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 分卷阅读1 ? 蝴蝶骨 作者：姒悄 “都疯了” 发表于4 months ago 修改于8 hours ago Original Novel BL 长篇 完结 现代 BE 第一人称 双性 01 · 无言 概要：宋巧如一定想不通，为什么我会提出分手。 宋巧如一定想不通，为什么我会提出分手。老实说，放在前几个月，我都可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宋巧如也很惊讶。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困惑与不解。“我做错什么了吗？”她只是轻声地询问我。 我摇摇头，“是我不好。” “那是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犹豫不决。 “说啊——”宋巧如提高了音量，她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上前抓住了我的胳膊，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儿，甚至还听出了哭腔，“不分手好不好？我们不是一直好好儿的吗？为什么忽然提分手？我哪里不好你直说啊，直接说不可以吗？” 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空气灼热，居然还能感受到几分冷意。 我看不得她哭泣的模样，我最怕女人哭。 但我不能反驳，只能缓缓将胳膊抽出来。 “……是我不好。”我还是重复着这句话，她却又固执地抓住我的手腕，“不会的，不会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我会帮你的！” 她看起来很美，很执着，也很纯粹。 与我已然肮脏腐坏的灵魂格格不入。 “没有发生什么事。”我试图平静地说着，将尾音的颤抖咽下去，“就是我烦了，我腻了，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你了。” 其实从没有喜欢过，我只是贪图她的钱。 我疯狂地自己洗脑，好像自己都要信了。 宋巧如的神色一定很受伤，我垂下眸不敢看她。她对我这么好，我还不满足，反而嫌腻了提分手。我就是个渣滓，我自己也知道，我现在更希望她能忽然恍然大悟，而不是哭诉着挽留我。 我怕自己心软。是我自己的问题，按理说不该让她这种小姑娘替我流泪。她有多喜欢我我也知道，可我真的不能跟她在一起了。 我太累了，又不能说出真实的理由。 只能编出敷衍的理由试图应付过去。 宋巧如迟迟不回应，我微微抬起眼。微风拂过宋巧如的脸庞，些许的阳光。我只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以及微抿的唇，鲜艳欲滴。得体漂亮的衣裙，散落的发丝都带着余香。 她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来见我的。 从交往到现在，她一直都是这样。 她家境优渥，性格温柔又长得漂亮。很多人喜欢她——她却偏偏看上了我，倒追了我大半年，我实在受不住了才勉强答应跟她在一起。我告诉过她我不喜欢她，她也不会询问为什么，只是笑着给我递好吃的。我就像她养的一只仓鼠，腮帮子永远被塞得鼓鼓的，不会饿着我。 为什么我这种性格古怪的人也能被她喜欢？ 她还幻想过我们的未来，老跟我讲新鲜事。 她眉飞色舞地自言自语，很开心跟我独处。 可我的心不长她那儿，我的心早给了别人。 那个人，现在向我讨债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宋巧如沉默许久后的问话。 这该是最不体面的分手了。 她也完全不相信我刚才说的。 我能说什么？我告诉她一切？ 告诉她我身为一个男人，被强暴还被威胁了？ 那我是什么？ “没怎么。”我听到自己这样说着，“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是烦你了，讨厌你了，听得懂吗？” 语气很僵硬，我将她的手甩开，“不要再联系了，也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一向听我的话。 我转过身离开，还是听到了后方她隐忍许久的哭声。我听到她叫我：“黎杏……别走……” 我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走进了黑暗里。 黑暗的尽头，我知道有谁在等着我。抬起头来，只看到了西装笔挺的陆檀。 他的身形修长，一只手夹着烟，背靠着墙，朝着我的方向微微眯眼，哼笑出了一阵烟雾。 他说：“事情处理完了？” “嗯。”我回应道，“处理完了。” “还会跟她联系吗？” 我顿了顿，苍白着一张脸摇头。 陆檀一只手手覆上了我的后颈，感受到了一股冰凉，下意识抖了抖。 “抖这么厉害干嘛。”他有些好笑地说着。 “饿不饿？吃饭了没？” 我摇了摇头，丧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乖，带你吃饭去，想吃什么？”陆檀又将手移到我的手背，缓缓收紧攥住，“说话啊，哑巴了？” “都、都可以……” “这才对嘛。”陆檀微微一笑，“把你的小嘴喂饱了，晚上才有力气啊。” “是不是？”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下意识闭上眼，任由他牵着我的手离开这个地方。 02 · 听话 概要：我看着与陆檀交握的手，脑海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今晚得把宋巧如的联系方式给删掉。 我看着与陆檀交握的手， 分卷阅读2 脑海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今晚得把宋巧如的联系方式给删掉。 不然按照陆檀的脾气…… 我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漫无目的地跟着，不知道他要将我带去哪里吃饭。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我试图凑他近一点观察他的神情，很平静，甚至还带了点笑意。这着实令我感到不安。几个月以来我见惯了他的冷脸，很少笑，他天生就长着一张冷峻的面庞。 我小心翼翼地猜测着他的心思。 他却忽然顿住，我撞到了他的胳膊，连忙害怕得后退了好几步，习惯性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头。 接着便听到陆檀说：“到了。” 他还笑了我一声：“胆小鬼。” 我更加无地自容了。 几个月以来，我真的对他只剩下害怕。 害怕碰到他，害怕他生气，害怕被骂。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陌生的房子。 我目光呆滞地看向陆檀，陆檀也低垂着眉眼看我，他的五官深邃，眼睛很黑很深。他告诉我这套房子是送给我的，他有需要会直接来。房子会有阿姨来打扫，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在里面就好。 房子很大，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自由。 他告诉我自由于我而言是无关痛痒的。 因为这些都是我欠他的，我理应接受。 是接受还是承受？ 我仔细地思索着，总觉得这番话有另一种意思。 走进房子里，里面依然如我想象中的庞大华丽，格格不入，也依然没有任何归属感。我只是茫然地看着四周，看着面前餐桌上早已摆好的美食，色香味俱全。 陆檀一字一句地跟我介绍着菜式，低沉的嗓音都带着笑意，心情似乎特别好。我被他拉着坐到了位置上，就坐在他的旁边。 我看着陆檀将烟蒂碾在烟灰缸里，清理过后又凑过来，用刀叉帮我切着一份儿牛排，优雅熟稔的姿态，一边切一边说着：“跟我讲讲今天是怎么处理的？” 我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原本勾起的食欲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消失殆尽。 我缓慢地吞咽口水，试图平复心情。 “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陆檀将一块切得薄薄的肉片递到我的嘴前，“乖，张嘴。” “……” 我沉默着咽下，味道很好，只是不太习惯被喂着。这些年来我学会了沉默以及顺从。若是像从前对待外人那样，直言拒绝甚至别过脸。陆檀便会强制性地将食物塞到我嘴里，不管我有没有吞咽进去，尽数，一下一下地塞进我的嘴里。就跟重逢后第一次见面便强迫我口交那样，动作十分粗暴，我痛苦得皱眉，眼前乱花一片，看着他同样皱着眉，却显得可怕。 一阵恍惚过后，我开始学乖。 他很满意，于是又对我说了个“乖”字。 我麻木地吃着他喂给我的食物，他很享受这个过程，接着，他又问了一遍：“想好了吗？” 问了第二遍，必须得回答。 “提了分手……”我舔了舔溢出来的汁液，回答。 “嗯……”陆檀沉吟片刻，“还有呢？” “还有……什么？” “联系方式。” “……有。”我抿了抿唇，“我等下就删掉——” 接着我说不出话来了。 陆檀放下刀叉，擦了擦手指，温柔地握住我的右手：“还疼不疼？” 他的情绪转变一直都令我毛骨悚然。 上一秒还在问一件事下一秒就换了。 我艰难地呼着气：“……不疼，不疼了，已经。” 右手的指骨在昨天晚上被他踩了好几下，他那个时候心情不好，没控制住力度，几乎一整天都在疼痛跟麻木之间徘徊。 陆檀一副好心好意地替我吹吹，接着又说：“不疼啊？不疼的话……要不左手也踩一下？” “……” “这么怕干嘛？这可不像你。”陆檀微笑着说，“知道疼了，不就乖了？” “我很乖的。”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光用说？”陆檀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用行动啊。” 我垂了垂眼帘，试探性地伸出还能有知觉的左手，探到他的身下。他保持着微笑，脸色不变，我硬着头皮继续将手摸到那炙热的地方，虽然隔着衣物裤子，却还是能感知到的渴望。 颤了颤手指，我有些魔怔地抬眼看向陆檀，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先生，我渴了。” 03 · 堕落 概要：房子里只有我跟他，很安静。 房子里只有我跟他，很安静。 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 我跪在他的跨间，费力地吞吐着，粗硬的灼热温度近乎要将我的口腔烫坏。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我颤抖着夹紧了双腿，时不时抬眼看陆檀的神色。 他面庞冷峻，依旧没有说话。口腔包裹着的炙热巨物令我难受得想吐，却也不敢。左手轻握着柱身上下，时而蹭到毛发，比起下体泛起生理上的潮涌，更多的是害怕。我能让他高兴的方式很少——他告诉过我，在他的面前时得虔诚，姿态得放低。 可过去几个月，他反反复复地教我如何取悦他，教我口交，教我做爱——虽然都是被强迫性质地对待。 他很喜欢抓着我的头发——就像现在这样，将手指深深嵌入进去，收紧，身下的动作微微一挺动，只为了垂眸看我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 分卷阅读3 额头冒着冷汗，我听到他粗喘的呼吸声，感受到喉头被巨物进出得生理性收紧，很想吐，又是一阵收紧。陆檀舒服得朝我脸庞呼了口气，还有香烟残留的味道。 “唔……唔、呃……”我痛苦地蹙着眉，他的手还抓着我的脑袋用力地进出，我的喉头要被烫坏烫伤了，生理性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泛滥，两颗睾丸偶尔拍在我脸上，炙热的硬物却还是依旧。 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难过了起来，鼻腔的呼吸好像已经不能满足我了。陆檀大发慈悲地缓了缓速度，轻轻地动着，抓着我头的脑袋忽然松动了几分力气。 我听到陆檀问：“要喝下去吗？？” 眼睛被泪水湿润，我只看到模糊的轮廓，艰难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只能点头。况且只要他射出来了，我能少一些煎熬，口交也并不是多轻松的事情。 他微微起身，硬物还在我的口腔里，随着牵扯，我被迫仰起了下巴。泪水汩汩地流，我的呜咽埋进了肚子里，下体泛滥的水，内裤湿了。我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是怎样不堪的躯体，还是个给陆檀口交都能湿透的淫荡之人。密密麻麻的痒意，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毛发被水淋湿蔓延到裤子。 我已经坏掉了。 看到陆檀的那一刻，我就坏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我的脸窒息得染上红晕。陆檀终于在我的口中释放了出来，再抽离出去，滑落了一地的淫靡水色。滚烫的液体还在口中，陆檀说：“喝下去。”像是赏赐。 低沉的嗓音唤回了我的意识，我勉强忍着不适吞下去，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剥离。隐隐约约的感觉喉咙被烫伤，吞咽一下都有些许疼痛感。 太用力了，我想着。 “先生……” “嗯？” “还生气吗？” “没有生气。” “……” 我缓慢地站起来，感觉膝盖跪久了有些疼，正想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又被陆檀拉住，坐到了他的身上。那上面还有残留的浊液，包含着我的唾液，隔着布料一下子磨蹭到了我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身体很敏感，我忍住了差点要脱口而出的叫声，只能睁着眼无辜地看着陆檀。 陆檀皱着眉打量我，像是在思虑。我习惯了不说话，习惯了听话。因为对他而言不说话，乖乖承受才是最好的。他喜欢听话的、乖巧的。 两年前的时候，陆檀就强暴了我。 那时候他说放过我，就真放了我。 结果也没过多久，他又回来找我。 这是第二次。 第二次的时候，是在比较昏暗的灯光下。 他无视我的惨叫跟挣扎，我的双手被放到脑袋的两旁，被细长的绳索绑住勒紧，因为挣扎而痛苦得勒出几道红痕，被陆檀残忍强硬地掰开双腿。他的眼睛深邃，里面却很清醒。我因疼痛而呜咽，他却不为所动。修长分明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摸着我的下体，激起一阵颤栗。他沉默地掐住我的大腿根儿，将炙热的硬物狠狠插进了我的下体。 熟悉又陌生的，撕裂般的痛觉，残留。 又是陆檀，只有陆檀。 身下的痛感让我被迫流出痛苦的眼泪。 他在我的身上起伏，轻声叫着我的名字。 他叫着：星星。 星星、星星、星星…… 带着眷恋、带着痴迷，带着许许多多我听不懂的情绪。 因挣扎而奋起的我，仿佛被蛛网束缚住的蝴蝶，无力、痛苦，终究被无限放大。 眼前是陆檀眼眸的黑，我只能堕落进黑暗里。 04 · 深潭 概要：陆檀的神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陆檀的神情看起来不是很好。我将脑袋枕在他的肩头，一言不发。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时而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像无可救药的病人一样。我不明白他的脑袋在想些什么，也不敢胡乱猜测。 “星星……”陆檀的嗓音低沉温柔。 我回应了一声“嗯”。 这好像是我的小名，晏琛跟我说过。 “我好累啊。”他将唇贴在我的脖颈，温热湿润的舌尖轻轻舔舐着这一小块儿地方，“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眯着眼无奈地承受着，只感觉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很像醉了酒。可他带我到这个家之前除了抽过烟以外什么难闻的酒味儿都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会。”我扯了扯嘴角，“不会的……” 我不会。 我不敢。 “真的？” 我似乎听到了陆檀的笑声，低低的，很好听。 他抬起头来，双手攀附上我的脖颈，指腹缓慢地摩挲过我的后颈。下体的屄穴汩汩流淌，我只感觉到羞耻跟尴尬。好怕被察觉到，我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别动。”他说。 我感觉到下方某人的东西又逐渐有抬头的趋势，他的指腹缓缓收紧，好像要将我撕碎。 我缓慢地闭上眼。 做爱的感觉是什么？做跟爱。 唾液交替，接吻，互相缠绵。 可这些，都不是我能拥有的。 我感受到的只有无边的疼痛。 好像是身下的位置在疼，又好像是心脏。 我靠在陆檀身上，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抱住他。 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他的一只手扶住我的腰身，一只手探向我的裤子，沉默着褪下我的裤子，咬住我的衣服扣子略带急躁地扯断开。浑 分卷阅读4 身被冷凉的空气侵袭开，乳尖跟未着寸缕的下体令我下意识颤抖。 他的手指摸向我的下体。他先摸了几下我毫无反应的小巧的阴茎，再是向下越过稀疏的毛发，缓缓将中指插入进了早已水淋淋的屄穴里。 “唔……”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的大拇指擦过阴蒂的位置，随着其余指节的缓慢抽插，我感到了电流般的颤栗感，从尾椎骨一路蔓延到头颈。我抑制不住地呜咽出声，陆檀充耳不闻，继续肆意地玩弄揉搓着那个地方。 我感受到阴蒂处火辣辣的疼痛，应该是充血红了。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难耐地呼吸着。下体他人亵玩的手指还在往里探索着，干涩的手指被内里湿漉漉的嫩肉包裹着，我的脸庞通红，心里却煎熬得想要死掉。 我依旧能感受到快感。 身下却满是被手指抽插的水声，声音略响。 陆檀将我从名为“宋巧如”的阳光中拖出来。 他什么都可以给我，唯独自由跟爱。 不可以提出来。 我感受到炙热的硬物抵在了穴口处，龟头磨蹭了几下阴唇，痒意跟爽意令我忍不住蜷起了手指，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檀已经被我掐出了红痕。他却只是说了句：“星星，你的水好多……” 我无力迷茫地摇着头。 不想听他说任何的污言秽语，这不像他。 “进去了，进去了哦……” 他哄骗似的语气。 两只手顺着我的脊椎骨，摸爬上了后背两侧的两块肩胛骨处，他的手力度很轻地覆盖上去，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 我感受到了他有只手沾染着我的液体，黏糊糊的。 “这里……好像长了一对翅膀。” “好像蝴蝶，好像会飞走。” 我听他喃喃自语着，只能僵硬着点头。 “星星的蝴蝶骨很漂亮。” 他的手心缓慢摩挲着那处地方，我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温柔—— 但这个想法在他瞬间破开穴口入侵时消失殆尽。 “哈啊……！” 接着他便不管不顾地开始在里面顶撞起来，一下一下，深深浅浅。我咬着牙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不管被撞破身体多少次，都是撕裂般的疼痛感。身体仿佛一叶扁舟，失去方向。我只能被迫地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地冲撞。他的喘息声在我的耳畔，很热很痒，我也很热很痒。 “啊、啊……好痛……慢一……” “慢、慢点、慢点……唔嗯……” 他像是要整根埋进去，恨不得连囊袋也塞进来。我痛得流泪，泪眼朦胧间却觉得眼皮上有湿热触感——是陆檀，他伸出舌尖舔去了我的眼泪，明明很温柔，下身却丝毫不减力度，很凶地撞着我。 我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想看他，他却又伸手将我的眼睛遮住，喘息着告诉我：“别睁眼，你不配。” “……” 心脏蓦然一痛，陆檀的动作也愈发猛烈起来，顶到深处时我都忍不住失神了一瞬，发出一声绵长的呻吟。肉体交融的水声不停作响，我感觉到陆檀在亲吻我的脸庞，眼睛被他遮住，眼泪也蹭到他的手指上，我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脑子里的画面很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很多。 很多的陆檀，很多的我，很多的画面…… 摆脱不开，挣脱不开。 05 · 或许 概要：不知道做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不知道做了有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陆檀抱着我冲撞着，近乎支离破碎，他很少说好听的话，做爱的时候也不会说。蹙眉的时候我也猜不透，看不透。 我好像做了个安稳的梦。 梦里似乎有人吻了下我。 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 …… 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陌生的床上。 已经是第二天了。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陌生的装饰。 浑身残留的疼痛感告诉我昨晚并不是梦。 身上没有其余的不适感，衣服也被换过。应该是有被好好地清理过。我咳嗽了几下，仍有干涩的疼痛感。昨天那一次口交过于煎熬，好几次我都以为陆檀要将我的喉咙捅穿，几乎要坏掉。 滚烫的精液尽数灌入的时候，我的手脚都抑制不住地蜷缩起来，脑海里只剩下难受。 这都是陆檀给我的。 不管对与不对，我都应该接受。 往床旁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摆放的只有我的手机。我没有设置密码，陆檀也不会允许。他应该都看了里面的内容了——先前跟宋巧如保持联系时的内容。 宋巧如是个好女孩，可她看错了人。 我不是好人。 我将手机拿过来，信息数很多，大部分都是宋巧如在给我发消息，我回复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却也能说得很开心，一条条消息下来，我仿佛又经历了一遍她的喜怒哀乐。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过她，也或许只是一时的借口拿来伤害她。 ……都是我的错。 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碰了碰脑袋。我失神地看着前方一尘不染的地面。与我那不管打扫多少次都一股子脏乱气息的房子不同，那里的空气永远都弥漫着腐烂破败的气息。 陆檀如果没回来，我还能心平气和地与宋巧如继续相处下去。甚至还想过如果被对方发现身体的秘密也没关系，因为她太好了，好到也许不会介意，好到也许 分卷阅读5 可以接纳我。 我疲惫地闭了闭眼，想着无聊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应该去做什么？去哪里？ 不对，我哪里也去不了，陆檀说过我没有自由。 心情烦躁。 “黎杏先生？” 突兀地一道声音令我僵了僵身子，我迟疑地往房门口望去，只看到了一位年龄颇大的阿姨正弯着腰拖地，看到我望过去的时候还笑了笑。 阿姨：“醒了啊，给你热了饭菜，下楼吃点吧。” 一听这段似曾相识的话，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是谁。只好回应了句：“好的，谢谢。” 这应该就是陆檀说的会有阿姨来打扫卫生了…… 阿姨闻言还顿了顿，“不客气。” 或许她觉得像陆檀这种有钱人养的“金丝雀”，脾气都应当是不好的。会觉得意外。 起身的时候双腿还打着颤，我勉强忍下不适，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门。房子很大，这是二楼，我扶着楼梯步履缓慢地下去，便看到昨夜的餐桌上又摆上了新鲜的食物。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确实饿了。 我索性放空大脑，坐下来麻木机械地吃着。 阿姨似乎是将二楼拖干净了，下来的时候还跟我问好，我眯着眼眸对她笑，她似乎又愣了愣，然后说：“黎杏先生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啊？这些还合胃口吗？” “很好吃，我不挑。”我咀着一块面包，“不用叫我先生的，我还是个学生。能问一下阿姨叫什么吗？我……我好方便称呼。” 能跟陆檀以外的人说话，我觉得舒坦轻松了不少。感觉自己说话也不是那么吞吞吐吐，阿姨的饭菜口味也不错，昨晚的饭菜也是她做的吗？ 阿姨也是个健谈的，跟我三言两语就开始谈话了起来。我又忍不住在想是不是陆檀特意叫她这样子的，不像先前的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其实……我抿了抿唇，感觉还是不要回忆起来了。 阿姨姓周，最开始是在陆檀手底下的公司当打扫卫生的，昨天才被叫过来。不过她看起来很平易近人，甚至让我有些联想到母亲。 她还告诉我，吃完了就给我吃点儿喉咙止痛的药。我喝着牛奶差点喷出来，只好讪笑着点头。 这座房子装了一个秘密，也就是我。周阿姨能被陆檀安排过来应该也是嘴巴紧的，不敢泄露这个秘密。 喝完药后我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很想看书，得寸进尺点的话我更想去上学……感觉很久没去了，虽然也就半个月。也不知道陆檀是给我弄的什么理由，可能说我病了，身体不好。 室友倒是关心过我，可也只是偶尔。 说到头来，除了陆檀之外关心我的，只有宋巧如。 一想到她我就忍不住地叹息，心头更加厌恶自己。 “啊对了。”周阿姨自顾自地说着自家的琐事，说上头的时候才回忆起来，“陆先生临走前说……你可以去学校。就是晚上必须回来。” 心下微微一动，面上却保持着平静，我说：“好。” ……为什么？我内心诧异着。 明明他一直想把我锁在身边的，昨天还跟我说了我没有自由，为什么忽然变卦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 “但是陆先生还说，不能去学校以外的地方。” “……啊。” “小杏啊，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没？” 我想了想，“都行。” 周阿姨没再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陆檀的意思，但我还是……挺想离开这个空荡荡的空间。 只要有一小段时间见不着他，我就有机会恢复成先前的模样以前的生活以前的一切。 或许还可以跟晏琛继续保持着联系。 06 · 返校 概要：回到学校的那一刻，我就想过要怎样面对他人的目光。 回到学校的那一刻，我就想过要怎样面对他人的目光。甚至心头练习过不少次数，结果当我面对他人略微诧异或是异样的目光时，还是感到无所适从。 我好像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适应他人的目光了。 去办公室跟老师打了声招呼，老师可能也被陆檀说了些什么糊弄住了，什么也没多问我就让我回宿舍去休息了。 我怀疑陆檀跟他们说我得了不治之症。 走到宿舍的时候，还是闻到了熟悉的异味。男生宿舍的味道无外乎就那几种，我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开始收拾擦拭。 估计我的动静有些大，有个床铺睡觉的人不耐烦地说了句：“谁啊。”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位，心头只能感叹现在上课时间还在寝室待着睡觉，明目张胆地翘课，老师估计晚上就要查过来找他了。 “是我。”我回应了一句。 那个人原本声音原本迷迷糊糊，不耐烦地哼哼，却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居然立马坐了起来，连忙将脑袋探了出来看向我。 我对他友好地笑了笑：“岑知，早啊。” 岑知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一脸不可置信：“黎杏杏！你居然回来了！” “嗯。” “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啦？我问宋巧如她都说她不知道！昨天我又跑去问了一遍她居然还直接哭了。你俩咋了？”岑知挠了挠脑袋，一脸地不解，“老师还说你生病了，我信都不信一下的，想给你打电话结果号码我给忘了……跑去问老师要，老师也莫名其妙的不给，怎么说都不行，宋巧如也是 分卷阅读6 ……我都感觉她要哭瞎了，怎么问都不应。” 听到这里，我心里有些苦涩。却还是回应着：“没去哪里，就是……在养病。” 总得圆谎。 岑知几下便爬下了床。拉着我左看看又看看，“还真生病了啊？严重吗？” “已经好了。” 我摇了摇头，下体的酸痛感还在。我强撑着又铺了一遍床跟被套才坐上去歇息，看着岑知乱糟糟的头发跟眼下仿佛能掉出来的黑眼圈，“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这黑眼圈……几天几夜没睡了啊。” “低调。”岑知还嬉皮笑脸的，“你不知道这隔壁寝室的有多烦，大晚上的还在那里动来动去。吵的我根本睡不了觉。” “……动来动去？” “对啊，往不健康的方向想就对了。” 我忍不住问道：“可男生宿舍女生不是不能进来吗？而且咱们这是四楼呢。” “谁跟你说是跟女生了。”岑知看到我蓦然瞪大的眼眸时还不自然地咳了咳，“管他的，也就听着一乐，谁知道为啥两个男的还能搞一起……” “……” 其实在之前，我也没想到。 “你这病一趟花了半个月躺床上呢。真爽。我现在只能翘翘课才能睡到安稳觉这样子，还被你吵醒了……” “昂。”我忍不住笑了笑，确实躺了半个月的床。 跟陆檀每天不知羞耻地鬼混。 岑知甩了甩胳膊，“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宋巧如能哭成那样啊？而且是在我提到你的时候，好端端的忽然就……你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了想，“分了。” 岑知甩胳膊的手一顿，一脸奇怪：“为什么啊，你们不是都快一起两年了吗？” “……腻了。” “牛。”岑知竖起了大拇指，“宋巧如这种又有钱又漂亮性格温柔还只对你死心塌地的女孩，你居然还能腻，我服了——我信你个鬼，给我说实话！” 空气静谧了几秒，我不知道还能编造什么谎言。 “这就是实话啊。” 多骗自己几次，自己便也能相信。 “得，不说拉倒。”岑知打了个哈欠，“饿死我了，你吃了没？去不去食堂？” “吃了，不去。” “陪我呗，黎总。”岑知笑嘻嘻地说，“孤家寡人太寂寞啦，吃饭都没人陪。” “下午我想去上课，你有笔记没？” “有啊。” “……” “干嘛一脸不信任，我也就今天翘了课好吗？先前的笔记都有，只是今天上午的课我没什么兴趣……” 上课能转移注意力，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事情。 “行吧。你把衣服换了行不行？我都闻到一股馊味儿了……”我有些嫌弃地说了句。 岑知低下头仔细闻了闻，好像是有点儿，连忙跑去卫生间草率冲了下套上干净的衣服。 “衣服呢？不洗？” “不是有你这个贤妻良母嘛。”他呲着白牙对我笑。 我无奈地呼了口气。 07 · 慌乱 概要：岑知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算得上关系好的一位。 岑知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算得上关系好的一位。 我答应他陪他去食堂，他答应下午借我笔记。还试图跟我勾肩搭背的，我下意识躲开了。心下尴尬，他倒也不尴尬，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他问我皮肤怎么保养的，跟没见过阳光似的。我只能解释说这是天生的，强求不来。他一脸不屑，却还是忍不住盯着我的脖颈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他把饭打过来坐下，我就坐他对面无聊地翻着手机，连娱乐玩儿小游戏的心情都没有。时不时抬眼一看，都能跟岑知对上，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老盯着我干嘛？” 他咬了一口最爱吃的红烧肉，一边嚼一边托着腮跟我说：“你说你跟宋巧如分手了，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我眉头微蹙，不明白他忽然又提起这件事干嘛。 岑知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颈处，“你这边……有很重的……痕迹。”他可能想说别的词，但好歹现在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近乎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呼吸下意识一窒。 是陆檀留的。我恍恍惚惚地想起来。 早上洗漱的时候都没怎么好好照过镜子，害怕看到自己那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 我呆滞地望着岑知，心上腾升出一种被发现秘密的窘迫感。岑知却是挑了挑眉，反而一脸暧昧地问我：“是不是宋巧如……弄的？看不出来，她原来这么猛啊。” 我微抿住唇，“不是。” 回答完又后悔。我大可以默认是宋巧如留下的，可又不想让本身就难过的小姑娘又被平白无故说一遭。况且我跟她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晚上牵着手一起散步。只有一次被她偷亲了口嘴角，我生气得冷落了她好几天。自那过后她就没再敢这样了，不过每天都还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不知道什么缘由。好像能跟我待在一起她就能获得开心快乐，只有我心不在焉。 我或许……是真的不喜欢她吧。 见眼前的人还在发呆，岑知伸出手晃了晃：“不是她那是谁被蚊子咬的？有这么大的蚊子？喂，黎杏杏？发什么呆呢，我都要吃完了。” 我勉强回过神来，只顾着点头。 “点什么头，我问你 分卷阅读7 话呢，不是宋巧如的话……还能是谁啊？”岑知眼眸微眯，“不是我说你啊……人家宋巧如家境那么好，放着一堆资源搁置不用，就对你一个人死心塌地的，你还出去找别的妹妹，不太好吧？” 心头凉了几分，跟陆檀以外的人说话时的喜悦心情忽然就被冲散了。有那么一瞬间想告诉他，我没有找别人，也不是我想背叛宋巧如……是我，是我被强暴了，被威胁了，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跟能力…… 可我能说出口吗？我能吗？ 我如果说出口了是会被笑话，还是会在今后的日子里被更为异样的目光对待？甚至连多年以来好不容易守住的身体的秘密也有可能…… 我不敢继续想象下去了。 “我……”我没有。 心头想着这三个字，说出的却是，“我……确实……挺不好的……” 喉咙干涩疼痛，吞口唾液都觉得费力。 我好累。 “哎，哥哥都懂，谁没过错事呀。况且黎杏杏你长得这么好看，有其他女孩子跟你……也不是不能理解。”岑知试图开解我，可能是站在了朋友的角度。 我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还能回应什么，只觉得全身的肌肉忽然都松懈了下来，乏累、疲惫，很想睡觉。 “……黎杏？” 疲惫的脑细胞忽然泛滥开，带着一股子颤栗。 我睁开眼，瞬间清醒了。 这个声音—— 我缓慢僵硬地回过头，只看见了宋巧如笑得一脸勉强的苍白面孔。一张白净的素颜，她的神色很温柔，轻轻地跟我说着：“上午好啊……” 我没有想到，宋巧如会一如既往地跟我问好。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令我慌乱。 08 · 暖意 概要：晏琛说过，我的脑袋受过重创，具体是怎样严重的创伤没有具体说过。 晏琛说过，我的脑袋受过重创，具体是怎样严重的创伤没有具体说过。我只知道自己在醒过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他，可我对他只有陌生，想的都是陆檀。 宋巧如坐在我旁边的位置，抬着头看我，说：“黎杏，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摇了摇头。脑海里却想着要是让陆檀知道了我又跟她坐在一起说话的后果…… 近乎是一瞬间，胆战心惊的感觉便冒了出来。 “……怎么了？” 她试图用手触碰我的额头，却被我一下子拍开。 “小情侣吵架了？”岑知拿着筷子指了指我，“哎，黎杏杏，人家宋巧如就想摸摸你的额头，怎么反应这么大啊？碰不得啦？” “没。”我皱紧了眉，“……我们已经分了。” 岑知动作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宋巧如，发现对方没有反驳，反而默认似的“嗯”了一声。 他的神色也有些尴尬，只好说着：“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这……” “没开玩笑。”我仿佛当身旁没有人存在似的问了一遍岑知，“吃完了没？吃完了回宿舍。” 宋巧如还是不说话，她可能在看我。 岑知将最后几口饭一股脑吃下，连忙跑到后方搁置餐盘筷子的地方。洗完手，一边甩着水一边对我说，“走吧走吧……” 他估计也感到尴尬了。 谁让他不信我。 我走到岑知的前面，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学校绿化搞得不错，我急躁难耐的心绪随着闻到清新的空气而逐渐缓解下去。 人偶尔会感到难受，只有我从始至终都在难受。 没有人会理解我，没有人会懂我。 岑知也不可能懂，因为他是好人。 而我，只是个被坏人欺负的坏人。 “你跑那么快干嘛？”岑知在我身后说着。 我没回应，只是低着头数着台阶上楼梯。 “急匆匆的，跟逃命似的。”岑知继续说。 “……” “我看了眼时间，居然都快下课了，一上午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我去……” “你俩到底怎么了嘛，告诉哥哥一下呗……” 岑知还在身后叽叽喳喳，唠叨得我很烦躁。 下课铃声响起已经有一段时间。 我恍惚地躺在宿舍自己的床上。 我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下体两片阴唇摩擦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我下意识蜷缩起身子，怎么都忽视不了。 陆檀让我记住疼痛，时刻都记着，这样就不可能也不会忘了他。他一直这样告诉着我，也确实做到了。 脑子晕乎乎的，我眯着眼睛，酝酿着睡意。宿舍门却又被忽然打开，我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宿舍另外的室友——原本是四人间，有一个人搬走后就空缺了，学校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宿舍楼，也没有别人搬进来，就成了三人宿舍。 我看向他的方向，脑海里想着。 ——如果我先前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看的第一个人不是他，或许跟他就真的只是陌生人了，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很好相处的人。 我看着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带了两份打包的饭菜，熟练地往岑知的床位走去。 他说：“吃饭了。” 语气平淡，脸庞也冷冰冰的，我看着他的时候老是忍不住想到陆檀，这是毫无缘由的。 “嗯？”岑知翻了身，“哎，晏琛琛你怎么这么好啊，还真的答应帮我带午饭啊— 分卷阅读8 —” 晏琛皱了皱眉，“别用叠词叫我。”接着将打包的饭菜放到他的桌子上，“你的。” “好好好，不叫不叫。”岑知笑嘻嘻地回应，“不过我已经吃过了啊，现在吃不下的，要不你把这份给黎杏杏吃呗？” 晏琛似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又对着岑知说：“……不是你说的帮你带饭吗？” “嘿嘿，谁让你那么高冷，消息也不回复一下……我以为你不带的嘛，中午食堂又那么挤，就只能先去了。” 晏琛：“……行。” 他走到我床铺前，将打包的饭菜拎到我的桌子上，似乎顿了顿，问了一句：“有忌口吗？” 我连忙摇了摇头，并表示：“不、不用的，我也吃过了，刚刚跟岑知一起去的，我……” 可在看到晏琛冷漠的脸庞时，剩下的话语又戛然而止。他跟陆檀真的很像呢，我想着，每次看的时候，都是这样想着，可我也知道，他跟陆檀最多是亲戚的关系。 “别推辞啦黎杏杏，食堂最近整改，饭菜好吃了不少呢，你都瘦成这样了，多吃点儿没关系的呀。”岑知露出脑袋对我说着。 “……”我想了想，“那这个，多少钱啊？” 晏琛没说话，只是提着自己的那份饭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岑知又对我说：“晏总不缺这点儿钱的啦，黎杏杏安心吃。” 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朝着晏琛的方向回应了一句：“麻烦了，谢谢了……” 晏琛没有回应，不知道听没听见。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起身下了床。打开被打包起来的饭菜盒，菜色新鲜，看起来很有食欲。 我的心却没由来地一跳。 我缓慢地转过头望向晏琛的方向。 对方正在一口一口地吃着饭菜，侧脸轮廓鲜明，眉眼淡漠无比。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目光。 …… 我又回过头来看向饭盒里的食物。 居然……全都是我爱吃的。 09 · 钝痛 概要：压下心底的疑惑，我只能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吞咽着饭菜。 压下心底的疑惑，我只能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吞咽着饭菜。整个宿舍都弥漫着熟悉的安静氛围，我却感到有些慌张。 我跟岑知、晏琛当了这么久的室友，真的没有跟他们有过太过深切的了解接触。岑知还算比较熟知的了，他喜欢吃肉，油腻的垃圾食品，可这里面都没有。晏琛应当也知道，又怎么会给他带这种…… 就仿佛，是特意给我准备的一样。 可晏琛虽然总是很了解我的样子，但我并没有多想过跟他接触，一般由他暗戳戳地帮助，像讨好好，又像是在纵容我，就仿佛一直是这样。 …… 于是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想到了宋巧如。 筷子轻轻戳弄着米饭，我艰难地吃了几口。只觉得鼻子酸涩，连忙捂住眼眶。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瞬，我一眼就看到了宋巧如的名字。 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多吃点。」 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屏幕上好像有滴落溅开的水花，我连忙抽出纸巾往眼上擦。 晏琛提着什么东西起身往门外走去，他拉开宿舍门的时候似乎顿了顿，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看我此时此刻垂着脑袋弯着背，一副颓废的模样。 大概也就几秒，他就走了出去，没关上门，应该只是去扔打包盒。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似乎又在我的身后停顿了会儿，还是没有说话。 岑知睡得很香，我能听到呼吸声。想了想还是把饭菜吃下，肚子慰藉了不少，心却还是空荡荡的。我走出宿舍门也将打包盒子扔到走廊的垃圾桶里。 回去的时候才想起岑知的衣裳还搁置在阳台没洗，我只好关上宿舍门，走到阳台，正打算开水龙头清洗，就听到了晏琛的声音：“这不是你的衣服吧。” 我愣了愣，回过头，“啊？” “这是岑知的吧，他衣服比你大。”晏琛还是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说着，“他这么大了不会洗衣服么，你还帮他洗。” 我僵持在原地看着他，“……就，帮个忙。” “他一年份的衣服都是你洗的，是想帮一辈子么。” 晏琛的语气毫无波澜。他转过头看向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眼角的方向，对我说：“没擦干。” 我尴尬地用手背蹭了蹭，转过身继续搓洗着衣物。 这次他没有再说话了。 诡异感在心头蔓延开。 跟晏琛的交流少之又少，今天他能主动找我开口的次数远远超过了以往。完全不明白缘由，我也不敢去多想。只想着忙活完了睡个午觉，下午好好听课。 可众所周知，下午第一节课是最犯困的。 尤其是我被喉咙的干涩疼痛折磨得一直吞咽口水，又忍不住咳嗽，结果更痛，结果根本没睡着。上课的时候我甚至都在开始考虑跟陆檀商量一下，下次不要在口里内射，太要命了。 却又在想到这些的时候，隐隐约约记起自己只不过是陆檀养的一条狗，没有提要求的权利——只有被迫承受跟被迫索取。 眉头紧皱，我捂着嘴尽量压抑住咳嗽声。五脏六腑都仿佛在跟着抽痛。 我是不是要疼死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黎杏……” 我感觉到有人往我旁边靠着过来，我回过头去，只看到 分卷阅读9 了宋巧如，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水温杯递到我的眼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我，“是感冒了吗？怎么不多穿点儿啊……喝点温水润润喉咙吧，还难受的话等会儿下课跟老师请假去医务室？” 我僵了僵身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过来喝了几口，对着她的眼睛我始终没办法拒绝。只好祈祷着不被陆檀知道。 喉咙似乎真的舒服了不少，宋巧如还是很关心地问了我几句，却始终没有提起昨天我提了分手这件事。 于是我只好说：“……你怎么在这。” 说话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 “今天下午恰好没课，看你脸色不好就过来陪你。” “……巧如。”我叹了口气，“我已经说很多遍了，我们……” “朋友。”宋巧如打断了我的话，“那就当朋友，不行吗？” 我疲惫地垂下眼，欲言又止。 “好啦你就别说话了，嗓子都哑成这样了，再多喝几口吧。”宋巧如劝说着。 我摇了摇头，脑袋枕在胳膊上，台上老师的讲课就跟催眠曲一样。 我迷迷糊糊地对宋巧如说了一句：“谢谢。” 宋巧如没说话，但我感觉她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好像忽然就回到了先前的那种状态，就算生着小病也能有人在乎、照顾、陪伴。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我低下头翻出来查看，心脏仿佛在这一刻骤然被收紧，再缓缓渲染开碎裂的钝痛感。 陆檀没有打电话，他知道我在上课。 所以他只发了一条消息。 「你在对着谁笑呢？」 10 · 相像 概要：浑身被一股寒意侵袭。 浑身被一股寒意侵袭。我的手指一松，手机掉落到了地面。好在声音不大，我连忙将手机从地上拿起来，颇有些窘迫地塞回了口袋里。 陆檀在…… 在哪儿？他看到我了？ 我枕着胳膊，瞪大了眼眸，眼珠往四处扫视着——与我对视的除了宋巧如，没有其他人。 那为什么？为什么陆檀能知道？ 心脏被密密麻麻的惧意包裹住，我紧张得呼吸都下意识一窒。宋巧如却只是一脸关切地看着我：“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摇了摇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下课铃终于响了。我忍着咳嗽将课程书塞到怀里，感觉头更昏了，嗓子也更疼了。隐隐约约的还能感觉到自己鼻子不通。 应该是真的感冒了。我脑子想着，站起身勉强往教室门外的方向走去。这时宋巧如跟了上来，跟我说帮我向老师请假，让我等她一会儿，她陪我去医务室。 我说不出话来了，头昏得将背靠在冰冷的墙面，感觉自身更冷了。尤其是看到陆檀发的那条消息后，冷得不像话。 “诶诶，晏琛琛，看到没看到没——就后门外。我刚刚才看到宋巧如跟黎杏杏在咱们后边儿坐一起呢，还一起走出去，现在黎杏杏待门外像是在等她的样子呢，嘿嘿……” 原本在老师点完名后便进入补觉状态的岑知被后座的窃窃私语给闹醒，又忍不住偷听着话，结果听半天就听到宋巧如在关心来关心去的。半点困意都没了。 晏琛仔细勾画着笔记，闻言也只是头也不抬地说了句：“不要用叠词叫我。” “行行行，我给忘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说他俩是不是就只是吵了架呀，我看也没有那种分完手后的该有的气氛啊。” 晏琛指间的笔微微一顿，抬起眼皮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只评价了两个字：“八卦。” “哎呀，我就是八卦嘛，你不知道这个宋巧如啊，她真的……” “停。”晏琛打断了他，“不想听没营养的。” “……” “感觉黎杏杏穿得好单薄，他冷得一直在发抖诶，要不是我就穿了一件长袖，我就去给他披个外套之类的——哼哼，肯定男友力满满！”岑知不依不饶地说着，却见身旁的人忽然站起来，“……你干嘛？” “尿尿。” 晏琛只留下了两个字，便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岑知：“……？” 等宋巧如等了有两分钟了，还是不见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可能是耽搁了什么事情吧，我也搞不明白。只觉得冷风嗖嗖的，明明上午的时候还没这么剧烈，衣服都没带一件厚的，晚上回去还是得准备。 想到晚上要回陆檀那儿，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迫切期待着陆檀只是说着玩儿，并不是真的看到我跟宋巧如说话了还是怎么。不然以目前的状态，我可能真的能被折腾死。 哎。 我正想着，手机忽然又传来了一声震动。 满心郁闷地瞅了一眼上面的消息。 陆檀：是逗你的，有没有吓到？天气冷了，记得多穿点儿啊。 我：…… 只觉得更烦了。 我垂着脑袋思虑着再回复什么，眼前却是一抹高大的人影路过，我抬眼看了一下，是晏琛那张冷漠无比的脸庞。 他视若无人地从我眼前经过，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我没想太多，继续酝酿着该回复什么来表达自己当时确实有被吓到的心理。另外一头的晏琛走出卫生间，往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搓了搓发凉的胳膊，好心地给他让了条道。 他却站在我身前不动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却 分卷阅读10 忽然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我，说着：“给你。” “啊？” “你不是冷吗？” 他紧绷着嘴角，一脸的冷酷，又添了句，“是干净的，没有让你帮我洗。” “……” 我迟疑地接过来，还能感觉到上面的一丝温度。 我不太确定地回了句：“……谢谢？” 晏琛没理我，直接走进了教室。 他会关心我、帮助我，像极了温柔的陆檀。 11 · 停止 概要：“重度感冒引起的咽喉肿痛跟鼻塞……” “重度感冒引起的咽喉肿痛跟鼻塞……”宋巧如一字一句地说着，漂亮的眼眸略带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一个晚上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啊……是不是晚上没盖好被子？” 我咳嗽了一声，没有回应。 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吃了男人鸡巴还被灌了满嘴的精液，裸着跟对方做晕过去还受凉了吧…… “唔，那你身上这件外衣是……刚刚看着还没有的。” “晏琛给的。” “晏琛？”宋巧如收拾好要吃的药，“哦……你跟他不是没什么交集吗？” “不知道。” 他一直都这样，很奇怪。 “管他的，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什么？”宋巧如关心地询问着，我还是下意识回了句，“不饿。” “现在头还晕不晕？” 我摇了摇头，“不晕。” “那还难不难……” “不难受。” 宋巧如愣了愣，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再傻都知道我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只想着敷衍应付。 我看着她有些勉强的笑意。 她是傻，她傻到被我拒绝了还想着对我好。 打了一针后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正打算往外走，宋巧如却又低头查看了一遍，惊呼了声：“好像拿掉了一样！等我一下啊黎杏，很快的！” 我看着她匆匆忙忙走回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只觉得百感交集。冷风刀似的刮着脸庞，我微微眯着眼，看着外面逐渐黯淡下来的夜色。 已经晚上了，我还没回去。 站在门口，手机一直在震动，我不想拿起来。我想了半天感觉还是待在外面好。所以得先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合理的不用回陆檀那儿的理由。 接着，我看到有个人影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很模糊的轮廓，很熟悉的感觉。 瞳孔微缩，呼吸也下意识一窒。 永远是西装笔挺一副精英姿态的陆檀，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他的眉眼被夜色渲染出了几分阴郁，一只手还在手机屏幕上点着。我的手机又震动了好几下。空气似乎也在这一刻凝固了，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踱步走过来。 陆檀抬起眼看向我，皱了皱俊眉，眼里不悦的情绪暴露无遗。他对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回家了。” ……可我知道，他生气了。 嗓子一哽，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我似乎害怕得想要发抖，又或许只是错觉。脑子乱花一片，我在陆檀的面前从没有过秘密，在他的眼里我的所有挣扎与无力一向是无足轻重的。 陆檀说完这三个字后就伸手抓住了我的肩头。 我想反抗，身体却僵硬得任由对方带走自己。 风似乎更冷了，陆檀的掌心却是温热的，一下一下地向我传递着温暖，无法传递到心脏。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绝望感。很奇怪，被陆檀强暴后的这几个月里，我应当都是绝望的。 可我现在居然会觉得，诡异的绝望感。 就像是忽然意识到，又像是迟疑片刻后的妥协。 就像是……忽然认清了现实。 步伐缓慢僵硬，陆檀为了跟上我的节奏也缓慢了下来，脑子很乱，我想到了好多。 奇怪的晏琛，一如既往的岑知，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的宋巧如……宋巧如……宋巧如还在帮我拿药呢…… 我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我已经连“分手”这种话，都提出来了，还有更过分的事情嘛……我践踏了她的感情，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好意。 我忽然停了下来，走到黑暗之前我居然戛然而止。陆檀微微侧过头看我，他的神色一般都平淡，只有在我不听话的时候才会外露出几分人情味儿似的情绪。 他说：“怎么？” 语气冷淡，这是生气的前兆。 我听到自己害怕到吞咽唾液的声音，清晰无比。 我迟疑地，缓慢地说：“……有人、有人在等我。” 话一旦起了头，就收不回了。 我以为陆檀会问我是谁，可他却说：“我也在等你。” 他的眼眸黑而深邃，“我在等你回家。” 我死咬住嘴唇，一句话也不回应。 僵持几秒后，陆檀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听起来轻蔑而讽刺，他说：“是不是我这几天对你太好了？” 下一秒，肩上被用力得一抓，我忍着痛皱着眉，被陆檀狠狠推到了墙上。他几乎整个身躯逼近了我，双手扼制住我的，高贵的头颅为了看清我的模样，低下了几分，垂下眼审视着我。我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陆檀在我耳旁说：“对你好了，你就会得意忘形。” 12 · 嘲笑 概要：“……” “……” 沉默片刻，陆檀的手中的力度 分卷阅读11 骤然收紧。 后背的墙壁很冰很凉，硌得我骨头发疼。 我麻木不堪地看着自己，如何沉沦，又或是堕落。 “又哑巴了？” 陆檀的声音很轻，仿佛要揉碎进冷风里，“忘记了答应过我什么？处理完自己的破事儿后，不要再见她——你是怎么做的？” 他看到了，也都知道。 无法反驳，我却僵硬着回应：“是她……是她自己靠近我的，已经分了……真的分了，信我。” 陆檀不回话，我硬着头皮继续说：“而且……都是一个学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有碰上的机会……” 陆檀并不想听这些借口，他需要的只是保证。我为了让自己少受点苦，责任几乎都推给了宋巧如，我一边愧疚着又一边自我厌弃，周而复始。 “我给过你机会了。”陆檀的嗓音不咸不淡，“只要你晚上回家，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允许你跟其他人接触……” 他的手松开了我，抚摸向我的耳垂，也许他能感受到我的颤栗，也许感受到了也会忽视掉。 但我始终猜不透他的想法。 下一秒，他低下头，狠狠吻住了我。 锐利的尖牙咬破了我的唇，我难受地呜咽一声，铁锈般的血腥味儿在口腔中瞬间蔓延开。他的舌尖舔舐着我紧闭的牙关，微微扫荡着那一片的牙龈软肉。我难耐地睁开眼，只能看见他危险得宛如猛兽的眼神。 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 不要不识好歹。 我似乎正处于水深火热之间，后背是硬冷冰凉的墙壁，身前是炙热的呼吸与躯体，完全反抗不得的力量压制。我只好微微露出缝隙，给对方有机可乘，趁虚而入。他的舌尖缠上了我的，按住我手腕的手也在不断地用力收紧。 我试图麻木着唇上的，手上的痛意。却只觉得自己越陷越深，被吻得近乎喘不过气，又开始发了骚似的被迫情动起来。 ……我湿了。 意识到这里的时候，下体已经被汩汩淫水滋润着，被夹紧颤栗的双腿摩擦着产生一种爽意。 一种令我恶寒的爽意。 陆檀总是明白我的敏感点，他知道怎样让我快乐。 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腰身，缓慢向下的位置。 直到我听到了附近传来的女声。 这种恶寒感不仅加大，还伴随着心惊胆战。 “黎杏——黎杏——” 是宋巧如的声音，宋巧如在叫我。 宋巧如在找我。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属于理智、麻木的那根弦终于被绷断了。 我开始奋力地，痛苦地挣扎起来。 陆檀依然贪婪地吮着我的唇，不为所动，宋巧如的声音更为清晰，也更为接近了。 不要、不要……不能被宋巧如看见。 我下意识咬住了陆檀的舌尖，陆檀闷哼一声退出来，猛地甩了我一巴掌。这一下着实用力，我的脑袋被打得一偏。陆檀又吻了上来，近乎凶狠地啃咬着我。 ……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陆檀看着我，死死地看着我。 眼角的泪意也瞬间涌现出来。 只能无措地看着陆檀的脸庞。 “黎杏，我找你老半天啦，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 “了……” 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也静谧下来。 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化为了空白。 打破静谧的是塑料袋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 陆檀缓缓退出去，眉头一挑，像是在嘲笑我。 我僵硬地扭过头，看到了宋巧如苍白的脸庞。 13 · 容易 概要：这几乎将我溺亡的窒息感，被掌心攥紧的心脏终于被捏碎了。 这几乎将我溺亡的窒息感，被掌心攥紧的心脏终于被捏碎了。 陆檀唇角得逞似的恶劣笑意，宋巧如近乎空洞的神情。在我的眼前、脑海，不断地浮现。 我试图张嘴说些什么，下唇被咬破的痛却又迫使我回过神来。我近乎魔怔似的用手背擦拭着，只擦到了破口的血液，汩汩地溢出血渍。 擦不干净。 我看到宋巧如很用力地吸了口气，吸进的冷空气仿佛能冻伤人。她手中空荡荡，原本装着药物的塑料袋在地面上静静躺着。 宋巧如朝我走进了好几步，又顿住。 距离更近了，她脸上呈现的表情与我想象中的如出一辙，我甚至觉得她接下来会不可置信地质问我、怪罪我—— 我是男人，我怎么能跟另一个男人接吻。 我心里头默念着、煎熬着。她还是站在那个地方，睁着明亮的眼眸，一脸受了伤的表情。她的头发披散，被风扬起轻微的弧度，眼角忽然划过一道水痕。 她没有溢出哭声，只是流着眼泪，对着我缓慢地说了一句：“黎杏，你……” 喉咙的阵痛感始终没有消失，连吞咽一口唾液都觉得难受。 我脸色惨白地望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原来是这样。” “……” 我不知道宋巧如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十分勉强、刺眼。她可能猜到了，也可能误解了。 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大脑飞速运转着，得不到答案。 宋巧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后退着转过身，步伐匆忙凌乱地走掉。四周恢复了平静，我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要命的刺痛。 我看 分卷阅读12 着一言不发的陆檀，他的身形挺拔，看我的时候微微垂着眸，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仰起头注视着他，唇上的伤口拉扯间的疼痛感，半脸的麻木感。 我颤着声音说：“……你故意的。” 不是疑问句。我很确定，他是故意的。 陆檀眉心一蹙。 “你故意让宋巧如看到的……”我神情恍惚地继续说着，“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让她知道我跟你的之间……” “我跟你之前，有什么？” 陆檀笑了笑，讽刺意味十足，“对，我就是故意的，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你所说的任何话。” 这些天以来，我最多想的便是不知道如何回应。 对他人的好心好意是这样，对晏琛岑知是这样。 对宋巧如，更是这样。 我难受地皱起眉，看着陆檀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毁灭。 陆檀看着我，“生气了？”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他。 可能是理智绷不住了，也可能是愤恨燃烧了我剩余的心智。 我忘了所有的恩怨缘由，对着陆檀缓缓地说： “陆檀，你去死好不好。” 陆檀不怒反笑，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脑袋，缓缓收紧。头皮传来泛滥的痛意，我麻木地睁着眸看他，只看到了他略带冷意的眼神。 以及，随着下一秒，他毫不犹疑地将我的脑袋往墙上撞去——来回了十几次，每一次都很用力。撞得我太阳穴抽抽直痛，似乎还有什么液体汩汩流下，混在了我被疼痛逼出来的眼泪里。 脑袋嗡鸣直响，我听到他很轻地说着：“死？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你比我明白得多了，所以可以很轻易地说出来。” 他手中的动作缓缓停下，俯下身试图与我对视，还贴心地用另外一只手替我擦掉眼上新鲜的血液，声音温柔，“是不是啊，星星？” “可我不会让你死，我也不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他好像生气了。 他每次发泄怒意的时候，总会让我见点血，说话的音量很轻，语气很温柔。 这或许就是我欠他的。 陆檀的眼眸很黑，眼白有血丝，瞪着眼眸看着我，像病入膏肓的病人。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又将我的脑袋往墙上撞了一遍，松开了我。我的身子顺着墙壁无力地瘫坐下去。 陆檀的呼吸声有些沉重，我不知道他的神情。 昏睡过去之前，我只觉得身子又被陆檀抱住。 我痛得连呼吸都难受，只能被刺激得咳嗽着。 意识消失之前。 我抬眸时似乎看到了陆檀满脸痛苦的神情。 好熟悉的表情，在哪儿看到过呢？ 他的神色好真，好像真的在经历痛苦一样。 我听到他模糊地说了句：“是你活该。” 他说过许多次这句话，抱我的力度却更重了。 恍恍惚惚，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就痛晕了过去。 14 · 摆脱 概要：　　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是很疼。 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是很疼。 他用暴力的方式其实很多，但更热衷于将我的脑袋往任何东西上撞。一开始我还会感到害怕跟恐惧——对其他事情上我也都这个态度，害怕、未知或已知的恐惧。 可对于他是想杀了我，或是折磨我。 我是又害怕，又渴望。 我渴望他能将我杀死我，或者放了我。 后者我只敢想象，前者说不定哪天就成真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片漆黑，我躺在床上。 我能感觉到脑袋被纱布绷带缠络住，我试探性地摸了摸，还是个蝴蝶结。我试图动了动身子，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抱住。 我缓缓转过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了对方平缓的呼吸声，一起一伏，炙热的呼吸时不时蹭到我的脸上。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陆檀。” 没有回应。 我又叫了一声：“……先生。” 他的呼吸似乎顿了顿，又继续。 但我知道他醒了，他喜欢我叫他“先生”。 我皱着眉挪了挪身子，试图拿开陆檀覆在我后背的手，也确实成功了。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试图站稳，却又是一个晕厥迫使我坐回床上。 这下就算没醒，也该醒了。 我微微咳了一下，感觉喉咙还是肿痛着的。 陆檀似乎也起身了，黑暗中我听到了他穿着拖鞋往外边走的声音。我不明所以地盯着房门处的黑暗看。接着他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塑料袋摩擦的声响。 灯忽然一亮，我被刺激得下意识闭了闭眼。 微微睁眼的时候，只看到了陆檀拎着一袋药物递到我眼前。他说着：“是她给你买的吧。” 我点了点头，接了过来，打算自己倒杯温水喝。 陆檀却又回过身给我接了一杯，他的表情满是不耐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又躺回自己的床位闭上眼。 “……”我想了一下，“今天不做么？” 陆檀睁开眼，“做什么。” “做爱。” 陆檀嗤笑一声，“你脑袋又想开花？” “……没。” “那就是你又渴了？” “不是，”我吞了吞唾液，“我只是忽然想通了。” “想通什么？” “我不该叫 分卷阅读13 你的名字。” 我觉得是因为喊了名字，所以他生气了。 喊名字可能会让他想到以前。 陆檀没回应，他只是坐起来，继续看着我，“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怎样才可以放过我。”不等他回应，我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仿佛陷入了魔怔，“宋巧如对我真的很好……我该去解释一下的……” “解释什么？你不是说你已经跟她分了么？既然这样，她怎么对你，又关你什么事？” “……” 是，确实，关我什么事。 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去解释。 我在舍不得……什么？ 陆檀看着我，扯出一丝笑意：“我看你想去说的，不只是解释……而是舍不得她对你的那份情意，对你的关心，对你无条件的付出忙碌。” “这几个月以来，我看你其实……挺享受的。” 一语道破，是真是假。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我却还是要说一句：“没有。” 陆檀不会信，我自己也不会信。 我只是想找个理由与借口摆脱他而已。 15 · 享受 概要：夜色很静，陆檀没有再回应我。 夜色很静，陆檀没有再回应我。 脑袋的阵痛还在传来，可我的心思也不在那里了。我抑制不住地开始想象，如果宋巧如看到的不仅仅是我跟一个男人接吻…… 没缘由的猜想。我已经没救了。 最开始的陆檀，就算把我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想着帮我包扎。如今的他我已然猜不透看不透了，也没有心思再去猜了。之前的战战兢兢似乎在今夜都散尽了。 只因为，一个简单的宋巧如。 提出分手，是陆檀先前的威胁、条件。 他知道我的个性，也知道我就算已经变了，那该死的自尊心还在跳动。只因为我是个男人，哪怕是多长了一套器官，我也认为我是个男人。 讨好他、奉承他，不过是因为内疚与做过亏心事后的恐惧，我恐惧的……本就不是陆檀的暴力行径。 我只是害怕他提起以前的事情。 我会被愧疚所击溃。 每个夜晚辗转反侧的时候，我都会开始试图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 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混着温水，将宋巧如买给我的药物按着说明书服用下去，喉咙的艰涩感少了很多。唇口的伤口已经麻木到快要忘记。舌尖微微一舔，还能尝到干涩的铁锈味儿。 房间的天花板，橘黄色的灯光铺散下来，我看着侧躺着，对着我的方向，皱着眉闭着眼眸的陆檀。 感到莫名的熟悉感。 …… 他一直都是我的阳光。 陆檀的眉眼被灯光渲染得很柔和，像精心勾勒的水墨画。他一蹙眉，我就紧张。他一笑，我就痴迷。 我缓缓地抚摸着脑袋上被绑住的纱布绷带，它提醒着我，不要再试图去猜测陆檀的内心了，猜不对的，我也永远理解不透。 从前是这样，现在、以后，都是。 闭着眼眸的主人忽然睁开眼，与我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对上。“还不睡？”陆檀一脸疲惫不耐的模样，我试图在他身上寻找从前的模样，毫无踪迹。 我摇了摇头，感到力不从心。 我的记性明明很差，却还记得陆檀不喜欢我。 沉默了几秒，我回应道：“那我帮你把灯关上吧……”说着便走了过去，按下了开关。 视野又变得模糊黑暗，我摸着床沿又回到刚刚坐着的位置，今天应该是睡不着了。脑袋疼得厉害，我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现在发生的一切。 身后的呼吸声几乎没有，他也没有睡着。或许正睁着眼盯着我的方向，一言不发。 我又喝了一口水，脑子很乱。或许我该跟宋巧如好好谈一次，告诉她我并不是因为跟别人在一起了才提出分手——对方还是个男人。 但心头又觉得没必要。我的目的本来就是提出分手，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有接触。 虽然跟宋巧如的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她对我好，是从始至终。岑知说得对，她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优良资源，什么倒贴的好男人没有，非要选我这么一个。 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却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对我的好意跟关心。 我就是在享受啊。 16 · 苦涩 概要：也许是感冒使然，想到后面的时候脑子被药物的副作用侵扰，不知不觉中睡着。 也许是感冒使然，想到后面的时候脑子被药物的副作用侵扰，不知不觉中睡着。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有些酸痛。 我查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正靠坐在床头的靠板上。浑身的僵硬酸痛感，我动了动身子，只觉得麻木不堪。但鼻子通跟喉咙都舒服了不少，也没有想咳嗽的欲望。 手机还捏在手心里，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七点多，可床上的陆檀已经不知所踪。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过迅速、难以捉摸。 死多容易。 说出来容易，做出来也容易。 只要这个想法在脑海根深蒂固，那便什么东西什么时间都可以进行。 父母离世后，我曾一度想过自我了断。 因为胆怯，因为懦弱，因为什么都没了。 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养尊处 分卷阅读14 优的少爷，不学无术，也没有朋友劝解。狐朋狗友在知道我“垮了”之后，毫无声息地没了联系。 那时候可笑的自尊心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心态也发生了很多变化。却也更为加大了我最不堪的一面。 畸形的身体一度是我自卑的源头。 父亲的不理解与冷漠，母亲的纵容与宠溺，两者相辅相成，造成了我这种奇怪的性格。 他们死了好久了。我都快忘记样子了。 回忆这些，于我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们不用在现实中看到我继续闯祸，无休止的胡闹，要永远替我收拾烂摊子——我还不知道感恩。 父亲在世的时候便常常让我去死，我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不与老人家计较。可当他与母亲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忽然死掉了。那一瞬间的感觉极为复杂，我也确实哭泣了。 那时候脑海里居然自顾自地出现他们临死前的画面：痛苦无助的挣扎，想要从车里奋力爬出来，却只能导致腹部以及其他地方的血液奔涌而出，那流的眼泪是红的，呜咽声是清晰的，雨水是冷的，血是热的。 他们死前的画面会是什么呢？ 会是终于不用为我收拾烂摊子而感到开心愉悦，还是对这人世间扔留有遗憾。 一个人熟睡的时候，那血淋淋的画面都是我的梦魇。 父亲跟母亲闭上眼时最后的画面会是什么？ 会是我吗？ “在发什么呆？”陆檀的嗓音略微沙哑，将我的意识拉扯了回来。 我摇了摇头，“没。” “吃饭了。”陆檀盯了我半晌，“做噩梦了？” “没有做梦。”我又摇了摇头。 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陆檀跟我很少有共同话题。 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又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还能问些什么话，到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我好像又在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 “今天我还可以去学校吗？”我问道。 “不可以。” “……为什么？” 尽管能猜到原因的可能性，我却还是想问出来：“如果只是因为，我对你……出言不逊，那我给你道歉，真的不会那样了。” 很奇怪，昨晚喊出陆檀名字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那种状态。什么胆小、懦弱、害怕忽然就没了。一夜过去了，我以为自己又会恢复成只会讨好陆檀的“金丝雀”，却并没有。 陆檀触及了我这些年来的底线。 我不喜欢宋巧如，更谈不上爱。 可我更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个同性恋——我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是宋巧如自己贴上来的，我也说过很多遍不喜欢她了，哪怕分手了她也还是会想着对我好，照顾我。 这都不是我的问题，但我确实一直都在伤害着她。不与自己前女友亲近，却与别的男人在公共场合接吻。视野跟伦理的冲击下，我真的很想杀了陆檀。 可我没有办法反抗，我试图反抗的结果便是现在脑袋上的痛，以及挨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巴掌与暴力行径。 我看着陆檀舒展开眉目，似笑非笑。 他说着：“没有原因。” 就只是不允许而已。 我也没有资格说不。 我试图争取一下：“那我去给宋巧如解释一下就回……” “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同性恋？你是被我强迫的？” “……” 我诡异的沉默下来。 这几年以来，我对陆檀的爱意好像真的被消磨散开了。 陆檀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分别又重逢的天数太多，我数不过来。以前喜欢他只是因为喜欢他，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这张脸，那时候还会犹豫，看不清自己。 强不强迫又怎么样呢。 事情已经这样了。 我只能对他露出有些苦涩的笑。 17 · 孤身 概要：　　“会将我关起来吗？” “会将我关起来吗？” 我微微抬起眼眸，“就像几个月前那样……” 话音刚落，陆檀的手便狠狠抓住了我的脖颈，“嘭”的一声将我摁在了靠板上。他的呼吸很急，手指很用力，掌心贴紧了我的喉结，我下意识咳嗽出声，窒息感与想呕吐的感觉接踵而来。 “咳咳、咳咳、咳……” 我费力地扬起头，只看到了他眼底里近乎将我淹没的暗潮汹涌，我想笑出声却只能接连不断地咳嗽。双手捏住脖子上对方的手腕，试图用力掰开，却还是纹丝不动。 他沉默着，手中的力度逐渐收紧，我好像就快要死掉了——下一秒他松开了手。 居高临下，仿佛奋力挣扎后给我的赏赐。 我不知死活地继续说着：“怎么不继续了，杀了我啊，凭你的力气，轻而易举的。” 陆檀看了我很久，站起身，嘴角忽然绽开一抹笑意。他说着：“……你想让我生气？” 我没有回应。 “星星，你还是没变。”陆檀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以为你真的学乖了，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俗不可耐。” “我乖不乖，能有多乖，你这几个月不是亲眼见识到了吗？” 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眼底深邃得近乎空洞，“况且不管我乖不乖，你都不会正眼瞧上我一眼的。” 陆檀笑得很温柔，“你原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松 分卷阅读15 开了我的脖颈，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颇有些劫后逢生的感觉。 自知之明这个东西，从前便知道。只是更习惯于用这四个字形容他人。放到自己身上，还经过一系列心里斗争。可我不堪、无趣，本身就是不讨喜的存在。 好像一艘游船，我在海的中央自甘堕落。海水应当是咸的，因为别人都这样说，说是眼泪的味道，可我没有看过大海，也没有喝过海水，凭借想象只能知道，或许是带着股水臭味儿，有尸体泡涨后的腐烂气息，根本不美好。 那也能与咸涩的眼泪对得上。 这几个月以来，留了太多虚情假意的泪水。大部分来自于疼痛与快感，更多的是心理上难以言说的折磨。 我试图当个胆小听话的“金丝雀”。却只能当个毫无担当，整天想着怎样讨好金主的……性别为男，生理却还多出一套女器官的怪物。 近乎一晚上的烦扰思虑让我忘记了讨好陆檀这回事，他有很多种手段、言语，甚至药物刺激我。看我痛苦他会开心，脸上都会笑。 可他生气的时候也很爱笑。 就像现在这样，声音很轻。 我的心脏大概就是被灌满海水后的滋味，甚至比那种滋味更为肿胀、难受。 闻言我只是回应道：“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的。” 陆檀微微眯眸：“看不出来啊。” “嗯……所以让我去跟宋巧如说清楚，我不想让她误会下去，这实在是没必要。” “不装哑巴了？不装害怕了？”陆檀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询问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没有装哑巴，也没有装害怕。” 我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只是忽然觉得没必要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了解的。” 陆檀忽然收敛了笑意，缓缓皱起眉。 “毫无担当、装模作样、多管闲事……唔，还有……”我数着自己身上的毛病，比记自己的生日还要认真，“还有畸形的身体，不男不女，老是习惯性逃避问题。应该还有很多。” 我一句一句地数着、念着。陆檀的神色没有因为听到我挖苦我自己而感到有趣，他的眉头反而越皱越深。 我不明白缘由，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大早上该吃饭的时间，我却都用来挖苦自己。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肚子都开始饿了。说太多了陆檀会烦，说太少了陆檀会觉得敷衍。 怎么说都不对，就硬着头皮继续说。 总有喊停的时候。 我像是在讨好，陆檀却不这么觉得——至少他的表情不是这样的。我也看不懂略微变化的表情，毕竟从他回来后的这几个月里，我见到最多的就是他皱着眉的模样。 面无表情的时候心情说不定还挺好。皱着眉可能是觉得不舒服，又或者是从根本上的厌恶我、痛恨我。 不过也对。 他该恨着我的。 如果连恨我的人都没有了。 那我就真的只是孤身一人了。 18 · 坏掉 概要：在他眼里的我。 在他眼里的我。 毫无价值，毫无作为，毫无兴致。 我在他的眼里，也许已经变成了这样。 “……” 清晨的空气总是美好的。陆檀贴心地为我打开了窗户，又贴心地为我锁上了脚腕上的锁链。他告诉我，不用麻烦我亲自下去吃饭了，他会让周阿姨将食物端上来给我吃。 将锁扣的钥匙揣进衣服兜里，陆檀毫无情绪地转身离开这个房间。 这次这个房间没有精液的味道，也没有散发着血液的味道。他打开窗户假装告诉我自由，我仰着头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也没什么不同。他锁上脚扣只是想告诉我，不要妄想着自杀。 他什么都想到了。 一瞬间百感交加，我掂量了一下这个东西，很冷很坚固，用力过猛了会受伤。 我看着窗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先前在这间屋子的“光辉历史”。 其实也不算自杀，只是想出去。 先前的我精神状态极度糟糕，有时候我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味地寻求所谓的解脱、逃避。 我的记忆错乱，时常处于混沌的方向，破碎凌乱。 这个窗户我跳下去过。 楼层不高，但下面是坚硬的石板路。边上还有未清除的碎石头，周围滋润着花花草草，打理得很不错。 接着我跳了下去，脑袋恰好磕到了碎石上，流了很多的血，似乎把花花草草都弄脏了。 这么说起来，其实有部分痛苦是我自找的，自己作的。我想象着拥抱大地，却弄脏了大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陆檀站在病床前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地攥着我的手，眼里的怒火清晰可辨，却又在一瞬间消散开，对视着无言。 伤势好了差不多，他就给我准备了一套锁扣锁链，有安手腕儿上的，脖子上的，脚腕儿的。最后选择了安脚腕儿的。毕竟我就是用脚踩着窗台跳下去的，义无反顾的姿态很英勇。 陆檀这么形容我，皮笑肉不笑。 他沉默的时候我读不懂他。 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我听话。 后面，我的脑袋还是磕磕绊绊了那么多次，也许是练成了“铁头功”。 我这一次没有进医院，只是被陆檀精心包扎了一下——他很喜欢蝴蝶，所以 分卷阅读16 在用绷带打蝴蝶结的时候，估计是开心的。只是我不理解。 他喜欢一切的蝴蝶元素，于他而言蝴蝶是漂亮的、自由的，又像是憧憬。甚至连我这副瘦削得近乎皮包骨头的身躯，后背的两块蝴蝶骨凸显得那么厉害，他还能那么喜欢。 尤其是坐在床上垂着脑袋时，后颈下方凸显的颈椎骨蜿蜒向下，他会顺着摸索好久。一边摸着一边感叹很漂亮。 在我的眼里，这只是一对畸形的骨骼，如同这具畸形下方潜藏的秘密一样，都是不规则，不正常的。 陆檀却对此爱不释手，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男人或许更喜欢掌握、探索。他对我的身体产生了兴趣，产生了欲望，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做爱，强迫我。 他很喜欢坐抱着肏我。可以进得很深，可以扶着他，可以感受疼痛，感受快感，感受堕落的滋味是销魂蚀骨的。 只有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有几分人情味儿，眉眼冷峻却偏偏露出副真实的情欲模样，眼角也会激动到泛红，恍恍惚惚的，好像真的能看到从前的陆檀。 那是最迷人的他。 也是我最爱的他。 不变的只有清新的空气以及花花草草。 不变的只有利益、威胁、欺骗、隐瞒。 我与陆檀之间从未提及过“爱”这个字。 最多算得上是金主跟“金丝雀”的关系。 肉体交融不代表认知灵魂交融。 做了爱不一定接了吻。毕竟做爱是一回事，接吻又是另外一回事，做爱那就是做，接吻那就蕴含了其他的含义。 可我们不仅做了，还吻了。 还当着前女友的面，吻了。 宋巧如的心情我可能体会不到，但我能想象得到——不可置信、惊慌失措、失望透顶。不是岑知提醒我的话，我都不知道已经跟她好了快两年。两年来跟她什么逾矩的事都没有做。 我却跟别人做了，她一定很难受。 我也很难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陆檀有形容过我是肏不熟的狗，我觉得一点也没错，不管多少次，到后面是半推半就还是挣扎不愿，都只是他喜欢看我挣扎而已。 一边跟他做爱，被他养着，一边晾晒着女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方的嘘寒问暖。 想让一个人坏掉，原来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19 · 锁住 概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黎，吃点儿吧，饿坏了吧。”周阿姨温柔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动了动眼珠，正对上周阿姨略带皱纹却显得慈爱的面庞。 周阿姨很自来熟，她叫我“小黎”，总比“先生”听起来舒服。我扯了扯嘴角，微笑着伸手，将她手中的的托盘拿过来，“谢谢周阿姨，是挺饿的。” 他人的善意是能在一举一动之间感觉出来的。周阿姨给我的感觉便是这样。将食物递给我后，周阿姨便自顾自地又开始在一尘不染的地面拖来拖去。 我歪了歪脑袋，时不时瞟着她观察。她给人的感觉慈爱，面目虽已迟暮，但还是能从有些模糊的轮廓里找到几分年轻时的柔和弧度。周阿姨年轻的时候应当是个美人。 而且……同样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跟，盯着晏琛的脸庞会忍不住想到陆檀。 周阿姨也给我一种若隐若现的熟悉感。我挑了挑眉却想不出自己有见过什么人会与周阿姨相似。 但我应该是……见过的。 “怎么了？一直盯着阿姨看。”周阿姨手臂搭在拖把杆上，回过头时的神色一如既往。 “没怎么。”我随意找了个借口，“阿姨，您知道先生会将我锁这里多久吗？万一我等下，想上个厕所之类的是不是……” 很拙劣的问题。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摸到脚腕儿处，冰凉麻木的重物感觉顺着指尖侵袭往上，除非用钥匙，不然凭借蛮力根本没办法打开——尝试过一次，差点被陆檀打断腿。 手机上的信息迟迟没有接到新的。宋巧如真对我失望了吧。我想了想，确实早就该这样了…… “啊，陆先生就只是去开个小会议而已，要不了多长时间的，最多……半个小时。”周阿姨看了一眼我脚腕儿处，也就思考了几秒钟的时间，耐心地说道。 我原本还打算逗趣地问一句：要是我现在就憋不住了呢。可看着周阿姨弯着腰拖地的模样，只得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发现只要不面对陆檀，对其他人我都或多或少有话题聊。没有话题那便编造一个，多问几次也许就能熟络了，当然这也得看性格。 我一边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一边点了点脑袋。 我尝了一口精致的菜样——并没有重复昨天那一套吃食，可能也是陆檀说明的。我喜欢吃的有很多，光是想都想不完的。 宋巧如也可以知道我最喜欢怎样的配菜…… 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心头恼怒了一下。 怎么又想起她了。 ……不过。 周阿姨的手艺确实没话说，能当她的孩子一定很幸福。我百般无聊地想着，现在能让为人善良朴实的周阿姨这么照顾我，陆檀估计说了不少我的事情——也有可能没有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陆檀也早已变成了陌生的模样。只有我还在原地踏步，滞留了许久。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不思进取。我不置可否地笑一笑，礼貌回应 分卷阅读17 ：“那就是了。” 昔日养尊处优的黎家大少爷，不思进取不是周围人都知道的事情嘛。 只是我换了个生活环境，变低调了许多，倒是真没碰到过以前一起疯玩儿过的“狐朋狗友”。我庆幸之余又觉得清醒。不被人所惦记、重视，渐渐会被剥离大家共处的热闹环境。 于是我学会了笑——至少要看起来真真切切真心实意毫无破绽。 岑知也说过我的眼睛会骗人，不知道是贬义还是褒义，我自己理解为前者。岑知却又在后来告诉我，其实是形容我会“勾引”人。 难以理解。我却还是得忧愁地皱起眉，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岑知便会一副：“对对对就是这种表情！让那些小女生欲罢不能，就怕是惹你不开心了还是什么想着来讨好你，还有男生啊……” 对这类话题并不感兴趣，却还是得点头“嗯”一下。 回忆着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又开始无聊地询问周阿姨，顺便拨弄着脚腕儿连接至床头靠板上方墙壁的锁链子。声音还很清脆，听着听着还有些上瘾。 我问：“阿姨，您觉得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呢？” 周阿姨手上的拖把停了停，回过神直起腰看向我，她说：“小黎应该比阿姨更了解陆先生。”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不一定……其实啊，他是个坏人。” “啊？” “你不知道吧阿姨，他其实是个强……” “哐”的一声，门被忽然打开。我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向了门口挺拔的身影。 时间就是这么恰好——我可以跟别人分享如今的陆檀是一个强奸犯的时候，本人就会那么恰好地出现，打破原本轻松宁静的气氛。 我试着看了眼时间，这不还没到半小时嘛。 陆檀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下去。”对周阿姨说的。周阿姨连忙收拾好工具用物往楼下的方向走去，快经过陆檀的时候不忘跟我说，吃完了就随便放在哪儿，她会上来收拾。 真贴心，像妈妈一样。我咬了一口三明治。 气氛又恢复平静，我不知道陆檀到底有没有回公司开会议之类的。只是目光平缓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半晌说了句：“你还是这副嘴脸看着顺眼点。” 我：“那副听话乖巧胆小的嘴脸呢，喜欢吗？” 陆檀说喜欢，神情却没有任何“喜欢”的意思。 陆檀又说：“是想让别人知道你的遭遇同情你？” 我顿了顿，“同情我什么？这不是我活该么？” 陆檀好像真的笑了。 我仍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周阿姨说你在开会议呢，说要半小时。” “大忙人啊陆总。”我掀起嘴角冷笑了下，“这么忙还能赶着时间来断我话头呢——不如把我这脚扣给解开吧，我去跟宋巧如说完就回来。” 我也不清楚自己非要跟宋巧如说什么，我只知道现在被锁住的地方我很不喜欢，它限制了我的活动自由。让我有种要猜想自己是不是囚犯的诡异感。 接着陆檀用行动告诉了我不可能。 他将我的脖颈也用锁扣锁了起来。 我感受着脖颈收缩时一瞬间的窒息感，原本拿着吃食的手也因为脱力掉落到地面，弄脏了周阿姨刚拖完的地板。 温热宽大的手掌一边抚摸我的脸庞，一边说：“还挺适合你的……” 20 · 沉沦 概要：窒息感忽然消失，他手指又是一动，动作轻柔地将我脖颈上的锁扣取下来。 窒息感忽然消失，他手指又是一动，动作轻柔地将我脖颈上的锁扣取下来。方才俯下身贴过来时强硬的姿态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有必要吗？”我咳了几下，询问道。 陆檀对我的态度一向忽冷忽热、阴晴不定。光靠猜是猜不出来的了——我也没那个把握。至少如今的陆檀我是不太能把握的，他把握我还差不多。 他看我的神情很淡，又忽然笑开，“不喜欢我这样子对你？” 说实话，我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看起来生动极了。可我更怀念的还是从前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庞，只有在生气甚至激动时才吝啬给我一个眼神的姿态。 我说：“喜欢啊。”我甚至还又凑过去，往他掌心贴了贴，一脸的陶醉眷恋，“先生，我可喜欢你了。” 陆檀的掌心抚着我的脸庞，指尖却按压在我的头发上，眼球都似乎在跟着指尖的频率颤抖，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想法。 手指缓缓移到我的下唇上，他将食指伸进我的口腔里，语气很随意地问着：“吃的多吗？” 我摇摇头，眼神示意下方地板上安静躺好的食物。舌头讨好地舔着他的指尖、指腹、指甲、指节，甚至还想将脑袋靠上去，跟口交似的要吞下他的食指。 陆檀“啧”了一声，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强迫我抬起头，“一根手指不够？” 我有些艰难地点点头，他又在我口腔的嫩肉牙龈上搅了几遍才抽出来，上面满是我的唾液，亮晶晶的。 陆檀随口评价了句：“骚货。” 下体被手指入侵的时候，我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他的体温凑了上来，我还能闻到淡淡的香烟味儿，闻不出是什么牌子的，也闻不习惯。 他轻轻咬住了我的下巴，顺着弧度往下。乳尖被一只手触碰着又拧又扯，我不用看都知道是 分卷阅读18 哪种色情的姿态颜色，微蹙着眉承受全身上下泛滥的痒意。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停下，不紧不慢地搅弄着我下面早已泛滥成河的屄穴，这身体很敏感，近乎是在被探入时一瞬间便下意识夹紧着分泌出液体来。 手指不紧不慢地继续往里面探，温柔的软肉包裹上来，贪婪地吮吸着那根先前被我含过的手指。另外的手指时不时蹭到阴蒂的位置，舒服得忍不住又紧了紧。 这下陆檀应当是“寸步难行”了。 他说：“别夹太紧了。” 说着将手指伸出来，连带着粘连的液体一股脑地流出来，并抬手将那根手指强行塞进我的嘴里—— 陆檀说：“尝尝你自己的东西，把骚水舔干净。” 我眉眼一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舌尖尝到了自己那作呕的味道，我用了几分力气，将他的手指推出去。偏了偏脑袋，感受着下体屄穴不停收缩张开的空虚感，我将手放到他的下体，那处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的灼热感，拉开他的裤链，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非常主动地坐上去，动了动腰身，下体的穴口狠狠蹭了一下。 我说：“别磨蹭了，赶紧进去。” 陆檀的神色在一瞬间阴沉得有些可怕。 我继续说着：“你忍得辛苦，我也辛苦，所以能不能快一点肏我，先生？” 陆檀依然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抱住我的腰身，下身破开湿润的阴唇狠狠一顶—— “唔嗯……”我还是难耐地发出呻吟，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放小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我放松着呼吸，体温还在上升，感受着炙热的硬物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每一下都顶到最里面，舒服得手脚蜷缩。 “啊……啊……唔……” 接着，动作与先前比起来要缓慢许多，就跟挠痒痒似的蹭着里面的嫩肉，蹭到最里面的时候又骤然抽出来磨蹭着阴蒂，实在是抓心挠肺。 我抓着他的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可辨：“啊……你、你挠痒痒呢？这么慢、慢干嘛……啊……！”话音刚落的一下重顶令我措手不及，又浅出、重顶，来回反复。 腰身被双手禁锢得酸疼，手指又下意识靠向了我的后背，眼角酝酿的泪意，我忍得眼眶发红，却还是抑制着哭腔说着：“啊……对……是这样，用力的，就像第一次那样……要蛮力，要用力，最好……唔！暴力、暴力点……不然不、不符合……哈，慢点……不符合你……强奸犯的身份啊……” 我吻了吻他的耳垂，“……是不是？” 他的眼一红，几乎更为用力地握紧了我的腰身。 床榻的声音，粗重的呼吸，摇摇晃晃的视线。 身体几乎被顶撞得要支离破碎。我仔细地沉浸在边的欲望海洋里，仔细地感受着陆檀的怒意。身子仿佛散架了一遍，他忽然将我的身子抱起来，往后移了一点距离，性器在体内又直直蹭了一圈，酸痛麻木的爽意。 我被逼得终于掉了眼泪，却死咬着牙。看着他俯下身，手指微微一松，我的后背便接触到了床面，还有未散的凉意，下意识抖了抖。 他的性器因为动作抽出来一部分，我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他的脸庞也带着情欲的红，却面无表情。再之后便压住我的双腿将整根硬物送了进去，用肏女人一样的姿势开始肏干着我。 21 · 撕碎 概要：房间里充斥着耳红心跳的肉体撞击声。 房间里充斥着耳红心跳的肉体撞击声。 大腿根部传来的酸痛感，被掐住皮肉，我咬着牙皱着眉承受着一波比一波强势的攻势。眼里朦胧一片，好像看到了无数张陆檀的面孔，又好像只有一张。 “叫啊。”交叠在一起的喘息声中，我听到陆檀低沉沙哑的嗓音，“叫出声来啊，不是挺能说的吗？求别人肏的可是你……服务态度怎么也这么烂？” 心脏轻微的刺痛了下，我忽略掉这抹感觉，在一下比一下沉重的深顶中溢出声来。陆檀好像在笑，又好像在看我笑话。沉甸甸的睾丸重重拍打在外阴部，那里柔嫩的肌肤被撞得通红。 我好像快要被肏死在床上了。 脑海没由来的一想，陆檀呼在我脸上的热气，热腾腾的灼热，像烟蒂一样的气息。 我胡乱地抓着床单，温柔冷凉的触感，却被我的手指狠狠陷入、攥紧，随着快感与无端的疼痛感起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檀吻着我的眼角，“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挺能说的吗？” “唔……！”实在是煎熬，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鼻腔里发出一阵哼哼，“我在……我在……啊……我在想、想着说什么呢……哼……” 快感令人着迷，像罂粟一样。我的脑袋也逐渐分不清方向跟是非对错。沉溺在欲望里本身就没有错，只是我跟他之前没有爱，那做的就不是爱，更像是纯粹直接的肉体交配。 柔软的，带着烟草气息的唇，陆檀的唇，温热。 ……这不是我曾爱过的味道。 那名为“陆檀”的少年，应当是干净的。口腔里只有薄荷味儿牙膏的味道，清新可口，像晴天一样。 可少年终究长大，长成了陌生的大人模样。 “好持久啊，先生。”我甚至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还在呻吟着，“再进去点啦……好喜欢啊……唔嗯……”我忍不住抓住陆檀的脑袋，“先生， 分卷阅读19 差不多行了啊，真的……我不说啦……停一下……或者射进来。” 喉咙的疼痛感虽然减弱了不少，可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干涩。或许是没喝水的缘故，我觉得我有必要停止一下喝点水，好不容易舒服点了。 听到我有些沙哑的声音，陆檀真的停了下来，再重重顶了好几下——下体便被灌满了滚烫灼热的液体，浑身都经受不住地痉挛。 汗水淋漓，我对着陆檀的脸庞长呼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软下来的性器从我的体内抽出。连带着里面溢出来的精液，下体如同失禁般的感觉。 我抬了抬眼皮，才发现自己小巧的性器硬着挺立，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爱抚过。可怜兮兮地吐着水。我也沉溺在屄穴被肏干的快感，完全忽略了这个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认同陆檀形容我不男不女的说法。至少身为男人，也该用手指摩挲阴茎马眼来感受快感，不管有多小，多奇怪——陆檀回来之前我都是这样的，会下意识忽略屄穴的空虚，固执地用阴茎打飞机。公共厕所会跑进隔间里抚慰自己，但远远不够，那时候的我一定不知道屄穴被手指抠挖能这么爽。 爽到恨不得失禁，全喷到陆檀的脸上。 陆檀把所有都射了进来，滚烫无比，我脑子迷迷糊糊地想着会不会因此怀孕，毕竟内射了许多次了。可当初去医院检查时，在看到“双性”二字时我就眼前一黑，没来得及看其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子宫，会不会怀孕。 可能会吧，怀孕了陆檀总不可能还要养我。他可讨厌麻烦了，尤其是拖油瓶累赘。我甚至可以在怀孕的时候跟他说，然后再自己去做人流，两全其美…… 我神经质地想象着。 陆檀又点了一支烟，“……可以直接问我。” 我回过神来，“什么？” 陆檀吐了口烟圈，斜睨了我一眼，“周粥。” “……周阿姨？” “她没来多久，知道的东西很少。”陆檀说着，“你要真想问我的行踪，可以直接问我本人，没必要问她。” 我说：“哦。” 他顿了顿，神情冷峻得仿佛我欠了他几千万。 陆檀：“没别的想说的了？” 我本来想摇头，又想了一想，“床单脏了。” “会有人来洗。” “你不去公司了？” “过会儿去。” “去多久？” “晚上回来。” “哦……”我缓缓坐起身，“那我想去学校。” 陆檀眼眸微微一眯，“想都别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我没话说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先生，您忙去吧，我还得清理一下洗个澡。” 他没有回应，只是套上裤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房间又变成了我一个人，我看着脚上的锁扣，才想起来自己又给忘了。无奈之下只好又让陆檀过来，给我把这玩意儿解开。 这次倒是没拒绝，却还是在我洗澡清理完后强行给我按到床头靠板上那个位置再次锁上。 我看着脚腕儿处被磨红的皮肉，看着陆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 22 · 提醒 概要：“琛哥，你什么时候跟黎杏杏关系这么好了？” “琛哥，你什么时候跟黎杏杏关系这么好了？” 上课期间，岑知按耐不住寂寞地找同桌搭话。 同桌很高冷，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他，只回答：“你哪只眼看到我跟他关系好了。” “两只眼。”岑知笑嘻嘻地回应，“昨晚我可看到了，你给了黎杏杏自己的外套。可真体贴。”最后四个字咬得清晰，微飘飘然。 “哦。”晏琛平静地回复了一个字。 “哦个屁啊，咋不见你对我有这么体贴呢真是……” 晏琛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岑知就读懂了意思，只能小声地嘀咕了句：“是是是……我不配我不配。” “不过话说回来，黎杏杏怎么又没回学校啊，大晚上的……虽说看到了他跟宋巧如一起出去，但后面好像就宋巧如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怎么问都不理人。”岑知仔细回忆着，完全无视讲台上老师三番五次的眼神警告，继续在晏琛耳旁叽叽喳喳，“喂喂，你说他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晏琛翻着书页，“这么关心的话，直接打通电话不就可以了。” “我不记得号码啊。” 晏琛往一张草稿纸上潇洒地写下一串数字给他看，岑知挑了挑眉，有些奇怪：“这啥？” 晏琛：“他的电话号码。” 岑知更加奇怪了：“你怎么知道他号码的？” “问老师要的。” “老师为什么会告诉你？”岑知难以理解，“我之前找他要就死活不给，简直有病。” 晏琛继续勾画写书本上的重点：“不知道。” “那你怎么问的？” “你怎么问的，我就怎么问的。” 岑知心情更复杂了：“不是吧……问个号码还能搞特殊对待偏心？” “这得去问老师本人。” “哼，在教室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往书本上勾勾画画，正经得要死……”岑知一边嘀咕着一边伸手摸出课桌里的手机保存号码。 晏琛手中的笔顿了顿，语气毫无情绪：“在教室里，不就该勾画重点跟学习么。” 分卷阅读20 “那是因为你自律……跟你当同桌真没意思。”岑知将备注的联系人保存好，想着等下课再打一通电话，“切，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近人情啊，整天活得跟AI似的。喂，你号码没记错吧？” 晏琛没有回应。 岑知又叫了好几声，对方还是不回应，甚至连脸色都没有过变化，只是机械地勾画着书本上的语句重点，动作反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生气了？”岑知试探性地说了句，“咱们认识都这么久了，我没恶意的，我夸你自律呢——还夸你又酷又高冷的，心地又好，还……” 晏琛停顿了大概一两秒，又说出了经常说的那两个字：“闭嘴。” “……行。”岑知无语半晌，真他妈难伺候。 下课铃声响起，伸懒腰、打哈欠的声音此起彼伏，瞬间趴倒了一堆学生。盖上笔帽，晏琛看了一眼身旁正低着头沉迷单机游戏的岑知，缓慢地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走廊的人不多，偶然经过几个站一起的女生时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但内容太过无聊也没刻意去记。晏琛看了一眼这层楼的男厕所，发现人很多，几乎挤不进去的趋势，有些奇怪。 他往里看了看，几乎是耸动的脑袋与难闻的尿骚味儿恶臭味儿，夹杂着一些小打小闹的玩笑话。类似于比大小，或者口嗨哪个女生的大小。 听这种没营养的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想了想，又走去了楼下的男厕所，人还挺少的。倒不是憋急了，只是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上厕所，就像固定时间一样，莫名其妙的规律。 这里面打扫得还挺干净。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本来有说有笑的，却在看到他时一愣，连忙走开。 晏琛的人缘并不好——哪怕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他也没有空思考，只是自顾自地走进去。走到小便池前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还没有拉下拉链，就听到了有些奇怪的……声音？ 晏琛顿了顿，仔细分辨了一下声源的位置，往一旁的隔间门口走去，站定了。又微微侧过头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听错了，可离得近了却也终于听出来了，像是在啜泣又像是在呜咽，还有轻微的咀嚼声音，包装袋的声音。 好像是在吃东西。 晏琛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对方好了，于是又返回小便池放水。一阵水声过后，晏琛拿出事先放在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手指，拉上了裤链。 晏琛动作顿了顿，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又走到那个隔间门前，很轻很轻地敲了下门，里面的动静瞬间停下，好像是被吓到了。 晏琛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要上课了。” 他也没打算对方有什么回应，只是觉得上课迟到会被扣学分而已，要是因为吃东西耽搁了，划不来——虽然在厕所吃东西这件事也挺诡异的，但他没什么兴趣。 只是忽然想提醒那么一句，就跟昨晚忽然给黎杏外衣一样。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忽然想，仅此而已。 晏琛说完打算离开，却听到一道声音：“谢谢。” 隔间门被里面的人缓缓推开，男孩儿的脸庞苍白如纸，清秀的脸庞上只有眼角未散的红晕。他有些怯生生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晏琛，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 晏琛只回应了这么一句，便转过身离开了。 23 · 求救 概要：回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回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晏琛抽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往身旁看一眼，却见岑知正皱着眉打着电话。手心捏电话捏得死紧，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也是愁云满布。 秉承着稀少的“室友情谊”＋“同桌情谊”。 晏琛开口道：“怎么了。” 岑知挑了挑眉，“我在给黎杏杏打电话呢——但是一直没人接。” “你原来还记得自己要给他打电话啊。” “你这不废话吗？” 晏琛的指间来回转了转圆珠笔，“看你玩游戏玩的挺开心。” “切，就一个单机游戏而已，随时可以暂停。” “哦。” “你怎么想着忽然问我这个问题了？奇奇怪怪。” 圆珠笔顿了顿，晏琛说：“很奇怪？” “任何人找我问问题都没事儿，除了你——”岑知露出玩味儿的笑意，“会让我怀疑，你对我有意思的。” 模模糊糊地想起对方的性取向，晏琛语气冷漠地回应一句：“你想多了。” “开个玩笑啦。哎，怎么还不接啊，我都打好几通电话了，是你记错了还是真出事儿了？” “没记错。” “这么确定啊。特意记的？” “嗯。” “……”岑知声音忽然缓慢下来，“为什么要特意记下来啊？” “方便联系。” “你跟他，不是没怎么交流相处过吗？”至少跟他认识这么久，晏琛连自己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一个。 还是自己死皮赖脸给了晏琛联系方式，却也不见对方有跟自己打过电话。给了跟没给一样。晏琛完全不食人间烟火。 “……你问题挺多的。”晏琛随口一应，一副完全不想搭理的模样。 “不是啊，就只是好奇嘛！喂你——诶诶诶黎杏杏黎杏杏，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回事啊你！” 分卷阅读21 岑知神色忽然激动起来，像是听到什么话之后忽然顿住，神色复杂地将手机拿下来。晏琛看到上面是被挂断的界面。 晏琛看了他一会儿，不说话。 岑知语气有些轻，缓慢地说着：“好奇怪，是个男人的声音。” 晏琛：“我记错了？” 岑知摇了摇头，“你没记错，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 “听到了背景有黎杏杏的声音。” “嗯。” “什么声音？” “在哭啊，在惨叫。”岑知扯了扯嘴角，“奇奇怪怪，是恶作剧吧……” “不知道。” “但我又仔细一想，这接电话的人声音还蛮耳熟的，可我记不起来了……” 晏琛：“可能是你以前的炮友。” “你放屁！”岑知激动得下意识一叫，看了眼周围连忙压低嗓音往晏琛的方向凑，“我他妈……我他妈不找学校以外的，而且……这人声音虽有些不耐烦，但还蛮好听的，一听就是个极品！真是我炮友那我肯定会记得啊！” “啊，那你还挺棒的。”晏琛往外边挪了挪，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那可不，必须的！”脑子缺根筋的岑知回应道。 接着又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啊，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吗？！黎杏杏到底怎么了啊……我他妈，一头雾水。” “所以你听了半天听了什么。” “就听到那个男人对我说了个‘滚’字。” “……还有么。” “还有黎杏杏在说‘救’，还没听完就被挂了。但我估摸着是在说救命。” “……” “干嘛这种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电视剧都这么演的啊我去！” 晏琛扶了扶额，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觉得这人无药可救。 他说：“今天你自己吃饭去吧，有点事。” “什么事啊？” “不关你事。” “……哦。”岑知心头骂了千万遍傻逼。 24 · 带路 概要：进办公室里，随意编了个借口便成功请了假。 进办公室里，随意编了个借口便成功请了假。晏琛手里捏着请假条，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某位联系人，点进去翻找着寥寥无几的消息记录，在某一处记录停顿了两秒，复制粘贴到备忘录，记下。 走到校门口的途中要路过一片树林，风吹草动，风吹得很温柔，却无端生出一股凉意。请假条交给门卫后才成功出去。往衣兜里摸出钱包，将里面压在最底下的一枚钥匙取出来。 漫无目的地往一边走去，晏琛好像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他顿了顿回过头，什么也没有。 再试探性地往前走几步，他又回过头，对着树干的方向说了句，“出来。” 对方不经吓，真就出来了。 晏琛眼眸一眯，是在厕所里说“谢谢”的男生。 对方眼角哭出来的红晕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张苍白的小脸，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此时此刻像是有些尴尬，勉强地对晏琛笑了一下。 晏琛：“为什么跟着我。” 说难听点，是跟踪，但大白天也说不上。 “我、我……” 男生长得瘦弱，穿得也少，晏琛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对方脖颈上有些狰狞的红紫痕迹，像是指痕，又像是咬痕，看着就很痛。 男生似乎很紧张，“我”了半天。 晏琛神色冷漠地看着他，“你叫什么。” 男生一副终于得救了的表情，“我叫……穆围。” “穆围？” 男生：“……嗯。” “穆围，”晏琛说，“别跟着我。回去上课。” “我……我也请假出来了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 穆围身子似乎僵了僵，手指绞在了一起，“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不需要。”晏琛顿了顿，“你认识我？” “嗯……认识啊。”穆围露出了个有些轻松的笑，“我其实，仰慕你好久了，偷偷的……然后没想到今天……”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 脸上的笑却又像是发自内心的。 晏琛不能理解，只能说：“我不喜欢男的。” “啊……”穆围愣了愣，“知道了，就是，我……” 他语无伦次了，像是难过又像是不知所措。 看着有些滑稽。 晏琛忽然走了过去，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东西给他看，“这个地方你知道怎么走吗？” 对方身上是干净清爽的气息，毫无任何混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穆围忍不住愣了神，又连忙尴尬地看向那屏幕上显示的地址。 穆围仔细回忆了一下，眼前一亮，“这个、这个地方我知道……但是离学校很远，你要去这里吗？” “嗯。”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去这里干什么吗？” 这里是富人区，就是比较偏僻。穆围隐隐约约地记得，晏琛家里的条件似乎并不好…… “照顾人。” “啊……？” “字面意思。” “哦……”穆围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唇，“是……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不知道。”晏琛说着，“但我得这么做。” 就像习惯，就像任务，就像规律。 “是女孩子吗？” “你问太多了。”晏琛淡淡地扫了他一 分卷阅读22 眼，“走吧，带路。” “……好。” 穆围跟在晏琛的身后，有些局促不安地说着：“可不可以……就是，坐计程车过去吧，会快一点。” 晏琛神色平淡：“我不着急。” “……哦。” 周围都是人，晏琛看向他，穆围的神色不安，但更多的是……害怕？双手的手指不停绞着，眼眸睁得很大，呼吸声也很大，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舒服？”晏琛问道。 “没、没有。”穆围摇了摇头，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点也不可信。 晏琛看了他半晌，看得穆围有些头皮发麻，“怎么、怎么了……” “没怎么。”晏琛说着，往另外一边走着，“原本打算坐公交的。”他随意地说着，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对着浑身颤抖的穆围说着，“进去吧。” “我、我……” 下一秒晏琛就将他塞进了车里。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将手机屏幕显示的地址递到司机眼前，“请问这个地方您知道吗？” 司机是个有些年岁的大叔，看了一眼：“啧，看着还挺眼熟的地方——就是不太知道具体的位置，你俩能指指大概路径么？” 晏琛向后座示意了一下，“他知道。” “……嗯。”穆围无声地笑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忽然消散开来，紧紧绞住的双手也松了松力度。 25 · 知晓 概要：一路上都在指方向，穆围从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可以这么好。 一路上都在指方向，穆围从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可以这么好。弯弯绕绕的小路，车子不停经过的高高矮矮的房屋，一棵树木，一排树木。 到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有些缓不过神来。 晏琛拨通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穆围的错觉，感觉晏琛的神情较平日里显得柔和。 晏琛对那头说着：“周阿姨，我在楼下……嗯，对……然后……在没？” 声音不紧不慢，却刻意压低了某些话，穆围离得有些远，没能听清楚。 没过一分钟这通电话便打完了。 晏琛斜睨了一眼穆围，“要上去坐坐么。” 穆围下意识想接受，嘴上却说，“不用了……就，帮忙指个路而已，你有事情的话就先去吧。” “哦。”晏琛说，“那你还知道回去的路么？” “知道。” “那再见。”晏琛头也不回地走过去，“谢谢了。” “……” “晏琛！”穆围对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看着对方停顿住回头的模样，“还可以……还可以再联系吗？” 晏琛神色平淡，“不可以。” 穆围咬了咬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朋友，朋友之间的那种……！不可以吗？” “……我不需要朋友。”晏琛的嗓音低沉，“况且目前为止还只是第一次见面。” “不是、不是啊……我，我跟你不是第……” 穆围剩下的话语忽然停顿住，因为对方已经毫不留情地往里面走去，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他。 穆围这才意识到，原来只有自己还记得。 如果用岑知的话来讲——晏琛真的毫无感情，也毫无情绪，就像一具拥有自我的尸体。 情感于他而言更像累赘，更像拖累。 他不需要，也不理解。所以很伤人。 向门口保安示意后，晏琛按照地址上的楼层门牌号找去。看了一眼时间——从学校过来这里用的时间不到一小时。时间还算充裕，某人应该还在公司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晏琛的步伐加快了起来。 走到与记录里相符合的门前，又掏出先前拿出来的钥匙，试探性地插进去——扭了圈，能打开。 没有错误。 打开房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陌生的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空荡。其实也不算空荡，摆满了精心布置的家具电器，只是缺少人烟味儿。 “谁啊？是小陆吗？” 周阿姨也许是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从里面的某个地方走过来，看到晏琛人时笑了笑，“哎，还真是，我还正想着要不要下去找你呢，这换地方换得频繁，我还以为你找不着路。” “那倒不会。”晏琛接过周阿姨递过来的拖鞋，一边穿上一边问，“他不在吗？” “啊？”周阿姨愣了愣，“啊——你说陆先生？” “嗯。” “他去公司了，刚去没多久，也就半小时吧。” “好。”晏琛点了点头，“周阿姨，我现在不姓陆了，可以改改称呼之类的。” “哎，你这孩子。”周阿姨有些无奈，“都叫这么多年了，改不过来了啊……你堂兄他又没什么人情味儿。” “你现在是改姓了？” “改很久了，跟母亲一个姓。” “跟妈妈一个姓了啊——那晏纱病情好点了吗？” “挺好的，很少给我惹麻烦了。”晏琛回应道。 “……很少？” “嗯，比起先前的话要好很多，至少我叫她安静的时候会听话。最近医生也跟我建议说可以停用药物试试，我想，应该算挺好的了。” “那就好……进来进来，来里面坐，想喝什么？阿姨去给你拿。” “谢谢周阿姨，凉白开就好了。” “好嘞。” “小陆，怎么忽然想着来看周阿姨了啊？地址是 分卷阅读23 怎么知道的……”周阿姨看着晏琛，说道。 晏琛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嗯……就是忽然想吃周阿姨做的饭菜了。” “不耽误课程吗？现在应该是上课……” “不会。”晏琛抿了一口水，“老师同意的，我平时表现不错，提前做完了课程的内容。” “这样啊……”周阿姨不是很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瞎编，“那你想吃什么？刚刚陆先生给我发消息说，忙得抽不开身，晚上估计回不来了。” 晏琛语气平淡：“回不来就回不来吧。” “嗯？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但还是工作要紧，所以希望他事业更上一层楼。” 周阿姨：“……”怎么听着怪怪的。 周阿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你随便逛逛啊，我出门买个菜。”又顿了顿想起什么，“但是别上二楼哈，那个就是……”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编不出来理由。 晏琛却是平静地看着她，缓慢地说：“我知道二楼藏了个人。” 周阿姨神色瞬间变了，像是不可置信。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什么？” “我说，我知道陆檀在二楼藏了个人。” 晏琛重复了一遍，眼底的情绪寡淡。 26 · 心脏 概要：四周安静，周阿姨的声音有些小：“怎么会……” 四周安静，周阿姨的声音有些小：“怎么会……” “您是知道的，只不过选择了视而不见。” 晏琛仍然一副淡漠的姿态，“阿姨，您去买菜吧，我可是特意过来的。” 周阿姨微微皱眉，“……特意？” “嗯，特意过来……看你们的。” “……”周阿姨微微叹了口气，“你们爱怎么怎么样吧，我懒得再管了。” 晏琛把话说这么清楚了，再装傻都没意思了。 她很反感陆檀对黎杏这几个月以来的行径，虽说过来照顾黎杏不到几天，却也早已在公司的闲言碎语间有所耳闻。 陆檀从国外回来后，性情就变得有些诡异。但具体诡异在哪儿也说不上来。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在公司雷厉风行的他会包养一个男的……说包养也不太对，至少最开始，黎杏是完全不情愿的。 不过这也都是大家的胡乱揣测，毫无根据，但也不排除有人看到过。周阿姨并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只是默默记下。却没想到会被某一天陆檀叫来照顾黎杏。 她知道的东西实在少，只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事情能不说，能看不见、听不见最好。 不提及黎杏的名字。 看不见黎杏的挣扎。 听不见黎杏的惨叫。 只要听不见，那就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到周阿姨出门后，晏琛才踩着阶梯走上二楼。 陆檀喜欢买房子，不管大的小的，还总选路径偏僻的地点。就像是怕被发现藏了什么，几个月以来换了不知道几个地方。犯罪团伙估计都没他积极。 但晏琛知道，陆檀不是害怕别人，只是害怕自己掌握不了黎杏。至于为什么，陆檀没表现出来过，他也不会去问无趣的事情。所以他也不知道。正常答案在陆檀的心里。 步伐下意识放轻，二楼的房间很多，却只有一个房间是露了点儿门缝的。可能是某人临走前没有关紧，缝隙不算小也不算大，晏琛凑上去时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里面的人。 手心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血液一下一下地滴落，全滴落在了小腿之上，像落梅入了雪地里，红得醒目，红得惊人。 而身体的主人毫无知觉地用手心里的东西割着根本不可能割开的脚腕锁链，动作激烈的金属碰撞声，能品出几分烦躁的意味。 接着，里面的人忽然抬起眼来，布满冷汗的苍白脸庞上，漂亮的眼眸黑得发亮，只有一眉皱得死紧，狠狠咬住的下唇，一边嘴角溢出的血痕，还有其余被打出来的醒目青紫，与白皙的皮肤相称对比。距离有些远，其他的没能看清。 黎杏似乎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是冷笑了声：“先生不是说去公司了吗？又偷偷摸摸杵在门口干什么？” 晏琛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推开房门，走了过去。 一下一下，缓慢平稳，踩着心跳。 晏琛看见黎杏脸上的冷笑在一瞬间僵硬，接着缓缓睁大眼眸，化为了不知所措。 “你……？”黎杏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尾音沙沙的仿佛电视显示屏的雪花。 晏琛看着他捏紧的的掌心，有血液顺着指缝不停地滑落、滴落。 试图将手覆盖上去——却被对方狠狠地推开。 “滚！” 晏琛听到黎杏这样说着，微微垂下眸，看着黎杏骤然发怒的神色，额角气得凸起的青筋，好像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被推的那一下其实没什么感觉。 晏琛又靠近了几分，“有什么疑惑，你等下问，我会告诉你，现在把手给我。” 黎杏的神色有一瞬松懈，不知道想着什么。 他这次没有再推开，只是往后挪了点距离。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晏琛，像是在描绘模样。 晏琛的神色没有过变化，还是那张面瘫脸。 语气也没有变化，跟以往也没有任何区别。 晏琛说：“掌心摊开。” 精神恍惚的黎杏一脸怔愣地看着他 分卷阅读24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反应过来了什么，嗤笑了一声。缓慢地将掌心摊开，递到晏琛的眼前。 摊开的掌心是被血液包裹的小巧的刀片。 光滑锐利的部分还嵌在血肉里，很刺目。 而黎杏的姿态不像是摊开掌心。 更像是摊开名为“心脏”的烂肉。 27 · 不舍 概要：四周静谧，像以往的夜。 四周静谧，像以往的夜。我看着晏琛的脸庞，神情紧绷，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栋房子，是陆檀买的，口头说送我的——实质是委婉的邀约囚禁，毫不掩饰的秘密基地。目前陆檀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估计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大活人。 我知道除了嘴严的周阿姨，总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发现，这都只是时间问题。我的时间还有许多，只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能跟陆檀继续耗下去。 晏琛没我回我，只是走到一旁拿出药箱——他连药箱的位置都知道。我心头疑惑更甚，甚至感到不安。 现在的陆檀虽然喜怒无常，但是至少还能沟通交流随时随地刺激话语。而晏琛我完全看不明白，甚至都没想过会能跟这人有再多的接触。 尤其是—— 在陆檀的地盘上还能碰到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他。 接着，我又想起来了，他跟陆檀……是堂兄弟。 思绪陷进了沼泽地，我越挣扎消亡窒息得就越快。想喊救命却只能被肮脏发臭的泥水淹没。 他走过来的时候，伴随着一股少年人的清爽气息。很奇怪，他应该没有穿什么甚至喷什么好闻的，但我就是觉得挺好闻的，还有点喜欢。特别诡异。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沾了水的毛巾帮我擦着干涸的血液，动作实在小心，又柔和，跟他那张面瘫酷脸完全不搭。 他问我伤口疼不疼，或者问自己的力度合不合适，有没有牵扯到皮肉弄疼我。 语气随意，话语却是关心的。我不由愣了愣，只感觉此时此刻给我处理伤口的晏琛比起在学校时更加令我看不懂。 为人冷漠，其实算是一道防线。大可不用去知道他本人有经历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这种世事都入不了他眼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关系也没兴趣，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这样的人却在给没怎么相处过的我处理伤口。 匪夷所思。 那为什么他会这么自然？ 我又为什么一直盯着他？ “处理好了，尽量别碰水，换药的话我会帮你。”晏琛的声音音量不大不小，却恰好将我唤回了意识。 我看了一眼掌心的纱布，被绷带缠得用力。我用力握了一下，钻心的疼痛来袭，令人清醒。 我不依不饶地重复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晏琛似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眸收拾好用过的东西，被血染湿的纱布块儿被他扔掉。他的姿态动作很熟悉，我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会熟悉。只能十分僵硬地看着他。 终于，他开口了。 他说：“你在岑知的电话里喊了‘救命’。” “哦。” 我仔细回想着，好像是有。 我跟陆檀争执中抢走了抽屉里的刀片，将这东西死死捏着要他把锁扣解开。哪怕我刚跟他上过床，还在他身下颤栗着爽。我也不可否认自己对这位陆檀的惧意跟恨意，许许多多的复杂。 我说“救命”，纯粹是因为陆檀不为所动。 他冷漠时那张令我魂牵梦萦的脸，仿佛真回到了从前，简直要命。我竟可悲地生出几分喜悦的感觉，好像因为发现从前的陆檀还在而感到开心。 可是，明明晏琛也是一样的冷漠，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感情还是需要分人的吗？ 一想到关于感情方面的事情，脑袋就忍不住钝痛起来。我习惯性地忍耐扶额，另一边的晏琛却又连忙给我递来平时陆檀会强迫我吃下去的药。苦涩难闻，像从前母亲喝过的中药，我只敢远看而不敢凑近。 我有问过陆檀，这是什么药。他回答我说，是对我有好处的。末了还会补充一句，不会要我的命。 我当然知道不会要我的命。 要真的一命呜呼了，陆檀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用肉体的接触“折磨”我。清醒状态下认清现实是最令我痛苦的事情，我不明白陆檀将我圈养起来的目的。只知道他确实是恨我、厌恶我，却又舍不得我。 想到这里，我愣了愣，将晏琛递过来的药毫不犹豫地吞下。躁动的心绪似乎瞬间瓦解。 心跳声也不再响亮，我只听到自己吞咽下去时，摩擦过喉咙时的干涩刺痛，好像羽毛又好像做梦。 陆檀也一样。 他还好意思说我不舍得宋巧如对我的好。 他不也是一样？ 不舍得我这具畸形的身子，不舍得射进去的液体，子子孙孙，不舍得看着我从窗户掉下去又进医院。 所以他要将我锁起来，要叫人看着我，要叫人照顾我，因为他还要我活着，人活着就什么都能承受，死了就什么都承受不了。 可他没有遵守诺言，他触碰了我目前的底线。 怎么会这样呢。 28 · 错觉 概要：总觉得他俩有什么相似点。 总觉得他俩有什么相似点。可能是外貌，可能是气质，但更多的是感觉。可 分卷阅读25 他俩之间的联系在先前，甚至在当事人告诉我时也根本没在我的心中搭上桥，也几乎不可能。 明明已经想起来了他俩之间的联系，我却还是要再问多一遍，就像是，怕被自己的错乱记忆所侵扰。 “嗯。”晏琛的回应倒是平淡，冲散了我心中的几分不自在。可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已经不想再多思虑，于是我选择了放空大脑。 我继续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晏琛似乎顿了顿，“看到过。” “看到过？”神情一僵，呼吸都一窒，我盯着他的那张脸庞，“……什么时候看到过？” 晏琛似乎是在思虑时间，思虑得越久，我的心就越凉，身子就越僵硬。 我以为他会说，好几个月了——也就是陆檀把我绑回家强奸的那一天。云里雾里什么都看不清，呼吸交错只记得窒息感跟钻心的疼。周围有没有其他人我都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呼吸都开始颤抖，我怀疑我真要疯了。 我知道陆檀厌恶我、恨我，可我完全想不到可能是在被他人看到的情况下那样对我——何况这个人还是我的室友兼同班同学。 他是想让我死掉？放弃抵抗？ 不要再想着外面的世界？ 可晏琛的回答却是：“好几年了。” 他的语气平缓，说出的时间却令人不解。我明明记得是几个月前，不可能记错的。也确实是因为这层因素让我在宋巧如面前更加抬不起头来，我是个男人，却被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强奸。 永远记得陆檀在夜幕降临时，俯在我身上时说过的那番话。 “几年不见，你都这么放荡了啊……” “已经烂到了骨子里，那就一直烂下去吧。” “……我不会爱你，永远不会。” 错乱交杂的话，压抑的呜咽声。 交织成的蜘蛛网将我束缚住了。 “你跟陆檀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忍着心头涌上的情绪，问道。 晏琛只是回应着：“我记错了，是几个月前吧。” “我问你跟陆檀是什么关系！”我忽然情绪激动道，“不要转移话题，不要骗我！那个时候你都看到了吧！你都看到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啊……！” 无厘头的迁怒，我甚至激动地想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他看到了吧？全看到了？看到了那时候我的狼狈模样？我的挣扎？我的秘密？我的所有？ 怎么会啊……陆檀怎么会这么对我…… 晏琛还是一副情绪寡淡的模样，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令他激起波澜。他只是看着我，说着：“我没有骗你。” 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跟陆檀之间的联系。甚至连陆檀的房子他都能进来。泰然自若的，知道药箱的位置，知道我的位置。 在学校的时候，这个人又是怎么看待我的…… 唇齿都在颤抖，我好想抱点温暖的东西，好想取暖。 好冷。 ……好想死。 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晏琛的声音响了起来：“难受？”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心脏那处空洞得厉害，像被小虫子啃咬出了窟窿。 接着，我感觉到他似乎离我近了不少，因为忽然的呼吸声凑过来，像是叹息。我一下子睁开眼，只看到他离我很近，却保持着一段距离，盯着我的脖颈。领口已经松散。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我的脖颈——还有轻微的刺痛感。我下意识拍开了他的手，满脸不悦地看着他。 想开口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很自来熟，但这不应该。至少来说，他是看过我笑话的。我能说什么？求他不要告诉别人？这根本没必要说，他要真的想早就说了。不咸不淡的跟我当着寝室室友。 真的很奇怪。不论是他的性格，还是行为。 尤其是现在。 晏琛收回手指，问我：“还疼不疼？” 我冷哼一声，“不疼。” 晏琛说：“可是咬得很深，见血了。” 他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评价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我回看向他，“见血了，可他并没有把我咬死。” 晏琛不回应。 “只要死不了，每天都会这样。” 死与不死，都看陆檀的心情，陆檀的想法。 疼痛感，麻木感，绝望感。我已经疯了吧。 陆檀真好啊，真行啊。 ……是在真心实意地恨我啊。 晏琛还是保持着距离看我，他说：“陆檀快回来了，你想让他继续咬你，还是跟我走？” 身下的钝痛犹存，情绪缓和下来后的感觉很微妙。我听着他的这句话，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冷峻的面庞依旧，眼神却莫名给我一种真实感。 唇口的伤疤是撕裂开的痛感，我尽量将声音放轻，“我跟你走干嘛？我跟你很熟吗？” 晏琛似乎顿了顿，没有回应我这句话。 可我好像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悲伤。 我又盯了他半晌，什么也没有再看到。 或许只是错觉，很奇怪的错觉。 29 · 不熟 概要：我问晏琛为什么会想着带我离开，晏琛没有回应，只是问我要不要离开。 我问晏琛为什么会想着带我离开，晏琛没有回应，只是 分卷阅读26 问我要不要离开。我当然想，可离开也只能是暂时的，陆檀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他。 我说：“我不走。” 晏琛的神色似乎更冷了，又像是压抑住了一股子情绪，他问我：“你喜欢他？” 天大的笑话，喜欢这个字眼不适合我，更不适合陆檀。 “没有。”我说，视线转移到脚腕儿，“何况这东西我解不开。你总不可能把我的脚剁了吧？” 晏琛没回应，只是自顾自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又摸出了一枚小巧的钥匙，“咔嚓”一声解开了锁扣。 我看着他，神情有些微妙，“你为什么会有……” 晏琛沉默着将我另一只脚的锁扣解开，上面只剩下一圈透红的痕迹，像烙印一样。他说：“能动吗？” 我说能，脚一落地就感觉浑身酸疼得厉害，差点落倒在地，却被他扶住了。他也不在意我其他部位渗出的血液弄脏了他，只是抱着我。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觉得奇怪。不告诉我原因，不跟我进行其他的沟通，我根本不明白他的用意。就像根本没必要一样。 我皱眉：“你到底……” “别问了。”晏琛回应道，“你就当我吃饱了没事儿干。” 这种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 我盯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觉得原本有些麻木的伤口似乎都开始钝痛了起来，而他的手抚着我的腰背，温暖有力，跟陆檀那双时常因情欲而灼热的温度不一样。陆檀会烫伤我。 出去当然有想过，可我出去了又能去哪儿？ 晏琛说：“要回学校么。” 我有这个想法，却觉得陆檀回来发现我不见了会去那儿找我。我说：“如果我不见了，他会去这儿。” 晏琛没有停顿，让我站好，自顾自地在我身前蹲下，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后背。他说：“上来。” 我更奇怪了，却被他拉住手，拉了上来。我的手被迫放到他的肩上环绕过他的脖颈，他的掌心摩挲过我的腰身再摸到我的大腿上，往上拖了拖，缓慢站起来。 我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微微凑过去看他的脸，只看到了冷漠沉着。他的情绪从不外露，所以先前的感受大概只是错觉。我第一次被陆檀以外的男人背起来，感觉好奇怪，又觉得协调。我以为我会挣扎，计较他先前的“不管不顾”。 可事实是我享受地靠在他后背上，眼睛还看到了他耳垂上的一点红痣，像胭脂，好像一抹就能成晕。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思绪在串联成线，又猛然消失。我奇怪地看着，总感觉在哪里……就是，总感觉很熟悉。可我忘了具体熟悉在哪里。 我想提醒他楼下有周阿姨，可是没看到人。 他背我下楼的步伐缓慢，直到真的走出大门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问他：“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他不回应，只是说：“你的鞋。” 低头向下望去，我的鞋躺在地上好好儿的，他甚至还背着我往下将鞋子提溜起来。触碰到外面的阳光时，我还有些开心。虽说只过去了一天，但听到陆檀说不会让我再出去的时候还是害怕过。 “你想去哪儿。”晏琛说。 我想了想，“我想去跟宋巧如道歉。” 他跟陆檀之间的关系已经明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先前帮宋巧如给我带饭，提醒我，给我外套，那都是出于其他的目的。 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没精力再去想。 我只想着跟宋巧如说完事情后，就人间蒸发。 原本以为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了，却还是实现了。这个人还是没怎么相处过的晏琛。对这人我一向持以只可远观的态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明知道所有事情的情况下在学校还能跟我平静地相处。 岑知跟他关系那么好，他都没有告诉他这种事情。 是该说他完全不在意，还是完全冷漠呢？ 没有答案。 晏琛问：“跟她道什么歉？” “被她看到了。”我跟他说着，“被看到……跟陆檀接吻。” 大腿上属于他的手指似乎收紧了一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然后我听到晏琛说：“没必要道歉。” 我问为什么，晏琛说：“你又不喜欢她，解释给她听，没有必要。” 我有些哑然，“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跟她……？” 若说跟现在陆檀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他亲眼看到的画面当中，只有挣扎跟扭曲。那么我跟宋巧如又是如何被看出来的？ 分手的理由有许多种，只有我的理由是最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我是男人，却是个多长了套生殖器官的怪物，我还跟男人上了床。 晏琛仿佛知道我所有事情的模样。 “猜的。”晏琛说。 “猜……？” “嗯。”他将我放了下来，蹲下身似乎还要帮我穿鞋—— 我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表示并不需要，我跟他没有那么亲密也没有那么熟悉，况且就算是朋友也不可能要别人帮我穿上。我连忙将鞋子从他手里拿出来，慌张地穿上，再抬眼看他的神色。 晏琛的眼神深邃，回了我一句：“也对。” 确实不熟悉。 30 · 贪恋 概要：我没有想到晏琛会带我到他家里。 我没有想到晏琛会带我到他家里。 分卷阅读27 晏琛给我倒了杯水，问我想吃什么，我摸了摸饿瘪的肚子，感觉再不吃点儿东西胃又要疼，只回了句随意。 他进了厨房，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子，打量起房间的布置摆设。颜色格调比较温和，阳光撒落进来的时候还有点祥和宁静的感觉。跟晏琛这个人不太一样。 他冷冰冰的，一看就不好相处，偏偏跟陆檀是堂兄弟，能跟陆檀扯上关系…… 还偏偏那么轻易地就将我带了出来。就像是陆檀提前说好的一样。 想到这里，捧着杯子的手下意识颤抖起来：是啊，说不定就是串通好的……串通好的，让我难堪。 我内心阴暗地想着。 当看到桌子上全是我爱吃的菜样时，我有些不知所措。看向晏琛，对方却表示：“喝饮料还是凉白开？” 我不爱喝酒，他也一副知道的模样。 先前我都以为是宋巧如告诉的他，或者是自己打包好了让他带过来给我。可是……看到现在满桌的菜样时，我有些犹豫，更多的是害怕。 我太挑剔，很多恶臭毛病。 晏琛似乎比陆檀还了解我。 晏琛说：“吃啊。”末了还补充了句，“没有下药。” 我更为窘迫了。陆檀形容过我，说我比大部分女生都长得秀气，我以前不以为然，直到后面…… 有没有下药我不知道，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很饿，用筷子夹了几样开始吃了起来。味道还蛮不错的。 吃到半途我才反应过来晏琛一直没有动筷子，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一脸若有所思。 他说：“没什么，你吃吧。” 我硬着头皮又吃了几口，“别看我了行吗？” 他视线一移，望向了别处，却问着：“好吃吗？” 我点头，他似乎张了张口，又抿住唇，歪了歪头。虽说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我感觉他心情还不错。 心上莫名的熟悉感又冒出来，伴随着浓厚的酸涩感，我试图抓住那缕情绪，却还是抓了一手空，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眼眶忽然就酸涩了，也许是被热汤热饭熏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画面，都没有现在这样宁静温暖的时刻。 晏琛的眉眼被热汤腾升的气体氤氲得看不清。 我仿佛看到了陆檀的弧度，可这是两个人，不应该有这种念头。 晏琛看了我半晌，“哭什么？” 我说不知道，他就我拿了几张纸巾，像是要帮我擦拭，我却摆了摆手自己拿了过来。埋头继续吃着，混杂着滴落的眼泪。很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就只是忽然冒出来的情绪，抓心挠肺，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可我记性太差，老是忘记。 又或许只是贪恋这种平静的时刻。 等到晚上的时候，他给我准备了房间让我睡觉，还告诉我门没有锁，可以随意进出，如果还饿的话可以直接冰箱拿吃的，还问我会不会自己热着吃。 我没回应，他也没有再问，关上门离开了。 没有被锁扣之类的东西束缚，心头有些轻松。离开陆檀的“家”后，我的情绪起伏就没有先前那样了，这或许是好事儿。 本来就不是我去勾引的他，是他回来后非要招惹我，让我还所谓的“债”。 我不再是从前黎家的少爷黎杏，他也不再是从前不食人间烟火的陆檀。 什么都变了，我变成了孤儿，普通人。 灯打开后的光有些刺目，我忍不住眯着眸关掉，陷入进黑暗里。外面忽然一道轰隆声，猝不及防地下雨了。 我更睡不着了。 想喝杯牛奶，就打开房门摸着黑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却在客厅阳台处发现了一个人影，是晏琛。 他的姿势似乎是在打电话，外面下着雨，正背对着我。 “陆檀。” 停下脚步，外面的雨声中我听到他这样说着，“你答应过我什么？忘了？” 接着，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开了扩音，里面陆檀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响了起来：“陆琛……！把他还回来……不然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音量很大，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听着陆檀的声音、语气，我不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他现在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 “他都听到了，还有——” 一道白光闪电泛现，晏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看向了我，神情冷漠。 “我不叫陆琛。” 31 · 变化 概要：　　雨声嘈杂，晏琛的语气平静，与陆檀形成了鲜明对比。 雨声嘈杂，晏琛的语气平静，与陆檀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身影忽明忽暗，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无端给了我一层压力感。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样的晏琛给我的感觉更为陌生，却又莫名熟悉。我的呼吸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看着他缓慢地走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陆檀，又一闭眼，还是晏琛。 晏琛不再理会电话里的声音，只是挂断关机了，开了一下客厅的灯光问我：“睡不着？” 我有些呆滞地点点头，看着他往厨房走去，拿了一盒牛奶出来递给我的时候，才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要喝牛奶？” 晏琛顿了顿，“助眠。” “哦……”我将吸管拿出来插进去，喝了几口，“ 分卷阅读28 你刚刚……跟陆檀……？” “他啊，”晏琛想了想，“白天给我打了几十通电话，懒得接，晚上有空了才接。” 他似乎并不想说太多。于是我迟疑地问了句：“那你为什么要开扩音给我听啊？而且……陆檀他叫你陆琛。” “没注意开了。”晏琛神情淡淡，“那是以前了。” “……啊？” “以前确实姓陆，不过先前改了。”晏琛解释道。 “哦……”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看了一眼时间，居然都快十二点了，“陆檀他……他会为难你吧。” “会啊。”晏琛说，“可我不在意。” “为什么不在意？” 晏琛看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不为什么。” “……”这人确实闷得慌。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话音刚落，晏琛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表情像是犹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我咬着吸管“噗”地一声，直接呛到咳嗽。 “咳、咳咳……”我连忙捂住嘴咳了几声，眼泪都感觉要逼出来了，“你在说什么？” “字面意思。” 晏琛倒是一脸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听着雷雨声，你一个人睡不着吧。” 我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连陆檀都不知道，有时候还非要拉着我在雷雨天做，他睡得开心，我倒是蒙着被子感受着浑身的酸痛失眠。 晏琛不回应我的问题，只是说着：“……这几天也没怎么睡好觉吧？” “是没睡好觉。” 其实也不是这几天，应该说这几个月。睁开眼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伸出手脚便是一阵清脆的锁链声。我的大脑时常运转不过来，就跟陆檀喜怒无常的脾性一样，我找不到他当年一丝一毫的影子，只觉得煎熬。 “嗯。” 晏琛应了一声，不明意味，却自顾自地走到为我准备好的房间里，抱着我的被褥，抱进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关了客厅灯后，我迟疑地跟上去。房间灯光充足，想象中晏琛的房间应当是浓浓的“性冷淡风”——却是满满的粉色墙纸，偶尔还有些许樱花桃花贴纸的点缀，与他本人那张面瘫脸格格不入。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笑，我也真笑了一声。晏琛回过头不咸不淡地看了我一眼，他睡到床的一侧，示意我到另外一侧躺下。 床很大，他跟我保持了距离。 灯一关，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唯有外面划过黑暗的白光还昭示着它的存在。身旁的人似乎很轻地动了动，我睁着眼看着黑暗，感受到他在伸手掖我的被角，力度很轻，声音很小地对我说了句：“盖好。” 不知所措的感觉忽然侵袭了心房。我不明白这种异样的熟悉感是什么，就好像我忘记了什么，我努力地思索着还是一片空白。 时间应该过了很久，我很想闭上眼睡觉，却毫无睡意，一直盯着晏琛方向的黑暗发呆。直到我的被子被覆上了一只手后才回过神来。 我试图平稳住呼吸，感觉到有一只手穿过我脖颈的空隙抱住了我的后背，另一只手也覆到我的后背。忽然离近的呼吸，呼吸声很轻，就像在叹息。我浑身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他的动作也很轻，甚至小心翼翼。 他可能以为我睡着了。 接着，我感受到了额头的一股温热——是他的唇。 瞳孔微缩，我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晏琛似乎也顿了顿，松开了我，唇也缓慢离开，对着我的方向，语气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32 · 混乱 概要：我还是浑身僵硬地看着这片黑暗，有些无所适从。 我还是浑身僵硬地看着这片黑暗，有些无所适从。这些年以来，我以为变化的只有我。 “为什么……” 一片沉静里，我这样询问道。 晏琛的表情我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他也只会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不会情绪外露的模样，令人捉摸不透，就跟方才他的举动那样捉摸不透。 晏琛似有似无地呼了口气，他似乎坐起身，打算下床——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真的很奇怪。”我听着自己毫无情绪地说着。 心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雷鸣声减弱，被趋势渐大的雨声覆盖。却是一道闪电泛现，如我脑海里想象的一样，晏琛还是望着我的方向，没有甩开我的手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只是将灯打开，回应我道：“……嗯，很奇怪。” 刺目的灯光，我忍不住眯上眸。 “我一直都很奇怪。”晏琛说着，神色一如既往，我却无端感受到一股沉闷。 手指微微用力，我皱着眉看他，“为什么亲我？” 晏琛不回应，另一只手抚上我的嘴角，一股刺痛感。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受了伤。 “我跟你很熟吗？跟你很亲近吗？”我不依不饶地问着，寻求着所谓的答案，“你不是说我问什么都会回答我吗？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像是旁观者又像是帮助我。我试图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位“陌生人”，却发现自己怎样都想象不出来。 好像脑海里有声音在告诉我，这样是错误的，不对的。不能胡乱揣测，说不定别人是在真心实意地关心你、可怜你…… …… 可怜…… 分卷阅读29 ？ 刹那间，脑海里有什么画面出现，太快了根本抓不住。呼吸也下意识一窒，头部开始剧烈疼痛了起来。我松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他见此却是忽然抱住了我，一下一下的顺着我的后背。 呼吸、呼吸、呼吸…… 眼前乱花一片，破碎的声音在脑海不断浮现。 ——我没有可怜你。 陌生的场景，模糊破碎的声音，逆着光似乎握住了“我”的手，却又被“我”狠狠拍开—— 哪里不对？哪里可怜？他是谁？我又是谁？ 不是我吗？那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 晏琛顺着我的后背，“我是晏琛。” “……不对。”我挣脱他的怀抱，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对，“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是问，你以前……是不是……” 晏琛似乎在一瞬间僵硬了身躯，我感受到后背的那只手停了下来，他睁着眼看我，“什么……” “跟我有见过？” 晏琛点了点头，“也许吧。” “在哪儿？”我迫切地询问着，想要通过知道答案将脑海里的画面去除掉。 晏琛不说话了。 我烦躁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在哪儿！告诉我！我以前在哪儿见过你！” 我要知道这个答案，我必须知道—— 我又为什么需要知道？有什么理由？ 僵持了许久，我听着雨声艰难地呼吸着，头痛的感觉逐渐消散，晏琛的沉默令我烦躁不安。用陆檀的话来说我或许又要“发病”了，可我不认为自己有病，就跟陆檀不认为他自己有病一样。 “黎杏。” 我听到晏琛忽然这样叫我，我甚至有一瞬的恍惚感。 就好像以前在哪儿听过一样。 “人真的很奇怪。” 晏琛的手握着我的，带着颤抖。 他的眼眸深邃似汪洋，神色也笼罩着我看不懂的阴郁色彩。继续说着：“……上一秒说着爱你，下一秒就忘了你，唯独忘了你，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能剩下。” “为什么会这样呢？黎杏？” “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他的语气有些不知所措。 心脏好像在一瞬间乱了。 脑海的记忆又开始凌乱混杂，好多声音，好多画面，好多人影……我皱着眉流着泪，无助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好难受啊……哪儿都难受…… 晏琛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有好多人的声音，陆檀的，宋巧如的，岑知的……还有模模糊糊的晏琛的……好熟悉啊，到底是哪里熟悉？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头痛欲裂。 “乖、乖……别想了……” 我被晏琛抱着，他的体温很温暖，他的语气很低，不断地安抚着我，不断地跟我说话。 可其他的话我都听不见，只剩下耳膜的嘈杂混乱，无数的话语包裹住我，拖我掉入深渊里。 33 · 像光 概要：父母还在的时候，我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父母还在的时候，我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每天的爱好便是吃喝玩儿乐，跟狐朋狗友翘课出去玩儿。父亲骂我，母亲劝我，我不听，反正家里有的是钱，其余的事情我从不在意也从不考虑。 说着记忆久远，实质也就几年前的事情。 比起关心他人，我更在意自己。不管是奇怪的性格还是畸形隐秘的身体。对待各种事情我都持以玩乐的态度，没有人能让我上心，也没有人能知道我的秘密。 直到某一天。 “诶，黎哥，隔壁班的那个漂亮女生你看到了没？哇，那身材够带劲的哦……” 我的狐朋好友涂随时常在我耳边聒噪地说着。每天换几个妹妹，看几个妹妹都要向我汇报。我觉得无趣，当时上课铃声打响，我一边赶着作业一边嗤笑回应：“高中生能有什么身材？你看头猪都能看出个苗条来。” 涂随倒是不在意我的吐槽，想一出是一出，“高中生怎么就没个身材了？我们也是啊——你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都生猛得很呢，女的没几个处女，男的就不说了，都像我。”他还朝着我笑，露出人渣样儿。 “给你能的？”我回应。 “那必须的——哦对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有转校生要来我们班里？”涂随忽然说道。 我抬头看向他，他是我前桌，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看来是不知道了，听我女朋友说的，还是个大帅哥呢——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他知道我的性取向，因为跟我当朋友的时候我便提醒过了。这人倒是不在意，嘻嘻哈哈地跟我当着好哥们儿，还跟我说自己是双性恋，我对“双性”这个词有些敏感，当时就随意回了个“嗯”字。 我说：“你不自己留着当备胎？” “不用啊——我看过照片儿，是你喜欢的类型。”涂随笑得不怀好意。 “你哪儿来的照片儿？” “问前女友要的，那人转校前跟她同校。” “啧，都分了大半年了，还有脸去找她要？” “哼……”涂随哼笑出声，“不能当恋人，那就当炮友跟朋友咯。炮友随叫随到，解决生理问题，不过朋友这东西，在男女之间应当是不存在的。” 我不置可否。 却也在后来 分卷阅读30 知道，男生与男生之间的纯洁友谊，也有不存在的例子——且发生在了我自己的身上。 赶完作业后，涂随询问我要不要去网吧玩儿。我趴在桌子上没回应，只觉得困乏，挥了挥手表示摇头。他倒是蠢蠢欲动的，我歪着脑袋瞅他，看他一副趁讲台老师转过身便要“出逃”的模样，有些滑稽。 却在要起身的一瞬间，盯着门口的方向顿住、发呆。我伸出长腿踢了踢他的凳子，“怎么了？怂了？” 涂随回过头来告诉我，“看教室门口。” 我顺着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了一抹略高的身影，有些陌生。我皱着眉，试图看得仔细，便正对上少年恰好望过来的方向。我心脏似乎狠狠“扑通”了几下，那少年嘴角勾着柔和笑意，整张脸似乎都被阳光浸过的白，显得温暖如太阳。 他穿着洁白的短袖校服，怀里还抱着背包，对着比自己稍矮的老师弯腰，很不好意思地说着：“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 语调平缓，声声入耳。周围嘈杂的声音减弱，我已经听不见涂随在我旁边雀跃地说着什么。 涂随原来没有骗我。 这人好像光。 是我喜欢的类型。 34 · 着迷 概要：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他可真让我着迷。 涂随将前女友拍的照片儿递给我看，我就看了一眼，又看向被老师安排到最后一排座位的男生。周围有人找他搭话，他眉梢都带着笑意，一脸的平易近人好相处。我却莫名感到不爽。 不爽的时候我就喜欢不断地按动圆珠笔，“哒哒哒”的声音，跟心跳声，呼吸声混为一体。我越看他越入迷，有距离感，眉眼生得温柔好看，低下头将背包塞进课桌抽屉里，乖乖地找着课本。 视线转移到他的后颈，皮肤白净，微微凸出的骨头，或许是太瘦了还能看到绵延至下的脊椎骨，我这才注意到他离我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也就隔了一个同学桌位。 我也在最后一排，看得很清楚，我还想再看他的其他部位，对方却又是一个斜眼望向我——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他有所警觉。 于是我回以他一个微笑。 他却没有对我笑，反而收敛了笑意，收回了视线。 唯独对我这样。我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也许是兴致忽然提了上来，新鲜劲一时半会儿下不去。班主任老师也只是简简单单地介绍了一下他，态度不冷不热，跟面对我时的热络截然相反。一如既往的势利眼，这班主任热络的，想讨好的，从来不是我——是我的父亲。 转校生的底细我暂时没摸透，他走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光顾着看那张脸出神没注意听嗓音。握着圆珠笔的大拇指不停地按动着，涂随大概是被这个声音惹烦了才回过头问我一句：“发什么呆呢？” 我说：“没有啊。” “眼睛都看直了，还说没有。”涂随的语气我懒得分辨，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继续说着，“是吧，我说了你会喜欢的……需不需要哥哥找几个兄弟帮你打探他的底细？或者走点小极端，给你把人送上来？” “送上来？送哪儿来？”闻言，心头无端生出一股恼火，我却没有表现出来。 “啧，黎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能是哪儿？” “不知道。”我嗤笑一声，末了补充一句，“我又不像你一样，喜欢乱搞，容易得病。” 涂随听了我的这番话挖苦，也没表露出任何怒意甚至是不满。他一向是这样的，假惺惺的笑，假惺惺的为人处世，假惺惺地叫我一声“黎哥”。 可我们依旧是朋友，各种意义上的狐朋狗友。 涂随半天没跟我说话，我倒觉得无聊了，老师讲题也无聊，也不管课堂纪律，闹哄哄的像菜市场。我用圆珠笔戳了戳前面的涂随，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边的男生。 涂随微微回过头，眼睛却还盯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发什么消息，我的角度只能勉强瞥到他正在打字的手指，内容什么的完全看不清。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转校生？” “嗯。” “他刚刚不是自我介绍了么？” “啊，没听清。” 涂随估摸着有些无语，停顿了两秒才告诉我，“他叫陆檀。”末了补充一句，“檀树的檀。” 我想了想回应，“跟我一样呢。” “哪儿一样了？” “都是树。” “也是。”涂随笑出声，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 我让涂随帮我摸清陆檀的底细，他却表示对方并没什么值得调查的地方，而且看穿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人。不过能进咱这所学校，估计还是有点儿门路的。 我问这话怎么说。涂随说：“你还真不食人间烟火啊，不知道这学校出了名的教师资源最好，学费也最贵？” “嘁，怎么说话呢，谁不食人间烟火了，不食人间烟火还会陪你去网吧打游戏，整天翘课？”我白了他一眼。 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个，“看穿着能看出个什么，说不定这人就很低调……” “黎哥这话不错，不过——”涂随笑得灿烂，“黎哥你怎么对这位新同学这么上进啊……真看上了？” 也不算看 分卷阅读31 上，现在最多算有点兴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看那个人一笑，我好像心脏就会跳得很快，路都不会走了。这段时间下来都是这样。 可我与陆檀从未有过任何实质上的交际，不论是言语上还是肢体上。有时候想走过去搭个话，什么话都行，结果对方也是不咸不淡地看了我一眼，唇角的笑意消失，像躲什么瘟神似的站起身走出教室透气。 我只得时常偷看他的后背，确实好瘦，弯下腰的时候也是。偶尔能看到他在活动自己的胳膊，似乎很不舒服。我就偷偷摸摸地看着，看他在有人跟他说话时的微笑，没人时看他将一只手搭在胳膊肘上，蹙着眉抿着唇，眼睫微垂时落下的阴影。 ……他可真好看。 涂随伸手朝我眼前晃了晃，又问了遍：“真看上了？” “嗯。” 回过神后，我毫不犹豫地回应，“挺喜欢的。” 哪怕对方明显不想搭理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搭理我。 那我这叫什么呢？ 涂随告诉我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 从前我对此持以不置可否的态度。 可当我发现陆檀对他人能坦然微笑相处，唯独对我冷冰冰的态度，心头都在发麻。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空物，就好像他能看穿我的一切想法——肮脏的想法。 他好像已经……看出来了。 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他可真让我着迷。 35 · 变脸 概要：一段时间下来，我更加确定了陆檀仅针对于我——也不叫针对，毕竟这人什么也没干。 一段时间下来，我更加确定了陆檀仅针对于我——也不叫针对，毕竟这人什么也没干。他不搭理的人只有我，看到我的时候也选择了无视或是熟视无睹。 确认的原因是涂随找他说话，他都能坦然待之。仅仅对我，唯独是我，他笑不起来。我试着询问涂随原因，涂随表示不知道，他并没有询问对方。我笑着骂他废物，没用的东西。 涂随知道我生气了但也没放心上，挑了挑眉回自己座位继续玩儿手机去了。我却坐在位置上感到极度的烦躁，于是我又抓起我的圆珠笔不停地按动，试图抚平掉那段异样的心绪。 可越按越急躁，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我不耐地趴在课桌上，脑袋枕着胳膊，头一歪，歪到了陆檀的方向。他似乎在看什么书，眉眼都写着宁静，眼睛微垂，侧脸轮廓鲜明，衣领上方微微凸起的喉结，若隐若现。 我看着他，很高。课桌对他而言都有些矮小，只能低着头弓着腰，长期这样对身体不好。我有点想告诉他少这样弯着腰，可对方这么久以来一句话都不跟我讲，倒是跟班上除我以外的学生打得火热。 好想靠近他，好想跟他说话。 脑海里冒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脑子肯定抽了。可我还是任由抽坏掉的脑子驱使着我的身体，坐起身，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朝陆檀的方向走，趁对方正在思考的空隙中低下身抓住对方的胳膊—— 陆檀近乎是瞬间皱眉，望向我时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又化为不解、疏离。那抹厌恶仿佛是我看错了。 “有事？”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陆檀对我说话。 不是对着我的方向跟其他人说话。 就是跟我。 “没事啊。”我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就是想……跟你当个朋友。” 周围的同学回过头有些迟疑地看着我俩，我朝这些人看了一眼——他们便连忙将脑袋转过去。陆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甩开我的胳膊，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就像是在忍耐什么情绪。 真有意思。我心头感叹着，得寸进尺地将手指移到他的手腕儿处，凸起的腕骨，清瘦的轮廓。 “没有必要。”他的眉皱得更深了，“……你有病吗？抓够了没？” “哼哼。”我还是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手中的力度加重，用行动告诉他没有抓够，甚至凑上去压低嗓音说，“为什么没有必要呀？你跟其他人都能相处得这么开心，为什么不可以跟我也这样？” 他的身子似乎更为僵硬，此时此刻的脸上写满了厌恶，那双漆黑的眼眸甚至都不看我，用力地甩开我的胳膊，直接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完全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刚刚动作也不算大胆——我见过涂随跟其他人搂搂抱抱时更为大胆的动作，什么摸锁骨、腰，下体……学校是有监控摄像头，只不过坏了快一年了，也不见校长掏钱去修。 班上同学对我都处于敬而远之的态度，说真的，像我这种从来不摆架子的富家子弟已经很少了。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副我会吃人的样子。难道就因为我跟涂随这种混混“同流合污”？ 我也没觉得我这凑上前去勾搭陆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看上了，对上眼了，就去追求对方，了解对方，接触对方，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反正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只是好奇陆檀为什么这么厌恶我。 涂随是男人，他也是男人，班上其他同学有男有女，都可以好好说话友好相处，至少脸色不会是难看的。结果一看到我就立马变脸，真的是奇怪。 这还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跟态度对待——父亲也讨厌我，我当然知道，但那是因为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确实讨厌。 分卷阅读32 可陆檀不一样，在此之前我可完全没见过他，心脏却跳动的厉害，跟敲锣打鼓似的烦人。 这张脸是我喜欢的款，性格也有点意思。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反而不在意了——我更想去接触他，跟他独处，最好真能发生点什么，那多有意思啊。 “你可真行，说了什么能把人给气出教室啊？那脸色臭的……你欠他钱了？”我坐回位置后，涂随立马幸灾乐祸地询问我。 “我像是缺钱的人？” “也是，倒像个缺心眼儿的。” “……你才缺心眼儿，滚开。” “哎别生气嘛，我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行啊——然后我用电话号码骚扰他？” “随你啊，怎么开心怎么来。” “可以。”我一边笑着回应，一边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陆檀还在教室外的走廊，正在接听着什么电话。这一瞬间我顿了顿脚步，眼眸也微微眯起。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电话，可能是父母，也可能是转校前的好朋友。 阳光微微倾斜，他的眉目很温柔，我双手插进裤兜里，后背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侧脸。果不其然他又转过头看向我，表情在一瞬间凝固，又缓缓散开化为平静。 我被这变脸速度所折服，忍不住乐了，“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还有，一看到我就变脸。什么意思啊？” 36 · 石头 概要：随心所欲惯了，这番话说出来就有挑衅人的感觉了。 随心所欲惯了，这番话说出来就有挑衅人的感觉了。但陆檀只是盯着我，用口型说了个“滚”字，便继续回过头接电话，没有再搭理我——不对，他是一直都没有搭理过我，完全是不乐意，不屑一顾。 我绞尽脑汁地想，都记不得自己以前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认识熟知的朋友同学里连姓陆的都没有。 我无趣地走回教室，直接趴到自己桌子上装睡，涂随拍了我几下。要跟我说悄悄话我都懒得搭理，他便自顾自地说了许多。 我听到了“同性恋”、“打架”、“医院”这三个字眼时，一下子精神了。面带疑惑地看着涂随，涂随却是挑了挑眉，跟我说：“就那人转校前的事儿啊……我听说那学校花了不少钱才摆平这事儿呢，而且据说还蛮复杂的。” 我问：“怎么个复杂法？” “没心没肺的黎大少爷不能听这种脏东西的。”涂随一本正经地说。 “你才脏东西呢，一张臭嘴除了放屁什么都不会。” “……” “说的事实，一副随我怎么说是几个意思？” “没啊。就是觉得……你不适合听这种……” “啊，那你还勾我好奇心呢，是想纯粹膈应我吗？”我不满地皱眉说道。 “没勾你好奇心，只是我也是忽然才知道的。” “你一直待教室里怎么知道的？” “学校外有我小弟——专门调查这种公子哥儿背景啊，什么豪门恩怨啊……他一天到晚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这也就用了俩小时呢，效率还快。” 我忍不住说了句：“你小弟都比你有用。” “过奖了？”涂随说，“就当你在夸我挑人有眼光了。” “嘁……给你美的。” “没办法，挑小弟也要看眼缘的——黎哥你挑了我这么个小弟，那就是有眼光……” “你不仅会放臭屁，还会臭美。”我语气嘲讽地回应。 “……” “好了，说正事儿，建立关系得先从了解对方开始，给我说说他来这学校前经历了什么？就前一个学校的事情，都扯上同性恋跟打架了，那事情估计闹得凶。” “是闹得凶。”涂随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我，很小声地说着，“陆檀还有个妹妹，叫陆家好。” 我不明所以地说：“我让你调查陆檀你给我调查他妹妹干嘛？他原来有妹妹？” “对啊，亲妹妹，年龄相差不大，看陆檀长那样儿，妹妹估计也是一个模子的，你可以脑补一下陆檀穿女装。” 我无语片刻，“……你有病吧，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也不是乱七八糟啊。”涂随解释道，“陆家好跟他是一个学校的……据说是谈了什么男朋友……但其实那人就是一流氓混混，然后就好几个人那个……把她……给那个……小姑娘自那以后就沉默寡言的，还自杀过，就是被自己亲哥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结果醒来后更自闭了好像，完全不交流了。” 涂随说得越来越小声，还下意识抹掉，忽略一下词汇，我却都能够猜测出来。心情忽然就不是很美好。我皱着眉看他：“这……” 这我能说什么。 “但这都不是重点。”涂随脸色有些犹豫，“重点是……侵犯他妹妹的那几个人里……有个……” 直觉告诉我，会是不太美好的答案。我甚至想让涂随闭上嘴，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八卦，这么聒噪。 “有个是他的男朋友……” 涂随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所以才会打架——打得可狠了，拼了命似的往死里打，还差点闹出人命……” “那些学生老师评价陆檀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待人也友好温柔，都对他评价很高。” …… 涂随还在继续说着，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的大脑当机，完全空白，有些不知道该怎 分卷阅读33 么形容现在的这种心情。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么陆檀的心脏便是堆了石头。我好像也跟着被迫堆满了石头，又被迫软化融化，容易坏掉或是烂掉，对方并不需要，也并不想要。 37 · 喜欢 概要：“你这种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人的底线，人的肮脏程度，人的恶心程度……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同情那位名为“陆家好”的姑娘，还是该同情陆檀。 涂随谈论他人隐私时的神情总是带着雀跃兴奋，可他张着一字一句地跟我述说着，我却一点儿也听不清。 也许是大脑屏蔽了他的声音，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我觉得有些好笑。 我问他：“你在说什么呢？” 涂随止住了嘴，黑白分明的眼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啊？不是你问的——你想知道的吗？我在告诉你啊，还问我在说什么？脑子坏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一时的烦躁，他说得兴致勃勃，我却觉得恶心吧啦。 我回应道：“行，那别再说了——我不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有点乱。 涂随扬了扬眉没回应我，但也确实没再说了。 后面上的课，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在我眼里、耳边，都显得模糊。直到陆檀打完电话回教室坐下的时候，我才勉强清醒回来。 很多事情在我眼里都无关紧要，但我也确实需要。 比如朋友，比如家人。我对他们的情感并不浓烈，但也需要——陆檀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位。他只是突兀走进我眼前世界的一个人，像光，又像浓墨般的黑暗，会小心溜走，会引人注目。 明明才转过来没多久，涂随却告诉我，班上同学对他的评价皆是清一色的好。可我一想到他那张冷漠的脸庞，只能满脸痴呆，依旧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就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我试着去询问理由，他也依旧选择用冷处理或装听不见来应付我。 日积月累之下，心头不免挫败。于是我询问涂随，要怎么才能跟对方建议友谊。涂随却觉得，我这人一向是三分钟热度，劲头过了也就没了，没想到我对这位兄弟如此“用情至深”，属实吃惊。 涂随问我有没有试过强硬点的姿态，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想了一下陆檀的胳膊，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都是电视剧拍来搞笑的，真看上一个人了，强取豪夺这种戏码也着实不适合我。况且我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他发展关系，不管是朋友，还是涂随口中的炮友。 感情这俩字于我而言还算玄乎，涂随比我有经验得多，却也拿我的“三分钟热度”来取笑我。不过一想，我也确实是这样的人——毕竟美好的皮囊千千万，我虽不怎么仔细打量过自己的样貌，但用涂随的话来说的话，皮肤比大多数女生还白，长相也偏向秀气的精致款，我不以为然，觉得他在开玩笑，时常跟他跑网吧泡着。 网吧这种地方环境不管多优良又或者多恶劣，都总会有那么几位“格格不入”。例如我跟涂随这种爱花大价钱进包间玩儿电脑游戏的，只为了不那么容易闻到外面乌烟瘴气的味道，烟草跟零食的味道混杂，也有好几天没回过家洗过澡熬夜苦战的人群，空气中不得已发酵出难以形容的味道。 我厌恶这种味道，却也觉得这种地方相对来说自由——我以为这就是大多数男生的快乐源泉，没有大人的管束没有学校堆积的作业，各种层面的压力。 只是包间离网吧前台的位置有些远，中间隔了一个走廊的距离。涂随打游戏打得激烈时会催促我给他买水买零食，那段时间正好打游戏没什么兴致，我也没有计较他差使自己“大哥”这回事。 可就是在这么个地方，就这样买水买零食的旅途中，我勾搭了一个男生——不过我的记性很差，涂随问过我几次男生叫什么，我都摇摇头表示不记得。而且要不是他忽然提醒我“三分钟热度”，我都快忘了这个人。 我喜欢一个人很快，热情退散的也很快。我喜欢拥抱对方温暖躯体时的感觉，就像捧着暖乎乎的太阳，我喜欢光，喜欢太阳，就会顺带喜欢这个人。 只是那新鲜劲头一过，我就觉得这种关系索然无味。 却在看到陆檀的一瞬间，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这或许便是惩罚我不懂感情，便先给我出了道难题。 只是这难题的主人，并不在意我，也并不想搭理我。 正面的话，陆檀不会搭理我，悄悄跟着的话，对方还是会让我滚，可凶了。我不免觉得难过。 再一次被对方冷声冷语后，我忍不住说道：“能不能不讨厌我？”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没有立场，毕竟我是唯一被他排除在外的，也纯粹是我自己在上赶着找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许根本没有过脑子，只是觉得时间久了，总该要说出来。 陆檀看向我的时候，眼里毫无情绪，却也终于正眼看了我一眼，他说：“……不要再跟我说话。” 我不明白。“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跟你做朋友的。” 喜欢这个词我经常听那些谈恋爱的男男女女挂在嘴边，具体的含义我没怎么深究，只是觉得很多人喜欢，那就不会是什么恶心人或是坏心眼的 分卷阅读34 东西。 可陆檀不愧是陆檀，一脸冷漠地看着我，听到我这句话后，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我滚。 他再一次拒绝我、挖苦我。 再一次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我很讨厌猜测，因为观察人的神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可我这段时间观察陆檀，依旧猜不出来他的心情是什么样子。 但我一点生气感都没有。更多的是诡异的兴奋感。 猜不出来没关系，我会试着去了解，就像涂随愿意了解我的性格一样。我对陆檀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他有时候被我缠烦了会皱着眉看我，继续让我滚，继续头也不回地远离我。 他继续让我深陷奇异的沼泽地里，我无法用言语描绘出这种感觉，很模糊又令人沉醉。我都怀疑自己要腻死在陆檀深邃漆黑的眼眸里了。里面似乎有许多言语，许多情绪，只是我太笨了看不懂，看不明白。 我受尽冷落后没有跟以往那样大发雷霆，甚至心境诡异地平静下来——我也诡异地学习着思考。情绪也时常出于低落柔软的状态。涂随教我的强硬方法都被我回绝掉——无外乎牵扯的肉体关系，我很不喜欢这种，何况我自身便是畸形的个体，陆檀在我眼里是最美好的，不该与我沉沦堕落。 可能是时间越来越长，陆檀对我的态度柔和了几分，至少不会动不动让我滚了。 我又一次跟他表达自己对他的喜爱之情时，陆檀笑了。 类似于嘲讽，又类似于不屑。 他说着：“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你不知道……那就不要再靠近我。” “也不要再喜欢我。” “你这种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38 · 酸涩 概要：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大部分时候都是涂随在告诉我，说我是大少爷脾气，又说我怕事儿，很多很杂乱的，扔碎在地上都分辨不出形状。 可陆檀说，我这样子的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信。那在他眼里我便是骗子，可我从没骗过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骗人。 但我确信，喜欢他不是我的错觉。 怎么证明，如何证明这都不是重点了。 谎言多多少少会夹杂恶意，我对他却只有喜爱跟挫败。喜欢他的皮囊跟不将我放在眼里的姿态，喜欢他只对我的冷漠寡淡。挫败感只在于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不相信我的话语。 不过也是，正常人都不会相信我这种人的话——说难听点我就是馋别人美色的坏人。 涂随教坏了我好多，又不告诉我除了欺骗跟暴力能怎么讨得对方欢喜。涂随才是坏人，我只是被迫捎带的，跟他画上等号的“无辜人群”。 于是，我告诉陆檀：“可我没有骗你，我是认真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跟你好好相处。” “你说我不知道喜欢，那我可以学的。” ……沉默，只有沉默。 我等待着陆檀冷哼一声离开，却只看到他垂着眸看我，虽然是皱着眉但更像是在思考，他打量着我，他正眼看着我，一脸的困惑。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陆檀问我。 这是他第一次回应我，虽说是疑问句，却还是让我欣喜若狂。我努力组织着语言，“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可能是第一天看到你就有喜欢的感觉了，心跳得很快，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第一次体会到“心动”一词的具体含义，说什么我也不想放开陆檀。我其实有捷径，我可以选择强行让他当我的男朋友，让涂随叫人打他一顿，或是给钱、交易。虽然说着很扯淡，但效果应该还是会有的，毕竟我并不缺钱，我只是想得到光，得到陆檀。 可我还是不想让陆檀厌恶我，就只能自己琢磨着要怎么接近对方。我尽量将自己的姿态摆低，让陆檀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就只是，想追求他而已。 陆檀似乎呼了一口气，眉皱得更深了。我试着离他近一点，他却又后退了几步，说了个“滚”字。 我还记得日落时染血的阳光撒落，班上的其他同学都走了，或是回家或是回宿舍赶作业。涂随原本也想等我的可我让他滚，涂随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也离开。 整个教室只有我跟陆檀。 陆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又似乎是在收拾什么东西，在自己位置上翻翻找找着东西，半天找不到的情绪让他的眉眼染上浓烈的不耐烦。 询问过后我的回答似乎并不能让他满意，他一如既往地让我滚。我却没有再像往常那样真的滚。 而是又凑过去，近乎急切地攀上他的肩头，他下意识拍开我的手，我却死死抓着，丝毫不动。他是坐在课桌位置上的，我是站着凑过去的。 “对我说的话来来回回就这几句，有意思吗？”我皱着眉询问道，“我哪里配不上你这位转校生了？我喜欢你又没撒谎，没骗人，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反感我？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涂随是我发小都没你了解我？” “我不喜欢男的。”陆檀回应我，“尤其是你。” “嗤——”我没忍住笑了出来，“骗鬼呢你？我知道你，你也喜欢男人，装什么？” 陆檀眯了眯眸，一把将我推开，拿起背包就要往外走。我火气一冒上来，抓起位置上的凳子就往他的 分卷阅读35 方向扔了过去—— 没有扔到。 我略带急促的呼吸着。 ……我到底在干什么？ “……” 陆檀手里还捏着背包的肩带，不咸不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他说：“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吧。” 说完便离开了，我看了一眼地上被自己扔出去的凳子，手指颤抖地将凳子扶起来。 浓烈的酸涩感，我觉得自己需要睡一会儿。 39 · 不想 概要：　　路灯映照的人影摇曳，陆檀在店里忙完后才回家。 路灯映照的人影摇曳，陆檀在店里忙完后才回家。 天色暗淡下来，陆檀脸庞僵硬，看着不远处的楼房后脸色才缓和下来。抬头望去，透过玻璃窗户看到的只有腾升的饭菜热气，以及属于家里几口人的温馨场景。但那是陌生人、别人家的情况。 视线再往上移，便看到了将下巴抵在阳台栏杆上，双手垂落于栏杆外，满脸透露着颓废的陆家好。路灯还算耀眼，陆家好近乎是在对方走过来的一瞬间就看清了，她抬起一只胳膊，朝陆檀挥了挥手。 陆檀点点头，收回视线走进家里。 家里不会有热乎的饭菜等他——他还得自己动手。 “今天有乖乖吃饭吗？”陆檀走向厨房，翻看了一眼冰箱里的食物蔬菜，心下了然，却又下意识询问道。 陆家好的脸庞有些呆滞，透露着苍白，她的脸色很差，陆檀也尽量放轻了语气。 陆家好靠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檀，“饿。” 她只回应了这一个字，陆檀便知道自己白天特意留下的吃食估摸着全被遗忘。陆家好只是精神状态不好，但动手能力不差，至少热热饭菜、吃饭，她还是会的——除非她不想，或者是想事情忘了时间。 想什么事情，陆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没必要知道。 “好，那做点儿你爱吃的，怎么样？” 陆家好点点头，“好，谢谢哥哥……”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很小声。 陆檀的心脏却蓦然一疼。 哪怕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陆檀都还是不太习惯家好现在的模样跟说话方式。她一向是意气风发的，也从不会乖巧地叫他“哥哥”，她很自我，坏人好人都分不清，才会那么不听话，跟那些混混打交道。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该变的总会变。 事情发生过后，陆家好由最开始的崩溃、歇斯底里慢慢化为颓废、呆板，变成了仿佛没有灵魂的躯体，连思考都舍弃掉，企图忘掉所有的事情，却也再回归不到原本的正常人状态。 除了自己的哥哥陆檀，她对其他的男性都会感到生理性的厌恶，甚至时常光凭借想象，都会恶心到吐出来。 …… 陆檀还在想着事情，那头的陆家好忽然说道：“今天陆琛哥哥来看过我。”由此，陆檀才想起来，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个人不会被陆家好厌恶、反感。 他还记得自己询问过陆家好，为什么不会反感陆琛。陆家好想了半天却也只回答了一句：他像哥哥一样。 这句话的意思他至今没有摸准。不明白是说像大哥哥一样关心她，还是说陆琛跟自己长得像。 “看你做什么？”陆檀头也不回地应道。 “他说，看看哥哥有没有好好照顾我。还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转交给哥哥。” 陆家好说话的声音很慢，语气也是毫无波澜的平静，陆檀却平静不下来，“你收他的钱做什么？” “因为哥哥看起来很辛苦。”陆家好说。 陆檀摇了摇头，“你每天能按时吃饭我就谢天谢地了，还什么辛不辛苦。” “哥哥，我知道……你其实很讨厌我的吧，我这么恶心，而且还这么没用，怎么都过不去……” “停，别说这种话。”陆檀蹙眉，又舒展开，“也别想那些事情了，我没有讨厌你，自己拿碗筷，准备吃饭。” “……嗯。”陆家好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后，陆檀一边收拾着碗筷去厨房，一边时不时回头查看陆家好，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盯着阳台外发呆，或是躺沙发上睡觉。她反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手指打着字，好像在跟谁聊天，偶尔嘴角还能泛滥出一丝笑意。 陆檀有些诧异，忍不住问了句：“家好，在跟谁聊天？” 其实只是随口问一问，有些好奇罢了。陆家好却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地将手机熄掉屏幕，连忙收起来，满脸的不安，“不……不是……哥哥，我、我错了……” “……你慌什么啊，我就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陆家好松了口气，“是……是最近认识的一个小姐姐。” “小姐姐？” “嗯！”陆家好笑了笑，“很漂亮！” “啊……怎么认识的？” “嗯……她说，是哥哥的朋友，而且还给我买礼物，很多好吃的……跟陆琛哥哥一样好。”末了还解释一句，“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陆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你不好吗？” “好啊！哥哥最好！” 陆檀根本没有任何女性的朋友，但看陆家好这么开心又有些说不出口。于是，他问：“你确定她是女的吗？” “确定的！我看过照片儿！而且她还带我出去玩儿过，人可好啦！就是……就是不会 分卷阅读36 说话……好像是个哑巴。” 陆檀眯了眯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陆家好死性不改。 “别跟陌生人一起出去，就算出去，也得跟我讲，或者有我陪着。” “可是哥哥……我都多大了还要哥哥陪呀……” “陆家好。”陆檀的语气微沉，情绪不太好，“我让你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你就真的完全忘了吗？” 说这些话只是有些气愤，下意识说出来了而已。 陆家好却看着陆檀，原本有些光亮色彩的眼眸刹那间被泪意侵占，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她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陆檀，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40 · 需要 概要：始终，没有人会需要他。 “……” 陆檀移开目光，心头的烦躁却越发浓烈。 “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试图解释自己并不是嘲讽，只是生气。 医生说过，陆家好如今的心理状态很差，但是只要不让她听到或是提到那些人，她就可以一直以现在的状态生活下去。只是没再办法跟从前那样，容易大惊小怪，也变得逆来顺受，这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她的变化是不可逆转的，心理留下了一辈子的创伤。 而他作她的为哥哥，不仅没有帮到她，还提醒了她。 陆家好似乎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他试图哄着，完全不见效果。陆家好捂着眼流着泪，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却听不见任何的哭泣声，就类似于忍耐住呜咽，被迫性质地堵住哭泣声。陆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好的画面，窒息感接踵而来。 “别哭了，家好。” 陆檀凑过去擦她的眼泪，“是哥哥不好——我不该乱说话的，对不起，不会了，我只是担心你……”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感觉心脏都空荡荡。 哄了好几遍之后，陆家好才勉强停止了。 陆檀觉得累。 收拾好一切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将陆家好的药物拿出来，倒杯温水给她服下。 药很苦，陆家好没有犹豫与拒绝，或许她的内心觉得，只要过了这道坎儿，她的“病”也就可以完全好了。 在此过程中，没有过任何交流。 或许是对他失望了。 陆家好没过多久，便被陆檀拉着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陆檀凑到房门口将灯打开，陆家好闭着眼躺在床上，原本紧皱的眉缓慢舒展开，慢慢化为平静。 陆檀松了口气。 不仅是对其余异性生理上的厌恶，还有对黑暗的恐惧。常常在半夜惊醒哭着喊他，白天的琐事很多，晚上睡前都还在想着以后的事情。却也只能连忙赶过去，将灯打开，抱着哭泣的妹妹，听着她一直絮絮叨叨的声音。 陆檀感到一丝疲惫。 房门没有关上，他拿了一张椅子在陆家好的门口坐好，手心都捏紧了汗意，空气中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多久，他自己都忘了。 陆家好是他的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 母亲年轻的时候当了别人的情妇，吃穿不愁，后来不知道什么缘由嫁给了同样姓“陆”的男人，也就是陆家好的生父。 而他，只是个私生子、拖油瓶。 现在的拖油瓶只能带着另一位拖油瓶苟延残喘。 学业很多、繁重，他的精力有限，这一次打工的地点不知道能待多久。陆家好已经退学了，现在也没有办法跟正常孩子一样，还得有她的用药费，每个月定期一次的心理医生疏导…… 陆檀无意识地思虑着，直到眼前的黑暗吞噬一切。 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被盖了一层薄被。陆檀微微睁眸，正想着陆家好醒这么早，却正好对上客厅里的某人——不明意味地眯了眯眸，对方的脸庞淡漠，看到他的时候神色依旧未变，只是不紧不慢地说了句：“醒了啊。” 陆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早晨了。 “……你怎么在这里？”思索片刻，他询问道。 “来看看家好。” “需要你吗？” “……” 陆檀站起身，将薄被扔回原来的地方，抬起眼看向对方，“你这是同情心泛滥了？自己的母亲没管好，管别人妹妹倒是勤快。” 略显阴暗色调的早晨，晏琛的神色显得捉摸不透。他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递给陆檀，问陆檀要不要喝点水。 晏琛一向这样，陆檀却也懒得多说什么，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而是慢慢走去卫生间洗漱，准备做早餐。 晏琛又出口提醒道：“早餐已经买好了，热一热就行，先走了。”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来看看你们。”晏琛的语气毫无波澜，“顺便……你的父亲让我来帮帮你，你现在的情况，很需要钱。” “所以？” 晏琛的眉目显得颇显稚嫩，却十分淡漠疏离，他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陆檀看了一眼茶几，又是崭新的，被包装好的钱。 被很多人喜爱、需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晏琛很想体会这种情绪，却始终没有这种人。 始终，没有人会需要他。 41 分卷阅读37 · 感觉 概要：“陆檀，你不害怕被报复吗？” “陆檀，你不害怕被报复吗？” 询问这句话的时候—— 老实说，我是站在了他的角度仔细想的。 他家里的情况凭借涂随的小弟都没办法查多清楚，我能知道的只有他如今是一个人带着妹妹，过得并不好，房子是母亲给的，父母都不见了。 其余一概不知。 陆檀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回应道：“不害怕，但也跟你没有关系。” 我没有办法，他老是在提醒我这件事情。 脱掉繁琐的裙装后，我将假发扯下来，呼着气，微微抬起眼睑看向站在我对面的涂随，嗤笑一声，说道：“你可真行，就你会给我出这种馊主意。” “馊主意你不也尝试去了？”涂随说，“怎么样，家好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我蹙了蹙眉，“可不可爱说不上，烦人倒是真的。” 一直跟我问这问那的，我还得装哑巴，烦死人了。 “黎哥言重了。” 涂随走过来帮我扯掉脖子上的装饰品，那是一条项圈，皮质比较松软，但款式显得小，刚好遮住喉结的部位，好几次我都感觉自己要被勒死了。 “你对陆檀同学的时候，可比家好妹妹热情多了。”涂随一边将那玩意儿递我眼前看，一边说着。 “滚蛋吧你，拿开！”我一把拍开那玩意儿，“这什么东西啊，差点勒死我，烦死了。” “黎哥你不知道啊，这玩意儿好多小女生喜欢的，据说是显脖子白，你看看，效果还不错的。” “娘们儿唧唧的……”我随意评价了句，连忙将自己的衣服裤子套上去。 总算解脱了。 “有没有什么收获？”涂随问我。 我挠了挠头，“有个毛的收获，跟她先前逛了一天，感觉腿都要断了，还要笑嘻嘻地听她说话，听她好感动自己原来还可以有新朋友。” 想到这里，我哼笑了一下，“她要是知道我是个男的，会不会崩溃啊？” “应该会，不过黎哥你长得好，套上裙子跟假发还挺有女孩儿那样子，只要不说话，被拆穿倒是不会。” “嘁，无聊。” “只是我还挺意外的——黎哥居然会这么在乎新同学，这么想了解对方。”涂随说，“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怎么被踩踏、拒绝，都会想方设法地去接近对方，说真的，还蛮恶心的。” 我看了他半晌，“你才小强，给我滚。” “行。” 在不在乎，有多在乎我不知道，但是愿意被陆檀踩踏、羞辱，这种事情在梦中设想过许多次，都是假的。醒来后只能对着湿透的内裤发呆，那大概是我第一次有了确切的性欲。 我不正常，我喜欢的人也不正常。 这是我的思维，奇奇怪怪的思维。 它占据了我的大脑，领着我沉沦。 陆家好的遭遇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怕的。可我只是旁观者，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虽然现在有可能算得上朋友，但我也并不想跟她当朋友，我只馋她哥哥。 可她的哥哥太难处了，我没办法，听了涂随的馊主意，从未尝试过的体验有点刺激，我喜欢刺激，喜欢任何人能带给我的刺激，这不单单是陆檀就能给予的。 可我目前为止，并没有看上除陆檀以外的人。 但我越来越想他了，想他抚摸我，想他肏我。 想看到他的脸庞沉浸在情欲里，冷冰冰的目光，厌恶的情绪一览无遗，像画卷，又像理所当然。胳膊会环绕住我，像对待狗一样对待我，插入我，射进我的子宫，全是他的子子孙孙。 …… 他喜欢男人，就是不喜欢我。 涂随给我看了一个录像，上面很多人围着被东西塞得满嘴的少女，拍摄的人可能是在笑，屏幕一直在抖。他关了声音，只有画面。 明明是模模糊糊的画面，我却还是看清了上面少女的挣扎，纤细的双腕被按着，起伏着狰狞的弧度，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却仿佛听见了许多声音。男人的笑骂声、淫笑声，少女的尖叫、痛苦，破碎而交叠。 ……手不抖了，拍摄的人凑上前去，对着少女的脸庞来了张特写，紧皱着的沾染着湿漉漉液体的眉，眼角嘴角的淤青，泛着红，泛着紫，好像要变出个五颜六色来。她的眼里毫无色彩，眼睛形状弧度却很美。 她睁着眼眸，好像在说：救命。 救命。 救命啊……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涂随，涂随却是一脸无所谓，向我解释道：“这录像是我兄弟给我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你兄弟真多？” “多是挺多，只不过都不如黎哥你。”涂随还笑得出来，“看了家好妹妹的遭遇，黎哥有什么感觉呢？”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胸口那莫名的冲动感是什么。 那份感觉在告诉我，我该把涂随杀了。 可我还是毫无情绪地回应道。 “没有感觉。” “他人的苦难遭遇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感觉。” “我只在乎陆檀。” 42 · 恶心 概要：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只是我不明白，所以想要明 分卷阅读38 白，想要知道，想要拥有。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只是我不明白，所以想要明白，想要知道，想要拥有。 每天的生活还得继续，只是我的聊天对象从固定的涂随增添了一个陆家好。陆家好确实是个好姑娘，长得跟陆檀一样好看，只是我对她产生不了其他的想法，只觉得还好、还行、还可以。 她的笑容明媚灿烂，完全不像是遭受过那种事情后还能展露出的模样。可她确确实实的，没有任何保留的信任着我，偶尔会跟我谈论起陆檀。她自言自语的时候模样很专注，担心我走神还会中断询问我，我只用点头或者摇头，敷衍地扯扯嘴角。 涂随告诉我，家好妹妹就是个烂好人，说再难听点就是圣母。但我却觉得，身为陆檀的妹妹，总该有不同之处的，哪怕是性格，总会有对等的地方。 陆檀告诉我，只要我不再跟他表白，说那么莫须有的言辞话语，他可以跟我当朋友。我口头应着说好，可以，心头却是逆反的心态。 当朋友不够的，根本不能满足我，我很贪的。 我让他肏我，用性欲满足我。 他能愿意才有鬼了。 某天，我盯着他出神，他对此类视线已然熟视无睹，这天却破天荒地询问我：“不去见家好？” 我瞳孔微缩，顿时僵住了身子。 “一直都知道。”陆檀赏了我一个眼神，“只要别搞出什么乱子，这是我的底线，以及，家好似乎挺喜欢你的，你确定要一直这样下去？” 我想也没想地回应道：“可我喜欢的是你。” 陆檀在做试卷，我看到他的背绷直了一瞬，又松懈开，手指间的笔顿了顿，唇角绷紧，一脸不悦的模样。 他每次听我说“喜欢”都会这样，我都记得好好的。 虽然不明白意思，但说不定是可以得寸进尺的。 于是我得寸进尺地凑过去——他没有再推开我。 而是抬起眼，微微侧头看向我，他的目光头一次这么专注，就像是要往我脸上看出个窟窿来。 我试探性地抓住他的肩，没有被推开。 再低下身离他更近，我闻到了皂角的味道……嗯……很清新，再顺势坐到他的大腿上，我面对面地抱着他，他都没有推开我，只是垂着眼眸看我，像是轻蔑。 我轻轻覆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唇，温热的感觉——但我立马抬起脑袋，看向他骤然紧蹙的眉。 他还是反感我的。 手指的力度减轻，我小心翼翼地搂着他，像在做梦。 他没有说一句话，我却能感觉到他浓烈的厌恶排斥。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还是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我痴迷地看着他，看着晴天，看着阳光。 下体潮水般的淫水从未停止过泛滥，我想到了什么，跟他说：“你不用觉得有心理压力……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你可以当做自己肏的不是男人的。” 我嘻嘻笑着，磨蹭几下他的下身，“感觉到了吗？” “我湿了。” “因为我有个女人的屄。” “考不考虑一下？先从炮友开始？” 陆檀只是皱着眉看我，像是无奈，又像是无力地回应了一句。 “别恶心我了。” 43 · 自摸 概要：这是陆檀，这是我。 陆檀对我表达过最多的便是拒绝，不论是言语或神态。 所以当他毫不掩饰情绪地厌恶我说我恶心时，我还是傻乎乎地愣住了。 心脏的酸涩感很真实。 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任何理由。 我从他身上起来，浑身都冷，可我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大脑当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檀也没有再说我什么，只是将写好的卷子收好放进课桌抽屉里，提起背包，要离开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实质。 “你怎么才信我？” 陆檀顿了顿身子，“怎么都不会信你。” “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吧！” 大概是将姿态放低一段时间了，我依旧无法适应陆檀待我如同对待渣滓一样，情绪失控得突如其来。 “黎杏。” 陆檀大概安静了几秒，“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看上的总能得到？” “自己长了个那种东西，不觉得自己恶心？” “别觉得自己可怜，我不会喜欢你，永远。” ……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父亲也跟我说过，我很恶心，所以才会厌恶我。 男生怎么会长那种东西？ 男生怎么能长那种东西？ 仗着家里有钱不可一世，总该有人收拾我的。 父亲说的对，还真有人来收拾我了。 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洗澡的时候也下意识避开了下体的某个部位。 我脑海里回顾了一遍陆檀的脸庞，尺寸颇小的阴茎顿时挺着脑袋流着水，花洒温热的水滑落进隐秘的屄穴里，那里全是分泌后又被冲洗开的液体，顺着大腿根蜿蜒向下，没入进地板瓷砖里。 我将 分卷阅读39 手放置在阴茎上，用力地撸动起来。 “唔……嗯……” 花洒水声中，我难耐地呻吟着。 中指时不时蹭到下面的位置，蹭过阴蒂，背脊一颤，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试探性地探进手指，又连忙拿出来，我睁着眼眸无措地流下泪。 畸形的身体，畸形的欲望。 像女人一样，渴望被人肏。 我能感觉到，陆檀对我是有感觉的。 我坐他身上的时候，他硬了，我感觉到了的。 他恶心我、厌恶我，又怎么会对我产生欲望？ 我皱着眉想，闭着眼被花洒的水从头到脚地淋透。还有一种窒息感、溺水的错觉，我脑海里遍布着陆檀，想象着他用手插进我的穴里，想象着他染上情欲的脸庞，粗大的阴茎在我没有任何反应时便狠狠插入了进去。 来回抚慰着阴茎，磨蹭着吐水的马眼，另一只手也狠狠揉搓着阴唇、阴蒂。 “嗯……啊……！” “好……唔……！” 我夹紧着双腿，欲望到了临界点，眼前一阵白光掠过。下体的骚水一泄，猝不及防地射了出来，我睁开眼看着墙壁上的液体，逐渐与花洒水融为一体，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具身体带给我的感受。 有些舒服，有些畅快。 没有陆檀，都是幻想。 走到洗手台的镜子面前，上面覆盖着模模糊糊的水雾，手指轻轻抚过一道水痕，我看见了自己微红的脸庞，紧皱的眉头，以及眼里未尽的湿润。 接着，我直起了身子，一拳打在了镜子上。 “嘭——！” 力度很重，我知道，手在流血，我知道。 很难受，我知道。 痛到颤栗，却克制。 这是陆檀，这是我。 44 · 玩笑 概要：自那过后，我便很少见到陆檀了。 自那过后，我便很少见到陆檀了。 询问涂随的小弟，也表示不清楚，我问原因小弟才告诉我，陆檀已经发现我在调查他，还把小弟揍了一顿。小弟委委屈屈半天，觉得自己也没要钱，这么辛苦去调查了解对方还倒挨了顿揍。 我想了想还是转了笔钱给小弟，小弟看到收款消息后开心得差点飞起来抱住我，被我躲开了，他笑了笑，狗腿地跟我说：“黎哥要是还想知道陆檀的事情，我可以为黎哥再冒险一次的！” 我觉得他是为了钱，这很真实——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 小弟摸了摸鼻子，又跟我说：“黎哥别跟老大说给我钱了啊，老大知道了恐怕也要揍我……” 我看到他脑袋上秃了一块，上面还有刚结的痂，才想起来他口中的老大说的是涂随。小弟模样端正，就是狗腿惯了看起来比较猥琐，我却觉得还好，点了点头。 “给你钱就给了，干嘛揍你？”我问道。 “老大说您金贵着呢，钱都镶金镶钻的，我这种小平民不配看到的——”小弟嘻嘻笑，“不过转钱也都一样是一串数字，就是比我一个月生活费还多，黎哥大气，之后有什么想调查的东西都可以问我，我除了不能上天入地，其他的能帮就帮。” 要放在前几天，我肯定让他把陆檀的家底都弄出来。 但现在，我除了觉得难过还觉得尴尬。 尴尬自己的秘密在对方眼里只是恶心。 还试图引人犯罪，结果自己整得难受。 我摇头，“不用了。” 听陆家好说话的时候，我依旧穿裙子戴假发装女人。 这次她带我去了她家，也就是陆檀的家。 不过陆檀不在。 我手机打字询问她陆檀去哪里了。 陆家好却挑了挑眉，说：“你怎么每次就知道问哥哥啊？你喜欢他吗？” 老实说，确实喜欢。 于是，我摇了摇头。 “哼……我知道的，有很多人喜欢哥哥，只是没人想去了解他，也接近不了。”陆家好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只是没有小姐姐会跟你一样，知道来接近我，跟我套话。” “喜欢一个人呢，是可以看出来的——” 你很懂？ 我打字询问道。 “我不是很懂。”陆家好面对我的时候倒是话多，“但我能感觉到你很想了解哥哥——只不过，他其实没有什么好了解的啦，他性子只是看起来比较冷，但人是热的。” 那他为什么就对我那样？ 这段字打到一半又被我一下删除掉，陆家好看到了，“你删了什么呢？” 没什么。 “哎，你要真的喜欢我哥哥，那性别也不对啊。”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要不去变个性？” …… 陆家好还有空跟我开玩笑，我实在无法想象她是遭受过那种事情的女生。虽说这样乐观开朗也好，但涂随还是告诉我，陆家好现在没办法接受任何异性，不管是样貌还是声音，她会发疯。 所以才会让我装哑巴，装女人。 我知道陆檀是热的，我碰过他。 但他说话是冷的，只针对我。 那……你知不知道，陆檀现在有没有交男朋友？ “没有吧。”陆家好仔细回忆了下，“不过以后也不会再领男人到我眼前了。” 为什么？ 我明知故问。 “不为什么。”陆家好神色沉了几分，“问这个干嘛？你又不是男的。” 分卷阅读40 她的态度忽然转变，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又在颤抖。 我迟疑了片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男人…… 陆家好神色一僵，怔愣地看着我，我感觉她快要哭了。 接着，她艰难地笑了一下：“别逗我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话呢……一点也不好笑。” 45 · 傻了 概要：我人傻了。 “以后少跟我开这种玩笑啦。”陆家好说着，“不过，哥哥生日快到了，我不知道送什么，你觉得我该送什么？” 不用太贵重，有那份心意就好。 我回应她。 “你这不是废话吗？”陆家好无语地撇了撇嘴，还顺手给我塞了一块蛋糕，“这是哥哥出门前给我留的，可好吃了——你尝尝看？” 我咀嚼了会儿，一边点头一边吞咽。 好吃。 陆家好眉眼一弯，笑了笑，“嘿嘿，这是哥哥亲手做的，他不爱吃甜的，但是我爱吃，外面的贵，还可能不健康，所以他就去学了。” 他很疼你。 我评价道。 陆家好抿了抿唇，“是啊，不然呢？” 什么？ “他不疼我，那就没人疼我了。” 陆家好又拿起一块蛋糕，“每天闭上眼，都是噩梦，都会恶心，想死，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自杀好多次了吧。” …… “可惜你是个漂亮的小哑巴，但也够了，能听我唠叨。”陆家好顿了顿，“要是能跟我说话就好了，你人这么好，长得这么漂亮，声音一定也很好听。” …… “别一直打省略号啊，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 “就说……你想了解我。”陆家好莞尔一笑，“我就会告诉你我跟哥哥，都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不用了。 “小姐姐，笑一笑嘛，你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好看。” 我笑了一下，陆家好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跟陆檀有些相似。 脑海却突兀地闪过那张录像里的脸。 痛苦、挣扎、绝望…… 她在喊救命，却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画面里所有的男人都在笑话她恶心她。 那些人又为什么要伤害她？ 涂随常说我没有同情心，可我认为他能一脸平静地看完录像，他更没有同情心。 难怪会跟我混在一起，感受能力不强烈，认知偏差。 陆檀说不会喜欢我，永远不会，还恶心我，厌恶我。 可我就是喜欢他。 最终还是没有想到礼物该送什么。 看了眼时间，陆檀似乎要回来了。 我不想以现在的模样看到他，我会尴尬到刨坟。 陆家好却明显不舍，“哥哥做饭很好吃的，留下来嘛，今晚你跟我一起睡，我们还可以一起说悄悄话。” 我觉得不可以。 陆檀知道了可能也要揍我一顿。 我死命地摇头。 绝对不可以的。 “你不是喜欢我哥吗？偷偷摸摸这么久了，今天可以有这么好一机会不想要？” 机会？什么机会？ “可以面对面的机会啊。” 我要是告诉她其实我天天跟他面对面，只是陆檀本人熟视无睹，她还能这么说吗？ 答案是不能。 我连忙打字：算了吧，今天跟你呆这么久了，再不回去我家里人估计要找我了。 “这样啊。”陆家好有些失落地说，“那好吧，注意安全。” 嗯。 我连忙起身，往门口跑去，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与门口正掏出钥匙的陆檀，撞上了视线。 我人傻了。 感觉到一股子热气全冒了上来，耳朵尖也开始变热。 我连忙低下头，不敢看陆檀的神色，却听到了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46 · 星星 概要：“叫我小名吧，我小名叫星星。” “哥，今天这么准时啊。” 陆家好略带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跟我关系蛮好的小姐姐，刚刚我俩还在聊你呢。” 陆家好一边说着一边凑到我身旁，“不过小姐姐的耳朵怎么红成这样啊？” 紧张跳到了嗓子眼，我试着让呼吸顺畅起来。 “聊我干什么？” 陆檀一边说着一边将钥匙放回去，越过我的时候，我低头的角度只看到了他的手指，灯光衬得色泽柔和。 “没什么呀，就随便聊聊。”陆家好一边回应一边拍我的肩膀，“嗯？你发什么呆呢？人傻了？” 我摇摇头，抬腿就要往外走——胳膊却又被陆家好抓住，她的力度有些大，直接把我拖了进去，房门也被她拉回来关上。 我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向她，她却笑得灿烂，“哎，我忽然改变主意了，要不——你跟自己父母商量商量，今晚就住我们这儿吧……” “反正我跟哥哥又不是坏人。” 我抿了抿唇，显得犹豫，又打字告诉她：就算留下来了又能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跟我是好朋友，我想跟你一起睡觉觉聊聊天有问题吗？”陆家好顿了顿，“而且就算你不想跟我一起睡觉纯聊天，那也可以跟我哥……聊聊。” 我不太明白她的思维，却总感觉她在想撮合我俩。 所以询问她：你为什么想撮合……？ “撮合？那倒没有。” 分卷阅读41 陆家好看了一眼身后正放完东西坐沙发上休息的陆檀，声音小了一点，“只是我还挺喜欢你的，所以我想帮帮你，你是好人，哥哥也是，好人就该跟好人在一起，哥哥不信，那我就得证明给他看，你是好人。” 你的评判标准就是好人跟坏人的区别？ “嗯。”陆家好似乎想到了什么，“以前不懂事——虽然现在也不懂事，可我已经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懂事一点。” 她说了句拗口的话，我却听明白了意思。 可她要是知道自己哥哥有多厌恶我，还会这样觉得吗？ 我是坏人，只有坏人才会被陆檀这样的好人所厌恶。 “你就是好人，我确定。” 她单纯得可怕。 我没敢再看她的眼神，只能任由她又将我拉回屋子里。 “哥哥，今晚可以让小姐姐跟我睡吗？” 陆家好费了一些口舌才让陆檀默认了我留宿。只是他时不时的视线令我有些难堪，他没有拆穿我的谎言，只是冷漠地说：“不可以。” 陆家好的笑容瞬间垮掉，“为什么啊？两个女生一起睡觉觉怎么了？难不成哥哥你跟她一起？” 心下微微一动，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他睡我那一屋。”陆檀的神情带着不耐，“我睡沙发。” “不是吧，哥，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陆檀懒得跟她多解释，我心知肚明，只能低着头装鸵鸟。 陆家好被陆檀推着去洗漱不得已回了自己房间，陆家好虽是不愿意，但还是更听哥哥的话，也就哼哼几声便作罢了。 我觉得这样的陆檀看起来生动极了。 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等一切安静后，我看着陆檀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他眼里的情绪阴郁，说：“装女人装上瘾了？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浑身的血液忽然凝固住，我只能无措地看着他。 “可惜你再怎么装，再怎么恶心我，你都不是。” 他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套新的睡衣，递给我，让我去洗个澡自己换一下，看着我现在的装扮，有点受不了。 我问是哪种受不了，他却很凶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能眨眨眼闭上嘴。 乖乖洗完澡后，睡衣睡裤有点大，我只得俯下身挽了几圈裤脚，才勉强不用拖着裤脚走路。结果我发现我先前脱下来的裙子、假发、项圈，都不见了。 正心头疑惑着，却望见阳台陆檀正抱着一大团衣物往架子上晾，里面还有一条眼熟的裙子，丝带还在滴着水。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走了过去。 陆檀看见我了，指了指一个方向，我看到了我的项圈跟假发，只不过假发没有被洗过，项圈倒是湿漉漉的。 我只觉得脸庞烫的厉害。 “你不用帮我洗的……”我迟疑地说了一句。 “顺便而已。”陆檀倒是没摆什么脸色。 “那我……那我明天早上醒来穿什么啊？你妹妹她要是看见了……不就……” 陆檀手指顿了顿，“她一般会睡到中午，让你朋友给你送衣服过来，中午之前离开就好了。” “睡这么久啊……” “嗯，睡久点好。” 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 我想了半天，“你其实不想看到我的吧，让我留宿只是因为是你妹妹的要求吧……” “对啊。”陆檀回应得直白，“她很少跟我商量或者问我的意见——既然都问了，那就给个让她开心点的答案。” 果然…… 脸庞的温度被冷风吹散，我又感受到了彻底的冷凉。 我点点头，洗澡过后的冷风逐渐爬满了全身上下，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外面冷，进去睡觉吧，我房间你刚刚应该也看到了。”陆檀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陆檀忽然又叫住我：“黎杏。” “我妹妹喜欢你，不代表我喜欢你。” “不要利用她的单纯、无知。” “……我知道。” “知道就好，但我更希望你能明白。” 忍了半天，我还是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 陆檀疑惑地看着我，像看傻子一样。 我说：“不用叫我名字。” “什么？” “叫我小名吧，我小名叫星星。” 陆檀皱了皱眉。 “也可以不用叫我的小名。” “……” “我只需要你知道，我不需要你明白。” 我知道陆檀不喜欢我，但我不想明白。 陆檀嘲讽地笑了笑，没有再回应我一句话。 47 · 落下 概要：“没办法，学习跟追你，我总得落下一样。” 陆檀的房间跟他的人一样，乏味，没有人情味儿。 墙纸色调偏冷，打开的灯光却是温柔的昏黄色调。 陆檀只是进来拿走了属于自己的被子，又递给我一套新的被子，警告了我一句：“不要乱碰我的东西。”便转身去了客厅。 我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抱住的被子，粉粉嫩嫩的颜色，还有可爱的兔子图案，估计是陆家好的被子。摸上去很柔软暖和，我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手伸到床头柜上方的灯光按钮，“啪嗒”一声，世界一片漆黑。 我躺的是陆檀的床。 我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毫无睡意。 被子 分卷阅读42 盖过下半脸，我露出一双眼盯着黑暗发呆，酝酿了半天睡意未果。周围很安静，房间外也很安静。 好不容易摸到陆檀的家里了，就这样睡一觉过去，第二天就滚蛋吗？ 心头默默问着自己，脑海里却浮现出涂随说的那句： 被拒绝总得付出某些行动。 想到这里，我下定了决心。 ……我要勾引陆檀！ 决心是下了，人却有点没底气。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老实说，陆檀家也不算小，但肯定没我家大——我一眼就望到了沙发上微弱的手机光，还没睡吗？我也不清楚到底几点钟了，感觉自己也就在床铺上滚了几个来回。 还在思考中，我蹲下身百般无聊地看着那道光，倒也不算刺目，没过一会儿那光就熄灭了，我听到了陆檀翻身的动静和呼吸的声音。 等到声音彻底没有后，我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腿，慢慢地走过去…… 咚、咚、咚。 我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伸出手摸到沙发上，再试图将脑袋往陆檀的方向靠过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干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想给陆檀一顿惊吓，这样他就永远忘不了这个夜晚了。 屏息凝神，听着陆檀的呼吸声仔细辨认着方向跟位置，刚试着将手伸过去—— “大晚上的不睡觉？” 陆檀的声音不大，却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我连忙捂住嘴将尖叫声咽下去，佩服自己。 陆檀坐起了身，将手机打开，灯光照到我脸上，我下意识闭上眼，听到了他略显调侃的嗓音，“……抓到犯罪嫌疑人了。” 我：“……”好像哪里不太对。 “什么犯罪嫌疑人？”我装傻。 “辛辛苦苦摸到进我家的门路，要是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晚——”陆檀将手机放下来，灯光调弱，“才见鬼了。” “你这是想趁我睡着干什么？” 我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无辜，“没有啊，我就路过……想上厕所……” “厕所不在这边。”陆檀说，“你别告诉我家好带你来家里连厕所都没告诉你在哪儿？” 我：“……那倒不是。” 陆檀往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盏小巧的台灯，插上电源后开启。他的神色显得平静，“还有什么借口没？” 我摇摇头，“没有了。” 此时此刻我的脚趾已经尴尬到想抠地板，将手放下后我也没敢再看他的脸了。 我觉得好丢人。 虽说喜欢陆檀后丢人的事情，我做了不少。 “睡不着？”陆檀倒也没追究刚才的事了，反而给我倒了杯水问我，我看着他，感觉今晚他的心情还蛮不错的。 “睡不着。”我回答道，“我想你想疯了。” 我说的大实话。 陆檀似乎愣了愣，抿了抿唇，“你能不能少说这种话？” 我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感觉他似乎是想笑，又生生忍住了。 “说了你又不信，那我就算说了又怎么样。”我回答道。 “……做事跟学习不见你多聪明，扯淡你倒是还可以。” “没办法，学习跟追你，我总得落下一样。”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我错了。” 我的认错态度耿直且迅速，陆檀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看着我无语了半天。 大概两分钟后，我打破了静谧，说：“听家好说，你生日快到了？” “嗯。”陆檀应了声，“不过我一般不过。” “为什么不过？” 在我的认知里，生日都是朋友们成群结队的送礼物、吃蛋糕、出去玩儿。 “没那闲工夫。” “为什么没有闲工夫？”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我有些无语，“好说好歹我也追你这么长时间了，你再不喜欢我也该像对同班同学或是其他人那样啊，还给我搞特殊。” “……我对其他人哪样了？” “跟他们说话就和和气气的……还会笑，很友好。” “这么关注我？” “嗯。”我想了想，“从你第一天进教室门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 一直想要了解你。 陆檀神色未变，静静地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 他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始终只是在看我。 那眼里却没有往常的厌恶或是嫌弃，只是平静。 眼里流淌着安静的湖泊，他说：“……你真是……” 没了下言。我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我困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 “别再来夜袭我。” “……好嘛，那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嘛？” “没有，自己想。” “哦……那晚安。” “……” 他没有再理我了。 但我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48 · 兄弟 概要：“……嗯，好兄弟。” 还好今天是周末，于是我早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涂随打电话。 “……嗯，对，地址等会儿发给你，衣服裤子，还有内裤，别忘了。” 涂随似乎愣了愣：“好家伙，你不仅在陆檀家留宿，还穿了别人的睡衣睡裤，还是空 分卷阅读43 裆？” 这个形容词有点难听，我却难以反驳，“嗯。” 我他妈怎么知道会在陆檀家留宿。 放在前几天我都完全不敢想象。 所以我怎么可能随身带内裤啊靠。 陆檀递了我一个杯子跟干净毛巾，让我用来洗漱。 我沉默着接过来，偷偷打量陆檀的脸色，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几分疲惫。我很想跟他说点什么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昨晚的事情已经尴尬到我连尬聊都不想了。 “你朋友什么时候来？”陆檀忽然出声问我。 “快了吧……刚刚跟他打过电话了，应该半小时以内。” “嗯。”陆檀点点头，“洗漱完就来吃早餐。”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我迟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居然还可以蹭到一顿早饭？ 我血赚。 “家好不吃早餐吗？”我啃着早餐，看着对面坐着的陆檀，忍不住问。 “不吃。” “那会不会得胃病啊？” “会。” “那为什么不叫她起来吃早餐？” 陆檀抬眼看向我，“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叫她。” 话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跟假发。 “……” 靠。 “那……那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嘛？” “自己想。” 怎么又是这种回答。 “我想啥啊？我把自己送给你可以吗？” “不可以。”陆檀低头咳了一下，“能别恶心我了吗？你真的是……俗不可耐。” “什么叫俗不可耐？”我询问道。 “自己上网百度。” “哦……” 没劲。 勾引陆檀是失败了，但跟陆檀至少能聊上话了。 我还是蛮开心的啦。 涂随来的时候我刚吃完早餐，陆檀站起来要帮我收拾碗筷，我连忙表示我来收我来洗，陆檀充耳不闻。恰巧这个时候，门铃响了，他看着我，示意让我去开门。 不得已，我挠了挠头便只能跑过去开门。 我刚想骂一句“随狗”，开门后撞我眼里的却是另外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我歪着头皱着眉看了半天，陌生是我从没见过这个人，我确定，熟悉是我感觉这个人跟陆檀……长得好像。 对方看着我，一脸若有所思。 我正想询问这人是哪位，这人的背后又窜出一只涂随。我没好气地看着他，他却嬉皮笑脸的跟我介绍：“嘿嘿，这个地方蛮偏僻的，我绕了好久，恰好这帅哥路过，我问了一下他，他就带我过来了——哦对了，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晏琛。” 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恍惚了一瞬，怎么会有人跟陆檀的声音也这么像？ 我心下有些发麻。 背后陆檀的询问声传了出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越过我走进了屋内。 ……？ “喂，你……”我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陆檀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那人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表情瞬间不耐烦了起来，我听到陆檀说：“你怎么又来了？” “不考虑回去吗？”晏琛只是回应道。 “我回去？我回去了——家好怎么办？”陆檀扶着额，一脸烦躁，“赶紧滚行不行？一个两个的，嫌我的破事儿还不够多？” 陆檀看了一眼懵逼的涂随，又看向我，“衣服换完就赶紧走，你的衣服我回头带到学校还你。” 他可真好，没有当着我不认识的人面前说是“裙子”。 否则我可能直接原地去世。 我只能点头，拉着涂随到房间里，让他把衣服裤子还有内裤都递给我。 涂随倒是还有闲工夫打量陆檀的房间，感叹了一句：“是性冷淡没得跑了。” “他才不是性冷淡。” 涂随：“何出此言？” “他之前嘴上说着恶心我，但他下面硬了。”我像是分享了某种了不得的喜悦，跟着涂随偷笑。 “硬了啊？硬了怎么不见他把你给就地办了？他是不是不行啊？”涂随说话带着笑意，“他不行那要不我来？我还挺行的，那些妹妹都这么说。” 还有空跟我开玩笑。 “滚你妈的吧，你配吗？臭弟弟。”我毫不留情地笑他。 涂随倒是一脸无所谓，“口嗨说说而已。” 到底是不是口嗨，我不知道。 我让涂随转过去，我要穿内裤。涂随说着：“咱俩谁跟谁啊……都男的装什么矜持啊，你又不是女的。”却还是转了过去。 我的确不是女的，但我长了条女性的缝啊，鸡鸡又小，我不想让自己当大哥的威严没了。 虽然本身就没什么威严。 等我套上内裤，穿完衣服跟裤子，我才让他转过来。 “狗东西，咱们走。”我叫他。 “听说陆檀要过生日了，就过两天。”狗东西涂随跟我说。 我说：“消息灵通啊。” “小问题，你想好要送什么了没？” “没有，你帮我想想？” 涂随虽然给我出了不少馊主意，但效果都还可以。 原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能有如今的成果，我选择继续相信他，相信这位狗东西。 涂随的神色一愣，又缓慢对我笑开，说：“……可以啊。” “好兄弟！”我拍了拍他的的肩。 涂随却 分卷阅读44 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度明明很轻，却平白让我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又咧了咧嘴。 “……嗯，好兄弟。” 49 · 忘记 概要：过两天是陆檀的生日，也就是回学校的时间，还是陆檀带着那件裙子跟假发还我的时间。 过两天是陆檀的生日，也就是回学校的时间，还是陆檀带着那件裙子跟假发还我的时间。 涂随告诉我说他想到送什么礼物了，就是不告诉我送了什么。无论我怎么说就是不告诉我，但他却表示我连好兄弟都不信了吗？他办事妥妥儿的，思虑了一番感觉他这话没毛病，我依然选择信他，毫无怀疑。 只是我还是好奇，于是换了种问法：“如果陆檀打开了礼物，他会喜欢，会惊讶吗？” “会……”涂随微笑道，“不止会惊讶，还可能会惊吓。” “到底准备的什么礼物啊？”我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昨天晚上打算给陆檀一顿惊吓，结果自己被吓了一顿，我感觉陆檀不太像那么容易受到惊吓的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涂随的语气意味不明，我却也懒得多想，“行吧。” 在这期间我也试图自己去找寻陆檀喜欢的东西，可我问了小弟，小弟也表示不清楚，直说陆檀这人一向独来独往，虽说跟大家伙的关系可以保持良好，但也始终保持着某段距离，让人接近不得。 我点点头，追陆檀可真难啊。 但目前来说，他也没那么反感我了。 涂随把礼物盒子递给我，他给礼物盒打了个蝴蝶结，配上粉嫩的配饰，很骚包，还让我不要打开，不然就没意思了。我点点头，心头期待着陆檀打开礼物后开心惊讶的模样，一定很帅很好看。 时间过得很快，恍恍惚惚地又过了一天，等到返校那天的下午，我把礼物先放到了课桌里，等辅导员开班会结束后才拿出来，等其他同学都离开宿舍了，我才递给陆檀，跟他说：“生日快乐！送你的礼物！” 他“嗯”了一声，笑了，心情似乎不错，“谢谢。” 虽然没有别的表示，但我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我期待着他将礼物拆开，却见他将礼物收到自己的背包里，问我：“要一起走吗？” 我受宠若惊，“好、好啊！” 心头默默给涂随点了赞。 一路上感觉轻飘飘的，仿佛踩在棉花糖上，又软又甜，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脑袋顶着光，陆檀很高，比我还高半个脑袋，我也不算矮，跟他走一起我还喜欢踩他的影子。我俩之间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陆檀好像能接受我一点点了。 那就很好，希望今天过后，一切都好。 陆檀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说：“有个东西忘教室了，我回去拿一下。”接着便把背包递给了我，“等我一下。”说着便往回跑去。 我只能抱着背包，脸色茫然。 结果等了不到两分钟，我就感觉到背包在震动，我试图往那地方摸索了一下，摸到了手机——陆檀的。 上面显示的是“家好”。 可能是被先前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跟家好的关系一直保持良好，我想也不想地接了电话。听着那头家好叫了声“哥哥”，我忍不住笑着回了一句：“家好，是我呀，你哥哥回教室拿东西了，等会儿再回你。” 安静了一秒、两秒……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家好的呼吸声忽然沉重起来，一下比一下急促，带着哭腔，带着颤抖，“啊……” “呜……” “你不是……” 她哭了出来，慢慢的，慢慢的。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尖叫、哭声，嚎啕大哭，几乎要震碎我的耳膜。 她的呼吸很急促，每一下都像被什么拉扯了似的，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尖叫，没有停歇。我仿佛都能看到她就在我眼前歇斯底里地哭喊，我从没听过一个人可以哭成这样，所以我傻了。 我呆呆地捏着手机，完全没了反应。 我忘了我在陆家好那儿，只是个哑巴。 …… 我忘了，我是个男人。 50 · 突变 概要：“你在干嘛？” “你在干嘛？” 背后忽然传来陆檀的声音，我被吓得一激灵，手机差点拿掉。 “……拿我手机做什么？”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脸无语。 “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能回应道，“刚刚、刚刚家好打电话给你……” “你接了？” 我点点头，将手机递过去，整个人呈现不安的状态，“我不是故意的……她在哭……” 陆檀知道我调查过他，我也知道陆家好的情况。 听涂随说了很多遍，陆家好厌恶、排斥除了哥哥以外的异性。但跟她相处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出来，她就是个正常人，会开玩笑，会爱打扮，就是不爱出门。 我都下意识忽略掉了这件事。 她遭受过那些痛苦——我居然忘了，我甚至将她划分在了正常人里。 陆檀叹了口气，对我说：“没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家好哭成那样，听得我头疼，浑身都不自在，我 分卷阅读45 连陆檀安慰性质的话语都充耳不闻，只让陆檀快回去，刚刚电话里听到了陆家好在摔东西。 陆檀神色不明地看着我，一瞬间好像又变回了先前那样厌恶我，完全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好。” 他却还是回应了我。 等陆檀赶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 鱼缸被她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砸开，里面的水全部倾泻了出来，汩汩流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杯子碎了，他一直养的花瓶也被打碎了，娇艳花朵烂在了地板上。 陆家好站着喘气，似乎累着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上全是泪水，手上全是被玻璃碎片划的，一道一道的鲜红口子。她嘴唇颤抖着回过头来，红着一双眼，哭着跑过来抱住了陆檀，嚎啕大哭。 “哥……！哥哥！……啊……我……我好难受……” “好难受啊……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想死啊……好想死啊……我听到了……我没听错……” “是……跟他们一伙儿的……是一伙儿的……！”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已经语无伦次。 陆檀也抱住她，小声的安慰：“没事没事……不是他们……家好，放轻松，冷静一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她却始终在颤抖、恐慌。 “不怕、不怕……哥哥在。” 花了一个小时陆家好的情绪才勉强稳定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吃了药后似乎冷静下来了。整个人却还是在下意识地颤抖，眼睛睁得很大，时不时地点着头呼吸，呈现出一种神经质。 陆檀在一旁收拾着残局，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我没有听错……” 陆家好忽然说道，红着眼看向哥哥，“我、我听得很清楚，就是……就是跟那些人一伙儿的……我听过他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一伙儿欺负我的……我没有……我没有听错……我没有……” 她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那天过后，我没有再看到陆檀来上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次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很疑惑，但又没有勇气去找他——毕竟我接了家好的电话，害家好情绪失控，想起了不好的东西。 她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不该被这段回忆给束缚住。 可我没有陆檀的联系方式，涂随也不知道死哪儿了。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星期，我依旧没见到陆檀。 我去询问老师，老师也说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 我有些心慌意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家的路上我也是这样子觉得的，一边发着呆一边走着路。盯着逐渐黯淡的天空，又要到晚上了。 又要度过一天了。 直到后脑勺被重物猛烈地打了一下，疼痛的细胞一瞬间躁动开，我才回过神来，往前踉跄了几步，后背又被打了一下—— 力度很重，我痛得面目都扭曲了起来。 接着有个人凑近了我，我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住，隐隐约约看出了陆檀的身影。他擦干了我的眼泪，手指却颤抖着，我趴倒在地上看着他的脸，他似乎哭了，整个人憔悴了好多。 “黎杏……”他的嗓音喑哑，眼睛通红，“家好死了。” 心上猛然一下钝痛，我睁大了眼睛，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为什么……”陆檀皱着眉，一脸痛苦，“为什么我会傻到试图相信你？” “家好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把家好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51 · 沉闷 概要：“黎杏……家好死了……” “黎杏……家好死了……” 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陆檀的声音，浑浑噩噩的要将我的意识击碎。后脑勺跟后背的疼痛交叠着，此起彼伏，陆檀的手指冰冷用力。 眼前的世界黑白交替，我不知道陆檀要将我带去哪里。 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处在完全陌生漆黑的环境。我试着抬起脑袋，后脑勺却是一阵钻心的疼，我咬着牙呼吸，后背也疼得厉害，衣服贴着皮肉，我能感觉到有滑腻的液体粘连上衣服。 是血液，是汗水。 “啪嗒”一声，开关按钮被打开，白昼似的灯光刺目，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等我缓过来犹豫着睁眼时，对上的便是陆檀的脸庞。 老实说，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见过许多次，总是腆着脸上赶着去勾搭、骚扰。可我见过他刚刚哭泣着一脸痛苦绝望地与我说话，配上现在面无表情，只盯着我的模样。 我只感觉到了未知的恐惧。他就站着不说话，离我有一段距离，迈开步伐走过来的时候，我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他凑过来了，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皱紧眉，他的手指抓住我的衣领，迫使我仰着脑袋看向他——眼白布满了血丝，似乎几天几夜没有睡好，他也皱着眉看我，仿佛在打量我。 “黎杏，我到底得罪你什么了？” 我张了张嘴，脑海里陆家好微笑的脸庞不停重现。 “对……对不起……”心头一紧，冷汗冒了出来，“你没有得罪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分卷阅读46 我不是故意接那通电话的。 我不知道、我忘了、我不知道陆家好会死…… 太突然了……我现在都完全不敢去想这件事。 眼球都在颤动，原本因疼痛而恍惚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呈现在我眼前，我好像又忽然不认识陆檀了。 他的眉目、神情，忽然变得很可怕。 “对不起有用吗？”他的嗓音很沉。 陆檀手中的力度一松懈，我下意识呼了口气垂下头，我没有看到他随手拿了什么东西，只听到“嘭”的一声，我的脑袋一歪，他的力度很重，冷凉温热的液体忽然淌了下来——我闻到了酒水的味道，混着我的血，我还听到了玻璃渣落地的声音。脑袋剧烈的疼痛，我痛得哀嚎了出来。 “啊……！” 陆檀把碎掉的酒瓶一扔，一脚踹到了我的腹部—— 这时候的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都被绑在了座椅的扶手上，怎样挣扎都挣脱不开，浑身也提不起力气，绵软无力，我想捂住腹部减少疼痛却只能弯下腰身痛苦地叫出声来。 陆檀又踹了好几脚，每一下都格外用力，仿佛要活活踹死我。每踹一下，他都要喘着气问我：“痛不痛啊？黎杏？痛不痛？” “痛……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浑身上下都是疼的，未干涸的血又再一次被浇灌。最后一次的时候，他可能是累了，捂着我的嘴离我很近，我透过视线的血红，什么也看不清，却感觉有什么液体滴落到我的脸上，滑落到嘴角，是眼泪的咸涩味道。 “你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他的呼吸全扑在我脸上，捂着我嘴的手缓缓收紧力度，又松开——接着便一脚踩到我的下体。 “啊！”我被刺激得痛呼出声。 “你下面真有个女人的屄吗？”陆檀一边踩着一边碾压着软绵绵的皮肉向下，刺激感接踵而来，我禁受不住地说，“别……！别再……！” “求求你，不要、不要踩……” 他的确没有再踩那块地方，缓慢地收了回去。 生理性的眼泪被激了出来，我喘着气哭泣着。 我听着陆檀冷笑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解开我的裤子，我看着他垂下头，朝着那畸形的地方探去，再往下，便是那畸形的来源。 他的手指碰到内裤的下方，那是一片濡湿，凑近了还有一股骚味儿，他用力摁了一下，脑袋的疼痛跟刺激感交叠在一起，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觉他可能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他隔着内裤揉搓着我的阴唇，抠挖的过程中听着我仿佛快要融化掉的痛苦嗓音，指腹磨蹭着阴蒂，我感觉有汩汩的水在流，就像失禁一样。 “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怪物啊……” 他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我在虐待你啊……你怎么还在流水啊？下不下贱啊？” “唔嗯……！” “你这么欠肏的吗？”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那为什么非要选择我？为什么非要招惹我？” “为什么要骗家好？” “为什么……要骗我？” 陆檀说话的嗓音颤抖得不像话，我恍恍惚惚地仿佛要昏过去了，他却用手指抓着我的头发，收紧拉扯着力度，我只能因为疼痛不停地皱眉痛呼出声。 52 · 碎了 概要：接着，我听到了“咔嚓”一声，全都碎了。 我找不到任何的支撑点，只能任由他像对待犯人一样，被他抓着头发拉扯住，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脸色惨白一片，滑落的血液却污浊得泛红，覆盖住我的额角与脸颊，温度好热，心房好冷。 眼前的身影、灯光，不停摇晃，不停变换，变成泡沫、云雾，又堆积在一起，成了陆檀。 我第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失去痛觉，失去因刺激而带来的快感。 可现实却是陆檀手里拿着小刀，割裂开我的内裤，将那块布料扯了下来，冰冷的刀尖在我的大腿皮肉徘徊了一阵儿才收回。有一瞬间我感觉他要直接将刀插到我的皮肉上，听着我的尖叫、惨叫，再转动着刀柄割裂开我的大腿，我的灵魂…… 我无法抑制地开始猜想，满心地害怕这会成为现实。 陆檀打量着我的下体，看着粉嫩的汩汩流着水的穴口，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缓慢地将一根手指伸了进去。 温热、湿软，发大水似的，被穴肉紧紧包裹住的手指，溢出穴口的淫水，沾湿了周围稀少得可怜的毛发。 “唔……唔嗯……别碰了……那里很脏……”我呜咽着嗓音试图阻止他。 “别碰？”陆檀一边说着，一边又添加了两根手指，抠挖着肉壁使劲地往里探去，骨节微微曲起，从未到陌生手指侵犯过的地方又痒又疼，我无力地摇着头，快要喘不上气来。 “是你在吸着我……”陆檀语气很轻地说着，“你的屄不肯松开我的手指……” 他的拇指摁压住我的阴蒂，反复碾磨。 “啊……哈……别弄……别弄了……” 我哭着求他，这种快感带来的感觉并不快乐。 另一只手又抚摸住我的阴茎，一只手就可以包裹住的小巧尺寸，跟玩具似的被他把玩摩挲着。 “怪物、怪物……哈 分卷阅读47 ……” 他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 我看不清，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 要说这种事情就算先前幻想过许多次，我也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这种场景进行的。 阴茎被他的掌心握着，他的掌心似乎还有液体，我的淫水、血水，或者是先前酒瓶里的酒水，我都不知道，只知道是温热的液体，挥之不去，仿佛被灼烧过。我的内心挣扎愧疚，无法想象其他，陆檀却想报复我。 他是我的阳光啊，高高在上的，遥不可及。 我的性器逐渐硬起来，在他的套弄下我几乎没有办法，他一碰我我就湿了，我就跟下贱的婊子一样，我或许第一天看到他的时候就湿得厉害，哪怕是臆想，哪怕成真后我真的一点也不快乐、开心。 反而是沉甸甸的重物压到我的心房，我被迫地感受着心上人带给我的感觉，套弄的速度加快，我的喘息声也加大加快，关键时候却被他的指腹堵住马眼。 “让我……让我射……唔……”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灵魂与肉体彻底割裂开。 “你喜欢我，是不是？” 我分不清陆檀的语气情绪了，我快要崩溃了，浑身都在颤抖，想要蜷缩，却被掌控着一切，他就那样看着我脸上与血污混杂在一起的泪水，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指腹死死摁着。 “我错了……陆檀……我错了……” 脑海里好多声音，疼痛感逐渐泛滥，由身到心，我好像出现了幻觉，听到了许多声音，听到陆檀解开拉链的声音，听到陆檀仿佛在隐忍的呜咽声，他说我凭什么哭。我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哭，但我知道我很难过。 他松开马眼的一瞬间，将赤裸的灼热的硬物狠狠送进了我的穴口里，碾压过阴蒂，直直挺入阴道—— “啊——！！！” 我痛苦地惨叫出声，毫无形象地哭了出来，阴茎却也得到了释放，全部射了出去，射到了陆檀的腹部。 他没有任何话语地冲撞顶弄着，一下比一下狠，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自下体一路蔓延至全身，痛得要命，我的双手不停地挣扎，奋起，又蜷缩，指尖泛白。 “呜……陆檀……陆檀……”心头的酸涩感泛滥，奇奇怪怪的，好多好多的情绪朝着我涌过来，我睁着眼流着泪，“痛……好痛啊……唔嗯……啊……” 陆檀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我的身体，我好像要碎了。 他的手指残留着余温，又替我擦拭着眼泪，世界缓慢清晰过来，我被疼痛折磨得没了任何形象，只顾着颤抖、哭泣，一味地求饶。 他的动作缓慢下来，却进得更深。 他捧起了我的脸，嗓音喑哑地对我说：“痛……？你想过……家好她有多痛吗？” “……她就那样跳下去了……骨骼的声音，全身骨头都碎裂了的声音……你知道吗？你有听过吗？” “……” 我艰难地呼吸着。 难以言喻的绝望感刹那间席卷了我的心房。 接着，我听到了“咔嚓”一声，全都碎了。 53 · 下雨 概要：水声清晰，好像真的下雨了。 僵硬、麻木、疼痛。 没有前戏，没有温存，只有一味地索取。 被迫大张开腿，身子摇摇晃晃，我随着他的律动摇晃。他在我的眼前喘息，俯身看着我。他炙热的体温，明明是拥抱着我的姿势，我却看不清他，感受不到温暖，只有冷热交替，麻木一片。眼里失去焦距，身下撕裂般的疼痛、钝痛，刺激着我所剩无几的神智。 我找不到终点的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肉体冲撞的声音，外阴部被睾丸拍打得通红一片。 好痛。 脑袋疼，腹部疼，大腿疼，下面疼，哪里都疼。 ……骨骼碎裂。脑海里浮现出了陆家好的脸庞。 陆檀说，她跳了下去，全身的骨头都碎裂开了。 “咔嚓”、“咔嚓”、“咔嚓”……延绵不绝。 “一副要死的模样。”陆檀说着，双手掐着掐着我的大腿皮肉，用力的，沉闷的，一下一下地抽插，“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我睁着眼看他，说不出话来，被顶到深处的敏感带时，才会忍不住呻吟几声，疼痛麻木过后的余韵，很爽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 可我已经没有资格说难过，也没有资格求饶。 我以为我会很开心，很满足，他终于属于我了。 可是没有。 我感到痛苦。 这不是做爱。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体内深埋的属于陆檀的阴茎，上面的筋络被我的穴肉紧紧吸吮着，我控制不住自己，他的粗喘声很好听，偶尔的闷哼声，最后几下猛烈的冲撞后，射进了我的体内深处。我被滚烫的液体刺激得手脚蜷缩，浑身痉挛，喉咙干涩得发疼，我的声音全被陆檀的声音掩盖住。 “黎杏……我不会肏死你的……” 我听到陆檀的声音，“我会慢慢折磨你，不论多久……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不会让你好过……” “你会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呈现出一种迷茫，抽离我的身体时我还看到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碎裂开的心脏似乎又要融化了。 我 分卷阅读48 咬着下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眼泪干涸后，全身的神经都被疼痛牵引着。 大腿根部的皮肉酸痛不堪，我像个等待着被继续肏弄的玩物，黏糊糊的液体从穴口里流下，流到座椅上，股缝里，贪婪地张着被肏开的穴口，隐隐约约的血丝，模糊进液体里。 脑袋上是酒瓶砸出来的伤，我时不时颤抖一下，被束缚住的双手早就被勒出了红痕，可我没有办法去管。只能呆呆地看着陆檀穿上裤子，步伐缓慢地拿出纸张，低下身给我擦拭着干涸的血迹，碰到了口子，疼得我痛呼出声，他便抓着我的脑袋往座椅靠背上一摁——我听到自己脑袋“嘭”的一声。 “别发出声音。” 陆檀的眼神阴沉得可怕，“听着就恶心。” “啊……”我虚弱地发出一阵气音，“好……” 他顿了顿，手上的力度轻了下来，我看着他的眉目，他盯着我脑袋的窟窿。 他“啧”了一声，又起身去拿了什么东西。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动作，镊子夹着残留的玻璃碎渣，碾着皮肉取出来，都是血，我的血好像都要流干了，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一句吃痛的闷哼声都没有。 我好像坏掉了。 他似乎有些迟疑，又仿佛下定决心。 将我的双手解开，我恢复了自由，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力气，瘫软在座椅上，下体的精液似乎也流完了，我下意识缩了缩身子，酸痛得厉害，肮脏破碎得厉害。 我任由他将我抱起来，又被放到地上，像拖尸体一样的将我拖到洗手间。 地面覆盖着一层毛毯，摩擦皮肉的力度不大，他始终抓着我的脖子，我难受得咳嗽了几声又立马止住，他一脸复杂地看着我，接着说：“自己洗。” 随后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只能费力地爬到淋浴开关的地方，抬起一只胳膊打开开关，花洒瞬间倾泻下来，哗啦啦地流水，浇灌了我的全身上下，水温冷得要命，却令人保持着清醒。 我试着调节水温，水温转热，将湿透的衣服撕扯开，我坐在地上被花洒不停地冲刷浇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花洒的水落入进我的嘴里，我闭着眼伸出手指，有些乏力地抠挖清洗着下体的女穴。 水声清晰，好像真的下雨了。 54 · 破败 概要：我也好想问为什么。 涂随说，做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肢体、语言、欲望，都能够得到发泄般的爽快。 他乐此不疲地告诉我，想要帮助我，弥补我情感上缺失的那一块儿，只不过从未成功，反而让我跟照猫画虎似的可笑。 对陆檀的喜欢，不是假的。可我说的话，陆檀都不会相信——这也是真的。 我沉沦于陆檀，无关其他。 我开着花洒发着呆，身上的液体全被冲刷干净，人却不停地颤抖，我靠坐在地上，后背冰冷刺痛，水流顺着伤口坠落，我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的后脑勺跟后背也受了伤。 等清理得差不多了，我才将开关关上，水声戛然而止，我试图站起来，后背靠着墙壁发力的时候，还是疼得我松了力气。 父亲常说我是没用的东西，我一直不以为然，直到遇见了陆檀，一次又一次地挫败，我先前的狂妄自大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陆家好死了。我睁着眼眸想象着。 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是因为听了我的声音受了刺激。 是这样吗？ 可陆檀的反应，看向我时眼里的憎恶厌恨，不是假的，崩溃不是假的，愤怒的殴打也不是假的。他因为痛苦和恨意挺入进我的身体，也不是假的。 我试探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是很疼，可比不得身下的肿胀酸痛。我没有了任何的情欲念想，只剩下了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试图忽略掉下半身的疼，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可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我正想着，门却被打开，接着脑袋便被覆盖上什么东西，身子也被浴巾覆盖包裹住。 陆檀将我抱了出去扔到了床上，丝毫不在意我湿漉漉发梢还滴着水的模样。 陆檀不说话，只是关了洗手间的门。我抱着浴巾，冷得瑟瑟发抖。这间屋子的东西很多，就像是临时找的一个住所，桌子、椅子、床铺，全堆在一起，乱得不像话。 我看着陆檀低垂着眉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跟打火机，动作熟练地点燃，仿佛瘾君子似的重重吸了一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用另一只手点着桌角。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我不知道。 又或者一直都会，只是没有让我看到。 我这才注意到桌上有几粒胶囊似的药，以及装水的玻璃杯，水已经被喝了一大半儿。我看得入神，只看了几眼便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涂随爱乱搞，有时候不行了就得靠吃药，以备不时之需。他告诉我这种药的药效很快，只要吃了，不用管公的母的，是人还是动物，都只想着做。他甚至还想送我几盒，可我觉得恶心，没有要，但也下意识记住了药粒的模样。 …… 一种难以言说的反胃感，我有点想呕吐。 原来下定 分卷阅读49 决心侮辱我，肏我，是一件很费力很挣扎的事情。我盯着陆檀的侧脸轮廓，又低下头看着紧紧抱着浴巾取暖的自己。 ……为什么。 陆檀也在问为什么。 我也好想问为什么。 陆檀抽烟的模样，皱眉的模样，在我的眼里无限放大。 他斜睨了我一眼，点桌角的手指停顿住，拿出桌子下方抽屉里的东西，他自己的手机。他随意点了几下，将音量开到了最大。 安静的房间里，突兀的声音总是清晰可辨的。 好像是录音。背景里堆积的笑声，属于男的，尖叫哭喊最后被堵住嘴的声音，属于女的。 属于陆家好。 我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直到听到末尾的声音——眼眸刹那间瞪大，我一脸震惊地看向陆檀。 那道末尾的声音说着：“你他妈完事儿了没有？等着你过来呢……” 语气里夹杂着不耐烦，我却听出来了，这是…… 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这是……”我已经傻了，试图寻求一个答案。 陆檀没有将录音关掉，而是对着我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扔到了我脸上—— “你还在跟我装什么？！” 录音里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污秽不堪、恶心、反胃…… 我捂着脸，又看到陆檀将那个玻璃杯也扔了过来，下意识一挡，那杯子与我的胳膊相撞，直接摔落到了地面，碎掉了。 陆檀走了过来，坐到旁边看着我，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呈现出不正常的颤动，就那样看着我，缓慢地说着：“黎杏，你真该死啊……” 55 · 害怕 概要：我的记性很差，总会下意识忽略、忘掉一些事情。 我的记性很差，总会下意识忽略、忘掉一些事情。可在陆檀的事情上我总是激进的，很少忘掉关于他的——包括陆家好。 可是在见到陆檀之前，我是全然不知陆家好的。 可那录音里的声音，确实是我。 不耐烦的语气，混杂在背景音里，显得突兀跟诡异的和谐，仿佛真在现场一样。我惶恐不安地看着地上碎掉的玻璃杯，属于我的声音还在回荡，一刀一刀地剜着我的心脏，摊成一堆肉泥。 “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了？”陆檀询问着我。 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办法反驳。 是我的声音没错，可不该出现在这段录音里。 我看着陆檀的眼睛，想告诉他“不是我”——可这声音就是我，但绝不会是在那种情况下说出来的。 哪里不对劲。 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情况就像亲身走进了沼泽地里，不管如何挣扎或是压根不动，我依然会陷入进去，越陷越深。 “家好呼救的时候，你在附近吧？” 陆檀一只手扶着额，似乎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指间还夹着烟，点了几下，有烟蒂落到我的胳膊上，一阵烧灼的刺痛感，他朝着我呼了一口气。 “咳、咳咳咳……！”我捂着嘴下意识咳嗽了起来。 我闻不来这个味道，只觉得呛人。 “……我没有在附近。”缓过来后我试图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我的声音，但是我真的没有……没有在附近，我根本……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费力地回忆着：“涂随……涂随很喜欢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儿，白天还好，晚上基本都是那种……很奇怪的活动，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每次都会拒绝……我跟他说话一直是这样的，就偶尔，这句话我还记得，是我……我心情不好，想去吃火锅，大晚上的叫他出来，可他一直含糊啰嗦，也不知道在干嘛……”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我抬眼看着陆檀的时候，他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好像在看跳梁小丑一样。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灵魂也堕入冰窖。 如果说，接了陆家好的电话导致她情绪失控……导致她死亡，那我确实该愧疚，甚至赎罪。 可是，在我完全不明缘由的情况下，录音里清晰的惨叫跟声音，末尾里属于我自己的声音，相辅相成，就像约定好了似的，就这样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见我没声了，陆檀说：“说完了？” 我只能看着他，看着他一脸麻木的神情。 录音结束了。 他停顿了好几秒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到了，忽然笑了一声，对我说：“你知道家好怎么死的吗？” 我不敢回应，只能小声地呼吸。 “你上个星期，送了我一份礼物，记得吧？” “……” “我问你记得吗？”他提高了音量。 “……记得。” “好，很好，还记得。”陆檀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一会儿闭着眼一会儿睁开，似乎在整理思绪。 接着，他神色魔怔，语气缓慢地说：“她问，背包里装了什么，我说别人送的礼物，她说，粉粉嫩嫩的包装盒，是不是小姐姐送的呀，小姐姐真可爱……” 陆檀的手指抚摸过我的脸庞，“她说肚子饿了，我收拾好东西后便去了厨房，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礼物盒。” “她看到了什么？”指腹带着烟草的气息，“我问她，是什么礼物？” “没有回答我。” “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回答我。” “……我走出厨房，没有看 分卷阅读50 到人。” 陆檀的手指缓慢向下，摸到了我的脖颈，又按在了跳动的脉搏，指腹摁下去，感受着我的颤栗。他的眼很漂亮，像夜空，隐约能察觉到稀少的星星。 “……只听到了楼下忽然炸开的尖叫声。” “老人、小孩、年轻人……吵闹的声音。” “……我没有过去看，我没有好奇地看。” 他每说一句，手中的力度便加重一分，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窒息感跟绝望感充斥着我的世界。 陆檀还在说：“警察也来了，警车的声音，红的，蓝的，还有脚步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敲响了我家的门。” “他们说，有人跳楼了。我说，啊，那关我什么事。” “他们似乎还想跟我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说着节哀顺变。” “然后……” “别说了！”我猛地推开他，“不要说了！” “急什么啊，黎杏？” 陆檀现在的状况很奇怪……先前那些发泄般的行为让我感觉到疼痛——现在的陆檀让我感到害怕。 他朝着我微笑，“我还没有讲完。” 56 · 放过 概要：他关了灯，世界都黑了，看不见他了。 “家好，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那时候还小，陆檀正在坐沙发上看书，旁边的父母一时兴起似的询问陆家好。 她却没有多犹豫地这样回答：“我喜欢哥哥。” 他听到妹妹这样说着，翻页的手指都忍不住顿住。 再然后，便是陆家好因为有了新朋友后恢复常态，跟他说小姐姐哪里都好，就是不会说话。他只能忍着不说，脑海里全是黎杏偶尔与他人笑得开心的脸庞。 他只能说，不要去相信莫名其妙对你好的人。 陆家好不以为然，只是回答：“哥哥，你不相信她，那总得相信一下我吧？” 固执，也不知道黎杏到底跟她打字交流了一些什么，能让她这么护着…… “哥，拜托啦，我真的挺喜欢她的，你要是能跟她在一起的话，我也很开心。” “……哦。” 他只是这样淡淡地回应，陆家好以为他还不情愿，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看到了陆檀微勾的嘴角。 她一脸的惊奇：“……哥！你是不是也喜欢……” 陆檀嘴角的弧度收敛，打断她：“没有。” 可陆家好还是笑着打趣他，陆檀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回想起她先前颓废痛苦到自尽的地步，那样漂亮的眼，却总带着泪水跟绝望。现在似乎恢复过来了，原先的不自然也逐渐散去，她好像真的走出来了。 这一点要说黎杏没有功劳，也是假的。 可陆檀却还是知道，只是没有让她再发现那些能刺激到她的东西，一旦刺激到了，大脑就会不受自己的控制，心里的阴影一直挥之不散，会比先前还重。 ……他确实，试图去相信黎杏了。 相信黎杏不会伤害陆家好。 相信黎杏对自己，也许并不是一时兴起。 可是。 “然后……家好就没了。” 陆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自嘲地笑了下，没有再跟我具体描述当时的场景。 我松了口气，却还是解释着：“我……那录音，我当时真的没有在现场……我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啊，陆檀……我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我忽然闭上了嘴，我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涂随跟我讲陆家好的遭遇，他告诉我，那些侵犯了陆家好的人里面，有个是……陆檀的前男友。 …… 好像有些事情，有解释的余地。 可是此情此景里，我呆呆地看着陆檀，心里想着这样猜测是不是不对，他那么疼陆家好…… “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我缓慢地说出这句话。 “信你，或者不信你，又能怎么样？” 是啊，又能怎么样…… 陆家好、陆家好她…… 已经死了。 他缓慢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虽然碎裂开，却还能点东西——他给我看了一个录像的署名：家好。 一瞬间，少女的惨叫，被液体沾染浑浊的脸庞，一声比一声高亢的笑声、哭声，尽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他说：“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连带着录音，一起送给我的。” “家好她一声不吭地将相机抱在怀里，从家里的阳台跳了下去。” “全是血，相机也变得七零八落，跟她一起碎了。” “礼物盒里，还装着录音，以及备份的录像。” “……就好像知道她会因为看到录像而崩溃，寻死。” 白昼灯光下，我的脸一定惨白僵硬得像鬼。 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我……不是我送的……” 录像……？录音……？怎么会是这种…… 嗓子眼一口气堵着，我好像快要窒息了。 “是涂随，是涂随送的！他说，他说……！” 我禁受不住哭出声，情绪崩溃到了极点，呼吸都艰难起来，抱着还在发疼的脑袋，一遍一遍地说着：“我没有强暴陆家好！都是涂随！是涂随！都是他！录像跟录音都是他给的！不是我！这不是我要送的礼物！” 为什么会这样 分卷阅读51 ？ 他说，会是惊喜。 也说了会是惊吓。 是我自己蠢，完全听不出来，感觉不出来。 “呵。”陆檀扯了扯嘴角，“可是，是你送到我手里来的，黎杏，源头是谁，还重要吗？你会付出代价的……你已经付出代价了……” 他好像还是不信我，不管我怎么说，在他眼里都只是口说无凭，都是借口，都是谎言，都是胡说八道。 “人在冲动下总会说出不理智的话或是行为。我原本以为我不会这样。” 陆檀站起身，将烟蒂碾在烟灰缸里，呼出一口气，“可我这样做了——我还把你强暴了。一个男人，虽然你长了个女人的东西，可你就是个男人，你的喉结，你发出的声音，都让我想起了不好的东西。” “我不想再跟你继续耗下去了，黎杏。” “你确实该死……可我不想死。我没有必要因为你，失去了妹妹又失去自我，我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好不好？” 他关了灯，世界都黑了，看不见他了。 57 · 杀意 概要：他给了我一套衣服裤子，让我滚。 他给了我一套衣服裤子，让我滚。 我缩了缩脖子，将衣服裤子穿好，试图再解释些什么，却都被无视或者打断。擦干净眼泪，感到乏力颓废。 忍着浑身的酸痛感，我勉强站起身，迈开艰涩的步伐，在黑暗中试图摸索着地方。陆檀在黑暗里一言不发，随后打开了一扇门，再毫不犹豫地伸手将我推了出去。 “嘭！” 我勉强稳住身形，回过头时看到的便是被用力关上的门。绑我的是他，放走我的也是他。 我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晚上的风有些凉，脑袋的痛从未停止过。我蹲在门口摸了摸自己的裤兜，下体拉扯开的疼，只能咬着牙忽略掉。 门又是一开，我连陆檀的脸都没看到，就看到了一部手机被他扔了出来，是我的。 门又被“嘭”的一声用力关上。 “……” 我盯着大门半晌，才将手机捡起来。 一时之间感到无所适从。在陆檀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气愤发泄的时候可以绑走我折磨我，冷静下来后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我赶走。 我好像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说不难过才是假的。 好疼。 我想碰一下脑袋，又收了回去。 好冷。 我呼出一口热气，捧在掌心里。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狼狈。 我抱着胳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该去哪里。 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快十二点了，路灯的光芒微亮。我揉了揉哭肿的眼睛，走路时下体摩擦的不适感，觉得人生无望。 我脑海里仔细回忆着那些新闻里，被强暴过后的少女悲痛欲绝到自尽的地步，害怕人群害怕流言蜚语，我虽然也难过，但也没有到要自尽的地步，我只是觉得难过。 ……难道这就是涂随说的，我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双手忽然一紧，呼吸都急促起来。 对啊……涂随……涂随……涂随…… 我又将手机拿出来，恰巧一个电话打进来，我被这一下震动吓得摁了挂断。是涂随的号码，我记得很清楚。 我以为我没有生气这类的情绪，可在这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撕碎一切的冲动想要破笼而出。 我手抖得厉害，咬着牙僵硬在原地里。 一条信息、两条、三条…… 涂随：黎哥，你人跑哪儿去了？我去你家找你也没见着你人。 涂随：我最近跟其他哥们儿玩儿疯了，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就没叫你，不会生兄弟气了吧？ 涂随：哎，我俩谁跟谁呀，那交情……至于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复吗？ 涂随：真生气了啊？因为什么啊？那个陆檀？哎，我都说好几次了，那家伙就一张脸长得凑合，没其他优点，都让你放弃找下一任了不香吗？ 涂随：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之前见你调戏那些小男生怎么没见这么专情呢，真是…… 涂随：喂喂喂，黎哥，黎杏哥哥——收到请回话。 …… …… 最后一条，是刚刚不小心挂断后发来的。 涂随：挂我电话干嘛呀？出事了吗？ “嗤——”我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气笑的。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署名“涂随”的电话再次映入眼帘。 我收敛住笑，手动滑开接听，放到了耳边。 “黎哥，”涂随吊儿郎当的嗓音响了起来，“您老人家终于舍得接电话了呀？可让小弟我苦等。” “诶，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去接你？出什么事儿了？” “……你会不知道我在哪儿吗？”我毫无情绪地回应道，手脚被风吹得冷凉。 “……嗯？这是什么话啊，黎哥？”涂随语气倒是没变，“我这是在关心你，你看你，这么晚不回家，你爸爸都不担心你，估计是觉得你又自己出去鬼混了，只有我会来关心你。” “他的确不关心我。”我冷笑着说，“哪能跟你比啊。” “哈哈，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黎哥你这么夸我，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啦！” 沉默 分卷阅读52 了一小会儿，我语气很轻地说了句：“你配吗？” 那头似乎愣了愣，“……啊？黎哥？” “跟我装好兄弟这么久，累不累啊？” 我站在路灯下，脚踩着自己的影子。路灯将我的影子拉扯得很长，我垂眸看着，影子与其他的事物交叠重合，就像看到黑漆漆的怪物在扑向我，要啃掉我的脖颈。我静静地等待着回复，涂随也沉默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分钟，我又说道：“在你沉默思考，该如何回应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 冷风忽然吹得很大，我却只觉得紧握住的手心灼热。 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铁柱味儿，很快又被风吹走。 “我在想关于杀人的事儿。” “想杀人……想杀你。” 58 · 医院 概要：不知道过了多久，涂随的声音才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涂随的声音才响起来：“黎哥你说了什么？刚刚信号不太好，我才从停车场出来呢。” 他的语气平缓，自顾自地继续说：“跟你当好兄弟怎么可能是装的啊，累什么累，黎哥你多虑了啊。” 他这样回答着我，好像真的没有听见后面的话。 “后面的呢？”我回应道。 “什么？” “后面我说的没听见吗？” “啊，真没听见啊，你再重复一遍？” “……重复个屁，我说我想把你杀了。” “哎，黎哥就会开玩笑。” “那不就得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努力压制着某种情绪。 不该这么沉不住气说的。 我思考着，跟个傻子一样。 要见到本人……要见到本人才行。 “你现在人在哪儿？” “常去的那个酒吧，准备找妹妹玩儿。” “哦……” “黎哥，要不要过来一起啊？带你玩儿。” “……不要。”我不想去酒吧那种地方，很恶心。 “那你现在人在哪儿呀，我可以接你回家里去。” “……发位置给你。”说完这句我便挂断了电话。 将位置发过去后便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像连站都要站不稳了。我看不到自己的伤势，只能下意识靠向路灯柱子上，试图缓和一下。 眼前似乎有黑雾重影，我似乎出现了某种幻觉。微微俯身，一只手垂落，一只手难受地扶额，手背都是冷汗，冷风掠过的时候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 好像有路过的人在我身前停了下来。我皱着眉抬起头，神色一僵，下意识叫了一声：“陆……”又止住。 眼前的人穿着附近某所高中的校服，身量挺拔，怀里抱着一本书，看不清名字，皮肤被路灯映照得近乎雪白，与陆檀有几分相似的眉目显得颇为稚嫩。 此时此刻，这个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几乎停顿了一会儿就回忆起这个人是谁了…… 是先前住陆檀家里第二天，那个跟涂随一起进来的。 我记性一般很差，偏偏这件事记这么清楚。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陆檀似乎很反感这个人…… 这人这么盯着我干嘛？也认出我来了？ “……有、有事？” 他盯了我半晌，我难得有些局促地开口，不知道是因为对方那仿佛在看蝼蚁的姿态，还是因为那张跟陆檀尤为相似的脸庞。 让我完全不能冷漠对待。 这人看了我半天，忽然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开口询问道：“要去医院吗？” 我：“……啊？” “你这里有道很深的口子，还在流血。”他说。 我用手摸了摸脑袋，摸了一手血，好像是冷的，难怪一直觉得头晕目眩的…… “……” 我看着他的脸庞，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种魔怔，总有种是陆檀站在我眼前的错觉。可我是被陆檀亲手推出来的，不可能是他……这个人又跟他那么像。 真奇怪。 陆檀还有兄弟之类的吗？脑海混乱地想着，搅成一团。 “你……” 脑袋的疼还在突突直跳，刹那间占据了脑海，我思绪一断，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医院里。 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我睁开眼，只看到了天花板的白。动了一下身坐起来，脑袋便是剧烈的疼痛，痛得我眉头紧锁，下意识用手捂住脑袋，摸到了一层布料——是纱布。我又顺着轮廓摸了一下，是沿着我的脑袋捆了好几圈。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是穿着病号服的，想下床却又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打着吊瓶输液。我抬头看了一眼挂着的药瓶，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诶？你醒了啊！”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吓得我人一抖，我回过头，只看到了一位长相清秀的护士正对着我笑。她拿着病历本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还疼不疼啊？”她问我。 我点点头，疼得厉害，但还能保持清醒。 “唔，应该是麻药效果过了。”她说着，“疼得厉害的话回头要不要再给你开点止疼药带回家？” “我……不用……” 我摇了摇头，完全处于懵逼茫然的状态，“那个……送我到医院的人呢？” 虽说还有些懵 分卷阅读53 ，但我还记得昏过去前的事。 “他啊，给你买早餐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护士一边回答我，一边给我调整输液的吊瓶，“这瓶输完也就差不多啦，还不舒服的话可以再躺着睡会儿。” “啊，谢谢。”我回应道。 “哎，不用谢不用谢，倒是你自己注意点啊，伤势那么重了还不尽快来医院处理，你朋友都以为你要失血过多死了……” “我朋友？” “就送你来医院，守着照顾你一晚上，现在还给你买早餐去的那个。” “哦……这样。”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但看你醒过来也基本没什么事啦，打起精神来！我也要去看其他的病人啦——你现在想不想上厕所？用不用我扶你去？” “不用了，谢谢。” 护士点点头，“有问题可以用呼叫铃叫我。” “嗯。” 房间宁静下来，这单调的白蓝色调交叠，沉闷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在床头摸到了手机，上面是好几通涂随的未接电话跟消息，大致内容就是我给的地点没见到我人，我又耍了他之类的，好过分哦。 到底谁过分？ 我看着信息脸色一沉，却强迫自己回复道：就是在耍你，活该。 没过多久，涂随也回复了过来：哎！我的好大哥！你终于活了啊！我为了接你，把妹妹们都抛弃了，你不感动就算了居然还整这一出？我站那儿等了你老半天，后面还找了半天，硬是没见着你！你不知道晚风有多冷，我差点冻成憨批。 我：冻死了最好。 涂随：……有没有爱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去哪儿了啊？一晚上没回去叔叔阿姨真不担心你？ 我自嘲地笑了笑：担心我干嘛，我没惹事儿就不错了。 涂随：说的也是——所以你人在哪儿？！问半天了都！ 我：……给你发位置吧。 涂随：行！又发位置我立马洗漱穿衣过来找你！马不停蹄！麻烦不要再乱跑了谢谢！ 涂随：诶不是，怎么忽然跑医院去了啊？ 我：去医院还能干嘛？ 涂随：……说的也是，等着。 我：行。 …… 我等着。 59 · 回家 概要：手机快没电了，我留着电量保持联系。 手机快没电了，我留着电量保持联系。闭上眼试图假寐一会儿，睡不着，精神处于紧绷的状态，我又试着盯输液的吊瓶才勉强平复下来。 液体还在缓慢速度地流淌，我却好像能看见有血在里面——是我自己的血，融化在一片透明里，污染了一整瓶的药液。我甩了甩脑袋，血消失了，又是幻觉。 没办法，我只能将脑袋靠在墙上，试图去掉这抹焦虑。这时，房门开了，我望过去，又是那个人，他看到我醒来似乎也不例外，只是将买来的早餐跟水果放到旁边，对我说：“喝点水？” 我点头，他就真给我倒了杯水，水温暖和，受了一夜的冷凉慢慢缓解下来。 可我的手还是颤抖得厉害。 “现在感觉舒服点了吗？”他问我。 “嗯，好多了，谢谢。” 我盯着他的眉眼，“你叫什么名字？” “晏琛。”他倒是没有什么犹豫便回应了我。 “哦。”我想了想，“我叫黎杏。” “……我知道。” “你知道？” “听陆檀偶尔发牢骚的时候说过。” “……啊。”我微微睁眸，“陆檀啊——你跟他是兄弟吗？或者亲戚之类的。” “……嗯。” “难怪长这么像。”我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这人简直是问什么答什么，虽然跟陆檀先前那样冷冰冰的模样差不多，不过相比较起来还是要好说话一些。 他没什么情绪上的反应，只是回应：“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还有谁这么说你？” 他不说话了，似乎是懒得回答。那瞟我一眼仿佛在看空气的眼神太像陆檀，我不由自主地感觉躁动，心脏那块儿，我好像快要分不清看不清了。 “谢谢你愿意送我来医院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重复一遍。 “不用。”晏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小刀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回应，“任谁在路边看到一个满头是血奄奄一息的人都会救。” “不对。”我说，“反正我撞见了，我会下意识跑……万一这个人是尸体呢，已经死了呢……撞上了反而染上一身腥。”我也不清楚自己想表达什么，可能就是单纯地觉得，晏琛救我，不会只是单纯地路过。 那地方人那么少，我漫无目的地走了那么一段路，连一只狗一只猫都看不见，好像被遗弃的荒凉地。确实适合违法犯罪——就像陆檀在我身上做的。 啊，又想起陆檀了，想到他就头疼。 “没有万一。” 晏琛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你脑袋上的伤……” “是陆檀弄的吧。” 啃咬苹果的动作一顿，我咬下的果肉咽下去，看向他的脸庞，没有恶意，也没有探究，有的只是平静，就好像知道陆檀给人开瓢这件事，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又咬了一口，一边僵硬地吞咽一边点头，“嗯。” 他的眼睛颜色比起陆檀要稍微浅淡不少，只是仿佛感叹地说着：“难怪缝了十几针。” “一般人这么打……早躺医 分卷阅读54 院了。”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那时候已经被打懵了吧，还有陆檀跟陆家好的事情一起堆过来，我没办法思考太多自己的事情，连受的伤都下意识忽略。 “所以我不是一般人，我头铁。” 我故作轻松地回应，“你怎么知道是陆檀弄的？亲眼看到的？那其他的也看到了吗？” “……” 他又不回应我了。 我忽然觉得这人很没意思，比陆檀还没意思。 涂随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晏琛买的早餐吃了大半。 他倒是收拾得人模狗样，只是在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忽然一变，惊讶道：“哥！你是被人打了吗？” 我：“眼睛不需要可以给需要的人，这他妈需要问？我还能自己给自己开瓢？” “也是你。”涂随倒是认同我的说法，一如既往的狗腿样儿，注意到晏琛后还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晏琛微微点头便起身走了出去。 涂随便连忙凑过来摸我的头，“哎，谁干的啊？下手这么狠……黎哥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我直接拿刀跟那人拼命！” “是陆檀。”我不咸不淡地看他，“你去砍他啊。” “……算了吧，黎哥你都甘心让对方给你开瓢了，我要砍他你不得砍我啊？” “嗯——说的也是。” “毕竟是能把自己前男友打进医院的男人……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该给你送医院来啊，怎么是那位小帅哥陪着你呢？”涂随朝我嬉皮笑脸，“不瞒你说，我感觉他跟那个陆檀还……蛮像的，也不单单是五官跟长相，就是那种时不时疏离的态度……若即若离的。不过他要比那个陆檀好点儿，可能心还要善良一点儿……” 我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话，心头只想冷笑。右手深深陷进病床的床单里，我几乎是用尽力气地攥紧床单，忍得厉害，才没有提起身旁的吊瓶往他脸上砸。 “黎哥，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你管我。” “那你这瓶吊瓶好像快完了，要叫护士过来帮你取输液针吗？” “……不用。” 我看也不看地将左手的输液针一拔，完全感觉不到痛意似的站起身，涂随指着我的左手背，“黎哥……你飙血了。” 懒得管，可昨天已经流太多的血了，不得不管。我让涂随将床旁的医用棉签递给我，好在血没流多少，不一会儿就止住了，我按压着手背往外面走去。 现在这个时间点还算早，医院付钱的窗口排队的人不是很多。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晏琛，看着他毫无情绪地跟窗口里的人说话，付完钱后又缓缓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输完了？”他这样询问我。 “嗯。”我点点头，“你微信或者支付宝账号发给我？我回头给你把钱打过去……” “不用。” 晏琛说着，却还是给我说了手机号码，一字一句地说着数字让我保存，末了又添加一句，“不用还。” “那你这……”我有些局促地回应。 “以后需要帮助，可以叫我。” “你为什么……” 我不认为他是看上我了—— 毕竟没几个人像我一样脑子抽了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会喜欢陆檀。但他给我号码总归是有理由的，就像是存了什么私心，又像是知道我以后可能真的需要什么帮助，比如说，走投无路的时候。 这种设想是无厘头的，可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恶意，我便欣然接受了，然后我点点头，转了一笔钱过去。 该还的人情还是得还，不然以后算账也怪尴尬的。 晏琛也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走了。 我回了病房，涂随正好去上厕所，我连忙将衣服裤子换好，又倒了几杯水喝才缓和下心情。 一想到等下回到家可能会发生什么，我就平静不下来。 我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走出病房后恰好碰到刚洗完手正在用纸巾擦拭手指的涂随。 涂随说：“可以走了吗，黎哥？” 我说：“可以啊。” “哎，黎哥，商量个事儿呗，我今天就待你家里行吗？我爸又查我水表了，旷课旷太猖狂了，狗比老师又打电话到他那儿了，我今天回家基本是等着挨揍了，可能还是男女混合双打……”涂随一脸惆怅地说着。 “行啊——你想待多久都行，待到死都没关系，我还可以替你收尸呢。”我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黎哥你怎么一直提死不死的啊……被陆檀开瓢受了刺激？不值得呀黎哥，听我一句劝，这陆檀哪……” 他又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我懒得再回应。 60 · 摔碎 概要：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安静。 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安静。 只剩下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她看到我俩进门还会恭敬地称呼一声“少爷”，我却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面熟，随口应付一声就穿上拖鞋进去。 “少爷，您……” 阿姨似乎犹豫地指了指我的脑袋，“要不要告诉……” 我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我不喜欢她在我面前提及自己的父母，哪怕只是称呼。我说“不用”，她看起来有些担心但也没再说什么，自己下去做事去了。 “嗯？叔叔阿姨都不在啊？居然这么早就出门了。” 涂随换上鞋，从后面一把环绕过我的脖颈抱住我，“虽说来你家这么 分卷阅读55 多次了，但我也没怎么参观参观，可真大啊——” 他自以为是的亲昵举动令我恶心，我满脸嫌恶地将他手拿开，“别他妈碰我。” “今天火气很旺盛啊。”涂随这样说着，却也将手缩了回去，“陆檀为什么要打你啊？跟我说说呗。” 我抬脚走上三楼，他也跟在我背后。 走到阳台的时候，我呼出一口气，转过身看向还在打量四周的涂随，说：“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涂随一脸莫名其妙起来：“我为什么会知道啊？他一个凭一己之力就能把一个跟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前男友打进医院的人，我能知道什么？我最多知道他武力值还行。但打你的原因如果靠猜的话，也最多猜他是虐待狂，而你是受虐狂。” “毕竟你要不是受虐狂，这个时候就该去报警，或者告诉叔叔阿姨你被人开瓢了，再报复他。”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还颇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地点点头。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从与我差不多的身高，再看他的穿着，以及总是对我狗腿，无话不说的姿态，他好像从没有过秘密，尤其是对我。 “怎么了？又这么看着我。”涂随一边说着，一边靠向阳台的栏杆，“黎哥你有心事儿的话，可以说出来的，憋着多难受啊。” “……你也知道难受啊。”我缓慢地说着。 “啊？” “憋着多难受啊，涂随。”我看着他的脸庞，“你还要跟我装傻装多久啊？” “装傻？什么装傻。” 哪怕心头已经确认了，我还是强忍着钻心的冷意询问道：“……是不是你？” “黎哥，你搁这儿跟我打哑谜呢？有事儿说事儿行不行啊，什么叫我装傻，还问是不是我？我当然是我，我装傻我怎么不知道？” “礼物、录像、录音。”我一字一句地说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凌迟自己的心脏，七零八落，“是你放进去的吧。”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看见涂随的神情微滞，又在一瞬间缓解开，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思考不过几秒又觉得没什么，那样。 “对。”他一脸坦然地说着，“是我放进去的。” 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 “……陆家好死了。”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冷得我喘不过气来，“因为这个礼物。” “对。” “……对什么？” “我说你说得对啊，录像跟录音都是我放进去的——陆檀收到礼物，也确实受到惊吓了啊。” “很有意思啊，不是吗？”涂随嘴角忽然勾起，露出一抹令我感到陌生的笑。 “你什么意思？”我睁大了眼瞪着他，抑制不住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你他妈……你他妈的……涂随……老子他妈的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如你所愿啊？”他倒是笑得开心，“你想要陆檀受到惊吓，我就帮你送了一份惊喜，不好吗？” “好……好……好你妈！”我抬腿往他腹部猛地一踹，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脑袋往栏杆上撞了十几下，“你怎么可以骗我……！去死啊……！你给我去死啊！” “哈、哈哈哈……” 栏杆猛烈地晃动，我看着眼前的血，都是他脑袋上的，他却还发出一阵笑音，“有意思啊，有意思啊……玩弄他人的感觉真的很棒，黎哥……真的很棒……” 我气得又给了他一拳，双手勒住他的脖颈，“还手啊！你他妈还手啊！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咳咳、咳、咳咳咳……” 涂随双手伸展地摊开，任由我掐住他的脖颈，他一边咳一边笑，像疯了一样，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被滴落的血液覆盖，触目惊心，“黎哥，你可以体会到的吧……毕竟我俩是好兄弟，我俩是一类人……你会懂我的吧？” “我跟你才不是一类人！！！”我收紧手中的力度，摸着他跳动的脉动，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 “嗯？怎么会呢？” “对，就像这样，用力点，勒住，最好把我勒死。”涂随脸上的笑意很刺目，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不懂事的孩子，“我俩都是怪物，喜欢伪装成正常人的怪物……” “其实都是连共情能力都没有的怪物……” “你他妈胡说什么呢……我喜欢陆檀……” “对，喜欢。那你喜欢的是那张脸，还是他这个人？”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 涂随却一口打断了我，“那为什么会对着那位跟陆檀长得很像的人发呆？” “一次、两次、三次……” 他声音很小，细细地数着，我感到毛骨悚然。 “嗯？回答我啊，黎杏。” 他没有再叫我“哥”，语气也变得令我陌生。 “……” “黎杏，我们认识多久了啊——我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没有那个陆檀久吗？”他询问着我，抬着眼看我。 “……” 我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想跟我当好兄弟的是你，想利用我的也是你。”涂随笑得诡异，“可从始至终，我都没把你当成好兄弟，我只是……比较贪，不想跟你只是当兄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眼睛发红的看着他，手上的力度下意识一松。得了这个空隙，涂随立马起身抓住我的双手将我束缚住，我皱眉跟他滚到一 分卷阅读56 旁地上，互相殴打起来。 他还在开怀地笑，抓着我的脑袋，染上血红的脸庞露出有些病态的笑：“黎杏，礼物是你送的，陆檀是你亲手摔碎的……” 我不知从哪儿爆发的一股力量，硬是跟他纠缠过程中将他又推到了栏杆上，我感受到栏杆剧烈的晃动，他也跟着在晃动。这次他却没有刚才那样反抗，反而很开心地说着：“哈哈哈……啊……你把我杀了也没用。” “礼物已经送了……” “陆家好已经死了！什么都没用了！” “陆檀不会喜欢你，不会爱你……” “只有我……” …… 晃动的栏杆忽然坍塌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涂随从我眼前消失——肉体坠落的沉闷声响，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咔嚓”、“咔嚓”、“咔嚓”…… 精神紧绷，我向下望去，只看到了涂随倒在血泊里，那满是鲜血的脸庞……他费力地勾了勾嘴角，对我露出了最后一个笑。 而后我听到了一楼阿姨的尖叫声。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全是血红。 分不清是我自己的，还是涂随的。 61 · 代价 概要：我不再拥有无法无天的权利，也终将为此付出代价。 我不再拥有无法无天的权利，也终将为此付出代价。 天气蒙了一层雾，化不开的水汽，这天很混乱。 混乱到父亲什么时候赶回来的也不知道，我听到了许多种声音，像从外界传来的，也像从自己身上传来的。我听到父亲的谩骂声，怒发冲冠地指着我，他的声音全部被屏蔽，我只看到他怒目圆瞪的丑态，滑稽无比。 他甚至需要喝一杯水缓和一下心情，另一边的母亲靠着墙哭成了泪人，而我只能呆滞地看着他们，呼吸一下就感觉有千万的刀片狠狠刮着肺部，一蒸腾开，全是不干净的血。双手死死地交握着，先前的血液早已干涸，我不停来回地搓弄，脑海里全是触目惊心的红。 涂随嘴角的渗人弧度，满脸的鲜血，在脑海挥之不散…… 红的，全是红的。 胃部忽然一阵翻滚，我不顾父亲愤怒的咆哮冲向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实在是没吃什么，吐了很久，吐到最后只有泛酸泛苦的胃液，眼泪都被逼出来，仿佛被呕吐物恶心到，被血红侵犯脑海后下意识的反抗。 我掐着自己的脖颈，好像这样就可以将不干净的东西一起吐出来，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闭上便是那张可怕的脸。 吐完后便连忙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不停地漱口，不停地吐水，我瞪大着眼眸看向镜子，四目相对，只看到了目眦欲裂的自己，在不停地仰着头呼吸，像鬼一样陌生极了。 我又低下头狠狠搓洗着手指，神经质地将手指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搓红，还不够，思绪很乱，焦虑还在，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黎杏。”脑海里有什么声音响起。 我受到蛊惑似的，抬起头再次望向镜子——瞳孔微缩，里面的人忽然变成了涂随，他与我四目相对，朝着我笑——慢慢的，血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脑袋缓缓流下，流过眼角，流过嘴角，流过下巴，缓缓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我听到自己骤然清晰无比的呼吸声，像哮喘病人似的狠狠呼着气，吐着气，来回反复。 “哐啷”一声，洗手台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我一手扫到地面，物体接触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耳边涂随的声音还在，我又看向镜子，涂随还在对我笑，还有无数只手，挣扎间视线忽然模糊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像是在发泄，他的声音未曾离开半步。接着，我崩溃地大叫出声，声音才缓慢消失…… 母亲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连忙跑过来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被扔到地面，杂乱不堪的物品，以及我正狠命踩着地上镜子的画面。碎渣掉了一地，我仿佛陷入魔怔似的不停踩踏着，镜面裂开，显露出我破碎的脸庞。 母亲不知道在跟父亲说什么，父亲的神情很差，从没见过松懈的眉头锁得更深，他盯了我半晌，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到后面被母亲拉走，走出门外，坐上父亲的车。他俩的神情肃穆，父亲时不时闭着眼揉自己的眉头，似乎很痛，母亲则是一直握着我的手，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我也不知道涂随去哪儿了—— 从栏杆摔落下去，骨骼都碎裂开的声音，全是血啊，还能活下来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到他对我笑，看到自己掌心全是血，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了。 车还在行驶，我的心情在踩碎镜子后缓慢地平静下来。我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但看父亲头疼的模样，估计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我又惹了个大麻烦，涂随不管有没有活着，他的父母也不会放过我，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啃咬起指甲。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父亲拉住我的时候很用力，好像在忍着怒火，他说：“你除了会给我添麻烦还会什么？！你到底是活着干嘛的？！” 我以为我听到这句话会难过，却没有。 只有麻木，听到无数次后只剩下麻木。 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 好像真的，没有人会需要我。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拜托老师了…… 分卷阅读57 ”我听着父亲对一个陌生的女人这样说道，他脸上的表情很疲惫。 “……不是啊，黎先生，您家孩子他……”中间省略了什么话，我好像听不清，“这样不好的吧，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待在什么地方，精神方面真的……” “拜托了，老师……”父亲还是重复着这句话，他的表情像是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我竟然在父亲的眼里看到有泪光闪烁，一定是幻觉。我看着父亲似乎还给老师给了个红包，很红很红，里面也是红的。 “那……” 陌生女人似乎也踌躇犹豫着，最后还是咬牙答应。 她试着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我还是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她，她问我的名字，我如实回答了。 似乎没问题了，她又跟我的父母说什么，母亲还是哭泣的模样，却还是勉强对我一笑。直到陌生女人拉着我的手往房子的里面走，我离父亲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回过头看向父亲的脸庞，他满是失望地看着我。 门一关，我被隔绝开了世界。 跟在被父亲称作“老师”的女人背后，我看着四周陌生的设施跟房间，大脑片刻的空白掠过。不安的感觉蔓延开，尤其是在被带进一个房间里的时候，这种感觉被无限放大。房间不大，却几乎装满了人，都是男生，跟我差不多年纪的。 他们或许疑惑，或许惊讶地看着我。 “黎哥！” 人群中不知道谁叫了这么一声，这些人都没抬头，或许都不姓黎，于是我回过了头，只看到了……小弟。 涂随的小弟，正朝着我挥手。 62 · 糜烂 概要：我没有走过去，只能背靠着墙不知所措。 我没有走过去，只能背靠着墙不知所措。 小弟倒是不介意，穿过人群向我跑过来，他笑的样子很傻，自来熟地问我：“黎哥，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啊……” 我没有回应，只是动了动眼珠瞅他，他却被我瞅得发毛，手指挠了挠头，自顾自地说：“哎，黎哥，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啊？我是因为在网吧跟人打架了……把人开瓢了，来这里说好听点是改造教育，说难听点就是当免费劳动力。” “不过按理说，黎哥你这条件也不该进来的啊，还有你脑袋这顶的纱布块，也被开瓢了吗？不是说不会接收伤员之类的进来吗？什么无良狗地方哦……”他面露不瞒，明明我什么都没说却自动替我脑补了一出戏。 我点头承认，“被开瓢了，离死就差一点点。” 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严重，但包扎得这么严谨，那铁定的严重，不然便无法解释自身。 “谁这么大胆子啊！”小弟夸张地瞪大眼，“敢给你开瓢，那该也死透了吧？” “没有，活挺好的。” “啊……那你是什么原因进来的？” 我的眼圆睁了一瞬，“我杀了人。” 我的音量不大不小，却足够震慑。 小弟看了我半晌，神情看起来有些被吓到，“开、开玩笑呢吧，黎哥……” 我不置可否，只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好笑。 他似乎是真觉得我在开玩笑，没几秒便又笑开，“黎哥……现在到这儿了，咱俩也得有个照应吧，是不是？” 我不认为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我也不想待多久，只觉得空气腾升的气体来自其他人，我心如死水掀不起波澜，眼前视线时不时转换，仿佛幻觉。 我说：“好，你叫什么。” 小弟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我心中只是个小弟，连忙回应：“虞晓简！简单的简！” 我点了头，视线又往其他地方飘。空气随着时间烧灼开，我看着那些陌生人在成群结队地收拾东西，好像在忙着工作，我却无所事事地看着。虞晓简但也没再烦我，只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现在是休息时间。 我看了眼手机，快九点了。虞晓简却在看到我掏手机的瞬间瞪大眼睛，指着我连忙说：“你怎么还带了手机啊！会被没收掉的！” 我不以为然，却也将手机收回口袋里，“这样啊，那我藏起来不看就好了。” 虞晓简笑得狗腿，他身量比我高点，皮肤也黑，向我凑过来的时候我还能隐约闻到烟味儿，比陆檀的难闻。他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大，很小心地对我说：“就……有时候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登个QQ之类的？我……”他抿着唇请求我。 我说：“可以啊，你的手机呢？” 他说被没收了，这里不允许自己带任何东西，只能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我俩现在能站着闲聊的原因在于我是新来的——我不太理解这句话，他的脸却显得忧愁，不笑的时候看着酷，一笑就傻。 他盯着我的口袋：“我的赚钱工具都没了哦……” 也是，就靠着调查过好日子，手机没了啥也没了。 我说：“没事，被没收了而已，大不了抢回来。” 他却摇了摇头，又问了一遍去不去吃饭，我点头。 我很少去食堂之类的地方，大部分时候在外面吃，虞晓简勤快，还替我打了几份儿，卖相不错，我试着尝了一口，嗯，只是卖相不错，真难吃，于是吐了。 我抬起头看他，他满脸麻木地硬塞着饭菜，囫囵吞枣似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气球，我怀疑他要爆炸了，或者撑死。 总归都不体面，他安安静静吃完了，我也起身去 分卷阅读58 倒了剩饭剩菜。隐约听到四周有人说，“还是个大少爷啊？”、“不一般呢。”、“还不是进来了，笑死。”，诸如此类。 我充耳不闻，虞晓简却显得气愤，但他也只是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没敢说话，还连忙收敛，怂得不行，我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说认识，有多熟，都不算。只能说有印象，虞晓简带我走出食堂时问我：“负责人有告诉你今晚睡哪儿吗？” 我盯着他的眼，很亮，黑的，“没有。” 我呆呆的回应，他像是有些无奈：“怎么感觉黎哥你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里有必须什么都知道的规定吗？” “不是这个意思，你……你父母总该告诉你，或者帮你安排得稳稳当当吧……黎哥你真的，家里这么有钱，父亲还是高管，谁敢动你，又谁敢把你送进来的啊？”虞晓简的神情很不好，盯着我看半晌，“而且你长得细皮嫩肉的，那些男生都……把你当女生了。” “我爸送我进来的，什么也没说。” 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以前在学校经常被这样说，当做听不到就好，况且，你又是怎么觉得，或者看出来的？” 我不理解他这番话的逻辑思维在哪儿，可他一直在发抖，紧紧皱着眉告诉我：“你不知道能来这儿的人，有多坏。” 我说：“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像我这种闹出人命进来的，估计不多。 “黎哥……你要不去找一找那个带你进来的人吧……你让她给你单独安排一间房……我……”他仿佛说不下去了。 “你们这边几个人一个宿舍啊。”我换了个话题。 “……八个。” “这么多？” “嗯。”虞晓简僵硬着嘴角，“毕竟地方也不算大，还得腾出地方教……教育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是想说“教训”，又转了个弯急刹车成了“教育”。 可我的记忆现在处于模糊混乱的状态，我也只能勉强记了个轮廓跟穿着，我试着询问了下他，虞晓简记性好，告诉我这个地方女负责人很少，排除一两个就能找到。 我说行，那你带我去吧。 虽说不知道他到底在忧愁担心什么，但他看起来不会害我的样子。很快找到了那位女人，我不想称呼老师，我从小到大就没称呼过别人老师，我一向没个尊卑观念。虞晓简跟她说着话，我在旁边听，无外乎便是为我找个睡觉的地方，又或者直接将我送出去，他不想再听到有人在惨叫了。 女人的神色也很凝重，却也没说什么，敷衍似的口头答应，让虞晓简先回宿舍，会给我安排。他才放心离开了，临走前还跟我说，小心啊。 我小心什么？他还是不说。 他走后，女人象征性地给我查找了一下，最后还是遗憾地告诉了我，没有单人间这种东西。我就知道，跟小弟说的全是客套话。没办法，没有单人间那就只有八人间，如果我不愿意那也只能睡外边儿了。 晚上风冷，我怕冷，只能认栽。 女人又领着我去找宿舍，我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也没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可怕。女人将我领到宿舍楼里的一楼，最角落的一个寝室，她说就这里了，宿舍楼没有空的了，全都满了，而后走掉。我却在她转身的那刻看见她的表情骤然呈现惶恐不安的模样。 我走进这个宿舍的第一步就想后退。 发霉、恶臭、汗臭，什么味儿都有。 一、二、三……心里头一直数到八。 这里面已经有八个人了，他们有大大咧咧躺床上的，还有围在一起看电影的，床上的东西很多，歇脚的地方都显得十分拥挤。他们也听到开门声了，一个个转过头看我，眼神很奇怪，像是意外。里面已经有八个人了，而我是第九个，格格不入的第九个人。空气蒸腾的臭味儿化为恶心的酸意，我有一瞬间希望自己失去嗅觉，却还是皱紧眉看着这些人。 有人嗤笑了声，有人窃窃私语，表情诡异，眼珠瞥我，有些油腻，像在看物品。皮肤都黝黑健康，嘴角挂着笑，像是习以为常，就瞅着我笑，一句话都没有。 “新来的？” 我听到有位躺床上的窜脑袋出来看我，他似乎眼睛亮了亮，样貌比起其他的人要显得俊朗，说话的语气像大哥。 “来来来，这边这边。”他朝我挥手。 我看了一眼，只有他的床位是相比较整洁干净的，其余的都没眼看。我不想过去，后退到门上，想走。有个坐门口的直接将门一踹，“嘭”的一声，又锁住。 我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着门，生锈的边缘。 我说：“……这里面满人了吧。” 那人朝着我笑：“没事，你去其他宿舍也一样，都满了。” 密密麻麻的不安感浮现上来，我下意识哽住呼吸。 他又说：“过来。” 其他人没再看我，自顾自地埋头看东西。我浑身都僵硬，可看他也没什么恶意，我走过去的时候瞟了一眼他们看的电影——没看多清楚，但看到了裸露皮肤，我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是什么电影。 走过去了，那人坐起身来，很大方地给我腾出位置坐下，他问我的名字，我回答了，他笑得更深了，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角处有一道疤痕，很狰狞，就像被人用利刃硬生 分卷阅读59 生地嵌入过……有些瘆得慌。 他说，要不我跟他一起睡吧，可以给我腾床位。 我立马拒绝，他又说外面很冷，其他人的床位很脏。 我犹豫了半天，他说话的调调也温柔。 我想了半天，决定将脑袋靠在床栏杆睡，他没说什么。 僵硬、乏累，白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做梦一样。那些人似乎看完电影了，熄了灯都爬上了床。处在黑暗里，刺激着所剩无几的感官。想象中的男生宿舍确实杂乱，夜晚的呼噜声也确实响亮，今晚却不同。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好像以前朋友告诉我的那些宿舍生活都是假的。 很安静，安静得我开始恐慌，我甚至开始臆想这些人是否根本没再睡觉，而是在黑暗中用眼睛打量着我，肆无忌惮。脑海里想着虞晓简说的那些话，我下意识抓紧了床栏杆，时间久了，我终于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起伏波动，终于松了口气，意识也缓慢地模糊过去。 接着。 我感受到有股温腾的热量朝我涌过来，我下意识推开，却推不动，接着我的手腕被炙热的手心扼制住——我瞬间清醒过来，却感觉自己完全动不了，不是一个人，黑暗中好像有许多人。 我听到有人用嘲讽的语调说：“是个大少爷，金贵着呢。” 又有人说：“金贵个屁！” 我感觉身子一凉，无数的凉风灌入进来，撕扯开我的衣物。又有只温热的手捂住我的嘴，我想惊声尖叫却只能发出无助的“唔、唔”声。有人朝着我的耳垂吹了口气，我浑身僵硬着颤抖，被压制得死死的，我感觉下半身被剥开，一层一层地被偷窥。 当下体最后一件布料被扯开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眸，剧烈挣扎了起来，涌动的弧度很大，却根本做不到自救。有人惊奇地抚摸着我的下体，感叹了一句：“这里……” “卧槽！这什么啊！” …… 其他人也躁动起来，几个人影在我眼前晃，好多只手，好多根手指，我只感觉捂住我嘴的那只手更为用力了，我的呜咽声响成了挣扎的频率，这些人在听笑话，看笑话。 我听到温柔的语调：“这里有一朵流水的小花。” 我听出来了，接着有什么东西往我眼睛一覆，我的视野依然是一片黑暗，灯光按钮一响，黑暗变成了发白的布料。我的脸庞已经憋的、气得通红，四肢绝望地颤抖。 我的脑子彻底混乱，想象不出眼前的戏码是哪一出。 人影状的怪物覆盖住我，摸着我那朵糜烂的花，糜烂的手指扶动着那根性器，他压着我的身狠狠捅了进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彻底烂了。 63 · 死物 概要：我痴迷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陆檀。 我听到这人说：“这花真软，跟女人一样。” 旁边人的笑也跟着更为肆无忌惮。 我觉得很疼，非常疼，哪儿都疼。 这么多的人影，重叠起伏的山峦，呼吸灼热的火山，却没有一样拥有陆檀的气息。陆檀强暴我的时候，我哭得很厉害，肝肠寸断，起伏不定，甚至想要去勾住陆檀的腰。 他说我会付出代价—— 我从不知道代价这东西，需要用身体来偿还。这种时候的脑子很乱，却没有眼泪，浑身颤栗的疼痛像蛛网藤蔓一样，连绵不绝得好似堆满尸骸溺亡者的河流。 闭上眼，听到了好多呼吸声，来自于身边，来自于报复。我也许是在废墟里，死物攀爬着我想逃出去，却借着我畸形的身体随意作乱，将我的肚子撑满，踩踏我。大脑处于当机的状态，对一切的声音感到微弱，好像有人在笑，有人在抚摸揉捏，有人在咬着嘴唇，咬出鲜血。闯入那一片泥泞湿润的花丛中为非作歹。 我好像连痛觉都要失去了，活着原来一点也不美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没过多久。我一句呻吟都没有，我的脑袋被摁在床上，体液的味道，死物有好几个，勃起的生殖器官拥有狰狞的弧度，烫得人灵魂烧灼，快要死掉。 我被蒙着眼，失去所有的视线，眼前明明是白的，我硬生生看出了一点血红，是我自己的，又是涂随的。零碎的画面在眼前不停转换，我好像可以看到完整的涂随，摇摇晃晃的起伏，又好像是在被涂随侵犯。 少爷金贵，可我一点也不金贵。至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拍出一阵浪，随着弧度加速的起伏展现出粉嫩的一面。那是愤恨的颜色，我心如止水，身体的反应却真实且情色，好像我天生就该是这样的存在。 死物拥有人的身影，獠牙藏在口唇里，笑声带着颤音，全都是怪物，才会发出那样古怪，又那样难听的声音。我从始至终的睁着眼，只是看不清影子，却看得清自己。看着自己的双手被死物折叠到胸口，姿势放荡不堪，我好像忽然变成了女人，性器哪怕被忽略掉也能不停地洒水。 我听那些人说：“黎少爷，爽不爽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会伪装成人类的死物声音很难听，听一句我就想吐了。我也确实吐了，一口吐出去，吐到了死物的方向——生气了，抓着我的脑袋往床栏上撞了。我的脑袋最近一直在饱受折磨，难怪我老是出现幻觉，一定是撞傻了，还好撞傻了，我的感知也被消磨掉了，不然要是听到自己的放浪叫声，我会瞬间死掉的。 分卷阅读60 现在也离死差不多了，因为意识在逐渐恢复了，我想脱离这梦魇般的场景，逃离这个世界，却被狠狠地压制住。那温柔嗓音的死物告诉我，我可真紧，都出血了。 血的颜色代表着生命，有的温热，有的冷凉凝固。 只说明了生与死的区别。作乱的工具还在我的体内乱搅，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床都“嘎吱”、“嘎吱”地乱响，我感觉下半身不属于自己，腿软得要命。 接着，一阵巨大的声响在门外炸开，吓得作案工具都愣住了。我因此终于听到了活物的声音—— “黎哥！黎哥！！！” 虞晓简。 被蒙住的眼忽然睁大，我又听到外面的人在喊叫，接着又拿重物狠狠地砸着门，用尽了力气似的。眼前黑影略过，有只死物不耐烦地走过去开了门，还来不及骂，就被什么重物一下击倒。 “咚”的一声。 虞晓简的声音：“我操你妈给我滚！” 而后我感觉到火热的东西抽离出去，手上、身上的束缚也撤离，他们似乎都奔着门口去了。 “啊！来啊！你妈的一群狗畜生不干人事！老子他妈的练过！！！一群小兔崽子！！！来啊！老子叶问转世！”虞晓简的声音夹带着滔天怒火，他一边说着一边砸东西，好像砸的是人类，我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那些人扑上去又被他不要命的气势吓到，拳打脚踢的声音，入了肉又狠命死转着将人扔出去。我感觉到床栏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好像是被踢飞过来的，差点撞我身上。 可我毫无反应，大脑都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妈的，就是你是吧？啊？！你他妈的死渣男死垃圾死东西阳痿男天天嗑药！活该你被人用刀砍脸！！！咋没把你脑袋整颗割下来啊？啊？！你怎么还配活着啊！！！有钱了不起啊！！！像你这种废物——”又是一拳狠命打到肉身上的声音，“老子他妈的今天就废了你！！！” “啊——！！！”随着一声踩踏的声音，我听到了某道撕心裂肺的嗓音，有点耳熟，有些恶心，谁来着。 “去死啊你！！！去死去死去死——”虞晓简一边嘶哑着嗓音怒骂一边踩着、踹着，我听到了踩地面的声音，好像踩到那个角度，那个位置了。 接着又是拿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重物，猛地往眼前人的脑袋一砸，使劲浑身力气的一砸，直接将人砸晕，倒下去。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手上的束缚已经没有，我忍着被按压许久的酸痛感，将蒙眼的白布揭开，便被眼前的画面震慑住了。 几乎是血糊糊的，地面、墙面，角落。我吃力地坐起身，看着同样挂了彩的虞晓简怒气冲冲地翻找某个衣柜抽屉，从中找到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刺入那个被砸晕的人的下体——那人被刺痛得又醒过来，又开始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虞晓简连忙将沾了血的剪刀对准他的脖颈，威胁道：“你他妈再叫一声我就把你头割下来。”说着又刺了下去，十分用力地将那东西剪下来，塞到对面的嘴里，“死太监吃自己鸡巴去吧！！！” 将剪刀一扔，连忙凑到我这边来，将我的裤子衣服全部给扣上，他手颤抖得厉害，我全程都呆滞地看着他。他将我背起来，连忙跑出了寝室外。 下面还在痛，还在流血，可我不会叫疼，我好像失去这个东西了，也不会对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的反应。我在虞晓简的背上仔细感受着寒冷的风。 他剧烈地呼吸着，我似乎还听到了哽咽的声音，我摸了摸他的脸，摸到了一片水，好像是汗水，又好像是泪水。不知道背着我狂奔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将我轻轻放到大门口前的椅子上。 接着他就在我面前下跪，高大个儿的男生在我面前哭成了泪人儿，他一边哭一边道歉，说自己其实成年了，也没有把人开瓢，全是瞎编的，他是故意在这边等我的，因为涂随家里说了要报复我，折磨我，用这种手段，还说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他知道的最多，也最早，内心挣扎过许多次，可涂随是他的老大，帮助过他，他还是来了，被那狗屁女老师敷衍后就很烦躁，很过意不去，他应该一直陪着我的，却选择了先行离开，导致我被那样对待——他还说本来自己可以很早去的，可是狗屁女老师拦着他，说涂家给了大价钱，他实在是过意不去了，可也来晚了。 他说看到我被那样对待的瞬间，就后悔了，他觉得很难过，明明自己什么都知道又非要装作不知道，明明很多事情都说了开头，却偏偏不说完整。他知道我杀人了，杀的还是他的老大，涂随，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我静静地听着，他一五一十地说着，好像要真的要将憋住的秘密吐得干净。可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听他说许许多多的东西，却都是我不感兴趣的。 我现在浑身冰冷、僵硬、麻木，我看谁都像死物。 虞晓简哭累了，说累了，他擤了擤鼻涕，对我说：“……黎哥，你给个反应啊……别吓我……” “啊。” 我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不想听涂随，你说陆檀吧。” 我的思维好像乱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黎哥……呜呜呜，我、我最近没有看陆檀在干嘛……我也不知道说陆檀能说啥了……我知道的先前都告诉你了呜呜呜……” “别哭了。 分卷阅读61 ”我语气很轻地跟他说话，“好丑啊。” “黎哥……别吓我……你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没有啊。” “没事啊，黎哥，你别、别……我我我……等等等下晏琛哥就过来了，别慌啊黎哥，你现在……不对劲啊……” “我没有慌，慌的是你。”我睁大眼看他，“你想说我不正常了？好像也是，我现在脑子好乱。” 我摸了摸脑袋的纱布，“啊，这玩意儿是陆檀送我的……我想保存下来，可是，还得换新药，我还没有去换……” “然后啊陆檀把我扔了，好奇怪啊，为什么要扔我……” “明明，陆家好不是我害死的……我说了好几遍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我还杀了人，杀了真正杀死陆家好的人……” 我自言自语地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说着说着眼泪也忍不住了，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说了一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一股子想要释放出来的情绪，我却用着很轻很轻的语气，我好像连咆哮、尖叫都忘了，发泄向的扔东西，摔东西，吃东西，好像也不行了。我好像真的，弄丢了很多东西。 虞晓简也哭得不行，哭得很丑，他用手指帮我抹眼泪，还试图着安慰我：“我知道、我知道的黎哥，我的错，别难过了别难过了，会好起来的……我也杀了人……没事的啊回头监狱咱俩还可以作伴的……不哭的不哭的，我啥破本事没有，打人还是很凶的，以后我就是黎哥你的贴身保镖了……”他说得动听，却怂得只敢抓我的衣角。 不知道他又在嘀咕什么，只见到这个地方的大门一开，刺目的白光照射进来，好像有某个人要闪亮登场。 我闭着眼缓和几分才又眯着眼，只看到了一抹修长的身影朝着我走过来，他的脸庞稍显稚嫩，隐约的熟悉轮廓。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眸，背后的光仿佛造假的阳光。 我痴迷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陆檀。 64 · 回归 概要：一切皆为终点，一切终将回归。 一切皆为终点，一切终将回归。 我做了一场很久远的梦。 醒过来的时候，我还在晏琛的怀里，我俩躺在一张床上，都穿着衣服。脑海里的思绪在一点一点被理清，我好像已经病了很久，也忘了很久。我下意识地摸向脑袋，陆檀绑的纱布绑的蝴蝶结，掌心是晏琛处理的伤口，好像快愈合了。 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前几年发生的事情。 揉成了一团装进了我的脑子里，脑袋不疼了，心脏却闷疼得厉害——理清楚前因后果以后，我以为我会崩溃，可是并没有，我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晏琛闭眼睡觉的模样。他的手指从始至终没有触碰其他的部位，他不会趁人之危，他会好好照顾我，他会听我的话，他不会觉得我是怪异的人。 因为他爱我。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眼泪就落下来了。回忆里的我在碰到陆檀后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就被报复成这样，报复成痴傻。我的记忆错乱到忘了那些坏事，只记得自己对陆檀的坏，甚至愧疚，甚至觉得全是自己的错。可当一切理清之后，我只觉得钻心的冷意。 我在自导自演些什么。 心痛大于生死，梦里、回忆里，似乎也一直在哭。 抿唇发出的压抑哭声，我抹着眼泪，盯着晏琛的脸，已经不再稚嫩。他的眼皮微颤，缓缓睁开眼，琉璃琥珀般的色彩，不同于陆檀的漆黑深夜。他懵然了一会儿，与我对上视线，我看到他的瞳孔短暂地缩了一下，他的手指缓慢且小心地离开我，他起身在床头柜上扯了一张纸巾，沉默着过来替我擦眼泪。擦到一半儿的时候，他的手顿住了，也许在他的认知里我还是记忆紊乱的状态——对他还是陌生人的状态。 他的动作熟悉自然，习惯性的动作总会暴露一个人。他一向冷漠，却唯独在我面前显出笨拙的姿态。 他问我：“怎么了？” 我想说，我都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精神恍惚的自己，在得知陆檀出国，父母为了保全我却被害得双双去世的时候——自暴自弃要跟晏琛在一起，只因为他跟陆檀长得像。 “……没事。”我朝着晏琛笑了下，苦涩万分。 是我拖着晏琛下水的。 “不舒服吗？”晏琛询问我。 我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我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晏琛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这只是偶然，却够真实。他没等我的回应，坐起身打算下床，却被我拉住了手指。他的指尖有些冷，被冻出来的，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回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又握了握他的手指，声音沙哑地叫了他一声：“阿琛。” 四周静谧了几秒，我能清清楚楚地看着晏琛的脸。他一开始还是面无表情的，他很喜欢用冷酷的外表伪装自己那颗火热的心脏，哪怕是失去记忆之后，他也依旧这样。 可是现在，他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仿佛松了一口气。我侧躺在床上，看着他在床边缓慢地俯下身看我，他好像笑了，神情都柔和了下来，他的眼睛很漂亮，盯着我的时候，里面仿佛有小小的漩涡在流淌，令人深陷其中。 他还是不爱说话，却也回握住了我的手。 接着很轻很慢地叫了我一声 分卷阅读62 ：“星星。” 65 · 好累 概要：晏琛对我很好，一直都好。 晏琛对我很好，一直都好。 可我为了追寻跟陆檀相似的背影，不顾身后的晏琛，精神恍惚的我没有注意周遭环境出了车祸，可我没有跟父母一样死得彻底—— 我被晏琛送到了医院抢救，一天一夜，我活下来了，记得很多人，记得以前跟陆檀的点滴，唯独不记得晏琛。 他一直都爱沉默，哪怕听我问出“你是谁？”的时候，他也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脸庞冷峻，却笼罩着难以化解的忧愁，他好像伤心了，又好像从未动过心。那时候，他只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我发生了什么。医生说我脑袋受了太多次重创，没有变傻都算好了，记忆缺失跟紊乱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久性的，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并不在意记忆。 那时候的我丢了很多东西，却没有丢掉陆檀。 思绪在一点点地整理堆积，我没有感觉到头疼，反而忽然觉得释然。晏琛回握着我的手，他的掌心也逐渐变热，就像被捂热后融化的冰块儿。 叫了“星星”后，他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蹲在床边跟我手握手，好一会儿才问我：“饿不饿？” “饿。” 他松开了我的手，起身坐到床边，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说等下吃完饭了要给我换药。 我看着他，“好啊。” 一股子熟悉感来了，他眼神一滞，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手指又很轻很轻地碰了下我的脸颊。我忍不住笑了，看他这样小心谨慎的样子，与那张面瘫脸格格不入，却又显得异样可爱。 我有些费力地坐起身，他似乎想扶我起来，我却顺势抓住他的肩膀，朝他的嘴角吻了下去。 逃离回忆，回归现实的感觉很轻松。 吻他的时候是睁着眼的，四目相对。 蜻蜓点水一样，连舌尖都没有伸出。 我缓缓跟他分离开，感觉他跟个木头似的僵硬，看我的眼神却显得捉摸不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就跟我的手指顺着他的后背环抱住，将脑袋搁置到他的脖颈处那样，不明缘由。 他的身子是热的，很温暖。 我抱着他，抱着最后的温暖。 晏琛始终沉默着，也没有其他动作，我听到他的叹息声，跟陆檀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恍恍惚惚分不清时间。 抱了不知道多久才松开，他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起身离开了房间，给我做饭去了。我捏了捏掌心的余温，以及另外一只缠了纱布的手，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我将它解开，扔进了垃圾桶里。 晏琛的手机没有带走，一直有新消息亮屏的画面，以及时不时“嗡嗡嗡”的振动音，有人在不断的打电话。我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熟悉的名字，没有拿起来接听的打算。 记忆混乱堆积之前，我对陆檀的感情都快消磨干净了。 可现在，看到他的名字时，我以为我淡然了，却还是会隐隐作痛开，密密麻麻的细针，密密麻麻的疼痛，我盯着不停振动的手机，陆檀的名字那样显眼——我忽然点开了接听，点开了免提，默不作声。 对方似乎没想到接听了，先是有些凌乱的呼吸声，他叫了一声：“陆琛，你在家里吧？”他的声音染着疲惫。 我没回应，却下意识啃了啃指甲。 他说：“……把黎杏还给我吧。” “咔”的一声，我将指甲啃碎了一小节，依然一言不发。 还不还什么的，这种说法一开始便是错误的。这样想着。 而且，我现在在晏琛这里，他的态度也该是求人的态度。 不应该咄咄逼人，也不该理所应当，甚至用命令的口吻。 我很想提醒他，却又被残留的理智束缚住。 “……我会对他好的。”他这样说着，我愣了愣，我也不清楚不知道他一晚上经历了什么，会跟昨夜的语气全然不同，他好像很累，又好像在哀求，“真的……我……我会对他好的，我之前是……不知道……没有去了解……” 他一句一句地说着，声音很轻，好像真的没办法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拿晏琛没办法，只觉得奇怪。 他也不在意这边没人回应，就自顾自地说着。 “你可以把手机递给黎杏吗？我……” 他的声音停顿了下，“他不说话也可以……” 他好像也病了，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堆，我没有一句听进去。 “星星，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我确实说过，可我是坏人，我可以选择食言。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我也……我也……” 他好像说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了挽留我使出的小计俩还是什么，我只能感觉到他似乎都呼吸都困难，好像快要哭出来了。那他病得可真厉害，我一句话没说，他光靠想象都能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话吗？一直。 于是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回应道：“首先，不要叫我星星，然后，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我也不需要你能了解、理解那些事情。” “以前你让我放过你……” “现在你也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折腾了。” “最后……” “我不想喜欢你了，喜欢你真的好累。” 分卷阅读63 说完最后一个字，我便挂断了电话。 顺便拉了黑。 66 · 散了 概要：跟他，就这样散了吧。 我上辈子是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陆檀的事，这辈子才会让我对他这么穷追不舍，死缠烂打，被拒绝那么多次。但也真的爱过，累过，病过，时间久了，黎大少爷也没有了。 只剩下了被磨了一层树皮的黎杏——我的小名叫星星，妈妈说是天上的星星。 晏琛走了进来，正好看见我拿他的手机，我将他的手机放回原处，“太吵了……我拉黑了。” 晏琛点了点头，“嗯。”他知道我拉黑的是谁。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我看着他用水果刀削着果皮，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蕴含着一股力量。我不知为何又将这只手看成了陆檀的，他会用手掐住我的脖颈，在我的身上尽情地作乱、羞辱。 接着又变回晏琛。 我好像又病了，在很短的时间内。 晏琛很安静，动作很优雅，我不由自主地看着那把水果刀，被掀开衣服显露出来的果肉，我笑着对他说：“陆檀回来后，我用水果刀自杀过——跟你手里的这把很像。” 陆檀总能轻易激起我所有晦暗不堪的回忆。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跟他犯冲。 晏琛的手指顿了顿，抿了抿唇又继续削着，他削得果皮一圈一圈环绕下去，像绳索一样漂亮。 削好后，他将苹果递给了我，我细细啃咬着，出神地望着被我咬得千疮百孔的苹果，是甜的。 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道：“涂随死了没。” “没死。”晏琛回答，“但也跟死没有区别了。” 一辈子躺病床上吗？人肯定是废了吧，我想着。 “那就好。”我咬着苹果，“死太轻松，太容易。” 不够解气，还好没死，还好是半死不活。 “他家里人那么急着报复我，很爱他吧？”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晏琛，“虞晓简怎么样了？” “……没联系过了。”晏琛说。 “哦。”我吃完最后一口，将果核扔到垃圾桶里，“阿琛，你认识的人那么多，那你认不认识宋巧如啊？” 晏琛沉默了，敷衍性质的回复也没有。 “不用装不认识她的，阿琛。”我缓慢说着，“我只是记性差，脑子还没坏。” 先前在寝室，宋巧如送我的饭菜是晏琛拿上来的。 可以说是同学顺便，毕竟许多人都知道宋巧如跟我的关系，但想起了这么多事情后，我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他没有回应我，我也并不期待答案。 于是我又换了个问题，“阿琛，为什么在我失忆后，问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你什么也不说。” 晏琛只是看着我，看了很久，“因为我还记得。” “……什么？” “你说，你想放过我。”晏琛神色未变，“你想摆脱我。” “你看不清自己了。” “……” 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却还漏掉了一些。 我无奈地笑了笑，“所以……你就听了我的话？” “嗯。”他回应得平静，剩下的意味便不知道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谎言会被拆穿，爱意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散开。 就像我跟陆檀之间，充满讽刺，充满了变数。 或许正是因为这变数，才更为确定了我跟陆檀之间，确实是到头了，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一眼。后来的我便遭受各种磨难，什么也看不清了。大脑也会下意识保护自己，出现错乱的记忆，清晰的画面怎么也看不到。 这或许就是在告诉我，我跟陆檀之间真的没有以后。 可惜了我从前的那份心意，被摧残被踩踏扔到角落。 这份心意很突然，带着奇幻色彩的假，却炙热诚恳。 从前的我向往光，向往陆檀，向往他看我时会微笑。 …… 然而这些都没能够实现，一腔热血的我也开始疲倦。 陆檀很成功，他让我一个不知喜欢为何物，不知表白为何物，不知道讨好为何物，不知眼泪跟难过为何物的生理心理双重缺陷的拥有者，尝了一通酸甜苦辣，至今都回味无穷。 ……也让我明白，不被信任的滋味真的可以毁一个人。 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不再计较，不再回忆，不再想象，放空大脑后我能看到一张只会对我笑的冷漠脸庞就好。 这张脸的主人叫晏琛，不叫陆檀。 我也不想要，不需要陆檀来弥补我了。 跟他，就这样散了吧。 67 · 偏执 概要：偏执地追求着当年抬头看向他便仿佛过了春夏秋冬的那一眼。 晏琛于我而言更像是脱离回忆后的现实，温暖的，却不适合我，透露着不真实。吻他像在赎罪、施舍，他其实不需要也用不着，我都知道，但我还是选择让他以为我不知道。 他一直都纵容我，默默无言。 大脑从未如此的清醒过，一点一滴的细节拼凑。 那天过后陆檀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也不可能打过来，毕竟都拉了黑，包括我自己的手机。大脑思维不受控制，清醒的神智大部分时间处于呆滞状态。 我变得不爱思考，却也知道自 分卷阅读64 己是病人。晏琛并不是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的，他也有要忙的事情，我貌似脱离了陆檀，貌似恢复了自由，却也习惯性地待在屋子里，不想独自一人出去面见阳光。 很多记忆的拼凑属于无厘头，想得脑袋发疼的时候我便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饰发呆。又或者拿出受伤的那只手，掌心残留的疤痕，再对着空气无聊地“啊”一声，空荡荡的没有回应。 心头的酸痛感又来了，我点了点屏幕，给晏琛打了通电话，没过多久便被接通了，我问：“什么时候回来？” 晏琛：“应该还有一小时左右。”他的声音起伏不大，却平白透露着股距离感。 我：“是去看你的母亲去了？” 晏琛：“嗯。” 我顿了顿，“那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屋子好冷。” 晏琛回应了句，“好，冷的话就多穿点吧，卧室里应该还有你以前买来没穿的……” 听着这关心的语气我又有些焦躁地啃咬了下指甲，他似乎听到了，“别咬指甲了，有细菌。” 我顿了顿，听着他有些模糊的背景音，“阿姨最近身体好点了吗？” “好很多。” 我又想不到说什么了。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其实跟几年前刚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差别，晏琛的母亲精神上有疾病，一直待疗养院里，反正他们陆家的人都有病，唯独晏琛一个看起来正常。世界真奇怪，我这么追求喜欢一个陆檀，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就算了，还得承受莫须有的后果。而只是一个跟他长相相似的晏琛，只因为一起相处过一年半载便对我死心塌地。 晏琛唯一脑抽的点估计就在这里了。 想要的得不到，适得其反。 不需要的不想要的反而在。 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过分的关心。只是相处舒适的，平平淡淡的关心。却令我心头生出一股异样感，来自于反感，来自于不爱。 我思索了一段时间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真实，而不是现实。 回忆可以逃避，现实也可以，真实却可以伪造。 晏琛跟陆檀很像，对我又好，我应该去爱他的。 可我不爱他，哪怕回忆过来了，我还是不爱他。 我只是自私地寻找可以自欺欺人的港湾。 跟陆檀之间，散不散又怎么说呢？ 我爱他，喜欢他，太过用力又太过热忱。拉黑他的时候我都在给自己洗脑。 散了、散了、散了。 累了、累了、累了。 现实却是我再一次在梦魇里徘徊，想到的那张脸还是陆檀，我可能中了一味毒，深刻腐烂到了心脏，下贱到了骨子里。我盯着晏琛想到的为什么还能是陆檀？ 我听着晏琛关心的声音又为什么会想，为什么不是陆檀在关心我？ 他害我害成这样，凭什么在我失忆的时候回来。 又凭什么要折磨我？ 他说不了解，不清楚，不知道。 要晏琛将我还给他。 信任真的很难吗？ 喜欢真的很难吗？ 爱人真的很难吗？ 我下意识捏紧了手心，那头的晏琛似乎在叫我的名字，询问我还在不在。我说要不挂了吧，浪费电话费。他没说别的只让我提前睡觉，貌似这边有点情况，今晚可能要很晚回来。 我说好。 外面的天快黑了，我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一阵发呆。 我好像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 我以为跟晏琛相处一段时间，可以找回来。 我为什么会喜欢陆檀？ 我问过自己许多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偏执。 偏执地追求着当年抬头看向他便仿佛过了春夏秋冬的那一眼。 我站起身，找寻着晏琛专门为我买来的药物，看着说明书试着塞下几粒，却都毫无例外地反胃呕吐了出来。这呕吐的感觉令我恍恍惚惚地想起当年因为沾染了涂随的血而出现的幻觉。 他现在半死不活了，我也差不多了。 68 · 紊乱 概要：这世界真乱。 晏琛大概是在半夜才回来的，远远超出了一个多小时。我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看着黑暗，看了半天也毫无睡意。他进门的声音不大，穿上拖鞋走过来的声音也很轻，我能感觉到他从沙发旁经过，似乎停顿了几秒。 黑暗中我尽量放慢了呼吸，睁着眼装睡。晏琛似乎走去了卧室，抱着什么东西向我走过来。我就睁着眼看着他的方向，感受到有些冷凉的被子覆盖到我的身上，他坐在我旁边，动作很轻很小，还帮我掖了掖被角。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拉了过来抱住。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很想抱一抱温暖。 在他开口前，我说：“不要说话。” 让我自欺欺人一下。 他很听话，真的不动了。我抱着他，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很小声地叫了一声：“陆檀。” 我能感觉到抱住的躯体很明显的僵硬了一瞬，他的呼吸都下意识一窒，却始终没有回答我：他不是。 他始终乖乖的听话的被我抱着，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跟以前一样，只会纵容我，哪怕是被我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也是这样。 抱久了，我好像也被捂温暖了，心脏却还是空荡荡的冷凉，我问他：“阿琛，为什么不反驳？” 分卷阅读65 晏琛只是呼了口气，“星星，累了的话就睡觉吧。” 每当问这种问题的时候，他都会转移话题。 他从来不会说爱，却总让我感觉到爱。 “我在作践你啊。”我哽了哽嗓音，“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最开始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你会不知道吗？你又不是傻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晏琛说：“我知道。” 他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脑袋，对着我很轻地说了句：“所以是假的也没关系。” “你到底什么眼神啊？什么脑子啊？”我睁着眼，感觉到一阵的呼吸困难，我正毫无缘由地伤害着从始至终对我最好的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爱我？” 他心里应当很清楚。 ……他肯定很清楚。 我不认为，失忆之前答应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有多美好，至少来说，我的精神状态很差，脑子却还没坏，有时候也真希望自己脑子坏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最好，偏偏失忆了一次，还就忘了晏琛，跟条狗似的被陆檀带回去玩弄。 这世界真乱。 跟我的人生一样糟糕，一样乱。 “我已经烂了，别拉着我了。” 抱住他的双手骤然松开，我推开他坐起了身。 哪儿都烂了。 心脏、身体、思维……哪儿都腐烂。 我烂到不行，脏到不行。 我怎么可以拖着他一起下去？ 我该找点放松的东西，该出去逛逛…… 或者说，该吃点药。我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清醒过后的后遗症似乎还留着，我老想到不好的东西，这种害怕跟恐惧仿佛已经烙印在了血肉里，一不小心就能牵扯出全部的记忆。 呼……呼……呼…… 不要想，不要去想。 “星星，不舒服吗？”我听到晏琛的声音。 他又用这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语气。 他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他不能。 我没有回应，只是站起身，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摸索到门口的方向，晏琛又询问我要去哪里，我便也发出一阵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声音，“出去逛逛。” “这个时间点……”晏琛顿了顿，“我陪你吧。” “不用。” 我发着抖勉强将鞋子套上，“我不是去寻死觅活，陆檀最讨厌我寻死觅活。” 说完这句晏琛就没声音了。 我知道提起陆檀就是在刺他的心脏。 也是刺我的。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要什么，想干什么。 哪怕已经清醒了我也依然是疯子。 清醒的感觉很不好受。 我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今晚是最不好受的，我忘了吃药。 半夜街道的灯光很冷很少，我几乎看不到光亮特别大的地方，呼出的气体连带着全身的颤栗。我靠在墙上大概被冻得僵硬了才停止颤抖。 喉咙好干，嘴唇被风吹得好冷。 我忽然想到陆檀吸烟皱眉的画面。 还有将烟蒂烫到我胳膊上的画面。 陆檀吐出烟圈时，眉眼被烟雾遮挡片刻的情绪，但他哼笑出一阵烟雾时，又很性感。眉目深邃冷峻，看向我的时候几乎是笑着，笑得不够真实，却也够我仔细思索品味一番。 我该忘了他的，我明明已经累了。 为什么不论什么时候，我想到的都是他。 我看不到也看不清身边的人。 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关心和爱。 我想要的…… 我背靠着墙蹲下身，感受着四周的空荡与冷凉。 眼圈骤然酸涩，眼前一片朦胧。 脑袋低垂，我抱着自己看着地面上的树叶，看着树叶被一滴一滴的水珠拍打，滚烫的，咸涩的。 69 · 滴答 概要：我又简简单单的活过来了。 挂断了好几通晏琛打来的电话，我扶着冰冷的墙面缓慢地向前走，找寻着一抹灯红酒绿的景象。 头脑清醒，却想喝酒——逃避现实我一向在行。 冷风刮得脸庞发疼，我摸了摸额头，一样的冰凉，脸色也估计惨白得跟鬼似的，只能加快脚步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手机屏幕不停地震动闪烁，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的关了机。 除了晏琛，一定可以有其他方法可以冷静下来。 我抬头望了望天，黑的，好像陆檀的眼睛。又回过头，自己原来已经走到了一片热浪里，我站在发着光的牌匾面前迟疑了片刻才走进去。 半夜不会落幕的地方，被我随便逛逛就找到了。里面的空气沉闷，散发着酒水味，我微眯着眼，皱了皱鼻子，只觉得难闻，但还是越过人群走到了灯光中最泛滥的吧台，我跟正在调酒的男人要了几杯酒。 他抬眼打量着我，眼神有些直勾勾的，一边递给我酒水一边说：“小帅哥，一个人啊？”周围的人声嘈杂，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我耳边。 我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将酒水灌下去，一阵的畅快淋漓。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也不好喝，我却喝得满足，胃液似乎也在翻腾，蒸腾出仿佛硫酸导致的腐烂气雾，将我的四肢都给捂热乎了，开始回暖。 血液又拥有了温度，流淌至我的心脏。 我又简简单单的活过来了。 “小帅哥，脸色不太好呢，是失恋了还是生病了？”男人的嗓音不紧不慢，“喝太多心情只会越烂哦。” 分卷阅读66 “不是一个人还能几个人？”我抱着杯子笑了笑，视线始终盯着杯子，透明晶莹的液体滴答滴答，周身嘈杂的人声逐渐被钟摆的滴答声所覆盖。 “心情烂不烂算什么？我整个人都烂了。” 男人倒是笑着给我又递了一杯酒水：“小帅哥有故事？要不要跟我讲讲？” “你很闲？” “现在还挺闲的……小帅哥，我还挺喜欢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喜欢？喜欢我这张脸吗？”我微微睁大了眼，抿了一口酒水，手指又开始颤抖。 “可以这么说——”男人将手里的调酒用具搁置在一旁，凑近了我说，“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气质，还喜欢你略带神经质的颤抖……”他的手指摸了摸我的额头，“小帅哥是受伤了？是心理还是生理呢……” 他的声音清晰明了，一句一句地传递进我的脑海，我下意识又抿了一口酒水。原本脑袋的混沌感似乎又加强了不少，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万花筒，一圈一圈的五颜六色，我忍不住跟着那个点开始晃悠脑袋。 男人接着告诉我，刚刚递给我的那杯，加了一点东西，可以让我尽情幻想，尽情忘乎自我的感受快乐。嘴角下意识地勾起，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的画面，像烟花又像黑暗。 泡沫在水里“嘭”的一声炸开，细碎四散到我的脸上，我舔了舔嘴角，什么味道都没有。有生命力的海水向着泛白的天空攀爬上去，又渲染成了一片墨水般的黑暗，零零散散的星星点缀在黑暗里，又瞬间消失。我控制不住眼前的画面，它在不停的变化。 我好像在抱着自己笑，又好像在哭。我衣服都湿了，闻到了酒水的味道，感觉到男人在抚摸我的脸庞，他的手好凉，我好热，我下意识盯着他的方向看个仔细，却是一盏灯垂落下来。我瞪大眼睛地看着这盏灯，它不停地闪烁着光芒，吊着的那根线又瞬间被扯断，砸到了我的脑袋——砸到了吗？我呼吸急促地想着，好像没有砸到，没有感觉到痛。好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喉咙似乎也有些好涩，我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低下头又是一阵笑，酒水跟眼泪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咽下口水都是“咕咚”的声音，我拼了命似的咳嗽，都咳不出什么东西来。 咳咳、咳咳、咳……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一圈一圈的涟漪，耳边的滴答声才逐渐远去。我的视野终于开阔恢复，看着男人向我递过来一张纸，背景是五彩斑斓，他说：“怎么样？” 全身上下都是冷汗，我接过那张纸的，宛如救命稻草似的将它捏在手心里，呼吸逐渐平缓下来，我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怎么样……” 就像在做梦一样。 “那开心吗？”男人又问。 我还是摇头。 “这样的话——”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盒子递给我，“你可以先去体验一下……如果喜欢的话，等下可以再来找我。” 我捏着白色的盒子，又看了一眼酒水，男人又说：“没关系，就当这顿我请你的，小帅哥的酒量不错啊……” “你是谁？”我将盒子收到怀里，询问道。 “我？一个乐于助人的路人罢了。” 男人又笑了笑，整张脸面对着我，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角处似乎有一道疤痕，感觉有些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 70 · 病患 概要：我真的病了，病得好严重。 我对这个人没有兴趣。 可是刚刚大脑出现的不可抑制的画面，视线摇摇晃晃，灯光忽明忽暗的感觉太令人沉醉了。酒水的味道苦涩，此时此刻竟也分泌出一种类似于兴奋的甜腻感，来自于味蕾，来自于口腔。 我不知道白盒子里装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个眼角有疤的男人是谁，或许我知道，看到，只是下意识忽略掉，我也不想深究从前，我只想尽情地放纵自己。 酒吧内里的空气太过稀薄，稍不注意就可能窒息而亡，人很多也很混乱，声音嘈杂繁多。这或许就是人世间最快的地方了，午夜都不会停歇，犯罪暧昧的事情也可以继续做，这里是自由的。 我的灵魂也或许可以解放。 我靠在酒吧外的小巷子里，手指颤抖着将白盒子打开，白白的盒子，什么字也没有，打开盒子，连说明书都没有，只有一块白布，白布里装了些东西，我伸出手指隔着布料搓了搓，又揉捏了一下，是粉末。 我就算再蠢，也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应该远离它，应该立马丢开它，可我没有。 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它，听见白盒子掉落地面时的纸盒声音，被灯光映照得透亮雪白，我握着这块被包装好的布块开始浑身抽搐了起来，我该打开它吗？我该凑上前吸一口吗？我会陷入漩涡吗？ 我该再次陷入黑暗吗？ 我不知道，但我的额头开始发痛，记忆与身体的惨败总让我感觉莫名慌张。失忆后的我明明已经不会这样了，偏偏恢复了记忆。我下意识忽略掉某些崩溃绝望的画面却也还是残留了一些。 我真的病了，病得好严重。 发泄的方式有许多，我应该选择哭泣，可是没有。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喝了酒水后被捂热的身躯再一次被冷风侵袭，我止不住地牙齿发颤，冷得打哆嗦 分卷阅读67 ，却死死地握着这块白布。它好像潘多拉的魔盒，我只要一打开便会带来罪恶，也不存在希望的可能性。 我一个人呆呆地蹲靠在墙上，蜷缩着身子，像个无可救药的瘾君子，可我还没有打开它。我还在思索还在犹豫还在害怕——我想不到轻松存活下来的理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遭受大悲大痛的人可以重新开始。 那些人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 我有什么？ 我现在只有一身单薄的衣服跟手心里紧紧攥着的罪恶。 只要一打开，这世界上就又会多一个堕落到深渊的人。 脑海里想了很多，好多人的脸，好多人的话。 我想到了晏琛的脸庞，琥珀色的眼眸，又想到了陆檀的眼眸。宋巧如的脸庞都快要模糊了，岑知是最称得上朋友的一个人了，我连他都要忘记了。 风好冷，指节都被冻僵了。 换一种堕落却轻松的活法，不好吗？ 大脑询问着自己，我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层白布，朝着泥泞迈进了一步，连风声、酒吧内的喧闹声都听不到。我腐烂到骨子里，便也只能腐烂地活着。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我居然还呼了口气，像是为自己终于要解脱了感到开心快乐——一层一层地揭开，一层一层地剖开心脏，我睁大着眼，眼睛都开始发疼，眼白或许都染上了血丝，充斥着神经质的颤动。 ——手上的东西忽然被一道力度扔开，眼前的动作仿佛是慢动作一样，白布混杂着白色粉末的画面定格在瞳孔的那一瞬，它被扔弃到了一旁的地面，撒了一地，像雪花一样安静可怜。 我呆滞地抬起头，只看到了对方的头顶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模糊刻意，笼罩了一层阴影阴霾，呼吸声比我的还要大声，隐忍的怒火，这个人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起来，才让我看清了他的脸庞。 脸庞冷得发慌，唇齿又开始颤抖，冷的、怕的、痛的，哪里都痛的钝痛感自心脏炸裂开，我看着这张几乎烙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脸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檀的眉目冷峻，一层冰霜似的覆盖，他的眼睛还是跟先前一样，透亮着一股情绪，像光又像四散的星星。我盯着他半晌，眼睛下意识地开始泛滥酸意。 他也看着我，神色说不清，像是愤怒又像是憎恶地对我说了一句：“黎杏……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怔住了，原本还能忍住的泪意刹那间涌现出来。 他总是能轻松地调动着我的情绪，我以为自己已经能冷静下来的铁石心肠。却不是，从来都不是。 “陆檀啊……” 我想了大概有五秒钟，呼吸都艰难起来，哽在了喉咙间，我费力地呼着气，冷风不停地灌入鼻腔灌入肺腑，脸上是滚烫的，被风吹干后发凉的湿意。 “我受不了了……”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实质。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睁着眼流着泪，无助地开始摇头，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手腕被握住的力度在缓慢加重。 71 · 恍惚 概要：我永远都占不上理，永远在自以为是。 涂随老说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从前嗤之以鼻，现在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我永远都占不上理，永远在自以为是。 情绪崩溃后的嚎啕大哭。 我紧紧抱着陆檀，他是我的救命稻草。 陆檀的体温是热的，跟记忆里的不一样，跟先前羞辱我践踏我的时候不一样——我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他的脸庞轮廓很熟悉，跟我相拥时的动作却很生硬。我从没跟除他以外的人拥抱过，第一次拥抱是因为陆家好的死亡，他强暴了我，第一次感受疼痛；第二次是因为重逢，我出了车祸失忆忘记了晏琛，他将失忆后只记得他的我再一次强暴，那个夜晚也是疼痛。 第三次、第四次……都是疼，都是抱着肏我。 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只是单纯的，凭借着一时冲动又或许是想法而抱在一起。体温交叠，衣物交叠，裸露的皮肤冻得僵硬，嘴唇干涩，没有一丝关乎情欲。 我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确实问了。 世界疲惫，思虑缓慢。 我一向多愁善感，如今堆积的遭遇只令我情绪转变得快混乱得快。 我抱够了才推开他，一边用衣袖擦干眼泪，一边抬眼看他的脸色。 他的脸色不好，不是病的也不是苍白，更类似于被冻出来的僵硬，眉眼染上了冰霜，情绪忽明忽暗，嘴唇微微抿住，绷紧了唇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又一遍重复，睁着眼一动不动，我很害怕，害怕一眨眼这人就不见了。他抓着我手腕时的力度很重，说的话也很重，还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 这一刻我仿佛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待在这里，还忘了差点品尝罪恶的果实，看到久违的这张脸我有千言万语，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沉默良久的后果便是被冷风冻得更为急促的呼吸声，我好像还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强烈。 都这种地步了，我居然还能像从前那样。 明明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陆檀的神色少见的缓和下来，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或者想到了什么。我看见他又望了一眼地面上 分卷阅读68 被扔开的粉末，那东西差一点点就可以毁掉我。 也许是碰到陆檀太过意外，我的头脑少有的完全清晰却不发疼，只有清醒，好像看到他我就又能正常似的。 陆檀也盯着我，一只手缓慢地握紧了我的手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先前跟晏琛打电话，要晏琛将我还回去，而且语气跟话语都很奇怪。 我不清楚他知道了什么，估计是我之前的破事。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 …… …… 可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啊。 有个词叫“覆水难收”，说的大抵便是我与陆檀的情况。 他在国外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也病了，只是没有我严重。 他到底爱不爱我，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 但厌恶与恶心，他是亲自表现也亲口说的。 酒精的迷醉感在体内延缓似的发作，我微微蜷缩住身子，类似于心理作用的呕吐感来了。 什么也不吃，喝的酒水倒是多。 也不知道那个调酒师给我加了什么东西。 半天都缓不过来。 硬生生忍住呕吐感，我微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陆檀，他好像忽然回归成了以前的状态，沉默寡言的装逼样，眼里神情里却都装了话。 良久过后，我四肢又要被冻麻木了，才看到陆檀呼了一口气，朝我很近地说了句：“星星，跟我回家吧。” 72 · 染凉 概要：陆檀看了很久，没有再触碰我。 他的语气很迟缓，一副与我商量的态度，我有些怔愣。 商量、恳求的语气…… 他不该是这种语气的。 我痴傻了似的看着他，好像可以从他脸上活生生凿出一个洞来——他的嘴唇也白得厉害，这样凑近了看才能看到眼圈下的黯淡，好像疲惫，好像失眠了好久。 我下意识摸了摸他的眼睛，询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 其实是愿意的，我这么渴望他。 但心头也是不愿的，因为不甘。 想象一下正常人的思维—— 这时候应当会想到自己因为眼前的人被害成什么鬼样子，要报复对方，而不是跟个痴汉似的抚摸对方的眼睛，像抚摸漂亮的蝴蝶一样小心翼翼。 陆檀为什么喜欢蝴蝶？ 因为脆弱，因为美丽，因为可以掌握。 我的脑子一定被人用手捣乱过，难怪总是混乱的。 所有的情绪化为最原始的情绪，我拥有怪物般的躯体，怪物般的思维，却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放弃了思考。 我想我是下贱的。 我渴求着对方才会找到晏琛。 ——烂了没关系，陆檀还在。 ——坏了没关系，陆檀还在。 “我会对你好的。”陆檀回答道，漆黑的眼眸藏着碎光。 他收敛了好多的恶意跟锐气，是在可怜我还是同情？ 我又摸了摸他的眉骨：“怎么对我好？” 我与他之间最亲密的接触无非是做爱。 每次都是带着怨恨的发泄，令我胆战又令我兴奋，他五官的情绪总能牵动我，没有戴上锁扣却总能带给我一股又疼又爽的窒息感。 陆檀似乎顿了顿，试探性地回应了句：“爱你。” 冷风掠过头皮，掠过耳后根，掠过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却没有更为猛烈的跳动。 ——这是从前的我梦寐以求的，能从陆檀口中说出来的。 可我全然没有了喜悦的情绪，这份情绪也被剥离了，残忍地一刀一刀地将装满七情六欲的地方切开。我剩下了一堆的茫然与伤心难过。 还有一份偏执。 这两个字对我的意义何其重要？ 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我甚至不用听他的语气，考虑他的情绪，以前的我听到该有多兴奋多快乐啊——这可能就是傻子的好处，开心的理由也好简单。 可现在的我不是。 我只是穿着“黎杏”这张皮的行尸走肉。 我所拥有的早就没有了，现在还剩下的都是不那么快乐的回忆，能细细品味品尝的东西好少，还都是苦的。 我听见自己笑了一声，很轻，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我说：“你知道当年在那里面，我被那些人轮流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陆檀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 浑身的细胞都在躁动，膨胀收缩炸裂。 “我在想陆家好。” “我一直在想她。” 我在想摧毁一个人的方式原来可以这么直截了当。 那一刻我好像真的可以体会到陆家好当时的心情。 回家？回去？怎么回去？ 我跟他之间，隔着的可不只是折磨、猜疑、误会。 还有陆家好。 已经死了好久好久的陆家好。 陆檀的神情很奇怪，却始终抓着我的手，我用了一些力度才将手抽出来，往一旁挪了几步，下意识呼了口气，体内的酒水不停地酝酿，我口干舌燥地张了张嘴。 脑海却又思维跳跃地想着，潘多拉的盒子没有了。 肚子好空，好饿，我应该去吃点什么，什么都行。 我懒得去想陆檀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阻止我。 ……他甚至还想着让我跟他回家。 我是爱他，我是下贱，可我会累。 况且这副畸形的身体，已经烂了。 “别再跟着我了， 分卷阅读69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缓慢地后退着，扶着墙一字一句地说着，“我说过了，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再管我，跟着我，如果真的觉得抱歉，你应该跟我保持距离才对——不对，应该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这也并不是什么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 可我还是害怕，害怕自己多看一眼，就舍不得。 我不认为陆檀会因为愧疚爱我。 我能做的只有继续保持着清醒。 哪怕自己已经跟个瘾君子似的。 染凉的灯光，渲染了一片的白。 陆檀看了很久，没有再触碰我。 73 · 后怕 概要：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仿佛身处在油锅里，一个激灵就能烫伤我。 回去的时候晏琛不在。 我想了想，还是将手机拿出来开了机——几十条未接电话的记录，署名都是晏琛。我皱着眉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半晌，好像真能从字眼里看出点血来。 发出清脆声响的钥匙扣被我随意扔到了进门旁的柜子上，里面的空气比起外面来说，要暖和许多。脑子里的东西很乱，撕扯着情绪，撕扯着理智，冷汗落下来，我抿住唇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房间里，倒在床上难耐地蜷缩起来。 窗户似乎没有被完全关上，还有隐隐约约的冷风，单薄的后背感受着冷风，扔开不必要的情绪，不自主地想到了陆檀惨白的脸庞。 已经过几天了？我不知道，没有数。 胃部也在抽搐，眼前是不停跳跃的黑点，脑袋开始嗡嗡嗡地作响，像电流音，又像一种无形的障碍。它充斥着我的脑袋，我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半边脸蹭着冰凉的被褥，感受到了一丝安慰。 晏琛应该是去找我了。 漫无目的地找，外面好冷。 脑海的声音渐渐淡去，我才想起了有这回事。 我应该给他打个电话，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了。 可我并没有这么做。 我就睁着眼，盯着黑暗发呆。 时间流逝，人会苍老，时间可以带走许多东西，却带不走我。我紧紧蜷缩着，手里抱着被褥，它就像是我最后的盔甲，指甲捏得紧，深深嵌入进去。 张了张嘴，还有未散的酒气。 我在床上翻滚了一圈——掉到了地上。 地面的瓷砖冰冷，冻到了骨子里，我却还是任由自己歪躺在地上，好像这样就可以清醒起来，眼睛是肿痛的，还酸涩，我摸了摸眼角，有些疼。 有一股力量缓慢爬上了我的脖颈，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喉结清晰的弧度，上面还有被冷汗沾湿的触感，晕晕乎乎的，手心捏着的手机好像脱落了。 鼻息带着颤抖，一下一下，时而急促时而平缓，频率忽然变快了起来，胸口的钝痛感与心跳声从未消失，甚至随着周围的安静一下一下放大。 咚、咚、咚…… 眼前的景象忽然扭曲起来，影子在疯狂的晃荡，从中散布的五颜六色的线条又开始一圈一圈地旋转，好多重叠的花纹，各种颜色。我下意识地坐起身，连忙揉搓着眼睛，那画面还在变化，红的眼，红的唇，红的血，血液滴落在苍白的皮肤上。站起了身，房间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背靠上墙。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仿佛身处在油锅里，一个激灵就能烫伤我。 耳朵听不清，有人。 耳边有笑声，有鬼。 不知道后退到了哪里，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凉风，特别舒服，就像是为我而准备的，我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胳膊却是忽然一热，被人拉扯住。 力度很重，耳边其余的噪音都开始减弱。 我有些缓慢的，不悦的，回过头——晏琛。 他好像是跑着回来的，还在微微喘着气，累的。 我这时候才注意到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他的神情冷峻，却没有皱着眉，看着我的表情更像是一阵后怕后，猛然松了口气。 我这才看清了四周的环境，还是那间卧室。 “黎杏……”晏琛勉强开口道，“你先下来……” 下来？ 后背忽然被一阵冷风侵袭，风声也很大，钻进衣摆里，顺着腰身的弧度一路向上，我被冷得一个激灵。往后看，只看到了一片外面的景色，每家每户时有时无的光亮，簇拥堆积在一起的楼房，以及一片空荡荡。 晏琛将我缓慢地拉了回去，我还盯着眼前的窗台，有些怔愣。他从背后抱住了我，感受到属于他的温度，健康的体温。 “乖……”他的声音很轻，抱我的力度却在缓慢加重，“别再乱跑了。” 这是十七楼的高度，外面的风确实很冷。 …… 要是晏琛没有拉住我的话。 我也许会碎得比陆家好还彻底。 74 · 哀鸣 概要：我却好似还可以听到他沉默之下的哀鸣。 晏琛给我倒了杯水，还递过来了药粒。 我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接过来，囫囵吞枣似的吞下，看了一眼钟表，快天亮了。晏琛陪着我折腾了一晚上，我捏着水杯有些不知所措。 药粒的味道难以形容，但它可以帮助我不再看到奇怪的画面，晏琛是这样子告诉我的，他不会害我，我只能沉默接受。 晏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灯光映照下，他的眼睛有些失神无光，仿佛将要破碎的琥珀。我能感觉到他很累，却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分卷阅读70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杀了，在陆檀那边的时候我已经自杀了许多次，但毫无例外是被更为粗暴地对待，陆檀觉得我太容易寻死，陆檀没有晏琛这么平静。 晏琛能展露给我看的只有那一瞬的慌乱。 他也不会生气，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你不想骂我吗？” 晏琛揉额的动作顿了顿，“为什么要骂你？” “如果我跳下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晏琛怔愣了两秒左右，只是看着我，颇有些无奈地说了句：“那就脱不了干系吧。” 他不会说什么，“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有我在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你会好好儿的”……这种话。 他只会顺着我的话。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混账，之前为什么要招惹他。 他明明值得更好的。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晏琛问我困不困，我摇头。 他又问：“是碰到什么人了吗？” 反应才会这么大。 手指下意识掐紧了杯身，“没有。” 晏琛只是看着我，却仿佛将我的想法都看清。 “心情不好？” “喝了点酒。” “头还疼不疼？” 我再次摇头，“不疼……你……你去睡吧。” 晏琛却也摇了摇头，“星星，你乖一点躺床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 我说好，顺便问了句：“你白天不去学校吗？” 晏琛说：“去的。” “岑知跟宋巧如怎么样了？” “一般吧。”晏琛想了想，“挺好的。” “我想回学校上学。”我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差点从十七楼跳下去的行为，还能语气正常，笑着说，“陆檀应该没有对我的学籍做手脚吧？” 大学开学了一年多，我却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被宋巧如追求，被归来的陆檀“报复”。 说起来，我那么爱他，那么喜欢他，他肏我——到底是我自愿的，还是他强奸了我，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没有。”晏琛回应道，“你随时，都可以回去。” 我说哦，但我只是想跟宋巧如道个歉。 晏琛说：“不用道歉，她不会怪你。” 老实说，时间也没过去多久，我却好像有整整十几年几十年没有见过其他人的感觉。原本生活的轨迹是有的，当时还想过自力更生，跟晏琛好好待下去。 可陆檀回来后的一系列行为令我措手不及。 他因为陆家好而憎恶我，因为我以前的胡搅蛮缠憎恶我，因为我差点毁了他的人生，憎恶我。 他现在是陆家的掌权人，他应当无所畏惧了——又为什么会想着继续与我纠缠下去，主动出现在我眼前，又勾起我所有不美好的回忆，又混乱又繁多。 我差点又死在了里面。 宋巧如的性格我知道，但人都有底线—— 我被陆檀踩踏践踏在泥泞里的爱意，致使我无法对他人产生其他关于情感上的东西。她值得更好的，所以我大可不必再现身在她眼前唠叨所谓的“解释”。 那样，便跟当初让我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眼前的陆檀有什么不同？ 我是畸形的个体，陆檀好歹是正常的男性。 我曾以为自己是同性恋，却也发现自己对除陆檀以外的人产生不了多余的情绪——这得感谢涂随，他是实实在在的疯子。 我没办法像他一样顶着笑脸奉承别人。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心。 涂随没死啊…… “你跟她很熟吗？怎么知道不会怪我。”我问道。 “……她是个好人。” “跟你一样好？” “……” 晏琛在我面前的时候，显得有些局促。 但更多的是茫然。 他看起来很冷，不太会说话。 人却是热的，软的，小心翼翼的。 “快去睡吧。”晏琛有些僵硬地扯开话题，“什么都不用想，如果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你继续聊天。” 我忍不住凑上前摸了摸他的眼睛，“你看起来很累，还不放手吗？” 晏琛沉默了一瞬，只回应了我一句，“不累。”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可我没办法爱你。” 空气静谧了几秒，晏琛还是面无表情的，我却感受到了几分无力的苍白，他的声音很低：“我知道。” 他说过许多次他知道。 里面的盛满的情绪却也沉重。 可我并不需要，也不想要。 更不想承受这份情绪。 我只好推开他，直接倒沙发上闭上眼睡觉。 连敷衍的“晚安”都没有。 开关按钮“啪嗒”的一声，眼前残留的光熄灭，晏琛又将先前的被子覆到我身上，接着似乎也躺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长呼了一口气后，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黑暗中，我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缓慢、刻意、沉闷，化不开的浓墨惆怅。 而晏琛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死了一样。 我却好似还可以听到他沉默之下的哀鸣。 75 · 睡梦 概要：“我好想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这样就可以跟你永远在一起。” 我做了个梦。又或许不是梦，只是我在凭空想象，用所谓的爱意堆砌成的梦境。 梦里的陆檀穿着记忆中的干净校服，脸上却带着令我陌生的温柔笑意。 他的脸庞稍显 分卷阅读71 稚嫩，不似现如今的冷落刻薄，坐在属于自己的课桌位置上，歪了歪脑袋，抵在交叠在桌面的胳膊上，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方向，里面的情绪没有没有暗沉，只有一片安静，似缓慢流淌的湖泊。 一时之间呆住了。陆檀爱用这样的姿态看我，却向来是冷漠寡淡的神情，而不是这样少见的温柔平静，绝不会对我展露的神情。 梦里的我下意识掐了掐自己手腕儿处的皮肉——果然没有任何感觉，我苦涩地想着。 眼前的陆檀也是假的，但我还是呆呆地看着他，视线描绘五官轮廓，看着他这样的神情，总会有一种已经跟他恋爱的错觉。 教室只有我俩，耳边的声音是未散尽的风声，与十七楼探头出去的风声很像，却宁静、舒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接着一点点的自我沦陷。 我看了他好久，他也看了我好久。 接着，他忽然开口叫了我一声：“黎杏。” 他的声音没有长期抽烟后带有的沙哑尾音，反而一股子的温润悦耳——这是从前的陆檀。 “嗯，怎么了？”我疑惑地回应了一声，这一声居然还有回响，阵阵的颤音仿佛来自心底的声音。 陆檀对着我笑，“我快拿你没办法了。” 语气无奈，又伴随着叹息。 我僵硬地站着。 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无外乎恶心、厌恶。 梦里的他可以说是我一手伪造的、向往的。 却又说出了我听不明白的话语。他对我的想法，情感，他对我有没有意思，有没有喜欢，有没有爱——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想，不敢问，不敢说。 更不敢信。 如同他不信任我一样。 我爱他，热忱、确切、偏执，却从不敢信他真的会以同样的情感回应我。 晏琛跟他很像，却又不像。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与他人划分成一个整体。 例如我这种从小到大没感受过浓烈情绪的人，却唯独对陆檀有用不完的心思跟喜爱—— 这是偶然的，任何依据都无法解释这种事情，我也欣然接受。 可我跟陆檀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了。 直接、间接所造成的原因迫害，错都在我。 不是因为跟涂随聊得来怎么会跟他成为朋友？ 不是因为信任他，怎么会让他替我挑选礼物？ 不是因为涂随口中的“无法共情”，我又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被回忆缠身，被巨大的阴影覆盖，所有的勇气都停留在了推下涂随的那一刻。 之后的我，便是行尸走肉。 现在这位脑子出问题的我，又清醒了回来。跟个窝囊废似的躲在梦里看陆檀。阳光照到陆檀的脸庞，清晰可辨，我只觉得模糊，心脏钝痛。 我祈求着这道光，不要让我感受到温暖。 ……我会下贱到再次陷入进去。 现实太不美好了，我躲在梦里贪婪地看着陆檀，听不到彼此的呼吸声，却能脑补出来，我听到自己有些开心地笑了。一瞬间，我好像又变回了黎少爷，我对着陆檀嘻嘻笑着，说：“快拿我没办法了……那就爱我吧。” “我不需要你对我多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哪怕是假的也行。” 陆檀似乎愣了愣，“假的？” “我知道你是假的。” 我有些难过，“只要我醒过来，你就不见了。” 会对我温柔一笑的陆檀，就不见了。 “黎杏。” 陆檀还是没有叫我的小名，“我一直都在。” 他缓慢地站起身，走到我的眼前，每一下的步伐都是没有声音的，他只能是假的——如果不是假的，又怎么解释他会忽然抱住我？ “你病了，很严重。” 陆檀摸了摸我的头发，“快点好起来吧。” “我不想好起来……我没病……” “……” “醒过来的话，身边的人也不会是你。” “……” “亲手推开了你，难受得要死。可我现在……真的好难受……每天都有幻觉，看什么都感觉好难受……说话也好难受……不管做什么都难受。” “……” “我好想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这样就可以跟你永远在一起。” “……” 梦里的他没有再回应我了，只是安抚安慰似的抚摸着我的脑袋，感受不到任何的真实感跟力度，我却依然很满足。 我不想爱陆檀了。 可我，只想要他。 76 · 个体 概要：我果然还是如涂随所言，是恶劣的个体 时常爱自问自答，时常爱否定自我。 脑袋清醒时会思考对陆檀的想法—— 我或许就是真真切切的舔狗，做作又矫情。 原本想死在梦里，现实却是被晏琛叫醒。 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我还不吝啬送他一个早安吻，现在却连施舍、敷衍都不愿意了。可能是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便不想随意践踏别人。 但是——我与晏琛如今的相处模式，我践踏他的爱是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说句真的，我更希望他能跟陆檀一样对我施以暴力——事实却是他一如既往的温柔，一如既往的对我好。 简直是我心目中陆檀最该有的模样。 晏琛知道我爱吃什么，早餐照样丰盛，昨晚空腹喝了被加了东西的酒水，至今只觉得腹部抽 分卷阅读72 搐难受，我才喝了一口牛奶，便冲向了厕所尽数吐了出来。 好在没有像先前那样耳边出现其他的声音，只听到了安静空间里自己的呕吐声。 不停漱口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地想着：晏琛给的药好像还挺有效果的。 眼前递过来一条毛巾，我抬头看向晏琛，他却自顾自地往我嘴上擦了擦。 “胃不舒服？”晏琛问我。 我点头，收回视线，“有点儿。” “吃点胃药？”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管我。” “……那还能吃东西吗？”晏琛又问我。 “能吧，之前没这样过，歇会儿就好。” “好。” 最近一直懒洋洋的使不上力气。 我的状态时好时坏，昨晚见过陆檀后才梦到了他，我以为醒来后自己还会难受，却感觉自己哪儿都好，很有精神哪儿都不错。难道他真是我的良药？看看就能好了吗？我不知道。 啊——我还是个病人，脑子有问题的那种。 可能真是因为，晏琛地给我的药粒，吃了后睡一觉就感觉好多了。他怎么这么好啊，但我不想感谢他，毕竟我是个渣滓，享受他人的好意。 晏琛跟宋巧如，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 我果然还是如涂随所言，是恶劣的个体。 勉强吞咽下食物，味道都似乎感觉不出来了，又或者是我下意识忽略掉。 耳边嗡嗡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碗筷碰撞的声音也变得空灵，我下意识开口问了句几点了。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清晰的，好奇怪。 晏琛说：“七点半。” 啊，也就是说才睡了一两个小时啊——或者说就睡了一小时，时间真的好短，昨天碰到陆檀居然只用了一点点的时间吗？那么晏琛找我用了多久呢？ 我差一点点就成瘾君子了——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不过很好，我还能保持偶尔的清醒，我并不算病人，我也不用再去看什么医生，陆檀就能拯救我。 ——但我不能让他拯救我。 我是被晏琛跟宋巧如拯救的，他们对我真好，陆檀对我真坏，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会跟我道歉会让我跟他回家，他真奇怪，跟我一样奇怪…… 浑身的细胞都在躁动，不明缘由，但我很享受这种兴奋感，跟毒品一样令人上瘾。耳边的嗡鸣声叽叽喳喳的，有鬼在说话，有人在说话，悄悄话。拿着筷子的手也在不停颤抖，我下意识笑出了声，晏琛似乎在叫我，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我才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手边的碗掉落到地面碎了。我的手还在不停颤抖，晏琛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皱着眉将手抽出来。 晏琛却显得有些无奈，对我说了句：“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好啊。” 耳边的嗡鸣声逐渐消失，我勉强扯了一丝笑意，“我去医院可以，你带我去找涂随好不好？” 残破日记 · 陆檀（一） 概要：你的恶毒和善良都不够纯粹，所以痛苦。 1. 妈妈跟家好的爸爸出门旅游了，还没回来。 照顾陆家好这个死丫头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讲道理，我很烦。 2. …… 哎，家好怎么一点都不听话，一天到晚的什么好话不说，顶嘴倒是很顺——还只跟我顶嘴。 小孩子嘛，还是小时候最可爱了。 长大了一点都不乖。 3. 死丫头又跟我闹脾气。 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这一次出远门过二人世界要这么久。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确实，已经快一个月了。 她越说越难过，还哭起来了。 我很想告诉她一声：他俩不要你，哥哥要你。 但她哭得实在伤心，我没忍住逗了她一句：你终于聪明起来了啊，他俩确实不要你了，临走那天还跟我说了悄悄话。 她就一边哭一边打我，说哥哥坏蛋。 小女孩嘛，没啥力气，我就特想笑。 4. 碰到了一个人，男的，跟我岁数差不了多少。 但看着很眼熟——也不是认识的眼熟。 回去跟家好唠嗑，家好一听我的形容，告诉我说：是不是跟哥哥长得很像的那个人？我上次差点就跟他走了，结果我一想，哥哥应该没他那么温柔，就跑了。 我不知道是该夸她聪明还是了解我，于是顺手给她脑袋来了一下。 5. 妈妈给我留了一笔钱，数额不算少，够我跟家好吃穿跟学杂费。但要维持好几年的话还远远不够。 我得好好想想是不是该一边上学一边打工。 精力有限，可家好不懂事，只能硬着头皮。 6. 家好学坏了，开始谈恋爱有男朋友了。 作业不写也不交，班主任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 那时候是下课的十分钟，我想用来补觉，却只能被迫跟她班主任“聊天”，真的很烦。 晚上回去给她做思想工作，她却一脸无所谓，并表示，我是不是管太多了。 …… 死丫头。 7. 跟孟淮在一起纯属一时兴起。 我不喜欢女人也并不打算跟女人谈恋爱。 孟淮身为我的同班同学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8. 某天回家，那个长得很眼熟的男生又来了，这次貌似是有备而来 分卷阅读73 ——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告诉我，我是陆家的私生子。 我有些懵逼：这是什么老娘舅剧情。 叫“晏琛”的这个人说话语调比同龄人显得沉稳，却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我倒不算反感。 总的来说大概就是，我亲爸要死了，要我回去继承财产什么的——并且我还没有什么姊妹兄弟，只有晏琛一个有联系的堂弟。 我想了一下，妈妈当了这人的情妇生了我，而这个人跟自己老婆生不出孩子？多奇怪啊。 但我懒得多想。 晏琛又说，只要我放弃陆家好，就可以回去。 这一句话给我惹恼了，我下意识皱起眉：放弃？ 晏琛点头：毕竟陆家好并不是陆家的孩子。 他说得很轻松，一脸坦荡。 于是我转身进了家门，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有病吧。 9. 陆家好虽然叛逆，但我还不想放弃她。 孟淮又来烦我了，又想亲亲摸摸抱抱。 家好谈恋爱很开心，我谈恋爱就反胃。 10. 孟淮长得不错，至少在我审美点上，就是有点精虫上脑的意思，满脑子黄色废料。 答应跟他在一起简直是有病了我。 陆家好现在每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而且胆子也越来越大，都敢夜不归宿了。 比如这一天。 孟淮又问我是不是在耍他，都在一起了还不让碰，我就一脸疑惑了，他接着又说，跟我谈恋爱跟柏拉图似的，还骂我傻逼。 诶我这暴脾气——算了，当务之急是得把陆家好揪出来训斥，这死丫头一天不被我唠叨就无法无天了。 得让她明白什么是长兄如父。 正准备打电话给家好，她自己倒主动打过来了。 “哥哥……我……” 声音虚弱，带着哭腔。 心软了一下，我好像忽然没那么生气了。 “怎么？遇到困难就知道找哥哥了？” 我还是忍不住嘴贱了一下。 这次她却没有一如既往地跟我顶嘴。 “哥哥……好冷……好痛……好痛啊……” 她一直重复着“好痛”。 我的心脏下意识收紧了一瞬，连忙收敛起调侃的语气，随意套了件外衣便往外走，“你人在哪？！” 她声音很轻地回复了一句，好像要睡着了。 夜晚的风很大，我往她所说的地方跑去，抿着唇，心上的不安感、酸涩感浓烈。 残破日记 · 陆檀（二） 概要：纯粹的坏人不会只欺负好人，还会欺负坏人。 11. 我内心的不安感是准确的。 她一个人缩在墙角里，浑身都是伤，衣服跟破布似的披在身上，手心还捏着我给她买的手机，抱着自己颤抖得不像话。 哽咽……愤怒……难受……窒息。 那一瞬间的情绪很多，很杂。 呼吸一窒，我小心翼翼的，缓慢地走过去。 家好，是哥哥…… 我很小声地跟她说着，脱下外衣包住她，她原本是挣扎的，听到声音后又停止了动作，就抱着我的衣服一直哭泣。 12. 她又说好疼，我才注意到地上都是血。 风吹得冷疼，我绷紧唇角，抑制住某种情绪，将她抱起来便往附近的医院跑去。 冷风尽数灌进口腔灌进肺里，刀刮似的发疼。 她还在哭，没有停过。 13. 她一直在发抖，除了喊哥哥，喊好痛，其余的话都没了。女医生在给她检查，我站在旁边看。 一直低着脑袋流眼泪的脸被抬起来，她目光呆滞，脸上也有被打出来的淤青，身上就更多了。 我的角度只能看到遍布的狰狞红紫，软绵绵的无力的胳膊，双腿膝盖处也是被硬物重物猛砸出的血窟窿，血淋淋的连着皮肉组织。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我脸色发白地低头看自己的手，也都是她的血。 14. 洗完手后我有些乏力地坐在医院走廊的座位上。 想问的事情有很多，但都问不出口。 医生走了出来，跟我讲了她的情况。 15. 她说得很仔细，语气半是同情，半是怜悯。 “阴道口太小被严重破坏，内里有残留精液……” “子宫也被严重破坏，以后可能会影响生育……” …… 还有其他的。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跟我说着。 我怔愣地听着，心下直发凉。 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完的，最后还建议我，等陆家好的双腿以及身体其他的地方好转后，再带她去心理科检查一下。 陆家好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我拿着医生给我开的单子，感觉沉甸甸的。 16. 家好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映衬得淤青清晰。 缴费花了大概两个月的生活费。 我上前轻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她眼睛闭着却还在不停地流眼泪。 我想问，是谁干的。 可看到她这样，又完全说不出口。 她忽然睁开眼，神情变得害怕，发出颤抖、绵长、毫无意义的声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在很小声地惨叫。 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都是徒劳。 17. 家好虽然叛逆，但她是乖孩子。 为什么会有坏人这样对她？ 我思考了好久得不到答案。 1 分卷阅读74 8. 这几天失眠了，感觉好累，力不从心。 家好说，正经人怎么可能会写日记啊。 我就在写，一点一点地写，直观地写。 好痛苦。 19. 晏琛又来了，又来劝我。 他是陆家的人，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我没有回应他其他的劝说，只问了一句：你知道家好是被谁伤的吗？ 我不想用那种词汇去形容这件事情。 家好痛，我也痛。 她是我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我从没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她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怎么能？ 晏琛顿了顿，只犹豫地告诉我：有很多。 我捏紧了手心，额间青筋直跳。 气到发抖。 接着，他告诉了我其中的一个名字。 孟淮。 20. 后面的事情便是我一时冲动导致的。 早上起得很早去学校，家好在医院有人照顾。 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跟路过的同学说早安。 走进教室门的一瞬间，我看着孟淮一如既往的跟几个朋友你来我往的嬉戏打闹。 他脸上的笑意却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凝固、消失。 跟做贼似的，看起来很心虚。 他时常说我无趣，我也觉得。 可我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冲动。 没有理智可言的，一个冲动。 或许是细胞内的暴虐因子压抑了太久。 在这个跟往常，并没什么区别的早晨。 我在孟淮的眼角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 残破日记 · 陆檀（三） 概要：日记会因为时间的推移无人理睬而逐渐残破，这是最后一篇。 21. 晏琛帮了我。 或者说，我所谓的父亲帮了我。 颠倒黑白，本该进少管所的是我，结果成了孟淮。不过他是先去了医院，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觉得脑子残留着清醒的余韵。 掌心是被风干的血。 混乱之中，我原本是想将孟淮眼睛剜下来。 结果因为情绪上的激动，歪了一下角度，利刃嵌到了眼旁。 力度再重一点，我就可以将他的头颅刺穿。 22. 他的朋友们想拦我。 我疯了魔似的踹他，打他，不要命的架势。 他捂着半边脸，血液顺着指缝滑下来，皱着眉惨叫，还不忘骂我一句：陆檀，我操你妈的。 操我妈的。 我还想操他妈的。 23. 教室上演了一场真人版“闹剧”。 我是剧里的主人公。 我是目前的施暴者。 24. 再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我被停课了一星期，最终还是被迫转了学校，被迫去接触新环境。 晏琛告诉我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置可否，只觉得胸口被浓郁的情绪覆盖。 见家好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将这抹情绪掩盖。 25. 听护士说，家好可以正常交流了。 唯一欣慰的事情。 我身上也挂了彩，不过并不严重，随意包扎了几下再用衣物遮盖住，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医院。 结果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她的叫声。 疯癫、痛苦、挣扎。 我打开门，有些头疼地看向家好。 被强行拔掉的输液针还在滴着血，陆家好的手背是一条被划开的深刻血痕。 她正捂着自己的脑袋。 一听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向我—— 一看是我，表情瞬间委屈了起来。 我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 26. 都说家好病了，我知道。 我试着给妈妈打电话过去，却是空号。 给陆家好的爸爸打过去，也是这样的。 …… 被放弃的，不只是陆家好一个人。 我真希望这傻妹妹有天能明白啊。 27. 我试着询问晏琛其他人的名字，晏琛却表示那些人也不是目前的我能惹得起的。处理我与孟淮之间的事情已经很麻烦了。 不甘、气愤、恶心。 所有人都觉得孟淮跟我只是同学朋友的关系。 ——可我现在连跟他是同学朋友的关系都不想承认，只想呕吐。他把我恶心得彻底，很成功。 28. 好在家好还认我这个哥哥，她恢复过来了。 但也落下了阴影，不愿意再看到除我以外的男生，甚至连声音都不想听到。 她好像变得乖巧了，我背着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外面好冷，好多坏人。 她从没用过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受过伤的人，说话都是怯懦的。 29. 她不愿意上学了，她怕被笑话。 班上男同学很多。 无奈下只能沉默，我替她办了退学手续。 生活还得继续，我只能咬着牙沉默下去。 30. 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写不出来了。 最后一件事的话，大概就是转校后，被迫认识了一个男生——确实是被迫，我并不想跟他有多熟悉。 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孟淮。 脑子装满黄色废料的畜生。 我很反感，很讨厌这种人。 其实转校后看到这个人，并不是第一次看到。 是在不久前，我买菜回家的时候，被满身酒气的男生给 分卷阅读75 拦住了，发酒疯——这个男生，就是这个用孟淮眼神看我的家伙。 认识没多久，就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家伙。 77 · 思虑 概要：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现在就真的挺想将他千刀万剐的。 涂随是我的狐朋狗友。 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真正意义上的，各种意义上的。 我是怪人。 至少从小便是这样，不哭不闹，不喜不笑。身体有缺陷，父亲一直都无法接受，母亲也懦弱无能，只知道哭泣。 虽然我也不明白她在哭泣什么。 情感最开始于我而言是空乏的。 中间认识过许多的朋友，他却是陪伴我时间最长久的，也是最“忠诚”的——用忠诚形容友谊似乎并不太好，可我认为只有这两个字能形容他。 无关乎其他，他对我确实太过于……狗腿？ 又或者说，太过于友好。 我一向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类的关系，只觉得他是个怪人，跟我一样怪，可能比我还怪。 不然怎么会想着巴结我，跟我当好朋友。 也可能是馋黎家的地位——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的他也挺小的，就能明白这种东西了吗？反正我不懂也不明白。甚至包括很多东西，都是他帮我的，他教我的。 我想剪掉一只蝴蝶，这对小孩子而言是不可置信残忍的，他却笑眯眯地点头，真给我抓来了一只，还替我拿了剪刀，叫我剪掉蝴蝶的翅膀。 “咔嚓”了两下，漂亮的翅膀没了，它又变成了爬行的毛毛虫。 我感觉真有意思，他也觉得有意思。 我不仅身体是畸形的，内心也是。 涂随跟我一样——至少内心一样。 但他跟我相处的时候真的很狗腿，我总会下意识忽略或是当他不存在。 可是，他也确实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了。 所以，我蠢、我笨，才会这样的信他。 我一直徘徊于清醒与混沌之间。 不提陆檀的话，害我到如今这步的人，其实是我多年以来最信任的好兄弟，涂随。 多讽刺啊。衬得我活着就该像烂货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被男人肏。 被我推下去了，结果没有死掉。 他就是个祸害，所以才死不掉。 所以才有力气叫人继续报复我。 “黎杏，没有必要为了涂随毁了自己。” 晏琛试图劝说我，我却只想冷笑。 “被轮奸的不是你，家破人亡的不是你。” 我看着他，仿佛在看陌生人：“你怎么可能理解我，懂我？你只会觉得我在钻牛角尖。” 这也许是事实。 我想了许多天，涂随安稳地躺在病床上靠着氧气罩呼吸机续命，而我要因为时常出现的幻觉而饱受折磨。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现在就真的，挺想将他千刀万剐。 晏琛闻言只能沉默下来。他想了什么我管不着，我需要解脱，我好想杀人，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晏琛也没有义务一直对我好，他值得解脱。 他也喜欢钻牛角尖。 没过多久他告诉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涂随在哪家医院。 这番言辞我自然是不信的。 可他是晏琛，我不得不信。 78 · 偷笑 概要：我哪有偷笑他人的权利，我自己都是一团糟。 晏琛最终还是没有带我去医院，只是略有些头疼地看着我—— 他皱眉了，语气却还是很温柔：“那要不要回学校看看？”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说：“岑知说，挺想你的。” 我点点头，不是很在意。 “……还有宋巧如。”晏琛接着补充道。 身子一顿，微微一怔，“她啊……” 我好像都快忘了这回事了，跟她解释，跟她道歉——其实也没必要，纯粹是恶心人。 “她跟你一样，脑子都一根筋？” 对我都这样好——可如今的我一无所有。 以前还有钱跟地位，现在有什么？ 一张白净好看的脸？ “……” 作践晏琛跟宋巧如的爱意、好意，实属没必要。 可我实在疑惑。 爱这个字太复杂了，它影响我作践我。 指引我去触碰，再被割裂得支离破碎。 陆檀理所当然地厌恶我—— 就像我对待……晏琛、宋巧如那样。 现在或许还得加个涂随。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也是个祸害。 我对涂随的情绪，也许就跟陆檀对自己的前男友那样，差不多的。复杂又纯粹，涂随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也是隐藏最深的。说不定看我笨拙追求陆檀的时候，暗地里在偷笑乐呵。 “也许。”晏琛回应道。 “那你什么时候愿意放弃我？”我问道。 晏琛身子略僵，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盯着我，他的脸庞跟陆檀有几分相似，却显得较为柔和，专注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有种他很深情的感觉。 我移开了目光。 “星星。”晏琛很轻地叫了我一声，“我不会看着你死的。”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不明白他这样对我好的理由是什么—— 只是因为爱吗？ 完全得不到同等回应的感情？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傻瓜 分卷阅读76 存在？ 我正想偷笑，却意识到——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哪有偷笑他人的权利，我自己都是一团糟。 晏琛又不知道在接谁的电话，声音很轻很小，我试图听清楚内容凑过去，他却伸手揉了一把我的脑袋，对我温和地笑笑，没有再跟对方说话。 我沉默地看着，拿开他的手。 不让听就算了。 早上的这顿折腾给我整清醒了，思绪疲惫，人却精神，闭了眼没多久又睁开。一看，晏琛已经将桌子都收拾差不多了。 我就跟个米虫似的，吃完就躺，就睡。 …… 今后我该怎么办呢？ 乖乖吃药，就不会出现幻觉。 耳边就不会有其他人的声音，细碎的声音，吵闹不停的声音。灌进脑海，灌进胸腔，灌进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之上。 嘲弄、嬉笑，那都是假的。 躯体是真的，晏琛是真的，陆檀也是。 我忍不住思考，为什么回忆起一切后反而病得更加严重了呢？那些痛苦、感受，被践踏摧残的一切，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为什么现在还会感觉到浑身的僵硬疼痛呢？ 为什么还能记得那些人身上滴落到我身上的汗液、呼吸交叠在一起的声音，撞击灵魂时，因疼痛而绝望痉挛的挣扎？ 我似乎已经停留在了原地，哪怕年岁已经增长，我还是那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知道的黎杏，黎少爷。 误会什么的，其实也归结于我自己。 如果没有喜欢陆檀，没有纠缠陆檀。 是不是属于自身残余感知的痛苦，就不复存在？ 因为喜欢，因为爱，因为侵犯我的人不是陆檀。 所以才会记忆深刻，才会痛苦万分，想要解脱。 “还困不困？”晏琛忙活完后，走过来询问我。 我摇头，“很精神。” “那挺好的。” “宋巧如最近怎么样了？”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问。 “一般吧，我也不清楚。” “还有你不清楚的事情？” 我想了想，“好歹也是陆檀的兄弟。” 晏琛沉默了一下，没回应我。 我还是讨厌他这样动不动沉默的样子。 很无趣，很乏味。 “晏琛，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我不爱你，也不想爱你，我对你——跟当年对涂随是差不多的，你别逼着我现在也恶心你。 “我就算是自杀了，死了——也就死了，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我这种人，是不会回馈你的。” 空气都下意识安静了。 我虚闭着眼，不再看他的脸色。 79 · 逃避 概要：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有人在抓我的心脏。 依然得不到回应，我便自顾自地又说了句，并试图曲解他的意思，“阿琛，别可怜我了。” 我不需要。 我也不配。 我沉闷地呼了一口气，却感受到眼角被冰凉的指腹触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跟凑近的晏琛四目相对。 他大多时候的表情很淡，近乎察觉不出表情包微弱变化——他向来爱摆着酷哥似的面瘫脸，体现的爱意也从不会在脸上，眼里表现出来——或者是迅速地压抑、掩饰掉这股情绪。 而此时此刻，他的神色像是悲伤，又像是纵容。眉眼柔和地舒展开，冰凉的指腹被我的眼角给熨热，一下一下的突突直跳。又好像在一瞬间变得脆弱了，拥有了人情味，拥有了七情六欲——他的声音很低，掌心贴着我的脸颊，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可怜你。” 我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眸，浑身僵硬地看着他。 这句话很耳熟，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 在那个颓败的，令我一无所有的夜晚。 记忆中的语气跟动作明明跟现在是有所不同的，却又能诡异地跟现在的他，重合在一起。仿佛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未改变，也从未离开。 那段浑浑噩噩的时间里，我将晏琛当成了陆檀。 ——也只是下意识忽略掉，抹除掉那份异样。 陆檀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向来清晰，怎么可能会因为相似的程度而将他人当成他？ ——可我确实这样做了，以如此卑劣的理由，强行跟他在一起，只为了弥补一时崩溃之下的空乏。是冲动，是痛苦，是挣扎，是陆檀所带给我的所有情绪，是负面的情绪，是无法挽回的开端。 我看着晏琛，下意识咬住了唇。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从他决定再次接应我的时候开始，我就不知道怎样做是对的，怎么做又是好的——我还是不懂得人类感官情绪的规则，我只能以十分好笑、笨拙的方式去模仿。 这很刻意，却又坦然真实。 失去一部分记忆的代价便是自己因为不同磨难过后的心态有了改变——唯独忘了跟晏琛相处的记忆，甚至连带着其他记忆一起混乱。 又或许是当年陆檀的愤怒与绝望太过真切，潜意识里，我竟真的错以为自己是杀害陆家好的凶手。所以才害怕，才愧疚，才对陆檀的种种行为跟言语表示忍让，他是最痛苦的。 那么，我呢？ …… 我应当也是痛苦的。 “……你不去学校？”我以十分僵硬蹩脚的理由扯开了话题。 明明是我先起了头，却也先选择了逃 分卷阅读77 避。 “嗯。”晏琛松开了手，“一起去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似乎欲言又止，我只好皱紧眉，“赶紧走。” “……”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需要冷静，很听话很识相的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屋子。 房门被关上，没有被锁住门。 我翻找出手机，浏览了一遍联系人。盯着屏幕犹豫了半天，还是点开了备注为“宋巧如”的联系人。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有人在抓我的心脏。 死亡不会是终点，但却可以帮助我逃避一切。 80 · 腐朽 概要：不管是我的人生，还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坏透了、糟透了、烂透了、腐朽透了。 老实说，我都不明白自己打这通电话的具体意义是什么，有点无厘头。可我也没什么联系的人——除他俩以外有联系方式的，只有宋巧如。 怎么说呢，我明明一直处于记忆模糊的状态，却又在先前心安理得地享受宋巧如对我的好。或许只是因为本性如此，跟我的记忆毫无关系。 那边很快接通了，熟悉的温柔女声：“喂？” “是黎杏吗？”宋巧如有些不确定地询问了遍。 “嗯。”我捏紧了手心，“是我……” 那头似乎沉默了两秒，也许是在考虑该如何回应，或者是组织语言。毕竟上一次的离别收场太过于尴尬，还被她发现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联系我了。”意料之外的，宋巧如似乎并没有尴尬的情绪，“电话号码也没有换，都以为等不到了。” “……啊？” “没什么——你给我打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 “我想跟你……道歉。” “……不用啊，你道什么歉啊？” “我……骗了你……我跟一个男的……接吻……我……” 我语无伦次了起来。我更希望她能歇斯底里地痛骂我一顿，而不是跟以往没什么差别的温柔大度。 越发的突出我的丑陋。 这件事其实跟与我身上已经遭受过的磨难而言，不足一提。但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仿佛从未改变那份心意的声音，令我突兀地感到绝望。 这是不应该的。 宋巧如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黎杏，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跟我提过分手了？” “……” “那个时候，我充其量也只是你的同学、朋友而已——你不用自责，追你的时候我就说了，不管你喜欢谁，性别是什么，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不过，亲眼看到的话，还是会难过的。” 她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我听着她的嗓音，喉咙都开始艰涩，缓和了好久才回应了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说了不用道歉了——换个话题吧。嗯……我听岑知说你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就是……我有病。” 我努力平复着心情，骨节都开始泛白。 “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宋巧如说着，“困难、痛苦、磨难，这些都是可以找人倾诉的，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或者家人，这些都不用隐忍的。有什么话，什么心事，说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忍着呢？”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一字一句地扎进我的心脏。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告诉她所有关于我的事情。 ——可我又能怎么说呢？ “巧如，你是好的……你值得更好的……”我摸着作痛的额头，缓慢地回应，“我是坏的……我真的坏透了……” 不管是我的人生，还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坏透了、糟透了、烂透了、腐朽透了。 “黎杏。”宋巧如叫我的名字，声音悦耳婉转，“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只是把好都留给了你。” 81 · 真切 概要：她好像在开玩笑，却又笑得那般温柔真切。 “阿杏，为什么想当我的朋友？” “是不是长得漂亮的小姐姐都跟你一样好啊？” 宋巧如话音刚落，我的脑海便不自觉地出现早已模糊的，属于陆家好的声音。我从没告诉过她我姓什么，她似乎也并不在意，就像叫“阿琛”一样，叫我“阿杏”，语气向来亲昵。 可我不是小姐姐，我也不好。我骗了她，她却固执地觉得我就是好人——单纯而可爱，也是我从此害怕女生哭泣的罪魁祸首。 好人与坏人，又该怎么区分呢？ 听到宋巧如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的时候，我也就惊讶了一瞬——每个人给他人展示自我的时候，多多少少会保留一些东西，她说这种话于我而言是意料之外，却又显得真实。 就像当初听了涂随的馊主意，去认识陆家好。 我原以为她跟陆檀是一样的，冷冰冰难相处。 事实却不是这样。 事实也是我间接毁了她，让她死之前的脑海都充斥着绝望与痛苦，她得不到任何救赎，死了也是早就碎掉的肉块，血淋淋的，堆积不出形状。 宋巧如又叫了好几声我的名字，我回过神，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仿佛也预料到了，只跟我说，要不我们出来见一次面？ 如今的我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想拒绝，宋巧如却没给我拒绝的权利，她说：“我觉得，这一次 分卷阅读78 见面也许会是最后一次，就这一次，满足一下我？” 我问为什么这么觉得，她又说：“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你不会懂的。”她说话的语调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却带给我无形的压力，好像有什么态度、东西，变化了，只是我猜不出来，我也没力气再多加思考。 我还想着犹豫，宋巧如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知道你心里、眼里都不会有我，所以可怜一下我？毕竟我……对你不差，是不是？” 这对话属实耳熟，我甚至感觉心肌梗塞了一瞬。 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约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我对这个地方已经有些陌生了，她却表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只能沉默。 我凭借着残存的记忆勉强到达了目的地，隔着透明玻璃，我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裙的宋巧如，她姿态散漫地坐着，朝着我挥了挥手。 我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我坐她对面，她给我点了一杯不加珍珠的，我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心情不好吗？愁眉苦脸的。” 我抬头看她，精致漂亮的五官，只是少了点淡妆的衬托，显得恬静柔和。她似乎也猜到我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说道：“打扮漂亮了给你看，你也不喜欢啊——现在也没必要了，不是吗？”语调说的坦然，又像是在暗示什么，我只觉得尴尬。 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最近过得怎么样？”宋巧如问我。 “还好。” “黎杏，你撒谎的时候头会低着不敢看人。” “……” “我可以帮你。” “……” “黎杏，说话。” “说什么啊……”我抬起头来，感觉眼球都酸涩疼痛得厉害，却始终圆睁着，“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看着宋巧如似乎更为用力地握紧了奶茶杯身，脸上却还是温柔的笑意，“你想做什么，想干什么……”她忽然将身子凑过来，音量降了不少，却很清晰地传入我的耳里—— “我都会帮你的。” 她吸了一口奶茶，笑容从未停止，就像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我却毫无缘由地打了个寒噤。 这份寒意在她接下来的几句话里被放大无数倍。 “做你想做的吧……” “如果你杀了涂随，我就帮你处理尸体……” “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 “这些啊……我都知道的。” 她好像在开玩笑，却又笑得那般温柔真切。 82 · 结痂 概要：谁也，帮不了我。 宋巧如没有跟以前一样精心打扮一番后才来见我，也没有再像分手时那样哭泣。姿态优雅散漫，脸上的表情虽是柔和恬静，但却有些悠然自得，仿佛胜券在握——她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的姿态。 …… 她什么都知道。 是。 我恍恍惚惚地想起来，她家境优渥，有什么事情什么东西是她所不能知道不能清楚的？只是我愚蠢，被伺候得周到，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 ——晏琛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必要道歉。 不管她在不在意，这件事已经是定局——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了解了我的过去…… 涂随这个名字，从完全不可能的人嘴里说出来，又讽刺，又惊悚。他好像成为了某种特定的替代词，昭示着我灰暗苍白的过去。 她说：“脸色不要这么难看，我对你的确是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可你不喜欢我，那也没关系，我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难听点叫下贱，那没办法，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忍不住想多了解你。” 她打破了我对她固有的温柔幻象，她的性格似乎比起先前要更为强势不少——又或者一直以来是这样，只是对我藏起了这部分。 宋巧如是这样的吗？ ……她该是这样的吗？ “黎杏，你看不清自己，没关系。” 宋巧如说着，“我看得清就行。” 你的记性不好，没关系。 我记得，就行。 宋巧如又温柔地笑了起来。我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冷发凉，近乎窒息的感受——好像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才是从头到尾最笨的那一个。我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只知道自我厌弃。 她喝完了奶茶，告诉了我涂随的位置。 她的手指还有奶茶杯身残留的温度，热乎的，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背，便是火焰般灼烧的疼痛感——这是幻觉吧，这是假的吧。 可我始终不明白，宋巧如为什么喜欢我。 在她离开之前，我试着询问了一遍，她的神色微微一怔，好像有些伤感，又恢复常态。她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已经找了你很久很久。” “可是，跟你以情侣的身份，真正相处，只有这短暂的两年时间，我没能打动你，你也时常处于煎熬之中，你也不愿意与我倾诉，甚至连亲吻，触碰都不愿意。” “现在我知道了……你只是在害怕。” “我不是你心里面的人，却又对你这么好，就跟——晏琛一样，所以你感到困扰，感到害怕。” “但我跟……那位陆先生，还是有所不同的。” “爱最基 分卷阅读79 本的东西便是尊重，他没有做到。” 宋巧如笑出了声，“可我跟晏琛都做到了。” “可你还是那样，下贱的，不知羞耻的爱他。” “或许只是我没有办法体会你的心情，黎杏。” 宋巧如叹了口气，“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为自己多想一点，办法是想出来的，内心的痛苦也是靠自我调节的，也可以让他人帮助你，带你走出来——只是你将自己封闭起来，谁也碰不到你……所以就崩溃了。” 我麻木地听着她的话，仿佛在看陌生人。 “我同情你的遭遇，更痛恨你的绝情。” 宋巧如走了，头也不回的。 我木然地注视着前方，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才缓慢地，对空气说了句：“我好不了了。” 我已经好不了了。 谁也，帮不了我。 83 · 上当 概要：你上当了。 我要去找涂随了。除了宋巧如，谁也不知道。 原本以为地方会很难找，却出乎意料的容易。 这家医院的高楼耸立，我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又看了一遍宋巧如发过来的地址，迈开步伐走了进去。先前记忆恢复后，我消沉了一段时间，包括现在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当离事情的罪魁祸首越来越近，我的心脏便开始不可抑制地收紧，面上却竭力保持平静。 对涂随的情绪很多，怨恨、厌恶、不甘……很多负面的情绪，很多杂乱的，想抹杀一切的情绪。我的大脑从未像今天这样清醒过，甚至在问护士，问涂随在哪层楼哪个病房的时候，我都能保持从前的从容不迫。 我神色平静得不可思议。 走进电梯的时候，我低垂着眉眼，神色木然地按了楼层数，电梯向上行驶的时候，好像踏在云层之上。到达终点，人依旧很少，这个医院的人似乎都很好——不对，宋巧如跟我说，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医疗设施是用的最好的，医疗费用也是最昂贵的。 我才勉强回忆起来，虽然涂随认了我当大哥，还总是一副狗腿的模样，但他的家境应当也是与我差不多的——不然怎么骗我的父亲，将我送到那种地方，再叫人报复我。 这个地方其实也不算隐蔽，但却是与晏琛家完全相反的方向，我也没有告诉晏琛自己去了哪里，我也懒得告诉他，说了会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就是想见一见老朋友。 半死不活怎么了？植物人怎么了？ 他该死啊。 他凭什么从楼上被我推下去，流了那么多的血，还死不了……我烦躁地想啃咬手指甲，又立马收敛住。现在不是该烦的时候，现在该去找他。 我仔细看了眼宋巧如发过来的消息：涂随重伤后一直被放置在这个地方养着，据说还没有醒过来，他家里人一般都在病房里守着他，你今天的运气不错，他们今天正好不在——因为在跟宋家谈生意呢。 …… 我抬眼看了看刚从某个病房走出来的小护士，眼神微沉，低头看了眼宋巧如的名字，回了句：谢了。 今天穿了件宽大的风衣，将手机揣进兜里，调整好表情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原本想意思意思敲个门什么的，又想起刚刚那个小护士出去了。走廊空荡荡的，停尸房似的，我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接着，门就被反锁了。 眼神一凛，我连忙望向病床的方向——脑子里无数次想过的画面，无外乎涂随毫无声息地躺着，靠着氧气罩呼吸机续命，却并没有。 灯光也忽然被关掉，屋子内还徘徊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闷热气息。视线被昏黑所侵占，属于我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里。 又有一条信息发过来，我连忙拿出来查看。 宋巧如：然后就是……上面的都是骗你的。 你上当了。 …… 大脑短路了一瞬，连被一股力量忽然扑倒都差点反应不过来——我的手机被拍飞出去，那人抱我的力气很大，我皱着眉试图挣脱，却完全挣脱不开，那人始终沉默着。我抬脚踹他却又被强压住，冰凉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后脖颈，密密麻麻的，如同蛇吐信似的感觉逐渐蔓延上来，力量悬殊太大，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 “不要动。”这人的呼吸倒是炙热的，声音轻缓，尾音还带着沙哑——我却猛然僵住了身子。 “黎哥、黎杏……” 身上的人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叫一次，力度就重一次，像哮喘病人似的喘息，时不时夹杂着有些费力的笑声，离我很近，恶心的呼吸声徘徊在我耳畔。 他的手指掐了掐我的皮肉，我下意识地蜷缩颤栗起来，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意识到自己被欺骗，我的大脑还持续处于当机状态。 “我等你好久了……我好想你……” 黑暗中，涂随的声音清晰可辨。 “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 “你终于来找我了……” 伪善 · 宋巧如 概要：宋巧如视角 我是宋家的私生女，跟陆檀一样——当然，这也是晏琛告诉我的。 我跟晏琛因为两家父母的原因，从小就认识——那时候的晏琛还没有跟自己的母亲姓，还姓陆。我只知道他跟自己的父亲关系很差，但表面样子还是得装一下的，我太明白这种感受了。 可我没有陆檀幸运——他好 分卷阅读80 歹带着所谓的妹妹在外边自由了许多年，我可不是。 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值得一提的是，他从小身体就不好，父亲容许我存在的理由大概就是……我可以照顾他？毕竟我的生母也是个伺候人的命——这也是父亲告诉我的。 我想，我厌恶一部分男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认识涂随跟黎杏也是偶然的。 认识他俩的时候，我已经跟晏琛联系好长一段时间了。晏琛性子冷，也不爱说话，但他肚子里装了很多秘密，我有些好奇。跟涂随和黎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场景非常尴尬。 那天是我的哥哥——宋瑾的生日。我理应继续待在自己那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等外面的人都聚会结束了才出来。我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景，很吵。 可那天宋瑾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出去。他说想跟自己的好朋友们介绍我——是介绍我还是羞辱我？我不清楚，但我能隐隐约约从他的神情看出来。 他一个人拉不动我，毕竟是个病秧子，所以叫了好几个人过来，男的。他们抓着我的头发，我的胳膊，强行将我从地下室拖了上去，我连站都站不稳，膝盖跟小腿被阶梯磨蹭得发红。 我挣扎起来，又被宋瑾拉扯住头发，他那张白得跟鬼似的脸庞绽放着笑意，跟我说：“带你见见世面啊，怎么搞得我在欺负你似的？” “……” 宋瑾认识的朋友很多，我就像个商品似的被架着走，感觉自己在白天活生生剥光了，那些人的眼神跟话语尽数传到我耳里： “这是大少爷的妹妹……” “唔，长得还挺漂亮的，跟他有点像……” “呸，说什么呢！她是外头生的野种……” “哦，难怪啊……” “难怪什么？” “难怪一股子骚味……” 后面的话我都懒得听了，宋瑾也不说话，只是叫人将我放开。他拉着我的手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我是他的妹妹。但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我是什么人。 宋大少爷的聚会，人很多，父亲跟他的母亲都溺爱他，近乎不管这些事，只要别玩儿过火了就行。我一直以来都不太明白宋瑾对我的看法，我以为是可有可无，结果是厌恶，极端地厌恶我。 ——这个猜想在他将生日蛋糕全糊我脸上的时候，真切地感受到了。蛋糕上被吹灭的蜡烛被扔掉了，我闭着眼只感觉到了奶油的味道，油腻恶心的声音，在我脸上不停流淌。 我听到了嘲笑的声音，听到宋瑾说：“你这样也挺可爱的。”语气里却全是嘲讽。 那时候，我大概是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法。 我一定要杀了他。 意识到这个想法的时候。 我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了。 将脸上的奶油胡乱用手抹掉，只将眼睛部位的东西狼狈地揩掉，又半天弄不干净。我很少哭，很少觉得难受，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个废物一样哭出来，于是推了一把宋瑾，顺着模糊的视线往外跑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宋瑾没有为难我，也没有再叫人来追我，我只是来演一场小丑戏份的。我凭借着记忆找到卫生间的地方，正想打开水龙头，就听到周围有人发出声音：“哇——黎哥，你看，花脸猫耶。” 我听着声音回过头，只看到了有个满头是血的男生正用那只染了血的手指我，笑得贼开心。 而另外一个人，正摸着他的头处理伤口。 “还有功夫笑话别人，看看你自己吧。” 这个人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语调端着好听，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宋家很大，卫生间也很大，抬头便是白昼般的灯光。 我看清了他的脸。 心脏下意识一沉。 连忙打开水龙头，低下身冲洗自己的脸。 “这不是不小心嘛，我哪知道那些人这么狠，直接给我开瓢……哎，今天真是倒大霉了。”男生还在说着，给他处理伤口的人年龄跟他相差不大，手上力度估计是重了，男生吃痛地叫出声，“黎哥你谋杀啊！这么用力——” “谁谋杀了，给你缠绷带不绑用力点，等你长肉了痒痒，又给挠下来？”被叫做“黎哥”的人倒是没减轻半分力度，“下次再被开瓢，死了我也不管你。”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你弄快点真的疼！” 水温有些冷，我调了一下仔细抹着脸上的奶油。这味道真不好说，我有些反胃。那头估计是处理完了，我又抹了一把眼睛，感觉视线清晰了不少才抬起头来，却有人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我眼前。 我僵硬地看过去——是那个被叫“黎哥”的人。他低垂着眉眼看我，眼里的情绪浅淡，却又在一瞬间化为柔和的笑意，我不明白自己这样愣着干嘛，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毛巾自顾自地替我擦了擦眼角，说：“女孩子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我没说话，但这一瞬间我觉得心头的酸涩感很浓烈，压抑得我喘不过气。 “黎哥你干嘛呢……”那小男生摸着脑袋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有些不悦。 “你是被谁欺负了？不光是脸，衣服跟裤子上也有蛋糕的奶油。” 看着他的脸，我抿了抿唇，只僵硬地点点头。 “管那么多干嘛，黎哥，这人你认识？” 他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走了，宋大少爷还叫我们过去玩儿 分卷阅读81 呢——” “好吧。” 他们是宋瑾的朋友。 他朝着我笑了一下，将毛巾递到我手里，“自己擦一下吧。” 隐隐约约听到那人对黎哥说：“你是不是对每个陌生人都这么好？这人见都没见过你就又是擦眼泪又是递毛巾的……” …… 我就僵硬地看着他跟另一个人离开，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所以他忘记我，是应该的。 毕竟晏琛说了，他记性很不好。 可我还是不甘心。 黎杏，黎家的大少爷。 当时的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觉得心脏钝痛，思维都开始凝滞缓慢。或许便是哥哥所说的“喜欢”，又或者是，想得到。 所以在后来，黎杏说我是好人的时候。 我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觉得我温柔、漂亮、体贴。 那都是我所呈现给他的，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 我在后来的某天将宋瑾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咔嚓”一声，宋瑾没有挣扎多久。 他不知道，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他不知道，后来父亲这样重视我，仅仅是因为他除了我别无选择。 他不知道，我的内心阴暗到什么程度。 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选择了其他人，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是他活该。 他不会选择我，不管我对他多好。 都没有办法捂热他，无论如何都捂不热。 周粥是我的母亲——因为父亲生意上的原因，是我让母亲去的。母亲知道什么，当然都会告诉我。 就跟晏琛一样。 ……我爱黎杏，但又能怎么样呢？ 我得不到回应——我也不该得到回应。 毕竟他一开始就说了，不会喜欢我的。 是我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能打动他。 ……怨恨、气愤，怎么会没有？ 他践踏了我的爱意，践踏了我。 如果他不能拯救我，也不能爱我。 那他就下地狱去吧。 84 · 哀求 概要：“我想要你的心啊，黎杏。” “黎哥。” 涂随的嗓音比起以前要沙哑许多，我看着眼前属于他的轮廓身影，皱紧了眉。 “……闭嘴。”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黎哥想杀了我……很想很想特别想……啊，怎么办啊，我也特别想，不管怎么样都好想……” 我的手腕被死死压住，下意识用力却也只被攥得更紧，冰冷的颤栗感不断涌现，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跟画面就像破碎的镜头一样，时不时撕碎记忆轮廓一样出现在我眼前。 我好像又要出现幻觉了，现在就好像在做梦。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涂随始终在说着话，我死抿住唇，听着他像发了疯似的贴着我的耳朵诉语。感受着他冰凉的手指在不断掐我的皮肉，他爱不释手似的来回摩挲。 “嗯……黎哥生气了，怎么办啊，黎哥这么痛恨我想要杀了我，却被骗了，还被我给抓到了，都在骗你……都因为一点利益就骗了你呢…… “黎哥你怎么不长记性啊？怎么可以在差点把我害死后又被我给抓住呢？” “我会忍不住啊……好想撕碎你……你恨我啊……你恨死我了……我也恨……我好讨厌陆檀……” “可我现在没有办法搞他了……” “所以，我来搞黎哥就好，你说怎么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涂随笑出了声，他估计已经脑补到我的神情了，兴奋得一直喘气，无可救药。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该痛骂一顿——可我没有，应该说完全没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让他死。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不可估量的地步，我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他这样都死不了，这样都不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死，这样都还可以叫人来骗我。 ……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黎哥才找我……你的小脑袋瓜怎么总记不住事情呢？”涂随一边说着，一边咬我的耳垂，可能是太过兴奋，他松懈了几分力度，我一挣脱便抬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就跟几年前那样掐他，却比那时候更为用力，更为坚定。他始终在笑，脖颈的脉搏在我手心跳跃，像在跳舞似的，随着呼吸声此起彼伏。 “哈呼呼……哈哈……对，就这样……啊啊……好棒啊……可以死在黎哥的手里了，真棒啊……” 涂随一边说着一边抓住我的手，“可这点力气哪里够啊？黎哥……你怎么了啊？为什么没以前那样用力了？你不讨厌我了吗？好奇怪啊。” “好想听你骂我……” “啊……我想起来了，父亲说过。”涂随的手指冰冷有力，覆在我的手背上，“你被那些人轮奸了是不是？哎呀没关系的啦，我不嫌弃我不嫌弃，我还是好喜欢你，无时不刻……我跟那些精虫上脑的家伙不一样，跟陆檀不一样……” “我想要的……咳咳……”涂随笑得艰难，发出一阵气音，手指顺着我颤抖发力的手一路攀爬至上，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又微微发力扯住我，按上我的心脏处。 灯光忽然被打开，我迷茫了一瞬间，看着身下穿着病号服，满脸苍白的涂随，他笑得勉强，眼里却是一股子的癫狂。 分卷阅读82 “我想要你的心啊，黎杏。” “给我吧，给我好不好……” “不要给陆檀了，不要给陆檀。” “给我……求求你了……” 他在哀求。 85 · 不见 概要：“我讨厌你永远都看不见我。” 涂随看起来脆弱憔悴了许多。 灯光的映照下我能清晰地看清他脖颈周围漂浮的青色血管，像藤蔓蛛网一样骇人，随着脉搏的频率跳动，呼吸声长而缓慢。 他的眉目变得鲜明，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双手抓紧了我胸口的衣襟，好像要将它活活扯碎一样。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令我陌生，眼里水光掠过。 我呆滞地看着他，双手却还在不断收紧。他的眼泪终于淌下来了，我觉得难过，他变得陌生了，我甚至都在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涂随。 涂随从不会这样哀求我，更不会这样看着我。 流眼泪，更不可能。 “涂随。”我发出有些低哑的声音，“你为什么没有死掉？” “嗯？” 涂随魔怔的神情变了变，“可能是因为……我不想死，就算死，也得死在你的手里——从楼上摔下去，那样就隔开了距离，你不知道，我特别想抱抱你。” “你一直以来对那些人，都是三分钟热度，一会儿就过去了，唯独对陆檀不是这样。” “我跟你认识的时间比他久，喜欢你、爱你的时间——都比你喜欢陆檀的时间还久，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呢？”他的神色呈现出一种介于痛苦与挣扎的模样，他的眼泪都看着假惺惺，此时此刻却刺痛心房的部位。 “涂随，我俩是好兄弟、好朋友。” “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脑袋又开始作痛，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只觉得难受与窒息感居多。 我听着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恨我、报复我，都可以……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我抿着唇压抑住喉间差点溢出的哭腔，“我一直都信任你……从来、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你为什么要害死陆家好……为什么要害死她！你让陆檀怎么办！让我怎么办！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喜欢陆檀……” “我只是因为喜欢陆檀，就要被你们这样玩弄吗？不管是你，还是宋巧如……甚至陆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得罪你什么了涂随，你为什么没有死掉啊……你有什么脸面跟我说喜欢跟我说爱？你自己说着不膈应不恶心吗？” “你从始至终做的这些破事，哪一件是爱了？哪一件是喜欢了？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 我以为我已经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困惑了。 却还是问出来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模糊我所有的视线，滴落到了哪里，或许是涂随的脸庞，或许是脆弱的脖颈，又或许是我的手背，滚烫无比，炙热的心脏被收紧。我双手颤抖着掐着他的脖颈，却没有再收紧力度。 我想知道答案。 我以为涂随会像先前一样，抓住机会就会反扑。可是没有，他好像也在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就仰躺在地面上，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空气静谧得不可思议，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将双手放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动不动。只看着他脖颈被我掐出的红印，原来我的力气跟痛恨也可以这么大。 我站起了身，有些脱力地坐到病床上。涂随也坐起来，缓慢地过来，他的手背都是被针眼扎过的痕迹，已经青紫一片，却固执地握住了我的手。高高的个子，却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被衣袖遮掩住的手腕，有一条系着蝴蝶结的红绳。 就是很普通的，连装饰品都没有的红绳。 “黎哥。” 涂随小心翼翼地开口，他好像忽然恢复了神智，全然没有先前那样疯癫，“我好早……好早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只是我不敢。因为黎哥，好像不明白这种感情，这种情绪……本来我以为，我不会有的……可是，可是我……” “我讨厌陆檀……我最开始……” “就只是想，逗逗你的……我不知道，你会真的喜欢他……我后悔死了……”涂随的眼泪已经干了，神情却像是无措的孩子，语无伦次地说着，“我讨厌陆檀……讨厌陆家好……讨厌晏琛……讨厌宋巧如……讨厌他们……讨厌他们一直吸引你的注意……” “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永远都看不见我。” 86 · 红绳 概要：我有些惨淡地对他笑了下，“这红绳还是扔了吧。” 我魔怔似的看着他手腕处的红绳，是一只红色的丑陋的蝴蝶。它太普通了，却又让我不可抑制地想起某个人。 “黎哥。” 涂随还是在叫我哥的时候，顺口一点。他自顾自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满脸冷漠的，像看笑话一样的看他，看他在自我陶醉，爱不释手地抓着我的手。 他妄想着向我传达这份直白的情感——可我只觉得好笑，好笑到一直流泪。到最后，双方都麻木不堪。 我没有给他回应，他这么了解我，应该猜得到我的想法——除非是自己不愿意面对，就跟我如今的状况一样。沉迷于时有时无的幻觉，时有时无的清醒。 “这是很久以前，你送我的礼物。” 涂随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眼睛 分卷阅读83 一亮，微笑着说道。 我还在盯着那条红绳，视线都被那抹红晕所侵染，它好像会化为一滩血，陆檀掌心、指腹，沾染的属于我自己的，还有他的……还有陆家好的血。它好眼熟，好像一瞬间变成了真正的蝴蝶。 我听到自己说：“这不是我送你的。” 涂随愣住了。 我抬起眼看向他，像是嘲讽，又像是嘲笑：“这东西……不是你自己抢过去的吗？也不叫抢，只是我不想要了，扔了，你捡了我不要的回去，还当个宝。” 小时候，我被父亲限制在家里，能活动的范围太小，用来消遣的事物太少，我也不是爱看电视爱看书的性格——我想出去玩儿。 其实也没多想做什么剧烈运动奔跑，只是不想待在家里忍受父亲的眼神。于是乎，某天母亲午睡，父亲继续回公司处理公事——他向来很忙。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鼓足了勇气翻窗户，打算踩一下家门口的草地。 结果身高不够，我翻了过去，双手还按在窗台上苦苦支撑着我的身体，地面的草坪离我的脚尖还有些距离。我第一次感受摇摇欲坠，整个人慌得不行，手指都没力气。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抱着我的腰把我抱了下去。 我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就盯着跟我年龄差不多的陌生男孩，皱紧了眉。他也看着我，笑眯眯的。 这是第一次跟涂随见面。 我连他是怎么到我家门口抱我的，都不知道，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可我不关心这些，我更好奇的是，他跟其他小女生玩儿的那个红绳是什么，就一直绕来绕去，看起来很好玩的东西。 于是我去问涂随，他只告诉我，这是女孩子爱玩儿的，叫什么“翻花绳”，很无聊的。我却不觉得，还回家找母亲要了一条红绳，跟母亲翻着玩儿，再找涂随玩儿。 那条红绳在我俩之间不停交换着图案。 持续一段时间过后我就腻了，那条红绳的材质比较好，被我俩玩儿遍了花样也没有坏掉，我就给扔了。 再到后来，涂随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朋友。 我想了想，就说：“我喜欢狗腿子，小弟！” “我想当老大！小弟要叫我哥！”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也是自那过后，他就变得更为好相处了。 他的朋友也更多了。 对我也更为狗腿了。 所以我，从没有怀疑过我俩之间的关系。 直到现在，都变了。 被我扔掉的红绳成了他手腕的一只蝴蝶。 对我所有的好都成了表象、折磨、噩梦。 怎么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我有些惨淡地对他笑了下，“这红绳还是扔了吧。” 我能感觉到涂随的手指僵硬了一瞬。 “我曾经，是真心实意拿你当好朋友好兄弟的。” “因为我的脑子不好使，所以我从不会怀疑你。” “但凡有一点脑子的，都会去打开那件会让陆家好自杀的礼物查看——可我没有，因为我蠢，因为我相信你。” “因为我是个没有脑子的废物，所以才会被你，被你们，耍成这样。” 我好疲惫，我好累。 “现在，没有必要了。” “我跟你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我盯着涂随的脸看了会儿，又看向他脖颈的红痕，那是被我掐出来的，看着真吓人，他好像真的很爱我，这都不怪我。 下贱的模样就像我爱陆檀一样。 “你想死的方法本来有很多种，现在只剩一种了。”我睁大了眼睛笑话他，“你爱我，所以我杀了你，你会特别开心，死得其所——那么我会如你所愿吗？” 脑袋的疼痛迫使清醒，我看着他，想起了在陆檀面前，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模样？ 一副卑贱得仿佛一出生就长在泥泞里，却仍迫切追寻阳光的模样。 假象 · 陆檀 概要：我知道，这都是假象。 换了新学校过后，认识的人也多了。可我还是不想给那个缠人的家伙好脸色。班长时常跟我说，经常缠着我说话的家伙叫黎杏，黎明的黎，银杏树的杏，名字虽好，人却算不上什么好鸟，毕竟经常跟那个混混涂随一起。 他知道的很多，还告诉我，涂随跟黎杏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可我并不关心这个，因为我觉得黎杏看起来呆呆的，除了一张脸长得漂亮一无是处。 学习烂、成绩烂、人缘烂。 要不是家里有点关系估计都到不了这个班级。 他看我的视线过于火热，我有时候只是随意看一眼，便能接触到他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总让我想起转学前不愉快的事情。 陆家好知道我的性取向——但我已经不打算再结交男性朋友了——家好会受不了。现在的她一哭就会没完没了，我还想好好睡个觉。 处理交际关系，跟其他人相处，装装样子敷衍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可我不想这样对黎杏，他的目的太明显了。 他好像已经看穿了我的内心。 我讨厌这种感觉，于是无视。 于是拒绝。 他应当是有什么疾病的，不然不会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他表达的喜爱是露骨的，表达的意思却是肮脏的。 他说自己的下面有个屄，是畸形的。 他说自己不男不女，声音都有些颤。 分卷阅读84 我盯着他的脸半晌，他还用胳膊抱着我，一次又一次地质问我为什么不接受他、喜欢他。 我沉默着不想回应。 他终于禁受不住了，才会那样歇斯底里的生气，他知道我转学前发生了什么，他知道我的性取向。 却唯独，不知道我的心情。 我为什么不想接受他，为什么就对他这样。 因为我也有病。 我看着他的眼神就想到了孟淮。 想起了自己用刀将孟淮的眼角划伤，想起了陆家好被打成血窟窿的膝盖跟下体，想起了很多很多负面的东西——但这不是黎杏的错，可我就是忍不住。 或许是我内心阴暗，才会将所有的反感、恶意、猜忌、冷嘲热讽，尽数泼向了他。 他明明看起来蠢极了，没心没肺的样子。 听到我的话语，却还是露出难过的神情。 这是我的错。 其实一个人生活更轻松点，但我舍不得家好。 她只剩我这个哥哥了。 孤独的滋味挺难熬的。 我只是不想她也这样。 所以后来家好没了的那一刻，我崩溃了。 前所未有。 我不是爱哭的性格。 可警察问我，是不是死者陆家好的哥哥时，我愣住了。我一个大男人，一边焦躁地抽着烟咳嗽，一边流眼泪。耳边的声音都模糊了，我一个字也听不清。 我想了好几天，听着录音里陌生的、熟悉的声音。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还没上交的房租，陆家好去医院复查的费用，我自己的学杂费，还有其他的，好多的……好像钱也快不够用了…… 我吸了一口烟，长呼了一口气体，呛得我难受。 那天晚上，陆家好说欺负自己的人里，有黎杏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小姐姐是黎杏，她只记得声音。我那时候对黎杏的态度还算友好——因为他的原因，家好的精神状态确实好了不少，虽说也是他骗了她，但效果总是有的。 我甚至还想过，他可能……跟孟淮不一样。 确实是想过的，甚至自己也确定过。 我还对家好说：你是不是听错了？ 家好说没有，她记得很清楚，很害怕。 有些犹豫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笨拙地转移了话题，将黎杏送我的生日礼物放在了外面。家好喜欢黎杏的假身份，本来还因为回忆起往事而痛苦不堪，瞬间就满血复活开心地说替我拆礼物。 我有些无奈。 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属于理智范围以外的了。 对黎杏的情感我自己都模糊不清了。 我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厌恶他—— 我更厌恶的可能是自己。 我要是当初坚定点，不让陆家好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及时待在身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答案是不可能。 因为我不是神。 我只是一个人。 从始至终都孤单的一个人。 舍弃黎杏炽热真诚的爱意。 将他踩在脚底下，碾压他。 这就是我回归陆家的原因。 有段时间经常出现幻听，耳边好像有鬼在说话——但不是陆家好的声音，令我很失望。 持续一段时间以后，我就知道，自己该去医院了。 我开始失眠了，好几天没有合眼，因为陆家的施舍——所谓父亲的施舍，他快死了，所以才那么着急地让我回去。我觉得有些好笑，但也听话。 等父亲死了，国外的公司交给了晏琛的父亲打理。 我才回来。 但一切都变了，黎杏找了晏琛当男朋友。 因为他像我。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陆家好说过，晏琛跟我很像。 渐渐的我不想再吃药了。 可医生说我病了，得吃。 可我还是不想。 他俩什么时候分手的，我都不知道。 因为我懒得去了解，又或许是不敢。 可在得知他俩分手的时候，我竟有些开心——不是开玩笑的，就是开心。 还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放不下他。 我忽然意识到。 头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再之后，晏琛又带走了他，我才开始反思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才开始去了解，去触碰，属于黎杏的经历。 …… 我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了。 幻听消失了——但我总能看到。 总能看到……黎杏在我眼前，从没有离开过。 他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注意到我来了，漂亮的眉眼微微一弯，露出脸颊的梨涡，会对我温柔地说：“陆檀，你渴不渴？” 献宝似的将那杯水递给我，眼睛还有光彩。 我也会对他笑，再伸手拿过并不存在的水杯。 我知道，这都是假象。 一眨眼，就会不见的。 温柔 · 晏琛 概要：他长得好看，亲他五官的时候都得温柔。 他长得好看，亲他五官的时候都得温柔。 – 从小看过最多的画面，大概就是父亲抓着母亲的脖子——结束后母亲纤细的脖颈都是勒痕，漂亮的脸上装满了麻木，可不管他多漂亮，头发有多长，我都知道，他是男的。 他的精神状态自我记事起就很糟糕，发疯的时候会扔东西，会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用拆信刀扎自己的 分卷阅读85 胳膊——我每次都会恰好在现场，有些迟疑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接着看到父亲走过去，蹲下来，满脸温柔地为母亲处理伤口，母亲浑身发着抖，一双大眼空洞，苍白的唇抿着，唇角紧绷，发出类似于挣扎的细碎气音。 我听到母亲说：“……离我远点……” 是男人的声音，语气却显得柔和。 母亲挣扎的频率越来越大大，父亲就抓着他的手腕，看着他的脸庞，再握住母亲那只握着拆信刀的手，我看到有血液顺着他俩掌心缝隙间滑落，滴到地面。 母亲似乎也呆住了，连忙松开了手。 父亲似乎没有痛觉似的，用那只被割伤的手拿起了拆信刀，再扔到一边，扔到了我的脚下。 我听到父亲对母亲说：“你乖点，不要惹我生气。” 我看不见母亲的神色了，只能看到他被搂在怀里，父亲回过头，同样温柔地跟我说了句：“把这个东西扔了吧。” 我没有回应，却照做了。 第一次感受到情绪的波动，大概是因为——母亲又被父亲折磨了一顿吧。父亲的神情永远是微笑的，看着平易近人，可他本人是怎样的一个心态，我大致可以明白。 他从不会呵斥我、教导我，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可看到他跟母亲亲密的时候，我又觉得，应该只是不在乎我而已——我或许只是他俩之间的意外。 一个不苟言笑的残次品。 但母亲对我确实很好，跟父亲的表面温柔不一样。他是真真切切地喜欢我，给我做好吃的，给我买书，买小礼物。还动不动跟我讲道理——某天父亲不在家，他的气色跟心情都很好，脸上还挂着纱布，他的掌心还有结痂的疤痕，握着我小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阿琛，长大以后不要去喜欢一个坏人。” 我回握了一下，不太理解，“什么叫喜欢？” “喜欢就是，看第一眼你就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想去接近他（她）去了解他（她），想走进他（她）的生活，想让他（她）记住你，想跟他（她）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的那种。” 母亲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憧憬，映衬得那块纱布碍眼讽刺，直觉告诉我，他与父亲之间的喜欢——或者说爱，并不是这样的简单幸福。 “那你爱父亲吗？”我试着询问了一下母亲，摸了摸他的掌心，还有些凹凸不平。 “嗯？”母亲愣了愣，有些迟疑地回应，“我不知道……” 我以为等不到答案，母亲又添了句，“我离不开他。” 我那时候不明白，不懂，不懂喜欢，也不懂情爱。 但我知道喜欢是不会伤害对方的，不会让对方身上动不动就伤痕累累，脸上老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老是痛苦地抓着脑袋痛哭流涕，最后甚至连发泄都发泄不出来，崩溃到精神崩溃，完全没了任何反应。 于是在母亲再一次发疯被送进医院后，我跟父亲提出自己每天抽空去照顾母亲，不用麻烦父亲扔掉家里公司的琐事亲自前来，太麻烦了。 父亲没说话，但我知道他默许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再到后来去找陆檀——也只是陆檀的父亲，请求我去找他回来的。我每天没什么事情做，加上大伯平时对我也挺好，于是我没有拒绝。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亲眼见到人世间的险恶。 知道黎杏也是偶然——跟陆檀认识后，他隔三差五地跟我吐苦水，什么转学后有个小男生天天纠缠他之类的，简直让人头疼。我只能不置可否地说了句：“你如果也喜欢的话，接受他，在一起不就好了？” 陆檀愣了愣，微微皱眉，“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他了？” “可你最近一直在提他，虽然每次都是吐槽。” “……哦。” 陆檀没什么反应，眉头却皱更紧了。我当然知道他不接受对方的原因——可这原因跟对方又没什么关系，自个儿纠结这么多，显得很傻。 可是某天，陆檀忽然不与我联系了。再慢慢的，他开始排斥我反感我，似乎不想再接受陆家的救济了——可陆家好病了啊，跟我的母亲一样，病得很痛苦，我能感觉到。 所以在陆家好告诉我，我跟她哥哥长得很像时，我也没有类似于生气的情绪，反而有些庆幸。 我认识了许多人，却也并不打算太过于深交。 宋巧如喜欢黎杏，涂随喜欢黎杏，我都知道。 我有些好奇这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会被这么多人惦记着，但我不会像其余人那样，为了得到他而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我也没想到黎杏也会那么极端。 亲手将自己的朋友，涂随，推下了楼。 被自己的父亲送进了少管所。 那段时间我总在刻意去了解陆檀与黎杏，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为了消遣，也可能是为了理解。 我想理解母亲口中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我刚从陆家好跳楼身亡的事实中反应过来，黎杏就又出了事情—— 却也是因为陆檀跟涂随才导致的。 人性真的很复杂。 会被情爱，言辞中的喜欢，所束缚住。 我原本以为我不会这样，我是旁观者。 那个夜晚很冷，我记得很清楚。 虞晓简不停地跟黎杏道歉，黎杏满脸的麻木。 他抬头看我的时候，好像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 分卷阅读86 缓慢地走过来抱住我，小脸埋在我的怀里。 我僵硬得动弹不得，却任由他继续抱着我哭。 等他哭得累了我才抹掉他脸上的泪水，他浑身都在颤抖，很熟悉的颤抖，他看了我半晌，叫了我一声：“陆檀。” 那一刻，心脏好像莫名刺痛了一下。 酸涩的感觉也很陌生。 我只能僵硬地看着他。 再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他好像笑了。 他长得好看，亲他五官的时候都得温柔。 87 · 空想 概要：抱着胸口蜷缩，抱着空想流泪。 涂随听完我的话后脸色更差了。 我能感觉到手腕被捏得更紧，就好像要活生生捏碎这处凸起的骨头似的。有些吃疼，却还是面色淡漠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笑话。 我伸出另一只手打算拿开他的手，他却骤然收紧力度又忽然松开，泄气了似的坐到地上，接着便开始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咳……咳咳……” 随着咳嗽的力度、频率，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大声，他用那双眼睛注视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病号服上有深沉的色彩在不断蔓延开。 他皱了皱眉，被手捂住的衣物逐渐晕染开令我有些熟悉的颜色——似乎是伤口裂开了。他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呼吸的声音变得痛苦，难受得抱住自己，再瘫倒地上，蜷缩起来。 “黎杏……黎哥……” 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他好像正在挣扎，跟一条躺在岸上濒死的鱼一样，有些狼狈。我看着他的双手被自己的血液侵蚀，看着他抬头看向我时略无措的瞳孔。 我就知道，这样一个人，被我亲手推下去，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他所有的力气应该都用完了——用来抱住我，用来跟我说话。 · 他现在的样子，以前的朋友估计都认不出来。 瘦成这样，狼狈成这样，好像就快要断气了。 · 我垂着脑袋看他，看他颤抖着唇齿，好像冷极了，听到他说好疼，好冷。他的后背也被里头裂开的血液渲染开，像精心勾勒出的图腾，会不会跟红绳一样，可以随意变换出其他的图案…… “黎哥……我好疼……我好像快死了……” 涂随还在剧烈地咳嗽，眼睛通红地看着我，他流着眼泪看我，要将我狠狠烙印在脑海里。我却忽然问了一句，是伤口裂开了吗？ 他咽了咽唾液，好像将什么东西吞了下去，我看到了唇缝内里的血红。他颤着躯壳，告诉我，只是自己太激动了，没有忍住。我思考了下，原来不只是外伤，他的内脏估计也是伤痕累累，枯竭。 “每天、每天……每天呼吸一下……都好疼……但我知道……你今天会来……特别开心……” · 我忽然意识到，也许他就是在等我，等我找他。 ——他早就生不如死了，只想用我的手了结他。 我实在好奇，这样的他到底是凭借着什么，坚持到了现在，明明刚刚抱我，抓我的时候那么用力。抱着胸口蜷缩，抱着空想流泪。 这就是他口中的“爱”吗？ 就算今天不来，他或许也会因为病痛的折磨死去。我应该感到高兴，感到畅快，感到解脱。 可是没有。 · 我没有任何类似先前想象过的任何情绪。 心脏是冷的——又缓慢地碎裂开蔓延开。 血液是热的——又开始沸腾起来烫伤我。 看着涂随，我忽然悲从心来，感到难受。 · “黎哥……你会怎么处理我啊？” “咳咳……要不要……要不要我教你？” “我跟父母都说好了……让你杀了我。” “要碎尸吗？可能会比较麻烦……咳咳……但是会很畅快……毕竟……黎哥遭受的这些，都是我害的，我造成的……” “我不知悔改，不求原谅，我罪有应得，应该死得痛苦，最好别让我死得舒服……让我看着自己……”他咳出了一大滩血来，刺目的红，“看着自己怎么被一点一点折磨死的……扒下我的皮，抽我的筋，打碎我的骨头……哈哈……啊……好痛……” 我看着他指缝的血液，红得深沉，跟他的心脏也许是同一种颜色，肮脏的、破败的，或许还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熏得人恶心。 我沉默了片刻，看了他很久，看着他一点一点放慢呼吸，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你现在就挺痛苦的样子。” “我说过了，我不会如你所愿的。”我朝着他笑了笑，“你还是自己孤零零地去死吧……到了那边，如果见到陆家好了，一定要磕头认错，不要用你的嘴脸脏了她的眼，最好告诉她，用不了多久，我也要过去给她磕头认错——我肯定比你真诚多了。” 我站起身，看着似乎挣扎着想朝我的方向爬过来的涂随，挪开了脚步，再走向房门口，想起房门被锁住，想了想，还是对着外面说了一声，“你自己进来处理他吧，伤口裂开就快流血流死了。” 外面果然有人，我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一拉开门，看到的便是脸色苍白的小护士。她似乎吓得不轻，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没有说话，或多或少知道也许是涂随让她这样做的。 · 浑身都僵硬冰冷得厉害，手机又有人发消息过来，看了眼名字，是晏琛 分卷阅读87 。 他问我：「你还会回来吗？」 「或者我去接你。」 我捏着手机看了好久，背靠着冰冷的墙面蹲下去，摸了摸眼睛，又摸了摸手指，死咬住牙。 「不会回来了。」 「不要等我。」 「不要找我。」 「到此为止吧。」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手指摸了摸屏幕，还有滚烫的泪水。 88 · 幻听 概要：“……” 晏琛他值得更好的。我清晰无比地告诉自己。 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始终拉扯着我。他应该是自由的，不该被束缚进我当年给予的骗局。情绪又开始躁动起来，我听见了风声。 “你这样做就是对的吗？”瞳孔微缩，耳边的幻听声音模糊，语句却很清晰，“黎杏，你该死，你为什么要骗一个无辜的人爱你？” “是你抓着他不放。” ——你跟陆檀好像。 ——可以陪着我吗？ “是你得寸进尺。” ——可以抱一抱我吗？ ——可以亲一亲我吗？ “是你骗了他。” ——你会爱我吗？ ——我会爱你的。 细碎的回忆随着幻听的询问不断浮现。原本想将它埋葬在记忆深处，无人提及便可去逃避。无人知晓我将美好扔碎在地，更无人知晓我被阳光灼伤过。原本根茎扎根在地面，却始终摸不到光亮。温热的体温不属于我，荒凉颓唐，只显得刻意凉薄。 幻听的声音逐渐减弱，化为轻声的窃窃私语。我背靠着冰凉的墙面，感受着四处侵袭过来的冷风，化散不开的消毒水味。最终也只能有些缓慢地抬起两只胳膊，略显无措地抱住自己。 蹲靠在墙上，我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细碎繁杂，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开始放大——一开始会恐惧、害怕，会用逃避、眼泪、遗忘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小事变大事，简单的事变得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慢慢的开始麻木，开始思考，开始沉默。 情绪波动之类的东西，我本来不曾拥有。 陆檀送给了我，什么都给了，唯独爱意。 它肮脏在泥泞里，始终见不到太阳，也不可能扎根在那里，没有人会需要它，没有人想要它，它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疯子，愿意拥有它呢？ ——我就是这个疯子。 从头到尾，头破血流。 “黎杏，你其实逼疯了不少人。”幻听的语气忽然变了，从指责变成了嘲讽，“为什么非要抓着他，非要抓着陆檀不放，为什么不选择爱你的，非要一根筋似的追逐惨败，跟晏琛一样贱到骨子里。” “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幻听放肆大笑，鬼哭狼嚎似的在我脑海里徘徊，上气不接下气似的，又哭又笑，又哭又笑的。它的声音清晰——好像是我自己，又好像是陌生人，它一点一点地数落着我的“罪行”。闭眼时的黑暗，其余的我都感知不到。 以往听到这些声音，我都会下意识忽略——今天大概受了些许刺激，我竟然一句一句地听着它说的那些，感觉十分新奇。 它好像是我内心深处的影子，用恶毒的话语、嘲讽的语气说我，说我是个坏孩子。可我早就过了当孩子的年纪，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个坏男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好像连男人都不算，爱另一个男人的能力好像都要被剥夺走了，就跟从小就感受不到他人对自己的情感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连这些，都是涂随提醒的我。 “我想要的明明不多。”我小声地说着，“我想要的一直都是陆檀。” 幻听消失了，不知道是它被我从不回应，如今却突兀开口而吓到消失，还是它一直都不存在。耳边的嗡鸣声却响了一瞬。 “滴答、滴答、滴答……” 身前有什么风掠过，水流滴落的声音，我的脸被一只毫无温度的手覆上，液体粘稠的触感。还有扑面而来的，令人从生理上、心理上都会畏惧、反胃的血腥味儿。 我猛然睁开了双眼。 呼吸都下意识一窒。 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医院走廊的风很冷，陆檀嘴角挂着渗人的弧度。他出现得突兀，还慢条斯理地抚摸我的脸庞。接着，用指腹摸了摸我的眼角，再凑近我，语气温柔地叫了我一声：“星星。” “……” 可他此时此刻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地上拖曳着血迹，血水自他另一只手的指尖滴落，在地面逐渐汇聚成一小滩。 扑通、扑通、扑通。 血液滴落的声音，数着我的心跳。 89 · 月光 概要：要舔一口他脸上的月光吗？ 我是在做梦吗？反复询问自己。 眼前的画面仿佛梦境一样：我用力爱过，又用力舍弃过的陆檀，出现在我眼前。哪怕脸上是令我陌生的血液，滴落的血水声响刺耳，我也同样的感到不可思议。 我情不自禁地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一股子的血红液体，我听到自己说：“你怎么在这里？” 陆檀似乎笑了，“我来找你了。” “我说过跟我保持距离，不要来找我。”我语气平静地说着，手指却又忍不住抚摸了一阵。 “我知道，”陆檀嗓音低沉，“就当我又一次强迫了你，好吗？” 分卷阅读88 “跟我回家吧。” 我以为我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可是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只是睁着眼看他，问了句：“你身上的血从哪儿来的？” 陆檀身子一僵，似乎才反应过来自身的状况，他的手从我脸上拿开，看着我脸上的血印子时，微微一愣，又摊开这双手，满是血色的污秽粘稠物。 “我找到了一个人……就在家里，你陪着我，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陆檀有些小声地询问。 “你身上的血，哪儿来的。”我神情呆滞地继续询问道。 “从那个人身上来的……”陆檀紧绷着唇角，“我应该等着你的，应该等你回来再折磨他的……都是血……吓坏你了吧？” 他的表情是正常的，语气却轻飘飘的，听起来不太对劲。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他好像真的变了，说不上来，可能是给我的感觉。 只不过样貌始终没有变化，他的脸庞是烙印在脑海里的，我盯了他半晌，心下除了茫然、无措，什么也不剩下了。 或许再次见到涂随的这一刻，我就疯了。 很平静、很冷静的，悄悄的，放弃感官。 我不知道他找到了谁，又为什么要折磨对方——真相大白过后，我已经不知道思考能算得上什么，或许放弃一切没有必要的想法，能少点痛苦。 “没有。”我诚实地摇了摇头，比先前他羞辱我的时候还要平静，“你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了。” 你可以爱任何人，唯独不会爱我。 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 被陆檀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晚的月亮特别亮。 它几乎夺去了我所有的视线，孤零零地挂在黑幕里，被风声扬起的树叶偶尔略过一点黑影。陆檀身上的血腥味儿很重，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让我坐到床边等着，他去洗一下。 没有开灯，我也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听着我来自地板下，传出来的声响。好像是一个男人在嘶吼、咆哮，内容听不太清，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陆”字。 我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陆檀坐我身边的时候都没感觉到。 只是月光一点一点爬到屋内的时候，我才抬头望过去，他的半张脸庞被月光轻柔地覆盖，我盯着那片皎洁的白。 要舔一口他脸上的月光吗？ 脑海里突兀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已经凑上去吻住了他的脸庞。 他没有说话，任由我的动作。 “陆檀，要做吗？”我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90 · 眼泪 概要：吻住我唇的时候，我呼吸都快忘了。 难以言说此时此刻的感受。 陆檀的双手游走于我的腰间，掀开我的衣服下摆就往里钻。摸到某处凹凸不平的触感时愣了一下，温热的指腹顺着这条痕迹一路描绘。 力度可以说得上是轻柔，跟以往的用力，仿佛要将那层结痂抠掉一层皮肉——完全不一样。我抱着他的脑袋细细呼吸着，感觉到他的唇贴上我的胸口，隔了一层衣物舔了舔。 也许是太久没做了，我难耐地倒吸一口气，下体许久未曾有过的情动又被撩拨出来，我能感觉到湿漉漉的液体在缓慢而不可拒绝地流淌。双手脱了力，任由陆檀将我的衣服彻底掀开，咬上我平坦的胸口，湿滑的舌尖舔弄着硬挺的乳尖。再顺着腹部的伤疤一点点往下舔，舔到一边的髋骨。 我下意识颤动了一下，却还是满脸茫然。 当他的手触及到内裤边缘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陆檀抬眼看我了，笼罩笼罩房间的部分并不完整，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只能双目呈着空洞，对他小声地说了句：“这里很脏的。” 什么事情都记得的后果很糟糕，总觉得哪里都不好，哪里都脏乱，哪里都腐烂。不管冲洗过多少次，忽略过多少次，我都始终记得。 始终记得，自己早就烂了。 “不脏。”我听到陆檀这样说，有些奇怪，他的声音也有些奇怪，好像压抑了什么。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打开，畸形的部位会一直出水，等着被人插入，发出恶心的水声——可是没有，我只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点一点的，从小腿一点一点蔓延上来。视线微微向下，只看到了正用唇贴着我小腿皮肉的陆檀，他那密密麻麻的吻一寸一寸地从小腿一直爬到脖颈。 吻住我唇的时候，我呼吸都快忘了。 熟悉的痒意，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陆檀。 舌尖舔了舔我的嘴角，却没有继续探入，而是再次往下，一路舔舐过我的皮肉，我轻轻战栗，在他的双手下软化成一滩水。 当性器被一股温热包裹住的时候，我傻了。 从未想过的画面，却诡异地出现在我眼前。 微微光亮中，我看着陆檀垂着眼眸，嘴里正含着我那摊不曾被抚慰过的软肉，一瞬间好像可以看到陆檀眼角的湿润，他好像在哭，又好像是我看错了。 是我看错了吧。 “陆檀，不用舔这里。”我试图提醒他，“这个地方，在被你第一次强奸过后就硬不起来了，怎么舔都没有用的。” 陆檀的动作似乎一顿，却还是跟死脑筋似的舔那里，一下一下的，我还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我只能无奈地用胳膊肘支起身，试图推开他的脑袋，“不用舔了，很脏的，不用舔了 分卷阅读89 。” 他始终是固执的，直到他嘴巴麻了退出来，我的性器都没有起来过——当时给我造成的阴影不小，我不明白他这样固执的理由是什么。想肏我的话，直接插下面的屄就可以了，明明没有必要做前戏。 或者是为了让我舒服？ 我也并不舒服，我也看不懂他。 接着，他将我按在了床上，对我说了一句：“黎杏，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一点都不脏，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陆檀的声音夹杂着我不明白的情绪，带着颤抖，“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这样……” 好像有滚烫的液体滴到我脸上了，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怎么了？” 我只是忽然感觉不到情绪了。 陆檀为什么就流眼泪了。 91 · 乞求 概要：“我会救你。” 陆檀一定是病了，不然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空气染了冷凉的气息，滚烫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下去，陆檀的呼吸声呈现出颤抖的频率。 “黎杏…黎杏…”陆檀念着我的名字，抚上了我的脸庞，干燥温热的唇也缓慢地贴上我的眼，仿佛要将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我，“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似的跟我道歉。 我微微垂眸，“你没有错啊，你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我有些无法理解他，又或者说，不想理解。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才…”陆檀轻轻的，一下一下地说着，“我会杀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包括我自己。” 他的指腹很温暖，抱着我的力度也在不断收紧，我能感觉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可我已然感到疲惫，只是贪恋这个怀抱，这个陆檀。 我说：“伤害过我的多了去了，找不完的。” 陆檀的身躯僵硬了一瞬，“…我知道，所以我…找到了最恶心的那一个…” “他一直躲躲藏藏的，可还是被我给找到了。”陆檀的笑声显得诡异，“你今天乖乖睡一觉，明天…明天我带你去看他，杀了他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处理掉后面的事…” 我动了动眼珠，“是地板下的那个人吗？” “对，”陆檀吻了吻我的嘴角，“是他。” “他是谁？” “他是…”陆檀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告诉我吧。”我始终保持着平静，说道。 “…伤害过，家好的。”陆檀缓慢地回应。 “他叫孟淮。” 好耳熟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瞳孔下意识一缩，呼吸也哽了一瞬，“他…？” 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盯着眼前的陆檀发了会儿呆，一向混沌的脑袋忽然清醒了不少—— 狐朋狗友、涂随、虞晓简、宋瑾、宋巧如… 记忆清晰的部分，只有陆檀、涂随、受尽折磨的部分。其余的地方老是残缺、空白一瞬。时间久了我也就不想再多去追究、想象。 可是当陆檀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的便只有那个凌乱挣扎的夜晚。近乎埋葬了我所有清醒的理智。 呼吸下意识急促起来，接踵而来的窒息感： 是谁？到底是谁？那些人里，是谁最先给我打招呼的？他们在看什么？看着我的时候又在想什么？是一个脸上…脸上…眼角…眼角有一道疤痕的… 他朝着我笑。 他对我说，过来。 “他的眼角…是不是…”我勉强发出声音。 “是他。”陆檀嗓音有些沉闷，“我以前…就应该把他的眼睛剜下来的…” “你以前…？”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情绪，“你以前…你转学…是因为这个人吗？是因为你伤了人…伤了这个人…因为陆家好是不是？” 我感到荒谬，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又被狠狠地剜开一道口子。 孟淮？ 陆家好被强奸…被孟淮强奸… 陆家好死了。 我被父亲丢到了少管所，碰到了虞晓简。 我被轮奸了。 被同一个人。 谁救了我？谁可怜我？谁又在跟我道歉？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浑身都下意识痉挛抽搐起来。陆檀的眼泪已经干了，又被我自己的所覆盖，我始终沉默地笑着，陆檀紧紧抱着我，安慰我，我只能绝望地淌着泪水。 “没事了…没事了…黎杏…我在…我在…”陆檀轻声地安慰我，语气柔和，像哄孩子一样，“不要去想了…怪我…都怪我…我会对你好的…哭出声吧…不用再怕了…” 这世界上确实有太多巧合。 我以为最痛苦的是放声大哭，现在却觉得，连哭泣都哭不出声音才是最痛苦的——我的嗓音被这些晦暗的记忆压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麻木，却还是没有。 陆檀是我的病，爱他真的太过用力了。 我努力调整着呼吸，陆檀却吻着我的眼泪，吻我湿漉漉的眼睫，吻我滚烫的苦涩，再一点一点地吞咽下去。 “陆檀…我快死了…”我面露痛苦之色，嗓音里的语气更像是乞求，“你爱一下我吧…一点点…一点点也可以…” “救救我吧…” 陆檀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会爱你。” “我会救你。” 92 · 骗子 概要：“……骗子。” 分卷阅读90 这番话是真是假，我已然分辨不清——无论是真是假，都已无关紧要。我被噩梦的源头侵扰至今，却还卑劣地想要得到他，这世间怕是再不会有我这样的疯子。 …… 又或者说，我只是一个喜欢否定他人的疯子。 月光还是缓慢攀爬进来，温柔地覆在我俩身上。陆檀伸手抚摸向我的大腿根，温热掌心包裹住淌水的花蕊，我低吟一声，他的手指便破开两片阴唇探了进来，柔嫩的内壁紧紧将手指吮吸裹住。 只是一段时间没有做爱就紧成了这样。我看着陆檀的脸庞，陆檀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找到机会就言语羞辱我一番，而是默不作声地将手指抽出来，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我抬起身，摸了摸他的脸，我说继续啊。 陆檀没有回应我，只是伸手抱住我，胳膊勒紧了我清瘦的后背，两块凸起的蝴蝶骨硌得慌。我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他一副很慌的样子，我始终不明白。 他在慌什么。 最终并没有做成——因为地下室传来的男人声音很大，我思索到现在可算知道这人是谁了。陆檀吻了吻我的脸颊，又说了一遍：我会爱你。 我会爱你。我爱你。 耳边徘徊这道声音，我想到了什么东西，差点笑出了声——但看陆檀与往常不同的举动，还是忍了下来。先前因得不到陆檀的爱，我疯得一塌糊涂。 现在听他说爱，不知为何。 有点想吐。 我觉得太假了。 可能这就是涂随说的。 我终究跟他是一类人。 终究最适合下地狱的。 我说： 下面的人好吵啊，陆檀你不去处理一下吗？ 陆檀愣了下，神色变了，变成熟悉的样子。 对……你会睡不好觉的。陆檀低喃了一句。 我看着陆檀站起身，往外面跑去，踩踏楼梯的声音显得急促。耳边又开始冒幻听了，脑袋抵着墙，我狠命撞了下。 嘭！ 这个声音很耳熟啊。我想一想，地下室被关起来的人……长什么样子来着？怎么会完全记不起来呢？不行，必须想起来……我又狠命撞了下。 这种宛如弱智的行为不知为何让我兴奋。 也许骨子里我早就被涂随跟陆檀驯化了。 我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声响，有锁链的剧烈晃荡声跟挣扎声，男人的惨叫声，好像能穿破地板的声音。陆檀干了些什么呢？拿东西打这个人？或者……挖了他的眼睛，手脚都打断了？嗯……可能…… 哈哈哈……脑袋撞得发昏，我却始终抑制不住嘴角颤抖弯起的弧度，难受死了难受死了难受死了难受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我听到男人也在喊：陆檀！ 你这个疯子！疯子！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最好…… 死了最好……死了最好…… ——黎杏，其实死了也挺不错的。 ——这个世界，真的好没意思啊。 ——但是有你在，我就觉得…… ——也不是那么没意思。 曾经涂随的这番话还在脑海里，我笑得整张脸都要麻木了。我没有再撞自己的脑袋，而是顺着晕头的劲头瘫软躺到床上，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白花花的一片。 你是骗子。 我对着空气缓慢开口。 陆檀也是骗子。 都他妈……是骗我的。 陆檀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倒酒喝。 他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儿，衣服都被飞溅的血液浸湿了，像刚从凶案现场回来一样——也确实如此。他的脸上都是别人的血，看我的时候，眉目显得异常深刻，异常冷漠。 他好像快坏掉了。我沉默地给了他一杯酒，他凑了过来似乎想抱住我，我便开口道：“陆檀，你会爱我吗？” 他的神情似乎茫然了一瞬，接着说，“爱。” 我点了点头，“你确定嘛？” 他说，“……确定。”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起身，抓起酒瓶便狠命摔到了他的脑袋上。被猝不及防地这一下，陆檀整个人都懵了。酒水撒了一地，手指上，胳膊上也都是，我又砸了一下，就看到了血，瓶子被我扔到了地面，我晃晃悠悠的，听到了自己在笑。 我看着他躺倒在地面，小声地询问：“陆檀，你是因为愧疚吗？” “……” “或者是可怜我？” “……” 他好像疼得说出话了，捂着自己的脑袋。 “……骗子。”我无奈地流着眼泪，“你救不了我的，你一直都在骗我。” “跟他们一样。” 93 · 无法 概要：他是我的病，他痊愈不了。 “你当初用酒瓶砸我的时候，比我用力得多了。”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当时要是朝着这个地方砸的话，我就没了啊，陆檀。” 我凑过去蹲下来，看着他脑袋上的血，一边笑一边摸他的脸庞，摸他捂着自己脑袋的手，声音放得很轻：“你要是当时就让我这样死了……多好啊。” “我也不会遇到那么多事情，是不是？”我自顾自地说着，他不知道怎么了，一言不发，“你跟涂随、宋巧如、晏琛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一直、一直、一直认为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今天却发现，你跟他们确实还挺像的。”我慢 分卷阅读91 悠悠地说着，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处，“我爱你，是认真的，为什么会觉得是假的呢……为什么在当时，你完全不相信我呢。” “我的爱，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我其实挺好奇的。但是……”我看着他的血液从脑袋不停地流淌，看着他紧皱的眉，“我现在好像又不好奇了…不需要了。因为我又想到了那天……你强奸了我，扔出去，我还傻乎乎地去找罪魁祸首……” “就，感觉挺好笑的，你觉得呢？” “包括后来…你回来了，仗着一无所知，继续用强硬的手段对待同样无知的我，我更觉得可笑。”我摸了一把他的血，还是热的，沸腾得要灼伤人，我盯着他，语气嘲讽地说了句：“现在你说，你爱我……你愿意爱我……你会救我。” “鬼信啊。”满腔的怒火无法发泄，我只能又哭又笑的，“鬼才会信你的鬼话！你早的时候干嘛去了！鬼信你啊鬼信你啊鬼信你啊！” 我魔怔似的重复这四个字，精神直达崩溃的临界点。隔了很久，我听到陆檀说了句：“…对不起。”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真的……很对不起……”他倒吸了口气，“我不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我会对你好的……真的。” 我听着他仿佛乞求的陌生语气，有过片刻的不知所措。最终还是被内心的黑暗面所吞噬，我只是红着眼回应道：“我没有时间了，陆檀。” “你的时间还有很多。” “没有必要，跟我，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我一字一句地说着，心窝处的烦闷感忽然减弱了不少。我听着幻听在我耳边不停说：“接受死亡……死亡的尽头是解脱啊，黎杏……你不恨陆檀吗？不恨他造就现在的你吗？虽然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该。” “你确实该死，但受尽这么多折磨，不该反过来一次吗？一次就好……一次…就让他永远记住你，不好吗？” 幻听在我的耳边诉说着，仿佛我是它的情人，它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我同样如此认为。我爱陆檀想得到陆檀，已经用尽了力气。 他是我的病，他痊愈不了。 我始终在想：是否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痛苦，如此可怜可恨。 幻听却告诉我：“对，都是你的错。” 它始终在讥讽：“你爱得太用力了。” “活该受伤。” “活该像个婊子一样被那些人肏。” “活该被，觊觎你许久的人玩弄。” “这都是你的错。”幻听的声音变成了我自己的，我听到它用十分确切的语气告诉我，“陆檀如果真的愿意爱你了，那你更应该去死啊……不是吗？” “让他也受一下折磨，不好吗？” “他是你的病，你是他的病，你俩都该死。” 我却忍不住反驳道：我不是他的病，我也没那资格——从回忆起陆家好的那一刻，我便什么资格都没有了。 她的死，确实是我间接造成的。 ——这样一思考后，好像都豁然开朗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发麻的腿，又去拿了瓶酒——接着想到了什么，我就笑着说道：“刚刚找酒的时候吧，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条裙子。” “一条好眼熟的裙子。”我跟陆檀说着，“要是能早点让我发现就好了……” 我略带惋惜地说着。 我的大脑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我仰头喝了口酒，胃部的翻腾感又来了，醉醺醺的感觉没有，只有空荡荡、茫茫然。我将陆檀扶了起来，他的衣服都是血，别人的、自己的，我分不清。只是对他说：“要不要喝一杯？” 他摇了摇头，勉强坐起来，头部似乎昏得厉害，一直垂着。我都快忘了他西装笔挺，抽烟时望我的模样了，他怎么瘦这么多啊……看起来真狼狈。 真不像他。 空腹喝酒的滋味并不好受，我皱着眉才将这瓶喝光，思索的必要都不用了。我盯着陆檀问：“还站得起来嘛？” 他不回应，我默认站不起来了。 毕竟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可能是恨吧。 我将最后一口干完，满意地将它扔掉：“上一次喝酒，好像是不久前的事情，不过没今天过瘾。” “陆檀，我走了。” 94 · 完结 概要：记忆中一样的高度，我跌进了陆家好的怀里。 进地下室的时候，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我捂着口鼻进去，空间不算特别大，那个人被绑着，跪在地上，上半身的力量都由墙面上的锁链支撑住。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还是一动不动，我低下身看了一眼他——眼角的伤疤很显眼，我愣了愣，原来是他啊……手指伸过去试探了一下，已经没气了。 按照他身上这血淋淋的程度来看，不难想象陆檀对他都做了些什么。我懒得再去多看，便缓慢退了出去——面对尸体都可以面无表情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确定了“死亡”这一目标，导致我对与之相关的，毫无抵触。 离开的过程很顺畅，毕竟这座房子……陆檀先前带我来过了。没有他人的阻挠，没有陆檀发疯，简单通畅得不可思议。我都怀疑是我在做梦。 甚至……陆檀这个人都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哑然失笑了下， 分卷阅读92 推开大门往心中所想的方向缓慢地走过去。 周遭的事物都已然与我无关，我却忍不住去观察周围的事物——好像也没有过多长时间，我却总感觉自己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难道是因为活在梦里太久了？ 我还有心情调侃自己。 打开手机一看，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是晏琛打来的，打到最后他可能也放弃了？说不定。 晏琛是个好人，他值得更好的。 而我呢，渣滓，骨子里血肉里都是糜烂的，凑近了心脏还能闻到一股恶心的味道。我将它称之为“我的爱情”。 我的爱情早已腐烂，就还是不弄脏别人了。 我的终点仍在那栋被狂风簇拥的高楼之上。 那栋埋葬了陆家好，也埋葬了陆檀的地方。 面对死亡的恐惧其实是有的，尤其是在大脑无比清醒的时候——比如现在，我其实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就是……不想清醒。 我想解脱。满脑子都是这个。 陆檀快要把我折磨疯了。 哦不对，我已经疯了吧。 ……苦恼。 今晚的风声很大，冻得慌，走进天台的时候，脑子里突兀地冒出“解脱”二字，又或许是自由——我开心地奔过去，一阵狂风自下而上的游走。 这种感觉很棒，特别棒。 我想过无数次这个死法了。 没有一次这样确切地知道，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肯定是活不了了的。除非我有超能力——但我更想用超能力让陆家好活过来。 一想到她，我就忍不住愁眉苦脸起来。 叹了口气，正打算实施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刚踏上去的一瞬间，我好像拥抱了风，拥抱了天空。接着就被一阵声音打断——我看着陆檀捂着脑袋向我走过来，脸色被血衬得惨白——这里的路程其实挺远的，他能赶过来也确实挺快的。 应该又是晏琛告诉的他。 我没由来地猜想。 “还能站起来啊。”我看着陆檀说道。 他忍着痛咬牙，只是叫着我的名字。 “黎杏！” 我坐在上面，背后是一片空荡，他死死地盯着我，我却满脸轻松：“你来干嘛啊。” “黎杏……我……我们……” “还想说什么啊。”我脸上的笑意未减，“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啊，陆檀。我是病人，你也是，我俩只能靠吃药、靠治疗维持下去。” “我不想这样了，你能明白吗？” 我认为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他却仿佛听不懂似的，拖着步伐像是要凑进来，我好笑地看着他，嘴角的弧度都开始僵硬起来。 我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他抱住我。贴得很紧，我能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陆檀，”沉默许久，我小声地叫他，“你爱我吗？” “爱。”陆檀抱紧了我，他的声音都嘶哑了，“一直都爱。” “这样啊。” “鬼信你。” “陆檀，”我双手一用力，狠狠推开了陆檀，向后方的冷意倾倒，“——我真的走了。” “黎杏——！” 我听见陆檀撕心裂肺的一声。 整个世界忽然变得冷凉。 应该再不会有像晏琛一样的傻瓜能拉住我了。 我闭上眼。 记忆中一样的高度，我跌进了陆家好的怀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