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自述》 分卷阅读1 渣女自述 作者:识八鹿 第一章 他们都说我是渣女。 渣到惨绝人寰,浸完猪笼再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泄恨的那种。 因为我甩了一中的男神宋乘。 宋乘曾经是我的同桌,我俩也有过那么一段相亲相爱的好时光。 不过分手之后,宋乘愤恨地说,那段好时光都喂给了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形容,明明小狗也是很可爱的生物。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小时候被狗咬过。 即便如此,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众望,在一片骂声中顺利的从一中毕了业,还考上了许多人都望尘莫及的重本——旭江大学。 我爸米建伟先生和我妈吕云女士,是一对崇尚自由的神仙眷侣。 而他们为了更好的崇尚自由,早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俩人就挥手说了再见。 是吕女士朝米先生的脸挥手的那种挥手。 记得那时候的我还格外愧疚,一直觉得自己是他们去往自由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就特别有眼力见儿,最是明白对什么人都不能用情过深,必要时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逢人只说三分话,交友不交整片心。 这是我的人生格言。 还有一天,这个漫长的暑假就要结束了。 傍晚六点,我打开了房门。 客厅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天边灿然的晚霞透过偌大的落地窗投到许久没有人坐过的沙发上,也算是给这个家增添了些活气。 整个房子里还是一如往常的静。 吕女士天天通宵打麻将,这会儿她应该还在补觉中。 虽然我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算起来,我得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她了。 上次见她,还是我俩同时有了尿意的时候。 米先生是开公司的,也算是白手起家,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挣了些小钱,具体他现在多有钱呢,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给我的那张银行卡里,每个月都会多出两万块钱。 当然两人离婚的时候吕女士具体分了多少,我就更不清楚了。 反正根据实际情况能推算出来,应该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所以她才能狠下心辞去她一直引以为豪的会计职务,整天跟着含饴弄孙的爷爷奶奶们在老年活动中心打麻将。 我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附近的夜市。 杂七杂八地吃了好多东西,回来之后上吐下泻了大半个小时,整个人虚脱无力地躺进了沙发里,也没管上面积没积灰。 我借助着窗外的霓虹灯光摸到了茶几上的遥控器,随便播了个不要VIP的老电视剧,然后就打开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直到晨曦透过窗子洒到沙发上,我放下充着电的手机,伸了个懒腰,回了房间睡觉。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 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我拉着行李箱,对着即将被夜色笼罩的家说了再见。 也是对这座城说了再见。 旭江大学所在的旭江市是个北方的一线城市,距离我们榕城有一千八百多公里。 小时候,我跟米先生去过那地方,那时候还是个冬天,回来之后我发烧烧到三十九度,在床上躺了三天,输了七天的液。 那是个非常不好的记忆,但那里仍旧是我的第一志愿。 可能我就是天生喜欢虐自己吧,在这座南方的小城生活了十几年,突然很想看看北方的雪。 听说那里的一整个冬天都是白色的。 由于我晕机,所以只能坐高铁。 原以为睡了一天会很有精神,却还是在半路被睡神勾去了魂儿。 高铁上的广播里播报着:“终点站旭江站到了,请乘客们带好自己的物品,准备下车……” 我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风景后移的速度逐渐变慢,静了一夜的车厢开始热闹起来。 我没带太多东西,只拉了个小行李箱,缺的东西打算到校后再慢慢买。 这个时节还带着夏日的余韵,和榕城那边的温度也差不了几度,此时不过上午九点,热气就蒸的人发闷。 刚出站就看见几条写着不同大学名字的红色横幅,几十个穿着橙色马甲的志愿者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同学你是旭大的新生么?” 由于周围人太多,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跟我说话。 抬眼看去,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框眼镜。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闪现出了宋乘的脸。 他也有一个差不多的眼镜,不过他只有上课看黑板的时候才会戴。 那时候坐他旁边,我每天 分卷阅读2 都被他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的。 现在嘛,估计他想把我打到颠倒神魂。 我盯着男生的眼镜点了点头。 他温和一笑,“那你跟我走吧,前面有校车,我们都是迎新队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拉住了我的行李箱拉杆。 似乎是见我不松手,怕我不放心把行李交给他,他从兜里掏出了学生证给我看。 “林,翰。”我念道。 “对,我叫林翰,同学你呢?” “米厘。” 他点头,低声重复了一遍,又道:“这下放心了吧,把行李给我吧。” 我松开行李,跟着他往前走。 心神有些恍惚。 这个林翰的声音,真的跟宋乘有点儿像。 只是比宋乘要温和许多。 宋乘说话总是刺刺的,就跟别人都欠他巨款还不清似的。 校车刚好差两个位置满员,林翰放完行李,和我一起上了车。 并排坐下后,他问我:“你是什么专业的?” 我说:“室内设计。” 他点了点头:“那就是建筑学院的。” 出于礼貌,我觉得我也应该问一下:“学长,你呢?” “计算机。”他利落道。 我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视线下意识地往他的头顶移去。 “我头发挺多的,”他摸着后脑笑了笑,“不会那么容易秃啦。” 我的小心思被看穿,尴尬地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你们学院男生应该挺多的。”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突然出声。 我茫然地回过头。 他接着道:“男女比例差不多是4:1,也就你们专业女生多点儿。” 这个我懂,毕竟建筑学院一直被称为搬砖学院。 第二章 校车在一个圆形广场前面停下。 听林翰说,这叫星星广场。 各个学院搭着棚子扯着条幅,在这里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 拉行李扛包袱的熙攘人群,给这片本就暑气蒸腾的大地又添了不少闷燥的繁音。 签完到之后,林翰带我申领了饭卡,并教我怎么在支付宝和微信上充费。 搞得我除了说谢谢以外,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语言答话。 他笑着说:“没事儿,我去年也是这样被人领来的,今年自然不能昧着良心做事,更何况我看你没有家长跟着,想着应该多帮你些。” 我一边说谢谢,一边感慨,要是我爸妈能有他这感悟……算了,我也实在想不出,要是米先生或者吕女士送我来,我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情。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零概率的事件。 本着一条龙服务到底的原则,林翰把我送回了宿舍。 刚开学情况特殊,女生宿舍里进出的男生比女生还要多。 我挨着门号一间一间的找,最后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我的宿舍号:220. 宿舍门没关,一眼望去,只有门口的床铺是空着的。 与此同时,从宿舍里的不同方位投来了三道视线。 我冲她们笑笑,打了声招呼,然后接过林翰手中的行李箱,再次表达了我对他的感谢。 林翰笑着说:“那米厘学妹,要不要加个微信?以后有问题了可以随时问我。” 我拍了下脑袋,“对对对,加个微信,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得请你吃顿饭。” 他说:“怎么能让女孩子请吃饭,我明天请你。” 我不乐意了,“那可不行,你不用把我当女的,叫我学弟也行。” 他看上去应该挺认同我说的话,加了微信后,就跟我说了再见。 我拉着行李箱在空床铺前停下。 然后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这种男生不值得深交,一天不知道要了多少女生的微信了。” 坐我对面,翘着二郎腿照镜子的女生首先出声道。 不得不说,她是我活了近十八年以来见过的最有气质的女生。 能把一身黑穿的如此脱俗,关键是那一张脸,要是搁到古代,妥妥的能勾的君王不早朝。 也是见了她我才知道,原来“妖艳”这个词不仅仅能用来形容花。 她放下镜子,转过身来看着我,“你不信可以试试。” 我从她那张美到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中回过神来,笑了笑,“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想,如果她知道我身上还背着一个“榕城渣女”称号的话,应该就不会浪费口舌提醒我这个了。 这会儿,从靠近窗户的那个床铺上爬下来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很是欢快地蹦到了我的面前。 一开口就是标准的东北大碴子味:“你好啊,我叫胡奇,刚跟你说话的是陈念之, 分卷阅读3 还有那个正在擦桌子滴,安静的小可爱,叫安冉。” 我连连点头应着,多瞄了几眼她们床铺上贴着的个人信息,这才堪堪把人记住。 “你谈过恋爱吗?”胡奇问道。 我点点头,这姐们儿有点儿自来熟啊,上来就问这种问题。 “那你现在还在谈吗?”她接着问。 我如实道:“没有,早分了。” “这样啊!”她的笑容更灿烂了,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咱们宿舍除了念之以外,就都是单身狗了!” 我跟着笑了声,原来是来自同类的惺惺相惜啊。 胡奇撇了撇嘴,“不过你跟我俩还不一样。” 我看着她,愣了半晌,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吗? 莫非我脸上就写着“渣女”两个字? 不过我还是犹疑地问了她一下:“哪里,不一样?” 她挑眉摊了摊手,“就你这长相,不用等军训结束,指定就告别单身了。”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 “那借你吉言,等我找着男朋友就请你们吃大餐。”我随口说道。 “那你多找几个,”胡奇笑嘻嘻地说:“这样我就能多吃几顿了!” 我:“……” 她眨了下眼,“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祝你桃花多多开!” 我无奈地笑了笑,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祝我再渣得更彻底一些么? 中午陈念之去找了她男朋友一起吃饭,我们这三只单身汪就结伴去了校外。 吃完饭后,又一起买了些日常用品,然后一人端着一盆杂七杂八的东西往学校里走。 这会儿日头正盛,蒸的我们脚下新铺好的泊油路都锃锃冒油光,一股难闻的沥青味萦绕在鼻息之间。 我们三个蔫蔫的屏着气往前走。 “这玩意儿有毒吧?”胡奇瓮声瓮气地说。 我回道:“闻一会儿应该死不了。” 胡奇抱着盆,拧着身子看着我和安冉,“你们都闻不惯这味儿是吧?” 我俩点点头。 胡奇有点儿无奈道:“我妈就特喜欢闻这破味儿,我说她的时候,她还怪我没有遗传她。” 我笑着说:“你妈真逗。” 吕女士从来都没怪过我,米先生也没有。 至于他俩的薄情寡淡么,我觉得我还是有遗传到了几分。 不过也没见他们夸过我。 下午三四点钟,我们仨正躺床上吹空调唠闲嗑的时候,陈念之提着大包小包的推门进了宿舍。 她把袋子里的东西给我们分了分,说是她男朋友给我们的见面礼。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她男朋友。 胡奇说陈念之是第一个来的,所以她跟安冉也没见过。 我们笑着说谢谢,并约陈念之一起吃晚饭,但是她说跟男朋友约好了,于是婉拒。 我们表示理解,毕竟是正处于恋爱期的女人。 当年我跟宋乘谈恋爱的时候,虽然在学校里一起吃个饭都是偷偷摸摸的,但就是比跟同性一起吃要开心得多。 就像是偷到蜂蜜的调皮孩子一样,虽然惊险,但却是甜到心里的。 胡奇的感叹拉回了我飘飞的思绪。 她抱着陈念之刚刚递给她的零食说,不知道让她也可以像这样抛去一切的男人有没有出生,并祈祷那男人他爸妈先别慌着结扎。 我笑她能不能别这么粗俗。 她说没办法,她家是开宠物医院的,她爸妈天天把“结扎”两个字挂在嘴边。 我无语凝噎。 第三章 第二天上午领完军训服,我挑了家连锁的港式茶餐厅,约林翰吃了顿饭,带着我们宿舍的另外两只单身狗。 为了避免林翰抢单,点完餐我就直接把单买了。 对着林翰又来了一拨感谢后,他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地扯开话题:“你们宿舍只有三个人吗?” 我摇了摇头,“另外一个跟她男朋友一起吃饭去了。” 林翰眼底闪过一丝恍然,叹道:“能考到一个学校确实也挺不容易的。” 胡奇大咧咧地,很没眼力见的问:“学长经历过异地恋啊?” 林翰摇头笑了笑说:“没有。” 之后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扯了些我们不是很了解的选科还有期末考试的事,林翰一直很耐心地给我们传授经验。 刚进了宿舍大门,胡奇就拽着我说:“我觉得这个林翰学长还可以啊,不像是念之说的那样。” 我问:“你喜欢这样的?” “没有没有,”她连忙否认,“我只是替你把把关。” 我失笑,“你还是先替你自己把把关吧。” 胡奇憋着一张苦瓜脸,“我倒是想把关呐,但是连个闯关的人都没 分卷阅读4 见着影啊!” 旁边一直安静没怎么说过话的安冉都笑了。 到了宿舍,胡奇还不肯放过我,拉着我一连串的问。 “米厘,你谈过几个?最长的多久?是不是都很高很帅?” 我打开空调,坐在凳子上无语地看着她。 “快说快说呀!”胡奇靠过来摇我的胳膊。 我受不了她了,叹了一口气,“一个,一年多,就那样吧。” 胡奇反应了半晌,应该是在脑海里把我的答案和她的问题对号入座了一下。 然后她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肯定帅的惨绝人寰的,是不是让你念念不忘,一直没心思续弦?” 安冉柔声提醒她,“‘续弦’好像是给丧妻的男人用的词。” 胡奇:“……” 我不厚道的笑了。 “哎呀你别抠字眼啦!反正懂我这个意思就行!”胡奇瞪着安冉道。 然后她又扭头盯着我。 看她那没完没了的表情,我无奈道:“谈恋爱挺麻烦的,我暂时没这个想法。” 胡奇抠着我的桌角,有点儿委屈,“那我的大餐岂不是遥遥无期啦。” 我再次打击她:“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九月三日,军训如约而至。 一早起来,就感觉浑身干痒的难受,能见的皮肤上都浮着一层干皮,脸上就跟结了网似的。 胡奇盯着我看,“米厘,你这是水土不服吧?” “她是南方人,乍一来到这边肯定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过来。”陈念之说完递给我了一瓶保湿霜。 我接过,道了声谢。 这才明白,原来人们说的北方干,不是指的一会儿不喝水就感觉渴,而是皮肤发干。 我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涂完身体乳和保湿霜后全身被刺激地火辣辣的疼,但干皮倒是消失了。 穿戴好装备后,几个人一起去了宿舍后面的小广场集合。 由于我跟陈念之在女生里面算海拔比较高的,所以我俩站在了女生队尾,后面挨着班里的男生。 “卧槽!你俩一米七几?”后面的男生问。 我如实道:“就一米七。” 陈念之说:“一七二。” 男生有点儿不信,又问:“那你们男朋友得多高才能hold住你们?” 我跟陈念之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转回了身子,没再搭理后面的男生。 这话套的,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因为是军训第一天,训的基本上都是基础的军姿,转体和齐步走。 确实如胡奇所说,这个时候是一些男生大肆捕猎的时候。 中间休息时,有好几个男生过来给我们送水,笑呵呵地想加微信。 然后我们四个就两两抱在一起,说是拉拉,那些男生就灰溜溜地跑了。 晚饭后七点到九点还有晚训,就是在阶梯教室听团支部的人讲团课,顺带给他们团支部打个广告,说是欢迎我们的加入。 胡奇准备报名的时候被陈念之给拉住了,说是后面肯定还会有很多部门社团过来宣传,先观望观望。 我就没那么积极了,觉得连观望都没必要,没课的时候还是在宿舍躺尸比较好。 浑浑噩噩地挨到了放学,这一天的军训才画上了句号。 陈念之说她男朋友在教学楼门口等她,就先撤了。 胡奇拉着我跟安冉,说是要一睹陈念之男朋友的芳容。 安冉再次出声感叹她的用词不当。 胡奇说安冉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就是用来怼她的。 我表示认同。 只是胡奇没有把人流量这个不确定因素算进去,我们还没出教室,就已经看不见陈念之的身影了。 胡奇叹了口气说:“下次吧,下次。” 于是我们在教室又坐了一会儿,等人少了之后才往外走。 这时候已经立秋了,晚间的风还是比较清凉舒适的,一下子就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 胡奇挽着我胳膊的手突然收紧,压低了声音也掩盖不了语气里的激动,“那个那个那个……快看前面那男生!” 我不解地看过去。 “就那个,中间最高的那个,没戴帽子的!”胡奇悄咪咪地伸出食指快速地指了一下。 此时我们刚好走到路灯下,白炽的灯光照得眼睛有些看不真切。 胡奇许是心急,拉着我们小跑起来,视线很快过了路灯的笼罩。 也离前面那队人近了不少。 明明穿着统一的军训服,可中间那男生的背影就是能瞬间抓住人的眼球。 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周围仿佛都在这一刻失掉了声音与颜色。 那男生侧着脸跟旁边的人说着话,灯光刚好将他的轮廓描绘地清晰又十分深邃。 分卷阅读5 我赶紧拉着胡奇和安冉停下脚步。 她俩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胡奇问:“米厘,你咋停啦?” 我低头咬着牙闷声说:“别说话。” 然后拉着她们转身,想往回走。 胡奇不愿意了,又拉着我转了回来,“我还没看完呢!” “别看了!”我真想把她打晕了拖着走,“那他妈是我……” “米,厘。” 我话没说完,就被前面传来的一道分外耳熟的声音给打断了。 他一字一顿地,还带着些毫不掩饰的轻谩。 第四章 这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胡奇拉了拉我的衣袖,“你们认识?” 我囧,何止认识啊。 “何止认识啊,这不是前女友吗?”宋乘哼笑了一声,往我这边又挪了一步。 胡奇尴尬的“啊”了一声,“这,这样啊。” “怎么这是?尾随我?”宋乘双手插兜,微微俯着身子,歪头看我。 话音刚落,后面和他一起的男生都跟着起哄。 这阵声音让我一下联想到了高二上学期结束,末考完大扫除的时候。 那时我俩还没捅破窗户纸,正处于朦朦胧胧的暧昧时期。 考试为了清理考场,我们都把书堆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考完之后再搬回来,然后把教室内外打扫干净,就能回家过寒假了。 我那时候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打扫走廊的值日生又催得紧,说我影响到他们的效率了,要我赶快把书搬进去。 但是那种箭在弦上的感觉着实难受,宋乘又偏偏这会儿过来趁火打劫。 他站我面前,弓着身子扶着我身后的墙壁,痞痞地看着我,“你求求我,我就帮你搬。” 他胳膊长,其实靠我也不是很近,但是他这动作却不得不让周围的人浮想联翩。 我承认当时我也浮想联翩了,毕竟我也有过少女心泛滥的时候。 我脸一热,低着头快速地扔下一句:“求求你。” 然后便推开他的胳膊,逃也似的朝着走廊尽头的厕所奔去。 身后传来的是绵绵不断的起哄声。 …… 现在和那时候情况大不相同,听见这种声音,脑子里燃出的就只有满满的胜负欲。 于是我攥了下拳头,抬头瞪着宋乘,“尾随你?我疯了?你可别忘了,是谁甩的谁!” 此话一落,我仿佛能听到左胸口处传来了一阵如雷的心跳声,而且愈加强烈,冲击着我的思绪。 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我竟有些想不起刚刚说了什么。 只见宋乘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没说话,但也没表露出什么情绪。 只是眸色漆黑幽深,仿佛再强烈的灯光都照不到尽头一般。 我垂下头不再看他,拉了下旁边的胡奇和安冉,小声说:“走了。” 俩人木然地跟我一起往一旁绕道。 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见宋乘确实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我曾用便签把“旭江大学”这四个字贴遍我每本书的扉页,而宋乘也有过明确表示,他说他的理想大学也是旭大。 又因为宋乘在我们学校的知名程度,所以我俩要考旭江大学这件事,差不多全校都知道。 “太玄幻了吧,米厘!” 刚回到宿舍,胡奇就拉着我感慨。 我轻叹了一声,没说话。 “可能冤家的路就是窄,”胡奇啧了声:“所以俗话说的好啊,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我:“……” “不过你那前男友长得是真可以用那个惨绝人寰来形容!”胡奇笑嘻嘻地戳了一下我的胳膊,“这种级别的,得是你们高中的校草吧?” 我含糊道:“可能吧。” “别谦虚呀,米粒儿。”说完,胡奇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一激动就爱给人起外号。” 我笑着说:“没事儿,以前也有人这么叫过我。” 不过他不说东北话,儿化音没那么严重。为了彰显他与别人的与众不同,还要在前面加个“小”字。 许是训了一天都累了,洗漱完熄灯之后,我们就都躺床上各自刷起了手机。 一贯话痨的胡奇都禁了言,再没了前两天晚上喊着我们畅聊人生的那种精神头。 就在我消消乐刚通关,准备锁屏睡觉的时候,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QQ消息。 提示有人通过班级群加我好友。 我盯着屏幕打了个长达八秒的哈欠,结束后眼泪哗啦啦地往枕头里砸。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明天再说吧。 万一通过好友了有什么事,不知道又会说到什么时候,我困得实在是撑不住了。 负责任这种观念在我的 分卷阅读6 潜意识里还是比较浅薄的,毕竟我是个渣女。 第二天上午,我们例行站军姿的时候,来了两个穿不同颜色军服的教官,挑走了几个身高在180188区间的男生。 说是要训练他们打军体拳,作为军训汇演时的开幕表演。 下午,集结完毕的“军体拳男团班”浩浩荡荡地进了田径场的大门,最后停在了我们训练场地的右侧。 “看什么看!”教官怒斥道:“我让你们向右看了吗?” 队伍里传来了一些女生悻悻然的声音。 高个子男生站一起确实亮眼,人们喜欢对美好的事物多加关注,自古以来这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也因此让我更加好奇陈念之的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因为她竟然一眼都没往那边瞧过。 先前我跟宋乘这种草级货色在一起的时候,弹钢琴的打篮球的帅小伙我也没少看。 公平以待,我从没限制过他看别的女生,并且还经常拿漂亮女明星的照片和他一起看。 不过他当时说我神经病,还怪我不够喜欢他。 军训第三天的时候,来了几个自称是助教的高年级学长。 顾名思义,他们的任务就是辅助教官监督我们。 不过他们吹毛求疵的臭毛病简直可以媲美更年期的大妈。 尤其是那个上身穿长袖衬衫,下身混搭花裤衩的大背头,半个小时内,他已经掀我帽子三回了。 说是我帽子太松了,老是往下滑遮住眼,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我多见见太阳。 直到我前面的女生经受不住晕了过去,被人抱走送去医务室之后,大背头的真实目的这才显露出来。 他又掀了掀我的帽子,近乎是靠在我耳边说:“你也晕一个,我抱你去医务室,在那躺着吹空调多好,嗯?” 我强忍住了想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前面喊:“报告教官,有人骚扰我!” 教官往我这边走来:“怎么回事?” 四周的目光此时都聚了过来,大背头心虚地往后撤了一步。 第五章 大背头低骂了一声,然后满脸堆笑地朝着教官迎了过去。 俩人似乎是做了什么交易,我这边看的不是很清楚,反正最后教官也没明确地处理这件事情。 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休息的时候,胡奇说:“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花裤衩给教官塞了两盒中华,妈的真是无耻!” 陈念之冷笑一声:“这年头,会办事的自然好脱身,脱得多了,指不定哪天皮就没了。”然后她朝我身后扬了扬下巴,“喏,来了。” 我转身,只见大背头提着一包东西正朝我们这边走来。花裤衩迎风扑棱,显得整个人更加猥琐了。 “换个地儿。”我回过身和她们说。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快步跑上来的大背头给拦住了。 “别急着走啊,学妹。”他笑的像是犯罪片里有恋尸癖的变态。 我往后退了一步,睨了他一眼,“你想干吗?” 突然,他扬了扬手,把手里提着的东西贴在了我的脸上。 一阵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表层迅速传达到我全身各处,后背顿时激了一层鸡皮疙瘩出来。 我抬手把那东西打掉,才看清是杯冰奶茶。 大背头不怀好意地笑着:“脸那么红呢?是热的,还是看见学长害羞了?” “害羞你妹!” 我忍无可忍,用尽了全力一脚踩在了他的前脚掌上。 他显是没料到,吃痛弓着身子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我这不是想给你降降温……啊呀……”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冲上来了一个高个子男生,速度快到挥拳成影。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朝着大背头狠戾地挥了一拳。 我愣在原地。 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宋乘还能是谁。 他穿着不同于我们的深蓝色迷彩服,那是军体拳班的统一服装。只是脸上晒黑了不少,已经接近小麦色了。 宋乘把头顶的帽子随手掀掉,一把抓住了大背头的衬衫领口。 “刺啦”一声,大背头的衣领瞬时掉下来半边,随着宋乘扯拽他的粗暴动作在空中来回摆动着。 紧接着宋乘又是一拳挥了过去,打在了大背头另外一边脸上。 这个可能跟宋乘的强迫症有关,他不能容忍不对称的东西在他眼皮子底下存在。 大背头早就失去了重心,面对宋乘猛烈的攻势,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虽然我在一边看得大快人心,甚至还想上去多踩上大背头几脚,但是这事终归是因我而起,军训记过的话,两个学分就没了。 一想到要多休一门课才能把学分补回来,我就心疼我那即将 分卷阅读7 要缺失的补觉时间。 于是。 “宋乘!”我喊了他一声,“你别打了,一会儿教官该来了。” 许是我这一嗓子还是有点儿效果的,宋乘的动作停了下来,只是拳头依旧攥的死紧,随时就要向大背头身上招呼过去似的。 这边动静不小,四周好多人都看了过来。 但是没有上前拉架的,可见大背头有多得民心。 最后宋乘的那一拳没有落下,只是把大背头撂在了地上,说了几句警告的话,然后就转身看向我。 我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咯噔一声。 还没读懂他什么意思呢,胳膊已经被他攥住。 “你跟我过来。”宋乘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额角沁出的汗珠汇在一起沿着鬓角滑至下颚。 要滴不滴的,看得我真难受。 于是下一刻,我在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竟然伸手去触了一下那个汗珠。 反应过来之后,我看着食指指尖的那滴晶莹,当场石化在那。 “你干什么?”宋乘虽是质问的语气,但是听着却没刚刚那句态度强硬。 他草草扫了我一眼,又别过头去,攥着我手臂的力道又收紧了些。 我赶忙缩回手,往空中挥了挥,生硬地解释:“有,有蚊子。” 唉,强迫症会传染的么。 宋乘狐疑地盯着我看了两秒,然后便拉着我往前面走。 我知道这家伙的力气,也知道他倔牛一样的脾气,不说服他的话,他是怎么都不会撒手的。 “米厘!”许是不放心,胡奇在后面喊了我一声。 我朝她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们在通往看台的一个小阶梯口前停下。 宋乘背着光站在我面前,他的黑影兜头袭下,让我瞬间明白了“黑云压城城欲摧”是个什么感觉。 沉默了一阵。 就在我觉得我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宋乘终于开口道:“跟你那几个室友玩挺好?” 他这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单纯的询问,更像是质问,还带着些鄙夷。 我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好让阳光也能洒点儿到我身上。 “不劳你费心,”我用脚尖踢着石灰地上凸起的细小石子,“有事儿快说。” “帮你解决个麻烦,不打算说声谢谢?”宋乘哼笑了声,“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礼貌。” 所以刚到这儿的时候他半天不说话,是在等我跟他说谢谢? 好吧。 “谢谢。”我说完瞥了他一眼,扬了扬胳膊,“可以松开我了吗?” 他好像自动忽略了我后面的一句话,抓着我胳膊的手,力道没松半分。 “你这倒是挺听话。”宋乘拉着我的胳膊往前带了一下,我抵不过他的力道,险些跌进他怀里。 “你干什么?”我忙去掰他的手,完全没了刚刚的理智,也不管能不能挣开他了。 “就这么急着走?”宋乘抓住我的另一只手,迫使我整个人都向他怀里栽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带着愠怒:“跟我分手,想着再找个更好的?” 力量完全被掌控,我没再做无畏的挣扎,双肘抵在他腹间,尽可能地避免全身与他接触。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我沉下一口气,看着他,“你知道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他背光而站,让我看不真切,又或许是他刚刚打架,眼睛里的红是那未消散的余怒。 我垂下头来,看着地面上我俩交叠在一起的影子,突然觉得我跟他的争吵与冲突并没有意义。 “咱俩早就分手了,宋乘。”我提醒他道。 语气平常地就像是曾经的某个课间,我突然肚子饿了,和他商量着待会儿要去食堂吃什么。 “我他妈知道。”他说话还带着戾气,“你觉得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狗屁理由我会信?” 我咬了咬唇,没说话。 宋乘松开我的胳膊,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俯着身子看我,语气突然有些无力,“你换个能骗我久一点儿的理由说。” 他叹了一口气:“时间长了,我要还是想不通的话,兴许就能把给你忘了。” 第六章 这次休息的时间格外长,长到足以让我们把一段旧情好好梳理后,再一刀斩断。 回到集合的地点后,陈念之在旁边低声问我:“你没事儿吧?” 我吸了吸鼻子,眼睛有点儿酸。 许是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儿,陈念之趁教官不注意,往我这边偏了偏头,“你这是,哭了?” “没有,”我一边揉眼睛否认,一边忍不住委屈出声,“防晒霜进眼睛里了……” “怎么回事?”教官喊道。 “报告教官!我能去洗个脸吗?”我说话还带着颤音。 分卷阅读8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收了贿赂心虚,教官也没为难我,直接摆了摆手说:“去吧。” 我把帽子压得很低,哼哧哼哧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隐约间还能听到,训练军体拳的教官喊出的与众不同的号子,以及男生们热情洋溢的回应声。 先前那个小插曲过后,也没再见那大背头在我们的队伍里横行。 许是他自己也觉得理亏,所以只能白挨那几下,也没敢向教官和老师告状。 晚上,我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 陈念之靠在门口,捏着一张擦脸巾递到我面前。 我愣了一下,接过,道了声谢。 她挑了下眉,看着我,“你这脸干的,能涂防晒霜?不疼吗?” “怎,怎么?”我胡乱地擦着脸,往床铺那边走。 陈念之跟着我后面,“没事儿,就是问一下。” 我坐在自己的桌前,背对着她,往脸上涂护肤品。 “我高一的时候也谈过一个,不是现在这个,”陈念之顿了一下,“你知道PUA吗?” 我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去看着她,“你经历过?” 她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伤感,但却是笑着说:“那时候可被打击得不轻,不过早过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而且我也不是个喜欢套问别人过去的人。 在这个宿舍里,安冉虽然话少,表露的不多,但是更加让我捉摸不透的,其实是陈念之。 她的精明让我不敢多与她对视。 “你还喜欢他。”陈念之突然说。 “没有。”我回过身去,呵呵笑了两声,继续涂我的脸,“喜欢怎么可能分手。” “行吧。”听她语气,像是突然感觉有些无趣,也就没再继续和我扯话,和胡奇她们一样,爬到床上刷手机去了。 我关掉主灯,借助台灯发出的薄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刚洗湿的发梢正努力地集着水珠,似乎是在酝酿着一次无声的坠落。我没给它这个机会,抬手抓了一下,水珠顺势滑入掌心。 湿凉的触感,没一会儿就被我手上的温度中和。 又莫名地想起那滴坠在宋乘下颚的汗珠。 还有最后我临走前和他说的那句话。 只此一句,他便放开了我。 那时,我忽略掉炽烈的阳光把他周身渡上的那圈耀眼的光。 抬眼对上他幽深的黑眸,“因为你跟我高一转去外地上学的同桌有点儿像。” 我把镜子扣在桌面上,关掉台灯爬上了床。 这夜很长,我断断续续地醒了好多次,外面的天都没有亮。 整个身子都沉的厉害,像是陷进了旋涡一样,浑身透着无力。 果然第二天一早,身下的床单上就多了一滩血迹。 在胡奇口灿莲花的熏陶之下,我秉承着女性专有的特权,向教官请了一天假。 坐在树荫下边玩手机,边看他们顶着烈日炎炎训练的时候,心里确实莫名感觉舒爽。 只是天气太热,消消乐就玩了两关,手机就烫的不行。 我随手捡了颗石子,开始在石灰地上画画。 “你也喜欢看火影吗?”一个陌生的男声从我右后方传来。 我的手顿了顿,转头的瞬间,他突然蹲了下来,和我平视,“这是卡卡西吧?” 他穿着和我一样的军训服,只是帽子戴的歪斜,很是随意地挂在发顶,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腰带缠在手间,外套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了里面的迷彩T恤。笑的人畜无害,饶是在树荫下,他的眼睛里都仿佛集着阳光,是那种小奶狗的长相。 我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接着在地面上磨画。 “我也挺喜欢卡卡西的,卡殿嘛,长得又帅!”男生接着笑着搭话,“你怎么没报动漫设计?” 我看着他,“你认识我?” “认识啊,”他爽朗地笑了声,“跟你一个专业的呢。” 我点了点头,“这样啊。” 班里人有点儿多,我现在还认不太清。 他接着道:“我还加你QQ了,你没同意呢。” 我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好像是有天晚上收到了一个好友验证。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我随便扯了个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呵呵笑了两声,“光顾着聊天,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吴恺,今年十八,家是莱州的。” 我失笑道:“你这是艺考面试的后遗症吗?” 吴恺摸了摸后脑,“不好意思,习惯了,那时候天天练,搞得现在说完自己的名字,后面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我笑了笑,而后便是一片寂默,我实在是不太擅长与人聊天,通常都是把天聊死的那个 分卷阅读9 。 心想着要是他还不走的话,我就找个理由换处树荫坐。 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吴恺突然出声,“你艺考的时候是不是住国防酒店?”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你可能不记得了,”他看向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你那时候房卡好像是消了磁,把我当成了酒店的清洁工,问我门怎么打不开。” 我尴尬地“啊”了一声,“是吗,那还,我当时可能没仔细看……” 他笑道:“我那时候饮料撒了一地,开着房门拖地呢,确实挺像个清洁工。”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了,只好扯着嘴角笑,突然有了种想回去继续晒太阳的冲动。 吴恺又继续道:“不过能再遇见你,确实感觉挺意外的。” 我茫然地点了下头。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第七章 可能是军训运动强度太大,我的例假时长首创新高,持续了整整八天。 与此同时,军训也进入了尾声。 汇演结束后,不过上午十一点钟。 我们四个去超市扫荡了一圈,一人提着一大兜零食回了宿舍,然后躺尸了一下午。 傍晚时分,晚霞透过窗子映在了抛着釉光的白色地砖上,整个宿舍里都泛着橙红色的暖光。 “腰疼死啦!”胡奇扒开蚊帐往外看,“你们去不去夜市玩?” 她接着哼哼道:“我感觉再躺都废了。” 陈念之也从蚊帐里露出头,“你还吃得下啊?” “不一定要吃啊,”胡奇说:“扎气球,套圈啥的,热闹一下!” “我没什么问题,”陈念之看了一眼手机,“反正我男朋友今天也没空陪我。” 我跟安冉都表示可行,毕竟躺了一下午了,出去吹吹风也不错。 出租车上,胡奇戳了戳我的胳膊,然后把她手机举到我面前。 还诡异地笑着:“军训的时候老是来找你搭话的吴恺,他刚刚加我QQ,问我你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给她推回去,“就说我睡着了。” 胡奇回完消息,看着我,“不是,你们这什么情况?” 我简单解释道:“他一直发消息,影响我玩消消乐了,然后我就把他屏蔽了。” 胡奇一脸无语的表情对着我。 坐在副驾驶的陈念之扭过头来看着我:“他喜欢你吧?” “我看出来了,”我无奈道:“但他不说,我又不能直接拒绝他。” 陈念之笑笑,“也是,他要是否认的话,倒显得你自作多情了。” 胡奇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好办,”陈念之说:“你找个男生和你一起,在他面前转悠一圈。” 我叹了口气,就我这异性缘,哪会有人陪我演戏。 “你们谁扮个男装?”我看着她们三个。 胡奇摇头又摆手,“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不是认识个学长么?” “学长?”我回忆了一下,“噢,你说那个开学帮我提行李的。” 胡奇笑嘻嘻地说:“对呀,你找他帮个忙,暖男一枚,指定会帮你的!” 我放下手机,“还是别了吧,他再误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想法。” 陈念之也表示认同:“对呀,这事儿可不能干,除非你真的对他有想法。” 胡齐盯着我问:“那米粒儿,你对他有想法吗?” 我无语:“想什么法,我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仔细想想,也就对那副金丝框眼镜还有点儿印象。 陈念之笑道:“行了,让奇奇逼得,东北话都学成了。” 我哭笑不得。 也是在这时,车子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下车后,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和她们说:“要不然你们找机会帮我宣传一下,就说我有对象了,要过一辈子的那种。” “这倒是个好办法,”陈念之顿了顿,又说:“不过你这样做,是不打算谈恋爱了?” “谈什么呀,怪麻烦的。”我说完,朝闪着五彩霓虹的夜市大门口走。 陈念之跟在我后面,笑了声:“突然很想跟你一起喝个酒。” 我开玩笑:“怎么,你对我有想法?” 胡奇也在后面应和:“就是,念之,你怎么不想跟我和小安冉喝个酒?” 陈念之说:“我比较喜欢听故事。” 我脚步顿了下,回过头来看着她,“看不出来呀,你一开始给我的印象,可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女神。” “要不然怎么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陈念之往前走了两步,和我并肩,甩了下她那头及腰的长发,“怎么样?什么时候一起喝一杯啊?” 我笑 分卷阅读10 了笑:“等我偷偷把酒量练好点儿。” “行。”陈念之没介意我话里的迂回,冲着我灿然一笑,“我等着你。” 夜市离我们学校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这儿的时候,夜幕已经拉开。 据说这夜市是今年夏天刚开的,也是旭江市现有规模最大的。 我们吃了一下午零食,肚子里的空都被填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在小吃街停留。 每个摊位上的老板都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周围吵吵嚷嚷的,迫使我们说话都要靠喊的。 胡奇对比着礼品,挑选着扎气球、套圈的摊位。 “我决定了!”她指着一头穿着裙子的花猪说:“我今天要是得不到它,我就不走啦!” 老板熟练地笑眼相迎:“来吧,小姑娘,三十块钱十五发,打中十个气球,这小猪就归你了!” 十五分钟后。 已经付过四次钱的胡奇拿着手机“滴”地一声,又扫了付款码。 老板搓手看着胡奇,笑得十分和蔼可亲。 安冉拉了下胡奇的衣袖,柔声劝道:“别打了奇奇,我刚刚在网上搜了一下,这种猪只要20块钱就能买到,你这已经花了一百多了……” 胡奇付完款,抓着枪,“没事儿,小安冉,我这是在用我的实力征服它!” “老板,给我挑把枪,我要打那头猪!” 这时,突然来了个男生,朝着胡奇看中的那头猪的屁股拍了一巴掌。 本身胡奇坚持不懈的行为就已经够吸引路人视线的了,这会儿又来了个踢馆的,周遭一下子又聚上来不少人。 刚把枪端到肩膀上的胡奇听了,举着枪转身瞄准了那个男生。 男生吓得举起了双手,“你干什么?” 胡奇嚷道:“你换个别的不行吗?非要抢我看上的猪!” 男生伸手抓着枪管往旁边移了移,不屑地看着胡奇,“妹妹,我在这儿看你好半天了,你倒是能打中个气球?” 胡奇把枪放下,叉着腰,“谁说我没打中!我上一把就打中了一个!” 男生轻笑一声:“多新鲜呢,人家要打中十个才行!” 胡奇把男生往旁边推了推,“那你也不能抢我的猪,我今天就要带走它!” 男生正准备说些什么,皱了下眉,掏出了手机,对着亮起的屏幕划了一下,然后把手机贴在了耳边。 胡奇“哼”了一声,又重新扛起了枪。 “我在这儿!”男生朝着街西招了招手。 “你无耻!”胡奇拿抢戳着那男生,“竟然还请外援!” “你才无耻!”男生顿了顿,又对着电话里说:“我没说你啊,旁边一个脑残。” “说谁脑残呢……”胡奇瞪着男生,话没说完,突然看向我。 我不明所以地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去 此时,男生后面突然多了一个人。 是好些天没见,有着正宗小麦肤色的宋乘。 第八章 宋乘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刘海也比上次见他时短了许多,只到眉骨之上,显得整个人更加硬冷。 此时嘴里正斜叼着一根没燃的烟,对刚刚那个要抢胡奇猪的男生说:“有火机没,许尤明?” 我默默地收回视线,听见打火机“啪”地一声被扣响。 没过一会儿,呛鼻的烟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屏着呼吸刚往旁边挪了一步,陈念之就拉了下我的手,“我想去厕所,你陪我去吗?” 我点点头,跟胡奇和安冉说了声,然后跟着陈念之穿过了围观的人群。 愣神走出好远,我才想起什么,于是看向陈念之:“谢谢你。” 陈念之看了我半晌,笑道:“我要是说,我是真的想上厕所呢?” 我说:“如果想上厕所的话是奇奇说的,那我大概会相信。” 陈念之挑眉点了下头,模样像是一朵绽在孤漠里的妖花。 “我觉得咱俩是同一类人。”她看向前方,盈盈的笑声漾在夜风中。 “你是想用这个标签来套我的话?”我在一个卖小宠物的摊位前停下脚步,“这里有活的小猪,要不要喊她们过来?” 陈念之的声音还微微带着笑意:“你不打算回去了?” “都是坑人的东西,还不如买点儿实在的。”我揪起一片菜叶,扫了扫小猪粉嫩嫩的屁股。 陈念之为难道:“你确定,在宿舍能养这东西?” “不确定,先看看。”我提了提装着小猪的笼子,问道:“老板,这小猪多少钱一斤?” 老板听了我的话,突然把笼子夺了回去,奇怪地看着我,“我这可是宠物猪!” 我更奇怪了,“我知道呀。” 老板把那小猪往身后藏了藏,质问我:“你买回去是要吃了它吗?” 我皱了 分卷阅读11 下眉,“我吃它干嘛呀?那么小。” 老板急了:“那你这意思是,养大了吃呗!” 我突然来了兴致,往那小猪身上瞄了一眼,“能养多大?” “走走走!”老板不耐地朝我们摆了摆手,“我不卖给你们!” 我莫名其妙地在陈念之抑制不住的笑声中离开了这个摊位。 “你有时候是真聪明,但有时候是真的傻。” 我不明就里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陈念之说:“哪有宠物论斤卖的,你刚刚也是吓到人家老板了。” “是吗……”我有点儿尴尬地笑了声。 我以前听宋乘这样问过小狗多少钱一斤,后来老板还真卖给他了。 不过那小狗养了没两天就死了。 现在想想,兴许是老板知道小狗命不久矣,也就没在乎那么多,随便开了个价。 又或许那卖宠物狗的老板其实就是个狗贩子,眼里只有狗命值多少钱,才不在意小狗的生死。 一切都有可能啦,只不过那种问法让我学来闹了场笑话。 只是这一天的巧合,让我莫名地想起了高二暑假的那天晚上。 那时候刚放假,我正收拾着要去山区写生的行李,突然接到了宋乘打来的电话。 他先是连着说了好多遍“我喜欢你”,说完又痴痴地笑着,问我可不可以接他回家。 他这拖腔带调的声音,除了喝醉或者说梦话,我再想不出有第三种可能了。 我一边安抚他,一边问他地址。 他半天没说清楚,电话里就换了一个声音:“米厘,你能来利阳夜市接一下宋乘吗?他喝多了,谁都不让碰,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我根据定位找到了他们所在的烧烤摊,一眼就从熙攘的人群中认出了宋乘。 因为他正踩在凳子上,摇摇摆摆地对着空酒瓶唱歌。 引得周围的人都在看他,还有人拿手机录了下来。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唱小星星都跑调。 扶他上出租车的时候,他死活都不肯往里进,非要让我扶着他走回去。 说想和我多呆一会儿。 我无奈地笑着说:“咱俩上课天天坐一块儿啊。”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你要去山里,你不要我了……” 我扶着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我就去一个月,开学还会回去上课的。” 他靠在我肩膀上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硬短的头发在我颈间蹭了好半天,直到我适应了那股痒意,他这才停了下来。 绵长又均匀的呼吸声被夜风一吹,萦绕在我耳边。 那时,十七岁的我想,人生美好,大抵不过如此了。 似乎是怕我尴尬,那晚在夜市碰见宋乘的事谁都没有提。 胡奇得偿所愿地抱得小猪归,只不过小猪是那个叫许明尤的男生打下来的。 俩人好像最后还化干戈为玉帛,加了微信,后来一直聊得火热。 安冉把她的课余时间排的满满的,每天除了去教室就是去兼职。 胡奇最终还是加入了团支部,我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大动力,经常翘课去跑腿,课余时间就更不用提了,跟安冉一样,每天早出晚归的。 陈念之过得自然是上等的小资生活,除了上课就是陪男朋友。 相对她们来说,我就比较咸鱼了,水课基本不去,有时候去了,第二小节就翘掉,每天过着跟宿舍的床相亲相爱的生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了无波澜。 不知不觉间,九月就到了底,即将迎来的,也是我们的第一个十一小长假。 “得,一个兼职,一个陪男朋友,还有一个嫌麻烦,就只有我一个人回家哦?”胡奇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吐槽。 陈念之调侃她:“回什么家,不跟你的小男友出去玩?” “说什么呢!”胡奇被羞的脸通红,“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 陈念之啧了声,“我有说是谁吗?你想到谁了?” 胡奇跑到我床边,“米粒儿,你快帮我骂她!” 我对她摆了摆手:“我倡导和平,不发动战争。” 胡奇撇嘴“哼”了一声,骂了我一句:“咸鱼!” 对于这个并不陌生的称号,我欣然受之。并十分贴合这个形容的躺回了床上继续玩起了消消乐。 宿舍里默了半晌,一直不曾主动说过话的安冉突然开口喊了胡奇一声。 第九章 出于好奇,我们三个同时看向了安冉。 她已经穿戴好了装备,应该是要出门去兼职了。 胡奇问道:“怎么了,小安冉?” “你真的喜欢,那个许明尤吗?”安冉抓着背包肩带,面色略带犹豫 分卷阅读12 。 “你为什么这么问?”胡奇笑容僵在脸上,心不在焉地继续往行李箱里装东西。 “我在奶茶店兼职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安冉顿了顿,“跟不同的女生一起……” 胡奇手下的动作停住,愣了约莫三秒,“噢”了一声,笑着看向安冉,“我才没有,没有喜欢他,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安冉咬着唇,看了胡奇半晌,“那,那我先走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胡奇一直勾起的嘴角才缓和下来。 陈念之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抚她,“现在这世道,渣男渣女多了去了,你还没陷太深,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我出声附和。 因为这句话,几个月前也曾出自我口。 然后我就在宋乘嚷出的“遇他妈狗屁更好的”声中,转身离去。 中午的时候,胡奇化悲愤为食物,把自助餐厅的经理吓得过来赔笑说:“小姐,我给您免单,您看您能换家店吃不?” 然后,下午她就托着大肚子,拉着行李箱挤进了车站的人群中。 只是我跟陈念之一起回宿舍的时候,在楼下被吴恺给拦住了。 他说他看了班级的留校协议,上面有我的签名。这么长的假期留在学校里,一点儿都不像是正在谈恋爱的人。 我忍着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关你屁事”,笑着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对象就住女生宿舍。” 然后我就看见吴恺那张雪白雪白的奶狗脸瞬间变红变绿又变蓝,当然我这形容有点儿夸张,可能这就是网传的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吧。 回到宿舍,陈念之还开我玩笑:“要不是见过你前男友,我都感觉自己危险了。” 我撇了撇嘴:“兴许他只是个幌子呢,我原本就喜欢女生。” 她“切”了一声,“我才不信。” 本以为这话题过去了,谁知我从阳台收完衣服回来,陈念之又提起来。 “从你看你那前男友的眼神我就能看得出来。”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声,“看出什么?” “你喜欢男生啊。”她笑的让我有了种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光了的错觉。 我扯了扯嘴角。 “你的故事,我随时洗耳恭听。”陈念之补完口红,笑着向我摆手:“约会去了,拜拜。” 宿舍只剩我自己。 静的只剩下我的心跳声。 也是头一次发觉,原来我的心脏竟然这么蓬勃有力。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桌边震动的手机突然唤回了我的思绪。 看到对话框里的那两句简短的话,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难受。 【爸爸:今天成年了。】 【爸爸:假期和同学好好玩。】 然后短信就提示,我建行卡里到账十万。 我看着那串零,突然就很想笑。 也难为他竟然还记得。 这两三年了,米先生从来都是只转账,一次都没给我发过消息。 现在这波操作是为了提醒我,他始终牢记着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还是他无聊翻日历的时候,突然想起他还有个女儿存在在这个世上? 我想我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刚中考完的时候,吕女士那满脸讽刺的表情。 她看着我,笑得很难看:“米建伟要结婚了,你不去参加他的婚礼?” 也是在那之后,吕女士从单位辞了职,过上了养老的生活,在她不到四十岁的时候。 我扔下手机,去了阳台。 夕阳像是被腌得熟透了的鸭蛋黄,黄油流了云彩一身。 我托着下巴看,不知不觉间就被染红了眼。 “生日快乐,米厘。”我对自己说。 我是在路灯亮起的时候出的宿舍门,心想着我也没有那么惨吧,毕竟十八岁了,对着蛋糕许个愿,兴许就能成真了也说不定。 中秋快到了,夜风有点儿凉。 也是到了这个时节,才能明显的感受到这里与榕城的温度差距。 我把外套拉链一直拉到下巴处,双手插着兜往前走。 风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吹来,把我这一头只到锁骨处的短发吹得七零八落的,扑簌簌地直往脸上打。 我在距离校北门大约十几米的地方停住脚步,看着前面路灯下面对面站着的宋乘和聂文雅。 不知道俩人说了些什么,宋乘突然转头看向我,然后又很快转了回去。 那眼神我知道,就跟我看街上的甲乙丙一样,或许他还带了些厌恶,怪我遮挡了他看夜景的视线。 聂文雅是继我之后,宋乘的又一任同桌。 我高三之后,因为忙着美术联考和艺考,其实整个上学期是没怎么在班里上过课的。 理科班的艺术生比较少,组新班太浪费教资,所以我们就还在原来的班级上课。 又由于我的座位是个难得的风水宝地 分卷阅读13 ,所以班主任是绝对不可能容许我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现象存在。 然后聂文雅就成了宋乘的新同桌。 我集训或者写生回来的时候,就只好坐在教室最后面,拖着下巴,观望俩人越看越配的背影。 只是没想到,聂文雅竟然也考到了旭大。 看俩人这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偶遇呢。 我发了会儿愣,这才注意到宋乘手里拎着个大盒子,聂文雅频频往那盒子上看。 哼。 这是约出来送礼物啊。 我没啥心情看两人暧昧,只好绕到路的另一边逆行。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倒霉地被一辆刚从大门口驶进来的自行车给撞倒在地。 我“哎呦呦”地捂着屁股惨叫着,好半天才看清楚撞我的人是许久没见的林翰。 他拍了拍衣服,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伸手拉我。 我对他摆了摆手,“先扶你车子吧,我想坐会儿。” 林翰哭笑不得:“那你也不能坐这儿吧,一会儿来了车还得撞你。” 我想了想,觉得他这话还是有点儿道理的,于是对他说:“你扶车就行,我能起来。” 我墨墨悠悠地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灰,视线下意识地朝路的另一边游移。 第十章 “放假不回家啊?”林翰突然出声,吓得我赶快把视线收了回来。 我“嗯”了声,看着他,“你不也没回家。” “我找了个地儿实习呢,”他摸着后脑笑了笑,“刚下班回来。” 我点了点头,正想着说再见 就听林翰教育道:“以后可别逆行,幸好这条道不能进机动车。” 我看着他那副宛若教导主任般的神情,听话地点了点头。 林翰语气这才缓和了些,“你们宿舍其他人都回家了?” “没有,回了一个。” 他“哦”了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是跟朋友去玩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有风,还是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小,后面那句听着有点儿轻飘飘的。 “算是吧,”我笑了笑,“那学长,我先走了,还有点儿事。” 他点点头,嘱咐道:“注意安全。” 只是我刚转身走了没两步,就听见前面垃圾桶那边发出一阵声响。 而这阵响声似乎是站在垃圾桶旁的宋乘造出来的。 聂文雅在他身后不远处,像是受了惊似的双手捂着嘴。 看着两人空空如也的手,想必被扔进垃圾桶里的,就是刚刚宋乘提着的那大盒子了。 我不带一丝幸灾乐祸地撇了撇嘴,这俩人咋还吵起来了。 心里莫名有点儿爽是怎么回事? 我咬住快要疯狂上扬的嘴角,慢悠悠地往前挪着步子,突然生出了想看热闹的心思。 真是一点儿都不符合我的本性。 那我就当本性暂时出了bug吧。 “宋乘!”聂文雅边喊边往宋乘那边靠近。 “你他妈能不能别跟着我!” 然后又是“哐”地一声,应该是宋乘一脚踢在了垃圾桶上。 真没道德。 来自一个道德败坏的渣女对他的评价。 “我走,”聂文雅软糯糯道:“你别生气好不好?” 咦,那么卑微的么。 同是女性,何以至此? 然后聂文雅就真的走了,哭哭啼啼地。 我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米厘,你腿摔坏了?”身后突然传来林翰的声音。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大半天了只挪了两步。 于是我呵呵笑着,转过身去,捂着腿道:“没事儿能走,就是慢点儿。” 林翰点点头,又问:“你跟人一起的吗?用不用我送你?” 我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朋友就在校门口等我,学长赶快回去吧。” 他这才上了自行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前面的转角。 下一刻,当我回过身的时候,就莫名对上了前面宋乘的白眼。 吓得我差点儿又要倒地。 站稳脚跟,我瞪了回去。 其实我也不明白我们俩在这儿吹着冷风干瞪眼是为了什么,只是心里有个念头,就是不能输给他。 可能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最后,我们到底在这儿瞪了多久,谁也不知道。 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我许了个愿望:“等我成年的时候,我要宋乘送我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宋乘迟疑的说:“你们女生不都喜欢水晶鞋吗?” 我敏感的问:“你听哪个女生说的?” “网上呀,”他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小米粒就是与众不同,要不然怎么能是 分卷阅读14 我的小米粒呢!” 蜡烛快被燃尽,我这才闭上眼许愿。 当初嫌三个愿望太少,现在竟然连一个愿望都想不出了。 不知不觉间,我竟已对那些天方夜谭的幻想失去了期待和欲望。 那就在十八岁这天许个能活到八十岁的愿望吧。 不知道能不能有个老头,能陪我一起活到八十岁。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算了,当个老太太应该挺孤独的吧。 不像我现在,还能玩消消乐。 到时候老眼昏花了,就只能胡思乱想了。 当我听到宿舍门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拾东西了。 然后就看见陈念之提着一兜东西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抱着蛋糕盒的安冉。 我愣愣地看着她们,脑子卡了好半天都想不起说什么。 过生日这事儿我从小到大都没跟人说过,有人知道了就一起过,没人知道的话就自己过。 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有心记得。 陈念之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在我面前,然后撇了撇嘴说:“过生日都不告诉我们,是怕我们分了你的愿望吗?” 我接过,笑着说:“对呀,一共就三个愿望,宿舍四个人不够分啊。” “喏,”她指了指安冉怀里的蛋糕,“现在你可以许六个愿望了。” 我别过头去,突然感觉眼眶里热热的,鼻子酸得很。 最是温情会钻空子,能瓦解人心的从来都不是刀枪剑戟。 她们两个已经把蛋糕摆好,在上面插足了十八根蜡烛。 唱完生日歌,陈念之摊了摊手:“来吧,许愿了!” 我笑着点头,闭上了双眼。 希望,希望明年也能这样。 所有的愿望都是这一个,那就一定能实现吧。 只是我从一个礼盒里拆出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时,突然愣住了。 胡奇发语音说:“最近不是特别流行一首歌叫《红色高跟鞋》么,所以我觉得成年礼物送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我看着那双鞋,心中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阴差阳错地,我还是收到了去年想要得到的礼物,只是换了个人送。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维系情谊是件再麻烦不过的事情,所以我没什么深交的朋友,一个都没有过。 但是这一天,让我突然觉得“挂念”和“被挂念”也是一种挺美好的感受。 那是一种莫名地充实感。 所以这夜我睡得特别沉,像是一直在往下坠,被困在沙漠的流沙里一样,脚踝被紧紧地攥住,怎么也抽不出来。 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陌生的天花板,还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圈深蓝色布帘。 “醒了?”是陈念之的声音,“你可算醒了,都睡了一天半了。”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叹道:“不烫了。” 脑袋沉得厉害,我还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睡了一觉就换了个地方。 我刚想抬手揉眼,就被陈念之按了下去,“输液呢,换另只手。” “这是医务室?”许是长时间没说话,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念之拉了下椅子,坐我旁边,“这是人民医院的病房。” 第十一章 我眨巴着还有些酸胀的眼睛,抬眼看着输液软管里缓慢而持续滴下的透明药水,清了清嗓子。 “你,做过手术?”陈念之看着我,话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这话真不像是从一贯自信又飒爽的她嘴里说出来的。 我看了眼身上的病号服,问她:“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她点点头,“你发烧出太多汗,怕你不舒服。” 我轻“嗯”了声,“就是个腹腔镜小手术,早就好了。” 陈念之看了眼我的肚子,“可是医生说你发烧也有刀口的原因。” “是吗?我还以为好全了。”我刚笑了下,嘴唇上就传来了一阵干裂的疼。 陈念之递过来一杯插着吸管的水,“一会儿安冉过来送饭。” 我看着她,“真是麻烦你们了。” 陈念之笑了笑,“等我生病了,你也这样照顾我就行。” “那当然。”我开玩笑说:“不过你不能因为想得到我的照顾就咒自己呀。” 她说:“你当心我往你输液瓶里掺雪碧,让你好把‘汽人’贯彻到底。” …… 扯了一会皮,我突然想起来,“我是怎么过来的?” 陈念之说:“救护车。” “我还是第一次坐救护车呢,”我有点儿遗憾道:“竟然睡过去了。” “这车可不是好坐的,”陈念之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开始剥,“不过托你的福,我也算坐过一次了。” 我正准备说她损呢,就被一个橘子瓣堵住了嘴。 分卷阅读15 陈念之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你分手,是跟这个手术有关系吗?” 我慢慢地嚼着那瓣橘子,酸酸的汁水在口中迸溅,让我瞬间有了种满嘴牙都在东倒西歪的错觉。 “有点儿关系吧。”我透过被酸出的一层薄泪看着陈念之笑了笑,“不过不重要。” 她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突然道:“你还喜欢他。” “没,”我叉开这个话题,“我手术这事儿别告诉奇奇,她认识许尤明。” 陈念之点头说:“我知道,我也跟安冉交代过了。”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她之前在夜市说的那些话。 “你说得对,咱俩确实是同一类人。” 她眼睛一亮,继而笑得风情万种,“所以,咱俩到底什么时候能一起喝个酒?” “等我好了吧,”我摸了摸小肚子,“不过我可不会喝酒,喝多了你得对我负责。” 她拍了怕我的手,“放心吧,我酒量好得很。” 为了不浪费医疗资源,我输完液就回了学校。 假期余下的这些天,我在宿舍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讽刺,刚认识一个月的陈念之和安冉,竟然比照顾我手术时的吕女士还要紧张小心翼翼。 开学后,课业开始繁忙起来。 虽然我们都是有些美术基础的,但是线稿还是得照常排。 就像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学会了看拼音识字,但是到一年级的时候还是得从aoe开始学一样。 所以这段时间,就相当于把我们回炉重造了一番。 只是搞得我做梦都在排线稿。 旭江的秋真的格外短暂,下了几场雨后,整个城市都供了暖。 刚开始我还挺不适应的,每天晚上都会被渴醒几次。 后来就学她们,睡觉前在床头放个保温杯。 这天周六,刚过九点,宿舍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她们好像比前段时间更加忙碌了。 我找了部只需要笑,不需要动脑的沙雕网剧看了一上午。 手机提示电量过低的时候,我有点儿恍然,捂着早已咕咕乱叫的肚子下了床。 前阵子跟陈念之学了化妆,可能是排线稿排多了的缘故吧,她说我把最近流行的野生眉画得形魂具在,已经青出于蓝了。 不过我也就只会画眉涂口红,搞个日常妆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走出宿舍大门的时候地上已经附了一层白,雪花不紧不慢地自空中无声飘下。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我跟米先生来旭江出差。 那个冬天比现在还要白一些。 米先生牵着我的手,说等他应酬完回来,就带我堆雪人。 但我最后还是没能等他实现诺言,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已经在医院输液了。 那时候米先生的事业还没有做起来,为了拉投资整日辗转奔波,全国各地的酒店和宾馆就是他的落脚点。 我想他了,就缠着他带我一起出差,但他真正带我去过的,也就只有旭江这一次。 后来再没有过。 因为那次,他谈妥了一个大单,也是从那以后,他慢慢把工作的重心往旭江偏移。 再往后,就是矛盾和冲突无休止地充斥着我们原本幸福美满的小家。 我在房间里吃着棒棒糖看漫画,外面是他们摔桌子砸板凳的声音。 真的哭累了,棒棒糖都没了甜味。 从前,我们家有个习俗,应该是米先生和吕女士在谈恋爱的时候就有的小浪漫吧。 就是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末,去电影院看场电影。 因为爆米花价格太贵,吕女士每次都会在楼下超市买好零食,然后再偷偷带进影院。 我没有跟他们说过,其实我期待的从来都不是每月一次的电影,而是电影院大厅里爆米花的味道。 可是到了后来,当米先生给我的零花钱足够在电影院买很多很多爆米花的时候,我们再没去看过电影。 “再帮我拿两桶爆米花,两杯可乐,都要大份的。” “可是爸爸,我们有三个人,为什么只要两份?”小孩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窝在中年男人怀里,乌黑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天真与懵懂。 中年男人温柔地笑了笑:“你跟妈妈吃,爸爸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可是爸爸,爆米花很好吃哦~” …… 我坐在候影厅的沙发椅上,刚好能看见售票处那儿站着的一家三口。 女人温婉漂亮,落落大方,仿佛每一根发丝上都洋溢着万种柔情。简直跟吕女士那时不时就暴走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穿着帅气的夹克,话很多,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几乎一刻都没停过。与小时候连想吃爆米花都不敢说的我截然不同。b 分卷阅读16 r   而那个中年男人。 除了脸上皱纹多了些,头上白发增了些,我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这天下午,我在候影厅坐了近三个小时。 直到我买的这个场次的电影放映结束,直到我看到那一家三口从出口出来。 中途有个工作人员好心过来安慰我,说等不到就别等了,真正值得爱的人是不会让你空等这么久的。 我笑了笑说,我就是想在大厅闻一闻爆米花的味道。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盯着我手中的电影票看了好大一会儿,说可以送我一桶。 我突然感觉眼睛涩涩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用了,我就是想闻一下这个味道…… 我也不知道从商场走回宿舍花了多长时间。 只感觉浑身发热,但双脚几乎没了知觉。 街雪在路灯下闪着莹光,这会儿的旭江跟我小时候见到的旭江差不多白了。 第十二章 “不用,”陈念之摆了摆手,“再帮我拿两盒酸奶。” “好的,请稍等。” 为了不暴露我的孤陋寡闻,等服务员走后,我悄声问陈念之:“不是喝酒吗?为什么要酸奶?” “你不是没喝过酒?怕你喝吐了,解酒的。” 看着她利落又帅气的开瓶动作,我无知地“噢”了声。 我们喝的是百威,陈念之说对于我这种没喝过酒的来说,劲儿应该挺大的。 我说没事儿,我爸应酬的时候千杯不醉,我肯定也能遗传点儿。 她说她曾经是一杯倒,酒量全是高中那会儿练出来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已经两瓶下了肚。 而我,才刚把瓶颈那个位置的酒抿进嘴里。 酒真难喝,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还想往嘴里送。 陈念之一口又干了半瓶,风情万种地打了个酒嗝后,红眼笑着说:“我看见我男朋友,哦不,是我前男友,他和一个女人手拉着手,逛内衣店……”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看出来了,饶是平常再善隐瞒情绪的人,最在意的受到威胁了,肯定会有绷不住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的她。 “我这辈子最恨小三了!”陈念之死死地抓着瓶颈,本就分明的骨节像是马上就要透过皮肤窜出来一样。 她灌了口酒,又道:“我爸就是被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三给勾跑的。” 我按住她手里的酒瓶,拆了盒酸奶递给她,“别喝太猛。” “你猜最后怎么着,我他妈正准备上去扇他一大嘴巴子的时候,才知道,我才是那小三,呵呵……”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始终是笑着的,眼泪坚强地挂在下巴上,就是不往下掉,像是个刚丧了夫的贞洁烈女。 “你呢?”陈念之微眯着眼睛看着我,“找我喝酒,下酒的故事不打算讲讲?” 我学着她的样子,屏着气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酒,然后又呲着嘴,拿起旁边的酸奶漱了下口。 陈念之像看小孩子似的看着我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眼睛里热热的,我揉了揉酸酸的鼻头,对她说:“你这眼神特别像我小时候,我做对了一道题,我妈看我的样子。” 她用着妈妈的口吻对我说:“傻丫头,我拿你当姐妹,你却把我当成妈,我……” 她呵呵笑了两声,眼泪突然又涌了出来,磕磕巴巴地说:“我妈,我妈长啥样,我都快,都快忘了,不知道从二十楼跳下去,能疼多久,才会咽气……” “念之……”我抓了下她的手,突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我本就是个笨拙的连安慰都不会的人。 默了半晌,我俩默契地举起了瓶子,又灌起了酒。 “我今天看见我爸了,”我感觉说话的时候脑袋有点儿飘,“他跟他现任过得很幸福……” “我考来这儿,就是不死心地想来瞧瞧他离开我跟我妈,到底能过得有多滋润。”我叹了一口气,“顺便还想看看,这旭江市到底有多吸引人,能让一个男人不惜抛妻弃子也要来这里扎根……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没什么特别的,一句不爱了就足够解释……” 我笑出了一滴眼泪,抬手擦掉,到这时,觉得酒也没那么难喝了,就是气多。 “可是我妈呢,还在家天天跟老头老太太打麻将……” 陈念之哼哼道:“那多好呀,我妈现在,估计就只能跟鬼打麻将了。” 我失笑道:“咱俩现在是在比惨吗?” 她猛点头,“那估计是的。” 我指着中间的她说:“你喝多了吧?晃什么?” “明明是你在晃!” 我朝陈念之举了举酒瓶:“那咱俩再,再喝……” “干杯!” 桌上空酒瓶又多了几个,陈念之总是比我喝得快 分卷阅读17 ,但是她上厕所的频率也比我高。 当我一边傻乐一边流泪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妙,可偏偏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还就真令人上头。 于是我又干了一瓶,此时喝酒如饮水,气都感觉不到了。 “我想打个电话,念之,你说可不可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发出如此嗲里嗲气的声音。 “朕准了!”陈念之晃晃悠悠地拍了下桌子,“爱卿电话随便打!” 我敬了个礼:“嗻!” 嘿嘿笑了声,我然后拿起手机,往拨号键上流利的戳下了一串数字。 手机放在耳边,传来一阵规律地“嘟嘟”声。 陈念之抱着她喝完的那些空酒瓶,下巴搁在瓶口上,懒洋洋地看着我。 “嘘~”我对她比着手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里传来了一道很是不耐烦的声音:“喂?干什么?” “宋,乘,”我突然感觉嗓子有点儿干,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酒,然后问他:“你,可不可以,接我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静到我都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喘息的声音。 “喝酒了?”宋乘语气比刚刚缓和了些,但还是刺刺的,“在哪儿呢?” “我在……”我看着陈念之,突然发出哭声:“我在,哪呀,这是哪呀?” 陈念之嘿嘿一笑,学着我说:“我在哪呀,这是……” “哦!”我突然想起来,“我在,那个,在利阳夜市呐!” 然后我听见宋乘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冲我嚷:“放什么屁呢!快点儿给我发定位!” 我乖乖的“噢”了一声,对着手机戳了大半天。 宋乘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来:“我加你微信了,通过一下。” 我对着手机又戳了大半天。 “干什么呢?快点儿通过!” 我突然感觉有点儿委屈,“你喊什么呀……我,我不会……” 宋乘急道:“你叫服务员,你喊一声服务员。” 这时,陈念之突然大叫一声:“服务员!再来一提酒!” 我应和道:“噢服务员!再来一提!” 宋乘怒斥:“你敢再喝!” 我撇了撇嘴,“我不敢了,你别凶我……” 我刚说完,服务员就拎着一提酒推门进来了,“您好,您要的酒。” 宋乘喊:“叫服务员等会儿!” 我“噢”了一声,指着手机,看向服务员,“他让你,等一会儿。” “你把手机给他。” 我照做。 等服务员把手机还给我之后,又提起了他刚刚拎进来的那提酒,冲着我们微微一颔首:“不好意思,那位先生让我把酒收回。” 陈念之不乐意了,追了出去,过了不到一分钟,又被林翰扶了进来。 林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送你们回去吧,别喝了。” 我猛摇头,抱着桌子,“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你坐那儿别动!”旁边的手机突然发出声音,“我马上到了!电话别挂!” 我对着空酒瓶喃喃道:“好。” 然后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米厘,酒醒了你他妈最好跟我说清楚!”宋乘说话还带着粗粗的喘音。 “好啊。”我说完又继续唱:“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 陈念之拍桌子:“朕命你换个别的!这歌太弱智啦!” 我敬礼:“嗻!” “Twinkle,twinkle,littlestar……” …… “我到了,在二楼是吗?” 我说:“三楼。” 过了一会儿。 手机里出现回音:“这他妈哪有三楼!” 我用手掀了下眼皮,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个人影,比林翰高些,正站在门口喘着粗气。 “你是宋乘吗?”我问他。 他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我点点头,朝他伸了伸手:“那我跟你走。” 他像是叹了口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他的脸。 仿佛还冒着寒气。 我往下看了看,问他:“你在公主抱我吗?” 宋乘瞥了我一眼,“闭嘴!” 然后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机。 “不行啊!”我蹬了下腿,“念之,我们一起的!” 宋乘说:“不用你操心。”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胡奇那张放大了两倍的脸。 吓得我又闭上了眼,怎么还做了个双重梦。 “你俩竟然真的背着我们偷偷出去喝酒!” 我再次睁开眼 分卷阅读18 睛。 胡奇撇着嘴拱了下鼻子,“我不管,下次不带我俩的话,我就不让你们回宿舍!” 我看了眼四周,陌生的烫金印花墙壁,床尾还有一台液晶电视。 以及睡在我旁边的陈念之。 记忆瞬间涌现—— 我吵嚷着非要上路边的警车,说让警察叔叔送我们回家。 以及宿管阿姨说什么都不让男生进女生宿舍。 还有我和陈念之频繁上厕所的事……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事实就是,我竟然都还记得,一点儿不落的。 不知道是脑子太好使,还是喝的不到位。 我真想再补点儿,好让我把这些曾做过的蠢事儿给忘了。 我看着胡奇:“你怎么来的?” 她的贼兮兮:“你前男友啊,昨天晚上用你手机给我发微信。” 我默声点了点头。 “看你这模样儿,”胡奇往我这儿靠了靠,“很清楚自己都干了什么嘛!” “没!”我连忙否认,“我都喝多了还记得什么。” 第十三章 在胡奇的不断嘲笑之下,我摸到了枕边的手机,想看看时间。 结果就看见了屏幕上弹出来的两条消息。 【7:35 SC:醒了给我回信】 【10:06 SC:别装死】 我盯着消息看了大半晌,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标,还老说我没礼貌。 我把手机锁屏塞回了枕头底下,又开始闭目养神。 “不吃饭啊?”胡奇推了推我。 我打了个哈欠,“没胃口你喊念之吃吧。” “你俩昨天干嘛啦?看这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胡奇问道。 我正思索着怎么回 “失恋了,找个垃圾桶倒垃圾。”陈念之刚醒,声音微哑。 “卧槽!真的假的?”胡奇眼睛瞪得溜圆,“为啥呀?” 陈念之坦诚道:“因为我昨天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了。” “卧槽曹操草艹……”胡奇艹了半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过一会儿,她又叹道:“果然鲁迅说,吃饭先试毒,恋爱需谨慎啊!” 陈念之睨了她一眼,“你做梦听鲁迅说的吧?” “可能是吧。”胡奇眨了下眼,似是还没从刚刚受到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过了半晌,胡奇拉了拉我的胳膊,“对了,你那前男友让我转告你,他在门口等着你。” 我停下揉脑袋的动作,“哪个门口?” 胡奇指了指她身后的门,提醒我:“十二点前退房哦。” 我看着她,“能不能再帮我续几天?” “续什么续,你是打算腐烂在这儿吗?” 我木然地点点头:“如果可以,那我想。” 宋乘那样的人,他会用昨天的事嘲笑我一辈子的。 想死。 “行了,快收拾收拾,都过了十点半了。”胡奇催道。 十一点五十五分。 我十分不情愿地跟在她们身后出了房门。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从门右边伸出了一个手臂,擦过我的下颚,抵在了我左侧的门框上。 吓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下意识地往后挪。 然后我就感觉到了身后僵硬的门板开始推着我往前走。 直到听见“咔”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而我,则被控制在了这狭小地弹丸之地。 被紧闭着的门和宋乘双面夹击。 而陈念之和胡奇则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满脸看戏的表情,推推搡搡地往电梯方向走去。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总要面对的,早死早超生,长痛不如短痛…… “不打算解释一下?”宋乘突然开口。 还没等我开动脑筋想。 他又道:“编个像样点儿的。” 他把胳膊卡在我脖子处,搞得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屏气凝神地抬眼看他。 只见他眼白里红血丝颇多,似乎是熬夜所致,下巴上还泛出了一片青青的胡渣,刘海东倒西歪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发型。 我犹豫道:“你……” 他立马打断我:“不用自作多情,我没在这儿守夜。” “噢,我是想问,你们宿舍是不是有东北的?” 宋乘错愕地看着我。 “说话有东北内味儿了,”我呵呵笑了两声,“我宿舍也有个……” 他又打断我:“别叉开话题。” 我撇了撇嘴,在心里骂他。 “说吧,”他盯着我,“昨天什么意思。” “我……我真想不起来……” 我摆出一懊恼万分再加恨铁不成钢的 分卷阅读19 表情,希望他能看懂我。 “是吗?”他突然冷笑,“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我并不是那么情愿地点了点头。 宋乘把胳膊放下,改用手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仰视他。 然后他轻“哼”了一声,往下靠,唇瓣距离我的脸仅有咫尺。 “你,强吻我。”因为声音太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扯着哑意。 温热的气流喷洒在我鼻息周围,呼吸好像早就乱了套,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他又往后撤了撤。 带着狡黠的笑意补充道:“就跟我那时候强吻你一样。” 我脑袋里瞬间就炸了锅,开始怀疑,我昨天是不是真的断了片。 而他口中的“那时候”则指的是高二暑假,我把他从夜市里带出去之后。 我也记不清当时我们俩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多久。 只记得夜风微凉,肩头上沉甸甸的,心里被装的满满当当。 前面的广场上突然燃起了烟花,一个又一个灼目的光点在空中划下了道道彩线,而后在某个位置次第绽开。 突然,我感觉到肩头上的重量减轻了不少。 宋乘揉着眼睛舒展了下腰身,然后低眸看着我傻呵呵地笑。 我皱了下眉看着他,“醒酒了?” 怎么看这样子,比先前更傻了。 他往我这边凑了凑,食指勾着我的发尾打转,“怎么?还想让我对你耍酒疯?” 我十分嫌弃地推开他:“滚!” 但就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个滚字里竟带着些拐弯抹角的娇嗔。 他轻声一笑,喉咙滚动了一下,晚风把他呼出的酒气氤氲在我们周围的空气当中。 带着清新的麦香,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闻。 突然想起他刚刚的沙雕行为,打算调侃他一下。 “宋乘。”我习惯连名带姓地叫他。 “怎么了?”他扭头看我,侧脸上还隐约映着远处天边的炫彩烟火光芒。 我把烟花还有他一起装进眼里,问道:“你给我唱首歌呗?”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我摇他的胳膊,“唱一首嘛,就一首,就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唱的小星星就好。” 宋乘胡乱地拨弄着后脑的短发,有些懊恼,“我不会……” 我“哼”了一声,佯装生气,松开他,双手环着胸,“我明明都听到了!” 默了半晌,耳边只剩风声和烟花绽开的声响。 他突然喊我的名字,十分严肃地看着我,就像狱警审问犯人那样。 然后我听到他说:“再逼我唱歌,我就亲你。” 说完,他抿了下唇,视线下移,盯着我。 说实话,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酝酿好逗他闹他的词汇和语言通通被打乱,抛到了十万八千里。 脑海里像是被谁大笔一挥,刷上了满满的白颜料。 空无一物。 那时候我俩在一起也有几个月了,但是进程最多只停留在拉拉小手,搂搂小肩上。 搂腰还是他醉酒后刚刚才干的事。 我“啊”了一声,机械地转过头去。 心头小鹿活跃地像是要突破重围,从我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嗯?怎么不说话?”宋乘的声音轻飘飘地浮在风中。 “我……”我清了下嗓子,像是自言自语地别扭道:“没逼你唱……” 他弯着眼点头看我,用像是哄骗小孩吃饭的语气跟我说:“那你想不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 我心里咯噔一声。 想不想,想不想…… 确实挺好奇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搞得我真不好回答…… “不想。”我违心道。 心里正叹可惜,米厘啊米厘,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或许他也害羞,或者他是在尊重你的想法,要是一直不同意的话,那估计以后就只能牵个手了。 正思考着要不要勇敢地迈出去这一步。 突然听到 “可是我想。”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被烟火声掩住了大半,尾音消失在了我们两个唇瓣贴合的地方。 我的下巴被他捏住抬起,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他那边栽,他用另一只手将我揽住。 此时,我已完全丧失了协调肢体的能力,只觉唇上传来的触感是温热又带了些触电般的酥软。 那感觉就像是我心头的那片荒原,突然被湿热的空气笼罩,生出了无数个花骨朵,然后争相绽放。 没有电视剧里的什么张嘴呀,咬舌头呀,互相交换口水呀。 通通都没有。 不过也不是蜻蜓点水,我感觉我俩亲了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但实际上也就过了三秒。 分卷阅读20 三秒钟后,我俩都特别不争气地喘着粗气。 不知道因为是“初吻”这个名词太过美好与神圣,还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对于一个人来讲就有着重大的意义。 即便这么久过去,那些细枝末节我都还能历历在目,甚至把飞速流逝地几秒钟成数倍放大。 我偷偷吐了一口气,理不直气也不壮的看着宋乘说:“你少坑我了!” “哦?”他勾着半边唇看着我,“听你这意思,你都还记得?” 我把头摇成拨浪鼓,顺便还甩掉了他捏着我下巴的手。 然后我就看见宋乘带着一脸“不记得那就我说了算”的表情,特别不要脸地说:“你得对我负责。” 那语气就像是奴隶主对奴隶说:“去给我准备洗脚水。” 是理所应当的命令。 我哼笑了声,“你知道在高中的时候,他们都管我叫什么吗?” 宋乘给我甩了个“你继续”的眼神。 “是渣女,”我挑眉看他,“渣女你懂什么意思不?” 见他不说话,我只好贴心地解释,“我那么渣,你让我负责任,这不就跟我让你生孩子一样,往死里为难你么?” 说完,只见宋乘的表情突然像是经历了万马奔腾一样精彩,哦不,是惨烈。 第十四章 宋乘就只有耍流氓时能占点上风,耍嘴皮子可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不过那天我俩“会谈”结束后,总让我有一种拉完屎屁股没擦干净的错觉。 当然举这个例子不是因为我经历过,而是我想破脑袋都找不到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用来形容我此刻心情的例子了。 俗话说的好,话糙理不糙,所以我就这么将就着用了。 也是从那天以后,陈念之就正式加入了我的“宿舍躺尸小队”。 在我潜移默化地熏陶之下,她终于有了正确的感悟:床,乃万界最好之物。 当然啦,我们这个小队的日常任务就是,刷刷脑残剧,戳戳消消乐。 简直就是犹如神仙般的生活。 不过,这得是在没有宋乘骚扰的情况下才能有的快乐好时光。 事情是这样的,他用我醉酒后的视频威胁我,声称如果我敢删他微信,那他就把这个视频发到各大网站上,让我出出名。 我对他这种无耻的行为嗤之以鼻,并尝试着约他出来。 想着夺过他的手机,给他摔得再无回天之力,然后潇洒地甩给他一沓红色的毛爷爷,说:“不用找了。” 但是,他拽拽地说:“你不知道有网盘这个东西么?” 害,网盘,呵呵,不就是看片儿的么。 我一脸处事不惊的表情看着他:“你提这个干什么?” 他轻哼一声:“先把你脑子里的黄色酱料倒一倒,我说的是我已经把视频存好了,别想打我手机的主意。” 我:“……” 还有一周就要结课进入复习周,我们艺术专业课比较特殊,不用考试,期末成绩根据结课时交的大作业来评分。 但是大一公共课比较多,考试的项目也不少。 有次我们去店里打印复习资料的时候,看见有几个男生拿着印好的柯南的图片往外走。 于是胡奇也搜了张打印了出来,挂在我们宿舍门后面。 天天捏着三支笔对着门鞠躬。 陈念之笑她:“少壮不努力,老了拜柯南。” 胡奇反驳:“你不懂,只有柯南才能看懂我这一颗虔诚的心。” 也是这最后一周,我们宿舍才又恢复了军训时的四人组模式。 除了上课吃饭,就是泡画室画作业。 某天下午,我正提着洗笔桶在洗手池装水,就听身后的人“啧”了一声。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宋乘。 “有屁快放。” 他倒是没计较我的话,直接说明来意:“晚上陪我去买衣服。” 我把水龙头关上,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要买衣服,找你前女友陪你去?” 他直接略过我的话,“去不去?” “没空。” “你那视频……” 我抬眼瞪着他:“没完没了是不是!” 真想把这一桶水浇他头上,好让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能得到带着颜料水的滋润。 “行。”他的手指开始滑动手机屏幕,“先从哪个网站发比较好呢?” 我刚走出几步又倒了回来,“几点?去哪?” 他用一脸很是受用的表情看着我,“一会儿发你微信。” 回到画室,我点开了头像上带着小红点的对话框,然后翻动了一下聊天记录。 【10:32 SC:在哪上课?】 【12:5 分卷阅读21 5 SC:晚上有空?】 【13:26 SC:屏蔽我了???】 【15:23 SC:艹!你等着】 【16:01 SC:七点宿舍楼下等你,记得换身衣服】 我下意识地低头审视自己的衣着,虽然现在穿着围裙,但颜料还是沾身上不少,卡其色的毛衣袖子上像是插了花公鸡的尾巴一样。 好吧,确实挺不堪入目的。 当笔刷触到白颜料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猛然闪现出了一个被阳光滤镜加持的场景。 那是个初秋,高三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 画室的同学都去了食堂吃饭,我的画还有高光没有上,所以就留下来加班。 笔刷刚沾染上白颜料,门口就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请问米老师还收学生吗?” 我边往画上添色,边回:“收啊,不过除了宋乘。”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我身旁,捂着胸口,“啧,好狠的心。” 我抬眼看他,“你来干什么?我下午就回教室上课了。” 他说:“我已经半天没见你了,这不是想你了。” 我缩了缩脖子,“鸡皮疙瘩掉一地。” 宋乘像是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拎出了一兜吃的在我眼前晃了晃。 埋怨道:“谁让我有个没良心的女朋友,她不念着我,我还得念着她,怕她废寝忘食,专程过来给她送饭。” 在他身后,是暖风鼓起的白色纱帘,上面还有我们不小心甩上去的颜料迹点。 阳光洒了大半个画室,他的侧影刚好投射到我的画上,就连空气中舞动着的灰尘突然都变得美好且生动起来。 我看着他笑,突然感觉眼眶里热热的。 他揉了揉我的头,“快画吧,我喂你,画完了教教我。” 我点头说:“好。” 只是这份温情没能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 当宋乘把我用来刷背景色的大刷子戳进了我刚买的那一盒白颜料里的时候,我直接暴走了。 那刷子还是没洗过的。 我掐住了他的脖子。 外行永远都不懂我们美术生对白颜料的迷之执着,谁动了我的白颜料,那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后来就是宋乘特别不要脸的,以我快要把他掐断气了为由,要求我给他人工呼吸。 他还强调自己不是在索吻,而是合理地保命。 …… “米粒儿,发啥愣?”胡奇把手伸到我眼前晃了晃,“傻笑啥嘞?” 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跳的飞快,像是被人窥见了秘密一样。 “没,”我清了清发干的嗓子,“想起一个笑话。” 胡奇不肯放过我,“什么笑话,给我讲讲。” 我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男生说,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我整天日理万机就已经够累的了。然后女生问,李万姬是谁?” 讲完我才发觉,这是之前宋乘讲给前桌一个男生听的,还嘱咐我小女孩家的,别偷听。 胡奇正在调色的动作突然停住,“米粒儿你好黄啊!” 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控制住,画室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而且这是公共画室,不都是我们专业的,和我们一样,为了赶大作业而来的。 我低头咬着牙道:“要不要给你个喇叭?” “我错了,我消音。”胡奇说完,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但是过了没两分钟,她又扭着身子看我,“平常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呀,你竟然是炒了蛋的饭,啧啧,我还一直误以为你只是颗纯洁的大白米,啧啧……” 旁边的陈念之也开始笑,“夺笋呐,炒了蛋的饭哈哈哈……” 我气急:“你俩闭嘴!作业画完了吗?学学人家安冉。” 胡奇嘀咕:“这不是在繁忙的学业中找找乐子么。” 我画到六点收了摊,然后在她们的一阵起哄的怪叫声中先一步离开了画室。 对于她们的这种行为,我只当是她们画画画多了,脑子里进了颜料。 身上都是颜料味,回宿舍后我简单地冲了个澡。 然后在保暖内衣外面套了件最厚的白色长款羽绒服,从头裹到脚的那种。 蹬上雪地棉靴的时候,宋乘刚好发来消息,说已经到楼下了,要我别墨迹。 我无语,我很无语。 找我帮忙还嫌这嫌那的立规矩,这事儿除了他宋乘能干出来,别的也没谁了。 我没回消息,背上包慢悠悠地往楼道走。 刚下一个台阶,他那边电话就打来了。 接通后他就劈头盖脸地来了这么一句:“你屏蔽我消息?” 我如实道:“没有。”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把消息免打扰给关了,想着万一他突 分卷阅读22 然良心发现了,不用我陪他去了,我好及时接到通知。 但目前看来,现实确实还是比较残酷的。 “你下楼呢?” “昂。” 然后我听见的就是一阵忙音。 妈的,挂的真快。 出宿舍大门后,又见空中开始飘起了雪。 还夹带着微微的冷风,冻得我一机灵,赶快把羽绒服上的帽子盖在了头上。 宋乘穿了一身黑,也是长款的羽绒服,到膝盖处,此时正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呵气成霜。 我缩着脖子走过去,和他站一块。 突然就很想笑。 宋乘欠欠地说:“被人点笑穴了?” “没有,”我笑得直发颤,“你看咱俩像不像黑白无常?要去索人命的那种。”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认同了我的话。 静下来之后,我突然感觉很尴尬,刚刚我竟然有一种我们还在上高中的错觉。 脱口而出的玩笑话,对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来讲,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以至于我们并肩往前走了好大一段距离,听到的都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直到上了出租,健谈的司机开口,才打破了我俩默了一路的沉寂。 “小情侣吵架了吧?”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眼睛笑成一条缝,“男孩子大方一点嘛,你们这个年纪我都晓得,亲一亲,抱一抱就好了嘛呵呵……” 我:“……” 宋乘:“……” 第十五章 “我儿子就谈了个女朋友,小姑娘既温柔又听话,俩人从来不吵架。当然我不是在炫耀哦,我的意思是,姑娘你也得多体谅体谅男孩子,都挺不容易哦呵呵……” 眼看着司机马上就要自行脑补一场大戏,我只好出声及时止损。 “叔,他是我大侄子,我刚批评他了,现在跟我怄气呢。” 司机尴尬地“哦”了一声,这一声持续了有三秒钟。 “不好意思哦,我看你俩挺有夫妻相的,原来是有血缘关系哦,一看就是一家人呵呵……” 我在宋乘的仇视下冲司机笑了笑,“没事儿没事儿。” “我和我小姑也跟你俩差不多,她就比我大三个月,不过她从来都不让我喊她小姑,嫌老呵呵……” 我实在是接不下去了,只好也跟着“呵呵”。 临下车前,司机还没忘嘱咐:“小伙子多体谅体谅长辈,一家人和气才能生财嘛呵呵……” 宋乘一记白眼递过去,长腿一迈,下了车转身就走。 我在关门前听见司机嘀咕:“小伙子确实欠教育……” 宋乘在前面的路灯下停下脚步等我,冷风毫无头绪地乱吹,雪花在他周身群魔乱舞。 让我竟生出了一种黑魔降世的错觉。 “你什么意思?”他转过身来看我,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反应了一会儿,他说的应该是刚刚我在车上对司机的那套说辞。 “没什么意思,”我简单解释,“那司机一开始讲的就挺离谱呵呵……” 妈的 ,太洗脑了,都学会了。 宋乘的眉心快拧出了一个川字,“能有你离谱?” 我咂了下嘴,没说话。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想让人误会我俩之间还存在这种关系。 除此之外,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觉得我是宋乘的侄女我也不介意。 只要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就像我刚刚在宿舍楼下的那句不经意间的玩笑话一样,讽刺至极。 有了这个我说宋乘是我侄子的小插曲之后,我俩之间的气氛神奇般的变得没有那么诡异紧张了。 挑衣服的时候宋乘说明了他叫我来的用意,说是他要去参加一个室友组织的联谊,重点强调了一下,是和隔壁学校舞蹈专业的女生。 还让我帮他多挑几套能最大程度彰显出他帅气风姿的,因为他不止要参加一场。 而后他还警告我:“你可别起嫉妒心,故意丑化我。” 我送他俩字:“无聊。” 说实话,在帮宋乘挑衣服这事上,我还是比较尽心尽力的,完全打脸了他之前以小人之心度我之腹的恶劣行径。 只是这家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给他挑了几套衣服后,少爷脸更臭了。 我很纳闷,莫非是他觉得我挑的衣服太贵了? 但这也不可能啊。 他高中玩游戏的时候就几千甚至上万的往里氪,买这几件衣服,对他来那简直就跟纸上画刀一样,无关痛痒。 “你挑的都是些什么事玩意儿。” 他这句话不是疑问句式,而是那种嫌弃的陈述。 “……”我无语了一阵,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和他说:“相信我,能把白色穿的特别干净 分卷阅读23 的,在女生面前都特别加分。” 宋乘掀了掀眼皮看着我,笑的莫名有些嘲讽,“你就那么希望我在别的女生面前加分?” 我愣了一下,“要不然呢?你叫我来干什么?” 他神色突然变得阴郁,喉结滚动了一下,似是还要说些什么。 但半天只吐出了一个字:“行。” 他点着头,抓起我挑好的那些衣服,转身递给了一旁的店员,“结账。” 我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往收银台走,搞不懂他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买。 但我也没问,既然衣服都买完了,那也就没我什么事了,我从来都不是喜欢多生事端的人。 不过现实却告诉我,今天的事还没算完。 因为我们在刚走出店门的时候,转角刚好就遇上了聂文雅。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中长款的呢子大衣,露着两双筷子腿,美丽又冻人。 和旁边的朋友有说有笑的,只是在看见我们之后,那抹灿烂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聂文雅的视线在我和宋乘身上来回打转,用着像是原配抓小三的语气。 我不知道她哪来的义正言辞,而且我也完全没有必要跟她解释什么。 于是,我跟宋乘一样,甩给她了一个后脑勺。 不过看宋乘这反应,俩人之前应该闹得挺不愉快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踢垃圾桶事件,还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耐不住我体内的八卦因子完全缺失,所以我还是什么都没问。 “米厘!” 刚走出去没几步,我的胳膊突然被抓住。 “你干什么?”我回过身,不解的看着聂文雅,把她的手拨下。 “你们,你,跟宋乘,你们两个又复合了?”聂文雅眼睛红红的,说话还带着颤音。 我正要感叹她变脸怎会如此之快的时候,垂在后肩的帽子突然被人拎起,一口气被卡在喉咙里,我被迫跟着那股力量连连后退。 “关你屁事。”宋乘非常恶劣地留了这么一句。 我抓住脖子下面被扯得死紧的领口,回过头看了宋乘一眼。 哦,不是对我说的。 走出去好几米远,宋乘才把我撒开。 我弓着身子喘粗气,指责他:“你发什么疯?” “费什么话,饿死了,吃饭去。”他扫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噢”了一声,转身往旁边的扶梯那儿走。 “你上哪儿去?”宋乘又拎起了我的帽子,阻挡了我前进的脚步。 直到把我拽到与他并肩,他这才松开。 “你不是要去吃饭?”我带着满心的怨言整理着被他扯到快要变形的衣服,“那我先回去了。” 往前走了没两步。 “站住。”宋乘冷飕飕地喊道。 我停下脚步,回过身去看他,“那视频你想发就发吧,反正我被人骂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恰好陈念之这时打来电话,说是雪变大了,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了句马上,然后跟宋乘说:“先走了。” 上了扶梯后,他跟了上来,“一起吧,省个路费。” 我低头默然,他可不像是个会省路费的人。 而就在这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他为什么让我帮他挑衣服,还在挑完之后莫名其妙地发起了脾气。 他应该是想测试我,测试我会不会在意,会不会还喜欢着他。 但是就目前我表现出来的状况来看,他好像失策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宋乘,你忘了我吧,咱俩都分手那么久了,我知道比我好的女孩子不好找……” “米厘。”他突然打断我,笑了足足有十秒钟。 就在我以为他快要笑抽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住,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古时候的名门良家女看风月女子那样,充满了不屑和嗤之以鼻。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在挽回你?” 我突然没了底气,还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不,不是吗?” 宋乘挑着半边眉,笑的像个二痞子,“和我分手之后,你也就自恋这本事有点儿长进。” 我没在意他的话,权当他在夸我,并且还十分谦虚地回了他一句:“谢谢!” “不客气。” 我真无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怕受之有愧会折寿。 “不信可以去校门口的茶餐厅看看,明天下午三点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说不定就能看见比你略微好那么一点的女生了呢,免得你再以为我对你多念念不忘似的。” “我那么无聊吗?”我白了他一眼,“快点儿,我还得回去赶作业!” “行,”他拖腔带调地,“挺不好意思,耽误了未来大设计师这么长时间。” 我冷哼了一声,倒是没从他刚刚那句话中听出多少不好 分卷阅读24 意思的成分来,倒像是我耽误了他时间似的。 商场外这会儿停了不少出租车,排着长队在这恶劣的天气里抢单。 我对自己说,你看生活多不易啊,你竟然一点儿都不能感同身受。 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可悲。 这次我们上了一个中年女司机的车,因为是雪天路滑,所以她开的很慢。 回程也就比之前去的时候加长了不止一倍。 我和宋乘都晕车,各自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路无语。 等红灯的时候,司机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们说,这叛逆期的小孩儿都在想些什么呢?我那女儿哦,上高一,前阵子非说要去学舞蹈,我尊重她嘛,花两三万给她报了个班,学了不到一个星期就不去了,人家还不退钱,唉!这两天又说要去学画画,她是不知道我跟她爸天天有多难……”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因为我在叛逆期的时候,并没有人给我机会,让我施展我的叛逆。 通俗来讲,我已经过着自生自灭的日子好些年了。 “找时间跟她谈谈心,”宋乘突然开口,“或者把你们工作的现况透露一些给她。” 他又煞有介事地望向窗外,“长大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第十六章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座位,车窗外的霓虹把他的侧脸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轮廓。 他说,长大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是劝解女司机的话,但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这一刻的宋乘有些陌生。 也是,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都在没有对方的影响下,寻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咸鱼,且有着把咸鱼持续到底的意思。 但是宋乘不一样,等待着他的,是阳光明媚的明天。 这也是,我曾希望看到的那样。 而他,本该就是这样的。 这晚的中雪转成了暴雪。 我想,雪之所以比雨温柔,应该就是因为它安静吧。 悄悄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再悄悄地离开。 但是我在这个异常寂静的夜里睡得却并不安稳。 梦里又回到了高一那个雷雨交加的晚自习。 那时候我刚升高中不久,秋天也才刚刚开始。 班主任在临近放学的时候进了班级,然后念了一串名字,说是放学后这些学生的家长会在校北门接他们回家。 班主任念的,是除了我以外的全部走读生的名字。 闪电划破漆黑的长空,把外面的世界照得一瞬间比教室内还要亮堂,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铺天盖地的从远处传来。 后桌那个比较胆小的女生吓得带着哭声叫了出来。 她那个男生同桌调侃道:“你学学米厘,人家一点儿都不怕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怕不怕,或许是衣服被雨水打湿,将我的其它感官冰得迟钝。 又或许是在雷雨来临之前,我已经自己一个人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夜。 所以,怕与不怕已经谈不上了。 应该是习惯了。 浑身湿透。 我在出租车司机的埋怨声中说了一路的对不起。 然后在临下车前,司机骂骂咧咧地递给我了一把伞。 我抱着那把伞,在雨中站了好久。 直到那辆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尽头。 “米粒儿,米粒儿快醒醒。” 我是被胡奇扯着胳膊摇醒的。 睁开眼睛好大一会儿都没分清梦境和现实。 “快点儿起来洗漱,一会儿要去上课了,这节老师划重点呢。”胡奇又催道。 我清了清嗓子,伸了个懒腰坐起身。 没拉开的窗帘下面透着明晃晃的太阳光。 一场雪后,总是个大晴天。 这节思修课是继第一节课之后,人来的最全的一次。 讲台上快要退休的老教授激情昂扬的挥洒了一个半小时的口水,最后告诉我们,整本书都是重点。 我们作为国家未来的栋梁,势必要保持最良好的思想道德修养。 而我身旁自称思想道德修养优秀的胡奇,就在这时吐了个脏字。 “早知道就在宿舍睡觉了嘛,搞半天还是要全背哦!” 安冉把她的书往胡奇那边移了移,“其实教授之前每堂课都有标过重点的,只是你们不常来,来了也没听,所以可能不知道……” 她话音未落,坐在我们周围的十几个人纷纷把殷勤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最后安冉把终点做了个汇总,给我们每个人都打印了一份。 下午是专业课,作业没画完的,继续留画室画画,画完的交上就可以直接走了。 提前 分卷阅读25 加过班的我们,不到两点半就从画室走了出来。 陈念之对着太阳帅气地打了个响指,“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吃个下午茶吧!” 胡奇立马点头,“好呀好呀!念之你终于迷途知返了,这阵子我都以为你被米粒儿那条咸鱼给同化了!” 陈念之笑笑,“咸鱼多舒服,我的意思是,吃完下午茶再回去躺着更舒服。” 胡奇揽着安冉的胳膊往前走,“对不起,打扰了。” 进了茶餐厅的门,我才想起来,昨天宋乘说的他联谊的地方,好像就是这里。 妈的,被他看见了,他再以为我是刻意来瞧他的。 胡奇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米粒儿,这都到店里了你戴什么帽子?刚刚在外面的时候都没见你戴呢!” 我咬着牙变着声,“你别喊。” 这种境况,让我一瞬间想起了军训的时候,胡奇拉着我们尾随宋乘的场景。 而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我刚抬起头准备跟着她们往前走的时候,就好巧不巧地对上了宋乘的目光。 再审视我的装扮。 不是做贼心虚还能是什么…… 他眯眼看着我,嘴角勾着一抹欠欠的笑。 那意思仿佛就是,到底还是跟过来看了,还为了打掩护,叫了一整个宿舍的人来。 我撇了撇嘴,沉下一口气,装作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 最后,我们在窗边的一个四人桌前停下。 陈念之叫来了服务员点餐。 一向咋咋呼呼的胡奇这会儿却安静的过分。 看她那失神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放下那个叫许尤明的人。 而此时坐在宋乘旁边的男生正是许尤明。 和宋乘不一样,看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就知道是□□湖了。 陈念之用菜单本戳了一下胡奇,“我告诉你哦胡奇奇,这种男生你是驾驭不了的,趁早断了你的念想。” 胡奇失魂落魄的,“这种男生是哪种?” 陈念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完了,毒入骨髓了。” 这顿下午茶吃的并不舒心,本来是来放松心情的,结果却招来许多烦心事。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复习周最后一天的时候,有个声称是宋乘联谊对象的女生,在我刚出宿舍的时候拦住了我。 女生长得挺精致漂亮的,一双桃花眼好似勾人的狐狸精。 我不是在骂她啊,只是在我的观念里,能被称为狐狸精的,那绝对都是绝美的人。 陈念之也算一个。 这天又下了雪,并且还没停,女生穿着带着跟的长筒靴踩在雪地里,发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是宋乘前女友吧?”她语气并不算友善。 我学着她的语气:“有事?” “宋乘私下跟我约过一次会了。”她像是在炫耀。 我:“噢。” “他会慢慢喜欢上我的,你就不要总想着骚扰他了!” 我皱着眉,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什么时候骚扰他了?” 女生理直气壮,“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茶餐厅,你难道不是跟踪他吗?” 我无语。 “你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毕竟我们俩是要培养感情的,我不喜欢被人跟踪。” 听了她的话,我真是妥妥的一黑人问号脸。 但是我是真的不想跟她废话,于是做出一副悲痛万分的表情,“那我祝你们牵手成功,永结同心,早生贵子,长生不老。先走莫送。” 然后我就在她的瞠目结舌中溜之大吉。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对自己太没自信,靠威胁的手段来胁迫竞争对手,好树立自己那点儿可有可无的威严。 更何况,她找错目标了啊,我哪算什么竞争对手。 不过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再遇见宋乘。 我想,他应该是和那个狐狸精小姐姐愉快地玩在一起了吧。 祝福前任幸福这事儿,我猜应该没多少人能做到吧。 但是我真的衷心的祝福他幸福,发自真心的祝福他。 漫长又难熬的考试周过后,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大一上学期进入了尾声。 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了好几天的行李,光荣又神圣地成为了我们这栋宿舍楼里最后一个离开的。 要不是宿管阿姨来赶人,我想我应该能住到明年开学。 在高铁上,我又是一觉睡到了站。 榕城。 到家后是上午十点钟,仍和往常一样,整个房子里都静悄悄的。 吕女士的房门紧闭着,想必是睡熟了。 我在旭江进站前跟她发过消息,不过她没回。 早习惯了,要是她回了我还觉得反常呢。 前不久榕城市区颁布了禁燃烟花爆竹的条例,过 分卷阅读26 年前后整个夜空死一样的沉寂。 因为吕女士的提前养老状态,再加上我外公外婆都已去世,所以走亲戚这种事情我已经好些年没有经历过了。 这个寒假充实着我的是几部新出的沙雕剧,还有我永远的神——消消乐。 开学的前一天,我和吕女士在客厅偶遇了。 每错,用“偶遇”这个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因为这是我回家后第一次见到吕女士。 她头发长了不少,表面上的白发也扎出了几根。 由于长期日夜颠倒,眼袋又大又青,嘴唇也看不出一点血色,甚至有些发黑。 而且在她身上,我还闻到了浓重的烟味。 以前米先生抽烟的时候,她还经常和他吵,天天把“吸烟有害健康”这句话挂在嘴边。 “妈。”我特别干涩地喊了这么一声后,竟一时间想不起说什么话。 吕女士点了点头,用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默了半晌。 “我,明天回学校。” 她接着点了点头,后来说的那句“好好学习”要不是房子里静,我根本听不清。 唉。 一段感情对一个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这么些年了,不知道吕女士是在跟她和米先生的感情过不去,还是在跟她自己过不去。 第十七章 跟大一刚入学时不一样,我是宿舍里第一个到的。 直到我躺床上看完一部电影,她们三个才陆陆续续地进了宿舍。 陈念之行李箱还没松开呢,就扒着胡奇的衣服看。 还调侃她:“行啊你,出息了,大冬天的你竟然穿露脐装!” “哪有,”胡奇反驳,“已经立春了好不好!” “哎,姐妹儿,”陈念之扬了扬下巴,“你看看窗外,昨晚下的雪还没化呐。” 胡奇轻咳了一下,没说话。 陈念之啧了一声,围着她转圈,“这也不像你平时风格啊,怎么着,恋爱啦?” “哪有!” 不知是气急败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胡奇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陈念之忍着笑:“你去四川学变脸啦?” 胡奇一把推开她,坐到自己床上,双手环着胸,“哎呀!我就是谈恋爱了怎么了!” “和谁?”我跟陈念之异口同声道,安冉也扭头看过来。 胡奇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地,“你们,可别骂我……” 陈念之举手打住,“行了,不用说了。” 我咂了咂嘴,“我也知道是谁了。” 陈念之说:“看来这个什么明什么尤的,毒性挺大。” “是许尤明,”胡奇喃喃道:“他其实对我挺好的。” “你想谈就谈吧,”陈念之认真起来,“不过我提醒你,别陷太深。” 胡奇点了点头。 “不过你这衣服,是你自己要穿的还是?” “他说,喜欢比较性感一点儿的。” 陈念之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穿着衣服比别人没穿衣服更能吸引眼球,那才叫性感的最高境界。” 我附和道:“对啊奇奇,你也说了,那是他喜欢的样子,但是你喜欢这样的你自己吗?” 胡奇摇了摇头,有点儿委屈,“但是我喜欢他。” 唉,感情用事的人最是执拗,我们也不好劝她。 不过看她最近都挺开心的,整个人性子也大变,温吞又柔顺,简直就是第二个安冉。 这谈个恋爱,对人的影响也挺大的。 在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 “许尤明说,周末要请你们吃顿饭,你们都有时间吧?” 这要是以前的胡奇,她指定会这么说:“许尤明周末要请你们吃饭,把时间都空出来哈!” 陈念之回她:“行啊,免费的大餐怎么能不吃。” 我举了下手,“同上。” 安冉也点点头,“我还没开始兼职,所以也有时间。” 这时候,那个上学期开玩笑说让我多找几个男朋友,这样她就能有好几顿大餐可以吃的胡奇,忽然就有些遥远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顿饭宋乘也在。 当已经在包间里坐好的他,看见我推门进来的时候,勾着一边嘴角坏笑:“又见面了,前女友。” 我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个归属地是榕城的座机号。 我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和他们说了一声后,我出了包间。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讲话非常官方的女声,她用这非常官方的口气告诉我 吕女士,也就是我的妈妈,跳楼自杀不治身亡…… “现在的 分卷阅读27 诈骗真高级,连家人名字都调查出来了。”我笑着说,却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完全被心跳声取代。 “米小姐,我这里是榕城市人民医院,请您尽快来一趟,确认一下死者信息。” 我歇斯底里地喊道:“什么死者!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以告你!” “请您节哀米小姐,我只是负责传达,再提醒您一遍,请您尽快来一趟。” 直到听筒里的忙音变成刺耳的持续“哔”声响,我这才茫然地把手机从耳边放下。 死者。 死者? 我忽然感觉双腿无力,整个人都滑坐到了墙边。 好好学习。 那句好好学习竟然成了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她作为一个大人,却连最基本的好好活着都做不到。 等身上的劲儿缓过来之后,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 最后在跑出饭店大门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胳膊。 我回过头去,努力地从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看出了宋乘的样子。 他手里还抓着我放在椅子上的包,气喘吁吁地说:“我跟你一起走。” 此刻我的心神濒进崩溃的状态,被他拉着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拧着眉翻手机,“最近的高铁票是晚上十点半的,还有九个半小时才……” “坐飞机。”我打断他。 宋乘看了我半晌,点头,“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脑子里浮现出的全是小时候吕女士抱着我,给我讲睡前童话故事的场景。 那时候我还不识字,但是我看见故事本上的任意一张彩画,就能一字不落地将画面底下的文字叙述出来。 不是因为我天生丽质脑子好使,而是吕女士给我讲了太多太多遍了。 但她每次都还是不厌其烦地变着神态和语气,给我表演其中人物的对话场景。 她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但她怕影响到我,每天都在自言自语的练平翘舌。 那时候家庭条件不怎么富足,吕女士就常去批发店给我批发零食,然后把那些零食锁在一个柜子里,每天给我拿出一些来,限制着我不能多吃。 后来有一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随便找了一把钥匙想开锁,最后却把钥匙落了半边在锁芯里。 我慌慌恐恐地度过了一个下午,结果吕女士来了之后,拿铁钳直接把锁剪开。 然后把巧克力还有零食塞我怀里,揉了揉我的脑袋:“想吃告诉妈妈就行。” …… 她也曾是个温柔到极致的女人。 只是被不顺心的生活来回打磨成了尖锐又锋利的刺刀。 她最后还是没能跟自己过得去。 下午五点左右,飞机在榕城机场降落。 飞机飞了三个多小时,其中两个小时我都在卫生间里抱着马桶狂吐。 吐得昏天黑地的脑袋不清晰,让我老觉得这是一场梦。 我们搭上车,一路赶到市医院。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见到吕女士时的心情,后来再仔细回想那一刻,我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全被满满的“不可能”三个字填满。 宋乘捂着我的眼睛,将我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没有妈妈了……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连窗帘都是纯白色的病房里,白的吓人,让我想起了旭江的雪。 想起那个连续发了好多天高烧的自己。 也是自那时候我清醒之后,我的家就变成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空壳。 我每天都在做梦,梦里一直都在重复着一句话:“别丢下我……” “米厘。”宋乘眼睛红得吓人,说话的声音哑到快要听不清。 “你实话告诉我,你跟我分手的原因。” 我别过头去看窗,眼睛肿的只能睁开一半。 “现在不想谈这个。” “那好,”宋乘开始帮我塞被子,“我等着你。” 这些天,我一直都没看手机,直到吕女士的葬礼结束后,我们坐上返程的高铁,我才给手机充上了电。 刚开机,电话和消息就挤满了屏幕。 我点开了来信最多的陈念之的对话框。 上面都是些安慰的话,直到我离开旭江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我昏倒的时候,她发了几张截图给我。 是校园贴吧,被顶到最上面的一条热帖标题是 建筑学院某米姓女,因切除卵巢,导致女性性征衰弱,改变性向,转而朝同性下手。 下面评论全被“恶心”和“变态”已经一些不堪入眼的词汇充斥。 我混沌了这么些天的脑子突然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紧接着我的肩膀就被旁边的宋乘揽住,他用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柔声道:“我爱你,不论你遇到什么事 分卷阅读28 ,或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我都爱你。” “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替我擅自做决定了好不好?害的我们浪费了这一年的时光。” 我靠在他怀里发愣,时光仿佛倒转回了一年前。 我结束艺考,在回榕城的路上预约了妇科专家门诊。 因为这阵子准备联考和艺考压力过大,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例假了。 看着B超单子上的超生诊断结果,我在那条长长的走廊里呆愣了好久。 “畸胎瘤待排”这几个字,我从来没见它们组在一起过。 医生安慰我说:“只是需要做一个小手术,不用害怕。” 我含着泪点头,心想着怎么就需要做手术了呢。 医生又补充道:“以后谈了男朋友可别告诉人家你做过这个手术,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是被人知道你在卵巢上动过刀子,是男的多少都会有点儿介意的。” 我一下想到宋乘,在我进医院前还跟他发消息,说我晚上会去教室上晚自习。 医生说手术可以先搁置,等我高考完再做也行,并嘱咐我期间不要剧烈运动。 我从医院一路走回学校,到教室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已经开始。 班里的人纷纷扭头看我,我一直在回避着宋乘的视线。 看着他身边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此刻被聂文雅坐着,我心里竟然长舒了一口气。 第十八章 我的桌子被拖到了最后一排。 也好。 我拖着下巴看了一节课他们两个的背影。 不知道之前我坐在那里的时候,后面的同学看着我和宋乘的背影是不是也如我此刻的想法,觉得俩人特别般配。 他们都是生活在阳光底下的人,而我好不容易从宋乘那里分得了一丝奢侈的阳光,却又被这个世界告知我不配。 饶是和和美美好几载的米先生和吕女士都能撕破脸不认人,我突然能看到宋乘得知我身体里长了这么一个东西后那充满厌恶的眼神。 他是那么优秀,虽然喝酒逃课上网吧这些坏事他一件没落过,但是他一直都是年级大榜榜上有名的佼佼者。 我真的很怕会步吕女士的后尘,与其那样,还不如孤独终老。 所以我选择在一切都还没投入太多的时候,和宋乘一刀两断。 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和曾经每一次偷偷约会时一样,在校门口集合。 我躲过他想牵我的那只手,直截了当地和他说:“宋乘,咱俩分手吧。” “小米粒你在开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伸手按着我的肩膀,弓着身子尽量与我平视。 似是见我的表情丝毫没有缓和,他眼眸里的笑意也逐渐敛收起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掰着他的手,“我不喜欢你了。” “为什么?”他怒视着我,“你下午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跟我发消息,那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艺考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我俩一见钟情了,”我看着他讽刺地笑:“那人可比你优秀多了,去年考到旭大的省状元,他说要在旭大等着……” “你他妈放什么屁!”宋乘一拳捶在我身后的一棵老树上,还伴着他的一声闷哼。 我的心像是被绞了似的疼。 “你看看你,就知道说脏话骂我,那个男生温文儒雅又绅士,你哪点儿比得上他?” “行!”宋乘点了点头,突然发了狠地咬上了我的唇。 但是他的动作却十分缱绻似乎还带着怜惜。 这是一个我们从未有过的深吻,直到彼此之间的气息快要被完全抽干。 他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一手抚着我的后脑,深情的眸子跟这个漆黑的夜一样,深不见底。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他用着近乎是祈求的语气。 我低下头,“宋乘,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这样耗着也没意思。” 他松开我,“你当真这么想?” “还要我重复几遍?” “那以前,以前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一起经历过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冷冷道:“记得那些有什么用,过去式了。” 宋乘突然笑出声,“还真他妈都喂了狗了!” “知道就好。” 然后我就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阻绝了我余光望向他的视线。 突然,我感觉唇边一片温热的气息覆了上来。 宋乘含着我的唇小心翼翼地吮吸着,亦如一年前我跟他分手时的那次。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在他松开我之后,我们两人的气息都带着微喘。 “我才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我在乎的一直都是你这个人,你懂吗?”宋乘捧着我的脸,深情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 分卷阅读29 那你真的不介意吗?我做过那个手术。” 他的手附上我的小腹,用着警告的语气和我说:“以后遇到事了不要再瞒着我了。” 我点点头,趴在他耳边说:“其实我也没有切除卵巢,那上面瞎写的。” 宋乘神色晦暗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找人查出来了,是你们班那个叫吴恺的人,他找黑客入侵了你的身份信息档案。” 我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极致变态。 宋乘摩挲着着我的小手指,“校方已经把他劝退了,你不用担心这个了。” 我点点头,回握住了他的手。 他说,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分手的说辞,冷静下来仔细一分析还真是漏洞百出。 还特别自恋的说,你骗骗别人还行,想骗我,门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剧,里面有这么一句台词 “说谎最糟糕的部分就是你爱的人相信了你的谎言。” 这一刻,我才算真正悟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也庆幸,你一直觉得我鬼话连篇。 ——米厘 (正文完) 第十九章 宋乘觉得,普天之下只有女生最麻烦了。 每天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遇事就哭,不知道解决,就会乱嚼舌根,搞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更烦的是,高二伊始,班主任那老头把他跟一女生分在了一桌。 不过那女生也算安分,除了下课上厕所需要他让位的时候会说句话,其余的时间都拿着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老实的很。 有一次,宋乘趁着米厘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往她那没合上的书本上瞄了几眼。 画的好像是窗外的一株小花,从花骨朵时期,到现在欲渐凋零的形态。 宋乘很不明白,这得是有多无聊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你让一下,我进去。” 米厘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 宋乘咂了下嘴,抬眼看她。 向往常一样,什么话都没说,起身给她让了地。 近两个月以来,“你让一下,我出去”和“你让一下,我进去”,是米厘对宋乘说过最多的话,也是仅有的话。 宋乘开始有些郁闷。 这女的怎么跟班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呢,怪无趣,怪拧巴的。 也不知道是受过什么刺激。 这天晚自习,突起的怪风把窗外的高树吹得像群魔一样乱舞,风打树间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一道闪电似破晓般划亮了长空,惊雷滚滚。 原本一片寂静的班里,突然像炸了锅一样,还有些女生吓得抱着头堵上了耳朵。 没过一会儿,班主任走进了班级,拿着手机开始念起了名单。 榕城一中是不允许学生把手机带进学校的,家长如果有事,都是通过家长群来告知老师,再由老师来传达给学生。 今晚有暴雨,许多走读生的家长都不放心自己的孩子,纷纷给班主任留言,说是晚自习后会在学校大门等着接学生回家。 一长串名单念完。 宋乘下意识地往旁边瞥了一眼,他记得米厘也是走读生。 但是名单上并没有她的名字。 她还是如常的抓着笔在本子上画画,只是在班主任读完名单之后,一直没停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指节逐渐透白。 宋乘收回了视线,偷偷拿出手机,给他老爹发了条消息。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米厘拿起收拾好的书包,转身看着丝毫没有动身意思的宋乘。 她清了清嗓子,“你让一下,我出去。” 宋乘扔下被耍玩在指尖的笔,眯眼看着米厘。 “你家住城南?”他问。 米厘点了点头,眼神里带了些疑惑。 “回家顺路,拼个车走呗?”宋乘说完,扬了扬下巴,指向她身后窗外的雨幕。 米厘攥了下书包带,温声道:“不用,谢谢。” “没说让你坐我家车,我打出租走,我爸有事不来了。”宋乘挑了下眉,“怎么样?” 米厘微皱着的眉头缓缓展开,轻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那行,”宋乘利落地起身,把校服外套三两下脱下,丢在了米厘怀里,“你拿着它遮雨吧,我穿着不好背书包。” “可是你不冷……” “快走吧,我叫好车了。”宋乘单肩扛着书包,回过身来看向落在后面的米厘。 女孩抓着他的校服,神色还略带犹疑,碎发扫在她光洁白皙的额边,在灯光的照射下略显青影。她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宛若蓄了水一般,闪着晶莹,让人挪不开眼。 此时教室里的窗户紧闭着,隔绝了不少扰耳的雷音。 宋乘听见自己胸膛处传来了一阵愈加响烈的鼓点声, 分卷阅读30 手心冒出不少汗来。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谢谢你。”米厘轻声说。 宋乘不自然地笑了笑,“路费我出了,明早给我带盒牛奶就算抵了……” 米厘点了下头道:“好。” 其实宋乘很讨厌喝牛奶,只是自从和米厘做同桌之后,每天早上都见她拿着一盒牛奶来上课,然后第一节下课后喝掉。 于是他心存好奇,莫非是那个时候喝牛奶比较好喝? 后来米厘告诉他,饭后一小时再喝牛奶对身体好,是小时候爸爸教给她的,她一直保持这个习惯至今。 一路静默,只有雨打车窗的簌簌声以及雨刮的机械运作声。 看着米厘下车后头顶罩着校服冲进雨里的身影,宋乘的心里就宛若车窗上泛开的一朵朵雨花一般,汇聚成河,荡开一道道涟漪。 良久,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尽头,宋乘扭过头去对司机说:“掉头吧。”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最近一段时间,班里十分流行这首词。 原因不外乎就是班内成了好几对,被其他班称为月老庙的存在。 而宋乘和米厘自那次雷雨一同回家之后,便也进入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暧昧期。 他们俩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班里起哄的多,俩人颜值又高,还坐一桌,自然就成了别人YY的谈资。 米厘也不是小性子的女生,那些流言对于她而讲倒是没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宋乘就不一样了,他知道,米厘对于他是有些不同的。 他开始留意她的动作,通过她的表情来推断她的心情。 读懂她不开心时,会讲些笑话逗她开心。 尽管他是打着讲给前桌男生听的幌子,但是声音却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当然男生之间讲笑话很难不涉及有颜色的段子,有的米厘听懂了的,就红着脸避开。 至此,宋乘就多了一番恶趣味,时不时地讲个段子来逗她。 两人就这样逐渐熟络了起来。 当然周遭的流言也随之更加肆意起来。 有段时间,宋乘老是见米厘拿着一个药瓶子数里面的小黑药丸,数完之后,要费尽的喝两杯水,才能把那一小把药丸吃进肚子里。 米厘没避着宋乘,所以他很容易就能看清那瓶子上的药名:乌鸡白凤丸。 收回视线后,宋乘上网查了一下功效…… 他看着米厘把药吃完,啧了一声,“你果真不是一般女生。” “你什么意思?” 宋乘挑眉看向米厘桌边的药瓶:“你都不避着我?” “我为什么要避着你?”米厘满头雾水,“我吃的又不是禁药。” “……” 自那以后,宋乘无聊的时候,就帮米厘数药,数完之后,就把装满药的瓶盖递过去。 米厘常忘记吃,宋乘索性就把药瓶直接留在自己桌肚里,每次数完药就直接提醒她吃。 两人逐渐习以为常,但是这事看在旁人眼里自然是暧昧的不行。 班里传的关于他俩的各种版本的故事,两位当事人自然多少有所耳闻。 而捅破两人之间这层窗户纸的也是这乌鸡白凤丸。 某天晚自习,宋乘传了张纸条给米厘。 “给你数了这么久的药,你不得有点儿表示?” 米厘给他回:“说吧,要什么,只要我有的。” 宋乘勾着嘴角轻笑,往纸上写:“最简单的,以身相许就行。” 米厘看完之后,把纸条团进手心里,粉白的小拳头攥的指节上泛着白。 宋乘又传了张纸条过去,上面写:“别生气啊,我没开玩笑,是谁认真的。” 过了一会儿,宋乘收到了回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好啊。” 宋乘笑,她还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 这个特别不仅仅表现在她让人猜不透,还有她不同与其他人的肆意洒脱。 她不常与人说话,但绝不是那种内向的性格。 总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是一种对宋乘来讲无法拒接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甚至一直延续到了他们在一起很久之后,直到米厘以一种很荒唐的理由和他分手。 直到高考结束,再到大学后的重逢,这种感觉一直都在,且日益加重。 而他早就看出来,她说谎的时候,那种只属于她的小骄傲就消失不见了。 宋乘不是检谎机器,但是如果对一个人足够了解,那么潜移默化之间便能形成一种对于感觉的习惯。 什么旭江大学还是长江大学,没有她的地方,他才不会去。 还好,没有错过。 第二十章 b 分卷阅读31 r “哎,你们有没有听说,隔壁班的陈念之休学了,好像是因为过度节食减肥,得了厌食症。” “害,还不是因为她那个绝世好男友,也是醉了,陈念之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了好么,竟然还嫌人家胖!” “那没办法,人家就喜欢被虐,这么些男的都看不上,偏偏看上那渣男,昨天晚上我还看见他在小树林和一个学姐如胶似漆,啧啧啧……” “不是吧,那陈念之也太惨了吧。” “这还不是最惨的,你知道是谁来给她办的休学手续吗?” “她妈去世了,那就是她爸?” “呵呵,是她后妈,尴尬的是,起初老班还以为是陈念之的姐……” “说够了没!”林翰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睡得通红的两只眼睛怒视着前桌的两个女生。 女生显然是被吓到了,毕竟林翰是班里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会儿发那么大的火,她们只好就当是起床气了。 林翰回想着她们刚刚讨论的那些话,其实他是睡着了的,只是睡得浅,在听到“陈念之”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猛然清醒了。 初三的时候,林翰曾和陈念之做过两个星期的邻居。 那时候临近中考,林翰的妈妈在学校附近的学区房租了套房子,方便陪读。 林翰第一次遇见陈念之,也是在那个时候。 她总是比他先一步出门,于是他便时常跟在她身后下楼。 只是这种不知道算不算巧合的际遇维持了不过十几天。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在陈念之的妈妈跳楼的那天。 林妈妈收拾行李,和林翰说:“这地儿太不吉利了,我已经找好了其他房子,咱们今晚就搬走。” 林翰什么话都没说,只定定的站在门口,盯着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尽管他知道,外面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他还不懂,这种感觉是挂念。 高中林翰再遇见陈念之的时候,是见她在走廊上和一个男生说话。 那男生留着时髦的发型,是被老师警告过多次都不改的那种。 他说话讨人喜,表情却轻佻的很,偏偏十几岁的小女生就喜欢这一套。 两人恋爱的消息传得整个年级人尽皆知,但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女神陈念之,被那男生贬的一无是处。 她变得越来越自卑,苛责自己,最后折腾地不得不休学。 对于陈念之的消息,林翰没有刻意地去打听过,但是听到有人议论的时候,他都会格外的在意。 听说她再次返校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年后了。 陈念之留了一级,跟着新生一起,从高一重新开始。 只是她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外表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性子变得冷淡了许多。 林翰和她没有任何交集,顶多是偶尔听说有关于她的一些事。 她依旧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因为她漂亮又冷艳。 而那时的林翰,一心只放在学习上,没准许自己想太多。 大学后,当室友们都一个个春心萌动开始谈恋爱追妹子的时候,林翰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致的。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但却都是仅此而已。 直到大二的时候,他送一个叫米厘的新生回宿舍,无意间看见里椅子上坐着的一个女生的侧脸。 那是陈念之,他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 于是他动了一个念头,想通过米厘来认识陈念之。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林翰见到了除陈念之以外,米厘的其他室友。 且还得知,陈念之已经有了男友。 他自嘲的笑自己,笑自己此前竟然把这当成是缘分。 在陈念之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时候。 只是他还不死心的在偶然遇见米厘的时候,旁敲侧击地去打听陈念之的现况。 慢慢地,林翰觉得,她能开心就好,哪怕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就在他觉得一切戛然而止的时候,他又在舍友生日聚会时再次见到了她。 经米厘的介绍,这才正式地与她交换了名字。 在他认识了她五年之后。 只是她看起来并不开心,像是刚哭过一场的样子。 在室友的劝酒与起哄吵嚷声中,林翰隐约间听到,原是她失恋了。 他连干了两瓶啤酒,和室友道别提前离场,然后和一个被米厘叫来的男生一起,把两个女生送去了酒店。 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林翰都没再遇见陈念之。 直到大三开学。 林翰又一次穿上了志愿者马甲,跟着学校的迎新车,去火车站迎接新生。 “学长好啊。”旁边的女生笑得比车窗外的阳光还要明艳。 她指了指林翰身旁的空位,“这儿有人坐吗?” 林翰愣了一下,随即温和一笑,“没 分卷阅读32 有,你坐吧。” 陈念之坐下后,把长发束成了一个低马尾,整个人看上去又多了些慵懒的魅意。 她冲林翰笑了笑,“还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 陈念之长嗯了一声,“去年这个时候,我怀疑你对米厘心怀不轨,不好意思,是我乱下定论了。” 林翰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没什么,如果你不说,那没人知道。” “那可不行,”陈念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戴上棒球帽,“说错了话,我会计较一辈子的。” 林翰看着她,不知不觉间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慌忙地别开视线。 “一年过得可真快呀,我竟然也开始接新生了。”陈念之扯了扯身上的志愿服开始感叹。 “你没跟米厘她们一起?” 陈念之轻哼了一声,“后面那辆车上谈恋爱呢,在色面前,友算得了什么!” 车子这时刚好停靠在路边。 陈念之挑了下眉,看着林翰,“要不要比个赛,看谁接的新生多?” “好啊,”林翰笑着点头,“从现在开始。” 八月底的阳灼热又炽烈,车内说话谈天声噪乱又熙攘。 他跟在她身后下了车。 恰如五年前,在那个短暂地还来不及认识的楼道里。 只是这一次,她回过头来,得意地笑着跟他说:“你输定了!” 林翰被暑气蒸的眼睛发热,他知道啊,他输定了,早在很久之前。 第二十一章 “他谈女朋友就像集邮似的。” 很早之前,许尤明就听过不少人这样形容他。 他哪天心情好了,就陪他们聊两句:“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就是比你们这些连邮票都没摸过的挫逼受欢迎!” 说归说,许尤明自然明白,那些女生明知道他名声坏成这样,还义无反顾地贴过来,不过是因为他头上顶了个许氏集团继承人的名号。 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陪她们玩玩。 反正她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能从他身上得来的也就那些个身外之物。 不过也有个例外。 高考结束后,有个近三个月的长假。 许尤明直接报了个班,去学驾照。 他多扔了些钱,是专车专教练的那种,练车练累了就停下歇着。 教练收了几条好烟,喜滋滋地坐在副驾驶边冒着烟,边刷抖音,脾气好得很,比他当初追老婆的时候还有耐心。 “尤明啊,你等会儿在前面停一下,我去趟厕所。”教练放下手机,喜笑颜开地看着许尤明。 “噢。” 许尤明踩刹车后拉上手刹,往后调了下座位,半躺在上面准备阖眼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从车前走过,穿着防晒衣戴着帽子,包裹的很严实。 但是迎面的微风把她头顶的帽子拂起了大半,她略微有些慌忙地双手抱住了头。 看上去很是滑稽。 许尤明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若是女生能用画来表示的话,他的那些前任是浓墨重彩妖妖争艳,而这个女生则是连颜色都懒得上的简笔画。 寡淡的很。 也就是这会儿从他车前走过,要不然那女生绝对不是他能多看一眼的类型。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眼,练科二的这些天,女生频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倒不是她做了什么引人注目的事,而是恰恰与此相反。 她安静地很,像是没有存在感一般,也不跟和她一同练车的人聊天说话。 休息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树下,拿着一根小木棍,像是在逗蚂蚁。 真是个怪人,许尤明觉得。 而慢慢地,他觉得自己也够怪的,竟无聊到跑去注意她。 日子很快到了七月中旬,大学录取通知书领到了手,随即迎来的,是科二的考试。 这时候考驾照的大多都是学生,年纪差不多,话题也多,叽叽喳喳地互相交流着自己半斤八两的开车技巧。 许尤明在候考厅里找了处相对来说还算安静的地方坐下。 抬眸的瞬间,一顶熟悉的太阳帽映入眼帘。 许尤明挑眉笑了笑,还真是巧。 练车的时候遇见的女生各式各样,其中也不乏有几个明艳漂亮的,还有过来跟他搭讪的。 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偏偏记住了她。 “安冉。” “到。” 前面的女生小幅举了下手,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门口的考官接着道:“你是二号考车,出来准备考试。”说完,又继续点其他人的名字。 许尤明看着前面叫安冉的女生小心翼翼地起身,袖口下面小小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显然是紧张的。 分卷阅读33 “你开得挺稳的,指定能过了。”许尤明把张腿往过道上一伸,略带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顿了一下,又补了两个字:“安冉。” 前面的女生身形一顿,缓缓地扭过头来。 但只快速地扫了许尤明一眼,视线没多做停留。 “谢谢。”她轻声说,而后回过身去,在许尤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小跑着出了候考厅。 看着安冉的背影,许尤明有些慌神,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刚刚为什么脱口而出跟她说那些话。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安慰人这种事,他这辈子更是没干过。 哑然失笑,许尤明想,大概自己是疯了吧。 而自这次考场遇见之后,在这个闷热又悠长的暑假里,许尤明再没见过安冉。 军训前后,许尤明又谈了名义上的两个女朋友。 他没觉得那里不妥,女朋友虽然换得快,但是他从来没有同时进行过。 说分手的时候,给女生买几个名牌包,人家都是笑着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哪来的什么苦恋情深。 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只是许尤明没想到的是,他竟还能在大学再遇见安冉。 晚训结束后,宿舍几个男生一边聊着段子一边推推搡搡地走着。 这时,正和许尤明说着话的宋乘突然就停了口。 “怎么了你?”许尤明正纳闷。 宋乘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继而转过身去,看向后面的几个女生。 许尤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宋乘是遇见了前女友。 正当他准备跟着其他室友一起起哄的时候,却被一直半低着头的女生吸引住了视线。 是安冉。 人如其名,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的过分。 她的视线没有半分偏移,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直到那个叫米厘的女生跟宋乘聊崩,就拉着她快步走开了。 宋乘朝着米厘的背影低骂了一声,“这女的真他妈神经病!” 旁边的室友调侃道:“你难道不是被人甩了,还骂不过人家,气急败坏了?” 宋乘一脚踹在室友屁股上,“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朝着反常的正在发愣的许尤明打了个响指,“嘿,干吗呢你?不走了?” 许尤明挠了挠头,随便扯了个理由,“这不是晒一天太阳热疯了,这会儿吹吹风还挺舒服的。” 他跟上室友们步伐,心思有些飘飞,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心头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有个东西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直到军训结束,许尤明在夜市里再一次遇见安冉。 期间的这些天里,他脑海中时不时地就会浮现出初见安冉时,她以手扶帽子的画面。 她的穿着并不光鲜,长相并不艳丽。但是许尤明就是觉得,那一刻阳光微风下的她,特别美好。 于是,再见到她时,许尤明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但是贸然地搭讪唐突不说,指不定还会吓到她。 而且,她贴心地为室友省钱的样子,还真是越看越可爱。 所以许尤明便借着打气球这个契机,加入了她们之间。 只是后来,他觉得,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傻逼缺心眼的事。 是他把肠子悔青了都无法挽回的大错特错。 原本,许尤明只是想通过胡奇要到安冉的联系方式,只是没想到,局面一发不可控。 胡奇喜欢上了他。 这要是搁在以前,许尤明大可答应了,不就是谈个恋爱,玩一玩。 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了这种想法。 他满脑子里想着的全是他和安冉怎么办。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和以往对那些女生的感觉都不一样的那种,真正的喜欢。 他打听她的课表,没课的时候就悄声地过去以旁听的名义偷偷瞧上她几眼。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打工的奶茶店,但是一直以来他坐的都是离吧台不近也不远的那个位置。 既可以看得到她,又不会让她注意到他的目光。 看着她认真工作,对客人腼腆地微笑,说话的声音柔柔的,比奶茶还要甜。 不过期间来搭讪的女生也不少,许尤明冷眼看着她们用着标准又完美的笑容,像是自来熟一般的侃侃而谈。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有的女生赚钱靠走捷径,就比如他面前坐着的。而有的女生是真真切切靠自己的双手,就比如吧台那抹一直在忙碌的身影。 这或许也是安冉如此吸引他的原因吧。 能让他这么一个在物质堆里长大的人,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真正的生活该是怎么样的。 她如此恬静默然,定是有一个只属于她 分卷阅读34 自己的小小世界,他想去看看她的小世界。 于是一天傍晚,在临近安冉下班的时候,坐了半下午的许尤明走向吧台,敲了敲点餐单。 听到声音的安冉抬头看他,神色先是一愣,显然是对他有了印象。 许尤明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枉他这么些天在她眼前晃悠。 “两杯珍珠奶茶,一杯冰的,一杯热的。” “好的,请稍等。” 许尤明点头微微一笑,胳膊搭在吧台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着桌面,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看着她。 而且,此刻的她是在为他而忙碌。 安冉把奶茶打包好,推至许尤明面前,“奶茶好了,请慢走。” 许尤明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摸了下奶茶杯身,然后提起那杯冰的,转身往外走。 “同学,你还有一杯没拿走。”安冉在身后轻声唤他。 许尤明回过身,“给你的。” 说罢,他直接出了店门。 他想,安冉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吧。 自打之前胡奇对他旁敲侧击地表明了心意之后,他也没再跟胡奇有过联系。 这样,应该不会影响她们同寝室友之间的情谊吧。 只是第二天,许尤明再去奶茶店的时候,却发现那杯奶茶仍旧摆在昨天的那个位置。 这便是她的回答了吗? 许尤明不死心地上前去问:“奶茶你怎么没喝?” 安冉擦着操作台,头都没抬一下,“那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她的东西。 所以她是认定了,他是属于胡奇的。 许尤明有些急了,“我跟你那个室友没什么的,我只是想认识你。” 回应他的,是一片默然。 “你不记得我吗?暑假的时候咱们就见过的。” “抱歉,没有印象。”安冉抬眼看他,“请您让一下,后面还有客人要点餐。” 许尤明攥了下拳头,猛地砸在了吧台上,转身出了店门。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加过度假想,她根本就不曾注意过他。 他不知道,他后来答应和胡奇在一起是为了报复谁。 在此之前,他也再三提醒过胡奇,和他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 胡奇说她不在乎,只要当下能跟他在一起就好。 于是报着一渣到底的心态,许尤明又谈了一场早就能看到终点的恋爱。 而她,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孩。 他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