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替鬼讨债撩人渣》 分卷阅读1 【穿越】《穿越之替鬼讨债撩人渣》作者：宫野志保 富家小姐秦婉诗被未婚夫和亲妹妹联手玩死了，魂魄还被拆分封印，只剩下一颗头颅独自漂泊。无奈的秦婉诗学习穿越术找到了现代女学生秦若，带回古代，帮她找寻被封印的部分投胎转世。来到古代的秦若的对手是：温和完美找不到一丝破绽的未婚夫穆怀，将精分演绎到极致的妹妹秦婉词，容貌绝美腹黑无赖的法师赤井，以及……整个秦家。阴谋陷害，一环接一环，谁说的是真话，谁是幕后真凶？PK了一圈，秦若陷入迷雾，她分不清楚眼前的局势了，也分不清楚谁是善谁是恶。“不要太相信她！”知晓全部内情的赤井这样告诫她。秦婉诗究竟隐瞒了什么，秦若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若 ┃ 配角：鬼女、穆怀、赤井 ┃ 其它：宅斗，金手指 一句话简介：带金手指宅斗被锤到妈都不认 立意：反斯德哥尔摩 穿越遇见渣男恶女 穿、穿越了！ 可是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是—— 散乱打结的长发，灰暗的脸，眼角、鼻孔、嘴巴和耳朵里都有鲜血流出，从脖子处被齐齐砍断，残留的肌肤上还挂着触目惊心的鲜红——是一颗女人头。 而那个女人头还会说话，嘴巴一动，带着回音的幽怨声响起：“你……醒啦！” 秦若的思维停顿了两秒，紧接着一声尖叫响彻云霄，一记拳头挥出去，结结实实打中那张脸，脸从她的视线里飞走，发出咚的一声落地巨响。 她猛然坐起，剧烈地喘气，心跳像擂鼓。 等冷静之后才发现她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地上倒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两个打扮俏丽的小女孩手忙脚乱地试图搀扶起倒地的人。那个人借着别人的力道踉跄站起，投向秦若的目光，比刀子还要锋利。 看到那张被鼻血涂抹得分外妖娆的脸，再扭头看空中飘浮的那个做出调皮表情的人头，秦若脑子总算清楚一点了。 她穿越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没人提前告知的被穿越事件，而是有人精心安排的，经过她首肯的……穿越旅行。 时间往前倒一点，二零一四年十月二十一日零点整，正在看恐怖片的她发现时间太晚，果断关掉电脑睡觉。 刚一闭上眼睛噩梦就随之到来，是一个女人幽怨的吟唱：“把身体还给我—给我身体！把身体还给我——给我身体！” 她噩梦做多了，也没当回事，觉得自己一定是睡觉的姿势不对，于是起来重睡。 可是，不管她换几种姿势，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个恐怖的声音立刻就跟着瞌睡虫袭击向她。 N次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拍下灯的开关，在明亮刺眼的灯光下和那个诡异的声音面对面，然后就看到了和刚才醒过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人头，也听到了她的故事。 它叫鬼女，死了三百多年了，死因是蓄意谋害。生前是某位大户家的夫人，也曾经过过人人艳羡的幸福生活，可惜后来她丈夫出轨，出轨的对象还是她亲妹妹。她虽然受伤害本来也不是不能忍的，可是那对奸夫□□不肯容她，然后没什么心机的富家少奶奶就被人KO出局一命呜呼了。 那对男女担心她生前怨恨过重，以其他方式回来复仇，还找来阴阳师对她进行了封印，让她无法靠近二人也无法转生。所以这三百年，鬼女报不了仇恢复不了自由，四处游荡受尽苦楚，后来遇到好心的法师，得知只要能找到有缘人帮忙就可以重新投胎了。 然后，中间经历种种麻烦，她来到了秦若生活的年代，将平凡无奇活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拖到了她的世界。 “来人！来人！”秦若的思路刚整理完毕，那边被一拳打破鼻子的年轻女子已经气急败坏地喊人，“快把这个暴民抓起来！” “额？”秦若愕然——暴民？用词也太狠了吧。在古代被定义为暴民的话，可是会很惨的。 “等等！”她从床上跳下来阻止，想给自己的暴力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脚一落地才发现身体虚脱无力，颓然委顿，外面的人正好冲进来，将趴在地上伏法的人给抓了起来。 “先听我解释啊。”她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妇人架住拖出去，想跟华服女子的交流也被迫中止，而两个下人一脸凶相地执行主子的命令，根本就不和她交流，她所有的话都打了水漂。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眼看着一出场就被人KO，她欲哭无泪，求助似的看向跟在她后面飞出来的鬼女的头颅，鬼女幽怨地叹一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秦若差点晕过去。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一个男人威严有力的声音忽然插入过来斥责起眼前的混乱，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怔。 “老爷！”下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抓住秦若的手也不知不觉间松了。 秦若却压根没看到 分卷阅读2 人在哪里，只是一个声音传来，在各色各样的布隔住的另一个地方。这似乎是一间小小的染坊，院子里面挂着染好的布料，一面一面，像万国旗一样，遮住了里面和外面人的视线。她扭头，扭头，再扭头，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没看到说话的人是何许人也。屋子里面被暴力修理过的女子风一样冲出来，经过秦若身侧，把她的粉色衣裙都给掀起来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换上了古代的着装——是一种类似于少数民族服装的粉色连身衣群，有极长的裙摆，宽大的衣袂，腰间束带，乌黑长发头顶的部分似乎被高高的梳起了发髻，剩下的头发则垂着，铺满整个后背。而发髻上则用各种小头饰缠住了一个也长至腰间的同色头纱，往前一绕经过脸往另一边的头上的发饰上一挂，也可以当作面纱。 这是鬼女带给秦若的衣服，据说是她生前做女儿时穿过的。在最著名的玲珑阁定做的，乍一看也不见得多耀眼，但确实价值昂贵。 那边，从屋里冲出去的女子和刚到来的男人已经开始了对话。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是女子慌张的声音。 “事情办得顺利就提前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倦意，语气比之前温和一些了，但仔细听下去却觉得里面有一分不想要深谈的回避，“刚才在外面听说，中午的时候下人在家里的花园里发现一个昏倒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花园？昏倒的女人？秦若抬头看鬼女，她漂浮在空中，脸对着秦若，眼皮却垂下来，看样子已经被院子外面的故事吸引，正认真听着呢，没工夫搭理她。秦若只好自己消化刚听到的内容了。 鬼女为了找到秦若，特意修行了穿越术，不过功力嘛，还真不敢恭维，秦若被她带着穿越了好几回都落错了地方，好不容易对了一回，时间竟然错了。是那对男女死去的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因为这个封印必须在两个始作俑者活着的时候解开，所以还是不行，秦若只好拖着穿越时被雷劈下的伤跟着她再次启程。 结果还没到地方，她就先因为支撑不住晕过去了。所以这里到底是不是正确的目的地，她也不知道。因为刚醒来就遭遇了这种事，她还没来得及和鬼女沟通。 那边，受伤女子已经轻描淡写地试着掩盖这边的情况：“啊……是家里的下人无法无天，把亲戚带进了园子，结果在那睡着了，被其他人发现吓了一跳，就嚷起来了。我已经查清楚了，也正在处理，你不用担心。” 谎话说得还真流利，而且滴水不漏。只要秦若这边不闹幺蛾子的话……额？她猛然想到这点，一扭头，见刚才抓住她的两个妇人像约好了一样凶神恶煞地扑向她，想要捂住她的嘴。 秦若反应快半拍，急忙身子向后一仰躲过黑手，趁着嘴巴还没被封上，尖叫：“我是你家主人的贵客，怎么可以——呜呜！” 话还是没来得及说完，嘴巴已经成功被封住。她呜呜叫着，用尽全身力气拳打脚踢。 男人听到动静要过来，女子急忙拦住他：“是一个疯子，疯疯癫癫的已经说了不少疯话了，还撒泼打人，你看我就知道了，你就别去给自己添堵了，我这就把她打发出去。 你刚刚回来，回去好好休息，我一会去陪你。” 言语间已经有些暧昧。 男人却是不信的，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女子还想着阻拦，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隔在最前面的红布被拨开，仿佛新婚之夜揭下新娘子盖头的动作，出现眼中的人如一束的阳光，一下子照亮了男人的眼眸。他看着被粉色衣裙包裹着的秦若，震惊：婉、婉——？ 那个神情，不该是害死自己妻子该有的，秦若也小小的愣了一下，抬头看右上角的鬼女，还没看清楚她的表情，鬼女已经闪电般画出一个弧度，钻进了秦若脖子上的水晶坠里。 水晶坠子是鬼女临时的房子，有了这个，就算白天她也敢跟着秦若四处乱晃，遇到危险也可以当作盾牌，像龟壳对乌龟的作用一样。额，比喻的不太恰当，但的确是那么回事。她这回钻进了水晶里不肯面对，烂摊子便又交给了代言人秦若。 好吧，她认命。 她闭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正视不远处的男人，刚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像是钢铁遇到了吸铁石一样，身体竟然不自由自足地想要向他靠近，她纳罕，不明白其中缘由，只看到一条腿已经抬起迈开步子，走向那个男人。 同时一段记忆，不属于她的记忆源源不断涌进她的脑海，占据了她的思维—— 渣男恶女关系明朗 古代，古色古香的建筑，缠着花藤的秋千，绚烂杏花林中，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从花后走出来，看见抚摸着秋千花藤后的男子后羞涩地笑了一下，红着脸后退，倒是弄出了动静，男子回头温和一笑，竟是出乎意料的斯文俊秀。 镜头一转，换成欢天喜地的婚宴。各处的红，各处的金，各处的喧闹喜庆，在一众祝福声中新人拜天地，新郎是他，新娘是她。 镜头再一转，红烛燃烧 分卷阅读3 的新房，她流着绝望的眼泪。一个男人站在屋子中央冷冷地看着她，厌恶的目光比刀子还要锋利。男人的身后，一个半裸的女子抱着他，挑衅地宣告着两人的关系。 秦若一路走着，也没几步路的距离，脑海里的镜头几度变换，神情也因为这剧烈的感情而挣扎不已，等到了男人跟前，画面终于消失，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身体忽然一软跌向他的怀抱。男人伸手抱住她，随着她的力道蹲下身子，看她的眼神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你是秦婉诗？ ” “不是。”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光洁额头的秦若伸出无力的手推向男人的胸膛，借着那个力道自己离开了男人的怀抱，站起来。 都已经偷情杀妻了，还作出这份与至爱重逢的痴情样子给谁看？秦若可不是什么脑袋简单的小萝莉，对世界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与相信，她在现代是个网络写手，最擅长的就是编织各样的故事，拆各种各样打着爱情旗号的谎言与伤害。 虽然没什么人气。 “真的不是？”男人不信，站起里上前一步想要摘下秦若的面纱，秦若后退一步，戒备。 她虽然是个外貌协会，但人品向来是放在第一位的。这个男人这么渣，真对不起他让女人花痴做梦的长相了。坚决抵制！她虽然惋惜，但态度坚决。 “她不是那个人，你疯了吗？”之前冲出去的女子跟着男人一块进来，气急败坏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了一会后终于爆发，“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恨极，抓住男人的肩膀拼命摇，似乎想要摇醒执迷不悟的人。 趁着这对极品闹开，秦若悄悄闪到一边和水晶里面躲了许久的鬼女交流：“哎哎，怎么能在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让我看你的记忆呢？我本来体力就不足，这下子全耗费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他别有居心主动投怀送抱呢。” 水晶里沉默了一会，传来鬼女微弱的歉意：“对不起！抱歉！” “对不起就完了吗？”秦若咬牙切齿，“你竟然让我穿你和他定情时候穿的衣裙，让他错认我，这是什么居心？” 水晶里哽咽一声，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传出。秦若叹一口气，心情复杂。 就算被辜负，被害死了，连魂魄都所剩无几，但是女人的那点心思啊，还是想知道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地位。想知道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是否真的只是错付了心，真的从头到尾只是虚情假意。 女人啊。 秦若自己也是女人，一旦陷入情网，估计也逃不出去吧。她叹息一声。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是谁？”秦若开小差的时间里，鬼女的异母妹妹秦婉词和男人谈崩了，怒极，快要发疯了，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冲她过来，歇斯底里地尖叫，“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她表情狰狞，恨不得把秦若活活戳死再大卸八块，那副慑人的样子，惊得秦若不敢正面和她冲突，连连后退。 “你要干什么？”男人及时跑过来英雄救美，拉住发疯的女人，两个妇人也跑过来，一左一右控制住她，男人及时夺下她手中的利器，命令下人将她带回房间休息，给她喝以前喝过的镇定安神的药。 “哎，你只告诉过我你们姐妹的名字，你前夫叫什么？”趁着混乱的空档，秦若询问更具体的情况。穿越之前太仓促，穿越之后又昏过去了，她还一直没有时间知道更多了。 “他姓穆，单名一个怀字。”鬼女低声说。 “穆怀？”好奇怪的名字。秦若嘀咕。 那边，穆怀已经处理好了全部的事情，院子里面空下来，他走过来，秦若下意识地后退，对害死自己妻子的男人心存敌意。 “请问姑娘——”他开口，已经从最初的神魂落魄里走出来，换上了记忆里鬼女与他初见时的温文儒雅。 “我叫秦婉歌，是婉诗姐姐的好朋友。”秦若摘下面纱露出真容，可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什么感情上的错认纠葛，穆怀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落在她脸上，有浓重的失望蒙上眼眸，他定了定神，温和地笑笑：“穆某刚才认错人了，请姑娘见谅。” 他垂了一下眼皮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再抬头看她的时候，戴了一副绝对看不到真心的面具。 “不过，”他话锋一转，“婉诗的朋友我都听说过，似乎除了她自己之外并没有什么姓秦的朋友，不知您与她是何时认识的？” 秦若嫣然一笑：“认识也有些年头了。我这身裙子就是她送我的。是玲珑阁的手艺，当时订做了两套，她一套，我一套。是她未出阁前的装扮，不知道您是否见过呢？” 秦若半真半假地编织着谎话，手摸到腰间系着的一块羊脂白玉雕琢出来的小兔子，拿起来给穆怀看：“就连这个玉兔也是一模一样的，上面刻着十二个小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诗经》里面的美好，落到现实里也不过如此。秦若忽然觉得自己在写百合文，顿了一顿，道：“当然了，这上 分卷阅读4 面的字是后来刻上去的，当初定做的时候上面什么都没有。她成亲之后给我写了一封信，末了就用这个玉兔当作印章做结尾。所以我也照着在我的玉兔上刻一样的字。” 写小说的人，编起故事来也那么顺溜，差一点就被拆穿的谎言，她一转又给绕回来了。这套衣服和玉佩甚至是头饰鞋子都是鬼女穿越的时候带给她的，虽然她不知道鬼女是怎么弄出来的，但是看回忆，这个男人见过是肯定的了。不能被男人误会是鬼魂回来报仇，就只能杜撰出来一个没有的好姐妹了。 她笑靥如花，把白玉兔扬起给他看，穆怀果然感兴趣，走上前一步伸出手要接过去看。 水晶坠子忽然动了一下，鬼女轻声笑了一下，赞叹：“这都能被你想到，不愧是通灵者。” “小菜一碟。”秦若得意。 “不过……”鬼女的语气忽然变了，“那只玉兔上面有一块小小的瑕疵，是我后来不小心弄的，他知道——” 秦若的笑容忽然僵住，心觉不妙，伸出的手一松，玉兔在两人交接之时从掌中掉落，直接奔向地面——她不是故意的，失误，失误啊。虽然被抓到谎言就会被拆穿，但好歹是鬼女保存了那么久的定情信物，她还不想那么没人性啊。 这样想着，她急忙身子一矮去抢，却意外地遇到了另外一只横空伸出的手，两种手同时抓住了玉兔，玉兔不大，两只手当容器未免太宽敞，于是一只手便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两人同一动作，身子向下一矮，距离近到暧昧的程度，头差一点碰到一起，手更是直接就来了个亲密接触。秦若尴尬了一下，但怕谎言被拆穿握着拳头不肯松开，还是穆怀不好意思了，先放开手，退后一步，说声抱歉。 不是登徒子的话，古代男人还是很在乎男女之间的距离的，不会在大白天公然调戏一个才见面的人。不过，这可是位偷情杀妻的禽兽啊，君子这个字词似乎也不该落在他的身上。或许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吧。 总之，因为刚才一个不得已的肌肤接触，穆怀是不敢再主动提及要看玉兔的事情了。一个小劫难过去。秦若偷偷松一口气，想着怎么样开口才能用最简单的话让自己厚着脸皮住下来——不住下来怎么找到封印在哪里。 “那个……” “我听说……” 她刚想开口。比她快零点另一秒的时间，穆怀也开口了：“听说，姑娘昏倒在花园里，是怎么回事？” 他一句话问到点子上，是一切不合理的源头，也是秦若因为不知晓其中缘由，还没来得及想好借口的那个点。一直到很久之后，她都怨恨自己迟到的那零点零一秒，让穆怀那个问题出了口。 是啊，为什么呢？怎么想都解释不通自己是如何穿过几重守卫落在人家后花园的吧。除了打地洞也只有从天而降了。可要是说出来，会被直接绑到柱子上以巫婆的罪名火焚了吧。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大脑短路，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到？ “你说我昏倒在你家后花园？”秦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受惊不小，“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一直在赶路啊。” 她装起了傻。 是啊，怎么会这样？她把问题丢回给这一家老小。 夜探秦宅 秦家，果然就炸了窝。 秦若穿着夜行衣被鬼女带着大半夜趴人家房顶上偷听偷看的时候，果然就撞见了一对男女的争执。 “你怎么能让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留下？”这是秦婉词气急败坏的声音。 “难道放走？”穆怀比她更理智，也自有一番雍容，“你也说是来路不明了，就这么放走，你会安心吗？” 琴婉词错愕了一下，想想有道理，点头认同：“这话的确是。不过……” 她双眉紧锁，紧盯着穆怀的目光里有浓浓的不信任，“你真的是为了方便观察她的举动才留下她的吗？” “要不然呢？”穆怀抬起眼皮回视她的目光，“你以为是什么？” “哼。”他的态度并没有让秦婉词安心，冷笑一声，“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和秦婉诗夫妻一场，能够骗得她团团转，我可不相信你一点感情也没付出过。她又不是个傻瓜，全部的虚情假意怎么可能骗得料她。你是不是后悔了？” “又做这种无意义的猜想。”面对一个女人用无理取闹用质问来证明着自己在他心中地位的行为，穆怀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什么都明白却懒得回应，他的反应极为冷淡，如果说非要找出点情绪的话，也就只剩下不耐烦了。 “他们两个感情没有那么好啊。”秦若扭过头问鬼女，刚一转过脸就看到了肩膀上比她要认真好几倍在看戏的……一个人头。两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因为看得太清楚而生出几许狰狞和惧意，她闭上眼睛缓和一下情绪，头扭向另外一边，看着她和鬼女如此诡异的姿态，忍不住想笑了。 本来顺利住进秦家的时候，她还在为门外刻意安排的保镖以至于行动无法自如而困扰 分卷阅读5 ，知道情况的鬼女钻到床底下一顿折腾，拖出来一套夜行衣给她看。她愣过之后，不得不佩服鬼女的处事周全了。三百年的流浪之苦可不是白白承受的，性情也被磨砺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可惜无法重生，否则这样的女子，绝对会让那对做尽坏事的男女刮目相看悔不当初了。 换好衣服以后，鬼女落到她的后背上，用长长的头发卷起她的身体，带起，慢慢就飞起来了，扒开房顶的瓦后顺利从被看守的像牢笼一样的房间里逃出来了。然后在夜色中像一只黑色的乌鸦一样飞过大半个秦家，落在了穆怀的房间，看到了那一对男女外人绝对看不到的真面目。 狼狈为奸的一对，彼此间却有这么明显的嫌隙，如果可以利用的话，是不是能更容易查找出他们封印鬼女身体的地方呢？秦若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扭头问鬼女的意见，却见鬼女看的那叫一个认真啊。又把她撂一边了。她和鬼女的交流就算不出声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前提是两人都开启心灵沟通模式，可惜鬼女总是不靠谱，害得秦若单方面浪费电力。 只好闭嘴，继续看下面的发展。 两人为鬼女的争执已经告一段落了，讨论的焦点又转回到秦若身上。 “那个女人太诡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起白天的情景，琴婉词仍旧心惊胆战，“装扮上几乎跟姐姐一样，第一眼看到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姐姐的鬼魂回来了呢。要不是趁着她昏睡的时候摘下面纱来看，还真的要被骗了。” 提起那个人，穆怀的神色恍惚了一下，眼神复杂：“不是模仿，而是就是穿了她的那套衣裳。头上的珍珠、脚下的鞋子……甚至是那块玉，都是她生前的。一点都不差。” 穆怀闭了一下眼睛，有不愿意承认的东西正慢慢浮出水面：“我记得她刚死的时候，有一次你跟我说，你想烧掉她的东西，却发现一些东西不见了。其中就有今天那个女人穿的那套吧。” “嗯。”秦婉词点头，越想越惊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的衣服怎么会落到那个女人手上？她还穿着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居心？难道，是跟三天后我们的婚礼有关？” 三天后的婚礼？秦若听到新的消息，心里嘀咕了一下，侧脸看肩膀上的鬼女，鬼女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没有扭过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是啊，我也是刚听说，三天后穆怀迎娶秦婉词。” 她直接称呼她妹妹名字，看来姐妹之情真的淡漠到连扯上一点关系不愿意的地步。秦若点了一下头，回头继续看下面。 “有这种可能。”事关生死，穆怀的反应竟然也和鬼女一样冷淡，“不但用了她的全部行头，连装饰的顺序都一模一样，也清楚地知道全部物品的出处。简直就像是重生一样，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秦婉词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有不适应的感觉，很努力才压下去，听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头上珍珠的顺序好像不一样，我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装扮的。当然了，差别也不大，不细心也是看不出来的，所以——” “不。”她的话还没说完，穆怀忽然出声截断她的话，语气肯定，“一点都不差，她装扮的不是日常你看过的样子，而是和及笄那天与我一同出门的样子——因为一些原因原本的珍珠坏了一颗，临时换了一颗颜色大小相近的。只有那一次而已，后来我找到了跟原本的珍珠一样的给她。所以只有那一次，除了我和她没人知道。 叫秦婉歌的女子，装扮的是一模一样的那个人的样子——甚至连身形和脸蛋都那么相似。” 秦婉词之前刻意压下去的不舒适的感觉终于又冒出来了，她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你的观察还真的体贴入微，连这都记得。” 女人的使性子，穆怀似乎不太愿意应承，又流露出疲倦的神情，淡淡：“不这样的话，你以为怎么能同时哄得了你们两位性格迥异的大小姐。” “你——”秦婉词猛然瞪向他，怒极。 房顶上，看着这一幕的秦若感叹：还真是锋利啊。这一对男女，都尽可能把尖锐的一面朝向对方，下手之间毫不留情。这样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两人到底是有怎样扭曲的心理啊。 “所以，你想怎么样？”怒气过后是秦婉词先妥协，语气生硬地问穆怀对策，“对一个来路不明但明显对我们有害的人物，你要怎么处置？” “那个我会处置，你就不需要担心了。”穆怀一手托住额头，看样子被头痛折磨，神情也是倦怠极了，秦婉词见状，刚才强硬锋利的气势一扫而光，转瞬柔软下来，上前柔声询问他的状况，穆怀却在她靠近前摇了摇手阻止：“我今天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房间去吧。还有，明天一早去别院吧。” “明天？”秦婉词诧异，“不是预定后天吗？” “我提前回来了，你也提前走吧。” “可是，有关婚礼，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秦婉词迟疑，对对方不冷不热的态度难以接受，还试着挽留。 “我会找人办好的，你就安心地休息几天等待穿上嫁衣吧。”穆怀看似体贴地推 分卷阅读6 开了她放低靠过来的姿态，他压着太阳穴，头似乎更疼了，也不想继续做纠缠，“放心吧。我答应过会给你一个最隆重的婚礼，让你成为整个都城女人羡慕的对象，我就一定会做到的。不会让你的幻想破灭的。” 这句话是一句美好的承诺构建起来的，可是配合着男人此刻完成任务一样的语气和态度，再看下去的话就会发现，这份美好早已经变了初衷，腐朽的不堪一击。穆怀闭着眼睛，没有看到他那句话出口后秦婉词眼中闪动着很努力才没有流出来的泪珠，如珍珠。 房顶上，秦若将一切收入眼中。看到的一切却让她更加迷惑，回头看鬼女，鬼女却已经偏移了注意力，将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夜色太浓，看不清楚鬼女沉默的眼眸。 回去的路上，她就接着这个问题，想问鬼女，鬼女却一直无视她，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在她第七次在秦若肩膀上扭动头的时候，秦若众人忍不住了：“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哦？”她这一问，鬼女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一缕头发伸直指向一个方向给她看，“就是那里？” “什么？”头发指向的是一个小院子，跟秦若现在住的差不多大小，房间亮着灯，很显然里面此刻有人居住。 “那是哪里？”她好奇问，话音未落，鬼女已经自作主张地带着她前往那个疑点重重的院子了，又是直接飞到房顶，悄悄扒开瓦片——偷窥！ “我白天的时候就感觉府里有一股很神秘的气息在流动，但是很微弱一直也抓不住，天黑以后就越来越强了。”鬼女终于开金口解释自己的行为。 “是什么气息？”秦若一边往里头看一边问。 “嗯……我也说不清楚。”鬼女也还没弄清楚情况，“如果非要说的话，似乎是跟你类似的一种气息。” “哦？”秦若小声回应了一句，终于在移动了几瓦片后，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找到了一个可能会让鬼女产生共鸣的人物。 大反派登场 看到他第一眼，秦若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谪仙，那种扑面而来的不染凡尘的仙气以及风姿让秦若这个撰写美男的网络写手瞬间词穷，这世间还有词能形容得了他带给人的震撼吗？她脑子空白了许久，翻检出“谪仙”二字勉强够给他提鞋的。 白衣黑发，雍容而坐，修长手指捏起一杯茶，简直美到极致。不，连美这个词用到他身上都侮辱了他的形象。 秦若的心里涌起惊涛骇浪，瞬间为这个男人臣服。难怪古人曾说红颜祸水，果然有足以倾覆天下的魅力。秦若略略收回神，暗叹：幸亏自己不是君王，否则昏君无疑。 她回头看鬼女，想让鬼女在她陷落之前将她拉走，却见鬼女也凌乱了，一直听话有意识的头发也乱舞起来。秦若愣了：不会吧，比她还夸张。看来不是她花痴，屋子里面的男人实在是太美了。 “好了，差不多的得了。”秦若拍拍她的头，示意她收敛——在这个时候把持不住怎么行，她们现在可是在偷窥，底下有多少双眼睛追着她们呢。 鬼女却压根不理会她，紧紧地靠着她的头，说话都因为激动而结巴了：“这个人、这个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面忽然有了动静。 “鬼鬼祟祟。”谪仙静静开口，声音都是蔑视众生污浊的高贵出尘，让人一听就被勾了魂，忘记一切，“既然来了就好好下来说一句话，这样藏着掖着像鼠辈一样见不得人，真让人厌恶。” 说完，他起身，走到一张案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案上的瑶琴上轻轻一拨，裂帛般的琴音便凌空响起，如一股极强的内力飞向屋顶上偷窥的两人，琴音钻进耳朵秦若才猛然醒悟，发觉之前以为的悦耳乐曲声竟然如此刺耳并且极具杀气，她想要躲，但已经来不及，内力准确击中她的胸口，她心口一痛，浑身经脉竟像逆转一样，差点让她瞬间身体爆炸。 不是善类！秦若判断出来，勉强稳住心神，腾出一只手拍鬼女的头，示意她在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抓紧时间转移，然而手指拍到了鬼女的头发，她诧异回头，见一直落在她肩膀上的鬼女一脸惊恐地悬浮在空中。 “你——”秦若震惊，有不好的预感，一个字便出口。 话音刚落，秦若眼前一片乌云飘过，鬼女的长发张牙舞爪散开扫过她的脸颊——鬼女的大部分头发可是当作绳子使用绑住秦若的身体，让她可以跟着鬼女一样漂浮在空中随意移动，这回散开出现在秦若的视线里意味着…… 秦若看到了一条黑色的闪电，也看到了闪电的速度——鬼女丢下她，以闪电的速度逃窜进黑夜里，不见了。那颗头颅划过夜空的弧度，煞是好看。 “喂！”她失去依托，脚下一空，身体猛地向下跌去，砸中被揭开瓦片露出的洞，巨大的力道也顺便把其他没有被打开但因为年久失修质量已经不过关的瓦片砸碎—— 扑通一声，她穿过房顶，直接落向人家的内室，肚子朝下，摔的那叫一个张牙舞爪，姿势非常不好看。 分卷阅读7 如果非要摔下来，她宁愿直接扑向人家怀里，天上再应景的洒下一片片花瓣，英雄救美，美人抬头与英雄四目相对，情意绵绵——她果然注定当不了偶像剧女猪脚。 从漆黑的夜空里陡然落到灯火通明的小屋子里，光线一明一暗交替，连气氛都陡然凝滞，别说自由流动的风了，连空气都变得稀缺起来。秦若感受到对方散发出来的寒冷的气息，赔笑了一声，爬起。 “晚上好！”她打招呼，眼睛却迅速瞄了一下门口，算了一下自己逃出去的距离，要用怎样的速度才不会被抓回来。 谪仙一样的男子并没有搭理她，之前一直低着头看琴，她落下后就抬起头看着那个被秦若砸出来的洞。他很高，身形也极好，配上长至脚踝的黑色长发和白色长衣，再搭上他仙人一般的气质，让他仰头的角度也美到极致。 秦若心里涌上异样的感觉，见自己被无视了，心里一半失落一半庆幸，猫儿一样悄无声息又动作灵活地移动到门口，转身准备开门开溜。手刚碰到门，还没来得及使力，后背忽然接受到一记锋利的眼刀——很显然，对方已经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她顿了一下，真想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没心没肺地开门出去，但那记眼刀威力无穷，先只是劈中她的后背，后来慢慢延伸开来，到了腿到了手臂，她全身僵硬麻木，根本就没办法在他的注视下做出离开的动作。好厉害的角色！ 她闭上眼睛，狠了狠心，转过身笑脸相迎。 “你好，邻居！”她笑靥如花打招呼，谪仙没说话，漫不经心的目光随意在她脸上一扫。她的笑容就坚持不下去了。 “我看风景的时候路过这里，不是特地来找你的。”秦若肝颤地和人家解释自己从天而降的突然造访——在古代很讲究礼仪的，见之前得先投拜帖，人家回了之后才能见。这样忽然冲过来，冲到人家内室，还砸坏了人家的房顶，怎么说都是要被人家暴揍一顿的程度啊。 “房子我会负责修好的，您早点休息。”秦若厚着脸皮装傻，一脸面瘫笑，脚步再次后移靠近门，手在背后抬起试着开门。用惯了眼睛，手在背后一顿折腾也打不开门，急得秦若一头汗。时间拖太久，人家想无视你都难了。可是刚才被谪仙出手伤过，如今态度又不见的多友善，她真的不敢背过身去开门啊。 他在背后来一刀怎么办？她心急如焚，越着急却越开不了门。 谪仙已经回到了之前的位子，拿起那杯冷掉的茶，抬手一扬倒进了花盆里，空杯子转回掌中，手指细细摸索着杯身的花纹，眼帘低垂，蓦地问了一句：“秦家的景色好看吗？” 秦若顿了一下，扭过头全部精神汇聚对付眼前的男人：“夜色太黑了，什么没看到，” “哦？”意料之外的答案，谪仙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他似乎有什么破坏力，刹那间屋子里灯光都被比下去了，黯淡了不少。秦若这会已经不是单纯的肝颤，而是升级到心惊肉跳了，可是不听话的们还是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她耐心被耗尽，火气噌的窜上来，也不顾着危险在眼前，直接转过身去看门锁。看到的情景却让她差点崩溃——什么？九连环锁？难怪打不开了，别说不用眼睛了，再添一百双眼睛以她的智商也解不开啊。寝室里用这种锁真的好吗？如果遇到紧急状况比如火灾地震什么的，还能逃得出去吗？ 秦若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没有主人首肯绝对逃不出去的牢笼里了。 她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谪仙：“我真的只是看风景路过这里，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就放过我吧？” 她哀求，言辞恳切到差点把自己都打动了。 “路过？”谪仙倾城一笑，“好啊，那你就继续路过吧。” “真的？”对方终于肯松口，秦若感激不尽，回头扯了一把锁，间自己还是打不开，只好再次回头，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谪仙，“这个……要怎么打开？” “你动那个干什么？”谪仙淡漠，微微侧了一下身，抬起拿着杯子的手指着房顶上的漏洞，“你不是从这里路过来的吗？那也请你从这个地方路过出去吧。” “……”秦若的表情空白了足有约一分钟。顺着谪仙的指引抬起头看那个大洞，看到了漆黑的夜，看到了寥寥可数的几颗星星，顺便还辨认出了它们的名字和方位。 这个男人不是谪仙，是妖孽。沉默的时间里，秦若确定了这么一件事。 妖孽的语气虽淡，但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可以更改的程度，秦若死心，走到大洞底下扬起头确认自己顺利出去的可能性。不讲义气的鬼女估计是指望不上了，从地面到房顶的距离比一般的房子还要高，足有五六米，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摔下来的。旁边没有一个可以攀爬的支点，不会飞天的人到底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这个问题在以后的几个小时里一直困扰着秦若。 大反派威胁渣男恶女 天亮之前，秦若终于从妖孽的房间里逃出来了。折腾了一晚上，她感觉 分卷阅读8 自己骨头架子都快散了，走路都踉踉跄跄，也顾不得鬼女还是什么穿越的真实目的，就想滚回到床上，昏天黑地地睡一整天。她晃晃悠悠地回到了穆怀给她安排的临时住所前，远远地看见守在门口的两位保镖。 “早安。”她有气无力地打了一声招呼就要往屋子里面闯。 “你是……秦姑娘？”守门的两个保镖被吓住了，骇然。 秦若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见自己的确狼狈到让人认不出来的地步，她实在是懒得解释，摆了摆手：“对，是我。发生了一点事情，已经解决了。” 含糊带过，她就要往屋子里面进。保镖却一下子拦住她：“姑娘你怎么会穿成这样？还有，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们一直在门口守着，怎么没看到？” 晴空霹雳，一下子让秦若浑浊的头脑清晰起来。糟糕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昨晚是被鬼女从房顶上带出去的啊，不出意外的话也要原路返回的。结果出了那么多事，脑细胞不够用，把这头给忽略了。 她恨不得一头拍死自己。 看着保镖不解的，严肃的，坚持要问出个真相的表情，秦若的表情又开始茫然：“是啊，这是哪里？” 她低头看自己狼狈的黑色着装，忽然间尖叫：“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若离开后没多久，妖孽也睡醒了，坐在床上看着房间里一片狼藉，地面上桌子凳子大花盆落在一起，甚至连纱帐都被拆下来了，房子上的瓦片足足被拆了一半，都落到房间里地上,整齐的被摞起来垫脚，碎的散落的到处都是，有几块还在他的床上被发现。 他昨天说完那些话后天外飞女就执着地跟房顶上的那个洞较起了真，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偏这个房子比一般的屋子都要高，她把能用的都摞到一块了，距离要出去还很遥远呢。于是大半个晚上，妖孽都在看着上去、掉下来的戏码，重复上演了足有十几次。 她每次都被摔的龇牙咧嘴的，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斗志，很快就爬起来查找不足继续改良继续奋战，那种打不死的精神，连他都差点感动了。他后来看的太累了就回床上睡觉去了，睡梦中还听到她落地的扑通声和呻吟声，也感觉到屋子里面的空气流通是越来越好了。 清晨起来，果然就看到自己躺在一片废墟当中。 他对着废墟看了足有一刻钟，起身换衣服去了。 “她一夜未归，而你们竟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穆怀一大早醒来就听到了让他怒气和血压上升的惊人的消息。 “是。”下人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的们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一直盯的紧紧的，别说是个大活人了，连只老鼠都不可能进出。实在是不知道……” 无法解答的事件，一向会被归为诡异，下人们联想到了她第一次出现在穆家时的情形，那比这守卫还多呢，她照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花园，还躺在花丛中睡大觉。下人小心翼翼地提起了那件事。 “她要是真有那么大神通，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回去，还怎么会被你们看到呢。”穆怀否决了下人的推卸责任。可是，除了这个，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难道是打地洞或者钻房顶吗？”秦婉词出门前来这里道别，听到这样的对话后也忍不住参与讨论，“既然左右都看得死死的不可能，那么也只有上下了。打地洞除非有一支军队连夜作战，否则怎么能通道外面去呢。那也只剩下房顶了。你们带人去检查一下房顶，看看瓦片有没有移动过的痕迹，再让服侍的下人去她的房间看看——她两手空空得来，想要攀岩到房顶，一定借助了房间里的什么东西。肯定会有纰漏的。” “是。”无措了半天的下人听到可是实行的命令，立刻精神振奋接受命令，小心翼翼偷瞄了一眼穆怀，见他也没反对的意思，兴奋地领命而去。 “你真的觉得她能够上到那么高的房顶，不惊动任何人离开吗？”穆怀问秦婉词。 “我不确定。”秦婉词看着她的眼睛，回答，“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进入穆家的，也想不明白她身上那套衣裙的由来和她真正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秦婉词虽然句句想不明白，但很明显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穆怀跟她认识多年，一听就听出来了，“她是来替你姐姐报仇的？” 他话中的阴气极重，秦婉词哆嗦了一下，变了脸色，“不要一直说她是我姐姐。也不要提她的名字，还嫌我的噩梦做得不够多吗？” “哼。”穆怀冷笑，似乎秦婉词的恐惧正是他所需要的，他顿了顿，换了一个语气，“她的身份和目的我会找人调查的，你先去别院吧。” “真的——” 这时候还不改变原定计划执意送她走，秦婉词还想争取什么，刚说出两个字，一股阴气从背后扑过来，吓得她瞬间毫毛竖起急忙转过身躲在了穆怀背后，刚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白衣黑发的男人如幽灵一样走过来。她惊惧，死死抓住穆怀的手臂。 “你们刚才说到的‘她’，是昨天忽然昏倒在你家花园里， 分卷阅读9 叫秦若的姑娘吗？”他没有看害怕得颤抖的秦婉词，直接就停在了穆怀面前，问他。 穆怀眼里的神情阴了下来，脸上却保持微笑：“是啊，赤井宫主也听说那件事了吗？” “嗯，你府里的人嘴巴没那么严啊，所以刚来到这里就听说了。”被叫做赤井嘴角微动，轻轻笑了一下，只是一个小小的表情，里面暗藏的讽刺可一点也不少。 穆怀做生意经常在外面跑，穆家现在的当家人是秦婉词，她是一个谨慎细心的人，她调教出来的下人也是非常能干的，别的不说，保密功夫绝对一流。否则，也不会府里出过那么大事，外面依旧风平浪静的了。 赤井宫主说下人的嘴巴不严？变相在说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也变相地表明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绝不是多么好心的造访。 穆怀心知肚明，笑了一下，完全看不出真心：“只是一个下人的亲戚，听说府里办喜事，没见过大世面，所以偷偷跟进来看看。结果玩累了睡着了，被人当作窃贼给抓起来了。如今已经弄清楚了，也斥责了下人，很快就要送回家去了。” 穆怀把之前秦婉词糊弄他的话拿出来说给赤井宫主这个外人听——那是人家的家事，人家会管好，不用外人操半点心。 “是这样啊。”赤井意味深长地笑笑，笑过之后便接受了那个经不起推敲的说法，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眯了一下眼睛，抬头看穆怀房子的格局， “你这个屋顶的瓦是新换的吧？看起来很不错，房间里的摆设也很好，恰到好处让人舒服。不愧是第一贤夫人费心过的。” 他看向藏在穆怀身后不敢看他的秦婉词，目光如一支利箭，比起之前和穆怀交流时的半遮半掩的心机深重，这回事直接的更加锋利的。秦婉词被他吓的一个哆嗦，将整个身体都藏到穆怀身后，身体一直在发抖。 “就麻烦秦姑娘帮我的房间做一模一样的修葺吧。”赤井语气客气地命令。 “咦？”秦婉词错愕。 “就是那个昏倒在花园里的小姐啊。”赤井宫主望着天淡淡道，“她不喜欢我屋子里面的风格，都给我拆了。” “什么？”秦婉词惊讶 ，都忘了害怕，“你们两个认识？她什么时候拆你的屋子？” “你连这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当家的？”赤井宫主的语气微微一沉，不悦。 秦婉词又是一哆嗦，怯懦，不敢再说话。 “昨晚？”穆怀把秦若到这里的时间一排除，剩下不在监视内并且莫名失踪难以自圆其说的就是昨晚了。 “是。”赤井闭了一下眼睛，容颜绝美。 “她一晚上都在你房间里？”穆怀的声音里有了些微的起伏。 “是，快天亮的时候才离开。”赤井的声音忽然轻柔起来，语气暧昧。 秦婉词忽然感觉到连个男人之间有奇怪的气流在流动，她想了一想，小心翼翼插进去：“她怎么会去你的房间？你们一整晚都在干什么？” “哈。”赤井终于笑起来，脚步移动忽然间欺近秦婉词身侧，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说男人和女人大晚上的杂房间里能干什么啊？你又不是没有经验。” 秦婉词被吓得“啊”的一声惊叫，被穆怀一把拉到另一边，她躲在穆怀肩膀后面，吓得瑟瑟发抖。穆怀面对着赤井，成为拦截赤井的攻击落到秦婉词身上最有坚固的屏障。 “这样吧，下次她再来我房间，我请你过来看看我们干什么。”赤井语气恶毒地讥讽。 说完，一挥衣袖，潇洒离去。秦婉词在穆怀身后偷偷瞄着他离去的脚步，胆战心惊的，直到确定他彻底离开不会再回来了，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身体随之瘫软，借着穆怀的力道才不至于倒地。 “到底为什么要让他住进来？”秦婉词抬手擦因为恐惧而流出的汗，语气不知不觉间就激烈了，“马上就要大婚了，有多少有头有脸的人要来，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跟焚花宫的人有来往，以后可就麻烦了。” “他说你我结合也有他的功劳，非要来吃喜酒祝贺不可。难道我还下逐客令不成，那个乖张的行事，敢拂了他的意，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呢。”穆怀的语气也严肃起来，看着赤井宫主离开的方向，目光复杂变换着，“如今这样也好，都在明面上。不用担心多余的了。” 秦婉词没听懂，诧异回头看过去，穆怀却已经转过去走了。 寻找鬼女身体 秦若的房间里正上演着一场暴力戏码。 “绝交！”秦若一个苹果丢出去，差点砸中鬼女的头，她余怒未消，但是身体实在是太疼，也没有多余的体力跟一个能飞来飞去的鬼较真，把被子一拉躺回到床上。 屋子里安静下来了鬼女才敢靠过来，看着秦若几乎不敢动的样子叹一口气：“你也真是死心眼，他都睡着了你不会从门出来啊。门不行窗户也行啊。反正黑漆漆的，没人看见也不影响你的形象。” “门窗被锁着。别给你的不讲义气 分卷阅读10 找借口。”秦若张牙舞爪回应，刚一动，浑身的酸痛又让她哎呦一声倒回去。 “那就砸窗子啊。门和窗都是木头框，纸和纱糊的，你连房盖都能拆了，拆一个窗子还不是小菜一碟，抡起凳子砸过去就行了。”鬼女在一旁做事后诸葛，也不管自己的语气能不能起死人。 秦若猛地扭过头，一脸怒气地瞪着鬼女，吓得鬼女一哆嗦，不敢说话了，秦若忽然一甩头做傲骨状：“他都说了让我从哪里来从哪里回去，我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吗？宁可被摔死也不被人瞧不起。” 说完，重新躺回到床上，愤然。 昨晚那个妖孽的态度可真够伤人，一副众生都是垃圾就他一个人最珍贵的表情，跟看穿了全世界一样。摆明了瞧不起秦若，她要是真的走捷径子的话，还不正随了他的愿，给他瞧不起别人送了一个更合理的理由。如果是那样的话，秦若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不过昨晚，她可不是为了报复拆人家房子 。她拆了床上的纱帐和铜钩，想学人家飞贼一根钩子挂在房顶，身体顺着纱帐结成的绳子爬出去。就是光秃秃的房顶上似乎没有那么好的角度，她试了好几次都被摔下来了。瓦片就是那时候一次次从上面掉落下来，直到最后堆满一地。 想到这她就想哭，她也试过直接将铜钩直接挂到房梁上，爬到房梁上后再想办法出去。可是……那个古怪的房子到底是谁的设计？根本就爬不出去，每次都只差一点，就差那一点让人不甘心，一次次尝试但最后总会被活活气死的距离。 “啊！”她一动又疼了，睁开眼睛见鬼女一脸愧疚地悬浮在她身后的空中。 “有什么话想说？”秦若凶巴巴的。 “对不起，小若！”鬼女愧疚，诚心道歉，哀伤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可是……我当时太害怕了。” “他有那么可怕吗？”秦若忍住疼痛转过身面对着鬼女——其实鬼女但是不讲义气仓皇出逃的时候她就疑惑了，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古怪，但鬼女可是鬼啊，怎么会被一个人类吓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理由。 “嗯。”鬼女点头，肯定她的提问，见秦若的疑惑更重了，她纠结了一下，流露出更加痛苦也更加恐惧的表情，“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封印我，让我永世不得超生的阴阳师！” 秦若大惊，猛然坐起，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说他……封印你？”她再次确认。 鬼女重重点头。 秦若倚回到床上坐好，神色凝重地想了许久，呢喃：“果然，果然是个妖孽啊。” 5 秦若躺了一上午，中午活蹦乱跳地起来了。 果然如鬼女所说，自从通灵以后，她的体质就异于常人了，被妖孽伤那一下痊愈了，从房顶上掉下来N次摔的七荤八素的，睡一觉也好了。不过鬼女也说，拥有那方面技能的同行之间会自动保持着一份距离和尊敬，就像一个大夫绝不改别的大夫的药方一样，如果不是到了绝不能容忍的地步，是不会相互攻击的。 这也是她敢将秦若一人丢在妖孽的房间里的最大的理由。不过对于这一点，秦若保留意见。 “秋千！”秦若做贼一样在临时住所附近逛了好一会，溜到了花园，看了好多珍贵品种之后，一眼到了杏花林里被花藤缠住的秋千架。秦若最喜欢秋千了，欣喜着冲上去，坐到秋千上荡起来。 一抬头，却发现鬼女远远地躲在一棵树下一脸的不适应。 “怎么了？”她问。 从刚进院子她觉出了鬼女的异常，一直很不安，常常皱眉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有时候又一惊一乍，跟惊弓之鸟似的。虽然大中午的，的确会有所忌惮，但今天天有些阴压根没什么阳光，而且她和水晶坠子一直都在了，鬼女到底在不安什么。 她真的猜不到鬼女的想法。 鬼女幽幽叹一口：“那个秋千上面有封印，我过去的话会被消减的。 ” “额？”秦若猛然跳起来拍自己的衣服。 “别担心,那是专门对付鬼的。”鬼女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自己仍旧躲得远远的。 “在秋千上下封印，为什么？”秦若叉着腰吐一口气，皱着眉头将漂亮的秋千打量了个遍，“该不会是因为这是你和你那位极品前夫相亲相爱的地方，你妹妹嫉妒，所以下了毒手吧。” “不知道。”粉色杏花后面，鬼女的脸也是若隐若现的。 “不过整个家都设下结界了，以你自己的能力根本就回不来，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专门对一个秋千下手？”秦若的推理秀眼看着要登场了，她的表情认真起来，“如果怕你借着别人的力量回来，那么连那么强的结界都不怕了，这个小封印解开也不在话下吧。” 她蹲下身子研究秋千。 “不是只对秋千做了手脚，是整个家，很多个我喜欢的地方都被动了手脚。”鬼女的声音有了波动，“秋千、我住过的房子、我最喜欢的池塘、观景台，甚至是刚才我们走过的路，每一个小地方都被下了奇怪的小 分卷阅读11 封印，就像现代世界的电网一样，遍布各地，相互联络，一个点一个点连接起来，就连成了整个秦家。 这样子只要有一个地方的封印被触动，主人就能准确地知道具体方位，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去捉拿鬼。而如果是一个大结界的话，确定位置的时间里，鬼有可能会逃跑的。 反正、反正就是很复杂的事情。” 鬼女的声音越来越吃力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秦若把话理顺了一遍，大概明白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为了方便定位啊。” “额？”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回头，“为了防备你做的结界，你喜欢的地方估计都逃不过去吧。杏花林距离秋千这么近，估计也是你和穆怀经常走的地方，怎么会没有结界呢？你竟然敢呆在里面。” 对那对极品男女的百密一疏，秦若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 “是啊，所以你快救我出来吧。”鬼女忧伤，说话更加吃力了，“我被困在里面了。” “啊？”秦若猛然跳起来，绕过一棵杏树，看到了两棵树中间无法动弹的鬼女，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这里也有结界，我被捆住无法动弹了。”鬼女的脸色难看，越来越吃力，“结界正消减着我的力量，再过一会我就完蛋了。” “怎么办？怎么办？”秦若急了，也手忙脚乱起来。她虽然顶着法师的名号，但是除了鬼女之外，还没看到过什么特殊人该看到的东西。什么结界什么封印，她压根就看不见，更别提是破解了。 “用手刀。”鬼女眼睛亮了一下，提醒，“用手刀劈这棵树。” 手刀吗？秦若扒拉开一个花枝，竖起手比划了一下，闭上眼睛狠狠劈向树的主干，砰的一声，杏树发出巨大的反弹，惨叫一声剧烈地开始抖动，紧接着，喀喇一声，树应声断裂，粉色花瓣脱离枝头漫天飞舞，她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手劲，愣了一下，忽然间见鬼女像挣脱了束缚一样，头歪着，很努力地挣脱剩下的桎梏，她急忙一伸手抓住鬼女的头发，一扯，鬼女就顺着她的力道飞出去了。 脚下忽然就是一个不稳，似乎来了地震，秦若抱着鬼女的头还没来得及站稳，直接就被晃动的地面给晃倒下了。 “地震吗？”她一手撑着地，问鬼女。 “不是，是结界被解除的震动。” 秦若抱着鬼女的头踉踉跄跄站起，又摇晃了一会，慢慢停止了。鬼女从她怀里飞出去，漂浮在空中，往被秦若劈断的那棵杏树看了好几眼，上下打量着，惊喜：“小结界解开了。小若，你好厉害！” “解开了？”秦若仍旧有点糊涂，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抬起手仔细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可思议：“难道穿越附赠铁砂掌当兵器吗？怎么可能一下子劈断一棵树呢？” 她看着死掉的杏树，觉得毛骨悚然——那是至少七年以上的杏树啊。而且杏树被劈断之后迅速就干枯成枯木了，粉色的杏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的颜色，一切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大反派有点妖孽 “罪孽，罪孽！”她闭眼，双手合十向被她无辜害死的杏树忏悔赎罪，哀叹了一会，抬起头看鬼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啊，还有——” “有人来了。” 又是在秦若的话没说完的时候，鬼女一声谨慎的低呼，闪电般钻进她的水晶坠子里。她的话音未落，秦若已经听到了听到了几步远处的脚步声，很显然，她这边和鬼女的对话的声音是被听到了。 一个人自言自语？神经病吧。和鬼说话？要被人拆骨剥皮的一顿查的。 她面对着杏树，手还抬着，嘴里有说了一半的话，就那么呆立了一秒钟，手放下，语气转为轻松，忽然一句高歌出口：“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她的歌声是突然起的，但并不显得突兀，仿佛是借着她之前的那一句话，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唱出来了。唱出开头的两句，后面的就更自然也更陶醉了 ，秦若闭着眼睛，全身心投入到歌曲的意境里，略显悲伤，也有一种孤高的倔强。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一曲毕，她低下头，感受到风拂过脸颊，吹起淡粉色面纱和长发，这个架空世界某个少数民族公主特有的长裙和比舞衣更华美的衣袂，也随着风飘向一个方向，像盈盈舞起的蝶。 秦若还沉浸在白头吟的意境里，反反复复默念着那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想着卓文君与夫君诀别时的心情，忽然间就是一阵惋惜——唉，要是穿越的时候可以带相机来就好了，她第一次这么诗意，一定很美的。 可惜不能留下来。她都要懊悔死了。不公平， 分卷阅读12 不公平！做好事不留形象，太亏了。 “真是一首好歌。”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赞叹，音调很高，气势很足，带着股妖媚。 秦若“诧异”回头，像才发觉身后有人一样，露出诧异的神色，紧接着不好意思起来。 “吃……你……”她心里酝酿了不管见到谁都可以说的话，可是回头看到昨晚见到的妖孽男，刚开口想说出他的身份，一个“赤”字只发出了声母部分，就生生被堵会去，无法出口了，想要改口，也只是说出一个字就发现又说不出去了——跟在妖孽男身后来的的是穆怀，也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完了她的歌，看她的目光复杂。 本来和妖孽打招呼是不难的，他虽然诡异点坏很多，但她不是鬼，又在大白天光天化日下，是不用怕他的。可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按照光明正大的发展，她是不该认识这个妖孽的，更不该知道他的身份。见到是昨晚夜探秦家的失误，知道他的身份是鬼女告知的。 她一开口打招呼就全部暴露了。 “穆先生？”她选择性无视，目光拐了个弯落在距离妖孽不远的穆怀身上。 “哦，我刚才听到歌声，被吸引过来了。失礼了。”穆怀一如既往地谦和有礼，把捉贼都说得那么感性——要不是她是知道结果才来的，十有八九会被他骗死，跟鬼女一个下场。 这个男人就是她喜欢的类型啊。看着也太可靠太温和太有礼太绅士，太多的“太”了。 唉，她真想扶额做痛苦状了。世风日下，她的审美都畸形了。 “是我的声音太大打扰到别人了吗？”秦若眉目间闪过愧疚，轻轻咬了一下下唇，歉然地笑了一下，“抱歉！一时失态，让您笑话了。” 柔柔地说完那些话，秦若快被自己恶心吐了。这么矫情，爸妈知道吗？明明就是自由空间被迫占据，被偷窥被偷听的受害者啊。古代女人真吃亏。 她刚想完那句话，一眼瞥见妖孽也露出嫌恶的表情，看样子也要被恶心吐了。秦若眉头一动刚想回他一个凛冽的眼神，忽然想起他也是个坏人，能恶心到他也是功德一件了。于是心安理得，继续端着装起来。 “姑娘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穆怀不知道有没有发现秦若和赤井宫主之间的“眉目传情”，温和地笑着请教秦若曲子的出处。 “只是一首民间小调，没什么的。”秦若尽量平静地地回应。 穆怀笑了一下，对秦若的刻意回避淡化明显是不信的。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是弃妇的歌，你被男人抛弃了？”妖孽难不知死活地插话进来，给秦若泼一盆冷水，往死理踩。 黑线……秦若满头黑线，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去抽他一顿。她明明已经刻意，很努力地无视他了。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找茬打架啊。忍住，忍住！秦若把二十年的修为都用上了才没有当场暴走。 抬起头，嫣然一笑，正色：“这是描写妻子与负心丈夫诀别时候的诗。不是弃妇，是妻子不愿意接受一段不纯粹的感情，自动离开的。你没听到那句吗……” “妻子与负心丈夫诀别？”妖孽男眉眼淡漠地截口打断她的话，带着嘲讽的不以为然，“不是被抛弃了，那么是丈夫迷上了别的女人……要纳妾吗？” 他抬起眼皮瞟了秦若一眼，看着秦若不甘心地吞下一口气。 打断别人的话，轻慢的语气…… 扣分、扣分、扣分！第一次见面的一百分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被扣了一多半了。他再努努力，在她离开前扣成负分吧。这样也给她一个借口一巴掌扇死他。打人是罪孽，让她的罪孽得以消减吧。阿弥陀佛。 “……对。”她回答的很勉强。 “丈夫喜欢上别的女人就要寻死觅活地诀别吗？”妖孽成功火上浇油，一下子戳中秦若的怒点，他又用那种轻蔑的眼神扫了秦若一眼，“这是多寻常的事，女人嫁了男人就是接受了成为这男人附属品的命运，有哪个男人一辈子只穿一件袍子，只看一盆花的。无法忍受的话就别嫁，依附了男人而生还百般要求跟全天下就她一个女人似的。告诉诗里的那个女人，丈夫只是要纳妾还没有到要休了她的地步，这是她的造化，还不快感恩戴德好好检讨自己的不足，再做个更称职的妻子。 寻死觅活做高傲，以为男人会怕这个吗？好好想一想，丈夫抛弃了一个那么多毛病的妻子，一转头又会有那么多的温柔乡等着他去挑选。而那个被嫌弃休掉的妻子呢？从此以后衣食窘迫，好男人瞧不上，坏男人只想占便宜，连女人们都瞧不起。到时候让她跪着哀求只要丈夫能回心转意她都会做的。 所以，你就别把这种诗当作女人的傲骨了。都是骗人的。你要是信的话，以后跪着哭的就是你了。” 一大堆被歪曲的话从妖孽男的嘴里说出来，秦若本来是愤怒之极差点爆炸的，但是听到后来，一直到听完，发现自己也好好站着呢没有毁了形象，忍不住为自己的修为鼓掌了。 “你在跟我说《妇德》吗？”她怒极，无法爆发反而 分卷阅读13 笑出来。 “算是一些叮咛。看你好像从没有人教导过的样子，无法无天拿没教养当个性了。”妖孽再次用轻飘飘的一句话钉上秦若的肋骨。 秦若的脸色果然变了，是爆发的前奏。一旁当旁观者被晾了许久的穆怀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景象——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是焚花宫宫主，姓赤名井，在仙源算的上一个邪派。他精通五行八卦驱魔辟邪之术，但他的所作所为又不止于此，可以说是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也没少干。 偏偏又性格乖张，行事高调根基颇深，因此得罪不少人。 穆怀跟他不算熟，只是因为生意上的往来有过几次接触，印象中他一向蔑视众生，言语刻薄歹毒，却是话极少的。 今天他像贞洁堂的老主管一样，喋喋不休地修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女子，话多、细致到让穆怀瞠目结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目光莫测地在秦若和赤井宫主之间来回，猜不透其中缘由，但是有一种不详，和一种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不舒服的感觉在心里梗着。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您白费心了。”秦若还没被赤井气死，好好地站着与他平分秋色地战斗着，“那首诗的里的女人已经死了几千年了，我可没办法转达您的教导。而且就算我能转达，她也不需要了。” “她认识到自己的愚蠢磕头认错求原谅了吗？” “不。” “那她一定是后半生穷困潦倒堕落至死了。” “不。正好相反。”胜券在秦若这里，她得意起来，“是她的丈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妻子百般恳求和好，妻子也大度原谅他了。他们和好，夫妻恩爱和睦一生。没有第三个人。” 第一轮，平局。 这首《白头吟》据说是卓文君所作，当年司马相如一贫如洗，但卓文君对他一见倾心，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私奔了。后来还是借着卓文君家的资助才得以为生。没想到司马相如发迹后耽于享乐，沉迷脂粉堆里冷落妻子，还想要纳妾。卓文君忍无可忍，终于写出了那首流传千古的诗句，与之诀别。 后来，也没有后来了。跟很多出轨的男人是一样的，司马相如如遭棒喝，想起过往种种美好，也觉得妻子才是世间最好的。诚心认错，收敛心性，夫妻和好。 “现代女性”的完美结局，气死古代男人的耻辱结局。 秦若心里很舒坦。 “真是可怜！”妖孽赤井感叹，“竟然就这样断子绝孙了。” 秦若差点一头栽倒，气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断子绝孙？这个妖孽真的能偷换概念。 “他应该无脸见列祖列宗了。”赤井偏还在旁边不怕死地继续火上浇油，秦若深吸一口其，再次忍住，心里暗暗诅咒他，让他下辈子投胎成丑的惨绝人寰，连狗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的程度。拽什么啊，不就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算变态到天地不容了也有女人喜欢吗？要不然凭着这些歧视女人直男癌晚期的话，绝对被打进地狱万劫不复，没一个女人会给他当老婆的。 偏偏太好看了，让人诅咒他没人爱也不会成功。老天太不公平啊。秦若哀嚎。 两人针锋相对交战以后，熄火，谁都不理谁了。秦若宁愿去看那个杀妻的败类也不愿意搭理他。 “穆先生，您好像对这首曲子很有感触。”秦若调动五官做出一副亲和的笑容和穆怀搭话，无视死那个妖孽。 “是啊。”穆怀笑了一下——三个人，两个当事人一个旁观者，只有他注意到了赤井的刻薄之下一直隐藏着一股淡淡的，觉得很有趣的，在算计的笑意。他哪里是在教训没有教养的女孩子，分别在用自己的方式了解她，评估她。 忽然间就想起了关于焚花宫主的传言，穆怀心惊，心里面之前积压的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多了。 “是啊，这个意境，只有真正有心的人才会听出里面的好。”秦若夹枪带棒，用夸穆怀来狠狠损了一回赤井妖孽，看到穆怀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没太听懂她的话，秦若笑了一下，“我在来的路上也听到了百姓们的传言，都说穆家当家人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与原配妻子恩爱，尽心尽力打理着整个秦家的产业，无一丝私心。原配妻子疾病过世后，他还一直照顾着原配孤苦无依的妹妹，三年来一直不曾续弦，房中也不肯添人。” “后来是劝的人多了，也为了最大限度保证秦家人的家产完整不外流，你才接受提议，迎娶原配的妹妹。 这样的情意，婉诗姐姐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也要被感动得泣不成声的。” 秦若望着遥远的天空，都要被自己口中编造出来的男人感动了。这个男人挺有超前意识的，公关做的不错，懂得如何包装自己的形象，也知道民众最爱看的最喜欢的是什么。搁在现代，绝对绝世好老公一枚，得有千万大好女青年前仆后继地加入到爱慕拥护他的队伍里。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华丽外衣下腐烂腥臭的内在，揭开之后，就是世界上最大最丑陋的谎言。好可怕！b 分卷阅读14 r 　　秦若发誓以后不盲目不绝对喜欢相信男星了。 “原来只是续弦填房啊。”打不死的妖孽自己找存在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是我误会了，听说整个城都轰动了，买下了一条街专门扩建府邸，我还以为是要大办，所以千里迢迢赶来祝贺，也不枉我做媒一场。不过，是我误会了吗？” 赤井询问似的看穆怀，穆怀脸色尴尬了一下，他又转过头看秦若，单纯无辜茫然惊讶的表情轮番上演。 他的见风使舵叛变的太快，秦若一时间有点蒙，不知道他的话里是不是有什么陷阱给她玩，心里微微动了一下，见妖孽脸上浮现的高深莫测与恶意并存的笑，茫然了一下，扭头看穆怀：“额？是这样吗？……啊！是我听错会错意了吗？” 穆怀的表情别提有多僵硬了。 之前把人家捧到天上一顿天花乱坠地夸，也不管真假不管能不能闪到舌头，等到人家飘飘然已经骑虎难下的时候，再猛地一松手，做出自己无意间勉强了人家的样子，一顿愧疚一顿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个时候还让人家说什么呢。 秦若和赤井，两个关系敌对毫无默契可言的人第一次误打误撞地合作，效果出奇的好，成功让穆怀变了脸色，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要说清楚，估计得一大堆话，得费更多的脑细胞来编织谎言呢。 ———— 秦若和两个男人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感受到封印的气息，她似乎是对一无所获很灰心，进屋之后就脱鞋上床，身体斜倚在墙上，有些倦怠地沉默着。鬼女从水晶里面出来，在屋子里面停一会飞一会，看她一会又看外面一会，活动了好久也没见秦若有什么反应，忍不住飞到她面前，用长发代替手去摸秦若的头。 “别这么灰心，才第二天而已。”她安慰着无精打采的女子，“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坏，你这么单纯，斗不过他们是情理之中的。而且他们可是费了好多心力好多时间才到今天的。你一个才当了两天的预备通灵者，怎么可能一出场就消灭全部妖怪呢……” “我们的目的只是找出封印解开，剩下的就不用管了。他们做尽坏事，就交给老天来惩罚……” “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脑子会坏掉的。” 鬼女说了那么多，秦若仍旧无动于衷，鬼女终于急了，动作也大起来，将头发从秦若的头顶挪到了肩膀上，用力地摇，誓要将她摇醒，秦若被她晃得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你能不能把事情想得简单点啊。我这是为对手太复杂而伤神吗？我这分明是困得想睡觉啊。” “啊？”鬼女被泼了一盆冷水，松开头发，秦若直接扑通一声趴倒在床上，握起拳头拼命砸棉被，痛苦不已：“困死了，困死了，我想睡觉。” 鬼女一旁冷汗直流。 秦若昨晚在妖孽房间里忙碌了一晚上没睡觉，早上回来之后为了讨论她的事又耽误了好长时间，所以看着是躺了一上午，其实真正睡觉的时间没多少，再加上从穿越开始的体力透支，几次受伤，会撑不住也是正常的。 “困了就躺下睡一会吧，这么痛苦地坐着干什么啊。”鬼女嘀咕。 秦若爬起来，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以手代梳整理了几下头发，下地，穿鞋，到镜子前看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深吸一口其，清醒。 “大白天的躺着睡觉人家该怀疑晚上要做坏事了，而且又不是自己家，哪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秦若道出自己的苦衷，既然起来了就上足马力精神抖擞地做接下来的事情。她拿过之前从妖孽房间里偷出来的纸笔，展开放在桌子上，认真回想着白天走过的地方，画出一份粗略的地图给鬼女看，“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出入？” 鬼女靠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赞叹，“你记性真好啊，一点都没错。” 秦若点头：“走过的地方你都没有感受到你身体被封印的气息所在，排除掉之后……还剩好多地方。今晚、明天，在他大婚之前我们争取把剩余的地方排查完毕。” “嗯。”鬼女点头。 “不过，就算真的到了封印你身体的地方，你确定你能感受得到吗？”秦若不太敢相地看鬼女， 鬼女愣了一下，叹气：“我也不确定。” 两人对望一样，同时叹气。 这才是最大麻烦，鬼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封印在哪里了，连到了身体附近是否能感应到都无法确定。总之就是到目前为止都毫无感觉。说不定之前走过的地方就有，两人错过了而已。 不好说啊。秦若就凭着鬼女的那份不确定，傻乎乎地跟着穿越了一回。 “总之，先以和平的方式查找一边，找到最好，就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有牵扯了。管他们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随他们吧。可要是这个方法行不通……”秦若的神色陡然凝重了起来，目光聚集的眼眸透出一股凌厉，“那就只好从他们下手了。” 那个神情，比鬼还要阴骘，吓得鬼女一个哆嗦。却见秦若忽然眨了一下眼睛，用指甲刮着睫毛，说眼 分卷阅读15 睛好疼。那种轻松呆萌的语气才是鬼女认识的秦若，她松一口气。 “不过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短暂的玩闹过后，严峻的问题还摆在眼前，秦若不知不觉间严肃起来，“好像是知道你会回来一样，连当初封印你的焚花宫宫主都找来了。我说我是你的好朋友，但具体住处说的含含糊糊，有很多问题都说不知道，都可疑成这样了，他们竟然让我住进秦家，以礼相待。是不是暗中在准备着什么，想一次将我置于死地？” 鬼女摇摇头，她也弄不清楚。穆怀并不是那种会轻易表露真心的人，他表现出来的亲和有礼实在是太真实，也太具有欺骗性和诱惑性，让不知情的人没办法看到一丝破绽。经历过背叛和死亡之后，鬼女就不敢说她爱过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了。因为有谎言这件外衣，她看不清楚。 “他不是那种办事粗心会出明显纰漏的人，所以一定是在打着什么主意才对啊。”鬼女能说的只有这些。但这些，才和他相识没多久的秦若也是料到了，也可以绝对肯定的。可怜鬼女几年间付出的感情，那段单薄的脆弱的恋情啊。如此不堪一击。 秦若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鬼女心绪上的浮动。 “所以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才行。”想了很久的秦若下结论，“为了他的婚事城里来了很多有头有脸的客人，他应该不至于在这时候对我下手闹出动静才是。后天之前，我们得将穆家彻底找完，不管有还是没有，一定得在婚事办完之前离开才行。” 她抬头看鬼女，告知她的决定：“就算找不到，在那之前你也得跟我跑路才行啊。” “嗯。”鬼女想也不想地答应。 让大反派声名狼藉 秦若和鬼女这边缜密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另外一位当事人秦婉词在别院里等待着大婚之日的到来。因为心里有事，等待的时间也变得漫长且不安，只好拿出针线给未来的夫君做寝衣，打发时间，也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尽量安抚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 可是，心绪不宁可不是转移注意力能改变的，平日很有耐心的活计愣是看着就厌烦，几次扎手，脑子里乱乱的，根本就没办法集中精神。 只得她放下针，起身去外面透透气。 刚一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的景色，一阵阴气忽然扑面而来，迅速包裹她的全身，那种让她做噩梦至夜不敢寐的感觉瞬间掌控了她的表情，取代了之前的不安——全部化为恐惧。 白衣黑发、五官妖媚的男人像鬼一样悄然逼近，一下一下，秦婉词根本就看不到他怎样走路，他已经到了跟前他已经到了跟前。秦婉词已经退回到了房间里，跌坐回椅子上，没有了退路。赤井进到房间里，关上了门。 桌子上还放着秦婉词做了一半的寝衣，他看了一眼，拿起来，轻声一哼，讥讽：“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都快要被抢走了，还有心思做这些。你们姐妹，还真的是同命。” 秦婉词吓得浑身发抖，听到他那句话吼也没缓过来，一直向后躲着。 赤井把寝衣一扔，错了一下手指，似乎寝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弄脏了他的手。他睥睨着被吓得浑身瘫软已经不敢抬头看他的秦婉词，轻蔑，“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穆怀，似乎有推迟婚期的打算。” “啊？”秦婉词茫茫然，总算反应过来一点了。 “我今天在花园看见他们，你姐姐的朋友似乎歌喉不错，也极有才情，跟传说中你姐姐很像啊。我看到了穆怀的表情，完全被迷住了。”赤井的嘴角勾起恶意的笑，明摆着挑拨离间。 秦婉词僵住，想起从那个叫秦婉歌的女人来以后她心里生出的种种的不舒服，一点一点累积，她一直没有意识到，或者是欺骗自己去相信他，刻意蒙蔽自己的双眼，直到这一刻，才被狠狠地揭开。 她抬起头去看邪恶的宫主，却见门扇在风中摇晃，人已经不早了。空间里空空的，只剩下她和风撩拨起一直不肯安分的恐慌。 —— 时间仓促，不能再用来浪费了。秦若在房间里和鬼女讨论完毕后便又出来活动了。 因为要准备后天的婚事，整个秦家这段时间都处于忙碌之中，日子越近，这种忙碌便越密集，于是也抽不出来人格外看着秦若了。不过她也没因此更自由，因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人，大家穿梭着来来去去，有喜庆也有焦灼。 “不就是续弦吗？至于这么大动静吗？”秦若小声嘀咕着和鬼女聊天，对这份热闹的过了头的喜庆不满——这可是杀死了亲姐姐后得到的东西，是一个女人的生命做的铺垫，真的会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幸福吗？ “我妹妹那人心性高，第一回嫁人，办的不如我，她不会甘心的。”鬼女对眼前的不公平到表现的比较淡然，或者说黯然——三百年了，足够抹去所有不平与憎恨。如果不是被封印了无法转生，她估计都不愿意再见这两个人吧。 “心气高找个更好的啊，干嘛勾引自己姐夫啊。”秦若嘀咕 分卷阅读16 一声，对那位妹妹的脑回路不敢苟同。抬头望一眼天，见摆了一天臭脸的太阳竟然窜出来了，在傍晚的时候尽情发挥着自己的魅力——难怪鬼女都没精打采起来。 她白天时候被封印缠住的伤害还没有恢复。在这样一个满是结界的地方出入，以她的能力，真的是太吃力了。看来，婚礼结束之前就算她想留在这里继续调查，鬼女也是坚持不住了。 她拧眉思索着，步子不觉间就走了很远。绕过一盆巨大的藤蔓植物的架子旁，一身白衣蓦地闯入实现，她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迎面走来的妖孽宫主。那一身白衣被风带起，真的道骨仙风，让人目眩神迷。 不过清楚了他所作所为的秦若这时候能想到的也只剩下心里一阵恶寒了。她犹豫了一下，装作没看见，低下头硬着头皮拐过去，却没成功。赤井似乎是故意来堵她的，她往左，他就拦在左边，她往右他就拦在右边，几次三番之后秦若终于火大抬起头怒目而视。 她不怕他！光天化日之下不怕不怕不怕！她提醒自己要硬起来。 赤井邪魅一笑，忽然间低下头贴着她的耳边，低语：“这府里有专门消减鬼的符咒封印，是我设下的，你乱走的时候小心一点。出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若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要竖起来，目光锐利地瞪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冷声问他——听赤井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鬼女的存在和她的身份。以他的立场和行事，秦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一想到就让她毛骨悚然。这可是封印鬼女，让她永世不得超生的刽子手啊。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我只是想到有好戏要看了，开心而已。”赤井的笑容里满满的都是促狭的恶意，“你放心吧，我不会帮着谁的。我喜欢看势均力敌的厮杀——先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让你们势均力敌如何？” 他轻声细语，在她耳边威胁她。秦若骇然，扭过头看着他精致妖媚到没天理的脸，他还低着头，距离她很近，秦若似乎闻到了他的呼吸声。这样暧昧的动作维持了几秒，秦若思索着自己退开会不会被误认为心虚怯场，于是坚持着，面不改色地回一个眼神：“你要怎样？” 他笑了一下，伸手捏住她一缕垂下来的头发，轻轻挽出一朵小花，别到头顶的发髻里，看着自己的杰作，声音里都是笑意：“以身相许如何？” 他语音上扬，是心情极好的，正在调戏别人的时候才用的那种轻佻的语气。秦若对古代的规矩也大致有所了解，授受不亲的梗太久了就不提了，貌似女人的头发也有着重大意义——男人帮女人挽起头发，那是要这个女人的意思。 这时候再作出恐惧惊讶害羞慌乱就太落伍了，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秦若看着赤井那张绝美的脸，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之后，低下头认真思索了几秒钟，认真地点头：“好吧。” 说完，伸手就去拉赤井往一边走，这回换作赤井有那些落伍的表情了。 “干什么？”他不解。 “以身相许啊。”秦若怪他问了一个怪简单的问题。 “在这里？” “是啊，别浪费时间了，速战速决吧。”秦若不许他啰嗦，直接将他拉到一片长势茂盛的藤蔓植物后面，两人进去后她便解自己的衣带，一脸英雄赴死的悲壮， 这话换个场景用该是怎样的杀伐决断干练豪爽，只是用在男女之事上，此情此景，就不是暧昧程度能抵挡的住了，让人浮想联翩。秦若已经解开几个衣服上的结，衣服敞开了部分，露出脖子处雪白细腻的肌肤，有淡淡的香气飘过来，赤井闻之心动，也不管那么多，搂住秦若纤细的腰，低喃：“原来你这么大胆啊。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说着低下头。 这儿来来往往也有些人，但没人注意到绿色植物里面的动向。然而—— “啊！非礼啊！”一声高八度的尖叫，紧接着一个男声的闷哼，附近忙碌的人们赶过来，正好看见一个女人跑出来，抓住自己被解开的衣带惊慌失措地跑开，紧接着一个男人黑着脸跟出来，手捂在头上，一个包冉冉升起。 傻子都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人来人往，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家。 赤井再走在秦家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各种各样不寻常的眼神扫射归来是什么感觉了。 有敌意有歧视，有羡慕有嫉妒，但最可气的是还有期待和垂涎，而这两种感觉不只是来源于女人，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男人——龙阳之性，这些肮脏的家伙们，也在惦记着扑倒他呢。 被耍了不算，还要接受那些侮辱恶心的目光，赤井此刻火气有多大可以想象了。然而他并不是那种有了情绪立刻发泄表现出来的人，越生气就越平静，平静到慑人的地步。就连跟了他三年的是从小修都心惊胆战站不安稳了。 “宫主。”他欠了一下身请示他的命令。 赤井在作画，颜料是从穆家染坊里拿过来的染布的染料，也不用笔，直接手蘸了染料在纸上涂抹。 分卷阅读17 服侍几年小修已经有了经验，知道主人颜色用的越重，整个手沾染颜料的面积越大，就代表心里积压愤怒便越多，爆发的时候越恐怖。他探过头偷偷瞄了一眼，却见主人空着的右手满是各种浓艳的色彩，用来作画的左手确实干干净净的，只有几个手指上中挂着色彩，这回正细致安然地描绘着一只彩色的小猫。 比起右手掌的五彩缤纷，左手干净得太过。小哲心里困惑，只猜到了主人一半的意思。 果然，赤井把话好的图抬手交给了小修，漫不经心地命令，“跟苜蓿说，我会迟些日子回去，之前接下来的委托都取消了。” “另外，收拾一处别院出来，过些日子会有人一只小猫住进去。” 他平静地说着命令，微微扬起头看西天边慢慢沉下去的红日，忽然间微微一笑，刹那间天地失色。小修恭恭敬敬结果画，心里却偷偷叹一口气——他知道，又有一个姑娘要跌入他的圈子里了。 渣男的真心 秦家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秦若屏气凝神听外面的动静，好久了，也没有声音靠过来的迹象。 “他怎么没追来呢？”她喃喃自语。 “应该是没反应过来吧。”鬼女贴在她耳边说。 秦若松一口气，转身贴着墙坐下。 刚才她干了一件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色诱了某人，然后栽赃嫁祸。其实也不算栽赃，只是……是某人自己品行不好禁不住诱惑而已。她只是，利用了他的弱点而已。那个不知名的藤蔓植物中放着一根棒槌，是秦若之前探查的时候顺手放在那里的，以防万一秦家对她动手，而她又没有武器吃亏。所以偷偷的，找着隐秘的地方她就放点什么东西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先用到赤井这个妖孽身上了。 藤蔓里，她假装解衣服，他不知道是真的被骗了还是陪她演戏实则留着后手，秦若猜不透，也不敢给他时间，在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脸颊，低下头要亲吻她的时候，她一棒子就招呼上去了。 干净利索下手够狠，在赤井猝不及防的时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夺路而逃。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但惹上那种一看就腹黑的妖孽，她可以想得到自己的下场了，绝对死无全尸，死后还要被虐千百遍。 “你说过你死之前并不认识他，更没和他结过怨，对吧。”秦若惨兮兮地问鬼女。 鬼女点头，对秦若的处境也很同情。 “怎么办？”秦若惨叫一声——没见过面的他都能下狠手让人家永世不得超生，那么她…… 她有一种现在立刻自杀魂飞魄散，以免被他抓住魂魄折磨死的冲动。 “唉，我那时候还以为你真的要献身呢？吓死我了。”鬼女回忆那时候的情景，仍旧后怕，但也有一种奇异的笑意挂在脸上。 “我疯了吗。在那个时间那种地方对象还是那种人。”秦若知道她在回忆哪部分，气得丢一个白眼回去。 “你现在的行为也不算多正常啊。”鬼女嗤笑，也不管人家这样是谁害的。秦若看着她脸上越发深下去的笑意，恨不得掐死她，可是看到她连个完整的脖子都没有，只好放弃，饶她一命。 “现在怎么办？”她问鬼女，“秦家估计是没法待了，可还有好多地方没找呢。现在跑路就前功尽弃了。” “可要是继续待下去，赤井那里会怎样就不用说了，光人们的眼光就能杀死你。”鬼女补全她的担忧，见秦若紧张地咬着指甲，很认真在思考，她叹息一声，飞到秦若肩膀上落下，“要不然，咱们先离开，再从长计议吧。” “重点不是那个啊。”秦若哀怨，“这又不是我的时代，那点名节受损算什么啊。我担心的是赤井妖孽把我们的身份告知你前夫和你妹妹。他们连个杀人不眨眼，到时候别说寻找封印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鬼女愕然，眼睛忽然就是一湿。 10 穆怀很快就听说了那件事情，他沉默地听着下人受惊后的描述，一直没说话。 “哈，才两天就和那么多人不清不楚了，看来是我低估她了。”一个女人尖酸刻薄地说。一直沉默的穆怀猛地一回头，目光凌厉地扫过去，秦婉词被吓到，乖乖闭嘴。 他们现在在账房。从早晨开始他就为后天的婚礼忙碌个不停，一整天只有两次有了点空闲的时间，一次是下午的杏花林，一次就是现在。不过心情，却是天差地别。 “路管家，晚饭前你把大家召集到一块说件事情，就说是我的话。”穆怀从秦婉词那里收回目光，看向管家时，目光和语气变温和了许多，就像平时吩咐他做事一样，“从这一刻起，谁再敢传这种话，男的，直接打发到煤矿去；女人不管老少都送进夜来街去。你去说一声，只说一次，敢犯决不姑息。” 他就用那副人畜无害花见花开的温和表情和平静的声音开始和结束一段话，跟平时的任何一次都没有出入，随意的就跟平日里叮嘱路管家去帮他找一本书，丢一 分卷阅读18 样东西一样。却吓得没有心理准备的路管家差点屁滚尿流，满头大汗地一边点头一边连连称是。老爷对所有人面对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温和，就算接下来要说的要做的是要改变命运的残忍的事情一样。 就是这么喜怒不形于色。 “还有，”穆怀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声音继续平和地听不出任何真心地补充，“去备车把秦小姐送回别院去，再多派两个人负责照应。” “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路管家忙不迭地应承，却忽然想起秦家和很多家庭一样是男主外女主内，但是秦家的女主人已经不在了，所以三年前女主人的异母妹妹秦婉词就接下来整个秦家的内务，以绝对的一把手姿态掌控者秦家的后院命运。像安排车送她出门这件事情，理所当然地也该经过她的同意。 路管家在秦婉词手下呆久了，习惯于听她的命令，于是这一次又习惯性地抬头看她，见女主人一脸怨气地瞪着平静地翻着账本，脸上一点波澜情绪都没有的男主人。他们之间的事情，作为家里的老人，路管家多少也知道一点。因此也没感到惊讶，低下头准备撤退了。 “路管家，去忙你的吧。刚才老爷说的话就当没听到。”秦婉词的目光都要能杀人了，穆怀一致冷淡地不去理会，秦婉词怒极，冷声直接下达了改变他之前吩咐的新命令。 “啊？是。”路管家错愕不已，下意识地答应。 “路管家！”穆怀眼皮眨都不眨一下，声音平静到能杀死人的地步。 “家里的事情我说了算，听我的——”秦婉词忽然上来了倔强的劲，坚持要做一回主。 她一向可是温婉可人体贴懂事的女子。 “小的这就去备车！”两个主人掐起来了，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并且同时把压力加注到听命于人做不了主的路管家头上，他刚刚才消下去的冷汗又冒出了。他急忙抬手擦一把，在两人剑拔弩张翻脸之前先选了一边站，也不敢继续等下去看被跑下去的人怒极的眼神，接受命令后便飞也似的消失了。 这下子，秦婉词彻底爆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想干什么？”穆怀反问，一改之前的亲和，咄咄逼人地反击任性的女子，“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鬼话，就大惊小怪地回来了。推迟婚期这种大事，难道我不会亲自去告诉你，非要让多舌的人去告状吗？” 秦婉词被噎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后天就是正日子了，别闹了，快点回去。”穆怀的语气又平静下来，或者说淡漠，“你说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想要办的不如人。我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一步一步的规矩，都不会对不起你的身份，你放心回去吧。” 他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就算面对任性得已经给他添麻烦的人，他也永远是那么宽容。可是跟他熟识的人才会知道，他的那份宽容其实有的时候是冷漠，是比狭隘比暴躁更伤人的。秦婉词的情绪溃败下来，忽然间泪如雨下。 旁边的人没有动静，穆怀回头看了一眼，见无声的泪水已经流出了眼眶，淌过如花的容颜。两人认识多年，深知对方的脾气，如果能激烈争吵也好，至少证明还在乎，偏偏吵不起来，因为某些原因。 “怎么了？”穆怀的情绪终于有了点起伏。 “你以为我是担心不能成为女主人而使气吗？是因为不想输给姐姐才跟你要求那些的吗？”她问他，眼中新的泪水涌出来，不肯轻易落下来，在眼眶中涌动成一颗透明的珍珠。 他的淡漠，对她的忍耐和成全真的伤到她，把这些年的感情也践踏了。 他转过脸无奈地叹一口气。 “我只是在照顾一个她昔日的朋友，你别多想。”他无力地解释。 这才是秦婉词全部情绪的根源，因为那个叫秦婉歌的女子，自称是姐姐的朋友，知晓姐姐很多事情的女子的到来，让这本来平静如湖水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 “马上就是正日子了，不要生出是非了。她住在我们家，和我们的客人传出不好听的话，对秦家也不好。你也不是第一天当家，我以为你会体谅。” “真的是这样吗？”秦婉词已经不信了，悲凉地笑笑，“你一向对所有人都温和，也很有耐心。可是刚才呢，你用了从没有用过的语气和方式替她处理了一段麻烦。这样的手段和速度，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处理慢了不够彻底会伤到那个女人吗？怕她因为难看会离开这里不在你的身边吗？” 她看着他，目光复杂。 “才认识不到两天，你真的以为我会这样？”穆怀反问她。 秦婉词苦笑，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可能的确不会对认识不到两天的女子弄乱了你自己，但是或许……” 她看着他，眼睛里浓重的悲伤和脆弱涌现出来，“或许，你真正爱的是已经死去的你真正的妻子呢。” “胡说八道些什么？”穆怀陡然暴怒，把他温文尔雅的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净，却也因为这一下子的情绪失控，暴露了他的真心——他一向是 分卷阅读19 理智到近乎冷血的人，那张用来伪装的温和的面具，任何时候都没见他摘下来过。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她以为那就是真正的他。可是姐姐过世后她才慢慢发现，那份一万次里的一次失误，只有在涉及到姐姐的事情上才会出现。 “我知道了。”秦婉词起身，表情漠然地向外走，经过她身侧，垂下来的手一把被他抓住，她没有低下头看，感觉到那只手掌在用力，很用力，很努力，他的声音也低沉，是少有的真实的脆弱和愧疚。 “我没有爱过秦婉词的姐姐。”他说，“我从头到尾爱的只有秦婉词一人。” 她背对他没有回头，泪如雨下。 “抱歉！”他低声。 “没关系！这是我自己选的。”她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单薄的背影如风雨中被打湿的白蝶，盈盈颤颤，那么的脆弱，那么的让人心疼。他闭上眼睛。 恶女的醋坛子打翻了 “二……小姐？” “秦……姑娘！” 秦若从临时避难所出来，想换个地方当新的根据地，却不想，在转移的过程中与秦婉词撞了个正着。秦若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会遇见她，开口想说出对她的称呼，可是一个二字刚出口，却又觉得她的身份和辈分用这个称呼似乎不太对近，后面两个字便迟疑起来，没什么底气。 秦婉词倒是自信满满，似乎是故意在堵她，不过也是一个秦字刚出口，迟疑了一下，想起自己也是这个姓氏，名字也是相近的只差一个字，实在没办法称呼，后面姑娘也没那么足的底气了。 但跟秦若比起来，仍旧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感觉。 “姑娘在这里等我吗？”秦若先反应过来，笑意盈盈地先开口，顺便不露痕迹地改正自己做贼一样蹑手蹑脚不那么优雅的动作，收回脚，挺直了腰板，神色也从容高冷许多。 “我听说姑娘下午在府里出事了，有一些不太好的传言，作为秦家的当家人，实在是很担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秦婉词还是那副高冷的姿态，看来已经很努力在对秦若展示温柔了，不过却还冷得像能冻死人得冰块。 鬼女曾说以前的妹妹是温柔可人的小白兔，总是很体贴很善良也非常懂事，跟她大小姐的性情差别很多。相貌也有很多出入，不说的话不太好容易被认成是姐妹。不过眼前这个人……到底是鬼女眼睛瞎了还是她变化太多啊。 不过作为多年的网络写手，看惯了嫡女庶女的重生复仇文，也大概猜到了具体原因。无非又是什么嫉妒成恨，往死里下手的狗血戏码。过这样的文，嫡女重生后都该是来一番血雨腥风的复仇的，可是鬼女呢？愣是一点这样的念头都没有。真的是流浪三百年，所有的怨恨都被磨平，修佛成仙了吗？ 她想不太通。 “是……的确出了一点事。”被人家这样直接羞辱到脸上，秦若脸皮再怎么后也无法无动于衷了，尴尬地笑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秦家的客人，不管发生什么了，我都该知道的。别担心，我会公正处理，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秦婉词一脸诚恳地看着秦若。但那份诚恳如果不是放在那张高冷到怎么努力都无法拉近距离的脸上的话，秦若古旧还能接受点。 而且，她看向秦婉词身后—— 她是不是把整个秦家的下人都召集过来听她的风流逸事了啊。开始还没这么多人的，跟秦婉词没说几句话，就像有人通知一样，大家潮水一般涌过来，乌压压地排在秦婉词身后，虽然教养不错没有吵吵嚷嚷算的上安静极了，可是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不让秦若相信是刻意安排的很难吧。 她干笑一声，满头黑线，心里暗骂：“这不明显伤疤上撒盐吗？鬼女你这是什么妹妹啊，属毒蛇的吧。在古代名节可是大事一桩，你还带着这么多人满家里找我，生怕大家不知道是不是？” 她用传音入密和鬼女说话，鬼女却跟睡着了一样没半点动静。秦若叹一口气，知道关键的时候是一次也指望不上她。 “姑娘？”秦若一直沉默，秦婉词等不及了，诧异于她的反应。 秦若的头一扬，眼圈已经红了，悲切：“请问小姐，那位穿白衣的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屋子附近？因为是赫赫有名的秦家，我还以为不会出现这种下等人家才会出现的混乱，没想到、没想到……” 她哀伤欲绝，泪流汹涌。心里却另一番天地：“妖孽，咱们同归于尽吧。谁让你招我了。” 秦婉词倒吸一口凉气——倒打一耙啊。这姑娘够狠。 她想了一下，目光也是凝重，走上前一步伸手扶了一下秦若的肩头，安慰，“真是抱歉！我当家三年了，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有疏漏了。” 回头看为首的路管家，目光便是一个凛冽：“听到了没有！家里住着这样危险的人物，还不快去查查有没有其他人受害。我倒想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路管家诚惶 分卷阅读20 诚恐：“回姑娘，我都查问过了，没有这种事情。” “是不是有隐瞒，你仔细查过了吗？”秦婉词并不肯罢休，“敢隐瞒我可饶不了你！” “不会的。”路管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态度坚决，“家里的下人都是姑娘亲自挑选出来的，我敢拿性命为她们担保，绝不会有品行不端的人。请姑娘明察！” 秦若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这是拐了弯骂她啊。被调戏不是那妖孽的错，竟然还是她受害者品行不端招来别人的邪恶。这就跟被强奸了还要怪受害者太漂亮引诱坏人犯罪是一样的。这三观，真的无语了。 “别担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秦婉词回头假惺惺的安慰她，却死都不肯掩饰她眼里的笑意和讥讽。 “哦……麻烦你了！”秦若讪讪的，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只是用传音入密继续和鬼女嘀咕着：“婉诗姐姐，你确定不用报仇吗？我可以代劳的。真的。” 鬼女继续无声中…… 12 一刻钟之后，秦若坐在自己房间的镜子前，像个傀儡一样任由秦家的下人对她任意妄为。 就在刚才，秦婉词说穆怀有事要见他，秦若答应一声就要过去他所在的厅堂，秦婉词却先一步拦住她的去路，眼睛里有古怪的笑意，她有不祥的预感，戒备。 果然，跟着秦婉词回到她的临时住所后她就悲摧地落入敌手了。 “我这身衣服挺好的，用不着换了吧。”秦若僵硬着身体被人摆布，小小地对另一边坐着审视她的秦婉词提出了抗议。 “你孤身前来，连一身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带，这怎么可以呢。”秦婉词充分发挥着她的贤惠本质，把人家的不愿意当成是不好意思处理了，“你也别有负担，我这样做不是有愧于你的补偿，就算是没有发生那件事的其他人，既然已经以客人的名义住进秦家了，我们就会尽力照顾好。要知道为了婚礼的事情，很多人来来往往，你穿得太朴素，秦家的脸面上也过不去。所以与其说是我照顾你，倒不如说是我在照顾秦家的脸面。” 秦若的眼角抽搐中——这个秦婉词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欺侮她的机会啊。 “姑娘这么能干，婉歌真是佩服啊。”秦若诚心诚意地恭维她，“要是换作我可想不到那么多。” 秦婉词苦涩一笑，看不出真假：“当一个家哪有那么容易。可惜世人只看到荣华富贵了……” 那份凄然，通过镜子一丝不落地收入秦若的眼睛里。秦若诧异，很认真地看着镜子中她的脸，却见她很快收敛了情绪，重新笑意盈盈起来，让人看不透。 秦若不解，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又过了一刻钟，当她看到自己换装后的模样后，就真的肯定刚才那女人的苦涩艰辛绝对是自己老眼昏花提前进入老年痴呆年龄的错觉了。 这身装扮……很有趣啊。秦若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华丽？花枝招展？媚俗？反正好听不到哪里去吧。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红色配上牡丹表现出来的不是富贵不是明艳，竟然是能恶心死人的俗气，明明分开来看是很美好的东西，到底是哪个设计师愣是把它们和俗气挂上钩，也真是难得。至于这头饰……是为了炫富吗？为什么把那么多珠宝都戴在一块？沉得能压死人。至于这发型，就更让人不忍心吐槽了——高耸入云，这是嫌弃她个子矮让她拔身高的吗？整个身体的比例都被破坏掉了。 “怎么？姑娘还嫌寒酸吗？”秦婉词故意曲解她的表情，回头看路管家，“再去把——” “够了够了够了！”秦若急忙拦住她，提着自己的衣服做欣赏陶醉状，“真的挺好看的，再多我可承受不起。” 秦婉词这才作罢。 外面已经备好了人拉的车，很华丽的那种，两人一人一辆，先后上了车。身体壮硕的小厮抬起车子，平稳地朝着正厅走去。秦家的下人们在一主一客出门上车以后便都散开了，朝着近道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果然是为了让她难堪才来的。这个秦婉词，整个人都这么小儿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情商低只能想到如此啊。 “鬼女啊，被智商情商这么低的妹妹害死了，你对自己有什么想说的？”秦若稳稳地坐在车上，闭上眼睛假装休息，手却偷偷抬起弹了一下水晶，里面出来呜的一声呢喃，似乎是睡觉刚被叫醒的茫然。 秦若额头的黑线都要冒出来了，怒：“天都黑了你还在睡觉，你想冬眠啊。” 鬼女是鬼，白天精力不济躲进水晶里面睡大觉还有情可原，可是在本该活动频繁精神抖擞的晚上她还呼呼大睡，让秦若误会她体力不支，为她好一顿担心。 “怎么了？”没心没肺的鬼女不知道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一声，见秦若没有回答，便自己钻了出来，漂浮早秦若对面。困倦的眼睛眨了又眨，稳定，看向秦若的脸—— 渣男的黑历史 接下来十秒钟，变成了某大 分卷阅读21 家小姐、某无身女鬼头爆笑得把形象丢垃圾堆，捡都捡不起来的专场表演——北京电影学院入门的必修课。 “你笑够了没有？”秦若阴着脸吼她。 “抱歉！抱歉！”鬼女一叠声的道歉，可是笑声压根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还停在秦若肩膀上，晃得秦若都开始不稳了。 “你怎么会打扮成这样子？”在秦若逼人的目光下，鬼女试着靠转移注意力来止住笑。 “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妹妹。” 提到秦婉词秦若就黑脸。 “可是她为什么把你打扮成这样呢？”鬼女的笑已经止住了，抬起一缕头发卷起秦若头顶的一颗夜明珠，转着圈的摸索，越玩越有意思。 “还不是为了整我。”秦若双手托腮，手肘支在膝盖上做单纯小鹿状。 “不会的。”鬼女轻轻摇头，“婉词不是那种会用这种低劣手段来整别人的人。她应该有别的用意。” 秦若扭过头：“是什么？” 除了整蛊她，让她更难堪，她想不到别的。难道是因为以前那套衣服是她姐姐穿过的，她心里有鬼看到总是害怕？这种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 可是这样子也不见得多高大上吧。秦若猛的坐直身体——这对极品男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男的没问清楚就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住进家里。女人又作这么古怪的举动，到底是想干什么呢？还有那个比鬼怪还阴骘的阴阳师赤井…… 怎么想都觉得她没活路了。 正纠结着，车子忽然停下来，有下人过来搀扶她下车。她矫情地伸出手，踩着脚踏下了车。距离正厅还有一段距离，接下来的路就要靠腿走过去了。秦婉词雍容地走在前面带路，秦若没精打采地跟着，心思全用在和鬼女交流上了。鬼女给她看了一段记忆力，是有关于这段衣服的，看得她差点炸毛，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去揍扁前面引路的那个华服女子。 原来这身打扮还真的有出处，是跟一个姓花的富家小姐有关。 说花小姐之前还得先提这段故事里的另外一个当事人，穆怀，而说起穆怀还得多费一番口舌交代一下整个故事的背景——就是秦婉诗大小姐的家世。 鬼女的祖上几代人做生意，生意遍布很多国家，算得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而到了她祖父那代，祖父并不满足只作被贵族人瞧不起的商人，开始和官场打交道。花了许多钱弄了一个皇商来做，后来和朝廷便有了更多密切的联系。 到了父亲这辈，已经不满足只为皇家采办所需之物这些简单的事务了。培养人才入仕为官，为秦家的未来打下一片疆土，成为了婉诗父亲一生致力的事业。而在这些人中穆怀便是一个佼佼者。 穆怀原本是秦家收养教育长大的小孩，在众多年轻人中能力出众被挑选了出来去参加科举，一举得中举人第一名。而他的卷子还得到过皇上的亲阅与赞赏，说他是状元之才。可惜…… 这可惜后面的省略后就是指他不太能拿得出来的家世了。 得到功名那年他十八岁，在外省做了三年的官，结下了无数的人脉，后来回来帮助秦老爷一同打理家业。因为那时候婉诗唯一的弟弟因病没了，父亲受了太大打击，之前的雄心都歇了，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婉诗以女儿的臂膀担起了整个秦家的生意，两人就是在那时候渐生情愫。 至少她是那时候爱上他的。 至于那个花小姐，是穆怀结下众多人脉中的一个。她家是因为某个机缘一夜暴富的，暴富之后虚浮的心态便暴露无遗，各种奢侈浅薄让人心生厌恶。花小姐见过英俊年轻的穆怀，对她倾心，然后便借着家里与秦家的生意的机会一直想要亲近他，穆怀对她无感，也从没有回应过。结果那位小姐不干了。直接找媒人上门说媒。穆怀为难的时候婉诗看不下去出面帮忙解决，结果不小心挑明了两人对彼此的真心，促成了两人的婚约。 花小姐自然是暴怒不已，在两人大婚之日就盛装出现了。 那日的情形，过了三百年鬼女都记得清清楚楚。估计也再没有一个人的婚礼客人能比新娘子更引人注目了。她那身疑似嫁衣的牡丹衣裙，疑似凤冠的满头珠宝，以及那副自以为天下最美的表情，当时真的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现在回忆起来，也只剩下笑了。 “让我看看她的样子。”秦若偷瞄着身前身后走路的人，趁她们不注意抬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实则是摸到鬼女的头，要看她的记忆，鬼女闭上眼睛，导出那份记忆，通过秦若的手传到她的脑子里面，她看着乱象中女子的窘态，忍不住抿嘴就要笑出来，她的长相…… 她虽然是外貌协会倒也不会轻易评价人外貌的不足之处，画面里的女子长的不怎么好看是不假，不过最让人反感的估计还不是这份不好看，而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粗鄙。对粗鄙！这样一对比，就越发显出来新娘子秦婉诗的高贵雅静了。 “你前夫很讨厌她啊。”秦若看着画面里穆怀被气得僵硬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温和之外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 分卷阅读22 是啊。”鬼女轻声肯定她的观察，“他说那是他的噩梦。他不轻易说别人的，尤其不说自己不喜欢的人。” 可见是多讨厌了，竟然要在自己必须要时刻带上面具来伪装完美形象才能面对的妻子面前说这些，能害得他破功，这位小姐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可是，你妹妹把我打扮成你前夫最讨厌的样子去见他是什么意思？”秦若猛然想到这点，松开翻看记忆的手，惊愕地看着鬼女的脸。 鬼女一脸无奈。秦若陡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秦婉词，第二号妖孽啊。 ——————_ 秦家的正厅里，等着秦婉歌到来的穆怀心绪不宁。赤井也在屋子里，抛开尊贵客人坐的位子，自己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远远的坐了，也不管这个位置是什么身份的人坐的。他把玩着一颗夜明珠，很惬意的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把这个还有其他人在的现实世界抛了出去。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穆怀有时候便忍不住去看怡然自得的赤井，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但真的想找到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之前在书房的时候赤井来找他，那时候秦婉词前脚刚离开，他心绪烦乱还没理出个头绪。赤井穿的还是那身白衣，纯白无暇，纤尘不染得让人惊心，那一头垂至脚踝的黑发也浓得过于纯粹，以至于整个人都头着一种凡人没有的诡异——是太清楚了。人是有色彩的，有着浑圆的思想，因此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眼中的感觉也应该是浑圆的，带着些被人忽视的模糊。 但是赤井，清楚得几近凛冽了。让人心生畏惧。 “为了一个才露面不到两天的女人，要毁掉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真的值得吗？”他已经习惯了别人拿他当怪物的感觉，无视，进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说了上面的话。 穆怀没说话，心里生出一阵寒意，重新去看他，见赤井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意，声音飘渺起来：“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和借魂重生的说法吧。” 这是第二句。 说这句话之前赤井刚把一本早晨才从他这里借去的书丢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书翻滚了一下，有一页翻开，呈现在穆怀眼前——这是古人收集上古神话编纂的《仙源书》，里面有天地循环的故事和道理。出现在穆怀眼前的正是“借尸还魂”和“借魂重生”这一段玄妙的传说。 听说人在死后灵魂会从身体离开，到阴间去挂号，接受这一生的盘点，阎君自有一本账目，上面将人一辈子做过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一核算，有罪的接受惩罚，好人则可以顺利投胎。当然了，因为是好人，积累的多余的福禄便会记到下一辈子去，让人的来生不那么艰难。 这是正常的天地循环法则，可是借尸还魂就彻底打乱了这份正常。 据说是有不甘心死去的人，魂魄在被鬼差抓走之前会逃走四处流浪，如果幸运的话会遇到跟自己相符的尸身，灵魂便附身进去，借着那个身体重生。 这就是借尸还魂。 而跟它总是拿来相提并论的另外一种就是借魂重生。 其实大体是差不多的，也是魂魄进入一个新的身体重生。但细致追究起来，又大相径庭。借尸还魂是魂魄进入到另外一具尸体里面，重生后的意识是魂魄的；而借魂重生只是人在死之前有着极强的求生的愿望，多半是怨恨和野心，吸引了附近的游魂过来，与弥留之际的人交谈达成协议，人心甘情愿将身体借给游魂做容器，让游魂占据并且吞噬原来的魂魄之后，重生。重生后的意识是游魂的。 因为这样的重生是一场为了完成前任心愿的交易，所以一旦这样的交易成功了，那么这世界恐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因为他们是被频临死去的人极强的怨恨或者野心吸引过来的。 “你是想说秦婉歌真实的身份是秦婉诗重生来报仇吗？” “难道你妻子不是带着怨恨死去的吗？” “不是被你封印了吗？还怎么借尸还魂？” “啊……我没有告诉你吗？被封印的那部分三个月之前就跑掉了。” “你——” 两个大男人之间的对话实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焚花宫宫主赤井那怪诞的思维总有办法准确戳中人家心里的底线，轻而易举让人爆发，让人更讨厌他。 “所以你这次来——”穆怀的亲和绷不住了，被噎得脸色都变了，“所以你这次前来，不是为了参加我的婚礼，是为了来看好戏的吗？ “是啊。”赤井的语气是能气死人的轻飘飘。“不过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只是看戏是主要的。” 穆怀真的无语了。 鸿门宴来了 他讨厌赤井，三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但是也无比浓烈无比真实的不舒服的感觉盘踞在心里，那种厌恶区别于在他婚礼上闹腾的让秦家脸面上难堪的对花大小姐，是另外一种，他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理清楚的感觉。 是那份清晰！他全身是几乎 分卷阅读23 凛冽的清晰，他看人的时候，也仿佛把那份清晰带到了别人的生命里，让被他看的人因为长久的磨砺已经坚硬甚至混沌的记忆复苏，曾经的不堪、曾经的肮脏，全部都涌出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轻而易举破坏掉了别人好不容易磨砺后修成的完美，把所有的不堪都看个透彻，并且也让被看的人自己看清楚，越想逃避的越清楚。再配合上他那份独有的轻蔑的眼神和态度，任何一份完美都会溃败，多好的修养都会疯掉。 这就是他厌恶赤井的原因。赤井让他觉得自己很糟糕，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让他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不管以前还是现在。 他看向外面，月色比想象中的要皎洁。 该来的人还在路上。如果她知道这里结下一张天罗地网等着她，她还会来吗？跟她认识才两天，也只见了两面，一次是第一次见面的客套和正常的询问，一次是杏花林里她唱一首歌他听了一首歌，就只有这样而已。这也值得秦婉词吃醋，也值得赤井用上那种诡谲的眼神。 如果非要深扒的话，罪魁祸首或许是初见时她的惊艳和第二次见时她婉转的歌喉，让他有似曾相识之感，让他怅然，陷入了对以往的回忆。可就是这份难得的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柔软的美好，竟然也是罪孽里生出的花，非除掉不可吗？ “这张网的威力有多大？”沉默许久，穆怀回过头向赤井提问。 赤井仍旧低着头把玩着夜明珠，玩得太久，夜明珠都被捂热了，他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甩出一句话：“如果不够强的话，一盏茶的时间足够灰飞烟灭了。” 穆怀变了脸色，再次心绪不宁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赤井，神色一直变化。却见赤井忽然笑了一下，一副坏孩子恶作剧的表情：“不过她能轻而易举进入到双重结界里，绝非弱者。” 看到穆怀脸上似乎一闪而过松一口气的表情，赤井眼中的恶意更深了：“不知道这两重被双重结界消减了多少，说不定所剩无几了呢。” 他如愿看到了穆怀重新蹙起的眉头。穆怀回头看他，发现自己被人掌控了情绪，怒了一下，闭上眼睛，又带上了那张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面具，不给赤井继续窥探的机会。 赤井也闭上眼睛，声音里都是带着邪魅的恶意：“这张网，一旦困住了猎物就不会再松开，直到彻底消减为止，连我都没有办法解开。” 穆怀霍然睁开了眼睛，赤井却已经满脸笑意地闭上了眼睛，并且没打算再睁开改变什么。穆怀骇然，转瞬又茫然起来，扭头看外面——外面有人声走进，是她们！ 14 下车之后走了没多一会就看到了正厅，里面灯火辉煌，所有的大门都开着，穆怀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确切地说是看着她，目光复杂。秦若正疑惑穆怀那份类似于不安和心虚的表情意味着什么，肩膀上的鬼女忽然一声惊呼飞起，向后弹去。 “怎么了？”秦若惊骇回头，看到鬼女瑟瑟发抖一脸惊恐。 “怎么了，姑娘？”秦若忽然那转身吓坏了跟在她后面的仆人，惊恐地问。所有人都看传过来，见之前还安然的女子一脸紧张。 “结界，好强的结界。是天罗地网！”鬼女惊惧得声音都在颤抖，是秦若从未见过的程度。之前被困在差点将她消减的杏树结界的时候，她都还一脸悠然地说笑。现在还没走进去就这样。这是至少一百倍的强度啊。 秦若豁然回头，看灯火通明的房屋的目光都是满满的恨意。她通灵者的潜力爆发，眼睛里有光闪过，她自己没有发现。 门口，穆怀看到了临近结界时秦若忽然间的反应，心里就是一紧。 “进到水晶里跟我在一起也不行吗？”秦若回头问还处于恐惧中的鬼女。 鬼女摇头：“不行！是最强的天罗地网，什么鬼都逃不掉的。我当初就是被它抓住的。小若，我们快走！他们已经对我们下手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好。”秦若答应下来，也不敢大意，回头便跟秦婉词道别：“抱歉，二小姐，我身体不适，不能跟你去见穆老爷了。烦请你代为说声抱歉。婉歌告辞。” 说着，转身就要走。然而还没等迈出步子，距离最近的下人忽然拦住了去路，秦婉词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怎么忽然间不舒服了？眼看着几步就要到了，不舒服也不差这几步，自己去解释如何？” 秦若没理会她的刻意阻拦，抬起头看鬼女，命令：“你先进来！我们这就走！” 鬼女答应，倏地钻进水晶坠子里面去躲起来。坠子贴在肌肤上还颤抖了一下，可见里面的不安稳。秦若松一口气，这才抽点心思去看秦婉词那张让人恨不得对她动粗的脸，尽量心平气和：“抱歉！不了，还麻烦姑娘代为转告！” 说着准备绕过拦路的下人走出去，刚迈出一步，另外一只脚还没等跟上，手臂就是一紧，身后的秦婉词出手抓住了她。 “我也很抱歉，不能代为转告。你还是亲自来吧。”秦婉词语气咄咄逼人。 秦若停顿了一秒钟，苦笑了一下 分卷阅读24 ，忽然间回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秦婉词的脸上。秦婉词没有防备，本来也是个纤弱的体型，一下子就被打倒了，头磕在石雕上，尖锐的疼痛后抬手一捂，温热的湿润从掌中流过。 “小姐流血了！”下人惊呼，有人围过去，有人上前来抓秦若。 门口，看到这一幕的穆怀是彻底死心了。果然，果然如赤井所说，她是鬼魂附身来报仇，否则也不会觉察到这张普通人类根本无法觉察到更不会被伤害到的天罗地网。她的反应那么激烈，真的是恨极了。这张网，会随着鬼魂的力量来自动调整，怨恨越深力量便越强，困得便也会越紧。刚才回头看了一眼赤井，他抬起头看自己结下的网，饶有兴趣的样子。是游戏足够提起兴趣的程度了。 “让开！不要逼我动手！”秦若厉声恫吓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之前还是几个普通随从，她出手打了秦婉词后，竟然立刻窜出来几个身形身手都不错的保镖过来，将她死死围住。这个速度这个距离，根本就是一开始就埋伏好预备着随时对她下手的。 瓮中捉鳖鸿门宴啊。今天不知他于死地看来是不肯罢手了。 秦婉词已经被人扶着站起来了，重新走回到秦若跟前，也放弃了奥斯卡女主角的演技，不再跟她虚与委蛇，直接亮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冷声：“你到底在怕什么？怕里面有鬼吗？” 她的目光锐利恶毒，作为目前站绝绝对上风的设局者来说，高高在上洋洋得意自然是少不了的。秦若笑了一下，走近秦婉词身前，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面蹦出来：“她是你姐姐，你非得这么狠吗？” 如遭雷劈，秦婉词当场变了脸色。 “你——你——”她抬起手指着秦若，惊愕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秦若笑着，袖子里面滑出一把匕首落到手掌中，握紧，宽大的衣袂遮住了视线，她趁着还没有人重视到，不露痕迹地抬起手将匕首锋利地刀刃伸向秦婉词的脖子。 最后一招：挟持人质，逃跑！ “够了！”门内的人出然出声，厉声呵斥即将上演的暴力，秦若的手抖了一下，以为他看穿了她的意图，可是看过去才发现穆怀的眉头微微皱着，疲倦又不耐烦地看向这边，却只是眼睛朝着这边，目光稍稍偏移了些许，刻意回避了开来。 “放她走！”他命令，“让她离开，谁都不许拦着！” “呃？”包括秦若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 “怀？”惊讶之下，秦家二小姐脱口而出穆怀的名字。 秦若也是诧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目光变换着，快速权衡之后还是决定接招，朗声：“多谢！” 说完，悄然将抬了一半的手臂放下，锋利的匕首却还握在手里，做出防御的最高级别，目光扫了一眼不甘心但不敢妄动的人群一眼，后退，转身做出奔跑的姿势，衣带在风中飞起。 “这可不行啊。”赤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门口，看着秦若怪异的打扮和激烈的反应，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穆怀说出那句话后，他的笑容便深了下去，轻声呢喃了一句，脚下一动，闪电般冲向刚跑出去两步的女子。 “小心！”穆怀只来得及看见白影在眼前一闪，如黑夜里刺目的光芒，飞速冲向逃跑的女子。穆怀心里一惊，失声提醒。 放走鬼女，她自己单挑。 然而已经来不及，他的话音未落赤井已经追上秦若，从背后抓住她一只手臂，一扯，秦若纤弱的身体变如一只蝶轻飘飘地被拉回来，撞入赤井的怀抱。穆怀面色一沉，疾步上前，秦婉词见状先一步拦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放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抓回来，秦若火大，发现抓她的人还是阴险的赤井，秦若的火气噌的一声窜进来了——这个狠毒的妖孽。 “连以身相许都那么主动了，抱一下又如何？”他却不肯放开，邪气地一笑，反而抱紧了她。 下人们这突如起来的一幕惊住了，纷纷后退，所有目光头向男主人穆怀和女主人秦婉词后，却再一次愣了——比起这边的暧昧，那边也清楚不到哪里去。 “都到这一步了，你现在放她走算怎么回事？”这是秦婉词的话。 “那你特意把她装扮成这样是怎么回事？”秦婉词投过来的毒刺，他分毫不差地打回去。 秦婉词冷笑：“我看她很适合这样子。莫名其妙出现，一醒来就动粗打人，夜晚留宿男人房中，像戏子一样当众唱曲，大白天衣衫不整地和男人钻花丛，刚才又打了人……这样粗鄙不检点的女人，不正适合这个打扮吗？” 她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也受过极好的家教，读过很多书，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刻薄，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小女子，穆怀看着她，陌生的感觉再次横亘在两人之间。 “你说谁粗鄙，说谁不检点呢？”那边，秦若被赤井缠住，耳朵可闲着，把这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怒火中烧，一嗓子吼过来。 “她哪一句冤枉你了？”前边赤井也加入战 分卷阅读25 局，帮腔秦婉词，直接问道秦若脸上，不怀好意地笑，“这的确是你做过的事情。嗯？第一次见面就在我的房间里留宿一晚的女人？” 火上浇油，秦若更怒，之前思索了许久一直没有用出来的招式看来到时候了—— 她忽然抬腿曲起膝盖，用力向上一顶——她单薄的身体之前一直在他怀里，他的双腿是分开站立的，正好让她有可乘之机。 果然，赤井痛呼一声，弯下腰放开她。秦若急忙后退，躲开他的控制。 完了，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那边，争吵的两人也被她的虎狼招式吓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秦若可没时间和他们科普现代社会女汉子的必修课，见自己已经自由，转身就要跑，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呼。她认得那个声音，是鬼女的。她惊诧，抬手一摸脖子，原来挂的好好的水晶坠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她瞬间被不祥的预感笼罩，回身，果然见赤井慢慢直起身子，手里拿着她的水晶。 一层白雾腾起，鬼女从水晶里逃出来，惊慌失措奔向她，紧贴在她身后，瑟瑟发抖。 赤井已经站直了身体，神色也恢复到了最初，把从秦若那里拿走的水晶收进自己掌中，握紧。那便是宣战的意思。局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还给我！”她主动伸出手，神情严肃，没有一点平日的玩笑诙谐。 “它现在是我的了。”赤井的神情介于认真与玩笑之间，让人看不清楚真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秦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并没有交集，谈不上有仇怨，你何苦这样咄咄逼人，非得置我于死地呢？”她神色变换着，一语双关。 鬼女和赤井之前并不认识，他竟然对人家下了永世不得超生的封印，何其恶毒。如果单单的是为了钱的交易的话，那么之前的封印已经成功了，就是交易结束了，他何苦把售后服务做得这么到位呢。这两天跟他的接触，他可不是那种多讲道义多在乎名声的劳动模范啊。 那么，这么尽心尽力的理由到底是为了什么？ 赤井又用那种秦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形容词的表情笑了一下，走近她，低声：“我还从来没有被女人耍弄过，这个仇不报怎么行呢？” “呃？”意料之外的答案，秦若瞬间无语。 这个家伙果然是自恋自负到神都发指的程度啊。她本来心里哀嚎着，觉得自己当初不那么整蛊他就不会有今日的伙食，可是仔细一想，除了第一次的意外，第二次和现在好像都是他主动找上门来打擂台的。她就算不用那么极品的手段，换一种……换一种温和一点的，估计连当时都过不了了。那时候就挂了，连现在都没了。 这个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的妖孽啊。能做到不得罪他还不让他纠缠她，那是神才能办到的事情吧。 “所以呢，你想怎样？”秦若满脸黑线问。 三个人统一战场练成铜墙铁壁她可攻不破，只好想办法将他们拆散，找个看起来最不坚固的挖墙脚——逐一击破。 看赤井的脾气，不像是会对死心塌地，为了谁考虑那么多的人。背叛对他来说估计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容易。更何况本来就不像是忠诚过，翘起来也应该更容易吧。就算是要作出牺牲的交易她也认了。 想通了，她一脸悲壮地抬起头面对着他，却见他诡秘一笑，缓缓抬起手指向身后正厅的方向：“那里，现在进去吧。” 秦若的脸色一变，同时也感觉到鬼女哆嗦了一下——她对这个曾经将自己锁进黑暗让自己受尽苦楚的阴阳师恐惧之极，那种程度，比直接害死自己的前夫和妹妹还要多很多倍。 可见这个家伙有多恶毒了。 “非得这样吗？”秦若声音阴冷。 “是。”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睛里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好。”秦若闭上眼睛，点了一下头。 那边，被场面惊得呆了许久的穆怀和秦婉词也回过神来，穆怀 一把拨开秦婉词的手，神色不耐烦：“你现在如愿了？” 被心爱的人这样对待，秦婉词的神色便凄然起来，却仍旧透着股倔强：“难道这不该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吗？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分心了？竟然还要将你我分得这么清楚。” “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要牵连上旁人！”穆怀很明显心情烦躁，没有心情哄她用了很多次的表情。 “她要真的是无辜旁人的话，就不会被牵连进去。”秦婉词收敛不被人怜惜的伤痕，固执。 穆怀悲哀地看了一眼执迷不悟的女子，觉得她越来越陌生了。 他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哪里是怕什么死去的人回来复仇，而是怕他迷恋上和死去的人极为相似的秦婉歌。如果说坚持将她引入网中的行为还无法确定的话，那么但从装扮上看就确定无疑了。 秦婉词知道那天婚礼上的事情，也清楚地知道他很厌恶婚礼上让秦家难堪的花大小姐，她还特地把秦婉歌打扮成那份媚俗的样子，让秦婉歌脱离了那个人的影子 分卷阅读26 ，蒙上一个他厌恶至极的人的样子，截然不同的形象，她想证明穆怀对秦婉歌的在意，不过是因为姐姐那层外衣。如果没有那层外衣，甚至是他厌恶之极的形象，他就可以更客观更理性甚至更冷雪地面对突然闯入有着极大可能性会毁掉秦家的恶魔了。 她想要证明的无非是这个。从来就不是什么姐姐的复仇。 可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情感，她从来都不知道。 那边，秦若可没工夫理会这对小情侣的纠葛闹剧，她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并且自己选择了妥协，答应了赤井过分的提议。答应过后她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抬起头望向天空——今夜的月光真是明亮啊。是十五吧。 漫无目的的巡视过后，她的眼睛陡然一丝光芒闪过，她神秘地笑了一下，慢慢走向一座石雕。那是甬道两旁再正常不过的雕刻，展翅欲飞的仙鹤形状，她走近摸了一把仙鹤的翅膀，上面还未干涸的血迹粘到她手上——这就是她刚才打秦婉词耳光，秦婉词失重跌倒撞向的石雕。好凶残！下手再不稳定一点她就成杀人犯了。 她摸着仙鹤的翅膀，神色专注。分散在几处看着她行为的几个人却同时陷入困惑中了。没人知道她要干什么，也没有人上前来阻止她。于是她很投入地继续魔障着，蹲下身子看着某处，又抬起粘着血的手摸自己的头发，搓了几根发丝后摘下一根落发，长长的扯出来，麻利地系在仙鹤脚上。 “别想逃！”赤井终究是精通这些的，看见她将头发系在仙鹤脚上之后，仙鹤脚上陡然发出一点微弱的的光，一闪即逝，他已经明白了秦若要做什么，大喝一声冲过来。秦若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回头，目光凌厉，手臂一甩，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衣袂中飞出去，去势凌厉地刺向赶过来的妖孽，同时另外一只手抬起轻轻在仙鹤背上一拍，石头雕刻陡然爆发出一声清丽的叫声，紧接着一道仙鹤形状的光从实体内挣脱出来，展翅欲飞。 匕首目标明确力道强劲，赤井就算明知道是秦若的计谋也无可奈何，在刀子剜向他眼睛前，宽大的袖袍里飞出一把折扇，也不展开，只以扇骨打去，匕首被强行改变方向，猛地朝着天空飞去，划出一道银光狠狠划开夜空。刺啦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秦家如同一个密不透风幕布罩住的结界破开一个口子，结界之外泛起一道光芒，没有实体的仙鹤振翅追着拿道光去，转瞬钻进裂口中消失不见。它消失后不到两秒的时间，几乎就是擦着它的尾巴，刚被撕开的结界又被强大的召唤力缝合，重新密不透风地圆满出来。 见鬼女已经已经乘着仙鹤逃出去，秦若松一口气。 不过——啊，地震！人们惊讶地看到同时做出诡异举动的男女客人在平坦安静的地面上一阵晃动，就跟喝醉酒一样东倒西歪，完全不能站立。 结界破坏引起的震动，只有能看到这些的法师们才能被影响。 赤井也被迫站立不稳，身体剧烈摇晃乱窜，他伸手扶另一块石雕试图稳定身体，手刚碰上去，轰的一声响，坚硬的石雕四分五裂，碎石乱飞，附近没来得及逃开的人被殃及。他眼中有杀气，还没有站稳，抬手又要去扶距离最近的人——手里的杀气，谁被碰到就是血肉横飞一命呜呼了。 眼看着惨剧要发生，同样东倒西歪的秦若借着晃动产生的力道猛然扑向他，拦住他差点落到别人身上的手，抱住他，将他扑倒在地。 她还真是悲天悯人啊。这些人心心念念要置她于死地，她不杀人，冷眼旁观已经够意思了，还这么奋不顾身。连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是菩萨心肠了。 可是，明明是为了救人的不得已的行为，为什么抱住他的那一刹那，她的脑子里还会胡思乱想呢。 嗯，很宽的胸膛，也很结实，足以承担小女子柔弱的身体；皮肤微凉干净，妖孽该有的脂粉和男人都会有的汗渍油腻，他都没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如莹白的玉，触碰的时候心里升起一种温凉舒适的心安， 他们相拥倒向一个方向，她闭着眼睛头贴在他的脸侧，确定身体倒地止住去势后，她迅速抬起头睁开眼睛，本来第一个动作就是要起身的，可是一眼瞥见近在咫尺的他的脸，她迟疑了一秒钟。 这并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白天的时候，在那一处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后面，两人的身体也曾没有空隙地紧贴在一起，并且她领口解开了一部分，两人的嘴唇差一点碰到一起。按说，是要比这更暧昧让人遐想的。可是那时候她把他拉进去满脑子想的只是整蛊他，替鬼女报仇，还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认真看过他。 她才发现他真的很美啊。漆黑柔顺的长发散在身体下面，如一张盛开的黑色之花，与纯黑相反的是他白皙的毫无杂质的脸，脸上的五官别人也都有，但是组合在他脸上就是美到无与伦比，让人惊叹的地步啊。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这是薛宝钗。 眼珠仿佛是一对黑宝石雕刻之后嵌入眼眶，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这是神仙姐姐。 那么……秦若开了脑动努力想找出自己的溢美之词，可是俊脸在前她的 分卷阅读27 大脑又开始短路，思维停滞一片空白，愣是什么都想不到。就这点水准，难怪在现代写了那么多文字连个读者都没留下。她哀叹。 不过……哀叹之后她猛然一个激灵，思维清晰起来：这是晚上啊，就算是月光皎洁也不敢看的这么清楚啊。难道…… 她刚想顺着自己的思维抬头看，头上便是一痛，被压到下面的赤井终于出手，模仿着秦若那日的动作，一圈杂在他的脑袋上。她痛呼一声，耳边听见赤井掀起的声音：“丑八怪！” 她捂着头爬起来，怒：“你是人类吗？怎么可以用拳头打女生的头。” 话刚说完眼前亮光便是一闪，她怔住，迅速地转移注意力抬起头，见周围火光聚拢，好多个人提着灯笼将他们包围了。一个一个，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们不雅的姿势。 冷汗…… 难怪看得这么清楚啊。原来有人在旁边助阵。 唉，名声已烂，是彻底回不来了。 三堂会审 闹也闹过了，该面对的也还是要面对的。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现换掉这身让她浑身不舒服的装扮才行。她直接就跟穆怀提出来，穆怀至少表面上还是个君子，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为难别人的，因此她的提议刚出口，穆怀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且指示一个看起来很正直的嬷嬷带她去更衣。经过秦婉词身侧，见秦婉词低着头，一脸的不甘心，却没有看她一眼。 看来，两人之间的相处，只要穆怀不妥协还是能占主导地位的。 秦若泡在热水里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卸去浓艳的妆，拆了高耸的发髻和能压死人的珠宝，从水里出来后换了一身设计简洁的鹅黄色衣裙，头发随意挽了一下，用一个白玉簪子固定住。婢女端上来胭脂水粉和头饰，她急忙摇头拒绝，往镜子里面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素颜也肤若凝脂白里透红，放心，穿上鞋子出去了。 记得《红楼梦》薛宝钗因为太素净而引起贾母的微词，可见适当的装扮和喜好也是得体的大家女儿该有的。什么都不投入热情，心如死灰是寡妇才该有的情绪。 哎，素净也是罪啊。 她在老嬷嬷的引领下重新走向正厅，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抬头仰望着巍峨的匾额和高高挂起将这份威严照亮的灯笼，迷惘了一下。她刚洗过热水澡，身体还是暖暖的，夜里的风并不算凉，但扑到她身上还是迅速地散了她身上的热度，让肌肤微凉，她抬手轻轻握了一下感觉到凉意的手臂，感受到裙裾被风撩拨得擦着腿一直舞动。 屋子里面已经做好了三堂会审的架势，三个主人各做各的位置，目光同时投向她，神情各异。他们在猜她敢不敢跨过这一步，她知道。 她心里冷笑了一下，抬腿跨过门槛，进去。 穆怀和秦婉词同时紧张起来，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脸上泛着冷冷的笑，一步一步进入到屋子里，一步一步走近他们。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好让他们的紧张持续的更久一点。直到走到他们面具几步远的位置，她才停下来，看他们。 秦婉词猛然抬起头看房顶，房顶上该有千丝万缕的线织成的网，这张网在遇到鬼后会立刻现形，就算普通人眼看不到，被抓住的鬼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可是，让她失望了，没有。她收回目光，继续着满眼的怨恨瞪向她，如出鞘的剑，刷的一下带着锋利的怨毒和不甘心。 穆怀则是惊讶、难以置信、清醒、失望……比起妹妹秦婉词赤裸裸的表达方式，穆怀的反应总是让人看不懂。 如果说他仁慈长情到会为了前妻的鬼魂担心，即使明知回来复仇也无怨无悔，如果他有这样的心性，当初也不会那样对鬼女了。那不是一时的失足，是真真正正十足的恶毒。 目光从穆怀和秦婉词身上扫了一圈后落在赤井身上，他只在她进门之初盯着她看了一会，确定屋子里的天罗地网没有该有的反应后便没了兴趣，低下头认真地玩一颗夜明珠，很仔细地用手指蹭着夜明珠，秦若在一旁看着，真为那颗珠子担心，感觉那颗绿色的珠子再蹭下去就要暴走转为红色了。 “姑娘，请坐。”穆怀先起身让座，秦婉词停了一下后也起身让了一回，秦若道了谢，目光在正厅里面的座位扫了一眼，理所当然往最尊贵客人的椅子走去，坐下，婢女上茶。 “姑娘来了两日……”穆怀先礼貌开口寒暄说开场白，那个神态语气谦和的，让人根本想象不到他的所作所为。 “穆先生。”秦若截断他的绕圈子，看向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都明白彼此的立场，也不需要这些虚假的应承了，不如开门见山，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解决掉。我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接受过大家教育的女子，不懂得那么多礼貌，只会直来直往，还请见谅，也请体谅。 她的话说完，穆怀的表情空白了一下，还没有作出回答，秦婉词的神色已经冷了一冷，蔑视之意非常明显。赤井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谁。 “好。”穆怀继续走温和路线，一口答应 分卷阅读28 下来。重新坐下。 “我先来吧。我姓秦，名婉歌，今年二十岁，是婉诗姐姐的好朋友。”秦若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目光在两人中间一扫，几位可有问题？ 秦婉词因为刚才轻蔑的反应被穆怀看了一眼，似乎是为了缓解，她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润喉咙，秦若的话出口后她便放下茶杯，目光投过来这便是有话要说的意思了。 “有。”她目光明亮地看着秦若，“我与姐姐自幼一起在秦家长大，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一个叫秦婉歌的朋友？” “没听说不代表没有啊。你对你姐姐了解到底有多少？”秦若不卑不亢地回应，反问她。 “我们家家教甚严，能接触到的也只有亲戚之间的姐妹，据我所知，并没有一个跟我们名字如此相近的亲戚——我就算对她了解不多，但一个大活人，我不会连听都没听说的。”秦婉词极为聪明，不正面回答秦若丢过来的问题，退一步，以退为进 秦若略略沉思了一下：秦婉词的意思是秦家是当地富户，她们接触的也是和她们身份家好似相当的人群。像秦若这样连出身都说不清楚，没家教且私生活混乱的人是没有机会摸到秦家门槛的。 好隐晦也好恶毒的瞧不起啊。 “这话说得可太绝对了。”秦若嫣然一笑假装听不懂，“据我所知在婉诗姐姐的亲弟弟不幸夭折之后，秦老爷也大病一场，当时家里的重担全部交到婉诗姐姐……和还没有成为秦家女婿的穆先生手里。为了管家，婉诗姐姐也接触到了不少高低贵贱的人，什么鱼龙混杂没有，这二小姐也清清楚楚每一件都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我姐姐那时候认识的吗？”秦婉词反应倒也快，立刻就抓住话柄逼问回来。 “不。”秦若也毫不怯懦地扬起头回应，“我和你姐姐自幼相识，是比你和她关系好要好的姐妹。” “你——”秦婉词勃然大怒。 秦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解决问题，她看出来了。 “姑娘是秦家的亲戚吗？” 秦婉词莫名其妙就败下阵来，穆怀在一旁温和接口，将气急败坏的秦婉词换下来，免得接下来闹起来所有人都难看。 “亡妻的性子不是很容易就与人相处得来的。但这两日相处下来，姑娘似乎对秦家的是知道得很详细，能到这种程度，是经常来往吧。接手家里生意后她每日忙着，所见的人所谈的生意她都与我说，听我的意见。所以那段时间她接触的人我也大致知道。如果只是一面两只缘也就罢了，偏偏是亲近到可以交心的地步了，我更没有理由没听说了。 “那么，姑娘是秦家的亲戚吗？是大多数秦家人不知道的秦家的亲戚吗？” 这话问得极为蹩脚，亏得秦若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没忍住，嘴角向上一扬差点笑出来，她沉吟了片刻，斟酌了语句：“穆先生是想说：我是不是秦家老爷样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话音刚落，秦婉词猛然转过脸瞪大眼睛，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敌意。 穆怀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他是想了很久才问出口的，本来也在犹豫着，担心暗示的太隐晦她听不懂，却又担心她听懂了会因为难堪而发脾气。毕竟对一个人身世的猜忌是很失礼的。可是没想到秦若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并且毫不委婉地提问出来，这下子反而换作穆怀脸上挂不住了。 “在下失礼了。”他道歉。 “没什么。”秦若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在乎那么多，她在意的反而是秦婉词的反应，那副不想跟她扯上半点关系，生怕侮辱了自己高贵血统的表情，真的让人心里涌上恶念不整蛊她不快啊，她忽然歪了一下身子朝向秦婉词靠过去，很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如果我说是的话，秦家的家产是不是也会有我一份？” 啪的一声，秦婉词用力把茶杯摔在桌子上，阴着脸站起来，被眼疾手快的穆怀一把拉住才阻止了接下来的难堪。秦若不以为意，坐直身体，拿起茶慢悠悠地喝着。 “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来抢夺家产的。不过是和婉诗姐姐相识一场，听说她没了，过来拜祭一下。” 穆怀拉着秦婉词的手，也没有说话，只以手的力道表达自己的意思，秦婉词也没有回头，冷硬地屈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三堂会审继续…… 说到三堂会审的话…… 她偷偷往赤井的方向溜了一眼神，想知道从她进屋子开始就一直沉默着把别人无视得够彻底的他在干什么，却不想刺探军情的眼神刚丢过去，还没来得及随着目标完成而顺利消散，一下子就被正好也抬起头看她的赤井的眼睛给抓住了，他的目光定了一下，便是训斥般的一沉。 秦若沉默，思忖了一下：她刚才的目光像是抛媚眼吗？怎么换来这么个回应。那个意思，似乎是她调情搞错了地方，应该换一个更隐秘的地方的…… 第一个辅助上线 “姑娘刚才的意思，是肯定了穆某的猜测吗？”秦若这边和赤井眉目传情，那边穆怀还 分卷阅读29 在反复思索着她刚才话里的含义，开口确认。 秦若愣了一下，收回思绪，忽然间两手缴着手帕做为难状：“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和秦家有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从我踏入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有记忆起，我所认识的人也只有婉诗姐姐了。她没有告诉过我我的身份，只是跟我说很多秦家的事情，对我很好，也叫我妹妹。多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可没有说谎，她穿越时空来这个世界认识并且能相信的也只有鬼女一人了，而且鬼女也的确告诉了她许多秦家的事。至于她的“真实身份”，也就是来这里以后编造的假身份，之前并没有商量过，是她随口胡说的。所以也算秦婉诗没有告诉她真实身份啊。 来这之后她才发现谎言的最高境界是用真实做骨架，谎言做外衣，这半真半假的，就算有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也看不清楚啊。 “真是荒谬！”做坏人的永远都是情绪容易起伏的秦婉词，她又是一声怒斥，变了脸色，“父亲大人洁身自好，怎么会有什么私生女遗留在外。就算真的有，母亲大人贤惠持家，以秦家为重，并不是什么心胸狭隘容不下人的人，父亲怎么会把他的骨血留在外面，任由她们游龙混杂的地方自生自灭呢。” 额……这姑娘又拐了个弯骂人。如果秦若不是秦家的女儿那么她就是处心积虑想要谋夺家产的骗子，如果她是，那么她就是在鱼龙混杂的地方被污染着长大的。这女人这么刻薄恶毒到底是怎么将鬼女骗得团团转的。 温柔懂事，见鬼去吧。 “而且，你这个名字是从琴棋书画上想的吧。”秦若已经将秦婉词鄙视到泥潭界里去了，秦婉词还不自知，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正占上风，还在那咄咄逼人不把她一次性踩死不罢休，“姐姐的名字是诗，我的名字是词，听起来的确是诗词歌赋，不知情的人很有可能会误会——不过，姑娘想必是说书听多了，但并不了解真正的大家，我们取名字都很有讲究的，从什么字名字有怎么样的寓意都是不能乱改的。 比如说我们这一辈，女儿家从婉从言，婉诗婉词都是这样。并不是琴棋书画这么俗烂低劣的出处。你和我姐姐既然要好，她竟然不告诉你这个？” 这是把别人的谎言扒光了，一点生机都不给人留的地步啊。秦若被她噎了一下，冷笑回视：“二小姐说的极好，不过——” “先生！”秦若与之相当的犀利言辞刚开了个头，确切地说在开骂之前刚先自降身份地称赞了别人一句，刚说完称赞，真正的话还没出口，一声不合时宜的‘先生’插进来。 她转头看声音的来源，微怒。 太不会看脸色，等我骂完她再来啊。之前白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示弱呢。 “什么事？”穆怀从两个女人中间的厮杀中钻出去，处理突如其来的事件。 “先生，外面有人自称是秦家的家生奴仆，要见老爷和二小姐。”下人如实回禀。 一语出，包括秦若在内的三个人脸色都变了，只有事件的发起者赤井跟个局外人一样，已经不玩夜明珠了，倚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摸高深莫测的笑意旁观着局势的发展。 当事者中的三个人，穆怀是一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不过他的表情一直以来就很淡，所以只有认真剖析她的秦若才能看出来；秦婉词则是生气更多一些，责备地瞪了一眼不懂事的下人。 但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人回报突发状况，都应该是尽量不引起人注意的悄悄进来，贴着主人耳边耳语几句，等确定主人的态度再执行接下来的。再也没有客人还坐着呢，他们在还不知道突发状况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就大喇喇的回报。这不止是大家族的家教，连一般的小门小户也该懂的道理。 看来这个小厮是新人了。什么都不懂，愣子一个。刚才还把家教挂在嘴边引以为傲的秦婉词这会可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秦若在最初的一愣后，想到这一点，抿着嘴笑了笑。秦婉词已经起身要去处理了。 “二小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下祸给主人主母丢脸的小厮见秦婉词走过来，为难，“那个人说了，她是来找前天住进来夫人的朋友秦姑娘的。” 秦若被逗得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想立刻放烟花来表达她的好心情。 秦婉词，被连续打脸的感觉如何？ “找我吗？”秦若做出茫然的表情看看秦婉词，又看穆怀，不解，“我好像不认识什么秦家的家生奴仆啊。” “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将她带进来见见如何？”穆怀征询她的意见。 秦若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穆怀便转头吩咐了小厮，小厮领命而去。几个人皆静默无语，慢慢地喝了一会茶后便见一个苍老的妇人在小厮的引领下走过来。 六十多岁的样子，穿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冷着一张脸，皱纹多到像贴了一张蜘蛛网，肤色黝黑粗糙。身形中等，偏瘦，和秦若差不多高，但比起秦若的身材比例匀称，她则更像是病态，身上的肉像被风干了一样，整个人都透着一 分卷阅读30 股狰狞的诡异。再配合上被风吹动得一直摇摆不定的灯光，时明时暗地打在她身上，就更惊悚了。 秦若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寒意，感觉自己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孙妈妈？”那人还没走进来，秦婉词便一眼认出来了，惊诧不已。说话的空档，被称作孙妈妈的人已经进来了，跪地磕头，恭恭敬敬和秦家的主人主母请安。她这样周全的礼仪本应是尊敬，却让两个当事人变了脸色。穆怀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砖头瞥了一眼秦若，目光沉下来，很沉很沉，仿佛涌入了深海一样的世界。秦婉词的反应则直白得多，除了惊讶还有不懂。 “孙妈妈？”秦若重复着秦婉词的称呼，诧异。 “她是婉诗的乳母，世代在秦家的。”穆怀转过头轻声和她解释……“不过三年前婉诗过世后她就忽然离开了，连声招呼也没打，一直也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说话的时候已经转变为素日的温柔，之前的阴郁仿佛只是错觉。 秦若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变化，点点头，怔怔地看着被秦婉词允许起身的老妇人。 “孙妈妈，三年前忽然离开，到底去哪里了？”对于姐姐乳母的突然出现，秦婉词措手不及，并且将自己的慌张用严厉表现出来，“还有，当年你带走了姐姐的遗物，还带走了秦家——” “二小姐。”和她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的孙妈妈平静地截断秦婉词的欲加之罪，“老奴不过是一个没用的下等人，得大小姐怜悯才得以在秦家那样的家庭讨一口饭吃。既然出现在秦家是因为大小姐，大小姐不在了，一无是处的老奴也没有继续留下来吃白饭的道理。老奴当初离开得干干净净，并没有带走不该带走的，如今来也不是讨要什么的。 秦家和老奴已经是两清了，不相瓜葛。”她不卑不亢的一番话把秦婉词说的哑口无言，原本想要训斥甚至栽赃嫁祸强行让她闭嘴的话也无法说出口了。她神色别扭了好一会，隐忍着愤怒和不平。 “那么，孙妈妈此次前来是为何？”穆怀又在秦婉词失态无语的时候接过话题，不动声色地为她化解。 “回老爷，我是来接二小姐回家的。”孙妈妈恭恭敬敬地回答。 “接我回家？”秦婉词被人家轻视的怒气还没压下去，瞬间被毫无头绪的疑惑所笼罩。 “孙妈妈说笑了，你要接二小姐回哪个家？”穆怀眼中的光芒闪了一下，微笑着，不露痕迹地将屋子里面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当然是回她该回的地方，这是穆家不是吗？”孙妈妈古怪地笑了一下，眼睛里有精光闪过。 那样的笑容让人极为不舒服，作为旁观者的秦若看了，心里也别别扭扭的，跟眼睛里藏着一粒沙子，出不来进不去也看不到，就那么硬硬地磨着眼睛，让眼睛发红流泪却无可奈何，就是那种感觉。如果换一种感觉去解读的话，就像是穿了别人的礼服参加舞会的灰姑娘，惴惴不安的，随时会被发现遭受更多的耻笑，也终究无法长久的那种感觉。 这个老婆子好厉害！比她小儿科的卖力挣扎要省事得多，效果也更明显。应该拜她为师多学习的。提到厉害，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头很自觉地就往那个人看去了。见他似乎被繁琐的家事闹得不耐烦了已经站起来，像个幽灵飘来飘去，不停地出现在正厅的各个角落，摆弄着正厅的摆设，一会拿起来看看，一会又用之前把玩在手里的夜明珠敲敲，弄出动静，有时候便吸引住了人们的目光，他则跟没事人一样，直接无视。 秦若叹一口气：这个妖孽啊。以自我为中心到底是被惯出来的呢，还是被冷待出来的呢。惹上这样的妖孽，不论是鬼女还是她，都绝对是做了好几辈子的孽才得来的报应。 她现实世界中对温润如玉的暖男毫无抵抗力，他这样的，避之唯恐不及。 她失神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就看得久了，赤井似乎感受到来自于身后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房梁，猛然间回头，抓住了秦若偷看到忘了掩藏的目光。她被吓了一跳，身体的反应更诚实，差点就条件发射跳起来。 她是秦家二小姐？ 妖孽啊。克星！她在心里暗骂。 回头直了直身体端正坐姿，重新投入到一仆二主的争论中，她走神的时间里，三人已经来了几番你来我往的较量，比赛结果平分秋色。 “孙妈妈，你也是秦家的老人了，怎么会不知道我和秦家的过往。”这会发言的是穆怀，仍旧是那样心平气和的语气，不骄不躁的，如果不是看到一旁的秦婉词已经败下阵来脸色铁青地说不出话，光看穆怀，还真的要以为他正在和一个相识多年的家人话家常。 不过，这样想的绝对是不了解他的外人，跟他熟悉的人这会已经能听出来他语气里不知不觉间聚拢的严肃了。 “当年我与大小姐成亲之前，关于秦家家产这一项大小姐就专门请了族里的长辈前来商讨，最后达成一致，让让我以穆怀的身份与秦家结亲，但是穆家三代之内必须以秦氏一族为主，尽心尽力扶持秦氏一 分卷阅读31 族，帮助其发展壮大。而照顾秦家的家眷，也是我这一代分内之事。所以如今虽然大小姐不在，这里又是挂着穆家的牌匾，但也确确实实是秦家自己的家业。二小姐住在这里，并不是寄人篱下的亲戚，她也是这里的主人。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非议的事情吧。” 语气，不知不觉间便有了严厉。秦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其实关于鬼女和穆怀的婚姻瓜葛，鬼女只捡估计她要用的说了一点，多余的也没有说设太多。所以，秦若一直没弄清楚一件事，就是：鬼女堂堂的富家千金，人长得漂亮品行好知书达理的，估计与她家世相当的做媒是少不了的，她怎么会嫁给一个借着秦家的势力才能出头的门客呢？ 她倒不是弄不懂两人成亲的动机，是不明白两人的家世相差如此悬殊，而秦家的唯一继承人又不在了，这种情况下就算要结亲，估计也该是穆怀入赘吧。要不然那么大的家业难道白白拱手送与外姓人？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穆怀娶了秦婉诗，接受了秦家的产业。并不是她之前猜疑的狗血的原配死后男人篡位改回自己祖宗的戏码。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所以，她才疑惑。今天听来，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能做到这一步，也够不可思议的。是秦家长辈的深谋远虑呢，还是秦家大小姐的固执己见呢。这个估计得等鬼女来亲自解答了。 等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秦若看了眼前的三人，暗暗想。 “我想老爷可能是弄错了吧。”斗志昂扬的孙妈妈还在继续着与两个主子纠缠的戏码，听得秦若都困了，暗暗祈祷她快点结束，她还有很多正事要办呢。这个念头刚完，孙妈妈的语气忽然有了轻微的转折，秦若还没得及抬起头已经感觉到随着声音一块转到她这里的目光——殷切，灼热，仿佛要吞噬她。 她却吓得一下子毫毛都竖起来了，慢慢抬起头看孙妈妈投过来的坚定无比的目光—— “我想老爷可能是弄错了吧。我刚才说要接回的二小姐并不是赵姨奶奶所生的婉词小姐，而是她。” 她指着呆住的秦若，一字一句无比坚定：“秦如歌，秦小姐。” 所有的目光瞬间劈向悠闲的已经有点松散的秦若，目光里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比闪着寒光的刀子还要锋利。秦若甚至都听到了刀子齐刷刷由孙妈妈强行转过她这里时候，与空气摩擦时的声音——电光火石啊。 她就一个人，被那么强的火力炙烤，是块煤也着了。她被看得不自在，尴尬偷偷换了下坐姿，怯懦，“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她……好像是来找我的。” 一语出，屋子里面的人更震惊了。穆怀冷笑了一下，冰冷的眼神一闪而过。赤井哈的笑了一声，像听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话，低着头玩着自己的夜明珠看都不看别处一眼。秦婉词又成功贡献了几个当事人中唯一能解读出来的情绪。 被众人这么一看，秦若更怯了，目光柔弱流转不敢再说一句话。 “二小姐、哪里来的二小姐？”倒是秦婉词这个沉不住气的女人先开口，口气跟吃了枪药一样冲。 穆怀皱眉看了她一眼，责备她不该如此失态，秦婉词却不管不顾，直接站起来走到秦若身边，拉过她的手就将她拽起来，怒斥：“你是哪门子的二小姐？” 她手上用的力道极大，动作也粗鲁，扯得秦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孙妈妈见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一个箭步冲上来将秦若拉回去挡在身后，她昂着头直接面对暴怒的小姐：“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说完，回头看穆怀，拿出了秦家老人的高姿态：“老爷，还请您为我们小姐做主。” 她说“我们小姐”，这就是将秦若人做自己主子，把秦婉词这个正经八百的秦家次女排除出去的意思了。 “婉词，住手！”穆怀果然是沉得住气的人，这时候声音依旧是温和的，也不避嫌地一把抓住秦婉词的手臂将她拉回来，秦婉词余怒未消，回头回穆怀的眼神都是愤愤的。穆怀是习惯掌控局势的，也没有退缩想让的意思，两人对峙了一会，还是秦婉词汽销，先退下去。 “婉词刚才激动失礼了，还请姑娘见谅！”穆怀替秦婉词道歉，后面，秦婉词听到穆怀那句的放低姿态配后，眉头便是一皱，看她的目光里都是恨意。秦若却看得好生感慨：他凭日就是这么护着秦婉词的吗？该不会在秦婉诗面前也这样吧。 秦婉词这个傻女人，以为穆怀阻止她是因为护着别人，但现实正好相反。一般遇到这种事，阻止的反而是自己真正要保护的人。因为是他的人，所以刻意将事情先压下来，以后慢慢哄啊。 鬼女啊，鬼女。 “孙妈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穆怀终于安抚了暴躁的秦婉词，转头又一脸平和地问孙妈妈话。 孙妈妈笑了一笑；“老爷既然问，老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说着，回身把秦若拉回到她身旁，手扶在她的后背上，看着穆怀，神色郑重：“如歌小姐，是秦家的女儿，是大小姐的亲妹妹！” 一句话，一声炸雷，炸翻了屋内的所有人，包括秦 分卷阅读32 若。 16 她终于想起来了，想起孙妈的真实身份，也想起穿越之后因为被雷劈体力透支脑子也秀逗而丢失的记忆了。那是她穿越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目的地，她昏倒在穆家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动回忆中…… 蓝天白云，草长莺飞。广袤的天地让秦若想到了自由，自由的呼吸，自由的视野，是在投身到昏天黑地俄学习中为了明天却看不到明天的悲摧学生党想不到的。刚到这个世界还没有见到真正的秦若是轻松而惬意的。 那时候，她还因为是在噩梦中遇到鬼女，所以也以为这场穿越其实是她的一场梦。于是一路上鬼女无比郑重地费了许多番口舌告知她这场穿越不是她的梦境，而是真实的，不过她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她以前做梦的时候也有人告诉过她梦是真实的，她也信了，可是后来都证实那不过是一场梦。 所以此刻不管鬼女说的有多天花乱坠甚至是赌咒发誓，这种诡异的现实生活中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气得鬼女好久不理她。 她们很快到达了目的地。是一个位于荒野的小茅屋，茅屋破破烂烂的，看样子经不起几场风雨飘摇既要倒下了。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 “打扰了。”秦若朗声跟破旧屋子里面有可能住着的人说话。屋子里面安静的近乎诡异，黑魆魆的，让秦若没胆量靠近，只远远站着。倒是鬼女从秦若所佩戴的水晶坠里面飞出来，穿墙进了屋子去查探究竟。 离开了热闹人气集中的城市，阴气便也随之而来，这荒郊野岭的，风也透着股肆无忌惮的凛冽，可怜穿着睡衣就被拖过来，被几次雷劈衣服已经伤痕累累的秦若，站在夏天的寒风中，接受着大自然最热情的欢迎仪式。附近多少里都没个屏障，这风的热情可是毫无保留权给她了。 她看了眼飓风中屹立不倒的小茅屋，真为它的气节感动。换作她，肯定做不到。 鬼女很快就从屋子里面飞出来了，钻进秦若的水晶坠子里面消失不见，同时一直关闭的破旧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一个苍老的妇人蹒跚而出。第一眼，秦若以为自己看到了鬼，那个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体，浑浊的眼睛，灰暗的脸色，不是专门做坏事的巫婆还是谁？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婆婆，我从很远的地方来，路过这里，想讨一杯水喝。”她镇定地看着打量她的老婆子。 “啊，好的。”老婆子的腔调很怪，笑容更怪异，热情地邀请秦若坐下，自己返身进屋子拿水去了。秦若坐在靠近门口的小凳子上，偷偷往屋子里面瞧，见里面很暗，几乎看不到一点阳光。似乎也很潮湿，潮气很重。泥土的地面上甚至生出了苔藓。 有人住的地方没有一点人的气息，这该不会是和鬼女一样的鬼住的屋子吧。她忽然间就是一阵害怕，后悔自己怎么听了鬼女几句话就跟着鬼女来到这么一个兔不拉屎的地方，这真的是一场噩梦还好，不管多恐怖，至少还有醒来的时候。可如果真像鬼女所说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岂不是掉进了鬼窟。她只觉毛骨悚然。 老婆子已经端水出来了，笑眯眯地把水放到她面前的小桌子上。她看了一眼略显浑浊的水，迟疑着，不知道可不可以喝。 新身份的前尘过往 “里面有药，不要喝！”鬼女闷闷的声音忽然从水晶里面传出来，秦若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掠过水碗，抬起头落到老婆子脸上。老婆子的一只手一直半遮半掩按着肚子，衣服里面似乎也藏了什么利器。 秦若微微一笑：“婆婆，不知你这里是否有《仙源书》？” 老婆子一愣：“《仙源书》？姑娘要看？” 她眯起浑浊的眼睛，眼睛里满是戒备。秦若假装看不到，低头一笑：“我听说书里记载着一种古老的传说，说是临死的人如果怨念太深，而附近有恰好有游魂经过的话会被吸引过来，彼此条件相符合，游魂就会进入到死者的身体代替重生——报仇！” 秦若慢慢说出之前鬼女教给她的话，果然见到老婆子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瞪着她，秦若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老婆子忽然向前一扑，死死抓住她的手臂，表情都狰狞了：“小姐，您是小姐吗？” 意料之中的反应，秦若还是被老婆子巨大的冲力撞的差点从凳子上仰过去，她稳住身体，拍了拍老婆子的肩膀，用刚学到的语气：“孙妈，好久不见了。” 破旧的院子里忽然爆发出一声苍老的嚎啕，是生命全部的感情，惊得附近的鸟儿都散了。 这老婆子姓孙，是鬼女的乳母，后来鬼女出嫁，她也跟着过去了。与鬼女最是贴心的，鬼女的死是很多人联合起来的算计，鬼女已经不敢再相信谁了，当然也包括这个老婆子，但后来鬼女游离一段时间，眼见孙妈从府中逃出来，在外面过的凄苦无比，她才略略相信她一点。只是，仍旧没有到放心的地步，所以也不敢说出真实的身份。 而秦若来找她，实在是因为这位来求她的鬼女大人有很多状况自己也弄不 分卷阅读33 明白，必须得依靠这位唯一还不至于坏到无可救药的老人家了。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着装的问题了。 “怎么样？”秦若穿上了老婆子从府中带出来的鬼女的比桃花还要粉嫩的衣裙——这是那个负心汉赠送的衣裙。 孙妈家里没镜子，秦若也看不见自己穿上古代衣裙的样子，只知道很合身，衣料也是极为珍贵轻盈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极具仙气。她都要忍不住臭美了。 孙妈用她干枯的手给秦若梳头，梳子也是鬼女以前用过的，玉做的，梳齿碰到头皮上温温凉凉很是舒服。秦若有一头长过腰的黑色秀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了命留这么长，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为了穿越做准备啊。孙妈刚挽起她的长发，秦若递过一根白玉簪子过去，示意她用这个固定头发。 刘妈迟疑了一下，“小姐……” 秦若轻声冷哼：“那种谎言下的婚姻我可不想承认，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 她这话里的暗示，孙妈不会听不懂，脸色果然就变了，点一下头认同，接过白玉簪子重新理顺秦若的头发，给她梳了一个古代未出阁女儿的发式。 在鬼女所在的世界，未出阁的女儿才用玉，代表纯洁高贵。而已成亲的女人用丈夫赠送的金簪子挽发髻，代表夫妻恩爱富贵吉祥。 只是如今鬼女的夫君已经那个样子了，那根簪子，也就没必要插在她的头发里了。鬼女在一旁看着不符合规矩的她的行为，目光复杂着，里面有钦佩，也没有出声阻拦。 “好了。”打点完毕，秦若自己把面纱带上，回头，粲然一笑。孙妈看着与大小姐装扮容貌几乎相同的人，眼睛都直了，扑通一声跪下，抓住她的裙角失声痛哭。秦若愣了一下，尴尬地恨不得收回脚。 她有那么美吗？都把人美哭了。 “因为太像了。”鬼女淡淡然，远没有刘妈那么激动。 她刚才一直在背后看着孙妈帮秦若梳头，似乎是担心刘妈会暗中加害秦若，直到最后秦若站起来，她的目光都还一直落在孙妈脸上，捕捉着每一瞬间的情绪，终于确信了什么，冲着秦若点点头——这是可以相信的人。 被伤害过一回的大小姐已然不再那么单纯，三百年的鬼魂生活，让她变得比以前复杂多了。 秦若忽然觉得鬼女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她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容器，一个能装着自己，能传达自己意思带着自己走的容器而已。 “咱们走吧。”秦若拍拍哭得快昏过去的孙妈——她再哭下去就要水漫荒原了。到时候还得费力造船。 “去哪？”孙妈抬起头茫然地问。 秦若哭笑不得：“你刚才不是说三天后你家姑爷和二小姐拜堂成亲吗？当然是去那里——我们得送一个大大的贺礼才行。” ———— 回忆到这里忽然就断了，后来的情形她怎么努力想都想不起来。 再有记忆，就是一睁眼看见被鬼女整蛊的秦婉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把秦婉词当鬼给了一拳，结下了第一个梁子。至于她是怎么从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一下子跳进人家后花园，顺利昏倒的，她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那时候她记忆混乱，以为第一站就是穆家，而鬼女竟然也选择默认了，没有纠正她。 “鬼女啊，你这是闹哪一出啊。”记忆恢复了一半的秦若哀叹。 “你说，她是婉诗的亲妹妹？”秦若用来整理回忆的时间里，这个空间仿佛定格了一样，所有人都保持着那副震惊的表情等着她的神思回味。 秦若回过神的时候，听到了穆怀的声音。他的情绪怎么说呢，不是震惊不是不相信，而是一种连秦若都一时间辨认不出的情绪。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一种心境时候表达出来的。秦若有些茫然。 “是！”孙妈妈的回答仍旧是那么中气十足，跟她如今干瘦的形象不太符。 “这又是哪里来的混话！”秦婉词高声怒斥，把穆怀的交代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穆怀倒也没有再试着稳定局面，而是越过孙妈妈间目光投向了目光里也有些无措和茫然的秦若。她穿着一身简洁鹅黄衣裙，乌发轻挽，柔顺的发间无一点装饰，只有一根象征贞洁的白玉簪子。脸儿也是素净的，鼻子翘挺，嘴唇如娇艳的花瓣，眉毛比女子多了些英气，比男子却又多了不少柔和。眼睛很漂亮，不只是眼睛的形状配在脸上恰到好处，还有眼睛绽放出来的水一般的光彩——仿佛是眼眶里放了两颗黑珍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透着一股纯粹的黑色以及清泉般的灵气，让整个人都更显清纯柔弱，仿佛能看化人的心，让人下意识地想去呵护，不忍心对她不好。 其实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所以才会明明怀疑她的身份，明明想到她对穆家的危害，还是没有办法对她狠下心来。 真的很像那个人啊。连他看着都恍惚产生错觉了。 他想起死去的人，眼神里不知不觉蒙上悲痛，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袖子被身后的人拽住了，拽住他的 分卷阅读34 那只手很用力，很不安。 他回头，看到了秦婉词眼中的恐慌和卑微。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情，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拍了一下秦婉词的手臂，转身，冷静地抽回自己的袖子，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命人给孙妈妈也备座，请包括赤井在内的人坐回到位子上，重新了上了茶水。 “孙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怀的稳重算是发挥到了极点，这么抓人心的关头，他愣是等着新茶上来，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后才放下茶杯看向孙妈妈，问她其中缘由。 “回老爷，如歌小姐是老爷遗留在外面的女儿，这一点已经得到了大小姐的确认。”孙妈妈的谎话说的也那么底气十足，说完回头，朝着秦若伸出手，“二小姐，把信物拿出来给大家看吧。” “……”所有的目光都转过来，秦若被看的莫名其妙——信物？孙妈妈来之前没跟她对过口供啊。难道丢失的那部分记忆里又要冒充秦家二小姐的计划吗？她面瘫了一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孙妈妈笑了笑，收回手：“是老奴糊涂了，二小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等秘密，也只有过世的老爷、小姐的亲娘，大小姐和老奴四人知道了。” 谎话变得越来越像样了。秦若也只好配合装出吃惊的表情。 “孙妈妈，你说婉诗姐姐是我的亲姐姐，是真的吗？”她激动地问孙妈妈，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我怎么从没有听婉诗姐姐说过，这怎么可能……” 孙妈妈叹一口气，满脸沉痛：“这是大小姐与老爷之间的约定，会把你当成秦家真正的女儿一样照顾一辈子，却不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一辈子，让你单纯快乐地活着。” 孙妈妈的谎话编织得动情，说到伤心处眼眶便是一红，眼泪汹涌而出。看的秦若鼻子也是一酸，差点也跟着泪奔了——有一个老戏骨引导着，入戏也没那么难嘛。 她假装忍住眼泪抬头看穆怀和秦婉词，穆怀谨慎地审视着这一对演的投入的主仆，他的表情太难猜测，秦若也不知道她们的演戏露馅了几层，心里直打鼓：秦婉词的神情就容易辨认多了。愤怒、厌恶、愤怒、厌恶…… 这姑娘都不晓得情绪是用来隐藏的。她这种程度将自己姐姐一手弄死，鬼女啊，你的智商都拿来炒韭菜吃了吗？ “孙妈妈，你说这位姑娘是老爷的女儿，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穆怀询问事情的起点，看了一眼秦若，目光复杂，“小姐的生母不知是何许人也，以老爷的为人，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丢在外面呢？” 无赖的反派 穆怀的疑问不无道理，就像婉词所说的，大家族对子嗣都看得比较重要，就算正房狭隘，多半也不会把身上流淌着老爷血液的孩子丢在外面不管，带回来是很常见的选择。喜欢的就抱回来自己养，不喜欢就丢在角落给完饭吃稀里糊涂长大了——被欺凌被无视也是要在家里的。婉诗的生母也不是个多豁达多贤惠的人，活着的时候婉词母女没少受气，但是婉诗生母也绝不会是那种强势到连这都不让步的人。 所以，这番话的确站不住脚啊。 “这话说来——”被问到节骨眼上，孙妈妈的神色也是为难，欲言又止。 “够了。”被压得已经好一会不说话的秦婉词静静插嘴进来，众人看过去，见她表情僵硬。穆怀已经不避嫌了，伸手去拉她，紧张。 “婉词姑娘怎么了？”秦若小心翼翼地问。 “第一次听到，被吓到了吧。”孙妈妈小声嘀咕，声音却是冷冷的，带着些许的嘲讽。 “够了，不要再说了！”秦婉词看向秦若和孙妈妈的方向，目光锐利狠毒。 “小姐，您不想听也没有办法，这是必须——”孙妈妈却不怕她，挑衅一般继续说下去——毕竟是秦家嫡出大小姐的乳母，只认婉诗一人为主子，姨娘的女儿，说好听了说叫小姐，其实不过是盯着小姐名头的下等人而已。 她的轻慢态度伤到了秦婉词，但一个时辰已经发了好机会脾气的二小姐这回已经没有怒气值了，她虚弱地笑了一下，眼睛里闪过凌厉的光： “来人啊。”她高声招呼守在外面的下人，指着不可一世的孙妈妈下命令，“将这个满口谎言企图损坏老爷名声的刁奴捆起来丢进马圈去。还有她！敢冒充秦家女儿，也一并抓起来，明日送到官府审讯治罪。” 她厉声命令，把妄图破坏这个家族平衡的两个人都判了刑。进来听命的人却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妄动——老爷还在这里呢，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没发话，谁敢乱动。可是公然违抗后天就要成为穆家女主人的二小姐，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于是迟疑着，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你们都出去吧。”还是穆怀冷静，一句话就给他们解了围。他们如得大赦，答应一声便急急忙忙出去了。这一下子，却触怒了秦婉词。 “你们几个扶二小姐回房休息，时间太晚了。”穆怀直接无视她的不满，回身命令一直站在秦婉词身边服侍的下人，让她们将秦婉词带离这是非 分卷阅读35 之地。不过秦婉词听着，却更像是嫌她碍眼直接撵走的。怒气更高。 不过穆怀的决定不是秦婉词能改变得了的，下人们也深知自家主子的尽头在哪，只得硬下头皮乍着胆子上前扶住秦婉词，一左一右愣是将她架走了。 “老爷！”那边秦婉词还在反抗中，成功挑起战火的孙妈妈开口了，“事发突然，老奴也没有和二小姐商量过，想两位主人一时间也无法接受吧。能不能请老爷恩准，让老奴一晚时间，让老奴将其中来龙去脉详细告知二小姐，等小姐弄明白并且有了决定之后再来与两位主人见面，寻求解决之法。” 说着，跪下去。 秦婉词已经从下人的手中挣脱出来，没人敢对她用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脸怒意地折返回来，走到跪着的孙妈妈跟前，睥睨着，冷笑：“真是可笑，还没弄清楚始末，就凭这你一句话就是我秦家的女儿了？” 她回头瞪秦若，眼神锐利，“口口声声二小姐，她是谁家的二小姐？有谁承认过？” 秦若沉思了一下，迎着秦婉词锋利的敌意开口，“小姐稍安勿躁，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太清楚，不如给我点时间，等我弄清楚了再回答姑娘的质问如何？” “给你点时间？”秦婉词冷笑，并不肯退让，“给你点时间去串供吗？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清楚。我不听一个奴才的话，我要听你说！” 她指着看起来没那么成竹在胸的秦若，咄咄逼人。 秦若笑了一下：“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和孙妈妈串通起来冒充秦家小姐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吧。不过姑娘为什么不想想呢，我都已经能够买通孙妈妈说为我说谎了，还知道你姐姐那么多事情，拥有你姐姐的遗物，看起来应该是处心积虑谋划许久吧。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我又怎么会把最重要的身世之谜忽略，还要等到现在才要去临时商议呢？” 秦婉词愣了一下：“或许、或许是百密一疏呢。” 秦若失笑：“这怎么可能。百密一疏也不会在这。” 说着回头看了穆怀一眼，穆怀点了一下头，认同。如果是处心积虑来冒充，不会在身世之上这么疏漏，因为这可是整个计划最关键也是第一要做的事情啊。秦若说的没错，百密一疏也不在这上面。两人达成共识，秦若的紧张也就少了不少，回头看秦婉词的时候，表情也放松了，悠然。似乎秦婉词是否相信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的意见一致却刺激到了秦婉词，不再理会秦若，转头怨恨地看了一眼穆怀。穆怀装作没看见，直接无视。 “还请穆老爷准许。”秦若退后一步躲开对她由敌意的女子，冲着穆怀的方向微微欠了一下身。 “这样也好。”穆怀松口，脸上笑容温和，“事发突然婉词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等明日找时间再从长计议。” 这就定下来了。 ———— 和孙妈妈回到房间，确定了外面监视的人都被撤走了，秦若立刻搬桌子拆纱帐绑铜钩，孙妈妈在后面看着，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惊讶：“大小姐，您在干什么？” “不要说话！”秦若手上麻利头也不回。 “是。”孙妈妈之前在外面的气势一扫而光，对“秦婉诗”言听计从，哪怕那已经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和身份。 秦若的动作忽然一顿，想起刚才在前厅时候的对话，回过头狐疑地看着她，道：“我来这里之后受了一些伤，记忆受损，很多事情记不住了……来这里是咱们之前计划好的吗？” “是啊。”孙妈妈一脸坦诚，注意力很快越过秦若对她的怀疑到了别的方向，上前一部要查看秦若的头，关心，“大小姐，您伤得怎么样？是怎么受伤的？她们弄的吗？” 秦若还站在屋子中央，手上还保持着缠钩的动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那么怔怔地站着，眉宇间凝结着解不开的疑惑。 “大小姐？”孙妈妈以为她伤得不轻，脸色都变了，刚要说什么，忽然间秦若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神色郑重地示意她噤声，她立刻闭上嘴巴。秦若将凳子放到桌子上，一步步晃晃悠悠踩上去，上了房梁，小心翼翼移开了房顶的瓦，自己钻了出去。利索的身手仿佛经常干，看的孙妈妈目瞪口呆。如果她知道秦若的身手是从隔壁更高的房屋摔了十几次之后练出来的，就不会这样大惊小怪了。 出去之后仿佛是怕孙妈妈看见上面的情形，秦若回身小心翼翼地将挖片方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将里面的视线阻隔起来。做好这一切她坐下来，扬起头看夜空——月朗星稀，正是情人约会的好时候啊。 “还给我！”她头也不回，对着左侧伸出手。 身旁寂静，她不耐烦地扭过头，一脸怒气：“别装蒜，我可没失忆，把我的水晶还给我！” 转头，一袭白色映入眼帘，是风吹起来的衣摆，赤井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俊美的脸近在咫尺。跟之前的邪魅不同，月光下一身白衣的他像一座玉雕刻出来的像，肩背挺直气质干净清冽，如二次元世界里那些让人不忍触碰的古装美男。 分卷阅读36 放现代世界，秦若也早就尖叫一声扑过了去了，不过见识过他的手段之后，秦若的少女心是彻底冷下去了。 “不给。”身旁的人静静开口，无赖也可以那么酷。 “鬼都被你吓跑了，生死不明，刚才又害我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多少仇也报了。”对方摆明了死磕到底的态度，秦若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咬牙，“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如果我坚持不呢？”他眼角含笑，反问，“你又能如何？” “你——”秦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在屋顶行动不便，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怜香惜玉也要看对谁，魔鬼就算了。 赤井脸上的笑容结果越发深下去，就像绽放了一朵花，忽然对着她张开双臂，一脸无赖：“东西在我身上，找到就还给你。” 明目张胆占便宜，秦若一脸黑线，盯着他的胸膛看了很久，琢磨着要不要破罐子破摔真的对他动手，说不定这家伙以为他不敢做，东西真的藏在身上呢。找回水晶就可以去找鬼女了，她孤身在外漂泊，如今还不知道怎样呢。遇到新的法师，遇到可怕的结界没人救她该怎么办？ 万恶起源——上辈人的恩怨 “你自己放弃，不要怪我。”秦若盯了他许久还是没有伸出手，过了赤井心中的时效，他放下手臂重新交叉在胸口，将自己重新包围起来了，外面再也甭想插进去手。秦若忽然就后悔了——刚才不纠结可能会有转机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机会错失了，秦若也不纠结，放下心来和赤井摊牌，“她都死了这么久了，就想安静投胎转世，连这点可怜的生路都要剥夺吗？” “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有人在附近偷听吗？”赤井似笑非笑，没有正面回答秦若的问题。 秦若左右环顾，忽然笑了一声，右手无名指轻轻划过自己的眉毛，道：“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受伤开窍，这会我视力很好呢，能够看得见这座府邸里面全部的结界。那些像透明气泡一样的东西，有任何的动向我都能感觉得到。” 她回过头看赤井，单手托腮放在膝盖上，像喝醉了酒的人眯起了眼睛：“原来人类的身上多少都会带有一些鬼气，所以触碰到结界的时候结界会有反应，很轻微的，他们没有知觉，我们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她放下手，将曲起来的双腿伸直，冷冷地笑着：“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们不会让别人知道吧，想要偷听必定亲力亲为。而他们身上沾染人命，鬼气一定更重，能做到悄无声息吗？” ” 身侧，赤井忽然笑了，笑容有种迷之魅惑 ：“你忘了我，我是法师，这种入门级别的小把戏我还是能做到的。” 秦若的表情瞬间定格——她是真的忘了，忘了、忘了、忘了…… “你果然只是个刚入门的新人，所以才会幼稚到去帮助鬼。”赤井淡淡笑着，意味深长，“等你接触的多了就会明白其中的黑暗。就什么都不会管了。” 月色洒下来，皎洁冰冷，将玉雕一样的人包围。秦若回思着他刚才说过的话，抬起乐眼帘认真打量这个美貌得瞬间让这个世界都黯然失色的人，心里面所有的杂念都退去了，就露出本质的东西。 “所以呢，你是不打算给了吗？”秦若忽然炸毛，凶巴巴地瞪大了眼睛和对方撕破脸。 赤井身上梦幻一般的美丽外衣陡然被撕裂，空气中所有的暧昧都被那粗暴的一吼驱赶走了，真实重新回归到主题。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月光还是那么冷，身边的人还是那么讨人厌。 “不识相。”魅惑数倍无情拆穿，赤井眼睛弯起笑了笑，轻轻吐出三个字，倒也没做什么。 秦若重新坐好，面对着赤井，正色：“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我的目的很明确，告诉我是不是非得和你对决才能有结果？” “不是。”他飞快地回答，“我可以不插手，也可以告诉你她尸身的秘密，甚至可以帮你超度她顺利投胎。” 他面对着秦若，迎上秦若那双眼睛，看着秦若头皮发麻一副想要躲开的表情，笑容叵测，“你要我帮你吗？” 赤井的笑容太过诡异瘆人，如果不是秦若半个身体麻了动弹不得，早就跳起来逃跑了，她出声，很努力想要装做镇定，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不、不用了。谢谢。” 她连问对方交易的条件是什么的胆量都没有，之前所有的豪情万丈，所有的机智谋划都抛诸脑后，溜达到爪哇国回不来了。 秦若，把你能再没出息点吗？旁边，赤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浑身散发着胜利者的气息，溃败不成军的秦若缩着身体，委屈得差点哭出来。 算了，不和魔鬼斗了，出去找鬼女，说不定她还有其他计划，还有屋子里面等消息的孙妈妈，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总要弄清楚被她丢掉的那部分记忆是什么吧。秦若转身把瓦片一个一个挪开，露出成人能通过的动，打算原路返回。站起身刚要下去，赤井忽然向后一仰一转，上半身堵住了洞口，他躺 分卷阅读37 在上面，黑色的长发如瀑布散开。秦若弯着腰，还保持着要下去的动作，被忽然凑上来的脸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身体便是向后一退。然而受惊之下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加脚下的屋顶是坡状的，保持不住平衡等于坠落——自导身体始终向下坠落她才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喊救命。 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及时抓好住了她。身体下坠的趋势被遏制，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脸和脸颊旁垂落的黑发，赤井跪在坡状的屋顶上以高难度姿势抓住了她的手。 这不符合地心引力学，这哥们绝对用了法术，看到赤井的高难度，秦若在大难不死之后还能开小差点评一下 对方的成功诀窍。 “谢谢你！”她诚心感谢——患难见人心，这位大神也有发善心的时候。算了以后不叫他妖孽了 。他这么天真地想着，想借着对方的力道重新爬上去，对方却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要拉她上去的意思，她惊讶地抬起头，忽然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加上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赤井——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然而他低估了赤井的本事和阴暗，那个笑容就那样凝固在脸上，可恶让人想要杀了他。抓得紧紧的手忽然就是一麻，像是通了电，她瞬间浑身无力，手一松身体向下跌落 。对方的脸还在眼中，越来越远， 扑通一声，她惨烈坠地，四仰八叉。剧痛迅速从头部蔓延开来，脑后湿漉漉的，似乎有鲜血汩汩流出，她还睁着眼睛，仰着脸看房顶上站起来的男人，他还是初见时候的样子，不管是来客突然从天然将还是亲手将别人推入死局，都是那样从容淡定，超脱的仿佛不是这世间的人类。 现在是阴历七月，没有杏花。 之前杏花林里被忘掉的关键点，终于想起来了。 秦若闭上了眼睛。 ———— 这一跤摔得不轻，秦若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躺在床上像一具傀儡一样僵硬。一是模模糊糊的，只有断断续续涌上来的疼痛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耳边有嘈杂声，孙妈妈的、秦婉词的、穆怀的、还有一些连她也分辨不出来的人的声音以及……赤井的 。 赤井的声音实在最后响起的，在所有的嘈杂归于平静之后，仿佛制造出了一个异空间，一下子将秦若与这个世界隔绝，身旁寂静如死，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睡梦中，她意识到了什么，惊出一身冷汗。 “我说过，我是个记仇的人。”赤井坐在床边，抬手抚摸着秦若的脸颊，声音轻柔，昏迷中的秦若猛然皱起了眉头。 “这只是第二步。”赤井的手落在秦若的脸上，温凉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第二步？那句话清晰传入秦 若的耳朵，她的心揪了一下，想起前天夜里那张将鬼女逼走的大网，那是这个家伙针对那日花丛中的整蛊给予的复仇。只是……只是第二步？想到这两天被整的丢盔弃甲，秦若就一阵恶寒。一个小仇，至于报复成这样吗？果然是妖孽啊。古人说得对，宁惹君子不忍小人。这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 一想到自己只能这样躺在床上像鱼肉一样任人宰割，秦若欲哭无泪。 赤井的手从秦若的脸颊向上游移，到了额头落下来，掌心向下将整个额头遮住，秦若感受到一阵阵凉意顺着掌心流入她的额头，她哆嗦了一下，瞬间思维停止了，有新的流动的画面涌进去，占据了她的脑海—— 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政治上的斗争，一个官员因为站错队连累全家，满门抄斩，当时那家的小女儿人在外地亲戚家，没有第一时间被抓到案。一个曾经受过这家恩惠的年轻人趁着这个时间差冒着自己被牵连的危险将小女儿救走了，带着她改名换姓浪迹天涯。几年之后风头避过去了，两人安顿下来，开始做买卖过活。男人成家了，妻子是当地商人的女儿。成亲之后生意越做越大，很快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富商，两人生下了女儿。 那个死里逃生的小姐也长大了，一直被男人藏起来，隐姓埋名的活着，即使是男人的妻子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现代烂大街的养成小说的正确走向——大叔和自己养大的小姐相爱了。 然而男人的原配妻子是个极其善妒的人，男人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也牵扯到官场，无法给小姐一个名分。尤其在这个时代，比起一家之主的妻子，妾室就是一个名分好听一点的奴才而已。原因种种，结论只有一个——小姐成为了男人没有名分的外室。 小姐自幼身体便不太好，只为男人生下一个孩子。孩子十岁的时候小姐过世了，男人哀痛欲绝。大病一场，后来虽然康复了，然而心病难愈，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终于在孩子十六岁那年，自己也去了。临死前将自己的生平告诉了与妻子所生下的女儿，拜托她照顾那个无依无靠的妹妹。 正室的女儿就是秦婉诗，小姐的女儿则是秦如歌——她如今扮演的角色。 看到鬼女生前的模样，秦若这才意识到看见的画面不是三流小说剧情，而是真实的过往。 分卷阅读38 画面混乱，混乱、混乱…… 来自于大反派的警告 秦婉诗还有一个弟弟，是秦夫人所生，小于秦如歌，七岁那年夭折了。秦夫人受打击一病不起，秦老爷也雪上加霜，病势越发沉重，终究是没挨过去，没看到任何一个子女成亲。 真是杯具的一生啊，秦若想客串一下女权主义敲打一下他都没机会，都狠不下那个心。 等一下，之前思维被强制占领，无法有自己的意识，这回怎么会感叹了？秦若忽然意识到自己被解锁了，能思考，也能感知到外面的动静。头上的冰凉还在，只是源源不断占据着她脑海的被人的人声已经不见了。 “这些你以前知道吗？”赤井拿开手，俯下身嘴巴贴在秦若耳边轻声问，“像个傻瓜一样为人出生入死，就不想想善恶报应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吗？” 睡梦中秦若的表情一僵， 却还是无法张开眼睛。 “告诉过你了，不要太相信她。”赤井在她耳边轻声笑，坐直了身体，将一块水晶塞到了她的手上，握住，重新放回到被子里面。他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被子，像在哄孩子睡觉。 “我和秦家的生意已经结束了，她家也没什么能让我带走的，所以接下来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只不过——”他顿了一下，目移到她脸上，神情莫测地笑了一下，“每年的七月是鬼月，月初鬼门大开，月末鬼门关闭，如果在鬼门关闭之前无法找到她剩余的魂魄让她回地府报道的话，就要顺延一年了。鬼在人世间要受多少苦，你可以想象一下修罗场中的情景。就你这点本事能保护她多久呢。别身体没找到，先魂飞魄散了。” 昏迷中，秦若脑海中自动上演着修罗场中惨烈的厮杀，脸上表情惊惧。赤井得意地笑了笑，起身走出去。门开，门关，屋子里面恢复寂静，秦若刚才还清明的意识忽然就像阳光被剥夺，一下子跌入冰冷黑暗的深海之中，沉沉的，再也感受不到外面的一切。 这个妖孽，是太阳吗？彻底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意识，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 “小若，你醒醒啊。” 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啜泣声，声音熟悉，秦若还在梦境与现实的中间徘徊，听到这个声音愣了，很认真分辨了一下，确定是鬼女。 “鬼女？你回来了。”她艰难地从梦境中挣扎出来，睁开眼睛，已演变看到了鬼女的头悬浮在空中，正低着头看她，黑色的长发想触手一样正抚摸着她的脸颊。 秦若的手指动了动，费力的抬起，手指微握成拳，猛的挥了出去。 “哎呦!”女人的惨叫声传来，手上一痛，真的触到了实物。真实的疼痛让秦若模糊的意识回归不少，视线也清晰了——鬼女的头飘到了别处，头发捂住嘴巴笑得前仰后合。不幸中招的孙妈妈倒地，惊得一屋子的人慌乱。 “刚醒来就这么大力气，看来没事了。”罪魁祸首鬼女幸灾乐祸。 秦若没理会她，转头看从地上爬起来，手捂在眼睛上的孙妈妈，关心：“孙妈妈，打伤了没有？” 这一动才发现脑袋很疼，后脑勺像被重物击中一样，整个脑壳都跟着痛。而且身体僵硬，腰部阵阵作痛。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伤？ “我没事，小姐。”秦若开口说话，证明真的清醒了，孙妈妈立刻忘记了疼痛靠过来，喜笑颜开，“谢天谢地，总算平安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多久没见，孙妈妈明显憔悴了不少，本来就瘦，这会眼窝越发凹陷了。该不会衣不解带一直照顾他了吧。古代的忠诚啊。秦若心里感叹一会，扭头看孙妈妈身后的几个女孩子，都是陌生面孔，估计是被秦若刚才出手的“凶残”吓到了，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看着。 “她们是谁？”秦若问。 “是周家派来服侍小姐的人。”孙妈妈回头看了一眼，将她们叫到跟前，一一介绍了名字，又回头冲秦若道，“本来早就该将您挪到正房，但是您病着，大夫说不可轻易移动，所以才拖到现在。等会让大夫过来看看，没什么事就尽快搬过去。这破地方看一眼都嫌烦。” 孙妈妈大气不喘地说了一堆话，秦若一个字都没听懂，扭头看了看婢女们的脸，又转过头看孙妈妈，问：“我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三天，可吓人了。”孙妈妈回忆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当时小姐一个人上了房顶，等孙妈妈听到声音看到的时候她已经从房顶上掉下来，后脑勺流了好多鲜血，孙妈妈以为人没了，差点吓死。 “我……中间醒来过？”秦若的目光飘向了屋子中央，问。 “没醒来，一直昏迷。”秦若的小眼神乱瞟，孙妈妈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秦若寻找鬼女的目光接收到了和孙妈妈相同的答案，收回来，直视着孙妈妈：“周家是谁？为什么会派人过来照顾我？为什么我要搬到正房去？还有，其他人呢？” 睡了几天，真的和与世隔绝一样，一醒来还以为又穿越了呢。满头雾水。 分卷阅读39 孙妈妈讶异，对于秦若来说在正常不过的问题，孙妈妈竟然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便消失，但是秦若还是捕捉到了。她怀疑她断片了，要不然就是孙妈妈脑补过多了。 孙妈妈没吭声，回头打发了人出去，等到门关上才回过头，小心翼翼，“小姐，周家的人来过了。” 秦若皱眉：“所以才问你周家的人是谁啊？” 孙妈妈被噎到了，怔了一会才说话：“是、是如歌小姐生母的娘家啊。她家如今平反了，过来找遗失的血缘，您的身份已经得到了他家的承认，您生母也得到了秦家的认可，很快要以夫人的名分入住祠堂。” 秦若猛然想到了睡梦之中赤井那阴森森的话，吓得一个激灵，抓紧了被子抱住自己。手指一收才发现掌心硬硬的，他低头张开手心，看到了之前被赤井抢走的水晶。也是她昏迷的时候赤井还回来的——老天啊，这个妖孽又在打什么坏主意。非玩死她不可吗？鬼女和水晶都回来了，自己也还活着，秦若却更郁闷了。 秦如歌生母的事情她在昏迷中已经知晓大概了，孙妈妈作为秦婉诗的乳母，深得她的信任，一定也是知道的。然而秦若明摆着就不是秦如歌，孙妈妈将错就错这是要闹哪样？ 对了，受伤之前孙妈妈似乎提及一二，只是那时候为了找赤井要回水晶找回鬼女，就暂时搁置了，一推就到现在。那好像是刚穿越过来之后谋划的部分，不知道因为什么鬼原因彻底断片了，就算是脑袋高难地亲吻地面也没能唤醒那部分记忆。而且，真正的秦如歌在哪儿？这小燕子冒认格格的剧情，确定不会有一个正版紫薇关键时候跳出来拆台？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秦若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将孙妈妈打发了出去。门关上，屋子里面重新回归寂静，秦若这才抬起头看选在屋子中央的那颗头颅，嘴巴没有动，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如歌真的是我妹妹。”鬼女飞过来，长发飘飘，“是父亲的外室生的女儿，父亲过世前告诉我真相，拜托我照顾她。但是不要给她名分，让她一辈子简简单单活下去。” 秦婉诗的声音里面写满真诚，秦若的心却咯噔一下，忽然响起了昏迷中赤井的那句警告：“不要太相信她。” 秦若抬起头，认真观察鬼女的眼睛，想找出里面暗藏的东西。 “ 有什么隐情吗？”鬼女的表情里面写了太多信息，写了多年小说的秦若敏锐地捕捉到，却无法判断。 秦若摇摇头，满脸的无可奈何。 “周家是官宦之家，二十多年前获罪全家被牵连，当年的周小姐还是个孩子，因为人在外地侥幸躲过一劫。我父亲早年受过周家的恩惠，冒死将她救走藏起来。后来两人日久生情，他成了父亲的外室，生下如歌。” 秦婉诗轻描淡写说了一段过往，跟说与自己无干别人的故事。 “你母亲不知道周小姐的存在？”秦若的表情没有一丝愤怒，反而是漠然，秦若察觉到。 鬼女摇头，苦涩地笑了笑：“我曾经讨厌母亲太过强势，可是听到父亲临终之前讲述的他和别人的爱情之后，忽然就觉得她有些可怜了。她视婉词母女为眼中钉，却是一直嫉妒错了地方。父亲的心里她从未占据过半分，哪里来的被夺走。”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鬼女的眼神黯淡下来。秦若的心里忽然漫上愧疚：她竟然听信了一个坏事做尽的妖孽的一面之词来怀疑鬼女。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是回忆而不是编造，的确是有这段过往发生的。就算真的是说谎高手可以骗过别人的眼睛，内容竟然和赤井给她看到的画面相同，唯一的结论就只有一个——两个人一同合伙骗她。 但是，怎么可能？她坚决不信。不相信鬼女会害她，也不相信那个自以为是的妖孽会和一个女鬼合作。他想害她，自己动手就够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秦若收起混乱的心思，回到眼前的局面上。 “ 渣男！”她朱唇轻启，轻轻说出这两个字。不同于鬼女的伤感，秦若的脑海里清清楚楚浮现这两个字。秦老爷救下恩人织女抚养，本来是要被人称颂的行为，后来娶妻生女，却又背着妻女和周小姐日久生情生下孩子，为了转移妻子的注意力纳妾，再生下一女。任由妻子将所有嫉妒之火洒向妾室，让她们如草芥一般长大。自己却躲在外面与周小姐以及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额…… 鬼女回来了 三个女人一个给了名分地位没有爱情，一个给了爱情却无名无份，一个几乎就是炮灰啊。 或许放在男尊女卑的世界没什么，放在现代世界妥妥渣男啊。秦若不是女权主义者都要鄙视死这样的行为了，可是看鬼女的表情，没有一点怨恨和不甘心啊。 “你不恨你父亲？”秦若难以置信。 鬼女摇头，眼睛里真的干干净净没有说不出口的东西。 “他说完之后就走了，也没有给我怨恨的时间。一想到 分卷阅读40 生命的脆弱，还有什么事不能原谅的。”鬼女坦然，大度到成了圣母的境界。 “所以你是包子，才会被人害死了。”秦若点头，终于明白了症结的所在。 鬼女没想到秦若会如此犀利，愕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温柔地嗔怪了一句：“胡说些什么。” 她的脸上有淡淡的忧愁：“我以前也是性格强势的人，随了我母亲，后来父母相继过世，偌大一个琴家都需要我一人之力支撑，中间苦难不是你二十几年的平淡生活能想象到的。死后又过了三百年跌宕生涯，棱角都被磨光了。我现在已经不想追究什么了，只想找回我的身体安安静静地投胎转生。我死去的那一刻属于秦婉诗的时间就停止了，我的灵魂却还要继续活下去。不想为了这失败短暂的一世，毁了我以后的人生。” 三百年，真的将一个棱角分明的人打磨成了圆润的珍珠，鬼女如今平和的模样让人心疼，那该是怎样一番痛苦之后的领悟……秦若的眼睛红了，鼻子酸涩 “真正的秦如歌现在在哪里？”秦若抬起头看鬼女，声音里有了鼻音，“她不会跑出来拆台吧。” “她死了。”鬼女低垂着头，声音平静。 “什么？”秦若诧异——关于这段，赤井并没有告诉她。 鬼女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之前秦若没弄明白那种怅然和苦涩，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只说出几个字：“三年前，病逝了。” 秦若愕然，忘了说话。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秦如歌 ，但是死了。如果她活着，周家平反之后回来的荣耀将全部是她的，此刻出现在这里为姐姐报仇，亲眼见证死去的母亲得到属于自己名分，也该是她的。穿越的秦若觉得自己冒用了别人的人生。 “这就是你要把我变成秦如歌的理由？”秦若后知后觉总算反应过来了，“你要给死去的妹妹和庶母一个名分，算是完成你父亲的遗憾，对吧。” 看到鬼女点头，秦若额头冒黑线：“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像个傻瓜一样。” 鬼女一脸无辜：“刚穿越的时候你自己答应的，忘了也要怨我吗？” 秦若囧：她是真的忘了，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不过，你是怎么回来的？”秦若忽然想起正事，“你这些天去哪儿了？秦家这么多结界，你怎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半空中的鬼女陡然变了神色。 —————— 原来，铺天盖地情报网一样的结界突然消失了。 被孙妈妈安排着从狭窄的小院换到正房的过程中，秦若躺在椅子上，看着清晰的夜空和空气中随处可见漂漂去的，肉眼看不到的“生物”，心理面莫名的涌上了一阵寒意。鬼女就是在结界消失了之后回来的，开始还担心是陷阱，但是实在担心秦若的状况就冒险回来了，在昏迷的秦若身边整整守了一天也没有等到危险，更没见到明明还住在秦家的赤井的出现，这才放下心。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起赤井，秦若心里莫名的不安。还有那句让她提防鬼女的警告。都已经告诉她秦婉歌的身世了，为什么单单落下秦婉歌已死的这项呢，到底在隐藏着什么阴谋呢。她扭过头去看飘在她身旁一脸坦然的鬼女，神色几度变换，终究沉寂在漆黑色夜色中，什么都没说。 冰凉的东西忽然落在肩膀上，秦若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以为是鬼女，扭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只手——没有肉，只有森森白骨抓住她的肩膀。她以为是鬼女的玩笑，笑着想拍开她，自己的手已经落到了白骨之上，猛然想到鬼女只是一颗头颅，是没有手的。 她抓住那只手尚未作出反应，脸上忽然有冰冷黏糊的东西贴上来，她下意识躲了一下，看到一个腐烂了一半的人形怪物躺在她身后。她啊的一声叫出来，本能的一翻身从藤椅上滚落下去。抬着藤椅的下人没有料到上面的人会有这么大动作，没抓住，整个藤椅翻了，有人被砸到，惨叫声响起。 秦若的腰本来就受了伤，再次与地面接触，疼的她差点昏过去，勉强翻过身一手撑着地坐起，面对怪物。怪物从藤椅上跳下来，呲牙咧嘴一笑扑向她——那是怎样一副尊容。好像被埋入地下多年的尸体重新爬了出来，身体上还挂着发霉的泥土。已经看不清本来面貌了，眼珠子少了一只，空着一个漆黑的洞，另外一个还悬挂着，随着行动晃来晃去，眼看着就要掉下去。嘴唇漆黑如碳，舌头上还爬着蛆。 它就以那副是个人看到都会吐的尊荣扑向了秦若，对她张开了嘴。 秦若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来自于地狱的死气，然而身体的反应还没那么迅速，眼看着就要被鬼压制住。慌乱间， 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从旁边冲了过来，拦住了怪物的脚步，秦若看到那蛇形一样扭动的长发才反应过来是鬼女。鬼女的长发暂时替代了兵器，长长，变粗，飞快缠住了鬼的四肢，将他整个身体托起，狠狠摔到地面上。地面上想起了骨折的声音。 “小若，别发呆，快还击啊。”鬼女力量有限，阻击也只是暂时的，长发不 分卷阅读41 小心落入到怪物的口中，被狠狠撤下了一缕，疼的她五官变了形，松开怪物退回到秦若身边。 “我该怎么办？”秦若通灵时间不长，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棘手局面，六神无主。 鬼女刚想说什么，之前失手将藤椅扔下的人类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叫着扑到秦若身旁，七手八脚伸出手搀扶秦若，身上的阳气惊得鬼女一跳高躲开，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终于想到了注意，大叫：“小若，叫人来，越多越好。鬼怕阳气，叫他们点火！” “ 那你怎么办？”秦若一抬头正好看到放慢了脚步似乎也有所顾忌，正一步步试探着靠近的怪物，脑子里面一空就对这空中的鬼女喊出来，惊了身边的一众人，以为秦若魔障了。鬼女没有回答，闪电般穿过围绕在秦若身边的人，钻到了她脖子上挂的水晶之中。秦若终于定神，对这远处的灯火大喊起来。 整个秦家都被惊动了，人群很快聚集。 “ 让开，老爷来了。”嘈杂的人声中，一个声音分外清晰，下人们自动散开，将穆怀让了进来。 穆怀看到还躺在地上的秦若，变了脸色，转头斥责下人：“就这样让小姐躺在地上吗？” 他一贯平和，这回语气里难得的有了变化，像是生气。比起鬼怪，亲若觉得穆怀都变得亲切了。她抬了抬手，自己；揽下责任：“不是，是我自己大惊小怪，看到了影子以为是鬼跳下来的。因为摔到了腰怕进一步伤到，才不让别人碰我。” 秦若一边说着，眼睛迅速掠过穆怀，看到了人群之后距离的越来越远的恶鬼——鬼女说的没错，鬼怕阳气，这里人越来越多，灯光越来越凉，它便怕了，越躲越远。 “我找大夫过来给你看看能不能移动。”穆怀蹲下身来，借着灯笼里面的光简单看了秦若几眼，确定她没什么大事，这才放下心，慎重起见还是做了下一步安排。 “这么晚了出门找大夫？还是算了。”出府找大夫，就算在附近，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一炷香的时间。穆怀看不到，秦若眼里可是满满的“美景”，空气里飘荡着污糟的脏东西，说不准哪个就不怕死的撞到她脸上，她再没忍住叫出来，今夜可就过不去了。 “不用出门找，家里有现成的，很快就好。”穆怀蹲在秦若身边，刚要说什么，快嘴的小厮说了一句。秦若抬起头，看到了一张 似曾相识的脸。她还没想起来是谁，穆怀的目光已经落到她脸上，她只好假装好奇回视过去。 “贵府有大夫吗？” “有。”灯笼围在身边，周围都被照亮了，穆怀的表情却忽然模糊起来——是她下意识的做了隐藏，却没有藏干净。 “是赤井先生。”穆怀复杂的神色转瞬即逝，平静地告诉她，“赤井先生精通医术，你这次受伤就是他给医治。他还说你受到惊吓，短时间之内还会有惊厥之症，让我们不要太担心。” 听到赤井二字，还是从穆怀口中说出，秦若感觉到身边一阵阴风刮过，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拽了拽自己的衣裳，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凉了。 “去请赤井先生过来。”阴风阵阵中，失踪了好一会的孙妈妈忽然冒出来，只是一个声音也吓得秦若一哆嗦。 “等等!”之前说话的小厮答应一声就要走开，秦若急忙出声阻止，拦不住那人，一把抓住了距离最近的穆怀，急切，“我伤得没那么重，自己能站起来。不用麻烦人家了。” 穆怀不防，被秦若拽的整个身体忽然倒向了她。秦若的水晶撞向穆怀，里面响起了鬼女微弱的叫声，秦若这才想起他是人家姐老公，情急也不能动手动脚，悄悄地松开了，自己向后仰了一下，触碰到伤口，疼的心都跟着抽搐了一下，她还是咧嘴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和渣男订婚 “ 别去了。”穆怀站起身，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厮本来也没走，答应一声，隐在别人身后再也没了动静。 “小姐您别逞强，伤在腰上可不是开玩笑。”别人没怎样，孙妈妈第一个出来反对，从人群后挤了进来，蹲在秦若身边，心疼地抓住她的手臂。 “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秦若微笑，拍拍孙妈妈的后背，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用力掐了一把。孙妈妈身体抖了一下，听懂了暗示没再说什么。 秦若接着孙妈妈的力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站起来，重新躺回到藤椅上，被下人抬着到了正房，安排到了秦婉诗生前住过的屋子。秦婉诗死后她的院子就一直封着，穆怀也是搬到别的地方住着，没人再近来过。如今拆封，竟然是为了一个连名分都还没确定下来的妹妹，秦婉词那边要是知道了，估计会被活活气死吧。 这其中，固然有周家如今的家世出的力，然而能将这一切签到一块的，估计还是孙妈妈吧。这个人，很厉害啊。只是这么有本事，怎么会在秦婉诗死后落魄到那种地步呢？怎么会甘心的呢？ “不要太相信秦婉诗！”赤井的话像一根悬浮的刺，忽然就冒上来狠狠扎了一下她的心， 分卷阅读42 让她瞬间眉头紧锁——这个妖孽，该不会趁着给她治伤，趁机给她下了什么诅咒，让她和鬼女自相残杀吧。 那个家伙那么阴毒，什么卑鄙的手段用不出来。比如说在她的脑袋里放一个虫子，操控她的意志。比如说…… 嗯？等等！秦若的手扶着腰疼得龇牙咧嘴，忽然就嗅到了草药的气味，便是一激灵：赤井帮她治伤？赤井帮她治伤！ “啊啊啊啊！”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将外面的人吓了一跳，孙妈妈尚未反应过来，穆怀已经先一步跑进了屋子，惊得她紧随其后也闯进屋子。 秦若躺在床上，没事人一样用手梳着之前明明摆整齐，此刻已经乱掉的头发，看到进来的两个人还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了？东西掉在这里了吗？” 她微笑，脸上明明写着曾经发生过事情，嘴上却不肯承认。两人的身份，逼问下去未免不合适。穆怀放弃，看了一眼秦若，意识到自己莽撞之嫌直接闯进了人家的闺房，尴尬，迟疑了一下，没有退出去，只是微微侧了身，道：“仓促之间收拾出来的房间难免有疏漏，有什么需要尽管让孙妈妈去找……去找你妹妹提，。她现在还在管家。” 习惯性的，他想说出秦婉词的名字，纠结了一下想说成三小姐，然而秦婉歌的名分毕竟还没有正式承认，也不脱，他转换了语气，说了句“你妹妹”。秦若注意到了，抬起头看过去，一眼看到了穆怀身后孙妈妈一闪而过的冷笑，秦若眸子里的光便沉下来，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知道了，谢谢。”她压住心里的不舒服，淡淡回应。 “我派人从外面找一个新的大夫过来照顾你，明天一早到。”孙妈妈的冷笑还阴森森地在背后，穆怀像没感受到一样，看着水晶帘子折射出来的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秦若的心动了一下，眼角的余光迅速掠过穆怀投到孙妈妈身上，看到她明显怔了一下，拧起眉头敌意浮起。秦若垂下眼帘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水晶，轻声：“有劳了。” 这便是认可的意思，孙妈妈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敌意，若无其事的走进屋子，替秦若整理纱帐。穆怀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再次离开，孙妈妈送出去，秦若则躺回到床上，自己盖好了被子，等孙妈妈回来，她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孙妈妈立刻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走过来，掀着纱帐看了好一会才放下来，灭了几盏灯，只留下一支蜡烛留些许光芒，自己悄悄退出去了。 外间响起了孙妈妈的嘀咕声，是吩咐小丫头好好照顾小姐的话。说完便出去了。门开门关，外间夜寂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床上本来该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珠子望向房顶，盯了好一会不动。 房梁上有一只黑色的大蜘蛛，爬来爬去在房梁上结了一张网，隔三差五蜘蛛网便动一下，必定是有不长眼的猎物撞上去， 拼力挣扎却反而引起了蜘蛛的注意，被抓住，吸食干了血液。猎物干瘪的尸体从蜘蛛网上掉落下来，落了一地垃圾，密密麻麻，瘆的人心里发慌，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 看到蜘蛛背上那张瘆人的人脸，又扭头看了看地面上爬来爬去，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响的毒蛇，秦若忍住恶寒闭上眼睛，用装睡来对付这精彩纷呈的夜晚。 妖孽的网还在的时候秦家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明是个将她坑成这样的混蛋，秦若忽然有些坏想念起他了。 一晚上不得安生，勉强睡了一小会，第二天昏头昏脑的起来，刚一睁开眼睛，一个惊天消息便砸下来，炸得她头晕脑胀，差点直接昏过去跟周公继续约会了。 “让我……和姓穆的成亲？”大清早上的，秦若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回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是。”孙妈妈喜上眉梢，完全没注意到秦若的抗拒。 这老女人的脑子一定瓦特了。秦若将等着服侍她起床的侍女们打发出去，抬手将孙妈妈招呼到跟前，脸贴着脸，低声：“这也是之前的计划？” “是啊。孙妈妈脸上的开心都快掩饰不住了。”看来这件事能成她功不可没。 秦若的眼光如刀，刷的一下剜向窗口飘着的鬼女，吓得鬼女一哆嗦，慌忙摇头，很用力摇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若这次放过她，对孙妈妈的芥蒂更深了。孙妈妈到底是怎么了？刚出场的时候明明将她认做事秦婉诗，一副要为她拼上性命的架势，如今却总是怪怪的，好像背后策划着什么阴谋，在算计着她。他昏倒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秦若假装腰疼慢慢躺回到床上，眼光再一次假装不经意的瞄向鬼女，不露痕迹的在两人中间来回——不只孙妈妈，连鬼女也奇怪了，好像藏着什么秘密想说又不能说，总是神情怪异，欲言又止。 到底是赤井的摄心虫还是真的有什么阴谋呢？秦若自己也糊涂了。 “秦婉词怎么办？”她躺在床上，仰着头问站在一旁的孙妈妈。 “那个贱人，怎么配成为秦家的继承人，婚事自然取消了，她连个妾 分卷阅读43 不配做。”提起秦婉词，孙妈妈一脸鄙夷，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锋利。 “秦婉词不配，穆怀就配？”秦若冷眼看着孙妈妈，语气里有寒意，“这两个人狼狈为奸，穆怀为主，秦婉词充其量只是个听命的配角。你把真正的祸根留下，只砍去长歪了的残枝，真的可以吗？” “当然要一步步来。”孙妈妈眼里的精光冒出来，“穆怀在秦家多年，树大根深，。一时间撼动不了。来日方长，咱们先委屈求全，等慢慢谋划。” 孙妈妈的表情毫无破绽，秦若也挑不出来什么，只好点头默许了。只是一想到后需要面对的麻烦，头大起来：“不是非得和他成亲不可吧。别的方法不可以夺回秦家家产吗？” “这个方法最快，最有效。”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孙妈妈坚决维护自己的抉择，“您虽然有秦家的血统，但是毕竟是初来乍到毫无根基，又是个女儿，难免会被当作迟早要泼出去的水，随便敷衍不会得到多少真心。但是让大家相信您能继续留在秦家就另当别论了。” “穆怀和秦家如今是一体，咱们和穆怀对立，就是和秦家对立，一定会受到来自于所有人的阻力。所以先要和穆怀绑在一起，让大家没办法清楚得将你们二人分开，然后你渐渐蚕食掉他的权力，取代她在大家世界中的地位，将他彻底挤出去。” 孙妈妈说的头头是道，不愧是曾经跟着秦婉诗一同做生意的人，不过身边有个这么精于算计的人，秦婉诗当初到底是怎么被吞得骨头渣都不剩的 ？还从曾经的强势女一转变成包子女。这转变未免太过逆天。 “要好长时间吧。”秦若琢磨着孙妈妈的计划，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若按照她的方案，自己要被困死在这个时代，成为古代人了。 “这是一盘大棋，小姐。”孙妈妈心里不知装着一个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格局，眼睛闪闪发光，“比起受到过的伤害，这些都不算什么。” “你不算什么，我可算呢。”秦若没她那么雄心壮志，在心里吐槽她。按照孙妈妈的计划和穆怀等人对她的芥蒂，真正融入到秦家取夺走穆怀的一切，估计是十几年之后了。当年秦婉诗对他也是掏心掏肺，还不是被玩死。秦若可没那个信心奉陪到底。 “有了孩子会事半功倍，至少族人很看重血统。”孙妈妈看着秦若那张与秦婉诗极为相似的脸，神色复杂，“您的孩子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就算是穆怀也做不了什么。母凭子贵，大家为了孩子也会选择支持您。” 还一个母凭子贵，秦若被雷到了，但是不想发作，翻了一个白眼出去。 找个地方去蹭饭 半个月之后鬼节，在那之前找到鬼女的尸体，鬼女投胎，她回现代。多余的一天她都不想留，还成亲生孩子呢，想多了。如果找不到的话……跟鬼女商量一下再穿越一回吧。大不了再挨雷劈一回。被雷劈！一想到来的过程中的电闪雷鸣，秦若头发丝都站起来了。 “小姐，吃饭了。”秦若走神的时间，孙妈妈把炕桌摆上，放了几个小菜和一碗燕窝粥。秦若瞟了一眼，也觉得饿了，便慢慢移过来，孙妈妈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让她靠在墙上。秦若拿起碗自己喝粥，刚喝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鬼女飘了过来，紧紧盯着他的勺子，目光复杂。 “小若。”鬼女盯着秦若的嘴巴，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秦若想也不想的应了一句，身后孙妈妈以为秦若和她说话，立刻转了过来。秦若燕窝咽下去，扭了一下头，慢慢活动身体，搪塞，“再垫一个枕头，不舒服。” “好。”孙妈妈答应一声，果然就拿了一个枕头加上，秦若却反而觉得更加不舒服了。 “小若，你还是不要乱吃孙妈妈给的食物了。”鬼女一脸担忧和不安。 “为什么 ”秦若眉头一挑，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她在给你准备燕窝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她往里加什么东西了。”鬼女也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所说的，语气颇为不自信，“昨天晚上我就不小心看到了，还以为是我眼花了，今天早上 特地跟着他去，果然就看到了。” 秦若的第二口燕窝粥还在勺子里，正在送往嘴边的路上，她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放下，用筷子夹了一口小菜放到了碗里，头也不抬地问鬼女：“会不会是煮燕窝的时候必须要加进去的东西？” 秦若在现代很少吃燕窝，偶尔吃也是即食燕窝，不需要费心思，因此也不知道煮燕窝粥的步骤。 “不是。”鬼女坚定的摇头，燕窝粥我自己煮过，“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若彻底放下了勺子。 “怎么了，小姐？”孙妈妈不知道秦若和鬼女的对话，一脸关怀地过来。 “可能这几天没好好吃东西，胃坏了，明明是饿的，却吃不下去。”比起孙妈妈的演技，秦若顺手扯谎的本事也不是随便人能拆拆穿的，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胃，“把东西撤了吧，我现在不想吃。” “ 分卷阅读44 不想吃也得吃一点啊，否则身体支撑不下去。不吃东西，伤口怎么会好呢。”孙妈妈温柔劝慰，如果不是秦若已经提前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单凭她的语气，都要想起现代的妈妈了。 “这顿就算了，你一会出去把大夫找来，给我开一些对胃有好处的药膳。胃好了，我吃药才能管用啊。”秦若微笑，像一个理性听话的孩子，“我昨晚头疼没睡好，要躺一会。把东西熟了，您也出去忙吧。秦家下人的人心，就拜托您了。” 秦若握着孙妈妈的手，微笑着看着孙妈妈的眼睛，里面藏了太多意思。孙妈妈明白过来，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回握了秦若的手，主仆二人心意相通。孙妈妈收拾了东西，有奖秦若安顿还，出去了。 秦若仰面躺着，怔怔的盯着房顶，一句话都没有。 “小若，因为我没第一时间告诉你，你生气了吗？”鬼女看秦若好一会不说话，不安的飘过来，用长发轻轻触碰秦若的脸颊。 “我没有。”秦若闭上眼睛，扭开脸轻轻避开，声音疲惫，“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她闭上眼睛，将鬼女的脸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她不是生鬼女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是在愧疚——其实他早就察觉了，察觉到孙妈妈的怪异。孙妈妈之前将他认作是秦婉诗的时候百般维护，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可是自从她醒来之后呢，表面上的东西还在，下意识的尊敬与维护却不在了，只剩下冰冷的算计。下意识的行为是最能表现真心的，所以才有了表情学。秦若刚才用穆怀试探过孙妈妈，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孙妈妈果然已经知道了秦若不是秦婉诗，却因为某些原因必须守着这个秘密，她还有着新的谋划，必须要秦若来配合。只是，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意便立刻变了，心意变之后言行之间可能连自己都没注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 “不要太相信秦婉诗！”赤井的这句警告真的如附骨之蛆啊，发现孙妈妈和鬼女同时变化之后，这句话便随时随地的冒出来，狠狠扎她一下，让她鲜血淋漓，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局面。 “试探一下鬼女！”一边心里想着相信，一边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接受着大脑的支配试探鬼女。她想知道鬼女和孙妈妈是不是一伙的，合起伙来谋害她。饭菜或药物中动了手脚，她预料到了。 鬼女告诉了她，鬼女的表情让秦若觉得自己才是心地阴暗的那个。 孙妈妈究竟是怎样怎么知道的呢？她究竟在谋划什么呢？鬼女究竟在隐瞒着什么？赤井！秦若咬牙切齿。 “饿啊，饿死了。”秦若整整空服了一天，到晚上没人的时候终于扛不住了，泪眼汪汪的看着鬼女，鬼女看不下去，提议：“我带你从房顶出去找吃的吧。” 秦若两眼顿时发光，点头如啄米。于是一人一鬼偷偷溜了出去，避过府里的灯光在暗夜中悄悄来到厨房，看到里面灯火辉煌，还有人在忙碌，秦若差点一头栽下去，难以置信；“这么晚了，还有人和我一样没吃东西吗？” “是做夜宵吧，秦家很多生意上的事情要打理，大半夜的还在看账簿是常事。”鬼女在秦若身后头用头发抱住秦若，满是同情地说，“要不然咱们翻墙到外面去吧。这么晚了，好多人家都睡下了，咱们去偷点吃的。再不济，从地里掐把菜也行啊。” 鬼女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说起偷鸡摸狗的行为一脸促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天生如此呢。 “嗯。”秦若点头，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秦若好艰难才没有直接扑下去吓倒一片，自己大快朵颐。 鬼女带着离开房顶，刚飘出几步远，迎面忽然来了人，吓得两人立刻逃进距离最近的树上躲起来。地面上有灯光，秦若骗着头看下去，看到了一个人端着食盒进厨房，一脸沮丧。里面的人看到，明白了，问：“还是不吃？” 那人摇摇头：“我去的时候房间的灯都关了，丫头说早就歇下了，不让打扰。” “从醒来就没好好吃过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她受不受得了是她的事儿，我要怎么向老爷交代？老爷该以为是我办事不利了，连顿饭都劝不动。” “……对啊，也该以为我做的菜部队病人胃口了……” 厨房里，两个人在对话，口中的主角很明显是秦若，秦若探头很认真打量了那人一番，认出是中午的时候来送饭的人。原来是穆怀专门命人准备的吗？穆怀和孙妈不是一伙的，他准备的东西可以吃吗、秦若纠结，很快做了否定；穆怀比孙妈段数更高啊。孙妈只要是喜欢你至少还可以揣摩，这个大神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走。”她轻声对身后的鬼女嘀咕，鬼女答应一声，带着她悄然离开。 天边已经有半月，周围几点星光零星环绕。秦若在夜色中飘着，抬头仰望星空，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她叹气一声，扭头看越来越远的厨房，惋惜：“那么多好吃的。出去还得重新找，肯定没有这个好吃。而且我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胃肯定受不了一般的东西——呀！ 分卷阅读45 ” 话没说完，脚下陡然一空，身上的束缚消失，她一头栽进玫瑰花从里，脸朝下。幸亏双手本能够自救，才没有鼻青脸肿鲜血纷飞，然而手腕被狠狠杵了一下，疼得她五官都变了形。身后，丢下她的鬼女慌忙落下来，藏在他身后，小声：“对不起，小若，我看到赤井了。” “我知道。”秦若头也不抬，一巴掌拍回去，咬牙，“除了他谁还能让你这么不讲义气。” “对不起！”鬼女楚楚可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算了，认识你那天就做好了被你坑死的准备了。”秦若异常大气，用嘴将手腕上的玫瑰花刺拔了下来，吐掉，回头叫鬼女，“快，扶我转过来，我的腰快断了。” 鬼女这才发现她还趴在地上，刚才那一冲击手上的腰估计雪上加霜了。鬼女大惊，立刻飞起来用头发缠住秦若，将她扶正坐好，自己抵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倒下去。玫瑰花从外面有灯光，秦若偷偷扒开看过去，见前方正是赤井居住的屋子，她坐在门口，支了口锅正在煮东西。锅是开着的，他拿着勺子耐心的搅拌着，大米的香气飘过来，把秦若的馋虫都勾引出来了。 “鬼女，你说她的东西里面有没有毒？”秦若用力咽了一下你口水，头也不回的问鬼女。 “你疯了吗？”鬼女贴在他后背上，闻言，大惊。 秦若摇头，狠狠咬自己的手指，让疼痛将理智召回。穆怀、秦婉词、孙妈妈三个人加一块都没有赤井一个人坏，如果说他们三个人是毒蝎的话，赤井绝对是鬼子的731部队啊，一个人抵一个世界。宁可回去吃孙妈妈的毒药都不敢对这个家伙有半分的动摇之心。 “嗯。”秦若坚定的一握拳，“鬼女，咱们走。” 身后没有声音，只有鬼女点头的时候下巴触到她肩膀的轻微碰撞，看来在赤井面前，鬼女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了，哪怕是心里。 “小修！”两人刚移动，灯光下忽然有了动静，吓得黑暗中的人齐齐一僵，空气都凝滞了。 “被发现了吗？” 蹭饭蹭到反派头上 “被发现了吗？” “是。”赤井的随从从暗处走出来，到了灯光下。 “把粥拿去喂狗吧，反正也没人吃。”赤井熬好了粥，像完成了一项艺术后的心里空虚，忽然发起了小孩子脾气，身子向后一样倒向了椅背。 没有被发现。鬼女心里松一口气，头发却忽然被拉扯了一下，秦若扭转了头看向灯光那边，鬼女心里察觉到了什么，然而对方的执念太过，她拉都拉不回来。 “家里有狗吗？”秦若问她。 鬼女翻了个白眼，无奈拉长语调：“有——，在那边院子里。” 她用头发指了一个方向 “咱们过去吧。”秦若异常兴奋，连疼痛都忘了。 鬼女忍不下去，卷起长发狠狠掐了秦若一把，怒：“你该不会要和狗抢吃的吧。” “谁说和狗抢吃！”秦若疼得差点喊出来，瞪过去，“咱们跟过去，等到了狗的院子，食物还没给狗的时候，咱们忽然现身吓昏那个人，然后咱们坐享美食，怎么样？” 话说完，身后却没有回应，身后缠住她的头发刷的一下抽走，之前被鬼女挡住的玫瑰花枝重新欺上来，扎透她单薄的衣衫，又疼又痒。能让鬼女一声招呼都不打跑路的，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秦若无奈的侧过脸，果然就看到了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只碗，碗里盛着半碗粥。 赤井一副“狗狗，来吃饭‘的表情，恨得秦若牙根痒痒。她觉得她应该有血性一点，一把把碗口回到赤井脸上，大吼：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啊，好像有点用词不当，应该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吗？饥肠辘辘直接透支了她的智商，她有些词穷了。 不吃，坚决不吃！ 秦若决定有骨气一回，脸一扭便要潇洒的离开。然而身体活动牵扯到腰部，剧烈的疼痛袭来，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状况，顿时囧了——怎么办？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肯定是不行了，鬼女那个那家伙肯定也是回不来了，要爬着离开吗？那个妖孽还在身后…… 她扬起头，满眼诗意：“今晚星星真好！” 手臂忽然被拉起，她受惊回头，赤井手里的碗已经不见了，站在她后弯下腰，将她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拦腰抱起——公主抱！ 秦若没想到赤井大脑会突然脱线至此，一时间愣了，任由人家抱着，大步走出玫瑰花。 好吧，仰视的角度看过去，他的鼻子够挺，侧面轮廓算得上绝美，尤其在这样月亮都不太愿意赏脸的夜晚，他一身白衣仿佛是自带光源，光芒又不刺眼，而是萤火虫那样淡淡的又温柔的光。拖住后背和双腿的手臂很结实，一下子抱起她一百斤的体重走路也很稳，没有一点颤抖。这样的条件，言情小说古代美男子盘点看他得第二，就没人敢得第一了。重要的是，明明那么俊美的一个人，竟然一点也不娘，被抱在怀里有一种莫名的被呵护的安全感。 秦若就那么直愣 分卷阅读46 愣的盯着人家，直到赤井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 秦若扭了头看身下，见两人已经到了地方，他身下就是一个轮椅。 秦若回过头，疑惑：“为什么不放我下来。” 赤井还抱着她，声音淡淡：“给你时间让你看个够。” 秦若的声音忽然就弱了：“放我……下来吧。” 赤井这才弯腰将她放到轮椅上，秦若一坐下身体立刻扭到一边，一只手臂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手臂抓住肩膀，头埋在两条手臂之间不肯抬起来，身体微微颤抖。赤井走回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用勺子盛了一碗汤出来，坏笑：“现在知道害羞了？看的时候眼睛都忘记眨了，那时候怎么不想着害臊。” 话刚说完，秦若忽然抬起头，额头都是汗珠，声音颤抖：“大哥，公主抱很浪漫，可也要分情况。腰上有伤的人不能这么移动啊。我的腰托您老的福快要断掉了。” 对面，赤井递碗过来的动作瞬间僵住，满额头黑线。 原来刚才一动不动不是被迷住了，而是腰疼不敢动啊。赤井啪的一声把碗放在小桌子上，看脸色显然生气了，秦若落于人手也不敢得寸进尺，悄悄的拿起汤匙开始吃饭。 赤井准备了蔬菜粥和四样小菜，两荤两素，汤的味道也意料之外的好。秦若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这里面可能有毒，嘴巴还是不争气的将所有饭菜吃了个底朝天，连最后一滴汤汁都收了，满足地放下了碗。对面，赤井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低头的时候手里就抚摸着一颗珍珠，抬头的时候就看她。眼神那叫一个复杂，就跟看他曾经深爱又残忍抛弃他的初恋情人一样，看的秦若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脊背一阵阵发亮。 不会真的有那么个女人，她又点背到和人家撞脸了吧？正疑惑着，胃里忽然一阵绞痛，有什么东西死死坠着胃，像吞了金子一样。秦若脸色都变了，恐惧：该不会真的有毒吧？ 她抬起手指向他，怒；“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赤井正好处于低头抚摸珍珠的时间段，听到声音头也不抬，仍旧稳稳的坐着，只是伸出了手将秦若的手抓了过去，按在桌子上诊脉，秦若疼的脸色苍白，好想咬死他。他诊了一会放开手，这才抬起头看她的脸，悠然：“吃多了。” 额？意料之外的答案，秦若愕然，转而大怒，“胡说，这点算多？” 她低头扫了一眼桌面，确定几天没吃饭的自己只吃了两碗粥，四盘很少的青菜和一个中号碗的汤。多吗？多吗……也不是很多啊。 “知道我身体刚好不宜多食还准备那么多，是故意的吧。我只是不忍心浪费食物而已。”秦若脸上发烧，嘴硬倒打一耙。 赤井静静地看着他发红的脸，轻描淡写：“两盘荤菜是给隔壁看门狗的加餐。” 秦若脑袋轰的一声，差点充血。耳边直回荡着三个字：给狗的、给狗的、给狗的…… 难怪！她汗颜。她饿了好几天没正常吃饭了，突然进食不能吃太多，按说不该有这些不好消化的肉类。她刚才吃鸡腿的时候心里还在抱怨为什么不炖软烂一点，如果是给狗吃的，的确不用那么浪费柴火。 秦若眩晕，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送你回去。”秦若的脸跟发了高烧一样红，对面的赤井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忽然站起身，走过来绕到她身后推动轮椅。 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秦若却像受到了天大惊吓，手忙脚乱地回头推开他的手，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慌乱和担忧的眼神，很明显是为了那只有一颗头颅的女鬼。 “你怎么回去？”他站在她身后问她，“这样子有办法飞檐走壁吗？ 从正门回去吗？然后跟照顾你的那些人打招呼，说你回来了，只是出去找点吃的，让大家不需担心？” 赤井的语气里挂着讥讽，听得秦若背后跟长了刺一样。她刚才还真的忘了最关键的一点。她是从房顶离开的，也该从那里回去才是，否则明天又是一场麻烦。可是鬼女如今不在，要怎么不发出一点声响地回去呢？ “我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鬼女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回去。”秦若微微侧着头看身后的人，然而看不到，只看到白色的袖子在风中轻轻舞动。 “你今晚还等得到她吗？”赤井笑起来，明明是笑，笑里却带着寒气，他双手把住轮椅的扶手，俯下身想从背后抱住秦若一样，“你是她的宿主，和她之间相互有感应，真的感知不到她如今的位置吗？她现在不在府里，十丈之内都没有她的气息。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你回不去的话，明天一早要怎么面对进去服侍你的人呢？” 秦若发现自己的退路被堵死了。这个妖孽，刚才是故意吓走鬼女的吗？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秦若只好妥协。 “不劳赤井宫主大驾了，我送她回去。”秦若刚要答应下来，穆怀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得秦若心脏差点同调，迅速回头，看到穆怀还是白天时候的装扮，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分卷阅读47 他的表情怪怪的，刚才听到了什么？刚才她和赤井说了什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轮椅上，向来善于猜疑的秦若迅速将自己刚才的言行回忆了一遍，却没找出什么能被当作把柄的，除非穆怀从她在玫瑰花对的时候就在了。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她可是我的座上宾。”赤井仿佛是故意的，一边说话一边将一只手放在了秦若的肩膀上，秦若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如今的距离和动作，似乎有些暧昧。她不露痕迹的伸出手转动轮椅想离开赤井的怀抱，轮椅却像被焊死一样动弹不得。 “多谢先生款待，今日已晚，就不打扰了。”穆怀也走过来，状似无意的将手放在轮椅背上，自己则转到秦若正面，稍稍弯腰对秦若，温柔：“你的身体还没好，需要多卧床休息，我现在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和眼神温柔到极致，仿佛他面对的是自己深爱的人。秦若还是第一次看到，怔住了。慢慢的，后背升起寒意：“这是又要闹哪样？” 全家都知道她夜宿反派房间 “走吧，”看秦若虽然脸上浮上戒备却名没有明确反对，穆怀宠溺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拉过轮椅便要推走，意料之中的遭到了阻拦。轮椅的另一边，赤井宣示主权一般霸占着，不肯放手。秦若在中间，两个男人一个温和一个微笑，没有撕破脸却已经有千把兵器来往。 这是偶像剧里最常见的两男争一女吗？秦若的目光在两人中间环顾，在剑拔弩张中确定了自己的重要性，心里面竟然有一些窃喜。不过，这么激动人心的片段，两个参与者一个是渣男一个是恶魔，上天不公平啊。穿越也不给她来个好点的 ，让她犯个花痴病都有可能被观众骂绿茶婊、心机婊小三婊…… 人生第一次这么重要，还是这样的场景，秦若欲哭无泪。 对了，这个还有一个作用应该是虐虐女配吧。偶像剧里这个时候秦婉词是应该上线的，一脸心碎地看着两个男主为了女猪脚撕破脸，哭着离去。女配呢、女配呢、两个男人为了她对峙，秦婉词竟然没心没肺地自己脑补剩下的画面，偷偷绕开两人的遮挡左右看，想找到那一束心碎的目光——让她也常常鬼女当初的心痛。 黑色的丝带随风舞动，世界静止！ 穆怀身后不远的树下，一张女子的脸朝向这边，满眼写着伤痛，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秦若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中含的泪珠，晶莹如水晶。 这样的场景果然还是有个女配，只是没想到女配是鬼女。 秦若所有玩闹的心慢慢冷下来，冷到周身寒冷。她低了一下头，抬起的手落在了穆怀的小臂上，推开了他。穆怀愕然，低头，秦若也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是在他的手离开之后迅速转动了轮椅向赤井那边挪了一下，退回到赤井的地盘上，赤井在她背后一笑，看他，满眼都是挑衅。 “他是大夫，更适合照顾我。”秦若扶着轮椅的手被赤井握住了，她的颤抖他都能感受到。 对面，穆怀的目光落在秦若头顶，想看出她真实的意思，赤井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根本不在意。秦若也感受到了，抬起脸仰视穆怀，目光不躲闪，是清清楚楚没有半分可以模糊的拒绝。 “好吧。”穆怀放弃。 秦若再次低下头，赤井的头低下来，嘴巴几乎贴在她耳边，轻声，“我屋子里有治疗你腰伤的药膏，先过去给你敷上，几天之后就可以下地正常走动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蒙谁？秦若自然是不信的，知道他是故意做戏给穆怀看，也没心思拆穿他，轻轻嗯了一句，便被赤井推着走了。穆怀还留在原地看着，尽管身后隔着一个异常宽厚的赤井的身躯，秦若还是感受到了。这俩男人，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吧。 进屋，关门，灯燃起，秦若还呆呆的坐着不动，脑海里胡思乱想着，赤井的药膏递过来也没发觉。 “好好一个和未婚夫的花前月下，被我搅散了，不开心吗？”对面被无视的赤井冷下脸来，一句恶毒的话甩过来，“他还没走呢，叫他进来带你走吧。” 秦若白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总算将他放在眼里了。 赤井的房间在上回遭遇秦若强拆之后来人收拾过了，还真的换成了秦若原来住的那个小屋的房顶——真寒酸啊。而且怪异，和这个房间的风格格格不入。这审美也是丑的没谁了。秦若瞟了一眼对面的绝世美男，对他有一颗无比LOW的心表示深深的同情。 “今晚我睡哪儿？”秦若打量了房间一圈，确定没有第二张床。 “你要留在这里？赤井嘴角一动扯出笑容。” “难道你会送我回去吗？”秦若反问。 赤井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然而默认之后自己走到了床边，脱鞋上床，衣裳也不脱就躺下来，侧身，但手臂撑着头看她；“上来吧。” 秦若嫌弃的后腿了一步。 赤井立刻放下了手臂，仰面躺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我怎么办？”对方的不怜香惜玉让人是可 分卷阅读48 忍孰不可忍。 “不是有轮椅吗？”他闭着眼睛回答。 秦若被噎到了——腰没坏也受不了啊，明天早上还能活着出去吗、看到赤井心安理得占着床，一点让出来的意思都没有，秦若也不跟他浪费口舌，转动轮椅往门口去。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大不了自己推着轮椅回去，被撞见又怎样。就说又撞鬼了又梦游了，反正又不是没被当做神经病过。 然而看到门上的九连环所，秦若所有的冲动都散了，握住锁，好想一头碰死自己。知道自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了，秦若认命，背靠着门停住了，闭上眼睛休息——她出不去 ，赤井这妖孽也别想出去 。有本事学她走房顶，摔不死他。秦若闭上眼睛，尽自己的力给别人找不痛快，想着 ，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 身体忽然就被抱了一下，猛地向前倾跌进一个怀抱，她诧异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还没看清楚食什么，赤井已经放开她，将她向后推了一下。后背处软软的，接住了他手上的腰和疲惫的身体——是枕头，赤井在她背后放了一个枕头。秦若刚想说什么，赤井已经转过身回床上去了，躺下，闭眼，再也没了动静。从头到尾都没看秦若的脸一下，更没打算听她说话。 果然，还是要她在轮椅上坐一晚啊，没人性的家伙！秦若在心里狠狠地骂。 穆怀回到房间，有一个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桌上放着被打翻的饭菜，秦婉词正用一块盘子的碎片画着桌子，一下一下，将好好的桌面划出了一道道伤痕。 “回去休息吧。”穆怀只看了她一眼便走过去，自己到另外一个屋子更衣。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秦婉词叫住他，将碎片拿到眼前观赏，“擅自取消了婚约，擅自和别人定了婚期，擅自讲一个私生女和她的娘亲迎入祖宗祠堂，你一个入赘的女婿，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做我秦家的主！” 秦婉词眼刺耳的怒，完全不是平日那个对穆怀百依百顺的小女子。 一帘之隔的里屋，衣服脱了一半的穆怀忽然停止了动作，露出嫌恶的表情，语气却还是平和的：“是族中长辈们一致的决定，改变不了，你还是放弃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着，继续换衣。 “所以你就答应了？”秦婉词侧过脸看晃动的珠帘，轻轻握手将碎片包在掌心中，“你可不是一个会被别人摆布的人，有什么阴谋？” “我不是正在被你摆布吗？”穆怀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他已经换上了寝衣。 “你心甘情愿的，也要怪我？”秦婉词彻底转过身，坐在桌子上，脚尖划过地面，挑衅的看着她，“当年害秦婉诗你也有份，现在装起好人来了。” “你知道就好。”穆怀看都不看秦婉词，径直都到床前自己铺床，背对着她，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所以别在这里继续生事，安静的回去呆着。我不想看见你。” “你变心了吧。”人家明摆着下了逐客令，秦婉词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微微仰起脸看房梁，声音沙哑，“你看那个冒牌货的眼神我都看见了，你喜欢她，你爱上她了。” 她转过头看穆怀，不怀好意的笑容浮上来：“那种眼神我看过太多次了，明明很爱却非要强迫压抑自己的眼神！” “闭嘴！”铺好被子直起身子的人猛然暴躁，有杀气紧绷，屋子里的蜡烛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跳跃了一下。空气陡然凝滞。 “恨我？”后面的人却不怕他，继续火上浇油，“杀了我啊。” 她走到他身后，抬起手将之前握着的碎片递到了他面前，穆怀不耐烦的回头瞥了一眼，目光陡然定格，回头，双眉紧缩死死盯着她的手掌——碎片上有鲜红的血液，是划伤了她掌心之后抹上的颜色。穆怀之前所有的憎恨和嫌恶都像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冷水，在刹那间封住，他拿过那个碎片，触碰到上面献血的时候手竟然抖了一下，一抬手将碎片扔向门口，回手抓住她的手腕往里屋拽去。 秦婉词被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用力挣扎却抵抗不过一个男人的全力，被动着到另外一个房间。房间的柜子里有药箱，穆怀翻出来，先用清水洗了伤口，药物消毒，最后用白布包扎上。药水和伤口的接触痛得秦婉词好看的五官都纠结起来了，甩着手后退，却被穆怀死死抓着挣脱不开，只好大声嚷起来：“痛，轻一点！” “知道痛就别这样对它。”包扎好了伤口，穆怀这才放开手，神色复杂的说了一句，语气忽然就温柔了。 秦婉词满怀怒气的瞪了他一眼，却不说话，假装活动被握红了的手掌，几步便溜到了外间，一直到外间门口打开门才回头过头，抬起手故意晃动着炫耀，“我偏不，我要废了这只手。” 说完，夺门而出，门哐的一声甩上又打开，逃开的人已经跑远了。里间，正在收拾药箱的人忽然停住了动作，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模糊的两个字从口中发出，他说：“婉词……”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赤井不知去向。秦若躺在床上，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确定 分卷阅读49 自己是清醒的，能感知到痛。她是平躺在床上的，因为腰痛不敢随意活动，睡梦中也是僵硬着保持一个姿态，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她一度怀疑自己成为了僵尸。身上盖着被子，衣裳是完整的。她侧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更加疑惑了——轮椅还堵在门口，赤井是穿墙出去的吗？最重要的是，她都被人家挪了地方换了姿势了，到底是怎么做到毫无知觉的？她以前不是这么反应迟钝的人啊。尤其如今还受了伤，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按说应该比平日多几分戒备才对。 老天啊。摸到腰上新换的膏药，秦若想抠掉这块记忆。 算了，先离开这里再说。秦若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扶着腰下了地，蹭到了轮椅上坐下，砖头开了门。屋外天色已经大亮，门开，刺眼的天光随之涌入，秦若的眼睛一下子就花了。 “二小姐，您醒啦。”天光下，四个装扮相同的丫头端着洗漱用品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看着她。 秦若的表情定格了几秒，自动屏蔽了眼前的画面，张开的手臂慢慢向中间靠拢，要将门关上。 “小姐，奴婢们来服侍你起床！”站在最前面的丫头急忙进来拦住了门，后面的丫头也跟着进来，有人转动碍事的轮椅将她推进来。秦若深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身侧悄然握拳才让自己没有跳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秦若盯着盆里晃动的水，问距离最近的人。 “是赤井先生告诉我们的。”小丫头回答，脸上没有一丝异常，“今天是夫人的牌位进祠堂的日子，他特地过来分吩咐我们，让我们好好伺候您梳洗。” “你们还告诉过别人吗？”秦若的目光飘到另外一个人脸上，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好按照大家的指引乖乖洗了脸。 “没有。”丫头的回答很干脆，有人上前给秦若梳头，有人帮忙擦粉。 秦若放下心来，想着要怎么收买眼前这几个人。对了，他们是周家派来特意照顾她的人，一定会守护她的名誉，不会让外人乱嚼舌根子的，否则主人在人前抬不起头，她们又能长脸到哪里去。孙妈妈亲自看着，应该还没什么机会被秦婉词收买吃里扒外吧。 “小姐，早饭你要在这里吃呢，还是和厅上和大家一起吃呢？”梳好头化好妆，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丫头过来请秦若的示下。 “当然要出去。”这么没脑子的问题也问得出来，难道想让全家的人都知道她夜宿别人的房间吗？ “是。”丫头答应一声，转头对要出门的人吩咐，“你去告诉厨房饭菜不用送到这里了，另外派个人去通知老爷，小姐一会去厅上。” 小丫头安排的利落，却吓得秦若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只剩下一个小丫头的时候她才把嘴巴闭回去，发出人类的声音：“原本、厨房是要把饭菜送到这里吗？” “是的，小姐。”小丫头回答伶俐，“赤井先生说您身体不好，特地告诉厨房先将饭菜送到这里，免得您走动辛苦。可是老爷说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大家要吃早饭，所以要问过您的意思才决定。” 话刚说完，秦若忽然扶着额头倒了下来，头靠在扶手上抬不起来，吓得小丫头一叠声叫外面的人，被秦若一把抓住了，一脸绝望地看着她：“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整个秦家的人都知道我昨天晚上住在这里啊。” 小丫头一脸无辜，答案让人心碎：“是啊。” 她们只说了她们没有外传，可她们本来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她们的。 秦若晕倒，不想活了。 渣男对她深情款款 从牌位到灵柩，秦婉歌生母周氏在死后终于彻底迁进了秦家，和秦老爷同穴而眠，尴尬的是旁边还躺着一个原配，以她的心性，估计得一辈子瞪着这两位了——做鬼都不得安生。 古代人的三观秦若不想深究，只是莫名的觉得慎得慌。不是因为这些尘封了又被翻出来的过往，而是整个秦家的氛围——刚刚和秦家现在的当家人定下朔的未来嫡出的女儿竟然公然夜宿别的男人的房间，还是原本要参加穆怀和秦婉词婚礼的客人的房间。够劲爆了，就算不八卦的人都做不到不关注的。然而整个秦家却异常的平静。 没有人讨论，没有怪异的眼神，没有刻意的讨好和疏离。穆怀还如一样一样温和如春风，脸上看不到以前前一天夜里留下来的和赤井剑拔弩张的痕迹。如果说他当护理当官了关于藏心死，那么秦婉词呢？那个有点心情都写在脸上的秦家小姐，竟然也平静地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尤其是秦婉歌母女正式入驻秦家这件大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秦婉词母女了。她们母女一辈子都没得到的身份，外来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得到了，换成秦婉词以前的个性早就炸毛了，绝对拼死阻止呢。 现实呢，她就那么平平静静的看着，跟看别人的人生一样，当发现不安的秦若偷瞄她的时候，也会回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好像是说：你的秘密我都知道了，因为我就是你。 看到亲情 分卷阅读50 按此的笑容，心里自动脑不出那句话，秦若的头发丝都竖起来了，好不容易才将僵硬的头转过来继续看仪式，没有当场跳起来铁对方一脸符咒上去。 秦婉词的平静太诡异了，秦若宁愿她发疯扑上来挠她一爪子。 所有的仪式结束后，秦若以想一个人独处为由走开了，到了杏花林才停下来。怕人跟着，三百六十度查看有可能监控的地方有没有人。 “没人。”鬼女从水晶里面跳出来，藏身在粉色依旧盛放，诡异岛不能再诡异的杏花林中。 “你妹妹很奇怪啊，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秦若转过脸，藏了许久的疑惑终于跑出来，回想秦婉词的样子就心有余悸，“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秦婉词—。”鬼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长了语调纠正秦若的称呼，脸上写满不情愿，“她早就不是我妹妹了。” 从她弄死秦婉诗的时候就不是了，鬼女已经从心里将她除名了。她宁可认一个之间见过几面的秦如歌为妹妹。 “可你还放不下穆怀。”秦若冷眼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鬼女，忽然冒出来一句话，“两个人犯下的罪，你清楚地嫌恶着你的妹妹，对穆怀却还有复杂的感情，到现在都难以决断。” “我没有。”鬼女下意识便反驳，看到秦若洞彻一切的目光后脸一热，低下头，嗫嚅，“我已经放下了，等找到身体我立刻就已放下一切离开。小若，这是我长大的地方，留下了我太多的记忆，看到什么都会触动我的记忆，我没办法做到隔绝得那么彻底。可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我发誓 ！” 她右边的头发刷的一下竖起，编织成手掌的形状，配合上她认真严肃的表情，还真的是一个无比真诚的起誓。秦若想笑，可是想到鬼女说这话时候的心情，便又沉重起来了也不忍心责怪她的优柔寡断，只是叹息一声。 “秦婉词好像真的变了，我都要认不出来了。”看秦若没继续责备，鬼女立刻换了话题。她昨晚看到秦婉词的举动，真的被吓到了。记忆中那个妹妹胆小怯懦，因为是庶出，加上母亲的严厉，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如果不是母亲在意常常找她们母女麻烦，还爱把自己的不满讲给女儿听，她早就忘了家里还有这两号人物存在。 她对母亲的“在意”无感，一直是不耐烦的应对着。真正和秦婉词正面接触就是因为穆怀吧。他们二人联手将她一个高傲自负的大小姐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因为被骗过，鬼女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准确说出她们二人是哪一种人，因为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身上的气息也很奇怪。如果说之前针对你的状态是风的话，现在的样子就像极了黑洞——永远都看不到底，一进去就会被黑暗彻底吞没的感觉。”鬼女想起和秦婉词擦肩而过时候带来的震撼，现在还会心有余悸。 “不是单单的黑洞，好像还有杀气和阴气。”秦若给与补充，神色也是凝重，“如果说原来的秦婉词只是一个讨厌的疯女人的话，现在的她就太像一个鬼了。” 大白天的，只是说出了一个推论，秦若瞬间冒冷汗，黑背凉气窜上来。杏树下，鬼女的脸色也变了。 “不会吧。”鬼女模糊的否定，“如果是鬼附身的话我能感觉得到，我们鬼对同类最敏感了。我只是觉得她好像不是一个人，或者说……” 她说不出来。 “像她这样杀了人做了坏事，身上是要背负怨气的，我在很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看到了，包括穆怀身上都有。唯独她什么都没有，干净的怪吓人。”秦若越说越冷，抱了抱自己的肩膀。 之前因为有赤井的网，整个秦家都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后来网撤了，人类活过的痕迹就出来了，每个人身上都能看到，混乱的都快看不清人类该有的模样了，唯独秦婉词身边干干净净的，就是一个清晰的人类的形状，吓得秦若以为看到了鬼。因此也怀疑秦婉词其实是所有事情中做得最多的那个，所以杀气才会重到连鬼都不敢靠近了。 “到底怎么回事？”赤井搞的鬼？科学解决不了的事情，习惯往鬼身上推，鬼神也解决不了的事情，秦若第一个想到了有前科的某人。 “……有可能。”提到赤井，鬼女的声音又开始发抖了。秦若抬起手招呼了她一下，她飞过去，秦若将她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后脑受安抚，恐惧这才消减下来，温柔的笑了笑，头顶上听到秦若的声音，“找到机会，我一定替你报仇！” 鬼女从她怀里飞起来，笑靥如花，“不必了，我能顺利投胎就好了。过去的就算了，而且，你打不过他。” 看到秦若眼角抽搐，她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呀！”笑容只持续了几秒钟，鬼女忽然发出惊呼，声音未落头已经化成一道影子消失在杏花林里。 能让鬼女瞬间变脸的整个秦家找不到第二个人，秦若闭上眼睛，努力压抑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世界如此美妙，她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回头，她粲然一笑，看到的画面却让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迎面一 分卷阅读51 起走来谈笑风生的是谁？一个俊美如谪仙，一个温和如春风，配上周围那灿烂的落花的衬托，画面真是唯美到现成的古风图啊，都不需要PS了。赤井和穆怀，这两人不应该是情敌吗？至少表面上是啊。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都能面不改色，穆怀 真不是一般的境界啊。 赤井并没有过来，在岔路口就和穆怀道别走开了，甚至都没看秦若一眼。秦若本来是做好了将他无视成透明人的心里准备，气死他，然而人家根本就没给她机会，她好不甘心。自己也没察觉到，眼神已经不知不觉跟着赤井跑了，心里琢磨着下次见面怎样清算这笔帐。 想得太过入神，穆怀走到跟前都没察觉，直到穆怀叫出了她的名字，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答应一声。 穆怀叫她“如歌”，那是一个让人娇躯一震的称呼。 “头还疼吗？腰怎么样？可以活动吗？”穆怀蹲下来面对着她，温和地问。未婚妻明显的“红杏出墙”他都视而不见，那温柔的语气和眼神，好像秦婉歌是他至爱的女子，他明知道她心里装着别人，他无法放手也藏着不肯说，生怕伤到她一样。即使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光辉历史，秦若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罪恶感啊。 这是一个温柔到能让冰山都融化的男人啊，道行太深，秦若自叹不如。 “好很多了，下地可以走一会，就是时间不能长久。”秦若走神，把所有的芥蒂和毒刺收起来，微笑，“赤井先生的医术果然高明。” 话说完，看到穆怀的表情一滞，很快又宠溺的笑出来，秦若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赤井医术高明，这不明摆着把昨晚住在别人房间的事情拿出来膈应人吗？果然，毒刺这种东西藏在心里，不是大脑可以控制的。 秦若乖乖闭嘴，悲伤的抬起头看头顶上的绿叶。 “关于婚事，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穆怀的表情里看不出受伤的痕迹，还是那么温柔，看到秦若一怔，随即补充了一句，“婚约是周家提出，秦家长辈们商讨之后询问我的意见，我同意了。你当时人在昏迷中，并没有人问过你的意愿。所以我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同意？” 婚事…… 秦若差点心动 问的还真及时，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正日子了，现在问就算不同意又能怎样？难道他看出她和赤井的“奸情”，想要成人之美？秦若忽然好奇起来，想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穆怀会怎样处理。会放开她这块到手的肥肉，还是阴谋阳谋一块招呼上？ “我没意见。”秦若玩闹的念头只存在于心底，时间紧迫，她可没时间弄幺蛾子，“婚事本来就是长辈们做主，我父母双亡，周家和秦家都是我的家，既然他们都决定了，一定是最好的。我没意见。” “婚礼仓促，委屈你了。”穆怀愧疚。 “不委屈。”秦若环顾四周，“这么大场面，怎么会委屈呢。” 穆怀为了迎娶秦婉词可是下了血本，当初娶秦婉诗的时候都没这么大阵仗。委屈吗？该委屈的应该是秦婉诗吧，毕竟自己是名门嫡出的唯一一个女儿，秦家未来的继承人。 秦若没注意到，自己的毒刺又冒了出来，直直射向面前的人，然而穆怀只是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身后是一片杏花林，刚来这里的杏花初放，还是红艳艳的一片，如今已经转为浅红了，风刮过来的时候不坚固的花朵便落下来，落了一地的柔软。秦若只坐了一会身上就多了好多点缀。她想抬手接住花瓣像少女一样重新抛向空中，可是眼前的人还在，这样做难免让人怀疑她有勾引穆怀之嫌，因此只是静静的坐着。把学林妹妹葬花的念头压缩到心里去。面前的人温柔地看着她，忽然抬起了手替她拿下了头发上的花，秦若反应慢了一步，他的手已经垂下来，手上还拿着那片粉红的花瓣。 秦若盯着那片花瓣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行为有多暧昧，然而错过了躲开撇清的机会，这会再有反应，反而像刻意引导。顿时有一种吃亏了的感觉。只好什么都不说，抬起头忧伤的仰望天空。 衣服穿少了，刮风好冷。别人眼中的诗情画意，俊男美女无言相对落花为伴，当事人秦若却煞风景的偏移开了心思。天空阴阴的，粉红色的杏花乱舞，地面上阴风阵阵，是要下雨了吗？鬼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毫无头绪的寻找身体之旅，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有些想念另外一个世界的家了。 “天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秦若走神，对面的人忽然说了一句，她回过头，一件外衣落在她肩膀上，穆怀站在她前面，用他的外套将她的上半身包住。又将之前掉落了一半的毯子捡起来整理了一下重新盖回到秦若腿上。秦若的反应又慢了半拍，等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对方该做的都做完了，已经绕到她身后推动轮椅了。 秦若终于明白反应慢半拍的危害了。幸亏对方没干什么坏事，否则这会死八百回了。 “住进来几天了，从未拜见过你的家人，是不是很失礼？”回去的路上，秦若没话找话。 身后 分卷阅读52 ，穆怀不知是何表情，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很小的时候家人过世了，只剩下我一人。你不需要为这些费心，安心养伤就好。” “是吗？”秦若轻声，想起了秦老爷过世之前秦家的盛况。他曾经也是孤家寡人，带着恩人之女四处流浪，后来停下来成亲生子，最热闹的时候家人九个，佣人几十个，店铺近百家。结果才几年的时间，秦家血脉剩下的就只有秦婉词一个了，秦家家业也落到了外姓人的手上。如果他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为了这样一个结果牺牲了那么多，伤害了两个无辜的女人，制造了三个无辜的孩子，让自己最爱的女人永远不能见光，让最疼爱的女儿只能流落外边。 他谁都想对得起，却终究所有人都欠了，都辜负了。 嗯？这时候脑子里想这些，好像不对劲啊。后面的人还在，她的轮椅也在缓慢前行，这样的氛围下正确的继续方式应该是这样的： 女（愧疚）：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男（微笑）：没关系，都过去了。 男主女主对望，心与心更近一步。 画面拉回到现实，秦若觉得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命，就这双商注定当不了女主角了。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既然已经当不成女主角了，秦若索性放弃，抬起手拦了一下轮椅的前行，待穆怀放开手之后自己转了过来面对他，认真，“我和母亲的存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回，孙妈妈来的时候。”穆怀也回视着秦若的目光，不躲避。 “婉诗姐姐几年前就知道了，并且一直在照顾我，你和婉诗姐姐共同打理秦家生意没天相处，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如此明显的疑点，秦若不相信。 “老爷过世之后秦家生意上出了很多乱子，曾经的合作伙伴认为秦家后继无人，当家小姐软弱可欺，联合起来一起算计秦家，打算将秦家的生意瓜分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当时只有大小姐一人坐镇秦家，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面各处联络。秦家的生意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两人走到湖边停了下来。因为要下雨的缘故，水底气压变低氧气减少，鱼儿们纷纷浮上水面呼吸，从上面看下去，煞是好看。两人静静看了一会，秦若回思着穆怀刚才的话，的确没什么漏洞。不过以鬼女的性情，在那么大压力下没有失控把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真的不容易啊。晚上回去找鬼女对一下。 “你还有是那么想问的吗？”两人停了一下，穆怀转动轮椅朝向路的方向，秦若以为要继续前行，不料轮椅转过来了，穆怀却呆在原地，面对着秦若，蹲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你对这个家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都告诉你。” 如此坦诚，语气和表情还是秦若最没有抵抗力的温柔，她没有防备，一下子愣在那，脸瞬间红了。手抹上车轮，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没、没有了。”她脸热热的，刚才想好的问题都忘了，更没有勇气抬起头正视他的脸。 “没出息啊，”没出息。她在心里骂自己。 “回去了。”对面，他温柔的笑了笑，走到她身后推动轮椅往回走。 天上的阴云越压越厚，马上就要承担不住化成雨水落下来，洒在这个世界。他的身上，她的身上，所有人的心上。 ———— 穆怀把她送回了房间，她却转头去了赤井的住所——没办法，她还得吃饭。 一天不见的赤井不知道跟谁生了气，阴着脸坐在床上，秦若进来了也不说话，秦若不敢惹他，自己跑去厨房找吃的，一脸沮丧的回来了。 “今晚减肥吗？”她趴在门口苦着脸问他。厨房里空空的，别说煮好的食物了，连生的也没有。秦若想借了食材自己做饭都不行。白天的时候她假装为生母难过，什么都没吃，就喝了一口水，这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给投牛都能生吞下去。 “我是厨子吗？”赤井还在生气，黑着脸顶回来，“你是秦家大小姐，未来的穆夫人，还会少了你的饭？” 秦若坐着轮椅在门口，本来是身体前倾扒着门框的，听见他的话便坐直了身体，很认真的想了想，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应该找我的未婚夫要吃的，谁让我以后跟他姓呢，不养我养谁。” 说着真的转了轮椅往外走，刚离开门口，身后的门哐的一声关上，吓得秦若差点跳起来。迅速回头看，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中邪了？”秦若低估，咬着指甲很认真思考去穆怀那里找食物的安全性有多少。孙妈妈，赤井。穆怀，三个人究竟谁最危险呢？该不会是一伙的吧。秦若弄不清楚，痛苦不已。好饿啊。目光四处乱转想找可以入口的东西，忽然一眼瞥见外面走过的婢女，眼睛一亮，立刻转动着轮椅过去了，半个身子躲进了院门后，只伸出一只手讲婢女叫了过来。 “你是——”婢女没看到脸又不敢擅自进赤井的院子，心里直犯嘀咕。 “你不要管我是谁……如果真的想问的话，到里面亲自 分卷阅读53 去问他吧。”秦若本来想强硬，可向其赤井那张脸又觉得多余，很快转换了语气，温柔飘渺的让外面的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姑娘有事请吩咐！”婢女吓得声音都在抖。 “你去吩咐厨房，把晚饭提前送过来，放在门口就行了。”秦若改变了自己的声调，忍住笑。 “是。”婢女甚至都没敢多问，答应一声撒腿就跑。秦若刚想从门后出来，婢女好像想到了什么，踉踉跄跄又折了回来，声音慌乱，“请问有特别要的菜品吗？还是跟以前一样？” 赤井以前吃什么？秦若还真的没注意，纠结了一下：“让他们看着做吧。” “是。”婢女再次答应抛开，这次再也没回来。 秦若揉揉咕咕乱叫的肚子，忍者饥饿等了好一会外面才再次响起脚步声，是两个人拎着食盒，距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就放轻了脚步声，小心翼翼起来，秦若秉着呼吸，等到对方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伸出了手，冷声：“放在那里不要进来。” 反派可怕的独占欲 对方被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把食盒扔下。天已经黑了别处点起灯笼，只有这里黑漆漆的，没有人气倒也罢了，非要森森的泛着鬼气，大家都对这里敬而远之，多一步不敢靠近。这回秦若的手从门后伸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远处延伸过来的灯光下显得苍白尖锐，像是厉鬼的爪牙。 “东西放下，走。”院子里，阴鸷的声音响起，环绕着他们，后即被升起寒意，“不要胡说八道，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外面两个大男人吓得屁滚尿流，放下适合仓皇出逃。 秦若确定外面的人走远了才探出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伸手将食盒拿起抱在怀里，一手扶着一首转动轮椅，艰难缓慢地回到了赤井的房间。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听不到半点声响，连呼吸都听不见，赤井这家伙不知道是走了还是死了，秦若也懒得理会，按照记忆摸到了灯台前，点燃了蜡烛，把食盒里面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放到桌子上，又从头上的簪子的空心处取出银针一一扎进去验毒。 电视剧里面说的银针试毒应该不是骗人的吧。一圈下来银针也没有变黑，秦若还是不放心，扭头瞅了一眼还坐在床上的赤井，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让他当小白鼠试毒呢？按说给赤井的食物，秦家还没有人胆大到下毒，是安全的。可是不破一万就怕万一啊。 是，不是。秦若有选择障碍，纠结了好一会也没做好决定，索性又用银针将饭菜扎了一遍，得出了一个奇数的结论。她扭头看赤井，目光总算坚定下来——赤井啊，这都是命。我认了，你也认好不好？ 她转动轮椅过去，笑眯眯的拉着赤井的袖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我特意让人做给你吃的，过来尝尝吧。” 赤井看她，从手到脸，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却看得秦若头皮发麻，手哆嗦了一下放开，后退一步；“刚才下人不小心把食盒打翻了，饭菜都乱了，我一会让他们重新做一份。” 说着，退回到了桌子旁，挑了两样饭菜装进食盒，吹灭了蜡烛，驱动着轮椅要按照来时候的路回去——她心里是惧怕赤井的，能避开尽量不见面。刚才厚着脸皮进来实在是因为外面光线太暗了，她想银针试毒都看不到结果。 所以，只是借个光源。确定没问题就跑路大吉吧。明天见，啊，不对、不要再见。 门口，她伸出手推门的时候，以为成功抽身而出，嘴巴扯出八颗牙的弧度。然而距离赶不上变化快，嘚瑟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摸到赤井的手的时候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远处的灯光透过窗纸渗透到屋子里，光线昏暗，但是还是能看出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人。那身形那姿态，除了赤井找不出第二个人。 赤井这妖孽利用瞬间转移就飘过来了，连点脚步声都没有。秦若的心脏差点停了。 “还有事？”声音出来她才注意到已经颤抖了。 “你喜欢他？”黑夜中，赤井的声音响起，声音冷飕飕的，像带着风。 “才没有！”她下意识反驳，话出口了才发现自己暴露了。他是谁？谁是他？心里面有才会有下意识的反应吧，不管是承认还是反驳。 “啊，痛痛痛! ”秦若反应过来的同时赤井也知道了，抓着秦若的手边使劲，疼得秦若大叫起来，又挣脱不开，抱着赤井的手哀求，“好吧，我喜欢你，喜欢你还不行吗？” “什么？”赤井的手松了松，语气诧异。 “怎么？不喜欢不行，喜欢也不行。你还想怎样？”秦若趁机抽回自己的手，生气地质问。 对面站着的人沉默了一会，屋子里面安静得连呼吸都听的清清楚楚。秦若的心脏扑通乱跳，生怕赤井不肯吃这套——赤井问的明显是她和穆怀的关系，她已经失误了，剩下多少解释都是找死，所以只好装傻，当自己刚才听错了，将话题引导赤井身上，这个自恋的家伙，会臭美的转移注意力也说不准。不过他那个反复 分卷阅读54 无常的臭脾气，不会因为嫌弃被她告白而丢人，直接宰了她吧。 多余的可能让秦若直冒冷汗，更紧张了。 “你耳朵有问题吧。”秦若心扑通扑通乱跳，猜测着赤井下一步的举动，赤井忽然弯下了腰，手指划过秦若的额头落到耳朵后面，托起她的耳朵，脸凑了过去。秦若以为他要咬她，身体本能地便转过去，脸朝向赤井，将自己的弱点都藏起来。然而两人距离太近，转动的时候空间狭窄活动不开，脑门和赤井的头来了个亲密接触，咚的一声，秦若满眼冒金星，心里面已经把赤井祖宗十八代问候过了一遍。 疼啊疼，电视剧里面距离太近一回头就亲上的镜头绝对是骗人的，为什么她要前面撞到额头，撞也就撞了，比亲上要强很多，至少只是痛，省却了惊悚的后遗症。然而为什么身后的门也要跟着掺和一脚？她的后背啊，随着身体的惯性就和门来了个亲密接触，伤上加伤，痛死了。食盒也惨烈落地，里面发出了晚盘扣过来的声音 ，彻底不能吃了。 出门前没有看黄历啊。 蜡烛忽然亮了，赤井这个妖孽又来了个瞬间转移，秦若头和后背撞到后才两秒的时间，他已经到了桌子前，找到了火石，摸到了烛台，点燃了蜡烛。就这速度，不去做救援工作，不在千钧一发之际闪电出手救下性命，都对不起他多年的修炼。 “过来，把饭吃了。”他坐下，侧过身叫她，秦若接着灯光回头看了一眼门，算了一下自己做着轮椅逃亡的速度，放弃了，乖乖地驱动轮椅回到了赤井身边。桌子上还有之前因为嫌弃太多带走不方便而留下的食物，如今倒是幸免遇难了。 赤井为什么会忽然问起穆怀呢？难道她真的喜欢上穆怀，还被赤井看出来了？不会吧，哪位大神寄一个渣男啊，而且很极品的那种。难道是因为道行太深，连她也套中招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可怕了。为鬼女着身体，别什么都没做好，把自己再陷进去。 罪过罪过！如果送这样的话，赤井的提醒也算是好事了。 秦若想事情太过认真，同一道菜连着吃了五口都没发现，直到赤井刀子一样的目光将她吓回来，假装没事低头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嘴里咸得像含了盐巴一样，齁得她急忙转到另一边去拿水喝。谁料，赤井这货又开始置气，秦若的手感刚碰到茶壶就被他先一步截胡抢走了。看到他的长手臂能伸过整个桌面，秦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自愧不如。 她刚才吃的几口都是咸菜，明明之前放在面前的是普通的炒菜，走个神的功夫就乾坤大挪移了，是谁搞的鬼脚趾头想都知道。秦若不和他计较，他还没完没了了。 秦若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嘴仗和体力明显拼不过别人，也不想浪费精力，驱动轮椅转到赤井身边，把杯子递了过去，一脸无辜。 赤井阴冷的表情盯了她好一会，终究什么都没说，倒了一杯水给她。秦若如得甘霖，一口气都喝光了。最里面还是咸的一时间尝不出来别的味道。她不想继续看赤井的脸色，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继续吃饭。 “如果你再敢想着他，我就杀了他。”秦若低头猛吃饭，差点噎到，对面的人慢悠悠加了一道菜。 秦若的动作顿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嘻皮赖脸的回应一句“求之不得”以证明自己不在乎，然而之前摔得太狠，让她全身紧绷随时备战，赤井的话有没有坑都要反复向三遍，一琢磨，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又是只有一个“他”没有名字，说的谁大家心知肚明，可是如果秦若心里没有那个人，第一反应应该是没听懂。这个深井冰的赤井究竟想闹哪样。她喜不喜欢穆怀跟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 她偷瞄了一眼赤井的角色容颜，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荒唐想法——不同种生物之间应该不会来电。他应该只是单纯的抽了，或者因为秦若直接越过他看上了别人，让他有一种自信心和优越感被打击了的挫败感，所以才会如此抽风。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鉴定完毕。 “她已经是鬼了，你就放过她吧。”秦若故技重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们不是来捣乱的，就是想找到她的身体让她可以顺利转生。一个弱女子天地不留四处流浪，多可怜啊。” 一个套路在赤井面前只能用一回，秦若偷瞄这赤井的反应，话刚说完忽然见他皱起了眉头，脸上浮过被愚弄后生气的表情，长臂一伸便朝着她抓过来，幸亏她早有防备，看到赤井表情变化的瞬间便一手驱动这轮椅闪到了一边，赤井除非用妖术将自己的手臂拉长，否则是够不到了。 暂时逃离了魔掌，危险还是存在的，秦若背靠着墙，眼睛瞄着门口，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房间的门槛被砍了，整个院子好几间屋子轮椅都是畅通无阻，一个人也可以出去。出去之后喊救命，就算逃不掉也会吸引人过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而且鬼女说过，法师一般不会对同行动手。只要赤井还在法规的舒服之下，他还在吧…… 恶女对孙妈妈动手 分卷阅读55 过犹不及，想多了的秦若更不安了，觉得一再挑衅赤井权威的自己距离死不远了。 “你说得对，我想控制你，抓到那个女鬼就行了。”赤井没有站起来抓她，而是让她自己留下来。 “你这样欺负一个鬼真的好吗？”听到赤井拿鬼女威胁她，秦若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然而怕才到这个妖孽的雷区又不敢乱接下去，怒，“看穆怀不顺眼就找他，要杀要剐随你的意。我才不想干涉。鬼女现在连个完整的鬼都算不上，你跟它过不去有什么用。” “至少能让你不痛快。”赤井抬起眼皮，皮笑肉不笑。 秦若被气的无语，瞪着他好一会不说话。对面的赤井也不开口，两人就这样了僵持了一会，秦若先妥协，低下头吃法，再也不理会赤井的故意挑衅。一顿饭总算平安无事的吃完。赤井难得勤快地非要送秦若回房间，秦若不想再添事端，默许了。 外面天彻底黑了，各处点起了灯，一路走下去，不用提灯也不会迷失方向。临近婚期，很多人都在忙，嫡出女儿秦婉歌和未来男主人穆怀的婚事，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隆重——平反之后周大人被拔高了成了那批冤死者的代表人物，很多素日的旧友，曾经一起被冤枉的，侥幸躲过去的，以及后来加入朝廷的新势力们都将他当作英雄来膜拜，就连皇帝都曾经写写文悼念他，下旨为他修祠堂，追封，善待周家还活着的家人。 从孙妈妈的暗示里她得知，这场婚事其实就是皇家的意思，意义非凡，婚礼当天还会有特别的恩赏，荣耀无限。这也是秦婉词乖乖让位毫无声息的原因，毕竟这个外来姐姐身后站的可是皇家，秦婉词有几条小命都不够折腾的。 整个家喜气洋洋，把阴气都冲散了不少，这点秦若最有发言权。入夜之后不但眼前干净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连鬼女都不愿意待在秦家，不是躲在水晶里睡觉就是干脆远远地躲开。秦若晚上出门也不用担心被忽然冒出来的脏东西袭击，不用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吊死鬼向她吐舌头了。 正想着，视线可见的范围里忽然杀出一颗头颅，长发随风遮住了一半脸，慌忙的丢下一句话又闪电般消失，速度快到秦若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小若，孙妈妈和秦婉词去湖边了。”最初的惊愕过后秦若将听到的那句话送到大脑中进行分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个头颅是鬼女，有紧急情报想要告诉秦若，却惧怕赤井，远远地尾随着，终于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跳出来说完话，又麻溜的跑路了。 秦若闭起眼睛在空气中很认真辨认了一下，确定已经没有了鬼女的气息。 想多了的错觉？刚才的一幕太过玄幻，秦若不太敢相信自己，转头问赤井：“刚才鬼女来过吧 ” 赤井却还在赌气，头一扭：“我没听到。” 秦若咬牙切齿，抬起手往湖边一指，下命令：“去那边，去那边求证一下……求你了。” 赤井不肯听命，秦若只好转为哀求，赤井这才转了方向推着她往湖边走去。湖边也亮着灯，只是没什么人，秦若挑了个隐蔽的角落藏着，拉了好几次才把跟木桩子一样挺拔的赤井拽下来，让他矮下身来藏身于灌木后面，免得暴露。 湖边只有秦婉词一人，穿着一身玫瑰红的裙子，头发垂散下来，连女子标志性的玉簪也没有带，就任由乌黑长发铺满后背，被风吹着飘舞，脸上挂着浓艳的妆容，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倒不显得媚俗，而是散发出浓重的诡异。灌木丛中秦若偷偷抱了抱自己的肩膀，感觉寒气从心底升起。 怎么只有秦婉词一人，孙妈妈呢？鬼女口中的两人只出现了一个，秦若以为自己遇到了陷阱，慌忙左右环顾，一眼看到了从一边走过来的孙妈妈，秦若松一口气：幸好没有商量好了一个引蛇出洞一个后面包抄，否则秦若这么冒冒失失就跟过来了，不死才怪。看这样字是两人见面说好了去湖边，却分开各自走在这里碰头吧。 秦若没敢出声，将自己的身体又缩了缩，免得被人发现。 “找我有什么事？”孙妈妈木着一张脸走到秦婉词身边，语气不耐烦，一点也没有下人对主人的恭敬。 秦婉词面对着湖面，听见她的话回头笑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抓住孙妈妈，朝着湖水便推了下去。灌木丛中，秦若差点惊掉下巴——秦婉词目标明确动作利落，多余一个字没有，孙妈妈大约是没料到，连挣扎都没有九闷声落水，扑通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 暗影出，秦若都石化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吗？拥有同样目的的两个人得意地炫耀他们的阴谋和下一步陷害秦若的计划，当事人的秦若听到一切，跳出来大声指责她们。然后这两个坏人合起伙来要将秦若灭口，男猪脚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一切丑陋浮出水面…… 。或者她们反目成仇相互指责，让偷听的秦若渔翁得利，最后两个猪队友一起狗带…… 至少给句台词过渡一下啊。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秦若惊愕之下脑子还能胡思乱想，慌忙回身拽赤井让他想办法，然而身后空空如 分卷阅读56 也，那个妖孽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人呢？人呢？出人命了！秦若慌乱之下忘了自己此刻是藏起来，大幅度转动轮椅找人，转了一圈没看到赤井，倒把秦婉词招来了，一把桃木剑刺过灌木丛差点割伤她的喉咙，吓得她一把攥住了剑身，两人僵持住了。 孙妈妈还在湖水里，只在最初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从秦若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以为她昏过去了，心下着急，抓住桃木剑忽然狠狠向外推了一下，剑柄撞到秦婉词腹部，她松开一只手捂住肚子，后退一步，秦若却在这时候忽然收力，将桃木剑又拉了回来，秦婉词反应不及，兵器便被夺了 有了武器心里有了底，秦若从灌木丛后面出来，绕到秦婉词面前，眼睛盯着她，眼角的余光飞快飘向孙妈妈落水的方向，求救声在丹田中酝酿，马上就要破口而出。然而，声音卡在喉咙，秦若的表情陡然定格住—— 湖水里爬上来一个湿漉漉的人，看身形，孙妈妈无疑。 孙妈妈会游泳啊。操多了心还暴露自己的秦若不知该做何表情。秦婉词也停到了后面的声音，微微侧乐头，厌恶地皱了一下眉，被旁边的秦若迅速捕捉到了——不是一伙的？ “大小姐？”孙妈妈上岸第一眼就看到了轮椅上的秦若，大惊失色跑过来，对着秦婉词大吼，“贱婢，敢动小姐我杀了你！” 那一声喊声若洪钟，估计会有人听到了。秦若的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两个对一个，就算不能赢也绝对不会处于下风了。只不过黑灯瞎火的，三个人不在屋子里面睡觉跑到外边聊人生，还有人落水了，那画面太美不敢想。秦若悄悄挪动了轮椅，打算等到孙妈妈赶过来就先跑路，谁慢谁收拾烂摊子。 “要回去了吗？”轮椅撞到障碍停下来，赤井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秦若回头，把所有的鄙夷都给了关键时候不在，事完了才出现的某人，呛声，“你还知道是你送我过来的啊。” 话音刚落，一声尖叫陡然划破了夜空，吓得距离最近的秦若差点从轮椅上翻下来，惊惧回头，看到秦婉词捂着自己的耳朵踉跄后退，眼睛盯着赤井，满脸恐惧。那种恐惧不同于一时不防备的惊吓，而是防备之后仍旧抵挡不了的真实无比的灵魂颤抖。那个眼神让秦若毛骨悚然，心里面又不详的预感，下意识的便想上前抓住快要失控的人。孙妈妈就在这时候跑了过来，被后退了几步转身要逃离的秦婉词撞了个正着，双双落水。 湖水里响起新一轮的扑腾，秦若从最初的惊愕状态缓过神来，发现秦婉词是真的不会水，孙妈妈平衡好身体之后都开始朝着岸边游来了，秦婉词还在扑腾，距离岸边越来越远。而且原来人在溺水的时候是无法发出声音的，根本就不会杀猪一样喊“救命” ，秦若发现自己又一次被电视剧给骗了，慌忙回身推赤井：“快、救人！” “为什么要救？”赤井纹丝未动一脸无辜，“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该死了。” “先救了再说。”害死鬼女的罪魁祸首，秦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死去吧，所以还是坚持最初的想法，拼命推他。 “不救！”赤井和秦若不在一个世界，不杀人就不错了，怎么还可能救人。 秦若气的放开他，朝着远处有灯光的方向就喊了一嗓子：“救——呜！” 一嗓子刚开了个头就被生生截住，赤井那个混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抱在怀里，秦若拼命抗争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气得快发疯。上了岸的孙妈妈本来要过来找秦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被吓到了，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在水里扑腾，估计没几下就要没气了，两个在岸边卿卿我我……卿卿我我！秦若想宰了赤井。 人类的脚步声穿透黑夜奔了过来，秦若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黑影跳进水中，将力气快用光的秦若抓住，带回到了岸上。 她成最大嫌疑人 是穆怀！看清楚了来人，秦若的心咯噔一下，异样的情绪浮上来。赤井聚在这时候放开了她，她得到了抗争了许久的自由，却一下子犹豫了，不知道是否要靠上前去看两人的情况。 秦婉词还有意识，看到是穆怀之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把抱住穆怀，身体瑟瑟发抖。穆怀也抱着她，声音里都是紧张和心疼，一遍一遍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怕。” 他的声音，与其说是安慰秦婉词，到更像是安慰自己——比起秦婉词对死亡的惧怕，真正惧怕的是穆怀，他怕秦婉词死。最害怕的人竟然是他。 之前见证的两人起争执，以为穆怀早已移情于秦婉诗的那个认知迅速浮了上来，被眼前的画面击碎，碎成一地玻璃碴，拼都拼不回来。之前的一切算什么？演戏吗？秦若的心里扎了根刺，尖锐的疼。 穆怀好像感觉到了秦若的目光，抬起了头，目光在秦若和赤井身上扫了一圈，目光冷淡得能杀死人。终究一个字没说，抱起秦婉词离开了。湖边静了下来，穆怀那一眼神的杀伤力还 分卷阅读57 在，秦若怔了一会才回过头，不自信地自己的头问：“……不是我推她下去的吧。” “谁知道呢。”赤井头一扭，又装了一回死。 “滚！”秦若黑脸。 秦婉词病了，很重。府里请医用药，在原本喜庆的气氛上硬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秦若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来自于别人的窥探，差点将她扫射称蜂窝煤。鬼女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很遗憾的告诉她：整个秦家包括外面的人都在传是她将秦婉词推入水中，因为嫉恨秦婉词之前和穆怀的婚约，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二小姐要斩草除根。 比窦娥还遥冤就是这种感觉。秦若仰望苍天无语。 赤井那货又例行装死了，连饭都不和秦若一起吃了，秦若想宰了他都没机会下手——360度推理后，这么脑残的事情绝不可能是穆怀传出去的，毕竟她重要性还在那里摆着呢，穆怀跟个狐狸似的，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张胆自断前程。 除了他，能做出这些极品事情的就只剩下赤井了。这个妖孽！从他把她从房顶上扔下去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秦若换好了衣服，自己坐到轮椅上。 “去哪儿？”鬼女从空中跳下来落在秦若肩膀上，好奇地问。 “当然去看你那个大难不死的妹妹。”秦若抓动车轮，咬牙切齿的回应了一句。 说完闭嘴，打开了门，门外的人见他露了面，立刻跑过来，问了她一声目的地，便一路推着她往秦婉词的院子过去了。外面天已经黑了，秦家又亮起了一盏接一盏的灯，忽明忽灭。晃得人心都跟乱了。秦若白天两次上门探望秦婉词，都被穆怀的人委婉的给送给出来了。这是第三回，秦若就不相信一个身上有伤的人三次登门，穆怀脸多大才会一次又一次拒绝。 秦婉词的院子也是灯火通明，下人们从昨天开始就通宵达旦地守着，秦婉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兴师动众一回。外屋站着几个大夫，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秦婉词的病情，秦若顺耳听了几句，知道秦婉词吃了药安静下来了，病情有好转。继续下去过不了几天就好了。秦若看了鬼女一眼，一人一鬼松一口气。 “三小姐吃了药好不容易睡下了，无法见人，有劳小姐白跑一趟。”进去通报的人规规矩矩出来送了一晚闭门羹。 “那好吧。”秦若也没有多费口舌，答应了一声之后便了动静，还坐在外间纹丝未动。 “夜深了，小姐您身体有恙，不如先回去。”下人见秦若没有离开的意思，委婉地第二次下逐客令。 “妹妹生病，姐姐哪里能安心休息。”秦若将人家的“好意”拿来用，做痛心疾首状，“我要在这里守着，有什么动静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而且我请了医术高明的赤井先生过来，一会就到。我之前那么重的伤，他几副药下去，如今都好了。妹妹的病由他来诊治，他说没事了我才能放心。” 一番话说的满屋子的人表情都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秦家新来的二小姐和客人赤井之间的绯闻不止秦家上下知晓，外面也传的沸沸扬扬。她避嫌不够，还特意拿来说，穆怀头上拿顶绿油油的帽子是拿不下来了。 “大夫说了，三小姐已经没事了，不需要麻烦赤井先生。”下人想了好久，艰难接话。 秦若粲然一笑：“这是做姐姐的心意，就算婉词知道了也不会推辞的。” 下人囧，转着眼珠子想该怎么办，冷汗都下来了。又呆了一会，看秦若实在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转身进屋回禀给穆怀，片刻之后穆怀便出来了。 “她没事，这么晚了你身上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几乎守了秦婉词一天一夜，穆怀憔悴了不少，眼睛里都是疲惫，然而语气还是那么好，跟昨天晚上的生气跟没发生过一样。 秦若想着自己顶着大日头厚着脸皮三次造访收到的闭门羹，表情冷了下来，只一会便转为委屈：“我是她姐姐，哪有妹妹生病姐姐没事人一样，连个面都不露的道理。好听的说是不想让我操心，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出去，我成了坏人了。别人不懂也就罢了。连你也不考虑我的立场？” 穆怀敷衍的温柔凝滞了一会，再看秦若的时候眼神便真的柔和下来，低声：“抱歉，是我疏忽了。” 说着亲自过来搀扶起秦若进了秦婉词的房间。秦婉词吃了药正在沉睡，秦若走上前看了几眼便点了点头，穆怀又将她扶到外屋，重新坐回到轮椅上。之前在外屋的几个下人和大夫已经离开了，并且关上了门。此刻屋子里面静静的，只剩下秦若和穆怀。 秦若的心里有些乱，假装头痛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的情绪被对方解读出来。 刚才她在秦婉词身上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如烟雾一样围绕在秦婉词身侧，一会聚一会散，秦婉词探头靠进去看的时候，正好赶上烟雾聚拢，涣散的烟雾猛然显现出一张人脸——那是一张五官无比清晰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是一张青春蓬勃少女的脸。然而姣好的面容却透着一股死亡的寒意，让秦若陡然一阵恶寒差点摔倒，如果不是穆怀扶着早就倒下 分卷阅读58 了。 当然了，穆怀那双纯人类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感觉到的只是他的未婚妻忽然脚一软倒在他怀里，他几乎是抱着她出去的。 “可能轮椅坐太久了，腰有些疼，不能坚持太久。”秦若放下自己的手，笑了笑，将刚才的惊心伪装成不好意思。 “抱歉，我太忙了，没抽出时间关心你。”穆怀愧疚，眼睛里声音里都是，看不出真假。 “没关系，我有大夫照顾呢。”秦若装作大度的正妻，原谅三心二意的丈夫，“这边更重要。如果不方便，本来早就该来照顾她的。她是我妹妹，是我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的亲人，她有事说不心疼是假的。血浓于水就是这么神奇，即使没有以亲人的身份相处一天，认识的时候还是那么不美好的回忆，可是真正有事的时候还是会牵动心的。” 秦若说得动情，想起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妈妈。来这太久了，都有些想她了，得尽快处理掉这边才行。 秦若的那番话触动了穆怀的的心事，看秦若的眼神也变了，温柔中带着复杂 ，似乎不知道该拿眼前的女子怎么办。秦若等待着他说什么，然而心里掠过涟漪之后，他别开了目光，终究什么都没说，秦若的脸上流露出失望，只好自己开口岔开了话题：“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的语气忽然认真了起来，穆怀转过头看她。 “昨晚婉词落水，不是我推下去的。”她脸上小心翼翼的无辜，观察着他的反应。 穆怀看着她，不说话。 “昨天从赤井那里看病回来，路上撞到有人慌慌张张从湖边跑过来，我便去查探有什么异常，结果看到婉词穿一身红站在湖边，她距离水很近，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头昏，身体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吓得我急忙喊了一声，让她不要再向前了。” 秦若从来这里之后就在说谎，托另外一个世界总写小说的福，谎话编造的无比流利，语气也真诚，尽量避开了说谎时候的坏习惯，高潮到自己先入了戏。然而穆怀还是看着她，一声不吭，眼睛深不见底的海洋，怎么也看不透。 “她回过头看我……”秦若的眼珠子向左看，做出回忆的表情，“呆立了一会，忽然就像受到了惊叫一声，身子一晃就掉进水里了。” 秦若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呢喃：“当时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她是怎么被吓到的呢？” 她抬头看穆怀，愧疚：“我自己也是有伤在身的人，救不了她，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下去，表现出来的愧疚有三分是真实的。虽然对方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但是一码归一码，一条性命在眼前逝去，她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对面穆怀开口，眼睛里都是真诚。 秦若讶然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生我的气了？相信我了？” 穆怀失笑：“我从没有生过你的气，也没有怀疑过你。” 有一点点心动 秦若讶然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生我的气了？相信我了？” 穆怀失笑：“我从没有生过你的气，也没有怀疑过你。” 秦若露出怀疑的表情，明显不信：“你没生气，也没怀疑我还冷落了我一整天，我拖着行动不便的身体来了三回，连你的面都没见到。这还叫不生气，那还什么叫生气？” 她责问他，然而声音里温柔撒娇的成分更重，自己都觉得过了。 穆怀也笑起来，眼神温柔的能融化整个世界，没了素日那无懈可击的戒备，手便下意识的抬起头落在秦若的头上，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秦若没料到，表情瞬间定格，连演戏都忘了。穆怀这才看到自己的手，尴尬的拿了下来，秦若在那份尴尬的笑容里捕捉到了失落和悲伤。很淡很淡，一闪而过的悲伤，让秦若的心情一下子地跌入茫茫无边的黑夜中。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穆怀换了一副表情，又变成了那个体贴温柔到看不出真心的未婚夫。看到秦若摇头继续拒绝，他的手轻轻拍在了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听话。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有什么问题我会随时派人通知你。不会再让你这么被动。你放心。” 如此温柔体贴考虑周全，秦若再不领情就怪不识相了，她点点头同意，却还是提了一个条件；“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穆怀正往门口走，要开门叫外面的人进来，听见她的话之后停下来回过头看她。 “这几日家里有奇怪的传言，说你我生了嫌隙，说我只是名义上的女主人，很快就会失宠。我心里面很不好受，你已经做了那么多了，不介意再周全一点亲自送我回去，打一打他们的脸，整一整府里的风气，好不好？” 她的理由编了很久，把穆怀前后左右上下的退路都给堵死了，除非穆怀脑子瓦特了，否则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他们思虑周全，所以反而能听懂你话里的意思。 穆怀没有拒绝 分卷阅读59 的理由，很自然答应了，推着她出了门，一路往住处去。 秦若出门前将下人都打发走了，整个院子漆黑一片，连一盏灯都没有。穆怀在门口停下来，喊了一声下人的名字，没有人回应，俯下身问秦若：“人都哪里去了？” “可能有事情要做，出门了吧。”秦若假装不知情，环顾左右。 “一直都这样吗？”黑暗中，穆怀眼睛里浮上不悦。 “怎么可能，只是今天太晚了，他们都忙了一天了，我也该体谅，不是吗？”秦若笑，自己伸手推开了门，穆怀推她进了院子，停在了房门口，穆怀自己先进了屋子，将灯点亮。屋子里面有浓郁的熏香，猛然一进去被灌得差点喘不过气，剧烈的咳嗽生爆发，他捂着鼻子退出来。 “熏香还没收起来吗？”秦若假装惊讶，生气的站起身，“这些人太过分了。” 她腰上有伤，这样剧烈的动作站不稳反而会二次受伤，穆怀大步跨过来扶住她，将她按回到轮椅上，道，“你坐着，我来处理。这是什么香？” “是赤井先生给的香料，说是对我的身体恢复有好处。”秦若有些烦躁，“让我每天睡觉的时候用，每半个时辰加一次，她们嫌麻烦总是将一次性将所有香料丢进去，弄得整个屋子都是浓重的香味，睡到一半都会被呛醒。说了多少回了，嘴上答应着，从来都不听。” 穆怀上前将门打开，让里面的香味散出来一些，自己则退回到秦若身边，将她往外推了推，躲开香味的方向，免得被熏到。 “伺候你的人是从周家派出来的，孙妈妈一手调教，怎么会对你的事情如此不上心？”穆怀在秦若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到了秦若的腿上。 秦若摇头，也是苦恼和困惑：“我也不知道孙妈妈怎么了，最近都不大理我，每天神神秘秘不知道干什么。那些下人没人管了乐得清闲,我不叫从来不问我需要什么。” 秦若把孙妈妈不务正业的锅都甩到下人们身上了。大家算尽责，但是真的算不上贴心。秦若跟她们都没法沟通，重要的事情也没办法交代，甚至找不到可以利用的点。算了，反正自己只是游客，就不将她们牵扯进来了。现在退出去，以后才能真正摘除嫌疑。 “婚礼快要到了，这几日格外忙碌，明天暂时让你的人过去帮忙，怎么样？”秦若的谎话穆怀是没发现还是假装没听懂，沉默了一下，反而转移了话题。 秦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里不得不佩服气穆怀来了。 “好。”秦若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会派别的人来照顾你。”穆怀给她想好了替换的路。秦若信服的点点头。 几天没睡好觉，之前因为秦婉词的身体状况精神一直绷着，倒也没觉得困，如今远离那里放下心来，困倦竟然缠上来，穆怀的脑子混沌了一下，眼皮有些沉。他抬手按了按眼睛周围穴位，秦若就在这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 “门开已经有一会了，香味估计散的差不多了，”穆怀起身过去确认了一下，这才折回来将秦若扶起来送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还是有香味，好在至少可以呼吸了。秦若却还是不适应，刚进门就打了一个喷嚏，急忙用手帕掩住了口鼻，被穆怀搀扶着做到了床上。穆怀出去把轮椅搬了进来。 “你好像很累，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吧。”看到穆怀打了哈欠，脸上写满疲倦，秦若体贴的问。 “最近事情有些多。”穆怀笑了笑，把轮椅放到了床边，免得秦若半夜起来找不到人自己又没办法离开房间。瞌睡虫再一次袭来，比之前更迅猛。他的思维停止了片刻，直到秦若的手神到他脸上才发现自己刚才差点站着睡着了。 “累了别撑着，稍微休息一下。”秦若的手被穆怀抓住了，在他的掌心中扭动了一下抽出去。 “我没事。”穆怀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微笑掩饰。 秦若笑了一下，伸出手抓住穆怀的衣襟，穆怀不明白她想干什么，顺着她的力道走过来，秦若拍了拍身旁空着的床铺，穆怀迟疑了一下坐下来了。 “婉词那边有人守着，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休息一下，一下就好。”秦若的声音也低下来，无限温柔，“婚礼上有很多事情要忙，很多客人要见，你病倒了我可操心不来这些。” 瞌睡虫如海啸压过来，切断了穆怀与外界的联系，将心里藏着的除了他自己没人看得到的世界隔离，只剩下身体最真实的反应，秦若的温柔和关心像是幼年时候听到了妈妈唱的江南小调，穿过重重迷雾柔柔的抚摸着他的心。他的眼皮一次次沉下去。 “你睡一会吧，我替你看着时间，一会就叫你起来。”秦若见他真的快扛不住了，伸手轻轻扶了他一下，他模模糊糊感觉到了，换做平日早就必先躲开了，可是这回脑子混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稀里糊涂顺着她的力道歪向了一边，倒向了枕头。 枕头上有更加浓郁的香味，释放了他全身的疲惫，他放松戒备，彻底地睡过去。秦若站起身把他的双腿放到 分卷阅读60 床上，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的轮椅上看了他一会，听到了他轻微的鼾声，才确定他是是真睡着了，而且很熟。 秦若松一口气，半空中鬼女用鄙视的目光已经扫射她很多回了。那眼神要是有形的力道，她早就成筛子了。 “我这像不像无耻小三勾引别人丈夫？”顾忌着穆怀，秦若没敢出声，用心和鬼女沟通。 半空中，鬼女翻了个白眼表示鄙视。 “对啊，我才是原配。”秦若自动曲解，“我这算是用女人的智慧将出轨的丈夫的心招回来，对不对？” 鬼女这次没有翻白眼，直接整个头都翻过去了。 “鬼女你上辈子是大家闺秀，就不能注意点形象？”秦若知道鬼女在膈应什么，不客气的呛回去，“我不示弱怎么能让穆怀愧疚，他不愧疚怎么能把他俩拆开。我还不是为了你，没良心。” “我知道。”鬼女转了一圈又正脸看秦若，哀伤，“我只是担心你会陷进去。我自己中过招，知道其中滋味，后果你也看到了。我不想你变成第二个我。” “放心放心，我防备着呢。”秦若笑出来，不以为然。 对面，鬼女的表情一下子黯然了，低声：“感情来了，防备能拦得住吗？” 一句话说的秦若一下子愣住了，语塞了好久，伸出手摆了摆，鬼女落下来，他拍拍鬼女的头一脸坚定：“你放心，要是我非要在这个世界经历一趟情劫，我宁可选择那个妖孽赤井！” 话音刚落，鬼女‘啊’的惊叫一声便弹开，幸亏秦若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才没让她逃跑。 “还有正事遥感，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秦若把风中凌乱的鬼女放回到空中，面对着面，手指在她的头上用力敲了一下，鬼女回过神来，点头。 身后的床上穆怀还在沉睡，枕头底下的香囊源源不断散发着能让人沉睡不醒的香料，足够给秦若腾出一整晚的时间了。为了能让穆怀靠向这个枕头，秦若可是调配了一屋子的香料，又将迷香参在其中，就算是调香师也未必区分的出来。 “咱们走吧。”秦若最后看了一眼穆怀，放心地对着鬼女伸出手，鬼女点点头，绕道她背后，将长发绕过她的身体，将她带离地面离开房间。 装鬼吓唬恶女 秦若在鬼女的带领下穿过黑夜到了秦婉词的院子，从房顶将熏香放了进去，混合着浓郁的药香也没人发觉，很快一屋子的人都倒下了。秦若利用这段时间换了一身衣裙，弄散了头发便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秦婉词一人，躺在床上满头是汗表情痛苦，似乎在做噩梦。秦若握了一块冰，冻得手都快麻木了才走过来，将冰凉的手掌放到秦若的额头上，昏睡中的人猛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头顶上的手臂，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猛然坐了起来，那双手的主人便迅速后退，脚不沾地。 屋里亮着灯，鬼女抽风一样在屋子里四处飘荡，拂动着烛光乱舞，让刚醒来的人头昏目眩。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地中央立着的女子，双脚离地披头散发，一身白衣阴气十足。脸被头发遮住了一部分，但是不妨碍从身形和装扮判断出来人的身份——秦婉诗。 秦婉词像被人关下了毒药，忽然长大了嘴巴开始呼吸，大口出小口进，死命瞪着眼睛，神情惊惧。她本来就因为生病脸色不好看，这下子更像个鬼了。 秦若吓唬的话还没出口，之前编排好一步步的套话还没来得及展开，秦婉词的反应完全跑偏，接下来的话完全没办法继续。 “大小姐……”反倒是床上的人从嘴巴里挤出了三个字，颤抖的，微弱着，让对面被鬼抱着的人一阵恶寒。她还没来得及解读出那三个字让人不舒服的真正根源，身后的鬼女倒是反映更大，哆嗦了一下，猛然松开了她，她扑通一声从半空中跌落。 床上的人以为“鬼”扑过来了，身体猛地一抽搐，竟然大叫起来，捂住自己的头哭起来：“我不嫁、我不嫁啊。你骗人，我不听、我不听……” 她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一边哭喊一边捶打自己的身体，那份伤心投入，不像是假的。秦若蒙了，扭头看鬼女，鬼女靠在门上，神情慌乱——秦婉词的话触动她的心，勾起了压在心底三百年的记忆，她熟悉却一时间抓不到头绪，飞速的捕捉着那份熟悉想要对号入座，茫然不安地看着。 床上，一个女病人哭得快要死过去。门口，一个女鬼因为冲击快要疯掉。 “秦婉词！”秦若是夹在中间知道最少的那个，只好回头厉声喊出床上那个痛苦女子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表情有多狰狞，就像高高在上的人俯视着奴隶，厉声斥责着他们的低贱，秦婉词被镇住，一下子停止了哭泣，眼睛瞪圆，只剩下惊恐。 “婉词，姐姐很失望。”鬼女指望不上，秦若只好自力更生，趁着秦婉词慌乱脑子思考不周全自己推起退走向了她，也不管影子有没有暴露她的身份。 秦婉词停止了哭泣，身体如筛糠一 分卷阅读61 样颤抖。 “原来你是这种人。”秦若走到她跟前，对着她抬起手。落地之后迅速又握了一块冰，此刻的手还是冷的犹如尸体。 “姐姐很冷你知道吗？脖子也很痛。”秦若拉下自己的衣领露出整齐的伤口——她的脖子上用鲜血画着一条红线，化的极为巧妙，打眼一看像被刀子切割过一样，格外触目惊心、 有朝一日鬼女的身体和头颅合二为一，也应该是这样的景象。心内有鬼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懂。 然而秦婉词的反应却莫名的诡异。她的身体还在抖，头微微低着，眼睛里有惊恐闪动，精神看起来不太正常。最重要的是，她好像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的世界里，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她的心里，而不是面前的秦若所给与的。 她在干什么？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秦婉词”秦若弯下身双手抓住神叨叨的秦婉词的头，逼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四目相对。秦婉词所有飘忽闪烁的眼神都在瞬间凝滞，她直勾勾地盯着秦若的脸，停顿了足有两秒。 外面被迷香放倒了睡着的人猛然被一声尖叫吵醒，那声音走了调，无比惨烈。大家东倒西歪撞倒一片后很快确定了方向，吵嚷着冲秦婉词的房间跑过来。然而还没跑近，卧室的门猛然被打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尖叫着冲出来，也不看外面的人，横冲直撞的冲破所有障碍跑远了。 “是三小姐！”有人眼尖认出了那个跑走的人是之前病床上的秦婉词，腿脚好的人急忙追过去，其余的人的人则留下来查看屋子里面的情况。最近的人手刚触碰到门，还没从忽闪的烛光中看出什么，一个白色的影子闪电般飘过来，直接迎着来人。 黑发、白裙，漂移、速度如闪电…… “鬼啊。”最前面的人也最快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倒下去，后面的人没来得及刹住车，几个人撞到一起全部倒下了。白影也没有停顿，越过他们飞了出去，直奔着秦婉词逃离的方向追去。 “是大小姐！”又有眼尖的人认出来，整个院落一片鬼叫。 情绪失控的人简直拥有非人的速度，腿脚好的那几个人也也跟丢了，只剩下秦若一人在黑夜中狂奔，轻车熟路得绕过一条条路直奔家里唯一的一个湖。黑夜中的湖水幽深，泛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秦婉词一口气跑到湖边，停顿了一下，只有一秒，短暂到让人知道她不是刹不住脚却也不足以让思绪淌过。 单薄的身体直直跌入湖水，秦若伸出手想揽住那个失衡的身体，却害得自己也被拖进去。扑通一声，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两个人迅速沉下去。水底竟然是有光的，沉下去的秦若才发现。她看得到秦婉词的脸，她闭着眼睛神情安详，之前发了疯的样子，似乎只是秦若的错觉。 秦若落水之后鬼女便从她身后被弹开了，这水有股神奇的力量，让鬼女不敢靠近。秦若听到了来自于湖面上鬼女焦急的呼喊，她抬头看了一眼，却无可奈何。她不会游泳且腰伤还没好，根本无法驾驭水，甚至没有办法像电视剧里那样拼命扑腾，让自己扑腾出水面来求救。 “会死吗？”水呛进来的时候，她无比清醒的问自己。 头顶上的水面猛然一阵晃动，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拨开水游向她——是穆怀。还穿着之前的衣服，神情清醒动作有力。 秦若恍惚了一下，忽然对着游过来的人伸出了手，抓住了那个人的衣襟。然而穆怀只看了她一眼便迅速掠过她，抓住了她身后的秦婉词，秦婉词的脚被卡在石头缝里，他低下身去脱掉了她的鞋子，拖住她的身体向水面游去。秦若的手没有被拨开，但也没能被带起。她被穆怀带起的巨浪推开，身体向下阳面倒下湖底下。 穆怀抱着昏迷的秦婉词向水面升去，甚至都没看被他抛下的人一眼。秦若在他的动作里看不到一点取舍的犹豫和愧疚。 秦婉词在他心中的位置，秦若总算又见识一回了。 “就这样死了吗？”秦若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思绪和身体一起被吞没。 “小若，小若！”鬼女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水面传来，水面一下一下剧烈晃动，火花四溅，似乎是那个方寸大乱的女鬼拼命撞击水面造成的震荡。 “傻瓜，傻瓜啊。”秦若呛了水，头昏脑胀，意识都开始模糊。之前的水晶宫一样明亮越来越狭小，很快就有整个湖底缩小成只能装得下她一个人的面积。她抬起手，摸到了结实的光壁，凄然一笑，闭上了眼睛。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她的世界漆黑一片。 手臂缓缓下沉，马上就要彻底离开。 一道刺目闪电从头顶扑下来，划开坚固的黑幕，光亮穿透秦若的眼皮刺激到眼球，她动了一下恢复了点意识，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裂口，身旁的世界还是坚固的漆黑，裂口之外却通向刺眼的光明，如一只无形的手召唤着她。她听到了壁垒破碎的声音，只一眨眼的功夫之前还将她团团围住的黑暗变轰然倾塌，整个湖底又恢复到之前的样貌。束缚着她的力量也消失了，她的身体不再沉重，开始轻起来，越来越轻，轻到可以飘起来，浮上了水面。刚浮 分卷阅读62 上水面，还没呼吸道一口新鲜的空气，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水中拽起来， 她落水的地方是湖边，被救起的地方却是湖中央。她稳稳的站在水面上，手臂搭载一个人的肩膀上，腰被那人的手臂揽着，一步步往岸边走去。脚下是无形的水，每走一步却真真实实踩出坚硬的路，好像神话故事里面瞬间凝水为冰的法术，也好像武学中将武功凝聚于脚心，不管脚底下是有形无形的东西，都能稳稳走出自己的路一样。 秦若浑身无力，一直被搀扶着看不到对方的脸，等到了岸上便被人放下了，一群人围上来喊她。她看到了满眼关切的鬼女，神情莫测的孙妈妈，忙着确认秦婉词安危的穆怀，以及 ……她艰难的扭转了头看放下她还高高在上站着的人，从下到上费力抬起越来越沉的头，终于看完整了一个人—— 鬼女生前是反派？ 白鞋白袜白衣，俊美邪异的五官，以及那头永远不肯梳起来的黑色长发和俯瞰众生的冷淡眼神。 “赤井！”她心里刻下那两个字，沉重的头终于垂下来，眼睛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这次，没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睡梦之中遇到鬼，醒来之后就穿越了，面对诡谲的阴谋，错乱的时光，非人类的法术，秦若这段时间处于一种四次元的状态，看到什么第一反应都不是惊讶难以置信，而是“又发生了怎样的转折”。 从湖底被救出来意识便被硬生生拖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最初水一样的涟漪之后画面总算清晰了，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一脸灿烂笑容。 “姐姐。”她落落大方地说出两个字。 随着那两个字，她所处的环境也慢慢展示出来——是一座不错的府邸，有花有水有鸟有兽，有亭台楼阁有诗意的布景，女孩子穿一身素白的衣裙，头上带着白纱，脸蛋消瘦，眼睛却炯炯有神，是一个伤心着却因为年轻而充满生气的女孩子。 她对面站着一个女子，也是一身素服，头上并无半点头饰，唯一的点缀也是白纱，和女孩子一样。女子背对着秦若，看不到正脸，但看体态，身体似乎很羸弱，身体都不能健康的绷直。她身旁站着一个老嬷嬷，侧身扶着小姐，看对面女孩的眼神是复杂的。 “孙妈妈！”秦若一眼认出了那个侧身的人。 那么，背对着的女子自然就是秦婉诗了，对面那个陌生的的，叫她姐姐的女孩子，真正的秦婉歌无疑。 这是回到了秦婉歌活着的时候吗？这样安排有何用意？秦若默默地看着，想到了最有可能操控着一切的赤井。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秦婉诗！”她只是一走神，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响起，惊得她差点跟着叫出来，回过神来睁眼看过去，眼前的画面却完全变了—— 还是同样的地点，事件却已经从白天转到了晚上，灯火昏暗，一个披头散发形销骨立的女孩子从房间里往外冲，被门口守着的几个人给推了回去，狠狠摔倒在地。 秦若凑近看不去，看清楚了其中的两个人，心里便一阵阵寒凉，血液都快被冻住了。 那个濒死的女子是秦婉歌，带着人守在门口甚至推了她一把的人是孙妈妈。 秦婉歌倒在地上摔得不轻，身体已经被病痛彻底掏空，挣扎了一下还是摔倒，放弃，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门口的几个人，咒骂：“你们这些恶魔，我死了也会化成厉鬼向你们报仇！所有人 ！一个都别想逃掉！” 她的怨恨穿透黑夜，穿透时光，狠狠撞击到秦若的心上，吓得她抱住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瘫倒。 “小姐病糊涂了，把门锁上，别让她伤到人。”那样强烈的憎恨丝毫没有触动孙妈妈的内心，她轻描淡写的交代下一句话，离开了。 黑色的烟雾从房间里扑出来缠绕着她的身体，人类的肉眼没有看到。 “眼睛睁开了，这是醒了吗？”耳边有清楚的声音，是从三次元的世界传过来，秦若知道自己此刻在梦境与现实中间的世界中，是要继续沉睡还是醒过来，就要看哪方面的力量够大了，也要看自己对哪个世界的执念够深了。 “婉词？”三次元的世界，穆怀的声音也加入了召唤的队伍。 秦若距离回来又近一步，然而四次元的世界还有什么藕断丝连的抓着她，让她没有办法彻底挣脱。她狠狠眨了眨疲倦的眼皮，再次转过头看梦境。 场景又换了，不再是诗意的宅院，而是更大更奢华，同时也更冰冷没有人情味的穆怀家。 还是夜晚，孙妈妈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着，躲过了所有光亮到了湖边，湖边，已经有人在等她。 玫红色的衣裙，木剑，披散的长发，诡异的表情…… 是那晚的情形！秦若从内而外又开始冷，一阵一阵，就像有人用刷子在刷她的血管，她不知道是疼更多一些还是害怕更多一些。 孙妈妈走到了秦婉词身后，秦婉词转过头，嫣然一笑。 秦若的心猛的 分卷阅读63 跳了一下，身体差点瘫倒——转过来的秦婉词里浮出一张脸，赫然是已经死去的秦婉歌。她笑着看孙妈妈，黑色的魂魄操控着秦婉词的肉身抬起手臂抓住孙妈妈，猛地向湖的方向推去。 黑色的憎恨如火焰燃烧，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孙妈妈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落入水中 秦婉歌的脸，秦婉歌的魂魄，此刻最阴冷最让瘆人的不是她做了怎样可怕的表情。也不是那强到能吞噬掉万物的杀气，而是那张脸，在秦婉词的身体无比清晰的那张脸是秦婉歌的！ 那天，秦若什么都没看到。 秦若猛然惊醒。 房间里响起一声惊呼，有人被突然睁开眼睛的人吓到，后退一步，紧接着响起了穆怀安慰的声音：“婉词……” “没事。”秦婉词嘴上回答着没事，声音却在抖。 秦若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秦婉词苍白的脸色。 “你醒了？”穆怀轻轻将秦婉词拉到身后，上前一步询问秦若的身体状况。 “醒了。”秦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嗓子都哑了，口内如火烧——明明刚刚被水泡过。她坐起来，哑声说口渴，一杯甘甜的泉水便送了过来，他喝了半杯缓解一些，将水杯还了回去，再说话的时候声音总算清楚了。 “婉歌，那天晚上——” “我的玉掉进水里了。”穆怀见她没事，坐在了床边打算从长解决落水的事情，秦若却在他开口之后假装无意轻轻打断，换上了自己的话题。 “是姐姐留给我的遗物，能不能给我找回来？”她真切的看着他，好像已经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好。”穆怀看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了一下，答应下来，“我马上命下水，一定完好无损给你找回来。” “还有那个湖，几天我和婉词都掉进去了，怪瘆人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找人抽干水填上吧。”秦若低头说。 “填湖？”穆怀错愕。 秦若点头：“填上。” 地上站着神游太虚的秦婉词闪电般收回目光，落在秦若身上，复杂了好一会，秦若也察觉到了，抬起头看回去，两人目光相对，火星噼里啪啦在空中作响，中间的穆怀自然也察觉到了，拽了拽秦若的袖子，答应下来：“好。正好抽干水找丢掉的东西，顺便就填上了。我找人运几车沙土过来，今天就给填上。” 秦若点头同意。 下人端着药碗进来，穆怀伸手接过，用嘴唇试了试温度，转过头柔声哄秦若：“你落水瘦了惊吓，大夫开了压惊的药，吃过药休息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药还没送到嘴边秦若便闻到了浓重的苦味，皱了一下眉头躲开，拒绝：“我都这么大了还吃什么压惊药，让孙妈妈半夜帮我叫魂就好了。孙妈妈呢？” 她环顾整个屋子，只看到了神游的秦婉词。 “担心你醒来之后没胃口吃饭，身体恢复慢，她在厨房做你爱吃的饭菜。”穆怀答，目光闪了一下，想起昨夜秦若说孙妈妈的“坏话”。 “这碗药也是孙妈妈亲自为我熬的吗？”秦若看了看药碗，声音不知不觉冷了下来。 “是。”穆怀注意到了。 秦若便低下头，再也没说一句话。 穆怀说到做到，湖边很快围了一群人，水桶马车沙土全部招呼上，挺大一个湖，周围很快堆得满满的。秦若已经能起来活动了，执意过去一起看，穆怀只好找了个空闲的地方，将坐轮椅的秦若给安置了一下来。不知道出于什么用意，秦婉词也跟了过来，不过却不是看秦若，而是盯着一点点少下去的水面，眼神有着奇异遥远的哀伤。 人多速度快，湖水很快见底了，下人们赤脚在淤泥中摸索着，想找到小小的一块玉。天空阴云密布，隐隐的还能听到闷闷的响声，是来自于遥远天边的雷声，像是警告地面上人类的行为。秦若扬起头看天看雷声传来的方向，杏眼渐渐流露出遥远的迷茫——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这样阴郁的天气发生过好几次，却没有一次降下雨来。那层混沌和淋漓尽致之间似乎总共而这一层面纱，让透彻无法降临，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闷着，都无法做到真正放下，无法做真正的自己。 “啊呀！”湖里的人如秦若意料中一样大叫起来，引得了所有人的关注，秦若也收回目光，看到一个下人惊慌失措的跳着脚，身体失衡仰到在淤泥里，一下子滚成泥人。他顾不上这些，急忙站起身后退几步，露出的眼睛神情狰狞。 湖中出现尸骨 “人的骨头？”其他人已经过去了，从他逃开的地扒拉出一个人类的头骨，在一阵惊呼中继续寻找，很快便断断续续捡出堆骨头。穆怀也惊到了，蹲在岸边将下人递上来的骨头一一接过，用水清洗。 “怎么会有骨头？”岸上的人惊慌地交流着意见。 秦若扶着腰站起身走过去，在散乱的骨头里找了一圈，在心里大致组合了一下，确定骨头的数量超过一个人。也就是说除非被人分尸了，否则里 分卷阅读64 面至少还应该有一个人的头颅和部分骨头。 “还有，快点都找出来。”她对里面的人大声喊，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严厉，穆怀诧异抬起头，发现秦若的脸色都变了。 湖底的人答应一声，有的人留在原地继续摸索，第一个发现人骨的人胆小，不敢留下继续参与，被人差遣着往湖中心走去，那里还有水没有被运走，里面困着被赶走的鱼类，肉眼已经可以看到成群结队，即将离开赖以生存的水域让它们极为不安，也更愤怒。他拎着水桶过去了，要把它们都装进去。 骨头被一根根送上来，几乎可以拼凑上两个人了，唯独缺一个头颅。秦若这才跪下来，颤抖地伸出手拿起骨头，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慢慢拼凑。穆怀大惊，一把抓住秦若的手：“别碰他们! ” 秦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挣脱开他的手继续拼凑，嘴上一个字没说，然而脸上那固执的不看到就诶过决不罢休的表情似曾相识，穆怀的神情变换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岸边的秦婉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树下空空如也。他立刻就失了神，顾不上明明更加怪异的秦若站起身环顾，叫了一个下人去别处寻找。低下头看秦若的时候，正好看到秦若已经将两具不完整的骸骨拼凑起来，左手还在颤抖，用力握着脖子上挂着的水晶。 水晶在她手中闪动了一下，似乎闪过黑色的光，穆怀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蹲下身认真看过去，秦若已经放开了手，水晶还是那个透明剔透的样子，没什么不同。他没看到，鬼女从水晶中跳出来，躺在了却一个头骨的尸体上，一下子被弹起来，冒着烟落回到秦若肩膀，大叫：“错了，小若。” 秦若的身体抖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又重新开始拼凑。人身上骨头太多，一块错了就全部对不上，鬼女要以因此受与尸体不符的伤害，她心慌意乱。 “用鲜血！”鬼女飞速扒拉着看过的书，猛然想到了这一点，欣喜，“你是通灵者，如果正确鲜血会连成一条线。必须快，时间过了就失效了。” 话音未落，秦若便抬起手狠狠咬在了自己左手拇指上，鲜血从伤口争先恐后挤出来，凝结成珊瑚珠的形状，鬼女愣了一下，黑长的头发伸过来，在颈椎的地方指了一下，秦若按上去，一跳发光的红线立刻形成，遇到错误的地方变断掉了。秦若即刻便将错误的地方换掉，一点一点又将骨头重新组装好。很快的，一条完整的线便从头到脚连起来，鬼女欢呼一生躺过去，黑色的头发如烟覆盖住全身。秦若目不转睛死死盯着。 “婉歌。”穆怀看不到鬼女，能看到的只是未婚妻忽然跟鬼上身一样魔症的样子，不安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得到的确实她被骚扰之后瞬间迸发的杀气。那样强烈的杀气让穆怀那样稳重的人都都被震住了。 “啊哈！”鬼女的头颅和尸骨没办法融合，再次被弹开，并且比之前威力更大，直接就被弹向湖中，重重砸到那个深水区抓鱼的下人，那个人一个趔趄摔倒在水里，一群鱼立刻游过来围住了他。 “啊啊啊啊！”那个人竟然惨叫起来，手脚挥舞着胡乱扑腾，站都站不起来，湖水被清的差不多了，深水区也没有多深，仅仅没过膝盖而已，小孩子都淹不死，何况一个大人。大家轰然笑起来，驱散了刚才发现人类尸骨时候的压抑恐慌气氛。 “小若，鱼在咬他，好像是食人鱼！”鬼女从水中钻出来，头发都被烧焦了，无比狼狈地大叫，秦若猛然站起来 动作太猛要狠狠疼了一下，她没站稳向旁边倒去，被穆怀一把扶住了。 “有食人鱼，快点拉他上来！”秦若推开他，急切地冲着看在远处看热闹的人吼了一声。 穆家的湖很大，从南头到北头有很长很长，同在湖底的人也看不到对方的全部，秦若在岸边就更看不到什么了。那一声喊让所有人都愣了，身边穆怀的反应最明显。 “你说食人鱼？”穆怀也看了一眼，的确看到了扑腾的下人和被他的动作甩起来的鱼，却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鱼的种类，而且食人鱼这种种类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惊讶。 “快点！”秦若愠怒。 穆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对着湖中看他的人挥了一下手，下面的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在泥浆中撒开腿跑向被鱼群围攻的人。 “ 食人鱼是什么、你怎么知道哪里有食人鱼？”在人被救上来之前，穆怀先解决眼前的疑问。 秦若不肯回答，推开他，一手扶着腰往那头走去。等走到地方，人已经被救上岸了，从头到脚学血淋淋片，都是被食人鱼撕咬的伤痕。鬼女漂浮在大家后，仿佛伤口在自己身上，龇牙咧嘴 。 “没有吗？”秦若走到鬼女跟前，仰头问。 鬼女摇头，黯然，叹息一声钻回到水晶中养伤去了。穆怀就在这时候跟上来了，一把扶住了秦若，不让她的伤进一步恶化，秦若想要推开他，自己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幸亏穆怀的臂力才没有摔倒，索性放弃了，任由穆怀扶着。 “去找大夫给看看吧。”他看了一眼被吓得不清的人，轻声对一旁安慰的人吩咐。 受 分卷阅读65 伤的人很快被带走了，有人准备了网将伤人的鱼捞起来装进了木桶，秦若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是食人鱼没错。那种牙齿尖利下颚发达的鱼类异常凶猛，鱼群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啃食成一具白骨。只要养了这种鱼就不用为处理尸体费心了。 这两个人，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呢？ “小若，身后！”水晶里面的鬼女忽然惊呼，秦若猛然转过头，一眼看到了远处树下探出头看这边情况的孙妈妈，两人目光撞上之后她愣了一下，身体下意识的缩起来，跑开了。 “怎么了？”穆怀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问。 “没有，好像听到婉词在喊我的名字，大约是出现幻听了吧。”秦若一句话搪塞过去，望了一眼远处的白骨，沉声：“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死的？是谁？” 穆怀摇头，也不知情。 “我接手秦家之后没有出现过人口莫名失踪的情况，肉身被食人鱼啃食只剩下白骨，也无法分辨死亡时间按和死因。我一会就派人去通知官府前来调查——” “马上就要成亲了，不要在这时候生事。”秦若打断他的话，不想将事情复杂化，“等成亲之后在通知官府吧，反正死了这么久了，凶手估计早就逃跑了，也不差这几天。” “ 这——”穆怀没想到秦若会忽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一时间语塞，想了想，答应，“你说的有道理，暂时压下来吧。” 两人的婚事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事关朝廷的颜面，这时候闹出人命案，不管真相怎样都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得不偿失，穆怀自然会权衡，权衡秦家的利益，权衡朝廷的立场。 穆怀扶了秦若回轮椅上，送她回去。天空之前的阴云密布经历过刚才的虚惊已经消散了。秦若来这里一个月就没看见一滴雨水，她不是鱼都觉得这个世界干燥太过了，马上就要脱水而死了。 。“你刚才说那个鱼叫食人鱼，是以人类为食的鱼吗？”路上，穆怀虚心求教，“以前只在古书上看过，今日是第一次见 ” “古书上是这样说的吗？”秦若才来这里，对于与这里的文化也不了解。 “是。”身后的人答，“我书房里有专门记载着这些的《仙源书》，一会找来给你看。” 秦若低眉思忖，不语， “他们吃光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身后的人继续问。 “如果刚才不出手，受伤的那个人已经被撕碎了。”轮椅上，秦若冷冷的回答，向前的轮椅顿了一下，继续无障碍向前。 “这么凶悍，看来非杀死不可了。”身后他低声，却又有新的疑惑，“这样的进食速度，食量应该很大，是什么时候养的？难道有人一直将人投下去喂食？” 这种可能性让让身后的人毛骨悚然，那份认真的劲让秦若无语，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的脑子短路了，只好费口舌解释：“不会的，看它们的体型和数量，应该刚投放不久还没有繁殖。否则以它们的产卵速度和孵化速度，整个湖水应该都是它们的天下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刚刚下去的几个人可能都遭遇不测了。而且它们食肉，遇到人肉便吃人肉，动物的肉和大型小型的鱼类也是它们的食物。 所以就算有人偷偷在养，也未必有那么多人命案发生，否则早就被发现了。” 跟踪渣男调查真相 “原来如此，是我见识浅薄了。”穆怀微笑，对秦若的博学敬佩不已。 秦若没吭声，已经不相信他的谦虚了——这人其实是在试探她吧，试探她知道多少。 很快就到地方了，穆怀扶着她进了屋，又把轮椅送了进来，秦若自己到了床前坐下，打开窗子看外面的风景，穆怀低声劝慰了她几句边找了个借口要离去，秦若之前一直淡淡的，不管穆怀说什么都没什么反应，他要离开了却忽然抬起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穆怀回头，秦若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顺势抱住了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穆怀没防备，瞬间愣住，手臂张着不知道该推开她还是回报那份依赖。 “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秦若头靠在穆怀肩膀上，声音深情，眼睛却越过穆怀的肩膀看自己的掌心，上面用鲜红的血液画了一只眼睛。她看着那双眼睛，神情怪异。 “婉歌……”穆怀没看到背后那只眼睛，诧异于与秦若的举动。 “答应我，和我成亲之后，只爱我一个人好不好？”秦若的声音低下去，眯起眼睛，将掌心按在了穆怀的背上，眼睛闭上，头微微歪了，彻底靠在穆怀的肩膀上，像极了恋人之间的依偎。 穆怀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被那句话触动还是被鲜血所画的眼睛震动了。 秦若睁开眼睛看自己的掌心，上面的红色眼睛已经没有了，她这才放开穆怀，自己坐回到轮椅上，脸色比之前苍白不少，神色也疲倦起来，有些失落：“我胡说的，你走吧。” 神情里，满满的写着“为爱隐忍”。穆怀的表情复杂起来，也分辨不出来秦若 分卷阅读66 的真伪。 “我晚点过来看你。”秦若的情是真是假不好说，但是里面隐含的意思却清晰无比，换作正常的情侣是要做出一个决断的吧，不管是牵手还是辜负，然而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转移了话题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便走了。 其实他什么都懂，这样的场面并不是第一次遇到。 秦若从窗口看穆怀越走越远，直到从视线里消失，幽怨的眼神立刻收起了，抬起头看飘在半空中用奇怪的眼神扫射了她很多回的鬼女。 “小若，你究竟想干什么？”鬼女黑了脸，声音少见的严厉，“不要玩火，你玩不起！我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鬼女，做我的眼睛好不好？”秦若知道她在焦虑什么，然而时间紧急容不得细说。 “你究竟在怀疑什么？”被蒙在鼓里的鬼女越发焦躁。 “现在没时间了，你先去看，等回来我全部告诉你。”秦若还是不肯多做解释，话音刚落鬼女便消失不见了，秦若从窗口看过去，看到鬼女黑旋风一样飞出了院子，直奔着穆怀去了。秦若松一口气，关上了门窗，插上，自己退回到床上，咬破了手指将鲜血突破在自己眼皮上，闭上了眼睛。 穿越过来之后鬼女给了她一本书做谢礼，里面记载了一些基本的法术，秦若有时间边看一些，一些浅显入门的，自己也能琢磨出来随手利用了。这份追踪数，就是其中之一。 鬼女很快就跟上了穆怀的脚步，跟着他一同进了秦婉词的房间，这一幕都被房间里的秦若实时监控了。 桌子前，秦婉词拿着画笔在作画，她的画纸是一个白色的骷髅头箍，已经被各色颜料涂抹的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了。 是水底那个消失的头骨！床上，秦若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穆怀关上了门，从里面插上，走过去一把抓过骷髅端详了几眼，确定是真的骨头而不是雕刻，震怒：“真的是你做的？” 真是一个理智的人，尽管是面对突发的状况都能在瞬间考虑到处境，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让听墙角这种可能成为他的罪证。 秦婉词扬起头，露出无辜的表情：“是啊，她们都该死！” 穆怀抓住骷髅头的手臂再抖，在攥不住跌落之前种种放到桌子上，另外一个房间里，秦若惊讶地看到了穆怀痛苦的表情。 “你对孙妈妈动手了吧。”穆怀问。 “孙妈妈是谁？”秦婉词正在玩自己的头发，听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说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婆啊。是啊，动过手。不过被你那个假未婚妻给搅和了。真是讨厌，她一直碍事，如果继续这样的话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穆怀的手指压在骷髅上，太用力指节都有些苍白，“你答应过我不杀人我才让你留在这里，如果你不肯收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天真无邪的女子随即换了表情，眼中闪过阴郁的黑色光芒，“你能对我怎样？杀了我吗？下得去收就不会有今天了。你会成为秦家的女婿，和秦婉诗相亲相爱，有很多孩子，不是吗？因为你也做不到，所以我才能活着。说到却从来做不到的孬种！” 她美貌无双，嘴巴却刻薄得很，穆怀脸色都变了，却没有反驳。 “我答应过你不继续杀人，那是因为你答应过会处理掉那个老巫婆，你自己做不到，又怎么能怪物违反约定呢？”秦婉词忽然伸出手将穆怀手中的骷髅抢过来，嘻嘻笑着，美丽的眼睛眯成一轮新月，“她们杀了她们，我不杀了她们替她们报仇，怎么对得起她们的舍命付出呢？” 远处的房间里，秦若被这一番话镇住，差点当场坐不住乱了气场——她们杀了她们？这是什么奇怪的话？记得在现代世界看甄嬛传的时候，安陵容死前大喊“皇后杀了皇后”暗示宜修杀了莞莞的事实。秦婉词的这两句‘她们’又是谁呢？ “你真可怜！那么努力还是落到这个下场。”另一边，秦婉词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监视了，故作感伤，抬起头环顾整个房间，好像目光已经穿透了整个穆家，“这么大一份家业，这么大一个宅子，只有你一个正常人，其余的都是鬼——爱你的鬼，恨你的鬼，跟你无关却把你变成这样的鬼，能看到鬼的人，能制造鬼的贵人。她们——” 她的话猛然顿住，神情骇然，环顾房间的目光谨慎起来。 “怎么了？”穆怀敏锐察觉到，也警觉起来。 “有东西。”刚才那个锋利的小刺猬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抱住自己身体颤抖的弱女子，“房间里有东西！” 另一边，秦若诧异，不知道自己哪方面出了纰漏，急忙出声提醒鬼女回来，鬼女答应一声从穆怀身上离开，还没等逃出屋子，穆怀这边已经有了行动，几乎是本能一般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抽出一张黄符，扯开上面捆着的线，点燃了黄符。火苗忽的一下跳起来，飞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将刚要逃出去的鬼女撞了个正着，鬼女惨叫一声现行，露出被烧焦的头发覆盖住的半张脸。地面上仰望的穆怀自然也看到了，僵在那里神色 分卷阅读67 说不出的惊愕。 秦若就在这时候念完了回收的口诀，鬼女的脸只维持了几秒便闪电般消失，回到了秦若身边。 秦若第一次施法差点失手，完成之后身体一松便瘫倒在床上，满身的虚汗。 鬼女的头发又被火舌舔舐了一下，长短不一，更难看了，气得她在屋子里面抱怨：他是不是看到我了。“都怪你，为什么不快点，害我这么难看的样子被看到。” 她没有手，用长头发代替手摸短头发，遮住脸上被火熏黑的地方，又想到自己三百年没化妆了，此刻一定难看的要命，不禁唉声叹气，哀怨的不行。秦若缓过来点，坐起来，伸出手一巴掌拍过去，怒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什么形象。你要是死后还能吓唬他一下，让他做十年的噩梦比什么都值。反正他爱的不是你，你美得像个天仙只剩下一个头，能给他的也只是惊吓不是怀念。” 这不是热头上泼冷水，这是直接砸了冰块，鬼女果然就蔫了，恹恹的好一会不说话。秦若也不想说话，倒回到床上装死。鬼女纠结完了飘到秦若枕头边上，贴着她的后脑勺问：“小若，刚才他们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这件事情我是最关键的点，你不能瞒着我！” 问题问到了脸上，无法再回避了，秦若叹一口气重新坐起来，正面对鬼女。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不要对我说谎。”她正色。 秦若难得的这样脸色，鬼女也知道不是玩笑，认真点头。 “第一、孙妈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秦若扬起头看鬼女。 鬼女的眼睛眨了一下，神色慢慢黯然：“她是我乳母，在我身边多年，至少我活着的时候她是一个真心为我着想的好人。可是死后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看到她在你的饭菜里面下肚，我就真的无法判断她了。” 秦若思索了一下，继续问：“秦婉歌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啊。”她想也不想的回答，一点都没有迟疑。 “真的？”秦若不太相信。 恶女诱捕孙妈妈 鬼女一下子被噎住了，认真想了好一会，很肯定：“是生病。父亲过世之后她身体就不好，一直断断续续吃药看大夫，有一天忽然发病就没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正是秦家生意最艰难的时候，我熬了几天没合眼，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昏倒了。因为愧对父亲的交托，在父亲墓碑前还偷偷哭过。可是那时候那么艰难，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硬撑起来。” “你忙着秦家的声音，照顾她的人是谁？” “是孙妈妈，还有两个信得过的下人。”鬼女没多想，脱口回答。 秦若不说话，低头思索好久，鬼女疑心自己刚才的话里有什么重要内容被自己错过却被秦若捕捉到了，也回思了一番，猜测的情况让她结巴：“你不会怀疑婉歌的死和孙妈妈有关吧。不会的，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根本没必要啊。” “或许是我想多了。”秦若心里明明猜测到了什么，却不肯说，只是揉揉太阳穴，问鬼女，“不过如果不是我想多，而是真的村砸什么，你要怎么做。” 鬼女被问得说不出话，纠结了好一会狠命摇头：“我想不通。” “你不是也没想通她为什么要加害于我吗？这世界最复杂的本来就是人心，鬼女你生死过了三百年，怎么还单纯到以为可以为神魔打包票呢。”秦若的一番话再次将鬼女堵得无话可说。 秦若没有说错，和孙妈妈的共识里，秦若是被秦婉诗附身身回来报仇，从秦婉歌到和穆怀成亲一步步都是计划，那么她还要加害秦若的理由是什么呢？是秦若的演技太拙劣被孙妈妈拆穿了？还是根本就有别的目的呢？ 其实有一句话秦若一直没有问，怕伤到鬼女的心，就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秦婉词临死前咬牙切齿喊着秦婉诗的名字，附身秦婉词之后的确对曾经加害过她的三个人采取了复仇，那么曾经被她恨之入骨的秦婉诗呢？真的只是单纯的情债吗？ 细思极恐啊。 自从秦若改跟赤井搭伙吃饭后孙妈妈就开始找借口躲着秦若了，两人各自落了一次水，整个家都快翻天了，孙妈妈却将装死进行到底，甚至没去看过秦若一次，没有一句该有的解释。秦若也装作失忆了不去追究，吃晚饭的时候便派人将孙妈妈找过来了。 孙妈妈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口像一个前来乞讨的外人。秦若端坐着，无比有范儿的吃着饭，将每一个动作放慢，看都不看孙妈妈一眼。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了，身旁此后的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秦若这才放下筷子，要了漱口的茶水过来。 漱口之后上来心的茶水，秦若将伺候的人打发出去，唯独留下了孙妈妈。 “孙妈妈，你跟我多久了？”一开口便是电视剧里的标准台词，是要老账新账一起算的开场白。 “二十……”孙妈妈心里有鬼，都不敢正眼看人，脱口便要说出跟秦婉诗的年限，两个字刚出口忽然察觉不 分卷阅读68 对，犹豫了一下，改口，“有些年头了。” “这里没有外人，你怕什么？”秦若冷冷的扫过去一眼。 “老奴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小姐责罚。”孙妈妈并不肯按照她指引的路走，拐了个弯。 秦若向后仰，身体靠在椅背上，慢悠悠：“湖里发现的尸骨，听仵作说有三年了。算算时间正是婉诗姐姐过世，你逃离秦家的时间。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孙妈妈嘴硬，然而眼神的闪躲已经出卖了她。 “孙妈妈不是有三寸不烂之舌，和穆怀秦婉词对峙都不落下风吗，最近这是怎么了？被鬼附身了？”孙妈妈前后差别太大，秦若提出来，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孙妈妈的手腕，她的手在刚才的时候便偷偷放在冰块融化的冷水里，此刻冰凉刺骨，就像那日恫吓秦婉词时候一样。孙妈妈被忽然凑上来的寒冷下到，以为触碰到了尸体，惊叫一声躲开。 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秦若冰冷的目光。 “心虚？”秦若冷笑，“该不会是你杀了人后逃跑的吧。” “不是。”孙妈妈矢口否认。 “那么你知道是谁杀了她们，担心被灭口才逃跑的吗？”秦若步步紧逼，丢出自己的猜测。 孙妈妈仿佛被雷劈中，满脸的惊恐。 “被我猜中了，是——” “不是。” 秦若刚想说出下面的话，孙妈妈忽然抬高了音量抢过话头，一口否定了秦若的猜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大嗓门让孙妈妈差点被赶走的胆量回来不少，很快真的能够下来，再回答的时候便有条理起来，“府里发生人命案非同小可，等婚礼过去了一定要严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小姐尽管吩咐。” 一脸的坚定，到让秦若没办法继续审问她了。缓和了一下，点点头：“也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怀疑全世界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你。” 说完，眼角的光偷偷扫了一下孙妈妈，她的身体动了一下，对秦若还用秦婉诗的身份和她说话心存芥蒂。 “我最近做噩梦总是梦到她，心里不安，快要成亲了，不知道会不会闹出幺蛾子。你晚上去老宅看看，烧点纸，必要的话找法师要几张符咒，恫吓一下她，别让她在好日子出来作乱。”秦若慢悠悠的喝着茶，微微扬起头看高处的灯光，眯着眼睛，眼睛里有迷离的光。 孙妈妈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颤抖了：“小姐说的‘她’是指……” 秦若的目光从灯光除转移到孙妈妈身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身子忽然向前一探抓住孙妈妈的脖子，阴森森的笑；“就是我啊！秦婉歌！” “啊！”秦若的手在袖子里又偷偷握了冰块，那份冰冷掩盖住了热内的体温，配合上屋子里面诡异的气氛，终于戳破了孙妈妈努力了好久才维持住的胆气，惨叫一声回收打开秦若的手，翻身便要逃出门去。然而门在其他人出去的时候便从外面被锁住了，任凭孙妈妈如何实力也破不开。 身后还有阴冷冷的目光，吓得她也不敢背对着秦若，只好转过身来，死死抵着门板。秦若已经转动轮椅到了蜡烛前，用长长的指甲拨弄烛心，弄得屋子里面的光线忽明忽暗，像鬼火一样。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面对就能回避的，今晚子时我在那里等你。”秦若拿开手，心疼的看着自己烧焦的指甲，摇头，回头看孙妈妈，轻轻撂下最后一句话，“这一次就彻底做个了结吧。” 孙妈妈离开屋子的时候双腿几乎是软的，从后门出了秦家，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候，根本就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她咬咬牙一狠心，坐了上去。马车颠簸在夜色里，她心思烦乱，等到一个主意浮上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车，看到了泛着友阴森森鬼气的老宅。 这正是秦婉歌生前的住处，也是她丧命的地方。锁了好几年的锁头早已经被破开了，大门虚掩，似乎在等着她的到来。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门上破旧的牌匾，硬着头皮进去了。 多年无人打理，院子里野草疯长，连成一片一片，将原本的建筑物都笼罩上了，里面一声长一声断的传出鸟兽的叫声，越发衬托得这个院子阴气逼人。孙妈妈心里装着秘密，。仿佛一道无形的光芒，让她有了无穷的力量，抬头挺胸走过去，用匕首砍开藤蔓植物，踩着冒着绿色汁液的尸体走进去，直奔着秦婉歌的闺房而去。 门前已经亮起了一盏灯，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一个女子，背对着来人。 孙妈妈定了定心，走上前去：“小姐，我来了。” 女子正面对着门研究上面趴着的藤蔓，听见声音回头，露出被打扰后的神色，等目光在黑暗中捕捉到来人的身份，眼睛立刻弯成一轮新月，脸上换上了诡异的神色。孙妈妈被吓的两强后退，失声；“怎么会是你？” 整个院子只有一盏灯笼，被无处不在的黑暗和阴气灌得几乎要睡着了，孙妈妈那一声猛然将它们惊醒，下意识的便跳跃了一下，光芒大盛，疯了一般炙烈燃烧自己的 分卷阅读69 身体，尽自己最后的职责。光芒中，秦婉词的脸清晰地展现在孙妈妈眼前。 “除了我，谁还有资格杀你？”秦婉词又回到了那日湖边的样子，神情狠厉，从门前拿过之前放在门旁的长剑，拔出鞘，对着孙妈妈便砍过去。 她不擅长兵器，长剑使唤得极为笨拙，孙妈妈料到自己被秦若设计了，心里也顾不上恨她，瞅着秦婉词的破绽一次次躲过去，趁机踢灭了灯笼，让整个院子一下子恢复到黑暗之中，自己则后退躲到灌木丛中，握了握自己的匕首，又俯身捡了几块石头，静心等待着秦婉词。 “出来！”秦婉词找不到孙妈妈了，料她也没那个速度逃出院子，便过去将门关上了，提着长剑在院子里寻找。灯笼已经灭了，而且蜡烛设了，彻底的无法照亮了。两人都处于黑暗之中，孙妈妈先一步隐藏好了自己，占得了先机，秦若也不怕她，黑暗进一步刺激了她杀戮的心性。 恶女击杀 “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你逃不掉的。”就像一个杀手在玩心理战术，秦婉词懂得怎样击中别人的要害，放大别人心中的恐惧。 身后的草丛中忽然有声响，秦婉词回身疾步部跑过去，一剑砍向了草丛,剑刃准确地落在石头上,发出当的一声。她收回剑,更加敏锐地在院子里搜寻,身旁忽然又是一动,她挥起剑朝着反方向砍过去,锋利的剑身砍断了一片藤蔓,还是没中目标,剑尚未从草丛中拿起来,另一边忽然有人跳出来,闪电般冲向她,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不轻,秦婉词手臂和肩膀重重撞击地面,承受了两个身体的重量,手一麻长剑脱手。孙妈妈从地上爬起身,扬起匕首便狠狠刺向秦婉词的脖子。 第一下刺空了,秦婉词身体竟然极为灵活,见匕首刺下来,身体一滚便躲过去。孙妈妈这一下是冲着杀死秦婉词而区的,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一下子没收住,整个身体向下扑去,幸亏生死关头反应也够快,发现扑空以后立刻蹬双腿要重新站起来发动第二次攻击。只是,秦婉词也不是吃素的—— 秦婉词滚到一旁,刚稳定下来,正好赶上孙妈妈想要起身还未起身,浑身的重力失衡的时候,距离她如此之近,却又在两次攻击之间,露出了自己的空门,几乎无防守手之力,秦婉词探出手抓住她的衣领用力向自己的方向一扯,另一条手臂伸出去,手掌拍向了孙妈妈的眼睛。 “啊! ”一声凄厉惨叫划破黑夜,沉睡中的鸟儿都被惊醒,扑棱棱飞走。 秦婉词手上摔倒之后拽下了胸口的小布口袋,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自己的手掌中,一下子全部扑在孙妈妈的眼睛上，药粉有很强的腐蚀功效,孙妈捂着鲜血淋漓,还在不断深入被吞噬的眼睛满地打滚。秦婉词从容地站起身,捡起掉落地上的长剑,重新走过来,找准孙妈妈挣扎规律,一脚踩住孙妈妈的脚踝,抬起剑狠狠刺下去。 不同于之前的乱砍,这次是真的刺,一剑下去孙妈妈的肌肉和筋脉断了一半,疼得她满地打滚,手不知道是要捂眼睛还是被废掉的脚踝。 秦婉词转过剑身,手指轻轻弹了弹上面的鲜血,微笑,像个顽劣的小孩,轻声:“我送你们四个团聚。” 言毕,目光陡然锐利,剑身一转向下便朝着孙妈妈的心脏刺去。孙妈妈什么都看不到。这一场迟到了三年的对决,总算有了最后的结果。秦婉词嘴角噙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利箭划破黑夜,带着强劲的风射向死神一般的女子,她没有察觉,长剑毫无阻碍的落下,剑尖刺到身体的那刻,利箭正好赶到,重重地撞击上去,两种力量瞬间的抗衡,弱女子的秦婉词终究抵抗不住,长剑飞出去,悄无声息地掉落草丛。秦婉词的手臂被震的发麻,回头瞪向外来的势力,目光要杀人。 寂静阴森的院子里忽然亮起了灯,几个人从墙头跳下来,分开冲向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按在了地上。几个人之后,沉重的官靴颇有气势的走了过来,看了看两个败下阵来的女子和一片狼藉的案发现场,沉吟了一下,忽然大声:“都带走! ” 是官府的人。秦婉词站起身之后才看清楚。捕头走在前头,并没有看她的脸,不知道是被蒙在鼓里单纯被设计呢,还是知晓一切没有胆量看。 秦婉词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秦家,秦若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坐在床上闭目休息。这样远距离监事别人好伤神,眼睛也消耗得更多。 “湖里的那两具尸体,果然是秦婉词所为。”鬼女急三火四的赶了回来。 “她说四个人,第四个人是你 ”秦若眼睛还疼,闭着不肯睁开。 鬼女怔了一下,回思,点头:“应该是。” 秦若不说话,继续揉着眼眶。 秦婉词是她迷昏之后偷偷送出去的。这几日在秦家转悠,鬼女的尸身没找到,秦家的路径倒是摸得门清,哪条路有人,哪条路没人,哪个时间能避开什么都了如指掌,再加上近几日为了忙婚礼人多食杂,她偷偷混了几个人进来,一切便水到渠成 分卷阅读70 了。 算准了时间让秦婉词在子时之前醒来,醒来之后的她看到熟悉的地方,便陷在回忆里,被绊住了,直到孙妈妈忽然出现。 “她身上果然有秦婉歌的魂魄,否则也不会对老宅有反应。”鬼女悬在她旁边,她没有出声,只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那种表情分明是怀念和回忆,所以看到孙妈妈之后才会勾起全部的仇恨下死手。” 官府的人也是她买通了安排去的。发现杀手是秦家三小姐,他们这回应该焦头烂额了吧。 外面忽然响起了慌乱的吵嚷声,是大家发现了秦婉词失踪,寻找未果引起的喧闹,秦若假装被惊醒,一叠声喊外面的人进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假装被吓到。 “三小姐不见了,大家满府里找呢。”下人站在门口,回答出了里面早就知道的答案。 屋里面响起扑通一声,似乎是小姐情急之下想要下地却触碰到旧伤,失足摔倒在地。下人急忙拿过灯推门进来,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地中央疼得动不了的女人,吓了一跳,急忙喊了别人进来,合力将秦若扶回到了床上。 “小姐您旧伤没好,不能这么着急乱用力。”下人扶她躺回到床上。 “不要管我,去找她。”秦若假装方寸大乱,一把抓住下人的手臂,“你们去湖边看看,这孩子上回梦游就去了水边,还落水了。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又去了。快点去看看,别出事才好。” 下人答应一声就要去,忽然想起不对,回头:“小姐,湖头几天不是被填上了吗哪里来的湖啊。” 秦若一怔:“是我急糊涂了。那她能去哪儿啊。” “小姐别着急,大门关着肯定出不去这个家,在家里就不会有危险。”下人贴心安慰焦急的主人,“家里的水井晚上都是石板盖住的,小姐就算梦游去了,一个人也推不开。可能走到哪儿累了就睡着了,我这就带人去找,有消息第一个就过来告诉您。” 下人是之前穆怀特地派过来伺候她的,府里的老人了,是秦婉词一首调教出来的,办事极为妥帖,对那边的忠心也应该是有的。这会子却不紧不慢条理清楚,不知道是真的冷静惯了还是做出个样子蒙骗她,免得她生气计较。 “但愿如此。”秦若放松下来,这一放松眉头却又皱起来,抬手扶着自己的头垂到枕头上,轻声呻吟,“头痛的厉害,像有人拿着锤子敲。” “睡梦之中忽然受到惊吓醒过来是会头痛的,放松下来,什么都别想,马上就好了。”下人将药丸和水递过来,服侍着她吃下去,坐了一会,药彻底下去之后才躺下,下人替她盖上被子,轻轻拍了下,像在哄小孩子。 “你快去吧。”秦若服了药眼皮很快沉下来,睡着之前挣扎着抬起眼皮看下人,催促她。 “是。”那人答应一声便带人出去了,只留了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她,随时听命。临走之前吩咐小丫头等小姐睡着之后将里面的蜡烛熄灭了,别扰着小姐休息。下人极为尽责,探头看了好几次,确定她彻底睡过去了便蹑手蹑脚过来灭了灯,自己悄悄出去,带上了门。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静默了许久,只听得见均匀的呼吸声,过了一会,连外面的小丫头都不关注里面之后,屋子里面一双眼睛睁开,亮如寒星。 本该睡去的秦若坐了起来,下地,悄悄换上了夜行衣,跟着赶回来的鬼女从房顶出去。来这里之后走了太多次,她已经轻车熟路,没弄出一点人的听力能捕捉到的动静便顺利离开,由鬼女带着在夜色中漂浮,直奔穆怀的房间而去。 穆怀那里,果然有了深夜访客,秦若蹲在窗根底下偷听,只听一个男人低声说:“大人让我转告您,明天一早会带人上门搜查查封三小姐的房间,希望您做好准备。” “你们怎么会正好去那里 ”这是穆怀的声音。 “好像是大人受到了匿名信，举报那里有乱党深夜集会,大人带我们在哪里埋伏,谁想到抓到了三小姐。只怕是被人算计了。”那人答,也是满心的疑惑,“好多人亲眼看见三小姐伤人,躲肯定是躲不掉的,也不知道谁暗中操作。先生要小心。” “我知道了。”穆怀沉默了一会后出声,“替我谢谢你家大人,恩情日后再报。” 这就是要结束的意思了,秦若摆了摆手,鬼女会意,带着她飞起来,藏身到一颗茂盛的树中。刚站稳,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从里面出来,左右环顾确定没人件事之后施展轻功跑起来,很快从秦家消失。 穆怀的房间没点灯,黑黢黢一片,秦若也没办法看清楚来人的相貌,料追踪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耐心地守在树上等穆怀。等了好一会,门再次从里面打开,穆怀出来,气定神闲的出了门,朝着秦婉词的房间去了。 秦若跟上。 中了渣男的陷阱 秦若以二小姐的身份搬进来之后秦婉词便被打入冷宫,住进了秦家最偏僻的角落,如果不是大晚上的人忽然失踪,那里几乎看不到人烟。这 分卷阅读71 会,那里灯火通明,有人在门口守着,不断探出头打探外面的情况。穆怀没有背着人,大大方方走进来了。 “还没找到人 ”他问门口的人。 “还没找到。”下人急得满嘴水泡,“会不会被人绑架了啊。家里就这么大,能去哪儿啊,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外面,灯光照不到的夜空中,听到这句话的秦若冷笑来一下,回头问鬼女:“因为呆在秦家里面,视线看不到整个格局,所以才不知道有多大吗穆怀为了迎娶秦婉词,直接扩建了一整条街。大晚上那些个角落,别说这几个人了,派个部队这点时间都找不完。” 身后,鬼女嘴角抽搐,点头认同:“是比我那时候奢华。” 头一低,撞到了秦若,害得秦若咬到自己的舌头,差点叫出来,刚要回头和鬼女拼命,鬼女的头发还竖起来,指着屋子的方向大叫：“他进去了。” 秦若回头,果然就看到了穆怀打发走了急三火四的下人出门办事,自己进了秦婉词的房间。秦若抬手指指门,示意鬼女带她飞过去,鬼女却没看见,以为秦若没有指示,自以为心意相通的带着秦若飞到了房顶。秦若无语,回头问她:“这是干什么 ” “你不是要偷看他干什么吗鬼”女侧过头回答她。 “他现在戒备着,一点风吹草懂都会察觉。上面偷看会有风漏进去, ”秦若脑袋后仰,撞了一下鬼女的下巴,报了刚才被偷袭的仇,鬼女揉揉下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立刻带着秦若从房顶上跳下来,速度之快,几乎等于跳楼。秦若的心脏差点跳出来,死死咬着自己的牙齿才没让叫声从口中蹦出来。 鬼女果然是只记仇的鬼啊。秦若心里浮上这句话。 两人刚落地,穆怀的脚步声便朝着门来了,下的两人急速后退,跳到树上去了——对,秦家就是有足够多的树可以藏身。 门口已经没有留守的人了,穆怀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裹从里面大大方方走出来,也没有像做贼一样查看四周的环境,径直出了门。 “那个东西——”身后的鬼女忽然有了反应,声音颤抖。 “你的身体部分 ”秦若脑子里迅速反应过来——看包裹的形状,像一个坛子。有可能是将尸体分开之后分开放,封印在坛子里面。 真是丧心病狂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感觉。”鬼女的声音更急切了,也不等秦若指示便飞起,带着秦若追踪过去。 秦若将随身携带的棒子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穆怀成功绕开众人的视线走到了一个被遗弃的院落,在井旁边停了下来,蹲下身将包裹放下,解开,露出里面的坛子。 “果然是坛子! ”秦若低声对鬼女说。 身后鬼女没出声,悄无声息的将秦若带到了更靠近穆怀的地方,方便随时下手。 坛子很小,坛口被黄符封着,和秦若的猜测一样。穆怀撕下黄符,露出里面的东西。秦若抬头看过去,漆黑的夜色中还是一眼看到了白花花的粉末。 “骨灰吗 ”秦若大惊,她们将你的尸身焚烧之后封印的吗秦若问鬼女。 “我也不知道。”鬼女也弄不清楚状况。坛子对她有着莫名的牵引,但是又古怪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穆怀拿起坛子,站起身走向了井,看手的姿势,赫然是要将骨灰洒在里面的意思。秦若和鬼女大惊,两人来不及沟通,鬼女已经带着她飞了过去,秦若举起棒子朝着穆怀的后脑勺打下去。 如果纵容他讲骨灰毁掉,鬼女就真的再无投胎之日了。 棒子带着风,触碰到后脑勺之前前面的猛然察觉了,身体向旁边一偏躲过去,秦若打偏,身体没控制住惯性向前冲去,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险险避开攻击的穆怀转过了身,飞起一脚冲着她来了。 故意的秦若一看便明白了,但是对方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开,生生受了那一脚,闷哼一声,死死咬住唇才没有叫出来。鬼女大惊,立刻调整角度将秦若带起来,重新飞回到半空中。 秦若迅速拿出药粉洒下来,白色粉末纷飞,迷到眼睛上能让人眼睛酸痛,睁都睁不开。速度减缓之后,可以争取点时间。 “下去。”秦若提前做了准备,不惧怕那些东西,简短的命令一声,鬼女带着她再次俯冲下去。 坛子打斗中落了地,幸亏倒在包袱尚才没有撒,秦若瞅准目标一把连着包袱一把抓起。鬼女带着她急速上升,不料包袱刚离地猛然被抓住,秦若诧异低下头看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和她对抗——粉末纷飞,穆怀眼睛被迷住了,硬是靠着耳朵判断了对方的行动,将她抓了个正着。 秦若手上的棒子在刚才已经掉了,手上无兵器,只好转了一下身,整个身体朝下,另一只手臂加上一起,猛然向后一拽。然而穆怀似乎已经料到了她的动作,借机身体向前一滑抓住了秦若的手臂,想自己的方向扯去。 就是现在。穆怀两只手都在抓秦若的手臂,腾不出来了,秦若看准时间飞起一脚狠狠踹向他的 分卷阅读72 小腹,报了刚才的仇,穆怀吃痛放开了秦若的手臂,秦若迅速随着鬼女的力道上升。 “快走! ”她在心里对鬼女说。 身后的鬼女却顿了一下,仿佛被点了穴道僵住了,秦若大惊,在心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刚想回头看鬼女的状况,手上忽然红光一闪,顺着手臂闪电般冲向了身后的鬼女,鬼女惨叫一声被打开。秦若回头,只看到黑色的长发如蛇一样在风中乱舞,眨眼便从视线里消失里。 秦若脚下一空失重向下跌落,一下子扑到正要上前对秦若发动第二次攻击的穆怀怀里,他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大冲击力,一把抱住秦若,两人顺着冲击力滚落到玫瑰花丛中,尖锐的词立刻在两人身上留下了爱的痕迹,娇艳的花朵被压残了一地。 扑向他的瞬间看到了耀眼的红光,模模糊糊的似乎上面曾经写满咒语,秦若恍然大悟:果然是早有预谋的引君入瓮,不愧是穆怀啊。秦婉词被设计抓起来不过前脚的事情,他后脚就想好了抓她现行的计策,并且实施。可惜时间不够用,或者可以知晓全部的人不能多,否则她会一头栽下去,被制得死死的吧。 这次被抓到,可能就被订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罪名,别说帮鬼女了,自己可能都得死在这儿。 落地,两人抱在一起滚了一圈,停下来的时候自己被压在下面。是最不好的结果。秦若来慌忙将手伸向肩膀上的口袋要取新的兵器反击,却被更快一步的穆怀抓住,钳制得动弹不得。穆怀压着他,抬起另外一只手要劈晕她,却正中了秦若的下怀,另外一只手得空,趁着穆怀两个动作的时间差,用另外一只手从领口处扯出一张纸符排在了穆怀胸口。 白色的光乍起,穆怀猛然被定住,动作慢了一拍,秦若趁机狠狠推开他,自己跳了起来。 穆怀被定住只是一瞬,很快就可以动,然而眼睛还是看不见,秦若趁着这个空当迅速抓起骨灰盒抱在怀里,转身便要跑路。然而腰上剧烈一痛,刚才的打斗中旧伤复发,这个身体一软差点跌倒。 点儿背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缝,秦若算是见识到了。穆怀会武功,秦若本来正常跑都未必鞥逃脱,这下子就更更没戏了。鬼女、鬼女……鬼女 她绝望,心里喊着那个被打飞的好基友,刚喊到第二遍,一团黑色的球闪电般冲了过来,长丝伸出,一下子将她缠住,带了起来,在穆怀的手抓到亲若前升上夜空,狼狈地飞走了 天空中轰隆隆,有雷声在天边酝酿,越来越近。 “小若,通灵法术不能用在凡人身上,是要遭天谴的。”背后,手上的鬼女吃力地拖着秦若飞。 “我知道,可是那时候没别的办法了。”秦若左右环顾,确定已经逃开了穆怀能追击的范围,低头看了一眼,大叫,“快放我下来。” “怎么了 ”鬼女急忙降落。 刚落地,秦若忽然转身,飞快地扯过鬼女的头发缠住骨灰盒,扯住散落的头发向远处一甩,大叫:“一边儿去。” 鬼女还没反应过来,整颗头颅便再次消失在秦若的视线里,还没听到鬼女的惨叫声,惊天炸雷便轰然降落,准确地劈在秦若身上。嘎巴一声,闪电贯穿秦若整个身体,她看到自己都透明了。闪电穿透她的身体落到脚下的泥土上,地面忽然剧烈震动,轰的一下被劈开一个大口子,秦若失足跌下去,两旁的泥土像被土拨鼠挖掘一样,飞速退开,露出一条巨大的沟壑,秦若跌至沟底。 “费了好多人力填上的。”秦若被雷劈得晕晕乎乎,脑子里竟然还有空想这个。 “小若。”鬼女飞回来了,凄厉的声音回到在土堆之上。 “知道你是鬼,用不着弄回音制造氛围。”秦若嘴欠的回了一句,对着上头伸出手,“快点拉我上去,这么大动静,很快就要来人了。” 刚说完话,胸口忽然一痛,仿佛全身的血液汇聚一点,身体猛然一倾,一口鲜红的血液喷出来。 “小若。”鬼女俯冲下来从背后抱住吐血之后差点瘫软的身体。 “回去。”秦若哑声,脸色迅速苍白。 “好。”鬼女答应一声,迅速调整好角度,重新生出长发抱住秦若。身旁,忽然有了动静。 女主差点被吊死 一点一点碎光如流星从黑色的途中浮上来,飘在了秦若身旁。泥土里面有细微的震动,扑簌簌,似乎蛰伏着奇异的力量,在做爆发前的热身,随着幽怨的哭声一下一下。 “是魂魄和怨气。”鬼女惊呼。 秦若循声看过去,果然在星光之中看到了参杂的灰色涌动,随着星光一起漂浮上夜空,在空中汇聚。 魂发光魄的是白色,临死前不甘心的怨气是灰色和黑色。前者是无辜的,每个人都有。后者则是罪恶的,会伤及无辜。这样放任不管,等它们汇聚的多了,有了自己的形状和攻击力,就会有无辜的生命受到伤害。 “到它们作恶需要多久 ”秦若仰头看着天上一点点聚拢的灰色,问身后的鬼女。 “独自成 分卷阅读73 个体,最少也要八年可能更长。但是如果被其他强大的力量吃掉,增加对方的戾气,做坏事只是早晚的事情。”鬼女在她身后急得左右摇头,一眼看到秦若脚下,惊呼,“小若住手。” 秦若正拿出一张符,打算处理掉它们再离开,听见鬼女的声音回头,被鬼女带着蹲下身看脚下的泥土。 “你刚才吐出来的血液不见了,被泥土吸收掉了。”鬼女指给她看,“这些家伙被雷劈醒,吸收了你的血液之后才真正活起来。你看,它们是从你脚下扩散开的。如果你动手,会进一步刺激它们,底下被压制了许久的怨气会彻底爆发将你吞掉——泄漏出来的这些是引诱你动手的诱饵。” “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随着鬼女的话,地底震动越来越厉害,鬼女大叫一声,托起秦若便跳了起来。之前那些自顾自的灰色怨气猛然一震,瞬间化成厉鬼的形状嘶吼着向秦若扑过去,秦若握紧了拳头不反击,它们便没了攻击力,直接穿过她的身体,扑了个空, 秦若上岸,不敢多做停留,一溜烟闪了。 一路狂奔上了房顶,按照来时的路回去,却因为一人一鬼身上都有伤,动作不利索,砸掉了好几块瓦片,将外间中了迷香趴着打盹的小丫头惊醒,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秦若正好落地,门从外面推开,灯光照射进来,小丫头刚进门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人笔直地站在地中央,冲着她转过头,黑色的布宛若触手,笔直地冲着她飞过去,一下砸在她的脸上,将她击倒在地。 “鬼啊! ”大半夜的从房顶落下,,一身煞气的黑,小丫头想不到人会有这种本事,下意识地便归到了鬼的世界里去,惨叫一声夺门而去、 支撑着秦若全部的力气在小丫头的声音消失的刹那被抽空了,秦若身体虚脱倒在地上,手上却不停歇,麻利地脱掉了夜行衣和鞋子,将一切可疑的东西都丢给了鬼女。 “快点离开这里! ”她无声的喊。 鬼女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慌忙接过,从来的地方窜出去,却没有注意到一条黑色的带子缠到了秦若的脖子上,这一下直接将秦若带起,她感知到重量回头,看到秦若仰着头吐着舌头在她身后吊着,大惊失色。大叫一声便要回来抱住秦若。 “小姐。”被小丫头过来的人急忙跑进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被吓得不轻。 “来人,快点拿梯子,搬凳子。”进来的人一边喊着一边跑进来,手忙脚乱地挪桌子和凳子。鬼女已经从最初的惊诧之中醒悟过来,看到脖子上缠绕的黑色袋子,最关键的位置竟然是秦若的手一直在扯着,也就是说这场“上吊‘,其实是秦若自己想要的结果。秦若没和她沟通,她也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地步,只好静静地呆着,看着秦若自己蹬腿挣扎,脸色都发紫了。鬼女想哭,却没有眼泪,只剩下欲哭无泪的眼神。 “小姐。”下人搭建了足够的高度,颤颤巍巍站上来抓住秦若的一只脚,秦若却在瞬间松开了手,带子松开,整个人始终向下跌落,砸在那人怀里,两个人扑通一声倒下,桌子椅子一连串失衡,全部倒了。 两个人结结实实掉在地上,差点昏过去。 “快走! ”秦若身下有个现成的肉垫,还清醒着,落地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给了鬼女一个眼神,指示着。鬼女明白,点了点头,哐的一声撞碎了屋顶上的瓦片,消失在了夜空。 秦若头一垂假装昏倒,耳边响起了下人既痛又焦急的呼喊。 “小姐、小姐……” 这一晚的折腾,将她的体力都掏空了,脑子里也混沌一片,鬼女离开后终于放松下来,眼前逐渐陷入黑暗,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不知道是昏迷过去了还是睡着了。总之,外界的一且是感知不到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都亮了,床边围了好几个人,没有鬼女。秦若假装忘记发生过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看大家,转过头,一眼看到了穆怀,惊讶:“你怎么了 ” 穆怀眼睛上蒙着一块白布,安静地站在大夫身后。秦若想要坐起来,刚起来一般腰部变剧烈疼起来,她没撑住倒了回去,满头的虚汗。 “你受伤了,不要动。”穆怀听到声音,猜到了秦若的鲁莽行为,推了大夫一下,大夫便识相地离开,下人扶着穆坐到了床边,穆怀对着她伸出了手。秦若看了一眼,抬起手抓住,两个人像受难之后重逢的恋人,秦若刚想酝酿一下感情,脑海中立忽然迸出鬼女的脸,一阵恶寒,渐渐的便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是穆怀抓住了他的手,撰在手心。 秦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静。 “你的眼睛怎么了？”秦若假装关心的问——人在说谎不管怎么高名身体都会有细微的变化，肌肤接触会暴露秦若的心思，她在心里哀嚎。 “贼人入侵，受了点伤，已经没事了。”穆怀轻描淡写，仿佛眼睛伤是假的。 “贼人入侵，怎么回事？”秦若大惊失色。 “还不知道是谁做的，不过官府已经介入，外面很多人在保护，不会有事的，别害怕。”他轻柔的安慰受惊的女子 分卷阅读74 ，别说旁人了，就连秦若这个心里有鬼的人听着也觉得温柔的不得了，以至于秦若怀疑他到底知道多少。以昨晚事发之后的反击，他应该心里有点数啊。难道是伪装得太好？ 他越是越是这样，秦若越不安。 正思忖着，穆怀的手抬了起来伸向了秦若，慢慢地落到了秦若的脸上，修长的手指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滑去，竟然滑到了秦若的脖子上。他的手仿佛带电，一路划过秦若的肌肤，酥酥麻麻，秦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僵在那儿。 一旁的下人识相的扭过了头不看，秦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飞上了一片红云，尴尬的去抓他的手，穆怀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指。这暧昧，粉红系数太高，秦若有点承受不起。 “还疼吗？”他似乎没察觉到秦若的抵触，柔声问。 “什么疼？”难不成这个人趁着他昏迷对她下手了？秦若不争气的大脑短路，一路朝着少儿不宜的方向飞奔而去。就算是这样，当着这么多人问出来时几个意思？难不成是婚事要泡汤了，他先生米煮成熟饭，断了她的后路？ “一点都不记得了？”秦若的肌肤都有些发烫了，穆怀的手必然感受到，竟然还平静的问下去。 “记得什么？”秦若不想承认自己猜到了，下意识反问。问题出口立刻有后悔了——穆怀要是回答了，人后的事情也要摆到明面上了。 穆怀！秦若大脑短路的厉害，对穆怀被逼的行为咬牙切齿加生理厌恶，好不容易才忍着没有跳起来拍死他。路见不平帮个忙还被占便宜，亏大了。难怪鬼女不见踪影，难道她全看到了？ 不活了，和他同归于尽吧。秦若恶狠狠的想。 “拿镜子来。”穆怀 回了头吩咐下人，下人答应一声拿了一面铜镜过来，穆怀摸索着递到了秦若手上，问，“真的想不起来这是怎么造成的吗、” 他说的是秦若的脖子，秦若脸都黑了：脖子又怎么了？难道是……秦若又往少儿不宜的方向狂奔了一阵…… 杀了他吧。用绳子累还是用刀子剐？秦若心里浮现杀戮和血腥。 等等！脑海中出现绳子和吊死的人，心猛然被触动，丢掉的记忆瞬间掀翻了之前的一切，轰的一声降落在眼前，容不得她不重视。她身体的热度刷的一下退下去，颤抖起来，大颗大颗的冷汗从汗毛中涌出。 “想起来了？”穆怀的手还贴着她的肌肤，他的任何一点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突然之间的反转出乎他的预料，他惊诧。 “我差点被勒死。”秦若的声音都哑了，低低的，几乎听不清楚。 她恐惧，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恐惧。虽然“上吊”是她一手策划，但是那份被吊起来的感觉却是真实的，那份疼痛绝望和恐惧，每一点感觉都被放大无数倍，让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而且从那个角度看鬼女，也是前所未有的惊悚。 她一定以为自己脸上的是悲伤和心痛吧，可是秦若感受到的只有狰狞，说不出的诡异。秦若最后放开手是被吓到了，吓到四肢发软抓不住黑色的带子了，逃命一样离开了鬼女能触碰到的距离。 人和鬼的对立，原来是这么恐怖啊。秦若不敢回忆。 “没事了。”穆怀不知道秦若的心路历程，见秦若真的被吓得不轻，不是装出来的，便不忍心继续问下去，忽然伸出手抱住了颤抖的身体，柔声安慰。 人的体温，结实的胸膛，秦若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所有的恩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下两个人类的相互依偎。她鼻子一酸，眼睛慢慢红了。 大反派贴身服务 秦若被软禁了。 房子受损严重，也担心坏人第二次袭击，穆怀体贴的将她挪到了自己的屋子，派了好几个办事老成细心的人伺候，秦若看着她们不张扬却严谨的气场和做事风格，无比绝望。这房子里面设有结界，方圆五百米之内寸鬼不留，连点非人类的声音都听不到。秦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看到点脏东西，这样也就证明环境不具备杀伤力，鬼女也能进来了。 秦若的双腿和翅膀都被折断了，家里又没有可以用的人，脑子有算不上多好用，真的被生生困起来，只能无比绝望的盯着沙漏里簌簌留下的沙子度过时间。 “这几日不见赤井先生，还在府里吗？”冒着给准老公戴绿帽子，被家里忠诚的仆人眼神杀死的危险，秦若小心翼翼的提起了那个久远的名字。 真的够久远的，印象中上回落水还是最后一回见。当时的情况跟灵魂出窍了一样，以至于她到现在都分不清楚那是做梦还是现实。 “这几日都不见，可能离开了吧。”下人估计是被穆怀亲自训练出来的，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异常。 “这样啊。”秦若失落。 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休息。”秦若闭上眼睛，做出疲倦想睡觉的样子，下人答应一声便出去了，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屋子里面更寂静了 分卷阅读75 ，连蟋蟀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估计今晚是离不开这个屋子里了，秦若死心，扶着自己的腰躺下来，转身朝向里面。 眼前涌入一片白，晃得秦若眼睛便是一花，定睛一看，赫然看到了赤井侧身躺在旁边，支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猝不及防，恐惧由内而外窜上来，她失声叫出来，同时身体本能地向后退试图离开眼前的“恐惧源泉”。结果…… 恐惧之下大脑短路没掌控好力道和距离，一下子翻下床，秦若只觉身后一空，扑通一声掉落在地。身体离床之后落地之前的那种挣扎和无力，跟那日从房顶上被吓的掉落下来的感觉一模一样。 赤井！ “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离开的人听到声音很快去而复返，慌乱的脚步声停留在门口。屋里面悄无声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刚刚还出声人瞬间没了动静，下人焦急，也顾不上规矩，推门便冲进来，刚跑进来没几步，忽然就停住了。 纱帐已经放下来了，秦若侧身躺在外面，一脸淡定的看着进来的人：“没事，刚才被自己的影子吓到了。” 被影子——这个理由让下人哭笑不得。 “那日受到太大惊吓，现在看到什么都一惊一乍。”秦若的解释合情合理，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便打起了哈欠，“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吧。今晚不用进来服侍了。” “是。”下人心里心里仍旧有疑惑，但也说不出个什么，答应一声出去了。 门刚关上，一颗头忽然从帐子后面伸出来，秦若背对着，头也不会回手便给按了回去。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和微弱的呼吸声，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外面重回寂静。 赤井的头再次伸出来，撩开了烦人的帐子。 “听力不错。”他毫不吝啬的夸奖。 秦若扶着腰慢腾腾转过来，想要给他一记眼神杀，刚转过来眼神还没等施展，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口，盛气的眼神瞬间淹没了，只剩下纠结着五官揉鼻子的表情。因为有前车之鉴，她没有自己退开，伸手推了赤井一把，把他撵到了床里面。 穆怀的床躺得下四个体型正常的成年人，赤井非要和她挤在一块算什么意思。 赤井没反抗，乖乖的挪到了里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打个招呼不行吗、吓死了怎么办？”秦若怒气冲冲质问。 “正好变成鬼和你的好朋友一起流浪啊，自己可以飞也省得总是被鬼带。也不用摔两下就全身瘫痪似的。”赤井一副气不死人决不罢休的样子，最气人的还是那副欠扁的的表情。 吵架，秦若从来没赢过他。玩心思倒是赢过，可现在不是时候。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这几天没看到你，还以为你离开了。”接下来有求于别人，秦若酝酿着低下头服软。 “你和他抱在一起的时候进来的，寸步不离。”赤井想了想才回答，却牛头不对马嘴，“我一直在秦家，从没有离开过。你没看到我是因为眼睛里太挤，装不下我这个路人吧。” 额，赤井的话夹枪带棒这叫一个犀利，秦若沉吟了一下琢磨怎样回答才不会得罪他。仔细想他的话忽然又觉得不对。 “什么抱在一起？” “你和他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进来了。”赤井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句复述一遍，秦若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微微闪动的小火苗。 秦若心惊，脱口而出：“我抱他是在上午的时候……” 话刚说完，赤井的脸更黑了。秦若的心里像有一万头野马呼啸而过，脸色慢慢沉下来，比他还黑——她中午从自己的房间搬到了穆怀的房间，穆怀安顿好之后还陪她聊了会天。晚饭后她洗了个澡才躺回到床上。赤井说寸步不离…… 秦若气得嘴角抽搐。 “一点都不好看。”赤井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 秦若的脸更黑了，后悔自己没长吸血鬼的尖牙，这样就可以咬断他的脖子，看他还敢不可一世。 “找我有什么事？”赤井无视掉秦若杀人的目光，换了一个话题。 一提到正事，秦若所有的怒火瞬间被封住了，再抬头看赤井，竟然看到了一个高大发光的形象，倾慕的眼神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忽然间的转变看得对面的赤井汗毛都竖起来了，终于收起了之前玩笑的嘴脸，皱着眉头严肃起来、 “我有件事想求你——” “我拒绝——” 赤井的一本正经只是假象，秦若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无情的拦了下来，她张着嘴巴说不出来话。 “你们婚也定了，抱也抱了，如今还住在一个房间，有什么要求他还不一求百应，找我这个外人干什么。”赤井泼了一坛子酸醋，都倒在了穆怀身上。 秦若无语了好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跟他只是假扮的未婚夫妻，你不是知道吗？” “为什么我要知道 ”他忽然凑近她，满脸的恶意，“秦婉歌小姐。” 那三个字如一颗子弹，一下子击中了秦若的心，莫名的寒意 分卷阅读76 袭上来，秦若下意识的便向后一躲，大脑飞速转换了思绪，想起了刚才“惨痛经历”，心里一空但已经来不及退回来，心里哀嚎一声等待着再一次受伤。 赤井的手臂忽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身体的坠落，秦若被晃了一下，脸色都白了。想要开口说谢谢，忽然想到自己是被对方吓到才差点受伤的，立刻打消了念头。 赤井和秦婉歌这个名字果然是有联系的。该不会秦婉歌附身秦婉词身上就是他的杰作吧，要不然很难想象一个鬼在人身上可以呆上三年。鬼身上有煞气和阴气，很怕和纯人类接触，人类身上的阳气会伤到它们。而且这个房子之前从里到外布满了结界，多少鬼气都被净化了，能存在那么久，真的很可疑啊。 “我……我赶时间。”对方的秘密更多，危险性更大，秦若小心翼翼避开了话题，示弱，“七月已经开始了，还有不到一个月鬼节就结束了。鬼门一关就惨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赤井果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之辈，故意气她，“无法转生更好，人的苦吃过，鬼的苦吃过，再转生还是从头开始，再受一次苦，何必呢。趁着现在心里通透散了，免得再造一次孽。 话说完，发现秦若黑着一张脸。” “不就几贴膏药吗，至于听你这么多教训。人家是生是死你凭什么做主 。”说着，气鼓鼓的转过身不理他。 赤井的表情空白了一回，懵：“什么膏药？” “看不出我受伤了吗？”秦若趴在枕头上，赌气头也不回，只有声音闷闷的传过来，“就是你上回给我的药。用普通的药我没个三十天都不能下地，没一百天都不能恢复正常。这样躺在床上，我快要发霉了。” 这个万恶的时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空调就算了连个风扇都没有，穿少一点分分钟被围观，想聊人生都找不到人。最重要的是还要忍受男尊女卑，出个门都要算计来算计去，不能见人、不能见人…… 秦若正哀怨着，赤井的手忽然越过她的肩膀伸了过来，手上正是药香浓郁的药膏，她大喜，回手便抢，赤井却忽然收了手，背到了自己身后。看着秦若小白兔一样莫名的表情，坏笑起来；“我帮你！” 秦若的表情定格了一瞬，无比坚决的摇头拒绝：“男女有别，不要。” “好吧。”赤井并不强求，抬手将药膏揣进了袖子。 秦若只看到了白衣纷飞，赤井从秦若身上跳过去，稳稳落地，抬腿便要离开。秦若急忙抓住他。 “我同意了。”她妥协。 赤井这才转过身，又拿出了药膏。秦若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表情，心里一阵阵发毛，捂着自己的衣服抛出最后一个条件：“眼睛不许看！” 大反派形影不离 “没问题。”他答应的非常迅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白色的带子，上前一步蒙在了秦若眼睛上秦若眼睛上，气得秦若手忙脚乱阻止，怒：“不让你看，你蒙我眼睛干什么？” 赤井的手中间阻拦着，秦若扯不开带子，只好闭着眼睛胡乱去推赤井，一下子推到了腿上，觉得不对向上移了移，又抓到了胸膛。推不开力道没使好，手在人家身上乱跑，像极了吃人家豆腐。 赤井的声音都带着笑意：“你嘴上答应，其实是想趁我不注意抢走药膏对吧。约定是用来遵守的，别闹小孩子脾气。” 秦若欲哭无泪：这个人渣！ 布带子终于还是被扯下来了，不过却没给赤井蒙上，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赤井得用眼睛确认受伤的位置和受伤程度。眼睛看不到的话就只能用手接触感觉了…… “开始吧。”秦若悲壮的褪去了自己的寝衣，将头发撩到了身前，露出了自己光滑的后背。 秦若一直都不算是自恋的人，自己都没认真看过自己裸体的样子，更何况是后背。不过算了，就当自己是模特。嗯，模特…… 身后，刚才不正经了半天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用什么神情审视着他的后背，静默了一会，后面忽然就是一凉，赤井的手掌按了上来，正好落在颈椎下面。秦若的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他的手是凉的，微微的凉，如玉。 “疼吗？”他在身后问，声音平稳，没有一丝之前的轻佻。 秦若活动了一下，点头：“有点疼。” 赤井的手一路按下去，以手掌为长度，一段一段确认下来，越往下面疼得越厉害，果然是旧伤复发了。等到了尾骨，秦若已经疼得额头冒汗，几乎快坐不住了，微微侧了头：“能治吗？要多久？” “最少也要半个月。”身后的人认真回答，将一贴膏药贴了上来。冰凉瞬间扑了上来，穿透肌肤钻入血肉和骨头，冻得秦若一个哆嗦，额头上还没来得及政法的热汗都变成冷汗了。她上下牙直打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能不能把方子给我？” “干什么？” “日后混不下去了，拿出来混口饭吃。” 现代社会经常坐 分卷阅读77 电脑前，脊椎不好的人遍地都是，还没有立竿见影的的方法能治愈，基本靠养，效果非常缓慢。要是能要到赤井的方子，等回到现代绝对赚翻了。几代人都花不完的财富。自己还裸着背被人观赏，秦若早就忘记了，满脑子都是小钱钱和日后的家业。 腰上忽然一疼，赤井最后一集要高加了手劲按下去，疼得秦若龇牙咧嘴，一下子就从不切实际的世界蹦回来，差点跳起来。 “这种药只能给法师用，对普通人类起不了作用。”赤井无情的泼冷水，“而调配一些药膏要玩是法师入门最基本的技能。” 秦若的发财梦废了，满头的乌鸦嘎嘎飞过。 竟然只是法师最寻常的药膏！他为什么不早说，鬼女也没告诉过她。 “床太软了，让你相公换一张。”身后，赤井的手按在秦若受伤的部位，手里有微弱的光流转，点点渗透进肌肤，缠绕住骨头，在做秦若看不到的修复。 “知道，一会就叫他们换一张硬的床板来。”秦若以前也听过脊椎不好床不能太软的话，连迟疑都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太硬也不行。”身后的人冷冷的加一句。 “要多软合适？”秦若也犯了难，“要不然你帮我换吧。” 赤井头一扭，又闹起了脾气：“我又不是你相公，什么都做了要他干什么？” 这话太多玄机，秦若憋了好久，脑子一抽回复了一句；“该看的你都看了，帮忙换张床怎么了，至于这么小气。” 身后，赤井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一句话出口：“又不好看。” 秦若差点气死，要不是回身会走光，早就跳起来甩他一耳光了——这个变态，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姐，老爷派人送了——” 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下人翠谷端着一盘桂圆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床上的“美景”彻底震住了，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忘了反应。 秦若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说他俩大晚上的在房间里还脱了衣服只是单纯的大夫给病人治病？还是关上门躺在一张床上纯聊天？ 秦若大脑空白了两秒，闭上嘴巴，淡定的拿起寝衣披上，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老爷派人送桂圆来吗？放下，出去吧。” “是！”翠谷的声音都透着虚弱，那么稳重的一个人竟然头冒冷汗。 她几乎是腿抖着将桂圆放到了桌子上，脚步虚浮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就跟做贼一样。秦若静心听下去，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忽然加速跑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鬼撵了呢。 撞到自家小姐未来的夫人红杏出墙，对象还是来参加婚礼的客人。这样的大事件可不是每个下人的人生都能经理的。这几次三番，穆怀的头顶俨然已经种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了。 翠谷离开，秦若还没什么反应，赤井先下了地，拿起桂圆盘子没心没肺的剥开来吃，完全不在意穆怀头顶上那那片平原也有自己的功劳。看见秦若神色僵硬的坐在那里，他还好心的剥了一颗送到了秦若嘴边。秦若没反应，他便塞进了嘴巴。 秦若的牙齿下意识咬下来，甜甜的果汁瞬间涌出来，满嘴的甜蜜。她咬着硬硬的核抬起头凝望房顶上的纱帐许久，终于给今晚的混乱找了一个最正当不过的理由：“鬼女，我这算给你报仇了吧。” ———————— 赤井第二天一早又来了。秦若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刚吃完饭，正琢磨着要怎么出去寻找鬼女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就看到赤井的一身白衣飘了进来。 “走吧，我带你出去晒太阳，有利于骨骼恢复。”翠谷看到他进来脸都绿了，他自己毫无察觉。 “额，不用了吧。”秦若手执茶杯，自己也觉得尴尬，“我多躺一躺休息一下。大夫交代卧床，不能胡乱移动。” 嘴上客气说完，心里暗骂：混蛋！还嫌昨晚的事情杀伤力不够吗？非得当着全府的人证明他俩关系不一般。 “我是大夫，我的话不比别人好用？”赤井微微眯了眼，对秦若的翻脸无情不满，“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担心和一个让男人单独相处会让你未婚夫不高兴。那我先去跟他说，得到他的准许”。 “不用了！”看到赤井转身，深知他脾气的的秦若明白他是动真格的，急忙拦住了他，“我正好也想晒晒太阳，向先生请教一些医药方面的常识。” 说完，把杯子给了翠谷，翠谷从尴尬中回过神来，急忙去找了衣裳，见赤井在一旁站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放下了帐子将衣裳给她穿好，又将她抱上了轮椅交到了赤井手上，这个时候神色已经尴尬到没脸抬头见人了，找个借口到一边收拾屋子去了。不过还记挂着自己的身份，并不肯把孤男寡女留在屋子里。 还好赤井本来也是打算将秦若带出去的，没有理会翠谷若有若无的偷瞄，大大方方推着秦若退出去了。出了门离开众人的视线，秦若总算松口气。 “感谢我帮 分卷阅读78 你逃离了魔掌吧。”身后，赤井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竟然得意的邀功。 那样的语气惊得秦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着手臂连连点头：“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刚才没有直接过来帮我换衣服，抱我上轮椅。谢谢你还给我留了赖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点理由。” 赤井没料到会得到则样的回复，脸色黑了黑，忽然低下头凑近秦若，几乎贴在她脸颊上，轻声：“原来你有这种想法啊，那么我下次满足你的心愿。” 秦若刚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连头发丝东渡竖起来了。她嫌弃的躲开赤井的肌肤相亲，回手便去掐赤井的脸。那一下够狠，赤井皱了一下眉头躲开。 “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哪个采花贼易容的呢。”秦若收回手，“你跟我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差别太多了。做人的形象不能从一而终吗？这样也太幻灭了。” 从高贵的谪仙变成这样撕破赖脸的采花贼，到底是谁的错？难道是秦若毁了他？秦若很是愧疚。 “我的外号不叫采花贼，叫万花之王。”被泼了冷水，赤井也没有在意，反而思考了一下，认真纠正她，看到秦若诧异回头看他，他脸上终于浮现了符合他面貌风格才有的绝美笑容，魅惑： “你以为我的住所为什么叫焚花宫？” 焚花宫，烈火焚花。秦若陡然被寒意包围——这个家伙该不会是看上她，想把她也带回去变成其中一朵花吧。然后他打算怎么摧残她？秦若脑海里浮现惊悚的画面，吓得一个哆嗦。 恶女变小白兔了 “先生？”穆怀的声音出其不意的传来。 秦若的身体僵一下，想了想昨晚的事情，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打算将装死进行到底，回过头还没等说话。灿烂的笑容便挂了在脸上。 秦婉词？ 清晨的阳光混杂着昨晚未来得散去的凉意温温凉凉的洒在身上，光晕柔和的笼罩着对面那个粉白色衣裙，妆容得体眼神清亮的女子 。她就那么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地站在穆怀身边，浅笑地看着 秦若和赤井，表情亲善。 秦若有些恍惚：她真的是秦婉词？没有了初见时后的小家子气，中间的戾气和邪气，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竟然是如此干净清澈。 “他们是……”大家面对着面不说话，秦婉词转过头柔声问穆怀。 穆怀怔了一下，回过头低声说了一句话。秦若听力极好，没看嘴型也立刻就分辨出来了。他说：“是远房亲戚。” 秦婉词便礼貌的笑了笑，手偷偷的扯了扯穆怀的衣襟。穆怀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便信服的松开了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穆怀则快步走到秦若面前，弯腰：“婉词她在牢里受了些惊吓，如今有些混乱，以为现在是四年前。大夫说为免刺激到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她。暂时……委屈你了。” 他说完，直起身飞快地走了。秦婉词失去记忆，自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住处，穆怀加快脚步赶过去引路。秦若都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这么被抛弃了，她回过头看越走越远的穆怀，脑子里一片浆糊。 “又被丢下的心情如何？” “你闭嘴让我静静！” 赤井习惯性的吐槽被心情正烦乱的秦若一句话顶回去，她脑子里面乱得很，捂着头闭上眼睛一点点捋顺——最初的刻薄，中间的凶恶邪气，现在的温柔乖巧。 没有中毒像是最真实的状态，看不到一点伪装的痕迹。科学上来说是人格分裂，邪术来说是鬼附身。可是三个人呢。除了真正的秦婉歌和本体的秦婉词，如今这个人是谁？ 等等，好像到现在为止除了杀人的是秦婉歌，其余的还没办法判断她身上的魂魄谁是谁吧。温柔的和刻薄的，究竟哪个是本体的样子？多出的那个又是谁呢、该不会秦家还有一个女儿吧。 秦若头痛不已。 “赤井——”秦若猛然回头，想从他那里得到帮助。 身后空空如也，视线可及之内，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风中乱舞。 额，刚才态度不好把人家气跑了吗？秦若自我反思了一会，放弃，自己驱动轮椅朝着人工湖的方向驶去。路上遇到了人，纷纷向她打招呼，也有人上前想要推她去想去的地方，都被她拒绝了。一个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那晚被雷劈出来的大洞已经消失不见了，土地平整，上面还覆盖着草坪，有不知名的小花点缀着，昨夜的惊吓好像只是一场噩梦。秦若坐在轮椅上环顾了一圈，在上回看到秦婉词的那棵树上看到了鬼女，她的头发吊在一根树干上，整颗头颅像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秦若若不是第一次见到，早就被吓个半死了。 她抬起手掩住嘴巴咳嗽了两声，声音传到鬼女那里，她的晃动猛然顿了一下停在半空中，回过头看到她，脸上之前的落寞被惊喜取代，闪电般扑了过来，一头撞在秦若怀里。那样子，像极了迷路的小孩子见到亲人。 秦若被她的情绪和触动到，鼻子忽然就一酸：她是鬼女与这个世界 分卷阅读79 唯一的纽带，是唯一的朋友。如果有一天她也遇到如此境地，也会希望有一个朋友能拉她一把吧。 “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她拎起鬼女的头发，嫌弃地说。 最近被烧了好几次。最近的发展鬼女也是苦不堪言。她的头发参差不齐，枯草一般，都是最近几次留下的结果。 “等头发都没了，是不是你就没有法力了？”秦若用手指帮她梳理头发，问。 “可能……是吧。”鬼女想了想，不甚肯定地回答，扬起头看秦若的脸色，“你怎么样？那天挨了一脚高空坠落，被雷劈、吐血，又差点被煞气缠上，我还以为你要修养一阵子呢。现在看脸色还不错——果然是天赋异禀的体质吗、” “不提这个话题了，我没事。”鬼女说了一串话，秦若的脑海里自动跳出来赤井昨晚无赖的嘴脸，鸡皮疙瘩都起来，急忙岔开话题，“骨灰是你的吗？” 一提到正事，鬼女的脸立刻垮下来，摇头：“没有上回的排斥那么狠了，可还是狠狠将我弹出来。那个人死之前不知道含着怎样的怨气，被火焚之后竟然还残存在骨灰里面，我刚钻进去就听到了可怕的怒吼声，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可怕的东西四面八方向我涌过来，差点把我吞没。我被弹出来之后还带着一些，好不容易才甩掉。” “过来让我看看。”秦若伸出手，鬼女乖乖降落下来，秦若拨开她的头发，在耳朵后面果然看到了猫挠一样的血痕。 “看不出来骨灰的身份吗？”她问。 鬼女摇摇头，也是毫无头绪，秦若放开鬼女，低头思索。鬼女飘回半空中，和她面对着面。远处有人走过，看到了独自坐在树下的秦若，停顿了一下，似乎要过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终究像没看见一样转身走了。 婚期越来越近了，却一点也不像要办喜事的家庭。 “穆怀找了一个法师去官府，说最近家中恶鬼横行，家里的种种反常都是恶鬼所谓，官府相信了，就把秦婉词给放了。”鬼女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内容。 “你们这里的官府这么好糊弄？”秦若稳稳的坐着，没什么太大反应，淡淡的回了一句，“也太把百姓不当回事了，连个交代也不肯给。” 以穆怀的手段，和官府早就是一丘之貉，将秦婉词平安救出秦若也预料得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原本的计划也用不上了，还得重从头再设计一次。 “内部的事情，百姓没几个人知道，又不像你的时代，网络那么发达，舆论比法律还好用。”在这里生活了三百年，鬼女已经习以为常了，淡淡解释，“穷人只想着吃饱饭，富人想着享乐，除非被有心人盯上，否则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 “如果真的有法师上门，你可能要躲出去了。”秦若抬起头，“穆怀额房间里忽然多了专门针对鬼的阵法，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你要小心了。” “是。”鬼女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神色凝重起来，“我想他可能知道了这些日子发生的怪事和我有关——毕竟当初能将我身首异处分开来封印的人，不会真的单纯到以为只是人类的策划。” 两人的想法相同，不约而同脑补出后面有可能面对的惨烈，面色一沉。 “你记忆中的秦婉词是什么个性的人？”秦若的失神只是短时间，很快就回归思绪。 “是一个……”鬼女仰头看天认真回想三百年前的记忆，想了想，低头很是无奈，“我也记不清楚了。我们不住在一起，记忆中都没见过她几次。好像很胆小，小时候总是躲在她娘身后，长大之后话也少，我跟堂兄妹表姐妹都比她跟熟悉。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可能都忘了她是我妹妹了。” “所以，并不是初见时候那妒妇一般尖酸刻薄的样子了？”秦若回想着最初遇见时候的场景，神色复杂。 “谁知道是不是隐藏太深呢。”鬼女也无法确定，话刚说完，一眼瞥见秦若的脸色，竟然在她那句话之后变得更加难看了，她大惊，“小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秦若抬起头，神色中也涌动着难以置信：“鬼女，我怀疑秦婉词身上至少有三个魂魄聚集——除了她自己和秦婉歌，还有第三个人。” 鬼女大惊失色，猛然向后跳了一下：“怎么可能，还有谁？” 她飞快的转动思绪回想三百年前发生的人和事，想找出最有可能的那个人，脑海里却一片混杂，一点头绪也理不清楚。 “你就没想过自己吗？”秦若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样子，皱着眉头问出来， “我？”完全不在考虑中的可能性，鬼女惊诧，“你是说我的魂魄……在秦婉词的身体里面被封着？这怎么可能！”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目前的确是最有大的可能性。”这个想法折磨秦若很久了，为了要怎么开口和鬼女说而纠结，如今说出来，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我对鬼不了解，不知道具体怎样划分。你进入到下人的骨头里有明显的排斥，进入到骨灰里却融入进去一部分，这是不是姐 分卷阅读80 妹之间魂魄重叠，就像血缘相近一样的道理？” “等一下，等一下！”秦若说的没头没尾，鬼女更乱了，急忙出声打断她的话，抽丝剥茧重头来过，“你刚才说骨灰、姐妹？你认为骨灰是秦婉歌？认为我们三人的魂魄同时融入到了秦婉词一人的身上。” “是。”秦若抬起头迎上鬼女混乱的目光，无比认真的肯定了她的猜测。 有了可怕的猜测 “太荒谬了！”鬼女第一反应是不接受，“这不可能！魂魄不是这样融合的，也不能这样拆分，一个完整的魂魄要三魂七魄，容不得逆天改变——” “这不是拆了吗？”秦若忽然抬起手扯扯她的头发，指了指她空下的半身，“能拆开为什么不能融合？你都能穿越三半年直接跑到我的时空和空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你似乎太过于相信自己的认知了，将自己困在里面限制了自己的视线可不好——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都认为的荒诞的猜测，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但也不要在最开始就否定它存在的可能性。” 鬼女被堵得无话可说 “秦婉词到底是人是鬼？”她也蒙了，“如果你说的假设成立，她的身上就同时装着三个魂魄，在家里无比强大的阵法下正常生活，这怎么可能？难道是……” 她想到了什么，头发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喊出那个最有可能的名字。 “你想到赤井了吧。”秦若冷冷的替她说出那个名字，“我想过他。三年前你死了，被赤井封印，应该也见过秦婉词。秦婉歌死在你前头一个月，如果没找到宿主接受她的魂魄，早就魂飞魄散了。那么赤井见到秦婉词的时候，她的身体里面已经有两个魂魄了。” “正常人的阳气会排斥邪气入侵，秦婉歌是怎么在秦婉词的身体里面安然存活下来的？”鬼女插话进来提出纰漏点，“一是秦婉词身上本身邪气强到招引恶鬼，但是人生下来带的保护结界单凭自己的能力，不管多少怨气也很难冲破，除非有专门的恶人在一旁帮忙。第二种，就是秦婉歌的阳气很淡很淡，抵御不了秦婉歌的阴气入侵——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也就是说秦婉词当时死了或者快死了。”秦若轻轻补充一句。 “之前家里那么强的结界，借尸还魂根本就不可能精力充沛的活到现在。除非——”鬼女在一堆不可思议中杀出一条路，那个蹦出脑海的名字、到了喉咙边被生生噎了回去，神色骇然。 “赤井！”秦若心里早就有了数，轻轻吐出两个字。 仿佛晴天霹雳，鬼女脸色灰白，像死了的样子。 “那么穆怀他……”她的舌头打结，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秦若没有说话，神色和她一样凝重。 秦婉词有了这样的巨变，他怎么会没察觉。如果不是在卧薪尝胆，那么就是……从一开始他就是幕后真正的主使者。 鬼女一阵恍惚，瞬间天塌了，地陷了，整个世界都颠覆了。母亲、父亲、弟弟、秦婉歌、秦婉词，家里的种种巨变交错涌上来，操控着这一切的那个人形越来越清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狰狞。 “婉歌！”那个人忽然开口，说出一个名字，鬼女的神情猛然僵住。 那个人诡笑着走向她，脚下是黑色的云，身侧是呼号的厉鬼，每走一步脚下便迸出一条黑色的铁链呼啸着飞向她，鬼女惊慌躲闪，身后却有另外一条铁链跟上来揽住她的去路，他左躲右闪，铁链却接二连三追着她，堵住了她全部的去路，等到她无路可逃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被困在了一个有铁链围成的牢笼里。 铁链上散发着黑色的光芒，定睛看下去会看到是一片蠕动的黑色小蛇缠绕在上面，嘴巴张开朝向她，只等着她撞上去便一口咬下去。 周围，全部，无处不在的都是这样黑漆漆的小蛇，阴鸷的目光和泛着毒液的牙齿。 鬼女无处可逃，头发忽然长出来抱住自己的脸，啊的一生叫出来。 她的声音响彻云翔，是对过去三百年悲惨遭遇的不甘心和愤怒。 白色的光芒忽然劈开黑色的铁链围成的牢笼，也穿透鬼女的头发传到鬼女眼睛里，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手。 一直人类的，白皙的手抬起来，穿透了黑色的阴霾抓住了空中的铁链。 黑色的小蛇吐着信子蜂拥聚向那只手，那只手很快被盖住挤压成一片小山形状，黑色蠕动，里面传出来了撕咬吞咽以及白骨被咬断的声音。 “小若！”僵了许久的鬼女反应过来那只手的主人，惊叫一声便要扑过来。那只手却在她的声音响起的瞬间猛然向下一沉，铁链嘣的一声断裂，聚集的小黑蛇散落一地，那只手终于露出来，只剩下了森森白骨，连一点血液都没有。 在鬼女扑过来之前，那只手忽然抬起来，狠狠在空中一甩，白色的光再次翻起，打着旋转朝鬼女飞去，绕过她在她身侧转了一圈，头颅周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压住这世界的屏障被破除轰然落下，鬼女周围恢复光明。 分卷阅读81 清新的空气再次袭来，所有的杀戮阴云在瞬间消失不见。 “小若。”懵懵懂懂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鬼女的心颤抖。 “是幻境，在幻境里失去意识真的会被吞噬。”秦若稳稳的坐在轮椅上，只有声音传了过来，鬼女如梦初醒，感激的看了秦若一眼，这一眼却一下子刺痛了她的目光，让她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差点叫出来。 秦若的手还是好的，并没有被吞噬，却在刚才解除幻境的过程中一下子使用了太多力量牵动了身体上的伤，此刻脸色惨白头上冷汗直流，鲜红的血液从腰上一直向上蔓延，已经越过了肩膀。 而她的身后，一只手落在了鲜血蔓延的地方。 “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夫让静养，怎么跑出来了？”那只手的主人弯下身看秦若的脸色，关心的询问。 “我有些闷，出来透口气。”秦若脸色仍旧难看，痛之极，却还是压制住，声音平和的回答身后的人。 “我送你回去吧。”那人的手抬了一下，替秦若摘下了落在头顶的花瓣，再次落回到她的肩膀上，抬起的瞬间鬼女一眼瞥见了他掌心的咒印，嫣红似火，落在秦若肩膀上之后咒印的力量便迅速扩散到秦若身体里面去，秦若身上的鲜血满眼的更快了。 鬼女甚至听到了骨头的碎裂声。 “走。”秦若的声音虚弱到了尽头，几乎只剩下气息在空气中流转。 微弱，却无比坚定。 鬼女的心狠狠的疼，想哭却没有眼泪，把所有的仇恨汇聚到眼中狠狠剜了那人一眼，转投化成黑色的风消失了。 眼前一亮，已经没有了鬼女的影子，之前勉力维持的体力也消散了，秦若的脸色迅速晦暗下去，侧过头冲身后的人笑：“我坐久了腰疼的厉害，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你的腰……可以吗？”穆怀吃惊，迟疑。 秦若嫣然一笑，明明已经透支到了尽头语调还是娇柔婉转，像极了向爱人撒娇的小女人：“当然可以，你背我肯定比推轮椅平稳，我的腰经不起颠簸了。” “这……”那个人明显的迟疑，抬起头看远处，似乎想找另一个解决的方法。 “难不成你担心婉词妹妹会吃醋吗？”秦若以退为进，冷笑了一下，“我是你的未婚妻，几天之后就是夫妻了。你就那样将一个人从牢房里面带回来，举止亲密，也要考虑一下我的立场。” “抱歉。”秦若的激将法果然管用，穆怀立刻检讨自己，绕到秦若身前蹲了下来，秦若目光复杂地看了看他的后背，左手扶着腰右手伸出来扶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体靠了下去。等到背后的那只手收回来的时候，掌心已经鲜血淋漓，趁着穆怀小心翼翼起身的间隙，秦若飞快的腾出右手在左手掌心写下了一串咒语。 等穆怀站直了身体，她又若无其事的爬回去，双臂搂主了穆怀的脖子，刚才鲜红的咒语已经不见了。 “为了婉词和孙妈妈的事情，官府待会要派人调查，我已经让下人聚集起来了。你有病在身，呆在房间里就可以了，不用到前面来。”穆怀背着秦若，一路走一路说，“官府来的人多是男人，粗鲁无礼，在他们离开前你不要出来，免得冲撞了。我会让翠谷照顾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去办就行了。” “我不出去没关系吗？”穆怀背上，秦若有些担忧。 “没关系，我已经打点好了。过几日就是婚礼了，中间有一些官府上的关系，他们不敢强行逼着准新娘露面的。”一切皆在穆怀的掌控之中，他说的很从容。 “好，我听你的。”秦若又一次装起了小白兔。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很快就会到了房间，穆怀把她放到了床上，叮嘱了翠谷几句便离开了。秦若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他离开时候从容稳定的背影，对他的佩服又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秦婉词落水、杀人，池塘里发现枯骨，穆怀被攻击，半夜雷劈大坑，她大晚上的将男人带进房间…… 事情一件接一件压下来，多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每次秦若都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无力。穆怀太冷淡了，不管之前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他都能在事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对她。他自己做到也就罢了，整个秦家的下人竟然也能做到。以至于秦若怀疑她费心设计的那些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总会有破绽，这一家子都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吗？好可怕啊。秦若肝颤。 女主的反击 “我困了，要休息一下，你们出去吧。”秦若合上眼睛假装疲惫，将监视的下人打发了出去。 回来的路上顺便观察了秦家，发现以穆怀房间为原点，一个个小的结界向外扩散，像极了她刚来时候看到的形式。穆怀，是知道鬼女的存在，打算对她下手了吧。没有鬼女的帮忙，秦若就是断了四肢的狮子，折了翅膀的苍鹰，有多少想法都只能被生生禁锢成傀儡，任人摆布了。 穆怀要扶持 分卷阅读82 她这个傀儡彻底掌控秦家，并且向朝廷拓展势力吧。 这个野心强大到可怕的人啊。 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千里长堤毁于蚁穴……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秦若也不是吃素的，只要穆怀没连她的意识一并控制了，她就一定有办法反扑。 ———————— 这样下定决心，也没什么好怕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快便睡过去了。噩梦也紧随而至，在她跌入沉睡之害之后迅速控制了她的意识，将她死死攥在手心里。 鬼、好多鬼！断手的残脚的，长舌头的吊死鬼，七窍流血的中毒鬼，浑身浮肿的淹死鬼，很多很多，全部围在床边，嘶吼着要撕碎她。挖她的心抠她的眼，自己死前承受的所有痛苦，她们要全部加注在她的身上。 秦若被梦魇住了，意识在半梦半醒中切换，身体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那些随时要扑上来的鬼怪，毫无还手之力。 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忽然举了起来，狠狠砍向她的手臂，彻骨的痛化作惨叫从口中迸发，秦若痛的灵魂都扭成麻花了，冷汗涔涔。 “想杀我？杀了我的肉身不算，连我的灵魂也也不放过？”那只鬼的嘴唇蠕动着，幽幽的声音响起，泛着阴气。 秦若想要说话，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就是回来复仇的，这块土地上的所有人，都得死……”七窍流血的毒死鬼上前来，桀桀一笑，俯下身来瞪着死人的眼睛看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秦若，鲜血滴下来落在她的一只眼皮上，像强度硫酸一样，嘶一下腐蚀了一片肌肤，向深度钻下去。秦若的眼睛疼得眼睛睁不开，很快血肉模糊。 第三只鬼凑上来，是那只身体浮肿被淹死的鬼，她就那么站着，没有像之前的两只鬼一样动手，身体里面却有源源不断的水流出来，到地上，水位迅速攀升淹了整个房间，没 过了秦若的身体，水涌进她腰上的伤口、口、鼻、耳朵。秦若不能呼吸，只睁着一只眼睛防备着众鬼的袭击。那只鬼忽然动了一下，整个身体直挺挺倒下来，悬浮在水中，脸几乎贴着秦若的脸，睁着没有眼珠的看着她。嘴里发出呼啦啦的换气声，吹出一串串水泡在去秦若脖子周围转圈，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找机会掐下去。 秦若心里的恐惧已经封顶，再扩张下去就要胆裂而死了。 她是法师，这些日子从鬼女给的书里学习了不少灭鬼的方法，身体里也积蓄着上天赐予的力量，然而此刻被控制住了动弹不得，所有的方法和力量都是一纸空谈。当法师无法施展力量，就像冬眠的蛇无法捕捉老鼠一样，所谓的食物链立刻逆转，法师会成为恶鬼的美食，被撕成碎片吞入肚中。 鬼女告诉过她很多起法师被杀死的故事，她一直不以为意，却没想到没有从心底认可尊重这份使命的代价却是，让死亡如此近距离的压在眼前。 “你知道太多了。”男人的声音忽然穿透了厚重的水和漂浮的尸体传进了秦若的耳朵，随着他的声音尸体慢慢移开，视线清晰起来，穿着锦袍的穆怀背着手站在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床上动弹不得的傀儡。 不同于前面几只鬼，穆怀的形态是人，一个真真实实健全的，完全没有鬼气的人。然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人类特有的阴骘狠毒，却比鬼的阴气更慑人，一下子穿透了厚重的水劈在她的心脏上，她的心脏狠狠被扯了一下，疼痛之后麻木迅速向身体各处蔓延。 那种麻木的感觉太恐怖，不像是血液里不流通的正常反应，而是有什么奇怪的力量顺着筋络溜出去。秦若颤抖了一下，艰难地扭扭头看已经被麻木占领的手臂，一眼看到了一丝黑色如小蛇一样从肩膀游向手腕。 起初秦若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重新看下去，看清楚之后整个身体的血液瞬间都凝固了——竟然真的是蛇！起初还只是一条细线，随着筋络向前，很快扩展成两条、三条、更多条，而这些线有一段距离之后迅速与别的线融合，形成了一条粗线。 这条粗线的模样比之前更清楚，法师的肉眼可以分辨的很清楚——有眼睛、有牙齿，有信子，有鳞片，有突然变细的尾巴，秦若甚至听到了嘶嘶的声音。 黑色一缕缕融合，等到有中指那么粗的时候，已经游到了手腕处。而被它们身体占据的那一天粗线，肌肉筋络像被生生掏空了，痛得秦若喘不过气来。 “穆怀，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疼痛与恐惧到了尽头，在崩溃掉之前猛然转换成另一股力量，一个声音忽然从秦若口中爆发出来。那一声凄厉怨憎，就连发出这声音的秦若都悚然一惊。 是鬼女的声音！原来鬼女的怨恨一直住在她的心里。 “你以为杀了我父亲和弟弟就能掌控秦家了吗？你以为让我身首异处，封印加注让我永世不得投胎就没人能拆穿你的阴谋了吗？你以为挟持着两个妹妹就能一步登天攀上官家的桥梁吗？你做梦！”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从我的秦家滚出去，否则我的怨气不得消减，会一日强似一日，终有一天 分卷阅读83 让这片土地寸草不生！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为了眼前利益助纣为虐的帮凶们，一个都躲不掉。所有人都得死！ 所有人，都得死！” 鬼女的声音越来越粗，里面的怨气越来越重，如阴冷的蛇从肌肤掠过，朝着她的脖子上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秦若毛骨悚然，心脏都快停掉了。 鬼女的怨恨，好可怕！这个没有阳光的世界好可怕！ 轰隆隆、轰隆隆！天边有雷，酝酿着朝这边滚来。 “穆老爷，你冷静一下！” “他中邪了，你们快让开！” “啊！” 轰隆隆的雷声中人类的声音艰难混杂，穿过了半个秦家传到了秦若的耳朵里，将之前彻底压住她的的恐惧的阴气冲淡出一个口子，她的意识清明了一些，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院子里，穆怀用邪术差点杀死鬼女，破除了赤井加在她身上的保护结界，让她的伤口再一次恶化，只能瘫痪在床贝亲就。 而她，用自己的鲜血下了诅咒，让穆怀被恶鬼缠绕，当着法师和官府的面露出马脚，将事情闹大。 过去这段日子秦家发生了太多事情，可都被穆怀给压了下去，悄无声息就解决了，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他还能怎么办，看官府还怎样装聋作哑袒护他！ 只是，她法力有限，穆怀所承受的伤害，她同时也会经历一遍。 而且，对普通人用法术会被雷劈天谴。 已经来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雷声，她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只剩下苦笑——这一下估计真的要瘫痪了吧。伤口就算用了灵丹妙药也无法在月底鬼门关上前恢复了。 “鬼女，对不起你了。” 雷声近了！闪电先行划过天际，秦若的天眼穿透屋顶一眼捕捉到，她不能动，也不闭眼回避，直勾勾的睁眼盯着那道光劈向自己。 “你又做了什么？”闪电穿透屋顶之前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声音未落白色的柔软覆盖到脸上，秦若还没看清楚整个身体便被抱住了，某个人身上特有的清香通过柔软的布传到鼻子里。秦若猜到来人，大惊，嘴唇刚动了一下还没等发出声音，巨大的电流已经砸了下来，抱住她的身体猛然震动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刺目的闪电，震耳欲聋的雷声，整个屋子被损毁造成的伤害，秦若的思维被阻隔了一瞬，等到恢复过意识的时候，之前困住她的诅咒也消失了。她的身体可以动弹，第一时间拨开了盖在脸上的白布，这才发现那是赤井的袖子。他还抱着她，已经从穆怀的屋子里面逃出来到了他自己的院子。 “赤井！”鬼女说过雷劈是躲不掉的，那个有可能的猜测让秦若不敢相信。 抱住她的人浑身滚烫，人还活着肤色正常，衣服也完好无损，可是气息明显紊乱，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受了重伤的虚弱。 “你下次再敢这么胡来，在雷劈你之前我先杀了你！”赤井慢慢放开她，手臂无力地垂下来，眼神暗淡不少，嘴巴里说的是恐怖的话却一点也没有以往的魄力。被秦若丢掉的记忆慢慢复苏，堵得她说不会出话来 官府上线 “被雷劈？”来这里之前的科普教育，秦若受到了惊吓。 “没有约束力，世界还不得大乱啊。”鬼女笑嘻嘻回忆，“至于量刑程度，要看犯下过错的程度。不过就你这入门级别的法力，就算是最轻的雷劈都能让你当一段时间的女包公。要不，你用铁丝去抠插座感受一下被雷击的感觉，提前体验一下，以后做事就有分寸了。” 女包公，女包公，女包公……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赤井不耐烦的声音忽然强行插入秦若的记忆，将她拉了回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急忙抬手要擦，赤井之前那只因为无力的手已经先一步抬了起来，将一方柔软的白色手帕放到了她的脸上，轻轻拭去了泪水。 “你……”他的动作温柔得好像对待他最珍贵的宝贝，秦若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抬起眼看他，有好多话要说，千丝万缕却不知如何开口，顿了顿，终于蹦出来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能好？” 秦若还躺在赤井怀理，一路纠结的表情变化，欲言又止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本来还以为能有什么分量的话，憋了半天出口的竟然是这个，赤井哑然失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嫌弃：“你先起来，太沉了。腿都被你压麻了。” 秦若的表情定格了一下，果然就从稀里哗啦的感动中走出来，抬手拽过帕子擦了擦眼睛，语气也不客气起来：“你扶我一下，我腰上有伤起不来，你以为我愿意躺这儿啊。” 刚才还感动加感激的气氛转瞬间被赤井结束，他扶了秦若的腰让她坐起来，自己去屋子里面推了轮椅出来，将她放了上去。秦若的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彻底转移走，皱着眉头倾听外面的动静——刚才那一记晴天霹雳将穆怀的房间给掀了，房间里秦若之前放上了易燃的火种，这回已经燃起 分卷阅读84 滔天大火，大家被惊动，蜂拥赶过去。 “我得先过去了。”必须掌握主动权的秦若急忙转动轮椅也要跟过去，回头道别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身后靠着树干站着的男人，满脸的憔悴，像一个普通的病人，再无一点初见时候谪仙的样子。秦若的心狠狠疼了一下，语调也变柔软起来，“我……等忙完了我晚上过来看你。” “嗯。”赤井轻轻答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屋子走去。开门，进去，关门，杳无声息。秦若盯着那扇安静的门看得失了神，外面的吵嚷声又响起，将她拉回到现实世界，立刻丢下这边的一切转动轮椅出了院子，走了。 她没有看到，那扇门后一行字站着的人在她离开后慢慢委顿，倒在地上，袖子卷起露出的两条手臂上各有一条醒目的黑色，是像被雷劈火焚一样的伤痕。 以他的法术那样的小雷伤不到他多少，可是替别人挡雷要受到加倍的惩罚，至于加倍是多重呢？大概是七级地震和八级地震的关系。 “再这样下去迟早被她坑死，真是麻烦的女人！”他低喃，闭上了自己沉重的眼皮。 —————————— 秦若即从刚从回到了失火的房子跟前，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忙乱着救火，没人注意到她，直到一个下人慌乱中跌倒，一盆水直接给她来了个醍醐灌顶，并且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先尖叫了一声，声音响彻云霄，嘈杂的场面才静下来。 “小姐？”泼水的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给她擦水。 “发生什么事情了？”秦若把灌到嘴巴里面的水吐出来，咳嗽了一声问，“老爷呢？翠谷呢？” 穆怀不在，秦若直到凑近了才发现——按照正常的发展，穆怀十有八九是被她之前的咒语放倒了，如今就算就算解除估计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来救场。至于翠谷，雷劈针对性极强，是不会伤到无辜的人的。所以她应该也没事。秦若明知故问。 “老爷他——”擦水的人是一个粗糙的小丫头，没近距离服侍过小姐，闯祸之后无比慌乱，抬起自己的袖子胡乱往秦若脸上蹭，差点磨掉秦若脸上的皮。大家最初的一惊之后各自散开继续救火，只有这个小丫头还守在她身边。小姐的问话她下意识回答，刚说了三个字眼睛忽然闪了一下，目光在她身后一掠，整个身体都哆嗦了，蜷缩了一下身体后退。 秦若感受到身后的不寻常气息，刚想回头看，肩膀上猛地便是一沉，一只手落在了上面。 嘶啦嘶啦，那只手仿佛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布料，融化一切的火苗噼里啪啦作响，秦若感受到了一个掌心穿透绸缎深深嵌入了她的血肉，痛的她好想龇牙咧嘴。 她抬起左手飞快在在靠近肩膀的位置写了一串咒语，咒语引入血肉化为力量猛然向那只手张落下去的地方攻击而去，那人身体猛地一震，被弹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秦若笑容浅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过头，看到一身道袍打扮的人，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是……” “小姐，他是先生请来的法师。”刚才被法师吓走的小丫头泥鳅一样溜了上来，俯身在秦若耳边说了一句。 秦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礼貌的欠了欠身，算是打招呼。那人不知道是没想到秦若的反击还是怎样，脸色铁青神色僵硬的站着，直到秦若收起了笑容，替换上一个冷冰冰的笑容之后，才如梦初醒，神色见迅掠过讶异，还了一礼之后退到了一边。 身后就在这时候传出了惊呼声——昏迷的翠谷被救出来了。秦若转过身关注里面的情况，轮椅刚转动想靠上前就被小丫头给拦回来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她还好吧。”秦若轻声问。 “……还活着。”小丫头上前看了一眼后回来报告。 “人没事就好。”秦若做出受惊之后虚弱的表情，闭上了眼睛靠向椅背，“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房子怎么会被雷劈，还有老爷呢、他在哪里？” 她愠怒，假装是关心未婚夫的未婚妻子。 “我没事。”身后一个平平静静的声音响起，距离很近。 秦若的心漏挑了半拍，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一脸惊讶的转过头，看到法师身旁站着的穆怀，满眼的焦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情了？” 穆怀脸色灰白，像极了被大病折磨的人，身体还是那么笔直的立着，但是秦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虚弱。 “发生了一点小事情，我已经没事了。你没事吧，刚才受到惊吓了吗？”秦若的虚情假意穆怀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太能演戏，竟然亲自走过来，蹲下身，双手扶着秦若的脸，温柔的看着她，关心着她。秦若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意，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 “大人！”忙着一同参与救火的官兵忽然小声喊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县令，县令走过去，两人不知道交流了什么，很快就没了声音。‘ 秦若回头，看到县令俯下身去看着什么，障碍物遮挡，秦若也看不到，拉了拉穆怀的手臂，轻声：“我娘给我的遗物还在里面呢，不 分卷阅读85 知道有没有被烧毁。” “我这就让他们去找，别着急。”穆怀被坑那么惨还一贯的好脾气，反手覆盖住了秦若的手。 秦若摇头，态度温柔而坚决：“那是我的宝贝，不能给外人碰。我要亲自去找。” 穆怀怔了一下，也想不到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点头答应，抬手扶起了她。两人刚起身，县令也跟着站起来，手上抱着一个坛子。秦若一眼撇过去，哎呦一声弯下腰又跌坐回轮椅，穆怀急忙俯身询问她的状况。 “穆先生。”县令抱着坛子从火灾现场走出来，将怀里抱着的坛子展示给穆怀开门，一脸严肃，“这个坛子是在雷劈出来的坑里找到的，上面贴满了咒语黄符，不知道是什么宝贝物件，本官可否查看？” 穆怀只扫了一眼，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个坛子之前从他手中流出，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是我的房间吗？”秦若侧头看了一下县令出来的方向，在穆怀开口之前顺利接过话头，“这是什么？我怎么没看过？是埋在地底下的吗？” 她回头问穆怀。 “穆某也没见过。”穆怀舒缓了表情，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可能与刚才的诡异事件有关，还请大人详查。”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杵了许久的法师，法师会意，从容走过来，对着县令伸出手：“上面的咒语不简单，凡人之手揭开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可怕，请交给贫道。” 县令本来也将他当作烫手山芋，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了，装死也不行。这会子法师愿意接手，立刻丢了出去。 法师把坛子放到了地上，甩出了好几张黄符，煞有介事画了一个阵法，才伸手揭开了坛子上的封条—— 众人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围观。封条缓缓撕开，有胆小的人拗过了头不敢看，胆子大的也表情各异，距离最近的小丫头龇牙咧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法师撕下的不是封条，而是她的皮囊呢。 封条开始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东西窜出来，到了后半部分，法师也没了耐心，手一抬整张封条就下来了，风雷电掣般，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盖子也移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盖子移开东西露出之前，法师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拂尘，上面有足以驱赶邪物的法力。 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被震到了。 又被设计了 坛子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仙源大地上一火葬为主，世世代代如此，大家不需要费力的辨认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天哪！” “是骨灰！” 众人的议论此起彼伏，传到秦若的耳朵里，她探过头去看了一眼，忽然惊慌失措，转动轮椅向后退，一下子撞到他身后的县令腿上，轮子成功碾压在他的脚上，痛得他大叫，差役们手忙脚乱上来帮忙将她推开。她的脸色已经惨白，瑟缩着在一旁发抖，神情惊慌不定。 “你怕什么？”法师走到了秦若背后，在秦若惊慌的颤抖中忽然出声，众人齐齐一惊回头，看到秦若惊诧的回过头扬起脸看着法师，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秦若的嘴唇动了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二连三发现白骨尸体，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死的是谁？我、我害怕！” 一番话，众人哗然。 之前湖里发现白骨的事情被彻底扯出来，再也隐瞒不下去，县令的脸色阴得像压着黑色的云彩，在众人嘁嘁喳喳的讨论声中清了清嗓子上前查问具体情况。 “什么白骨？什么接二连三？”他神色庄重地问，“穆先生，府上还发生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吗？” 秦若假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无助地回过头看穆怀，四目相对，发现穆怀也在低头看她，那个姿态恒定眼神平稳，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小心思，但因为觉得好玩没有戳破她，心里装着对她的所有了解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演戏，很久很久了。 秦若的心里咯噔一下，被吓到了。 好可怕，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平静的样子最可怕了。 秦若的额头慢慢沁出冷汗，真正的恐慌从心底浮上来。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方便太多人参与，可否借一步说话？”穆怀从秦若那里收回目光，有条不紊的收拾秦若的烂摊子，从肢体语言到渗透，到处透着胸有成足的平静。 “好。”县令不愧是一丘之貉，立刻就答应给穆怀一个机会，穆怀带了一个方向，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计划了这么久就这样被蒙混过去，秦若不甘心，转动轮椅要追上去，然而手上不管如何使劲轮椅都纹丝未动。是被石头卡住了吗？秦若低头查看，没有看到猜测中的石头，却看到了一双脚，就站在她的轮椅后边。 一双诡谲莫测的眼睛倏忽跳入脑海，秦若求胜的心慢慢沉下去，无奈的闭上眼睛认命。 穆怀的段位还不是她能直接对战的，她 目前的敌人 分卷阅读86 是 这个棘手的法师。 法师知道秦若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推过轮椅带着她离开了混乱的火灾现场，身后嘈杂依旧，没人注意到偷偷离开的两人。 两人到了杏花林，那里绿树婆娑，一排一排夹成一道天然的屏障，zu6i在光天化日之下藏住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好了。”到了林子中间，秦若出声。 法师放开轮椅，自己走到了秦若身边，从袖子里取出几张写满了咒语的符咒抛向空中，符咒有灵性，升到了一定高度之后迅速散开，上面的咒语牵出一条透明的结界，随着符咒的飞远迅速拉开，形成了一张透明的网，将整个杏花林都罩住了。 防止打扰的结界吧。秦若看了一眼编猜到了真正的用途。 “你到底想干什么？”结界形成，不用担心内容被偷听，法师立刻黑下脸来质问她。 秦若身体向后仰，懒洋洋的笑：“第一次见面不自报家门，这样质问别人可不好。我是谁，要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法师，人类的事情，可是如果一些不该在这里出现的阴暗在这里出现了，我就有资格管。”法师义正言辞，说的是通灵世界的大家都必须遵守的规则。 “那么，”秦若忽然凑近她，满脸的恶意，“我是鬼吗？” 秦若的不在意不是胆子大，而是狂妄，年纪阅历高于她很多的法师勃然大怒，但是涵养还在，并没有立即爆发，冷笑；“看到你之前我也以为你是鬼，否则怎么会发生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可是看到你之后才发现之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你不是鬼，你是法师。一个用自己的通灵之术在人间作恶抹黑法师形象的败类。” “那你就去告我啊。”法师的涵养并没有让秦若感到自愧不如，里面锋利的内容也没有刺激到她情绪失控，几乎是在她声音刚落的时候，秦若轻飘飘的声音紧随着接了过来。 那里面的轻视，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养好的修行者愤怒。 “你还不知悔改. ”法师勃然大怒，长剑出鞘刺向秦若的额头，他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手中也积蓄着法力，速度如闪电力道凶狠，这一下子下去，秦若的眼睛非被刺瞎不可。 然而她不躲不闪，也没有任何惊恐的表情，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睁着一双目光清澈的杏眼，看着锋利的剑尖刺过来。 终究是有人忍不住，一把短剑从暗处打出来，撞到了剑身上，强行改变了长剑的方向。法师的身体随着长剑歪了一下，迅速转过头看秦若，她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冷静还做了个鬼脸，满满的的嘲讽。法师怒火中烧。 “法师，原来你在这里。”穆怀从短剑飞出来的地方走出来，神情平静得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几日发生的尸骨和骨灰，还烦请您帮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非人类的力量在作祟。” 穆怀走近，先抓过秦若的轮椅，轻轻弯腰，温柔:“你身体还没好，外面人多杂乱，我给你收拾出了新的屋子，先回去好好休息。” 这个男人，不管上一秒钟发生了什么，下一秒钟都能神色自若的面对。他明明听到了一切，却什么都不说，当然不是肤浅的爱她包容她，而是其他见不得人的阴谋，那份完全找不到空隙的密封，让秦若很是抓狂。 秦若抢过轮椅的控制权，转动轮椅强行冲破了他的控制范围，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别装了，你明明都听到了，为什么装不知道、” 穆怀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在演戏的秦若在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情上忽然翻脸，开始和他撕破脸，表情空白了一秒，眼神沉下来：“我相信你不会做危害秦家的事情，为了你的父亲母亲和死去的姐姐。” “哈哈。”穆怀的鸡汤没熬好，秦若不客气地倒掉了，“你凭什么如此信任我，就凭我是秦家的血脉？你如果真的那么信任我，就不会让这个人前来试探我 ，算计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信你。我是带着秘密来的，可我目前不打算告诉你我的秘密是什么。因为你不配。” “好吧，这件事情以后再说。”穆怀被泼了一脸鸡汤，形象全无，还是那么温和，“家里很多棘手的事情等着处理。等处理完之后，你我的事情再细细讨论，如何？” 一句话，竟然把琴若给噎住了。 这个家伙搞什么鬼？难道不知道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做的吗。他避开根源只处理表面的小麻烦，跟遇到洪水的时候抽刀断水有什么区别。要釜底抽薪啊。那不成又有什么可怕的阴谋在等着她？。 “这件事情，可能没有办法放到后面处理。”穆怀的用心秦若摸不透还能保留意见，同样摸不透的法师就没有那么沉稳了，自以为有把握的跳了出来，秦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仿佛看到了一枚猪队友冉冉升起，脚下是别人许久攻陷不下来的阵地。 “那就解决看看吧。”在穆怀说话前，秦若轻飘飘接了一句话。 火气噌噌噌在两人之间燃起，将所有的障碍物焚尽，只剩下两个剑拔弩张的人，战事一触即发。 一只手忽然落 分卷阅读87 在了秦若的肩膀上，落的时候很轻，放在肩膀上之后却握住了她的肩膀。他没有用发力，手掌在那一瞬间用力表达出来的心意却让秦若的心猛然一跳，冷汗冒出来。他微微侧侧过脸，看到了修长的手指，眼睛里竟然流露出恐惧——就是这只手，将一个空空如也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家族的当家人，将那个原本的家族掏空了。所有能撼动他地位的人都悄无声息的死了，而活着的人，不是同谋就是傀儡。 这是一双有魔性的手，掌心中握着他的野心、几多冤魂以及她的未来。 穆怀只是在寻常不过的动作，秦若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斗志全无。对峙的双方中一方忽然撤退，另一方也失衡。没有了相对等的战斗力，法师诧异的看了一眼秦若，秦若低着头不说话，脸色难看。 法师也是聪明人，自然不说什么，穆怀推着秦若离开杏林，他待了一会，自己也跟上去了。 秦若被送到了秦婉词暂住的院子，派了好几个人专门守着，叮嘱了秦若几句自己便离开了。门开门合，秦若躺在床上，看着穆怀离开，看着门开门合瞬间出现的法师的身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闭上了眼睛。 两人的脚步声一同从门口离开，法师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知道是认为秦若耳朵不够好用听不到，还是压根就不怕她听到。 “你最近的这两次意外可能都是她做的。” “……” “法师将法术用在普通人身上，会遭天谴。最近的两次雷劈就是证据。” “……” “你去查看她的手臂。她看起来道行不深，被雷劈了应该会留下痕迹。” “知道了。”回应法师的是穆怀淡漠的声音，“你先帮我把骨灰的事情处理好。” 外面静了一会，静到只剩下脚步声，很快就响起了法师妥协的声音：“好。” 两人走出院子，一左一右散开了。秦若的听力不够，再也听不到更远的声音， 又被软禁了。秦若伏在枕头上郁闷不已。 和秦婉词近距离谈心 外面乱了，很乱。 秦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传遍了全城——莫名其妙穿过众多看门人睡到花园的女人，认亲、旧的婚礼取消，新的婚礼筹备，新人的家族史。 暗夜里三番四次杀人的三小姐，性情大变与原先判若两人。池塘白骨、食人鱼、接连两次的晴天霹雳，准夫妻相继被攻击。 以及刚才发生的，穆怀被鬼上身，说出了惊天秘密——秦家大小姐是被害死的？如今身首异处封印加深永世不得超生 短短一个月穆怀大宅里的复杂反转，足有写满三十万字灵异小说了，最后还不一定有结局。 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是从秦家而二小姐的到来开始的。而继续追溯下去，秦家血脉的断绝，却是从穆怀参与了秦家生意开始的。 秦婉歌，像极了带着仇恨之火从地狱里冒出来复仇的人！ 恩，这个版本不错。 秦若躺在床上回顾这自己散播出去的消息，画面最后定格在自己一身黑衣长发，神情狰狞，身后红莲遍地火焰炙烈，现成的电影海报。 话说，秦若虽然写小说一直没有成就，一个合格网络写手的基本脑洞她还是有的。 只不过，将自己从人后推了出来，将自己和穆怀暗处的较量推到了明处。 穆怀…… 门口有脚步声挪动，很轻很轻，是不知道在外面占了多久的偷窥者，终于决定离开的声音，秦若猛然从自己的臆想中钻出来，汗毛唰的一下竖起来，敌意起，厉声：“谁在外面？” 以她的听力，人类的脚步声在进入到院子的时候就应该听到了，如今对方都要离开了才察觉，都是刚才想事情太专心惹的祸，幸亏只是想想，没有蠢到自言自语都说出来。 “是我！”离开的脚步声停一下，换个方向又折了回来，停在了门口，女子的声音怯生生的响起：“是我！” 秦若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那是秦婉词的声音。当尖酸刻薄的毒妇变成乖巧可人的小猫咪，从声音到语气都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秦若差点被认出来。 珠帘卷起，秦婉词单薄的身子立在门口，脚步迟疑着，不确定要不要进来。 “进来吧，我没睡觉。”秦若收起所有的疑惑和敌意，笑容温和抬起手请她进来。 秦婉词仿佛得到了赦令，紧绷的神色总算缓和一点，抬起腿迈过门槛进来，走到了秦若床边。秦若抬了一下手，秦婉词会意俯身扶她起来，在身后放了个枕头靠在墙上。做完了，又站直了身体，手足无措地站着。 “去那边坐吧。”秦若指了指靠窗的椅子，抱怨，“这些人又偷懒了，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 “他们都在外面守着呢。”秦婉歌急忙替她们解释，白皙的脸蛋红了红，紧张，“是我吵到姐姐休息了。” 正说着，下人端了凉茶进来，又出去了。 分卷阅读88 秦若靠着枕头坐着，冷眼看着秦婉词拘谨的样子，下人递过来的饿凉茶，她甚至下意识的要站起来接，眼角的光撇到秦若，犹豫了一下没动，却还是在下人转身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刚才说她是猫是想错了，明明是一只胆小的老鼠。 “听说你之前生了病，忘记了很多事情。”屋子里面静下来，下人甚至细心的关上了门，秦若这才开口，“你认得我吗？” 秦婉词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听穆先生说你是远房表姐，这次特地从外地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有劳你身体不好还大老远跑过来。” “你们的婚礼？”秦若抓到问题所在，“穆怀跟你说，马上要举办的你和他的婚礼、” “啊？”秦婉词茫然抬起头，“不是吗？” 那一脸受惊小鹿的表情，秦若竟然无言以对，被噎了一会才缓过来。 “没错，你们的婚礼。”秦若点头认同，心里却在嘀咕——婚礼在即，穆怀说这种没意义的谎言干什么？缓兵之计，还是他也有信心在婚礼开始前解决掉所有的事情，然后真正的迎娶秦婉词？还是，有更可怕的阴谋？ 无论怎么算，对于穆怀这个野心家来说，秦婉歌这个身份都比秦婉词要尊贵得多，更值得他去拥有。这也是为什么秦若敢一次次 单枪匹马刺激穆怀，将自己的生命安全排在后面。因为她笃定穆怀短时间内不会弄死他，他想要向上发展，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她的身份配合。 那么，难道他是想在那之前杀掉秦婉词，以免这个知道太多的女人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吗？那种猜测让秦若不安。 “有什么问题吗？”秦若反问之后便没了声音，明显的还有什么，秦婉词小心翼翼的问出来，“没有，我只是想起了过世的大小姐。”秦若脑海中浮现着秦婉诗生前的面貌，有些伤感，“她若活着，这回孩子应该都有了。秦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着椅子上的秦婉词，见她听到秦婉诗的时候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垂下眼帘，身体下意识的缩起来，像受气的小孩，低声，“是啊。大小姐如果还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说完，便沉默了。微微低着头，似有无限心事。 “我听说，他定过一门亲事，是和穆怀对吧。”秦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试探她的真实性。 “嗯？”提起穆怀秦婉词这才抬起头，眼珠子动了一下，浅笑，“姐姐听错了。大小姐生前的确与人订过婚，不过在老爷过世后就取消了。她是突然生疾病走的，如今葬在秦家的墓园里。” 鬼女在穆怀之前与别人有婚约吗？怎么没听她提起过。应该是为了秦家日后的发展，也不是很重要吧。秦若筛选了一下，暂时搁置，继续装傻。 “那我怎么听说穆怀是秦家未来的主人这种话，是我听错了吗？”秦若狐疑，忽然笑了一下，“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因为如今秦家是穆怀在掌管，族长们肯放心将家产业交给一个外姓人，我就自动以为他和大小姐成亲，是以秦家姑爷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失忆的秦婉词听到这些不符合逻辑的话，非但没有存疑，反而笑出来，脸又红了，“其实，和穆先生订婚的人是我。所以他也是秦家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秦若以为她会错了意，再解释一遍，“穆怀几年前老爷过世之前就结接手了秦家的生意，你和他定下婚约不是在最近吗？因为他那么早就得到老爷跟亲生子女一般的信任，所有我才误会了。” “额？”秦婉词果然有点蒙了，想了想，“我和穆先生……很早就订婚了，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哦？”秦若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接下来要说出来早年被这种人勾搭，祸害家人的黑暗过往吗？ “不是私定终身。”秦若前奏的表情太明显，秦婉词一下子会意，着急起来，急忙解释，“是老爷生前做主的。” 老爷做主？那几个字让秦若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四个字一出，忽然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 “我来这里有些日子了，怎么从未听说？”秦若缓和了语气，“而且几年前的定亲，怎么会拖到现在？” “没多久老爷就过世了，也没有对外公布过，所以也不算正式的订婚。那时候家里的生意一团乱麻，怀忙着帮大小姐处理生意，就耽搁了一下来。”对于那段过往，秦婉词的记忆也是模糊的，在秦老爷过世之后就混乱了起来，很认真在想，却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有些沮丧，“我就在那时候病了，病了很久，一直拖到现在。” 她的记忆彻底断片了，后来穆怀和秦婉诗的婚礼，她一无所知。秦若仔细盯着她的脸看，却看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怀和秦婉词订婚，瞒下一切后来又和秦婉诗成亲吗？ 按照鬼女的说法，他生前以为自己和穆怀两情相悦，后来见到两人偷情，一病不起，之后被两人暗害而死了。之前秦若以为是奸夫淫妇的恶毒，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就是穆怀 分卷阅读89 一个人从头欺骗到尾吗？ 之前那个精神分裂一般的秦婉词，也是个受害者吗？ “两位小姐。”下人的脚步声急匆匆响起，很快到了门口，“老爷请两位小姐道花厅上去一下。” “什么事情？”秦婉词听到声音一下子站起来要走出去，秦若比了一个手势拦住，问外面的人。 “外面有一些不好的谣言，想请两位小姐一起出面澄清一下。”说起来这里的目的，外面的人语气明显虚了一下，顿了顿，底气又足起来，“老爷爷在外面照应，让两位小姐不用担心，问什么如实说就行。” “知道了，等一下，我们换身衣服就出去。”这时候跑过来，为的肯定是秦若传出去的那些消息了，官府再也压制不住，趁着所有人在这里，装模作样调查一下，免得外面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们。 不趁着这次把事情闹出来，她白遭这些罪了。下人拿了能见人的衣裳进来，秦婉词在一旁帮忙，很快就换好了，将它放到轮椅上推了出去。腰还是疼的厉害，秦若怀疑是不是里面的骨头都粉碎了，活动一下便钻心的疼，坐一会儿已经冷汗直流。 老法师针对她 秦婉词走在她身旁关注着她，忽然弯下身将自己雪白的帕子凑近她的额头，给她擦起了汗。秦若正在想一会要面对的局面，突然贴上来的白色让她一惊，以为来了什么袭击，心里的防御转变成抵抗，手已经本能的抬起，打开了那双善意的手。 白帕子从额头上离开，眼前出现秦婉词错愕的脸，秦若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只是……”秦若还没说什么秦婉词的道歉已经来了，怯懦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受到了斥责。 “我腰疼得厉害。”秦若斟酌了一下，说出一个理由。 “等一会结束后，在找大夫来看看吧。你流了很多汗，一定很疼。”秦婉词善解人意的接过话，弯腰自己把落地的白色帕子捡起来，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好啊。”秦若淡淡的答应一声 很快就到了花厅，刚进到里面就看到了几架屏风围成一个屏障，穆怀正站在屏障后面等她们。特地用了防止女眷被外人看到的屏风，看来屏风外面是官府的人了。 下人轻轻禀报了一声，穆怀听到声音回头，走了过来。秦若立刻挺直了腰板，准备好了在被众人审讯之前现面对这个男人目光的洗礼。然而—— 穆怀的脚步偏了一下走向秦婉词，握了一下她的手，柔声：“一会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害怕，也别出声，我回去再详细跟你解释。” “嗯。”秦婉词微微扬起了头，信服地冲穆怀点了点头。 浓情蜜意，在这种场合里空气中竟然流动着两个相爱至深的人的粉红气息，那种无言的信任和依赖，将秦若这个正派未婚妻抛到了一边，她差点被冻成冰人。 “咳咳！”秦若尴尬，假装嗓子不舒服咳嗽了两下——你们这对渣渣，就算不考虑她这个未婚妻的感受，也考虑一下外面官府的感受吧。特喵的，弄不好还得费口舌解释这个。 “问你什么照直说说就好了，别担心。”穆怀走回来，停在了秦若身前，就在秦若想要不耐烦的敷衍一声之前，他的双手忽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那种感觉，像极了之前院子里穆怀无言的压力。秦若心脏咯噔一下，被迫扬起头看穆怀的脸，他瞳仁漆黑目光有神，仿佛在告诫着她什么。 “我希望秦家能平安兴盛。”他柔声。 秦若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机械的点头。 穆怀满意地笑了一下，拿开自己的双手转身走到外面去。他一离开，围绕在身旁的压力立刻消失不见了，秦若松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是汗。 生病果然消耗了太多元气。秦若感叹。 “别怕，有他在，不会有事。”看出了秦若刚才的恐惧和紧张，却没看出让她这样真正的原因，自己担子都小成老鼠的秦婉词悄悄走上前来，低声安慰她。 秦若差点翻一个白眼过：这妹子是太能装呢，还是小白兔呢、小白兔呢、小白兔呢。 外面，县令已经在说开场白。 “二小姐三小姐，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两位也是受害者，具体不用本官赘述。刚才出现了一些问题，法师怀疑这一切不是什么鬼怪作祟，而是懂得法力的法师刻意为之，以扰乱人心达到他不可高人的目的。为了还大家一个清白，需要将府里的所有人排查一遍，还请两位小姐配合。” 县令罗里吧嗦说了一串，其实就是在重复之前法师跟穆怀的对话——利用法术对付普通人类，会遭天谴。她道行不深，一定会留下痕迹。 “自然全力配合，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屏风后，秦若乖乖做听话的小白兔。 “我们的人马上进去，说什么小姐照做就可以了。不会刁难小姐。”屏风外，县令语气恭谨，完全不像跟一个普通商人家的女子说话。 也难怪，她的身份 分卷阅读90 朝廷认证的，和官场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穆怀那个人精尚且宝贝似的护着，更别提别人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县令，还得罪不起上头的人。 只是不知道一会他查出秦若有问题，又会怎么处理呢。秦若忽然心生恶意想整蛊一下这些人。 外面有三个人进来，穿着打扮是官府的人，却是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进来之后微微欠欠身算作礼貌，走到她跟前对着她伸出了手。 “我要看两位小姐的手臂，唐突了。”为首的女人先打了声招呼，秦若配合地抬起手，她便小心翼翼的挽起了她的袖子，一直到肩膀的位置，再也卷不上去了才停下来，抬起她的手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仔细端详，那个细致劲，让秦若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的玉璧其实是一块香喷喷的熏猪蹄，女人则是决心减肥的胖子，馋虫一边边嚎叫表达自己的愿望，理智却压制着冲动，所以她只能眼巴巴的将猪蹄一遍遍拿起来看，幻想着自己吃下去的满足感 。 然后放下来，继续跟馋虫作抗争。 咕噜！秦若的走神从大脑传导到胃里，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叫了一下——竟然饿了。最近都没好好吃饭，事情结束后真的要啃个猪蹄补回来。嗯，就这么定了。 正想着，两条手臂被三个女人都观赏完了。三人丢下她去看秦婉词的手臂。秦若自己转了轮椅转过身看。 秦婉词没她这么自若，神情里面除了茫然拘禁，还有一丝慌乱和不安。 通常状况下，她的表情已经给她定罪了。当然了，二次元作品里，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转移读者注意力，基本就是可以一个被排除了。 秦婉词身上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的，三个人说了声抱歉，一起出了屏风。 秦婉词立刻像走失的小孩找到妈妈一样，几步走到秦若身边抓住了她的轮椅不撒手。 “别怕，别怕。”秦若没有出生，回手拍了拍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看到秦同病相怜默契的笑容，忽然又觉得不对，抬起自己的手转回身坐好。 照顾别人也要分时候分对象的，这时候做一件好事缓解了秦婉词心中的无助，怎么对得起死去了三百年，如今还不能投胎的鬼女。 对朋友的敌人仁慈，对朋友的杀伤力比敌人还要多啊。 “两位小姐，麻烦再让我们看一下。”在秦若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几个女人去而复返，手上多了四张黄符，符上用朱砂写满咒语，那熟悉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力量让秦若的思维停止了几秒钟没动弹，女人静静的站着，估计以为秦若在抵触，只好先行走到了秦婉词身边，做了同样的请求。 秦婉词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秦若，秦若还没回过神来，无法与她交流，而外面的穆怀也没有发话，她只好乖乖伸出手臂，自己动手将袖子卷起来，露出如玉的手臂。女人轻声说了句抱歉，将黄符贴在了她的手臂上。 黄符安静地呆在手臂上，秦婉词不知道法师究竟想要干什么，也不敢乱动，像僵尸一样伸直了手臂，秦若扭头看了一眼，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直被降住的僵尸，如果脑门上再有就完美了。 秦若的心里笑出内伤，面上仍旧平静，一脸严肃的仔细端详黄符在秦若身上的变化——嗯，没有变化，还是老样子。纸还是纸，咒语还是咒语。 贴好了秦婉词，几人又转身回到了秦若身前，微微欠了下身唤了一下小姐，秦若瞪了她们一眼，不情愿的伸出自己的手臂，几人将她的袖子卷起，一次将两张黄符贴到了手臂上。黄符先是安静了两秒钟，上面鲜红的咒语忽然开始流动，像排成一排的蚂蚁，迅速从黄符上下来，钻入到秦若的手臂里。秦若大惊，抬起手撕扯下黄符，但是已经来不及，所有的咒语都钻进了身体。 距离最近的女人惊叫一声退开，秦若的眼睛忽然爆红，像嗜血的魔鬼，几个人被吓得腿软，只有一个人勉强勉强跑出去，嗓门大的能刺穿人的耳膜，足以让里面外面的人慌乱。 “现形了吧。”其他的声音都是向后退，只有法师一个人冲了过来，挥起拂尘扫了过来，杀气斩过屏风，发出砰的一声，四分五裂。一块屏风带着攻击性砸向秦婉词的方向，秦若想想也不想转身从轮椅上跳起来扑向被吓得呆在原地忘记反映的秦婉词，将她撞离了原来的地方，自己却迟了半拍，双腿被狠狠砸了一下，瞬间失去了知觉。 两人落地之后，混乱也暂时停滞下来，下人们手忙脚乱的跑过来查看两人的情况。穆怀原本呆在县令身边，在事发时侯也第一时间赶过来，直接奔向了秦婉词，抱起了她的肩膀。 “伤到没有？”他的关心是下意识的，不掺杂任何成分。 一步之遥的身后，秦若瘫痪一样倒在地上，眼睛里冒出熊熊烈火，如果能实质化，他这回已经被烤成人干了——混蛋～明明他距离她更近的，而且也是受伤的那个，旧伤加新伤，明明是更该被关心的那个。 这都第几次了？真不该救她啊。 法师继续刁难 不过这也不能 分卷阅读91 怪她圣母，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权衡救她的好处大还是放任她手上的好处大，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的冲出去。 话说，她这种将别人看得比自己重的本能，放现代社会总有一天会成为舍己救人的大英雄，然后每年清明节都有人送句话——把自己玩死了。 “姐姐！”倒是被救的秦婉词先反应过来，歪了一下头看被抛弃的秦若。 秦若抬起头想回她一个怨念的目光，看到她脸都绿了，看样子真的被吓得不轻，只好放弃了。 算了，穆怀关注秦婉词是本能，就跟秦若第一反应先救别人一样，不是缜密的思维和双商能控制的，如今自己都做不到拦着自己，又能指望他能做到什么呢。谁让自己在穆怀心中没有秦婉词重要呢。 “别装了，起来。”秦若大气却总有人不肯放过她，她失去知觉的腿刚被疼痛唤回来点，法师已经走了进来，一把扯过秦若的手臂，粗鲁的要拖起来。 秦若的双臂被咒语压着无法灵活使用，腰部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双腿还没有恢复知觉，眼看着自己被粗鲁对待了，怒火中烧，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皱起眉头瞪眼睛，想用自己的杀气凌迟了他。 “法师！”穆怀那货终于想起了秦若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不能被别的男人这样拉扯着，一个箭步冲过来打开了他的手，自己俯下身将秦若抱了起来，放回到轮椅上。 秦婉词也站起来，走到秦若身后，柔声叫了一下姐姐，抬起头看法师的眼神满含怒气。穆怀拦在秦若身边，一副护犊子的架势。秦若看了看身前身后护着她的两个人，忽然有些迷茫：这种感觉，怎么怪怪的？ 这两人是演戏高手呢，还是演戏高手呢？秦若竟然一下子回忆起了现实世界父母亲为了保护她不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那种感觉，时隔多年了还是流淌在心里，一直很温暖。这两个人对她的保护那么自然，看不到一点刻意的样子。 不对啊，不该是这样子啊。鬼女啊，快用你惨烈的过往正一正i的三观啊。感觉快要混乱了。 “法师，打碎遮挡住女子的屏障，直接对人家动手，这样的礼数不知道是哪家教授，穆某斗胆请教！”穆怀挡在秦若身边，横眉冷对法师，字字铿锵有力，大有撕破脸的意思。 咳咳！被晾在外面的县令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提醒别人他还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听到声音的法师立刻顺着台阶后退了一步，县令走上前来，停在穆怀身前，看了穆怀一眼，穆怀也会意，退了一步站到旁边去，秦若又被暴露在众人前。 “穆先生说得有理，法师可否给个解释？”县令撇一眼法师，“话确实对法师说得，如果你的理由不够说服大家，就算你是本官带来的，本官也不会维护你。可如果你的理由够充分，我相信穆先生不是不识大体青红不分的人。” “多谢大人肯给机会。”法师自然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转过头冲穆怀欠了一下身，“刚才是我唐突了，实在是时间紧迫，担心坏人溜走的不得已手段。先谢谢穆先生的不计较。” 嘴上说着客气话，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鄙夷的光，被坐着的秦若捕捉到了——这是要闹哪样啊。刚才明明是一伙的，这么快就内讧了，还是又是一场演戏？ 法师弯腰从地上捡起两张符纸，是刚才的混乱中秦婉词身上掉下来的，他看了一眼，用袖子遮了一下，抬起头看大家：“我的这份黄符对普通人没有任何效果，只有对体制特殊的，和我一样的同行才会有反应。没有反应的就如这样——贴上去是什么样子，拿下来还是什么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有反应的，上面的咒语会自动离开黄符钻到那个人身上。最后只剩下一张黄纸。” 他把之前捡起来的两张展示给大家看，道：“如今真想很清楚了，三小姐一切正常，但是二小姐黄符上的咒语不见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加重了语气，手指一转指向了秦若，厉声：“还不肯承认吗？你这个用法术害人，有着不可告人目的的卑鄙者。” 石破惊天，屋子里面的大部分都目瞪口呆了，除了说出真相的法师，早就知道真相的穆怀和秦若自己。秦婉词被吓得不轻，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二小姐，敢让在场的各位看看 你的手臂吗？”法师盛气凌人，志在必得的表情。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秦若身上，她要是块煤，也早就冒烟了。秦若心里如擂鼓，脸上仍旧沉着、沉着、再沉着。 “我是法师，就一定要做坏事吗？”她开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否定做过什么。 真的是法师！她的回答不亚于法师刚才造成的震撼，整个屋子里面悚然一惊，立刻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被县令回头一个眼神瞬间秒杀。屋子里面彻底静下来，静到头发丝掉落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法师了？”法师的脸上浮过笑意。 “是，我承认。”秦若大大方方接下一切，“我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天赋异能，所以看过几本书，会一 分卷阅读92 点小玩意。但一个女儿家以这些为业终究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情，所以我从来没有对外用过。 敢问法师，女子会一点法术，犯法吗？”秦若嘴角浮上冷意，不客气的反问回去，“这就跟有的人天生对医术敏感，有的人天生擅长理财。那心灵手巧女红作的好，就一定要作绣娘吗？手里拿针就一定是用来杀人的吗、” “这并不是你刚才对我无力的理由！”她怒斥。 屋子里面，没有立场的人已经被她的大道理洗脑，信服地点了点头。保留意见的是秦婉词和县令，穆怀不置可否，法师明显不信。 “我刚才明明说了，你之前明明也听到了啊。”法师不是吃素长大，才不会被一个刚入门的小丫头几句话给下吓唬住，“用法术对付凡人，会遭天谴。秦家两平白遭遇雷劈。你说你没有作恶，敢让我看看你的手臂吗？”法师进一步提出要求，咄咄逼人，将秦若逼到死角，退无可退。 秦若一时间竟然接不上话，倔强的看着他。 “你道行不深，被雷劈一定会留下痕迹。”法师见秦若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了，得意的笑了笑，“我之前故意在你面前说让穆先生检查你，你猜测他派出的人必定是普通人，你用一个小法术就可以暂时遮掩了吧。不过，你能藏起来，我自然也能挖出来——给你的符咒表面上是确认你的身份，实际上我在暗地里做了些手脚。那是一个双层咒语，能够锁住的筋络，让你的法术无法施展。原本藏起来的也会遁形。 顶着被怀疑的罪名也不肯澄清，是因为无法洗清自己吧。你坚持不肯让我靠近，是想躲开之后自己找个地方解开咒语，我说的没错吧。” 法师的话，一层一层，都是精心铺垫好的，将秦若的前后左右上下的退路都给堵死了，秦若想了一圈，发现自己除了让他当众检查，竟然没有别的方法。 “你可知我是一个女子，几日之后大婚。”秦若不肯正面回应，以退为进，“我的婚礼会有很多人参加，就连上面都会派人下来。我若今天被你当众卷起衣袖露出双臂，传出去的名声，你要我还怎么见人？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在场的人，又能承担得起的吗？” 一句话，一声炸雷，惊得屋子里面的人都愣了。屋子里面再次沉默。 她说的没错。她的身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这样闹下去，不管她清白与否，都足以震荡了。上面的责难是少不了的。可是都已经闹起来了，外面满城风雨，就这样作罢，她未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大人，你要查吗？”县令纠结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穆怀开口，“您若要查，穆怀定全力配合。可您若不查，也请给我们一个不能查的借口——请恕穆怀不能以秦家的名誉为代价给官府做人情。” 这一番话，是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 “查！”他横下心来。 法师立刻上前对轮椅上坐着的女子伸出手，触碰到秦若千却被穆怀拦住，他停了下来，看到了穆怀敌意的双眼。 “我来。”他说。法师便识相后退，一副要成人之美的表情，秦若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上前撕了他那张天杀的脸皮。 穆怀走过来，蹲下了身子面对秦若，对着她伸出了手。秦若低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很是温柔平和，像他看秦婉词时候的样子，完全看不到一点阴谋算计，没来由的让人放心信赖。秦若脑海里迅速掠过了素日对他形象的描绘，压了下去，手臂从背后伸过来，交到了他的手上。 穆怀低下头，细心的替她挽起了袖子，一下、两下，轻柔到像对待易碎的宝贝。秦若垂下眼帘看他雕刻一般的五官和平和的表情，忽然间有些恍惚。 这个法师不能留了 这个人，真的很厉害啊。她明明已经知道了那么多他暗地里做过的龌龊事，自己和他也几次交手，他却还是能让她时不时产生这样的恍惚动摇，怀疑她看过的所有有关于他的丑丑陋都是假的。 这样明知道对方所有的黑暗还是心甘情愿信服的能力，也难怪什么都不知道的鬼女会被忽悠的那么惨烈了。 穆怀忽然站起身退到了一边，县令和法师向前走了一步，秦若知道袖子已经卷到肩膀了，手臂上有什么也展露无遗，便举起来给两人看。 秦若的手臂如白玉一样无暇，别说被雷劈的黑色痕迹了，连一颗痣都没有。 不是有朱砂写下的咒语吗？怎么不见了？法师双眉紧锁一言不发，不清楚状况的县令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进去了。”法师没有吭声，秦若给与了回答，“它们此刻咬着我的筋络，不给法术使用的机会。不过它们可没有隐藏伤痕的本事。” “让我仔细看一下。”法师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便朝着秦若的手臂抓去，掌心流动着法力蜿蜒扑向她。秦若面对县令时候还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杀气迸发。法师视若无睹，毫不停顿地抓下去，动作也快如闪电，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意思。 手在碰到 分卷阅读93 秦若之前，一只手忽然从旁边插了过来，先一步落在了秦若的手臂，法师眼睛看到了，但是大脑没拿迅速做出指令，手掌还是毫无阻碍的落下去，一把抓住了穆怀的手。肉体凡胎和法力的碰撞，法师瞬间如飞沙走石散开，溃不成军。法师大惊失色，能调动身体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放开穆怀，自己退后了两步。 “接下来还想怎样查？”穆怀将秦若拉到了自己身后，孤身面对法师和尴尬的县令，不客气，“自己选定的方法查不到心里的结果就换掉继续查，用光了所有的方法还是查不到，就找你的师兄师傅一起来查吗？要不要我宴请仙源各路修行者一起来，将她当作你们交流的试验品啊。” 穆怀素日温和，刻薄起来却也无人能敌。法师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如果不是有鬼在心，早就对他不可气了。县令在身后假装咳嗽了几声，再次将两人分开。 “是本官的失误，让小姐受委屈了。”县令放低姿态，“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结束。本官回去之后就写悔过书呈上去，等待上头的教训。至于对秦家的冒失，今日出门仓促不够郑重，改日一定准备厚礼再次上门道歉，一定不会让小姐白白受了这些屈辱。” “大人言重了，让我如何自处。”秦若淡淡的接过一句，“您作为百姓父母官，问题摆在面前排除万难查证，本来就是为官者该做的。如果因为旧交情便轻拿轻放，搪塞掠过，怎么对得起上头的看重，百姓的期许。我虽未不出门的弱女子，学识浅薄，但也知其中道理。” 县令不是她的敌人，比穆怀还想干干净净结束掉一切，秦若此刻势单力孤，能不得罪尽量别招惹。少个敌人少堵墙，否则真的牵扯上上头的势力关注她，她这辈子估计要困死在这个时代了。 不过，回避也要看对谁。真正的敌人你退一尺他进一丈，为了防止给自己找麻烦，就大胆的迎上去正面火拼，趁着自己还有力的时候，不给对方翻过身的机会。 “玄门之术您不懂，过程中产生一些摩擦很正常。”秦若抬起头，目光定格在法师身上，“不像有些人，明明懂得别任何人都要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撒谎，强行编造利于自己的结果。才疏学浅直接承认不行吗？谁天生就是大师，知错就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为了一时的脸面连准则都不要了，以后会修炼成什么样子呢？真是不敢相信。” 一番话，前面将县令从台阶上弄下来了，后面的话却刻薄起来，将法师从头到脚孙损的一无是处。那语气，和穆怀之前的那番言论如出一辙。县令摸摸头听着，擦汗：真不愧是准夫妻啊。骂起人来都是一样的，语气温和有礼内容恶毒，可是被骂的人确理亏，又不能发作，只能生生忍着。 能把人气出内伤来。 “你敢说出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吗？”法师是个暴脾气，怎么受得了这般羞辱，在县令想要开口结束掉这场闹剧的时候突然开枪来了这么一嗓子。 屋子里都被吓了一跳。 “听说你是突然出现在秦家花园，越过了高高的院墙，那么多人的眼睛睡在了花园里被人发现。”法师不肯理会大家的惊心，冷笑着说出大家都知道却想无视掉的内幕，“投奔亲戚不走正门，你究竟想干什么？” “法师故事听多了吧。”秦若不太想理会这个问题，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我是怎么进入这里，这里的主人心里有数，就不劳法师费心了。” “你如果安分守己自然轮不到我管，可是你敢作恶有辱法师的脸面，我就不得不管了。” 法师忽然从包袱里甩出一条铁链，哗啦啦伸长飞向秦若，一下子缚住她将她捆住了。秦若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皮都没动一下，倒是别人惊了，有愤怒有慌乱，都想上前阻拦法师的疯狂，法师却迅速丢出几张符纸，上面的咒语围绕成一圈，将秦若和他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牢笼，外面的人进不去。 穆怀试了几次都撞不破，回头吩咐了身边的下人一句话。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也听不到他说什么，幸亏秦若看得懂唇语，那几个口型的变化自动加上穆怀的声音一起钻进了她的脑海，浮现清晰的几个字。他说：去找赤井先生。 “现在，除了我没人听得到你的声音，不要伪装了，都说出来吧。”法师拉近了铁链，铁链上上挂着刺，每拽一下次便扎进身体一分。那种疼痛，不同于普通的刺，是更深的痛，专门针对法师的一种刑法。秦若一动不动已经痛得冷汗直流。 “我告诉你你会帮我吗？”秦若死鸭子嘴硬，不肯轻易服输。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我是法师，有些事情就算我不想管，我的身份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秦若轻声笑了一下，头垂了垂，思索了一下才抬起来，迎上法师锐利的双眼：“我来查清楚一些事情。” 她把一封信交到法师手上，法师拆开，看到一张信纸只写了几个字：救我！ 落款是长姐秦婉诗。名字后面按了一个血手印，时间已近过去很久了，这封信仍旧保存的很好，鲜血仍旧鲜红，就像刚刚按上去的。 “这是？ 分卷阅读94 ”法师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我出了一趟远门，等回来的时候收到了家奴转交的信，而那时姐姐已经过世三年。这时仅存的遗书。”秦若闭上眼睛一脸的懊悔，“姐姐死前是怎样的心情向我求助，可我却因为这样的理由错过了见她最好的事件。我心生疑虑，所以前来调查。” “秦家大小姐笔记很是清晰，只要照旧日的字体相对照就可以分辨出来。”法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忽然诡谲的笑起来：“以为这种幼稚的把戏我会相信？想要模仿一个人的笔记对于法师来说太容易了。” 他的手像粉碎机，掌心一错信纸便化为纸屑飞走，落在了秦若的头上，撒了一层雪花一样的白色。他再次拉起铁链，让铁链上的刺更深的刺入她的血肉。刺上有毒，痛得她整个身体缩成一团。 “快点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法师再次刑讯逼供。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相。”秦若艰难地抬起头，又恢复到了不肯服输的倔强模样，“只是不是你心中的真相，所以你不肯认同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掌心上有一面镜子，会将我的形象和声音收进去，我回答的内容，一会也会给外面的人呈现出来。” “所以你不在乎我说了多少真话，因为你只会选择利于你的内容告诉大家。” “卑鄙！”她痛得快要昏过去了，还是大骂出来，“法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骂吧，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毒刺硬。”法师不在乎秦若的眼光，阴森森的一笑，又拿出了新的法器打算加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却忽然抬起特头，冲着他诡异一笑，再次低下头对着自己的肩头咬下去。她有一颗尖利的虎牙，没入到皮肉之中，鲜血很快从小小的伤口涌出来，流向捆住她的铁链。 秦若的鲜血里有着还没有被她开发出来的灵力，触碰到铁链之后就像强硫酸遇到了皮肉，贴脸像被烫伤一样弹开，呼啦啦离开了秦若的身体甩向空中，一下子撞破结界，将两人向不同的方向弹开。 身后是墙，身手矫健的穆怀正在门口派新的人去催促之前离开的人，除非搭上闪电的速度，否则根本就来不及英雄救美。除了他，满屋子也没个人身手利索了。秦若脑海里测算身体与墙面撞击的重力，估算着自己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几率。 她没有看到背后伤口的位置忽然爆发出一道黄色的光，如一双张开的翅膀向两边迅速张开，在身体快速后退的时间里闪动了一下，减缓了速度和重力，等到身体终于撞向墙面的时候，它忽然合拢，抱住了伤痕累累的身体。 请求开棺验尸 简直就下个平地里的倒退一样，秦若触碰到墙面正常停下来，没有受到一点伤害，顺利落下来，手扶在腰后，蹲着靠在了墙上。 和她同样被结界震开的法师就没那么好运了，大家只看到一个身体飞出去，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闪电般冲向秦若相反的另一面墙，狠狠撞了上去，结实的墙壁在恐怖的力道下四分五裂，飞起的石块砸出去，惊起一片叫声。 大家都被法师惊人的破坏力吸引了注意力，只有穆怀一个人看向了秦若，第一个跑过来，伸出手要扶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轻轻落在肩膀上，自己蹲下来，轻声：“怎么样？” “我没事。”刚才的毒刺造成的伤还在剧烈疼痛，秦若满头大汗，却还是伸出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另一边，灰头土脸的法师也站起来，重新走了回来，看着秦若的目光充满杀意。几个捕快一拥而上抓住他。将他团团围住，不给他靠近秦若的机会。 “你们抓我干什么呢？”法师暴怒，为这些人的不分黑白。 “你亲口招认的，本官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还不够证据吗？”县令冷着脸，横眉冷对。 “什么？”法师愕然，顿了顿，猛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转头等秦若，面目狰狞，“你这个卑鄙之徒，竟然为你设计我。” “什么设计？”秦若一脸茫然，装得一手好无辜。 法师被愚弄已经够生气了，对方的态度更是刺激到他，猛然挣脱众人便要冲过来，穆怀就在这时候忽然推了秦若一把，秦若本来就站不稳，靠着穆怀才能走路，穆怀忽然推过来，她身体失衡倒向另一边，被正走过来的秦婉词给险险的接住了。离开秦若的穆怀则闪电般扑向法师，途径县令身侧忽然夺走了捕快手里的大刀，刀锋闪着寒光划破闷热的空气横在了法师的脖子处。 法师刚挣脱捕快，刚走了一步，身体还没有跳起来，刀子已经横了过来，穆怀冷着脸，瞪着他的眼睛里都是杀气。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温和却有力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严，尤其他认真在坚持一件事情的时候，身上爆发出来的那种超脱于人类的力量，总是让人惊心，让人无力反抗。 他没有动，任由赶上来的捕快将他制服祝。 刚才的结界，他自作聪明以为是绝对的隔绝，外面的人不会听到里面的内容，到时候他可以截取对自己有 分卷阅读95 利的部分给外人听，却没想到秦家二小姐，那个刚入门连道行都算不上的女子竟然偷偷消减了结界，让他们的谈话内容全部被外面的人听到。 他是认定了她的罪，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真相大白，至于所用的方法，这过程中的曲折，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没想到，被她给利用了。 “带回去。”县令一声令下。 他被动着抬起腿，一个声音忽然避过所有凡人的耳朵钻到了他的心里，狠狠撞了一下他：“谢谢你，让我说出来。” 是秦若的幸灾乐祸。 法师恶狠狠回头，秦若正侧着脸和秦婉词说话，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法师不甘心，还是顺从随着捕快走出去，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路。走到一座小巧院落跟前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扭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劈，瞬间僵硬在那。 房顶上，一个白衣男子从容而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笑着俯视下面走过的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两人的视线竟然相对，他眼睛里的杀气如一只利箭发射，嗖的一声刺进他的眼睛里。 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满地打滚。捕快们被吓到了，纷纷避让开。他滚了几圈之后终于停下来，手拿下来的时候，两行鲜红的血泪从眼眶中流出。房顶上，白衣男子已经不见了。 法师终于明白了。 闹事的法师被架走了，屋子里总算恢复安静，县令松一口气回过头，刚想和穆怀交换一下眼神沟通如何收场，却见秦若在秦婉词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向前走了一步，双腿一弯忽然跪了下来。 地面上一片狼藉，她跪在了一块碎瓦片上，那样身体支撑不住一样跌落的跪法，光看着就能想象到疼痛了。 “大人，请您调查家姐的死因，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满身是伤的二小姐整个身体伏在地上，重重磕下了自己的头。县令大惊，急忙想要上前扶起来，忽然想到男女有别便停住了，回身冲穆怀比了一个手势，希望他去处理。然而穆怀只是静静的站着，侧过头看跪倒在地的女子 ，目光复杂。 “秦大小姐已经过世三年，当时满家上下亲眼见证，如今仅凭你一句话就怀疑死因，让本官调查……”县令有诸多为难，保持原状就算不是为了私人目的，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对所有人。 “秦家是当地首富，你身份特殊。你可知本官接下这个案子，会有怎样的动荡？”县令正色问她，“你可知你提出这个请求，不管本官如何作答，都会有一场惊涛骇浪在后面等着？” 秦若抬起头直起了身子，神色郑重；“我知道。就因为知道其中厉害，所以拖到现在才敢说出来。” 县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屋子里只有这几个人，本官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求大人。”县令的话还没说完，秦若忽然又磕了一下头，坚决。 “你可知道——”县令勃然大怒。 “大人。”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穆怀忽然出声，声音淡漠。 县令回头，正好看到穆怀揽起衣襟，在满地疮痍中跪了下来。 “求大人调查亡妻秦氏的真正死因。”穆怀声音平静，内容却如炸雷，劈得县令外焦里嫩满脸黑线。 他跪在那里挺拔如松，语气温和，态度却坚决。县令和他打交道久了，自然熟知他的脾气，他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不给自己留一点转圜的余地。县令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回头看了一眼秦若。她还跪着，眼帘下垂神色平静，一样的温和和坚决。 真像啊，这两个人，都是用平静来表达自己坚决意志的人。 “好。”县令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不过后果，你们要自己负责。” —————— 夜深了，喧闹了一天的秦家总算安静下来。秦若躺在床上翻腾白天的事情，也想学别人失眠之后辗转反侧，奈何身体太疼，躺下之后活动艰难，只好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地躺着，时间稍微长一点便痛苦不堪，黑夜中翻了好几次白眼。 县令离开之后穆怀召开了家族会议，将族中有地位的长辈们请过来商谈，一番唇枪舌战之后顺利取得了决定权——开棺验尸一事定下来了，具体事宜由穆怀全权负责。 秦若作为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始作俑者，也跟着参与了会议，她本以为要赴一场鸿门宴，穆怀在一旁冷眼旁观，借着族长们的刀将她寸寸凌迟。没想到，她只是以秦家嫡女的身份坐镇，真正揽下一切的是穆怀。看到他在唇枪舌战之中游走，有条不紊的收服了一批批不同的意见，整合成最后的结果，这过程中秦若一直是愣愣的，总怀疑其中有诈，也做好了随时反扑的心理准备。 然而，最后的结果宣布，大家散了，她被送回房间吃过晚饭，一直到现在家里大部分人都睡去了，事情还没反转。秦若这才恍恍惚惚明白了什么 看来阴谋安排在开棺验尸之后……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确定了这个，秦若更头疼了，不知道他们还能想 分卷阅读96 出什么阴招对付她。 鬼女在就好了，可以探查一下虚实。秦若无奈的扭转了一下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下，期待着看到惊喜。然而，惊喜没看到，惊吓劈头砸下来，吓得毫无心理防备的秦若差点直接背过气去——门的位置，萤光微闪，一代白色的人形光立着，脸色铁青，翻着一双死人眼。 秦若的心漏跳了一拍，手在枕头底下慢慢收紧，忽然抬起来一个香包砸过去，哑着声音怒骂：“你不装神弄鬼出场会死？” 香包穿过白色的光一下子砸到门上，响起了小小的响动，惊起了在外面服侍的人，立刻响起了询问。 “没事，做恶梦被吓到了。”秦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等到下人重新躺回去，不再关注里面，这才回过身满屋子寻找刚才的白光。哪去了？ 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如果没出去，能在的地方只有床里了了。秦若不想看到那张鬼气森森的脸做噩梦，闭上眼睛感应，果然在身旁感应到了丝丝凉意。 “已经好了，睁开眼睛吧。”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落在了她的脸上，手指划过她的眼皮。 “深更半夜，你来一个女子房间干什么？”秦若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反派总想拐她上钩 “我以为你想见我，是我想多了吗？”白光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是第一次见面就用美貌征服秦若的赤井。他盘腿坐在床里面，一副得道仙人的姿态，奈何里子里太邪气，完全的走了样。 “不想见我的话，那我走好了。”赤井早就丢了谪仙该有的样子，负气便要走，被秦若一把拉回来了。 “扶我一下，我腰疼没法动。”秦若丝毫没拿他当外人。 赤井的的唇角有隐隐笑意，欠身搂住秦若的腰和肩膀将她扶起来，靠着墙坐好。 “谢谢你！”秦若傀儡一般任人摆弄，看着他又盘腿坐回去，没头没尾得到了一句谢谢。 “这一下就说谢谢的话，其他的事情你要以身相许还吗？”赤井决不放过逗她的机会。 秦若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故意装糊涂，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你说过，你不会插手我和秦家的交手，对吧。”秦若确认重要方向。 “是。” “那么你能不能——” “不能。” 秦若眼睛一亮，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然而话刚出口就被赤井简单粗暴的打了回来，秦若愕然，不甘心：“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管你要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帮助你。”赤井底断了她存侥幸的心理，不留一丝余地，“我不是救世的神灵，不做善事，我只做交易。” 秦若黑脸：“如果她们拿出足够的砝码，你也会站在他们一面对付我？” “当然了。”他回答的轻飘飘。 秦若差点被气死，想了想，的确也好似无可奈何，正慌乱无助的时候，赤井的手忽然抬了起来，将从秦若身体里面引出的咒语彻底抽出来，甩向了空中，化成火焰烧成灰烬落在地上。秦若这才注意到赤井的行为，错愕，目光在咒语落地的方向和赤井之间来回了几次，恍然大悟：“原来我的伤势忽然加重是因为这个！” “作为法师连这都看不出来，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赤井鄙视她。 秦若干笑两声，回想起了来这几日发生的种种，知道的不知道的，似乎都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她沉默不知不觉时间便久了，头上忽然一痛，赤井一个凿栗砸下来，秦若捂头怒目而视。 “在想着怎么害我吗？”赤井阴险地笑。 “我早就放弃了。”秦若放下手，不甘心也无可奈何，“有差距还可以缩短，像这样一个天一各地我还瞎折腾什么，想眼前的更重要。” 她托腮，表情有些忧伤：“我在想，如果你真的站在那么那边对付我，我是单纯一死呢，还是会像鬼女一样永世不得超生呢？” 她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输了，鬼女的前车之鉴很有可能成为她的明天。无论是无情的赤井还是暗黑的穆怀，都能够轻而易举做到这些。人性？善恶？这么纯粹的东西怎么会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之内呢。 “不打算答应我的提议和我联手？”赤井笑，眼睛幽深不见底。 “不打算。”秦若拒绝得干脆。 “苦吃的还不够多啊。”赤井笑起来，抬起手温柔的摸摸她的头，“看来命运要再残酷一点才行，而且要一次性让你见识到，否则错过了最后的机会最佳的时机，后悔都来不及了。” 秦若的表情瞬间凝固，想起了不知所踪的鬼女——这个月底鬼门关上的时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在那之前如果无法让鬼女顺利转生，她会魂飞魄散。秦若也没有回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机会了。 与沉默相对应的她的表情太过凝重，连赤井都被影响到，收起了玩笑的嘴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 分卷阅读97 “他们已经没有那个筹码，让我与他们做交易。”想了想，不知道做了怎样的心里权衡，赤井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局面。 秦若的眼皮动了一下，眼神晶亮：“那就先谢谢了。” 说着重新托腮做出认真思索的表情，一脸严肃：“我要想想明天开棺验尸的猫腻，要想想要面对的可能性和反击方案，以及我能调动的所有人力和物力。” 头上忽然又是一痛，比之前力道更重，秦若泪眼汪汪起来：“你干什么？我长脑袋不是为了让给你打的。” “像你这样至执着于眼前，见招拆招，要拖到什么时候？”赤井对她的进展缓慢很是不满，“这样下去别说秦家大小姐了，你变成老太婆了都弄不完——你的对手是活的，永远有阴谋车轮一样等着你，你对付得完吗？” “我哪有完全被动。”秦若不服气，“我不是已经出找好几回了吗？只是效果不显著而已。我唯一的法宝只有鬼女而已，如今还下落不明，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你知道满足就好。”赤井微微点了点头，对秦若的满足现状不思进取充满了鄙视，扫了她一眼起身便要走。 秦若一把拉住他，被他拽的整个身体都倒了，歪在床边，厚脸皮撒娇：“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赤井弯下腰拍了拍她的头一脸宠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活脱脱主人爱抚宠物猫的表情和动作。秦若刚想说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了细微的响动，放大了几十倍之后清晰的传入秦若的额耳朵里，她警觉转过头，一脸戒备地盯着门。赤井也不玩闹了，乖乖的站着，一只手臂还在秦若的魔爪中。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近在门口。似乎有人站在门口丙烯凝神偷听里面的动静。 咳咳！秦若轻轻咳嗽了两下，虚弱出声，“水，我要喝水。”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是很轻的女子的脚抬起落地的声音——不是之前安排在外面服侍的婢女，那个声音秦若闭着眼睛听过好几次，不会认错的。 “姐姐是我，我进去了。”手忙脚乱得倒水后，外面的人却端着水杯停在门门口，先出声征询里面的人的意见，免得突然闯入惊吓到。 是秦婉词！意料之外的人，秦若愕然，来不及多想，挥挥手示意赤井先行离去，连着挥了两次，在开口让秦婉词进来前才发现赤井文丝未动，脸上浮着奇怪的笑意，微微弯了腰看她。 亲若懵了：“这货想干什么？想让秦婉词亲自来一次抓奸吗？” “姐姐？”里面的人没动静，秦婉词又问了一次。 里面，秦若差点跳起来和赤井大打一架。不管她使出怎样的手势和表情，赤井都不为所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秦若还没想到明天的状况，不知道秦婉词深夜探访的真正目的，被他这样搅合起来，心更乱了，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珠帘动，外面的人终于失去了耐心小心翼翼掀开了帘子，一只脚迈过了门槛。秦若发狠猛然一挥手狠狠向赤井肚子打去，打算来个破罐子破摔，将他打成夜闯女子闺房的色狼。然而手却一下子打空了，在该命中目标的地方没被拦下来，力道又太大，整个身体猛然被那个力道扯了一下，失衡从床上跌下去。 身体与地面结结实实碰撞，伴随着疼痛的是秦婉词的惊呼。 秦若落地之后迅速抬头环顾了一圈屋子，没找到赤井的身影，总算放下心来。一放心，身体的疼痛便钝钝的蔓延开那里 。死赤井，走着瞧。 “姐姐，你还好吧。”没有灯光的房间里，鬼知道秦婉词是怎么看到秦若的，惊呼一声扑过来抱住她，将她扶回到了床上，自己转身去点了灯，倒了一杯水送过来，服侍秦若喝完。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秦若把杯子还给她，目光向外瞥了一眼，“外面的人呢？” “我让她们回自己屋子休息了。”秦婉词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重新走回来、到秦若跟前，手里没了东西，竟然局促起来，“我、我睡不着觉，想跟姐姐说说话，所以就来了。本来想着如果你睡了我就回去……是不是我吵醒你的？” “不是，我自己做恶梦醒了。”秦若愣了两秒想起来自己如今住在秦婉词的院落，不同的屋子，秦婉词向来是不分时间的，也不需要人陪同。 “我梦到了婉诗姐姐，她又向我哭诉，让我替她报仇。”秦若偷瞄了秦婉词一眼，看到了她受惊的脸色。 “大小姐说了什么？”秦婉词身体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是谁？” 屋子里点起了一支蜡烛，着到了最底端已经没剩多少光芒，秦若的手藏在黑暗中，动了一下，悄悄地抬起绕到了秦婉词身后，抓住了她的肩膀。秦婉词受惊不小，回手啪的一下打开魔爪，身体一扭躲过去，背对着秦若，对刚才那只突然出现的不明生物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秦若看了看她单薄的后背，以及毫不犹豫就将自己的空门留给对方的行为，刚才被打开的手悄悄的收了回来，没有第二次出击。 分卷阅读98 “你别怕，是我。”秦若出声安抚受惊的人，“看你抖了一下，好像有些冷的样子，我想拉你上床来。” 开棺验尸 “这样啊。”秦婉词松一口气，秦若那不靠谱的反应，竟然立刻就信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笑出来，“我不冷，有点害怕而已。” 说着，靠着秦若坐下来。 “我听……听穆先生说了。”秦婉词犹豫了一下开口，“你不是什么远房表姐，是一直住在外面的婉歌姐姐……” 秦婉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秦若，目光温柔：“我病了太久，忘记很多事情，你就出现在我面前，我竟然没认出来。让姐姐受委屈了。” “生病忘记也没什么，我也生了病，也忘记很多事情。”秦婉词的话里有话，秦若动了心思，却不明着提出来，含糊一番，拐了个弯，“比如说刚来秦家见到你，我的记忆里那是你我的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咱们见过面吗？你知道我的存在？” “嗯？”秦婉词愕然，“姐姐忘记的比我还多吗？” “额，好像是这样。”秦若假装苦恼的费力回忆一下，无奈摇头——秦婉歌本尊的记忆她这个冒牌货怎么会有啊。按照秦婉词刚才的说法，两人似乎是认识的……那么秦家第一次见面秦婉词一副从未听说过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细思极恐！ “大概是五年前……”秦婉词丝毫没怀疑秦若拐了一百零八回的心思，一脸纯良的开始了回忆，“那时候我还没有生病，大小姐也还健在。是老爷过世之前知道了姐姐的存在，和姐姐见面是在老爷过世之后。一共见过……我也想不起来几次了。只记得是见过的，当时姐姐在病中。” 精分之后的秦婉词像极了孱弱的小白花，一言一行甚至眼神里都透露着无辜，哪怕是说出的内容足以掀起惊涛骇浪，光看她的表情也没有办法怀疑她的恶意。暗夜里，秦若被晴空霹雳劈到了。 “见过面吗？”秦婉词的表情太过真诚，秦若也找不到撒谎的痕迹，只好往后面翻检寻找漏洞，“我好像没这方面的印象。那么穆先生，他之前也见过我吗？” “呃？”秦婉词露出迷惑的表情，“你来家里有一段时间了，他没有告诉过你过去的细节吗？见过面，在我之前就见过了。老爷过世之后家里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包括姐姐的事情。” 秦婉词丝毫看不出破绽的表情让秦若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且是她从出现到现在见识过的最可怕的一个阴谋，布局之大，用心之险恶，让她这个看多了灵异小说的现代人都肝颤。 穆怀和秦婉词在秦老爷的首肯下订婚。 穆怀很早就知道秦婉歌的存在。 那么秦若来这里之后发生的种种，又算什么？ 炎炎夏日，她竟然感受到了寒气，来自于心底的。 “我的记忆混乱了，也分不清楚，给我点时间让我静静吧。”秦若闭上双眼做出痛苦纠结的表情，手捂上了自己的额头。 “姐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看你。”秦婉词也极为体贴，立刻站起身来告辞。 秦若客套了几句目送她离开，门关上后才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黑夜中有一双监视她的眼睛，她知道他在哪儿，这知道他是谁，这会子却不想理会。 来这里之后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折腾的她快要发疯了——什么是真相？谁说了谎话？谁又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她头痛欲裂。 鬼女给的记忆： 奸夫淫妇谋害嫡女霸占家业，立场毫无疑问。 然而她推荐可以信任的人孙妈妈几次三番谋害秦若，并且不小心混入的记忆中，孙妈妈是谋害秦婉歌的最大元凶。 穆怀方面： 初见时并不认识秦婉歌，和秦婉诗是夫妻，马上要和秦婉词成亲。比起偏激的秦婉词更平和善良。 然而，他知道秦婉歌的存在，和秦婉词秘密订婚，瞒下一切和秦婉诗成亲。秦家三姐妹两死一疯，他成了最后的拥有者。如果猜测没错，那是怎样可怕的阴谋。 秦婉词： 初见偏激刻薄，极为符合鬼女记忆中的形象。然而几度精神分裂，或嗜杀或孱弱，究竟那个才是她真正的面目？她说出的话是真相是谎言，还是如秦若一样连自己都分不清楚真假的混乱？ 乱码一般，秦若头痛欲裂。 “不要太相信她！”在床上痛苦翻滚的时候，赤井清冷的声音忽然从冲破一切闯进她的脑海，她一个激灵冷静下来，脑海中浮现了鬼女人畜无害的笑脸，笑脸过后转换成诡谲阴沉，还是那张脸，表情已经天差地别。 不会的…… 秦若心里慢慢浮现着三个字。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秦若自问自答自己梳理一切乱码。 她只是为了帮助鬼女寻找被封印的身体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啊。这世界的善恶报应，她为什么非得区分清楚 分卷阅读99 呢。她又不是判官，不能，也没资格给任何人定罪啊。 这样想着心里便轻松不少，瞌睡虫趁机侵袭过来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进入了梦乡。 ————_ 第二天，开棺验尸。 秦若以法师兼原告的身份总算厚着脸皮跟上去了，在一系列冗长的前奏过后，沉重的棺木总算被打开了。棺盖打开的刹那，一群乌鸦嘎嘎叫着从里面飞出来，展翅飞走，在湛蓝的天空中化为飞灰。秦若口中默念着咒语，一动不动地继续等待着。 那是施加在灵柩中的咒语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消散的样子，没有天眼是看不到的。重点还是棺材里面。 她呆的位置不好，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棺材里面的情况，只好用了法术，将一只眼睛放到了正面应对棺材的一个仵作身上，借由他的眼睛看。 棺材打开，普通人类的眼睛看不到咒语消散的痕迹，棺材里面贴得满满的符咒和红线牵起的封印却一下子闯进人类的眼睛，让最开始看到的几个人大惊失色。 果然，灵柩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封印场，将秦婉诗关在黑暗中，永世不得超生。 外面，秦若微微笑了一下。 县令的脸色都变了，黑成一块煤。 开棺验尸还在继续，秦若集中注意力，再次调动眼睛越过复杂的符咒看向灵柩之内的真实状况——珠宝、华服、人的身体…… 视线一路向上，秦若第一次正面接触人的尸体，心里怦怦乱跳，说不出来的寒意。 胸口、脖子、头颅、人脸…… 视线之内出现的东西让秦若的身体猛然震了一下，视线瞬间模糊起来。 “要不要回避一下？”和秦婉词一样体贴的穆怀察觉到了秦若的异动，俯下身温和建议，心思莫测。 “不用。”秦若摇头拒绝，也不怕他那双如苍鹰般锐利的眼睛的的监视，再次闭上眼睛调动目光重新看过去。 怎么回事？刚才闯入实现的那张完好无损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的慌乱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灵柩中的女尸完好无损，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而腐烂，除了脸色发灰没有生气，几乎就是活着时候的样子。 是秦婉诗！是秦婉诗的脸没错！ 秦若的眼睛被狠狠刺痛了一下，只好睁开，暂时放弃了查看。 开棺验尸请来了真正的法师，这会已经上前查看复杂的符咒，查看万之后回头和县令交流，秦若隔得远也不耽误偷听，法师的判断和秦若一样——是封印符咒没错。而且是加强版的，用红线结了网，用符咒贴满，棺木六个方向也用刀刻满了。 但是，只有封印咒语，并没有其他。或者说还看不出其他。 秦若想过很多种她们应对开棺验尸的方法。比如深夜盗尸，比如说深谋远虑到当年下葬的时候剧预测到了今日的开棺验尸一说，所以弄了一个假的尸体下葬，再将棺材弄一点瑕疵，让雨水虫子侵袭，等开棺的时候已然面目全非，以这个时代的水准，想准确验明死者的身份，很难啊。 还有很多很多，秦若替他们想了很多种，自然也想了很多种应对的方案，却没想到上天给了她唯一一个她没想过的结果——这个尸体的确是秦婉诗的，完好无损。 “鬼女，你不是说自己身首异处吗？尸身怎么可能是完整的，只有魂魄被强行隔断了吗？”那种翻遍了古书也没看到的可能性让秦若心乱如麻。 仵作和法师做了初步检查之后灵柩便被抬走了，要带回官府细致查验。秦若没了跟过去的理由，只好回秦家去了。 秦婉词一个人在家里等候，心急如焚，见秦若回来了便过来，小心翼翼问现场的情况，秦若以隔得远什么也没看见为由搪塞了，秦婉词以为她见到结界尸身心情悲痛不愿多言，便体谅了，只呆在她身边，柔声说一些别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秦若心情不好，实在没心情搭理他，有一下没以下的回应着。 秦婉诗的丧事由穆怀一手操办，这会子又是身首异处又是符咒加身，就算不是他所为他也难辞其咎，要是能在尸体上查找出异常死亡的蛛丝马迹，他就怎么都跳不掉了。可是看如今，看他面对开棺验尸的态度，能拿下他的几率一下子大打折扣了。 让秦若不得不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又被涮了一回。 小白兔头上的针 “兔子很可爱！”秦婉词在她耳边说了很久，秦若也没回应，一扭头，正好看到了她腰间系的一块白玉雕称的小兔子，目光动了一下，出声，“是穆怀送你的定情信物吗？” “是。”秦婉词红了脸，解下玉兔送到了秦若手上，“是我及笄时候她送我的。” 秦若转动着玉兔，翻到了肚子的部分，上面执子之手几个小字清晰入眼帘。 “那上面有瑕疵，他认得出来。”鬼女的声音从记忆深处跳出来，秦若的手指停顿在“手”字上面，轻轻摸索着刻坏的地方。玉兔在手掌中反转了一下滑入掌心，硬硬 分卷阅读100 的硌着秦若的手，也割着她的心。 “他待你真好。”秦若把玉兔还给她，笑了笑，“我之前认识一个朋友，她的夫君也送了她一个亲自雕刻的玉兔，也是定情信物。可惜啊。” “可惜怎么了？”秦婉词像痴迷于戏文的小女儿，立刻追问。 “那一切只是个骗局，她的夫君根本就不爱她，只是贪恋她家的财产，联合着她的亲妹妹亲手把她害死了。”秦若说出鬼女给她的记忆，目光悠远。 “怎么会？”秦婉词丝毫没有意识到是在说自己，大惊，随即心疼起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只在戏文里听过，竟然离姐姐这么近吗？后来呢？你朋友沉冤昭雪了吗？坏人得到惩罚了吗？” “还没呢。”秦若微微扬起了头看秦婉词发髻上摇曳的步摇，冷笑了一声，“坏人得到了一切，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朋友才是做尽坏事的恶人。甚至，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你朋友做了坏事，自由官府会惩治，容不得别人擅自处置。”秦婉词忽然义愤填膺起来，“不管什么理由，欺骗她的感情，利用她得到一切，都没有理由说她罪有应得，说自己替天行道吧。这对男女实在太可恶了！” 秦婉词人为温和惯了，忽然这样激动倒吓了秦若一跳，眯起眼睛认真打量眼前一脸认真的女子——不像在演戏啊。看样子也是个聪明灵秀的女孩，如果真的是自己所作所为，一定很敏感，早就有所察觉了。 “真的吗”秦若有些迷惘，低头想了想，“婉词，戏文上那些都是来自于生活中出彩的部分，有哪些事戏文里有，离你的生活也很近的？” “我也没什么。”一提到自己的生活，秦婉词立刻紧张起来，轻轻握着自己的手，“就是很小的时候母亲过世了……遇到了穆怀。好像只有这个贴近戏文了——庶女与书生的相遇相惜。” 过去二十年，以秦婉词目前的状态该有怎样一个层层叠叠阴谋惊险的故事，然而她想了想，表情竟然一脸纯良，直接说出了最美好的部分。 不说让自己变成阴暗之花的年幼被虐，嫉妒谋划吗？推翻了一切之后站在最高处，那种本该扭曲的心态，如今表现出来就只剩下纯纯的感恩吗？ “姐姐，你头发散了，我帮你梳一下吧。”秦若心思烦乱，秦婉词忽然转了注意力。 秦若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果然松了，珠花都歪了，便点头默许了。秦婉词从妆奁里拿出梳子，提秦若解了头发，一下一下梳理。 “珍珠怎么少了一颗？”秦若背后，秦婉词拿起刚才摘下去珠花看，桌子上溜了一圈，又往地上找，“什么时候掉的？” “可能出门的时候掉在外面了吧。”换成以前丢了东西秦若早就两眼冒光四处寻找了，不过来这几天之后经历太多，对这些身外物都有些麻木了，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伸手从妆奁里拿出一个新的珠花递给她。秦婉词接过，继续给她梳头。 秦若看着身后的人认真细致的表情，眼睛一花，镜子里的表情竟然变成了杀人者的凶残诡谲，而手中的梳子也变成了锋利的刀子，缓缓地划过头皮割向她的喉咙。 秦若心里咯噔一下，手已经本能的抬起，闪电般抓住头顶那只拿着刀的手向自己的方向扯过来，自己的身体则微微一侧让出地方，等秦婉词的身体失衡扑向梳妆台，露出背后的空门，秦若预留的另外一只手立刻跟上来，控制住了她的行动。 “姐姐！”秦婉词惊慌的声音传入秦若的耳膜，秦若愣了一下，看到掉落梳妆台上的梳子才恍然醒悟，立刻松了手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还好吧。”秦若伸出手去扶秦婉词，秦婉词直起身子，一手捂着额头，那里已经红了。秦若愧疚，嗫嚅，“刚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不是在墓地受到惊吓？”秦婉词继续善解体贴，自动给她找了个借口，“姐姐是法师，接触的东西也多，阴气太重，天长日久对女儿嫁终究不好。要不要找人看看？” “不用了。”秦若拒绝她的关心。 “休息一下吧，看姐姐很累的样子。”秦婉词从小看脸色，已经养成了意见不同立刻退让的习惯，见秦若脸色不好，竟小心翼翼起来。 “好。”秦若也觉得累了，而且也想一个人静静，便同意了。自己抬手将秦若梳了一半的头发解开了。秦婉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罪了秦若，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得低下头将秦若取下来的首饰一一拿起，放到装妆奁中。 她侧身低头，侧脸的轮廓很好看，秦若站在她斜后方，不经瞥了一眼，一闪而过的目光迅速掠回，落在碧玉簪子旁边，定睛看了一眼，眉头不自觉拢起。 “玉簪很漂亮，在哪里定做的？”秦若走上前对这碧玉簪伸出手。 秦婉词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立刻跟着秦若转变了情绪，抬手摸着挽发的簪子，浅笑：“是玲珑阁。” 又拿起秦若刚放在桌子上的她自己的白玉簪，道；“姐姐这个也是玲珑阁阁主的手艺。” “你这个更漂亮一 分卷阅读101 点。”秦若看都不看，手直接落在了秦婉词的白玉簪上，拇指和食指捏住簪子，下面的无名指悄悄的拨开了簪子下面的头发，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银色的一点！银色的针，深深地没入头骨，只露出一个银色的针头。 “姐姐也喜欢这种款式？”秦婉词丝毫没有察觉，眼睛向上瞟着一脸欢喜，“我那里还有图纸，一会叫人去玲珑阁打造一个一样的，好不好？” 她没有注意到秦若的震惊和心里掠起的惊涛骇浪，秦若的半个身子都麻了，定了定神，手指小心翼翼滑下来，拇指与中指捏住针头，便要将其拔出来。然而只是刚碰到，力气只用了一份，刚才还笑靥如花的女子便一声惨叫抬手捂住了头。吓得秦若一哆嗦松开手。秦婉词顺势栽倒在地，痛苦的打起了滚。 “你想干什么？”滚动了一下的秦婉词猛然猛然停住，抬起头瞪向秦若，面目狰狞，满眼的血红，“想杀我？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杀我!” 她神情狠厉，比追杀孙妈妈那日更甚。 那根银针果然是关键，秦若不再犹豫，一巴掌打翻妆奁，里面首饰纷飞，暗格里面一把匕首也跌出来，被她一把抓住，去了刀鞘朝着秦婉词威逼而去，眼看着锋利的刀刃就要挟持住她，开合的窗子忽然闪过白影，一个人跳进来，鬼魅一般般插在两人中间，俯身一捞便将秦婉词拽起来扔在自己身后，另外一只手则顺势抓住了向下刺来的匕首，白刃在手掌中一握一转，一股内力穿过刀身震向秦若，她的手一麻，本能松手。对方并不停顿，抓着匕首的手迅速向秦若袭来，秦若急速后退，一路被逼到了墙角，明晃晃的匕首横在了喉咙处，近到她只要一动就会悠鲜血喷涌。 穆怀!秦若直到停下来才看清楚来者的身份，以及那张迸发出杀气的脸。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我就杀了你！”第一次，伪装了许久几乎天衣无缝的穆怀露出了真面目，竟然比想象中更可怕。秦若做好了很久的很多的心理准备，这一刻面对，竟然全部不管用了。 那一句话出，秦若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血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心脏都停止跳动。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连呼吸都被迫停止了。 如果不是秦婉词还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刚才那一下恐吓，连空气都要被凝固了。 穆怀狠狠看了她一眼，约莫有一世纪那么长，终于放开了她，回身去抱还在翻腾的的秦婉词。只是一个转身眼神刚落到秦婉词身上，浑身的紧绷和杀气立刻烟消云散，走路的姿势，触碰到秦婉词的力度和的动作，简直温柔到像面对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秦若恍惚起来，不知道是对方瞬间人格分裂的本事太高超，还是自己撞了什么邪被删减了记忆。她怔怔的靠墙站着，看着穆怀温柔地将秦婉词公主抱，刚才还大喊大叫杀气满格的秦婉词到了穆怀怀里立刻转变，小鸟依人一样靠着穆怀，一副孱弱的需要人保护的样子。穆怀抱着她大步流星走出屋子，再也没看一眼已经被警告过的女子。 秦若呆呆的站在屋子里，呆呆的，呆呆的…… 渣男和恶女的情缘 三个时辰以后穆怀去而复返。 天已经黑了，外面点起灯火，只有秦若屋子是暗的。下人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只有秦若孤零零抱膝坐在漆黑的屋子里。 “我有事和你谈。”穆怀第一次表现出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在门口站着。 “请进。”秦若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除了和他一样的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穆怀便走了进来，径直走到灯前要点火。 “不用，这样就好。”秦若阻止他。 穆怀收回手，看了一眼旁边，在靠窗的桌子旁拉了张椅子坐下了。 “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情已经展露出来，我不想再与你这样戴着面具斗下去，所以来说清楚。”坐下后，穆怀斟酌了一下顺序，开口直奔主题，“你我的目的并不冲突，我不想与你为敌，浪费了我们各自的精力，两败俱伤。” 床上，帐子里面，秦若轻轻笑了一下，出声：“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怎知道就不与你冲突？” “你想要，秦婉诗的魂魄，不是吗？”几乎是秦若的生音刚落，穆怀的声音就响起，稳稳的，极为自信的一句话说出秦若谋划了许久的事情。 秦若当场愣住。 “你肯还给我？”秦若悄悄握紧了手，掌心有画好的符咒。 “不。”穆怀的回答简洁有力。 秦若的笑容冷下来。 “东西，我要有才能还给你啊。”看不到也知道帐子里面女子的冷笑，穆怀接了一句，“原本就不在我手上，我怎么可能还给你。” 秦若愣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想到了什么，目光暗淡下来，声音低沉：“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秦家？整个仙源？我就算拿走秦婉诗的魂魄也影响不到你什么吧。” 纱帐外面，穆怀也低眉沉思，用沉默表达了认同。 “那就没 分卷阅读102 什么好说的了。”秦若轻轻笑了一下，眼神里有复杂的内容沉下来，“我与你的路不冲突，以后绝对不会干扰到你。言尽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送！” 秦若不给穆怀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了逐客令。 其实还是有可能有冲突的。鬼女的魂魄不在穆怀手里，那就一定在赤井手里了，赤井那个家伙那么难缠，会有什么幺蛾子还不好说。要是非要她与穆怀为敌，达到了他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才肯交出魂魄，日后与穆怀冲突在所难免。 赤井赤井，真是她的劫难啊。 而且，真相可能比她如今听到的能想到的更复杂啊。 “与我联手吧。”穆怀并没有离开，说出来此的真正目的。 “不。”秦若想也不想回绝他。 “不考虑一下吗？或许——” “等价交换。”秦若冷冷截断他的话，“我不是神，没有责任普度众生，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咱们就没有再纠缠的必要。” “没错啊，我没有能与你交换的条件。”穆怀轻轻笑了笑，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抬起腿走向秦若，“那就只好让你不得不帮我了。” 他走近，停顿在床前，伸手拨开帐子。帐子刚掀开一角，里面一道红色的火花乍起，忽的一下扑向穆怀的脸。他不躲，迎着钬光伏下身，一把抓住了里面那只正在画符的手。源头被掐住，扑腾的火苗瞬间熄灭了。 秦若没想到他连本能的闪避都没有，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穆怀遏制住了动作，第二轮攻击没来得及使出，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不服气的成为了人质。 “你要干什么？”她扬起头，眼中闪着怒火。她想用另外一只手推开穆怀解开桎梏，触碰到穆怀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法术流动，秦若的手一下子被吸在上面，怎么使劲都动弹不得。 “给你看，真正的过去。”穆怀的整个身体已经进入到帐子里面，抬起那种空着的手落向秦若的头，秦若怒目而视，奈何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魔掌。 旋窝一般，穆怀的手掌落在秦若头上，秦若的记忆瞬间被控制住，如同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的翻腾，很快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秦若全部的意识和体力都吸进去。新的世界从穆怀掌中流出来，很快掌控了秦若的身心。 现实世界消失，另外一个世界跳出来。 “为什么会爱上她？” 心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说。那个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声音里无限温柔，包含着全世界的宠溺。 听力之后，画面拉开，一个小女孩子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是冬季，地面上厚厚的雪，万物苍凉，人为制造的景色堆砌出一片繁华热闹。小女孩六七岁的模样，穿着灰色的棉袄，一个人拿着巨大的扫帚在扫雪。天很冷，冷得血液都快凝滞，小女孩却累得满头是汗。费力扫出一块区域之后停下来重重喘一口气，哈出一大口白色的雾，抬头望了一眼还在降雪的灰色天空，满足地笑了笑。 秦婉词吗？那张笑脸消瘦，五官却清晰，秦若端详了许久，心里模模糊糊蹦出一个名字。 心里面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 画面一转，已经是傍晚。秦婉词双眼通红站在雪地里，接着昏暗的天光看地上重新落下来的厚厚一层雪，满脸的绝望。天还在下雪，车棉絮一般，之前飞了好大力气扫除得空地又是白茫茫一片。 凶恶的声音在回荡在空气中——” “家里不养闲人，你去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了，地面上一片雪花不许留，做到了就给你娘找大夫。 不许有一片雪花，年幼的小女孩根本就没意识到里面的愚弄，兴奋的跑回来拿起扫帚开始了奋力的劳动，为了给生病许久的母亲谋争取一片生机。刷刷、刷刷，随着扫帚与地面的摩擦声，秦若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看到了那个所谓院子的面积——一二三四…… 院子不大，一百多平米而已。可是雪很大，这个世界的力量很大，不管她多努力，速度多快，源源不断上天降下来的雪花还是拦住了她的希望。 整整一天，没吃饭没喝水没休息，换来只是如此。那漫长的看不到头的冰冷的循环终于消耗光了秦婉词全部的希望，她站在重新被白色占满的空地上，流出来的眼泪红了眼睛。 “眼泪冻住了。”她呆呆站立许久，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冲进耳朵，吓得她身体便是一抖。 冬天的夜降临的格外早，别处早已经灯火辉煌，只有这里清冷无比，唯有呼啸的北风和冰冷的雪花陪伴。一个小男孩静静的站在她跟前，手里提着盏灯照亮她的脸。 是陌生的脸，秦婉词惊慌后退，脚步移动才发现之前出的汗水进入的雪花已经结成冰渣，脚上像裹了一个大冰球，已经没有了知觉。扑通一声，身体的动作和双脚不协调，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身后正好是堆积起来的厚厚的一个大雪堆，她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冻了一整天，感官都变迟钝，她甚至没觉得雪花 分卷阅读103 是凉的。 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从雪堆里拉了出来。她坐在雪堆边上仰起头看他，从头到脚都被雪花包围，俨然一个雪人。 “我走迷路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吗？”男孩低下头看她。 秦婉词愣了愣，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自己先走过去。男孩提着灯笼跟在后面。 秦家是当地首富，宅邸占地很大，对于不熟悉的小孩子来说，简直像迷宫一样。秦婉词领着他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了灯光照亮的地方。 “那里有人，顺着这条路往前一直走就出去了。”秦婉词终于出声，声音轻细，意料之外的温柔好听。 “谢谢你。”男孩道谢，抬手把灯笼递给她。 “就在前面，你自己过去就行了。”秦婉词会错了意，以为地方示意她提灯，怯懦，“我不能去那里，会被骂。” 她低头，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无助。 “这个给你。”男孩把灯笼放到她手上，“天黑，你用它照亮，小心摔倒。” 秦婉词懵懂的抬起头，看到了对方清俊的轮廓。 天上，还在下雪。落在两人中间，落在两人身上。秦婉词接过灯笼轻轻道了声谢便转身走了。男孩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直到光芒从视线里消失才转身离开，走向秦家另一个方向的灯火阑珊之中。 今夜，是除夕夜。 穆怀和秦婉词的邂逅吗？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些？ 画面中两个人消失，只剩北风呼啸白雪满天，秦若的意识有了短暂的抽离，恢复了部分神智，第一反应便是挣扎，想从别人的回忆中出来。然而穆怀的手掌还压在头顶，感知分明，手中流出来的画面以更加强大的1气势压制过来，生生将那微弱的反抗打压下去，新的画面袭来。 渣男和恶女的情缘2 半月后，元宵佳节。 秦老爷带着亲儿子和一众收养的孩子到梅苑赏梅作诗，因为是临时的行程，下人们急忙派人收拾打点屋子安排下人，他们去的时候院子里还有点混乱，时不时能看到管家领着小厮丫鬟搬东西，有低声的训斥。 一眼便看到了她，正被人拎着从一个屋子里面出来，还穿着那身旧衣，比之前看到的还要消瘦。从屋子里面出来被放到地上，身体竟然站不稳，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穆怀看到了她头上的白纱。 “快点从小路跑出去，别被人看到。”粗鲁对她的人凶狠狠的低声警告，“敢冲撞了老爷少爷，看我不打死你！” 秦婉词小脸蜡黄，两眼无神，很明显在病中。 穆怀回头看了看已经走到另一条路上的华衣锦服众星捧月的少爷，再回头看看生病了还要被驱赶，比下人还要不如的她，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了另一个方向。 秦婉词生母几天前过世，因为撞上了节日并没有正式办理丧事，一张席子卷了出去，有没有给准备棺材都不知道。秦婉词也病了，一个人住了几天，实在是思念母亲，正好她也没人管，便偷偷跑到了母亲最喜欢的梅园住下来。没想到老爷突然来了。 耳边回荡着管家凶恶的恫吓，秦婉词慌忙穿上鞋子便抄小路往外跑，转过一排梅树被站在雪地里的男孩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脚。 是那天遇到的男孩！愣了一下之后秦婉词很快记起了他的身份，想到他是和老爷一起进来的便又慌张起来，倒退了一部想换条路逃跑，男孩却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惊呼声中拉着她跑向了另一条路。 跑了一段路，在一棵梅树下下停下来。 “在这里不要动。”他不说前因后果，简洁的下命令。 “干什么？”她不懂，慌乱。 他不解释，忽然抬手取下了她头上的白纱，转身跑开了，只留下她原地发愣。 他很快追上的了队伍，大家已经发现了他的失踪，正派人寻找，他气喘吁吁追上，以一句迷路了搪塞过去。大家继续向前走，探讨着未完成的诗词。 “这是什么？”他在老爷跟前走过，不小心掉落的白纱引起了老爷的主意，他俯身捡起来。 “刚才，迷路的时候捡到的。”他指了一个方向，“是一个女孩遗落，我想还给她，她像看到鬼，一下子就跑不见了。” 他笑，编着现成的故事：“如果不是白天我也以为她是鬼。看着不像家里人。” “怎么不像家里人？”光怪陆离的事情总是更招读书的孩子们的兴趣，有人迫不及待上钩。 “过年的时候下人都给发放新衣裳了，她还穿着旧的棉衣，非常单薄破旧，真个人瘦得像个骷髅，头上戴着白纱。看到人的时候眼睛里冒着恐惧，撒腿就跑。” “还真不像家里人。”大家笑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这个女鬼的故事。 “家里有这样的孩子吗？”不信鬼神的秦老爷问身边明显慌乱的下人。 “好像……没有。”下人心虚。 “谁 分卷阅读104 在那里！”穆怀忽然厉声呵斥，众人一惊看过来，正好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闪过去，慌乱之下没跑稳，扑通一声摔倒在雪堆上。 孩子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又是白天，在少爷一声号令下欢呼着冲了过去，将那个爬起来想要逃跑的小人给抓了个正着。 “放开。”看到小小的孩子被几个大男孩扭胳膊抓腿的折磨得怪惨，老爷皱了下眉头阻止。大家放开手退开，瘦弱的小孩子抱着身子，手足无措的缩在雪地上。 穆怀上前拉起了她，她惊惧地看了穆怀一眼，不敢说话。 “你是谁？”老爷看着她的眉眼，隐约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把白纱给她看，“这是你的吗？” “是。”看到白纱秦婉词更加恐惧，身体都开始发抖，眼睛又红起来，嗫嚅， “老爷，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冲撞您的。我。我……” 她估计是想说实话，眼角瞄到冷冷看着她的穆怀，什么都没敢说。 或许是她怯生生的表情，或许是她熟悉的眉眼，秦老爷终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又回头看了看福泽圆润的儿子，神色复杂起来。 “你娘呢？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她……死了。” 秦老爷的身体震动了一下，脱口而出：“什么时候？” “初一。”秦婉词声音颤抖。 “初一。”秦老爷低声重复了一句，默默地看着瘦弱的女孩，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撞上了过年，最近家里拜访的客人多，所以没有张扬。”身后的下人明显知道很多内幕，魂魄都被非散了，急忙解释，“太太体恤，派人给做了很好的棺木和陪葬，给送回老家安葬去了。想等着年后……” 谎言说到后面因为老爷的不吭声而停下来，没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我那里有外国送上来的小玩意，保证你没见过。”秦老爷蹲下来，拍了拍秦婉词的肩膀，慈祥，“跟父亲去看看，好不好？” 父亲？两个字，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啊？”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的秦婉词更是连反应都忘了。 “走吧。”秦老爷站起身，手从肩膀转到她后背上，轻轻推着她走。 秦婉词还没弄明白情况，稀里糊涂就被带走了。穆怀落后一步，偷偷看了下人，他正气呼呼的安排人抄小路回去禀报夫人。那个语气和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婉词是她灭族仇人。 穆怀冷笑了一声，跟上秦老爷去了。 等一下！ 转折的空当，秦若再次得到了短暂的机会，意识恢复清醒。她吸取上回的教训拼命挣扎，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现实的世界——成年穆怀站在她跟前，收还放在她头顶。秦若想推开他，身体却还在控制中动弹不得。 “放开我！”秦若横眉冷目，“我对你们的过往不感兴趣。你们过去吃了多少苦跟我无关。” 穆怀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秦若头又是一阵眩晕，再次跌入穆怀掌控的世界。 已经是夏天。秦婉词穿着簇新的衣裙孤零零坐在走廊上，苦着脸，比被冷落时还要悲伤。 偶尔有过往的下人，看到她不是鄙夷就是同情。 “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竟然是个傻子。” “那么好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可惜了。” “太太真是菩萨心肠，少爷小姐有什么就给她什么，她还是这个样子。” “……” 流言蜚语，比剑还要伤人，她默默听着，神情更暗淡了，抱着头缩起身子。 太太很“大度善良”，她却总是“不争气”，不是“弄坏”各种各样的珍贵物件就是，就是在客人面前做出失礼的事情。专门请了先生教授读书，半年了却还是连一手像样的诗都背不好。 锦衣玉食，她却比之前更忧郁了。 渐渐的，连老爷都不太理会她了。 “手伸过来。”穆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忽然出声，吓了秦婉词一跳。 “什么？”秦婉词在过去的岁月里已经猜到之前的事情始末，虽然再也没见过穆怀，却对他有着很好的印象。然而，谨言慎行的穆怀接下来会做什么，她还是一点底都没有。 穆怀没有说什么，兀自抓过秦婉词的手，撸起袖子，将湿湿的帕子擦了上去。手帕冰凉，秦婉词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挣脱开。手帕落地，秦婉词白皙的手臂上已经黄了一片，上面不知道抹上了什么汁液。 秦婉词心里发慌。穆怀一字未解释，捡起帕子转身走了，只留下秦婉词一人心惊胆战。 当晚，秦婉词发烧呕吐，身上起了一片片疹子，像得了什么传染病。太太紧急将她从住了半年的院子里挪回到她和亡母之前住的小屋子，找了大夫给诊治，又派了几个粗糙的下人守着不让出门。 她的病折腾了好久，等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天之后，因为身体虚弱担心复发，一直也没有 分卷阅读105 挪回去。时间久了身体彻底康复，也没有人再提起。再后来，趁着过节家里人手紧，看守的下人也一个个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又沦落了天地不疼的弃儿境遇。 却也落得自在心安。 转眼又是除夕，她站在雪地里回忆一年前为了给亡母治病被愚弄的往事，他披着大衣踏着雪来了。 “今天不用读书，可以自己玩。”他站在她对面，说。 “你想学写字吗？”她没有出声，他自顾自的接下去，“我教你。”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根梅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大大的“词”字。 “这是你的名字。”他看着地上的字告诉她，她还是没有吭声，而是垂下了头，静静的看着那个端正的字，好一会。 “对不起。”他开口，语气沉重。他好意帮她，却低估了这个家庭错综复杂的关系，将没人关注的她生生拉到了众人面前，成为了众矢之的，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让她受了比之前更多的苦。 “谢谢你！”原以为回应的还是一片死寂，她却意外的出声。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脸上笑意温暖满满的感恩。 “我都懂，你是个好人，谢谢你！” 她笑容温暖生动，如寒风中绽放的梅花，让他的心都为之一颤。他的嘴唇动了动，有话要说，到了唇边却发现不知从何开始，想了想，觉得所有言语都已多余。笑了笑，放弃，将梅花枝递给了她。 秦婉词接过，像模像样第在雪地上写自己的名字。 “顺序不对。”他提醒她。 秦婉词便乱了，梅花只在雪地上面挥舞，不知道该怎么写。穆怀笑了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抹平了之前的字重头写。 一笔一划，写出她的名字，写在雪地上，刻在他的心上。 那一天，他教会了她五个字，是他们两人的名字，紧紧的挨在了一起。 秦婉词，穆怀。 与渣男彻底撕破脸 回忆到这里终止，穆怀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秦若，尽管她已经放弃了挣扎。秦若的回了自己的意识，又过了一会身体也恢复，睁开眼睛。穆怀正在点，给了昏暗的屋子一点光明。他站在灯下，专注的看着静静燃烧的烛火，像极了回忆中的除夕他望着秦婉词的样子。 秦若抬起手。 一条火光忽然从掌中飞出，直奔向穆怀的脑袋，穆怀背对着她，头也不回，脑袋后面却像长了眼睛，回手挡了一下，一下子便将火蛇扑灭。 “给我洗脑让我倒戈吗？门儿都没有。”秦若只是一时的怒火，也没打算真的烧死他，失手了也没有继续下去，从床上下来坐到了轮椅上。 “不会如此愚蠢。”穆怀笑了笑，“只是希望你至少会因为于心不忍，顺便分出点精力保护她，别让她太轻易丢了性命。” “保护她？”秦若听了一个了不得的笑话，刚想抓住机会讽刺回去，忽然看到了右岸灯火下他那双认真的眼睛，怔了一下，语气变化，“谁要伤害她？我又如何有能力保护她？而且，保护的责任我来肩负了，你要干什么？” “我当然也会倾尽所有护她周全，但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身后的死角估计不到，希望你能帮我填补。”穆怀笑容温和，却还是没说清楚全部。 穆怀还是那么温和，一副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从容，然而秦若却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好像、好像在听一个赌上一切投入战场的人的遗言。 遗言！对，就是这种感觉。穆怀要去做豁出去性命，可能再也回不来的事情吗？他现在这是要把自己唯一的弱点托付给她吗？因为信任她，信任她的能力、人品和在赤井面前的地位？ 可是，她为什么要接受呢？ 那个与她无关甚至敌对的人生，为什么要她来承担呢？ 秦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轮椅的扶手。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手里有了实物，终于让心不再那么颤抖，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也有勇气问出来，“赤井在那件事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幽暗的灯光下，穆怀的表情如墨晕染，嘴唇动了一下，一个字就要出口。漆黑如墨的外面忽然闪起一道白色的光，带着凌厉的风直逼向穆怀的后脑勺，秦若一眼瞥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跃起扑过去，将穆怀撞开。两个人一同跌倒在地，银白色的暗器削断了秦若几根头发丝，深深地没入柱子上。 刚才的速度再慢点，脑袋已经被开瓢了。 落地之后两人迅速起身，秦若深深看了一眼暗器，眉头蹙上，心里已经有了数。穆怀反应则要大得多，起身之后便要追出去，被秦若一把拉住。 “已经走了，不要追出去。”秦若坐在地上拉着他的袖子，神色郑重，“撕破脸面对面交手，你不是他的对手。真想取胜得从长计议。” 秦若一片好心却丝毫没落到穆怀的心上，他挣 分卷阅读106 脱秦若的手，头也不回地破门而出，投身到黑夜中，只剩下一句略带着慌乱的话：“婉词还在房间里……”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秦婉词，那是他唯一的弱点。巨大的不祥预感压而来，秦若手忙脚乱的爬上轮椅也跟着冲出去。 ———— 秦婉词的房间。 睡梦之中的人猛然被惊醒，一条无形的线飞向她的眉心，钻进大脑扯出一丝魂魄，秦婉词目光呆滞身体不由自主便起身，木然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穆怀赶到，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床和风中开合的门窗。 照顾的下人睡死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穆怀返身追了出去。 然而他走岔了路，和秦婉词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秦若紧随其后跟上来，只看到穆怀飞快地从屋子里面出来，环顾四周之后选了一个方向跑去，看样子也没有头绪，为了节省时间，秦若转向了与穆怀相对的方向。 追了一段路程，果然看到了秦婉词的身影。 已经是深夜，下人们都睡了，连灯也没剩下几盏，秦婉词像没有魂魄的木偶，肢体僵硬地行走在夜色中，抬脚落步丝毫不犹豫，目标明确的径直走着。黑夜丝毫没有成为她的障碍。 “秦婉词！”秦若大声喊出她的名字，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笔，在掌心飞快画了一只老鼠，击掌，一直活的老鼠从掌心掉落，吱吱叫着朝着穆怀的方向奔去。 秦婉词来的地方是之前落水的人工湖，秦若上回溺水的心理阴影还没消散，远远地看到水光闪动头发丝都竖起来了，急忙加快轮椅上前挡在她面前，一把抓住秦婉词的手臂，强行遏制住了她的行动。 “秦婉词，你等一下。”秦若动作有些粗鲁，“穆怀马上就来了。你的穆怀——” 话没说完，秦婉词已经绕过她从旁边继续向湖水走去，带着秦若全身的力道，丝毫不停顿。秦若没有防备，被一下子带跑了一大段距离。她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湖水，心肝肺都跟着颤抖，急忙松开了秦婉词。 手刚松开，秦婉词已经踩上了石板，僵硬的身体直直的跌入水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秦若伸出了手，抓住了腾空的手臂。手抓住之后大脑的意识才跟上，懵了：为什么要伸手抓她？会被带进去啊？ 一秒钟的时间只能想到这些，身体的本能在这会已经来不及做什么，秦若被秦婉词整个身体的拖着，连着轮椅一同重重跌入水中。 “秦若，你自己找死！” 秦若在水里骂自己。 完蛋了，腰伤还没好根本无法游上去。大晚上的连个路过的人都不会有。穆怀倒是会来，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的眼中只看得到秦婉词。上岸急救，根本无暇顾及到她。就算心地善良折回来救，不知道她还没有命等到那时候。 自作孽，不可活！ 秦婉词下水后便失去了意识，闭上眼睛陷入沉睡，像摊烂泥一样沉重，压着秦若害她也动弹不得。秦婉词欲哭无泪，脑海中忽然闪现了赤井的脸。 赤井…… 虽然人品没保证还小肚鸡肠，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每次出现救她于水火的，好像只有他。 赤井…… 生死瞬间没有善恶立场可言，秦若热切期盼着那张脸可以出现。 簇拥在身侧的水猛然震动了一下，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奔着两人又下来。秦若抬起头，看到了穆怀的脸，她识相的把秦婉词向上推了推，穆怀靠近抓住递上去的手，揽过她的腰，带着秦婉词浮上了水面，不见了。 没有看秦若一眼，跟上一次一模一样。嗯，这很穆怀。 刚刚说了联手，转头就把合作伙伴的生死弃之不顾，还想指望什么、秦若咬牙切齿，心里将他骂了一万遍。 刚刚推秦婉词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胸口，将原本含在嘴里的那口空气给吐出去了，水立刻见缝插针的涌进来。口耳鼻，秦若被灌得七荤八素，原本维持住的平稳瞬间被打乱，在水底张牙舞爪，却因为腿被轮椅压着，怎么都浮不上去。 溺水的滋味太难受了，就算不死也不想经历。该死的英雄救美，有多远滚多远。 糟糕了，空气不够用了，赤井还没有出现，不会这次缺席了吧。 哥儿们，做好事要善始善终啊。 水底，人类可以用的氧气被彻底抽走，湖水如冰冷的手，紧紧攥着秦若的意识，一点点从大脑中抽离。秦若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慢慢停止了挣扎。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明明是幽暗的湖底，眼前却越来越靓，一扇门出现，只等着她去推开。 推开那扇门就可以走出这个牢笼了，就可以有空气、有自由了。 秦若浑浑噩噩，只有这句话想魔咒一样在脑海中盘旋，驱动着她的心，她的身体，不由自主走上去，伸出手。 关键的时候，果然一个都指望不上，还得自救。 秦若关闭了两个男人靠近的那条路，自己选择 分卷阅读107 了方向。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背后的的衣裳，她回头，看到水波流动，一个女子静静的立在身后。 秦婉歌！秦若只愣两秒中便想起来女子的身份，骇然，差点被湖水侵吞的意识被强行夺回来部分，本能地便要转身甩开那只庇湖水还冰冷的手。 秦婉歌被孙妈妈害死，跟秦婉诗有这撇不清楚的关系，秦若是鬼女找来的帮手，与秦婉歌的立场是妥妥的敌人啊，连质疑的空间都没有。 神啊，这是要借机报仇吗？ 惊慌之下，秦若奋力挣扎，手脚一动才发现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毫无还手之力。秦若苦笑一声，放弃——果然到头了。 随着秦若刚才的一扑腾，水底动荡，秦婉歌的身体竟然也数次变形，直到水底平静下来才恢复原状。她抬头看秦若，做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看秦若没反应了，这才俯下身去搬压住秦若双腿的轮椅和不知道从哪里砸过来的石块水草。 她动作很快，迅速弄完之后便推着秦若向上浮去。秦若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只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那股冰凉的死气瞬间从两只手蔓延到了整个后背，惊得秦若的意识又回来几分，从心底冒出来恶寒。 湖水并不深，很快就浮上去了。手刚伸出水面就被上面的人一把抓住，一个使劲扯了上去。背后抱着她的秦婉歌则一点点滑下去，最后落至秦若脚底，从水底使力向上推了一把，与上面的人力量合作，将秦若彻底送出了水面。 上岸之后吐水咳嗽，鬼使神差的往水里看了一眼。水面还有波纹，却已经没有秦婉歌的影子。秦若抬起头看刚才救助自己的人，看到了穆怀关怀的双眼。 不是赤井。很好，终于有新意了一回。 亲眼看着恶人行凶 秦若瘫倒在地，刚才因为秦婉歌而受到惊吓强行夺回来的神智又开始溃散，眼皮子越来越沉，大脑越来越混沌。 不要混昏去啊。 她在心里哀嚎：来这里几天都有经验了。只要一昏倒必定会有奇怪的记忆涌上来，三番五次，秦若脑海中的故事都快取代她原本的记忆了。 不想看啊，明明说过了，那些人的人生跟她无关啊。 然而上天并不肯放过她，更加强大的黑暗力量压过来，秦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梦境果然追了上来。 “二小姐，这是我们大小姐，您的亲姐姐啊。” 比起画面，声音先钻进秦若的耳朵，她迷迷糊糊听着，眼睛睁开之前费力分析着。 “您和大小姐才是亲姐妹，不要相信了旁人的话。血浓于水啊，外人怎么可能真的向着你呢？” 那人还在继续，苦口婆心真诚无比。 “是孙妈妈！”秦若听出了那个声音，睁开眼睛。 是秦婉歌的住宅。 孙妈妈背对着秦若，正在苦口婆心给对秦家格局一知半解的秦婉歌洗脑。那是一场持久战，孙妈妈每说一句时间便变换一下，秦若睁开眼睛的时候，最早出场的秦婉诗已经不见了。 “大小姐心疼您的身体，这是特地给您准备的补品，一定要养好了身体。” “等大小姐拿回了秦家的掌控权就接您回秦家，给您和过世的夫人一个正式的名分……” “不能跟任何人说，尤其是穆怀和秦婉词。他们藏着私心，想要抢夺秦家的家产，把秦家的血脉您和大小姐一网打尽。” “大小姐现在真的不容易啊。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一定要支持她。” 既然时回忆就没有改变的余地，秦若趁着孙妈妈洗脑的时间浏览的一下屋子，确定了大概的时间——看家里的情况，是秦婉歌父母过世之后，秦婉诗成亲之前。秦婉歌和秦婉诗之死相隔很近，不知道中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空气陡然一紧，像紧绷的弦被人狠狠拨了一下，刺耳的声音让人悚然一惊。秦若惊愕抬起头，见天已经黑了，秦婉歌在厅上和孙妈妈聊天，一个老嬷嬷扯着一个下人骂骂咧咧从厨房过来，到了小姐跟前才松开手，横眉怒目：“小姐，我抓到一个下毒的黑心人。” 秦婉歌被吓了一跳，被抓住的人急忙喊冤，神色里却有慌张，不停地看孙妈妈，以目光求助，说被冤枉的都没人信。 “怎么回事？”孙妈妈倒很淡定。 “我刚刚去厨房，看见她偷偷往小姐的补品里加东西，我问她是什么，她非嘴硬说我看错了。我疑心要检查，她一把就把锅给弄扣了，差点泼我一身。这么鬼鬼祟祟在人家的饮食上下手，必定没干什么好事。”老嬷嬷从秦婉歌母亲时候就在，三十年了无比忠心，这回抓到了损害小姐的行为，一是急怒攻心不管不顾就喊出来了。 “误会吧。这人能干什么。”孙妈妈先反应过来，笑笑，不以为意。 “是啊，嬷嬷您就年纪大了，只怕是眼花看错了。”平白无故的，也没人一发生事情就往阴谋论方向想，秦婉歌笑笑，一语带过去，“洒了就 分卷阅读108 洒了吧，这段时间一直吃，腻得我都有些恶心了。正好停一段时间。嬷嬷你快去准备晚饭吧。孙妈妈好久不来一次，怎么也得让人家吃完饭才走。” “……是，可能真的是我年纪大眼花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老嬷嬷被秦婉歌温和的劝了几句立刻冷静下来，“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最近想给小姐做两个荷包都拿不了针。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说着就要出门。 “找到了找到了。”老嬷嬷刚转身，脚步还没跨出门槛，一个小丫头风一样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匣子在老嬷嬷眼前晃了一下，献宝一样送到了小姐跟前，打开，“我刚才去她房间里搜了一遍找到了这个。小姐你看，这些都是慢性毒药，我爹是大夫，我在草药堆里长大的，都认识。” 小丫头也是个单纯的主，没看到身后老嬷嬷杀鸡抹脖子的表情，也没看到小姐瞬间冷下来的表情，自顾自说着：“刚才的乳鸽里我也检查过了，确实是有毒。小姐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差，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孙妈妈，人是你家小姐派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不要胡说，小心晚上睡觉被割了舌头。”孙妈妈尚未说什么，之前被抓住现行的人已经恢复了气势，恶狠狠的警告回来，“这些只是一般的药粉，我带在身边有个头疼脑热备用的。” “你吃的？”小丫头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立刻不留情的呛回去，“那你过来吃啊，你敢吃我就当没事，是我眼瞎我认。你要是不敢吃的话，咱们明天就去官府闹起来，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两人你一眼我一眼吵起来，屋子里另外三个人则表情各异。老嬷嬷明显很紧张，一直试图调节纷争压下所有话题。奈何当事人一个单纯听不懂暗示一个气焰越来越嚣张，一副要彻底撕破脸的架势。秦婉歌和孙妈妈则各自坐在住客的位子上不吭声，秦婉歌有疑心也有点静态事情发展在决定对策的意思。孙妈妈则是冷的，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若这个局外人在一旁看着，隐隐的竟然感受到了屋子里面流动的杀气。 “好了好了。”孙妈妈终于站起身搀和近来，轻笑，“一家人何必闹的那么难看，被外人知道了笑话。” 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门口走去。 “都是误会，闹得眼红脖子粗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点散了。”秦婉歌也大概判断出了事态的发展方向，也起身模糊的问题的严重性。 “都设计下毒了，怎么可能是误会。”孙妈妈走到了门口却没有出去，而是伸手关上了门，从里面插上，回身闲闲的笑了一下，“一定有问题，不解决好以后这个家没有安生日子过。” “是啊。”那人狰狞一笑，目露凶光。 主仆三人中的两人在同时察觉到了杀机，秦婉歌惊惧看向孙妈妈，老嬷嬷则更加准确的波握住了杀机的目标，一把将还没察觉到什么的小丫头从下毒之人跟前拉到了自己身后。几乎就在同时，一个花瓶失了准头没有落到原本的目标上，狠狠砸中了老嬷嬷的头。 老嬷嬷连声叫喊都没发出就倒地了。 “姥姥！”小丫头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行凶之人迅速的拿起旁边的第二个花瓶，想要趁着小丫头没防备的时候第二次下手，不料转过身的时候秦婉歌已经拦在了两人身前，小丫头也被拎了起来 满脸恐慌地躲在小姐身后，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身体如筛糠一样抖得厉害。 “怎么？连我也要打？”秦婉歌寒着脸。 “放下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孙妈妈冷下脸来呵斥，走过来，恢复了笑意，“小姐别介意，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以前在家里就是管教下人的。谁做错事情都是靠她收拾。秦家规矩森严，像这种随便批人脏水当着主子面大呼小叫的奴才，可留不得。小姐以后还要回家，家里的规矩要遵守。这种不符合规矩的，能调教过来的趁早调教。条件不过来的，趁早舍弃了。等到了秦家再闯下这种祸，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 “是啊，我们也是为了小姐你好。”行凶之人阴阳怪气，看好戏的表情，“小姐能体谅我们的用心吧。” “我知道了。”身后的小丫头趴在后背上瑟瑟发抖，秦婉歌直接面对着无形的杀气，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我管教不严，让二位费心了。得罪之处，还请二位看在我年轻，父母过世得早的份上，原谅我吧。另外，这一切都是她挑拨搬弄，我这个小丫头年纪小没主意，都是被人蛊惑。这会已经知道错了，我稍后也会严厉惩处。还请二位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的姿态放到最低处，几乎已经是恳求了。旁边看着的秦若看着都不免心疼，对孙妈妈一行人的恶行，憎恶到想直接闯进去宰了她们。 “是啊，年纪小好好管教就行了。”孙妈妈笑靥如花，毒蛇一般，“若她不听话小姐再来告诉我们，我们替你管。” 秦婉歌僵硬地笑笑，一件事情翻篇。孙妈妈开了门，自己带来的人进来将老嬷嬷的尸身拖出去处理掉了，孙妈妈命人重新炖了乳鸽汤给小姐不审题 分卷阅读109 ，又亲自准备了晚饭。饭后给小姐断了一碗浓茶，看着她喝完才带人离开。 孙妈妈离开了，看守的人却更加多了。主仆二人被彻底软禁，失去了和外界联系的机会。 深夜，秦婉歌独自坐在床上，小丫头九儿还在回想白天的事情，嘤嘤哭泣，绝望且绝望。 “小九儿，别哭了。”秦婉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拉过六神无主的婢女，看着她的眼睛，无比郑重，“去，得到她们的信任。” “什么？”小姐泪眼婆娑。 秦婉歌苦笑了一下，将小九儿揽在了怀里。 看着恶人行凶2 看着这对主仆黑暗之中的挣扎，旁观者的秦若叹息一声。以为接下来会听到详细的计划，却没想到画面猛然一跳转，时间飞速过去，只有小丫头和看守们交流的镜头闪过，根本看不清楚在干什么。秦若不解，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楚，飞速跳转的画面猛然停住了。 又是深夜，身体已经显露虚弱之象的的秦婉歌将一封信交给了小九儿，郑重命令：“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上。” “可是小姐，”小九儿对于承载着她们全部希望的人的人并没有那么多信任，忧伤，“那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秦婉歌躺下来，声音轻柔：“不知道啊。可是他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不相信就只能等死了。” 她闭上眼睛笑容苦涩。 “他？她？”秦若站在局外没有字幕可以分辨，也没有内部消息，也弄不清楚主仆二人口中的他是谁，是男是女。想着反正结局已经改变不了了，本想着跟着小丫头弄清楚。不料刚上前一步，画面猛然黑了，仿佛一口幽深的井，差点经靠近的人吞噬，吓得秦若急忙后退。心里骂了一声。 黑屏过后，画面很快重新亮起来，又一组要给秦若看的画面呈现出来。 门猛然从外面被推开，一套染血的衣裙被扔了进来。床上静坐的秦婉词看过来，目光陡然一滞，踉跄着下地扑倒，一把抱住了衣裙，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秦婉诗！”她咬牙，恨不得将那个名字的主人咬死。 “小九儿偷东西被李嬷嬷抓到，为了隐藏罪行杀人逃走，我们追了好几天才找到他，替小姐处理掉了家丑。小姐如果感激的话就乖乖吃药，早日好起来。”孙妈妈居高临下看着砧板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秦婉歌，没有一点善恶的愧疚。 逃出去送信的小九儿，被抓到杀死了吗？局外人的秦若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浮现小丫头之前气势逼人和绝望无助的样子，眼睛便是一湿。 轻描淡写一段话，断了秦婉歌最后的希望，也让她伪装了许久的理智土崩瓦解，她从地上站起来，闪电般扑向门口的孙妈妈，用上自己最后的体力和她同归于尽。 然而毒药腐蚀的森体早已经千疮百孔，小九儿染血的衣裳刚勒住孙妈妈的脖子，她的身体便被围上来的两人抱住了，手被硬生生掰开。孙妈妈得救，反手便是狠狠的一耳光。 两个人九在这时候松了手，秦婉歌摔倒在地，脸上很快浮上红手印，肿了起来。 “小姐疯了，好好看着，别放出去伤到人。”孙妈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狰狞一笑。 门从外面关上，一道大锁落上，里面的人彻底成为了见不得光的囚徒。 “秦婉诗，我做鬼也不胡放过你的。”里面，响起了秦婉歌充满怨毒的叫声。 孙妈妈不以为然，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局外人的秦若已经走到门孙妈妈跟前，看着作恶的孙妈妈，心中的愤怒升腾，握着短刀的手紧了又紧，终究没有刺出去。 过往无法改变，再怎么愤怒也没用。秦若放开手，背过身去不看即将到来的死亡。 身后画面一黑一白，时间再次转换。秦若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换了地点，变成了秦家花园。她环顾四周 ，一眼瞥见了孙妈妈陪同的秦婉诗款款走来。孙妈妈正绘声绘色地报告着自己的战绩，秦婉诗嘴角含笑，听着。 秦婉诗，好久不见的她生时的模样。不是来自于鬼女给的记忆，而是秦婉歌眼中的样子。竟然完全不一样，没有了善良，只剩下丑恶。秦若不愿意将那两张脸重叠成一个人，急忙转过身躲开。 花丛中一团白色光忽然飞出来，冲向了迎面走过来的两人。 秦婉歌！白光闪电般劈过去，秦若眼尖认出是秦婉歌魂魄，脱口而出，然而局外人的声音传不到里面人的耳朵。秦婉歌已经扑了上去，狠狠撞向了秦婉诗。 一声惨叫，白光被打散、弹开。 秦婉诗仿佛被冰冷的手摸了，哆嗦一下，惊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主仆二人嘀咕了一下，急忙加紧了脚步离开了。不远处灯火阑珊，是适宜人类生活的环境。 秦婉歌魂魄落地之后又重新聚拢，已经被秦婉诗的阳气打伤，跌跌撞撞撵了几步还是支撑不住，怨恨的瞪了那个方向一眼，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秦若追过 分卷阅读110 去，一直追到了湖水边。秦婉词不停步，直接落了下来，消失在了冰冷之中。秦若一个急刹车，避免了再次落水的命运。 原来如此！死前怨恨太重无法转生，在鬼差到来前魂魄自行逃走。但是阴阳相冲，魂魄无法在阳气中的世界存在太久，选择了相对阴冷的湖水做安身之所，找准机会便攻击秦婉诗报仇。看刚才的魂魄，这样的攻击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吧，魂魄已经出现了破损。 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秦若怔怔地看着幽暗的湖水失了神，没注意到时间悄然从身边溜走。 脚步声！ 秦若猛然回过神，回头，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秦婉词。时间已经是半夜，秦婉词穿着寝衣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地上，神色恍惚身体摇晃，像是受到了什么承受不起的打击，一步一步走向了秦若。 心灰意冷？自杀的前兆？这个梦境处处阴暗诡谲，向来喜欢暗黑系小说的秦若都快看吐了，有了生理性厌恶。看到秦婉词走过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会要自杀吧，往幽深的湖水里跳？秦若皱眉，秦婉词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她拦不住只好是想让开。刚想叹息一声自杀容易活下去难，远处一抹灰色的影子猛然跳入眼帘。 孙妈妈……还有那天杀死秦婉歌家老嬷嬷的凶手！两个人远远跟着秦婉词一路走过来，脸上是看好戏的表情。 秦若闪电般回头看了一眼秦婉词，明白了什么。 斩草除根啊。心也太狠了点。 脚下踩着的石板猛然一沉落入水中，秦若身体失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仰倒落入水中。几乎在同时，秦婉词闭上了眼睛，绝望地迈出了走向死亡的一部。 扑通一声，梦境与回忆中的两人同时落水。 秦若内心哀嚎了一下，沉底之后迅速往上浮——幸亏梦境里身体是完好的，行动自由。不过看着清醒，又有一段记忆要灌输给她吧。 奶奶的，接受了太多别人的记忆，秦若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以后估计要精神分裂了。 她愤怒不已， “穆先生和大小姐真心相爱，因为你太可怜了才没忍心告诉你。” “你是小妾所生的女儿啊。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吗？真的以为会有人真心爱上你，为了你不顾一切吗？” “穆先生是个要做大事的人，秦家都只是一个起点，以后生意会扩展到全国，甚至会涉足官场。你这个一无所有乞丐一样的庶女配站在他身边吗？” “你在他身边能为她做什么啊。除了添香磨墨，做点小点心缝缝补补这种下人都能干的活，还能干什么？穆先生早就厌倦你了。” “穆先生说了，希望他出门的这段时间大小姐能把你的事情处理掉。毕竟你们有过一段，他不想看到你可怜巴巴的眼神。所以你就乖乖和家里安排的对象成亲吧。那可是他亲自给你选的，他对你最后的心意。” 湖底，秦婉词落水之后便身体笔直，连挣扎都没有，真是万念俱灰等待死亡。秦若以为会顺便看到她的记忆，画面却没有出现，只有声音随着秦若扑腾起来的纹路传了过来，钻进秦若的耳朵里。 孙妈妈的声音！秦若自然分辨得出来，左右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画面。看来是孙妈妈给秦婉词洗脑时候的话了。这个老嬷嬷也是真恶毒。 不过，秦婉词就因为相信了这些话就想不开自杀了？ 穆怀记忆中那个灵秀聪慧的小女孩，是穆怀审美跑偏呢？ 如此的自轻自贱，为了男人活为了男人死，也不值得同情了。秦若腿蹬了一下，要浮上去。 “婉词，秦婉词！”刚浮上去，头露出去之前，身后忽然响起了声音，秦若摸了摸水缸一样的水面，无奈的回过头继续看别人的故事。 “你怎么了，别傻啊。”秦婉歌的魂魄围绕着秦婉词的身体转来转去，急得差点发疯，“不要死，别相信她们。她们在骗你！” 秦婉歌在水里转圈，搅动得水像漩涡一样旋转，秦婉词却像死了一样，明明睁着眼睛却纹丝未动。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她的身体，意识被一点点夺走。秦婉歌的呼喊、发疯，不管多强烈，丝毫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人鬼殊途，明明近在咫尺，伸手便可触碰，却远隔天涯，永远无法跨越。秦若看着秦婉歌悲伤得想要挽回别人生命的样子，心被狠狠扯了一下，竟然莫名的悲伤。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婉词睁开的眼睛合上了，生气也越来越少。秦婉歌已经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激动和悲伤，静静地悬浮对面看着死气越来越多的脸。 。 看着恶人行凶3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婉词睁开的眼睛合上了，生气也越来越少。秦婉歌已经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激动和悲伤，静静地悬浮对面看着死气越来越多的脸。 “差不多了。”秦若在心里轻声给这条生命做一个结束。 秦婉歌还静静地站着，神色越来越冷，越来越阴骘。秦若忽然想起了现实 分卷阅读111 世界发生过的事情，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祥的预感。 秦婉歌忽然抬起了手臂，抱住了那个快要失去生命的身体。魂魄没有实体，迅速穿过了秦婉歌的身体进入其中。幽深的湖底忽然响起一声惨叫，秦婉词身上仅存的阳气产生的排斥还是惊人，秦婉歌魂魄被狠狠伤了，被弹出来部分又迅速收回去，靠着可怕的意志力才勉强撑住。 僵硬了许久的身体终于动起来，闭上的眼睛也睁开，眼睛里迸发出可怕的黑色，吓得站在她跟前的秦若急速后退。 这恐怖的感觉跟诈尸差不多，借尸还魂原来这么惊悚。水里到处都是阴气，无处不在包围着秦若，吓得她从头到脚哇凉，血液都快凝固了。 秦婉歌的魂魄很快掌控了身体，驾驭着身体向水面浮去。 秦若之前碰过钉子，见此急忙跟着浮上去，看能不能借光跟着一起出去。 真实的身体果然不受禁锢，轻易的破开了水的屏障，秦婉词的头露出了水面。秦若接着那个浪花自己跳出去，灵巧的上了岸。 “谢啦。”秦若上岸后道谢，一回头却被忽然出现的脸吓到，差点再次跌入水中，幸亏反应快侧身躲了一下，跳到了旁边的岸上。 孙妈妈什么时候来到了岸边，这么近距离观察的？她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还没死？”身后的帮凶嘀咕了一句，难以置信，不等孙妈妈说什么，自己上前一步按住了秦婉词的头，将刚上来的头又死死给按下去了。 水中秦婉词拼命挣扎，奈何魂魄对身体的掌控还算不上灵活，不论是宿主还是魂魄都是柔弱的大小姐，两方加在一起也抵抗不过一个身强力壮的活人。 秦婉词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便慢慢停止了动作，再次沉入水中。 拼死争取来的生机有没有，秦若脸色铁青地过来看，水里面深沉如夜，的确感受不到一点生机了。 凶手得意地站起身回头看孙妈妈。 “浮上来之后再确认一遍，我去房间布置一下。”孙妈妈对手下的办事能力很信任，丢下这里往秦婉词的房间走去，要收拾掉遗留的烂摊子。 秦若看着她冷血恶毒的背影，恨不得梦境里就宰了她。梦境里宰不掉，醒过来一定去牢里杀掉她。 梦里，秦若心里再次浮现杀机。 “是。”身后，已然轻车熟路的凶手自信领命。 秦若猛地一回头，眼睛里喷着憎恨，想看清楚在这个人丑陋的面容，然而刚一转头，目光便被那人身后捉去，陡然一滞。 秦婉词浮上了水面！好像鬼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真是的秦婉词的身体冒着一身鬼气悄无声息的露头，上岸，捡起了脚边的一块石头。她的眼睛里泛着阴冷的杀意。，嘴角挂着狰狞的笑意，举起了自己的手。 秦若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叫出来。 这个表情，是那天晚上看到的杀孙妈妈时候有的。 杀机在即，凶手却忽然不觉，领完命令之后便回过头继续盯着水面看，等待着秦婉词的尸体浮上来。一回头，一张表情阴冷的脸便迎了上来，吓得她魂飞魄散，下意识想要后退。然而已经来不及，琴万次手中带着连个人恨意的石头狠狠砸了下来，一下子便将她砸倒在地。 惨叫声惊动了没走远的孙妈妈，惊愕回头，看到了湿漉漉的冤魂一样的人正举着石头一下下砸倒在地上的人的头。坚硬的头也抵不过如山的恨意，很快便塌陷，鲜红的血液，白色的脑浆，触目惊心。 孙妈妈也没见过如此野兽般的杀人，往回跑了几步想要帮忙，然而看到脑浆之后明白已经无力回天，对方恨意如此强烈，呈现出来的力量也惊人，根本不是此刻生了胆怯的孙妈妈能抵抗的。 孙妈妈大叫一声，转身逃跑了。 凶手的脑袋已经被砸得稀巴烂了，身体却还轻微的抽搐，似乎是没有死透。秦婉词停下手将烂泥一样的身体推入水中。尸体入水之后很快沉下去。她站起身，手里还握着染血的势头迈开步子走上岸。 一步、一步、一步…… 手上的石头还在滴着鲜血，惨白的手指也被鲜血染红，红白相互衬托，越发的触目惊心。 报仇！报仇！ 秦婉词喘着粗气行走，身体似乎很沉重，脚步越来越不稳，几步之后忽然一软倒下来，整个身体趴在地上，艰难挣扎了一下，还是没站起来。身体里面强行进入的魂魄如烟一样从身体里面冒出来，散开之后又迅速聚拢。 “不能这样死去，不行……”倒下的身体抽搐着，一只手臂抬起来向前，支撑着身体向前爬。石头掉落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看样子，她是想重新拾起那份恨意，以那份恨意为支撑，强行用千疮百孔的魂魄支起这具身体。 “不要死！报仇！” 秦若听到这两句话在空中交织，从一句身体里发出，一个满满的悲凉，充满了恨意和不甘心。 这姐妹两个，才十七岁吧。还是以这种方式死去，怎么能甘心呢。 秦婉诗！秦若扬起 分卷阅读112 头看灰暗的天空，从心底涌出的泪水在眼眶中闪动，却因为扬起的角度又重新流了回去，没有落下去的机会。 为什么这世界的丑陋与谎言要由她来承受呢？秦若很想哭。 脚踝忽然一沉，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冰凉渗人。秦若哆嗦了一下猜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低下头，看到一只手，死死抓着她的脚踝。 死去的人又浮了上来，抓住岸边唯一的支柱。秦若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好不容易才转过头，看到了面目全非的头骨和僵硬的身体。身体里面魂魄涌动着，要从里面抽离出来。更加强大的怨气却压下来，撕扯着魂魄，要将它重新按下去，强行复生。 生机已经离开身体，只有怨念在支撑，远不足以强行改变生死。没有魂魄身体的支撑，怨气无法单独存活，马上也要散去了。它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越发加大了力量，空气中回荡着绸缎被撕裂骨头被折断的声音，那是他们最后的冲击。 秦若的脚踝差点被它们可怕的力道折断了，如果不是担心会被沉寂拖下水，早就跳起来了。 “你安心走吧。”秦若龇牙咧嘴打击她，“脑袋都开花了，活过来也没法见人。谁见到还不冲上来再次打死。你的怨气能让你重生几回？而且你也不冤枉。” “放手放手！劝说无用，受伤的力道更加紧了，”疼得秦若直叫。 “既然这样，把身体给我吧。”秦若脚上的力道忽然紧了一下，尸体接着力道从水里跳了上来，紧紧贴在秦若身后，从背后抱住她，阴冷的声音从毁掉的喉咙里面发出，“给我你的身体，让我吃掉你复生。” 秦若的血液瞬间跌至零度，身体都木了， “不要！”反应过来之后便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同时扑通一声响起，一人一尸体同时落水。 “救命！”水中，秦若无法再发声，只有心在呼救。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她彻底淹没。 人中上忽然一痛，有尖锐的东西刺了，疼的秦若大叫一声瞬间清醒，眼前有白色的光闪动，空气干燥没有凉冰冰的水，身体也轻松，之前捆绑住的尸体的沉重也不见了。秦若空白两秒钟终于反应过来，猛然坐直了。 梦醒了，回到岸上，甚至坐上了轮椅了。她抬手想揉还在疼的人中，忽然发现手和衣袖甚至全身都是干的，而且周围坚硬，所在地是户外，是坚实的土地。 她环顾了一圈，心越来越冷。 原来没有落水，只是一场强行插进来的幻觉。也是，湖水早在上回落水之后就被填上了，今天白天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到一晚上就恢复原样。真正让这里变成可以淹没一切的湖水，将秦若强行拖进去的是这里的怨气吧。这个藏着四个魂魄怨气多年之后也无法消散的宝地。 “你醒了？”穆怀收起银针，转头去看抱起一边怎么救治都醒不来的秦婉词，站起身回头看秦若，“这里怨气太重不宜久留，咱们回去再谈。” 说完，自己先走一步。走了几步面前一片漆黑，后面的灯光没有跟上来，穆怀停住脚步回头，秦若还坐在轮椅上，垂着头。 “轮椅坏了，不能动吗？”穆怀折回来。 “不、轮椅是好的。”秦若仍旧垂着头，声音低沉，“只是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有些害怕……” 秦若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对站在面前的人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穆怀轻轻皱了下眉头，低声：“看到什么了？真正秦二小姐的记忆吗？” 给了渣男一刀 “是啊。”秦若嘴角忽然浮现一抹奇怪的笑意，抬起头，红色的光忽然从掌心迸发出来，利剑一般刺进穆怀的手臂。 穆怀的骨头瞬间被刺穿了，剧烈的疼痛让手臂一沉，差点将怀里的秦婉词丢出去。红色的攻击迅速蔓延，向四周炸开，穆怀听到了骨头的碎裂声。他想要躲开，然而手臂被秦若的手掌死死撰着，秦婉词又在怀里，稍一活动就会伤及。他躲也不是反击也不是，忽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向秦若的轮椅。 轮椅被巨大的力道踹偏了，秦若也跟着出去，终于放开了穆怀的手臂。穆怀得到自由迅速后退，几步之后手臂撑不住，秦婉词从怀中跌落，他跟着矮下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接住，将秦婉词与地面之间建立了一个人肉屏障。秦婉词安然落地，没有受伤半分。 穆怀迅速换了另外一条手臂抱住秦婉词，让她的身体依靠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微微的怒意。 “报答您，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精彩的人生。”秦若掌心红色火花噼里啪啦，威力仍在随时都能发起第二轮攻击。 “既然看到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穆怀受伤的手臂垂下来，里面筋络断了，使不上一点力气。 “因为我是非不分啊。”秦若给他想要的答案，神情顽劣得像一个十足的恶人，“你处心积虑编造这么大一个故事，我不给你点相应的价值回馈怎么行，怎么对得起你演了这么久的戏啊。” 分卷阅读113 “你不相信？”穆怀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要相信？”秦若反问，“秦婉词的记忆，你的记忆，环环相扣，秦婉歌的记忆。真是一处全方位无死角的洗脑大戏啊，我找不到一点能够拆穿的破绽。” “可，我为什么要相信呢 ”秦若再次问出那个问题，眼睛里有厌恶和不甘心，“我朝夕相处的秦婉诗都能给灌输假的记忆，我不能够相信。跟我站在对立面给灌输的记忆，又怎么能让我相信绝对是真的，须相信呢？” 她能编造记忆，以假乱真到我侵入到她的意识里都分辨不出。将她弄死的你做出更厉害的，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吧 。 “你能明白我的位置吗？”秦若摊了一下手，双手各自竖起一根手指点点自己的头，笑：“对于我来说你们给我看到的画面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不真实。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同样是梦境，同样都不真实，为什么我要选取相信跟我对立面的你们的记忆呢？我和她，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同生死共患难，我还是能通过这段经历来判断她的人品的。” 她放下手，目光凌厉下来：“抱歉，我所认识的秦婉诗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我相信她，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秦若抱住自己的手臂，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她的态度很清楚——不与他们为伍。真相如何已经与她无关，她只要他自己以为的正义。 夜色中，穆怀单臂抱着秦婉词，另一只手臂里面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逐渐向肩膀蔓延去。秦若的攻击是持续性的，一股红色的法力被注入到了穆怀的手臂里，封住了他的筋络，继续蔓延下去半个身体就要动弹不得了。 “你竟然会相信那种魔鬼的话！”黑夜中穆怀久久的沉默，蓦地，一句话出口，对眼前的女子失望无比，“是我看错你了，竟然想过要与你这样的人为伍。” 他笑，不齿，也笑自己的愚蠢。 “善恶阴阳，本来就是相互参照着存在的。”秦若依然下定了决心，对穆怀的讽刺也做好了心里尊卑，全部用盾牌挡回去，也不打算赶尽杀绝，无所谓的转动轮椅转身，“对于秦婉诗来说，你们也会是恶。” 说完，走入夜色中，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回到房间秦若将自己丢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将自己全部的情绪埋了进去。一夜无眠。 穆怀也不好过，用一只手臂将秦婉词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安顿好之后才处理自己的伤口。秦若这种攻击是法力的一种，不算什么高难度的，处理及时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当时会很痛而已。 她宣告的划清界限撕破脸，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不具备任何威力。 穆怀用刀子在手臂上划了一条线，手掌顺着这条线捋下来，利用掌心的洗礼将里面正在蔓延的红色刀刃抓出来。 刀刃离开手臂之后迅速化为火苗，跳跃几下之后灭掉了。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已经疼的穆怀浑身冒出虚汗。弄完之后便趴在了桌子上休息，一趴就是一晚上。 这一夜所有人都心绪复杂，没有人睡得着。 ———— 第二天一早，官府那边传来了初步的消息。 一、官府找来了给秦婉诗看病的两位大夫，收走了了医案做进一步调查。 二、仵作对秦婉诗的遗体做了初步检查，目前没有查出人为造成死亡的痕迹。 三、审讯了孙妈妈，她一口咬定小姐被穆怀秦婉词合谋害死，并且指出湖里的两具尸体就是杀人灭口证据。她当年因为闻讯出逃才躲过一劫。 四、棺材里面的符咒已经请了道行高深的大法师来鉴定，确定是恶毒封印之术，专门震住那些怨念极强的魂魄。 “外面百姓都在讨论此事，压都压不住，您做好心理准备吧。”来通风报信的人传达了县令的嘱咐后便离开了，悄悄地，就像来时一样。结果刚开后门，人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将变装后的县令亲信给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果然官商勾结啊。”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喊，附和声很快响起，人声鼎沸。亲信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急忙退回来，和守门人一起合力将门从里面关上。外面拍门声震天响，门板眼看着就要拍碎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书房里，穆怀和秦若都在。 秦若靠窗坐着，手里把玩着一块水晶，一时看一时摩擦，这会已经发热了。她似乎心绪不宁，穆怀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反应。明明是她设下的局，她却不肯享受胜利的喜悦。穆怀收回目光。 “不用躲，从正门出去，我跟你一起去趟官府。”穆怀站起身，低声吩咐下人准备出门的衣服和车马，回头对亲信道，“官府里被验尸的是我的妻子，我作为丈夫去看，没什么问题吧。” “是。”急得热锅上蚂蚁似的亲信总算安心下来，自己先出去了。 “你去吗？”穆怀在里屋换衣服，出声问外面的秦若。 外屋除了她就没有别的人，秦若想装死都不行，扭了一下头， 分卷阅读114 一脸的生无可恋：“不去，我害怕。” 说着，自己转动轮椅出了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杏花林里别说杏花了，连杏子都看不到，秦若独自到了林子中央，将自己隐藏在绿茵婆娑下，在阴影中抱住了自己。手中有鬼女藏身的透明水晶，如今因为鬼女的离去而空荡荡的，如同死了一般 “只有五天！”想要一个人静静而选择的地方最终还是没能逃得过外人的插入，失踪许久不见的赤井的声音蓦然响起。 秦若垂着头不说话。 “看来是穆怀赢了。”赤井走到秦若身后，看着缩起来逃避现实的女子，笑，“这世界果然还是男人更厉害，同为女人的你都忍不住为了那种人背弃同伴。” 赤井的毒舌部分时候不分场合，总能顺利的让无精打采的人瞬间来了精神。 “你不说话会不会死？”秦若抬起头，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颗杏树，恶狠狠的顶回去。 “满盘皆输还不让人说。”赤井略委屈，语气里却没有一点被吓住的意思。 秦若豁然回头，心里积压的郁闷不满瞬间经由眼睛倾泻而出。 “只有五天，秦婉诗的魂魄如果错过了回到地府的时间就会魂飞魄散。”赤井并不退让，冷静地提醒她，“如果你认为这时候打嘴仗上赢了我就能救秦婉诗，我也愿意奉陪。” 秦若的气焰瞬间消散了，重新低下头不说话。 “还是你认为秦婉诗罪有应得不值得可怜，所以不想救她了？”赤井说出秦若此刻怠惰的真实想法。 “给我一个必须帮她的理由。”秦若苦笑了一下，“你说她不可信，我看到的记忆里她手上沾染了好几条人命，是这一切悲剧的罪恶源头。这样的人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救，不是在助纣为虐吗。我虽然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可是这么明显的善恶倾斜我怎么做到昧着良心视而不见。” “你果然还是选择了相信别人，而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赤井总结她的话。 “我已经没办法自欺欺人说那些都是谎言了。”秦若将脸埋在手臂中，只有无力的声音传出来，“可她毕竟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我没有办法反过来对付她。现在除了等待，除了等待时间的车轮从我心上碾压过去，等到一切灰飞烟灭自动结束，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彻底倒向反派 秦若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声音里带着鼻音：“给我一棵忘忧草可好，让我忘掉这段烦恼。忘了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没出息！”忘忧草没有，赤井给了她三个字和一万点鄙视。 “我本来就没出息。”秦若擦干了眼泪，重新坐直起来，叹一口气抬头望天，“像你这种没长心的人是不会懂的，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和纠葛，取舍斩断时候的为难和心痛——这种人类才有的痛苦你种人怎么可能懂。” 秦若收起了短暂的软弱，不客气的回呛了赤井。 秦若的情绪转变太快，赤井呆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点了点头，拂了下落在身上的树叶，站起身，俯视轮椅上的女子。 “那么，有人类之心的秦二小姐就继续痛苦吧。我这个非人类过我自己的生活去了。”赤井挥了挥衣袖迈开腿，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 脚刚迈开一步衣袖就被人拉住了，低头，看到秦若乞求的眼神。赤井的表情转化为对小动物的怜爱，退回来重新坐回到秦若身边。 “鬼女在你那里吗？她失踪好几天了。” “不在。” “真的不在？” “……” “好了，我相信你。” 两人之间互动，秦若完全处于下风，像个有求于人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看着别人的脸色。 “你还是决定要帮她，不担心助纣为虐吗？”赤井重提这些日子秦若纠结的点。 秦若的头重新低下来，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声音沉重却坚定：“谁的账谁还，秦婉诗生前犯下的罪孽在她死的时候就已经一笔勾销了。人鬼殊途，鬼不能加害于人，人也不能追到阴界惩治鬼。这就是这世界的准则，不是吗？” 秦若扭过头看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的赤井。 “等她到了地府，判官自然会对她的一生作总结，要打要杀是罪责还是无辜，都与我们无关了，不是吗？” 她强颜欢笑，眼角有悲伤。 “你看得倒通透。赤井总算肯认可了她，”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抚着她这些日子承受的煎熬。那份无言的理解让秦若的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强行忍住，笑了笑，躲开了赤井的手。 “我希望你能帮我。”秦若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话音刚落，一张白纸刷的一下在眼前飞过，落在了秦若的膝盖上，黑色的字如珍珠一样滚落，很快整整齐齐铺满整张纸。看得秦若目瞪口呆。 赤井在一旁，左手掌心放着一个打开的朱砂盒，右手拿着一 分卷阅读115 根沾满了墨汁的毛笔，示意她签字画押。 秦若好不容易捡起了惊掉的下巴，嫌弃地转动着轮椅推开赤井的包围。 “卖身契吗？”秦若警戒，“你要不要这么算计啊。” “我是商人。”赤井脸皮堪比城墙厚，说他算计等于承认他作为商人的能力，厚颜无耻的向前靠了靠，“你签字按手印，我帮你达成你的心愿——只要你的分量够重，天上的神仙我都能给你抓下一个玩。” “还是……等等再说吧。”他的表情太认真，秦若心肝肺都跟着乱颤，小心翼翼推开他的手，“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等我想好了咱们再谈。” 赤井收回手，长袖一挥笔墨纸砚都消失不见，赤井起身边要走。 “做不成生意送点情报总行吧。”秦若又厚着脸皮蹭免费的情报，话音落，赤井重新坐了回来，速度之快让秦若怀疑赤井根本就没有走的打算，只是为了听她放下身段的求饶才故意的。 “秦婉词头顶那根固定魂魄的针是你的吗？”秦若思索了一圈，理了一圈乱码，还是从活着的秦婉词下手。 “是。”赤井回答的坦坦荡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好事情大大方方领功劳。 “秦婉诗是被两人的魂魄共同害死吗？”触及到鬼女给的记忆，秦若紧张起来。 “是。”赤井的回答跟之前一样，语气都没变。 秦若低眉思忖了一下，艰难的问出第三个问题：“穆怀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法术？” 问题刚出口，头上忽然挨了一下，秦若抬起头，赤井的手臂已经伸了过来，绕过她的后背将轮椅转了过来，面对着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他。 “你果然爱上他了。”赤井皱眉，一脸不悦，“否则为什么那么在意他参与的程度？侥幸地希望他起的作用少一点，不是罪恶之源？” “哪有。”秦若跟被人踩了尾巴，登时急起来，两个字出口之后看到赤井审视的表情，回想了一下自己几乎下意识的反应，神色变了变，眼神飘开。 “我只是了解得多一点。”秦若眼神飘来飘去迅速照借口，“知己知彼才能做好万全准备啊。” “哼。”赤井冷笑了一声，放开手。 秦若得到自由，换股在身旁的压迫感也消散了，假装活动悄悄离开了赤井的桎梏范围，轮椅撞到了树干上退无可退了才停下来，抬头看了看背书硬件岁的斑驳的阳光，低头再看看几步远的地方神秘莫测的赤井，心中没来由的升起悲凉之感。 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要来这里整理这团乱麻？秦若怨愤。 “秦婉词那边会怎样？”怕再次踩雷，秦若看了赤井的脸色小心翼翼提出来，“就这样一个身体两个魂魄下去？能分离出来吗？” 话问完了，赤井却没有反应。背对着她看杏树林中的结界，似乎没听到她的问题。秦若回忆了一下自己说话的声音，是否因为太过小心翼翼而降低了音量，隔着这么几步远的距离竟然也听不见。想了想，否定了这么不靠谱的猜测。歪着身子看了看赤井，他还是背对着她不动，。秦若叹一口气，只好自己驱动轮过来了。 “刚才我的话——” “我听到了。” 话没说完就被截住了，赤井终于回头，俊朗的脸上被一层神秘高冷占据。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反问她。 他们非亲非故，凭什么她想知道什么他都得无偿告诉她？ 秦若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动了动终于出声：“不是说——” “我不能告诉你。”秦若的话再次被拦截了回来，赤井看着她，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戏谑与算计，前所未有过的认真，认真到秦若的心都跟着慌乱起来，没来由的。 “那是我的立身之本，是我最后的砝码。”没有一点玩笑，他说，“就像你不会因为好奇一棵百年老树扎根多深就强行将它全部挖出来。树龄越长就越不能动它的根，否则会死。” “对不起。”赤井的反应太多异常，秦若被迷惑，竟然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仗着赤井对她的纵容无法无天了。 愧疚！竟然有愧疚在心地流淌。 想了一圈忽然觉得不对，抬起头发现刚才的位置空空如也，赤井不知道去了哪里。秦若环顾，在杏林的出口处看到了正要离去的身影。 “你又骗我！”秦若终于想明白，大声喊。 赤井回身，粲然一笑，绝美的容颜让天地瞬间失色，看得秦若心漏跳了半拍。赤井白色的长袍与及膝的黑发在风中翻飞，一纸契约书夹在修长的指尖对这秦若摇了摇：“想通了就来找我，这个月底之前随时恭候。” 声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妖孽啊！”秦若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微热的脸，给自己的反常找了个理由。 不过还是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没套过来。 秦若叹息一声，无精打采离开了杏花林。 秦若并不想和赤井有太深入的瓜葛，然而现 分卷阅读116 实却一巴掌一巴掌狠狠打过来，打得秦若猝不及防。 从杏花林往回走的路上，下人转移滚烫的油锅，路过秦若身边是“不小心”倾斜，差点倒在明明已经躲开的秦若身上。 吃午饭的时候，下人粗心的将属性相克的菜肴摆上了餐桌，并且贴心的频频夹菜。 晚上洗澡的时候，房间里绕烧着奇异的香料，害得秦若产生幻觉差点溺死在水桶里面。 从浴桶里出来脚下一滑踩到了下人不小心洒下来的油上面，差点一头撞上桌脚挂掉。 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意外终于让秦若怒火中烧，穿好衣裳便怒气冲冲出门要去穆怀那里讨个说法。下人们大惊失色紧随身后一路走一路劝，秦若不为所动，凭着一股怒气走了一段距离，等到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后跟着得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了，只留下她一人在黑夜的风中凌乱。 刚洗完澡，风一吹便感觉到冷了。秦若扯了扯衣裳，感受到了空气中阴森森的寒气。 一只黑色的生物在夜色中蠢蠢欲动，悄然靠近了孤身的女子。 不是人间生物！秦若闭上眼睛确定了伏击者的位置和属性,手往袖子里一摸，忽然就僵住了——非人间生物，可以用法术应对。可是，刚洗完澡就跑出来了，身上什么呢都没带，连可以画符咒的纸都没有。 本领到用时方很少，秦若总算体会了。环顾了一下四周考虑成功跑路的可能性。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呢，黑暗处一声咆哮，怪物跳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冲着秦若扑过来。 渣男和三姐妹的情缘 逃跑来不及了，只好正面迎战。秦若单手转动轮椅猛然偏了一下躲过致命攻击，另一只手拽下一根头发，发丝到了手上后迅速加粗，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鞭子。 怪物低估了秦若坐在轮椅上活动的灵活度，第一下扑空，落地之后迅速转身，跳起，展开了第二轮更加迅猛的攻击。鞭子近距离不好施展，秦若单手操控轮椅急速后退，握着鞭子的手扬起对着扑过来的怪物狠狠抽下去。 她下手极狠，辫子的杀伤力比锋利的刀子更大，一下子便将怪物劈开了。这一还击得手，操控着轮椅的力度便不知不觉减弱，没有及时避开。怪物被劈开之后并没有立即死去，惯性向前冲来，眼看着就要砸向秦若的身体，秦若躲不开只好抬起操控轮椅的手臂挡了一下。 怪物锋利的牙齿划过秦若的手臂，嘶一声，衣服连着皮肤一同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秦若转动轮椅退开，抬起拿着鞭子的手捂住伤口，痛得脸都变色了。 赔上手臂的牺牲并没有换来安全，落地之后的怪物动了起来，踉跄了一下重新站起来。黑色翻涌变形，硬是将被斩断的半个身体修复好了，变成了完整的生物。 分身？看到怪物一分为二，秦若心惊。强忍着疼痛将受伤的手臂放下去继续操控轮椅，握着鞭子的手高高举起，坐好从任何一个方向袭击过来也能完美反击不留破绽的完美动作。 第三轮攻击眨眼间就开始了。 虽然吃力了许多，秦若还是顺利击杀了两只怪物，只是手臂上的伤又多了一条，血流得更多了。 她没有时间矫情喊痛，迅速做好了新一轮的防守准备——鞭子抽开了两只怪物，如今升级成四只了。而且看刚才交手的力度，分手并没有削弱它们的本事。每一只分身的力量都和本体一模一样。 四肢怪物低吼着围绕在她周围，秦若已经放开了回避，迅速制造了第二根鞭子，腾出带伤的手一起作战。 再作战一回，胜负就基本分出来了。秦若看着自己因为受伤而颤抖的手臂，大脑飞快地判断着目前的局势。 “脏东西怕火，烧掉才能彻底除干净。”下一轮战斗一触即发，双方紧绷的时候，穆怀的声音忽然穿透了弥漫着血腥的黑色空气传了进来。 怪物龇着獠牙低吼，穆怀仿若未闻，径直走进了包围圈，在秦若戒备的目光下拿过了他手中的鞭子，在手指尖轻轻一搓，扬起。 四只怪物咆哮一声扑过来，火光腾起，鞭子化成四支利箭射出去，准确次射入它们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火光被黑色吞没，四只怪物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继续落下来，攻击向包围圈中的两人。 秦若没有瞬间点火的能力，手里的鞭子除了增加对手没有任何作用，只好放弃抵抗，往穆怀的身边挪了挪。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怪物被干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两人被干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穆怀安然无恙，只有秦若完蛋。 心里算好了一切，秦若却没有任何办法，只有被动等待。 砰的一声，利爪獠牙将两人拆骨剥皮之前怪物的身体里发生了爆炸，黑色色碎片和红色的火光飞溅，刺啦刺啦在空中便燃烧起来，落在两人身上之前便已经化成了灰烬。 风一吹，空气中到处飞着灰烬和燃烧后难闻的气温，呛得秦若一直咳嗽。 “烟里有毒别吸入了 分卷阅读117 。”穆怀适时递过来一条手帕，上面不知道何时浸上了药水，气味清新，正好抵御了怪味的侵袭。秦若咳嗽着连声道谢都来不及说便接过了帕子掩住了口鼻用力呼吸了几下。 穆怀弯着身站在旁边，温柔地替她拍后背帮她顺气，手不知不觉得便朝上移去，要摸上她的头。 “别怕，已经没事了。”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差点让秦若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他挚爱的恋人。 温柔的错觉在触及心底之前，低头咳嗽的人忽然转动轮椅，闪电般赚了个方向，抓住了温柔的要落在她后脑上的手。穆怀的动作顿了一下，微笑，收起了手指。 秦若却目光锐利，似是抓到了偷东西的小偷。 “嘴上说不想与我这样的人为敌，转头就痛下杀手。这是不能为你所用，就不能放任存活的意思吗？”秦若冷笑着盯着他的脸，受伤的手伸过来将穆怀收起的手指拉直，让掌心暴露出来。 鲜红色的咒语画在掌心，如果刚才不是秦若及时抓住，这会已经落在秦若头顶了。 “法师携带的最寻常的咒语而已，如果不是临时出门你身上也有不是吗。”被抓了现行穆怀也不肯轻易承认，微笑，像在宠溺不听话的小孩。 “那么，要不要我把同样的咒语也画一份放到秦婉词身上呢？”秦若回报以同样的笑容，反击回去。 穆怀天塌下来也不会动摇半分的笑脸果然僵了一下，从秦若的手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错，是宣战的意思。”穆怀终于正面承认，手指一抹咒语便消失不见了，“你非要助纣为虐，我只能如此了。婉词的性命，哪怕牺牲掉我的全部也会守护。” 他放下手臂，袖子垂下来遮住里面的悄然变化。 “这只是初步的警告，危险程度以后会每日递增，直到你放弃为止。”穆怀瞥了秦若一眼，已经不再伪装，“当然了，希望还有放弃这个结果。” 他笑了笑，丝毫不防背着将后背朝向她，走开。 放弃，是最好的结果了。秦若自然明白他说的话。今日这初步的警告就已经让秦若几道伤口加深了，危险每日递增，可能在秦若死心放弃前就已经被杀掉了。或者是，穆怀能力不足被杀掉。 隐藏了这么久才出手一二，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深浅啊。 他那副要为秦婉词拼命的样子，明知不敌也不退让坚持肯到底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要保护的真的是秦婉词吗？”穆怀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前，秦若忽然宣战。 穆怀顿了一下，微微测了一下头，没有转过身。 “秦婉词当日已经半死，是靠着秦婉歌的魂魄入身才勉强活过来，如今住着着的是两个魂魄，比起秦婉词本尊，秦婉歌对身体占据的比例更多吧。”秦若转动着轮椅不怕死地过去，到了穆怀身后停下来，抬头看他挺直的后背，积压了好几天的话以讽刺的语气出口，“秦婉词的身体，秦婉歌的魂魄。你要拼死保护的究竟是哪一个？身体和魂魄，你爱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穆怀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似乎是被秦若的话打击到，一时间没站稳。 “你想说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却仍旧没有控制住声音细微的颤抖。 “我看到了。”秦若自然也注意到了，迟疑了一下很快湮没了良心的谴责，继续发射出毒针，“秦婉歌生前写了一封信让丫环拼死送出去，看样子收信的人在很远的地方，秦婉歌意志力很强才能撑到他赶来营救——那个人就是你吧，当时人在外地谈生意的你。” 穆怀默默听着，后背僵直，再也没有颤抖。 “看主仆二人对话的语气，那可不是单纯的妹妹对未来姐夫的态度啊。”秦若说出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冷笑一声，“正妻秦婉诗，续弦和青梅竹马秦婉词，背地里还勾搭着外室的女儿秦婉歌吗？” “穆先生果然好本事啊，这么轻易就将三姐妹都收下了。借刀杀人一石三鸟，如今整个秦家都在你手里了，” 秦若说到这里，穆怀总算转过身来了，看着秦若，表情里看不出悲喜。 “我曾经好奇过鬼女那么弱怎么能自行编造假的记忆，知道弄清楚了这三姐妹的共同点才终于想清楚了——三姐妹没有人说谎。鬼女的记忆是真的，秦婉词的记忆是真的，秦婉歌的记忆也是真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真正源头是你—你在三个女人中间周旋，让她们相互猜忌相互敌意，最后利用护主心切的的孙妈妈亲自除掉了秦婉词和秦婉歌。 秦婉诗发现了你的阴谋之后与你翻脸，为了顺利夺得家业，你利用秦婉词和秦婉歌的怨恨杀死了秦婉诗，并且将非人非鬼的秦婉词制作成你的傀儡，你在幕后掌控秦家的命脉。” 秦若说到这里停下来了，撕了一块裙角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一只手不方便，用嘴叼着一角帮忙。夜晚的风徐徐吹过，吹干她的头发，在黑夜中飞扬，软软的，如一层新衣。白皙的皮肤因为刚才的失血而变得惨白，在纯粹的黑夜的对比下越发的不像人类。 分卷阅读118 “你拼上性命救秦婉词，想要保住的不过是你的傀儡，一个拥有秦家血脉可以任由你驱遣的棋子而已。” 秦若手口并用总算把造好了伤口，满意的按了按，抬起头看穆怀。他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安静的像是消失了一样。 “棋子吗？”秦若的注视终于有了回应，穆怀轻轻笑了一下，顺着她的思路反问，“如你所说我有如此能力，能够控制人类的心神，那么我为何不选择身份更尊贵的秦婉诗呢？要知道，除非老爷临终之前留下遗嘱，否则庶女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我控制住她也没办法得到族人的认可。他们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将我和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赶出门去。 你做出哪些荒谬的推论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家族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行吗？” 穆怀同情的看着秦若。 “我当然知道。”不是争斗专家也绝对不是小白兔，穆怀的话秦若也想到了，并且已经有了正确答案，“我查过书了，人类的魂魄没那么容易控制。你道行不深，根本就没办法强行做到。秦婉诗识破你的阴谋对你憎恨入骨，怎么可能乖乖受你摆布，所以虽然可惜你还是舍弃掉了她。转而去选择了性格更加柔婉对你百依百顺的秦婉词。那个傻女人，只怕是知道你全部阴谋还死心塌地愿意为你奉献一切的吧。” 爱情面前智商归零，卑微到尘埃还自以为美好的女子，秦若向来是瞧不上的。言辞间，不知不觉已经有了鄙夷。对面，穆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帘垂着陷入了沉思。秦若的话倒是没有反驳。 “她是世间对我最好的女子，这点你说对了。”穆怀从沉思中走出来，眼神温柔起来，顿了顿，重新恢复了冷漠，“我们之间的事情，像你这样的人不配触碰。” “哈！”秦若冷笑，“到现在还想伪装情圣吗？我知道你不肯承认的理由是什么，因为我的话里还有漏洞——留下也无用的人为何要做无用功。对吧。我解释不清楚这个，对你的所有推测都要掀翻。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穆怀淡淡一句接了过来，“你这些日子暗中在调查我，对族谱和生意往来项目尤为关注。所以一定也猜到了秦家未来的发展方向。” 自己的动向被人掌控，秦若心里不舒服，危机感迫近。 “这个国家丞相和首富和秦家是同宗，近几代都没有联络了，换作旁人根本不会想什么，但是在野心家的眼睛里这是绝佳向上爬的机会。”秦若补充上穆怀那番话真正的解释，“秦婉词再怎么不顶用支撑个几年等你羽翼丰满攀得上秦丞相这根高枝是够了。到时候秦家都得跪着仰头看你，你有没有秦家血脉，身边站的是秦家嫡女还是庶女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整个秦家只是你的跳板，是你的筹码而已。所有人都都会乖乖俯首称臣，指望着你能带他们到更高的地方去。” 啪啪啪！秦若一个月来的调查结果刚出口，穆怀的掌声随即响起，非常配合的给与了赞扬。 “真是精彩绝伦的人生啊。”穆怀给了正面的评价，“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果然是正确的，你秦家那些纨绔公子小姐要聪慧许多，能从一团迷雾中分辨清楚眼前忧患，并且能准确找到改变这些的方向。谢谢你只是来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能领会到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可惜，像你这样的人不是真正的秦家女儿，否则秦家也不是这个样子了。” 他由衷夸奖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她是站在他对里面的人，要揭开他的真面目，刚才的话里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证据，只有满怀恶意的揣测。然而他的语气却是真诚的，里面有一些惋惜和悲凉。 气势逼人的秦若本以为接下来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做好了从头闹到体力的透支，甚至是生命的危险。然而，一拳狠狠挥出去却没有想象中的反弹，穆怀如同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化解了秦若全部的锋利。 得不到回应的秦若必备直接捅一刀子还要不舒服。 “你不要以为——”秦若提气便要呛回去。 “不过也真像啊。”秦若的几个字刚出口又被生生截住，穆怀表情淡淡的，声音平稳温和，却瞬间封住了秦若所有的气势，让她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成为朋友。”穆怀抬起头看她，目光凉凉的，“因为有共同点擦相互吸引吧。自私、阴暗、推脱、自以为是、固执、愚蠢……他们身上让人厌恶的缺点你一点不差全部效仿了来。” “你——”听了半天才发现被骂，秦若勃然大怒。 “这样也好。”穆怀不给她继续下去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下去，“当你的聪慧不足以变成能力，能力不足以支撑起天马行空的想法，让自己淹没在那些缺点中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也是极好的。至少不会痛苦。” 他抬手指了一下，手臂划过一个弧度，冷笑了一声，讽刺：“你看他们过得多幸福，眼前的利益之争已经是全部的人生了。这样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声很适合你。” 说完，拂袖而去。秦若被仍在原地，目瞪口呆。 分卷阅读119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反派开始洗脑 受了伤，就这样鲜血淋漓的回去一定会引起麻烦，秦若一想到要面对的问题就头大，只好拐了个弯去找了赤井。赤井一脸怨气地从床上爬起来，拿出了药箱给她解毒包扎伤口，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样，下手比以往都要重，疼得秦若龇牙咧嘴。 秦若吸着气，断断续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反应？”秦若忍着疼说了半天，赤井一反常态的没有出言打断奚落，安静得像个透明人，秦若回头盯着他看了半晌他才抬起头，回报以秦若一个露牙齿笑容，吓得秦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方向是对的。”赤井笑完之后像完成了什么任务，对秦若的话题失去了兴趣，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方向是对的，具体细节有问题吗？”秦若顺着他的话猜测，“是哪里？” 赤井把一块竹片放进秦若嘴里让她用牙齿咬住，不怀好意地笑了下：“细节不重要，因为结果不变——穆怀与秦婉词是恋人，与秦婉诗成亲，与秦婉歌早就认识，她们三姐妹如今的遭遇的源头是穆怀。有些事情未必是他亲自做，但是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除非你真的对穆怀有意才对他的参与程度无比在意，一分一毫都不能退让，否则都是差不多的——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知道一个结果就够了。” 在秦若动摇的眼神里，一瓶药粉倒在了伤口上。剧烈疼痛伤口迅速蔓延直击心脏，又顺着身体里面千丝万缕的经络迅速蔓延到身体各处，疼得秦若差点咬崩了自己的牙齿，清醒的神智瞬间被驱散。 赤井早就料到了结果，用力按着她的肩膀才没有让她跳起来。猝不及防的最痛承受住之后，神智也迅速回归，秦若抬起手拿出差点咯掉牙齿的的竹片，勃然大怒便要发飙骂人。 然而声音出口前，目光陡然接触到刚刚被倒上药粉的手臂，冲到喉咙的话便被生生封住，整个人安静下来。 怪物牙齿有毒，划出的伤口都是黑色的，像被火烧焦一样。粉末迅速渗入伤口，吞噬掉了黑色，将毒素从血肉上分离，熔化成黑色的水流淌下来。黑色毒液流走过后，鲜红的血肉重新露出来，伤口皮肉翻着，触目惊心。 赤井端来水将伤口洗了一遍，拿来干净的绷带认真做了包扎。 这过程安静无声，秦若也争气得一声不吭，不管怎样疼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包扎完，秦若出了一身虚汗，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谢谢你，又帮我一回。”秦若有气无力地道谢。 “知道亏欠与我就快点离开，别给我添麻烦了。”赤井收好了药箱回来，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秦若听到，不但没有动反而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将鞋子也脱了。 “怎么，打算献身报恩？”赤井走到窗前看厚着脸皮不肯起身的女子，俯下身，手指轻佻地划过秦若的脸颊，一路向下滑到脖子上，继续向下。吓得秦若一骨碌爬起，一不小心触动了伤口，撕心裂肺的疼。 “收留我一晚吧，我没地方可以去。”秦若坐起来，抱着枕头防御色狼入侵，看到赤井拒绝的表情，态度立刻软起来，撒娇，“我们两个撕破脸了，我只有一个人的精力怎么躲得过他的明枪暗箭。求求你，至少在晚上让我养精蓄锐，给我一个可以反击的机会——你看戏也喜欢看势均力敌结局未测，不喜欢毫无悬念的故事吧。” 赤井的心思，接触了些日子秦若也了解一二。 “势均力敌，那种东西在你这边出现过吗？”赤井神情莫测地沉思了一会后给与了答复，抬手拍了拍秦若的头，“再过两个时辰你就只剩下四天了。到现在，别说剩下的魂魄，连原本拥有的那些都丢失了。法术不行人脉不行脑子不行，你拿什么跟人家斗。依我看你还是放弃的好。” 一番话讲秦若说得一无事处，秦若眼睛蒙上失落。 “还没有结束。”沉默后的结果是斩不断的倔强，伤痕累累的女子哪怕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仍旧不肯轻言放弃，她抬起头，“得不到我最想要的，我也要毁掉他们最重要的。既然有人不好过，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吧。” 眼睛里有仇恨之火在燃烧，黑色的、浓烈得能吞噬掉这世界。赤井仿佛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几日后秦家的惨烈。 “真是一只可爱的猫啊。”赤井笑起来，目光幽深不见底，“那我就帮帮你，让你们势均力敌，看他是能守护得住，还是你能夺取得来。” 局外人，没有对这世界的怜悯和憎恨，抱着玩的心态观看战斗，战局中的所有人都是供他娱乐的玩物而已。秦若自然明白，笑了笑算作回应。 饮鸩止渴又如何呢，能多走一步总是好的吧，在结局无法改变的情况下。 灯灭了，秦若躺在赤井的床上，看着房顶上簇新的瓦怔怔的许久也不说话。第一次见到赤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那时候鬼女还在，因为见到赤井受惊没义 分卷阅读120 气底丢下她自己跑路了，害得秦若一晚上从房顶上摔下来很多回，腰伤就是那时候埋下的病根。 那时候赤井还是一个妖孽般的人物，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那时候秦若还很单纯，不知道自己被卷入到了这么复杂的故事里面。 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熬不过去吧。 “那个符咒是做什么的？”秦若扭过头问。 屋子中央，赤井一身白衣横着漂浮在空中，身底下一根钢丝托着，像古墓里的小龙女。 “在不伤害肉身的前提下消减人的魂魄。”赤井没有动，只有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天神创造人类的时候给他们加了保护结界，防止邪魔入侵，也防止魂魄溃散。” “那是要做什么？”秦若听得一头雾水，“魂魄没有了留着一个完整的躯壳有什么用？” 如身为法师竟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赤井嗤笑：“将罐子里面的东西腾出来干什么？当然是为了装新的东西进去。” 秦若如遭雷劈。 穆怀消减她的魂魄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为了夺得她的身体为他用。要做什么呢？很容易就想到了。 秦婉词和秦婉歌的魂魄还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呢。想要恢复两人活着的状态就必须将魂魄分离，其中一个魂魄需要新的容器。所以，是选中她了吗？ 难道秦婉诗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被杀死的？拥有血缘关系的容器应该更容易融合吧。穆怀想要救的究竟是秦婉词还是秦婉歌呢。 这混乱的一家子。 “孙妈妈当时毒杀我，该不会也是为了这个吧。”秦若提起了许久不出现的某人，“假设她对秦婉诗忠心为真，那么对我下手也是为了消减我的魂魄夺取肉身，给秦婉诗的复生做容器。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想到自己可能从头到尾被利用，秦若欲哭无泪。 “要不然你以为呢。”赤井终于动了动，侧过身看她，“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太相信那只鬼。” “跟她无关吧。”一提及鬼女，秦若本能护短，“那是孙妈妈一人的谋划，鬼女肯定不知情。当初提醒我防备孙妈妈的可是鬼女。” “不示好取得你的信任怎么能站在你的身后，不站在你的身后怎么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捅你一刀让你连防备都做不了呢。”秦若明摆着心里明白嘴上硬，赤井却不肯看脸色非一榔头拆了秦若最后的心理屏障，“姓孙的老婆子不懂法术，这种级别极高的符咒和重生书，她怎么可能做到？如果她做不到，她背后的人又是谁？还是你觉得她和穆怀联手了？” “额？”赤井连环炮一样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将秦若全部的路都给堵死了，逼得她不得不正面迎战这个问题，一时间竟被噎住了。 “鬼女她……法术很低，她也没那个本事做到。”秦若彻底没退路了，最后的死鸭子嘴硬。 “没有本事怎么从我的封印术中逃跑？”没有得到明确的结果，赤井永远不懂得适时收手。 这下子，秦若彻底被噎住了，好久也说不出一句话。 的确如此啊。秦婉诗死亡之后魂魄被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了秦家穆怀处置，一半被赤井带走封印在了盒子里面。三年之后鬼女趁着封印松动赤井不备逃走了。之后流浪三百年，穿越时空找到了秦若，并且将她带回到了古代。 因为认识以来鬼女并没有施展过人的法术，还总是胆小如鼠数次由秦若所救，所以秦若自动认为鬼女法力低微，除了自保没有什么本事。穿越的本事是别的鬼帮忙，从赤井那里逃跑纯属运气好。 可是如今想想，有太多的东西经不起推敲了。 她穿越过来见到孙妈妈之后到出现在秦家后花园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段丢失的记忆去了哪里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秦若沉默已经暴露了什么，赤井不肯就此收手，继续火上浇油，“非要把掩盖着的杂草彻底扫除干净，只露出赤裸裸的真相，让秦若不承认不行，“你这几天太消极了。你可不是那种因为看不到结果所以中途放弃的人啊。秦婉诗的魂魄下落不明，你不想办法找出来却只跟穆怀较真，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了什么？”秦若下意识地反问。 “你自己早就知道那是真相，只是不愿意承认，所以将所有的怒火迁移到让你看清楚这一切的穆怀身上，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发泄你的痛苦啊。”鲜血淋漓的真相，赤井亲自撕开展现在了秦若面前。 秦若的心被狠狠震了一下。 反派继续洗脑 “你又胡说了。”震动之后却没有激烈的争论，秦若的眼神黯淡下来，声音也温柔无力，轻轻说了几个字便转身朝里，将被子拉到了头顶，整个身体藏了进去。 黑夜中，赤井盯着那个蚕宝宝一样包裹得严实的的人很久很久，终于放弃，仰面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之后床上的人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悄悄下了地，赤着脚走出了屋子， 分卷阅读121 轻轻关上门，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赤井知道那个人没有走远，只是坐到了院子里，后背贴着墙双臂抱腿头靠在膝盖上，就那么静静地坐了一晚。七月末的夜晚冰凉如水，正好适合此时心乱的她。 她有太多的叹息不想被人听到，有太多的眼泪不想被人听到。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秦若已经回到了床上，赤井刚下地就看到帐子飞舞，秦若像溺水的人一样胡乱挥舞着手臂。赤井走过去掀起了帐子，秦若挥舞的是受伤的手臂，完好的手臂此刻垫在腰下一副闪了的样子，身体僵直。 “扶一下，不敢动了。”秦若求助。 她昨晚那个姿势坐了大半宿，受凉加上久坐，不复发才有鬼。赤井不知道该骂她还是取笑她，摇了摇头身手将她扶起来。坐起来之后秦若自己活动了几下，总算适应过来，自己站起身走到轮椅上坐下去。 “昨晚睡的好吗？”秦若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不快，笑容灿烂。 “今晚换你睡钢丝就知道了。”赤井毫不客气抢白，丢下秦若自己出门去了。 “起床气？”秦若的笑容僵住，看着他的背影嘀咕。 在赤井这里吃完早饭之后出门，回自己的屋子转了一圈，大家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边闲聊一边打扫屋子，看到秦若大清早地换了身衣裳回来还无比自然地打招呼，之后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秦若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又抬手狠狠捏了自己的脸，确定自己如今在现实不是在梦境。 这些人，一次次用自己的淡定来刷新秦若对秦家这个怪异家族的认知。 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后是在无事可做便又出了门，独自到了杏花林，在丛林掩映下闭上眼睛休息。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独处了一盏茶的功夫赤井便找了过来，秦若睁开一只眼睛确认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的确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而不是别人模仿，也不是幻术欺骗。看清楚之后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转了一圈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内容竟然忍不住亲自跑来告诉我？”秦若懒洋洋的。 “你昨晚跟我讲的故事，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刚才看到穆怀出去了，表情不太好。”赤井走到秦若身后，手搭在肩膀上，“没有当事人承认，不是事件见证者，甚至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证据，你就敢这么传出去，就不怕冤枉了人家嘛。” “你不是说大概方向是对的，结果是对的吗？”秦若默认了传言的始作俑者她，也承认了自己的居心，“故事细节有什么重要，谈资而已。就算我传出的是最初最真实的版本，传到后来也会走样，他免不了会担一些虚名——反正他犯下的罪足够死了，多一些少一些也改变不了结果。” 闭上眼睛的女子嘴角一扯，阴郁的笑意浮上来。 “有你最初的样子了。”赤井回想起秦若刚来这里时候整蛊他的情形，不自觉笑了，出言赞赏。 秦若睁开眼睛转过身，对赤井伸出手，郑重：“之前的卖身契，给我吧。” 赤井怔了一下，狐疑：“你还是要为了一个半路认识的人卖掉你一生的自由？” 秦若轻轻咬了咬嘴唇，没说话，眼帘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抬起眼帘目光坚决地看赤井。赤井只好从袖子里面取出了卖身契，连同毛笔和朱砂交到她手上。 秦若却只接了卖身契，展开细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半晌才出声：“你就不怕我签了卖身契，利用你达成目的之后逃跑吗？这个卖身契能有什么作用？” 她不是这里的人啊。连真正的名字都没说过，到时候跑路了赤井岂不是鸡飞蛋打？ “为什么要怕根本就不能存在的东西？”赤井先不正面回答，反问她，见秦若没有回答自己才接下来，“按手印的时候必须先用你的血液滴入朱砂之中，我也会用我的血在你的眉心画上我的印记。契约一旦成立你就是我的人，不论天涯海角，只要你还活着身体里还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心脏还在跳动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抬起手轻轻滑过秦若的脸颊，托住她的下巴，语气暧昧起来：“我怎么可能会做赔本的买卖呢？” 他托起秦若的下巴想让秦若回视他，秦若却低垂着眉眼一直不动。 “那么，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你也会给与我相应的报酬吧。”秦若推开他的手，眼睛还落在卖身契的条款上，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看，“不管我想要什么，价值之内都会给我。” “可以。”秦若的语气太过认真，似乎在称上一点点盘算价值是否对等。问题朝着之前算计好的最关键的地方过来了，赤井也会收起了玩笑的脸，认真起来。 “你想要什么？”他问，“秦婉诗的魂魄还是穆怀的性命？还是，整个秦家为陪葬？” “你能给到什么地步？”秦若终于抬起眼睛看他。 赤井思忖了一下，迎上那双眼睛，“一命换一命，直接的杀人只有一次。换成间接的话，会麻烦很多需要布局，你等得起的话，整个秦家没问题。” “我有那么值钱？”秦若嘴 分卷阅读122 角动了一下，笑。 “因为是你才有这个价值。”赤井一语双关。 “足够了。”秦若卷起契约书自己收了起来，“希望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这张卖身契能够救我一命。” 赤井忽然发现自己会错了意：“你答应签字不是为了换回秦婉诗的魂魄？”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秦若看他，仿佛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为了帮助别人丢掉自己的性命，在别人看来是伟大，在我这里是愚蠢——我只是个自私的人类，会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做好事，自保是我的底线。如果做不到，两者相权衡，我只能抛弃我的善念了。” 这世界由千千万万舍己为人的英雄，战争年代有，和平年代也有，那样的人秦若给与了无上的崇敬，但也仅此而已。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人，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逃跑，车祸瞬间会身体僵住大脑断档而不是超越本能勇敢冲出去。她尝试过克服自己的本能，然而她做不到。 然后她就释然了。她好好活着不让家人朋友痛苦就是给这世界做贡献了。以此基础上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就够得上好人的标准了。 如此，皆大欢喜。 “果然我是我选中的人啊。”秦若的那份自私正合赤井的心意，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看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欣赏。 他大概不知道秦若那几句话里面真正的含义吧。那种猜测让秦若心底发凉。 “你只有四天时间了。”赤井站起身，临走之前给与提醒，“秦家姐妹的魂魄再不分离就要彻底融合了，到时候会变成一个新的人。期限是这个月结束，穆怀也会加紧脚步对你动手。你一个人要好好应对，敌不过就签下你的名字，我自会来救你。” ______ 赤井离开后没多久下人翠谷变找了过来，一脸焦急。 “二小姐，三小姐刚才醒过来了，谁都不认识，发疯开始打人喊救命，像中了邪一样。这会一个人跑到北院将自己关起来，谁都劝不开门。穆先生不在家，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翠谷素来稳重，所以才派给秦若，昨晚她不明原因的一夜未归翠谷都装作不知情，这会子因为秦婉词众多反常中的一次乱了方寸。关心则乱，真心在哪里果然连演时都不肯了。 “过去看看。”秦若也想知道秦婉词的状况，跟着一同去了。 北院就是有古井的小院子，之前是秦婉词母女居住，穆怀接掌秦家之后她就从里面搬了出去，如今空着，年久失修早已残破不堪。秦若还是上回跟穆怀抢夺秦婉歌骨灰的时候来过一回。 秦婉词是在病中想起了自己的最初吗？秦若回忆着梦境中小女孩扫雪的画面，竟然难过起来。 “二小姐。”北院前守着一个人，看着秦若和翠谷来了急忙迎上前来。 “其他人呢？”翠谷环顾了一圈只看到她一个人。 “”刚才小姐忽然发疯惊动不小，大家散去嘱咐她们不要乱说了。最近家里事情有点多……“” 下人说到这里声音低下去，偷偷瞄了一眼秦若，秦若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慌乱。 秦婉词的确实是主内的一把好手，家中下人经由她亲自调教各个能独挑大梁，哪怕主人这回病了完全无法掌控大局，秦家竟然也井然有序，看不到一点混乱。梦境中那个白梨花一样柔弱的小女孩，果然有她值得人敬仰的地方。 “去看看。”秦若说，翠谷答应一声推她进了院子。 差点被放倒 屋子里面听到脚步声，有人在慌乱的走来走去，偶尔还撞翻东西发出声音。 “人散了之后她就不吵了。”下人小声嘀咕，“我刚才试了试，门没有插上可以从外面推开，只是一有人碰门小姐就大叫，实在怕惊动外面的人所以大家都不敢造次。” 秦若拿起拐杖推了下门，果然如下人所说门是虚掩着的，一下子就开了。屋子里面光线极差，大白天的泛着股森森的阴气。秦若在外面呆久了一时间竟然看不清楚里面，只见屋子中央蒙着灰色帐子的人像受到惊吓一般忽然转过身，闪电般扑了过来。 要过来关门吗？秦若抓紧时机先一步站起身一只脚迈进了门槛，回头招呼下人扶住门框，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屋子里面的人已经赶到，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拖进屋子。她腰伤未愈本来就站不稳，一下子就被拖了进去，随着那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屋里地上。 身后哐当一声，开着的大门竟然从外面关上，迅速落了锁。秦若惊愕回头，看到了破旧的窗纸处露出的翠谷镇定的脸。 被阴了！秦若反应过来，回手想摸跟自己一同被抓进来掉落在地上的拐杖，然而对方反应更迅速，从背后抱住秦若，一块浸染着浓郁迷药的棉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秦若被迫呼吸了几口，渐渐地停止了挣扎瘫软在地。 好一会，里面没了动静。 “怎么样了？”翠谷战战兢兢地问。 “好了。”里面一个粗粝的声 分卷阅读123 音回答。 “那我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先生回来之前千万不能让她出去。”翠谷嘱咐了几句便匆忙走了。 屋子里面光线幽暗，死一般的沉寂。确定秦若彻底陷入昏迷不可能造成威胁，‘秦婉词才’放开手，把刚才披着的被单扔了，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不是秦婉词，是一个力气惊人的下人的伪装。屋子里光线昏暗，秦若又相信了翠谷和小丫头的一唱一和，先入为主地认为里面的人是发了疯行为不正常的秦婉词，开门的第一时间看到一个跟秦婉词并不相像的背影，也没有想过要去怀疑甄别。 伪装者把秦若抱上了床躺好，回头捡掉落地上的被子和拐杖，捡好了刚一起身，身后忽然伸过一直白皙的手，手里灰色的棉布手帕捂在了她的口鼻上。她大惊想要反抗，身后的人的另一只手臂却勒紧了她的脖子上，死死压着帕子不动。 伪装者终究是做惯了粗活力气大的惊人，这点子压制不是问题，一用力便掰开了那只手，回身一推便抓住了勒住她脖子的手臂，另一手伸出来打算一手刀劈晕意志力惊人迷药也放不到的二小姐，刚转过脸，一瓶药水泼了过来，浓烈的药水呛得她喘不过气，只好松开了手闭着眼睛后退两步。 秦若终于得到自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疾步跟上前来将刚才被扔掉的棉布手帕捂在了她的脸上，绕到她身后再次勒住她的脖子让他无法反抗。 她脸上此刻有几倍的药水量，无法正常呼吸到新鲜空气，口鼻间全是药水的气味，连有效的挣扎都没有就那么失去意识倒下去了。 秦若不敢松懈，用帕子继续捂了一会才放开。刚才她也吸入了药水，幸亏及时屏息才没有真的晕倒。这会子浑身绵软，是撕开了手臂上的伤口利用疼痛刺激才让意识清醒的，和这个人的搏斗是她能激发的仅存的力气了。 这个家伙，除非是武林高手学习闭气功，否则秦若刚才捂住她口鼻的时间她不呼吸，这回差不多也挂了。这时候应该是真的昏倒了，不是伪装的。秦若拿着帕子和拐杖盯着昏倒的人好一会，又摸了颈动脉的跳动，确定这家伙没有装晕倒反扑的可能性，这才放下心来。 用拐杖支撑着站起来，从破旧的窗户翻出去了。 前厅那边乱成一锅粥，那是秦若被下人铤而走险抓起来的真正理由。 “二小姐和先生真的不在家，不如各位改天再来？” 远远的就听到了翠谷的声音，正在应付秦家那帮难缠的亲戚们。 “不行，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二小姐作为家里唯一的主人，正是她出面的饿时候。” “对，她不出来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别以为穆怀那个外姓人就可以只手遮天！我们秦家的家业可不是外人可以摆布的。” 翠谷的苦口婆心没有任何作用，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前所未有的齐心将翠谷逼到角落。 “那好吧，我去外面催催，小姐回来了第一时间请过来。”翠谷劝不走，只好退一步将自己摘出去，将混乱的战场留给他们自己闹去。 在门口吩咐下丫头准备茶点好生伺候，刚说了几句一眼瞥见拄着拐杖走过来的女子，吓得咬掉咬到自己的舌头。 “二小姐？”翠谷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用催了，我自己回来了。”秦若走过去，深深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走进了厅中。 混乱的前厅瞬间找到了秩序，全部朝着秦若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秦若送走了亲戚，看着亲戚们心满意足的样子，再回头看门口守着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表情，心情前所未有过的愉悦。讥讽的笑了一声，拄着拐杖往赤井那里去了。 “把我的午饭送到赤井先生那里去，穆先生如果有事找我也请去那里。”临走前秦若交代了一句，在下人们惊异的目光中挺直了腰板走了。 大战告诫，秦若脚步也轻快，一脸促狭地进来，笑意藏都藏不住。赤井正在画符，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只问：“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什么话，我做的可是好事。”秦若不乐意了，拉了张椅子自己做了，自己倒水喝，“把原本歪掉的东西扶正。如果这都算做坏事，那么世界上就没有好事了。” 赤井这才抬起头认真看了秦若一眼，笑：“我就喜欢你这种歪理也是理的精神。” 这是夸还是骂？秦若的笑容僵了僵，无所谓地又重新笑起来。 外面漫天的传言终于让秦家长辈们坐不住，接下来穆怀要面对一场血雨腥风了。曾经力挽狂澜将四面楚歌的秦家一手撑起又如何，终究敌不过那一点红色的血脉。 “提醒你一件事情。”低头画符的赤井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给刚刚得到初步胜利有点小膨胀的秦若一盆冷水，“你的生父秦老爷是入赘，所以从那些人的角度，你也是毫无疑问的外人。” 这盆冷水泼得够准，秦若一下子清醒下来。 是的，秦老爷是入赘，舍弃了自己的姓氏娶了当地富商的女儿。这也是他无法正 分卷阅读124 式将自己心爱的女子迎进家里，放任小妾与庶女被打压的真正理由。 其实也是个有能力的人，不逊于如今的穆怀。然而入赘者终究是卑微的，不管多优秀都不可能得到那些“尊贵的人”打从心底的信服，当他以这个身份进入秦家的时候，这些就已经注定了。 “我知道。”秦若双眼有神思维清醒，“我身份是优势但是毫无根基可言，穆怀身份是劣势根基却稳如磐石。我们两个在那些人眼中都不是自己人，根本就不会真心希望我们好。不过是借着我身份优势清除穆怀这个盘根错节的势力，等到穆怀被赶走后，没有根基的我是被当作傀儡操控还是紧接着赶出去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你知道就好。”赤井低下头继续画符。 “我知道。”秦若之说三个字，眸子晶亮。 “我也知道。”赤井接过她的话，唇角有笑意，“你根本就不在意秦家的死活，你想要的只是毁掉穆怀而已——穆怀让你看清楚了谎言下的友情，让你一切努力白费还要承受欺骗的痛苦。你也要夺走他十几年的心血，斩断他未来所有的路，让他变得比你还要贫瘠。” “我……有那么阴暗吗？”赤井的话听着那么遥远又有几分真实，秦若不敢将自己代入进去，声音都颤抖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赤井的笑意深下去，抬起头向秦若抛了一个媚眼，低下头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动作，“我喜欢那样的你。” “有机会再说吧、”秦若脑海中浮现卑鄙阴暗的自己，头皮发麻，左右看了一圈，一眼看到了窗外下人端着桌子进来，目光一亮找到了下一步。 “吃饭了，吃饭了。”她雀跃亲自过去开门。下人们鸦雀无声摆下饭菜后退出，从头至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过几日就要和秦家现任当家成亲的二小姐公然和一个男人在没有下人服侍的屋子里面用午饭，大家却跟天经地义一般，连点不安揣测的表情都没有。 也是，比起之前的夜宿，吃顿午饭不算什么。比起能够写出一本书的秦家两姐妹和穆怀的传奇，这点真的不算什么。 恶女失踪了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吃完了饭聊完了天，日头还高高挂着，秦若翻了很多页的书，看得眼皮发沉，只好丢下书睡午觉去了。赤井出去转了一圈发来消息：穆怀焦头烂额的回来了，不似之前从容。被还没有离开的秦家长辈们逮了个正着，开始了新一轮的讨伐。 前厅被人守着轻易靠近不得，赤井对里面的战争也不感兴趣，远远看了一会就回来了。不过仅凭这点已经足以让秦若开心了。 “你就不怕穆怀说服秦家长辈吗？”赤井站在床边看昏昏欲睡的女子，“他可是曾经将秦家握在掌心中的人，有做到这一步的能力。” “有什么关系。”秦若迷迷糊糊应答一句翻身朝里，“我身后还有朝廷啊。那是现在的他也没有办法涉足的领域，在他成功搭上秦丞相这棵大树并且取代我存在之前，这将是我永远的砝码。 大不了让事情更惨烈而已。” 渐入梦境，现实里的最后一句话竟然不知觉带着冷笑。 秦若入睡前那份没有任何伪装甚至冲出了压抑着的本能的真实一面让赤井笑起来，又站了一会转身出了屋子，轻轻关上门。 赤井走之前用帐子封住了窗户，屋子里光线昏暗，秦若以为是晚上，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一觉睡了整整一个时辰，醒来之后愣了好久才想起是白天，昏昏沉沉下了地，推门出去通风。 赤井已经回来了，坐在门口看风景。 “进展怎么样了？”秦若把他当成了现成的线人。 “好像两败俱伤。”赤井把自己的帕子丢到秦若脸上，转过头继续看天上飞过的鸟，“那些人没能压制住穆怀，穆怀也心力交瘁。刚才官府的人过来报信就又出门了，脸上能看出疲惫之态。” “面具快要撕下来了。”秦若擦完了汗把帕子敷盖在脸上，扬起头透过帕子看天上投下来的阳光，“有生之年能让大家看到他的真面目，我也算厉害，对吧。” “是很厉害，我都没做到的事情。”赤井回头看了她一眼，笑。 帕子底下，秦若也笑了下。笑过之后坐直了身体，把帕子还给赤井，起身。 “我出去一下。”她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以防万一还是带着拐杖，这会大步流星地走远，只用拐杖当左手道别。 赤井没有说话，扬起头继续看天上的飞鸟。天空湛蓝，万物还是旺盛的时节，无论是天空飞鸟的角度还是地上外人的角度，秦家这一场繁华都是鼎盛时期吧。秦家二小姐的回归给了商贾之家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一个新的高峰攀登要开始了。然而，只有站在他这个角度才能看清楚，看清楚里面的腐朽，看清楚那即将要坍塌下来的荒凉惨败。 秦若只离开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又回来了，什么都没说，缠着赤井学习画符。她是个极为聪慧之人，刚来这里的时候还两手空空，如今已经掌握了不少 分卷阅读125 基本功，可以以法师的身份出门降魔驱鬼了。 那个天神眷顾才能有的资质。 又学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夜幕降临，秦若出门吩咐人准备晚饭，刚从厨房离开没多久就被黑暗中冲出来的人扑倒在地，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穆怀？”通灵者的眼睛不受黑夜阻碍，秦若看到了穆怀的脸。 “秦婉词呢？”刀刃距离秦若的脖子只有一扁指的距离，穆怀的杀气比刀子更锋利。 “秦婉词怎么了？”刀子太近，秦若不敢乱活动，手指在袖子里面悄悄活动。 “下午你去找过她，紧接着她就不见了，你想装作不知道？”穆怀的气息很重，失去了以往淡然的样子，果然秦婉词是他唯一的弱点。 “我是找过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她还在昏迷当中，我一个行动不便连个心腹都没有的人能把那样一个人带去哪里。你诬陷人好歹也过过脑子。” “那么她能去哪里？”穆怀根本就不相信秦若的解释，一把抓起秦若从地上站起来，从袖子里抓过她的手掌心向上，偷偷画了一半的符咒露出来，“整个家铁桶一般外人不可能入侵，家里的下人是我亲自调教不可能出现问题。除了你这个会法术的内鬼作祟，还能有谁。” “排除法啊。”秦若手腕被扭的疼，抬起脚狠狠踹了过去，终于夺回自己的手，却又被匕首逼到了墙角，不服气地瞪回去，“因为不可能是别人所以必须是我，就算这么多不可能因素摆在面前都强行视而不见。这强盗逻辑太可笑了。” “我最后说一次，我不知道。” 穆怀的杀气太像上一回了，秦若却不像上回那般被吓到，气势强硬地顶回去。 “不肯承认吗？那就别怪我心狠了。”秦若明摆着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穆怀狠下心，刀锋一转朝着秦若刺过去。 秦若心里一哆嗦，急忙抬起手阻挡，锋利的刀尖没入血肉，触碰到骨头才停下来。 彻骨钻心的疼痛在掌心血液涌出来之后紧随而至，秦若的掌心被戳了一个窟窿，手筋很挑断了几根，痛得秦若差点昏过去。 然而杀机在前这时候一点偏差的举动都会让这条本来就不算厚实的性命结束掉，秦若忍住疼痛一把抓住了刀身，死死撰住。新的伤口出现在五个手指上。 “你疯了吗？”秦若气急败坏，“我背后可是站着朝廷，就这样杀了我，你以为你能活？” “我敢杀你自然有万全的后路，你可没那么重要。”穆怀周身爆发者杀气，秦若那些微弱的反抗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笑话，“你既然那么喜欢秦婉诗，为了她不惜为恶，那就和她一起变成鬼，好好体验当鬼的生活吧。” 穆怀猛然抽出了刀子，鲜血喷涌溅到了他脸上。他再次向前，这一次对准了她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秦若退无可退，也再无放手的机会，只能抬起手臂护住自己的心脏. 一只手忽然拦了过来，掌心迎上锋利的刀尖，一把将整个刀身攥住了，向自己的方向一扯，另一只手抬起来将和刀子一起扑过来的人一巴掌推了出去。穆怀的手一震，刀子脱手，身体仰面摔倒在地。 倒地的瞬间他看到了一袭白衣在眼前飘过。 是赤井！ 穆怀身体落地，抬起头，赤井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刀子在手中一翻，利刃便刺下来，他手腕一痛，手筋被挑断，疼痛尚未从口中喊出，脚踝又是一下尖锐的疼痛，脚筋也断了。 疼痛从手腕脚踝两处齐发迅速蔓延至全身，痛得他蜷缩成一团，。 “你伤她一手，我废你一手一足。你敢伤她性命，我保证让你的魂魄永生都活在阿鼻地狱之中，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赤井冷冷地俯视着痛苦的却隐忍着不肯发声的男人，眉眼间隐隐的有杀意，然而手臂上搭着一只柔柔的几乎没有力道的手，让他没有办法进一步做出狠戾的事情。他收手，把刀子丢到了穆怀面前，转身对秦若，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刚回身，秦若整个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来，他抱住她，将她揽在怀里。 “你又救了我一次。”疼痛让让秦若失去了身体的大部分力气，意识也模糊起来，声音微弱，“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够呢？” 赤井笑，声音也温柔：“以身相许可好？”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气息，刚刚从死亡线上走了一遭的秦若终于安心，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嗯，考虑看看。” 说完，依偎在他怀里没了声音。 赤井抱起她疾步回屋，将她安置在床上，翻出了药箱给她清理伤口。穆怀的刀刃上有毒，毒素通过手掌蔓延到全身，不趁早解毒，身体很快会被寒气侵袭，慢慢的就会僵硬。而手掌上的伤口却会逐渐痊愈，大概明天早上恢复到完全没有伤口的状态。 这样子就算明天大夫来了，看到没有任何伤口的她，只会认为是单纯的生病，而不会往奇怪的方面想。只要不涉及到谋杀等复杂的方面，有些东西就可以瞒过去了。 “他是真想杀我吗？”手臂都已 分卷阅读126 经麻木了，刮骨疗毒也没直觉，秦若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望着房梁，许久才扭过头问，“之前还想夺我的身体，这回却想杀我，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要问你啊，你做了什么逼得他发疯？” “我什么都没做。”秦若无辜，皱眉思考。 “哦？”赤井低头认真处理伤口，只发出一个音节，明显不信，“失踪的秦婉词不是你带走的吗？” 手下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头扭向别处，赤井的角度看不到表情，秦若沉默了一会。 “我才没有。”秦若皱着眉头否认，明显有什么话没说。 “那你随意好了。”赤井不在意。 “我说真的。”赤井的语气明显不信，秦若急了，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无比认真，“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在昏迷中，我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连个心腹都没有，怎么能带走那样一个人。你不是手眼通天啊，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我无关。” “是吗？”赤井的表情凝滞了片刻，抬起头，“我一个人在这里精力有限，也有看不到的地方啊。如果你成心隐瞒，我也没办法。你别把我想象的无所不能了。” “真的？”秦若歪了头看过来，拖长了语音，不太相信，“每次我出事你都能及时赶到，说你没监视我我都不信。哎呀呀，疼！” 赤井猛然勒紧了绷带，疼的秦若差点跳起来，回头就要和赤井拼命。 和反派商讨要事 “我以前能掌握你的行踪是因为这个家里的结界是我亲自结下的，你的一举一动只要触碰到结界就会汇报到我这里。可你本身也是法师，存心用法术抵抗干扰，也可以躲过我的监视。”赤井抬起头看秦若的脸，抬手挡下秦若挥舞过来的手，给这个一瓶不满半瓶晃的半吊子法师科普这一行的门道，“前段时间结界拆了，我对你的监视也就跟不上了。本来只要式神在，你的大致方位也能确定，但是这些日子家里有新的法师入住，结下了新的结界，让我的式神没办法靠近，对你连最基本的跟踪掌控也没有了。” “新的法师吗？”秦若想起了什么，表情严肃起来，低声，“你之前的结界是为了保护秦婉词的魂魄与身体能够相安无事，对吧。新的结界跟之前不一样，这次是为了什么？” 她仰头看赤井，问。 她的眼神纯良，一脸信赖，赤井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一个凿栗忽然落在了秦若头顶，低斥：“你的事情为何总要问我。” 语气里已经隐约有了宠溺的味道。 他下手够重而不自知，痛的秦若泪眼汪汪，捂着头看他。 “过来。”赤井伸出手臂，做了一个横抱的动作，秦若看了看他邀请的姿态，再看看门，明白了，靠过来，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赤井揽裙将她横抱起走出了屋子，一跃上了屋顶，坐下来。秦若还在他怀里，尴尬地看着自己坐在人家腿上，双臂搂着人家脖子。 不要想太多…… 秦若强行无视暧昧，抬头仰望星空。 “看到了吗，结界？”赤井问她。 “看到了，一张一张网。”秦若迅速收起胡乱跳动的小心思，回归正题，“好乱，这是要干什么？我翻了好多书也没查出是什么结界。我的入门老师是秦婉诗，她不在了，我就是一个废物，连方向都找不到。” 提到许久不见的鬼女，不知怎地，秦若眼中闪过一丝悲怆，很快收起，跟只是一场错觉一样偷偷继续看结界。 “你走过迷宫吗？”赤井在她耳边问她，“迂回、复杂、障眼法、陷阱，设置那么多眼花缭乱的路，其实只有一条路是到达终点的。” 迷宫 ？秦若如醍醐灌顶，这些日子在她脑海里缠成一团找不到头绪的乱麻瞬间理顺了了，一条清晰的路露出来，对啊，是迷宫。 她放开赤井，摇摇晃晃站起身，在横七竖八的结界中分辨出隐藏起来的线。 “我之前把所有的网都算进去了，一条也不敢露，却怎么也找不到一样哪怕是相似的结果，不是多了就是少了，有时候是完全相反。我还以为我我见识太少，原来是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是我忘了做取舍啊。” 她将所有结界都收入眼中，闭上眼中开始画图，注意取舍之后在仅有的线条中画出可疑形成的结界，再一一筛选。 然而干劲十足之后却没有很快得到结果，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她睁开了眼睛，眼中的光黯淡了不少，只剩下迟疑和不自信。 “看来是找到结果了却不敢相信自己，说来听听。”赤井解读她的表情，好人做到底当起了导师。 “是星阵吗？”秦若迟疑了一下，出口，“看起来很像未完成的六芒星，我之前在秦婉诗给的书里面看到过，那是一种很高级的法术。秦婉诗说我的级别暂时接触不到，也就没有给我讲解。好像是用作……用来提取魂魄。” 六芒星阵是一众很可怕的法术，阵法一旦启动能瞬间杀死阵法之内的所有生命。古书上有过记载，古时候有国 分卷阅读127 王雇佣法术高强的的法术为自己开疆扩土，就是用这种方法攻下了一座座城池。 因为杀戮太重，后来被星月榜主定为了禁忌之术，不得再使用。 “是我想多了吧。”她看赤井，身体轻微的颤抖，“只对付我一个人，怎么会用到这种法术。一定是我想多了。” 秦若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可是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挑起的世界。”赤井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没有否认算是正面默认，“人类的贪婪之心我也常常看不懂。如果你不想继续深陷，我可以带你离开。” “才不要走。”秦若的反应意料之外的坚决，“我来这里一个月，节节败退，原本的目标早就丢了，如今连最后的领地也要失手吗？我来这个世界究竟是干什么的？” 她忽然站起身，握紧了拳头：“事已至此，也不是我能逃脱的局面了。无法全身而退那就只好鱼死网破了。” 一股劲头之后，意识忽然涣散，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下去，一头从屋顶栽下去，赤井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延缓了下降速度两人一同落地。赤井还是横抱着她，抱着她进屋安置到床上。秦若身体里面没来得及清除的毒素扩散开了，寒气从手掌蔓延到全身，盖着被子还蜷缩成一团，睡梦之中无意识的扯着被子，将整个身体都埋进去了，还是冷得厉害。赤井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脱掉鞋子上床，将秦若搂在进了怀里 。 他的身体素来没有温度，这会却温暖，睡梦之中的秦若也分辨不出什么，像寒风中怕冷的小猫，本能地靠向了唯一的热源，回抱了他，躺在他怀里安心地神开了蜷缩的四肢，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是被吵扰声惊醒的。赤井已经起来了，站在院子里看外面世界的喧嚣。 “怎么了？”秦若还是怕冷，披着被子站在门口问外面了解情况的赤井。 “三天。”赤井头也不回竖起了三根手指给她看，“你只有三天时间了。卖身契没有丢吧，绝路的时候别忘了你最后的退路。” “别咒我。”秦若穿好衣裳自己走出来，一巴掌打开那只手，站在他身旁自己梳头发。 “昨天来家里发难的秦家长辈们半夜各自出家门去向不明，如今集体失踪。”赤井摸了摸乌黑的长发，兜头破了一盆冷水给刚刚起床还没有情形的秦若洗洗脑。 秦若手里的梳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满脸震惊：“都是在半夜出门至今未归？” “是。”赤井才上来一脚，不给秦若一点别的可能性。 秦若木然俯身捡起梳子，转身进了屋子。 赤井跟进来，见秦若坐在床上，头倚在墙上。 “提取魂魄的六芒星阵，秦婉词和秦家亲戚一起失踪……”她低声，回头问赤井，“提取全部的魂魄需要多久？” “六芒星一旦结成，提取魂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六芒星什么时候可以结成？” “按照如今的进展，大约在后天就可以完成……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之前。” 秦若点点头，明白了：这个月的最后一天鬼门关闭，在那之前鬼会集体回归。那一晚的阴气是最重的，不是人类所能抵挡，弄不好会被强大的阴气吞噬掉，随着鬼潮被带到另外一个世界。最轻也会生一场病。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老一辈留下规矩，当晚人类不能出门，家里不得摆放招鬼的物件。 秦若闭上眼睛，用仅存的那只手覆盖住，暗恨自己的失算：那晚上想要将人骗出来，很难。所以提前动手将人监禁起来，只要等到六芒星结成就行了。 秦若放下手，站起身走向赤井：“秦婉诗的尸检快出结果了，一定很多人关注。这个时候忽然失踪了这么多人，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如果我没猜错，外面已经有恐怖的传言闹得百姓毛骨悚然人人自危了吧。” “你猜对了。”比她起来早的赤井打听到了更多情报，站在门槛前双臂交叉，一点点道来，“外面传开棺验尸是心存恶意之人怂恿所致，惊动了死者秦婉诗的安息，她一怒之下抓走了支持这种行为的秦家亲戚们。接下来要对付的，可能就是提出这件事情的秦家二小姐你了。” “果然如此。”秦若冷笑，举起自己受伤的掌心到眼前，“我昨晚受伤的这件事情也添油加醋传出去了吧。为了我某一天失踪铺垫一条顺畅的路。” 秦若放下手。 “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她问。 赤井看秦若，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没有回答。 “这种情报都不肯透露吗？”秦若即刻明白了，大叫一声，“又不是让你——” “我只知道，”秦若的话没说完，赤井踮起脚尖敲了敲地，四个字轻轻丢出来，顺利让秦若闭嘴乖乖听话，“秦家有一个地牢，暂时还没有伙人在里面。” “还藏在外面，等风头过了时间到了偷偷转移回来吗？”秦若低眉思索了一番，理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六芒星结成之后就 分卷阅读128 再也没有生物能闯进来，里面的生物也不能出去。所以转移时间会在最迟后天。 “找人来截胡怎么样？”她询问赤井的意见。” 赤井放下手，嗤笑一声甩他一个背影，丢下一句话：“自己的事情自己办。” 说完，自己开门出去了。 “喂喂喂，我没有人可以用啊。”秦若跳着脚追出去，赤井却脚下生风，等到秦若出门，他已经不见了。秦若转了转，随便点了一个方向跟了过去。 没有追上赤井，路上竟然碰到了穆怀。 他坐在轮椅上，手腕和脚踝上都缠着醒目的绷带，只一晚上便消瘦许多，眼神也不像往日那般温和有神。秦若低头看看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手掌，忽然苦笑起来。 初见与如今不过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回想起来竟然恍如隔世。 “怎么样？看过大夫了吗？”秦若走过去。 穆怀正由下人推着，身边走着县令，两人神情无比疏离地交谈着，一路走向秦婉诗的屋子。秦若忽然出声，县令吓了一跳。穆怀还是那么平静，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二小姐也受伤了？”秦若跟穆怀说话，穆怀尚未吭声，县令一眼看到了秦若手掌上的包扎，在低头看看穆怀，心惊，“看来秦大小姐这一怒不小，非要拖不少人下去不可。” 秦若看了穆怀的伤口一眼，明白外面流传的是怎样一个故事，笑了笑：“是啊，事情邪性得厉害。明明是家姐托梦给我让我替她伸冤，如今又弄着一出，我也跟着糊涂了。还请大人给小女做主，还生者死者一个清白。” “这个……”县令略为难。 “冥界的事情你何苦为难一个凡人呢。”沉默了许久的穆怀忽然发声，语气淡漠，“想解决这种事情只能找法师。如此戾气一般的法师还不行，法力高强的法师难找，厉鬼攻击迫在眉睫，等找到合适的人，秦家已经没有活人了。” 一番话说的县令毛骨悚然，噎得秦若说不出话来。 “听说鬼怕阳气重的地方，所以想拜托大人——” “放弃这个念头吧，行不通。”秦若的话刚开了个头，再次被穆怀不留情的截胡，语气还是那么淡，就像说跟自己无关的别人的事情。 “我还未说，你怎知我想什么，不要太自以为是。”秦若愠怒。 “想让官府派人围住秦家，以人类的阳气抗衡鬼的阴气，拖延到鬼门关闭的戾气淡化为止，不是吗？”穆怀毫不示弱地反驳回去，说出秦若没来得及出口的话，“还是放弃吧，根本行不通。七月最后一天的阴气会是一整个鬼月的总和，在这过程中鬼的戾气也会到达一个顶点。你要官府派多少人才能抵抗得了？ “那不是——”秦若竟然无言以对，大脑飞速运转想找出反驳的话。” “你以为你要面对的只是秦婉诗一只鬼的怒气吗？”秦若的思虑不周给了穆怀冷笑借题发挥的理由，冷笑，“是整个环境，所有的鬼返回冥界时候带起的前所未有的阴气。” “如果这么好对付，老祖宗也不要立下规矩当夜不能出门，家里不能摆放种种招鬼的物件了。” 一番话，将秦若彻底堵死。 “先生说的有道理，看来这条路行不通。”县令终于得空说话，在两人你来我往中雕塑出来的画面下的冷汗直流，“看来还得另想办法啊。” 另想办法，说的容易。官府现在住着一个法师，不顶用。秦家住着一个法师，提出的方案俩基本情况都摸不清楚。秦家坐着一个最聪明的人，如今也残废了，除了开口呛人没有一点实质性建议。状况之外的县令除了心惊还是心惊。 恰好在这时候，散开搜查的衙役们回来了。 “怎么样？”他急着问。 “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大家的回答一模一样。 半夜失踪清晨发现，报官的时候城门还没开，所以失踪人口还在城内。地毯式搜索，应该很快就会有线索。 一下子失踪那么多人，第一个奥查的就是他们最后一个去的地方，再加上有那样的利害关系以外面那些传言的洗脑，秦家自然躲不掉。官府以秦家为圆点向外扩散搜查。 最迟七月三十，是生是死都会有结果。 县令告辞，带着人急匆匆离开了。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秦若走向他，在他心口画了一个六芒星，看到他瞬间起的敌意，笑，“没有那么容易。上天既然派了我来经历这个故事，我就亲自来决定故事的结局——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她直起身，走开。 有赤井一旁帮忙，秦若的伤势已经彻底恢复了，不用拐杖也可以自由出行。反倒是穆怀倒了下来，矮别人半截做起了被秦若抛弃掉的轮椅，以新的高度重新看这个世界。七月的最后几天，太阳依旧炙热，风吹过他的头发，他久久地坐着，想着，忽然间冷笑了一声，转动轮椅也走了。 和县令本来要去秦婉词的屋子，不过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 分卷阅读129 秦婉词的屋子里面，搭在窗棂上许久的一只手放了下来。 和反派一起回忆往昔 秦若一个人去了杏林，独自坐在树下回忆这一个月的惊涛骇浪，不知不觉间竟然痴了，一个人在跟前站了许久都没发觉。 “这样会被杀死。”赤井提醒她。 秦若回神，拍了拍身旁空着的石头，示意他坐下：“你去哪儿了：” “去秦婉词的屋子看了一圈，找找她失踪前留下的痕迹。”赤井贴着她坐了下来，两人距离很近，这时候了也不避嫌。 “找到了吗？”秦若抬头看风中摇晃的树枝，不抱任何希望。 “没有。”赤井给了她一个最现实的答案，“只能感知到她还活着，具体方位不清楚。应该还没有出城，人力搜索下去也许真的能在最后一天到来之前找到。” “真的吗？”秦若知道那只是一个跟侥幸等同的玩笑，笑起来，“借你吉言。” 赤井看着她好看的侧脸，强颜欢笑的样子，默然。 当天夜里，秦若依旧住在了赤井房间，有守护者在，一夜睡得很好。第二天一早起床敏锐地察觉到府里的人似乎少了，出去转了一圈，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试着放飞自己的式神去查找，然而家中错综复杂的结界将那些力量低微的家伙撞的七零八落。 秦若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摇摇头拒绝了赤井要带她离开的提议。 “刚刚看了书，发现人类的魂魄有很多用途。制作傀儡、丹药、武器等等等等。她倚在窗边手里握着鬼女之前留下的书，太深奥了，我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不过看到它们都属于禁忌之术我也就放心了，终于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来回避这些了。” “还可以修补破损的魂魄。”赤井蓦然出声补充一句，秦若回头看他，他继续道，“完整的三魂七魄才能驱遣一具躯壳，魂魄破损之后与身体的平衡被打破，会以很快的速度衰弱下去直至死亡消散。 秦婉词和秦婉歌各自的魂魄在强行融合过程中都有破损，分离之后都是残缺的，必须要补充完整才能真正复生。” “你是法师意念太强，魂魄不能用，提取出来之后会被强行打散灰飞烟灭。失踪的这些人加上秦家还存着的这些人一起算起来，修补一个人有余两个人勉强——所以，穆怀的最终该目的是只复生一个人。” 赤井看着秦若，一字一句说出了秦若翻遍了整本书也没找到的内容，听得秦若眉头都快打结了。 。 “他想要复生谁？”秦若问，秦婉词还是秦婉歌？ “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吗？”女人的脑回路，赤井跟上了，却并不想深究。 “只是单纯好奇而已。”秦若靠回了树干，低声，“虽然改变不了恶人的结果，但是还是想知道人可以恶劣到什么程度，什么方向。” 赤井自然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不想干涉也不想接下去，起身要走。 “秦婉歌。” 刚站起身走了一步，身后的女子幽幽说了一句，他停下脚步，不转身，就背对着她听完了后面的话。 “以我为容器，复生的对象当然是秦婉歌了，毕竟现在的我就是秦婉歌。复生之后以这个躯壳继续生活下去就好了。过去的一个月我铺好了光明的一段路。两人成亲、发展秦家，相亲相爱带着所有人的祝福走完一生。” 秦若靠着树干闭上眼睛，从神情到声音，写满了憔悴：“而复生的人是秦婉词，在原本的身体上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冒险对付我。” “你说过，秦婉词的躯壳是完好的，再做一次魂魄调整也不会出现问题，不是吗？” 赤井没有动，背对着秦若听完了全部的话，领会了她此刻的那份沧桑和脆弱，冷笑一声侧过脸：“心碎了吗？对你下手毫不留情的人为了别的女人不惜违犯禁忌，你现在一定不甘心又痛苦吧。要不要我替你杀了秦婉词，断了他全部的念想？这样你们就扯平了。你得不到他的心，他也得不到想要的爱，这样才公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若仍旧闭着眼睛，默默听着赤井尖酸的话，淡淡一笑。 赤井没有继续纠缠，拂袖而去。只留下秦若独自坐在杏树下，很久很久。 晚上照例回了赤井的房间，赤井还在赌气不肯理会她，倒也没有绝情到撵她出去，于是又平安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起床，赤井的气已经消了，并且带来了最新的消息：秦婉诗的验尸结果出来了，官府差人通知了穆怀，穆怀却没有告知秦若。 秦家那些失踪的人，出现在了秦家地牢中。 “出事之后秦家就是众矢之的，好多人盯着动静呢，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将那么多人转移进来？”大清早的听到这个消息，秦若还没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智商还没彻底归位，想不明白。 “是地道。”赤井一语点中。 “对啊，我怎怎么没想到。”秦若恍然大悟，“我太蠢了，竟然一直 分卷阅读130 盯着地面上，想着他们怎么混过那么多双眼睛不露破绽地进来，却忘记了更保险的地下。” 不是战争时候，谁会想到在地下挖一条长长的地道同行呢。官府根本就不会想到要查这些。 秦若重新倒回在床上，抱紧了鬼女留下来的书。这几天看了好多，果然复杂难懂，没有人指点她也没打算自学成才，看个热闹而已。 提取魂魄，修补魂魄、死而复生。这些都是高级别的法术，很多年前就被列为禁忌之术，并没有成功的先例记载在上面。 “穆怀这个人，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才敢触碰这种禁忌之术呢？”她问赤井，赤井却只是笑笑没有给出答复。 “只有两天了。”秦若仰面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穿透屋顶，看到了接近于完整的六芒星阵，自己提醒自己。 这一天又是什么都没做，穆怀那边也没动静，相安无事度过。第二天秦若睡到很晚，日上三竿才起床，回到自己的屋子翻箱倒柜找出了来这里时候鬼女给的那套粉色衣裙，回忆着当初的模样自己对镜梳妆。 临近尾声的时候赤井找了来。 “打不过，你要以身相许吗？”赤井站在她背后打量着镜子中她粉嫩的装扮，笑。 不一样了，坐在前面的还是那个人，整个人身上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初见时候她那神清澈见底的眼睛，经历了这一个月蒙上了许多东西，沉淀之后如今看过去，只看到了稳稳不动的幽深。聪明如赤井，也常常看不懂。 那个时候她那份与这个浑浊世界格格不入的单纯、莽撞、忧伤。狡黠。正义，那所有让他想要打磨的不平整，如今终于圆润了，他却开始怀念，怀念那份不完美却鲜活的个性。 “你是来和我道别的吗？”赤井的玩笑秦若习以为常，也不甚在意，认真描绘着眉眼，“六芒星只剩下一点就要全部合上了，在那之前你要离开的吧。” “我现在离开，就不能看见你被杀的惨状了啊。”赤井继续毒蛇无压力，在秦若锋利的眼刀中靠在了梳妆台上，随手拿起粉盒玩。 “你死我都不会死。”秦若恨得牙根痒痒，然而武力打不过嘴皮子拼不过，只能心里骂骂他。 不理他，继续化妆。 “六芒星合上之后，你还能离开吗？”她问。 “这种程度，可以。”他答。 秦若化妆的动作顿了顿，眼帘垂下来，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继续化妆。 “签上你的名字，等你成为我的一部分，带走你也不是问题。”赤井猜到了她的心思，放下粉盒改拿一旁放着的卖身契，展开，一个字一个仔细看。 秦若笑了笑：“如果我不签字，我只是我，你能带走我吗？” 赤井的目光顿了顿，沉吟了片刻，侧过脸看她：“也可以。不过会有一些麻烦。比如说得先拆掉这个阵法，闹出很大动静。阵法里面的人都得死，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是吗？”秦若低声，眼睛竟然又变得幽深不见底。 两个人不再说话，屋子里再次寂静，静得连掉落根针都能听见。秦若默默画着妆，将之前清秀的自己画出了明艳的效果。画完之后自恋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远看近看，满意之后才放下镜子，起身拍拍手。 “走吧。”她招呼陪了她许久的人。 许久没人打理的房间光线幽暗空气潮湿，秦若起身走到门前大力拉开了房门，外面蛰伏了许久的阳光终于找到机会倾泻进来，霎时将秦若淹没，越过她的身体投射到她身后地上。 赤井依旧坐在阴暗的梳妆台前，看着秦若被光芒环绕宛若仙女的样子，她雕刻在他心中的样子，忽然间就模糊了，那么的遥远，一点也不真实。 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触到的距离，却隔着一整个世界。 秦若已经走了出去，他握了握手中的卖身契，起身也走了出去。 彻底合上了。阳光下秦若扬起头眯着眼睛看天空，嘴角有笑意，最后的退路也没有了。现在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秦若停下来等他，等他走到她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扯过他的衣袖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见面？”赤井的屋子刚闯进视线范围里，秦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 “怎么会不记得，你拆了我的屋顶，害我吹了一夜的风。”跟秦若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赤井的平静，有些嫌弃的那种。 “嘿嘿。”秦若不好意思大笑笑，“这也不能怪我。秦婉诗看到你像老鼠看见猫，撒腿就跑。我连点准备都没有就被扔下去了。” “而且你也没吃亏啊，七月的晚上又不冷，倒是我，为了离开那里一晚上从屋顶掉下来好几次，满身是伤。” 过往历历在目，如今翻检出来用不同的心情重看，竟然意料之外的有趣。赤井浅笑。 “原来它是长野了的文竹啊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秦若的目光被路边疯长交错的绿色植物吸引，“既然养了就好好打理啊， 分卷阅读131 怎么作践成这个样子。” 秦若为自己当初的有眼无珠找借口。 一个月前在这几盆长的逆了天的文竹下，秦若给了赤井一棒子，成功让他背上色狼的名号。 那之前也曾经盯着奇形怪状的植物看了许久，素来不爱打理这些植物的人竟然没从细节处看出它们的真身。 秦若汗颜。一回头，看到赤井不怀好意地笑，顿觉不妙，拉着他便离开文竹周围。 “那是大家第一次正面相对的地方。”远远地看到了正厅，秦若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回头看来时的方向，抬手一指，“还有那里，你把我从屋顶扔下来，害我坐轮椅一直到现在。” 回忆里坎坷居多，赤井几次三番救她，但是直接伤害她最多的也是他。 “你的伤是几次叠加造成的，别全部推到我的头上。”赤井账算得清楚，不肯领下多余的罪。 秦若没有跟他计算，回过身重新看正厅的方向。一个月前的一幕幕涌上来，那么清晰。 那是第一次激烈的冲突，第一次和鬼女分离，第一次面对这个世界，第一次冒充别人…… 种种第一次历历在目。 “这个可怕的池塘，溺了我好几回。”两人走到了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秦若脚踩了踩已经坚硬的泥土，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 “在这里你是第一次救我吧……嗯，还被雷劈了一回。”回忆起自己闯下的祸，秦若促狭地笑，惊心已经过去了，只剩下好玩。 “两次。”赤井的帐再一次算得清楚。多算罪不行，少算恩也不行。 “是，两次雷劈都是你替我挡下的，所以我现在才能活蹦乱跳第站在这里，谢谢恩公。”秦若夸张地行了一礼，抬头，看到了赤井眼中没忍住的笑意。 也是在那之后秦若才知道，穆怀不是普通人类，但也的确是普通人类。很神奇啊，他会用符咒，能驱使式神，也能用法术设计陷阱，然而还是个普通人类。害得秦若一开始弄错了方向，白白挨了两次雷劈。 “凭什么？”刚知道真相的秦若曾经跳脚。 “他没有开天眼。法力低微，因此没有被计入。”赤井的回答简单粗暴，换句话说就是因为能力太差被上头忽略了。仙源大地上有很多这样的人存在。 这个答案虐了秦若好久。 “那边的院子里有一口井，在那里穆怀用秦婉歌的骨灰引我入陷阱，差点抓到我。” 前面出现了岔路，秦若站在岔口纠结着要往哪边走。举棋不定的时候慢一步的赤井走上来，拉住秦若的胳膊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不给秦若一点反抗的机会，秦若只好顺从跟着去了。 “杏花林啊。”眼前出现的树林让秦若感慨万千。 杏花明明是早春开放，却因为结界的关系时节都被打乱了，七月初还满园子的粉色，绚烂夺目。直到结界被拆掉之后才凋谢，然后才发现这些树其实早就死了，被强大的法术隔绝了与世界的接触，生生困死了。 如今满树林的绿色，不过是生之无路扭曲出来的另外一种扭曲的假象而已。 “那天你唱了一支歌。”赤井站在秦若身边，和她一样抬起头看绿树婆娑，回忆起的却是萦绕在耳边的歌声。 “怎么样，后悔了吧。”秦若转过身站在他对面，背起手来做严厉状，“你当时出言不逊，对女子有严重偏见。现在有没有后悔？向我道个歉先，我考虑原谅你。” 秦若的表情太过可爱，赤井失笑：“再唱一曲听听，看看是不是退步了。” “唱歌啊。”秦若转了一圈，看到满眼的绿色，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心情，抬起头看了眼天上纵横交错的阵法，有了主意，“这时候应该有个琵琶，我给你弹一首《十面埋伏》，最应景了。” “最应景的不好听也是浪费，唱一曲好听的。”赤井对眼前的杀机四伏不感兴趣，竟然孩子气起来，“那日你唱得拿去就很好，叫什么……” 他一时想不起来名字了，只有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 “那首歌我不想唱。”回想起《白头吟》，秦若不知不觉皱了眉头，“歌者心情不对也唱不出动人的歌。既然你不在意氛围，那么我自己选一首吧。” 说着，也不给赤井反驳的机会，自顾自地低下头思索起来。赤井妥协，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结果。 “早习惯一个人来又去 ，更宁愿一个人醉又醒。” 沉默了了好一会的人忽然间抬起头发声，开始的调子竟然极为平淡，没有《白头吟》开口时候给人的惊艳和悠扬，倒更像是一个孤独的人的自言自语。 赤井没有出声打扰，静下心来认真听。 “人生几千万里，从未盼过能与谁同行 孤身闯过天和地 ，才尽兴。” 唱了几句之后曲子还是那么平淡，没有惊艳的转折，赤井只好转而听歌词，细细品味她想表达的意思。 “你的心竟然也会结冰，你原来也不在乎黎明 我不信命或许也是 分卷阅读132 某种写好的宿命 来让我们或相遇 ，或分离。” 认真听下来，竟然真的听到了些意思，赤井的眼神竟然恍惚起来。 “孤芳一世 ，幸得一知己 ，浮沉半生，可歌不可泣。” 转折总算来了。 “若论成败 ，随他留在人间笑骂里” “独自活过，再独自死去，也算我们的默契。” 听到这句，赤井忽然笑起来，然而表情太过深奥，看不出来表达的情绪。秦若的歌还在继续，又回到了最初车轱辘一样的平淡。 “ 你的心在我心里结冰，我的夜为你舍弃黎明 我不信命为何非要给我这样的宿命 ，来让我们一相遇就别离 孤芳一世 ，幸得一知己，浮沉半生 ，可歌不可泣 若论成败 ，随他留在人间笑骂里 独自活过 ，再独自死去，也算我们的默契 孤芳一世 ，幸得一知己，浮沉半生，可歌不可泣 若论成败 ，输了世界只为赢得你 只恨已是，曲终人散尽 独自 ，怎么活下去[2]” 幽幽收尾，一曲终了。不知道在这首歌的时间里秦若想到了怎样一个故事，表情竟然是落寞和伤痛的。回头，看到了牛听到天籁之音时候的表情。 “唱完了？”赤井问。 “不好听？” “不好听。” 秦若无语，摇头：“本来也没指望你觉得好听。” 神情便遥远了，又是赤井看不懂的那份寂寥。 “秦婉词回来了。”赤井提醒她，秦若抬起头看他，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穆怀的书房？”那个方向的建筑物里面，穆怀的书房是最有可能的地方，秦若猜测。 “或许吧。”赤井也捕捉不到具体的方位。 “好啊，都齐了。”秦若低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那个方向，那间书房，两个别人口中的人都在，秦婉词忙着磨刀，不停地削木头来试刀锋利与否。精神矍铄的样子，眼睛里有明亮的光，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穆怀则靠在椅背上沉思，手里握着一块白玉雕成的小白兔，不知道回忆出了什么样的画面，表情痛苦起来，低下头亲吻白玉兔 。 远方，秦若在唱歌，唱到最后一句—— “只恨已是曲终人散尽 独自怎么活下去。” 决战——给反派一刀 秦家宅子很大，一路走走停停，将这一个月都回忆完了也到了傍晚了。秦家的下人一个都不在了，没有人点灯。不过也不需要了，天地之间纵横交错的网是最好的灯光，将漆黑的夜照明。 秦若站在六芒星的最中间，扬起头，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魂魄脱离身体的情景。 赤井躲开了锋芒，远远地站到了一遍。最后一丝夕阳被黑夜吞没之后，六芒星启动，每一条线连接着一道光柱，交错成一道法力高强的牢笼，如锋利的屠刀，不放过里面任何一点生物。 “好安静，好干净。”秦若依旧闭着眼睛扬起头，用心感受结界下的世界，嘴角有笑意，“来这里一个月第一次在如此安静干净的夜晚站立。没有鬼魅。没有游魂，所有的龌龊都被六芒星净化掉，这里是一个纯粹的夜——久违了，我那黑白分明的世界。 他们来了，我能感受到。” 她嘴角噙着笑意，以最放松的姿态迎接着几万的主角登场。 “还来得及。”赤井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子把玩，低头细细摸索着刀鞘上的花纹，“现在杀掉秦婉词，一切就结束了。” “杀死一个人的身体有什么用？”秦若笑，睁开眼睛扭过头看他，“只要有我这个容器在，她的身体受多大损害都没关系。往坏了说，就算我这个容器坏掉了，只要穆怀还掌握着复生的法术本领，只要还保留着她们的魂魄，随时都可以复生。” “谁让你做砍杀别人身体这么愚蠢的事情了？”秦若明显会错了意往不搭边的方向跑偏了十万八千里，赤井鄙夷，“这把刀子，就是分割魂魄的专用利器。” 秦若僵住，难以置信地转过身。赤井走到她跟前把刀子交到她手上，替她拔了刀鞘，寒光从刀鞘中迸发出来，瞬间刺穿了六芒星的光芒。秦若的魂魄感受到杀意，竟然开始颤抖。 “有这么厉害？”白光一闪即逝，只剩下冰冷的外表，秦若顶住寒意握紧了刀子，对刀子的杀伤力提出质疑。 在自己手腕比划了几下，有以身试刀的念头。 “伤到我会如何？魂魄会被切割受损吗？”她一脸狡猾的表情，不知道在算计着怎样的事情，“你呢？能伤到你呢？” “只要有魂魄就能被伤到，不管是法师还是傀儡。至于我，想伤到我得有人能靠近我，将这把刀子插进我的身体里面。” “插进你的身体里面，是这样吗？” 分卷阅读133 秦若已经控制住了刀子，可以任意操控它，听见赤井的话后抬起头看赤井的脸，刀子在手中一转，比划了一个刺的动作。 赤井悠然的表情陡然凝滞，转化为震惊，心口的位置有一寸长的刀身没入身体，触及到了灵魂。灵魂被刺了一个大洞，狠狠扯了一下，整个魂魄都在剧烈颤抖。 秦若还在仰头看他的脸，表情平静得跟刚才一样。 “你干什么？”伤口没有鲜血流出，他还是抬手捂住，那里面有魂魄撕扯着要冲出来。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杀你啊。”她的声音很沉，表情已经由平静转化为冰冷，像插进身体里面的刀子，瞬间将赤井跳动的心冻住。 赤井终于明白了什么，脸上闪过愤怒、失望、憎恨，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颤抖着落向秦若的头顶。 这一掌动作温和杀伤力却极强，是能杀死一条生命的力道。 白色的光闪电般射过来，从背后缠绕住了秦若的身体将她扯了过来，躲过了赤井的致命一击。 赤井一掌打空，像泄了气，忽然间捂住胸口颤抖起来。秦若一刀刺中了他的肺部，连呼吸都痛得厉害。他咳嗽了两声顺过起来，抬起头看秦若的落脚点，她的身后赫然出现了坐着轮椅的穆怀和一身劲装的秦婉词。 刚才救秦若的光之绳索就是秦婉词手中发出来的。 “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至此赤井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冷笑一声。 “是。”秦若承认。 “为什么？”他盯着秦若的眼睛，咬牙切齿，“竟然为了这种人背叛我！我还以为至少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看来是我走眼了，你也不过如此。” “没有过忠诚，算哪门子的背叛？”秦若冷笑一声反驳回去，“你以为我真的会被你那拙劣的把戏欺骗吗？骗骗小女生的程度，用来对付我，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不把你当回事吗？”赤井重复着她的话，怒极反笑，“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变贪心了，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你对我当然好，好的我都要感激涕零了。这辈子没有人对我如此用心，真是谢谢你了。”秦若话里带着刀子，句句锋利，说完退到了穆怀身后让出自己的位置，秦婉词用刀子压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婆子走上前。 是孙妈妈！赤井一眼看出那个人的身份。那是应该在牢里等待审讯的人。 “说吧，你的秘密。”秦若站在孙妈妈身后命令。 孙妈妈抬起头，双眼浑浊面目全非，六芒星的光照清楚了她扭曲的五官和表情。 “是他。”她抬手指赤井，浑浊的眼睛终于有了光彩，“他告诉我大小姐的魂魄还在世间，只要找到适合的容器就可以复生。二小姐你就是那个容器。只要在你的饮食里下毒让你身体虚弱，再趁着你沉睡的时间讲符咒画在你的后脑勺上就行了。符咒会自动吞噬你的魂魄，等到将躯壳清空，大小姐就可以入住复生了。” 孙妈妈每个字都让人惊心，解答着秦若之前怎么想都没想明白的难题。 “你承认吗？”秦若问赤井。 赤井冷哼了一声，没有惊讶也没有反驳。 孙妈妈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说完真相之后便瘫倒，被秦婉词拖了下去，一把锋利的刀子在脖子上一抹，喉骨被割断，鲜红的血液喷出，孙妈妈连声音都没出便死了。 发生在身后的杀戮，秦若直到完成才发觉，愕然回头想要过去，手却被穆怀拉住了，回头，看到了穆怀平和的目光。 穆怀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管。 这场复仇持续了三年，身体里面的魂魄有着奇异的执念，不杀掉最后一个人她是不肯罢休的。 鲜血溅到秦婉词身上，秦婉词丝毫不嫌弃，竟然雀跃起来，扔掉刀子欢呼：“终于替她们报仇了，现在我就是我了。我自由了。” 欢呼着投入黑夜中，跑远了。 她身后的穆怀因为她的话眼中浮现出了伤痛，她没有看到。 “同样的话，你也跟穆先生说了吧。”身旁，秦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收回思绪抬起头正面对着赤井。 “是。几乎一样的内容，只是将复生的对象换成了婉词而已——只要我能做到，就将婉词与二小姐的魂魄分离，各自复生。而你的身体便是二小姐的容器。” 那是在前厅揭露秦若真面目之后的事情了，穆怀不忍一个人的复生用另外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所以一直拖着不办。 然而时间无情，天上的结界被拆掉之后秦婉词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月底鬼门关闭之前再不分离的话，两个魂魄会同时毁掉，彻底的死亡。 这是赤井笃定穆怀会乖乖就范的底气，他是个擅长算计人心，戳中别人弱点的人。 “什么时候？”几个当局者的对峙，赤井没有反驳，无声已经是变相承认，“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算计我？” 看这情形，两人的信任程度非同一般，时间肯定也不短了。赤井竟然毫无察觉，任 分卷阅读134 由自己被蒙在鼓里欺骗的团团转。 “第二次落湖之后，秦婉诗失踪之前。”这次回答的是秦若，再次提起那个久远的名字，眼中泪光闪动，很努力克制才没有落下来，“穆怀找到我告诉我一切，我去见了孙妈妈，她心里有鬼，一诈就全部招了。 我心里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就是你，所有的症结就是你。” “就这么相信他了？”赤井讥讽，瞧不上人类太过容易建立和摧毁的信任，“他是取得整个秦家信任得到秦家的人，做出让你无法怀疑的假象有什么不可能，就像秦婉诗骗你一样。” “秦婉诗能骗住你，我能骗住你，他为何做不到呢？” “你就这样相信他了。你相信的不是真相，而是你自己吧。你自己选择了一个所谓真相，一个让你不至于怀疑你自己根本的真相。” “哈哈。”他大笑起来，长发和衣摆在风中飞舞，说不出的诡秘。 “我当然是有了证据之后才做出抉择。”赤井狂风暴雨般的讽刺下，秦若淡淡的丢出一句话，“秦婉歌的未婚夫。” 最后一句话出口，赤井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跟你讨论过吧，我看到的记忆中秦婉歌曾病中曾写信向人求助，那个人是谁。我跟你说我怀疑是穆怀，并且 脑补出了一个一段伦理之恋，你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可。那个人其实是你—— 焚花宫的赤井宫主，对吧。” 秦若嘴角有笑意，是冷的，淡漠的冷。一个被欺骗利用多次的人幡然醒悟之后心如止水的表情就是这样。 不再相信，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 绞杀反派 秦婉歌的记忆后来又泄露了一部分到秦若的脑海，秦若通过那双眼睛看到了赤井的脸。 是秦婉歌生前的宅子，那时候秦老爷还在世，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还坚持着接待重要的客人。 秦婉歌之前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要给她找婆家的事情，听说更方面都很优秀，这次亲自上门了，她作为当事人当然要看清楚了自己同意才行。 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女孩心里没那么多条框拘禁，藏在屏风后面偷偷看到了未婚夫的真面目。 妖孽一样的人！眉眼里都是不安分，未必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这是秦婉歌对他的第一印象。 然而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父亲，父亲对他极为满意，细细与女儿说那人的好，用自己三十几年做生意与人打交道练就出来的眼力保证。 她自然相信父亲为女儿好的真心，便欣然同意了。 只见过那么一次。 后来父亲过世他差人捎了书信来安慰她，自己并没有出面，两人的亲事耽搁下来。她其实是有些犹豫的，但是念着父亲的心意，便没有提出解除婚约。 自己有难的时候也只想到了向他求助，像信任父亲一样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只是，终究来不及。再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是魂魄，而他也不是那个身穿绸缎束发玉冠书香门第的公子，摇身一变成了批发长跑的法师，拿着寒光闪闪的刀子切割着魂魄，冷血分明地做着自己的生意。 第一眼果然没有看错啊。 秦婉歌在心里叹息。 秦婉歌给与的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足以垫付秦若之前所有的认知。 “老爷临终前将秦家交代给我，也顺口提及了二小姐的婚事。但并没有详细透露，只让我代为保管她的嫁妆，说吉日到了自然会有人来迎娶，小姐自己也是知情的，让我不必费心。” 对那段过往也不甚清楚的穆怀只说了自己经历的部分，“老爷过世之后，我派了人格外留意照顾二小姐，却不见你的任何消息，便有些疑心。 三年半前，我出门谈生意绕道去了老爷提过的你的家乡，找到了你家，结果却只看到了一座废墟。 我在当地遇到了一个法师，据他所说那所宅子里面的人都人摄了魂魄，行尸走肉一般任人差遣。法师去调查的时候与幕后真凶交手，宅子成为废墟便是交手之后的结果。 那个时候我只以为你被人所害，没有多想便回来了。 之后家里发生大事，秦家三姐妹接连身亡，我开始接触法术，加深了对你的了解，也猜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是在偷偷修炼禁忌之术。 知道了这些其他想不通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比如说二小姐的未婚夫，是你。摄人魂魄的人也是你。你没有死，你才是幕后凶手。” 穆怀一口气说了积压了几年的秘密，赤井默默听着，表情波澜不惊。倒更像是在听一个好玩的故事。 “你选中二小姐的理由和秦姑娘一样吧。”穆怀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如以往一样平和，“她们是可以承载新魂魄的容器。” 石破惊天，一切谜题迎刃而解。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这个理由。他修炼禁忌之术拆分和融合新的魂魄，她是适合的容器。 分卷阅读135 不正面拿下而是采用如此迂回的方式，不过是出于他的自负和恶趣味而已。 父亲亲手将女儿推入火坑，无助的人被逼到绝路只能投靠向他，真相与谎言惨咋着，对这世界的怨憎会让契约书签的格外心甘情愿。 “接下来还要我把你如何害死秦婉诗的过程复述一遍吗？”秦若的眼神冷若寒冰地接过话题。 “是我杀了秦婉诗？”接二连三被扒皮，赤井还保持着淡定，还笑得出来“，以恶制恶，秦婉诗是被自己的恶杀死的，跟我没关系。我最多也就是让她亲眼看到了恶毒的自己，让她亲自承受恶毒的后果。如果不是我，怎么有你那个单纯善良的鬼朋友？ 我这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让恶人归于善良，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妈？” 亲自坐下了那些事情的人疯狂笑着，嘲笑着众生的愚蠢。 他没有说谎，没有半分不妥。秦婉诗的确是被自己的恶毒害死的。 赤井因为和法师的交手神隐了一阵子，等接到秦婉歌的求助信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半死不活的躯壳和两个破损的灵魂。 秦婉歌的身体已经被火化不能用了，他本来是要放弃离开的。 然而秦婉歌的怨念太强烈了，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更是纠缠不休不肯轻易让他离开。那个生前古灵精怪通晓各国古籍的女子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复仇计划——魂魄分割。 不是单纯的死者魂魄分割，是在活人的身上动刀子。 赤井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也不在乎多冤死一个，于是将秦婉诗抓来动手。将她魂魄中的黑暗分割出来转移到秦婉词身上，将秦婉歌的灵性博学与秦婉词的善良温柔转移到了秦婉诗的身体里，与原本的魂魄融合。 试验是成功的，醒来之后的秦婉诗顺利度过了排斥，性情大变，也丢失了自己的记忆，只将混乱的秦婉歌与秦婉词的部分记忆当成是自己的。 记忆中自己与穆怀两情相悦，即将大婚。记忆中及笄之时穆怀赠送了一套美丽的粉色长裙和一块白兔玉雕为定情信物，因为在自己的衣柜找不到而惊动了下人，最后由孙妈妈归还，至于孙妈妈在哪里找到的，她也不得而知。她活在自己甜蜜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丑恶毫无察觉。 复生之后的秦婉词却因为排斥变得怪异，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新的人—— 不是秦婉诗、不是秦婉歌、不是秦婉词三姐妹中的任何一个人。 是一个新的生命，状态最好的时候拥有三个人的记忆，战斗力旺盛，满脑子弑杀复仇。 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自己。 状态不好的时候会陷入混乱，分不清楚自己是谁。或者有时候干脆陷入沉睡。 秦婉诗就是被这样的恶人一手害死的，一个装着秦婉诗全部恶念的人。 秦婉诗的恶念杀死了秦婉诗。 这世界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这就是人类，会自己杀死自己的愚蠢的生物。”赤井已经不再伪装，对人类的轻蔑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你也是个人类。卑贱的人类！” 秦若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也没有被伤到，只是微微一笑。 “你设计我说出一切又有什么用呢？”赤井抬头看夜空中光芒刺眼的星，冷笑，“以为凭借着这种小东西就能惩治我？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啊。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怎么会蠢到如此低估我。” 赤井阅人无数，累积了丰富的经验，不想这次被经验打了脸。秦若的聪慧与狡黠比秦婉歌更甚，能够在一群聪明人的游戏中活下来，并且反败为胜成为主宰者。 所以，这种打眼一看笑话一样的阵法能困住他，她应该不会如此天真。 “说吧，还为我准备了什么？”他环顾四周，“周围埋伏了几位高手？既然来了就出来了，别藏着掖着的。” 他的耳目遍布天下，当然也察觉到了最近有高手在骚动。 那个时候他大意被蒙蔽了，以为那是穆怀找过来对付秦若的帮凶。因为根据他得到的情报，穆怀搭上了丞相府这棵大树，丞相府门徒众多，根本不缺一个聪明的商人。而穆怀这几年修行法术，似乎也朝着禁忌之术发展。 秦婉歌，是他先给丞相府的第一份厚礼。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的话，穆怀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做足了全套的戏。 那么，就不只是如此了。六芒星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内幕，足以让他们敢这样和他们面对面撕开一切。 “见不得人不肯出来吗？”赤井的发问没有任何回应，秦若扭头看穆怀，面露担忧，穆怀稳稳地坐着，神色平静。 “没有把握啊。”赤井猜到了一种可能性，笑，“你们有高手有把握制服我，可是为了诱骗我进陷阱，你们用了真实的诱饵。” 他踮起脚尖敲敲地面，秦家的地牢里面可有着活生生的人类在呢。潜藏在外面的高手发动攻击，赤井在里面只要启动六芒星阵提取魂魄，有足够的把握坚持到所有的魂魄被提取出来。 到时候几 分卷阅读136 十条人命没了，抓住赤井又如何？事情传到星月榜主那里，这些法师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我们来，不是为了杀你，也不是为了抓捕你，只是想传达这个。”六芒星的最上方，悠远的男声忽然响起，声若洪钟，震得整个六芒星阵都跟着晃动，地震了一般。 秦若和穆怀被震得东倒西歪，彼此抓住才没有被甩出去。赤井功力深厚抵挡了过去，稳稳地站着，扬起头。 上面飞下来一个卷轴，他抬手接过展开，看到上面的大印，脸色终于变了。 “星月榜主！”他的齿缝里面蹦出四个字。 “有人利用人类魂魄修炼禁忌之术的事情上头早就察觉了，只是因为行事隐秘一直没有追踪到你的身份和证据。”六芒星上那个声音继续，无限威严，“多亏了穆先生和秦姑娘提供线索和证据，才终于让星月榜主下了决心。 焚花宫赤井，你违反律法修炼禁忌之术，肆意拆分人类魂魄。证据确凿，榜主亲自颁下缉捕令。 以后你就是仙源所有遵循着星月榜规则的法师们的猎物了。” 星月榜的缉捕令说起来略复杂。 星月榜共一百零八人，最高统治者被称之为月神，底下按照能力排名一百零八颗星辰，是仙源法师出类拔萃的一百零八人。 跟人类江湖的高手帮是一样的。 法师们想要上星月榜，除了自身能力够强，还得有足够的业绩。比如说抓捕追杀星月榜主亲自颁下的的黑名单中的叛徒法师或者妖怪。再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团体战。 星月榜成立多年，名额早就被前辈站满了，后辈想要挤上去难如登天，借着完成业绩一战成名是籍籍无名的小法师们最有效的路。 所以一旦有新的黑名单下来，想要上位的小法师们和想要保住自己位置的老法师们一定会一起盯上，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抢着完成任务。 上了黑名单，就等于将一只老鼠扔进了猫的世界。猫们的彼此争夺足以激发它们前所未有的战斗力，老鼠不管怎样侥幸都会被撕成碎片，毫无逃脱的可能性。 “你是要现在跟我们回去还是让我们把缉捕令发下去？”六芒星顶上的使者问赤井的意见，“抓捕过程中发生战斗，视情况可以先击杀你再行汇报。建议你现在跟我们回去见月神，别等事态恶化，缉捕令变成击杀令。” 使者处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明白其中有转圜的可能性。 “我，拒绝。”使者的大段话赤井一直闷不吭声，在大家以为他在权衡利弊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断了自己的后路。 “哦，那就这样吧。”使者并没有意外，散开了漫天的星光将缉捕令传下去。 “先等一下。”赤井出生拦住使者的动作，神情古怪地笑了下，“直接把缉捕令换成击杀令好了，省得二次麻烦。” “你要做什么？”秦若敏锐地察觉到赤井情绪上的变化，厉声怒斥。 “我的小猫，还是你最了解我。”赤井大笑，眼神倏忽间冷下来，凌厉如刀，“反正已经是罪人，就多杀几个当个大恶人吧。免得法师们来追捕我的时候还要权衡我的罪责足不足以致死。” “你们小心！”六芒星顶上忽然一声吼。 绞杀反派2 里面赤井双掌朝下落地，掌心法力迸发钻入土地，以六芒星形状散开。 脚下的土地炸裂，地动山摇，六芒星光柱迅速交错，如一把把锋利的剑切割向范围之内所有的生命。 六芒星上有使者和法师，六芒星中有秦若穆怀秦婉词，六芒星地底下有秦家三十个下人和十个亲戚。 至少五十人要在这场震动中伤亡。 赤井算的一笔好账。 “你休想！”剧烈的晃动中，六芒星顶响起一声怒喝，十几支利箭忽然射了进来，溅落在地上迅速扎根长出，长成结实的树干撑住快要散架的六芒星。这些木头有着奇奇异的硬度，连光之刃撞击到也斩不断，只能被生生挡住。 这一番折腾六芒星裂开了口子，埋伏了许久的几个法师跃下来，分散开，四面围攻赤井。 “怎么样？”刚才的震动中穆怀使出了自己的法器勉强保护了他和秦若的安全，秦若却还是没躲过去，小腿被光之刃穿透，鲜血汩汩流出。 穆怀伸出手，秦若信服地搭上，两人相拥跳上六芒星，从最高处的破绽逃了出去。 使者已经写完了要传递出去的信，仰头望着鸽子四散飞开。秦婉词不知道何时也逃了出来，像猫看到猎物一样目光炯炯盯着使者看，背后藏着的刀子转啊转，找个机会就想刺出去。 穆怀拉住了那只恶意满满的手，对她摇摇头。 “要你管！”秦婉词甩开他，不耐烦，“仇我已经报完了，现在我只是我，你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管我。” 六芒星阵在秦若穆怀离开的瞬间轰然合起，里面的打斗部分出个死活是无法结束了。秦婉词很喜欢这样无法躲避的厮杀，神情里都是 分卷阅读137 欢愉。 秦若对秦婉词的黑话不感兴趣，一瘸一拐走到使者身边，急切：“地底下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他们出事。” 侍者这才回过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子酸臭和油滑的气息。 “月神承诺的事情何时没办到过？”使者反问她，对一个人类敢质疑星月榜主的能力而不满。 然而秦若只是一个刚接触到法师的新人，星月榜的存在还是听鬼女介绍的，穆怀详细告知的，因为这件事情才跟星月榜主通上信，哪里知道那位老人家的能力。 她回头无助地看穆怀，穆怀竟然没注意到这边，还在和秦婉词较真。秦若无奈。 轰的一声，里面一阵震动，天塌地陷一般。秦若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鲜血铺成一道帘幕顺着六芒星的轨迹缓缓下垂。 死了一个。使者在一旁解说。 秦若惊愕：“谁？” 使者低头语气平静：“一个为了保住自己星月榜排名抢先抓捕猎物的法师。” 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连感觉都没有。 “赤井很强，不制定完美的作战计划不可能抓到他，即使是星月榜上的高手。”使者给第一次见到这些的秦若做总结。 秦若的表情不知道是慌乱还是害怕，目光没有焦距地四处乱转。秦婉词不肯理会穆怀负气走了，穆怀露出了心如死灰的表情，难得的没有去追她。而是摇动着轮椅到了秦若跟前。 “坐下，我给你包扎伤口。”穆怀到了秦若跟前停下来，从随身携带的盒子里面找出绷带和药物，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来。 秦若六神无主，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只好听他的话坐下来，推掉鞋子将腿伸了过去。 穆怀的动作很温柔，动作也极为娴熟，秦若看着他低眉安静温和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赤井。她来这里一个月伤痕累累，几乎都是赤井帮她治疗。 否则正常人伤成那个样子，不死也瘫痪了，怎么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然而那样的人转过脸便是另一副样子，手上沾满鲜血。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整个秦氏家族都是接下来的目标吧。因为这种禁忌之术拥有相同血缘或者长期一同生活拥有相同气息的成员之间排斥会少一些。 轰的一声，六芒星内再次地动山摇，整个秦家的建筑都被卷起来，狠狠摔落下来。尘埃落下之后，满地狼藉。 这么大的杀伤力，因为隔着六芒星，外面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秦若坐在石头上忧心地看着里面。 六芒星忽然开了，从头开始像冰雪遇到高温融化，迅速消失不见。 六芒星里面没来得及落下的烟尘飘出来，呛得秦若直咳嗽。 浓烟之中两个人飞了出来，以秦若和穆怀为界限一左一右落地。 秦若身后的是赤井，手捂着胸口，嘴角有鲜血。发丝零乱地垂在脸颊 不愧是秦若第一眼就惊呼为谪仙一般纤尘不染的人物，经历过那样以寡敌众的战斗，气度依旧从容。 穆怀身后站的是一个老法师，看起来有些年龄，须发皆白，穿着法师最常见的袍子。秦若刚入门，不懂其中的门道，但也隐约知道他的袍子等级低的人穿不了。 老法师落地，没站稳后退了一步，喘着粗气。看样子受伤不轻。 “师父！”穆怀惊呼。 老法师挥了挥手不许穆怀靠近，手忽然捂在胸口剧烈咳嗽了一下，一口鲜血吐出来。他擦了擦嘴角，没事人一样继续摆出战斗的姿态。 “不愧是我追踪了十年的人，胸口致命一刀加上这样的天罗地网都抓不住你。”老法师由衷夸赞。 “你也不错，挨了我一掌还能站着说话。”赤井还是谈笑风声的样子，回头看已经尘埃落地的秦家废墟，目光落在一具尸体上，微微点头，“原来是傀儡。在我眼皮底下设计这些，我竟然没分辨出来。活该有今日这些劫难，谢谢你们让我长记性。” 他说的是废墟中那些被六芒星的力量从地底下卷到地面上腰斩的秦家亲戚和下人，看到尸体之后赤井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活人，而是非常精妙的傀儡伪装。 天上的六芒星干扰了赤井的感官，他无感透视到地底下人类的真面目，只能感知到他们的大概形体和生命体征，是普通的人类还是其他什么。 没有察觉出什么，所以就大意地被骗了。 “那是我刚登上星月榜时榜主大人送给我的贺礼，老人家亲手制作，唬不住人怎么好意思拿出来送人。”自己的把戏蒙骗住了对手，老法师得以不已。 “难为你了，三百多岁一把老骨头了还得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拼命。你口中尊贵的榜主却悠闲地喝着茶下着棋，为天下无敌而寂寞。”老法师对星月榜主骨子里面透出来的敬意让赤井不屑一顾，讥讽的话随即就出口，回头看了看废墟，赞赏地点头，“同伴都死光了自己受重伤。有时间对头领表达敬意，有时间为了救几个人类败类浪费自己赖以生存的武器。这种视人类的生命贵如 分卷阅读138 珍宝，自己与同伴的性命贱如草芥的大无畏牺牲精神，星月榜还保留着，一代一代这么传承下来。还有人奉若至宝。 真是愚蠢啊。” 老法师愕然，随即反应过来，冷笑：“这种邪教一般的言论就不要拿出来给我这个老头子洗脑了。就算不是为了了保住我的排名，我也不会放过你。” “不嫌命长，随你。”明显不如自己的对手，赤井懒得理会。 回头一眼看到了秦若和穆怀。秦若还坐在石头上，手里握着刀子横在胸口做出放手的姿态。一条腿伸到了穆怀跟前，穆怀处变不惊地低着头单手覆在她的小腿上，以法术在为她疗伤。 他的另外那只手被废了，那晚上为了让赤井相信两人已经决裂冒险攻击秦若，被赤井亲手废了。 还有那只脚。 为了抓住他，这两个人将苦肉戏做足了。 赤井冷笑。 “好了。”一只手的速度很慢，好一会才把秦若连着骨头被刺穿的小腿治愈。秦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果然恢复如初了。 “你为何不逃走？”赤井问再也不可对他演戏的女子。 秦若苦笑：”“你这个有仇必报的心胸，我前脚逃走，你转头不得屠了全城泄愤啊。一人拖累一整座城，我可做不到啊。” “为了跟自己无关的人牺牲掉自己，奉为信仰精神。你果然和他们是一路人。” 赤井笑，长袖一舞，袖子里面滑出一柄长剑。剑出鞘，光芒撕裂纯黑的夜空。 “你不需要做法了。”他对身后继续摆阵法的老法师说，“三个人一起死在这里吧，以秦家废墟为墓穴。” 回头对秦若和穆怀道：“你们两个一个被谎言骗来搭上性命，一个被这个破家活活拖累死。对于你们来时，秦家是最有意义的墓穴。” 笑了笑单独对秦若：“别说我对你不好。这世界再也没对别人想对你这般用心，是你自己不珍惜。” 秦若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还有你老头子。”赤井长剑一挥指向急着败阵法的老法师， “死在自己的战场上，我给了一个法师最高的荣誉。可好？” 老法师正在摆阵法的动作猛然顿住，抬起头，拧着眉看向赤井身后的两个人。 “没用的，牺牲你自己也保护不了他们。”赤井知道她在想什么，长剑一挥斩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先生！”长剑斩向的地方正是穆怀的位置，秦若惊呼一声整个身体扑过去。穆怀仰起头看向赤井，神情平静。 秦若肉体凡胎自己本身没什么保护结界，这一扑下去没有任何作用，两个人会一起拦腰斩断。 穆怀的眼神是冷的，很冷很冷，甚至都没看一眼舍身救自己的女孩。 倒是赤井动摇了，用力握住剑柄强行收回了一半的力量。然而仅剩的杀伤力还是足以杀死挡在前面的女子。 “穆怀！”赤井忽然愤恨。 “等一下！”耳边忽然响起了古怪的声音，声音未落绿色的光追上了长剑斩出的白光，迅速缠绕，眨眼的功夫便彻底淹没看不出原来面目。 完全吞没的瞬间绿光到了秦若跟前，砰的一声炸开，形成一张巨大的绿色伞，罩住了秦若和穆怀的身体。 “你要杀这师徒俩随你便，只有这位姑娘不行。”失踪了许久的使者从赤井背后冒出来，悠然走到了两组势力中间，“穆先生提供情报辅助作战要求的不是法器宝典和正式入门，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月神大人护这女子周全。” 月神答应了，不能失约啊。来执行这个人物的是这位、也很无奈。 “你只求了我的安全，那么你自己呢？”绿色的伞，安然无恙的秦若从穆怀身上站起来，责备。 “我全部的付出只能换来这么多。”穆怀低声。 “星月榜主的约定为何我要顾忌？”一个不知情下还舍身相救，一个付出一切只换别人安全。这份没有交流过的生死相托刺激了赤井，更不耐烦，长剑转了个方向指向使者。 “穆怀要是拿她做挡箭牌你岂不是要一直插手与我为敌？星月榜的面子我可不卖，既然麻烦就俩你一起处理掉好了。” “等一下！”赤井的长剑光看着就知道厉害，使者跳着脚躲开锋芒，“我也是怕麻烦的人，自然不会任由这样下去。刚才看你收了力，是否要杀她你自己也是迟疑的，不是吗？不如卖月神一个面子。有什么帐下回见面再算。 我这就带走她，只带走她。其他的你随意。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是月神的使者，代表星月榜的脸面。杀了我月神面子上不好看。” 使者是个老油条，极具插科打诨顺利让赤井熄了火。秦若那边的火却被点了起来，蹭蹭往上窜。 “我不走。”她拦在怀身前怒目而视，“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代表正义的星月榜吗？怎么能说出这种见死不救的话。” 使者被呛了却不生气，眯着眼睛哼哼笑着不说话。 分卷阅读139 秦若疑惑，后脑勺忽然一震，咒语爬上来钻入她的脑海。瞌睡虫趁机占据了她的思维，她只觉天昏地暗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被穆怀抱住了。 “走吧，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去。”穆怀抱着还在昏迷边缘挣扎的她，眼神里流露出温柔，“这里不该由你承担。好好地活着吧。” 秦若明白了，不甘心地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抵抗不过咒语的侵袭，跌入黑暗的世界沉睡过去。 之前掉落地上的绿色大伞自动平摊开，穆怀温柔地将秦若放在上面。伞布卷起将秦若包起来，飞向使者，被使者抱住。 “各位，有缘再见！”使者把秦若夹在腋下，道别之后跳起来，飞入了茫茫夜色中。 穆怀目送着她离去，嘴角有笑意。 “接下来到你们了。”赤井冰冷的长剑和声音适时将那份只适合生活在美好环境的温柔打破，“现在没有人打扰了，让我送你们去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生老病死、没有黑暗光明、没有痛苦幸福的完全虚无的世界。 让我亲手，绞散你们的魂魄，让你们会飞淹没吧。” 漆黑的夜空忽然有流星雨划过，一颗一颗石头与大气摩擦出耀眼的火花，就像人类的生命。 美丽，转瞬即逝。 结局 来这里之后秦若的每一次梦境和昏迷都要联系一段真实的记忆。这一次是穆怀。 他这一生背井离乡寄人篱下，靠着自己的努力与才智得到主人的赏识委以重任，也遇到了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幸运的，知足并感恩着。 老爷过世之后秦家的重担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扶持着对生意一窍不通的大小姐艰难前行，随时提防着来自于内外的双重刁难。 在这之前他对大小姐了解不多，对她的定位只是恩人的女儿，挚爱的姐姐。 小姐的脾气不好，他一直耐心引导，为了秦家的未来付出一切，没有往多余的方向想。 直到那一天，大小姐的心意流露出来，他如遭雷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无意间做过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 结果是没有。 他对她所有的包容与扶持，都是因为她那两个血脉至亲啊。就算不是她，换成是秦婉歌，换成是那个早夭的小少爷，他也会毫不计较地付出。 “你竟然拒绝我！像我这样的人的心意，你竟然敢拒绝！”她的拒绝伤到了大小姐的自尊心，盛怒之下一巴掌甩了过了，他承受了下来，态度依然坚决。 大小姐拂袖而去，好几天都不理会他。他没有妥协，一个人独自打理着亲家的生意。 几天之后大小姐的态度忽然反转，嘴上说着命中无缘不强求的话重新回来了，继续和他一起管理秦家。 那时候的他竟然大意了，没有想那么多。 几个月之后生意上出了些问题，他亲自出门处理，走了有三个月。 中间顺路回了趟家乡，到了他和婉词未来生生活的庄园住了几天。指点了下那里的修建。 老爷临终前将他能做主的秦家产业分成了三份，一半给了大小姐，剩下的一半平分两份给了住在外面的二小姐和婉词。 三分家产都交到了穆怀的手上，让他代为处置。 家乡的那所庄园就是老爷得知他与婉词的事情之后专门赠与的，考虑到他对家乡的思念以及婉词的未来。 “你为秦家做了这么多，我能给你的只是一座庄园，可知我的用意？”遗嘱交到他手上，看到他恭恭敬敬的神情，秦老爷忽然问。 穆怀当然知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秦老爷这些年对他的栽培给了他创造价值的本领，这些无形的资本才是一生用不尽的财富啊。 “好孩子，不枉我信任你。”秦老爷满意地闭上眼睛，低喃，“我的女儿就交托给你了。跟她说我不配做她的父亲，但是这个世界上能对她好的人还是有很多。希望她别怨恨我。以后好好生活。 你要好好对她……” 秦老爷坎坷的一生在病床上结束了。 秦家翻天覆地，根本就不给他伤感缅怀的机会。 如今，一年过去了，一切总算回归正途。上下对大小姐的认可越来越高，他不在的时候也能独自应对，她的婚事也提上日程。很快，等大小姐成了亲，秦家稳定下来，他就可以离开了，带上婉词一起。 最迟明年春天就可以了。 几天时间他走遍庄园的每一个角落，想象着婉词荡秋千的样子，坐在窗前读书的样子，对镜梳妆的样子，他写字时候陪在他身边为了他研磨添香的样子。 那种平静悠远天长地久的生活，是他幻想中与婉词共同的未来。 那时候庄园里的他沉浸在幸福里，完全没有料到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的世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幸福被扼杀了。 几天之后他回到秦家，迎接他的 分卷阅读140 是一个扭曲的世界，没有做过心理准备的他僵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家在筹备婚礼，到处喜气洋洋，是大小姐和他的，秦家长辈们集体同意张罗。之前大小姐的婚约已经退了。 二小姐病故，低调下葬，连为她诊病的大夫都找不到了。 婉词病了，病得他都快认不出她来了。明明还是那张脸，却那么陌生。 “秦家对你有恩，大小姐是他的女儿，现在全全城百姓都知道你们即将成亲，这时候退婚，你让大小姐以后怎么见人？” 当他说和大小姐所谓的两情相悦只是一个误会的时候，漫天的责难压下来。他通通不在乎，然而只有这一条让他无法推翻。 老爷是他的恩人啊，没有老爷就没有他的今天。他也不会遇到婉词。秦家的生意遍部全国很多个城，大小姐已然和别人退了婚，这时候在成亲前两天再被退，她以后要怎么见人？ 穆怀对秦家生意的掌控程度比大小姐要深啊。他坚决退婚之后再离开秦家，被有心人杜撰了去，秦家以后的生意会迎来一场新的风暴吧。 顾虑，从来就没有那么多过。 “你和她成亲，就当为了我和老爷。生病的秦婉词挣扎着站起来见他，秦家也是我的家。不能这么垮掉。” 他没法拒绝。 两天之后大婚，他浑浑噩噩穿上喜服，不知道怎样走完了那冗长令人窒息的流程。 从前厅招待完客人往回走，犹豫着要去哪里的时候遇到了婉词，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招手叫他。 回来之后只见过她一面，还是那样的情形。明知道这时候不恰当，他还是过去了。婉词将他让进了屋子，关上门点上了安神香。 然后，那个支配着婉词身体的女子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将他彻底推入无边深渊的故事。 “可怜秦婉歌就这样被毒死了，她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死前受了那么多折磨，老爷要心疼死了。 那种香料能让人产生幻觉，意识不清楚。秦婉词相信了她们的谎言以为你负心，伤心之下投湖自尽。 落水之后秦婉歌救她，本来已经浮上来，被孙妈妈摁住了头，生生溺死了。好惨啊， 她一直在挣扎，她听到她的心在呼喊你的名字—— 怀，救我！ 我不想死！ 丢下你，你该怎么办？” 秦婉词就这样被害死了，一幕幕从眼前这个女子口中说出，穆怀如同亲眼看到，痛不欲生。 仿佛一瞬间天塌了，属于他的光明断了，他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她”说的是真的，尽管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他也知道那是真的。 从一回来他就察觉到秦婉词不一样了，还是那张脸那个声音，却陌生到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她的婉词，死了。 门忽然从外面撞开，气势汹汹的孙妈妈带着人冲进来，后面跟着穿着大红嫁衣的秦婉诗。 “你们两个狗男女，果然在这里偷情！”孙妈妈怒不可遏，吵嚷着要闹起来，让上头主持公道。 “等一下。”秦婉诗出声阻止了事态的恶化，走到众人前面，看看穆怀又看看秦婉词，神情楚楚可怜，“是大家想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对吧。” “你想要发生什么事情？”坐在床上的秦婉词开口呛人，“新婚之夜丈夫出现在别的女人的房间里还不算，那你想要什么？要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吗？” 秦婉词挑衅地解开自己的衣裳，露出了如雪的肌肤，起身走到了穆怀跟前去扯他的衣带，被他拦住了。 秦婉词不得手，转而从背后抱住了他，他僵硬地站着，没有拒绝。 下人们怒斥生此起彼伏，嘈杂声中秦婉诗泪眼汪汪，极力隐忍着才没有让镭说落下来：“你们在骗我对不对？秦婉词，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穆怀你说话啊，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和她都是假的。你说话啊。” 楚楚可怜的眼神，努力压抑的隐忍，这个眼神多么熟悉，几个月前秦婉诗放弃对他的感情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真实到连他都被骗了。竟然相信了那种眼泪。 “是真的，又如何？”他冷冷地看着她，将一把锋利的刀子刺进了她的心里，“我爱的人只有秦婉词一人。” 如遭雷劈，穆怀在秦婉诗脸上看到了这样的表情。原来一个人在最震惊的时候真的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颓然，后退、血气上涌忽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屋子里面混乱了起来，孙妈妈杀猪一般叫着将她带走找大夫去了。 昏迷了一整夜之后，第二天天亮之前秦婉诗咽气，走完了她二十年的人生。 他麻木地操办着葬礼，看着满眼的白和滔天的哭声，觉得自己也跟着一起死了。 “你现在还恨她吗？”穆怀的房间里，听完了全部故事的秦若垂着头，嘴唇在颤抖好不容易发出声音。 “他杀了我最爱的人。”穆怀 分卷阅读141 痛苦，多年之后依然无法原谅，“葬礼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再见到她，这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所以他之前才会对是秦婉诗朋友的她下手如此狠毒。秦若明白那种伤痛之下产生的憎恨之心，她没有资格请求别人消除。 “她死了之后我才见到赤井，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和赤井做了交易，他在秦家上空设下了结界，保护秦婉词身体里面的魂魄安稳，不因为排斥弹出，也不受到外力的攻击。” 他看秦若，提起许久之前她的误会，“那个结界是为了保护婉词而设，不是因为心虚抵挡那个人。她就算是回来了，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与他面对面，没有必要回避——” “你这是……穆”怀的话刚说完，转头就看到秦若扶着轮椅的把手差颤巍巍站起身，跪了下来。她行动不便，这一跪沉重无比。 “我答应你所有联手的要求，只求你一件事。”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身体微微颤抖，“不是交换条件，是拜托。” 穆怀猜到了什么的眼神倏忽冷下来：“你说吧。” “我的朋友叫鬼女，是世间最单纯和善良的鬼，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秦婉诗已经死了，属于他的惩罚已经结束了。魂魄被分隔重组之后的鬼女是一个新的生命体…… 就像你无法将你身边的这个秦婉词与你的爱人视为一个人一样，鬼女和秦婉诗也是不同的存在。 所以求你，有一天你们真的见到面了，别把真相告诉她。就算你要杀死她也别告诉她真正的理由。 没有一个善良的人能接受自己的过去其实是一个魔鬼啊。 求你了。” 秦若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头垂着，苦苦哀求着。穆怀的手在身侧握紧，用力到骨头都快要断了。 “好，我答应你。”他的手忽然松开，拉起了跪在地上的秦若。 门外有小东西落地的声音，秦若警觉回头，穆怀已经先一步起身到门口一把推开了门。门外风在吹动盆景摇曳，什么都没有。 穆怀回身关门，忽然看到了花盆里山东的一点白光，走过去捡起来，拿了回来。 “什么？”秦若擦干了眼泪凑过去。 “是珍珠！”穆怀把白色的珍珠递给她，疑惑，“还没有凝固，像是刚从鲛人的眼睛里面哭出来的。 慢慢凝固了。” 秦若惊呼。 掌心的白色珍珠柔软的时候被穆怀捡到，印上了他的指纹，凝固之后指纹像刻在上面一样，应和着灯火折射出温柔的光。 “好像眼泪啊。”秦若直直地盯着珍珠，隐约猜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房门出，眼眶再次红了。 鬼女啊，你还是听到了吗？ “人类人类，你打算何时醒？”泪水模糊了秦若视线，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她明白是梦境结束了，叹一口气睁开眼睛。 使者挂在房梁上，像一只蝙蝠生无可恋的看着她。 “醒来了？太好了！”使者从房梁上跳下来，大喜，“还有半个时辰。你休息一下，时间一到马上送你回原来的世界去。” “穆怀呢？”睡梦可没让秦若失忆，醒来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昏迷之前的战况。 使者的表情凝滞了一下，摇头：“我又不是黑白无常，他的死活我不用盯着啊。” “那么赤井呢、”秦若换了一个问题。 “抓捕他也不是我的职责，我不知道啊。”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情，使者一向不管。 秦若不吭声，一骨碌从床上滚下去，下地穿鞋跑出了屋子。出了屋子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孙妈妈之前藏身的地方，也是她穿越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她恍惚了一下，继续奔跑起来。 “马上要开始了，去哪儿？”使者追出来，粗鲁地抓住她的衣领，“错过了时间还要等很久。如果赤井没被抓住，一定会来找你。我的能力可没办法保护那么多天啊。”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秦若甩开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 一路狂奔，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跑得像个疯子，在心脏承受不住爆炸掉之前终于到了秦家，远远地便看到了一片废墟和一群人。 好像是一场讨伐，所有人的目标是被围在中间的某个人，要讨一个说法。 秦若分离拨开他们闯了进去，看到了最中间的人——果然是穆怀！ 穆怀坐在轮椅上应对着前来闹事的秦家亲戚们和看热闹的百姓们。 不知详情的亲戚们获救之后自然也不会感恩，纠集了一众人上门闹事，毕竟他们是听了穆怀的话半夜出门见他才被抓起来的。穆怀必须给个说法。 穆怀习惯这样的刁难，从容应对。 突然闯进人群里叫花子一样狼狈的女子在他的意料之外，惊愕之下竟然生出些许感动，那颗因为秦婉词之死而冷掉的心，竟然也生出了丝丝暖意。 昨夜他是做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送走了秦若，却没想 分卷阅读142 到上天并不肯就此结束他的痛苦，硬生生将他留了下来。 赤井的长剑斩向他的时候，摆完了阵法的师父忽然扑了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了赤井的身体。突然间爆发的力气是巨大的，赤井没有防备，挥出长剑的动作被遏制住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没给赤井反应的机会，抓住赤井的手肘往回一折，锋利的白色长剑转回来刺入赤井的身体，将两人一起贯穿。 “师父！”穆怀震惊。 “蠢货！”被摆了一道的赤井却没有想象中脆弱，嫌弃地抓过头抽出了长剑，“你以为搭上你自己就可以杀死我吗？” 长剑从身体里面抽出，红色的鲜血喷涌，只有一滴是赤井的。 这种程度只能伤到他皮毛，不足以动摇根本。 “是吗？”赔上自己当武器的老法师的身体如同血葫芦，鲜血以惊人的速度汩汩流出，生命进入倒计时。 天空中忽然一声惨叫，是女子凄厉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那声之后更多的惨叫声追了过来，海啸一般朝着这边涌过来。 穆怀惊讶地看到师父和赤井周围竖起了光柱，飞速生长交错之后结成一个牢笼，将两人关在里面。 是师父之前设下的阵法！竟然以这种方式被触动，穆怀什么都明白了。 “该死的老头！”赤井自然更早明白了，怒骂一声，没来得及说更多便被扑过来的恶鬼缠绕上，转瞬间只剩下一片漆黑。 今天是鬼门关闭的日子啊。穆怀仰起头看无尽的黑，什么都明白了。 鬼门关闭之前，出来的鬼必须归位，晚上会有大量的鬼赶路。师父利用这点设下了血印阵法，在剑贯穿两人身体的时候让自己的血液流入到赤井的身体里面。 阵法以及法师的血液对鬼有着致命的诱惑，能让他们发狂，成为攻击赤井最好的武器。 肌肤上身体里面的血液足以让赤井陷入困境。 嘶啦一声，牢笼里忽然燃起冲天火焰，啃噬的发了疯的恶鬼惨叫着被烧死，魂飞魄散。血印阵法也被弹开，七零八落。烈焰中，一团燃烧着的红色冲天而起，从阵法中逃出来。 穆怀看到了赤井的身形。 老法师的以命相搏还是让他吃到了苦头，让他没有办法抽出余力杀掉一个指头就能捏死的那人的徒弟。 “你还活着。”秦若笑，脸上满满的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感激。 “是，我还活着。”穆怀看着他静静地笑，眼睛里有温柔。 “二小姐回来了！”秦若的突然出现扭转了局势，大家再也没有资格越俎代庖直接逼问穆怀。 秦若走到了穆怀身后，推着他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离开，住到了隔壁街秦家的店铺里。 之后的七天里，在秦若的帮忙下穆怀将秦家产业尽数交到了来讨说法的亲戚手中。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收拾了自己几件衣裳和几本书，就那么走了。 秦若也在穆怀的周旋之下卸下了秦家二小姐的重担，轻轻松松离开了。 大小姐的案子也结了。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后，不属于这个家的两个外姓人，两手空空地离开了。 两人一同出了城之后分别，各自走开。 “你要去哪里？”分开前秦若问。 “回我家，我和婉词的家。”穆怀还坐在车里，回答完秦若的问题后回头看了眼身旁放着的箱子，眼神无限温柔。 那里面装着秦婉词的牌位，生时他们无缘做夫妻，死后他娶她的牌位入门，以穆怀的身份给了她一个名分，也给了他自己一个名分。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秦若知道她这时候该说些什么的，可是嘴唇抖了抖，却什么也没出口。 她没办法说。 她是鬼女的朋友，而生前的鬼女杀掉了他最爱的人，是毁掉他一生幸福的罪魁祸首。 她有什么资格安慰他逝者已矣节哀顺变，有什么资格说希望以后能好好的呢。 那是一个为了保护住爱人的魂魄不惜和赤井那种人做交易，为了让爱人复生拼命修炼法术甚至差点触碰到禁忌之术的人啊。 “她不可能回来了。”察觉到徒儿几乎入魔的时候，师父用法术狠狠打伤了他，痛心疾首，“就算你手上沾满鲜血也换不回原本的她。她在和秦婉歌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以赤井的本事这么多年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都做不到，你还想不清楚是为什么吗？ 上了星月榜上的禁忌之术，你真的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吗？” 师父的苦口婆心终于敲打醒了走入迷途的徒儿，他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秦婉词死了，三年前溺水之后就死了。他拖着一份虚无缥缈的信念坚持了三年，终于承认。 “一路小心。”秦若别开脸，声音都哑了。 “谢谢你。”穆怀没有秦若的欲言又止和悲痛，声音温和，秦若回头看他，他正好放下帘子，看不到脸，只听到声音传出来，“这一路谢谢你。”b 分卷阅读143 r 　　车轮转起来，开始了新的行程。秦若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马车消失从视线里消失很久很久还怔怔地站着。 穆怀没有问过她的真实名字，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或许对于穆怀来说，她只是他漫长一生中匆匆的过客，短暂到形象都没有必要刻下。 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两个月惊天动地一生难忘，然而也只是百年岁月中短暂的某段，传奇到无法与人说起，只能珍藏于记忆。 然而也只是一段旅程而已。他们也是她生命中一闪而逝的过客。 穆怀、赤井、秦婉词、秦婉歌……以及鬼女。 决战的那天她在杏林唱了一首歌，名字叫《独活》，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 那首歌曲是唱给穆怀听的。 我不信命，为何非要给我这样的宿命 ，来让我们一相遇就别离。 独自活过，再独自死去 。也算我们的默契。 若论成败 ，输了世界只为赢得你。 只恨已是曲终人散尽。 独自怎么活下去。 提到爱情的美好与坚贞，人们总爱说一生一代一双人。然而穆怀和秦婉词的一生一世，如此短暂。 日头高升快要到最高处了，她想起使者跟炸毛一样的嘱托，转身往孙妈妈的住处走去。 使者说今天是本月最后一次回到现代世界的机会，错过了只能等下个月。他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也不能为了保护她和已经在击杀令上的赤井为敌。 到时候后果自负。 “我的家啊。”秦若想起现实世界的家和亲人，脚步急促起来。 刚走到门口便被院子里摆放木柴的女子吓了一跳。 “秦婉词？”意料之外的人，秦若大惊。 “哦，是你。”身披黑纱的秦婉词想了想才记起她，对她的称呼却很不满，皱着眉头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两个字，“我不是秦婉词。我有新名字，叫天雪。以后再敢叫错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写完字手指一横，手腕中藏着薄薄的刀片，刷的一下割下了秦若的袖子。 力道再大一点血管就要被割断了。吓得秦若声音都抖了：“天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雪回手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就下秦若继续堆积木柴去了。 “是使者抓来的吗？”秦若心里嘀咕。之前倒是听使者提过一句，说月神命人就算抓不到赤井也要把再造人带回去，免得流落在外面被别有居心的人得到惹下祸患。 “我回来了。”秦若开门进屋，顺手关门，等眼睛适应了屋子里面昏暗的光线却被眼前的情形吓得转身变往门外跑。 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她，将她双手反绑按在桌子上。 “赤井！”秦若不想见到的人偏偏站在身后，秦若心提到嗓子眼。 使者被五花大绑倒挂在房梁上，像一只蝙蝠。眼睛大睁，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没死。 “你要干什么？”秦若不想跟他再演戏了，硬气顶回去。 “逃亡之前的告别，我冒着生命危险见你一面，你不感动？”赤井放开秦若，语气还是那么若悠然，内容还是那么欠扁。 “感动才有鬼。”秦若站起身，偷瞄了一眼被封锁的门。 “你以后要去哪里？”秦若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白痴的问题。 “这么愚蠢的问题，你以为我会回答？”赤井果然不放过任何踩她的机会，“焚花宫已经被占领了，幸好我的宝贝都被带出来了，就留一个空空的宫殿让他们炫耀功绩吧。 以后一段时间的生活会在被追杀中度过，颠沛流离，随时有生命危险。” 赤井的语气里有些忧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露出完美的侧颜，说完了眼珠子一转发现秦若没有上当，立刻恢复了本来面目，“等我找到新的落脚点，组织了可以反击的势力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所以你是来杀我，还是来带我走？”赤井说完上面的话之后就用一种老鹰看见猎物一样锐利的眼神盯着秦若，看得秦若心里发毛，把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遍。 话刚说完，头上忽然一痛，赤井一拳落了下来：“傻瓜，刚才都说了来道别。当然是要你送我走，然后约定下次见面。” “谁要和你约定和你下次见面。”赤井的手劲是真实的，疼得秦若泪眼汪汪，不知不觉就恢复了以前斗嘴时候的样子。 “我和你约定就可以了。” 赤井伸出手宠溺地帮她揉揉头，像宠爱他最喜欢的猫，“那些法师们为了追杀我回去邀功，会不择手段。我身边的死物活物都会有被毁灭的危险。带着你太危险了，所以只能将你留在这里。不要伤心，我安定了就回来接你。” 临走之前赤井非要用肉麻的话一次性将秦若未来三年的恶心都给勾出来。 “你可以不用回来，我也不是特别想和你在一起。”秦若不想再挨揍，但是什么都不说心里有过不去那个坎，迂回着温柔地嫌弃了回去。 分卷阅读144 “你这个身体我很喜欢，你的灵魂我也喜欢，等重逢的那天我一定会好好利用，绝不浪费掉。”赤井摸摸她的头，话里藏着深意，秦若自然听懂了，恶寒从心底升起。 “在那之前你也得好好保护自己才行。”赤井轻轻拍拍她的头，手滑过脸颊，托起她的下巴，一颗药就丢了进去。 “干什么？”秦若心里大呼不妙便要将药丸吐出去，赤井却扶住她的后脑勺挡住她躲避的空间，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秦若的大脑瞬间充血，轰的一声傻掉了，甚至都忘记要推开他。 他的吻很深，舌头顺着她微张的嘴唇溜了进去，与她的舌头纠缠，如两位鱼在嬉戏。秦若的整个身体都麻了，大脑死机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赤井搂着她的腰将她推到墙边。 她的后背刚出碰到墙，他忽然后退，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她跌入他的怀里。 她大脑还没重启，迷迷糊糊回头看身后的墙，在墙面上上看到了一直黑色的大蜘蛛，足有水缸那么大。 蜘蛛周围写有符咒，看来是有人故意招来的。如果刚才不及时躲开触碰到了，这回已经粘在网上，被蜘蛛当作猎物吃掉了。浓烟顺着墙面的裂缝钻进来，隐约可以看到红色的火舌。 秦若迅速回头看整个屋子，烟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半个屋子都被吞没了。门窗都被燃烧起来，露出了下了咒语的铁链。 有人想把里面的人烧死啊。 秦若捂着鼻子咳嗽起来，手挥动着驱赶阻挡视线的烟：“秦婉词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他是我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如今身份暴露了，会有很多人盯上，带着走更安全。”赤井站在屋子中央不懂，仰头看屋顶。 “她就这么跟你走了？”秦若皱眉头。 “不听话又如何，她又逃不掉。”烟浓烈到看不到对面的人，赤井听到秦若的咳嗽声，笑。 “额……”秦若无言以对。 房子周围堆满了木柴，火势迅速蔓延，屋子里面满是浓烟，已经看不见人，呛得秦若咳嗽不断。 “想办法出去啊。”她咳嗽着，拉着赤井的手不敢松开。 “小符咒而已，拆掉铁链就可以了。”秦婉词毫无技术含量的恶作剧，赤井连解开的心思都没有。 “太烫了，你去你快去。”秦若快不能呼吸了，胡乱推赤井过去，“我的□□凡胎碰不了那个，麻烦法术高强的您老了。” “这种事情何必我亲自出手。”赤井被推了一下没动，抬手打落了吊挂在房顶的使者，使者掉落下来，身上的铁链自动解开。秦若刚想问赤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就听使者惨叫一声“火啊”，跟上了发条一样旋转着撞向了一面墙。 轰的一声墙四分五裂，形成一道新的门，赤井抱起她从新开的门飞出去，平安落地。 到了安全地带之后房屋彻底倒塌，被火海吞没。 作恶的秦婉词已经不知所踪了。 “你不去找找你的宠物吗？小心逃跑不回来了。”秦若悄悄地将手从他的腰上拿开，不露痕迹地保持了距离。 “不用担心，我盯上的猎物逃不掉的。”赤井又来了个一语双关，成功让秦若心里浮起了一百多种想法。 房子彻底塌了，火势从旺盛到暗淡，赤井做完了想做的事情，终于想起来要走了。秦若感天谢地在在后面相送。 “你刚才给我吃的药是什么？”才走了几步，秦若总算想起了之前被遗忘的重点。 天哪，刚才的药丸被吞下去了。 “让你长生不老法力提升的药。是我的秘方。只给你一个人吃过。好好保重你的身体，等我来找你。” 赤井想显摆他对秦若的独宠，秦若却不领情地黑了脸：“我是第一个试药的小白鼠？” 赤井没听清楚，没跟她计较。 他换了一身穿着，如果不是表情还是那么欠扁，她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秦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有短暂的恍惚。 他消瘦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玉骨冰肌，看来老法师设计了许久搭上多条性命的围攻，还是给了赤井重重一击，让他一时无法恢复，他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出来作恶了。运气不好遇到强敌，只怕连性命都堪忧了。 “一路走好！”秦若摆手强行送别。 赤井这回没有再耽搁，召唤出了一匹黑马骑上去，眨眼间便消失了。 “走了吗？”秦若压根没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走，不相信他这么轻易就离开了，左右环顾。 “走了。”使者从她身后冒出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不开始，你这个月就回不了家了。” “啊！”秦若惊叫，回身抓住使者使劲摇晃，“快开始啊，我要回家。” 太阳到了一天最高的位置，连接上了使者的穿越之术，将秦若送回到了时光隧道。 隧道内星辰罗列，电闪雷鸣，在这里两个月发生过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从眼前逝去。 离开这里就都结束了，过 分卷阅读145 去经历的一切，不管是悲是喜，是希望是绝望，离开之后再于她都只是一个故事了，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 “小若，谢谢你。”朦胧中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全世界的寒冰。 秦瑞闭着双眼，嘴角很努力扯出笑容。 她知道那是鬼女的声音。 然而鬼女已经不在了，那个声音在她心里。 七月的最后一个夜晚，她被使者放倒之后迷迷糊糊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鬼女。 她的头发还是七短八长被烧焦了一样，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可亲。 被老法师的鲜血吸引的鬼发了风一样攻击着赤井，没有被诱惑到的鬼忙着赶路。 地面上一处厮杀，天空中潮水一般赶路。 有一只鬼脱颖而出，静静地悬在了秦若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秦若的心狠狠疼起来。 她来这里是为了帮助鬼女找到身体，却因为答应了穆怀的联手生生抛弃了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鬼女的身体回不来了。 并没有被穆怀藏起来，是在死后没多久就破损，在流浪的三百年逐渐消散了。 切割重组的魂魄离开身体之后彻底失去了融合的能力，不断破损，不断丢失这里面的记忆。 三百年时间只剩下秦若见到的部分。 鬼女从来没有对秦若说过谎，从来没有。她给秦若看到的是她全部的记忆。 “鬼女！”昏迷中秦若嘴唇蠕动了一下，说出了久违的名字。 “谢谢你，我的朋友。”鬼女微笑着落下来，以头发为手臂抱住了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秦若的眼泪终于流出来。 天快亮了，鬼门即将关闭。没有回去的魂魄很快会被列为孤魂野鬼被冥界追杀。鬼女没有完整的身体，也失去了回去的资格，不过也等不到冥界杀手的屠刀了。 完成了心愿的鬼女微笑这看看着自己的朋友，化成一颗颗流星，在天亮之前最黑暗的那个时间，消散了。 秦若闭上眼睛。 一个月的穿越生活终于结束了。 空气中是久违了的香水气味，她听到了闹钟的滴答声，手机在枕头边想起微信的提醒声，灯光穿透了她薄薄的眼皮，强行唤醒着她对这个现代世界的感知。 她睁开眼睛。 永别了，鬼女。永别了，那个世界！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