 老吴一脸苦笑地看向上官萌,干巴巴地一笑道:“也许是吧,但因为我救济了我们 分卷阅读83 ‘泥神’,现在缺钱的人是我。” 他身为局子里的技术人员,每天三点一线上下班拿的是死工资。所以每个月按时按点儿发放的那几个铜板,除了维持他的个人和爱好和口腹之欲之外。任何一项超标的娱乐活动都可能让他节衣缩食好几天。 “呵呵。”上官萌狡诈地一笑,“所以啊,你不打算把它高价回收给我么?我也变相跟‘泥神’沾沾边儿。” 没想到自己竟然做了如狼入室的傻事儿。老吴斩钉截铁地说了句:“不可能。” “那让我看看转账记录。”上官萌往沙发上一靠,伸出一只手。 “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只出了三千块钱,还是‘泥神’会坐地起价。到时候我们给他一扰乱市场价格的罪名,直接就把他老人家的真身的炸出来了。” 听着像是在开玩笑,但老吴似乎觉得上官萌真会干出这事儿。 “不行,我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不会透露他任何信息。” 上官萌像是突然明白了么什么,更加来了兴致。“你加他微信还是支付宝了?” 对方却摇着脑袋一口否认说什么都没加。 老吴本来就胖,动不动就出爱汗。这会儿汗珠子更是顺着额头往下流,并且,上官萌一看就知道这汗的缘由只有一个解释——叫做“说谎”。 她抱着胳膊往沙发上一摊,话题忽然来了四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本呢,周末还想约我那个单身的女同学一起看电影。你看过他照片,就是那个夏老师,你记得么?” 老吴听到这个称呼,一时间睁圆了眼。 “哦对了,咱们上次一次吃饭的之后,她还问起你来着,她说……”上官萌故意不说了,眨了眨眼睛看着老吴。 这胃口钓的人着实难受。 “说,说什么了?”老吴挠了挠顺脸流下的汗,舌头竟有些打结。 他原本有些堵塞的脑子突然间亮光乍现,认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肯定要比空口无凭的保证要有价值得多。 三千块钱 “项教授,谢谢你送我回来。”殷小白在跺了跺脚上粘着的泥,对她面前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谄媚。 因为雨大,画室的同学们大多陆陆续续地被家长接走了。 可怜殷小白爹妈只顾着挣钱没工夫搭理她,于是乎,她是被项辛泽给捎回来的。 现在,两个人正站在天之岛的大门内。 项辛泽甩甩伞上的水,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顺路,快回去吧,我走了。”他刚想转身,就被小白妈敏锐的眼神儿逮了个正着。 “哎呀!项教授!项教授!” 殷小白从来没见过她老母亲还有如此热情的一面,也没听过她除了吼自己有过这么响亮的嗓门。 项辛泽听见这一声叫魂似的呼喊,肩头微微一抖。 回头,看见小白妈举着个铲子就朝自己冲了过来。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还好最后那位大妈反应了过来,赶忙收了手里的‘凶器’。 “项教授项教授,我这丫头让您费心了,快快请请,我给您倒杯热水,您看这么大的雨……” “谢谢,不用了。”项辛泽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又看了眼殷小白,语气淡淡地说:“明天如果还这么大雨,你就先休息一天吧,毕竟你这几天这么努力,进步也很大。”说完,他颔首转身。 知名教授送自己女儿回家,还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夸奖,这简直就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小白妈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赶紧给殷小白使眼色。 那一瞬间,殷小白就从她老妈的眼神里接收到了要挽留贵客的信息! 她这两天脑子就像开了光似的好用,突然想起了年柏钧跟她吹嘘过的事儿。 她喊了一声:“项教授!我突然想起来了!您有一个学生也在这儿开店呢!”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产生了效果,项辛泽缓缓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眯起眼睛问:“我的学生?” 殷小白跑到了他面前,仰着头笑。 “雨还这么大,您开车也不安全。要不您在我们这儿等会儿,我去看看您那位学生在不在。” 这话也就是寻常的话,可突然间,老天爷像是被她这话给震了一下,破口大骂放出一声巨响的雷,吓得门口电动车的警报狂响了一通。 项辛泽皱了皱眉,叹口气,随后问了他那个学生的名字。 此时,小白妈已经翻出了她家陈年的普洱。 “叫,叫……年……年……” 殷小白话刚说了一半儿,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年年哥哥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说来也巧,远处,年崇洋正朝着门口走过来。 身边儿还跟着蓝风铃。 殷小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鼻腔里突然灌入一股呛人的醋意。 呛得她瞬间忘了身边 分卷阅读84 儿还有项辛泽这个人,转而朝着另外两个人走了过去。 而被她撂下的项辛泽着实有些蒙圈,他顺着殷小白的背影望过去。 却让他看见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影儿。 陡然间,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神经为之一紧。 完全顾不上再次确认他人的身份,便快速地撑伞而去了。 小白妈笑脸盈盈地端着茶来到门口却没寻着人。 一转眼,看见殷小白的背影和她面前的人,脸上所有的线条都在那一瞬间垂了下来。 “年年哥哥,外面雨很大的!你这是要出去么?” 殷小白赶紧咬了咬嘴皮子搓了搓脸蛋,好像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苍白。 年崇洋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嗯!我知道啊……我去送……” 就算他不说送谁,殷小白也知道他是要去送蓝风铃的。 所以就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她为了显示自己的乖巧,只能背着良心说:“这么大的雨就等会儿再走吧,风铃姐姐。” 其实啊,蓝风铃也看懂了殷小白那个把自己当宿敌的眼神儿了,她赶忙摆摆手。 “不了不了,我家很近的,我回去还有事儿呢 。” 这一天天的,她已经受够了别人乱点的鸳鸯谱。 突然冒出来殷小白这一棒,她还真有点儿想感谢她。 蓝风铃是执意要走,这会儿也打不着车,花卉市场这块地势算是高,要不然,估计这积水已经能淹没到脚脖以上了。 年崇洋说:“那就一起走吧,我顺便去那边超市买点东西。” 年崇洋觉得这雨着实是有些吓人了,一方面担心蓝风铃路上的安危; 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争气,居然会有点儿担心起年柏钧。 当时那家伙走得那叫一个快啊,撑在门口的伞都没舍得拿。 殷小白左思右想,也没想到附近哪里有超市。 蓝风铃刚谢绝了年崇洋的护送,就听见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年崇洋掏出手机,有些莫名地接起。 雨水的声响有些大,他听不清上官萌有些激动的言语。 无奈地看着蓝风铃用口语跟自己说了声再见,便快速地撑着伞走了。 同时,殷小白也被她妈给拎走了。 年崇洋拖着步子拐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有些纳闷地问:“萌姐!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电话那头儿的上官萌语气像是有些克制,她一字一句道:“年、崇、洋,是不是你身份证上的名字?” 年崇洋一愣,这是要干什么? 莫非是在打算嫁给年柏钧之前调查亲属的身份,以免碰上什么电视剧才会有的狗血剧情么? “嫂子,我大到身份证小到会员卡都是这个名字。而且,作为你未来相公的弟弟我肯定算得上是一清二白,你用不着担心什么。” 对方顿了半秒,觉得他这说话风格是被年柏钧给传染了吧。 “一清二白?那你在今天中午12时48分的时候,有没有收到一个吴大川给你打得三千块钱。”上官萌质问道。 年崇洋嗓子突然一哽,咳嗽了两声。 “没,没啊……” 说完,他一边听见对方毫不客气地反问,一边撒腿跑出天之岛的大门。 勾着头,寻某个人的身影。 可是蓝风铃的身影,早已被埋没在雨雾中了。 在接下来一小段的你问我答中, 年崇洋这才知道那个吴大川是谁,上官萌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些。 直到年崇洋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他搓了搓手心里的冷汗。 “我怎么可能会是‘泥神’呢,我小时候连橡皮泥都捏不好,再说了,我的卡不是你说的那个银行。” 上官萌长长地嗯了一声,又听见年崇洋再次否认。 “行吧,我猜也是。可惜银行转账只能看到对方名字的其中两个字,要不然我真认为是你呢。不过看来你们两个也是有缘,喂!会不会是你们远方亲戚!就在同一个城市啊……你打听打听。” “没有没有没有……” 年崇洋一再否认,说自己的名字是家族里独一无二。 他们家没有论辈分起名的习惯。 挂了上官萌的电话,年崇洋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她蓝风铃,就是那天让上官萌提起名字就跟触电了似的 ——‘泥神’? 这事儿让年崇洋越想越心慌。 某些细枝末节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万花筒般的迷宫中。 有些迷乱,有些压抑 。 …… …… 港姐的保时捷跑车的里一片寂静, 有的只是大风疯狂拍打车窗的声音。 年柏钧感觉那些雨水虽然减缓了势头, 但仍是想要闯进来盖他 分卷阅读85 一脸的样子。 港姐坐在驾驶座,撑头望着窗外,不说一语。 年柏钧突然有些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他主动打开了车里的广播。 电台里卖药广告的主持人还没吐出来几个字,就被港姐给强行关上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 “年柏钧!”港姐提高嗓门喊了他一声, 即便他俩的距离完全用不着这么高的分贝。 年柏钧肩膀抖了一下便缓缓缩起了起来, 仿若看见港姐化身成自己的化学老师训人时的语气。 “我再跟你说一遍,别跟我说你放弃去英国这件事儿。可能是今天我说的太突然了,或者是你刚适应回国的生活。” 港姐欲言又止,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你走吧,给你一晚上考虑时间。” 年柏钧看着车窗上自己那模糊的轮廓,视线着实有点呆滞。 他冒死说了一句:“明天也是同样的答案,我不去。” 简直倔强得像个小孩儿。 他正要拉开车门走的时候,却被港姐一把拉住了衣肩。 港姐实在是想不通,也气不过,十分地恨铁不成钢。 “你到底怎么回事?年纪大了?越来越没追求了?国外有得天独厚的资源和对你的包容,你不懂么?你留在这儿……” 港姐话说了一半,年柏钧不明白她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他的身子又缓缓沉在了座位上,用手心揉了揉双眼。 之后,便用有些晦涩的眼神看着港姐说:“您的意思是,我留在这儿根本就是浪费感情,碍着某些人的眼了么?” 港姐眉头一皱,一时无言以对。 雨 年柏钧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 “我又不是发育不全的小孩了,当年骗我的那些把戏啊,不是,嗯……怎么说呢……” 年柏钧搓搓下巴,“是不是也能理解为——都懒得跟我解释太多?” 港姐的喉咙,不自知地哽了一下。 “你,你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还瞒着我?”年柏钧的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 港姐一愣,皱起了眉。 觉得年柏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嗯对,我知道。” 年柏钧像是听见了港姐的心声。 更是对方的表情,更让年柏钧多年猜忌,变成了肯定。 他年柏钧,应该不是他们年家亲生的。 估计是这思想准备做的时间长了,年柏钧并没有表现的歇斯底里。 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港姐一口气被她呼出了两口气的长度。 自从上次他无端问起他妈妈的死因,她就猜出个大概了。 港姐有些语无伦次,支支吾吾说不清个所以然。 “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也别跟我说太多前因后果。至少,我现在还能当着年景尧的面儿喊他一声爸,也能在我妈祭日的时候不带有色眼镜地去看她老人家一眼。” 有些往往能让人一蹶不振的事儿啊,经年柏钧这钢铁般的身躯发酵再说出来,就跟不是自己身上的事儿一样。 但他越是这样,港姐那常年封锁住的泪腺,不知怎么的就被疏通了。 她鼻尖一酸,还有点儿控制不住,要决堤的势头。 “哎哎哎,您可别这样,要不是我知道您如此爱我,绝对不会把我送去孤儿院再领回来让别人养,我会真的认为你才是我亲妈呢。” 年柏钧拍拍港姐微微抖动的肩头。 这个时候,原本该像疯狗似的发泄情绪的是他啊。 可现在反过来却要自己安慰别人,年柏钧觉着他简直比当超人还难。 车里边儿也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港姐这儿只有在心里一边儿心疼他,一边儿想骂娘的份儿。 她抽泣着说:“不过我当你妈,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儿太年轻了。我可提前跟你说好,老娘我可不负责看孙子。” 年柏钧倒抽了口气,这气氛着实变得有点微妙。 就像是那十分让人尬笑的电影,笑出来的感觉都是苦的。 只是港姐着实不明白,既然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他究竟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她强忍着内心的压抑给他开玩笑。 “啊!莫非是遇见哪个喜欢的姑娘拴着你这野马的心了?” 猜来猜去,港姐猜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认为不可能的理由。 年柏钧这会儿还能嘴皮子摸蜜,说:“我啊——就是舍不得您。” 果然是个混账玩意儿。 港姐心里堵的慌,知道年柏钧表面不说,情绪肯定压在心里。 这事儿搁谁,谁能受了啊? 有些情绪在年柏钧面前她也不好发,即刻下了逐客令,让年柏钧早点回去。 分卷阅读86 他俩都需要独自待一会儿。 …… 此时,雨势稍缓。 年柏钧谢绝了港姐的伞,车内外的温差让他不由得一哆嗦 ,他讨厌天冷。 这强烈的感觉,倒是提醒年柏钧该吃药了。 他为了避免自己这高大帅气的身躯背上‘药篓’这一名号。 年柏钧从来不会买超过一周的药。 只是这会儿,觉得自己吃不吃也无所谓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当是给地球多节约一份资源。 路边儿的积水着实有些深,年柏钧没顾太多,淌着水往回走。 积水还着实冰凉,年柏钧浑身的毛孔都猛地一缩。 他漫不经心地体会着这种感觉,不想对其做出什么反应。 也没看马路上有没有车,就埋头往前走。 幸好今天天不好,车少。 只有一个披着雨衣的大爷对着这个没长眼的东西骂骂咧咧了一句。 捡命似的过了马路,年柏钧踏上台阶。 刚一抬眼,就撞见一个人。 要不要这么邪乎? 无意撞见的两个人僵持着对视了两秒,年柏钧赶紧抹了把眼睛。 生怕对方看到什么, 也好像是再度确认眼前的人。 而对方也是满脸诧异,并快速地挂了电话。 还是年柏钧先开了口。 “哎呀!我们小风铃就是不像别的姑娘,天天瞎吵吵着减肥 。” 年柏钧扫了眼蓝风铃手里提着的泡面袋子说。 蓝风铃的表情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还没回去?没带伞么?” 紧接着,在微弱的光下,她居然发觉年柏钧有些微红的眼眶。 不太敢断定自己的猜忌。 ——莫非这家伙,还会掉眼泪? “年糕那家伙连晚饭都没管?是不是太不合格了,让我回去说说他去。” 于是年柏钧又反过来问她:“这么晚了,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蓝风铃特意看了眼正在滴着水的房檐, 又看看能淹了她脚脖的积水。 年柏钧便懂了,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看见蓝风铃脸上的神情忽地一转,犹豫了下问自己:“年柏钧,你,你决定了么?” 年柏钧低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大致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可为了给自己撑面儿,还是反问了一句:“决定什么了?” “去英国啊。” 年柏钧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嗯!当然了!我有留下的理由么?” “你,能不能不走啊?”蓝风铃说。 对于像这种挽留自己的话, 年柏钧一点儿也不耳熟,就连类似的也没有听到过。 他最常听到的是,“你什么时候走?我没时间送你啊”之类的。 某根从未触动过的神经被撩拨了一下,他压低身子问蓝风铃:“为什么?” 蓝风铃瞟了他一眼。 他的头发算是湿透了,跟那个清晨半死不活的造型一样,来个大背。 可上次的表情是痛苦,这次,却非常的贱。 蓝风铃正经地说:“因为……你早晚都要跟家人在一起啊!再说了……你……”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而是将视线缓缓下移。 落在了年柏钧胸口的位置。 年柏钧很快明白了她这眼神的含义。 觉得自己的心脏给他对丢人显眼了。 他眯起眼睛挑着眉,“干嘛要跟家人在一起啊 ,世界那么大,美女那么多,我想去看看。” 蓝风铃,算是长见识了…… “干嘛这个眼神看着我?再看我原地给你犯病!” 年柏钧使性儿,一甩头 ,活脱一小媳妇。 蓝风铃也不知道,这家伙灵魂里藏着什么鬼东西。 她笑道:“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是真的怕你犯病了。” 年柏钧噗嗤一笑。 又想起那天蓝风铃冒然说的一句脏话:“我靠你年柏钧,你是想吓死人么”。 现在想想,都是被自己逼的啊。 可是紧接着,又听见蓝风铃感叹了一句:“有点儿羡慕年崇洋啊,竟然有你这么个哥哥。” 这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有点儿别扭。 年柏钧没搞懂;年崇洋大概也没这想法。 大概是不知道蓝风铃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年柏钧又没正形的说:“那我我把年糕给修了,换成你这可爱的妹妹得了!” 蓝风铃是一脸的复杂。 她突然话锋一转,说:“切,你跟年崇洋,可真会装啊……” 年柏钧:”啊?” 蓝风铃说:“我下午听见年崇洋跟你的医生打电话了,还 分卷阅读87 藏在阁楼里,怕别人听见呢。” 年柏钧的嘴巴变成了o,听见蓝风铃继续说:“有天晚上你电话一直关机,是不是跑去医院了?他应该是担心你去了英国之后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他应该比下午那位……那位白头阿姨,更了解你的情况吧。” 年柏钧有气无力地订正了她的用词不当。 “是港姐……” “哦……港姐。” 蓝风铃重复了一遍,她觉得年柏钧这是在故意跑题。 “哎呀,总之……” 她没说完,年柏钧就一手扣在了她头上,跟摸狗似的揉揉她的头,顺手拿过她手里的伞。 “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 蓝风铃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扎着头发乱了, 但同时又想起了什么事儿,忽而警觉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从水族店出来时,撑在门口的那把雨伞。 只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年崇洋给收了起来。 他当时还数落:年柏钧这家伙装什么嫩,还搞把卡通伞…… 蓝风铃拒绝了年柏钧的护送。 她紧接着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哦对了,你放在店门口的那把伞,年崇洋已经帮你收了,你也喜欢看海贼王?” 年柏钧迟疑着“哦”了一声, 想起那把伞上乔巴图案。 笑笑说:“不是,把伞是我下午去拍照,一个大爷借我的,改天还要换回去。” 说完他捋了把有些湿的头发, 正想说“我还是送你吧”,却发现蓝风铃的目光开始不对劲了。 来没来的急问她怎么了,蓝风铃就跟逃跑似的走了。 连再见也没说。 年柏钧一阵纳闷,足足盯了她背影有半分钟。 直到蓝风铃的影子消失在模糊的霓虹中。 年柏钧本以为自己会在今晚濒临崩溃情绪,似乎被某种东西给救赎了。 …… …… 年景尧被港姐的一通电话搅得毫无睡意,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抖。 他坐在书房,脸埋在手里,“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电话里的港姐有些歇斯底里,“那孩子又不傻!难道他这么多年自己看病的时候不了解那病是遗传才有的么?你觉得你们骗他说他妈是心脏病死的他就毫无察觉是不是?基因检测那玩意儿是用来哄小孩的?” 年景尧说不出话了。 港姐也沉默了几秒,感觉到年景尧无力地叹了口气,没作声。 “年老头!你倒是说话呀!你赶紧去给那孩子一个解释!” 港姐愤怒地灌下最后一口红酒,将高脚杯重重地拍在了吧台上。 “那孩子本来就是要我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我要养的!但是你跟老婆当时——可结果呢!你们就是一对儿畜生王八蛋!特别是你!” 港姐只觉得酒精冲头,根本不想判断自己的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在理智范围之内。 只管劈头盖脸地骂。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响,年景尧缓缓阖上眼睛。 亦或是是反省;亦或是在回忆;亦或是——后悔? “行!既然你不表态,那我就用我的方式办事了。” 甩出这一句之后,港姐便快速切断了电话。 伞 蓝风铃就是’泥神’,应该是没跑了。 年崇洋坐在电脑前一边思量,一边回忆。 第一次去她家时桌子上摆放的泥塑; 躺在抽屉里的那个被压扁的轻粘土乔巴; 早上从店里出来的快递员; 还有,在上官萌家她对那些手办作品的夸赞。 电脑的网页里正展示着蓝风铃的作品,每一个作品都让年崇洋惊艳。 蓝风铃的脸和这些作品不断交错重叠。仿若他能看到她对泥巴们精雕细琢的样子。 只是大晚上的,他实在不想让自己钻天多牛角尖。 毫无征兆地,一丝不安再度袭来。 他自认为是个瞎操心的命, 让他不安的还有两件事。 刚喂了药的小狐狸;还有也需要吃药的年柏钧。 一阵电话的铃音响起,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年崇洋一跳。 是年景尧,年崇洋皱了皱眉,赶紧接了电话。 “爸。” 年景尧却支吾了好一阵才开口。 “那个,年……不……你哥哥呢?” 年崇洋不禁一愣,下意识有点儿紧张,“还没回来,怎么了?” 对方没答。 年崇洋缓缓起身,不安感再度席来。 正当他要追问年景尧的时候,年柏钧那家伙居然大变活人似的出现在门口。 “这王八蛋雨,快把老子给淋死了。” 进 分卷阅读88 了门他就开始脱衣服,一路脱到阁楼,留下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 年崇洋眯了眯眼。 “他回来了。” 年景尧肯定也听见了年柏钧的声音,应了两声没说什么,就将电话给挂了。 年崇洋收了电话,冲着楼上喊:“你以后回来早点儿行么?”说完又坐回电脑前,“人家保安也要休息,不能总是给你留着门。” 楼上没有年柏钧的声音。 几分钟后他才光这个膀子下来。 贱兮兮地凑到年崇洋身边,“怎么了亲爱的,你特意等我呢?” 这个称呼年崇洋实在有些吃不消,他转过脸。 “别跟我这儿腻歪,就当我是等你,反正也等不了你几天了。” 他说着,顺手将正在电脑的页面给关了。 年柏钧无端纳闷,“切,腻歪腻歪怎么了?你看什么呢偷偷摸摸的?” 年崇洋甩了句“跟你没关系”,就合上了电脑。 但是,年柏钧那快门似的双眼,已经捕捉到了他位于任务栏上的标题上的几个关键字。 他一撇嘴,用十分嫌弃地口吻说:“那个‘泥神’挺有名啊?你也关注起他来了?” 年崇洋扫了他一眼,解释说只是自己无意刷到的,然后起了身,拍拍年柏钧的肩膀,径自朝楼上走去。 还顺带交代他,“上来时锁好门,关好灯。” 年柏钧打了哈欠。 “我看那泥神就是一见财起意,故意把自己搞的神神秘秘,好让那些跟你萌姐一样的无知人们为之买单” 来到阁楼,年柏钧一低头,发现多了张地铺。 年崇洋看见他一脸的问号,就解释:“我不想每天晚上被你随意砸过来的四肢弄醒,虽然你马上就快滚蛋了,但我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年柏钧大声冷笑。 年崇洋四仰八叉地趴在了新铺的地铺上,又突然扬起头,问:“对了!咱爸知道不知道你要走?虽然港姐应该会跟他说,但是你还是亲自跟他说一声,别像上次似的……” 此时,年柏钧却利用他这个得天独厚的姿势,光脚在年崇洋头上踩了一脚。 年崇洋措不及防,感觉自己给他磕了个头。 “上次怎么了?”年柏钧蹲下身子,眯着眼睛盯着他。 “上次若不是你乱打听,我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儿潇洒呢。你本事挺大啊,啊?” 年崇洋无端挨了一脚,此时一脑门子愤怒,觉得就算有后悔药吃,也拯救不了他了。 “你!” 他总是提醒自己千万别跟年柏钧这老贼叨叨太多, 但莫非是那该死的血脉相连,才一直让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么。 年崇洋抽了口大气没再理他,做出一个您老自便的手势,就把自己连头带身子裹被窝里了。 活脱一蝉蛹。 年柏钧倒是没完没了,他隔被子踹了年崇洋两脚,“明天我就搬出去!让你多管闲事儿!” 第一句倒是得了年崇洋的心意,他闷在被子里回他一句:“成!最好搬的离机场近点儿,走的时候方便!” …… …… 被清晨七点钟的闹铃稀里糊涂地吵醒之后,年崇洋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 大概地铺太硬,他骨盆被隔得格外有点儿酸。 一看年柏钧,人家睡的比猪都香。 年崇洋扶着腰开门,发现一楼亮着灯,下意识认为年柏钧昨晚肯定是忘了关了。 正想回去把他揍醒,突然就听见蓝风铃的声音。 “年崇洋,你不穿上衣,不冷么?” 年崇洋随即打了个喷嚏,没寻到蓝风铃的人影儿,赶紧钻回到屋里裹上件帽衫。 可是一想不对啊,这个时间点儿,‘天之岛’的大门还没开,她这么今天来这么早呢? 赶紧扒拉了两下头发又抹了把脸,就又下楼了。 一问才知道,蓝风铃说昨天把伞借给了年柏钧,趁着这儿没下雨,就早点来了。 年崇洋泡麦片的时候问了蓝风铃,她说她吃过早饭了,你自己赶紧吃吧。 “风铃,我的银行短信通知说,有一笔吴大川三千块钱的打款,就是打给你的么?” 蓝风铃突然扭头,轻轻应了一声,问:“是,有给你带来不方便么?” “没有没有,就是……确认一下。” 年崇洋,赶紧喝了口麦片。 楼上那位睡眼惺忪的年大爷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正好撞见的场景,是蓝风铃是在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年崇洋,还听见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哟,这是已经开始上缴生活费了?”年柏钧的声音突然夹在了两个人中间。 年崇洋快速收好了银行卡,没跟他废话。 蓝风铃赶紧捋了下头发,笑着解释,“我的卡忘了密码,借年崇洋的用一下。” 分卷阅读89 年柏钧装腔作势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随后递给两个人一张慈祥的笑脸。 然后,眼神重点放在年崇洋身上说:“以后晚上我不在,你可别怕黑啊。如果真的怕黑了,那就……” 随着年柏钧这声尾音,他又将眼神移到了蓝风铃身上。 年崇洋跟蓝风铃对视一眼,又快速地撤出了目光。 受不了年柏钧在这儿添油加醋了,年崇洋眼疾手快,将他的包和人一起往门口推。 “行了行了,我怕的是你不是黑!你赶紧去拍照吧。” 年柏钧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掉了个头。 “唉唉!等等——我昨天拿回来那把伞呢?” 他四下扫了一圈,问年崇洋:“你给我放哪儿了?” 年崇洋也突然想起来了。 他记得昨天收了之后,明明就放在桌子上了。 可是,这会儿居然不在。 年崇洋又四下找了找,也没寻着踪影。 “老弟,那可是人家借我的,我今天还要顺道还给人家。” 肯定是勾搭了个女生的吧? 年崇洋这样想着,也觉得纳闷。 他问了一旁的蓝粉岭,记得当时收伞的时候,蓝风铃就在身边,肯定也知道他指的是哪把伞。 只是,蓝风铃的回答居然是不清楚。 “那就奇了怪了,那伞还能长腿自己跑了?” 年崇洋嘀咕了一句,回忆起昨晚收伞的时间点是在‘天之岛’关门之后,也不能有客人进来拿走啊。 此时,年柏钧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年崇洋赶紧安抚,“谁借你的伞?非要今天还么?肯定不会丢,我再给你找找。” 年柏钧刚想回答,就被自己那烦人的电话给打断了。 接起,是小黄有些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一些不幸的消息。 消息有二。 其一:是今天预约的客人已经提前到了,柏钧哥哥你怎么还没来。 其二:是昨天被狗当玩具叼走的相机套,里有储存了重要底片的内存卡,现在不见了。柏钧哥哥,该怎么办? 前一个柏钧哥哥,后一个柏钧哥哥,叫的年柏钧是心烦意乱 他咽了坨口水,这会儿根本顾不得什么雨伞不雨伞的了。 大声甩给年崇洋一句话:“找不到就给老子买把一模一样的”! 之后,就甩门出去了。 年崇洋一脸无辜地呆立在那儿,看到蓝风铃赶紧抱着乌龟盒也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心中突然掠过, 在还没捕捉到什么信息的时候,便悄然消失了。 他视线稍一偏移,便发现蓝风铃的包,没挂在之前常放的地方。 …… 蓝风铃回屋的时候,年崇洋正盯着某处发呆。 “年崇洋!”她喊了他一声。 年崇洋回过神儿,看见蓝风铃突然笑开的脸。 “对了!你草缸里的草籽好像发芽了!” 她跑到年崇洋身后,那个准备参赛的缸边,扭头对他说:“好期待一周后放鱼的样子啊。” 的确,前几天放入的草籽确实冒芽了。 年崇洋无意识地转过身去,看见缸壁上映着蓝风铃的脸。 发觉她的表情,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 …… 翻 给那只加菲猫拍完了‘古风大片’的年柏钧,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都成猫为‘主子’。 因为那祖宗真的是一种不管你平穷还是富有,他都看不起你的神奇生物。 当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混球只会跟你唱反调的时候,年柏钧觉得昨天跟他抢相机套的狗子是多么的天使。 “柏钧哥哥,那个内存卡,人家明天就要来选片了……” 客人刚走,小黄娇滴滴地开始给他找另一茬事儿。 年柏钧就用相机套子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 “妹子,说多了也没用,那么小一玩意儿,你确定它就在相机套子里么?会不会记错了。” “没有。”小黄的语调像是快要哭了。 “昨天给那只‘小残疾’拍照的时候才发现没换内存卡,那张卡是之前拍龙猫时候用的,因为内存完了,我就又将它换下来,直接放在相机套子里了。” 年柏钧无奈地揉了揉眼,觉得自己也是个脑残,就不该偷懒把重要的事儿交给一个没脑子的萝莉去办。 “我刚刚给大爷打电话,他把我电话给挂了。” 小黄又赶忙委屈地补充道:“那个内存卡,肯定是掉在那位大爷家了。” 年柏钧叹了口气,这结论她自己也知道。 关键是那大黄狗发了疯似的叼着那套子跑了好一大圈,那大爷家后院地形又如此‘险峻’,说不定被那大黄吞 分卷阅读90 进肚子也不足为奇。 唉,但既然人家小黄苦苦哀求了,南枫又这么信任自己,总也不好再把人家的名声给搞砸了。 “行吧,把昨天大爷借给咱们的那把伞拿上,现在我们就过去,顺道再找找看有么有内存卡吧。” 他的表情就不带着什么希望,还在想着如何解释借给自己的伞长腿跑了。 小黄干笑了一下,略做迟疑道:“那个那个,柏钧哥哥,我能不能……” 她突然一副哀求中带着祈求的表情,年柏钧就知道她想浑水摸鱼。 他乜斜着小黄。 小黄瞅了他两眼,明显有点儿怕他这眼神,她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偷懒,我想去看看我小侄女,之前我不舒服,都还没来的去看呢……” 年柏钧有点儿颓然。 是啊,这可是人家南枫家里的喜事儿,总不能被这点破事儿给耽误了。 也不能让那个保温箱里小神兽埋怨她小姨。 “唉。” 孤家寡人的年柏钧无奈叹了口气,说:“行吧……待我向我干女儿问好。” 说完,一脸嫌弃地就朝小黄挥了挥手。 你赶紧走,赶紧走…… 小黄快要感激涕零,提醒年柏钧,“哥哥呀,千万别再人家家里乱转悠了。” …… 小路上,年柏钧被身后飞驰而过的电动三轮给吓了一跳。 再度向前,就听见两位大妈在个子家门口嚼舌根子。 “这住了半辈子的房子开发商说拆就拆,咱们可怜老板姓到哪说理去。” “要不说么,老张也是个不管事儿的,跟那开发商勾搭好的吧!” 年柏钧撇了撇嘴,原来这地方要拆迁了。 再次看到那扇红门,年柏钧还没走进,就预感到家里没人。 当他把那门敲了十来次之后,他从没觉得自己的预感是如此之准。 他手放在门上叹了口气。 同时,指尖感受着那纹理带来的粗糙。 年柏钧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又向后撤了撤。 想起了上次给他要烟的那个傻子,还好这次没在。 但他在不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围没人。 他这人没什么优点,但最大的缺点就是没耐心。 以至于耐心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 失去耐心的唯一好处就是能滋生出行动力。 随之,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冒了出来。 他顺路绕到房子的另一侧,看见那对他来说并不算高的砖磊围墙,深吸了口气。 “大爷啊,如果我只进了院子没进你家,应该不算‘私闯民宅’吧。” 年柏钧在心里强行进行了一番不太严格的咬文嚼字,就充分觉得自己不仅理由充分并且十分占理了。 事不宜迟,要早些行动才是。 他找来几块砖垫在脚下,双手往墙沿上一扒,大臂用力,下半身顺势使向上,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轻轻松松就来个‘鲤鱼跳龙门’。 就是下去的时候有些过于紧张,不仅脚脖子被崴了一下。 手心也被墙上冒出来的一块水泥尖儿,给划了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那口子将年柏钧的右手手掌呈四十五度线一分为二,血虽然没有哗哗流,但也让他的袖口遭了殃。 “咝——” 年柏钧无奈,赶紧抖了抖裤子上的泥,从种了蒜苗的地里挪了出来。 毕竟现在年纪大了,跟之前在学校翻墙出去通宵玩游戏时候的身手不太一样了。 还好这囧相是被一群狗看见了,不然要被人笑话。 年柏钧庆幸那帮狗子今天都被关在栅栏里,只能以以几声狗吠来恐吓自己。 刚下过大雨的土地里,泥巴毫不留情糊了他一鞋。 为了避免被看出什么破绽,被年柏钧压折的那几根可怜的蒜苗,还好心给它们摆正。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是希望刚刚在墙外的时候,有什么人能够阻止他。 只可惜现在人已经立在这偌大的院子里,一边听着狗子们对着自己骂骂咧咧,一边要赶紧开始进行地毯式搜查。 “老天爷啊……我到底是得罪你了。” 年柏钧一边无奈地捏着他受伤的手,一边一瘸一拐地压低身子在院子里巡视。 发誓今天不找到内存卡誓不罢休。 不找到内存卡,怎么能对的起自己流的那几滴血。 他像个警犬似的找了半晌,绕到了栅栏到了后侧。 忽而想起那天在那个小仓库里看到的狐狸。 他直起身,发现那房间的门正开着。 往里探了探头,看见那只狐狸正在用近乎幽怨的眼神望着自己。 突然间,记忆深处的某些画面跟这眼前的一幕交叠在一起,继而觉得脑子里混乱一团。 不知道为什 分卷阅读91 么,项佐倾曾经传给他的那些肢解动物的照片,又再次清晰了起来。 他一阵恶心,赶紧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继续弯腰寻找起他的内存卡。 昨天那狗子将相机套放下的地方就是这儿,可是并没有寻见。 年柏钧不停思量着,觉着就算是真掉在这儿了,那么小的一张卡,说不定早就被昨晚的雨水给冲走了。 他没再注意那只感觉怪异的狐狸,只能顺着那狗从厨房跑出来的路线,继续向前寻找。 手心的那道划痕开始有些疼,年柏钧加快了速度。 直到他再抬眼时,发现厨房的后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年柏钧眨了眨眼。 “会不会……是掉在房间里了?” 的确有这样的可能,他这样想也正常。 但——又有些迟疑。 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堂堂正正得合法公民, 虽然思想上算不上老实,但从没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只是…… 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为了工作。 年柏钧没再浪费时间,三两步跑进了厨房,开始沿着地面四下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可是找着找着,就不自知地溜达到了客厅。 他深感自责,长叹一口气。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最终,老天爷没辜负他,居然在靠着厨房门的边缘位置,找到了那张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 他简直不敢相信,捏起内存卡一再确认,又突然开始感谢老天爷了,错怪他老人家了。 赶紧揣好了内存卡,站直了身后看见自己面前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儿。 昨天明明没有。 “卧槽” 年柏钧惊叹。 他被那画儿给吓着了,不是因为那画儿有多吓人,而是因为…… 年柏钧不知不觉被那画儿吸引了过去,上面的墨迹居然还没干透。 是新鲜的,刚画的,但却没有署名。 就算他再觉得画画麻烦,但家庭环境的关系,让他对各种类型的画作的感知能力也算是耳濡目染。 那山水画儿太过壮观。 以至于那画的价格立即在年柏钧脑子里有了个大概。 ——五位数,绝对不止。 年柏钧忽而想起小黄告诉他的事儿,“那大爷的卧室里有好多的画儿”。 果然是个艺术家,还是个大家。 说不定,这大爷会认识年景尧呢 ? 年柏钧突然冒出这种奇特的想法。 可随后又对这想法嗤之以鼻起来,他实在不想承认年景尧在画商中的地位。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猫叫将他给吓一跳。 年柏钧顺着叫声望了一眼,看见那个可怜的‘小残疾’正在地上艰难地匍匐前进。 看样子是想要靠近猫粮碗。 他摇了摇头,才想起此地实在不易久留。 但还是将这个‘小残疾’跟上午那只油光水滑的加菲对比了一下,随即吐出一句“可怜”。 便难得发了慈悲,将‘小残疾’拎到了猫粮碗旁。 之后,便快速撤出了房间。 可是因为手疼,年柏钧往墙上爬的时候有点儿艰难。 觉得自己在上演什么狗血的网络剧。 逃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快要气绝身亡了。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儿,拍了拍身上的泥,刚站直了身,就看见一冒着鼻涕泡的孩子跟看动物园的猩猩似的盯着他。 年柏钧人模狗样地拍拍衣服上的泥巴。 “看什么呢小孩儿,回家赶紧把你鼻子擦擦。”说完,就朝正路走去。 但还没走几步,就看见那个傻子的身影又在不远处晃荡了起来。 年柏钧没想理他,感到脚脖子疼的厉害,只想赶紧找个地儿休息一下。 却有人很快从身后超过了年柏钧。 原来是那个小孩正被一个妇女牵着, 看样子应该是他妈。 小孩儿回头看了一眼年柏钧,年柏钧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于是他的鼻子里又鼓了个泡。 快要走到路口的时候,那傻子居然就跟见了熟人似的,冲着年柏钧吆喝了起来。 年柏钧一阵尴尬想要无视,却看见那妇女也扭过脸,上下打量了自己,随之,皱起了眉头。 年柏钧跟她对视一眼,摇摇头。 他实在是讨厌这种无来由的感觉,忍着脚脖的痛加快了步伐。 可没想到,那傻子却从在年柏钧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用他树根似的手一把按住了年柏钧的肩膀。 墙 没想到他的力道还挺大,年柏钧忽觉得肩膀一沉。 “干嘛!松开!” 年 分卷阅读92 柏钧吼了他一声,肩膀像触电似的抖了下。 但那傻子不以为然,还是对这他傻呵呵地笑。 那妇女把这一幕全然看在眼里,觉着眼前这帅小伙着实是被那丑恶的傻子给吓着了。 她忍不住开口道:“大兄弟,别理他,这人脑子有问题,整天见到个男人就想要烟抽,家里人也不好管。” 年柏钧晦气地叹了一声也没理会那妇女。 要烟这事儿,他上次已经领教过了。 “你住这儿么?我怎么没见过你?新搬来的?” 妇女在年柏钧身旁追问。 年柏钧瞟了她一眼,那是一张无关模糊有些扁平的脸。 但直觉她脸上写了一词儿——“吃瓜群众”。 他随意答了句“不在,路过的”,也不想多说什么。 只想加快速度,不想跟这位大姐并排走。 却奈何,自己的脚脖子不争气,大长腿这会儿发挥不了丝毫作用。 他稍微回了回头,还好那傻子并没有跟过来。 而是正在挥着手,跟自己说再见。 ——还真没见过如此‘热情’的傻子。 正当年柏钧对身旁的妇女感到厌烦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闪,扭过头问:“那个……大妈。” 妇女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下意识用手扶了扶自己的脸。 年柏钧仔细那么一看,赶忙油腔滑舌地改了口:“不是,美女。” 这一声,大概是所有女同胞们最习以为常的称呼了,但大妈没怎么听过。 那‘美丽妇女’有些害羞地抬起头,笑眯眯地望着年柏钧。 年柏钧立刻露出他的白牙笑笑,“呵,美女,我问您个事儿,就咱们刚刚路过那家,红木门那家,户主叫什么名字?” “红木门啊!”妇女转了转身,思量了一下,“那家姓蓝啊,咋了?” 年柏钧微微一愣。 “啊,没什么没什么……” 他就是忽然觉得,这分明是一个很少见的姓,为什么就在自己回国这几天,突然觉得到处都有姓 ‘蓝’的人。 猛然间,一个有些激动的巧合迫使他突然脱口而出:“那家有没有一个女孩,叫蓝风铃?” 妇女愣了一下,说:“蓝风铃?不是啊 。”她垂下头想了想,“那家女孩儿,不是叫蓝书凌么。” “——蓝书凌?” 年柏钧渐渐放大了瞳孔。 妇女们喜欢扯皮的精神势不可挡,平时都喜欢对各家琐事津津乐道。 这位妇女看起来也不例外,一有话头儿就把不住边儿。 今天算是他年柏钧倒霉,妇女好不容易逮着个对这地方陌生的大小伙,也不管这大小伙是不是个好人,就想要把她毕生的 ‘民事新闻’给年柏钧吐露个痛快。 “哎哟喂,你是不知道啊,人家蓝家可是祖上烧个高香,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妇女那一只小手挡在嘴边,唾沫星子开始年柏钧脸前飞舞。“哎呀,就是那孩子命不好,考上大学不久就不在了,真是倒霉。” 后面的话年柏钧没听清楚,他的逻辑已经被那妇女搞的有点乱了。 照她的说法儿,那个叫蓝书凌的是已经死了么? 正当他想提醒对方能不能把事情说的更清楚的时候,妇女又开始她那毫无逻辑可循的话语: “就刚那傻子,不知道他为什么总站在人家家门口转悠,还总是散播些有的没得。” 年柏钧低头看她,听她继续道:“说只要是有人进去就出不来了,弄的人家蓝家就跟鬼宅似的,你说是不是膈应人。” 他被这些话说的脑子着实有点儿懵了,只觉得自己嘴欠,不该打听别人。 此时,迎面开过来一电动车,年柏钧一眯眼,发觉车上的人似乎有点儿眼熟。 他皱起了眉,没想到真会碰见那位刚知道姓氏的蓝大爷。 大概是因为心虚,又赶忙侧过了头。 直到感觉电动车从自己身边经过,呼吸还没平稳,身边那嘴碎的妇女就开启了他那狗仔一般的身份。 她大喝一声:“喂!蓝叔!等下!” 身后便突然传来一阵刹车声。 年柏钧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妇女又开口了,拉着孩子往回拐了两步。“蓝叔,我家院儿里死了个猫,是不是您家蹦出来的啊,纯黑的,好像是吃老鼠药了。” 对方没接他的腔,对着正在往前走的年柏钧喊了一声,“小年!” 这大爷眼神儿真好啊! 年柏钧闭上眼睛皱了皱,脸上的表情快速一换转过身,打起了招呼,“哎呀,蓝大爷,您总算回来了。” 妇女一脸的雾水。 ——蓝大爷?昨天好像没说过自己姓蓝。 大爷看了眼妇女,全都明白了。 “我顺路来给您还伞。”年柏钧一边拐回去一边打开双 分卷阅读93 肩包,“另一把我忘了带了,改明给您送。” 他用没手上的手将伞递过去,大爷迟疑了下,才把伞给接了。 年柏钧注意到了,那大爷的视线从下到上给他做了个全身扫描。 而后,眉心微微一皱。 紧接着,妇女身边的熊孩子就开始哼唧,不耐烦地扯着他妈的手。 妇女还没看明白这两个男人什么关系,脑子本就不好梳理的思路,都被孩子的声音给扰乱了。 “好好好,走走走,你这孩子就是没耐性。” 也没再继续什么死猫不死猫的话题,妇女牵着孩子就走了。 年柏钧内心的弦是绷着的,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来,刚忙接话儿道:“啊,大爷,我也先走。” 但他话音刚落,大爷就一脸怪异得表情开口对他说:“你受伤了?” 年柏钧睁大眼睛“啊”了一声,忙摇头说:“没有没有。” 他顺手拍了拍腿上的泥,解释道:“刚来的时候被一个无良司机开车给溅的,没事儿。” 大爷稍稍抬了抬下巴,扬起了一边儿的眉毛。 年柏钧站在那儿傻呵呵一乐,又说了句道别的话就速地转身走了。 他强忍着脚脖子的痛,一瘸一拐加快脚步。 不知为何,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一直目送着自己,挺压抑的。 直到年柏钧走到路口在回头望时,一时觉得时自己想多了。 他一边拦出租车,一边把找到内存卡的消息告诉了小黄。 当然,没跟她说具体过程,关键是也没脸说。 到了车上,年柏钧掀开裤腿看了看脚脖。 不红不肿也没皮外伤啊,怎么就这般疼呢。 …… 七八分钟后,车子在天之岛门口停下了。 若不是行动不便,他还真觉得这距离打车是多此一举。 脚后跟刚一碍着地,就感觉自己的脚脖子像被利器给戳了。 年柏钧忍着疼,艰难地往大门口挪,一抬眼,看见蓝风铃跟一大爷在门口说话。 那大爷鬓发须白,脑后绑了个时尚的低马尾,形象十分鲜明。 年柏钧皱了皱眉,突然记起来他是谁了——不就是隔壁卖泥塑那老头儿么。 上次林醇,也就是项左倾的妈妈还去他那里买过一菩萨。 此时,蓝风铃一扭头也看见了年柏钧,她脸上的表情似乎瞬间僵了一下。 年柏钧想,这一老一少也有‘共同语言’? 最后,给自己一个邻居之间打招呼的理由,便把这疑问给压了过去。 他朝蓝风铃挥挥手,便忍着痛,中风后遗症似的的往门口挪。 蓝风铃显然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儿,急忙跟那个大爷道别后跑到年柏钧身边儿,一脸惊讶地问他“你的腿怎么了”。 “没没没事儿,就,就崴了一下。”他摆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蓝风铃看他可怜,居然不厚道地苦笑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扶他。 年柏钧看样子真是疼到一定程度了,身子就顺势往蓝风铃这边儿轻轻一歪想要借力。 可一不小心握住了人家的小手,但他赶忙松开。 但明确感到蓝风铃手上有什么异样的东西。 一低头,发现她的右手食指的顶端被包着创可贴。 蓝风铃先翻过他的手掌,吃惊道:“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年柏钧手上那道划痕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袖口的斑斑血渍表明这伤口似乎不算轻。 他无所谓地甩了甩,“唉,没事儿没事儿。” 而后指着蓝风铃的手问:“你这又是怎么搞的?” 蓝风铃故意学他的样子也甩了甩手,没说原因。 就像搀老大爷过马路似的 ,把年柏钧给扶进了店里。 这会儿年崇洋没在,听蓝风铃说,是去找你们爸爸了。 年柏钧僵硬地应了一声,不确定年景尧又找年崇洋有什么事儿。 但想起来昨晚他跟港姐的聊天的内容,心里突然一沉,默不作声了。 他重重往椅子上一栽,就看见蓝风铃拿来了医药箱。 “你啊,怎么总是跟小孩儿似的,你妈妈是不是把你跟年崇洋生颠倒了,你才是当弟弟的那个。” 她说着就拿出了碘伏棉签。 年柏钧轻轻斜了她一眼,乖乖翻开手,干等着人伺候。 他心里也是纳闷,怎么在自己形象最不佳的时候,总能被蓝风铃撞见呢。 蓝风铃俯身,轻轻皱眉。 “不会是被上午拍照的猫给挠的吧?”她突然很警惕地问他 。 年柏钧道了句“多谢”,又说:“切,给它十个爪子它也不敢。” “如果是那种没有打过疫苗的猫弄的,你要赶紧去打狂犬疫苗。” 蓝风铃语气及其严肃,年柏钧却完全不在意。 分卷阅读94 于是,他突然想起了那把神秘失踪的伞。 “对了,昨天年糕帮我收的那把伞,就是我放在门口上面有乔巴图案的,你看见他放哪儿了么?” 蓝风铃没抬头,像是没在意他的话。 撕开一个创可贴在年柏钧的伤口上比划来比划去,顿了顿才接连说了三声“没有”。 最后,她似乎发觉一个创可贴不够那伤口糟蹋,只能在年柏钧手心上横着贴了三个。 年柏钧盯着自己的手心,觉得像爬了个蜈蚣,赶忙握了个拳头无视了它。 他自言自语一句:“那真是奇了怪了,这叫我怎么跟那大爷交代。” 蓝风铃幽幽地望着他,稍稍扬了扬眉毛。 年柏钧又坐在凳子上将有可能放伞的地方扫了一圈。 正当他失望地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将视线停留在墙角的狐狸笼子上。 此时,它正蜷着身子卧在那里,眼神儿已经没什么灵性。 突然,这景象就和记忆里的某个画面重合了。 年柏钧扭过头,视线正好跟蓝风铃交织在了一起。 他突然觉得那眼神中带有一丝说不上来的警觉。 蓝风铃迅速撤出目光,低头收拾着医药箱,没来由地微笑了一下。 骨折 “对了,风铃,你有兄弟姐妹么?”年柏钧很自然地问她。 蓝风铃收拾的动作没停,摇摇头,肯定地说了句“没有”。 又转口问年柏钧:“你的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不不,不必了,我听见医院那两个字我就瘆的慌。”年柏钧说。 “可是,万一骨折了怎么办?” “哪能啊!” 年柏钧就爱逞能,说着他就想再试探一下自己的脚脖子,一用力站了起来。 可没曾想脚脖子的痛感就像被人给割了一刀,那叫一个钻心的疼。 他倒抽一口气,整个没站稳,险些跪倒在地。 还好蓝风铃眼疾手快拖住他,不然一头栽在地上,他那高大形象又完了。 此时,两个学生模样的女顾客正要进店。 大概是没看懂这两个人的肢体动作在表达什么意思,赶忙相视偷笑着撤出了店。 蓝风铃赶紧把年柏钧推开扶他到椅子上,那感觉着实有些怪。 估计是他太重,被压的那一瞬间有点儿喘不过气。 年柏钧忙道歉。 “你,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蓝风铃磕磕巴巴地说:“医院是救你的地方,我跟年崇洋说一声让他早点回来,你还是赶紧去躺医院吧。” 年柏钧疼的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心中也升起些不详的预感。怕自己真骨折了,哪能那么快好啊。 同时,他竟是注意到了那进距离接触之后,蓝风铃身上的味道。有点儿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他没回答蓝风铃的话,坐在椅子上好一阵发呆。 突然间,一声“大家好啊”在门口响了起来,那声音是来自上官萌的。 蓝风铃赶紧主动给他打了个招呼, 发现她在看见年柏钧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灿烂了起来。 这表情让蓝风铃尽收眼底,并深刻知道她表情背后的含义。 年柏钧故意咳嗽一声给了蓝风铃一个眼神儿。 对方大概明白他什么意思,独自给那眼神儿命了个名,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上官萌干了多年警察锻炼出来的敏锐也绝不是盖的。年柏钧握着拳头呢,她就捕捉到创可贴稍稍露出的头儿了。 “我去,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她一低头,又对着他牛仔裤上的泥巴皱起了眉头。 “工伤!这是工伤!猫给挠的!” “我说萌萌啊,赶紧把你这小狐狸去退货吧,你看他这眼神儿,像是快被黑白无偿带走似的。” 上官萌搬了个凳子坐在年柏钧身边儿。 她看了眼小狐狸笑着对年柏钧说:“别胡说,我肯定会去找那奸商算账的。但年糕跟我说了,虽然它这病看好的几率不高,但还是有几率的。” 年柏钧冷笑着翻了她一眼。 “唉,你们都是活菩萨、救世主、华佗转世……” 而蓝风铃觉得年柏钧这是在可怜他自己,他还不如一只狐狸。 “去你的!”上官萌怼了他一句,又问了年崇洋的去处。 年柏钧告诉她,便听见她说:“昨天真是怪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以为他就是’泥神’。” 年柏钧显然没听懂,嗤笑一声:“什么?” 上官萌卖关子说:“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网上做泥雕手办的,他卖了一作品给我同事,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怎么了?被骗了?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昨晚上我还看见年糕在网上看 分卷阅读95 那人信息……”年柏钧正想幸灾乐祸。 他这话还没说完,无意间瞄到正背对着自己清理鱼缸的蓝风铃突然转身出门,一丝慌乱无端窜了她一脸。 此时,年柏钧望着门口,耳朵里只捕捉到了官萌说出的几个关键句。 ——“银行卡不一样”、“名字是年什么洋”、“保密”、“3000块钱”等等。 “你说昨天晚上,年糕也留意‘泥神’来着?” 可年柏钧就像是没听见。 上官萌问他,“喂,你想什么呢?” 年柏钧回过神儿来,顿了下,笑说:“既然都知道他的银行卡和半个名字了,查到个大活人还不是很容易?你警察白当的?” “那哪儿行啊……” 年柏钧又笑笑道:“也是,说不定查出来也不是本人,人家既然都喜欢隐姓埋名,借别人的卡交易也有可能。” 这话就像是一道引子,他突然间想起今天早上蓝风铃给年崇洋递卡的场景。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心中滋生起种什么感觉,但又是飘飘忽忽,难以捕捉。 此时,打断他思绪的是市场里营业结束的音乐。 上官萌看了眼时间,起身去提狐狸笼子,对年柏钧说:“你跟我一起去呗,年糕给我推荐了一家动物医院,说那儿不错。” 年柏钧看了她一眼,一时以为自己已经沦落到要去动物医院看病。 “而且他还跟我说了件事儿。” 上官萌走到年柏钧身边,一边催他起身一边说:“虽然拿不准,只是感觉上偶合,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问问。” 年柏钧显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刚想好如何向上官萌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残废’,就看见蓝风铃拎着个塑料袋进来了。 没等他开口,蓝风铃就将一个治疗跌打损伤的云南白药喷雾剂放在了桌上。 …… …… 同一时间,晚逸画廊的会客厅,年崇洋收到了蓝风铃的一条信息。 他看完后无奈地长叹一声,转脸看了眼年景尧,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他所谓的‘贵客’——一位姓许的女收藏家。 年景尧苦口婆心将年崇洋叫到画廊,说是要让自己欣赏欣赏什么佳作,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跟这位收藏家认识认识。 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年崇洋还能不知道么? 刚刚东拉西扯客套了一大通之后,就有人送来了一卷国画。 这个就是年景尧所谓的佳作么? 不知道谁画的,也不知道送来的人是谁。 就知道年景尧看见司机拿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别提多得意了。 年景尧对于工作上的笑分两种,一种是职业假笑,一种是发自内心的,是对自己真正欣赏画作激发出来的笑。 现在,他的笑就属于第二种。 随即,这笑也传染给了一旁的收藏家。 年崇洋不得不跟着凑热闹,眼前,但那幅画轴打开,年崇洋也不禁眼前一亮。 山山水水虽不说多么的气势磅礴,但蕴藏在画笔下的功夫可见一般。 但画师好像又有所收敛,虽能看得出有个人特色,但又不刻意显露。 虽不是什么大尺寸的作品,但这绝非是那种为彰显手艺而大肆泼墨显摆的画师所能及的。 难怪,那个整天以各种画作为伴,心中再难起波澜的年景尧,会如此看重这幅作品了。 年景尧只对收藏家隐晦地说了一句话,“在相信在每个有艺术情怀的人心里,这幅绝对是无价之宝……” 在收藏家大方地对年景尧吐出了一个六位数的数字之后,年崇洋总算知道了年景尧这是在他面前显摆自己啊。 他拒绝回答了收藏家问画师为何方神圣的问题,之后,大大方方接了人家的支票。 随后,那画儿被装在了一个配得上它身份的画盒里,被收藏家带走了。 年景尧脸上的笑,也因为年崇洋一句话,给瞬间给冰封了。 ——“年柏钧腿折了,我今晚就不陪您吃饭了。” 年景尧霎时一脸吃惊地看了眼年崇洋,有些如鲠在喉。 “没事儿,我带他去看看,死不了,您别操心。” 年崇洋说着就拿了外套往门口挪。只要一提到年柏钧,他觉得年景尧就像变了个人。 只是今天,变得跟往常有点不一样。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可能是觉得年景尧也并不会多问什么,年崇洋替他当了一回老父亲。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作祟,他变得啰嗦起来。 “哦对了爸,年柏钧应该马上就走了,您应该听港姐说了吧。” 他声音带了点儿苦笑,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是去英国。” 年景尧仍旧僵在那里。 年崇洋没读懂他的意思。 他这 分卷阅读96 是庆幸这爱惹事儿的大儿子又要走了呢?还是心里又在骂他要走了也不亲自来说一声呢? 总之,两个人在短暂的对视后,年崇洋没接收到半点年景尧对那个‘残疾人’的关心的讯息。 “年柏钧什么都跟你说么?”年景尧问他。 年崇洋感到一阵疑惑。 “说什么?” 他正问着 ,就有人来敲门了 。 工作人员告诉年景尧有客人来访。 年景尧欲言又止,跟年崇洋说那就以后再聊。 以后再聊? 最后,年崇洋漠然地先他而去。骑上他的山地车,飞似的往天之岛赶。 …… …… 同一时间。 因为昨晚的暴雨导致电路损坏,殷小白所在的画室停电。 项辛泽接到朱老师的请求,便接了那二十几个学生直接去到里花美院的画室。 美院的画室跟朱老师那单元楼简直没法儿比,那叫一气派,那叫一专业。 甚至连对着石膏打下的光,都让人感觉是神圣的。 殷小白心里十分激动,虽然不是第一次进美院了,但真真切切把自己当这里的学生往画室里那么一坐,感觉就生是美院人,死是美院鬼,坐姿都变得瑟了。 中途,殷小白发现自己得瑟的有些厉害,也不知道肚子跟着瞎起什么哄,小服抽疼的厉害。 可想了想,自己还不该来大姨妈啊,莫非是昨晚着凉还喝了冰镇雪碧的事儿? 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想让大圣送她回去,对着他是撒了一通的娇。 大圣虽不情愿,但不想吃她的糖衣炮弹,还是勉强答应了。 两个人刚出去,就正好瞅见从办公室突然冒出来的项辛泽。 像捉奸似的。 “项教授!”大圣唯唯诺诺地叫了他一声。 项辛泽对他点头示意,随之皱眉,说:“等拿到这里的通知书,再谈恋爱也不晚。” 大圣赶忙摇摇头,舌头都打了结,好不容易才跟他解释清原因。 项辛泽皱皱眉,看见殷小白那一张哭丧且有点泛白的脸,应该不是装的。 “走吧,先去我办公室,我那儿有药,李圣,你回去画画儿去。” 殷小白一阵愕然,可却无力反抗。 大圣却像是被放出笼的小狗,一溜烟跑了。 殷小白无语了,一边诅咒大圣找不到女朋友,一边觉得这‘项三刀’没一点儿人情味,不知道怜香惜玉。 办公室内的画 项辛泽的办公室很大,整洁、干净。 但用殷小白的解读就是另外几个词——洁癖、龟毛、强迫症。 虽说前段日子殷小白对项辛泽的好感度有所提高,但每次他用那一贯的作风教育起人来,殷小白就受不了了。 还有昨晚虽送了自己回家,但也不打个招呼就鬼似的飘没影儿了,这又是在耍哪门子大牌啊。 但现在轮到她殷小白耍大牌。 项辛泽给她倒了杯水,在桌上放了一盒开了口的药,药名殷小白也没看懂,也没吃过,总之就是一连串的化学名称。 “先吃两颗,应该很快就会好的。”项辛泽说着,就帮她把药片给扣出来了。 殷小白乖乖照做了,想着反正也应该吃不死人吧。 可自己刚把水喝了个干净,杯子还没放到桌上,就看见项辛泽递给她一个眼神儿,让她把一次性杯子扔去垃圾桶里——他果然有洁癖。 “你休息会儿,我还有点儿事儿等会儿过来。实在受不了,就给我打电话。”说着,项辛泽就起身,将剩下的药重新装好到盒子里。 殷小白也没客气,长叹一声说了声“谢谢”,就将身子往沙发上一歪,盖上一个本就放在那儿的摇粒绒毯子。 没等项辛泽出去,她就阖上了眼。 别说,这药还真是神了。 没等10分钟吧,殷小白的肚子就开始不疼了。 她掀开毯子坐起来,实在不想回画室画画。 少女的好奇心总是很可怕。 但最可怕的是,这会儿也没人看着她。 殷小白还是有点儿小心眼的,四下望了眼,也没发现有摄像头。 她便大胆起身,开始在项辛泽的办公室里东瞅西看。 不过啊,最后也没发现什么能跟同学们八卦的事儿,抽屉什么的,她也没胆子乱翻。 便索性,坐在他的转椅上摇了一圈。 但她不知道那转椅本就有毛病,一个重心不稳,就把自己给摔趴下了。 哐当一声,把自己的小心脏都快吓出来了。 那膝盖着实是疼,“丝——哎哟。” 她先是扶好了椅子,正打算起来呢,就正好看见办公桌下面的缝儿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是画框的一角 分卷阅读97 。 她想,什么画儿啊?藏在这儿?吃灰呢? 殷小白想都没想,就伸手将那画儿框给勾了出来。发现,上面着实积了不少灰。 她挥走了扬尘,才注意到画儿上内容。 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个男孩的铅笔速写,好像还没画完。 画中重点刻画了他四十五度的侧脸,是长得挺好看一人。 殷小白第一个反应就是猜测这男孩儿的身份,她脑子一转,莫非,这是项三刀画的他儿子——项佐倾? 于是,她又仔细看了右下角的签名才看清,上面写了一个潦草的字。 跟‘项’无关;跟 ‘佐’无关;跟‘倾’无关,甚至跟项辛泽那三个字也无关。 但此字方方正正,分明就是一个‘蓝’。 殷小白微怔, 她脑子中突然闪回了了一下。 想起了一个名字,想起了那个据说是他项辛泽最看重的学生——蓝书忆。 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没等她将画儿放回去,项辛泽便开门进来了。 殷小白从桌子后面露出半个头故作镇定,她地对着他眨眨眼,并且很清楚地看到项辛泽的眉心缓缓皱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随着项辛泽的疑问,殷小白从桌子后面慢慢探出身来。 殷小白平时撒谎时候有个毛病,就是爱搓鼻子,这次她刻意控制了自己的手。 “我,我那个,我肚子还有点疼,我找找您把药放哪了,想想想再加点儿量,嘿嘿。” 项辛泽唉声叹气地摇摇头,快步走到殷小白身边,正打算拉开抽屉给她拿药,手就倏然停了。 也不知道是殷小白撒谎的技术太过于低劣,还是项辛泽眼光太毒,那一瞬间,他已经识破了殷小白刚就是在胡扯。 原因,是他看见桌子下面的东西明显被动过。 项辛泽冷冷地看着殷小白,完了,他就主动将那幅画儿从桌子下面抽出来,抹了把上面的尘土,往桌子上一放,问:“你知道他谁么?” 殷小白被项辛泽的气势吓得又要肚疼了,她磕磕巴巴地回答:“不,不知道。” 项辛泽面无表情地说:“这我学生,死了。” 他说的很干脆,干脆到殷小白几乎察觉不到他对他死去学生夹带的任何感情,殷小白傻着脸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直到他说了一句话,才让殷小白确认了这个叫蓝书忆的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说——“你们谁都比不上他,。” 殷小白满脑子泛白,似乎有点震惊,震得她浑身都僵了,仿佛看到了项辛泽身体里隐藏的什么令人压抑的东西,让她喘不过气儿。 殷小白深知自己一没天赋而没技术,跟画儿里的天才跟本没什么可比性。但此时时刻她站在这里,站在她偶尔会幻想的校园的里,骨头缝里居然渗出了她不愿感受到的自卑。 殷小白没再说什么,她就径直朝办公室的门口走。 但此刻项辛泽突然叫住他,问了她一句话:“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你还没说清是谁呢。” 殷小白停下脚步,她没回头,脑子里开始回忆。 没还等她想起来,就听见项辛泽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我是说,你说的我那个学生,是谁?” “年柏钧。”殷小白毫不犹豫地抖出年柏钧的名字。反正这名字,项辛泽大概连听都没听过。 但殷小白错了,项辛泽不仅知道年柏钧,不久前还在自己家见过他。 他当时做贼似的带着墨镜躲在人群中,没打招呼就走了。 “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是他弟弟吧?” 这句话有点出乎殷小白的预料,她转过脸去,吃惊地望着项辛泽,轻轻嗯了一声。 “旁边那姑娘,是他女朋友?”项辛泽又问。 殷小白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项辛泽的话题为什么突然就转到年崇洋身边的人身上。莫非这人长得漂亮,就是引人注意? 但是,蓝风铃怎么能抢了自己的身份呢。 殷小白只能在心底做了最后的反抗。“什么呀,就是刚来的店员。” “刚来的?来多久了?” 殷小白没想到项辛泽会继续追问,她叹了一声,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您问这个干嘛?谢谢您的药,我要回去画画儿了。” 她刚想迈步,脑子里突然嗡了一声,某个想法沉沉的抓住了她的脚步。 项辛泽看到她突然转过身,说:“难道,她跟您学生有关系?” …… …… 年崇洋到了千寻森林的时候,正好看见年柏钧在椅子上被上官萌拽着哭天喊地。 “我不去,我不去医院,你别拽我,我——不——去!” “行!你别去,我去门口药店给您老人家买一电动轮椅,以后你就指望它吧。”年崇洋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兜里说。 年柏钧听见这话眉毛飞的老高 分卷阅读98 ,骂了他一句兔崽子。“你哥我就是在电动轮椅里坐一辈子也用不着你管!” 上官萌算是没辙了,拉年柏钧这头驴拉了一身的汗,恨不得将年柏钧拉局子里关两天。 “年崇洋!这头驴我交给你了,你赶紧把他给我拖医院里去。局子里突然开会呢啊,我不能在这儿伺候了。 ” 随后,她默默看了身旁的蓝风铃一眼,就提了狐狸气哄哄的走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年柏钧为什么如此的犟。怎么问不不肯说自己是怎么伤的。 不对,不是不肯说,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说慌。 难搞。 机车开了十分钟,上官萌无意间看见了年崇洋跟她说的那个宠物医院。 她故意放慢速度,瞟了眼绑在后座的小狐狸,又看了眼时间,便果断调转了方向。 医院的名字里带有“天使”俩字,墙上还挂了不少动物家属送的锦旗。 上官萌被一个女孩接待后,便直接找到了那个年崇洋特意交代的王医生。 王医生在看见那只小狐狸的时候,表情明显感觉到了奇怪。但当他知道上官萌的警察身份,并且是有别的目的时候,他的奇怪就转变为了吃惊。 “不是,当时那肯定就是一个喜欢虐待动物的小王八蛋,我我……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还要——报警啊?”王医生站在配药房里对上官萌说。 上官萌干笑了一声,“您误会了王医生,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想问问当时那男有没有留下信息,您帮我查查,虽然可能跟我们要查的案子关系不大,但碰碰呗,万一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随后,王医生便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但还是答应帮上官萌查查。 期间,上官萌还给老吴打了通电话说明了此事,告诉他发现了一个跟项佐倾失踪有关的线索,然他给领导请个假。 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王医生就小跑着拿着一本历史资料过来了,他笑着说:“警察同志,您看,还真被我找到饿了。” 他将那本登记信息摊在上官萌面前,“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应该就是这个人。” 上官萌俯下身子,眯起了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姓名那一栏里,写了一个叫蓝书忆的名字。不是项佐倾。 电话有,地址只写了个大概。 上官萌有些犹豫,但还是试着去联系了这个号码的主人。 电话在响了无声之后被接通了,上官萌反倒有些意外。在刚说了您好并问了对方身份的时候,对方很干脆地回答说她打错了,便果利索地挂了上官萌的电话。 虽说这个答案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从电话那头传来特殊声音判断,这通电话应该没白打。 至少在调查清楚之前,应该没白打。 猪蹄 蓝风铃看见蓝康夫的时候,他刚挂了一通电话。 那部手机不是他的,表情也很难以捉摸。 “爸爸,谁打的电话?” 蓝康夫好像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上下扫了眼突然出现在门口蓝风铃,一时有些惊讶。 “骚扰电话。风铃,你这会儿怎么回来了?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刚上班么?” 蓝风铃笑笑放下背包,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我……我提前回来了。” 但蓝康夫却很警惕。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爸,你别紧张。” 蓝风铃嘴里的水像是被蓝康夫的话给催下肚子的,她赶忙放下杯子,差点被水给呛了。 “上次我不是陪那个同事去医院么,人家为了感激我,给我调班了。” 蓝康夫皱皱眉,一脸怀疑的样子。 “真的,我们同事人可好了,总互相帮忙。”她说话时,有意直视着蓝康夫的双眼。 这说法儿倒是也合理,蓝康夫勉强接受,想了想,便没再刨根问底。 蓝风观察了一会儿她爸爸的反应,又喝了口水后,问了他另一个问题:“爸爸,昨天晚上我给您电话说要回来拿把伞,你说,把伞借给来拍照的人了?” 蓝康夫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他,他什么时候还回来?我还挺喜欢那把伞的。您忘了是谁送我的么?” 蓝康夫点点头,没有立刻回答,又有些低沉地“嗯”了一声。 蓝风铃像是在试探,所谓昨晚的那通电话,就是年柏钧昨晚遇见她时,她正在打的。 之所以会给蓝康夫打联系,是她在店门口看见那把乔巴伞之后,心里就开始不安了。 已经很久,没见过蓝康夫这副表情了。 蓝风铃觉得他有些怪,而后,看见他一脸严肃地渐渐靠近了自己。 “怎么了爸爸?”蓝风铃又开始不安了。 蓝康夫将她按在餐椅上,“姑娘。”他凝视着她说:“有人进我们家了。” 分卷阅读99 说着他扭过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蓝风铃警惕地向后撤撤身子,焦躁地说:“什么?” 蓝康夫抿了抿嘴:“就是昨天我借伞的那男的。” “他?” 年柏钧的脸在蓝风铃脑海中一闪而过,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肯定是跳墙进来的,地里的菜被他弄得一塌糊涂,厨房里都是他鞋上的泥印子,一点儿也不专业。” 蓝风铃一下明白了。 原来如此!难怪年柏钧的脚会崴伤!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进来干什么?”蓝风铃问。 “我也不知道,他一看就是个滑头的东西,但家里什么也没少,也不像是被翻过。我中午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了,肯定是跳墙时候摔着腿了。” 蓝风铃闻言倒抽了一口气,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说是来还伞的,但只带来了其中一把,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我怀疑他会不会是警察?” 蓝风铃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刻意保持这冷静。 “唉,应该不是,我肯定是想多了”蓝康夫挠了挠头。 “风铃,昨晚我跟你说了快拆迁的事儿,所以我们要尽快搬家。” 蓝风铃抬眼看了蓝康夫,没说话。 “我已经联系了一个动物收容所,虽然人家不太情愿再咱们这十几条狗,但我答应每个月给他们送五十斤粮,问题应该不大。” “可是……” “那只狐狸也要一起送走。”蓝康夫打断了蓝风铃的话,语气坚定。“我们去柳城,怎么样?”他喝了口水。 蓝风铃没有反驳,点点头,她心里在想着另外一桩难题,也是最大的难题。 这两年她都没挣过一分钱,家里唯一的收入是蓝康夫当保安挣的。 很微薄,只顾得上基本生活,不足以支撑他们两个移居,更别说还要在异地找个地方安身了。 虽然柳城是个小县城。 她正想问,蓝康夫却先她一步开口。 “这两天你没在家我也没顾跟你说,我都想好了。咱们到哪儿还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过日子,你找个你喜欢的工作,我还继续找个看大门的,图个清闲。” 蓝康夫看着他女儿,笑笑,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钱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有人收我的画儿,还答应保密我的身份,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蓝风铃知道,蓝康夫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几年了,他都没摸过毛笔。 不过,只要笔到他手里,那肯定是要乖乖听话的。 “你爸爸我也就这么点儿本事。”蓝康夫自嘲了一声,去掉眼镜在衣角抹了抹。 此时,蓝风铃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一低头,看见了爪爪。 ——这猫着实丑啊,还残疾。投胎的技术有点太低了。 “这只就留下吧,到那儿新环境肯定活不了。” 蓝康夫斜了眼爪爪,看着蓝风铃冷笑了一声。“你决定吧,你收的你负责,我去做饭。” 说完他起身,朝厨房走去。 蓝风铃刚把爪爪抱起来,就听见蓝康夫转过身又嘱咐了自己。 “要跟你们店长早点说离职的事儿,找个好点的理由。别让人家多想。” 蓝风铃摸摸爪爪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她一时觉得,他是在抓年崇洋的头。 …… …… 年崇洋的视线掠过年柏钧的头顶,落在那张他看不懂的额x光片上。 医生先是表情凝重地盯着那张片儿瞅了瞅,而后渐渐舒缓了眉心。 转过头,推推眼镜。“没事儿啊,帅小伙,我估计就是崴着了,骨头没事儿,估计三四天就能正常走路了。” 年柏钧这个一进医院大门就被轮椅推着的人,获胜似的抬头瞪了年崇洋。 “听到没,就说了我没事儿。” 年崇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但看在后面排队人的面子上,不能让丢下年柏钧在这里碍事。 正要将他的轮椅推开的时候,就听见从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巧了,你们两兄弟怎么在这儿?” 兄弟俩回过头去,居然看见了冯大夫。 心脏科的主任。 唯一一个能让年柏钧听点儿话的人。 年柏钧果然立即将脸埋在了手里。 年崇洋跟他打了招呼,然后告了他哥哥的状。 “小年同志,知道你不老实,没想到你这么不老实啊。”冯大夫调侃了年柏钧一句。 “这——冯大夫,这医院是你家开的啊?怎么哪都有你?” 冯大夫不以为然地斜了他一眼,跟那个骨科的大夫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儿。 又转身对年崇洋说:“去吧,把你哥哥 分卷阅读100 推到隔壁按摩去,这样能好的快点,不妨碍他作妖。” 年柏钧这个‘残废’冷笑了一声,就被年崇洋给推走了,冯大夫也一同出去了。 按摩室的门口,冯大夫本想走,但像是又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崇洋,你哥哥最近状态怎么样啊 ?” 年崇洋回想了一下,说情况还算稳定。 随后,就听见冯大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说:“听说,你们母亲当时也是在这个医院?” 年崇洋微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并且,他所谓的‘母亲’应该是年柏钧的妈妈。 有些事儿他也不太知道。‘ “是吧,怎么了?” “没事儿,前几天你哥哥你来找我,突然托我帮忙查你母亲的病例。” “哦?” “不过应该没别的意思,说是你们父亲弄丢了。” 年崇洋一阵疑惑,心中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不由得想起了年景尧刚刚提到的一句话——“年柏钧没跟你说什么么?” “之前我也跟你哥哥说了,他这病应该就是遗传,但是……”冯大夫顿了顿。 “但是什么?” “但是……你父亲或者别的亲戚跟你哥哥情况一样么?” 年崇洋十分不解。年景尧虽然血糖高点儿,但从没听说他心脏不好啊。 “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们医院现在从国外引进了一项新技术。除了你哥哥这种,很多种类的心脏病通过手术其实都可以痊愈,所以如果家里人有……” 后面是些给医院做广告的话,年崇洋没听进去。 连年柏钧这种都治不了,还敢说先进? 他又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谁有跟年柏钧一样的病。 真是奇了怪了…… 两个人很快说了再见,待冯大夫走后,年崇洋便郁闷地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无端地发了会儿呆。 脑子无意识地胡乱猜测。 大概过了十分钟之后,年柏钧扶着墙出来了。 “想什么呢?我在里头喊你半天了,以为你狠心抛下我走了呢。” 年崇洋回过神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惊叹于按摩师那厉害的手法儿,这还没一会儿功夫年柏钧就能自己走了。 看来是真没事儿。 “你跟爸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年崇洋问。 年柏钧单腿蹦了两下坐在了椅子上。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儿,就算有也是你们俩有吧?”然后抬头看了眼年崇洋。 “怎么了?那个老冯跟你说什么了?” “没。”年崇洋随即坐下,去掀年柏钧的裤腿儿看。 “别看了,都肿成猪蹄了。” 年柏钧一把推开年崇洋的手,感觉他又要对自己扭伤的事情问东问西了,赶紧岔开了话题。 他说:“刚问你的事儿你还没说清呢?别再说不知道,蓝风铃到底是不是‘泥神’?” 找 年崇洋翻了一眼天花板,叹口气,没回答年柏钧的话。 不是不想回答,没还没想清楚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你可别想蒙我,我有证据,警察姐姐的证据。”年柏钧用手指捣了捣他弟弟个胳膊。“你不说我就亲自去跟蓝风铃证实。” 年崇洋干瘪地笑了一声转过脸。“你可真厉害,那就随你怎么想呗,反正我是不清楚,人家也没告诉我。” “嘿,你小子嘴还挺紧啊。”年柏钧侧侧身子。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年崇洋不想挺年柏钧啰嗦,拉了他好几下,准备拖这伤员回去。 可柏钧这次居然像个顽石似的赖着不走。 他甩开了年崇洋的手说:“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敢随便借人家银行卡?” 年崇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早上蓝风铃还自己的卡的时候被他撞见,真是有够不幸的。 “那行,交换吧。”年柏钧说。 “……交换什么?” “嗯——你承认蓝风铃就是‘泥神’,我就把我跟年景尧之间的事儿告诉你。” 年崇洋听见这话,心里莫名一揪。 怎么,他们两个人之间还真有事儿啊? 他又坐回年柏钧身边儿,手搭在他身后的靠背上,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刨出点儿什么来。 年柏钧唇角微微上扬,等着年崇洋确认蓝风铃身份的事实。 虽然这事儿已经不需要年崇洋跟他确认,但他就是想让他亲口告诉自己,以证明年崇洋跟蓝风铃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 “说吧……老弟。” 年崇洋无奈地皱皱眉,就跟是自己办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儿一样。 他说:“但 分卷阅读101 你是不能萌姐,风铃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连我都是猜的。” 年柏钧向年崇洋保证他不说,绝对不会让上官萌这个小迷妹对蓝风铃进行骚扰。 然后,跟年崇洋证实了一些上官萌告诉他的事儿。 比如,那个银行卡就是年崇洋的,和卡里确实有三千块钱的交易记录。 最后结论,各种事实都指向一个确定的信息。 蓝风铃就是‘泥神’。 ‘泥神’就是碰巧被他们认识的蓝风铃。 兄弟两个彼此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心里边都藏着点惊讶。 然后又各自坐正了,来回思考着一些事情。 “难怪,当时那个咖啡店老板说她神秘兮兮的。”年柏钧说着,心里的许多质疑都烟消云散了。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蓝风铃的诸多做法,就是想低调。 紧接着,年崇洋在附和了一声后笑了笑,说:“难得啊,她还挺稳重的。” 不仅长的漂亮还身怀绝技,这种神秘感带给人的感觉可谓是冲击力巨大。 年柏钧将年崇洋的笑声理解的透透彻彻,明白年崇洋最欣赏这种性格。 他故意凑过去在他耳边说:“正合你小子胃口,是吧?” “啧,一边儿去。”年崇洋随手推了他一把,看见年柏钧放荡地笑了两声,又死气白例地挤过来说:“哥哥已经帮你领进门儿,后面的行动就靠你个人了明不明白,主动点儿……都到嘴边儿的鸭子了,别……” 没等年柏钧叨叨完,年崇洋就用手封住了他的嘴。 年柏钧肯定是最近拍狗拍多了,上去就对着年崇洋的手啃了一口。 他弟弟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他就扶着年崇洋的肩膀站起来,准备开溜了。 还嘴碎了一句:“结婚照我包了,免费!保准时尚大片即视感!” 但奈何他这会儿是个瘸子,扶着墙呢,走不快。 “等下!”年崇洋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手上的口水还给他。 “说好的交换呢?” 年柏钧转过头对他傻傻一笑,“你这人就是太老实,容易被人骗你知道么?” 年崇洋无端冷笑了一声,想照着他脚脖子来上一脚。 没跟年柏钧废话就将他往楼梯间拽。 “那就劳烦您老走楼梯吧 。” 他这是故意欺负残疾人啊 。 “哎哎,老弟老弟。”年柏钧无奈地跛着腿忍着痛,想收回说年崇洋老实的话。 “行行,我说还不成么。” 年崇洋双手抱在胸前洗耳恭听,心里居然有股莫名的感觉,好像是怕听到什么。 年柏钧故意摆出一副看鬼片的脸,装腔作势地说:“年糕,你知道我为什么比你聪明比你帅么?” 什么都不如他的那位没有理他,继续看他表演。 “因为咱俩不是一个妈生的。” 年崇洋承认了,他点点头,一脸的严肃。 “也不是一个爸生的。”年柏钧故意放低了这句的语调。 但没等年崇洋做出什么反应,他就自己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地补充起来。 “所以他总偏心对你,还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呢,你说是不是?” 年崇洋一阵无语,说的话没什么,对方的语气倒是让他长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既然年柏钧这家伙又开始跟自己胡扯,那就陪着他玩玩儿吧。 他一本正经地说:“年柏钧,这儿事儿我早知道,老爹不偏我偏谁。是吧?毕竟——我这么老实,还从不惹事儿。” 说完,年崇洋来了个原地转身,自顾自下楼。 留下的年柏钧,一脸的凌乱,满头黑线。 哑口无言这种事儿在他身上很少发生。 大概是同情心作祟,年崇洋好心回头提醒:“您老腿不方便可以顺着这扶手滑下来,年轻时候不是总办这事儿么?没忘吧?” …… …… 深夜。 项辛泽挂了电话。 嘴角比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更僵,甚至有些趋于下垂。 画室里只开了盏台灯。 映得他脸上阴暗分明。 那通电话是他打给年景尧的。 没别的目的,就是想问问自己的画儿卖出去没有。 但年景尧毫不避讳地一口否认,还说他的画风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那现在流行什么画风?” “现在弘扬民族精神,爱国啊,流行国画儿啊 。” “那最近能卖好价钱的都是国画儿?” “嗯,都是国画儿。” 年景尧当时的语气十分肯定。 恰巧,白天就有个人刚买幅国画儿的收藏家来请教项辛泽了。也是在那时,他碰见肚子疼的殷小白。 那位收藏家对她说,有幅画儿非常不错,风格好像之前在哪 分卷阅读102 儿见过。 但年景尧绝口不提那作家是谁,怕被忽悠。 项辛泽见了那幅画儿,也知道那画儿是她花了几十万在年景尧那里买的。 “项教授您给看看,这画儿到底值不值?年景尧老奸巨猾,万一是故弄玄虚……” 项辛泽当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着那幅画儿,心里暗自笑了起来。 因为他很确认,这幅画儿是谁画的。 他告诉收藏家不是故弄玄虚,这画儿你卖给我吧…… 此时,那幅画儿在提高了一倍身价之后,被人恭恭敬敬送到了项府上。 项辛泽把他挂在了画室。 旁边还放了另外一幅作品,署名是蓝书忆的作品。 “蓝康夫,好久不见啊……” 对着那幅画儿,项辛泽自言自语了一番。 …… …… “老吴,查查这个电话的户主是谁。” 上官萌今早一上班就给老吴交代了任务。 老吴瞅了她一眼。“萌队,昨晚那个叫年崇洋的,确定是‘泥神’么?” “啧,别打岔。不是。”上官萌这会儿没心思想泥神的事儿。 她顺手拿了桌上一便签,将尾号是1367的号码写在了上面。 “这号是昨天我在动物医院查着的,应该跟项佐倾有关。登记的名字是蓝书忆,但拨过去人家说我打错了,你再看看,看办卡人登记的名字是不是蓝书忆。” 老吴有些纳闷地看了上官萌一眼,大概是没办法将项佐倾、宠物医院、还有蓝书忆这三件事儿联系在一起。 “他跟项佐倾有什么关系朋友?熟人?还……” “哎呀,哪儿那么多问题。干活干活。” 说完,她就将腿往老吴的椅子称上一蹬,坐等结果。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虽然感觉不那么强烈,但昨天电话里传来声音,应该能证明一件事儿。 ——对方的周围有狗,至少不是一只狗,挺多的。 这样一来,那感觉就不自觉地总往一个方向碰,于是乎,就碰到了年柏钧给她提供过的线索上。 项佐倾曾经发给他的照片儿,虐|杀动物的照片儿。 “没错啊,这持卡人的名字就叫蓝书忆。会不会是人家长时间不用这号被别人给用了,也有可能啊。” 上官萌刚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就听见老吴继续说 :“对了,上次你找到的那些照片儿,就是胶卷洗出来的那些,其中有三个男孩的,我去学校问了,包括学校里领导,没一个人能看清楚上面拍的是谁。” 老吴说完,就将装着照片儿的文件袋从档案盒里抽出来,补充了一句:“太模糊,又没个正脸儿。” 上官萌皱皱眉,伸手将照片往外掏。 “嗯,还有拍这食品照片的客户我也问了,代理商是个姓刘的,去年就不干了,回老家了,正托人找呢。” 上面的话无足轻重地飘到了上官萌的耳朵里。 她重新把那几张拍了男孩儿的照片儿找出来,想到了一个人。 “我去问问吧。” “问谁啊?” “项佐倾他爸啊……” 老吴眨了眨眼。 上官萌拿起老吴的手机,熟练地解开密码,输入了尾号为1367的号码。 “我用你手机给蓝书忆再拨个电话。” 老吴默许。 上官萌开了免提,老吴听见那边的提示音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两人同时一皱眉,像是都预料到什么。 上官萌放下电话对老吴说了一个字——“找。” 老吴开始有些不情愿,想着自己明明也算是个刑警,却要干民警的活儿。 不过好在最近治安好,没什么大案要案急着处理。 问了后才明白,七喜大道,是那个叫蓝书忆的在动物医院留下的大概地址。 在分析了那条有狗叫声的线索后,他们俩的目标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天之岛花卉市场。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上官萌心里蔓延开来。 礼物 小广场中央摆了一颗圣诞树,后方是一个大型商场的入口。 这个时间点儿,还是挺热闹的。 旁边儿门店就是hope咖啡馆,蓝风铃之前工作过的地方。 年柏钧本来让年崇洋给他买夜宵才在这里下了车。 可下车后他又不知道抽什么疯了,非要年崇洋跟他一起逛商场。 “你没毛病吧,腿都成这样了还逛街?买什么东西网购不行么?”年崇洋几乎不想理他。 年柏钧却毫不客气地挎上了年崇洋的胳膊,身体一半重量都朝他压了过来。 “你懂个屁,好好扶着我,跟我走就行了。” 说完,就开始拖着年崇洋往商场里进。 分卷阅读103 “哎呀……你到底要干嘛呀?” 年崇洋一万个不情愿,自己变成了他的人肉拐杖。 估计年柏钧这辈子只有等进了棺材,才能让他省心了。 进了商场,年柏钧就在一楼大厅左顾右盼。 一楼都是女性用品,化妆品首饰什么的,也不知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瞅了会儿,他就拉着年崇洋朝其中一个柜台去了。 应该是卖保养品的。 店员小姐很热情,见了年柏钧这一瘸腿大帅哥,笑得眼都弯了。 “哎呀先生,您快坐。” 年柏钧冲她笑笑,拉了年崇洋一起坐下。 年崇洋就觉得玫瑰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跟花卉市场里的不同,参杂泥土的气息,也没什么化工味儿。 总之挺高级的。灯光也挺柔和,品牌他也不认识,l开头的英文字母。 拼了半天也没拼出来。 但年柏钧应该懂,他身边女人多。 “不用给介绍别的,你们家是不是护手霜特有名,给我拿那个就行,包装好看点儿啊,送人的。谢谢。” 年柏钧居然没跟店员小姐聊骚,有点儿不太像他之前的风格。 年崇洋想,大概是他成熟了。 店员小姐看这男人也挺内行,果然没废话,转身就拿商品去了。 “你干什么?送给萌姐的啊?”年崇洋忍不住凑近问他。 年柏钧用余光鄙视了他一眼。 “能不能别这么木头,这是买给蓝风铃的,替你买的。” “啊?” “啊什么啊?你没看见她手都裂口子了么。我之前见好多女模特都用这个,应该挺好的。” 年崇洋确实没想到。 很快,女店员就提了个纸袋子和一个盒子过来了。 盒子很精致,里面是红色花瓣,说是圣诞节限量的。 “行,就这个吧?”年柏钧看了眼年崇洋。 年崇洋没什么概念,看了看价格。嗯,价格也挺好的。 这才知道它的中文名字,叫欧舒丹,法国一牌子。 “咱们还附赠一副限量款手套。”女店员说着就开始包装。 年崇洋又看了看手套。 淡粉色羊绒的,上面用水钻拼成了雪花形状,好看,女孩应该喜欢。 年柏钧付的钱,说是当做云南白药喷雾剂的回礼。 但是又让他弟弟请他吃了个冰淇淋。 年崇洋没拒绝,就当哄小孩了。 路上,他突然说了他哥哥一嘴:“你以后别开那种玩笑。” “什么?” “医院说的那些废话。” 年柏钧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了笑,没理他。 …… …… 第二天早上。 千寻森林里来了个小男孩,五六岁吧,自来熟,话多。专门来买乌龟的老客户了。 蓝风铃就蹲在他旁边,耐心地听他说这说那。懂得还挺多。 年柏钧一瘸一拐准备走的时候还瞪了那孩子一眼。估计是人在楼上就被他的噪音骚扰了,神烦的要命。 蓝风铃有些惊讶地问他:“你这样还要出门” “哎,没办法,为了生存啊 。”年柏钧说完就走了。 蓝风铃还想对他说什么,但有客人在,就没跟上。 话唠小孩儿好不容易选好了三只乌龟,他妈妈付钱的时候唉声叹气。 还苦口婆心劝告蓝风铃:小姑娘啊,千万别太早要孩子。 蓝风铃倒是觉得,有孩子多热闹啊,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挺好。 但刚想到这儿,殷小白就来了。 ——她妈妈应该不会这么想。 “风铃姐姐。”殷小白看起来挺高兴,嗓门贼高。 蓝风铃知道她来找谁,笑笑说:“你年糕哥哥刚出去了。” 殷小白说:“不不,我是来找你的 ,姐姐。” “找我?” 殷小白靠在桌子上点点头,见店里也没别人,就东拉西扯起来。然后撒娇地说:“风铃姐姐,我想让你教我画画。” 蓝风铃放好手头的东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笑说:“我可不懂画画儿啊 。” 可殷小白一脸的不相信,嘻嘻笑了一声。 “哎呀,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你该振作起来,你画画很好的么,我不会告诉年崇洋的。” 蓝风铃心里无端一怔,她缓缓皱起了眉。 “你搞错了吧小白。” “哎呀,怎么搞错呢?”殷小白晃起了凳子。“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姐姐,求你了,我考试完,保证不烦你了。” 看见殷小白真的在朝自己拜拜,蓝风铃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刻意关上了店门。坐在了殷小白的对面。 知道这么做很危险, 分卷阅读104 但她还是要问清楚。 “小白,教你画画儿呢,可以。但是我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殷小白却做出一副刻意哀伤的表情。 她身子向前倾了倾,低声对蓝风铃说:“书忆哥哥画画儿那么好,我想着……” 蓝风铃脑子里嗡了一下。但殷小白应该听不见。 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蓝书忆是谁?怕是有点儿太假了。 但殷小白是怎么知道呢? 其他人知道么? 已经顾不上多想,蓝风铃蹭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殷小白严厉地发出了警告。 “我不想再提那个人。” 她像突然像变了个人,没拔高音调,但话语能给人重重一击。 殷小白吓了一跳。别看她平时咋呼,其实就是一纸老虎。 “风铃姐姐,我我……我只是……” 蓝风铃盯着她,见她怕了,声音又柔和起来。 她眯起眼,对小白说:“小白,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你让你美术班的老师帮你吧。” 殷小白尴尬地笑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提了不合适的话题,但为时已晚。 那天在项辛泽的办公室,项辛泽简单告诉她了有关蓝书忆的事情。 说他其实不个天才,因为他根本不属于人间,人间的东西没那么干净。 期间,还说了他有个妹妹。 就是下雨那晚,在天之岛见到的那个女孩。 但是,有关于蓝书忆的死因,项辛泽并不清楚。 也不让她问。 他死的那么突然,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 殷小白本还想替项辛泽打听打听,但死者妹妹的态度让她也不好再问。 已故者不便多提,这个道理,殷小白还是懂的。 见蓝风铃有意转了话题,殷小白便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 “我,我们朱老师点拨不了我,她总嫌我……不开窍。” 蓝风铃此时唇角似笑非笑,但眼神儿依旧冰冷。 直到殷小白想起这次来找蓝风铃的主要目的,屋子里的气氛才有所回暖。 说白了殷小白就是人如其名,想事儿简单了点儿,说话也是一根筋。 “姐姐,你是不是跟年年哥哥在交往啊?” 话题转得让蓝风铃有些招架不住,她耐着性子答了句“没有”。 “那你喜欢他么?”殷小白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 当拉风铃说出“不喜欢”这三个字的时候,殷小白按耐不住地乐了。 “哈!那你一定是喜欢年柏钧吧!毕竟他真的挺帅的!” 蓝风铃心里冷笑了一声。 那阎王,她可喜欢不起。 但现在他也成了麻烦,一个不知道为何会翻墙跳进了她家的麻烦。 心就不自觉阴沉下来,想到了另一个更大的麻烦。 那个上官萌。她的同事,居然就是买他泥雕的人。 “好了小白你别瞎猜了,我就来这儿上班挣钱的,我需要钱。” 殷小白天真得看了她一眼,大概她老妈没让她体会过社会人的苦。 “年柏钧有女朋友啊,你就别替他操心了。” 蓝风铃定是没料到,那句俗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唉!大中午的怎么关着门啊 ?” 推门进来的正是她上官萌。 蓝风铃顿时有些懵了,她大概想要去买注彩票。 殷小白好像是第一次见这位警花,看到她好像跟蓝风铃认识的样子,也就没把她当成是来送钱的客人。 仍旧坐在那儿,用年崇洋的杯子喝水。 “没事儿,不小心关上的。”蓝风铃说着,就看见上官萌将一个纸盒子放在了桌上,看样子还沉甸甸的。 “唉,累死我了,我来拿个东西,顺路来坐会儿,年糕也不在?” 说着,上官萌看了眼殷小白,觉得她好像也不是什么客人。 蓝风铃看见两个人彼此好奇,就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 说上官萌的时候,刻意强调了她是年柏钧的女朋友的身份。 “咳,什么女朋友,单方面承认的可不算。”上官萌笑笑。 蓝风铃觉得有些尴尬,赶紧岔开了话题。“萌姐,你来拿什么东西的?”她视线落在了门口的盒子里。 只见上官萌嫌弃地斜了那盒子一眼,“别提了,就一泥菩萨,我妈非让我大中午跑来拿,说她闺蜜强烈安利给她的。唉,乌合之众。” 回礼 说完,殷小白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声。 大概是想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类似的事情。 但此时,蓝风铃却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视线缓缓从盒子上移开,胡乱猜测着什么。 一旁,殷小 分卷阅读105 白跟上官萌似乎找到了共同话题。 “我妈也是,就听她一熟人说什么辅导班好,就非要给我也报一个,报的满满儿的,都忙死我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其中两个唱得正起劲。 “你妈那是关心你学业,我妈这才叫要命,这不,就我妈这闺蜜的儿子,她当时就非要介绍给我,也不看看……”上官萌说到一半,觉得有关于项佐倾的事情,还是别说的好。 “算了,不提也罢。晦气晦气。”她摆摆手。 殷小白却半开玩笑地说:“怎么?难不成是失踪了?” 上官萌瞄了她一眼,对着她啧了一声,没再说话。 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儿。 “对了风铃,这里的管理处在哪儿?” 蓝风铃从恍惚得意识中抽离出来,被上官萌拍了拍腿才理解了她的话 。 但她还没整理好语序,就被殷小白抢先一步说了位置。 “姐姐你去管理处干什么?”殷小白随口问了句。 此时,上官萌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方便直接蓝风铃的事情。 想起来殷小白在这里比蓝风铃混迹的久,便直接问了她了。 “对啊,我去管理处干什么,直接问你就好了啊。小白,宠物区那边儿有没有店铺老板,或者伙计姓蓝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用余光瞟了眼蓝风铃。 “姓蓝的?” “嗯,蓝色的蓝,跟风铃是一个姓的。” 于是,两个人便同时看了眼蓝风铃。 此时,正好店里进来一位客人 ,蓝风铃才从两个人的目光里逃了出来,招呼客人去了。 殷小白对着上官萌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像没有吧”。 上官萌就点点头,还是打算自己亲自去打听了。 “叫蓝什么啊 ?你找姓蓝的做什么?”殷小白一如既往地好奇心旺盛。 她也纳闷,最近这姓蓝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多了。 上官萌没想再搭理这个好奇少女。 故意逗她,趴在她耳朵边儿用气息说:找一个叫蓝书忆的,重大通缉犯。 殷小白耳朵猛地支楞了一下,嘴巴长了老大。 等她回过味儿的时候,上官萌已经不见人影儿了。 …… 去管理处的路上,上官萌正好碰见回来的年崇洋。 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年崇洋就笃定,她肯定是来监视见柏钧的。 连忙告诉她年柏钧腿没折,就是伤着筋了。 但上官萌说自己昨晚就知道了,没废话绕着年崇洋开始转圈。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打量他,像个准备找地方撒尿的小狗。 年崇洋忍不住笑笑问她怎么了,最后听见她总结了一句:“看来你真不是泥神。” 年崇洋无奈地翻了下眼,又把前天晚上在电话里说的事情跟她重复了一遍。 自己当然不是泥神了,鱼神还差不多。 “我要是有那手艺,还会为雕个树根而头疼?”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年崇洋便知道了上官萌此次前来的目的。 并且又向自己确认,市场里有没有一个叫蓝书忆的人。 “你是说,王医生查到的那个人,叫蓝书忆?” “是啊,你还挺敏感的,我也觉得这个人……似乎能跟项佐倾扯上点儿关系。” 年崇洋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哎呀,要不是我妈总在我耳朵边儿叨叨,我才懒得管这闲事儿呢。”上官萌说。 于是,两个人快速道别了。 当年崇洋回到店里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客人拎着鱼出来。 店内,殷小白正傻愣着盯着正在整理的蓝风铃。 “小白你也在啊?还没去学校?” 殷小白这才回过神儿,扭过头的时候,一脸的煞白,像看了鬼片。 唯独这一次,她没跟年崇洋腻歪,就撒丫子跑了。 年崇洋一阵纳闷,不过这丫头本来就是神神叨叨的,没在意。 店里也一下子安静了,蓝风铃摆好东西,冲着年崇洋微微一笑。 问他,草缸比赛的事情是不是都办理好了? 年崇洋嗯了一声,语气有些兴奋:“好了!就等三个月后出成品了。” 蓝风铃也嗯了一声扭过头,盯着那草缸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些许期待。 “肯定能长得很漂亮。” …… 上官萌觉得自己真是瞎忙活。 天之岛管理处的人说,开业五六年也没有一个姓蓝的人来租过门店,也不太清楚这市场里有没有混迹过叫蓝书忆的人。 半下午,她有些瞌睡,耷拉着眼皮回千寻森林取她的泥菩萨。 那东西易碎,所以刚刚就故意没拿。 刚走到店门口,就听见里面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分卷阅读106 话。 她一时好奇心作祟,想听听这两个小青年,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会不会讲点儿小情话。 两个人好像在你推我让。 蓝风铃说,这东西她不能要。 年崇洋说,真的只是回礼,是年柏钧昨天晚上瘸着腿还非要去买的,为了感谢你给她买云南白药。 此时,屋子里没声音了。 上官萌心里微微一颤,立在门口不动了。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莫名得有点儿难受。 “你哥哥怎么那么搞笑,我真的不需要这个东西,崇洋,你帮我还给他。要不让他送给萌姐……” 蓝风铃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跳诡异的胳膊从门边儿往里伸。 像是从门框上长出来的,要去取门那边儿的纸箱。 她眯了眯眼,认出了手脖子上的那块白贝母手表。 她走过去,惊讶地喊了句:“萌姐,你干嘛呢?” 上官萌蹲着的身子僵住了。 仰起头,对着蓝风铃傻笑了一声,说自己落下了东西。 赶忙站起来,大大方方进了屋。 然后,放在桌子上的漂亮礼盒,深深地吸引了她的视线。 见状,蓝风铃忙解释。 “这,这是年崇洋买来送我的,我不需要,萌姐,送给你吧。” 说着,就提着盒子递给上官萌。 上官萌瞟了眼年崇洋,明白蓝风铃会这么说,就是怕自己听见他们俩的对话。 “那怎么行呢,你赶紧收下,别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说完,她就弯腰去提她的菩萨。 刚要起身,身上小挎包的按扣就恰巧碰到手肘被弹开了。 正好头朝下,包里的口红钥匙等鸡零狗碎得东西撒了一地。 蓝风铃忙帮她去捡。 上官萌一遍弹自己脑门儿,一边数落自己。 年崇洋也赶紧搭手,心里也犯别扭。 他也怕刚刚两个人的对话,被上官萌听见。 早知道自己就不撒谎了。 所以,故意瞄了眼蓝风铃,发现她正在看着什么东西发呆。 肩头都伴随着呼吸不断上下起伏,状态有点儿不对劲儿。 直到上官萌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儿。 当蓝风铃慢慢转过身时,年崇洋看到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儿。 上官萌也皱了皱眉,赶忙跟蓝风铃解释。 “这是跟一案子有关的照片,风铃,你该不会……认识这照片上的人吧?” 半晌后,蓝风铃才艰难地才挤出三个字,“认识吧”。 …… …… 电脑前的殷小白焦躁不已,她不停百度着蓝书忆的名字。 确实想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没有啊 ,她明明听见自己那用气息说出来的话 ——蓝书忆,重大通缉犯。 姓蓝的多,叫蓝书忆的恰好也多? 殷小白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这从未有过的反应。 网上,根本没有针对蓝书忆这个人的具体信息。 平时自己赖以生存的百度,在更加现实的东西的面前,似乎帮不到半点儿忙。 难得,自己能对一件事儿有深刻的思考。 可还没思考透彻,就感觉有样儿东西砸在脑袋上,差点儿给自己开了瓢了。 ——原来是她老妈,又对自己来了一招绝命铁砂掌。 “还不赶紧走啊?画室都快下课了吧?” 殷小白被这一嗓子吼的缩着脖子揉头,拎着包就跑了。 而另一个同样坐在电脑前的年柏钧,要比殷小白幸运多了。 小黄这个助理监秘书将年柏钧伺候的那是舒舒服服。 又是切水果又是泡咖啡。 上午拍猫咪的时候,还卖命充当人肉逗猫棒。 年柏钧只管按快门,一边无奈,一边又有点喜欢拍动物了。 “小黄,你看,这把伞是不是跟大爷借给我的一样?我有点儿记不清了。”年柏钧用牙签儿扎起一块苹果说。 小黄凑到屏幕前,看着年柏钧打开的页面。 她对那伞印象深刻。 因为那是她想得却没得到的东西啊! “嗯,没错,就是这把伞,一模一样的。” 年柏钧比了个ok的手势,就点击了立即购买。 本想把收货地址直接写到那大爷家,可这样未免有些不太礼貌。 虽然有些不愉快的记忆,但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收货了再亲自送。 但他仍是奇怪。 那伞,怎么就自己长翅膀飞了呢。 狂犬病 晚逸画廊门前的停车场停的角落里,停着项辛泽的黑色奥迪。 他在等一个人。 分卷阅读107 虽然不是光明正大的等。 但是他觉得,这个人肯定会在今天过来。 即便等一天也无所谓。 毕竟,两年他也等了。 第六感这种东西,有时候也准得可怕。 直到一个带了帽子,腋下夹着画轴的男人出现。 他才信了。 项辛泽快速将车开了过了过去,叫了那男人的名字。 “蓝康夫!” 那男人驻足转身,看见了车内的身影,也认出了车内人的身份。 他下意识扶了扶眼镜,似乎是在借着这个姿势思考。 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辆奥迪车走了过去。 车里人的嘴角,便胜利似的扬了起来。 蓝康夫很自然地坐进了副驾,然后,也很自然地跟项辛泽打起了招呼。 “项老师,好久不见啊。” 项辛泽一乐,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这么多年,他居然重新学会笑了。 他瞥了眼蓝康夫压在胳膊下的画盒,说:“你好意思么?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还以为你封笔了呢,若不是我一收藏家朋友让我看她最近收的一副画儿,我估计下辈子都见不着你。” 蓝康夫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双手抱在胸前,显得浑身僵硬。 “我一看,就知道你的手笔。”项辛泽又故意强调一句,显得自己很了解他。 而对方,只是干笑了一声。 那笑声特別让人捉摸不透。 “呵呵,那下次,下次吧,我请你喝两杯。不过现在,我还要给画廊送画儿呢。”说完,蓝康夫就伸手开了车门。 项辛泽却一把拦住他。 “下次什么啊?我连你电话都没有,不行一会儿叫上年景尧一起。别着急。” 说着,项辛泽又从里面将车门给拉上了。 蓝康夫没有违背他的意思,尴尬地笑了一声,余光透过镜片斜了项辛泽一眼。 镜片是冷的,余光更冷。 项辛泽直接按下按钮,咔哒一声,将车门上了锁。 他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将这埋在肚子里千年的话对着当事人吐了出来。 “我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啊。” 蓝康夫缓缓回过头,没应声,就等着项辛泽说。 他说:“书忆的葬礼,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蓝康夫皱起了眉,但项辛泽的表情似乎不是在撒谎。 他说:“可能,是你没收到信息吧 。”他语气淡然地说。 项辛泽一愣,将当时的情景回忆了一下。 然后,用一种十分客气的语气说:“你的意思是你有通知我?” 蓝康夫点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要不你在这儿等我,我送了画儿就出来。”说完,他伸手去按另一侧门上的开锁键。 此时,项辛泽一把按住他的手,还做出了一副诡异的笑脸。并且,附带了一句同样十分诡异的话。 “老蓝,书忆没死吧 ?” 蓝康夫的手臂倏然一僵,而后不紧不慢地抽出了手。 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冷静,说:“你为什么这么说?这种事儿?你也能随便开玩笑?” 项辛泽咂了下舌头,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说: “我知道我儿子,喜欢你们家书忆。” 蓝康夫没作声,有些惊讶地盯着项辛泽。 对方用拇指扣着方向盘的动作,更令他如坐针毡。 他抿了抿嘴:“他们两个,认识?” 项辛泽应了一声。 对于蓝康夫不知道两个认识的事儿,他似乎略感吃惊。 蓝康夫:“你不是也挺喜欢他的?” 项辛泽笑笑,“不是我对他的那种喜欢,可能……你不懂吧。” 蓝康夫泽叹了口气,“你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方才的猜测。” 话毕,项辛泽似笑非笑地盯着蓝康夫说:“因为,我儿子失踪了。” 蓝康夫一愣,视线缓缓滑到项辛泽脸上。 正要问具体情况的时候,项辛泽便主动说了。 “不过没事儿,我觉得那孩子是估计藏起来了,我是觉得,他是不是跟书忆在一起呢?” 这一句,他说的及小声。 此时,蓝康夫无奈地摘掉了眼镜,在衣角擦了两下。 带上后,盯着项辛泽一字一句的说:“项老师,等会儿我可以带你去书忆的墓地看看,我也好久没去了,他肯定也很想念你这位老师。” 听完,项辛泽嘴角不自觉紧绷了一下。 顿时感觉自己的行为,像极了有整天有疑心病的中年妇女。 这次,他没再阻止蓝康夫开锁,而是抱怨地对他说了一句:“书忆是怎么死的?” 蓝康夫拉开了扶手,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狂犬病”。 对方显然被他这话给僵住 分卷阅读108 了,直到蓝康夫下车,项辛泽都没回过神儿。 蓝康夫轻轻地关上车门,闷头,跨着大步朝画廊走 。 像是要把方才的场景从记忆中甩走。 可刚走到一半儿,项辛泽的车,就在他身边猛地停了下来。 而车里的人也突然下车,挡在了蓝康夫面前。 “那就一起去吧,去看看书忆。” 蓝康夫冷眼看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对方又说:“那天我好像还看见你女儿了。” “哦?” “在天之岛,那个花卉市场——好像是跟她男朋友。” 说完,项辛泽就返回了车里。 并告知蓝康夫,会在停车场等他,一直等他。 …… …… 一路上,上官萌的脑子混混沌沌的。 心里一边骂着年柏钧这个混蛋;一边对蓝风铃产生了一丝丝微妙的情感。 那情感她不愿意承认,好像是厌恶。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年柏钧居然送她护手霜。 还因为她刚刚看见照片时候的反应。 她当时第一反应明明说认识照片里的人。 可后来,怎么又改口了呢? 当上官萌想让蓝风铃再仔细看看的时候。 她一脸的无辜,说萌姐,我真的看错了。 那样子虽然虽有点傻,但蓝风铃那大眼睛水汪汪得眨巴着。 长睫忽闪得上官萌就像是中了蛊惑,确实也不好再问了。 看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照片上的人是背影、侧脸、外加大众化的白t配牛仔裤。 往街边儿一站,大活人都有可能认错,更何况是纸片人呢。 想到这儿的时候,上官萌已经不知不觉将机车开到了项辛泽家的楼下。 半小时前联系项辛泽的时候,他说和别人有约,没空见自己。 即便上官萌说是关于项佐倾的案子,项辛泽也麻烦她晚会儿再说。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可最终,他的约会好像是黄了。 电话回过来的时候,上官萌明显听出,他的语气难掩沮丧。 …… 还是那间空荡且飘着某种印度香的客厅;还是林醇那张勉强挤出笑容的脸。 只是这会儿,项辛泽还没回来。 林醇会亲人,上官萌来了,就给她拿零食儿吃。 毕竟,曾经的一段时间里,她将上官萌视为自己亲媳妇来着。 上官萌也没有掖着藏着,一来,就告诉她自己是因为佐倾的事情才来的。 林醇抿嘴笑笑,她像是怕自己报了希望,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这两年来,她已经将这感受体会的痛彻心扉了。 所以她的笑容里都是克制。 为了缓和气氛,上官萌借着手上提着的东西,稍稍转了话题。 “林姨,我妈可真是听您的话,这不,我中午刚帮她去花卉市场取了菩萨。您别说,那菩萨雕得还是真活灵活现。” 林醇笑着点头,“你妈妈不像我这般闲,她最近课挺多吧?” “咳,瞎忙,她整天抱怨现在孩子太累,有时候她都不忍心收太小的孩子,毕竟弹钢琴挺枯燥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开门声便响了起来。 无疑是项辛泽回来了。 简单的打了招呼后,二人就去了项辛泽的画室。 跟上次一样,上官萌欣赏了一眼那副油画儿,然后,便坐在了沙发上。 接过项辛泽递给她的果汁,顺手,就将那张拍摄了蓝书忆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告诉他照片的由来,并问,您认识么? 项辛泽皱起眉,将照片拉近。 眼角微微一跳,看了上官萌一眼。 虽然那照片只是背影,虽然,只露出了一半的侧脸。 但项辛泽的表情毫无意外地告诉上官萌,他知道照片的人是谁。 上官萌故意没有追问。 片刻后,项辛泽开口:“我学生,中间这个,另外两个我不太知道。” 上官萌皱眉,“您认识?叫什么名字?” “你也知道的,上次你来还提到过,就是那个我非常喜欢,还因为他死了,我请假的学生。” 上官萌一愣。 项辛泽明显带着情绪,像是在报复她上次说的有些话。 这男人还真小心眼。 上官萌没功夫理会。 但是项佐倾,为什么要拍项辛泽的学生?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上官萌问。 项辛泽喝了口茶,扬起下巴回忆,笑着说出下面的话。 “印象中,两个人只见过一面。只能算认识。” 上官萌向前倾身,盯着项辛泽问:“您觉得,项佐倾为什么会拍您的学生?” 分卷阅读109 项辛泽缓缓眨了下眼。 上官萌继续道:“不难看出来吧,还是偷拍的。还有,您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项辛泽一手撑住了下巴。 “他为什么要拍这个,我不清楚,可能就是想拍照然后刚好遇见?也可能……” 上官萌:“什么?” “萌萌,你比我专业,这种事情,妄自推断不太好吧。” 上官萌最讨厌的就是项辛泽这骨子装腔作势的架子。 他项辛泽还老往枪口上撞。 “我只是觉得,当父亲的应该比警察跟更了解项佐倾,是吧?”上官萌补充了一句。 项辛泽没再说话,而是淡淡地笑了一声。 一句看起来不痛不痒的话,居然换来了彼此之间的沉默。 上官萌庆幸啊,这辈子都不会当他项家的媳妇。 “好吧项伯伯,最起码这条微不足道的线索也算有点儿苗头了。” 上官萌说完,就收了照片儿起身,要走的架势。 可当照片捏在手里的时候,她又问了一遍项辛泽:“您这位亲爱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 项辛泽也跟着她起身,“蓝书忆。”他说。 上官萌一惊,又坐了回去。 炒菜机器人 大概又坐了十几分钟出门。 期间,她的感受从吃惊、疑惑、迷茫、最后大脑里形成了无法链接的断层。 有一种即将拨开迷雾的模糊感压在心头。 那感觉确实十分模糊,完全是由一些细碎的感觉所拼凑起来的。 出电梯的时候,手机正好想了,才将她那被皮质醇压力激素所包裹的身子抽离出来。 但是,看见来电人名字的时候,肾上腺素又冲了她一脑门。 电话一接起。 “萌萌,你在哪呢?怎么没在家啊,什么时候回来?” 年柏钧这一口气儿的三连问,搞的上官萌像是被查岗了。 可是他年柏钧,凭什么查她的岗? “怎么?准备申请当我监护人?我家那二老可是还活蹦乱跳呢。” 电话那头年柏钧笑得有点儿癫狂。 “哈哈,不是,监护人我没赶上,关心你的人我还是算一个的吧。” 上官萌:“少来……” 年柏钧又说:“你赶紧回来吧萌,我这东西有点儿沉又挺贵的,放你家门口就走总不太放心。” 上官萌挑了挑眉梢。 心想,这万年的中央空调,还有给自己独自送温暖的一天。 问他是什么,他也不说。 非要等自己回去亲自开箱。 上官萌正要把那压在心底的乐给挑拨出来。 但想到他年柏钧的套路之多,自己也不是没领教过。 正想着要怎么回他的话, 居然忘了手里还有个她老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弄碎的玩意儿。 但是,放那玩意儿的动作有点儿大。 没曾想抬手的时候碰到了车尾,纸盒子里一声闷响。 怕是自己也变成了泥菩萨,自身难保了。 她老妈,就是那渡她的江。 后面年柏钧又叽里呱啦地说什么,上官萌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吊着胆子打开纸盒,看见那裂开的莲花底座的时候。 自己妈妈的电话就跟中了邪似的打了过来。 还好当时年柏钧的电话没挂,对方肯定知道自己正忙。 随即,萌警官聪明的小脑袋瓜,就想到一个将功补过的办法。 只是这会儿时间有点儿晚了,先去会会年柏钧那花花肠子再说吧。 …… …… 花花肠子今天一反常态,腿看起来也不瘸了。 站在上官萌家门口歪着头的样子,活像自家人,没带钥匙。 上官萌就顺着自己的想法调戏了他。 “年先生,跟你说几遍了?出门三大件,手机钥匙钱包,你怎么总忘啊?” 年柏钧有些无言以对,只能杵在那儿傻乐一声。 完了,他认命地抛出一句话:“不好意思啊,钥匙丢了,麻烦您……不是,麻烦房东太太再给我一把。” “成!” 上官萌开门答应,直接把自己的那把塞给了他。 瞅了眼年柏钧提着的东西,老大一袋子。 但幸好不是欧舒丹。 “什么玩意儿啊?还劳烦你特意跑一趟。” 年柏钧手里的钥匙有点无处安放,顺势,还是放到了茶几上。 “噔噔噔噔!”他用肉嗓奏了一段开场白。 那大盒子便被年柏钧抬出来。 上面几个显眼的大字被上官萌看清的时候,她狠狠地噗了一声。 “噗!炒!炒菜机器人!?”b 分卷阅读110 r   年柏钧很骄傲地拍着他的礼物。 “上次给你燎锅底空着手呢,怎么想也不合适不是。你看,这礼物最适合你这……” 话说一半,年柏钧顿觉后面的词不太合适。 转而换了一个相对婉转的词——“工作忙的人”。 “我去你大爷!嫌弃我不会做饭就直说!”上官萌直接发飙。 “没没没……绝对没那意思!” 年柏钧手摆得都重影了。 “你就这意思!” “这可是我让我顺丰加急送来的!好几千块呢。圣诞节,不是你生日么?” “我不稀罕!它没我煮的饺子好吃!” 年柏钧,一脸的问号…… 两个人互相掐了一阵。 大概是年柏钧有点抗不住她的小铁拳。 主动邀请这位家庭新成员‘炒菜机器人’来搞定今天的晚餐。 顺便告诉上官萌,自己的礼物是多么的接地气儿。 从冰箱里翻腾出冷冻素什锦和一盒冻虾。 又借由说明书鼓捣了半天,那位有生以来第一次炒菜的机器人,还算顺利地完成了系统指示的工作。 那道“什锦虾仁”往桌上一摆,也像那么回事。 只是上官萌有点不甘心。 感觉自己输了。 还是输给了一台傻乎乎的机器。 借由心里的那点带着失落意味的星火,上官萌直言问年柏钧。 “喂,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蓝风铃那种类型的?” 年柏钧筷子里的虾仁都吓掉了,让上官萌别胡扯。 “我又没说你喜欢的就是她!你激动什么?” 年柏钧一本正经地演戏:“我就喜欢你这种说话不长脑子的!你不知道么?” “那你等什么?赶紧向我求婚啊!” 又来了, 年柏钧借机腿一软,就差单膝下跪了。 赶忙做了个求饶的手势。 见他一秒变怂,上官萌也不敢逗他了。 怕他也学项佐倾玩什么人间蒸发,从此再不敢见自己了。 两个一把年纪的成年人,净不干成年人的事儿。 继而,还是讨论点儿正经话题吧。 回想起方才在项辛泽家讨论的事情, 上官萌便一五一十地跟年柏钧道了出来。 …… “有关于项辛泽和蓝书忆之间的事情,您还知道多少?” 在知道了那张照片上的但是人是蓝书忆之后,上官萌压着心底的慌乱,问了项辛泽。 “我不是说了么,据我所知,他们两个应该只见过一次。怎么了?” 上官萌意识模糊地说了句没什么。 她努力梳理着思绪,又问: “那对于蓝书忆的事儿,你能跟我讲讲么?他的为人,或者……家庭情况。” 项辛泽略微一顿, 对于上官萌有些反转的态度,似乎有些狐疑。 但最后,没有深究其原因。 他说那孩子优秀,家庭关系简单,有个妹妹。 说到他父亲的时候,抽了很长的一口气,说他也是画画儿的,画国画儿。 当上官萌听到‘妹妹’一词的时候,神经突然敏感了起来。 感觉到意识深处不被自己所察觉的东西,自然而然地显现了出来。 “他妹妹。叫什么名字?” 项辛泽扬起下巴回忆了一阵,好像不太记得。 他说:“之前她好像也被美院录取了,雕塑系的,但最后并没有来报道。” “嗯……让我想想,她名字里好像有个凌字,两点水的凌。……长的挺漂亮的。” 上官萌眉心一紧, “是蓝风铃?” 只见项辛泽疑惑着摇头。 说了句“不是”。 …… …… 听完上官萌讲述的年柏钧,嗓子像被什么东西给赌了。 “你觉得怪么?” 上官萌问了年柏钧一句,他才回过神儿。 一脑门儿的问题。 比进鬼屋还刺激。 但年柏钧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已经有个答案,十分明确。 明确到没任何逻辑不通的地方。 就是那天,他偷偷潜入那位大爷家找内存卡出来后。 有位大姐告诉他,那家的孩子不叫蓝风铃,叫蓝书凌。 现在那位大爷也有身份了,是蓝风铃的爸爸,画国画的。 绝对没错。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也往这方面想来着。 见到蓝风铃后,还特意问了她有没有兄弟姐妹。 可她明明说,自己没有啊。 哦,明白了。 说没有也对。 蓝书忆,死了。 分卷阅读111 …… 剩下的问题,他脑细胞就有点儿不太够用了。 “有什么怪的?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再说名字也不一样,吃吧吃吧,菜都凉了。” 年柏钧说完,给上官萌挖了满满一勺的虾仁。 上官萌撇撇嘴, 还是不想承认炒菜机器人比她厉害。 “我说的不是名字怪,我的意思是蓝书忆挺怪的。一是他会和受伤的狐狸一起出现在宠物医院,二是他会出现在项佐倾的照片里。” 上官萌盯着年柏钧继续分析。 “你说,他会不会跟项佐倾发给你的动物照片有关系?” 年柏钧一愣,冷笑一声。 “就算有关系,那人也死了啊。” 上官萌也冷笑一声。 “有些事儿啊,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年柏钧疑惑着追问。 上官萌答:“我不信任项辛泽,他在说他儿子和蓝书忆事情的时候显得十分谨慎。” 说完她撇了撇嘴,然后,十分狡诈地朝着年柏钧笑了笑,说:“万一,蓝书忆真的跟项佐倾失踪有关呢?就算不是直接跟他有关系,那他身边儿的人呢?明天我就去查查。” 年柏钧,无端紧张了一下。 …… …… 年柏钧一路上都在想上官萌给他讲的事儿。 也就是蓝风铃,不对,蓝书凌的事儿。 之前他就觉得蓝风铃不太对劲儿,他越想越心慌。 明白了那把那把乔巴伞为什么会丢,但就是不明白蓝风铃为什么要掖着藏着,不想让人知道他住哪儿,连名字也不说。 年崇洋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不会。 他那么傻,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以至于走到hope咖啡馆的时候,年柏钧居然停下了脚步。 姜店长那张让他厌恶的脸,又再次浮现在他在眼前。 可这会儿,年柏钧却有点想去找他了。 年柏钧脸皮厚,不会在意之前那小纠纷。 大大方方进了店,就看见了姜店长正在柜台前。 姜店长明显也看见他了。 那晚上快把自己揍成馅饼的流氓为什么在冲自己笑? 姜店长头一低,一脸的担惊受怕,赶忙就往厨房钻。 直到有同事告诉姜店长说有人找他。 不见的话,那人就向工商局投诉你们给不了发票。 不用问,姜店长就知道这个无赖是谁。 被抓了小辫子,只好硬着头皮来见年柏钧。 怯懦地从厨房出来, 看见年柏钧正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等他,面前还有两杯咖啡。 “大哥,你找我?” 年柏钧微微一笑,左右看了看他的脸。“脸没事儿了吧?”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那晚是我办的不妥。”姜店长一边摆手一便眨着他的三角眼。 “我之后没再找过蓝风铃,真的,我保证!” 年柏钧“咳”了一声,向前探身说:“我没说你去找过她,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我那晚啊,好像是真冤枉你了。” 姜店长一愣。 看见年柏钧撇嘴点头,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风铃 “我现在也找不到蓝风铃了,不对,是那个小婊|子跑了。”年柏钧玩着儿着他的咖啡勺说。 姜店长啊了一声。 之后,年柏钧顺势起身,坐到了姜店长身边儿。 拉了拉凳子,放低了声音。 “我找不到那小婊|子了,那晚之后我就再没联系上她。兄弟,我想跟你打听打听。” 姜店长听闻此话顿时两眼放光,露出狡诈的表情。 但随即脸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 开始并不想太理会年柏钧,毕竟是吃过他的拳头。 但年柏钧表示当晚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听信一个黄毛丫头的屁话。 对于那晚的事情,他又虚伪地向姜店长道了个歉。 “哎呀,对不住了兄弟。” 姜店长无奈地抿了抿嘴。 “你别问我啊,我又不知道她的情况。” 年柏钧皱了皱眉。 “入职信息呢?入职信息上肯定有什么吧。家庭住址?” 姜店长斜了他一眼,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发现,最近来找蓝风铃的人挺多啊。” 年柏钧:“嗯?” 姜店长嘿嘿一笑,“还都是像你这样的小白脸呢。” 此时,一道青筋在年柏钧的眉角暴了出来。 “啊,不是不是,我意思是,那小婊子光挑像哥这种长得帅的下手。” “少他妈废话,谁还来找过她?下什么手了?” 分卷阅读112 年柏钧,又开始不恭不敬了。 姜店长怂了,他可不想当着员工的面儿被凑。 “我我,我不知道。就那事儿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个男的来找她,说是蓝风铃欠他钱没还,也找不到她了。” 年柏钧一阵不安,同时,体内含量本来就不多的耐心也用尽了。 “我限你三分钟之内把蓝风铃的入职信息给我翻出来,别说没有。” 姜店长那叫一个头疼,他不想摊事儿。 畏畏缩缩地起身去了办公室。 年柏钧划拉了一下兜里的打火机,抑制住烟瘾后,挥手叫了旁边正在打扫的一个女服务员过来。 他瞬间换了张和善脸。 “不好意思啊美女,问你个事儿,之前有个叫蓝风铃的服务员,今天没上班么?” 女服务员笑笑。“她前几天离职了先生,您找她有事儿?” “那,你有她联系方式么?我是她朋友。” 女服务员饱含深意地笑笑,“没啊先生,我们只是同事,私下里也没联系过。” 闻言,年柏钧略带遗憾地“哦”了一声。 “她家好像不远,听她提到过一嘴,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年柏钧地给她一个微笑,说了声谢谢。 女服务员又说:“哦对了,如果你见到她,能不能让她给我回一下微信,之前我在路边捡过一只小猫,最后实在没法儿养,还是风铃替我养着呢,我想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年柏钧一愣。 “是一只残疾猫?” “不是啊,好着呢。”女无服务员说。 此时,年柏钧算是彻底想起来了。 那只残疾猫,殷小白当时提到过,说是年崇洋捡的,人家肯要么。 那猫的名字是爪爪,那天年崇洋还问了蓝风铃,爪爪还好么。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 年柏钧无意识地点头答应服务员,余光瞅见姜店长手里卷着张纸走了过来。 女服务员在姜店长的目光下撤开后,姜店长就将那张纸放在了年柏钧的面前。 年柏钧拉近那张纸,一栏一栏地仔细看。 他皱着眉,除了那张一寸的照片是她本人,性别填了女之外。 没有一个信息年柏钧感觉靠谱。 他眯着眼看姜店长,十指交叉放在了桌上。 “我记得那晚你说,蓝风铃整天神秘兮兮的,说说,你什么根据?” 见年柏钧依旧没完没了,姜店长叹了口气。 “反正你看到的这些信息都是假的,我刚没跟说明,怕你不信啊。不如你报警吧,让警察来找她。” 年柏钧敲敲桌子。 “老子就是警察,你赶紧的,想想她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都告诉我。” 姜店长快速扶住了下巴,左右张望。 “不是……蓝风铃真犯什么事儿了?跟我们店可没关系啊。” 年柏钧一秒入戏。“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撇清关系了。” 姜店长根本没想向他要什么证件,整个人都僵了。 “不,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想了想。“……不爱说话、眼神儿吓人、还有……” “什么?” 姜店长小声挤出一句:“还有,手都冻成那样了,也不带手套。工作的时候也不带。” 年柏钧烦躁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硬生生地追问还没有异常。 “我想不起来了,她这人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但有时候又显得很毛躁,总之就是神神叨叨,要不是长的好看……” 年柏钧瞪了他一眼,那张脸实在令人厌恶。 他将蓝风铃的登记表对折。 “这个我需要拿走。” 说完,姜店长跟触电似的一挺后背,瞪大眼睛对年柏钧说:“我想起来了!” 年柏钧微怔,眼神儿逼着他继续说。 “我想起来了,有次我见到她在手机上看一本书,好像是有关犯罪的,《犯罪心理学》?挺膈应的,那东西我不懂,是讲什么的啊?警察先生。” 年柏钧下意识搓了搓胸口,起身走了。 …… …… 年柏钧看样子已经把着那位保安的脉了。 只要晚上不超过十点回天之岛,他都一定会好脸给自己开门。 年崇洋还给他留着灯呢。 一推门,竟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 门框上居然多了个风铃。 造型是一只肥嘟嘟的陶瓷金鱼,蓝色的,下面挂着一个陶瓷铃铛配合响片。 最下端,有一个用竹签串成的船帆一样的东西,大概是用来兜风的。 好哇,这寓意深刻啊。 年柏钧不禁翻了个白眼。 知道他那个弟弟,算是陷进去了。 “你真是个野 分卷阅读113 人,早就从萌姐家出来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能走路了?” 年崇洋站在楼梯上数落他,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 年柏钧不得不承认,云南白药的效果就是好。 瞪了他一眼年崇洋,故意用头撞了下那风铃。 “东西给她了么?” 年崇洋明白他的意思,没装糊涂。 “给了。” “怎么说的啊?” 年崇洋眨了眨眼。 “就说——你送的啊。” “我送的?!” “难道不是么?” 年柏钧想骂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但你字还没说出口,脏话便咽了回去。 “你真是没救了你!” 年柏钧远远地指着年崇洋说。 年崇洋像是故意气他,也远远地做了个鬼脸。 “还想让你借机向她表白,一句话没交代你就办不成事儿!” 年柏钧说罢,年崇洋歪了歪眉毛。 “表白?” 年柏钧: “别装傻。” 年崇洋苦笑一声摇头。 对方叹了口气,走到楼梯下方,对着年崇洋说:“你看上她哪儿了?别跟给我说什么是长的好看,好看的皮囊多了去了。” 年崇洋一头雾水,不知道年柏钧为什么抽了风似的要问这个。 眼神在他和蓝风铃协作完成的草缸上扫了一眼,又看向年柏钧。 “……那就是因为有趣的灵魂?”年崇洋笑笑默认。 自从被身边的人随意组了cp,他自己好像也习惯了。 年柏钧甩了一句“懂了”,就开始上楼。 走到年崇洋身边的时候,又特意问了一句:“手套她带了么?就是护手霜的赠品。” 年崇洋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手套没要,她说她从来不带手套。嫌麻烦。” 年柏钧扬起了一边的眉尾。 年崇洋问:“怎么了?” “没事儿。”年柏钧拍拍他的肩。 …… …… 爪爪已经能爬上沙发了,猫这东西,腿瘸了也不妨碍它好动的本性。 简直跟年柏钧一样,蓝风铃想。 蓝康夫没在家,说是有事儿,具体的没说。 随便吃了点晚饭,蓝风铃抱着爪爪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它往膝盖上一放,就开始打呼噜。 这小家伙,性格挺好的,粘人,还往手上蹭。 若不是腿脚不好,也进不了蓝风铃的闺房。 桌子上,那个被迫收的礼物跟一堆捏泥的东西摆在一起,极其不协调。 蓝风铃瞥了它一眼,想起中午的尴尬场景。 年柏钧真有意思,果然像年崇洋说的,是个‘妇女之友’。 别说,换做任何一个女生,大概都对这东西没有抵抗力。 除了蓝康夫送的,蓝风铃已经很久不知道收礼物是什么滋味了。 可现在,蓝风铃跟本没心情去拆什么礼物。 ——特别是当她知道上官萌的手里有蓝书忆照片的时候。 这事她没问,还是上官萌走后,年崇洋主动说的。 “那天我就看见这照片了,年柏钧给她的,说是一起失踪案,失踪的人还是他同窗。你看他接触的都是点什么人,不让人省心。” 当时蓝风铃就想起来了,赶紧补充说她也觉得眼熟,难怪呢。 她没有追问失踪的人是谁,却随口问了那人失踪多久。 年崇洋也不太清楚,他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但主动说了那人的名字。 叫项佐倾,应该是个人渣。 蓝风铃已经不敢确定,自己当时的脸色变成了什么样子。 年崇洋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也有可能因为当时有客人进店,他什么也没发现。 但,上官萌呢? 她会不会对自己的当时反应产生什么怀疑? 她拿那些照片,想要干什么? 还好,那些照片够模糊,她连自己都不敢肯定那是不是自己的亲哥哥。 更何况别人呢。 除非是特别亲的人。 这事儿已经够她恶心的了,但更恶心的是,那个买他作品的人,居然是上官萌的同事。 这城市也不算小啊,可为什么自己就撞到枪口了呢?邪门儿! 想到这儿,蓝风铃发泄似的拆开了护手霜的包装。 一看,才知道现在连护手霜都已经浮夸到这种程度了。 一瓶颜料似的铝皮罐子就要好几百快。 不是年柏钧疯了,就是卖家疯了。 蓝风铃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拧开盖子。 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就涌了出来,上头。 她又毫不客气地挤了一大坨在手上,粗枝大叶地在手 分卷阅读114 上搅了起来。 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在手中碾碎一般。 嘴里不停念叨:“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还没发泄完,蓝康夫的声音就突然从房间的门缝里钻了进来,顿时吓了蓝风铃一个激灵。 那家伙又再胡说了 蓝康夫也是一惊。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蓝风铃面前一片狼藉,手又黏糊糊的,来不及收拾,就在牛仔裤上抹了一把。 对方扫了一眼她凌乱的桌子:“我能进来么?” 蓝风铃说了可以,就把那盒子推到一边儿了,爪爪也放回了篮子里。 “你还挺喜欢这小猫,现在对猫也不过敏了。” 蓝风铃搓了搓鼻子,小时候一遇到有毛的动物就不停打喷嚏。 不知道是不是免疫力强了,现在根本没那毛病。 手上的香味又灌了她一鼻子,这会儿味道淡了,还挺好闻的。 她看见蓝康夫坐在了他的床边儿,暖黄的灯打在他的侧脸上,皱纹和鬓角的白发,都更加明显了。 蓝风铃主动问他:“爸爸,你去哪儿了?” 蓝康夫扶了下眼镜,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蓝风铃就瞬间感觉不对劲儿了。 但蓝康夫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笑笑说:“那是什么东西?这么香,朋友送的?” ——蓝康夫为什么总是能猜的那么准。 “不是不是,是咖啡馆给员工的圣诞节福利。”蓝风铃一阵脸红,赶忙摆手说。 蓝康夫笑而不语,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随口说了一句“是该爱惜自己的手了”。 蓝风铃知道他肯定有事儿,尴尬地笑了一声后,就听见蓝康夫迟疑了一下说:“风铃,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了,最好是下周。” 虽然已经知道这事儿已经板上定丁,但蓝风铃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蓝康夫说他已经联系好了收动物的人,明天,动物就能送走。 “啊?这么快么?” 蓝康夫点点头,有些犹豫地说了“但是……”。 蓝风铃稍稍一歪头。 “但是人家说什么也不想要那只狐狸……” 说完,蓝康夫又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再想办法吧。” 蓝风铃垂目叹了口气。 此时,蓝康夫的视线仍旧停留在那个浮夸的礼物盒上。 好像通过肉眼,就能看出来这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提前跟人家说明吧,别伤了人家的心。” 这一句,无端浇了蓝风铃一头雾水。 她抬头,不停眨巴着双眼,揣测蓝康夫的话。 但是蓝康夫说完,就起身走了。 临走前,还在她女儿头上拍了拍,不给她任何提问的机会。 爸爸他,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为了不想让对方担心,而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呢? 可是,有些事儿跟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不一样。 有些事儿,那是会要命的。 “爸爸,为什么突然提前了?拆迁日期有变?”蓝风铃还是没忍住,追出去问了。 蓝康夫回过头,淡淡地笑了一声后说:“没什么,就是从小区一离职,行动范围变广,最近遇到的熟人就多了,他们问东问西的,怕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蓝风铃“哦”了一声,还在担心一件事儿。 “爸爸,我晚上回来的时候,遇见大理和他姐姐了,那家伙又在胡说了。” 蓝康夫冷笑了一声,“又说,咱们家的房子会吃人了?” 蓝风铃“嗯”了一声。 “别管他,你越在意,别人就越怀疑。几年了也没人把他话当真。”蓝康夫说。 蓝风铃抿了抿嘴。 “他姐姐好像不太一样。”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事儿,他们一家马上就搬走了,说不定比我们还快。”蓝康夫说。 …… …… “妈,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带大理走啊?” 大理的家里,楚明珠不太明白她家老太太的反对。 老太太后半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让她这个傻弟弟变得正常起来。 可现在机会来了,她又不愿意了。 老太太一脸的为难,斜了眼正在抽烟的老头子。 “你爸跟我又商量了一宿,觉得还是别折腾你弟弟了。” 为什么要用“折腾”一词,楚明珠实在不太明白。 带他看病是折腾,但好像折腾但是她楚明珠才对。 “不是,我可是为楚大理好啊。” 楚明珠有些愤恨地放下了碗筷。 虽然从小她就心疼她这个弟弟,但她这个做姐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分卷阅读115 但现在连同父母,都还在利用所谓的亲情和道德操控着她。 那东西连着骨头带着筋,怎么也扯不干净。 若不是她现在心里强大,街坊邻里的口水都够她呛得了。 但楚明珠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 就连说服父母,都拿出跟顾客谈判的腔调。 她明白这两位‘客人’的诉求是什么,无非是怕他这儿子变得正常之后,离开了父母的羽翼,受到旁人欺负。 “爸、妈,咱们大理虽说没什么本事脑子也不好使,但我知道,他有特长,他记性好啊。” 楚明珠拍拍正手忙脚乱啃排骨的大理。 她说:“是不是大理,还记得你五岁时候,姐姐送你的礼物么?你最喜欢的那个。” 大理像是被按下了身体上某个开关。 油手往他的特大号围嘴上一抹,一边比划一边喷着口水说:“记得记得,是一个白色的,上面有三道蓝色条纹,车轮上有星星,车灯还会一闪一闪的,救护车!” 他这么一说,又把一家人又给逗乐了。 楚明珠赶紧趁热打铁。 “所以啊爸、妈,这孩子有一技之长,不能一辈子就呆在您二老身边,等我把他摆治正常了,我觉得他能利用自己的优势简单找份工作。” 二老听完这一番言辞,相互对视了一眼。 “可是这孩子对人情世故完全不懂,说话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还好现在都是街坊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对他都了解。如果走上社会,那还指不定碰上什么人呢。” 老头子说。 老太太在一旁忙接腔:“是啊,就跟住不远的那个蓝家。要不是人家有素质,谁能一天到晚听你弟弟在这乱扯皮,说人家……” “他家房子会吃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天真的大理朝着天花板吼了一嗓子。 一双老人拍着大腿叹气。 每次一听见他说这个,就想立刻堵住他的嘴。 多不吉利。 楚明珠斜了大理一眼。 这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见大理说了,开始并没有当回事。 可听的多了,就跟魔音洗脑似的。 楚明珠觉得有点儿可笑,但还是半开玩笑地问了。 “大理,那是人家出来的时候你没看见,房子怎么可能会吃人,快吃你的肉吧。” 可大理两眼瞪着天花板,像是被谁给勾了魂。 特大号围嘴也被他扯了下来。 “那房子也吃肉,嗷嗷地吃。” 那氛围有点像讲鬼故事。 众人一僵。 楚明珠不像再让父母那好不容易被自己吊起来的希望破灭,赶紧将大理往里屋掐。 暗影里,楚明珠严厉地对大理说:“以后不许再提这事儿!听见没有!” 在楚明珠逆光的脸上,大理有些畏缩。 他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学生,嘴里扭捏着哼唧了一声。 可是想想,大理平时都是说些鸡零狗碎的日常见闻。 想象力从来也没见这么丰富。 可到了蓝家这儿,怎么就开始讲悬疑故事了呢?邪乎。 身为从业多年打赢了无数官司的律师,楚明珠的理性思维告诉她——听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只凭感觉。 大理的话更是如此。 楚明珠赶紧安抚了一下大理乱七八糟的神经,也镇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开始从对方说话的底层逻辑问起。 想问他,你这么说的根据和原因又是什么。 但又怕大理听不懂,楚明珠同样用了大理讲故事似的的语言问:“大理,蓝叔家的房子把谁给吃了?你看见了?” 大理像是寻到了知音,借着暗影里投在他瞳孔上的微光,他笑得有些瘆人。 “那房子吃了一个带眼镜的男人,他还给过我烟。”说着,他还做了个夹烟的姿势。 楚明珠扬起了她的细眉,无奈地叹了一声。 她认定,肯定是大理没看见那个所谓的“被吃掉的人”出来。 自己的行为,真是多此一举了。 “好了大理,你吃饱的话就早点睡吧。” 可大理破天晃地脑子灵光了,好像听出了他姐姐话中话,冒然说了一句:“那房子吃人不吐骨头。” 哟,这是从哪学得俗语啊,楚明珠想。 末了,她心里也不是滋味,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 等明天吧。 明天抽空去蓝叔家问问,郑重点儿的,赔个不是。 说不定,能找出大理瞎胡说的根源呢。 这才是关键。 …… …… 年崇洋一脑门的热汗。 晚上做梦,梦见年柏钧自己去机场突发心脏病。 赶过去的时候殡仪馆的车都来了。 分卷阅读116 自己鬼哭狼嚎的有点儿上不来气儿,还有一帮看不清脸的人死死挡着自己不让靠近。 蓝风铃在旁边拉着劝自己,说 :“哥哥已经是那个世界的人了,你别折磨自己了。” 最后,她还从包里掏出一手办,居然跟年柏钧一模一样。 太瘆人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梦中惊醒,才发现原来是年柏钧一只手臂正压着自己。 沉。 闹半天,梦里梦外都是他让自己喘不过气儿! 掀开他的手臂,就想起另一桩事儿来。 港姐想找他有事儿。 昨天港姐就约他了,但因为草缸比赛的事情实在没办法耽误,就说改天。 但是,港姐很急,昨天晚上就要求今天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说。 好像她还不方便来千寻森林说。 年崇洋心里就不是滋味了,直觉就认为肯定是有关年柏钧的。 要不就是年景尧想让自己关店。 没门儿! 一早,蓝风铃还没来他就出门了。 直接去了港姐给他发的位置,她的摄影棚。 前几天听年柏钧夸过。 还说,以后给自己和蓝风铃拍婚纱照就来这儿。 他真是有病。 请假 有病那人一觉醒来发现楼上没人,楼下也没人。 营业时间已到,这人都去哪儿了? 关键是她蓝风铃,为什么没来上班呢? 年柏钧性子急,一个电话就打给年崇洋打了过去。 “人呢?” 年崇洋说他在外面办事呢,等会儿回去。 本想接下来就打给蓝风铃呢,但年崇洋说他知道。 他说,蓝风铃家里有事儿,请假了,一周。 “一周什么事儿啊请这么久?”年柏钧问年崇洋。 “人家的家事儿咱们就别问了吧。我问她用不用帮忙,她说不用,说是回趟老家,怎么了?” 年柏钧长长地“哦”了一声,说了句“没事儿,怕你得相思病”。 就被年崇洋无情地挂了电话。 正打算出门,快递员就将他那把加急加快的乔巴雨伞便送来了。 年柏钧本来该安下来的心,却因为事态的改变而产生了动荡。 他将伞撑开检查了一番,嗯,没毛病。 从而发现这伞上的乔巴,跟蓝风铃那晚用轻粘土捏的一模一样。 早该有所察觉了,为什么这么笨。 看来修片儿的事儿,就先交给小黄处理吧。 事不宜迟,年柏钧揣上伞就出发了。 心里居然还有点忐忑。 …… …… 上官萌上午调休。 昨天晚上闯的祸,今天怎么也要弥补过来。 不然她老妈又要数落她到天荒地老。 吓得她路过路过千寻森林那小道都不敢往里进,赶忙去了隔壁小道上的泥塑小店。 白毛老板已经开始打太极了。 见了上官萌也没热情迎接的态势,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姿势到不到位。 上官萌先是自报家门,说自己就是昨天刚来您这儿拿了尊菩萨的,但一不小心给打了。 还要麻烦您给拿一新的,中午还要赶紧给自己老母亲交差。 大爷停下动作,抻了抻胳膊。 看见上官萌打开的盒子,一抿嘴,说了句:“没货,要等。” 上官萌“啊”了一声,在他那摆满了佛像的货架上扫了一眼。 “不是吧大爷,等多久啊?直接联系厂家给我调货行不行,我真的急。” 高冷的大爷斜了她一眼,眼眸里发射出“外行“两个字。 “什么厂家,这都是师傅一手一手捏一刀一刀刻的。没法儿调,只能等。” 上官萌略惊。 那不是跟自己喜欢的二次元手办一回事儿么。 只是风格不同。 “那,要等几天?”上官萌问。 “快的话,至少两天,师傅不是全职,人家还有工作要做,还要加班加点给你赶。” 果然,这种靠手艺吃饭的生意人说话就是硬气。 可上官萌还是疑惑。 “啊?这不是您雕的啊?” “不是。” 上官萌脑子一转。 “那,大爷,我方便单独联系这位师傅么?” 大爷:“嗯?” “没没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给人家说点儿好话,让人家给我加急加急。” “不行。” 原本上官萌以为那位大爷十分固执,但最后她才知道,这是为了保护那位神秘师傅的个人隐私。 “那,您能不能给我做个 分卷阅读117 一模一样的?”上官萌哀求。 没出意料,大爷果然说了“不能”。 或许是因为他技不如人? 上官萌当然没细纹,她没辙,却有点儿焦头烂额。 正打算妥协,大爷的老年机就响了,声音吓了俩人一跳。 大爷接起:“哦!行!我现在就去门口等你。” 他对电话里的人说完,就跟上官萌说:“做不做?做的话我就跟那师傅说了。” 上官萌连点头,“做做做”。 随即,那大爷就告她他要出去一趟。 上官萌也没再留下的理由。 就跟大爷一起走了。 邪乎的是,千寻森林居然没营业。少见啊。 寻思着也没什么事儿,就没给年柏钧打电话。 省得这人觉得自己太黏他。 再说了,俩人也没什么特殊关系。 即便自己已经明确表白了无数次,年柏钧他老人家就是装瞎。 呵,男人。 还是先想想怎么跟自己老妈交代吧。 要不,给她买点儿花儿?就近么。 …… 上官萌捧着一摞香水百合,有点儿大了,放在脸前,连视线都快给遮了。 出了大门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个泥塑老头儿的背影。 他正在跟什么人聊天呢。 上官萌从花瓣后挪了挪视线,就看清了那人是谁。 为什么是蓝风铃? 她感到一阵纳闷。 刚刚那通电话,难道是蓝风铃打的? 想着,怎么也要打个招呼吧。 上官萌便踱了过去。 只是视线都被香水百合给挡了,蓝风铃怕是对上官萌的靠近全然不知。 可刚走了一半,上官萌就停下了脚步。 那场景让上官萌感受到的不只是疑惑,还有吃惊。 吃惊更多。 当时蓝风铃小心翼翼地递了一个纸盒子过去。 老头儿打开检查,那东西露出了一半儿。 不用细看,就知道是个泥塑。 老头儿冲蓝风铃点点头,看起来挺满意的。 而后,蓝风铃好像跟老头说了些什么。 脸上有为难的神色。 老头又点点头,没犹豫,就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摞卷起来的钞票。 抽出几张红的,给蓝风铃递了过去。 蓝风铃双手接过钞票,微微一笑,躬了躬身,应该是说了“谢谢”。 就在那么一瞬间,上官萌突然明白了么,也想通了什么。 她一时觉得呼吸有点儿困难,僵在那儿不敢动了。 就连百合的味道都闻不见。 直到那两个人道别,蓝风铃并没有朝千寻森林去,而是转身离开了天之岛。 上官萌都没敢再靠近一步。 那之后,她才缓缓从混乱的意识中走出来。 …… …… 离天之岛不远的那条小路上, 年柏钧也在缓缓挪着步子。 前方,就是蓝风铃的家。 啊,不对 ,是蓝书凌的。 总之,年柏钧被搞的有点懵了。 该怎么说呢? 又该怎么做呢? 年柏钧的心被一种强烈的不稳定因素所笼罩。 不为别的,昨晚上他才发现,自己的不安来自于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他太讨厌这个感觉了。 以至于这感觉一来,就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上了。 跟他知道自己的心脏病是遗传,而大家都跟他说妈妈也同样是因为心脏病不在,不是乳腺癌的时候一样。 他们太处心积虑了。 是,就是这种感觉。 那种有些窒息的,被黑暗笼罩的感觉。 他害怕知道,蓝风铃极力隐瞒自己身份的原因。 会不会,真的和那个流氓姜店长主观臆断的话一样。 他说她是个“潜逃犯”。 太败兴了,扯淡,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人家有苦衷,不方便说的原因。 此时,年柏钧也彻底明白了。 他就是怕他这傻弟弟被人给骗了。 想起来小时自己还真是个混蛋,干嘛骗年崇洋。 说,小猫喜欢自己捕鱼吃,不信你把它扔鱼缸里试试。 那傻子居然信了,真是脑子进水。 被抱进鱼缸的小猫不太好受,年崇洋更不好受。 那是被人骗的滋味。 但是,自己骗年崇洋行。 但蓝风铃,绝对不行。 年柏钧离那道红门已经越来越近了。 但跟之前的两次不同,这次门口还多了两个人。 分卷阅读118 一个年柏钧见过,就是那个来了两次都有缘碰见的傻子。 另一个女的,跟他的轮廓似乎有几分相似,但气质上好太多了。 两个人似乎也正在敲门,女的手里还提着东西,是一箱牛奶。 是客人?不清楚,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直到那傻子也看见年柏钧。 他居然还认识自己,又冲自己傻笑呢。 一旁的女人敲了几次门也没人应。 真是邪门,一大早家就没人? 年柏钧纳闷。 一定是发现了傻子在冲陌生人招呼,那个女人也看向已经靠近的年柏钧。 “没人?”年柏钧自来熟地对那两人说。 那女人打量了年柏钧一眼,问他也是来找年叔的? 年柏钧说是。 发现女人的眼神不停地在那傻子和自己之前徘徊,年柏钧赶紧说自己之前来过,认识这家人。 并从拿女人的嘴里知道了那傻子有个傻里傻气的名儿——叫大理。 那女的是他姐姐,姓楚。 这傻子,居然有个看起来挺精明的姐姐。 他姐姐说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来找蓝叔,就是邻里之间互相打个招呼。 远亲不如近邻么。 年柏钧“哦”了一声,听她说得句句在理,又顺手敲了敲门。 依旧是没人应。 年柏钧叹口气,都准备放弃了。 这时,大理突然朝着远处叫了一声。 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 年柏钧被他这一声吼的耳膜有点受不了,他厌烦地扭过头,居然看见远处一个身影正僵着。 那已经是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她依旧穿着那件姜黄色的小棉袄,眼神儿正直勾勾地看向这边。 拜访 就连年柏钧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蓝风铃,而蓝风铃就像是字黑暗的森林里撞见车灯的小鹿一般。 她眼上蒙着一丝迷茫,就算离得远,年柏钧也看得出来。 还是楚明珠先打了招呼,她直接喊了一句\风铃妹妹,你回来了啊\。 这才让年柏钧明白,”风铃”不是假名,而是她的小名。 年柏钧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回应这个场景,只能顺着楚明珠的话的一起打招呼。 他自然地朝蓝风铃挥挥手,应该没表现出什么意外。 这样双方都自在点儿。 好像是做了几秒的心里建设,蓝风铃缓缓从僵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也朝着这边儿摆了下手,继续朝前方走去。 为了不让大理和他姐姐看出什么破绽, 年柏钧努力压着某种情绪,蓝风铃一靠近,他就跟提前约好似的口气笑眯眯地说:“年糕跟我说的地址,还以为你们已经回老家了呢,是不是吓一跳?” 蓝风铃的嘴角跳了一下,对着年柏钧微微一笑,说了句“还没”。 但好像更在意大理姐弟俩。 她偏了下头:“明珠姐姐,您也有事儿?” 楚明珠迟疑了一下,在年柏钧和蓝风铃只见扫了一眼,像看出点儿什么似的笑笑说:“没什么事儿,我来找你爸爸。” 蓝风铃挠了下鼻翼,面对这一群奇怪组合的客人,她只好摸钥匙开门。 也没说自己爸爸在不在家的话。 “那就,先进来坐坐吧。”她说。 蓝风铃这句似乎也没什么毛病,但年柏钧就觉得她好像在说反话。 正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蓝康夫那张脸,年柏钧看得很清楚,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和慌乱,但镜片后的眼睛似乎布满血丝。 他就像是一直在监视着门口,知道谁会来一样。 蓝风铃二话没说,直接埋怨她爸爸:“爸,您在家干嘛呢?人家敲门都没听见?” 蓝康夫赶紧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哎呀,不好意思,我在后院弄狗,一点儿也没听见。呃,你们……” 对面的楚明珠赶紧赔了笑脸:“咳,没事儿蓝叔,我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这不是您也经常照顾我弟弟,我们马上要出国,来给您送点儿东西。” 大理看见蓝康夫,躲得更凶了。 像个往老母鸡翅膀下钻的雏鸡。 “那,爸爸,你招呼姐姐跟大理。” 蓝风铃边说边拉住年柏钧的胳膊:“他是来找我的,我们进去拿个东西就走。” 此时,蓝康夫斜了眼年柏钧,像是在看贼。 “大爷,您不记得我了?我是……”年柏钧忙拍着胸口解释。 可没给年柏钧多说废话的机会,蓝风铃拉着他先一步进屋了。 但她就像是到了别人家,一时不知道该把年柏钧这个大高个儿往哪里塞。 最 分卷阅读119 后决定,还是把他领到了后院,没进自己卧室。 期间,年柏钧总想问什么,却都没问出来。 穿过厨房,后院的场景并没有然他感到陌生。 给人的感觉仍旧像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一群麻雀受惊飞走,扑棱翅膀的余波还带来一阵风,飘来一股绿色植物的清香。 唯一让年柏钧觉得纳闷的是,那些猫猫狗狗怎么没了? 跟大爷开门时候说的话照不上啊。 但是,年柏钧现在好像又没法儿说自己知道这里有一群猫猫狗狗。 那不是不打自招了么,有点儿纠结。 此时,蓝风铃像是卸下一脸的伪装。 已经没了先前的平静,她拧眉看着年柏钧,叹气的同时好像是在冷笑,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年柏钧并没有在这尴尬的场景里沉的太久。 他抿嘴“嗯”了一声,摸了一把下巴,说:“怎么了?因为来的是我而不是年崇洋,有点儿失望?” 蓝风铃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来过。脚脖子到底是怎么伤的,想必我也不用再问了吧。” 年柏钧先是一愣,然后厚着脸皮点着指头笑笑,说了句“真是爽快人儿,年崇洋没看走眼”。 蓝风铃有些无语,抱着手臂摇摇头。 “说吧,你找过来到底什么事儿?” 年柏钧扫了一圈院子,说进门的时候不是都告诉你了么,就是年崇洋让我顺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年柏钧去掏背包里的雨伞:“哦,对了,顺便把这个给你。” 可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手一停,盯着蓝风铃说:“先前那伞应该没有不翼而飞,而是被你拿走了吧?” 蓝风铃也愣了下神儿。 两个人分别将了对方一军。 “是,是我拿走的,那本来不就是我的么。”蓝风铃头一歪,理直气壮地说。 年柏钧也歪头,问她当时为什么不大大方方说,还让自己以为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了。 蓝风铃叹气,她透过厨房半掩着的那道小缝 ,瞅了一眼屋里。 屋内人说话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年柏钧也听见了,大概是因为客厅本就空旷,又连着厨房有回音的缘故吧。 他听见大理姐姐的声音。 说什么,自己这次带弟弟来,就是想问问您蓝叔,觉得这大理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总说您家房子会吃人么…… 年柏钧刚想起什么。 “砰”地一声,厨房门就被蓝风铃关上了。 年柏钧一挑眉:“这傻子有点儿意思啊,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说什么别进去别进去,进去就出不来了之类的,还好你爸爸当时及时开门,不然我……” 然而蓝风铃只是冷笑了一声,迟疑了下说:“他是傻子 ,傻子的话能信?” 完了,她还刻意耸了耸肩。 大概是觉得有理,年柏钧点点头也没再追问。 他故意搓搓手臂,让别人觉得他有点冷。 …… 客厅内,蓝康夫也表达了跟蓝风铃同样的意思。 他坐在楚明珠的斜对面,笑了一声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大理的话我们不能太较真,说不定是学电视上信口说的呢。” 楚明珠喝了口水,撇嘴看了他弟弟一眼。 那颗大头架在脖子上晃晃荡荡环顾四周的猥琐样子,一般情况下确实不能过于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没别的意思,蓝叔,但这小子整日这么叨叨,给我家人还有您想必都带来了不少烦恼。老人家迷信,我知道,就因为他之前整天散布这些谣言,您多多少少受到过不快和排挤吧。” 蓝康夫无意识地推了下眼镜。 大概在一年前,确实有这些事儿存在。 蓝风铃家,算是旧城改造的遗留物。 住的人,大多也是上实际的遗留物。 老一辈的思想根深蒂固。 迷信的老人家们都说蓝风铃家风水不吉利,人也邪乎。 他们住的那幢房子本也住了位大家闺秀,大概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跟男人有关的,那女的就魔怔了。 原本花园儿似的后院儿变成了野猫野狗的聚集地,她还时不时就往家里领大街上捡的的动物。 或许,动物能填补她被男人带走的空虚? 渐渐地,经济负担再加上体力劳动,那女人容貌也日渐憔悴。 没多久,就留下一窝猫孙狗儿,自己一个人先一步去了那边儿的世界。 好像是她年过七十的舅舅想给自家猫配种来找她,才发现的尸体。 于是,她舅舅就变成了房屋中介。 没少跑腿卖这房子。 大概是老天爷看他可怜,没多久,就遇见蓝康夫了。 也不知道姓蓝 分卷阅读120 的看上这房子什么了,好像没犹豫就把房子买下了。 他们刚搬来的时候,大家都还以为这房子的风水要变了,再也听不见半夜猫猫狗狗的鬼哭狼嚎了。 但是,前一任主人似乎阴魂不散,新户主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直到房子都重新改装完了,也没见蓝家主动找街坊邻居问候。 当时有个邻居主动来找,但蓝康夫不太情愿地请了人家进屋,说自己家刚办了白事儿,不方便来回串门儿,怕人家沾了晦气。 那邻居也看见了,一个男孩的遗照就摆在桌子上。 看样子还很年轻,应该是这家男主的孩子,还是个儿子,唯一的。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他蓝家没根儿了。 房檐下住的只有一父一女。 众人是一边同情一边嚼舌根。 但也少不了羡慕,说白了就是嫉妒。 嫉妒他家还有个生得俊俏的女儿,好像还是个高材生。 或许是脑子好使的人行为有时都不太正常,姓蓝那家人也没比前一任户主强到哪里。 有些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还没消停,又一波余震来了。 就是大理传到各户人家耳朵里的小报消息。 无非就那两句话:蓝家房子会吃饭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直到大家都听烦了,也没人去究其原因。 人们就是有这种坏毛病,看到惊叹体的标题,就以为掌握了全貌,连内容都懒得看就照搬全收。 可楚明珠不一样,大概是她妈妈生她的时候太全心贯注,以至于生大理的时候已经没了精气。 好基因加好细胞全部浓缩打包,都给姐姐了。 一样的 可几句话下来,蓝康夫的状态还是一问三不知。 就连帮楚明珠分析的话语都没有。 好像这事儿跟他全无关系,也毫不在乎别人在背地里说的闲话。 女儿房间的门是半掩着的,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她跟那个来拍过照片的臭小子是不是在卧室,蓝康夫也不清楚。 但蓝风铃一准认识那小子。 他俩又是什么关系? 蓝康夫脑子实在有点儿乱。 发觉蓝康夫心不在焉不想过多解释,楚明珠只好去撬他弟弟的嘴。 想在今天就彻底祛除了这块心病。 她说:“大理,你昨晚上还说蓝叔家的房子吃了带眼镜的男人,那男人还给过你烟,你说的就是蓝叔吧?” 楚明珠拍拍大理的腿,示意他看看蓝康夫的脸,好好回忆回忆当时的场景和人物。 他不是记性很好么。 可大理始终直摇头,就是不敢与蓝康夫对视。 昨晚上自己说的话也不承认了。 他如坐针毡。 好像真怕这房子把他也给吃了。 听见楚明珠的话,蓝康夫淡然地笑了笑。 大理算是说不出什么了,只好自己开口安慰那位操心的好姐姐。 “要这么说的话,我想我大概知道大理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闻言,楚明珠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蓝康夫。 他说:“想起来了,我之前是给过大理烟,有次我俩一边抽烟,我好像给他玩笑说,家里动物太多,快把我给吃了。” 说完,蓝康夫笑笑,搓了下下巴。 “大概是大理理解错了吧,你看,我今天早上才把动物给处理了,实在是伺候不了了。你上次不是也跟我说了吗?咱们这里快拆迁了。我也提前准备准备。” 楚明珠皱了下眉,微微扬起下巴,好像在寻思蓝康夫的话。 她没做声,又看了眼大理。 似乎在跟他确认蓝康夫当时是不是这么跟他说的。 大理没反应。 眼神飘忽着,手攒着兜里的东西发呆。 拿东西是出门前,他老母亲给他的火腿肠。 蓝康夫这说法儿,说实话,楚明珠有点儿半信半疑。 房子跟动物,根本就是两码事儿么。 这还能搞错? 但谁让他们家大理傻呢! 蓝叔有这么大耐心在开导一个傻子和无凭无据的姐姐不错了。 “哦——你听见了么大理,你记错了。蓝叔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没听懂,以后啊,别再乱说了昂。”楚明珠勉强笑着说。 可大理身体里好像还潜藏着最后一丝倔强。 他没说什么反抗的话,就是偏过头不吭气儿。 用肢体语言表示对那俩人的回避和不满。 其结果好像跟没来之前没什么区别。 只多了一个看似不可理喻又顺理成章的理由。 挺那啥的。 楚明珠尴尬地笑了一声,起身,提着他弟弟的胳膊准备走 。 可 分卷阅读121 大理像是赌气,屁股钉在了沙发上,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你干嘛大理,我们该走了,回家吃午饭呢。走。”楚明珠再次拉他。 楚明珠一个正常人,也快被大理整的跟他一样了。 楚明珠有些急。 蓝康夫赶紧揣上两个橘子,也上前劝说:“大理,跟姐姐回去吧,来,再吃个橘子,没事儿没事儿。” 大理力气挺大,胳膊一转,甩开他姐姐的手。 掏出兜里的火腿肠咬开包装,大口吃了起来。 楚明珠一呆,真想丢下他自己走了。 此时,从一个房间里门缝里一个小家伙横冲直撞来。 后身绑着个小滑轮,像溜冰似的跑的飞快。 它目的明确,直接奔着大理就来了。 不对,是奔着他手里的火腿肠。 大理似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猫,两只眼都发直了。 小奶猫表现出小老虎的架势,对着大理车扯着嗓门叫。 声音奶里奶气却凶巴巴的。 一点儿也不像个乞讨的孩子。 可碍于有‘轮椅’拖后腿。 只能用爪子勾着大理的裤脚硬要往上上。 大理那孩子似乎也分不清猫还是老虎。 看见有东西要抢他的零食,吓得他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 剩下的两个人都傻了。 没等蓝康夫去抓住那只小吃货,大理已经被它逼进了厨房的角落。 和他有一墙之隔的蓝风铃和年柏钧,几分钟前,他们就在(此时正在)后院‘找乐子’。 但乐子是年柏钧的,蓝风铃这儿只有无奈和折磨。 “你不放我进屋暖和,那你就满足我一小小的要求,成不?” 当时,年柏钧就是这么和蓝风铃商量的。 灵感随时随地,模特可不是一直都有。 蓝风铃一歪眉毛,就看见年柏钧将他出门必备的宝贝儿给掏出来了——莱卡M6。 蓝风铃皱了下眉。 “你干嘛啊?” “嘿,你给我当给模特呗。不然闲着也是闲着,来嘛。” 说着,年柏钧一甩头,就朝着那棵大榕树走了过去。 冬季了,榕树虽是秃的,有点儿一木成林的意思。 顽强树根也冲破了土壤肆无忌惮地冒出来,形成独特的平面切割。 这在搞艺术的人眼里,可是绝好的素材。 年柏钧亦是。 他脑子里时尚大片的模式迅速切换,成了日式的小清新风。 再加上蓝风铃那张又纯又欲脸,想必是相当合适。 可蓝风铃,被他搞的无语至极。 “喂,你别乱转,让你进屋还不行么,赶紧走吧。” 此时,年柏钧已经来到了树下,摸了把树干,招手让蓝风铃也过来。 他又在地上扫了一圈,从一堆扫的枯叶里扒拉一个大个儿的扇形叶子。 好像是棕榈树的,就种在旁边儿,当道具用。 “快来风铃,你拿着这个。”年柏钧居然开始有些兴奋了。 蓝风铃无奈地挠了挠头,走过去之后拿过了年柏钧递给她的‘垃圾’,叹了一声。 “来,风铃,你站在树旁边儿,用这叶子挡住你一半的脸,就像这样。” 年柏钧用手比划了一下。 可蓝风铃还是不太情愿,感觉浑身不自在。 僵硬地往那儿一站,瞪了年柏钧一眼。 年柏钧一耸肩,伸出跟手指,挤住一只眼睛说:“就一张!很快的!拍完我就走。” 见过死皮赖脸的,却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 她蓝风铃输了。 故意摆出张臭脸往树上一靠,整个叶子挡住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阳光从头顶穿过树干糅杂在她眼底,像是铺了点点星光。 模特不配合,摄影师也没辙。 年柏钧笑笑,只能委屈自己换了个角度和构图。 来把这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画面给它整完美了。 摄影师刚按下快门,蓝风铃就放下了手里的大叶子。 像是想用这芭蕉扇,轰走面前的大苍蝇。 但同时,还一个更大的苍蝇朝他们这边儿跑了过来。 是那个画风有些凌乱的大理。 他像是个被野兽追赶的猎物一般疯狂向前跑着,嘴巴里一边嗷嗷,一边有还没有彻底嚼碎的火腿肠在往外喷。 冲着年柏钧和蓝风铃的方向就奔了过来。 紧接着出来的是那只追赶大理的‘野兽’爪爪。 大概是后院的土路不太平整,它身上的小轮椅没经受过如此颠簸,没跑半米轮子就被路上的石块给卡住,好似一个突然爆胎的赛车选手,毫无预兆地停在了路中。 再后面还有惊慌失措的楚明珠,和强装镇定的蓝康夫。b 分卷阅读122 r   大理直接扑向能似乎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蓝风铃。 可还没等他得逞,年柏钧就立即将她给拉开了。 “我去!什么情况啊 ?”年柏钧也被吓一跳。 大理虽然手长脚长,但实在是少了太多的灵活。 脑神经里少了刹车系统,整个人硬生生地就撞到了树上。 树干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有树冠上一只啄木鸟摆了两下头,飞走了。 树下的大理就不同了,他是肉身的,受到重创后整个人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一道鼻血顺着法令纹往下流。 楚明珠垫着脚尖跑过去,俯身去扶她弟弟起来。 “大理!大理!你没事儿吧!哎呦喂!” 可大理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坐起来的时候,还被喉咙里的食物残渣给呛得不停咳嗽。 蓝康夫将爪爪身上的轮椅卸下后,将爪爪递给了蓝风铃。 冷不防地瞥了眼年柏钧拽着蓝风铃胳膊的手,才赶紧去安慰大理。 蓝风铃明白他爸爸眼神什么意思,胳膊一转,把年柏钧的手给甩开了。 蓝康夫帮忙拍了拍大理后背上的土,又跟他姐姐说了不少道歉的话。 蓝风铃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爪爪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玩意儿。 年柏钧也懂了,没忍住,噗嗤一笑。 大理一脸弱智的委屈相,用眼白看了眼年柏钧。 可这一眼过去,像是有东西点醒了他混沌的脑细胞。 他突然伸出手指着年柏钧,用憨嗓嗷了一声:“一样的!” 众人皆有点懵。 年柏钧更懵。 “什么一样?”他被大理盯着着实有点儿不自在。 “行了大理!我们走吧!” 楚明珠怕是丢不起这人,拉住大理的胳膊就往回走。 大理没被拉动,两步跨到年柏钧面前,端起他肩上背的相机有些激动地又来了一句:“一样的,嘿嘿,一样的。” 心爱的宝贝儿哪能被这脏手给玷污了。 年柏钧一把夺过相机,嫌弃地说:“喂喂喂!别乱动啊!” “一样的,一样的,跟被吃的人,是一样的东西!” 大理一边嬉笑,一边死死盯着相机。 塞在鼻孔里的卫生纸,红了一大半。 此时,年柏钧紧紧皱起了眉。 一步对棋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年柏钧相当疑惑。 一旁,蓝风铃一反常态地去推搡大理。 “快走吧,快走吧,你别吓着我朋友。” 大理仍旧傻呵呵得乐。 又指着蓝风铃说:来找你的,他是,来找你的。” 他说话不分主谓宾,大家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他’,到底指的是谁。 蓝风铃看了眼年柏钧敷衍了一句:“是是是,他是来找我的。” 边说,边推着大理往厨房的方向走。 大理也被他姐姐拽着,稍稍挪动了位置。 可现在他的注意力好像又都集中在蓝风铃身上 。 他冲着她的头顶说:“蓝书凌,他是来找你的。” 蓝风铃突然一愣,没理他的话,加大了推他的力道。 好在年柏钧先前已经猜到蓝风铃的真实名字。 没对大理这家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产生什么太大反应。 只当是自己没听清,一脸淡然地从大理身边拉开了蓝风铃,自己像押犯人似的将大理往门口推。 可是,那个“他”到底指的是谁呢? “蓝书凌,他是来找你的吧?那人!被你吃了!” 大理越说越不像话,有点儿要惹恼看蓝康夫的意思。 “等下!”年柏钧也突然停下脚步。 “你整天叽里呱啦的什么玩意儿?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身份特殊说出的话就能不负责任。” 他说完还有点儿后悔,自己的话对于大理好像有点儿太深奥了。 虽然楚明珠知道现在不占理,但身为律师,她明确地知道诽谤这事有什么后果。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你别跟我弟弟一般见识了。现在我们就走。” 楚明珠可不想惹这个年轻气盛的家伙。 可这年轻气盛的家伙似乎没有要罢休的意思。 “等下等下,不是一走了之的问题。”年柏钧说着就拦住了姐弟俩的去路,然后对楚明珠说:“你不是也纳闷你弟弟整天胡言乱语的原因么,那今天就让他说清楚,一了百了,是吧,风铃。” 蓝风铃却突然僵在了那里。 “说什么清楚,他根本就说不清楚。我还想让你跟我说清楚呢!你前天翻进来我家做什么?”蓝康夫像是故意扯开话题,这会儿反而站在了大理这边儿。b 分卷阅读123 r   现在轮到年柏钧僵住了,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大爷,这个等会儿再说!” 他又看向大理:“把你想表达的东西给我一字一句说明白!听见没有!” 大理咽了口唾沫,像是要把舌头给捋直了,楚明珠也期许着看了他一眼。 可大理又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真折磨人啊。 “你倒是说话啊。” 年柏钧眯起了眼睛,见他没吭,摸了把裤兜,将半包烟掏了出来。 回国后他很少抽了,怕犯病。 “要不要我帮你点着?”说着,年柏钧就按下了火机。 蓝康夫一把夺过他的火机,“这里不允许抽烟,你们都给我走!” “走!” 这一句走,蓝康夫说的很大声。 蓝风铃的肩头不禁一抖,她还没见过她爸爸发出过这般的嗓音。 不对,之前倒是有过一次。 就连年柏钧也吓了一跳,他有些纳闷。 “为什么?我就是看他能不能说清楚,你想让一个傻子整天说你女儿坏话?——我还不想呢!” 可蓝康夫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奋力将他那两个人往门口推。 “走!给我走!” 蓝风铃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面对着一群人,她似乎还十分地愧疚。 她将爪爪塞进了棉衣里腾出手,连喊了几声爸爸。 但蓝康夫根本没机会,他女儿也拽不住他。 蓝风铃顿觉相当无助,她但根本拉不住蓝康夫,更没办法说服年柏钧别再多管闲事了。 只觉得备受煎熬。 对于蓝康夫的行为,年柏钧觉得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他为什么他要阻止大理说清事实,而不是弄清真相。 态度还为何如此坚决?蓝风铃也是, 一副不置可否的状态。 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还是觉得这种傻子的胡言乱语他们跟不在意? 或者,他们是怕大理真能说出点儿什么? 至于大理为什么说什么跟自己的相机一样的,年柏钧脑子里纠得一团乱。 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已经被蓝康夫撵到了前院儿,连同大理姐弟俩一起,狼狈得要命。 “别再来找我女儿!”蓝康夫用低沉的声音警告年柏钧。 “还有你们!”这是对大理姐弟俩说的。 看着蓝康夫的表情,年柏钧心里微微一颤 再次瞥了眼蓝风铃的脸,已经是阴云密布了。 这表情有些熟悉,跟那晚姜店长对她出言不逊的时候一样 。 不幸的是,又想起姜店长的话了。 年柏钧有些不寒而栗。 “你知道有个叫项佐倾的人么?” 在蓝康复将年柏钧推出门的最后一刻,年柏钧也走了一步他不太明确却又觉得对的棋。 …… …… 年崇洋蹭地从港姐办公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的时候,桌子上的国际象棋微微一颤。 就算年柏钧当年那张铁证如山的领养证明摆在他面前,他也不敢相信。 更准确地说,是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眼神儿在摆满杂志的办公桌上晃荡着,花里胡哨,都是些长的一样的女模特。 “崇洋,这事儿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港姐也站了起来,高跟鞋穿着,比年崇洋还高半个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中间像是隔着利器,还有一读墙。 跟港姐的关系,他自然没有年柏钧跟她亲。 但打小他觉得这个阿姨就是穿普拉达的恶魔里的银发女老板。 港姐叹了口气,拿出了女老板的口气。 “现在主要面临他年柏钧开始不听话了,多好的机会,他偏偏要就在这儿干嘛,没什么好羁绊的东西,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觉得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应该没多深……你从小懂事,劝劝他。” 年崇洋微微一怔。 “这事儿……他知道么?” “知道。”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我就不知道……” 年崇洋长舒一口气。 “嗯,我知道了。” 在一通你知道我知道他知道的言论过后,年崇洋再也做不下去了,可能是空调暖风太大,他有点头蒙。 年崇洋走后,他心脏突突地跳,像是每次带年柏钧去医院时候的感觉。 每次他都觉得,自己都快有心脏病了。 就是那种身上流经同样血脉,像是有根无形的东西扯着的感觉想推开都难。 可就在刚刚,那所有的经络,都被那一张泛黄的白纸给 分卷阅读124 生生斩断了。 他曾经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不像哥哥的哥哥。 现在明白了,他年柏钧,就是来折磨自己的。 是故意的。 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才想明白,年景尧对他的态度和曾经说过的话:怎么早没发现这孩子有心脏病。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 年崇洋头靠在出租车后窗朝外看的时候,一辆大型电动三轮格外显眼。 不是车有多炫酷,而是后面的车斗被焊成一个半人高的大铁笼子,里面最起码关了十几二十只狗子。 其中一只说萨摩又不是萨摩的白色杂种犬,将头伸出铁笼后用力朝天上嚎,好像知道要进屠宰场一样。 突然间,有种感觉从年崇洋心中掠过——他觉得这只狗眼熟。 “师傅!不去天之岛了,前面左拐后有条小路,在那儿停一下!”年崇洋突然对司机喊。 几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前方的小路口。 年崇洋下了车,突然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儿在下车。 他朝道路深处望去,红门,望眼欲穿。 心里想,早上年柏钧还提醒我要不要问问风铃需不需要帮忙。既然来了,那就……嗯,最起码有合理的理由了。 还有那车狗,不会真是她们家的吧。 于是,便快步往里走去。 直到看见远处一个人影越发眼熟,这才肯定,那就是年柏钧。 他怎么会在这儿? 而对方也看见自己了。 自己分明没告诉过他蓝风铃住在这里,或者,是他俩私下沟通过? 看见年崇洋,年柏钧没表现的很意外。 只是稍稍抬起了眉毛,用拇指指着后方说:“她家没人。” 年崇洋“啊”了一声,脑子里更懵了。 “你怎么会来这儿?”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被年柏钧钩住了脖子。 他说,他就是顺路来看看,你不是说风铃家有事么。 可年柏钧为何这般表情?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不舒服?” 年崇洋并没有刻意回想港姐告诉他的事情,可当他看见年柏钧以新的身份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不舒服。 都是成年了,保持相对的理性,以年崇洋的性格,还是不难做到的。 幸好自己不像年柏钧的急脾气,年崇洋想。 不然,说不定劈头就问他了,“你都直到咱俩都不是亲兄弟了,干嘛回国后还赖着我。” 可年崇洋,怕是这辈子都问不出口。 走到小路口的时候,年柏钧好像才听见年崇洋的问话。 他抹了把额头,慌里慌张地说:“没事没事,你先回去看店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喂,你晚上早点回来!” 这话好像给年柏钧给逗乐了,“切,别搞得跟小娇妻似的,恶心人。” 一家人 年柏钧打了辆车,跟年崇洋保证说今晚一定早点回去,自己就先走了。 年崇洋望着他走远,还在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被年柏钧那么一说,好像真有点儿矫情。 又看了眼小路的深处,他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临走前,还是几分犹豫,想知道那一车动物到底是不是蓝风铃家的。 但想着千寻森林大半天都没开门了,周末肯定人多。 这周又剩他自己一个人打理店铺,还有好多事儿要做,便直接走了。 是走路回去的,一路上心里还突突跳。 像是掉进了昨晚年柏钧被推进救护车的噩梦里,一直醒不过来。 自己要是能跟他一样心大,就好了。 这多年,虽然年柏钧曾在他 血缘关系这事儿啊,父母那边儿问也白问,等年柏钧晚上回来再说吧,看他是什么想法。 人长大了,居然连这种事儿都能麻木了,真奇怪。 …… …… 回想刚刚蓝康夫的表情,同样感到麻木的是年柏钧的手指。 从蓝风铃家离开前,还是因为他接到一通电话。 当他问那对父女知不知道项佐倾的时候,楚明珠看到对面父女两个人表情不太对劲,紧拉了大理走人。 临走前,大理嘴里还在阴阳怪气地念叨着,太吓人了,这房子太吓人了。 留下的年柏钧,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你还不走?别在这儿无中生有。”蓝康夫好像在刻意保持冷静。 蓝风铃喊了一声“爸爸”,但蓝康夫叫他别说话。 可蓝风铃还是小声解释说,年柏钧就是她认识的一个朋友。 开始想说同事的,但想到他之前来拍过照,介绍过自己的身份,便赶紧作罢。 “ 分卷阅读125 我不管他是谁。” 蓝风铃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一直没办法控制自己脸变红,这会儿又红了。 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爸爸的脸,用眼神在撵年柏钧走。 “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项……我们可不认识。那个傻子已经够了,你别再无中生有了。想必你刚刚也看见了吧。” 年柏钧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他脑子也乱。 不知道当下提起蓝书忆是否合适。 “年柏钧你快走吧。我会跟我爸爸解释清楚的。” 此时,年柏钧正要说什么,蓝康夫却开了口。 “行,你要是不想走,咱们就来说道说道。”他将门关上,“你那天跳进我家来做什么?你说吧,不行的话咱们就让警察来解决。” 年柏钧傻嘿嘿一笑,要说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东西第一怕医院,第二就是警察。 一听见警察一词,他秒怂。 “我我,我东西掉您家里了,您又不在家,我急用。” 闻言,蓝康夫眉心稍稍一紧,此时,年柏钧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上官萌打来的。 他犹豫了下,还是立即接了。 同时,听见对方用一种从没听见过的语气说话。 大概意思是他怀疑蓝风铃跟泥神有关系,问年柏钧有时间来找他么。 年柏钧吞吞吐吐回应,挂了电话,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他几乎是在蓝康夫怒视的眼神下离开了那栋房子。 被关在门外后,才发现那把好像没什么用的伞还在包里。 …… …… 那盒拆开了只用了一次的护手霜就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认识他的。” 叙述完整个认识年柏钧的过程,蓝风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里,她好像把剩下人生的所有精力都用完了。 如果自己能沉得住气不去外面工作,是不是就不会惹这么多麻烦了。 如果哥哥蓝书忆不那么优秀,没有被项辛泽重视,是不是就不会认识项佐倾。 …… 想到这儿,蓝风铃不忍在细想。 生活又不是电影,哪那么多如果。 “也就是说,你也正在跟一帮调查项佐倾案子的人在一起。” 蓝风铃很少声地说了声是,并强调了年柏钧的女朋友好像正在调查这个案子,是个警察。 蓝康夫摸了把头发,表情依旧冷静, “看来现在已经认为你跟项佐倾有关系了。” “爸爸。”蓝风铃冷静地喊了他一声,低着头。 “嗯?” “我觉得我们现在……暂时不能走了。” “我知道。”蓝康夫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女儿的意思。 一被怀疑就失踪的人,肯定嫌疑更大。 但关键的是,不清楚对方现在有什么证据。 “嗯,如果突然不见,更会引起怀疑。” 蓝风铃不停地扣着手指,指尖的裂口钻心的疼。突然听见她爸爸说: “那个礼物?是那男的送你的吧?” 蓝风铃没什么好解释的,点点头。 …… …… 年柏钧正对着被他画得乱七八杂的笔记本发呆。 笔记本上画的,是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推断。 宠物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响了,年柏钧无疑被吓了一跳,赶紧合上笔记本,前去开门。 刚一开门,就听见上官萌左右扫了眼后的一番赞叹。 “嘿,你别说,南枫的小工作室整的还不错啊。” 年柏钧赞同,于是,请上官萌做到了小沙发上。 上官萌说:“你刚在忙啊?说话都听不清。” 年柏钧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回答说是。 上官萌切了一声,大概是见也没外人,就直奔刚刚电话里的主题了。 “喂,那个蓝风铃,到底是什么人?我上午看见她了,行为有点儿让我吃惊啊。” 年柏钧干巴巴地一笑,也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什么行为,没追问,又说了声“是”。 “是什么?” “你,你不是说认为她跟泥神有关系么?她其实就是泥神。” “什么?”上官萌一惊,张大了嘴巴。 年柏钧眉尾一挑,“我问她了,那天你跟我说什么银行卡的姓名是年什么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接下来的话,上官萌越听越激动。 越听,鸡皮疙瘩冒得越多。 最后,年柏钧总结为:“你就还当不知道就行了,而且,我也跟她保证不会告诉别人,行不。” 上官萌倒抽口气,半天才说了句:行…… 年柏钧点头一笑,上官萌就好像看出点儿什么。 “怎么了?怎么觉 分卷阅读126 得你很失望的样子?” 年柏钧晃晃凳子,说了句“没有”,然后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难受。 随即掏包,拿出一瓶药,倒出几颗就塞进嘴里,背对这上官萌。 “你没事儿吧。”上官萌吓得立即跑过去。 说真的,认识年柏钧这么久了,知道他心脏不太好。 却不清楚到底不好到什么程度,也没见过他吃药。 关键是,你问人家的时候,人家就装傻。 说自己才没什么心脏病,那是吃药玩儿的。 此时,年柏钧撑着桌子没说话,嘴里的苦味在蔓延,抓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就往肚子里灌。 上官萌帮忙抚他的背,真有点儿提心吊胆。 咽下药,年柏钧尴尬地笑笑,推开了她的手。 “没事儿,要不,今天就到这儿,我有点儿累了。” “呃,行!” 上官萌虽然有点儿不舍,但还说要送他回去,可也被年柏钧回绝。 “不用麻烦了,回去让机器人给你作顿好的,你看我这……嗨……” 年柏钧自嘲着笑了一声,叹气。 上官萌却笑不出来,甚至心里猛地一沉。 “对了,那事儿,我也帮你问了。”年柏钧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什么事儿?” “就是,风铃哥哥跟项佐倾的事儿。” 上官萌有些惊讶地眨眨眼。 “怎么说” “嗯……听他哥哥提起过,但没见过。” 上官萌又眨了眨眼,又觉得他似乎对蓝风铃有点太上心了。 她没吭,将视线移向别处。 “还有那个狐狸的事儿我也问了,当时就是她哥哥在路边捡的。” 上官萌斜了他一眼。 “就是跟年糕一个德行,你懂吧。” “哼。”上官萌冷笑一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年柏钧也尴尬着应了一声,两个人就离开了工作室。 …… …… 回去的路上,年柏钧漫不经心地接了一通年景尧的电话。 电话薄里的名字也改了,之前还是一个字——爹。现在已经换成全名了。 老头儿约他回家见面,但年柏钧说没那个必要。 以前就觉得那家挺不像家的,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了。 “有什么事儿就电话里直说,你儿子还专门交代我让我早点回去。” 年景尧先是支吾了一阵,然后又说自己从前工作忙,陪你们兄弟俩少,但都是为了这个家。 这好像成了男人排名第一的鬼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想让年柏钧多体谅他,跟年崇洋一定和平相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相爱相杀。 说什么,这世界上能真正爱你帮你的人就是家人了,要好好珍惜。 这次让你回来没别的目的,就是想一家人能团聚。 可年景尧说着说着,发现一直都是自己在说教,年柏钧那边根本没收到他的物理反应。 “你说完了么?”年柏钧只放出了这么一句。 年景尧不吭了。 半天,他才发现自己始终没勇气说出他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挂了电话也没跟年柏钧说楚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孩子,对不起,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是谁,我也不知道。” 但,挂了电话的年柏钧稍稍平缓了情绪。 又翻了自己常年不用的qq,找到了一个人。 几经思虑,并决定让这个人,帮他办一件事儿。 烤个肉 那条蓝风铃一次来就很喜欢的小丑鱼,下午死了。 几次,年崇洋都没舍得把它卖出去。 总找各种理由说顾客养不好。 还没见过这样的老板。 但下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翻了肚皮。 可能是这次水没养好,水里微生物混乱的关系。 有点儿可惜。 没把它直接扔了,而是将他埋在了年柏钧头一天回来时顺手买的那盆多肉里。 刚埋好,年柏钧就回来了。 这次真的挺早,天之岛刚闭店,才晚上六七点钟。 还说,自己兑现诺言,能不能来点儿奖励。 年崇洋也是服了。 不过,之前最讨厌年柏钧的这副德行,现在却莫名给他一种安全感。 两个大老爷们儿便在平安夜相约去吃了烤肉,算是奖励。就在天之岛附近。 烤肉店多是情侣和家人,人满为患。 所以,为了不霸占太多的台位,老板娘将两位帅哥委屈在了一个角落的小桌子上。也算僻静,正和年柏钧的意。 所谓万事开头难,两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 分卷阅读127 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人就是这般矛盾,每每机会就在面前的时候,就大脑一片空白了 。 “一直看着我干嘛?还不赶紧点菜,饿死了。”年柏钧脱掉外套对年崇洋说。 年崇洋无奈按下圆珠笔开始在年柏钧爱吃的牛肉后面画勾。 但画了两个又后悔,涂掉一个后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素菜。 还没画完,就听见年柏钧絮叨。 少点儿蔬菜,多吃肉,补充蛋白质,他还要长身体。 年崇洋又无奈了。 “风铃什么时候告诉你她家住址的?”年崇洋一边选了韭菜,一边随口问年柏钧。 年柏钧一把夺过菜单,撇了眼后皱了皱眉,在上面乱画。漫不经心地回答年崇洋的问题。 “记不清,就前几天吧。”说完,就喊了服务员过来收走了菜单。 然后,他笑看着年崇洋。 “知道么?她都跟我说了,那只残疾猫的事儿。原来你俩不是在咖啡店认识。你说,她当时在我面前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呢?” 年崇洋微微一愣,摇摇头。 年柏钧倒了杯柠檬水给他推过去。 “看你那傻样儿,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呗。那还能是什么,难道是不想有人知道她家地址,故意隐瞒?” 这句,年柏钧好像是在故意试探什么。 “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家地址还是我在微信朋友圈看到的。”年崇洋说了声谢谢,喝了口柠檬水。 年柏钧满怀深意地“哦”了一声。 知道了朋友圈的内容是某人去帮忙给动物打扫卫生,特意曝光了地址。 看起来,之前应该并没有发生过所谓“房子吃人”的事件。 亦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地址暴露在大众视线的朋友圈里了。 只要一提到蓝风铃,年崇洋就难掩笑意,浑身透着那股劲儿,你懂么。 一脸幸福洋溢的蠢样,年柏钧捕捉得明明白白。 他一清二楚那笑容的含义。 真令人羡慕,年柏钧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过他这样的笑容。 也真难得,这发自纯洁灵魂的真实笑容不常有。 可惜这里光线实在太暗,年柏钧的相机调了半天光圈,年崇洋已经变成了一张嫌弃脸。 对于他这个有偷拍癖的哥哥,年崇洋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周围的人,怕是多少会有些误会。 最后,年崇洋故意用盘子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眉眼。 “跟你家风铃一个德行。” 年柏钧收了相机,想起了上午在蓝风铃家后院的场景。 这下好了,两个人同心协力对摄影师不满意的照片,洗出来可以放一起了。 就在年崇洋嫌弃地切了一声不知道他此话何意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隔壁包间的门口冲了过来。 那声音有些过于尖锐,又十分地青春洋溢。 没听错,果然就是殷小白。 原来是平安夜,殷小白跟一帮同学前来聚餐了。 她脸蛋通红,大概是又喝酒了。 年崇洋猜。 一个男同学叫她,说还去不去卫生间,殷小白朝他拜拜手。 说大圣,你们先去吧,咱们又不能进同一间厕所。 大概是声音有点儿大,这一个小角落又吸引了旁边的视线。 大圣尴尬着走了。 殷小白直接拉了凳子凑到她年糕哥哥的身边儿,位置本就小,这会儿更挤了。 年柏钧撵不走她,年崇洋被热的一头汗。 早知道就去远点儿的饭店。 菜都上来了,殷小白也么有要走的架势。 一边盯着年崇洋的侧脸抱怨她的那帮男同学都太幼稚,一边又说自己那一头黄毛该染了。 考虑是要继续留长还是剪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这就是所谓年轻人的烦恼么?年柏钧又感叹,自己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烦恼。 按说自己论生日也不到三十,这么就感觉自己那么老了呢。 在年糕身边腻歪了一会儿,殷小白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又突然凑到她大年哥哥的身边儿,用胳膊肘冷不防捣了他一下。 年柏钧正打算翻肉,被她这么一捣,手差点烫到锅的边缘。 “大年哥哥,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千万千万千万别跟人家说。” 连说四边千万,年柏钧眯了下眼,想用铁盘里还没数透的肉挡住殷小白的嘴。 只可惜,自己还没狠下心,殷小白就摆出了一副吃瓜群众的脸,开始给大家分瓜了。 先是去确定了那个警察跟年柏钧的关系,又说了她再调查项佐倾的案子,最后还把上官萌问这个市场里有没有姓蓝的户主的事儿告诉了兄弟俩。 这事儿,似乎真的和他项教授那个挚爱的学生蓝书忆有关。 分卷阅读128 此时,年柏钧已经没有胃口吃肉了。 他知道,上官萌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年崇洋也忘了翻肉。 肉,糊了。 殷小白接着说:“所以,最后那个警察姐姐说了一件相当可怕的事儿。” 她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好像是音调本来就高,年柏钧并没有觉得很小声。 她翻着她那双薄薄得单眼皮,仰视年柏钧和年崇洋。 年柏钧回过神儿冷笑一声,问她是什么事儿啊。 殷小白将手放在嘴边,挤在兄弟俩当中说:“警察姐姐说,那个叫蓝书忆的是潜逃犯……” 正在喝柠檬水压惊的年柏钧差点被水给呛了。 烦躁地跟殷小白说了句“别胡扯”。 “我没胡扯,我知道那个蓝书忆已经死了,同学暗地里都知道。还都说,还还都说……” 似乎是察觉到这句话不太合适,殷小白迟疑着。 年柏钧瞪她一眼,他最讨厌那种说半截话的。 “说什么啊?”年崇洋也问他,往自己盘子里夹了块肉,推到殷小白面前。 殷小白盯着肉,这可是她年糕哥哥亲自给她夹得。 开了尊口:“说,是项辛则把他儿子给藏起来了。”殷小白的声音唯唯诺诺,这话似乎她自己都不相信。 年柏钧恨不得要笑出声来。 金毛少女的分析果然不能太当真。 年崇洋一阵叹气。 本身 ,不管他是项佐倾还是项右倾,那屁事儿他都不想关心。 但他们总提这事儿。 现在就连殷小白都参与进来。 再加上之前听说好像跟一个叫蓝书忆的学生有关。 一听见他这个姓,年崇洋就下意识觉得会往蓝风铃身上想。 兴许是想多了。 紧接着,殷小白悄咪咪地说:“不过我不是这样想的,因为有天在项辛泽办公室他告诉了我一些事儿。所以我在想,那个项佐倾的失踪会不会和蓝风铃有关系……” “有什么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会有什么关系,吃你的肉吧!” 年柏钧猛地弹了下殷小白的脑门。 殷小白哎哟一声,又在年柏钧肩头回了一拳头。 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她委屈地冲着年柏钧的下巴喊:“哎!那个蓝书忆就是蓝风铃的哥哥啊,项辛泽都点头默认了。” 听见殷小白说了这么多,年柏钧后脊梁忍不住一麻,开始在桌子下面蹬腿了。 “哎呀,我的肉啊,快来快来。” 想必这次一定能堵住殷小白的嘴,年柏钧故意挑了块最肥的往她嘴边塞。 殷小白虽说是个吃货,但看道肥肉还是难免泛呕,这才猛地想起一件事儿来。 她左右躲闪着,“哎呀,不吃了,我去厕所,让开点!” 可没等年柏钧挪过腿,殷小白就一个跨步,从他老人家腿上迈了过去。 动作很豪放,幸好不是夏天。 年柏钧一阵无语,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 他转头看年崇洋,那家伙一脸吃撑的样子,愁眉苦脸。 “别瞎想,殷小白嘴里十句有八句都是毫无逻辑全屏主观臆断的梦话。” 年崇洋偷偷撇嘴,让服务员换了个还没工作多大会儿就变得黑乎乎的烤盘。 “我些事儿我都帮你问了,知道你是个尊口难开的东西。”年柏钧继续说。 “她的家庭你放心,干净着呢,不行,就等风铃一周后回来的时候 你亲自问问她啊。” 烤盘一换好,年柏钧的胃口也跟着回来了,两眼盯着肉直发光。 年崇洋见他这副德行,有些事儿就当自己从来不知道也好。 哥哥还是那个哥哥,血缘不血缘的,随他去吧。 酒吧包间 昨天发生的事情对大家都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唯独没有受到影响到好像是个那个大理。 亦或许,旁人看不到他所受的影响。 天又阴了,说是好像今天有雪。 难不成,老天爷也要陪衬圣诞节? 大理家不过圣诞节,父母估计都不知道什么是圣诞节。 但楚明珠在国外待惯了,今天特意去买了礼品拜访客户。 临走前还交代大理,千万别再去那个“会吃人的房子”那里了,天冷,在家呆着吧。 可大理一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楚明珠走了没多大会儿,他又出门溜达了。 就是坐不住。 “会吃人的房子”离他家也就200米的路,站在家门口都能看见那道红门。 那红门像是有某种魔力,硬生生吸引着大理靠近。 平时这条小路都没什么人,但今天,再离那道红门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地上生出一男的。 分卷阅读129 那男的戴一鸭舌帽,一身黑色运动衣,正抽烟呢。 烟顺着风飘,飘到了大理的鼻腔里。 顺势勾起了他某根神经。 连同他腿部的神经一起,朝着烟源踱了过去。 那个男人也看见他了,被鸭舌帽盖住的眼睛在暗影了眯了眯,嘴角也微微勾起。 大理毫不客气,用憨傻的声音对他说:“烟,能给我一支烟么?” 那男人对着他的脸吐出一口烟,上下打量他。 “大理?” 大理嘿嘿一笑,并没有因为一个陌生人喊了他而感到奇怪。 “想要烟是吧,走吧,跟我走,去我车里拿。” 大理原地踱了两下,好像是在犹豫。 “走吧,就在路口,车上很多呢。” 那男人几乎不用任何哄骗技巧,大概也觉得没必要。 想着一个傻子的智商,跟骗三岁小孩应该没太大区别。 但大理似乎还在犹豫,应该是想起了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教诲,“千万不能跟陌生人走。” 那男人笑了一声,挠了两下下巴,做出欲走的姿势。 “行,那你别后悔啊,爸爸走了。” 听见这一句,大理憨痴的嗓音又冒了出来,“你,你才不是我爸爸。” 男人切了一声,压低帽檐,左右看了两眼。 好像是低估了这个傻子的智商。 一支烟抽完了,他又拿出来一支。 只是这次火机打了三次都没打着,男人有点儿无奈。 大理却在一旁吧唧着嘴,吞咽口水。 随后,男人对大理下了最后的通牒,他一把拉住了大理的衣肩。 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乖,哥哥请你抽烟,一整条的,走吧,跟我去拿。” 好么,这么一哄还挺管用。 大理肩头一抖,仿若想象着一自己躺再云端抽了一整条烟的情形。 简直赛过活神仙了。 傻傻地说了一句“好啊好啊”,就突然就变成了给糖就走的三岁小孩儿,跟着那个男人就朝路口走去。 …… …… 年柏钧从手机上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听到了楼下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他显然感到纳闷,随后,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给电话那边的人回了个马上就到的信息 冷笑一声,开门下楼。 果然,蓝风铃正在招待客人。 笑容跟往常一样,热情洋溢。 好像,还画了个淡妆。 看起来也很有精神。 “去哪儿啊?晚上早点儿回来啊,别忘了。”年崇洋看见他一副出门的架势,转脸问他。 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觉得对方肯定知道,就没刻意提醒。 年柏钧重重地拍拍他的肩,又是这么一句。 他居然做出了一副多管闲事的嫌弃脸。 蓝风铃也回过头看他。 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对了一眼之后,年伯钧就快速出门了。 很快,他就在一间门面很扎眼,现在没有营业的酒吧包间里,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大理。 没错,就是总在蓝风铃家转悠的那个傻子。 那是昨天下午从蓝风铃家出来之后,年柏钧突然觉得那件事不能就那么不了了之。 于是,在qq上联系了自己高中时期认识的小混混,名叫小宋。 想当年,自己还是他大哥。 可小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染了绿毛,被年柏钧唤作“绿毛龟”的小宋,现在出门别人都叫爷了。 还变成了一个喜爱养生的成年人。 梳油头,胸肌练得跟刚发育得少女差不多,随手揣一钢炮保温杯。 三年前,他开了市里饶有名气的一家酒吧,三五成群的狐朋狗友彻夜在里头混。 他爸爸是市局老领导,各个方面都摆的平。 当然,在年柏钧这儿,小宋还记得当年自己喊过他一声年大哥。 现在亦是如此,没忘本。 “年哥,人我让小弟给你带来了,你随便摆置,出了事儿弟弟我给你扛着。” 他瞄了眼正缩在沙发角落吞云吐雾的大理。 茶几上放着三盒中华,一包只剩一半。 他表情萎靡,一吐一吞之间仿若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勾了魂了。 “你小子。”年柏钧朝小宋点点手指。“我是那种惹事的人么,放心吧啊,就是问点儿事儿昂。你忙你的去吧。” “呵呵,成成。”小宋敬了个礼,又瞟了眼大理,就推出包间了。 烟抽得呛眼,年柏钧将排风扇开得更大。 水晶台面搁在他俩中间,烟灰掉了一桌。 “大理!喂!大理。”年柏钧敲敲茶几。“烟怎么样啊?好抽么?” 大理又吐出一 分卷阅读130 口来,这会儿两只腿已经盘到了沙发上。 年柏钧冷笑一声,挪到了他身边儿,将他还剩一半的烟抽出来,按灭在烟灰缸里。 大理突然就想耍性子,但透过烟雾看见年柏钧这个老熟人,又呲着满口黑牙笑了起来。 年柏钧倒是不嫌弃他,还像兄弟似的拍拍大理的后背。他也不想废话,说了句“大理,我们又见面了”,就开始直入主题。 “昨天你那故事讲得很好听啊,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详细点。就是那个有关于‘吃人房子的故事’。” 说完,年柏钧就从他驼色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了那台徕卡m6,放在了茶几上。 没想到,大理突然跟什么东西附体似的,猛地捧起年柏钧的相机,又吐出那句“一样的,一样的,跟他的是一样的。” 这次,年柏钧并没有跟上次一样摸不着头脑。 他一边担心大理把他的宝贝摔了,一边冷静地说:“你是说,被那房子吃掉的人,有跟这个同样的东西?是么?” 大理直点头。 “是个男的么?” 大理又点头。 停顿了两秒后,年柏钧掏出手机,翻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照片。 他叹出口气,问:“是这个男的么?” 大理凑过去,眨巴着眼睛看了两眼,之后,接连说了三声“是”。 年柏钧睁大双眼,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到后脊一阵发凉。 “他妈的!你看清楚点儿!” 大理被他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鸡叨米似的点头。 年柏钧感觉头上有细汗渗出。 因为他让大理看的,正是项佐倾的照片。 随后,大理将相机乖巧地递给年柏钧,嘴里说“拍照,拍照”。 年柏钧皱眉,接过相机,思考片刻。 “拍照?” “拍照,给女孩拍照,给大理拍照。” 大理还摆出剪刀手。 年柏钧的心再一次颤抖,确定了大理所谓的给女孩拍照,是不是就是指蓝风铃。 大理再次点头,年柏钧再次绝望。 绝望是因为,大理还说,那个男的还请他抽烟,跟这个一样红色盒子的烟。 年柏钧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 不过,为什么这个傻子大理会知道这么多? 还是这个傻子编的故事? 如果这么想,那逻辑就又歪了。 不对,应该不是编的。 蓝家父女俩的表现,明显就是不想大理说出什么。 当两个人听见项佐倾名字的时候,那种表现,就真的像指示了他们家房子把项佐倾给吃掉一般。 或许,大理就像一个立在蓝风铃家门口摄像头般的存在,虽然他说的线全是段的。 但也能凭别的线索给串联起来。 年柏钧的太阳穴涨得痛。 现在,上官萌的话也得到了证实。 如若不是蓝书忆跟项佐倾有直接关系,那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不能放过。 看着大理树根似的手指,年柏钧似乎想到了什么。 给女孩拍照。 拍照,胶卷。 对啊,胶卷! 项佐倾那里应该不只有相机里那一个胶卷。 如果大理说得是真的,除了偷拍了蓝书忆,或许还有另一些拍了蓝风铃的照片? 可他为什么也要拍蓝风铃呢? 可这种关键证物,也没听上官萌提起过啊。 年柏钧又问大理,能不能把见到那个男人的事情经过给讲清楚。 说清楚了就再给他烟抽。 他没报希望,时间上也不指望大理能记得清楚。 大理偶尔吐字不清,逻辑上也断断续续,但其中一个重要的点,年柏钧又对上了。 他说:“走,走的时候还会带走动物。我还等着烟呢,再次没就没再出来,” 年柏钧,彻底明白了。 他没再犹豫,给大理兜里又揣了包烟,交代小宋将人给送了回去。 世界挺小 上官萌会找到一个叫名字叫“动物救助站”的救助站,还是老吴帮她留心的。 就在七喜大道上。 名字直接了当,一下就找到了。 上官萌对面坐着个干瘪老头儿,六十多岁。 门外还有一个老太太,在门口正安置新拉来的动物呢。 老头姓马。 上官萌来的时候 ,他还以为是志愿者来帮忙来了。 这两天来送粮的人多,又赶上过节,所以看见这种空着手来的,又有些疑惑。 上官萌也没说什么,就说自己想先打听点儿情况。 没说自己是警察,就说来打听个人。 “啊?哦,闺女你说。” 上 分卷阅读131 官萌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大。 问,见过这个人么? 一张项佐倾面部轮廓清晰的正脸照,他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他。 可即便照片再清晰,马老头儿也没认出来。 “闺女,我们这儿来来往往人挺多,都是像他这么大点儿的年轻人,但我对他不太眼熟,或许……来过?” 马老头正说着,还叫了他媳妇进来。 老大妈也瞅了眼,带上老花镜,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只说,这小伙子怎么看着病蔫蔫的。 然后就开始抱怨老头儿怎么又弄一堆动物过来。 可抱怨归抱怨,大妈仍旧将那帮子新来的安置到了新搭建的窝棚里。 “嗨,人家挺实在,岁数跟我差不多,家里要拆迁,求我好几回了。” “姓蓝的那个?嗨,人是挺实在的,但咱们也有困难 。” 老夫妻俩就这么当着上官萌的面儿聊了起来。 对于“蓝”姓,上官萌现在变得十分敏感。 她一皱眉,问“蓝什么”? 老头说,名字没问,就知道姓蓝。 “老先生戴一眼镜,笑容亲切,看起来挺文质彬彬的。怎么?跟照片上这人有关系?” 上官萌仅凭那么一丝对味儿的感觉,就赶紧追问。 “他家有个女儿么叫蓝书凌?” 马老头儿拽了下下巴上的胡渣,说,“没有吧,不太清楚”。 然后跟老大妈对视一眼,好像都对这姑娘的身份感到怀疑。 为了避免误会,上官萌只好说自己是警察。 目的,就是来找照片上这人的。 失踪快三年了,算是朋友,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从他失踪前拍摄的一组动物照片。 内容没详细说,怕老两口难受。 简单叙述完后,上官萌也不清楚自己的思路到底对不对。 总之,趁有线索的时候赶紧找吧。 不想再听她父母再唠叨项佐倾的事儿了。 老夫妻听着也干着急,自己也有一儿一女,感同身受。 没多问,便主动说出了姓蓝那男人的地址。 “闺女,你可以去问问他啊,那大爷挺好说话,说不定能赶紧找到你朋友。” 上官萌赶忙道谢,接着又听见老马说:“本来人家还想给我只狐狸,但我从来没养过,怕养不好。” 这一句,基本让上官萌感觉自己算是没白来。 没做过多停留,赶紧又谢了老两口,就奔着下一个线索去了。 上官萌发动机车,沿着七喜大道笔直向前。 圣诞节,沿路都是彩灯。 但近乎温馨但场景没办法给她带来任何舒心的感觉。 一不留神,车速就超了。 心口正砰砰跳呢,胸包里的电话就贴着胸口震了,身体一阵难受。 上官萌不想接,借了就要靠路边,一靠路边就离验证自己的推论更远了一点儿。 可电话就是不停想,只有一种情况会这样,就是工作上有突发情况。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在距离那条小路口200米左右的地方。 上官萌不得不停下车来接电话。 可惜电话已停,只剩下乔大队长发来的一条短信,“速回局里!要案!” 上官萌赶紧回了个电话,那边儿只对她做了简单形容,说“碎尸案”。 …… …… 将阁楼的海龟缸稍稍挪动位置,就可以看到一楼的动静。 海龟隔着人工海水,好奇地盯着正蹲在缸旁的年柏钧啃苹果。 自从这位哥来,它也老实了。 大概是有次海龟想窜出来,被年柏钧压着壳难以翻腾。 有次翻腾的动静太大,缸上盖着盖子还弄了一床的水。 年柏钧吓唬它,说再造次就炖王八汤喝。 人话大概是听不懂,但小海龟记住了自己是怎么被那人从缸里捞出来倒扣在地上。 三番五次折磨自己,简直不是人。 几次下来,形成了肌肉反射,小龟再也不敢越狱了。 现在不用盖子,龟孙子也不敢造次得满地水了。 两兄弟现在相处得比跟年崇洋还融洽。 年柏钧扔了个口苹果进去,小海龟毫不嫌弃地一口逮住。 “嗯!真乖!” 年柏钧夸他一句,还在偷摸观察楼下的年崇洋和蓝风铃。 不知道蓝风铃会不会和这小海龟一样乖。 知人知面不知心,年柏钧早就领教过了。 此时,年崇洋突然仰头往上看,他似乎不知道,目光正好跟年柏钧偷窥的视线对上。 年柏钧赶紧向旁边一撤,没过半分钟,年崇洋就开门进来了。 “喂,你憋在楼上干什么呢?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等下帮忙招呼点儿下边儿 分卷阅读132 昂。” 年柏钧眨了两下眼睛,忙点头答应。 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搞不懂年崇洋为什么说完了话还一直盯着自己,年柏钧挑了下眉。 “怎么了?还怕我把你客人吓跑?” 年崇洋瞪了他一眼。 “我还想提醒你,今天可是圣诞节。别忘了萌姐的生日。” 顿时,年柏钧像是下巴掉了。 看样子,他确实忘了。 “咝,我说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年崇洋又问他。 年柏钧一摊手。“没,没有啊。” 龟缸被挪了位置,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况整天目睹它的年崇洋呢。 年崇洋斜了眼龟缸,又盯了眼年柏钧。 于是,他关上房门,靠近了他。 并悄咪咪地问:“你是不是也同意殷小白的话,觉得风铃有问题?” 年柏钧不耐烦地咂了下嘴,伸手把他转了个向往门口推。 “我去,你赶紧走吧啊,我没殷小白那么二。就算真的怀疑什么,我也是有根有据,不会凭空捏造,走吧走吧,瞎操心。” 被推倒门口的年崇洋突然转过身,好像想起了什么,冷不防对年柏钧煽情了一句:“恩,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哥哥。” 年柏钧先是一愣,然后毫不客气地将他踢出了门。 “滚犊子!” 被骂的年崇洋心里挺不是滋味。 其实,自己心里也打鼓。 年景尧又找他了。 他有种感觉,好像就是想跟自己坦白年柏钧的事儿。 事到如今,坦白不坦白,意义都不大了。 同时,还有件事儿另他意难平。 一个各种隐瞒自己的身份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崇洋还脑子有点儿切换不过来。 早上,天之岛刚开门,原本请假的蓝风铃又突然出现了。 她说,临时决定自己不用回老家了。 理由,年崇洋也没好意思问。 她能来就好。 又见到她的一如往常的笑脸,更好。 谁还能没个秘密,就算是年柏钧,就算是自己父母,不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没告诉自己么。 年崇洋想,那目的只有一个,无非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或许,目的也是为自己好。 不是有句话叫善意的谎言么。 这样想着,年崇洋有种自我催眠似的安慰。 但年柏钧并没有安慰自己。 年崇洋走后,他就下定决心了。 今天,势必要从蓝风铃嘴巴里撬出些什么。 即使将炸弹点了,也比不知道身边有颗定时炸|弹强。 但愿她蓝风铃只是颗烟雾|弹。 年崇洋走后,年柏钧并没有下楼。 依旧像个贼似的在楼上监视。 不得不说,就在这短短的两星期里,蓝风铃对这个小店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客人的大部分问题,她都能答上来。 遇见犹豫不决得那种,她也能给给人家找到最合适的选择。 可能是自己弟弟教的好吧,年柏钧还不禁有些自豪。 直到看见两位客人走后再没人进来,年柏钧这才下了楼。 他喊了蓝风铃一声,然后扔给她一个苹果。 蓝风铃一把接着,说\谢谢\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 头顶还竖起像小天线似的碎毛。 肯定是忙活得忘了形象了吧。 见蓝风铃啃了口苹果后又开始忙活,年柏钧靠在她身后的椅子里发出一声憨笑后,喊了她一声。 “风铃,我问你点儿事呗。” 一秒后,蓝风铃才回过神。“嗯?怎么了?” “咳,没什么重要的。走,咱们去外面说。” 年柏钧说着就起身了。 蓝风铃问,为什么不能在店里说,还没到闭店时间呢。 “没事儿,昂,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去买个东西吃,顺便跟你聊聊。” 听见他这么说,蓝风玲舒然皱了下眉。 年柏钧,却笑了一下。 白天变得越来越短了,五六点钟,路灯都亮了。 街上情侣和全家人一起出行的多,这片儿本就热闹,年柏钧没特意挑地方,就找了个路边新开的茶饮店点了两杯咖啡。 “你身边儿爱喝咖啡的人多不?” 将咖啡递到蓝风铃手里的时候,年柏钧随口问了句蓝风铃。 蓝风铃看他一眼,“你别拐弯抹角的行么?” 年柏钧嗤笑一声,看了眼人流,有感而发起来。 “你看这人来人往的,其实这世界挺小,谁能遇见谁也都不足为奇,你说是吧,风铃。” 蓝风铃不动声色地瞟了眼 分卷阅读133 年柏钧 ,好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相似 可年柏钧就像是在闲聊。 并引领蓝风铃坐在了露天的吧台上。 就着这嘈杂的人声,年柏钧开始发表他的演说:“虽说我跟年崇洋当了这么年兄弟,但是这次回来,我发现他就像个陌生人。” 一边说,他还一边摇头叹气。 蓝风铃眯了眯眼,并没有对他的言辞发表任感想。 听他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想问有关于年崇洋的什么事儿。 片刻后,蓝风铃说:“那当然,你们分开那么久,人都是会变的。” 说完,她也喝了口咖啡。 是拿铁,微甜。 年柏钧咧嘴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会变”一词。 眼角慵懒地看着蓝风铃。 好像既想看穿她,又不想显得太锋芒毕露。 就那么细水长流地侵入她的身体,直击她的灵魂。 “嗯,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想就算是好人,也会因为某种不可逆转的原因做出一些坏事儿,是吧。” 此时,蓝风铃却侧过脸,像是故意接着车流的喇叭声。 她继续自顾自地喝咖啡,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杯子放在嘴边挡住脸,舍不得拿开。 年柏钧发现了她有些刻意的小动作,眼角轻轻勾了她的侧脸一眼。 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些声音半开玩笑地说:“其实我小时候挺坏的,欺负年崇洋那是家常便饭,哪天忘了欺负他就跟少了点儿什么似的。我还觉得爸妈生他的目的,就是给我用来玩儿的。” 年柏钧挑了下长的很归顺的眉梢继续说:“嗳,你有没有对家里的同龄人有过这种感觉?” 说此话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蓝风铃的表情,好像想从那细如针尖的微妙细节中,捕捉到一丝有关于兄妹情的东西。 可惜,年柏钧没看见。 眼前的蓝风铃,只有张人偶似的呆滞脸,近乎有些苍白。 她冷冷地说“没有”。 年柏钧露出一副故意抑制住什么的表情。 拿着自己的咖啡杯跟蓝风铃的碰了下,灌下一口咖啡后,继续他的引导式聊天。 “是么,那太可惜了。哎,不过虽说我俩小时候总掐,但现在我也算明白一个道理,遇见事儿的时候全靠家人给你撑着,外面的狐朋狗友就算真想帮你也爱莫能助。” 蓝风铃轻轻瞟了眼年柏钧,片刻后她垂下眼,说:“你不是有事儿想问我么,到底什么事儿?” 而后,她故意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年柏钧轻眨了眼,也觉得拐弯抹角着实没什么意思。 借着嘈杂的环境,他又向后靠了靠,故意用轻松地语气说:“其实我知道,你跟你爸爸昨天骗我了。” 但接下来的话,他好像自己都不敢说出口。 心虚似的又向前探了探身。 “你认识项佐倾吧?” 此时,蓝风铃的反应,年柏钧有点儿看不懂。 好像是被说中了,在想着如何辩解。 但她没有辩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蓝风铃终于开口说:“确实,我认识他。” 年柏钧冷笑一声,一股莫名的寒意窜到后脊。 “你是想证明什么?证明那个傻子的话么?” 说出此话的蓝风铃,声音似乎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频繁眨眼的动作,似乎也在暴露着什么。 看起来蓝风铃应对此事的心里素质并不怎么样。 要不,怎么会在看见和项佐倾用同样相机的年柏钧的时候,失手将热咖啡洒在他的手上。 此时此刻的状态,好像又回到了那时。 关键是直到现在,年柏钧都没说出一句他怀疑项佐倾的失踪跟她有关系的话。 这蓝风铃,不是相当于不打自招么。 可就算这种猜测再怎么成立。 那原因呢? 他们蓝家跟项佐倾失踪的原因呢? 一道白光在年柏钧脑子中炸开,此时此刻,所有他知晓的线在脑中分布又快速串联起来。 故意隐瞒身份、地址和她哥哥,一后院的猫猫狗狗,还有狐狸。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后形成一张无形的网,网中央就是不曾知晓的答案。 年柏钧就是想是被黏在网上的一只昆虫,艰难地想要看清自己所处的迷局。 当然,迷局中不只是自己,还有深陷其中的年崇洋。 此时,年柏钧只想让蓝风铃把事情全盘托出,不想再折磨自己。 “你跟我过来。” 年柏钧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说完,就立刻抓着蓝风铃的手腕离开了座位。 蓝 分卷阅读134 风铃挣脱了两下但完全由不得自己。 好像是已经预知到了事件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就那么任由年柏钧拉着过了马路,一直走到对面后,两个人进了一个条很窄的胡同。 尽头没路,只有辆被遗忘的共享单车死了般的躺在那儿。 天,完全黑了。 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脸。 只有因走得太快伴随而来的呼吸声。 年柏钧好似做好了准备,他双手死死按住了蓝风铃的肩膀。 那肩膀很薄,年柏钧能隔着棉衣感受到她的锁骨。 “你告诉我,你肯定知道那傻子说“房子吃人”的寓意是什么。你告诉我,你跟项佐倾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你哥哥蓝书忆,统统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今天绝对不会放你回家。” 黑暗中,两个人像是呆在审讯室里。 一边是审过无数犯人一句话就能让人抖三抖的恶毒老刑警;一边是毫无审讯经验第一次犯事儿的胆小小青年。 虽然看不见蓝风铃的表情,但肩膀肌肉的僵硬让年柏钧能深刻感受到对方的状态。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被掐住七寸的蛇不得动弹。 蓝风铃心理明白,年柏钧,已经将事情的三分之一了解清楚了。 他比警察厉害,更比警察幸运。 她料到过会有人知道这件事,除了那个满口胡诌但又有理有据的大理。 但是也从来也不会想到,会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积压了多年的包袱再也扛不住。 她也明白,自己的说谎技能和演技拙劣。 但,死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要在这么一个人面前和盘托出么? 好像听见了轻微的啜泣声。 年柏钧的手不禁一松,并同时感受到了对方肩头的微微颤动。 他心想,完了。 自己的猜测,好像是中了。 对方也知道,自在再怎么辩解也无法立足了。 年柏钧的太阳穴开始发胀。 随后,听见蓝风铃有气无力的声音在黑暗中发了出来,她说:“你别再问了,我就在这儿跟你保证,我想等年崇洋草缸比赛的结果出来之后,我就主动找警察自首,找萌姐也行。” 年柏钧,没法儿呼吸了。 …… …… 世界上永远存在相似的东西。 小到习以为常的同卵双胞胎,大到生物与生物之间存在及其相似的基因。 百转千回。 再到警局里那些刑警们见多了的动机相同的案件。 作案原因也无非那么几种,仇杀、误杀、不正当防卫等。 作案凶器也无非那么几种,刀、绳索、毒药等。 上官萌被紧急召回的那起碎尸案件,就属于其中的一种。 嫌疑人没想跑,自己打了报警电话,就在家坐等警察来抓她。 她好像详读过法律调律一样,在警察破门而入之前,已经将凶器装在了密封好的大号透明袋子里。 除了一把只将死者卸掉手脚的家用菜刀外,还有一个让警察第一眼没看懂的东西——一副很常见的连绳手套。 外加一把折叠水果刀。 上官萌没见过这么好审的犯人,大概因为她是一位从小就受到医德熏陶的优秀外科医生。 女犯人是个大高个,一米七多微胖,比死者还高。 此时,她一头乱发,脸色惨白,眼镜向明显向一边歪倒。 三十七岁,离过婚,没孩子,父母三年前车祸身亡。 好像是这一系列没后患的绝佳条件,才导致她终于在那个忍无可忍的一刻杀了骚扰她多半年多的患者。 她简短地说:“也是我曾经的同事,我知道,他当初其实是嫉妒我的工作能力比他强。医生工作压力大,他得了食道癌,离职后主动要求找我治疗。我开始没在意,但渐渐发现,他……好像目的不纯,应该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就开始百般折磨我……” 说到此,女犯人好像就有点儿讲不下去了。 上官萌继续问她是怎么折磨,她晃了晃退,只简单吐了两个字——“医闹”。 然后,用烤着手铐的手掀开了自己的衣领。 随即补充一句“他还杀了我的猫”。 瞬间,一个被缝了七八针看起来还很新鲜的伤口,被上官萌看见了。 就在女犯人的锁骨下方。 上官萌心里,咯噔一下。 他心里明白。 伤口位于这么个要命的位置。 女犯人,已经死过一次了。 上官萌深吸了口气,工作也是身不由己。 她还得撑着,让女犯人继续交代作案经过。 女犯人舔了下干到翘皮的嘴唇,继续将话努力从嗓子眼往外挤。 “昨天半夜两点他又来敲我家的门,在门口鬼哭狼嚎跟我道 分卷阅读135 歉,说他自己也很痛苦,止疼药已经对他不管用了,东西也吃不进,求我开门。” 女犯人轻轻看了上官萌一眼,自觉有些说不下去。 上官萌帮她说了一句,“你把门打开了,然后呢?” 女犯人瞟了眼桌上的物证袋。 “水果刀是他带的,我一开门,他就拿着刀冲向我。还说‘上次算你命大,这次我一定让你死在我前面’。还好他当时虚弱,我一下子就躲开了。但白天做了好几台手术,脑子也不清醒,也十分震怒。门口挂钩上,有那个袋子里的手套。我就……” 其实上官萌已经猜到了。 那双蓝色毛线手套,中间连着防止另一只手套丢失的毛线绳,现在却成了让死者窒息的致命性工具。 “那你,剁掉死者手脚的目的是什么?”上官萌继续问。 “应激反应吧。”女犯人说,“想着藏尸,但……” 上官萌也能猜到她话说一半的原因。 仅凭一把菜刀和一个吓傻了体力不支的女人,分尸哪儿那么容易。 能剁掉手脚,她肯定已经不遗余力了。 上官萌不禁想,遇见这么个案子,今年的圣诞节外加生日,算是白瞎了。 藏宝图 此时的坐在沙发座椅上的年柏,借由桌上西餐的菜单,脑子里有两张长方形的图。 一张,是小寿星上官萌给他讲的外科女医生徒手杀了一个男人的案件的场面。 一张,则是通过这起极具悲剧色彩的案件脑补出来的一副全新画面。 将两张图透明化并叠在一起,居然有了极其相似的重影效果。 像是解开了某张藏宝图的机密一般,年柏钧没有兴奋,居然冷得又披上了外套。 全靠想象,他居然通过将两起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事件巧妙地脑补了出来 。 特别是,想起蓝风铃不带手套这件事儿。 会不会因为,连绳手套也是作案工具呢。 呵呵,年柏钧有点佩服自己的脑洞了。 眼前,被切开的蛋糕出现了重影。 暗淡的灯光下,上官萌黑色吊带裙领口的一排细碎水钻,在年柏钧眼里也形成了一环环的光圈。 恍惚中,他好似感觉有两个幻影坐在隔壁,一个是项佐倾,一个不是蓝风铃,而是她哥哥蓝书忆。 其中一个,是被迫来的。 项佐倾是弯的,喜欢男人也正常。 他眼神中,看着蓝书忆的感情相当复杂。 一边,好像是对蓝书忆的爱;一边,又不得不因为父亲项辛泽对他的重视而有那么一丝嫉妒。 不对,大概是非常嫉妒。或者说,嫉妒中还夹杂着那么一点儿恨。 就像,那个嫉妒女医生的死者一样; 就像,项佐倾也曾经嫉妒年柏钧一样。 还好项辛泽不待见自己,年柏钧兴庆。 然而项佐倾明白,自己不是艺术天才的料,但项辛泽期望他是。 希望的反面就是失望。 毋庸置疑。 在项辛泽这儿,失望好像还要更大一点儿。 猜不出蓝书忆对项佐倾是怎样的感情。 只知道事情还没结束他就死了。 所谓没结束的事情,是项佐倾再也无处安放的复杂情感。 被抽了魂的项佐倾只能将那副躯壳摇摇欲坠地安置在一个叫做“爱屋及乌”的成语上。 所以,他找到了件对他来说是幸运也不幸的事情。 蓝书忆的妹妹,蓝风铃。 说不幸,因为她是个女孩。 项佐倾那不停向外宣泄的情感,就那么有些畸形地笼罩在了蓝风铃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失去亲人的悲痛,蓝风铃最初也跟那位女医生一样,没有对那个曾经跟哥哥走很近的‘朋友’产生过排斥。 任项佐倾借着各种理由来往于自己家中, 大概项佐倾也不曾知道,心中的那份看不清真实面貌的爱会渐渐消逆。 重新翻转出水面的又是嫉妒。 没想到,这次同样有恨。 嫉妒蓝风铃跟哥哥一样的才学,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像蓝康夫这样的父亲。 哎,大抵如此吧。 起初,项佐倾只是将嫉妒发酵出的胆量宣泄在了属于蓝家一份子的动物身上。 任其残忍手段在它们身上施展。 正如年柏钧在邮箱里看到的照片那样。 年柏钧想,哪怕当时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反应。 项佐倾心底的恶,就不会被激发出来。 可几次三番,恶居然如肿瘤一般快速裂变,以致蔓延全身。 脑海中,项佐倾已变得满目獠牙。 某天,在傻子大理的眼皮子底下进入了那道红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分卷阅读136 房子饿了,它要吃人了。 连同恶灵带着骨头一起生吞活剥。 那道门,更红了。 …… 同样很红的还有年柏钧的眼睛。 大概是没听见上官萌劝他别在喝红酒的话。 “喂,让你别喝了你听见了么?小心脏不好喝那么多想住院啊?我现在还没资格伺候你呢。” 上官萌拿叉子戳了三下年柏钧的手,他这才反应过来。 年柏钧一脸心不在焉地看了上官萌一眼,想起了来这儿是干嘛的。 本想用小动作来掩盖自己脱缰野马似的心思,却奈何只有红酒可以往肚子里灌。 上官萌也绷不住了,本也想搞得跟电视剧里一样来一场小浪漫。 但奈何这小礼服实在让他叉不开腿,还得当个伪淑女坐得笔直。 看见年柏钧的表情,她一个泄气,原形毕露。 画风瞬间成了一副”女生在家和在外“状态的对比图 。 西餐厅也变成了路边摊。 “我说你能不能上点儿心,就当是拿我预习一下谈恋爱又能怎样。免费的机会别不知道珍惜啊。” 上官萌还心态极佳地拿他开玩笑。 这态度,又把年柏钧给逗乐了。 同时,他也十分地惭愧。 好像,自己还没说生日快乐。 也没礼物,虽然提前送了炒菜机器人。 但在这个场合不带点儿什么,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 “萌萌,对不起啊。你还想吃点儿什么么?” 上官萌摆出一副和端庄小礼服及其不匹配的肢体动作。 甩甩手说 :“不必了,吃胖了更没人要。” 说完,开始用叉子剔牙。头一歪,看旁边的一家四口吃饭。 顺势肩膀一沉 ,轻叹口气。 像是个没吃饱的小老虎。 年柏钧没想放过这么可爱的一个表情。 他露齿一笑,下意识去摸兜里的相机。 就这么不经意地一摸,他好似灵光乍现,突然借由这微妙的触感琢磨透了什么。 自己对于这件事并不是无能为力。 按下快门的动作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构图对他来说也是一瞬间的事儿。 这次,镜头里的上官萌没躲。 故意配合着他挤眉弄眼呲牙咧嘴,做了一个奥特曼发大招的姿势。 不呈现一个最丑的表情誓不罢休。 年柏钧不禁笑出声,说了句“真二,你过生日是进行逆生长仪式?” 就连旁边的小孩也被逗笑了,一起摆出相同的手势来消灭怪兽。 这世上本没怪兽,怪兽都是都是人想象出来的。 但恶不是,恶是每个人都有的。 但不能像打怪兽那样随便展露。 把自己那份基本没吃的牛排给上官萌切了切放进她盘子里。 年柏钧又借着她刚刚提到的案子说:“工作辛苦了 ,所以我刚刚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上官萌正在大口塞肉的动作停了,睁大眼睛嘴里咕哝着说“什么”。 年柏钧挠挠眉梢,突然想起了殷小白在烤肉店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突然模仿着她欠揍的语气和表情,手放在嘴边儿对上官萌说:“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 …… …… 殷小白妈也说了。 “你可千万千万别太看高了自己,才努力两天就觉得能补齐前面落下的?不管是逢年过节,你都不能忘了你的项教授。” 这不,凑到圣诞节了。 殷小白可不能把项辛泽给忘了。 也不敢啊。 晚上下课了,就提着她那兜家长土特产亲自去了项辛泽家。 本想着放了东西说几句客套话就走的。 可谁知,天不随人愿啊。 她左脚刚出电梯,右脚就不禁一停。 对面那间房就是项辛泽家应该没错,可为什么防盗门是虚掩着并没有关。 奇怪,殷小白微微一皱眉,嗯了一声后左右看了眼,确定不是人临时出来了。 就走向前,敲敲门,探进了大半张脸。 “有人么?项教授,你在家么?” 殷小白用她那尖锐的声音喊了一声。 没人应。 当她再往里探了探头之后,电视柜后面,一只垂再地上的手,就那么硬生生刺进了殷小白的眼里。 这个画面,让本就处事不深的殷小白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害怕和恐惧正蔓延全身,当她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不是项辛泽,而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时候。 一丝有些微妙的失落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常识告诉她,女人应该是项辛泽的夫人。 还 分卷阅读137 有呼吸,就应该叫救护车。 120很快来了,但项辛泽却联系不上。 没办法,殷小白好人做到底,只能跟着救护车去了。 路上,还有些无良地偷偷来了张自拍。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坐救护车,还是自己亲自打的电话。 她师母林醇在被台上救护车之后,就被车里的氧气罐给唤醒了一小半的意识。 可另一半,似乎还在虚虚假假的幻梦中沉迷。 也难怪,自从丢了儿子之后,她那薄弱的精神就会时不时断裂,俗称精神分裂。 分裂后的效果,其一是无法控制自己言语和动作,其二就是会像方才那样突然晕倒。 在比学校食堂还热闹的医院办理了一通乱七八糟的手续,看到了一张张都极其严肃的脸之后。 殷小白觉得自己体验了一把人到中年时的无奈。 儿子失踪,更是无奈。 病房里,经过医生的检查和诊断后,林醇还算是最轻的那个, 此时,项辛泽才联系上了。 殷小白叽里呱啦地讲了半晌,人家项辛泽只是冷静地来了句“我知道了”。 嗯,这个级别的人物,遇见任何事儿都很冷静。 挂了电话,殷小白见林醇正虚弱地朝自己抬起了手指,好像是叫自己过去。 她赶忙凑到她师母脸前说:“大妈您好,我是项教授的学生,叫殷小白。您现在感觉好点儿了么?” 可那位大妈,不对,她师母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着自己。 她手指仍旧颤颤巍巍抖着。 殷小白顺势看过去,才明白她正指着那位带眼镜的男医生。 嘴里嘟囔着,什么什么,佐倾? 魔法 殷小白立即明白了,这是她错把那医生当他儿子项佐倾了。 医生看了殷小白一眼,问她有什么事儿。 殷小白赶忙摇头,说没事儿没事儿。 她知道了,项佐倾应该长得挺斯文。 而林醇,她这是相思病。意识也不清醒。 殷小白也再次对上了林醇的视线。 这一瞬间,居然十分尴尬。 因为,竟有一道泪从林醇一边的眼角滑落。 “阿姨,您,您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殷小白这一安慰不要紧,林醇的眼泪从另一个眼角也溢了出来。 她大概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谁,就连自己是死是活心里也没个数。 反正就借着某股子劲儿,任凭那一腔激动的话语和情绪向外喷涌。 林醇不顾手上扎着的吊针,抓住殷小白穿着棉衣还异常纤瘦的手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知道我儿子是谁杀的,我知道我儿子是谁杀的,是项辛泽,我看见他买毒药了”。 殷小白顿时吓得一愣,慌乱地看了眼周围的病人。不想观看现场版今日说法。 不过,好在各个都投入在自己的病痛之中,没心思去观摩别人的疾苦。 殷小白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装作自己不知道项佐倾的事情。但又心虚。 想着眼前这人的话实在比大圣告诉自己的还要刺激和火爆。 可是,大圣的话能信三分,她这话不能信啊。 只是,两个人的话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莫非项佐倾的失踪真的和他亲爹有关? 有点儿毛骨悚然。 殷小白还没把自己脱身,林醇就继续鬼使神差地对着面前这个陌生人说,“一定是项辛泽,一定是项辛泽。” 说完,又赶忙双手合十朝天花板的灯拜佛。 嘴里嘟囔,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殷小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瞬间搞的自己也快分裂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宽恕那两个人吧,宽恕那两个人吧。” 她这样子,着实有些神神叨叨。 殷小白实在看不下去了。 原本只是来送个土特产,没想着会对自己的升学起什么颠覆性作用。 但本次收获倒是颇丰,令人意外。 “阿姨,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项教授应该马上就来了。”殷小白小声说。 闻言,林醇猛地看向殷小白,连说了四遍“不行”。 殷小白咂了下嘴皮。 顿时有些同情起项辛泽来。心里挺矛盾的。 当殷小白断层的逻辑正在试图不去脱轨的时候,林醇骇人听闻的一句话将她的逻辑给理顺了。 她颤抖着声音说 :\项辛泽的抽屉里有毒药,他要杀人的毒药。\ 殷小白倒抽了一口冷气,赶紧去求助了医生。 说这位病人,得了胡言乱语症了。 …… 项辛泽跑进病房的时候,林醇已经吃了医生给的药片睡下。 分卷阅读138 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除了殷小白,还有一个男孩儿。 见过,好像叫大圣。 两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挺别扭的,项辛泽也觉得别扭。 “啊,实在不好意思啊,今天路上实在是堵。谢谢你们。” 项辛泽一边喘气,一边弯身瞅了眼林醇的睡脸,发现眼角似乎还是湿的。 殷小白又简短复述了电话里跟项辛泽讲过的话。 磕磕巴巴地说阿姨刚刚醒了没什么大碍,这是又睡下了,您大可放心吧。 末了,还不忘介绍一下她家的土特产——腊肉。 项辛泽一脸有些怅然的神色,好像要谢谢那块腊肉。 而后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 大圣是殷小白在电话里用哭腔叫出来。 期间,还让他爸爸接了电话他才被允许出来。 他爸说,嗯,这是好事儿。 说不定能让项教授记住我家儿子,给他提分。 但就是不能待太晚。 大圣跟殷小白对视一眼,又轻轻咳嗽一声。 俩人立即心照不宣。 “对对对,项教授,我们该走了。”殷小白说。 好像也没有留下他们的理由。 项辛泽伸手摸口袋,摸出一叠百元大钞。 再次说了谢谢,让两个孩子拿上。 “刚刚入院花了多少,不够的话我再给补上。” 殷小白赶紧摆摆手,这钱不能要,回去要得给自己老妈邀功呢,当学杂费了。 若是要了,就太不懂规矩了。 说了句,“只要阿姨没事儿就好。”就像逃跑似的,拽着大圣溜了。 直到跑到医院门口,自己的魂才回来。 浑身一软,摆了个大猩猩的姿势蹲在了地上。 “小白,你怎么了?今天晚上怎么不太正常?是不是没见过人生这么大病?” 大圣在电话里就听出了殷小白语气的异常。 虽然殷小白矫情,但今天的状态分明就不是矫情,是害怕。 殷小白两眼直瞪瞪地盯着前方,思想里不知在做什么斗争。 脑子里回旋着所有人对项辛泽的评价,但化到自己这儿时,就硬生生变成了一个矛盾体。 他像是有两张脸,明处的万人爱戴,暗处的受人唾骂。 没像个碎嘴麻雀似的跟大圣说林醇跟她讲的妄语。 而是突然有点儿喜欢大圣这个随时待命的家伙了。 但跟她年糕哥哥比,笑起来还是不够可爱,反而有点儿憨。 殷小白告诫自己,小小年纪,不能学大人随时随地变心啊。 …… …… 年糕回到“千寻森林”的时候,已经闭店了,但玻璃门还没开就感觉到屋里有亮光。 年柏钧近日虽有改邪归正的势头,但今晚陪萌姐,为什么还回来的这么早。 推开门,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入耳,年崇洋就就开始叫他。 “嗨呀!居然从萌姐的的温柔利爪下逃出来了?还以为今晚你要背水一战呢。” 可脱完了上衣都没见人。 想着人大概在楼上,自己身上又有年景尧留下的烟味儿,索性将牛仔裤也扒下了。 留下一条,带有海浪形状的蓝色条纹四角内裤。 准备上楼拿了东西,去员工休息室洗澡。 可,浑身上下只剩条遮羞布的年崇洋,被眼前的人给施了个定身的魔法。 那魔法师不是别人,居然是蓝风铃——能够对泥土施展魔法的人 。 同时看向冒出冷汗年崇洋的,还有正趴在地板上的“小幸运”。 那只海龟。 蓝风铃看了那个火烧脸颊的男人一眼,也快速回过头。 一时觉得实在不好意思,也有些手忙脚乱。 正想解释,那男人就跑了。 蓝风铃赶紧把摆治干净并越发压手的小幸运放回鱼缸,看着它慢慢悠悠往下沉。 见年崇洋穿好衣服又出现在二楼的时候,他脸上的潮红还没退。 蓝风铃自己的耳朵也跟着烧。 那盏镂空罩地灯的光一直顺着墙蔓延至天花板,像是铺了一片鹅黄色的银河。 还好光线够暗,不然两个人又要跟初恋的小孩儿似的满身尴尬。 蓝风铃勉强解释了自己还没走的原因。 “我看幸运该换水了,我就……” 年崇洋这次没吊链,赶紧说:“那,我们就一起吃晚饭吧。” 蓝风铃先是一愣,眨巴了两下眼,喘了口气淡淡说了声“行”。 “我去给你做。” 年崇洋二话没说,去柜子里翻他的小电锅。 幸好小冰箱里还有鸡蛋和菜,幸好,上次没吃成的剁椒鱼头面还剩下两包。 幸好,还有店里边儿 分卷阅读139 杂七杂八的事儿能聊。 两个人也不至于太尴尬。 香味儿很快飘了出来,年崇洋支开低矮的原木折叠桌。 两碗垃圾速食面,配上年崇洋的精致小碗和餐具。 瞬间有点儿在日式小店的味道。 鸡蛋是溏心的,口感不错。 大概是在这般家庭感极强的氛围烘托下。 两个人也由吃,开始扯家常了。 还是年柏钧教他的。 有次他说:“找不到话题的时候,就从吃开始吧,来,常常我买的麻辣八爪鱼。” 此刻,八爪鱼没有。 下意识的,年崇洋还是避开了他认为会让蓝风铃觉得敏感的话题。 而是转向自己,讲了有关于小时候的事情。 但却发现大多是有关他哥哥做的一些奇葩事儿。 一边儿吐槽,一边觉得可笑。 他突然所有觉悟,觉着若不是因为年柏钧给自己的童年添光加彩,自己的那份童年回忆将是多么的索然无味。 虽然被他染的味道重了点儿,但完全属于自己的那份,只有养过各种各样的动物。 最奇葩最印象深刻的,也是重口味。 就是那只最后变成了苍蝇的蛆。 开始以为是蝉呢。 难怪喂树叶都不吃。 每次想起都不免脑补了一下应该喂蛆的食物,恶心了自己后半辈子。 虽然最后,自己养废的宠物还被年柏钧一苍蝇拍给电糊了,白费功夫。 吃饭时候说这个难免有些恶心,但年崇洋后来才反应过来。 这聊天的技能还得练啊。 但好像有点歪打正着的效果。 蓝风铃的面还在嘴里,用手堵住嘴巴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挤出来了。 年崇洋这才发现,蓝风铃这般样貌竟从没见过。 她真正开心地笑起来,声音比风铃还动听。 眼角细小的表情纹,在丝丝泪光下,异常生动。 那颗内眼角的小痣,好似也在跳舞。 年崇洋幡然觉得,世间虽有那么多不如意,可眼前这一笑,又将那不如意吹得烟消云散。 这世界真小 期间,年崇洋没敢看表,生怕时间走得太快。 蓝风铃也没提要回家。 吃过饭,两个人收拾了就一起研究草缸。 就是用来参加比赛的那个。 看得出来,蓝风铃是真对这个感兴趣。 这玩意儿不是会养个水就行的,美术功底必不可少。 年崇洋就更不用说了。 每次摆弄这个,整个人都能沉下去。 原来除了吃,能找到彼此相同的爱好,聊起来才更愉悦。 蓝风铃好像特意查了什么资料,又给年崇洋提供个不少灵感和想法。还挺专业。 还帮他把原来的景给微调了。只是稍稍挪动位置,感觉就是要好些。 年崇洋倒是有些意外。 他心想,说不定蓝风铃是个学霸? 有些东西好像是借助某些专业论文才能知道的。 总之,年崇洋心里挺乐。 他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年崇洋,我真心希望你能拿到理想的名次。” 盯着草缸的蓝风铃,突然抒发了这么一句,搞的年崇洋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应该行。谢谢你的帮助。”他挠挠头说。 俩人总是这么客气,年崇洋觉得挺不自在,觉得她好像在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 也是,认识也不到一个月。 只是,这一个月,脑子里还是有件事儿,一直都想问问蓝风铃。 下午见到过一个人后,便更想问问了。 下午的时候,年景尧说找他有事儿,本还以为是要给自己说道说道年柏钧的事儿。 可没想到,他说让自己去一个地方等他,他需要先办点别的事儿。 更没想到的是,年景尧说的地方,就是蓝风铃家门口的那条小路口。 年崇洋不禁疑惑,对方说不急,他就走路去了。 到的时候,年景尧的黑色奔驰车已经在了。 车上没别人,年景尧让年崇洋换当了司机。 自己则坐在了后座,朝小路里头望。 “崇洋,我等个人,顺便你也见见。” 年崇洋正想问在这儿等着干嘛,年景尧就主动说了。 他点头“哦”了一声,追问是什么人,自己见有什么目的? 年景尧嘿嘿笑了一声,“对你以后事业有帮助的人。” 年崇洋凝白了。 他那小店在年景尧眼里算不得事业。 画廊才是。 莫非,要见的人跟画廊有关? 他默默冷笑 分卷阅读140 了一声。 觉得在这附近住的人都挺神秘。 见后视镜里的年景尧还盯着路口看,没打算理自己。 年崇洋品味着嘴里有些难以下咽的话,觉得嘴巴有些干。 他想问,您叫我出来,就真的只是为了所为的事业? 那年柏钧呢?他的事儿呢? 年景尧居然一字未提。看样子也不想再提。 好吧,年崇洋觉得自己早该明白了。 年柏钧在大人的心里,大概不那么值钱吧。 可若是这样,他的人生不就太冤了! 还冤得很憋屈。 他突然觉得当时是大人们故意将年柏钧托付给自己的,托付给自己一个还不能对他人生命负责的人手中。 越想,越觉得车里暖气太大,把年崇洋都给热出汗了。 他稍稍拉开棉夹克的拉链,觉得不行。 必须让年景尧今天就给个说法不行。 他鼓起了勇气,想自己一定要问个明白。就当替年柏钧问了。 年崇洋侧过身,嘴里刚喊出一声“爸”,就见年景尧朝车窗外一笑,随手推开了车门。 紧接着对一个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人说“来啦,天冷,快上车”。 然后笑嘻嘻地就挪了个位置,给来的人让位。 果然,“事业”才是让年景尧愉悦的东西 来的是个男人,透过半开的门,年崇洋看见他穿着灰色的夹克,中老年那种。 最能说明他身份的,是他胳膊里揣着的画轴。 对于年景尧的邀请,外面那人好像是不太乐意,或许是觉得没必要。 也或许,是因为车上多了个他没见过的年崇洋。 男人迟疑了一下,年景尧再次邀请他,说“没事儿,这我儿子,没外人”之后,他才略嫌谨慎地坐了进来。 年崇洋跟他对视了一眼,便立即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似曾相识的的感觉。 当听见年景尧将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年崇洋好像知道他是谁了。是很确定的那种知道。 他的住址,他的姓氏。 应该是风铃的爸爸没跑了。 这世界,真是小啊。 小到总让人猝不及防。 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见到风铃的爸爸。 并连同他的身份职业,一同知晓。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害怕蓝风铃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或者让对方看过自己的照片,他再认出自己来。 可结果,好像是没有。 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认识自己的意思。 “崇洋,你怎么了?来欣赏欣赏你蓝叔的画儿啊。嘿,太绝了。” 听见此话的时候 ,年崇洋的意识还有儿恍惚。 他赶忙回过神儿,眼神儿挪到年景尧打开的那卷画轴上。 上面,是一幅让人第一眼就能拍案叫绝的山水画儿。 确实绝了 年崇洋瞪大了眼又是一愣。 突然想起上次在画廊,有人神神秘秘送来一副画儿却没见到画师。 跟这次的画风简直如出一辙。 就是他的画儿,没错了。 就是同一个人,没错了。 “嗨,年轻人应该不喜欢这个,都喜欢漫画儿 。” 那男人看着年崇洋轻笑一声,做了个手势。 示意年景尧赶紧收了自己的拙作,别丢人现眼了。 年崇洋刚想说什么,却被年景尧抢先一步。 他笑了一声,“哈,我这儿子美术功底挺好的,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不想学了,整天就喜欢摆弄那些个小动物。水里游的天上飞的没一个他没养过的。这不,自己有一小店,就在前面那‘天之岛’。” 年景尧好像没把车里这男人当外人,跟同龄人就是有的聊么?还聊的都是子女的事儿。 但对方却比他冷淡,没多说什么,再次看向年崇洋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打量的意思。 年景尧肯定还以为他会说说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没有。 年景尧只得又说:“老蓝,你上次不是说你女儿在国外么,这年底回来的话,可以让两个孩子见见,以后咱们两家要多来往啊,你说是不是?” 以年崇洋那种特别冷静的脾气来说,遇见什么事儿一般不会表现得特别激动。 但这次不是,听见年景尧说对方的女儿是在国外的时候,年崇洋能感到自己表现出了那么一点意外。 他居然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车里俩老头都听见了。 两个人齐刷刷看向他。 那个男人还特意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比刚才要犀利。 车里的暖气也突然变得更热了,年崇洋赶紧调低了温度。 为缓解尴尬,也为了避免对方看出点儿什么。 年崇洋赶忙给自 分卷阅读141 己原场,说,不好意思,就是突然想起来晚上朋友过生日,忘了买礼物。 看两个人的反应,这说法勉强过得去。 年景尧故意调侃他一句“年纪轻轻比老头子记性还差”,就继续跟身边儿的蓝先生套近乎了。 年崇洋则把自己挡在了座位的后面,听俩人说话。心里边挺急躁 。 女儿出国的说法儿,到底从何而来? 可其中一个好像没再给对方再扯别的机会,说自己还有事儿,就准备下年景尧的车了。 他确实跟人家不一样,没好声谢谢年景尧收画儿,也没摆架子要求年景尧不能卖低价格。 只说了句慢走,就推门下车了。 年崇洋跟他爹对视一眼,没再耽搁时间,就跟他提了年柏钧的事情。 事情是坦白说了的,其实年景尧事先也有准备。 早想跟年崇洋说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 此时的年崇洋了看了眼时间,想到年柏钧应该是跟他萌姐玩嗨了。 他转脸问正在帮他雕刻树根的蓝风铃,也不清楚他今天还不走的原因,没用问。 于是,逮到一个机会说:“风铃,我下午好像是见到你爸爸了。应该就是你爸爸。” 蓝风铃手上的动作倏然停了,抬头看了一眼年崇洋。好像不明白他具体说的是什么意思。 “啊,我是说,你爸爸是不是会画画儿?画国画?” 蓝风铃此时的表情,好像才彻底相信了年崇洋的话。 她擦了把手,眼神直勾勾盯着年崇洋,好像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年崇洋不会绕什么弯子。直接对她说了下午发生的事。 还说,自己爸爸很欣赏蓝叔的画儿。 蓝风铃突然很尴尬地笑了,脸上泛起一丝潮红。有点不敢再与年崇洋对视。 四会不太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么?难怪。”她低声喃喃一句。 突然又有些慌张地问:“那,他知道我在你这上班么?” 年崇洋摇摇头,“我没说我跟你认识,因为那时我还没太确定。但是他提到一个人……” 说到此时,年崇洋故意停顿一下。 蓝风铃文言,又看了他一眼。 “蓝叔叔的意思,是说你还有个哥哥,是吗?” 年崇洋问蓝风铃,并故意审视她的表情。 蓝风铃突然无端皱了下眉。 年崇洋看懂了,他哥哥应该是有问题。 他们蓝家都有。 芭比娃娃 刚说完那件让什么歌觉得不可思议地事儿之后,年柏钧就接到了小黄的电话。 小黄是负责直接跟客户联系的。 电话里,小黄满是为难的语气。 说一个客户想要加急选片日期就明天,但他的片子还没修。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劳驾年柏钧回趟工作室。 将那难缠客户的照片给赶紧修乐,明天好让他赶紧去选。 小黄修图不行,因为有点色盲。 她也很无奈。 大概是为了回避上官萌的情绪和追问。 小黄刚说完,年柏钧就爽快答应了。 对方有点儿意外,居然没用骚话数落她。 连说好几声感谢,默默给年柏钧下单了那款星巴克新出的藤编手柄的咖啡杯。 年柏钧开玩笑跟她提过。 帐,算在他哥哥南枫头上。 “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回去也无聊。顺便消消食。” 上官萌摸摸自己鼓囊囊的肚皮,先年柏钧一步穿好了外套。 “你跟我去干嘛,要弄到很晚啊。” “怎么,今天我生日,我最大,所以我说的算。” 说完,上官萌就挎上了年柏钧的胳膊。 年柏钧眉梢一挑,无奈地看了眼已经死死缠住自己的上官萌。 “哎呀,我是怕冻着你,你看你今天,连裤子都没穿,真不冷啊。” 上官萌抬起膝盖顶了他屁股一下。 “谁说老娘没穿!我还不是为了养你的眼,看到了么这是光腿神器,你什么都不懂!” 年柏钧心里默默骂了句我去,觉得这光腿神器的名起得确实挺神气! 怕再次被上官萌的手铐给绑了,再次警告她说,那成,允许你跟我去,但十一点之前,不管我弄没弄完,你都要提前回去。 上官萌点头答应,对着他呲牙一笑,俩人就买单走人了。 另年柏钧无奈的是,上官萌穿裙子还开机车。 她还硬不让自己开,不相信自己能开好。 “昂,还没当我男朋友呢,我管起我来了。” 上官萌大长腿一伸,上了车,带上头盔。 年柏钧不说话了,自己坐在她身后 分卷阅读142 ,拿自己围巾盖她腿上了。 省得她年老后,要以加热护膝为伴。 …… 电梯里,上官萌就把年柏钧压墙角质问被小黄电话打断的事儿。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说项佐倾居然跟你联系了,到底是为什么?” 的确,在给上官萌拍照之前,年柏钧的手触碰到相机的一瞬间。 他脑子里居然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 而且,那想法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怎么也阻止不了。 一泻而下。 年柏钧俯瞰上官萌画的很美的眼妆说:“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前几天真联系我了,就是简单报个平安,说自己很好,圣诞节快乐。特意嘱咐千万别跟别人说,尤其是他父母,说是受够了他们。其余的我还没来的及问,他就挂了电话。” 说完,还特意补充一句:“当时我也很激动,当然听朋友的话,就把通话记录删了。” 一字一句都被上官萌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还想用肉眼充当测谎仪。 就连年柏钧喉结动了几下,眼珠子转了几圈,睫毛眨了几下她都数的一清二楚。 在电梯到达之前,年柏钧还专门提醒了一句:“所以啊亲,你就别费事儿调查什么所谓的失踪案了。人没丢,正享受人生呢,比咱俩潇洒。” 上官萌闻言冷哼一声。 心想,想不想潇洒,你一句话的事儿。 年柏钧搓搓她的脸,将她推出了电梯。 “好啦好啦,他再联系我的话,我就赶紧给您禀报,成了吧!” 虽然上官萌依旧不相信年柏钧的话,但刚刚年柏钧蹂躏自己脸的动作,让她心里暗自一乐。 也没功夫想他项佐倾了。 进了工作室,年柏钧就赶紧干正事儿。 上官萌没心思打扰他 ,到另一个房间观摩去了。 用来拍摄的道具很多。 都是些七零八碎,buling buling的小玩意儿小饰品。 上官萌挺感兴趣,觉得相当可爱。 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狐狸,想着配上这个草莓发卡,一定特别乖。 偷偷瞄了一眼年柏钧的背影,觉得他的工作真是比自己的强多了。 刚找到文件夹的年柏钧,又听见自己电话响了。 一看,还是个陌生号。 大晚上的,他有点儿烦。 但还是接了,对方的声音却挺耳熟。 “谁啊?殷小白?”年柏钧不禁有些讶异。 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还受到对方一番夸奖。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找年崇洋找到我这点儿来了?” 但对方说没有,找的就是他年崇洋的哥哥,年柏钧! “嘿呦,真稀罕。啥事儿,快说,我正忙呢。” 年柏钧一嘴的漫不经心。 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间,两手操纵鼠标键盘。 放大了一只小雪貂的照片。 对方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又冒出那种刻意装神秘,又小心谨慎的语气。 就是年柏钧讨厌的那种腔调。 “我告诉你件事儿……” “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年柏钧的耐心指数从来都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然后,就又听见殷小白说了那句“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声音闷得像是在被窝里偷偷打的电话,有种窒息感。 年柏钧,耐心殆尽。 于是,就极其烦躁地听殷小白讲了她在去项辛泽家之后,遭遇到的奇葩事儿。 但越听,眼前的图就越修不下去了。 还时不时注意着另一个房间里上官萌的动静,像是生怕她也听见。 “柏钧哥,你说那个项三刀媳妇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啊?今天都快把我吓死了,如果真是真的,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在刀刃上行走?如履薄冰啊。” 说真的,年柏钧也心里也毛。 但还是故意调侃了殷小白一句:“你还挺会用成语和形容词啊,作文写挺好吧?” “哎呀,我说正经的,最近接触项三刀多了,我总觉得身边离奇事件不断,你那个警察女友,不是也调查项佐倾的事情,你问问她呗。让她来调查调查项三刀。别真是……” 年柏钧翻了个白眼,不想跟殷小白解释那么多。 这会儿,脑子也被殷小白的话给搅乱了。 几个小时前,已经被蓝风铃给搅乱过一次了,虽然没交代清楚,但已经确认自己跟项佐倾的失踪有关。 还说自首! 到底多大的事儿,才能配上“自首”这个词。 想想,心都突突跳。 他想当机立断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当时蓝风铃情绪已经不对了。 并且,若不是她在年柏钧接上官萌电话的 分卷阅读143 空档疯似的逃跑。 说不定,年柏钧此刻已经知道项佐倾到底发生了什么,蓝风铃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用再因为殷小白传达林醇的话而心烦意乱。 此刻,年柏钧又开始紧张了。 殷小白还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年柏钧刚想敷衍了事,上官萌就推门进来了。 她直冲到年柏钧身边,扔了一个沉重的东西在桌上。 年柏钧吓一跳,被扔在桌上的芭比娃娃像是给自己发出什么警告。 没等殷小白叨叨完,年柏钧就挂了电话。 “这,这什么?” 年柏钧问上官萌,手指着那个拥有绝美身材但显得披头散发的芭比娃娃。 上官萌叹了一声。 “我就瞅着这东西好像在哪儿见过,我刚问南枫了,就是当时项佐倾送他的,说是能当道具用。” 年柏钧一皱眉,越发觉得这娃娃瘆的慌。 “这……唉……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上官萌:“就那放道具的房间呗,欸,刚谁给你打电话,不会是项佐倾吧?拿给我看看。” 说着,他就去拿年柏钧的电话。 年柏钧忙说不是,说是小黄又跟他交代事儿。 上官萌没吭,垂眼盯着芭比娃娃发呆。 像是在回忆什么。 应该是有关项佐倾的事儿,年柏钧心想。 “哎呀,你看都十一点了,你早点回去吧,我送你下楼。”他边说边起身。 但上官萌突然很正经地盯着年柏钧,“你是不是在骗我?” 年柏钧嘿嘿一笑,“骗啥,骗你?谎话能逃过你的火眼金睛?” 上官萌翻了个白眼,被年柏钧强行送下了楼。 走前,还被对方无情地甩了一句:“你要是敢骗我玩儿,我就咒你几辈子都得娶我当老婆。” 年柏钧一脸无奈地乐了,恭恭敬敬目送她上官娘娘走人。 …… 被——强行调戏的年柏钧重返工作室后,手心还是直毛冒汗。 那娃娃侧躺在桌子上,跟年柏钧大眼瞪小眼。 烟瘾都被勾起来了。 年柏钧随即一歪头,居然觉得她眼睛跟蓝风铃有点儿像,都是琥珀色的。 烟瘾随即被掐灭。 他心烦得很,咂了下嘴也不知道哪来的气。 伸出魔爪把那娃娃一顿卸,一条胳膊和下半身被直接拧断了。 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里面掉出来,碰到年柏钧的腿后直接滚到了桌子下面。 停住后,年柏钧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个胶卷。 他心说一句“卧槽”,明白这骂的就是项佐倾那只鬼。 年柏钧弯身把交卷给捡了出来,转两圈后,努力猜测胶片的画面。 娃娃是他的,那交卷,肯定也是他的。 藏在这地方,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么? 还是故意的? 也许项佐倾,自己都不记得了。 洗胶片的地方,能想到的,也只有港姐的工作室了。 这个时间点儿,港姐应该没睡。 年柏钧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港姐问他是不是想通了,答应自己去英国了。 但年柏钧仍旧没表态,突然有点儿后悔当时没答应港姐。 若是当时就答应就好了,若是答应了,说不定就没这么多糟心事儿了。 但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能讲条件。 “呃,已经差不多想通了,要不再等一阵?年糕说要参加什么比赛,我还得负责给他那作品拍照呢,成不?亲妈。” 港姐在电话那头没吭,随后就听见年柏钧说想在去用用她暗房的事儿。 具体什么事儿没说,港姐也多问。 她叹口气答应,让年柏钧直接去了,有在加班的人可以给他开门。 储藏间里的尸体 看到照片后的年柏钧脑细胞被耗尽,太阳穴抽着疼。 眼皮子再也撑不住。 本想趴桌上歇一会儿,可没曾想睡着了。 将他从噩梦中唤醒的是自己的电话。 手边新鲜洗好的照片,掉了一地。 一看时间,半夜三点。 也没曾想,那电话又让他掉进另一个噩梦里。 电话那头,是开酒吧的那个小宋。 听口气,应该没喝多啊,但怎么又像是再说醉话。 “啥事儿啊?大半夜的。” 年柏钧撑着脸,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赶紧捡了地上的照片揣进大衣兜里。头还是疼。 “哥,你得来一趟,有事儿,挺急。” 小宋舌头打结,还干笑了一声。 年柏钧先是愣了一下,直觉这事儿在电话里好像说不清。 他没多问。 “行, 分卷阅读144 我马上到。” 说完,简单收拾了工作台。 仔细检查没落下自己的任何东西,才从港姐的工作室离开。 …… 到达酒吧门口的时候,小宋已经亲自在门口等了。 只穿了件花里胡哨的衬衣,敞着半个熊在寒风中抽烟。 年柏钧老远瞥见他,就知道遇上难事儿了。 可到底是什么事儿会和自己有关呢? 他觉得自己真该去烧烧香了。 看见年柏钧,小宋踩灭了烟,没敢正眼儿瞧他,带着他直接绕过走廊,往后门方向走。 年柏钧心里打鼓。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儿。 小宋倒抽一口冷气转过脸,灯光下,年柏钧才看清他面色发灰的脸。 一定是冻的吧。 “就,你就帮忙确定下身份。” 说完,推开了酒吧后门。 随即听见一声遥远的狗吠。 壁灯次啦刺啦的响。 空间大概五平,周围是用砖头垒砌起来的隔断墙,用来放纸箱酒瓶和杂物的。 门外,还站个小弟。 寸头,带一大金链子。 看起来冻得也差不多了,浑身像只老鼠似的哆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谁给揍的,身上酒气浓重。 看见小宋和年柏钧,像是见了猫,缩了缩脖子。 应该不是让自己来欣赏他这煞笔的。 随即,还没等小宋说什么。 年柏钧视线一低,心脏病差点犯了。 眼下,一双踩着加棉运动鞋的脚露出了一半,那分明是个人啊。 剩下的部分,被盖在一个压根没注意到的黑色大塑料袋下面。 小宋捕捉到年柏钧的神色,当即命令那小弟把塑料袋掀开。 “唉,你掀开,让咱哥看看是不是那人。” 小弟怯生生照做。 当那张死一般的脸露出来的时候,年柏钧觉得自己掉进了另一个人的梦里。 可惜他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那人不是死一般而是已经死透了。 自己也没在梦里,而是在残酷的现实里。 “他妈的什么情况!” 年柏钧朝小宋吼,窒息感更强烈了。 身份也不用确认了,年柏钧的骂声说明了一切。 那人,年柏钧看的清楚认得明白,就是傻子大理啊。 没错,鞋子是他的,脸也是他的,嘴角和鼻孔处都有血渍。 “哥!哥!你听我解释!” 小宋一把拉住要去动尸体的年柏钧,可他力气太大不得不让那小弟一起上。 年柏钧突然感到一阵腿软,心脏不争气地有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他太熟悉了,他没在反抗挣扎,立即甩开两人的手伸手去裤兜里摸药。 可现在唯一能让他有掌控感的手也不听使唤。 一不小心,兜里的照片掉出来几张。 小宋和那小弟忙去捡,年柏钧来不及阻止。 照片,已经被小宋和那小弟看见了。 小宋一愣,见年柏钧吃糖豆似的把药倒进嘴里,随后就把自己手里的照片给夺了。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旁边那吸着鼻涕的小弟已经看不懂了。 但他能看懂那照片上的东西。 被年柏钧夺走之前,他就看懂了。 那是一团火,好像在烧着什东西。 用他那不怎么好使的脑子仔细分辨了下,好像是正在烧着什么动物。 四条腿的,不是狗,就是猫。 画面有些模糊,说明那动物活正在生生的被烧。 年柏钧瘫坐在墙边艰难喘气,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流。 小宋不知道他怎么了,也急了一脑门子汗。 想上前去扶他却被年柏钧推开,朝自己直摆手,好像不让自己碰他。 小宋干着急,只能让小弟去拿了毛巾和水。 年柏钧心里骂着老天爷,觉得死人一天天折磨活人,到底有没有个头。 可心里边又求着老天爷,让自己活着吧,哪怕活过今晚也成。 还没搞清楚事情真相他不能就这么走了,留下年崇洋独自受折磨。 老天爷大概是听见了年柏钧请求,他的心脏又慢慢不作死了。 缓过劲儿时,年柏钧已经是精疲力竭。 可事儿,还没完呢。 小宋没功夫理会那些照片,一屁股坐在了年柏钧的对面。 让小弟也在旁边跪下了。 他对着小宋和年柏钧,那张脸恨不得要哭了。 还不停扇自己巴掌。 年柏钧无奈啊,该哭的应该是自己吧。 小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小宋对他又一轮的拳打脚踢下,把事情的经过崩豆似的跟年柏钧又讲了一遍。 “这… 分卷阅读145 …这家伙大半夜跑过来搅和我们,不让他进就门口骚扰我们客人,直管人家要烟。我看不惯,就把他给拉场子里找人给看着,想着明早就把人给放了,谁知道看他的人没看住还被他发疯似的打了。然后就开始骚扰包间里的客人。我当时恼了,带着几个弟兄就……就……没想到。” 后面的话不用讲了,年柏钧知道结果。 肯定是被小宋的人失手打死的。 小宋虽没做过什么好事儿,但这种不上道的事儿,他应该不会故意去做。 何况他老爹,还是老公安呢。 只是,大理这家伙下午不是派人给送走了么?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哦对,想起来了,大理他姐姐说过,这家伙的记性出奇的好。 肯定是烟抽完了,知道这里能得到烟,就又来了。 年柏钧想到这儿,听见小宋小声补充一句:“哥,这是你下午让带来的人没错吧?” 年柏钧看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感觉,眼前的两个人,已经是杀人犯了。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摆脱嫌疑。 若是真调查起来,肯定会经由大理死因的经过调查到另外一个人——蓝风铃。 小宋叫自己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就是单纯想指认死者? 怕是没那么简单。 年柏钧垂头阖眼,脑子嗡嗡响。 小宋好似看懂了年柏钧在想什么,知道自己是在明知顾问,撇了下嘴没吭声。 他搓下鼻子说:“哥,你看,事儿已经成这样了。时间紧迫,我,我就想知道你跟他啥关系。还有,这傻子家里头都有谁。看——有没有可能私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好像觉得一条人命,可以用金钱和关系轻而易举的摆平。 反正一个傻子,也是个对社会只有负担没有贡献的多余肉|体。 留着,也是浪费资源;活着,也是一无是处。 年柏钧仍旧保持着先前状态没理他。 样子像是睡着,手却死死攒着兜里的照片。 脑子里翻江倒海,脑浆快变豆腐脑了。 还无端多了一个最近比较感兴趣的宇宙黑洞。 只想让它把自己吸进去,消失最好。 可黑洞没能把他吸进去,却送给他一个巨大无比的脑洞。 好像是在那半分钟内酝酿成熟的。 自觉十分冒险,但又好像能成的想法。 灵感,还是来自于项佐倾拍摄的照片。 他虐待动物,活活将它们焚烧的照片。 真不知道,项佐倾这么不是个东西。 那些照片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的人和景,年柏钧猜也猜得到。 地点是项佐倾之前的工作室。 而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衣服,居然跟上次洗出照片的人的一样。 年柏钧记得很清楚。 白t,牛仔裤。 上次是背影,但这一次,真真切切看清了他的脸。 和蓝风铃,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她的哥哥蓝书忆么?年柏钧想。 虽然不是偷拍,但他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 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就在那一刹那,一个想法又钻进了年柏钧的脑子里。 项佐倾的失踪到底和谁有关。 蓝书忆真的死了么? 还是,如同林醇告诉殷小白的那样? 年柏钧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这么一个人渣,不管是死是活,没必要搭上其他人的人生。 年柏钧面前的小宋喊了他几遍他也不记得。 小宋只记得,最后年柏钧一脸很释然地对自己说:“我有个想法,你要听听么?” 他一愣,有点怵了年柏钧这眼神。 她儿子 先前的电话里,殷小白已经将林醇的住院地址和所在楼层告诉年柏钧了。 他看了眼时间,必须赶在天亮前,见林醇一面。 他要确定自己的判断。 医院似乎已经不是那么可怕的地方了。 很快,当他在相应的楼层好不容易看到床尾贴着林醇名字的时候。 谢天谢地,项辛泽似乎没在。 也难怪,医院人多拥挤,怕是没有能供奉他这位大教授的位置。 病床上的林醇看样子像在睡。 虽然是背对着,那盏床头的小夜灯将它凹陷的眼窝刻画的更加明显。 好像比上次在天之岛无意碰到她的时候更憔悴了。 年柏钧还在想,她不知道她买的那尊佛就是蓝风铃雕的么。 此刻,这种想法纯粹多余。 年柏钧深吸口气,不想再等了,他也没时间等了。 他先是把隔离病床的帘子给拉上 分卷阅读146 ,又关上小夜灯,将自己和林醇浸在完全的黑暗中。 然后拉把凳子小心翼翼坐在了病床旁边。 轻轻拍拍林醇的肩膀,又稍稍捏了捏嗓子。 年柏钧轻声喊了她一声——“妈”。 这声“妈”像是有某种魔力,将林醇那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意识给揪了起来。 她轻轻挪了挪身子,又听见自己的“儿子”在呼唤自己。 即便是幻听,林醇也当它是真。 “佐倾?” 林醇轻轻唤了一声,嗓子里像是参杂着沙子。 年柏钧立即握住林醇的手,努力回忆项佐倾说话的语调和习惯。 项佐倾喜欢连叫两声别人的名字,然后干笑一声,再说有什么事儿。 年柏钧也试图模仿,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虽然是在演戏,但当年柏钧喊出那一声虚假的妈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自在地堵了一下。 他立即推开了此刻多余的情绪。 感觉到林醇正死力拽住着自己,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一边想起身,一边又似乎使不上劲儿。 年柏钧只要压低自己的身子,示意林醇不必要起来。 “佐倾,你终于回来了,你跑哪儿去了?” 林醇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年柏钧强行咽下一口口水。 “妈,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么?你看你,是不是又瞎想了?” 林醇稍微顿了顿,好像真信了年柏钧的话。 她相信别人,已经胜过相信自己了。 “啊,那,那我是做梦了么?佐倾,你快去跟你爸爸认个错吧。”林醇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仿若这话已经憋在心里许久。 年柏钧在黑暗中一皱眉,事情好像正朝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 他就是想让林醇提起来项佐倾和项辛泽之间的事儿。 看她还会不会说出跟殷小白听见的相同的话。 年柏钧凑近了林醇,顺着她的话说: “妈,我,我知道。但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为什么要跟我爸道歉?” 听见这话,林醇拽着年柏钧的手又用了一层力。 年柏钧能感觉到那手心在冒汗,还在微微地颤抖。 甚至感到一丝轻微的疼。 林醇连忙沙哑着嗓子说:“你没错,你没错,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让你成为了你爸的儿子。” 年柏钧突然有些急,他受不了这么含含糊糊的解释。 但他能明白,林醇肯定知道什么。 他想要的,就是那个确切的答案。 即便是林醇的梦话和臆想,他也想立刻知道。 但年柏钧想了想,没有故意重复殷小白的话,他怕林醇受到误导。 而后,有些急切地说:“我爸他怎么了?妈,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林醇抢在他说完此话前就接了一句:“虽然你爸不喜欢你,但你也不能怪那个孩子。他虽然是你爸心中理想的孩子,但他绝不可能替代你。” 年柏钧又是一愣,他的脑子突然有点儿转不过来了,努力梳理着林醇的话。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他有些不太确定,但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年柏钧小心地问:“妈,那个孩子,你指的是蓝书忆么?” 当他听见林醇说“你可千万别再你爸面前提到他”的话之后,年柏钧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妒忌,没错。 他之前的猜想的到了印证。 “他死了,你别再提他,他死了,你爸爸不会只想着他了。你没成为他想要的样子,你还有妈,妈喜欢你。我妈在,你爸爸不会伤害你,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林醇一边艰难喘息,一边试图是去摸她“儿子”的头。 年柏钧似乎被她的话给震惊住了。 父亲居然会伤害自己的儿子? 他项佐倾该不会跟自己一样,也是捡来的吧? 年柏钧不由得自嘲一番。 可应该不是,项佐倾和项辛泽在外貌上一眼就能看出是亲生父子。 那说明,项辛泽也是个变态? 变态,生了个变态? 那自己的亲生父母,一定是相当优秀了。 年柏钧居然忍不住这样想。 他正想问项辛泽到底想佐倾怎样的时候。 林醇像是猜到他会这么问。 她将年柏钧又拉近了自己,凑到他脖颈处说:“你爸爸画室里的抽屉里藏有……” 话到此处,她戛然而止。 而后拉开床头抽屉,摸索了半天后,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 低沉着嗓子说:“这是画室的钥匙,去那个抽屉里,把那个危险的东西拿走。” 然后,将那把钥匙死死塞进了年柏钧 分卷阅读147 的手里。 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 年柏钧思考着。 林醇好像在刻意回避某个词语。 但年柏钧小聪明够用,一下就想到了。 因为殷小白在电话里说了,林醇在她面前提到了一个词儿——“毒药”。 有些冰冷的钥匙躺在年柏钧带着细汗的手心里,他觉得这把钥匙寓意重大,将预兆解开所有的秘密。 也许,也不用解开了。 年柏钧大致都懂了。 此刻,值班的护士正好进来查房。 她顺手打开了壁灯。 暖黄色的灯光居然变得格外刺眼起来。 年柏钧的脸,就在那一刹那,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林醇的眼前。 他看见林醇先是皱了下眉,而后,原本扶着自己手臂的手向后一撤。 护士也看了他们一眼,没多问。 年柏钧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让她怀疑的。 只是一个孝子,半夜来探望老母亲而已。 可这位“孝子”却僵着身子不敢动了,就连话也说不出来。 林醇的嗓子不自觉地哽了下,随即皱了下眉,眼睛一眯对年柏钧说:“啊……是……书忆?” 年柏钧倒抽一口气,抿了下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与此同时,对林醇的同情和怜悯,一股脑地席卷而来。 林醇的表情由吃惊变成了微笑,很勉强的那种微笑。 手也了彻底缩了回去,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儿一般。 “书忆,你还是这么懂事儿。不用来看我,早点儿回去吧。” 林醇,笑着挤出了这么一句。 年柏钧着实有点儿不适应。 此时,小护士查完房要走人。随口问了句“要关灯么”。 年柏钧苦笑着跟她摆摆手,意思是不了。 因为即便不关灯,林醇也认不出自己是谁了。 年柏钧这样觉得,此刻自己的角色扮演游戏是不是该换角儿了。 可他并不了解蓝书忆。 没法儿模仿啊。 不过,全靠林醇的自导自演的几句对白。 年柏钧才彻底明白,蓝书忆是以怎样的人设存在于别人的眼光里。 他应该是那种很懂事儿,很有礼貌,即便很优秀也不会表现出骄傲的人。 跟他妹妹蓝风铃一样。 年柏钧早该想到了。 项辛泽欣赏他,也可以说是从心眼儿里喜欢他。 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肯定跟项佐倾的失踪没吧。 年柏钧笃定地想。 就连林醇都说了,她说肯定是项辛泽! 可是矛盾啊! 这不就跟蓝风铃说的矛盾了么。 在林醇还未清醒之前,年柏钧觉得自己必须马上做出决定了。 因为小宋在那边儿还等着他呢。 等着他策划,大理的尸体到底如何处理。 一个小时前,当小宋听年柏钧说自己想法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个胆大到破格的想法儿。 他还是比较了解年柏钧的。 当年的小霸王虽然长大了,但骨子里的某股劲儿还没丢。 当小宋听完年柏钧讲出他粗略的计划后,在考虑现实的同时,他居然有些兴奋和刺激。 小宋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身边那个叫二壮的小弟突然开口说“我,我觉得可行”。 因为若是能顺利按照年柏钧的说法来的话。 那不就能完全撇清跟自己的关系了。 反正自己没爹没妈,光杆司令一条。 横竖都是死,不如就这么搏一次。 并且,小宋他爹是公安老干部。 自己能撇清关系,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关键的一点是,整天耳濡目染的小宋,懂得很多反侦查的细节。 二壮为感谢小宋当年赏口饭吃肯叫自己一声弟弟的恩情,也不会把他这位救命恩人给拖下水。 此时,就是等的有点儿急,自己已经换上了大理的衣服。 他年柏钧,什么时候才下令自己去那条他家们口的小路晃一圈呢? 在二壮又一次确认了自己身上揣好了年柏钧给的那些他没解释的照片时。 下一秒,终于等到年柏钧发给自己的微信:可以行动了。 目标中了 次日一早,那条总是用来偷看的门缝里,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 她在敲门,小心翼翼地敲门。 还时不时窥探周围的环境。 蓝康夫看见的那一刻,心里便有不详的预感。 可当她说,她是蓝风铃朋友的时候,蓝康夫更觉奇怪了。 分卷阅读148 蓝风铃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自己有什么朋友,也更不会将自己的住址主动告诉别人啊。 这是他们妇女俩约好的。 蓝风铃应该不会冒着个险。 但再三考虑,蓝康夫还是开了门。 只是不巧的是他女儿已经出门。 昨晚她回来的很晚,只简单说是——加班。 蓝康夫没多问,就算真是跟下午见到的那个姓年的小年轻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她的女儿这年龄,谈男朋友正常。 虽然蓝风铃没承认。 但当时他就看出来了。 现在又琢磨,估计是猜对了。 那姓年的小孩儿在天之岛有家店,还有说到一些话时他的反应和表情。 还是那天在画廊碰见项辛泽的时候告诉他的。 某天晚上在天之岛撞见蓝风铃了,两个人,对方好像是她男朋友。 事情就是这么巧,大概就是因为地域的关系吧。蓝康夫想。毕竟离得这么进。 自己闺女应该有分寸,也告诫过她了。她应该懂。 蓝康夫开了门,那女人的眼里带着一丝警觉。 但语气又很有礼貌。 说自己叫上官萌,来找蓝风铃的。 蓝康夫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上官萌。 想起来,蓝风铃那天提起过她。 就是那个年柏钧的女朋友,是个警察。 蓝康夫明白了,她这次来肯定有目的。 或许是她自己查到这儿的? 蓝康夫拉开们,正想跟她打招呼。 就看见楚明珠和她妈妈突然在五米开外的地方朝自己招手,两个人看起都分外焦急。 楚明珠加快脚步跑过来,喘了口气说:“蓝叔,您见着大理了么?” 蓝康夫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怎么了?” 上官萌也顺势看了眼楚明珠,两人轻轻对视一眼,上官萌听见她说:“唉,这家伙不知道跑那儿了。一晚上没回来。” 紧接着,她老母亲也跟了上来。 也喘着粗气,“哎呀,别问了,赶紧去门口老齐家棋牌室找找吧,八成又在哪儿蹲呢。” 楚明珠被她老母亲拉了一下,赶紧又掏出自己兜里的名片塞进蓝康夫手里。 “蓝叔,你若是看见大理,就给我打电话,拜托了。” 蓝康夫接过名片有点不情不愿,简单说了声“知道了”。 随即,就看见母女俩朝路口老齐家方向跑去。 上官萌注视了两人的背影一会儿,又看向蓝康夫。 蓝康夫立马笑笑,指指自己头:“那边儿邻居,他家儿子——脑子有点儿问题。” 上官萌轻轻哦了一声,将话题转了回来。 说:“我还以为家没人呢。” 蓝康夫:“啊,风铃不在,去上班了,你……不是她同事么?”他故意这样问上官萌。 上官萌看起来心不在焉,一个劲儿的往里瞅。恨不得抓住能看见的每一丝细节。 半晌才反应过来,忙甩手说:“不是,不是。叔叔,我能进去坐会儿么?” 交谈就是这么的生硬,上官萌直接了当,蓝康夫却没感到什么意外。 他本想借有事儿拒绝,但心里也想套套上官萌的话,看她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或许她根本就没证据,要不,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给抓了。 想到这儿,蓝康夫大大方方请她进门了。 上官萌好像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 心里原本十拿九稳的推断,感觉突然间就裂了道缝。 眼前这个男人,该不会真什么都不知道吧。 上官萌觉得有些怪。 或许跟蓝风铃一样,外表人畜无害,内心里不知道揣着什么。 坐在蓝风铃家沙发上的时候,她被这客厅的空旷感到一丝震惊。 除了基本的家具,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看不出一丝有年轻女孩居住的痕迹。 或许,只有在这个会被外人看到的空间里才是如此。 卧室大概不会是这种风格。 上官萌接过蓝康夫倒给他的水,说了声谢谢后,听见蓝康夫问自己:“风铃应该到晚上才能回来,你跟她越好在家里见面么?” 上官萌稍稍扬了扬眉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啊,其实,我来找您也行。” 蓝康夫笑笑,觉得这女人挺干脆的,是个直爽的性格。 自己也不想拐弯抹角了。 “啊?有事儿啊?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上官萌咬了下嘴皮子,顿了半秒后说:“听说风铃当时上了理花美院,为什么最后没去上呢?别人挤破头都想去的学校。这样是不是太可惜了?” 蓝康夫好像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突然僵住的表情表明他一时不知 分卷阅读149 道该如何作答。 但他表现出的状态,也让对方觉得没什么不妥。 “唉,这孩子,这事儿她跟你讲了?都怪我,当时她妈妈重病,花几十万。她非要亲自照顾她妈,结果把孩子上学就给耽误了。” 蓝康夫一边说,一边去掉眼镜在衣角擦了擦。 上官萌的表情无动于衷,好像是没法改了的职业病。 她问:“是什么病?” 蓝康夫将眼镜带上,感觉上官萌已经开始拿自己当犯人审讯了。 她的语气让蓝康夫感觉很不自在。 “啊……挺重的,姑娘,我不想提这事儿。你也不该问。” 说完,他故意去拨弄自己手机,假装有事儿。 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烦了。 上官萌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意调节自己说话的态度。 “那我就直说吧。”上官萌把自己证件一亮,继续道:“您别介意,刚才没跟你明说。” 蓝康夫盯着她的证件轻轻眨了下眼,没回话。 “项佐倾这个人,你知道么?”上官萌问。 对面,蓝康夫的视线从证件上缓缓跟上官萌对上了。 说自己不知道,那就太假了。 自投罗网。 他开口说:“知道,我儿子导师的儿子。”然后顿了一下,用了强调的语气:“那孩子找着了么?” 在上官萌的眼里,蓝康夫脸上的表情的确只表现出了关心二字。 还是自己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已经事先准备好的谎言。 上官萌微微一笑,立即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找着了,他跟我联系了。” 其实,是跟年柏钧联系了,也无非是大概。 对方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说一句:“那就好,那么大孩子了,不能总耍性。” 而后,上官萌也附和着他点头。 “唉,是啊,那么大人了,还总让父母担心。不过……” 但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蓝康夫赶着上官萌的话尾说:“那姑娘,这事儿跟我也有关系?” 上官萌眼珠子一转,立即想起了什么。 “哦对,是这样。”她拨了下头发。“听说您家养了只狐狸是么?项佐倾跟我说的。” 其实是在昨晚,上官萌就琢磨好了,那只被蓝书忆在动物医院留下证据的狐狸才是关键。 昨天那位动物救助站的大爷也说了,人家本想给他只狐狸,他没要。 这下碰上了,上官萌猜测,说不定那只狐狸就是蓝书忆从项佐倾手里救下的 。百分百是。 只要能看到狐狸脖颈上有医生描述的勒痕,那就离自己的猜测更近一步了。 蓝康夫倒是也没拒绝,干巴巴笑了一声:“哟,他告诉你的还真不少啊。” 上官萌嘴角一弯,觉得心中期待的某个目标突然中了。 正在想办法问,能不能自己看看那只狐狸并带走的时候。 自己的电话突然响了。 上官萌被电话的铃声给轻微吓着了,心里默默骂了这个不会挑时候打电话的人。 原本没想接,但看到是年柏钧名字的时候,她开始纠结。 最终决定接一下,跟他说有事儿就赶紧挂。 这么好的时机不能因此错过了。 可谁知,年柏钧在电话那头说的话,让她嗓子眼里的那股气突然喘不过来了。 蓝康夫也察觉到乐,他看见上官萌脸上脸色瞬间变了,自己也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他后悔,没将那狐狸早点处理掉。 蓝康夫也不知道上官萌到底跟谁打了电话,好像是很急的事儿。 问她,怎么了?她也没说。 最后,还是决定不追问狐狸的事儿,先走。 蓝康夫觉得老天是在帮自己。 上官萌临走前,还可以用平缓的语气说:“蓝叔,我工作上有点儿事,狐狸的事儿我还是直接问风铃吧,不麻烦你了,打扰了。” 说完,她坐了个不必送的手势,就匆匆离开了。 蓝康夫没送她,只是在上官萌随手关门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神就那么微妙地对了一下。 事情好像已经暴露了。 但暴露到某种程度,蓝康夫也拿捏不准。 这一刻,他的手居然有点儿抖。 突然觉得四周有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席卷,像是有钝器在心口狠狠地戳了他一下。 有些画面他这辈子也不想再想起。 可他知道那不可能,也无力阻止。 此时,那画面已经越发清晰。 脑中那个虚幻的指针快速回转,将蓝康夫的魂拽回到两年多前的那一天。 不是谜底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 那天,蓝书忆突然说这两天学校忙,不回家住了。 家 分卷阅读150 离美院本也不远,之前都一直在家住。 这孩子从小不惹事儿,没撒过谎,家里人就没怀疑。 当时蓝康夫还想这样也好,儿子蓝书忆性格太内向,还想让他出去自己锻炼锻炼。 开始蓝风铃还对蓝康夫说,“爸爸,哥哥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其实他自己也想到了,但又觉得蓝书忆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他会单独和女生在外面住?绝对不会。 曲幽幽还跟自己开玩笑,说什么毕竟是男孩子,住也正常。 可后面发生的事儿,让他这个当爸爸悔恨终身,怪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接到医院打来电话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雨声混合着电闪雷鸣,好像就意味着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 当时,蓝康夫正在家中作画。 下笔的那一瞬间,他心口突然疼了下。 像是预兆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电话里,护士也好像也不愿说太多。 只说,还是病人家属赶紧来的好。 越快越好。 直到蓝康夫吃了片降压药赶到,才发现自己儿子已经变了个人。 或者说,已经不是个健全的人了。 “他——确诊为狂犬病。” 医生的一字一句如钉子般敲进了蓝康夫的耳膜里,震得他头痛欲裂。 “但你儿子怎么这么犟,如果不是有位病患是他同学刚好遇上认出来他,怕是到现在我们连你也联系不上……唉,总之我们这帮子人怎么问他都不说是什么有病的动物咬了他。唉,你家养狗了么?” 蓝康夫被医生说的一脑子空白。 狗? 家里干净的连虫都没有,怎么会有狗。 蓝风铃对动物毛发过敏啊。 医生还让蓝康夫看了蓝书忆手上的的咬痕。 已经不新鲜了。 这事儿发生了多久?蓝书忆干嘛不说呢? 这傻孩子!缺根筋? 蓝康夫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东西的咬痕,但很肯定,一定是某种兽类。 他觉得一阵晕厥。 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儿子就快没了。 从蓝书忆的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他那状态,所有人都不忍心看。 因为知道没救了。 满嘴说胡话。 电话那头,曲幽幽当场就崩溃了。 “唉,缓缓再告诉风铃,孩子正忙考试呢。” 蓝康夫攥着拳头说,不知道这场梦什么时候能醒。 这火哪能包得住纸,蓝风铃很快就知道了哥哥的遭遇。 强忍着对付考试的事儿。 她跟他哥早就约好了,考不上理花美院,对方在天上也不安心。 那些天虽然很少来医院,但每次来,都跟抽了魂似的。 一家人整日都活生生挣扎在梦里。 还不如死了。 期间,蓝康夫想尽办法调查蓝书忆没回家那几天都干了什么。 但居然没同学知道。 包括项辛泽,但没告诉他蓝书忆究竟怎么了,只说是病了。 其他同学和老师都说,挺正常的啊。 只有一个女孩说,“书忆是不是让谁给欺负了,我有看见他衬衣袖口里包着纱布。” 这话,到是引起了蓝康夫的注意,可没精力容他多想。 那伤口应该就是自己在医院看到的一样。 或许真是自己孩子倒霉? 被路边野狗给欺负了? 警察说,这不在他们管辖范围之内。 哎,多少年都没听说过这种荒唐事儿了。 为何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 直到那天,蓝康夫浑浑噩噩地感受到手里拖着越发压手的骨灰盒,听见身边的两个女人不断地啜泣。 这才缓缓让蓝康夫站在了清醒的边缘。 还不如不醒呢,醒了,这痛就更真切了。 那孩子真的走了。 蓝康夫始终想不明白,蓝书忆到底在隐瞒什么。 到最后也没交代清楚。 太折磨人了。 可老天爷折磨人一次还不够,非要把人折磨到什么都不剩才肯罢休。 就在骨灰入葬的当天。 蓝康夫接到一通某动物医院打来的电话。 问——蓝书忆是不是您儿子,他之前送来的那只狐狸可以出院了,你来结下医药费吧。4880! 这数字,太不吉利了。死爸爸。 蓝康夫都有点迷信了。 不过好在,通过动物医院医生的描述,蓝康夫彻底知道了蓝书忆的病因。 就是因为这只狐狸啊。 他当场就想把它给宰了。 可还有疑问,这狐狸是谁的?谁把它的颈部搞出一圈划痕?蓝 分卷阅读151 书忆为什么要救它? 简直造孽。 但更造孽的是,自己还要将这只狐狸领走养着! 不可能! 但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情绪。 蓝康夫将狐狸带了回去,偷偷养在了一间砖头房里。 这事儿只跟蓝风铃说了,压根没敢跟曲幽幽提。 蓝风铃也很诧异,跟蓝康夫肚子里的疑问一样。 她提议说:“爸,这狐狸要留着,说不定能碰上养狐狸的人!他才是海了我哥的人。” 蓝康夫觉得每次给狐狸喂食都是一场折磨。 断定自己肯定是造了什么孽。 不然为什么在四个月后,曲幽幽也利落地抛下他们父女俩走了。 临终前除了交代一定要照顾好女儿,还无意提了嘴她那幅没画完的画儿。 但那幅画儿,他再也没机会画完了。 画中,是一处脆竹丛生的山涧,其中一幢红门的木屋长在峭壁上。 看了让人身临其境,仿若能听见枝头鸟儿在鸣。 最后,蓝康夫和女儿商量。 决定了,搬家! 就搬到一处像画中模样的家,改风水换个心情重新开始,从此好好妇女俩好好过。好好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有意捉弄自己,相中的那栋房子里,居然养满了前主人留下来的流浪动物。 听前主人的舅舅说:“我外甥女人好,就是太善良了,早先被一畜生给骗了。房子我给你算便宜点儿,动物你想养就养,不想养就自己想办法处理吧。我年纪大,实在精力有限。”。 蓝康夫开始很介意,毕竟自己心爱儿子的死跟畜生有关。 但后来还是听风铃说了句在理的话:“爸,哥哥他已经那样了,这些动物又没错。包括——那只狐狸。我看这房子挺好,还有后院,不如就这里吧。” 再后来,父女俩就如愿搬了进来。 蓝康夫自己也喜欢上养它们了。 虽然累点儿,但感觉日子又充实了。 还总能被那只大黄狗的行为给逗乐。 自己还能笑出来,蓝康夫觉得已经是万幸了。 所谓生活,好像又回来了。 虽然很少跟街坊邻里来往,但出门后偶尔碰见,大家也都也都很热情。 就是有个叫大理的傻子挺烦人。 听说小时候挺聪明过目不忘,后来因为一场发烧把脑子给整残了。 烦人的是他总在自己家门口转悠不说,还老在门口抽烟。 烟头不掐灭就扔一地,有次差点把那颗离自己家很近的枣树给点燃了。 就这点儿让人膈应。 其余都挺好。 并且,家里突然也有客人来了。 是来找风铃的。 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男孩。好像跟书忆年龄差不多。 蓝康夫印象最深的是,他肩上背一个相机,看起来挺复古的那种。 虽然自己不懂,但好像不是个便宜玩意儿。 那天,女儿和他去后院待着了。 自己也不知道他俩啥关系。 有一瞬间,鼻子一酸,想象了蓝风铃出嫁的场景。挺可笑的。 男孩走后,蓝风铃主动跟蓝康夫交代了,那男的叫项佐倾,是哥哥在校导师的儿子。 也就是他,在医院认出哥哥,并让医院联系咱们的。 搬家后,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自己的。说是很想念哥哥,还当着她的面儿哭了。 “哎呀,是么,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应该感谢感谢人家才对。”蓝康夫这么说。 当时蓝风铃还讲说,他跟蓝书忆关系好像挺好的,还答应说可以带走些动物帮咱养,他也喜欢动物 。 蓝康夫觉得,书忆的朋友应该不会差,最起码不会有什么坏心眼。他挺放心。 接下来有几次他来家,临走都会带走些动物。 还说,自己挺喜欢那只狐狸的,如果可以,狐狸他也可以带走养。 但蓝风铃应该是委婉的拒绝了。 有天,蓝风铃好像有话对蓝康夫说。 但最后说是自己想多了。 她低声嘟囔一句——那狐狸,应该不会就是项佐倾的吧。 蓝康夫一怔,心里也犯嘀咕。 之后的日子里,蓝康夫本以为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原因,是蓝风铃说那个项佐倾其实是个畜生! 本以为是他欺负自己女儿了。 但蓝风铃说不是,是他欺负动物了。 蓝康夫一时没明白,“是后悔将动物带走了么?”他问。 蓝风铃一边哭一边说:“爸爸我太笨了,跟本就没搞清楚那个项佐倾能把动物养哪儿。结果,结果是……”话还没说完,蓝风铃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再往后,蓝康夫都知道了。 分卷阅读152 动物们一个个惨死在那个项佐倾手下,扒皮去瓤。 还有那狐狸,果真是他的。 蓝康夫心如刀绞。 最后那畜生自己也当着蓝康夫的面儿承认,说自己好喜欢书忆。 谁让他那么优秀,又那么遭人嫉妒还爱管闲事儿呢。我又没让他将那只快死的狐狸送去医院。 不如,你还把那狐狸还我,我把它宰了,替书忆报仇。 蓝康夫自己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跟这个年轻人简直没法沟通。 他说“好喜欢”蓝书忆,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不是自己理解的那种“喜欢”? 他苦思冥想,忍不住问了蓝风铃才明白。 哦,原来所谓的“好喜欢”,果真不是自己能理解的。 最后,和蓝风铃商量,这种人渣以后坚决断绝来往。 人死不能复生,跟他计较也是徒增烦恼。 命帐,怎么也算不清。 他们想过安稳日子。 但,坏人往往不是你不招惹他他就不来主动找你的。 期间小半年里,项佐倾还是三番五次来找蓝风铃。 就像那种长在身上的脓包,你一挤它就破,隔一段时间又重新长回来那种,抓心挠肝。 蓝风铃也像变了个人,整宿的睡不着,偷偷吃过一段抗抑郁的药。 还说项佐倾再来,就亲手杀了他。 蓝康夫彻底怕了,如果蓝风铃再出什么事儿,自己也没理由再活了。 有次,项佐倾又来敲门,恰好蓝康夫也在家,他隔着门就厉声呵斥他。 “小子我警告你,之前是看在你爸爸是我儿子老师面子上我没告诉他,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他非知道不可,全校人都得知道。你听懂了么?” 谁知,听完这些话,项佐倾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他情绪激动地撂下一句:“我就知道你们都期望我死!”然后就跑了。 就算没看到她人,蓝康夫也能从的气场感受到他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蓝康夫实在不能理解。 他比自己受的刺激还大? 最膈应的是,这一幕好像还被正蹲在柳树下抽烟的大理给看见了。 蓝康夫无奈,想着这样下去不行,还得再折腾一次,重新搬家! 可房子还没找好,这辈子最不愿回想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是一个太阳刚收了余晖的傍晚。 它好像是不愿撞见什么似的赶紧溜了。 蓝康夫回家到时候,大理那个傻子居然在贴着门往里瞅。 下一秒他就觉得不对劲儿。 他跑过去把赶紧大理支开,随即听见他说了一句“这房子吃人了”。 他心里一咯噔,发现大门居然在里面反锁着。 自己叫了好半天门蓝风铃才开。 门里,蓝风铃一脸的煞白呼吸急促,手和腿都在抖。 出事儿了,不用问也知道了。 他看见客厅的地上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像是镶在地上。 脖子下面还压着一副连绳手套,旁边有躺着的礼物盒的时候。 蓝康夫差点没法儿呼吸了。 蓝风铃怕是已经将自己的一席话,给兑现了。 …… 女儿如愿考上理花美院,因为这小子跟本没办法正常上学。 还因为他,自己儿子也没了。 死的好。 死的活该。 都是他的错。 不能让他的犯下的错让别人去抗。 说一句孩子气的话,这不公平。 蓝康夫决定,让这个秘密永远深埋地下,隐藏下去。 事后,所谓的生活都是强撑。 偶尔,蓝康夫不禁问自己。 在那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个头儿只有164的蓝风铃,是怎么将170多的项佐倾给撂倒的? 但始终他都不敢问。 生怕对方因为这个在影响情绪。 其实情绪一直都在被印象,只是人会刻意将它隐藏。 蓝康夫自己也是。 直到现在,那个问题仍然盘踞在蓝康夫脑中。 那天到底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才会有那样的结果呢? 红叶村 有相同问题的还有上官萌。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项佐倾又突然跟年柏钧联系了呢? 还说不想活了。 当她接到年柏钧电话的时候,他居然给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 到底该不该信,上官萌自己也不太清楚。 年柏钧声音沉沉地说:“项佐倾又跟我联系了,他说他不想活了,让我去红叶村给他收尸,我已经查到那个红叶村在哪了,我害怕,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分卷阅读153 。” 此时,两个人跑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虽然上官萌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路根本不认识。 地图导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见通往红叶村的标志。 一路上,上官萌不停问有关项佐倾跟年柏钧联系的细节。 年柏钧靠在副驾,全程精力都用来睡觉。 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说不清。 他抱臂歪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项佐倾就是突然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打来电话还是一串乱七八糟的号,不像是正常手机,回过去也打不通。” 而后又身子一歪说:“唉,真耽误我事儿,今天难得没约客,还想休息休息。” 上官萌没大理他的唠叨。 “你不是说他在外面很潇洒么?怎么突然又不想活了,什么意思啊?” “我哪知道啊?他说完就挂,还没来得及反应呢。总得先跟你这位警花汇报吧。” 说完,年柏钧打了个大哈欠,脖子更歪了。 两人一阵沉默。 在路过一个水库后,年柏钧像是憋了许久后终于开口。 将殷小白将林醇送医院的事儿告诉了上官萌。 当然,还包括林醇跟殷小白说的话。 和林醇跟自己说的有关于蓝书忆的事儿,揉搓在一起,都告诉上官萌了。 上官萌急躁,听见这番话更急躁。 她沉默不语,紧锁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柏钧也没再解释,一歪头,又闭上眼了。 上官萌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喂!林醇怎么从没跟我提起过这事儿?他是故意包庇项辛泽?不会他真想……” 年柏钧手指头轻轻一抬,好像没一丁点儿力气回她的问题。 两个人心照不宣,也就是想让对方往这方面怀疑。 可是,即便二壮跟自己说“哥,按你和宋哥说的,事情都办妥了”,他也难免忐忑。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经历过这事儿。 当听见不远处有消防车迎面驶过,年柏钧知道,就在前面了。 上官萌从倒车镜里回望了眼消防车,觉得奇怪。 她心里突然一咯噔,捶了下正睡着的年柏钧。 有些焦急地说:“别睡了!就快到了!”而后自言自语了一句:“消防车?” 年柏钧轻轻嗓子直了直身子,眼睛一眯,看见一个路牌上写着红叶村就立在前方。 应该是上了坡,村就到了。 他便接着上官萌的话随口带了一句:“不会是项佐倾来人家村里引火自焚了吧。真败兴。” 闻言,上官萌猛地踩下油门上了一道陡坡,这才想起来有必要挂上警灯了。 可刚上到坡顶,眼前半空中环绕着的黑烟将眼前的半个天都给封了。 她奇怪,刚刚为什么一点儿没看见? 看见这地形,上官萌明白了。 上坡到达村里后,下去一个像是庄稼地的低凹处,才是烟的源头。 虽然不完全肯定这事儿跟项佐倾有关,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若真是他,就太会找地方了。 难道失踪了那么久就一直藏匿在这儿? 藏在这个山仡佬里的小村子里。 修身养性呢? 上官萌将车快速停下,透过挡风玻璃就看见了所谓的“火灾现场”。 更准确的说,应该被成为案发现场。 上官萌对这场面太熟悉了。 几个穿个警察制服的人正在四周忙活。 中间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四周弥漫着难闻的味道,也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你在车里等着!” 上官萌有些紧张的对年柏钧说了一句,就去了安全带快去冲了出去。 年柏钧当然没听她的,虽然动作慢了点,但也紧跟着她下了车。 她看见上官萌很快冲进了人群,被一个警察拦下后,顺手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跟他们解释起来。 年柏钧用手捂住鼻子,站在离他们十米左右的地方。 好像是刻意遮盖自己的表情。 作为一个对眼前场景全然不知的人,他确实不应该表现出什么。 但随便,便听见俩大爷在嚼舌根。 一个说“太造孽了,本来以为只是着火,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人,烧成灰了都,太吓人了。” 另一个说:“是啊,也不知道男的女的?这下村长有的忙了。” “嘿,是啊,说不定这届就是你了。” “去去。满嘴放炮。” 俩老头儿你一言我一语,拿一条人命开涮。 年柏钧一时木在那儿了。 半天喘不过那口气。 上官萌好像朝自己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惆怅与焦急。 还从给见过她 分卷阅读154 表现出这般表情。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心里埋怨起项佐倾,死或活都麻烦别人。 年柏钧搓搓眉心,强行手动将那处紧张的肌肉给拨开了。 他不敢再往里走。 怕什么,自己也分不清了。 他有意让自己感受着身后的山峦,绵延迭起。 冬季虽少有人来这里郊游。 但他知道这红叶村为何叫红叶村,糜山为何叫糜山。 还强迫让自己默背了一首杜牧的《山行》。 可心却没在上面。 也沉不下去。 它一直吊着,被前方的画面紧紧地勾着。 直到看见上官萌朝自己招手,让自己过去。 年柏钧才敢深吸了一口山里的空气,缓缓朝前走。 上官萌也迎上来,凑到他下巴处低声说:“他们刚跟我说了,村里人口数量少,暂时没怀疑是村子里的人。之前也有过跳崖自杀的,自焚的倒是少见。” 年柏钧撇嘴叹气,“还有呢?” 上官萌迟疑下说: “……他杀后焚烧尸体也不是没可能。我刚看了现场,分辨不出是死后焚的还是生前焚的。” 又顿了下,继续说:“唉,现在一切都不敢下定论,如果真是项佐倾,怕是你还要接受局子里的调查。我还没跟他们说死者咱们有可能认识。” 年柏钧微微一愣。 多亏小宋听他爸给他讲过的一桩案子。 死者一样是被烧死,但手被困着绑在一个大石头上,这姿势外人和自己都能办到。 如果是自杀,就是死者避免自己挣扎;如果是他杀,就是要混淆警方视线。 但前提是,想要提高破案难度,尸体一定要烧的透透的。 不然以现在法医的水平,提取出DAN不是件难事儿。 年柏钧轻笑一声,说:“可如果这人真是项佐倾,事后调查起来我不是也难脱干系?那不是更会往我头上怀疑,再说又不是我把项佐倾逼死的,我不怕……我自己能去跟这儿的警察说明么?” 上官萌的语气有些急:“啧,我不是说了,现在没办法判断是不是项佐倾,那人都烧成碳化了,能不能提取DNA调查死者身份还是另一件事儿。这儿太偏僻,法医正在往这儿赶呢。” 而后她稍稍一顿,说:“你先别管了。他们排查这附近路段的监控找可疑车辆。哎,就是探头太少了。” 听见这么一句结论,年柏钧的眼睛微微一垂,微妙地挡住了他的心里活动。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上官萌:“那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再在这村子里找项佐倾么?” 上官萌的眼神和表情说明了一切。 意思是不用找了。 她也断定这就是项佐倾了。 大概是不愿现在告诉自己。 现在正苦恼的,应该是怎么通知他的家属吧? 正当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年柏钧好像犹豫了一下,就大跨步地朝现场走去。 上官萌没来得及阻止。 看见年柏钧一边走一边朝那边的警察挥手,并喊道:“喂,我知道死者是谁。” 同一时,警察和吃瓜群众,一起向这个奇怪的男人看了过来。 命运的玩笑 同样感到奇怪的还有蓝风铃。 她还没太明白年柏钧跟他说“一切都会过去,等自己好消息”的含义。 一大早上,年柏钧就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天之岛一处没人的地方审问。 “风铃,首先你要相信我不会卖了你,我也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不过我现在就要知道你跟项佐倾之间所有的事儿,就算是你真是个女魔头把他给灭口了,我也要一五一十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明白不?最好简短点儿。” 蓝风铃听见“灭口”和“女魔头”两个词,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开始还有些犹豫,但看见年柏钧好似有些困倦但十分笃定的眼神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给咬了七寸。 反正年柏钧闭着眼都知道结果了,过程告诉他也也就是补充说明。 至于他是不是想告诉别人或者报警,那是是他的事儿了。 用了大概五分钟,蓝风铃及其艰难地组织了语言。 每说出一句,都像是在承受酷刑。 年柏钧听着,眼也不眨地看着蓝风铃。 眉宇间偶尔挤出纹路,而后,像是自我洗脑般地又将其舒展。 在他听完蓝风铃的讲述后,竟然没什么太大反应,而是闭着眼笑了。 说:“呵,我猜……也是这样。” 蓝风铃没太听明白,但觉得此时的气氛十分微妙。 居然不像是在讲一起有关于自己的可怕杀人事件。 反而像是在跟对方讲一场与谁都无关的悬疑电影。 这大 分卷阅读155 概是因为对方是年柏钧的关系。 有他,再严肃的事儿都能增加那么点儿诙谐。 蓝风铃也冷笑一声。 “但,你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将项佐倾按在地上的?”年柏钧挑着眉毛问 听见他也对此产生了疑问。 蓝风铃垂下头,使劲儿咬了下自己的大拇指。 捏着嗓子说:“ 当时,我俩的精神好像都不正常……他像是喝了酒……但……” 年柏钧也用力咬了下嘴皮,反问一字“但?” 而后接着说:“项佐倾喝酒过敏,他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喝酒,我猜你说的状态,应该是——慢性中毒吧。” 蓝风铃猛地抬眼,努力回忆着什么,但好像无济于事。 “中毒?” 年柏钧没回应她的疑问,又说:“好吧,我知道了。” 然后他挠了挠头,像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蓝风铃说:“我不敢保证,但如果,今天有警察要找你,你能不能当做那件事从没发生过,将记忆停留在项佐倾最后一次找你之前?” 蓝风铃猛地一紧张,表情还没做出来,年柏钧根本没给她追问的间歇。 紧接着又跟她强调了一边刚才的话。“除了他最后一次找你的事儿,剩下的,你可以一五一十告诉警察,如果今天真有警察找你的话。” 最后,提醒她别问,别乱说,别紧张。 又拍拍蓝风铃的肩膀就先她一步走了。 甩了句:“老天爷要帮你,我也没办法。” 蓝风铃更不解了。 年柏钧不知道在发什么梦,他到底想干什么? 肯定是没事儿在安慰自己,蓝风铃想。 …… 能告诉年崇洋的事儿,昨晚也都说了。 没告诉的,也不愿他知道。 他也没必要知道。 反正分离是人生常态,自己也不是什么例外。 更何况,孽都是当时自己造的,怨不得别人。 早上,她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 想着总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当她跟年崇洋交代,自己其实很多事儿都是骗他的时候,年崇洋表面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 他只是笑笑说:“呵呵,其实你这样做就对了,万一你遇见的不是个像我这样的好人,把自己都交代了也没好处。我相信你。” 就是这么一句,让蓝风铃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个好人了。 年崇洋倒真是。 不过庆幸的是,还有泥巴陪着蓝风铃。 所谓热爱,就是每次让都能撑着她扛过一道又一道坎儿的桥。 不过这座桥,好像马上也要坍塌了。 蓝风铃交付了隔壁卖泥雕的白发老头给自己交代的作品。 然后告诉他,以后都没办法帮忙了,这次的钱也没要。 “哎呀,咋啦,看不上我这小活儿啦。”老头儿说。 蓝风铃找借口说,“不是,就是因为自己家有点儿事儿,要离开这地方,到别处发展。” 白发老头儿笑道,“是,你的未来还满是希望 ,我的已经看到头儿了,要加油。” 蓝风铃礼貌地向他道谢。 对方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确实能看到头儿,但没什么希望。 最后,老头顺嘴告诉她,来定这尊佛的客人,叫上官萌。 年纪轻轻,挺毛躁的。 之前的那尊刚取走还没一天就给废了。 蓝风铃听见上官萌的名字,一时挺惊讶的。 她更加觉得对方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的掐的死死的了。 她正想问白发老头儿有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上官萌的时候。蓝康夫就给她打电话了。 直到听见蓝康夫说——那个叫上官萌上午找到他们家去了,蓝风铃手里的电话差点没掉地上。 蓝康夫虽还在刻意安慰她,可父女俩似乎都心知肚明了。 一股说不上来,类似绝望的感觉蔓延在俩人的谈话之间。 “没关系,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如果真发现了什么,这事儿我一个人抗。” 蓝康夫还是那句话 ,蓝风铃还是一样的坚决不同意。 挂掉电话后,蓝风铃回到店。 正巧看见年崇洋正在和一位常来的老客户交谈。 听说是个大老板,每次都挑贵东西买。 蓝风铃没打扰他们,又默默出门,偷偷来到天之岛的门口。 出门前,看见殷小白正背对着自己专心致志画画儿。 她视线停滞一秒,突然有点儿羡慕这小姑娘。 而后,鼓起勇气走出大门,驻足叹了口气。 再次鼓起勇气将一个电话号码翻了出来。 ——是上官萌的。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但她认为她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想 分卷阅读156 不好。 可现在这个状况,她好像也只能找上官萌这位警察了。 当电话接通的时候,上官萌那边好像挺吵的。 蓝风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上官萌说:“风铃啊!我也正想找你,你能来趟市局么?我和年柏钧正在往回赶。” 她话音刚落,蓝风铃还没反应过来,就好像被谁夺了电话。 是年柏钧的声音。 “喂!风铃啊,我跟你萌姐在一块呢。没事儿!你直接来就行了,上班呢吧?跟年糕说一声,就说临时有事儿出来会儿,别跟他说那么多,省得他多疑啊,我们大概四十分钟后到。” 蓝风铃听见对方利索地挂了电话,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感觉自己已经站上了审判台,准备等待命运的判决。 可命运,好像跟她开了个玩笑。 一同坐在审讯室的上官萌告诉她,是让自己来指认项佐倾自焚现场遗留的照片残骸上的人,是不是蓝书忆。 蓝风铃彻底懵了,满手心都在冒汗。 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又问一遍,但对方还是同样的话。 这次他听清了,但脑子却不太清。 项佐倾? 自焚? 此时,上官萌眼神直勾勾盯着蓝风铃,而蓝风铃的眼神只只敢停留在面前的证物上。 嘴里无声地重复着自焚一词。 透过密封袋的,蓝风铃看清了照片上的人。 虽然边缘都已经被烧毁,但那张露出来的半张脸,是自己哥哥没错。 她紧锁着眉,就算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但同时,她也似乎明白了年柏钧早上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含义。 一时间,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年柏钧,到底做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滋生,让她浑身不敢动弹。 蓝风铃,轻声说了一个字“是”。 此时的她居然神出鬼没地按照年柏钧的说法去做了。 没多问,没多说,也没有太多的紧张 。 上官萌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这才舍得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蓝风铃一边听,一边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出事不关己的吃惊。 直到上官萌讲完整件事并告诉她,并说其实都已经将项佐倾的失踪怀疑到她头上的时候,蓝风铃也没什么回应。 也可以说,是不敢做出回应。 她表现得像是因为这件事儿后怕一般,低头不语,像是被石化了。 见到她这种反应,上官萌好像没理由逼她交代什么。 但她故意问了一个问题:“风铃,你觉得项佐倾在当时,就是所谓的自焚的时候,为何会随身带着你哥哥的照片?” 蓝风铃用手搓搓膝盖,说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项佐倾还想着她哥哥,项佐倾本来就喜欢缠着她哥哥。 大概是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了,蓝风铃有些焦急地问,“年柏钧呢?他在哪儿?” 上官萌没回答她的问题,头一歪,小声问她:“这么说,你终于承认你有哥哥了?小泥神?” 蓝风铃猛地一愣。 下唇不自觉抖了一下。 半晌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想起自己曾经骗他们说,自己没有兄弟姐妹。 也在上官萌当自己面儿提到“泥神”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表示。 蓝风铃自知心里素质差,这个时候整个人就更由不得她了。 但上官萌好像打算要放了她。 毕竟,自己梦里都再崇拜的“泥神”,就活生生坐在在她的眼前。 还是以一个比较神奇的身份。 上官萌笑笑说:“没事儿了,年柏钧都跟我说了你哥哥的事儿。他在外面等你,如果后续有疑问,我会再联系你的,没问题吧?”上官萌一边整理证物一边说。 但她心里明白,这案子不归自己管。 红色村的警察一听有人说认识死者,还一口咬定就是自杀。 他们心里甭提多高兴应该是在暗自偷乐。 并且物证人证都有。 人证也有不在场证据。 估计连调监控这种事儿,他们都不会尽心做了。 八成会按照那些意外坠崖的案子一视同仁地处理。 最近在进行村长选举,他们恨不得今天就把案子给结了。 但同时,上官萌又对眼前的蓝风铃身份也有了重新的认识。 虽然外贸还是那样,但却感觉她整个人也变了。 已经不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生了. 而是那个有熟悉又陌生,带着某种神秘气场的人。 大概是看出来对方想让自己做出解释。 蓝风铃尴尬地说:“对不起萌姐,其实,我 分卷阅读157 只是借用我哥哥的身份,我跟他比起来,还差一些。网上那些作品,早先都是他弄的。所以我没敢说。” 上官萌气定神闲地\哦\了一声。 “去吧,年柏钧在等你呢。他也有事情问你。” 平庸的人 项辛泽不太明白,为什么当自己决定要给殷小白找更好的辅导老师的时候,她却一口拒绝了。 她在电话里说:“项教授,我觉得朱老师就挺好,这次肯定进美院没戏,我不是那块料。” 挂了电话,项辛泽心说。 行,你不是那块料。当我好心被狗吃了。 也不知为何,殷小白的这话然他突然想起了项佐倾。 他之前说过:“爸,我不是那块料,美院我也不想上。” 两个人的语气确实还挺像。 都是废物。 刚给林醇准备好一杯兑好的温开水,项佐倾兜里的电话就突然响了。 本以为是殷小白那小作精又变卦了,可对方声称自己是红叶村派出所的。 开始以为是诈骗电话。 但当他听见对方说出项佐倾名字的时候,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只是比预想中的要早。 他故作镇定地挂了电话,确定林醇还没睡醒后,穿了外套朝红叶村的派出所赶去。 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车。 听当地警察把整件事儿告诉自己的时候,整个人的后背都在冒冷汗。 对面的两个警察相视一看,好像对这位父亲的淡定的状态不太理解。 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婉转,对方没听懂。 可应该不会啊,自己儿子自焚的事实,老先生应该听的一清二楚。 好像也没有丝毫的质疑。 哦,明白了,大概如那个姓年的人证所说的那样。 “他们父子两个关系不太好,我这兄弟会走到这一步,家庭矛盾肯定占很大比例。” 其中一个稍胖的警察对项辛泽说:“呃,您如果是还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要求市里的法医再做鉴定,但是……” 他说着瞄了旁边的同事一眼,对方也赶紧给他回了个眼色。 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项辛泽没说话,半晌后才摇摇头。 就算对方不明说,他也知道这件事儿的麻烦程度。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在消化一块难咬的铁。 认领手续办的倒是很快,火葬场的车也来的飞速。 当看见那车逐渐开远的时候,项辛泽好像才突然缓过劲儿来。 他眉毛一垂,那恼人的电话就又响了。 这地方真邪乎,想谁谁来。 打来电话正是年柏钧。 两个人谁也没跟谁客气,简单喂了一声后。 年柏钧压着嗓子,语气淡淡地说,“我知道,其实是你杀了你儿子。我会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警察。” 听闻此言,项辛泽居然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半晌后他才问对方“你在哪?”。 “我?我在蓝书忆的墓地这儿,你想他么?来看看吧。地址我发给你。” 年柏钧说完,没等对方回应就挂了电话。 他敢打赌,对方一定会去。 …… …… 那道指纹锁,开锁师傅费了毕生功力才给破开。 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一阵激动。 同时,又被墙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画作给吓了一跳。 一股焚香的味道也恼人地闯进他的鼻腔。 他用手在脸前扇了两下,自认为是个俗人,看不懂这油画的寓意。就是让人感觉挺压抑的。 本想顺嘴问一句旁边那位叫上官萌的警察,这房子是不是什么案发现场的时候。 那两个年轻警察牵着那条跃跃欲试的警犬,像是按照已经吩咐好的指示开始进屋搜查了。 上官萌对开锁师傅说了句“没您事儿了,可以走了”后,自己也就套了鞋套和手套进屋,顺手带上了门。 一种说不上来的落寞感渗进她每个毛孔。 上官萌转身对其中一个进了次卧的同事说:“小林,你主要是再仔细看看这个房间有没有项佐倾留下的可疑东西。” 小林说了声"明白,萌队",就开始在那件很空旷的卧室里仔细查找起来。 上官萌又来到另一个房间门口,听见老吴一边掰着门把手一边说:“这房间锁着呢。” 拿房间,正是项佐倾的画室。 上官萌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递给他。 老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儿惊讶。 但没多问,利索地插进钥匙,顺利地将门给打开了。 “画室里小心点,别动他的画儿,主要看看抽屉里什么东西。” “知道萌姐,你 分卷阅读158 都交代多少遍了。”老吴将画室扫了一圈,没顾得上感叹项项辛泽的画作多么惊人,便那只不□□分的警犬签到了位于窗台下面的五斗柜前。 他一层一层拉开,让警犬去闻。 可直到拉开最后一层的时候,两个人类外加一个警犬好像也没有任何收获。 只在最下层抽屉的最下面发现一张应该是全家福的照片。 看样子有些年岁了,照片的边缘都微微发黄了。但上面的人却看起来比现在幸福。 可令上官萌奇怪的是,为什么上面不是他们一家三口而是四口。 项辛泽的身边多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不眼熟。 但看着又跟项佐倾不太像,小的那个在林醇腿上坐着看起来很腼腆的应该才是项佐倾。 或许是亲戚家的孩子? 上官萌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咬了咬牙冠,觉得年柏钧应该不敢无端耍自己玩儿。 说抽屉里有什么东西,那就是林醇在发梦? 毕竟她精神一直不太正常。 就在另一个同事跟她汇报,项佐倾的房间同样一无所获的时候。 上官萌和老吴离开画室,又将警犬牵到了隔壁那间小仓库似的房间查找。 那尊跟自己在白发老头儿那儿取的那尊佛非常神似。 她猛然想起了蓝风铃方才在警局的状态。 那有些虚无缥缈的表情,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着实不敢判断出什么。 很快,警犬变得异常敏锐起来,在位于佛屉前垫子的下方的位置,它使劲儿嗅了又嗅。 垫子被它拱得移开了些,可上官萌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东西。 直到感觉地上有一些粉末状的固体。 她赶紧吩咐老吴,将这些东西收集了起来。 但此刻,两个警察都无法判断,这个粉末到底是什么。 直到上官萌接到一通同事打来的电话。 说接到一起医院的紧急报案。 一个女孩在喝了以为患者的水之后,出现了中度的中毒反应。 万幸的是,还好但是人在医院。 女孩正在洗胃呢。 “关键是,那个女孩好像是林醇的的侄女。医生说林醇那个状态应该不会自己倒水,怀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倒给她的?而且,医生最怀疑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丈夫项辛泽。” 上官萌不知道回什么,她一阵沉默。 对方又说:“但项辛泽从红叶村回来好久人都没回医院,已经派人去追查了!” 上官萌深吸一口气一下明白了,她眼前的这些粉末,该不是就是年柏钧所说的,项辛泽抽屉里的毒品? 因为自己没有找到,莫非就是项辛泽将那些东西都送给林醇了? 可,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跪垫下面呢?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好几种情况,但都不敢最终确认。 片刻后她说:“我知道他去哪了,加到后直接抓人。我手上有证据。” …… …… “灵山公墓”离市区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项辛泽到的时候,天边的色彩已经开始黯淡,风也大。 墓地几乎没人,他抬着头,看见站在半山腰的一个身影在向他挥手。 是年柏钧没错了。 但没想到的是,旁边还有个人。 离得远,项辛泽看不清,但应该是个女孩。 爬到半山腰才认出,那女孩应该就是蓝书忆的妹妹蓝风铃。 她为什么也在? 再往上爬,山顶的风越发的大。 项辛泽的腿也越发软了。 一抬头,又看见年柏钧好像在对蓝风铃说着什么。 他们连个怎么认识的? 项辛泽虽然有些纳闷,但还记得那天在天之岛遇见蓝风铃的场景。 “来啦……” 年柏钧冲着项辛泽简短地招呼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不恭不敬的笑意。 项辛泽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 在下风口方看着那两个人。 同时,眼神轻轻扫过刻着蓝书忆名字的墓碑。 像是在压制心里的波澜。 年柏钧拨了把已经没型的头发,说: “项老师,还用我介绍不?这是风铃,书忆他妹妹。” 站在他身后的蓝风铃轻轻看了眼项辛泽,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眼,视线快速移开了。 项辛泽的视线扫过蓝风铃,没回应年柏钧的明知故问,站到了与他们平级的台阶上。 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心也燥。 他看了眼蓝风铃,又盯着年柏钧,不知道他要搞什么把戏。 “那看来是不用我介绍了。”年柏钧自说自话。 “你看,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您 分卷阅读159 不来,我们都不好开始。” 看起来年柏钧倒是也没搞什么把戏,他只是带了来看逝者时应该带的火纸和纸钱。 而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了墓碑前方,找个石头给压着。 项辛泽叹了一声,小声对年柏钧说:“你刚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要不要跟我说明白点儿?你都知道我儿子发生事儿了,你觉得我有闲工夫跟你在这儿吹冷风么?” 年柏钧转身瞄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说:“项老师您别急啊,也不问问这照片是谁给书忆拍的么?不好奇啊?” 项辛泽对着照片眯眯眼。 “当然是你儿子项佐倾了,还用想么?” 年柏钧提前公布答案。说完,自己还叹了一声。 蓝风铃站在一旁,耳朵里虽然飘着两个人的声音,但盯着墓碑的脸没有丝毫表情,好像独自在听风声。 项辛泽对年柏钧说话的腔调很是不满,开始有点儿耐心不足。 他指着对方的鼻子开始教导。 “年柏钧,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佐倾在哪儿,故意瞒着警察和我们不让知道的!你说!” 可年柏钧就当没听见他的话,蹲下身开始用火机点纸。 “哎呀,佐倾,你真是可怜,小时候我以为你说你爸也不爱你是为了讨好我,但现在我看见了,你爸是真不爱你。你比我可怜。” “你他妈胡说什么?” 项辛泽朝年柏钧吼了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想将他提起来。 此时,蓝风铃见撞上前去拉开他,却被项辛泽骂了一句“滚开”后,一个反手推她绊倒在墓碑的台阶上。 摆好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 年柏钧紧皱了下眉,却故意忍着没去扶蓝风铃。 他眼中充满愤怒地甩开项辛泽拽着自己的手,对他说:“看见了么?这其实也是你对待项佐倾的方式。” 说完,他才将蓝风铃给拉起来。 而后对着蓝书忆的墓碑说起了话:“书忆,你看见了么?你敬爱的项教授,竟对你妹妹下如此重的手。在下面心疼了吧,不过也该看清项辛泽的真面目了。” 而后年柏钧故意回头看了眼项辛泽,又做了个支棱耳朵的动作对着 墓碑,像是在跟下面的蓝书忆对话:“啊?你说什么?你早就看清项辛泽的真面目了?哦……项佐倾都告诉你了?” 说完他窃笑一声,轻轻斜了眼项辛泽。 似乎在吊起对方的好奇心。 但对方的反应只有厌恶和不耐烦,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好奇。 他对年柏钧甩了一句“你有病”,就做出了准备下山走人的态势。 年柏钧不慌不忙,对着项辛泽的侧影说:“项佐倾早就知道你不想让他活了,他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蓝书忆了。” 项辛泽则转过身冷笑一声,“你该不会用什么录音的幼稚手段想诱导我说出什么吧?你觉得你会把我绕进去么?” 年柏钧也冷笑一声,“根本不用绕,你做什么什么还不是你嘴清楚,让你来就是想让你跟他们两个道个歉,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来吧,火都烧着了,你自己来给他们说道说道。” 飘在三人只见的黑烟不断往上冒,风一吹,熏得人眼疼。 一时间,项辛泽也顿感有些眩晕,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脑子里撞。 回忆的场景一旦被放出来哪怕是一个画面,更多的画面就跟胶片似的一整串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眼前的场景顿时有点虚假,更真实的好像是项辛泽那个没有母亲只有父亲身影的卑劣童年。 想起来,就觉得浑身被什么东西给压死死着,窒息感强烈。 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给解救出来,意识就被年柏钧的声音给打破了。 “你要是想不起来说什么,我就给您提示提示,比如说说你家大儿子项毕倾车祸死后,你是不是把他的死都归咎于项佐倾身上?” 听见这句,项辛泽的心像是又听见到了那声由车祸而起的震耳撞击声,耳朵里嗡嗡的。 看来,这个几乎只有自己家几个亲戚还清晰记得的“秘密”,项佐倾果然跟外人说了。 而那些外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这些事情传来传去。 真令人厌恶。 可就算这是事实那又怎么样呢?是项佐倾他自己不争气,论任何方面根本没办法跟他哥哥比。 自己就是喜欢不起来他。 大概是项佐倾跟自己小时候太像了? 项辛泽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也包括他自己的父亲。 “所以你对项佐倾的感情根本就放不正了。第一,你觉得他不如他哥;第二,你多希望当时车祸死的是项佐倾。是不?你还曾经威胁过他,让他自己想办法了结了自己。” 项辛泽好像是掉进自己的回忆沼泽出不来了。 任由年柏钧拖着他往前走。 随后,有气无力地冒出这么 分卷阅读160 一句。 “是又怎样?项佐倾肯定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不然他怎么会选择自焚?平庸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句话,将旁边的两个人都给震住了。 这老头儿也病得不轻,年柏钧想,居然被他这句话给呛得没法儿接。 身边一直沉默的蓝风铃却突然说了一句:“难道我们不都是平庸的人么?” 好像是风把这句话给吹散了,旁边两个人似乎都没听见,因为也都没什么反应。 或许,可能是两人都听见了山脚下越发清晰的警车鸣笛声。 项辛泽突然冲着那两人冷笑一声,眼神变得越发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