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贩卖可爱》 分卷阅读1 《24小时贩卖可爱》作者：原慎 文案 【傲娇努力敏感少女VS睿智内敛幼稚少年】 来自山区的顾宜尔以优异成绩考入市最好高中，与品学兼优的沈宽成为同桌。 得知沈宽中考分数是全班第一，顾宜尔很羡慕：“你好厉害呀。” 沈.凡尔赛.宽：“还行，考的一般。” 沈宽被选为优秀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事后顾宜尔给他塞薄荷糖。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阴阳怪气,“贿赂你啊。” 开学一周，顾宜尔发现自己跟不上同学们的进度，往往是她题目还没抄完，学霸已经说出了答案。 “你不会可以问我。”沈宽轻声提醒道。 她轻轻蹙眉，眉梢略显不快，“我知道了，你别管我。” 月考成绩下来，顾宜尔考砸，眼泪打湿了成绩单。 沈宽捏着纸巾，迟迟没有递出去，听着她断断续续抽泣，一时沉默无言。 * 九年后，顾宜尔依旧坐在教室里，笔下是文献综述发言稿，出神间，再去看草稿纸上，全是沈宽的名字，占满了整张纸。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地狱一季》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宜尔，沈宽 ┃ 配角：程昱明，徐妤同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吗？出来看月亮 立意：保持尊严，心怀酸楚，却绝不妥协 第一章 广陵市青山县塘桥村。 七月，阳光灼烫，空气闷热，躁得人无法静心。 金黄的麦田连着天际，田野间一群孩童追赶着，村口一方石桌上几个老头围坐在一起打牌，榆树下黄牛哞哞叫唤。 少女倚坐窗前，神色慵懒，拿一把蒲扇缓慢摇动，桌前摆了一本《瓦尔登湖》，然她的思绪早已飞到天外，上下眼皮打得不可开交。 蓦地，一声凄惨的叫声彻底把她睡意赶跑，她想起什么，跑到院子里，顾稹正和邻家叔叔按着一头白白胖胖的猪。 下一秒，手起刀落，鲜红液体径直往地上流，流到顾宜尔脚边。 顾宜尔不忍看到这一幕，别过眼去，心在痛，泪还没流出来。 “他明明答应过我不杀莎莎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顾宜尔抱着小狗露露坐在角落跟宋引章告状，头埋得很低，看不清她的脸色。 第二天，顾家大摆酒席，请了全村人来喝酒，庆祝顾宜尔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广陵中学。这是他们村近五年来唯一一个考上广陵中学的，顾稹走到哪儿村民们都竖大拇指，直夸他把顾宜尔教育得好。都道老师的女儿的确是不一样，以后铁定有出息。 塘桥村是个挺封闭的村子，位于青山县西南方向，距离县中心十来里路，前年去县里的大路才修好，以往顾宜尔和顾稹抄近路去县里都要一个半小时，去年家里才买了辆自行车，方便了父女俩去县里上班和上课。 宋引章端了一碗红烧肉递到顾宜尔眼前，“吃不吃？”顾宜尔闻着味道饥肠辘辘，但碍于面子手抬不起来。 “别惯着她，给谁摆脸子呢，越大脾气越怪。”顾稹扛着锄头从后院菜园里进来，冷声冷气道。 “你少说两句，就不能跟女儿好好说话，谁让你擅自把她养了两年的猪杀了，都不跟孩子说一声，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说起这个，顾稹有些理亏，讪讪道：“这猪还不是为了她才杀的，我也没错啊，不杀猪摆酒席吃什么？” 顾宜尔气鼓鼓瞪着父亲，“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说完快速跑回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 这事儿宋引章也没法安慰女儿，猪死不能复生，叮嘱丈夫，“以后这种事儿你要事先跟甜甜商量，不要擅自做主。” 顾奶奶听闻也过来劝顾宜尔，主要是为顾稹，“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因为这种事儿跟你爸生气呢，你爸每天这么辛苦不容易，听话，别跟你爸置气，改明儿奶奶去县里再给你买一头小猪。” “我不要，那都不是莎莎。” 父女俩进入一种冷战状态，一直到八月底，虽有好转，但始终不明朗。 这天晚上，宋引章正帮顾宜尔收拾去上学的行李，顾稹坐在书桌前备课。 “你明天还要送甜甜去学校，别熬太晚。” 顾宜尔坐在电视机前换台，闻言，脸一撇，“不要他送，我自己去学校。” 听这话顾稹放下手中的笔，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你确定不要我送？” 顾宜尔用坚定的眼神回复他，眸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那行，你自己去。” 宋引章把顾宜尔送到村口车站，依依不舍摸着她的头发，“真的不要你爸送？要不然我现在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过来，应该还来得及。” 女孩身着白色棉麻衬衫，背着双肩包，蹲在地上逗着小狗露露，发丝挡住了她半张脸，白皙的脖颈暴露在太阳底下 分卷阅读2 ，越发显孤傲与清淡。她抬头望着车驶来的方向。 “不要，他永远都不会改，□□□□，自作主张，永远都不问我的意见，凭什么他每次都要替我做决定，我是不会理他的。” 眼见汽车远远驶来，顾宜尔提上行李，抱了抱宋引章还是不舍，“妈妈再见，我会想你的。” —— 青山县距广陵市火车站一个小时左右，顾宜尔到广陵站时九点半，她拖着行李有些迷茫，随匆匆人群往出站口而去。 熙熙攘攘人群中，一个身材高挑少年捏着行李箱杆信步而来，他皮肤白皙，鼻翼高挺，瞳孔漆黑，眼神明亮又柔和。 沈宽接到母亲电话，“刚到，大概十点半到学校报到，不了，我要收拾行李，你去忙吧，嗯，挂了。” 出站需要刷身份证，统共四个出站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沈宽就近找了个队伍排着，拿出身份证等着，又看了看时间。 正当他准备拿出手机打车时，就见排在他前面一个中年男人的手往别人口袋里伸。 沈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排在中年男人前面是个女生，带着不少行李，大概是刚刚拿身份证的时候，钱包没有放好，露了一半在外面，给了这中年男人可乘之机。 眼见这中年男人就要得手，他身子往前倾，拍了拍前面女生的肩膀。 顾宜尔疑惑回头，见一个漂亮男生盯着她，神情略微尴尬，问她：“你怎么回学校？” 她一脸问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男生说话时，眼神不停往她身上瞟，她一下子警惕起来，拉着行李往前走了好几步，拉开了与这男生的距离。 中年男人被沈宽这一出搞得本来有些紧张，随后发现沈宽根本不认识前面这个女生，瞪沈宽一眼，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又往前走了两步，看样子要继续行窃。 这种结果沈宽是万万没想到，这女生没有看见他那么明显的眼神示意？ 顾宜尔内心天人交战，心提到嗓子眼，遇到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搭讪怎么办？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 对方再次动手拍她！ 她身子僵了僵，她不由得想起坏人作案的手段，迷药、毒品、催眠？从没有独自出过门的顾宜尔在此刻只能想到两个字：报警！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转头喊道：“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报警了！” 沈宽：“……” 没有意外，四周所有的眼神都聚集在他身上，再看顾宜尔一脸被非礼的神情，这些眼神五味杂陈，有恶心、反感、可惜、怀疑…… “看好你的口袋，不然就真的要找警察了。” 顾宜尔瞅着男生远去的背影，低头，钱包露了一半在外，她想到什么，转头看身后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脸无辜，“你们在搞什么啊？快走，到你了。” 她警惕的把钱包拿在手中，踉跄的推着行李刷身份证出站。 当她准备找公交车去学校的时，一个清脆声音喊住了她，“喂，你刚刚可真是绝了。”女生朝她竖大拇指，略带讽刺讥笑道。 “刚刚那帅哥一直想提醒你的钱包要被偷，都那么明显了，你看不出来吗！你有没有点脑子？” 公交车穿梭进偌大的广陵市，顾宜尔抱着双肩包，另一只手紧紧拉着行李箱，眼神望向窗外，略显无助。 中学隐藏在闹市一隅，占地面积很大，门两边分别是入口和出口，秩序井然。 大门上端修葺整齐飞檐，横梁挂着牌匾，上面“南临省广陵中学”几个龙飞凤舞烫金大字，显得大气又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古朴气息，入目是笔直的大道，两旁梧桐树茁壮生长。 顾宜尔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去报名，拉着一个同学问了报名处的地点。 报完名之后，她被带着往宿舍楼走去，一路走来，新生都有家长陪同，只有她形单影只，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 “这就是宿舍楼，我就不陪你上去了，你家长没来吗，这么重的行李你一个人能行吗？” 顾宜尔摇头，“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谢谢。” 收拾完行李，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她很饿，拿了饭卡出了宿舍。 食堂靠着宿舍楼，跟顾宜尔县里初中的食堂完全不一样，有三层，一楼是教师餐厅和超市，二楼是规规矩矩的快餐饭，三楼则是一个稍微贵点的小吃，砂锅米线牛筋面麻辣烫香锅鸡排应有尽有。 这个时间食堂人很多，几乎全是新生，每个窗口都排起长长的队伍，顾宜尔也不知道吃什么，随便排了一队。 她看着前方的菜单，不自觉注意排在她前面体积庞大的男生，腰有顾宜尔三个粗。 他穿着黑色短袖，休闲短裤，背后有一行黄色的字：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是人上人。他时不时回头张望，戴着黑框眼镜，肉肉的脸庞略微晃动，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她刚看好点什么菜，就听干饭人急切朝远处挥手：“沈宽，这边！” 沈宽慢慢走近，盯着顾宜尔的背影微愣，随即移开视线。 二人旁若无人聊着，自动忽略夹在中间的顾宜尔，她也无心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手指下意识揪 分卷阅读3 着衣角慢慢摩挲，眼神盯着前方发呆。 好在排队也快，很快就排到前面这个干饭人，他点了四个菜，三荤一素，还让阿姨多加饭，阿姨笑眯眯的给他加了很多饭。 顾宜尔见状，若有所思，伸手拍了拍这个干饭人。 干饭人扭过头来，双下巴皱成三条线，憨憨盯着她。 “加饭需要多给钱吗？” 女孩神情认真且谨慎，潘洵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下意识摇头。 “谢谢。” 随后就听她声音洪亮对打饭阿姨说：“阿姨，我要茄子、西红柿炒蛋、土豆丝，多加饭。” 少女的穿着在一群少年少女中显得格格不入，棉麻质地白色衬衫，黑色宽松阔腿裤，样式简单的绑带凉鞋，裤子宽大原因只露出那截白皙小巧脚趾，头发扎成马尾，耳边有些许零碎发丝，耳垂白的近乎透明。 沈宽再次移开视线，突然忘记刚刚潘洵跟他说什么来着？ 哦，晚上放学去打游戏。 刷完卡，顾宜尔端着餐盘转身，还没来得及抬眼，就撞上一堵墙—— “啪”的一声，她手抖了抖，餐盘落地声音清晰可闻，她盯着地上的饭菜，脑子嗡嗡作响。 “对不起。”她慌张去摸口袋里的纸巾，连连道歉。 “我这里有纸。”潘洵端着餐盘，另一只空余的手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餐巾纸，正要递给沈宽，被顾宜尔中途拦截，凑上前去帮沈宽擦拭衣服上的菜汁。 第二章 “咦，你是上午在火车站那个男生？”少女乌黑眸子盯着沈宽，语气欣喜。 此时，她的手还抓着沈宽的胸襟处，手上的动作未停。 沈宽低头，知道这擦是擦不干净的，视线停留在女孩脸上片刻，转而对潘洵道：“你帮我打包份饭回宿舍，我回去换身衣服。” “可以放手了吗？” 她脸颊微微泛红，烫手般的飞速拿开，正寻思着该怎么开口道歉比较合适，就见男生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她更自责了。 手不停摩挲衣角，小脸上充斥着愧疚之情。 潘洵摸着后脑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同学，你们认识吗？”说着指了指沈宽离去的方向。 顾宜尔既点头又摇头。 “今天在火车站跟他闹了点误会，得罪他了。” 潘洵见顾宜尔一脸纠结又内疚的神情，“这没事儿，沈宽脾气很好的，我跟他是发小，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他真的生气，你不用担心得罪他。” 紧接着又听他大方道：“这份饭给你，我们打包回宿舍吃。”说完又转身对食堂阿姨道：“阿姨，把我刚刚要的菜再打包两份。” 端着这沉甸甸的餐盘，顾宜尔愣得连道谢都忘了。 “宜尔，刚刚发生什么了？” 顾宜尔看清走上前来的女生，和她住一个宿舍，叫王盼盼，适才在宿舍打过照面。 她戴着圆框眼镜，齐刘海遮住她额头，秀发及腰，穿着粉色衬衫和及膝短裙，是个萌系软妹。 她不知怎么说，摇了摇头，“没什么。” 两人坐下来一同吃饭，顾宜尔有些心不在焉，饭菜都挺好吃的，但她就是没什么胃口，可能是因为一上午发生的事，也可能是因为舟车劳顿。 “你家是哪里的呀？”王盼盼也察觉二人气氛略显尴尬，主动问道。 “青山县，你呢？” “我家就住在邗城区，离学校大概四十分钟，爸爸怕我耽误学习，就让我住校了，周末回家。”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吃完饭回到宿舍又打扫了下卫生，他们宿舍是四人间，但看门口贴的名单，目前只有三个人住，另一个同学迟迟未来。 “盼盼我去楼下打水然后直接去教室，你需要打水吗？”顾宜尔口干舌燥，拎着热水瓶和水杯起身，两点半要开班会。 王盼盼靠在椅背上玩手机，目光始终在手机屏幕上，“我打过了，你先去吧，教室见。” 她拎着水瓶朝热水房走，热水房在宿舍大门口，不分男女。 水房这个时候没什么人，她打完水，又把喝水的杯子打满水，热水瓶寄放在热水房，刚出宿舍门口，拧开水杯盖，打算晾凉了喝。 才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突然转身要往回走。 这一转身又撞上什么东西，手中的热水杯飞了出去。 “嘶——” 沈宽眉头紧蹙，灼烫感从手臂传来，他甩了甩手臂，咬牙忍着疼痛，与顾宜尔对视了三秒钟。 一秒，两秒，三秒。 “你——” 顾宜尔嘴唇微张，脸色泛白，完全忘记反应。 沈宽急忙拿出包里的矿泉水，递给顾宜尔，“拧开。” “啊？”她脸色呆滞。 “帮我拧开。” 顾宜尔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急忙帮他拧开矿泉水瓶盖。 沈宽拿到一边往泛红的手臂上浇。 她盯着那大面积的泛红，自责感到达顶点，说不出话来，“我……” 沈宽深吸一口气，灼烫感渐渐消散，这才把视线放到女孩脸上。 她 分卷阅读4 各种情绪堆积在脸颊上，双眸微微发红，睫毛湿润，嘴唇轻轻颤抖，小手捏成拳，食指和拇指不停的摩挲着衣角，一脸闯了大祸的模样。 眼看就要哭出来。 谢征拎着行李箱走来，就见这么一副场景。 女孩委屈巴巴，眼眸湿润，我见犹怜。 沈宽侧脸轮廓分明，漆黑眸子隐藏在睫毛下，看不清楚他神色。 “小美女，沈宽欺负你了？”谢征放下行李，调侃道。 “没有，是我不小心烫到他了。”顾宜尔连忙解释。 谢征穿着无袖球衣，抱了个篮球，因为天气炎热，前额的头发微湿；他眉梢微挑，带了股肆意与不羁的气质。 听顾宜尔一说，他这才注意到沈宽手臂上大面积泛红，伤得不轻。左看右看，从背包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沈宽。 沈宽也没客气接了过来，拿出包里的纸巾，倒水上去湿敷，清清凉凉，算是好受了些。 “你在几班？”谢征想起看的班级名单，竟然没有沈宽的名字。 “二班，你呢？” 谢征遗憾：“你们竟然都在二班，我在一班。” 顾宜尔本不想打断二人的谈话，可都这时候了，她有义务开口：“那个……同学，我陪你去医务室吧，我会负责的。” 她见沈宽的眼神看过来，怕他不信，举手保证，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突然转身只是想起我的饭卡落在水房里了，没想到你会在我身后。” “真的很抱歉，今天一天都是我的错，你要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她声音如水滴落在池塘，清晰却柔软。 谢征抱着胳膊立在一旁看戏，打量着顾宜尔穿着，觉得她跟一般普通高中生不太一样。 说老气，但在她身上又异常合身，找不出违和感，素净又复古，微风掠过，柔软发丝吹到她耳后，白嫩耳垂小巧可爱，宽松衣物给她增添一种清纯劲儿和不食人间烟火味。 “沈宽，人家妹子都这么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你就别计较了，要是我，我才舍不得责怪这么漂亮的小美女，你大度一点。”谢征开始阴阳怪气，小嘴叭叭的讥讽，见到沈宽吃瘪，他就兴奋。 沈宽瞧着谢征，“你觉得你很幽默？” 谢征：“……” “我没事。”他最后看了顾宜尔一眼，转身离开。 “他走啦，别看了，回神！”谢征在顾宜尔耳边打了个响指，帮她捡起地上的水杯。 她接过水杯，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征走后，她回想起这一天自己做的蠢事，忍不住直跺脚，跺得太狠，脚脖还崴了一下，有点疼。 更气了。 气鼓鼓的回到热水房，拿上饭卡，遇到下楼来的王盼盼。 “宜尔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是怎么啦？”王盼盼见顾宜尔一脸“我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把自己活埋”的神情，忍不住问。 “没事。”她强颜欢笑，握着水杯，紧了紧书包带。 二人结伴往教学楼走去，王盼盼想起什么，突然说：“我刚刚老远看见你跟一个抱着篮球的帅哥说话，他是谁呀？”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刚刚好心帮我捡水杯。” 到了教室，门口贴着座位表，王盼盼拉着她凑上去看，顾宜尔快速找到了自己名字，也没注意同桌是谁，被王盼盼拉着进了教室。 新同学第一次见面，大家都比较腼腆，少数有几个应是原本就认识的，凑在一起聊天，顾宜尔的位置靠窗，她撑着小脑袋，绿茵茵足球场上有一群身穿球衣少年，青春洋溢，浑洒着汗水。 这时，门口一位黑色正装的女人拿着文件夹进来，她留着黑色短发，一丝不苟，戴着厚重眼镜框，眼神略显犀利，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就站在讲台上俯视整个教室。 教室里突然安静的有些可怕。 “啪”的一声，她把文件夹放在讲台上，开口：“我一路过来，整层楼就你们这个教室最吵！” “我不希望你们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你们已经不是初中生了，这种情况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下面开始点名，我看看有谁没到。” 顾宜尔发现她的同桌还没来，左右看看，整个班级除了她身旁这个位置，她前面的人也没来。 “许灵蕴。” “到。” “潘洵” “到。” …… 本来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声，因为他们这个班主任瞅着不太好惹，但偏偏就有人触霉头，“老师，我想上厕所。” 顿时，全班所有视线都被这个紫色头发少年吸引，他坐在最后一排，穿着皮夹克，下身是工装裤，脚下马丁靴上还镶了钻石，凌乱的紫色短发遮住他双眸，一双桃花眼，嘴角微勾，总的来说，不像高中生，妥妥的不良少年。 班主任裴瑾盯着紫头发不说话。 紫头发一点都不怵，满脸笑容看着裴瑾。 “你这个头发，先跟我解释下。”裴瑾慢慢开口，眼神严厉。 “老师你觉得好看吗？”紫头发仿佛还不明白裴瑾意思。 裴瑾抿着嘴唇，眉头紧蹙，漆黑眸子中似有熊熊烈火，能把人烧的灰都不剩。b 分卷阅读5 r “你叫什么名字？”她低头看了看学生名单。 “程昱明。”紫头男生快速回答，又说：“老师，我是真的想去厕所，憋不住了。” 低下哄堂大笑，顾宜尔也没忍住笑了笑，觉得这同学很逗。 裴瑾脸色反正是不太好看，末了还是挥了挥手，让他去了。 点名继续，“周钰。” “到。” “顾宜尔。” “到。”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个声音，“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众人抬眼望去，刚走了一个紫头发—— 现在又来个绿头发。 女生一头绿色长发，宽大黑色短袖，上面印了美杜莎的画像，下身牛仔破洞裤，夸张的耳饰，浓浓的妆容，尤其是那血色口红，妖艳又霸气。 第三章 课间，坐在顾宜尔前面的徐妤同已经和周围同学打成一片，没错，她就是那个霸气绿头发。 王盼盼过来喊顾宜尔去厕所，她放下手中整理好的笔记本，与王盼盼从后门出了教室。 前门，程昱明和沈宽从走廊的另一边而来，他套了件灰色衬衫，遮住了他手臂上的烫伤。 “你干什么去了？去教务处那边干嘛？”程昱明一头紫发依旧显眼，手正要往沈宽肩头搭。 沈宽手臂上有伤，不留痕迹避开，瞧了瞧他紫发，“我暂时不想让新同学知道你认识我。” “操哦，这头发不好看吗，Nike给我整的，八千多，懂不懂时尚啊你，Romantic风，懂？你不觉得我这发型很神秘、优雅、高贵吗？” 他眼角眉梢缓缓舒展开，轮廓分明，似蜿蜒青峰又如潺潺溪流，温润柔和。拳头抵在唇角止住笑意，拍了拍程昱明肩膀。 进教室前沈宽特意看了下门口的座位表，这才踏进教室。 本来有些吵闹的教室因为沈宽进入，瞬间安静下来，他没多在意，径直往自己位置走去，拉开椅子，注意到他的同桌桌面上整整齐齐摆了几本淡色的笔记本，猜到对方是个女生，这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他看见门口两个女生手拉手进来，其中一个女生白色棉麻衬衫，宽大黑色长裤，脸庞稚嫩，嘴角带笑，那笑既天真又烂漫，白皙皮肤平添了一种清冷的气质，宛若仙界走来的仙子。 仙子本来开开心心的，直到她看见她位置旁边的沈宽。 笑意猛地止住，她认为这个世界不是很真实，一直到沈宽绅士起身给她让道，她坐定，都还觉得奇妙。 他是她同桌。 徐妤同回过头来，盯着沈宽，“帅哥，你叫什么？” 他笑容淡淡：“沈宽。” “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罗子烨，就那个小鲜肉？”徐妤同甚至觉得罗子烨都没有沈宽好看，他是高配版罗子烨。 徐妤同这么一问，周围同学见沈宽脾气温和，看起来很好相处，也都凑过来讨论。 “我也有这种感觉，你长得真的有点像。” “刚刚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哪个明星走错片场了呢。” “沈宽同学，你以后打算往娱乐圈发展吗？” …… 远处程昱明暴躁踢了踢凳子，百思不得其解，拉着潘洵质问：“你说我这头发不好看么，怎么这群女生还是围着沈宽，他头发没我好看啊。” 潘洵低着头操作手机屏幕上的游戏人物，抬头瞧了瞧沈宽的方向，看见顾宜尔时愣了愣，随即给了程昱明一拳，“别扒拉我，我要输了。” 之后又补了一刀，“你和沈宽差的不是头发，是脸。” 上课铃声匆匆响起，裴瑾晚来了一步，她一进门就见徐妤同顶着绿头发在一众同学中卖弄风姿。 狠狠拍了拍讲台桌面，“都给我回位置，不知道上课了啊！” “这节课我主要想先来认识下大家，课本已经到了，待会儿派几个同学去大晟楼那边搬书。” “你们刚刚已经认识我了，我叫裴瑾，你们是我带的第六届学生，我管理学生的规则很简单：遵守纪律。你们成绩怎么样，在我这里都是一样，我也是你们语文老师，以后高二选择学文的同学，说不定我会陪你们三年，我希望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怎么还有同学在下面讲话，我不管你们曾经在初中惹过什么事，犯过什么错，如今在裴老师面前，你们就是一张白纸，想要怎么书写这张白纸，全看你们，如果有些同学还是像初中那样不知分寸，不懂事，我收拾这些同学的法子多得很，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度。” 程昱明还在不知死活隔着小组给沈宽扔纸条，自认为声音不大的喊：“沈宽～，宽哥～” 徐妤同拉着前排的同学低声聊天，“宿舍环境怎么样啊，我还没来得及去宿舍，你们都住哪个宿舍？” 裴瑾额间青筋乍起，极力忍住脾气，决定先给这两人留点面子。 “你们就该学学这边第四组第三排的女同学，从我讲话开始，人家就坐的规规矩矩的，腰杆挺得笔直，我都说了，如今你们就是一张白纸，有些同学第一眼就给我很不好的印象，像这位同学的表现，不看成绩，她现 分卷阅读6 在在老师心中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第四组第三排的女同学羞涩低下了头…… 第四组第三排的沈宽扫过同桌低头隐藏起来的神情，害羞又得意，骄傲又自豪。 莫名的，他非常想笑。 裴瑾还没结束，“来，这位同学，站起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顾宜尔收敛了脸上神色，平稳心神。 站起身来，抬头，“大家好，我叫顾宜尔，顾恺之的顾，宜室宜家的宜，温文尔雅的尔。来自青山县，有机会大家可以到我家去做客，希望以后能和大家愉快相处。” 她没说两句就有点说不下去，因为她发现她的同桌正和大家一样直勾勾盯着她，若是没有之前的交集，顾宜尔是不怵的，但一想起今天跟他闹的乌龙，就莫名紧张和尴尬，还有一丝糗。 沈宽随大众一齐收回眼神。 原来她叫顾宜尔。 裴瑾接了个电话回来，“课本到了，我找几个同学去大晟楼二楼搬书，那个紫头发和绿头发别唠嗑了，去帮大家搬书。”随即又点了几个男生名字。 程昱明举手抗议，“裴老师，我有名字。” “等你把头发染回来，你在我这里就有名字了。” 徐妤同不解，举手提问，“裴老师，怎么就喊了我一个女生去？” “等你把头发染回来，你在我这里就是女生了。” 大伙儿再次忍不住笑出声。 二人不情不愿起身，对比起来，徐妤同更不怕死一些，走之前还对裴瑾挑衅：“裴老师，我觉得不当女生也挺好的。” 裴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朝台下吼道：“笑什么！” “下面继续自我介绍，从这边第一个同学开始，简单说两句就行，我也认个脸熟。” 于是大家陆陆续续站起来介绍自己，也就是说个名字和家住何处。 轮到沈宽的时候，教室里顿时陷入一阵安静。 “我叫沈宽，沈复的沈，宽容的宽，家住西湖区，有机会大家可以到我家去做客，希望以后能和大家愉快相处。”随即底下一片响亮的掌声，比任何人的自我介绍掌声都响亮。 裴瑾低头看了看手中学生名单，又望向沈宽，给他投去一个满意的神色，“需要说一声的是，沈宽是我们班中考分数最高的，709分，大家以后多向沈宽同学学习。” 顾宜尔惊讶，忍不住看着沈宽，低声说了一句，“你好厉害呀。” 沈宽微愣，他还以为她不打算跟他说话呢。 “还行，考的一般。” 顾宜尔：“……” “你的手真的没问题吗，要不待会儿放学我陪你去趟医务室吧？”总算找到切入口，她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九月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股莫名的花香，女孩嗓音低低的，一双眸子充满担忧。 “我真没事。”他已经去过医务室了。 这时去搬书的同学从门口进来，为首的是徐妤同，像大哥带领小弟巡视领土，雄赳赳气昂昂，她手上一本书都没有，身后一个个男同学鱼贯而入，捧着一摞摞厚厚的课本，不停的喘着粗气，累的四仰八叉。 徐妤同见裴瑾看着她，理直气壮道，“老师，是这些男同学们不要我搬，说这种累活不是我这种小女生做的。” 程昱明冷笑，揭穿她，“明明是你死皮赖脸不想搬，把大部分书都给了我！” “紫毛怪，帮本小姐搬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好歹。” 程昱明指着她双手颤抖，“你——” “行了，都给我回位置，吵什么吵。”裴瑾又拍了拍讲台，没好气看着二人，异常头疼，班上怎么会出这么两个活宝。 自我介绍结束，又分发了教材，裴瑾又说了些学校的校纪校规，还提了一下竞选班委的事，“明天午休我们竞选班委，想要做班委的同学都可以上台竞选，最后结果以同学们投票为准，尤其是以往有经验的同学，大家可以踊跃一些。” 顾宜尔认真用笔一点一点记下裴瑾说的内容，看着竞选班委的项目，她打了个勾。 沈宽瞥见这一幕，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还有就是校服下周五才能到，这周暂时不用穿校服，但大家穿着尽量像个学生，别整些花里胡哨的。”说到这里，裴瑾死死盯着徐妤同和程昱明。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收拾下，走读的注意安全，住宿的遵守宿舍纪律。” 裴瑾走后，大家都放松下来，都嚷嚷着去校门口吃什么东西，顾宜尔看了看课表，把明天要上课的内容相关的书都装进书包里，打算去食堂吃饭。 程昱明跑到沈宽位子前方一屁股坐下，“老规矩，约不约？”潘洵也过来，“中午宽哥已经答应我去了。”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约好的，都不告诉我一声？”程昱明正聊得兴起，他旁边坐的是徐妤同，“走开，好狗不挡道。” “嘿，你怎么出口没一句好话。” “我对人都有好话，对你没有。” 程昱明：“？” 顾宜尔听着他们的闹腾，站起身来，沈宽连忙起身让道，她说了句谢谢。 她看着潘洵， 分卷阅读7 从包里拿出一小盒核桃酥，“这是我们家那边的特产，谢谢你中午请我吃饭。”说完，她跟王盼盼离开教室。 程昱明挤眉弄眼，笑得荡漾，“小潘呐，这怎么回事，有情况啊？” 潘洵内心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拿着核桃酥，摊了摊手，神情茫然，“我不知道啊。”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问宽哥，宽哥跟她熟。” 此时，沈宽收拾好了书包，眸子漆黑，语气冷淡，“我不熟。” 第四章 黄昏余热尤在，光影洒在几个少年身上，细长的影子印在一旁建筑物下方，绵长又慵懒。 少年全神贯注把玩着四阶魔方，脚下踢着一块拇指长的碎石，一心二用。 “你们猜走到前面的路口，我能不能把这个魔方还原，输的晚上请吃饭。”他挑衅问。 离前方路口仅有二十米左右，石块在他脚下灵活滚动，可他手中的魔方各色很乱。 潘洵翻白眼，“幼稚。” 程昱明是知道沈宽喜欢发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挑战，来爱展现他一心二用能力，比如五分钟通关小游戏外加背一篇文言文、一上午搭完小型乐高并写完五张奥数卷子…… 通常这种打赌输赢是一半一半，潘洵每次都是被迫参与这种游戏，程昱明则是想看沈宽输，每次都赌他完不成。 这次程昱明依旧觉得沈宽不可能完成，他玩过这种四阶魔方，也看出来现在这颜色很乱，离前方路口还有几十步，他又要踢脚下那块石头，没那么容易。 潘洵不知道站哪一边，掏出兜里硬币。 正面，支持沈宽。 少年修长的手指在魔方表面不停的转动，时不时往下看那块碎石，照正常速度前进。 程昱明见状，故意加快了步伐，还故意说起刚刚在网吧打游戏的事，“刚刚那局打得也太狠了，我小潘哥哪儿得罪你了，不救他？” “小潘哥的辅助多好，活该你没拿到第一。”他越发来劲儿，指着沈宽鼻子控诉，为潘洵抱不平。 潘洵想了想，“他要救我，整队就完了。”不要说前三，前十都难。 沈宽抽空道，“还是小潘有大局观，当时他75方向有狙击手，我不能暴露，全队排名要紧。” 话虽如此说，潘洵倒是第一次听沈宽这么明确表态他这样做的原因，以往他都不爱解释这些，如今这么着急解释，可能是他的错觉，倒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这时，程昱明盯着潘洵，“小潘呐，两个月不见，你是不是又胖了？” 潘洵用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摸摸胖胖的下颔，“我妈也这么说，所以才让我住宿，说我在家吃得太好，让我吃清淡的食堂试一试，没准儿这样能瘦下来。还减少了我的零花钱，让我少买吃的。” 程昱明深以为然，拍拍他圆滚滚的肚子，“减肥不易，小潘叹气，但程哥我看好你。” 下一刻，他意识到不对劲儿，指着二人，“所以你们俩都住宿了，还在一个宿舍？” “卧槽，不得行，我也要住宿，不能让你们俩搞小团体，我们三个死也要死在一起。” 潘洵瞅着程昱明的头发，“等你把头发染回来，才能加入我们小团体。” “说实话，真的丑。” 还有五步距离，程昱明一股脑儿往前走，步伐近乎奔跑。 沈宽手速越来越快，在还有一步之遥时。 石块越过路口，魔方还原。 这顿饭，程昱明掏。 他不自觉扬眉，薄唇微勾，晚风轻轻拂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栀子花香。 —— 清晨，阳光微弱，微风夹杂着丝丝凉意，露珠泛着光，石子路被梧桐树上落下的水珠洗的发亮，教学楼的灯都亮起来。 顾宜尔背着书包疾步往教务楼而去，一路往四楼上冲。 医务室值班的医生才上班，正伸懒腰，伸到一半就被门口急匆匆冲进来的少女吓了一跳。 女孩脸颊泛红，细长睫毛沾染了水雾，喘着细微的气，撑着腰闯进来。 “对不起，我忘记敲门了。”顾宜尔见医生白大褂都还没穿，低头细声道歉。 医生摆摆手，没计较，“你有什么事儿？”他看不出这女孩像有什么病。 “不是我有什么事儿，我是来买药的。” “什么药。”医生慢悠悠穿上白大褂，扶了扶鼻梁上眼镜。 “烫伤药，就是手臂这里，被烫伤了一块儿需要涂的药。” 医生觉得巧，昨儿才来了一个烫伤手臂的，今儿又来一个，他坐下来，示意顾宜尔也坐下来，“手臂给我看看。” 她抬眸瞅了瞅对面挂钟上的时间，上课临近，连连摇头，“不是我的手，是我同学，老师我马上要上课了，麻烦能快一点给我药吗？”她比了个祈求的手势，鞠了躬。 医生抬了抬眼皮，忽而想起昨天那个手臂受伤的男生，再看看顾宜尔，“你也是新生吧？” “是的。” 医生帮顾宜尔写药单子的间隙，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劝她，“才高一，还是不要早恋为好。” 顾宜尔迷茫：“？” 拿着药，上课 分卷阅读8 铃声已经打响，她加快了速度，往楼梯口跑去。 她跑的太快，走廊拐角另一头，慢慢腾腾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下巴留着小撮胡子，头顶半秃，啤酒肚，水桶腰。 “咚——” 小胡子身子颤了颤，差点栽倒，幸亏扶住一旁墙壁。 顾宜尔就没有那么幸运，屁股着地，小腿飞速摩擦着地面，滑出去一米之远。 裴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1班上第一节语文课，等她赶到办公室，还未进门，就听教导主任朱德才扯着嗓子在教育学生，她整理笑容，踏进办公室。 “你们班的学生，这才上课第一天，就跑到教务楼那边撒泼，当学校是什么？菜市场啊！” “这回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上层领导检查呢？要是遇到市里的领导来视察呢？我昨天才说要抓紧学生素质教育这一块，今天就出现这种事儿，要造反呐。” 朱德才噼里啪啦一顿指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裴瑾连连称是，总算找了个缝隙插话，“是我没叮嘱学生，我有很大责任，主任你消消气，你看她就一小女孩，初次犯这种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绕过她这一回吧。” “顾宜尔，快来跟主任道个歉。”裴瑾不停赔笑，朝站在角落的女孩招招手。 女孩埋着头，身子微微颤抖，慢慢挪动过来，“主任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她嗓音沙哑，语气细小微弱，低到轻不可闻的地步。 看得出来，被吓得不轻。 等朱德才离去，办公室的老师们见顾宜尔一直低着头，“朱主任就这种性格，小题大做，喜欢絮絮叨叨，但顺着他来也就没事儿了，这位同学你可别真的往心里去。” “裴老师，快劝劝你们班这个学生，可别吓出毛病来。” 裴瑾拉着顾宜尔到一旁坐下，拍拍她的肩膀，轻声细语，“没事儿，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小心一点儿。” 她见女孩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方才是强忍没有哭出声罢了。 裴瑾怎么好再责怪顾宜尔，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的确是朱主任小题大做，又安慰了她两句，才让她回去上课。 顾宜尔没有立即回教室，而是就近去了厕所。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眸微红，脸颊上还有泪痕，她用水洗了洗。 等到脸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她才慢慢从厕所出来，第一节下课铃已经响起。 她后退两步，再一次返回厕所，打算到第二节课上课铃响再回教室。 然就顾宜尔上午闹出的这件事，已被整个年级迅速传播。她一进班级，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样，有好有坏，她已经不想去探究，脸朝下趴在桌面上，闭目养神。 沈宽从教室外进来，就见少女颓废趴着，米白色棉麻短袖，下身黑色宽松牛仔裤；宽松衬衫笼罩着她小巧的骨架，缩成一团，显得有些无助。 他听说她上午的事了，坐下身来，本想开口询问关心一番，突然，只见少女脸颊转过来，脸上是难过、阴沉、自责、暴躁等各种矛盾的情绪。 察觉他在看她，小脸的情绪更是千变万化，迅速扭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沈宽尴尬的碰了碰鼻子。 数学老师拿着教材进门来，上课铃声响起，身旁的女孩才撑起身子，低着头去桌肚里找课本，神色已然恢复正常，看不出有何异样。 课间时，顾宜尔趁沈宽离开教室，把烫伤药塞他书包里，免得他又拒绝她。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沈宽一直不接受她的歉意，即使她相信沈宽可能真的不介意，但她心里的坎过不去。 中午午饭，王盼盼知道顾宜尔要竞选班委，问她意向的职位。 她想了想，“班长吧。”从小学一直到初中，她都是班长。 “可是我听说周钰她也要竞选班长。”王盼盼乐于结交朋友，这才一天，已经和班上不少女生了交集，把探听的消息告诉顾宜尔。 她咬着筷子，时不时观察顾宜尔的神色，见她并没有担心或是紧张，好像马上要上台竞选班长的不是她。 顾宜尔在这方面是真的少根筋，点了点头，又问她，“你呢，有没有想担任的班委？” 王盼盼露出犯难的神情，吃了口西红柿炒蛋，纠结道，“我本来想选文艺委员，可是徐妤同也要竞选这个。” “那你试试宣传委员？”她想了想，宣传委员和文艺委员干的事差不太多，提出建议。 “许灵蕴好像也想做宣传委员。” 她放下筷子，看着王盼盼，“你其实不用在意别人要不要竞选这个，你想当就去竞争，我相信你。” “真的吗？”王盼盼神色担忧，语气惆怅。 第五章 午间太阳最为强烈，教室空调没有开，头顶的老式风扇咯吱咯吱响，不少同学拿一本书扇风。 多数同学趴在桌上午休或看书，少数几个正认真准备待会儿要上台的竞选稿。 裴瑾踩着高跟鞋进来，看着萎靡不振的学生，清了清嗓子，“来，同学们清醒下，我们把班委竞选下，沈宽你做个记录。” 沈宽点头，随意从桌肚里拿出 分卷阅读9 一个笔记本，单手脱了笔帽。 “谁想第一个上来？” 徐妤同雄赳赳举手，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那就徐妤同第一个，上来吧。” 绿头发少女什么也没带，大摇大摆走上讲台，站定，双手撑在讲台上。 正当大家以为她要说什么豪言壮语，最起码也该是以后勤勤恳恳做老师好助手，同学好帮手之类的敷衍话。 却听她道—— “我想当文艺委员，只要选我的，下午放学我请喝奶茶吃鸡排！” 裴瑾咬牙，“徐妤同！” 底下有人没忍住，“噗”的笑出声，其余人也笑成一片。 “老师，我讲完了。”她笑嘻嘻鞠了个躬，还作补充，“大家投我哦，投我的，放学后凭选票拿鸡排和奶茶。” 由于徐妤同活跃了气氛，大家的困意也去了大半，都小声讨论想要竞选什么，或者接下来投谁。 顾宜尔紧紧攥住演讲稿，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沈宽手中的笔停了停，随后起身，让顾宜尔出去。 少女捏笔记本的手指微微泛白，一步一步往讲台上走，白炽灯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短袖，肚子上印着哆啦A梦，亦是宽松牛仔裤。 “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叫顾宜尔，我想竞选的是班长一职。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我从小学开始到初中就一直是班长，每年都是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所以想在高中继续为大家服务，对我来说，班长一职意味着老师对我的肯定，是神圣的、光荣的，我喜欢为大家提供帮助，并且希望能与同学们共同进步。” “其次，我的成绩……也还算不错，初中成绩没出过班级前五，高中阶段，我们主要抓的就是学习，如果……如果我有机会当选班长，我会组织成绩好的同学去帮助成绩差的同学，让大家成绩共同提高。” “同时，我会和其他班干部齐心协力搞好班级纪律、维护班级荣誉，尽量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发展一些课外活动，增强同学们的……集体荣誉感。” “这些是我想说的，如果有机会当选，我一定说到做到，希望同学们能够选我，谢谢大家。” 女孩还是有些紧张，越说到后面，底气越发不足。因为徐妤同第一个就上去炸场子，把大家的好奇心都拉了上来，顾宜尔这竞选词说的平平无奇、寡淡无味，像走程序一样。 有些同学听到一半就去做别的事了，还有些低下头来讨论，时不时瞥她两眼，语气带了一股戏谑和调笑。 “不会吧，她都和沈宽坐一起了，怎么还说她成绩好？” “是啊，我也奇怪，我们这位置不是按照一好一差这样排的吗，昨天不说沈宽是我们班第一名吗，她的成绩……” “她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啊？” “我看她挺单纯的，小地方来的，可能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吧。” “上午不刚刚撞了教导主任吗，怎么下午就敢来竞选班长，这胆子，不一般呐。” …… 顾宜尔猜测他们应该是在讨论她上午冲撞教导主任一事，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无法镇定讲下去。 低着头，匆匆走下讲台。 沈宽起身给她让道，转头去窥探她的神色。 她脸色平静，眼睑下垂，碎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只能见到她发白的耳垂，圆润可爱，再往下，手不停的摩挲着衣角，双手死死捏着刚刚的竞选稿，似没打算放下来。 又有好几个同学上去竞选，大部分都只上去说了几句，语气都很轻松，继承了徐妤同刚刚那种风格。顾宜尔这种规规矩矩说了一长串的还真的没有，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跟她抢班长一职。 直到一个身材高挑女孩站起身来，齐肩短发，目光冷傲，身着白色短袖，水蓝色破洞牛仔裤，给人一种酷酷的风格。 她一上台，就有人在下面欢呼。 “周钰威武，冲啊！” 底下的男生也跟着起哄，为她加油，看样子跟她是认识的。 “大家好，我叫周钰，我想竞选班长一职，初中在隔壁初中部上的，我的成绩一直是班级第一，也一直以来担任班长，我参加过全国中学生奥林匹克化学和物理竞赛，拿过省三等奖的成绩。初中有的奖项我全部拿过，在此就不一一赘述，另外我大提琴、钢琴十级，我认为我有能力担任班长一职。” “关于入学成绩，我中考成绩是706分，在我们班排第二名。如果我能担任班长，我有信心无论是学习还是纪律还是课外活动，我都能带领大家做到最好，希望大家选我，谢谢。” 周钰的发言干净利落，没有废话，外加她本身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息，所以她一说完，只听下面掌声不断。 与顾宜尔磕磕绊绊的发言相比，周钰显然更受大家欢迎。 最后投票，毫无意外，周钰当选班长，顾宜尔落选。 徐妤同凭借奶茶和鸡排，几乎全票通过，当选文艺委员。 王盼盼并非如她所说竞选的宣传委员或文艺委员，而是学习委员，而她撞上的也是同样竞选学习委员的许灵蕴，学习委员最终花落许灵蕴。 裴瑾站出 分卷阅读10 来总结，眼神扫过所有人的神色，在顾宜尔这边停顿了一下，“竞选就到这里结束，没有选到的同学也不要气馁，不是说你比竞选上的同学差，在老师眼里，大家都一样。” “竞选上的同学也不要骄傲，继续努力，这个班委的名单不是永久的，如果有同学做不好，等月底月考成绩下来，我会根据大家的成绩，再作适当的调整。” —— 课间，顾宜尔在复习上节课的内容，徐妤同转过头来，凑近她说，“我投了你，别不开心了。” 也是昨晚，顾宜尔知道徐妤同是她们宿舍的第三个人。 “我没有不开心。”顾宜尔埋着头，认真在草稿纸上推演数学公式。 恰巧潘洵走过，耳尖听到了徐妤同的话，也悄咪咪凑过来，“我也投了你。” 沈宽偏头，“我也投了你。” 顾宜尔揉了揉头发，干脆把脑袋埋在桌面上，闷声道：“我真的没有不开心，你们不信算了。” 她能有什么不开心呢，事实是她得承认：周钰确实比她强。 月光潜入无际暗夜，乳状乌云侵占半个玉轮，校园里人影稀少，球场中依稀还有几个人影在晃动。远处车库忽而亮起白色灯光，随即是引擎发动的声音。 橘黄路灯下，一个倾长的身影拎着大包零食、奶茶鸡排、蛋糕、水果往宿舍楼走。 沈宽无奈对电话那头道：“妈，我求你了，你下次别点这么多吃的，我真吃不了那么多。”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女声，“我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点的，给潘洵，还有你的舍友。” “潘洵减肥。” “妈妈工作实在有点忙，平常不能照顾到你，你就让我多买点怎么了，碍着你了？这就嫌弃我了？” 沈宽叹气，又扯到这上面了，“好吧，你买吧。” 他路过一片树丛，处于校园死角，昏暗的角落中，一双泛光绿光的眼珠，正盯着沈宽手中的食物。 沈宽挂下电话，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来临。 “喵——” 一个灰色影子飞扑过来，露出锋利的爪子。 等他反应过来，手里的袋子落地，里面的蛋糕和鸡排不翼而飞，而他手背上被猫爪划了一道，伤口不深。 看着这伤口，沈宽想的是这次不用打疫苗，一月前才在外公家打过。 他是在一个墙角找到那只灰猫的，它满脸都是奶油，尾巴上沾了根枯草，圆滚滚的身躯轻轻扭动着，察觉到身后有人，警惕回头。 小灰猫身子微颤，眼珠圆溜溜的发亮，大概是见沈宽人高马大，自觉打不过，只能老实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他不禁质问。 沈宽蹲下身去摸它的毛，顺滑又柔软，拿掉它尾巴上的枯草，拿出纸巾给它擦脸，轻拍它的屁股，安抚它的情绪。 小灰猫老实的跟个鹌鹑一样，任由沈宽上下其手。 忽地，沈宽神情作凶状，略微提高嗓音—— “立正！” “稍息，敬礼！” 小灰猫被突如其来这一声吓得差点魂儿都没了，想要逃窜，小腿儿愣是没劲儿，只能缩在草丛里任人宰割。 “检验完毕，你不合格。” 他戳了戳小灰猫的脑袋，眉峰微蹙，认真且严肃道。 第六章 沈宽回到宿舍时，程昱明也在，他把袋子放在桌面，“你怎么来了？” 潘洵脸色止不住笑意，“他申请住宿了，我们宿舍不是满了吗，你知道他跟谁一个宿舍吗？” 沈宽想了想，试探问道：“谢征？” “对，谢征刚刚在厕所那边笑他的头发，现在整层楼都知道他这罗曼蒂克的紫头发。”潘洵笑得捂着肚子。 程昱明依旧不相信，扒拉着紫色头发，“这头发真的丑吗，我觉得挺好看啊。” 潘洵找了个帽子给他戴上，“这样，就好看了。” “小潘你找打！” 沈宽打开书包找饭卡准备去接热水，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烫伤药。 这药，他记得没放在包里吧。 他凝眉想了想，站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他昨天去医务室买的烫伤药。 那这药是？ —— 沈宽到教室时，发现他的同桌埋头背课文，手中的笔不停在转动，在默写易错字。 她应该来得很早，素净白纸上，满满是她的字迹。字是标准楷体，纤细的手紧握水笔，写的不急不缓，字体苍劲有力，一撇一捺皆有法。 她停了下来，扭过头来，看着他略带疑惑。 对上她那双眸子，他显得有些不自然，“你给我的药，谢谢。” 她又转过头去，低声嘀咕了几声。 沈宽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你值日，你来的好晚。” 正巧，讲台上有个女生喊他，“沈宽，你怎么才来，快去拿扫把。” 不知是不是沈宽错觉，从同桌眼中，他读出一种“我带着个拖油瓶/同桌太喜欢磨叽”嫌弃神情。 英语课，中年女人 分卷阅读11 抱着教材进来，她眼神略显严肃，眯着双眼。头发随意绑在脑后，穿着月白色雪纺衬衫，腰间别了一个扩音器。 “把书拿出来，我简要讲下课文，然后我们讲题目。” 昨天第一节课是英语课，顾宜尔错过了，这会儿她有些忐忑，只希望英语老师不要想起她。 “这段比较重要，我请同学站起来读一下，然后翻译。”她拿着名单，随意点了个名字。 “顾宜尔。” 英语老师抬眸，见无人站起来，低头看了看名单，又喊了声，“顾宜尔？我们班没有这个人吗？” 无数视线朝顾宜尔投来，她艰难站起身来，低头盯着课文，开始小声读起来：“With a lot of difficult problems to settle，the newlyelected president is having a hard time……” 读完顾宜尔又翻译，她翻译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她的英语口音非常奇怪。有一半的人在顾宜尔读这段时候，转头朝她看来，神色多少有点鄙夷与歧视意味，这口语太……一言难尽了。 等她坐下后，英语老师瞧着顾宜尔，“翻译得不错，不过你这个口音有点问题，读英文不需要把每个词都读出来，还有你有些单词读的音不太准。” “再请一个同学起来试试，许灵蕴。” 许灵蕴开口是标准的英式发音，每个词她都故意放慢，读完，又翻译了一遍，翻译也比顾宜尔准确。 英语老师投去赞赏的眼神，点点头，“不错。” “顾宜尔，下课之后去重点找一些听力或者英剧练下口语……”说完低头看书，“好，我们来看下刚刚这段的结构……” 下课之后，沈宽看她闷闷不乐，“我知道有几部英剧和美剧，很适合练口语。” 她叹了口气，不禁问：“你们的口语都好标准，有什么秘诀吗？” “没有什么秘诀，这个都是平常耳濡目染，别人我不清楚，我口语还行是因为从幼儿园一直到小学上的都是双语教学的国际学校，你不比我们差，只是教育环境不同而已。”他摇着头，跟她解释。 顾宜尔不死心又道：“还有我感觉你们数学物理都学的好快，老师一讲，你们就懂了，我有点跟不上。” 沈宽笑道，“不是我们学得快，是他们暑假就差不多把这学期的内容学过了，现在算是复习。” “那你呢，暑假也学过了？” “我倒没有。” 她松了口气。 “但我初中参加省级竞赛，很多题目做过。” 顾宜尔：“……” 她转回头，暂时不想跟他说话了。 夜幕降临，夕阳还残余几束霞光挂在天际，云被染成淡橘色，校园一角，草丛深处，倾长而模糊身影投在斑驳墙面上。 沈宽打了个响指，缩在角落的小灰猫眼巴巴瞅着他手中的猫粮。 “你给我劈个叉，就给你吃。”他的声音低沉，宛如上好的古玉碰撞木制品时留下的闷响。 小灰猫吧唧吧唧嘴，眼神渴望，前腿缓慢呈一副进攻姿势。 “或者，给我站个军姿，知道军姿怎么站吗？”他注意到它的姿势，拿高了那半袋猫粮，笑着跟它商量。 “喵～”不得已，小灰猫示弱，走到他脚下开始撒娇，绕着他的腿转圈。 他轻笑，弯腰抱起它的身子，抓着它两只前爪，对爪，“那……我降低要求，你觉得我是帅哥就喵三声，是大帅哥就喵两声。” “喵……喵……” “识趣。”他点点小猫的脑袋，嘴角微勾，继而拿过猫粮，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碗，倒入猫粮。 这时，一个清脆明朗的声音传来—— “哇，好可爱的小猫。” 顾宜尔抱着一件外套，站在栅栏另一侧，趴在围栏外，兴趣盎然盯着小灰猫进食。 沈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好在他反应够快，看着围栏外的少女，先发制人，“你怎么在校外？” 顾宜尔从那不大的窟窿中把小手伸进来，试图摸小灰猫的身子，可就差那么几厘米，怎么都摸不到。 “你把小猫挪过来点，给我摸摸。”顾宜尔歪头看着他，央求道。 沈宽同样歪着头，“你进来摸不是更好吗？” 等顾宜尔从另一边入口进来，沈宽正坐在一旁石阶上，拿着手机随意滑动。 “小猫呢？”她四下张望，没看到那只小灰猫。 “前面。”沈宽收了手机，带她穿入茂密的树丛，在一块凹陷的草丛中，那只懒洋洋的灰猫正小憩。 顾宜尔蹲下身子摸着它柔顺的毛，“这是野猫吗？” “嗯。” “真可爱，我一直想养一只猫，可是我爸爸不准我养。” 沈宽想了想，“你以后工作了可以自己养，你现在也没有精力养。” “它有名字吗？”顾宜尔又问。 “有，我刚取的。”他也跟着蹲下来，轻弹它的小脑瓜。 “叫什么？”她小手撑着下巴，拂开沈宽的手，不让他弹。 “甜 分卷阅读12 甜。” 顾宜尔差点没反应过来，刚要答应，意识到不对劲儿，扭头瞧着所有视线都在小灰猫身上的男生，“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 “为什么？”他目光疑惑，朝她看来。 “就是不好听。” 随即她故作正色解释，“这个名字太大众了，不够特别。” —— 周末早上，顾宜尔收拾书本准备去图书馆，接到宋引章的电话，“甜甜，我给你寄的穿的和吃的收到没？” “拿到啦，不过要去校外快递点拿，谢谢妈妈。” “你爸想跟你说话。”宋引章突然低声道。 顾宜尔低头整理衣服，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一阵安静，隐约传来宋引章小声提醒，“你倒是说呀，是你想跟孩子打电话，现在打通又不开口。” 又过了片刻，才传来顾稹冷硬的声音，“学习跟得上吗？不会的要问老师，别闷着不吭声。” 顾宜尔没出声。 “这周不回家，下周总要回家吧。”顾稹又开口。 “不回去，新智哥喊我和园园出去吃饭。” 顾稹又说了几句，无非是学习上的事，最后又问，“钱还够用吗？” “嗯。”她别扭着答应，“我想跟妈妈说话。” 宋引章接过电话，“怎么啦？想跟我说什么？”说完，她又补充一句，“你爸去你二叔那边了，不在。” 顾宜尔趴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的空地。徐妤同和王盼盼都回家了，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我竞选班长落选了，大家都好优秀。” 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跟宋引章说了，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低沉，近乎哽咽。 宋引章劝道：“高中就是这样，跟初中是完全不一样的，甜甜，你要学会适应，爸爸妈妈不能永远都在你身边，很多道理是讲不出来的，需要你自己去体会。” 通完电话，顾宜尔没去图书馆，打算在宿舍度过整个上午。 午后，她打着伞，背着书包出了宿舍楼。 日光灼热，没走几步，她额间就冒出细细密汗，不由加快了脚步，经过教务楼旁的小花园时，转弯处，前方有说话声。 随即只听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她顿住脚步，好奇心使她忍不住缓缓冒头，抬眼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迅速收回眼神，心中想着要不要离开。 随即就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打啊，最好把我打死，也不用看我心烦，省得我看你也烦。”语气挑衅，没有什么温度。 另一个声音气急败坏，“为什么总跟我对着干，怕你在学校吃不好，来接你回家吃饭，我还错了？你薛阿姨做了满满一桌好菜等你回去，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为什么要回去，那里又不是我家。” “只要你还姓谢，那儿就是你家，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子？” 谢征嗤笑一声，“没让你供着，从你背叛我妈开始，你就不是我老子了。” “你……”中年男人手指着他发颤，“是不是你妈教唆你的？” 说起母亲，谢征眸中熊熊怒火，“你配吗？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当谁不知道呢，在这儿跟我装，别再让人看笑话了，就当我求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不需要你养，你也让你家里那位少算计些，你的家产我没有兴趣。” “啪——”又是一个巴掌。 谢征眼神阴鸷，他的头偏向某个方向，正巧对上转角处顾宜尔的目光。 “这是你的实话……吗？”察觉到儿子的神色，谢父有些后悔。 “我没闲心跟你说假话。”他往右手边走了两步，坐在长椅上，长腿一伸，从口袋里拿出包烟和打火机，点上，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 等谢父仓惶离去，他眯了眯双眸，对某处深深看了一眼，熄灭了烟头，抛到一旁垃圾桶中，起身离开。 第七章 周一早上有升旗仪式，顾宜尔早早到了教室，拿了课文背，铃声响起，才发现沈宽还没来。 潘洵见此，丝毫不意外，“待会儿就能看见他了。” 她一时没懂这意思，等到升旗结束，教导主任发表完讲话，：“下面有请高一（2）班沈宽同学发表国旗下的讲话。” 只见高台上，少年身着白色休闲衬衫，黑色休闲裤，身姿卓然，清冷气质笼罩着他，侧脸轮廓似蒙了一层雾的远山，眼角眉梢带一股柔和与内敛，清俊而又隽永。 他开始讲话，咬字清晰，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都堪比播音水平。 等他讲完，他往他们班级队伍处走来，所有视线都朝他投去。 裴瑾朝他点点头，“不错。” 他颔首，程昱明跟他招手，他往潘洵身后站，算告一段落。自此，整个年级都知道高一（2）班有沈宽这么一号人物。 回到教室，顾宜尔拿出口袋里的薄荷糖，悄悄递到沈宽抽屉里。 正在听课的沈宽微微低头，见那只纤细的手往回伸。 下课后，沈宽被数学老师叫走，没来得及问薄荷糖的事儿，直到下午，他才有机会问顾宜尔，“这糖是什么 分卷阅读13 意思？” 那时，顾宜尔正思考一道物理题烦得不行，闻言，大咧咧道：“贿赂你啊，现在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你了，你那么厉害，以后不一定记得我，我得抓紧时间套近乎，不然等哪天有事求你，没由头。” 沈宽挑眉，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神色。 随即他又挑明道：“我怎么感觉你这语气中有一丝醋味儿呢？” “没有，我没有那么幼稚。”她扭过头，瞪着他。 “哦～，这样啊。”他若有所思。 她哼了一声。 顾宜尔才不会承认她羡慕沈宽，羡慕他能在国旗下讲话，得到大家的关注，成绩还那么好，大家还都喜欢他。 沈宽拆了薄荷糖纸，塞在嘴里，甜甜的，凉凉的，不腻。 “怎么样，好吃吧。”顾宜尔眼中满是得意，“这是我家那边有个小铺子卖的，我从小就喜欢吃，一直觉得好吃。” “嗯，是不错。” 潘洵听见有吃，凑过来，“什么吃的，我也想吃。” 顾宜尔高高兴兴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隔着沈宽，递给他。 潘洵含在嘴里，瞬间，朝顾宜尔比了个大拇指，“这个糖不腻，好好吃，好像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薄荷味道也淡淡的，这是什么糖，我怎么没见过？” 顾宜尔嘴角咧着，正要解释。 生物老师拿着书进门来，沈宽打断他们，“有问题下课再问，上课了。” —— 放学铃声一响，顾宜尔卷进人潮中，目的地是食堂，中途，她正摸兜里的饭卡。 下一秒，她肩膀被搂住，一张大脸在她眼前放大，离她鼻尖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她晃了下神。 “顾宜尔是吧，我们聊聊？”谢征凑近，能看清她的毛孔，那双无害的眸子闪过惊慌，随即佯装镇定。 食堂三楼一向人较少，都是一些稍贵些的小吃，店面与店面之间还用屏风隔开，透着雅致与考究。 谢征看着菜单，噼里啪啦乱点一通。 “你别点这么多，我……我不在这儿吃。”她紧张到结巴。 “又不用你付钱，你尽情吃。”他露出森森白牙，眸中笑意不达眼底。 顾宜尔低头，“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她犹豫片刻，挑明。 “你都听到了什么？” 顾宜尔仔细想了想，“你爸打你第一个巴掌开始，后面都听到了。” 谢征翘着二郎腿，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盯着她。 “我承认我偷听是不对，但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那天的事已经烂在我肚子里了，永远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看他不答话，反而一直看着她，顾宜尔有些急了。 “这两天你没告诉……其他人？” “没有，我可以发誓，如果有，就让我考试考最后一名。” 谢征：？ 这踏马是什么狗屁惩罚？ 看他神色渐渐缓和，她乘胜追击，“我嘴很严的，我妈都说我在抗战时期，肯定当不了汉奸，只能当烈士。” 谢征神情略显震惊，瞅着她，像在看傻子。 见顾宜尔还要再逼逼，抬手打断她，“行，这顿饭就当封口费，以后我要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就惨了。” 恰好，饭菜上来，热腾腾冒着香气，色香味俱全，本来她也就饿了，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的错，要不我请你吧……” “让你吃你就吃，哪儿这么多废话。”谢征率先拿起碗筷，吃起来。 顾宜尔也就没再客气，拿起碗筷吃起来，与谢征结下这一饭之缘。 中途，谢征接了个电话，“什么？我马上过来！” 他放下碗筷，目光黏在手机上，什么也没说，匆匆离去。 她嘴里还含着饭菜，目送着他匆匆消失的背影，心想这满满一桌她吃不完吖。 吃完饭，拿着小票结账的时候，她觑着那个数字，有些反应过来。 她被耍了。 以后再也不偷听人讲话了。 真的好贵。 操场上，刚刚跑完步的三人不紧不慢拿着手机玩小游戏，潘洵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眼看他就要超过沈宽，心提到嗓子眼。 落后的沈宽不知道本来就是扮猪吃老虎还是开了外挂，飞速冲到二人前面，遥遥领先，率先到达终点。 “靠，你之前说好不想玩，干嘛呢，小潘零花钱本来就没多少，这顿还让他请啊？”程昱明丢下手机，为潘洵抱不平。 “我请，但小潘得再去跑两圈才行。”男生突然倒在草坪上，用外套盖着整张脸，闭目养神。 小潘老老实实去跑步，为减肥事业而奋斗。 程昱明正要继续玩刚刚的游戏，突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篮球场而去，用力推了推躺着的人，“那不是谢征吗？” 沈宽听见这个名字，想起方才放学时看到的那一幕—— 她被谢征搂着往食堂走，两人挨得很近，难舍难分。 程昱明也见着了放学那一幕，摸着下巴，“你说这才开学几天，他就开始找女朋友，不是扬言要在月考上 分卷阅读14 超过你吗？” 沈宽掀开外套，坐起身来，“刚刚你也输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去跑两圈，陪小潘。” 程昱明：？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翻脸啊？表演川剧变脸呢？ —— 顾宜尔发现她物理和化学有点跟不上，她上课时从没走过神，极力去追逐老师的思维，但她永远慢一步，经常出现一种状况：老师在上面说，下面一个同学突然get到，理解了，短短几秒，这位同学通过眼神交流与几个关键词提示大家，仿若解题方法和步骤就自动传导进大伙的脑中，下一刻，大家就都会了。 而她，像个信号绝缘体，除了满脑子问号，没有收获到任何信息。 一旦有一个点她不会，接下来这种类似知识点涉及的相关题目，她都不会。 这个不会的范围随着题目的增多越来越大，像滚雪球似的。 这天，物理课，大概是物理老师察觉到顾宜尔呆滞的眼神，特意钦点她上去做题。 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这么简单的题目便宜她了”“她好幸运能抽到这么简单的题目”“她今天可以去买彩票了”的神色，认为她得到巨大的恩惠。 但顾宜尔却头皮发麻，她不会写这题。 她苍白着脸，走上讲台，拿起凹槽里的粉笔，手停住许久，不动。 物理老师一开始没注意到台上的她，正在与前排一位同学讨论题目，他知道顾宜尔不会是因为潘洵开口大声喊他，“老师，我也跟顾宜尔一样不会这道题，你给我们讲讲呗。” 沈宽愣了愣，不禁回头看了潘洵一眼。 徐妤同见此，也跟着道：“老师我也不会。” 程昱明紧跟其后，“我也不会。” 见状，几个跟潘洵徐妤同程昱明玩得好的人也跟着起哄，“老师我也不会。”也不知是真是假。 物理老师蹙眉，书往桌子上一拍，“都跟着瞎起什么哄，这种题目做不出来你们还挺骄傲啊！” “课代表上来把这题做下。” 物理课代表是班长周钰，她落落大方走上讲台，拿出一截新的粉笔，也没看题目，直接就在黑板上唰唰唰写起来。 顾宜尔放下粉笔，尴尬的站在一边，骄傲与自信完完全全被击碎，耸拉着脑袋，时不时看一眼周钰写的答案。 设物块质量为m，（1）物块线上运动过程，根据牛顿第二定律得：mg sinθ＋μcosθ=ma，代为数据得：a=12.4m/s…… 她脑子乱乱的，看这些符号也乱乱的，不能集中精神。 一节课她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反正就挺快的，可能因为她也没怎么听。 她注意到身旁的沈宽几次要同她说话，都被她用眼神阻止了。 熟悉的铃声打响，物理老师点了几个同学去办公室帮忙修改作业，其中就有周钰、沈宽。 顾宜尔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思考，什么时候她也成了差生？ 大概是从进这个广陵中学开始。 都是她爸给她报的这个学校，她开始一股脑儿怨父亲。 沈宽回来时，见顾宜尔在埋头写东西，她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小手紧握她那只黑色水笔，一笔一划，像是在练字。 他凑近了，才发现她在抄周钰写在黑板上的解题过程。 “你这么抄没有用，不会，得问。”他出声提醒。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捂住笔记本，低声咕哝，“我知道。” “你不会可以问我。”沈宽再次耐着性子道。 她轻轻蹙眉，眉梢略显不快，突然伸手触碰沈宽的脸，把他的目光顺时针往讲台的方向推，“我知道了，你别管我。” 脸庞突然被她这么一碰，沈宽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等他晃过神来，身旁的人已经拿起水杯离开座位。 他耳根子微微泛红，他挠了挠，掩饰尴尬。 第八章 物理课上的事，顾宜尔好似完全忘了，并没有为此颓废、低落、消极。一如既往的按照她的方式学习，在班上，她永远做那个最用功的人，早上第一个去教室，晚上最后一个离开。 化学课，老师突然有事请假，所以这节课他们上自习做试卷，卷子不知是哪年的期中试卷，顾宜尔没有过多思考，拿起笔就做，前几题选择题，她做的还行。 这时，徐妤同转头，本是想问沈宽题目，却见沈宽被他身后的同学喊住，她见顾宜尔在认真做题，就把化学卷子递到她跟前。 “这第三题怎么做？你跟我讲讲，学霸。”她压低声音。 她眨了眨眼睛，徐妤同眼神中透露着善意、求知欲等诸多积极情绪，那一瞬间，她之前堆积的坏心情好像突然一扫而空，尤其“学霸”这两个字，简直犹如良药。 她看了看徐妤同问的题目，她会。 就更高兴了。 “这个题可以用c=n/v这个公式，其中利用n、v的变化来判断误差，我给你列个公式，你看下……” 沈宽回过头来，就见这一副“互帮互助友谊长存”的和谐画面，他的同桌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带着得意与自信。 分卷阅读15 上午第三节课是语文课，裴瑾讲完古文的单个字词注释，下课铃声就在众人期待中响起来。 裴瑾还要概括下全文的主旨，徐妤同早就耐不住，提醒，“老班，下课铃响了。” “我没听见。”裴瑾拿着书继续讲，熟视无睹。 徐妤同：“……” “可是我想上厕所啊，憋不住了。” 好在裴瑾也没拖多久，两分钟后，宣布下课。 徐妤同飞一般往教室门口冲，差点撞着也要出门的裴瑾，“老班对不起啊，借过借过，真的憋不住了。” 过了一会儿，徐妤同回来了，脸色略显苍白，她侧坐在位置上，看埋头背书的顾宜尔，“宜尔，你有没有带姨妈巾？” 正在喝水的沈宽差点呛着，放下水杯，埋头找纸巾。 顾宜尔放下笔，看她神色不太对劲儿，低头在书包里摸了摸，随后起身，“我没带，我去帮你问问盼盼。” 徐妤同趴在顾宜尔桌子上，看沈宽还一副羞涩的模样，无语道：“干什么，没见过人来大姨妈啊？” 程昱明应该是早就听见他们的对话，凑过来搭着沈宽的肩膀，贱了吧唧，“哟哟，你还会来大姨妈啊，活久见。” 徐妤同沉着脸，一下没忍住脾气，拿起手边的书就朝程昱明脑袋砸过去。 书是沈宽的。 程昱明躲了过去，还依旧撒泼，贱兮兮手舞足蹈，“咦，没打着，哈哈哈。” 这时，顾宜尔回来，帮沈宽捡了书，凑近徐妤同耳边道，“盼盼也没带，我去帮你问问其他同学。” 眼看上课铃声要打响，徐妤同只感觉下身稀里哗啦，来势汹汹，再瞅着程昱明那犯贱的小丑样儿，“蹭”一下的站起身来。 她绷着脸，往讲台上走去。 程昱明站在过道里，手抖了抖，方才还以为她站起来……要揍他。 只见绿发女子往讲台上一站，一脸凶样，狠狠拍了两下桌面。 霎时，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望着她—— “程昱明大姨妈来了，你们谁有姨妈巾！” 与此同时，物理老师抱着书进来，踩在小门槛上，没站稳，踉跄了几步。眼镜滑在鼻尖摇摇欲坠，眸中满是震惊。 程昱明：？？？ —— 是夜，晚风略显凉爽，不少教室都还亮着灯，操场上依稀还有几个身影，橘黄路灯投在梧桐树上，斑驳影子似蒙昧的灵魂寻找归路，穿过食堂，还能闻到那股饭香。 顾宜尔怕凉，套了一件棉麻的薄外套，宽松衣服遮住她的身形，依旧能看出她的纤瘦，乌黑的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扎起，而是慵懒搭在肩后。 微风过处，一缕发丝拂在徐妤同耳畔。 她微微偏头，恰逢到路灯底下，顾宜尔的脸庞就着橘黄的灯光，柔和又温润，侧颜轮廓宛如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熠熠生辉。 徐妤同突然拉着顾宜尔问，“你这衣服是在哪儿买的？挺好看的。” 要说徐妤同一向自诩走在时尚前沿的人，很少夸赞同学的私服好，在她看来都土了吧唧的。 偏偏之前她觉得顾宜尔的穿着也就一般，但今天仔细一看，确实还挺好看，就忍不住问出处。 顾宜尔道：“我夏天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我妈妈给我做的。” 徐妤同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哦，这样啊。” 王盼盼扯了扯徐妤同的手，示意她别问，率先拉着她往前走去。 三人往超市而去，也是闲聊，不知怎么就聊到哪家奶茶好喝，王盼盼问徐妤同：“妤同，淮海路那边的‘倾见梨山’你喝过没？” 徐妤同闻言，就差捧脸跪下，“开玩笑，那是我的每周必喝！” 王盼盼兴奋得跺脚，“我也经常喝，不过每周喝我还喝不起。” 徐妤同笑眯眯，“下次请你们喝，我最喜欢喝那个三倍乳酪葡萄，简直绝了。” “我喜欢他们家经典的倾见乌龙奶茶。”她亲密的挽着徐妤同的手，又问，“妤同，你家住哪儿？” “西湖区，万象汇那边。” 西湖区是广陵市的中心地带，而万象汇附近的住宅区则是富人聚居地，寸金寸土，多少人挤破头想买那边一套房子来彰显家底，没有渠道和关系，还真买不到。 王盼盼没有再问，恰巧超市到了，旁边有家奶茶鸡排店，徐妤同大手一挥，豪气十足，“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王盼盼抱着徐妤同的胳膊，越发亲密，“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宜尔也是，随便点。”徐妤同拿出钱包和饭卡，慷慨道。 顾宜尔没像王盼盼那样点了很多好吃的，只点了一杯差不多的奶茶。 徐妤同起身去旁边的超市买卫生巾，奶茶店只有顾宜尔和王盼盼，这一刻，王盼盼才有机会把憋在心里的话吐出来，“宜尔，妤同家里好像是开公司的，她家竟然住在万象汇那边，你是不知道那边房子多贵。” “还有妤同的衣服化妆品都是大牌你发现没？手机也是最新的iphone12 pro。” “我发现我们班有钱人还挺多的，像沈宽、周钰、许灵蕴 分卷阅读16 、程昱明、潘洵、妤同……”王盼盼自顾自的扒着手指数，发现还真是挺多的。 顾宜尔埋头抠手，低低哦了一声。 不一会儿，徐妤同回来，三人坐在小圆桌上边吃东西边聊天。 徐妤同见顾宜尔没怎么吃东西，只喝奶茶，“宜尔，这个鸡柳还不错，张嘴。” 顾宜尔拒绝不了，张嘴吃了一块，低头拿出手机，乱滑转移注意力。 徐妤同也拿出手机，“我们是不是还没加微信，来二维码给我扫扫。” 王盼盼放下手中的奶茶，熟稔拿出手机，翻到微信加好友页面。 顾宜尔只剩摇摇头，“我没有微信，只有QQ。” QQ是初中时候注册的，那时大家都喜欢玩，但她注册之后除了关注班级发的信息，很少跟朋友聊天。她的手机是充话费送的，内存小得可怜，平常查点资料都卡得不行。 没想到一到高中，大家又开始玩微信，她思索着，是不是得再去注册个微信。 “那你去注册一个吧，我要当你第一个好友。”徐妤同放下手机，用签子插了一块鸡排放进嘴里。 从奶茶店出来，王盼盼陪徐妤同去校外买洗发水，徐妤同买的卫生巾就拜托顾宜尔帮忙带回宿舍。 顾宜尔瞧着她们亲密挽着手臂的背影，眼底下意识失落。 下一刻，又转瞬即逝，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顾宜尔慢慢悠悠往宿舍方向走，到教学楼岔路口，她突然想起什么，拐了个弯儿，往一旁的小路拐进去。 沈宽坐在台阶上，旁边草丛的角落，摆放着一个小瓷碗，小灰猫摇着尾巴，吃得正欢。 他摸摸“甜甜”的屁股，“慢点吃。” “喵～喵～”还未吃完，甜甜就跳到沈宽身上撒泼，前爪趴在他胸口，要去抓沈宽手里的手机。 “吃完就原形毕露了，耍我呢。”他逮住猫爪，故作生气拍打它的前爪。 顾宜尔一来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她顾不得其他，飞速跑过去，抓住沈宽的手。 “你怎么能打它。” 良久，沈宽看着身旁像护鸡仔似的的顾宜尔，她抱着甜甜不肯撒手，指控他欺负甜甜，扬言要好好安慰它。 “我没欺负它，是它先来抢我手机，我也没真要打它。” 顾宜尔化身撸猫狂魔，闻言，低声嘀咕了几句。 沈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你别撸了，甜甜本来就秃，头上那点毛快给你撸没了。” 她手僵了僵，转换了位置，手放到甜甜肚子上。 “我已经想好另一个名字了，马上它不叫甜甜了。”她嘴角微勾，宣布道。 沈宽挑眉，“凭什么？” “凭我取得名字更合适。”她理直气壮，据理力争。 “什么名字？” “莉莉。” 沈宽没忍住笑出声，手握成拳抵着鼻尖，憋笑，“以后你要是当了母亲，还是把取名权交给孩子父亲吧，别委屈了孩子。” 他从顾宜尔怀中抱过甜甜，可劲儿甜甜、甜甜的叫，语气低沉，如磁石般服帖，亲密又热情，腻得不行。 摆明故意的。 听得顾宜尔头皮发麻。 大概是甜甜也被沈宽腻到了，从他怀中挣脱，跑到远处一个草丛去扒草，小疯子似的。 沈宽百无聊赖，拿出手机玩游戏，顾宜尔本来要离开，见此，挨着他坐下看他玩游戏。 “你玩得这是什么游戏？” 沈宽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觉醒。”之后又解释，“就一款益智类小游戏，很简单，但通关不容易。” “你平常业余时间就玩游戏，不学习吗？” 沈宽分神回她，“学，回宿舍会看会儿书。” 她追问，“只看一会儿吗，不熬夜？” “会熬夜，但我熬夜……一般都是看球赛。” 她再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差距二字，闷声垂头。 旁边沈宽正玩到关键时刻，见她低着头，“其实你也可以像我一样，不用太在意成绩的，太在意反而弄巧成拙，成绩固然重要，但在漫长的人生中仅仅只占很小一部分。” “那是因为你成绩好才能这么说，如果我们互换，我这么说，说不定你还觉得我在炫耀。” 她摊手，“还有就是，我这么难过，你却在我旁边玩游戏，鲁迅先生说得对，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所以你也不要劝我。” 她看沈宽玩的认真，好奇得紧，又嘀咕，“如果你给我玩下这个游戏，我可能心情会好点。” 五分钟后，顾宜尔把手机还给沈宽，声音气急败坏，“什么破游戏，浪费时间。” 游戏界面停留在第一关，玩了五次，怎么都过不去。 第九章 周五轮到顾宜尔值日，和她一起的还有潘洵。 教室的同学零零散散走得差不多时，顾宜尔拿起扫把打扫卫生，潘洵坐在位子目不转睛玩盯着手机。 她凑过去，又是那款游戏：觉醒。 她满是不解，“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怎么你们都在玩？” 潘洵先是没搭理她，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滑动，等 分卷阅读17 过了当前这一关，才放下手机松口气，“我跟沈宽比赛，他快超过我了，我现在等级比他高。” “可是你们比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证明我比沈宽聪明，你要不要也试试？”潘洵把手机递给她，小眼珠转悠悠，诱惑道。 顾宜尔脑海中浮现上次她被虐的惨状，别开眼，冷冷鄙夷，“幼稚。” 打扫完教室，垃圾有不少，两人就商量一起去扔。 途中潘洵又拿起手机玩觉醒，顾宜尔知道潘洵成绩也不错，甩了甩手中的垃圾袋，问他，“你除了在教室，其余时间也不怎么学习吗？” 潘洵不懂她为何这么问，“不啊，我会在宿舍学，不过我比起你，确实算不怎么学习。” “在宿舍学多久？” “大概十一点左右。” 顾宜尔叹了口气，“总觉得你们这群人不学习也能考得很好，我压力好大。” “不不不，其实我偏科，数理化也不行。” “那你上次那张化学卷还做全对？” 潘洵认真回想了下顾宜尔说的是哪一张化学卷，想起来之后，摸着后脑勺，“因为那张卷子比较简单啊。” 垃圾桶前，她把垃圾狠狠往桶里一丢，以示愤怒。垃圾袋里有半瓶没喝完的饮料，再加上垃圾桶是空的，她这么一扔，发出巨响。 旁边跑过来捡篮球的谢征吓了一跳，手里的篮球差点没拿稳。 丢完顾宜尔就后悔，说实话，刚刚那一声也吓到她了。 彼时，她咽了咽口水，对上谢征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谢征转了转手中篮球，正想说话，就感觉背后有东西朝他压过来，跟秤砣似的。 他一回头，对上潘洵那张脸，差点亲上—— “卧槽——”他没弄清状况，下意识伸出手去推潘洵。 很轻易就推开了，但是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再看时，潘洵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医务室。 医生在病历上写病因，“低血糖，一看就是节食减肥，你们待会儿好好劝劝他，这样很伤身体。” 谢征和顾宜尔同时松了口气，尤其是谢征，他刚刚差点还以为……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倒地，倒地前还被他推了一下，可想而知，他的心路历程是多么坎坷。 医生给潘洵开了两瓶葡萄糖，又说了些注意事项，门口有人来喊他出去，他脱了白大褂，最后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去。 潘洵感觉胸口有些难受，口干舌燥，嘴里没味儿，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谢征一张大脸，凑很近看他。 他闭眼，抬手推开他的脸，“滚开。”有气无力，声音略哑。 顾宜尔连忙给他端了杯热水过去，“喝点水吗？” 潘洵缓缓抬起眼皮，睫毛扇动。 瓷白脸庞映入眼帘，几乎没有瑕疵，耳廓尾部有一颗小痣，她眼中似有无限光芒，落日星河都不如其璀璨。 他移开视线，撑起身子，道了句谢谢，慢慢喝水。 “我还有糖你吃吗？”她又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想起医生的叮嘱，“医生说你不能节食减肥，容易低血糖，下次如果你还感到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有糖。” 谢征凑过来，“什么糖？给我一颗。” 还剩最后一颗，顾宜尔递给他，谢征快速拆了放进嘴里，下一刻就往外吐，“这什么糖，味道怪怪的。” 顾宜尔拳头捏得绑紧。 潘洵剥开糖纸，其实他没好意思说，他没节食，他这情况是中午没吃饱，饿的…… —— 逢周末，顾宜尔跟二叔家兄妹俩约好去吃饭，虽从小一起长大，但两家有嫌隙，关系也就一般。 她早早到了商场门口，约好早上10：20，现在10：50，还不见二人的身影。她扭头进了商场，打算一个人先逛逛。 三楼是服装店书店饰品店，她走进一家名为“锦好”的文具店，里面不仅仅只是文具，各种小饰品也五花八门，有个粉色的小猪抱枕异常可爱，尤其是摸起来超级柔软。 让她想起已经仙去的莎莎。 看了下抱枕的价格，打算吃完饭后买下来。 “顾宜尔，真的是你啊。” 她闻言看去，见店门口站着沈宽潘洵程昱明，还有一个女生她不认识，穿着黑白格子裙，脚上圆头皮鞋，头上戴着淡蓝兔耳朵发箍，跟王盼盼平常的穿着类似，但她看起来更娇小一点。 适才是潘洵喊她，见她拿着小猪抱枕，“你要买这个？” 顾宜尔点头，颇为怀念说，“我以前养了一只猪叫莎莎，后来我爸把它宰了，还让我吃它的肉。” “那你吃了吗？”潘洵看着她。 “挺香的。” 沈宽问她，“所以你买这个抱枕是要祭奠它？”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可爱。” 潘洵摇摇头，并不觉得这个猪可爱，拿起一旁的小鲸鱼，“这个更可爱。” 她皱眉，“好像是的唉。”一时间，她有些摇摆不定。 最后她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一旁的沈宽。 沈宽指了指猪，“我 分卷阅读18 也觉得这个猪可爱。” 门口，赵其姝见沈宽和潘洵围着那个女孩有说有笑，问程昱明，“她是谁？” 程昱明捧着手机正在回信息，抽空抬眼往店内瞅了一眼，“我们班一同学，沈宽同桌。” 这边，顾新智打电话过来说到商场门口了，顾宜尔放下抱枕跟他们道别，急匆匆往门口跑。 不知为何，赵其姝总感觉这个女孩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问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人，“你们有没有感觉她很眼熟？” 三人均是摇头，不明白顾宜尔怎么就眼熟了。 “走吧，今天宽哥请吃饭，可得好好宰他一顿。”程昱明揽着赵其姝，四人往四楼吃饭的地方而去。 同时，顾宜尔也成功跟顾新智和顾园园集合，三人进了商场直奔四楼吃饭的地方。 顾新智不是读书的料，中专毕业就出来打工，现在在市中心一家连锁餐饮店做领班，有点小聪明，但人挺混，日子过得有一天是一天。 顾园园跟顾宜尔年龄相当，从小到大两姐妹是被比到大的，她在郊区另一所长临高中读高一，自尊心强，要面子，但成绩上永远被顾宜尔踩一头，这点导致两姐妹就不可能真的亲密。 之前已经约好吃牛排，顾新智非要装逼格，拿出自己已在城里头混了两年的架子，招呼两个妹妹随便点，不要客气。 顾园园身为亲妹妹自然不会客气，点了最贵的牛排。顾宜尔就拘谨得多，点了个价格适中的。 顾园园打量着环境，小声道：“这边真的好繁华，果然是大城市。” “切，这有什么，你是真没见识。”顾新智嘴一向臭，怼起人来不分亲疏。 顾园园哼了哼，“我看你也混得不怎么样，我们班好多有钱人，家里都是开车的，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在广陵市买房买车。” “我想买马上就能买。”顾新智气儿上来，瞪眼。 “好了，你们别吵了，那边有免费冰淇淋，园园我们去拿吧。”顾宜尔拉着顾园园，指了指门口的冰淇淋机。 “甜甜，我跟你讲，我们班好多有钱人，都是广陵本地的，我交了个好姐妹，说下午要带我去滑冰呢。” 顾宜尔吃了口冰淇淋，“是吗，我还没滑过冰呢。” “你们班家里有钱的多吗，应该挺多的吧？” 她仔细想了想，“应该吧，不过他们成绩都很好。” 顾园园心想肯定没他们学校多，虽然说广陵中学是最好的高中，但里面应该多数是寒门学子，有钱人成绩一般都不好，这是她在他们班发现的一个规律。 她突然释然那时中考没考过顾宜尔，虽然她考进了排名第一的高中，但她结交的朋友可都没她的同学有背景、有钱。 想到这里她心情越发愉悦起来，挽着顾宜尔的手回了餐桌。 牛排已经摆上，顾宜尔吃着不错，抬头瞥见顾园园拿手机正专心致志拍照，各个角度各种滤镜的，末了还抓着顾宜尔，“来，我们自拍一张。” 顾宜尔被迫拍了张她看着怎么看怎么奇怪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浓妆艳抹，瘦了一圈，下巴略尖。 拍完顾园园又拉着顾新智拍了一张，顾新智十分不耐烦，“你学习搞好了吗？整天就知道拍拍拍，这自拍难看死了。” “你管我，我觉得挺好看的。”顾园园兀自欣赏自己的美，沉浸在美颜滤镜中无法自拔。 但一提起成绩，她还是在意的，见顾宜尔默不作声吃牛排，似是不经意问，“甜甜，你在你们班成绩怎么样呀？” 顾宜尔就怕她问这个，抿了抿唇，“一般，你呢？” “我在我们班属于中上游，我还是学习委员呢。”她见顾宜尔神色略显不自然，慢慢放下心，她也没说谎，她在他们班成绩的确不错，尤其是上次摸底考试，她考了班级第11名。 闻言，顾宜尔心情低沉，埋头默默吃牛排。 吃完饭，顾园园见顾新智付完钱，抱着他的胳膊，“哥，我待会儿要去跟同学滑冰，我想请同学喝奶茶，还想买点文具。” 顾新智双手往口袋一插，“要钱知道喊哥了？” “哥，我求你了，我可是你亲妹妹呀，你就给我点钱吧。”顾园园晃着顾新智的手臂，开始撒娇。 “得得得，别晃了，真烦，只有两百。” “谢谢哥，你对我最好啦！” 顾宜尔早就对这一幕习以为常，顾园园也最喜欢在她面前炫耀自己这个哥哥，炫耀自己和哥哥感情有多深。 小时候这兄妹俩经常合伙欺负她，骗她的伙食费、指使她去做家务、让她代写家庭作业等等，做了什么坏事也往她身上推，最后挨打的就是她一个人，打她的就是她父亲，总是信这对兄妹的话，不信她的话。 第十章 从餐厅出来，三人商量去楼下逛逛，电梯口，顾宜尔惦记着去买楼下那个粉色小猪，顾园园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也没注意听。 直到潘洵站在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个不停，“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顾园园拉着她的手眼神疑惑，“甜甜，他们是？” 沈宽 分卷阅读19 听这一句“甜甜”微愣，乌黑眸子动了动，目光带了几分探究。 她似是没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介绍道：“他们是我同学。”又跟沈宽四人说，“他们是我堂哥堂姐。” 赵其姝见那边有家电玩城，拉着沈宽潘洵，“我想要去夹娃娃。” 程昱明无语，“你家那么多娃娃，堆成山了，还夹？凑齐养老啊。” “其姝想去就去呗，顾宜尔你们要不要一起来？”潘洵回头问略显尴尬的顾宜尔。 娃娃机前，顾宜尔盯着潘洵手中的夹子不断脱落，娃娃一个个失之交臂，她也开始跟着紧张。 潘洵觉得这机子有鬼，换了另一台。 顾园园这才有机会凑近顾宜尔，“甜甜，你那个同学挺帅的。” “哪个？”她茫然。 “就是他。”她朝沈宽的方向努努嘴。 潘洵再一次失败，赵其姝抓住第一个娃娃，是只小黄鸭，嘲笑潘洵，“你也太菜了。” 顾宜尔看中一个小鲸鱼，跟之前潘洵说的那只小鲸鱼有些像，她投了两个币进去，有些紧张。 “甜甜，我喜欢这个小鲸鱼，你帮我夹吧。”顾园园在一旁喊。 沈宽闻言，再次看过来。 夹娃娃这个游戏大概是不存在新手光环的，顾宜尔一连夹了三次，都失败了。 潘洵在一旁已经放弃，安慰她，“没事，我也没夹到。” “我来试试。”沈宽放了两个币进去，他微微弯腰，目不转睛盯着夹子，修长的手指捏着操控手柄。 第一次没夹到。 顾宜尔露出果然不出她所料的神色，她就说老天没有这么不公平，与潘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相似的神情。 沈宽没放弃，神色依旧认真，再次尝试。 第二次就夹到了。 “哇，厉害！”顾园园十分兴奋，不吝啬口中的夸赞之语。 顾宜尔和潘洵的表情多多少少就有些难看。 顾园园看着沈宽手里的小鲸鱼，刚要开口说谢谢，赵其姝走过来，见沈宽手中的小鲸鱼，露出欣喜神色，“我要这个小鲸鱼。” 沈宽没注意到顾园园的神色，想起这个小鲸鱼一开始是顾宜尔要的，正准备拒绝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疾手快的赵其姝抢去了。 顾园园脸上闪过不甘，却是弱弱开口，“这个娃娃是帮我夹的。” 赵其姝刚要离开，听见这话，瞥了她一眼，“你要让你哥哥帮你夹呗。” “你……” 二人剑拔弩张，冒着火星，眼看就要吵起来。 沈宽从赵其姝手中拿过小鲸鱼，“这是我夹的，你们要就自己去夹。” “宽哥哥！”赵其姝气急败坏，不明白从小到大让着她的沈宽，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惹她生气。 从电玩城出来，顾园园气得牙痒痒，“那女的也太没素质了吧，明明是给我夹的，什么人啊！” 顾宜尔扯出笑容，不知该说什么。 “她也是你同学吗？” “不是。” 三人又逛了会儿，顾园园接了个电话，“我同学来了，我要去滑冰啦。”说完急急忙忙离去。 顾新智早就不想陪着瞎逛了，恰巧女朋友打电话来，他拿着手机到一边去接。过了会儿回来，客气道，“甜甜你还有什么想逛的吗？” “没有了，新智哥你要有事儿就先走吧，我马上也回学校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 顾宜尔去了饰品店，把那只小猪抱枕买了下来，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在商场门口等公交间隙，一辆卡宴SUV开了过来，停在前方，没占着公交道。 “顾宜尔，你回学校吗？一起吧，带你一程。”潘洵在车里朝她招手。 顾宜尔呆了两秒，回过神来，走过去，“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 “一起吧，顺路。”沈宽摇下车窗，开口。 坐上车顾宜尔都还有些迷忙，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沈宽和潘洵，她抱着小猪，见他们还带书包，“你们不回学校？” 潘洵坐在副驾驶位，扭过头来，“我们去上补习班，补物理和化学。” 她若有所思，随即又问，“你们每周都去补吗？” “差不多，有事会请假。”这一句是沈宽回答的。 她望着车窗外，说不羡慕是假的，她也想有老师辅导她的物理和化学，一个人学真的很吃力。 —— 临近月考，自习课上，同学们大多数三三两两凑一起小声讨论题目，少有几个人说几句题外话，没过多久也还是会把精力放到题目上。 顾宜尔抓耳挠腮，看着数学题目不会写，心情低落到极点。 转眼看沈宽，他被别的同学拉过去讲题目，被一群人围着，俨然是个香饽饽。 “灵蕴，你能给我讲讲这题吗？”她最终还是妥协，不逼自己，到学习委员跟前，蹲下身来问她。 许灵蕴正在刷化学题，见是顾宜尔颇为惊讶，惊讶过后，拿过她手中的题目，看了看，“这题不难，对于任意X1≠X2，都有f（X1）－f（X2）/X1－X2 分卷阅读20 ＜0可知，f（X）在R上单调递减，根据……” “所以这题选B，你听懂了吗？” 顾宜尔恍然大悟，“听懂了，谢谢。” “你怎么不问沈宽？他是数学课代表，数学比我好。”许灵蕴用笔头戳着小脸，提出疑问。 她看了看沈宽，解释道，“他在跟别的同学讲。” 其实不是。莫名的，顾宜尔就不太想让沈宽帮她，他多次表现出想要帮她的行为，都被她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兴许是自尊心在作怪，她的骄傲不允许，又或者她嫉妒沈宽，再或者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这么笨…… 理由挺千奇百怪，她没时间去探究。 中午食堂人是最多的，有些窗口甚至已经排到食堂入口。 顾宜尔一个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以往她都是和徐妤同王盼盼一起吃饭，最近这两人吃不惯食堂的饭菜，跑到校门口去吃。她吃的最普通的快餐，味道一般，她拿出包里的错题集，随便翻着看。 隔着几排位置，沈宽刚坐下来，程昱明拉了拉他的手臂，“那不是你同桌吗，这也太努力了，我要像她这样，清华北大是不是任我挑？” 他抬眸看去，女孩抓着筷子，另一只手捏着书页，眉头微蹙，嘴里含着食物，时不时嚼两口，目光都在书本上。 潘洵去别的窗口买的饭，才过来，刚一坐下，程昱明就努努嘴让他看后面。 他转头，看到顾宜尔这幅样子，想起这两天顾宜尔频繁找班上的同学请教问题，没有再像之前一样一个人闷头学习。 他吸了口面条，“她挺努力的，沈宽你平常多帮帮她。” 沈宽捏着筷子顿了顿，抿紧薄唇，“你怎么知道我平常没有帮她？” 潘洵没停下吃东西，夹了肥肉丢给程昱明，“她这几天找了不少人问题目，你坐她旁边，她怎么没问你？” “可能觉得我讲得不好吧。”他笑容极淡，没有什么温度。 潘洵耸耸肩，没再说话。 不知是不是程昱明的错觉，他感觉这两人话中有话。也是第一次，小潘语气不太友善，向来是和事佬的小潘，怎么会？ 好在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吃完饭，两人还是说说笑笑，与往常没有区别。也让程昱明迷糊，他刚刚应该是出现幻觉。 —— 这个季节天黑得晚，蚊子也多，扰得人不得安宁，顾宜尔点了电蚊液，坐书桌前看书。徐妤同和王盼盼跟隔壁宿舍的同学出去逛街了，一直到九点半才回宿舍。 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她放下书本去帮他们拎，“怎么买这么多？” 王盼盼笑着说，“都是妤同请客，不是要月考了吗，这可是我们的粮草，接下来要好好学习了。” 徐妤同点头，“没错，我答应我妈这次月考要进前30，如果能进，她就给我买包。” “前三十有什么难的，你妈对你要求也太低了吧！”王盼盼不太相信。 顾宜尔回到座位上，拿着书的手一顿。 他们宿舍入学成绩排名是：王盼盼＞她＞徐妤同。 王盼盼属于那种聪明型选手，脑子转得快，不怎么下功夫，能保持成绩靠前。很多题顾宜尔会问她，但她的解题步骤都很简单，每次她其实都不是太懂，所以后面就不问她了。 徐妤同跟她半斤八两，数理化差，政治生物历史一般。但徐妤同英语非常好，能拉不少分数。 “我男朋友喊我去操场散步，这些吃的你们随便吃啊，我先走了。”徐妤同看了下手机信息，急急忙忙从大袋零食里随便拿了个吃的，出门去。 徐妤同刚入校就谈了个男朋友，是高三的学长，据说长得挺帅，课间徐妤同一有机会就讲述和男朋友的恋爱故事，说男朋友有多体贴，有多爱她，跟开茶话会似的。被裴瑾知道后，拉去办公室训了两小时，这才有所收敛，现在都是偷偷摸摸谈恋爱。 徐妤同走后，王盼盼一屁股坐在位置上玩游戏，跟队友连了麦，说话声充斥着整个宿舍，有点打扰到顾宜尔看书。 今天英语单词还没背，她想了下，拿了书去楼梯口。 顾宜尔背完英语回来是10：20，王盼盼还在玩游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看还有40分钟就要熄灯，她转头喊她，“盼盼，盼盼。” 王盼盼盯着手机屏幕，抽空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能不能小声点，我想做题。”她比了个祈求的手势，尽量让自己态度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王盼盼一愣，凳子移过来，往她书桌上看，“你在做什么题？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你自己别瞎看了，看了这么多做题还是错。” 顾宜尔干笑，手挡住桌上的书，“不用啦，我看的是地理。” 这时，游戏里传来两个男声—— “哟，我们盼姐牛逼，还教人。” “我们盼姐本来就是学霸啊，游戏里也牛逼！” 王盼盼低头看着游戏屏幕，笑道，“闭嘴，这局我要是带你们赢了，你们得给我买上次那个稀有皮肤。” 接下来，王盼盼还是有所收敛，戴了耳机，声音也变小，但因为刚刚她的那一句“你别瞎看了，看了这么 分卷阅读21 多做题还是错”让顾宜尔再也无法静心学习。 入夜，整晚她都没怎么睡着。 第十一章 午后，天幕飘过乳白云朵，像清水冲刷过，长空一碧如洗。阳光不烈，给操场各处留下片片阴影，泾渭分明。 上完体育课，同学们都往阴影处躲，坐下来聊天。 篮球场，沈宽穿着黑色无袖球衣，额间有细细密汗，发尾湿润，浓密睫毛挡住了漆黑眸子，阳光打在他头顶，白皙皮肤暴露在外，晒得泛红。 “跟沈宽打球的是不是1班的谢征？”有女生望着不远的球场中，讨论着。 “谢征长得帅，又高，听说人也好相处，成绩也很好。” “我还是觉得沈宽更帅，沈宽成绩难道不好？你是不是我们班的，向着谢征。” “两个我都可！” “想得挺美，我有朋友跟沈宽谢征初中一个班，这两人家世都贼牛逼，我们看看就好。” …… 顾宜尔昨晚没睡好，脑壳抽着疼，打算去毓园转转，正好离着操场不远，路过篮球场，看了一眼正在角逐的二人，想到刚刚听到女生们的讨论，她按照自己的审美对比了下这两人。 沈宽更胜一筹。 大概是老天听见了她偏心的答案，她低着头拿着小型单词本发呆之时。 有只手搭在她肩上—— 她魂儿差点吓没了，本能的抽搐反应，随着手一抖，单词本就顺着脚往仅有不到一米的湖中滚去。 谢征：“……” 假山下，顾宜尔拿着石头追着谢征跑。 “停！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恶狠狠盯着他，气不过，见他正站在湖边，抡起石头往水里一扔。 “我靠。”他跳脚，还是不免一半球鞋都沾了水。 “这下气消了吧。”他抱臂坐她旁边。单词本捞上来了，可上面字迹模糊，很多页都没法看了。 “我赔你一本。”谢征终究也没敢太过嚣张，摸了摸鼻子，又道。 “高中必背3500个单词，一个也不能少。” “我给你买一本。”他伸了伸懒腰，脸向着天空，眯着眼睛，“你跟沈宽是同桌？” 她看着他，“不是。” “胡说，我上次路过你们班亲眼看见了。” 谢征说完这话就见顾宜尔一脸“你他妈看见了还问”的神情，那是相当不耐烦。 “对了，上次吃饭我忘记付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他拿出手机，又问，“你微信多少，加一下。” 顾宜尔正要说话，远处有人喊她，是王盼盼，她和徐妤同看着他们这边。 她正想过去，谢征拉着她，“微信多少？钱转给你。” “不用，就当我请你吃的。” 谢征觉得顾宜尔今天有问题，以往见她那几面，她哪敢给他甩脸子，都是毕恭毕敬，一副小白兔任由欺负样，今天怎么回事？ 随后谢征得出一个结论：例假来了。 想通，他觉得自己可真牛逼！ 三人一起回教室的路上，徐妤同看出顾宜尔好像情绪不太对，“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热。”她微微一笑。 王盼盼甩着手中的钥匙扣玩，似是随意道，“宜尔，你跟谢征怎么认识的？” 顾宜尔盯着脚尖，“不认识。” 球场台阶上，谢征拎着几瓶水姗姗来迟，几个男生渴得不行，蜂拥上去踹谢征，“渴死你爸爸了。” 谢征拿了瓶热饮给沈宽，沈宽接了，但没喝，他想喝冰的。 “不是给你的，给你同桌，她例假来了。” 沈宽很少有揍人的欲望，他觉得拳头解决问题是很不明智的方法，一般他都以理服人。 但现在，他特想抡起这瓶水往谢征头上砸。 —— 月考原因，周末图书馆人多起来，安安静静的，很适合学习。顾宜尔来的早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她拿出物理试卷，做完选择题填空题，时间已经过去45分钟，正要继续做解答题，她对面坐下个人。 她本没在意，抬眼随意一瞥，就看到谢征正打开书包，往包里拿书，一本本摆桌上。 见她看着他，他还朝她招手，一副“不用问候我，你忙你忙”的神情。 她翻了个白眼，继续低下头，当他不存在。 就在她做完第二道解答题，对面扔了个纸团过来，正砸中她的鼻子。 她眼神阴沉，捏着那个纸团，两下撕得粉碎。 之后，看着他微笑，怼着他脸丢过去。 谢征：“……” 中午，她收拾东西去食堂吃饭，谢征追了出来，“一起去吃饭吧。” 顾宜尔不想理他，脑子里想着刚刚那道化学题，Z单质为□□，X2Y为H2O，氨气与水反应…… “啧，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吧？” 她闻言，转头盯着他。 “你告诉我沈宽每天的动向，看什么复习资料，然后我教你不会的题目。” 她蹙了蹙眉，随即瞳孔紧缩，语气不可思议，“你……喜欢沈宽？”很多不明白的事儿突 分卷阅读22 然有了答案。 食堂的人并不是很多，一路过来顾宜尔都被谢征灌输一个道理，中心思想都只有一个：我不喜欢沈宽。 打完饭，她终于懂了，“你这次月考想超过沈宽，所以死皮赖跟着我？” “怎么叫死皮赖脸，这是正当交易，你成绩那么差，我觉得你很需要我的热心帮助。” 她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用尽全力往他运动鞋上一踩，“谢谢你哦。” 谢征咬牙，忍着痛一瘸一拐跟上去，嘴上还不消停，“我都观察你一上午了，那些题你做的40%都是错的。” “你要学会正视自己的错误，这么光死做题也没有什么用。”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 …… “你好烦。”她加快了脚步，捂着耳朵往图书馆奔去。 周一英语课，上次课老师说要讲解某套英语试卷，顾宜尔做了，但对正确率没有把握，就用手肘杵了杵同桌的肩膀。 “你的英语卷子借我看一下，我对一下答案。”相处将近一月下来，她也摸清沈宽的性格，跟他的名字一样，谦逊儒雅，宽容大度，很好相处，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当然，不止是对她一人，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所以她自然没有想到这次提出的请求会遭到拒绝。 “我也不确定答案，听老师讲吧。”他低头看着一本书：《百年孤独》，没看她。 顾宜尔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老师进教室，才见他把手中的书放到桌肚里，拿出英语试卷。 英语老师总喜欢把人喊起来回答题目，你的答案是什么？为什么？全班从头到尾轮一遍。 轮到顾宜尔的是一道阅读理解题，她的答案是选A，但不太确定，所以她解释为什么选A的时候说的也结结巴巴，没有逻辑。 英语老师听完低头看了看试卷，抬头，“沈宽，你的答案是什么？” 他站起身来，“C，根据第二段it is no much use learning……可知，单纯的死记单词及其含义是学不会英语的。” 老师点点头，“沈宽说的对，大家来看下这一段……” 沈宽坐下了，可顾宜尔还站着，低头盯着试卷，目光放在那篇阅读理解上，脑海中却一直响起刚刚沈宽的话：单纯的死记单词及其含义是学不会英语的。 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可是她以前一直是这么学的，有错吗？ 她不清楚。 英语老师讲完这题，看着顾宜尔，“坐吧，下次这种错误可不能再犯，A错的很离谱。” 铃声打响，她本想问沈宽一些问题，却见他又从桌肚里拿出那本《百年孤独》，心无旁骛读起来。 一直到放学，顾宜尔也没跟沈宽说上几句话，他总是很“刻苦”在看书，看到精彩部分还会做些笔记。 总之，她完全跟他说不上话。 教室里同学陆陆续续离去，顾宜尔想着食堂这个时候人多，打算在教室里先看会儿书。 不多时，口袋里手机振动起来。是快递的电话，她并没有网购的习惯，猜想是家里寄来的东西。 于是她不得不收拾书包往校门口走去，途径“甜甜”经常出没的那片草丛，她刨开草丛，发现甜甜正吃得正香，猫粮应该是沈宽送来的，今天还加了餐，有小鱼干。 她蹲下身来，摸着它的背，“你吃的好香哦，我也饿了。” “这个鱼干……好吃吗？”她觑着那碗里的小鱼干，咽了咽口水。 “你要想吃你可以试试。”沈宽一身黑似融入了夜色，薄款连帽卫衣外加休闲裤，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兜，目光从顾宜尔身上移到甜甜身上。 顾宜尔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才不要。” 她察觉出沈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想着他看了一天的《百年孤独》，开始找话题，“《百年孤独》好看吗？”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不经意扫过他的脸色，突然明白，他心情不好。 “我去校门口拿快递，先撤了。”她觉得有些冷，抱起书包，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甜甜吃完小鱼干，跑到沈宽脚下摇尾巴，一脸饱食餍足模样。 他蹲下身来，把甜甜抱起来，轻轻抚摸着它的脊背。 周末在宿舍门口，他看见她和谢征从食堂出来，当时，他鬼使神差跟到了图书馆，自习室门口，二人面对面坐着一起学习。 只一眼，他就离开了。 第十二章 从快递点出来，顾宜尔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部新手机，国产老牌子，中等价格，想到会是谁给她买的，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 “德音姐姐，是我，手机是你给我买的吗？” 她的猜想果然没错，电话那边宋德音不知在哪里，声音有些嘈杂，“对啊甜甜，本来想买个最新的苹果，但你妈不让我买，我刚下课，这边有点吵，还没来得及问你，高中还适应吗？” 通完电话，她看着手机还是高兴的，毕竟她现在手里这个真的要淘汰了。 一路心情 分卷阅读23 都比较愉悦，往宿舍方向走，到寝室门口，发现门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传来徐妤同的声音，“再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她忙进门，问怎么回事。 徐妤同道：“盼盼的三千块不见了。” 她凝眉，放下书包和手机，“最后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我也记不清楚了。”王盼盼挠着头发，满脸焦躁，背对着她们，把桌面和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仍然一无所获。 三人把宿舍能翻的地方都翻了，还是没找到。 王盼盼靠在椅子上，眼看就要哭起来，“这是我两个月生活费，怎么办嘛！” 徐妤同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她，“没事，我借你。” “钱明明就放在钱包里，钱包搁柜子里，怎么就会不见了呢。”她自言自语道。 “好啦，先不着急，你饿不饿，吃点什么，我和宜尔去帮你买。” 王盼盼趴在桌面上，“我什么都不想吃。” “说不定是你放哪里忘记了，兴许明天就找到了。”顾宜尔不太擅长安慰人，小声道。 “宜尔说得对，这宿舍就这么大，明天再找找，今天先不要想了。”徐妤同从包里拿饭卡，“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顾宜尔与徐妤同从食堂买饭回来，王盼盼正收拾完衣柜，眼睛微红，应该是哭过。 “别伤心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徐妤同举着饭盒摇了摇，企图逗她笑。 王盼盼笑着，接过饭盒，“谢谢。” 顾宜尔饿得不行，准备坐下来吃饭，走到位置前，发现桌上的新手机盒被拆开来了。才吃了一口，就听背后的王盼盼问，“宜尔，你买新手机了？” 徐妤同闻言，朝她看来。 那一刻顾宜尔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强制自己把这种预感压下去后，她含着饭，“是啊。” 之后王盼盼就没下文了。 翌日，王盼盼的三千块钱依旧没找到，而她对顾宜尔的态度有明显的变化，这一点徐妤同看不出来，但顾宜尔感觉到了。 周三，王盼盼哭着去找了裴瑾。 裴瑾知道这个事，放学把全班住宿的女生留了下来，重点问了徐妤同和顾宜尔，又问了跟她们宿舍走得比较近的几个同学。 她沉着脸，语重心长道，“三千块不是小数目，是可以到派出所立案的，现在可以确定钱是在宿舍区域丢的，所以我只把你们留下来。我不希望这事儿闹大，这不仅对我们班影响不好，对拿钱的同学各方面影响更大，谁拿了钱可以悄悄还给盼盼，那我们可以当这事儿没发生，如果真闹大了，就真的不好看了。” “如果下周一前还没找到，那就只能报警了。”裴瑾坐在教室前排位置，面对全班女生缓缓开口。 女孩子们互相张望着，低声小声讨论着，直到裴瑾离开。 不少人都上前来安慰王盼盼。顾宜尔回到位置上收拾书本，想起刚刚做的数学题，心累到极点。她没跟徐妤同和王盼盼打招呼，率先出了教室。 有好事的女生望着顾宜尔离开的身影，回过头，像是抓住了什么真相，开始分析，“盼盼，你们宿舍除了妤同就她了，她家又是农村的，你有没有想过……？” “对对，她刚刚换了新手机，那款手机差不多就三千来块。” “而且她过得也很节省，说实话，我想不通我们班除了她还有谁。” ……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大部分言论都断定是顾宜尔做的，原因就一个：她家穷，缺钱。 徐妤同不耐烦把王盼盼从人群中拉出来，“你们别瞎讨论了，不可能是她做的，这些话别让宜尔听到，太伤人心了。” 王盼盼看着徐妤同，也跟着点头，“对，宜尔的人品我了解，她不可能偷我的钱的。” 教室发生的事顾宜尔完全不知情，她一心扑在刷题和研究错题上，投入了全部精力，一直到周五，她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特别。 自习课上，她有道化学题想不明白，本想去问许灵蕴，这些天她一直请教的她，却发现她不在位子上，犹豫片刻，她伸手拍了拍趴桌上小憩的沈宽。 “沈宽，你能不能给我讲下这题，我有点不懂。” 她话音刚落，沈宽就转身招呼身后的程昱明，“跟我去趟数学老师办公室，拿昨天家庭作业。” 直到沈宽出了教室，她才回过神来，不经意抬眸，对上了一个同学鄙视、厌恶、冷笑的眼神。她错愕，心中还有一些委屈和难受，为什么这两天大家对她的态度这么奇怪，这种眼神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 发生了什么？ 别的人也就算了，她一向觉得她跟沈宽关系不错。 但沈宽也这么对她。 放下手里的笔，顾宜尔像个逃兵，去了厕所。 在厕所隔间里，她听到了原因。 “灵蕴，你也太好了，怎么还帮顾宜尔讲题，那你得把包里的钱放好了，别给她看见了。” “我也烦，我也有很多作业，她每天都缠着我，她真的好笨，什么都不会。” “她马上再来找你，你直接拒绝她， 分卷阅读24 一个小偷，真的是太恶心了。” “唉，我最不会拒绝别人了，怎么办？” …… 二人的声音逐渐远去，留给顾宜尔的是无形冰锥不停往心里戳，她呼吸有些不畅。从隔间里出来，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把冷水不停往脸上扑。 下午放学，她哪儿也没去，继续待在教室做化学卷子，直到教室所有人都离开，她脸朝下，趴在桌子上。 谢征去找物理老师问题目才结束，他飞奔回教室，路过2班时，见2班的灯还亮着，正打算做回好人，帮他们把灯关了，就见教室里还有一个人。 仔细一看，是顾宜尔。 他站门口喊，“顾宜尔，这么晚了还不走，干嘛呢？” 顾宜尔用手撑起身子，摸了摸额间，没理谢征。 谢征见她没理他，进了教室，走到她桌前，脸凑到顾宜尔跟前，“我跟你说话呢。” 她嘴里很干，水杯里没水了，起身，拿起水杯往教室外走去。可茶水间这时候早就没水了，她懊恼往教室走，打算回宿舍。 这时，刚刚消失的谢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举着一瓶矿泉水，“诺，给你，我没喝过。” 顾宜尔实在渴得紧，“谢了，待会儿我给你钱。” 谢征跟着她又回到了教室，她埋头在钱包里翻硬币，道：“我没有零钱，给你五块你找我。”一抬头，却见谢征盯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她把五块纸币塞他手里，开始收拾书包，明天月考，教室需要清空。 “我上午听说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挠了挠头。 顾宜尔平静道，“我偷了舍友三千块钱？” 他眼神闪过讶异，算是默认。 “你也觉得我偷了钱吗？”她问。 谢征看着她认真的脸庞，下意识的摇头，但又想起课间听他们班女生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开口：“你如果有困难，可以找同学帮忙，有些事儿真的不要去做，会毁了你的前途。” 她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点头，“好。” “嘿，你们两个怎么还在教室，快走了，明天月考不知道吗，赶紧离开。”月光爬上来，从窗户落到教室里，门口一个保安大叔拍了拍门，吆喝道。 她出了教室，谢征已经被保安大叔喊回教室去收拾书了，她直接左拐，走另一边的楼梯回了宿舍。 宿舍里，徐妤同和王盼盼都在看书，见她回来，徐妤同问她吃饭没，要不要吃零食。 王盼盼则认真的低头看书。 她拒绝了徐妤同的好意，拉开椅子，把书拿出来，复习明天第一科要考的内容。 宿舍里的氛围不像之前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月考成了她们互相不开口说话的挡箭牌。 月考在周末，一共两天时间，所有人被打乱分配在不同考场。 考完最后一门地理，考场上，顾宜尔觉得脚像灌铅了一样，站起来都困难，出教室时，她只感觉天旋地转，扶着墙壁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务室。 她一睁眼，对面墙壁上有个黑色挂钟，指针停在十点的位置。 “你终于醒啦，怎么样还难受吗？”徐妤同正捧着手机玩游戏，见她醒来，欣喜道。 她抿了抿唇，脑袋还是晕的，“我怎么了？” “发烧了。”说着她又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现在烧好像退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说完，徐妤同火急火燎跑出去。 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半，王盼盼已经睡了，寝室一片漆黑，两人轻手轻脚的简单洗漱了下就睡觉了。 早晨醒来，顾宜尔还是感觉不太舒服，徐妤同道：“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昨天就帮你请了假，今天先别去上课了。” 她躺在床上点头，“谢谢你。” “小事儿。” 待二人离开宿舍，整个宿舍安静下来，楼道里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清晰可辨，她闭上双眼，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去。 中午，徐妤同和王盼盼回来，帮她带了饭，她感激不已，爬下床乖乖吃饭，三人的关系又好像回到一开始一样，聊天说笑。 徐妤同说起月考，“我听老师说成绩最快明天中午就能出来，你们说我能考进前30名吗？” 王盼盼鼓励她，“我们妤同不行还有谁能行，你肯定可以的！” “我数学最后两道大题都不会写……太难了，完全看不懂。”徐妤同咬着鸡柳，恨恨道。 第十三章 晚风从窗口吹来，夹杂泥草的气息，大片鲜草的味道，不太好闻。除草机的声音一阵一阵，刺耳且吵闹，扰得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顾宜尔猛地睁开眼睛，手捏着被子，额间有细细密汗，发丝黏在脸庞。 她做梦了，噩梦——月考成绩下来，她考了班级第45名，班上统共就49个人。 门外有敲门声，她嘴唇干的裂开，沁出血珠，刺痛感直冲大脑，“请进。” 是隔壁宿舍同班同学，“顾宜尔，宿舍楼下有人找你。” 她道谢，“好的，我马上下去。”下床看了时间：17 分卷阅读25 ：50，一时想不通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她，徐妤同和王盼盼现在应该在食堂吃饭。 她脑子有点晕，也没多想，穿了鞋出门去。走到三楼，她发现忘记穿外套了，怕着凉。想了想又折回宿舍，她揉着太阳穴，推开门。 蓦地愣住，她呼吸一窒。 宿舍里有个人，手里拿着三千块，正往王盼盼衣柜里放。这个人她认识，住隔壁宿舍，她们班的宣传委员，刘桐。 顾宜尔对刘桐的印象还停留竞选班干那天，就她一个人竞选宣传委员。 她上台时眉眼小心翼翼，穿着朴素，齐肩短发，戴着黑色发箍，眼神闪耀，给她的感觉是很努力且好相处的女孩。 事实上也如此，刘桐成绩不错，很低调也努力，十分愿意帮助同学，俗称的老好人类型，做事勤勤恳恳，班上男同学老是喊她帮忙值日，女同学则让她带饭。 顾宜尔跟她没什么交集，却对她的印象很好，想过有机会一定要跟她交朋友。 天台上，黑黢黢一片，仅一处闪着橘黄灯光，也只能照耀小小一隅。 高楼林立，万家灯火通明，星光璀璨明亮，却越远越模糊，仿佛混沌黑夜住着鬼魅妖怪，难以探寻。 顾宜尔第一次来这里，从未俯视过这座城市，路面上的亮点在蠕动。 “你没来过这里吧？”清冷嗓音略显孤寂。 她没应声，目光一时无法聚焦。 随即刘桐的声音缓缓响起，温和又平缓。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没出过县城，我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考上广陵中学的，但我爸妈不想让我来读书，他们想让我来这边打工挣钱给我弟攒老婆本，我跟他们吵啊闹啊，终于，他们同意我上学了，生活费却要我自己挣。当时，就这一点，我都觉得我自己获得成功了，高高兴兴来到城里。” “可是，现实哪有那么简单，为了挣生活费一有时间我就去发传单、当服务员、去超市卖保健品……有时候能拿到工资，有些时候那些人赖账不给钱，忙了几个晚上就是白干，每天晚上凌晨两点才能睡觉。” “你觉得上天公平吗？好，就算上天是公平的，那它既然给了我这样一个出身、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为什么又要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父母这么为子女着想。还有人家花几千块去买一个破娃娃，而我的父母，知道我在上学没有生活费，还问我要钱。” “我们班这些人，他们无时无刻都在跟我炫耀。暗地里看不起我，嫌弃我，却又离不开我，把我当下人一样使唤。” “顾宜尔，你觉得这公平吗？” 她视线移到刘桐脸上，充满着悲怆、颓丧、凄凉…… 有一瞬间，她的脖子像被一张网紧紧扼住，勒得她喘不过气，心脏紧缩，眼神发虚，忍不住浑身战栗。 “你跟我差不多，但稍微比我好点，父母比我好，这一点说实话我羡慕你。却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他们还是看不起你，说你装，说你蠢，说你土，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班上不少女生讨厌你。” “多讽刺，就因为你家里穷，大家就断定是你偷的钱。没有怀疑我，只是因为我平时不爱出头，凡事不抢他们的风头，给他们当牛做马！” “我他妈入学分数比周钰都高，我不敢让人知道，我怕她们针对我，月考我也故意留了几题没写，怕我成绩排名靠前，挡了她们的路！” 刘桐咬紧牙关，瞳孔周围满是血丝，风吹散她的发丝，露出她整张脸，绝望又疯狂。 顾宜尔掐着掌心，“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拿盼盼钱的理由。” “你以为她王盼盼是什么好东西？她最看不起我们这种农村出来的，让我帮她做作业，让我帮她值日，让我替她买饭买水不给钱。你看她平常巴结徐妤同许灵蕴那个样子！简直恶心透了。” 刘桐望着远处的高楼，“我真的不应该来这里，我就应该待在农村，到了年龄找个人嫁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顾宜尔喉咙发痒，脚趾冰凉，尝试走了两步，伸手想拍拍刘桐的脊背，片刻，还是放下了。 —— 从天台下来，顾宜尔没回宿舍，一人去操场散步，晃晃悠悠回到宿舍时，已经八点多。 徐妤同见她回来，忙过来问，“宜尔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去操场转了转。”她微笑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徐妤同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即使顾宜尔已经猜到了，还是好奇问，“什么好消息，你成绩出来，进前30了？” “哎，那倒不是，盼盼的钱找到了！”徐妤同喊道。 她略有恍惚，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你怎么了？”徐妤同眨眨眼睛，察觉到顾宜尔兴致不高。 她连连摇头，“没事，只是有些……惊讶。”随即她转移话题，见宿舍只有徐妤同一人，“盼盼呢？” “她去跟裴老师打电话说这事儿了。” 顾宜尔提不精神，简单洗漱了下就爬上了床，渐渐陷入梦中。 她回到了小时候，骄阳虽强烈，却难得温柔；群山环绕中，那一小小山村，麦田金黄惹眼；池塘中的树影，时明时暗。 分卷阅读26 她光着脚踩在泥泞的田间，玩泥巴、捉龙虾，不多时又爬树上摘果子、过家家。那本来远去记忆不断闪现，清晰了片刻，却逐渐远去。 她想伸手抓住，可使出了浑身的劲儿，都无法挽回。 仿佛意识告诉她，你该长大了，别再幼稚了。 人类永远处在某个前进的阶段，一旦停下，则会陷入同类的蚕食与斗争中，只能永远不断向前。 周二早上，顾宜尔刚进教室，不少视线似有若无朝她看来，她目不斜视，到位置前坐下，拿出课本看起来。 沈宽微微转头，捏紧笔杆，轻声问道，“你身体没事了吧？” 她盯着桌面课本，没答。 他收回视线，神色闪过一丝无措，低头开始写题目。 午饭后，月考成绩下来，顾宜尔九科总分705，班级排名28，年纪排名612。理综480，文综518。 她拿着成绩条，出了教室。 漫无目的走着，周遭化为虚无，阴沉天气把整个校园染上暗色；鲜花枯萎，树木凋零；狂风吹过，斑驳树叶卷走了地上灰尘，肆意在空中侵占，钻入她的眼睛，割着她的脸。 她睁不开眼睛，坐在椅子上，抬手一摸，湿意在手中蔓延，先是滚烫，逐渐冷却。 她听见自己低泣，可无法停止，不受她控制。 像一脚踏入虚空，没有浮木，飞速下坠，所有力量都在瓦解她原先所自以为是的一切。 泪水打湿了成绩单，清晰的数字慢慢被晕染开来。 沈宽捏着纸巾，迟迟没有递出去，目光盯着某处，晦明难分。 他坐在她身旁，听着断断续续抽泣，一时沉默无言。 —— 去青山县的公路两旁栽了很多杨树，随风浮动，拉远看，油墨画似的搭配着碧空，高山与蓝空，总是相得益彰；窗边高架栏杆呈一条笔直的线，蜿蜒游动。 青山县距离塘桥村还有一段距离，坐上回村的汽车，顾宜尔看着越来越熟悉道路，却开始近乡情怯。 “你好。” 她依然盯着窗外发呆，对这一声问候没反应。 “你好，你也是广陵中学的吧。” 顾宜尔听见广陵中学这几个字微愣，抬眼看去，她斜对角有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正看着她，伸手跟她打招呼，脸上带着礼貌笑意。 一时间，她不知作何反应，她不认识这个人。 “我叫苏岩，高三，从学校出来，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是高一的吧？” 她点头，“我叫顾宜尔。” 之后的氛围有些尴尬，苏岩很想跟顾宜尔多说几句，察觉到女孩明显一脸拘谨，不知该说什么。 他干脆坐过来，“你家住哪里？”这趟车去他家周边的几个村落，他想知道她家是哪里的。 “塘桥村。”顾宜尔没想到他会在坐她旁边，手下意识拽紧衣角。 苏岩眼神亮了亮，“我外婆是塘桥村的，我家在秋浦村，离你家不远。” 她笑了笑，“好巧。” 苏岩感觉顾宜尔的不自然，不再搭话，但也没有离开，继续坐她旁边，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 很快，塘桥村便到了，远远地，顾宜尔看见顾稹站在路口等她。 她泪腺止不住发酸，极力忍住。 下了车，拎着行李往顾稹走去，她只觉得脚步很重。 顾稹快步过来给她拿行李，“不是说三点半到吗？” 她同顾稹一起往村口走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三点来的。”现在时间已经四点十五。 推着行李往塘桥村走了十五分钟，顾宜尔看见站在门口等她的母亲，她快速飞奔过去，身后顾稹喊她慢点。 “哎哟，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哭呢。”宋引章摸着女儿的头，只感觉胸前一片湿润。 晚饭，顾宜尔吃了很多，全是自己爱吃的菜，小狗露露在她脚下转来转去。 顾稹拿着她的成绩单，额间堆了几条皱纹，突然开口，“要不，你周末也去补课吧。” 宋引章盛饭的手一顿，“可以呀，甜甜你不是说你的同学周末都去补课吗，你马上回去问问他们在哪里补课，交多少钱。” 顾宜尔拿筷子的手停了停，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好，母亲仅靠针线活贴补家用，父亲那点工资不仅要供她学费和生活费，每月还要赡养奶奶，另还有母亲的病…… “我不补，我靠自己也能学好。” “你别以为高中跟初中一样，你现在这个成绩，继续这样下去，连三本都上不了。” “我不补。” 顾稹蹙着眉，放下成绩单，“你成心要气我是吧。” 她绷着脸，起身回了房间。 第十四章 农村人起得都早，天不亮公鸡就开始打鸣，枝头鸟叫扰人清梦，顾宜尔拉过被子蒙头，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听见顾园园的声音，仔细一听，她在打听她月考成绩。 顾稹笑着问顾园园考了多少，顾园园答，“830分，全班排名11，全年级189。 分卷阅读27 ” “甜甜分数在里屋桌子上。”顾稹手一指，勉强挤出笑容。 顾园园忙跑到里屋去看顾宜尔的成绩，看到分数时，心里彻底松了口气。一抬头，见顾宜尔倚在门口看着她。 她有些尴尬，指着她的成绩，“甜甜是不是你们学校的题目太难了？” 顾宜尔去倒了杯水，猛喝了一大口，“可能吧。” 顾园园又道，开始找补，“肯定是我们学校题目太简单了，不然我肯定考不过你。”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百无聊赖看起来。 顾园园坐在藤椅上，拿了桌上的苹果，自顾自的削起来，“甜甜，上次你那个很帅的同学，考了多少？” 她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没答话。 “甜甜。”顾园园大声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来，睁大眼睛，一脸茫然。 顾园园又问了一遍。 她回想了下，“应该是班级第一吧。” 顾园园走后，顾宜尔把电视关掉，又把她吃的零食和水果皮清理干净。走到院子里，顾稹正在竹条编背篓，这是他的手艺，闲暇时编背篓卖的钱也是家庭收入的一部分。 “妈妈呢？” “她去你张婶家送衣服了。” 她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帮顾稹顺竹条，一根一根递给他。 “你听我话，去上补习班，不然你这个成绩到高二分科该怎么办？”顾稹叹了口气，看着女儿，语重心长道。 “我不去。”她注意到父亲的手，粗糙干裂，黑黢黢的，大拇指还有厚厚的茧子，远比不得之前灵活。 “你这人怎么就是不听话，我这是为了谁啊。”顾稹停下手中的动作，急了眼。 “我不要你为了我，不需要！”她提高了声音，埋着头。 宋引章回来，就见父女俩又因为这事儿吵闹，无法去劝说女儿，只能晚上睡前拉着顾稹道，“甜甜不想补课就算了，我知道她，还是怕我们太累太苦了，心疼你呢。” “我哪需要她心疼，她这成绩要是一直上不去怎么办。” “她心里有数着呢，你难道也认为自己女儿很笨啊。” “我当然不是，可是现在这成绩不是明摆着吗。” “好了，这事儿你别再提，她比你难受多了。” …… 这天，顾宜尔正躺在床上看书，门口来人找宋引章，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二人说着话就出去了，顾稹去帮邻村孩子补课，家里就只有顾宜尔一个人。 过了会儿，她听见厨房有动静，想到什么，穿了鞋往厨房而去，见小狗露露跳起来抓架子挂的熏肉。 见她来，露露身子一缩，蹲在角落任由她处置。 她弯腰抱起露露，在橱柜里拿了小刀，割了一块肉给露露，“我也觉得这个肉好吃，不过我还没吃过，先让你尝尝吧。” 抱着露露回房间，不让它在厨房捣乱，路过餐桌，见宋引章的手机落在家里，此时，手机屏幕亮起来。 无意间瞥见一个名字：小颂。 她抱着露露的手紧了紧，这个名字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也知道是谁，母亲跟她讲过，但因为父亲这边家里人的原因，她越大母亲越不常提起。 她有个哥哥，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对母亲来说，那是一段失败的婚姻。 本不该去偷看这聊天记录，之前她也没看过，可心里那种窥探欲上来，她已然控制不住。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看了好长一段。 全程都是宋引章在嘘寒问暖，对方态度冷漠，有时空下来才会回一两个字，敷衍至极。 她丢下手机，感觉烫手，抱着露露快速回了房间。 晚上吃饭，顾宜尔有些心虚，注意着宋引章看手机的动作，见她脸上没有落寞神情，俨然已经习惯对方对她如此冷漠。 “明天你余奶奶八十大寿，她家摆宴席，到时候见人要喊。” 她敷衍应了两声，随即不解，“哪个余奶奶？”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塘桥南边那家，你小时候还去人家吃过饭，她有个外孙子，你们小时候关系还很好啊，你经常腆着脸去他家玩。” 她一脸不可能，“真的假的？” 宋引章见她不信，想起什么，去翻相册，“你等等我找找照片，我记得六岁的时候还跟他一起拍过照片。” 顾稹喝着小酒，“我怎么也没有印象。” 等宋引章照片找出来，顾宜尔信了，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有个小男孩，比她大两岁，小时候带着她们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好像还帮她教训过顾新智，结果被顾新智打。 往事太久远，她零星有些记忆，却不清晰。 第二天一早，顾宜尔在余家院子里见到了小时候玩伴，竟是上次车上遇到的那个高三学长。 对方也很兴奋，指着她，“你就是那个……鼻涕虫！” 顾宜尔：“……” 说完，他意识到话语冒失，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很惊讶。” 她笑笑，“没事儿。”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们一起吧？”苏岩挠了挠头，爽朗道。 “你呢？”她 分卷阅读28 问。 “打算明天上午。” 顾宜尔叹了口气，颇遗憾，“不巧，我明天下午。” 苏岩正要继续说我可以改时间，顾园园跑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呀，甜甜，二婶让我来喊你。” “好，我马上过去。”顾宜尔正愁怎么结束这尴尬对话。 宋引章在灶台前帮忙打下手，见顾宜尔来，朝她招招手。 顾宜尔刚到宋引章身旁，就听旁边一个声音道，“这就是甜甜吧，还记得阿姨吗？” 她转头，对上这个陌生妇人的笑脸，不认识，转眼向宋引章求救，眼神询问。 “这是你余梅阿姨，她儿子也在广陵中学上学，我昨晚跟你说的，你们小时候很喜欢一块儿玩的。”宋引章解释。 顾宜尔懂了，这是苏岩母亲。 “余梅阿姨好。”她拘谨着打招呼。 余梅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都是大姑娘了，不错，听说你也在广陵中学上学？” 她笑着应着，一副乖巧样。 国庆七天小长假接近尾声，这些天顾稹一抽空就跟顾宜尔讲题，尤其是她这次月考错了的题。 顾宜尔乖乖的听着，没有像以往一样露出不耐的神色。 临走那天下午，顾稹和宋引章都去送顾宜尔，顾宜尔笑看着父母，“你们快回去吧，我在这儿自己等就行，妈妈你不是还要去买布吗？” 顾稹看着女儿，“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知道啦。”她把父母往来的路上推，二人满眼不放心，却奈不过女儿的坚持，慢慢往回走。 回村的路上，宋引章三步一回头，“我怎么感觉甜甜好像变了。” 顾稹没回头，打量着天色，“能不变吗，遭受挫折了呗，这对她是件好事。” —— 顾宜尔到学校时，已经下午六点，她想着包里给“甜甜”带了吃的，拖着行李箱往教务楼那片小丛林走。 沈宽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瓷碗，像是故意的，让甜甜伸长脖子扒着他的腿吃东西。 见她来了，沈宽放下瓷碗，“还没回宿舍就过来了？” 顾宜尔打开包，把给甜甜带的小咸鱼干拿出来，有点腥，她背了一路。 她蹲下身来，拿出小咸鱼干，放到甜甜嘴边。 甜甜拿鼻子嗅了嗅，没理她，又埋头哼哧哼哧吃起猫粮来。 顾宜尔不信邪，又继续递到它嘴边。 还是被甜甜给躲开。 “我背了一路哎，这么大的味儿！”她不满喊道。 沈宽见状，笑着拿走甜甜的小瓷碗，“你不是最爱小鱼干吗，不吃小鱼干，这个也不给你吃了。” 顾宜尔这次瞅了沈宽一眼，同他一起坐台阶上，“甜甜爱吃是什么是它的自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逼着他，还是不喜欢。” “你说的对。”沈宽又把小瓷碗放到甜甜嘴边。 顾宜尔：“……” 沈宽又道，“我给甜甜重新起了个名字，以后不叫甜甜了。” 她看了沈宽一眼，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后就叫莎莎。” 顾宜尔扯了扯嘴角，不知该说什么。 说完他抱起莎莎，拽着它的前爪，“莎莎，我想跟一个人道歉，你说我该怎么跟她说呢。” 顾宜尔冷着脸，随口道：“直接说呗，她又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眉眼舒展开来，瞳孔漆黑，嘴角微勾，“那我就说了，我要对我的同桌道歉，她问我题目的时候我不该拒绝，找借口推辞。” 她这才反应过来，沈宽说的是她，止不住翻白眼，“她不接受。” “那要怎么样才能接受呢？”沈宽对了对莎莎的前爪，语气可怜。 “等她考到年级第一吧。” 他讨价还价，“年级前30可以吗？” 她面无表情，“不可以。” 说完她推着行李箱往宿舍楼走，走之前还把小咸鱼干丢给沈宽，“这个小咸鱼干先交给你保管，等莎莎喜欢吃再给它。”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个味道。 第十五章 到宿舍时，徐妤同和王盼盼已经到了，正在分零食，见她进来，都跟她打招呼。 她见桌面上摆了不少零食，徐妤同道：“有些是我和盼盼给的，有些是隔壁宿舍给的。” 她道了谢，也把从家里哪来的零食分给她们。 徐妤同行李还没收拾完，手机铃响，她跑到阳台去去接，不一会儿便回来，“我男朋友找我，晚饭不跟你们吃了。” 宿舍里只剩顾宜尔和王盼盼，她无声的收拾行李，王盼盼正在玩游戏。 她又拿了些零食送给隔壁宿舍。 收拾完行李，她要去吃晚饭，“盼盼，需要我帮你带饭吗？” 王盼盼抬头，想了想，“帮我带一份二楼的牛肉面吧，谢谢。” 她拿着饭卡出了门，直奔食堂二楼，在排队买饭时，身后有人拍她。 她扭头，看见是谁，板着脸，又转回过头。 “哎，怎么了？”谢征不满意顾宜尔这个态度。 顾宜尔当没听见，埋头看手机。 分卷阅读29 “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有话跟你说。”谢征死皮赖脸的凑过来，瞅着她手机屏幕上的微信界面。 她依旧一副“任你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的表情。 她买的面很快就好，拎着两份面正离开，谢征拦着她，“不加微信，我就不让你走。” 她瞧着他，拿出手机，淡淡道，“好。” 没想到顾宜尔这么好说话，谢征拿出手机高高兴兴的扫上二维码，看着聊天框里顾宜尔发的：【我通过了你的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他捉摸着，回了一个呲牙的表情。 紧接着屏幕提示他的消息没发出去，旁边有个红色感叹号。 随即系统跟了一句：yir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谢征：“……？” —— 国庆假期结束后的每门课都是评讲月考的试卷。 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这些月考卷相对来说难一些，有些题目是高考难度，你们也不要太大负担，第一次出难一点也是为了看看你们的底子。” 徐妤同小声逼逼：“考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下面讲试卷，这试卷的含金量还是挺高的，选择题我叫同学起来说。” 徐妤同瞅着这张48分卷子心绞痛。 她没考进前30名，这倒也算了，关键是她考了第38名。 程昱明那嘴跟喇叭一样，本来没人知道，现在全年级都知道2班的徐妤同考了班级第38名。 所以现在徐妤同对这些让她没及格的老师都没好感。 “徐妤同，第一题你选的什么？”物理老师早就注意到徐妤同的小动作，第一个就喊她。 徐妤同大刺刺站起来，理直气壮道，“老师，我选的A。” 物理老师黑着脸，“第一题全班就你一个人写错，很光荣？” “全年级肯定不止我一个，如果全年级就我一个，那是……有点儿意思。”她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思忖道。 物理老师拿起粉笔往徐妤同砸过去，“你给我站着听！” 程昱明巴不得看徐妤同笑话，跟着起哄，“老师，我觉得让徐妤同同学站在门口听比较好。” 物理老师瞅着程昱明那半黑半紫的头发，气更不打一处来，程昱明是天赋型选手，就不认真学，“你搁这儿秀什么优越感呢！就会跟差的比，有本事跟人家沈宽比比啊。” 物理老师作为东北人，已经好久没爆出家乡口音。 作为差的那一个的徐妤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小火车轮了一圈，到顾宜尔是选择题最后一题，这题她没写对，站起来正要开口，沈宽悄悄在旁边提示她，“C。” 这题顾稹在家里跟她讲解过，她弄懂了，确实是选C，但就现在，瞥了一眼同桌，她看着物理老师，“老师我选的D。” 沈宽：“……” 物理老师蹙眉，“这是你思考后的结果？” 她毫不犹豫点头。 物理老师放下试卷，神情略显凝重，先看了看顾宜尔，又扫了全班同学一眼，收回眼神，紧接着语重心长道：“虽然你们当中有些人高二分科后可能不学物理了，但物理多学一点对你们没有坏处，物理当中所蕴含的科学逻辑、理性思维会让你窥见一些世界本质的东西。我们现在所学的物理与初中会有很大差别，所以有难度，不仅仅是硬套公式，需要运用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去考虑越来越多的隐藏因素，去加入更多变量。” “物理是一门很考验人的学科，学好了，对以后任何学科都有帮助。再者，文科并不是不需要逻辑，现如今大部分文科都需要理论指导，理论学不好，文科肯定也学不好。” 物理老师一字一句的提醒，说得顾宜尔羞愧难当。 课间，有男同学揪着沈宽打闹，沈宽扯着笑容应付，正想离开座位去门口跟他们说。 顾宜尔捂着耳朵，冷冷开口，“你们吵死了。” 沈宽尴尬的推走几个男同学，解决完回来，见顾宜尔趴在桌面上写东西，他以为事情过去了，直到坐下来，才发现桌上歪歪扭扭画了一条三八线，她把她的书摞得老高放在这条线的边上，阻隔了他的视线。 沈宽不禁道，“你是小学生吗？” 回答他的是她扔过来的一张纸，纸上写着：同桌守则。 第一，不准越过桌面的分割线，否则同桌乙将有义务帮同桌甲值日三天。 第二，不准声音过大吵到同桌甲，否则同桌乙要给同桌甲买饭两天。 第三，不准上课无故跟同桌甲讲话，如果害同桌甲被老师罚，一切后果由同桌乙自负。 第四，不准未经过同桌甲的允许就告诉同桌甲题目答案，扰乱同桌甲的思绪，否则同桌乙有义务补偿同桌甲一顿午饭。 第五，不准炫耀自己的成绩，如果对同桌甲造成心理伤害，同桌乙有义务帮她值日三天。 第六，未完待续…… 以上守则解释权皆归甲方所有，如不遵守，后果自负！ 甲：顾宜尔 乙：沈宽 他憋着笑 分卷阅读30 把这份同桌守则看完，稍有不懂的地方，提问，“怎么这个守则全是我不准不准做什么，怎么没有限制你的？” 顾宜尔一脸无语，“限制我的你可以自己写，难道还要我帮你写吗？” “我现在暂时不想跟你说话，请你闭嘴。”她低头学习。 这时，有同学来喊她，“顾宜尔，有人找你。” 她抬头看了一眼，谢征抱着篮球跟她挥手。 不少的目光皆往这边看来，注视着她们，一副“有奸情”的表情。 她不情不愿放下笔，跟谢征走到走廊的另一头，“什么事儿？” 谢征控诉，“你干嘛加了我又把我删了。” “还有事儿吗？” “微信加回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现在说。” “不行，只有微信才能说，等我说完了，你再把我删了也不迟。”谢征也烦，这种事儿他当面说不出来。 顾宜尔瞧他样子，犹豫道：“你不会要跟我告白吧？” 谢征皮笑肉不笑，“我又不瞎。” 她忍住脾气，拿出手机，“你要是敢耍我，我就……” 谢征抢过她的手机，逼着她扫了二维码，“谁他妈有心情耍你。” 回到教室，顾宜尔又接受了全班人的目光洗礼。 沈宽终是没忍住，问道，“你跟谢征在谈恋爱？” 她拿过那张同桌守则，加了第六条。 【未经过本人同意，散播虚假信息，给同桌甲造成名誉损失，同桌乙将有义务帮其带饭一周。】沈宽接过她丢过来的纸，看完，下颔微低，食指指节抵着鼻尖，挡住了他愉悦神情。 晚上放学后，顾宜尔拿出手机，才发现谢征给她发了一串信息。 【真的非常抱歉上次在教室里说出那样的话，我是无心的，但我知道你肯定受到了伤害。我小时候也被我后妈陷害过偷她东西，家里人除了我亲妈都不相信我，那种感受我非常能理解。一直想跟你道歉，当面我不好意思说，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不起！】隔了半个小时。 【怎么不回我？我都自爆了，我认为你应该原谅我】【？你不会又把我删了吧】 【也没提示呀】 她回道：【原谅你了】 其实她没生谢征的气，她也没有理由，谢征只是跟大多数人一样做了相同的判断而已。 倒是她对沈宽，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十分生他的气，不受控制的怒气，对比下来，对沈宽是不公平的。 —— 晨雾还未散，教室的白炽灯亮了大半，楼梯口到处是往人影，匆匆往教室赶，校广播站放着早间新闻，解读最新的国际国内消息。 徐妤同手里还捏着面包，边啃边往教室跑，一到教室，丢了面包，放下书包转头，“沈宽呢？”她问顾宜尔。 顾宜尔瞥了身旁的座位一眼，刚刚还在，现在不知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帮我找找他的化学作业，我没写。”她埋头在书里翻试卷，眼看就要到早读时间，她寻思着得去厕所抄才能抄得完。 顾宜尔摇头，“你自己找吧，我跟他最近绝交了。” 徐妤同一脸不可置信，这年头还有人玩绝交？ 她来不及多想，忙起身去沈宽桌肚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站起身来朝全班大声吆喝，“谁拿沈宽化学卷子去抄了！” 众人不是忙着对答案就是忙着抄作业，没人理徐妤同，最后是一个男生小声道，“我好像看见明哥拿了宽哥的试卷……” 徐妤同气得牙痒痒，又是这个憨批！ 她大步流星走到程昱明的位置，就见他桌上摆了好几张卷子，全是沈宽的，人不知去了何处。 正当她要拿沈宽的试卷，门口响起程昱明的尖叫，“徐妤同，你干什么！” 说着就要过来抢试卷，徐妤同把试卷藏在身后，“吼什么吼，你化学不是挺好的吗，这卷子先给我抄。” 一言不合二人吵起来，徐妤同终究抵不过程昱明个儿高手长，几下就抓住了试卷。 徐妤同自然不肯放手，两人这么扯着沈宽的试卷僵持不下。 “我抄完就给你。”徐妤同试图和解。 “我先借的，要抄也是我先抄。” “操，你放手。” “他妈的，你先放手！” 本来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望着门口，再看看还在吵闹的徐妤同与程昱明，觉得世界末日不过如此了。 裴瑾双手环抱在胸前，立在门口，神色平平，不知站了多久。 抢夺的二人还在满嘴喷粪。 第十六章 最后，徐妤同和程昱明被罚去扫厕所，各两周。 身为这场风波的侧面人物，沈宽也受到了裴瑾的批评，“下次不许把作业给他们抄，发现一次，你也给我去扫厕所，简直助纣为虐。” 化学课上，沈宽看着皱巴巴的试卷，内心有点崩溃。 顾宜尔幸灾乐祸，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再笑，我就跟老师讲，下面这道大题你想上黑板写。”沈宽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分卷阅读31 顾宜尔猛地止住笑容，偏头瞪他，“你幼不幼稚。” 校门口快递点在放学间人尤其多，顾宜尔抱着快递挤出人群，接到宋德音的电话，“甜甜，快递拿到没有？” “拿到了，德音姐姐你给我买的什么？” “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你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我，别不好意思。” 她有些难为情，一直就知道外婆那边家世很好，自小父亲这边的亲戚都会在她面前开一种玩笑，类似母亲会丢下她回娘家去过有钱人生活，让她一定要牢牢牵制住母亲，不然她就成没妈的孩子了。 她小时候也不懂事，听得懵懵懂懂，意识里总感觉母亲会离开她，有次母亲出了远门，她就以为母亲再也不回来了，跑去找她。 结果走丢了，找了两天才找回来。 从此，宋引章就很少在她面前提宋家的很多事，逢年过节也很少说去宋家拜年走动，直到她长大懂事，才又开始与宋家的人有交集。 尤其是她有了手机以后，与宋家哥哥姐姐们联系更紧密，一对比她年少时对宋家的不喜欢，内心满是愧疚，总不知如何面对。 挂了电话，顾宜尔抱着快递往校门口走去，还没进门，一张传单送到她眼前，“同学，盛优培训了解一下，高几呀，需要补课吗？” 她没空余的手接，但听到补课二字还是抬头瞅了一眼。 蓝黄相间的传单上，花花绿绿印了不少内容，她盯住价格栏那一行：高一全科辅导，原价13666，现在秒杀仅需3666。 “现在只要3666？”她看着价格问。 对方戴着鸭舌帽，套着黑色卫衣，见她询问，眼神亮了亮，“对对，现在秒杀价只要3666，过几天就涨价了，我们的老师都是海外名师，有丰富授课经验，保障教学质量，有学员上了一年，高一排名六百多名，高二直接到年级前50名。” 她震惊，“这么厉害？” “当然，我们是专业的，同学你可以回去跟你家长商量下，这周五把钱交了就行，下周就恢复原价，这是我的号码，我们也可以加个微信，学费支持微信转账。” 顾宜尔捏着传单进了校门，一路上她都在研究这张传单，内心蠢蠢欲动。 —— 运动会在即，体育委员动员大家积极参加，以往运动会的奖品不是奖状就是奖牌，丝毫没有吸引力，所以没多少人想参加。 “这次我们的奖品跟以往可不同，这次是实打实的发奖金。”体育委员生怕大家不信，又说了几等奖该是多少钱，一一条例给大家。 程昱明在底下嚷嚷，“当谁缺这点儿钱啊。” 霎时，本来有些吵闹的教室安静下来，尤其是班级里家境一般的同学，都埋下了头。 潘洵随手拿了本书朝他砸过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程昱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讪讪去捡地上的书。 报名时，顾宜尔见越难的项目奖金越高，便直接报了1500米和800米。有同学见此，调侃她，“顾宜尔你很缺钱啊，对自己这么狠？” 她没理会，想着自己的存款若是交了补课费，资金铁定短缺，吃饭怕都成问题，得找点法子补这个空缺，运动会给了她思路。 即使她体育一直都一般。 临近上课时，程昱明得知自己报了3000和1500米，瞳孔地震，是谁害他，“是谁？！” 沈宽正巧坐在潘洵旁边唠嗑，手里白纸叠飞机，叠好后，朝程昱明脑袋上飞，“我和小潘看你这紫头发不爽很久了，怕你没钱剪头，就帮你报了三千米和一千米，我们算了下，钱正好够剪头。” 广陵中学坐落在市中心，周围大大小小商圈，热闹非凡，人潮攒动，尤其是晚饭期间，不少餐厅门口排了长长队伍。 刘桐拉着顾宜尔进了一家连锁火锅店，跟店长介绍，“这是我同学，她想来做几天兼职。” 店长见顾宜尔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外形，略有犹豫，拉着刘桐到一边，“你这同学靠谱吗，看着不像没钱的人啊。” 刘桐苦笑两声，“她可以的，你就放心吧。” 通过刘桐再三保证，店长终于同意顾宜尔在这边做五天兼职，每天晚上6点到晚上10点，四个小时工资80元。 顾宜尔也很争气，学什么都快，轻松上手。 她的工作是帮客人添茶倒水，以及引导客人点单、收空盘。 这天晚上顾宜尔正忙得不可开交，刘桐跑过来，“北区那边有几桌你帮我看着点，我姨妈来了，肚子不舒服，先去厕所待会儿，大概二十分钟后回来。” 她把空盘拿到收纳箱，担心问，“你没事吧。” “没事儿，刚吃了布洛芬，一会儿就见效，小问题。”刘桐弯着腰比了个OK的手势，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去了厕所。 北区没有几桌，顾宜尔也能照看得过来，她戴着口罩，穿着火锅店专有制服，走到一桌尚未点餐客人前，“可以看看我们的鸭掌锅和菌汤锅，是我们店的……”后面几个字，她看清来人，猛地卡住。 沈宽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抬眼一看，也呆住。 “小宽， 分卷阅读32 怎么了，你们认识？” 顾宜尔寻声看去，沈宽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女人身着黑色套裙，头发盘起来，面容精致，优雅温和，虽笑着，却不怒自威。男人黑色休闲服，小麦色皮肤，坐得笔直，身材高大，剃着寸头，目光肃穆，浑身透着凛然气息，眉宇间与沈宽有四五分相似。 她看出来了，这是沈宽的父母。 沈宽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介绍，见母亲还看着他，只能点头，“嗯，认识。” 林谦见儿子不愿多说，也没多问，友好看着顾宜尔，“你看着帮我们点吧，我们没有什么忌口的。” 顾宜尔其实有些尴尬，好在沈宽也没说她是同学，松了口气，提着胆子帮他们点餐，点完拿给林谦，“您看看，还需要加什么？” 林谦拿过来看了两眼，“就这些可以了，谢谢。” 她忙道没关系，又问他们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忙的。 林谦询问是否有围裙。 顾宜尔见她套裙里面是白色衬衫反应过来，“有的，您稍等。” 顾宜尔离开后，林谦吃着小菜，瞅着儿子，“不介绍下是谁？” 沈宽起身去调酱料，自动忽略他妈眼中的探究神色，“爸，要我帮你调一份吗？” 林谦摇着脑袋，“不对劲儿啊，你儿子心里有鬼。” “我看挺正常的，别想太多。”沈经瀚给林谦倒了杯果汁。 晚上下班，顾宜尔扶着刘桐到宿舍门口已经十一点多，宿管阿姨看着她们，“你们下次可得早点回来，怎么越来越迟。” 刘桐挡在顾宜尔面前，“怪我，阿姨对不起啊，我肚子疼在路上耽搁了会儿。” “算了算了，进去吧。”宿管阿姨知道刘桐的情况，每天这个时候特定给她留门。 二人走到楼梯间，刘桐坐下喘气，“你翻下我包里，帮我拿下布洛芬。” “不是吃过了吗？”顾宜尔见她额间不停冒汗，有些焦急。 刘桐嘴唇发紫，抬眼盯着她，“不顶用呗，以往我也只吃一颗就够了。” “明早我不去跑步了，先歇一天。你身体素质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得多练练，想在运动会拿奖没那么容易。”刘桐吃完药，停下来，看着她又道。 刘桐也报了一千五百米和八百米，都是为了拿奖金。 —— 早上五点四十五分，操场上还满是雾气，草坪上沾染潮湿水汽，零星有几个人影在远处移动。 一路走来，校园还是一片寂静。顾宜尔双脚踩在塑胶跑道上，睡眼惺忪，有种不真实感，抬脚慢慢跑起来。 跑了二十分钟，她停下喘气，捂着胸口往前缓慢移动。走了十分钟，她又开始跑，眼神盯着前方的雾，追它。 食堂就在操场隔壁，传来肉包子的味道，还有鲜豆浆、煎饼、烤肠…… 她越跑越慢。 远处食堂方向走来三个身影，她跑近一看，是熟人，本打算打声招呼，后来想起她跟沈宽还在绝交阶段，只能无视他们。 潘洵老远就看见她，小跑过来跟上她，“你这是多早就来跑了？” 顾宜尔闻着他身上有烤肠的味道，“没多早，也就比你们早一点。” “你吃饭了吗？” “还没，再跑两圈去吃。” 潘洵拉着她停下来，“你这样不行，吃点东西吧。”说着他贼兮兮放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了五根烤肠。 顾宜尔：“……” 她明白烤肠的味道从哪儿来的了。 二人走到一侧的台阶坐下，潘洵分了她两根烤肠，又拿出一袋酸奶，“待会儿慢跑，酸奶先别喝，吃完这两根烤肠，跑完再喝。” 顾宜尔问他，“你报了什么项目？” 潘洵吃着烤肠，摇头道：“我跑步是为了减肥，我报的是铅球、实心球。” 她若有所思，“你每天这个时候都出来跑步？” “那倒不是，一般都是沈宽拉我出来，我一般起不来，看他心情，他心情好就会拉我出来跑，不好我们就在宿舍睡懒觉。”潘洵颇无奈说。 “他不让你吃早饭吗？”她皱眉，看着潘洵避开那二人吃烤肠，一副小心翼翼样。 潘洵脸红，“我们吃过早饭了……只是我没吃饱。” 下午大课间，沈宽与程昱明去送数学作业，路过大晟楼的走廊，远远的就见操场上狂奔的身影。 程昱明啧了一声，“顾宜尔也太拼了，运动会那点奖金确实没多少钱啊，至于么？” 沈宽收回眼神，把所有数学作业都往程昱明捧得那一摞上堆，“你替我送过去，我有点事儿。” 程昱明眼睛瞪得溜圆，捧着沉重的数学练习册，踉跄两步，“喂，什么情况？去哪儿啊，这么重我不行啊……” 顾宜尔在上课铃响前从操场上赶回来，一身的汗，水杯里没水，她只觉得嗓子冒烟。 徐妤同从门口进来，拿了两杯温热的奶茶，走到位置上，见顾宜尔满头大汗，“我这里多了杯奶茶，给你喝。” 顾宜尔也是渴得不行，接过奶茶猛的吸了一口，感觉嗓子得到救赎，“谢谢啊， 分卷阅读33 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这也是别人请我的。”徐妤同摇头，说得轻描淡写。 第十七章 天气渐渐入秋，炎热夏日被吹散，带来是阵阵凉爽暖风。日光也在能接受温度，柔和轻柔。 体育课，顾宜尔跑了五圈之后逐渐慢下来，汗湿的黑发粘在耳畔，胸口冒着阵阵热气，她能闻到自己身上香皂的味道，像是被激发出来。 今天是交补课费的最后期限，她虽已经下定决心要补，但这些钱是她一直存下来的，始终忐忑。 前方是潘洵摇摇晃晃的身影，她加快脚步凑上去，跳起来拍他的肩膀。 潘洵扭过头来，见是她，抹了下眼角汗珠，“你跑几圈了？” “你呢？”她开始跟随他的速度一起跑起来。 他喘着气，改跑为走，伸出三根胖胖的手指。 顾宜尔道：“那你还得加油。”说着，又道，“我有事儿想问你。” 潘洵看她一眼，“别问我为什么天天跑步还没瘦，我也很想知道。” “不是这个，就是……你们周末去补课一年是多少钱？”她想知道一般都是什么价格，如果也差不多3666，那就证明盛优培训还靠谱，最起码跟市场价相符。 “我们好像不是按一年来算的，我们是按一学期来算，大概四五万？”潘洵记不太清楚具体价格，极力回想。 篮球场那边砸过来一个球，“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顾宜尔一时没听清楚，“四五千？”如果按学期算，那价格比盛优培训贵一倍多。 “四五万，可能还不止，具体不会少于四五万。”潘洵走到观众台的阶梯去拿矿泉水。 她停在原地，愣了半天没回过神。 然后，她花了大概十分钟跟潘洵解释盛优培训的事，还把传单给他看，问他是否靠谱。 潘洵接过传单，看了半天，“校门口发的？”见她惶惶不安，“你不会已经交钱了吧？” “那倒没有，我准备今晚交来着。” 他松了口气，“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培训机构的水其实很深，校门口发传单那些教育机构据我了解大多数都没有营业执照。说是名师不过就是些二本三本的大学生兼职，价格虽然低，但上了基本没用，让学生去上课，其实就是找地方给他们上自习，这都是算好的，还有的交了钱，可能没多几天人和办公楼都被查封了，老板卷款潜逃的也不在少数。” “你等等，我帮你查下这家机构。”他拿出手机捣鼓了会儿，才抬起头，“这家机构我在网上都查不到备案，你如果真的想去的话……但我劝你还是别去，浪费钱。” 顾宜尔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去了，不去了。” 下课铃响，体育老师在远处吹哨喊集合，她抱着外套，心有余悸，转身去集合。 —— 办公室，沈宽站在门口敲了门，久久没人回应，他从一旁窗户往里望了望，裴瑾不在办公室，也没其他人。 他拿着竞赛材料推门进去，走到裴瑾办公桌前，本想放下材料离开，却见电脑旁随意放了几张空白申请表：普通高中国家助学金申请表。 他拿起来，仔细看起来，看得过于入神没注意到门口有人进来，站在他身后。 直到身后的人把作业放在裴瑾办公桌上，沈宽才察觉到对方的存在，抬头一看，是她们班的女生，再细看，还是他同桌的室友。 他朝她颔首，算打过招呼，放下申请表，转身离开。 顾宜尔习惯放学后留下来，在教室看会书儿再去吃饭，那个时候食堂的人刚好，不多不少。 等教室里打扫完卫生的同学都走了，她发现他的同桌还没走。 这些天她能尽量避免跟沈宽说话，就尽量避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或许她心里早就没气了，就是拉不下脸面来和好。 就在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沈宽转头看她，“我从裴老师那边给你要了一张申请表，我看了下，你只要填下基本信息，然后再让家里人去村委会开个贫困证明，这个助学金就能申请。” 他说着，那张明晃晃的申请表摆在顾宜尔眼前。 她盯着这张白纸，大脑当机般，忽的，像有铁丝在搅动她的神经，太阳穴突突，止不住波动，并着胸口发闷。 过了许久，她才听见自己声音—— “谁让你去拿这个申请表？” 沈宽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忙解释，“这个没什么的，我们班本来就有多余名额，而且我觉得你也需要……” 她神色冷漠，声音紧仄，“你不觉得你在多管闲事吗？” “我有需要我自己会去拿，用得着你去帮我拿申请表？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啊！” 她满身戾气，书包也没收拾，往门口跑，却见谢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让开！”她推了谢征一把。 谢征眨眨眼睛，见沈宽绷着脸，像是故意的，喊道，“宜尔你等等我，别听沈宽的，有委屈跟我说啊。” 沈宽见谢征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想起刚刚的场景，站着一时局促，下一秒，没忍住踹了桌腿一脚，嘴 分卷阅读34 里吐了个脏字。 这时，门口有动静，他转头看了看，是班上的女生，不晓得在后门口站了多久。 他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书包，想着离开。 抬眼见旁边顾宜尔收拾了一半的书包，想起什么，抬头看着正在拿包的王盼盼，“同学，你是顾宜尔室友吧？顾宜尔的书包没带走，你帮她带回宿舍吧。” 王盼盼手顿了顿，紧紧攥住包带，扯着嘴角，答应道，“好。” —— 下午第三节课，化学练习册发下来，家庭作业需要做上面的题，顾宜尔发现没有她的练习册。 沈宽请了两天假，她去翻了翻他的练习册，看了看是否夹在他练习册中。 又询问了四周的同学他们练习册里有没有夹着她的，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她又回想了下，她有没有交？ 肯定交了，她记得那天早上她还来的挺早的。 不得已，她去问了许灵蕴，许灵蕴正同男同学打闹，“赵一峰，你皮痒了，还想不想抄我作业了！” 两人旁若无人闹了好一会儿，许灵蕴没讨到好处，气得不行，见顾宜尔站在一旁。 “我都拿过来了，没有就是没有，我怎么知道你的为啥没有，你再去找找吧，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江老师那边找。” 顾宜尔感觉得到许灵蕴对她的不耐，她又在每个同学桌上看了一圈，检查下是否有发错。 还是没有她的练习册。 她去了化学老师办公室，不仅没能够找到练习册，还被化学老师留下来打扫办公室。 晚上，顾宜尔只能借徐妤同的练习册先把题目抄下来，然后有时间再去买一本新的练习册。 抄完题目，外面天色已黑，急急忙忙跑去食堂，饭菜点好，她从包里拿饭卡刷，却发现饭卡不翼而飞。 她翻遍了整个包，都没有找到，她的饭卡一直都是放在这个小包里的。 想着饭卡里的钱，如果真丢了，那会被盗刷。 她匆匆用现金付了饭钱，没吃几口，跑到办理饭卡办公室去挂失。 办公室门紧闭，老师早就下班，只能明早来。 翌日一早，顾宜尔提前去办理挂失，财务老师姗姗来迟，见她背着书包站在窗前，睫毛上还有雾气，“卡丢了？” “对，老师你帮我看看，谢谢。” “班级，姓名，我给你查下。”财务老师慢悠悠开了电脑，问她。 她说了具体信息。 “嚯，来迟了，卡里没钱了，还有两毛五。”财务老师戴着眼镜仔细看了那个数字，偏头过来，可惜道。 因为去办理挂失耽误了一会儿，早读迟到，和她一起迟到的还有几个男生。 裴瑾向来一视同仁，也对迟到的人深恶痛绝，更何况她也早定下规矩，迟到就得拿着书站在门口早读。 顾宜尔拿着书站在门口读书，一起的几个男生戏谑道，“昨晚又去打工了？每天挣多少钱，听说也没几个钱啊” 她没理他们，抱着书低声读起来。 趁着裴瑾离开，几个男生你来我往打闹起来，其中一个男生推了一个男生一把，撞到顾宜尔身上，她本就出神，没站稳，摔倒在地，书掉在地上。 男生嬉笑着，“撞到人家了，你们别闹。” “又没事儿，咋还能一撞就少块皮啊，你说是吧，顾宜尔？” “哎哟，你踩着人家书了。” “对不起哈哈哈哈，别扯老子，操！” 几个男生继续闹腾，虽嘴上说着道歉，没人帮顾宜尔把书捡起来，她自己站起身，抖了抖校服裤，略离他们远了一些，低头读书。 这一切的发生，在顾宜尔眼中都归结为倒霉二字，她也没多想。 直到中午吃饭，她在自己抽屉里发现她掰成两半的饭卡。 她把碎了的饭卡拿在眼前，微微顿住。 晚上放学，顾宜尔待在教室看完书，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室门口，扶着门把手，拧不开。 前门从外面被反锁了。走到后门，同样，拧不开。 她又低头看了看大腿上的大片墨水印，纯黑斑点在蓝白校服上混沌未分。 这是下午她去厕所时，途中，被同班的几个男生“不小心”泼了一腿，现在她手往校服裤腿上一摸，还能印出灰色墨迹。 还没干透。 顾宜尔第二天因为没穿校服，被年级检查校服和卫生的同学逮着扣分，众目睽睽之下，全班都看着她，像看异类。 班级亦有规矩，个人行为使班级扣分，值日一周以作惩罚。 裴瑾瞧顾宜尔的样子，本不欲打算追究，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这种情形她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想班上一个男生大声嚷嚷，“老班，你这怎么还重男轻女呢，上周我扣了分，可整整打扫了一周卫生。” 随之而来，不少男生也同样表示不服。 顾宜尔起身，当着全班人的面，说要打扫班级卫生一周。 第十八章 放学铃响，班级同学走得差不多时，顾宜尔拿起笤帚正要扫地，又是班上混混男生，凑过来问她，“顾宜尔， 分卷阅读35 你家是不是真的很穷，一周能吃几次肉？” “你们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你下田种过地吗？” “你们那边有星巴克没？” 另一个男生打断，“那种地方怎么会有星巴克，你不如问问有没有商场。” “肯定没商场，顾宜尔的衣服都是他妈做的。” “你说谁他妈的，操哈哈哈哈，他妈的。” 又有人问，“顾宜尔你助学金有多少钱？” 她手一顿，抬眼，捕捉到这些男生眼中的恶意，笤帚一扔，走到他们面前，“谁跟你们说我申请助学金了？”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没当回事，“咱们全班都知道，怎么？申请了还怕人说啊。” “我没申请。” 为首的男生，顾宜尔有印象，赵一峰，班里什么坏事儿都有他，剃着平头，痞里痞气，但长得不错，总能跟不少女生打成一片。 “哈哈哈，我还说我家很穷呢，谁信呐。” “笑死我了，装什么装，假清高。” “峰哥，要不你赞助她几万块吧，看她那穷酸样，真搞笑。” “几万块，够她生活一年了吧。” “少了少了，起码两年。” …… 运动会在即，皓月当空，操场不少人夜跑锻炼。 刘桐察觉到顾宜尔心情不佳，猜到大概是什么事儿，“你有看过一个新闻吗，大概是一个农村女孩考上北大，她写了一篇文章，叫作：感谢贫困。” “我就觉得特可笑，贫困有什么可感谢的？她能考上北大真的是因为贫困吗，贫困的人那么多，我看也没有都考上北大吧。大多数人都被贫困压了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翻不了身。那女孩不过是万千个贫困人中运气比较好的一个，实在犯不着感谢贫困，她的成功凭个人意志、凭学习天赋、凭运气，这些都说得过去，凭贫困？可能有……但要是没有贫困，她会更好。” “贫困不仅仅影响的是外在物质条件，包含太多，就比如一个差的家庭环境，足够击垮一个人，每次想前进，他们就会压着你、扼住你的喉咙，让你无法呼吸。” “社会上无形中存在一种阶级意识，本不该存在于学校里，可你也看见了，学校就是个小型社会，人惯会踩高捧低，高中大家都没多少成熟，喜欢不喜欢，都直接表达出来，不藏着，大概结果就是校园暴力。” “你挡了别人的路，就会被以各种形式陷害、欺负，心智不成熟，太容易被打趴下了。你以后离沈宽他们那一行人远点，阶级真不一样，跨不过去。” 她停下脚步来，没力气再跑。 刘桐没等她，大气不喘，目光执着，阔步向前，如斩断翅膀的雄鹰，总有一天将长出新的羽翼，翱翔蓝空。 暗夜的钻入，宛如巨大的牢笼，笼罩着一切，怎么也拉不住白昼；晚风拂过，耳边碎发迷住她的双眸。 她又慢慢走了几步，垂头弓背。 “学妹，你也来跑步？” 她偏着头，见苏岩加快脚步跑来，纯黑短袖短裤，黑框眼镜，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见她却咧开笑容。 “你报名参加运动会了？”苏岩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又问。 顾宜尔开始慢跑起来，淡淡回道，“嗯。” “到时候我去看你。” “你高三不忙着刷题，看我干嘛？”她好奇。 苏岩笑着挠了挠头，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无语，率先朝前跑步，不想理会。跑得太急，脑中装着事情，没注意脚下，竟被后脚绊倒—— 怎么会这么倒霉！她真的好想哭。 低头检查伤口，还好只是擦破了皮，她吹了口气，撑着身子爬起来。 苏岩从后面跑来，“没事吧，怎么不注意看路。” 她摇了摇头，依旧没理苏岩，从一旁的小道离开。 不知怎么就走到莎莎的地盘，她踏上台阶，坐下来，莎莎见她来，很高兴，围着她打转，“喵喵”的叫唤，头蹭着她的脚脖。 她抱着双腿，埋首，终是忍不住低声抽泣。 莎莎停住叫唤，趴在她腿边，似乎感受到她低沉情绪，望着远处，时不时用猫爪扑飞虫。 橘黄灯光下，成百的飞虫乱舞着；隔壁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眼泪浸湿了裤腿，寂静环绕，只余她一人的伤心，谁也不理解。 “别哭，先把腿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原本宁静的角落，清朗的声音响起，少年拎着行李，立在灯光下，映在地上影像，隽永悠远。 他拎着透明袋子，里面有外敷的药和喷雾。 顾宜尔抬首，满脸泪水，头发黏在下颔，看着沈宽，只觉神经隐隐刺痛。 随即，她冷笑，胸中满腔怒火。 烧掉了她的意志与思维。 “你是不是还觉得你挺无私、乐于助人的？可我真讨厌你这种老好人的样子，你到底装给谁看？这里没人，你讨好我什么目的啊，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费尽心思戏弄，你能别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简单行吗？也别用你的想法来替别人做决定，太天真了吧！真好笑。” “我真烦死你这样！当救 分卷阅读36 世主上瘾了？还是就缺我这里这份好人卡，能别烦我吗？我真的不想陪你们玩游戏，真有病一样。” —— 走回宿舍，门掩着，传来徐妤同气急败坏的声音，“跟我提分手，气死我了，分手只能我提，他凭什么啊，穷鬼一个，还好意思嫌弃我！” 王盼盼安慰着，“小地方来的都这样，眼界低，以后可让他后悔去吧。以后他就明白了，失去你这样的女朋友他损失有多大。” 仅仅几句话，便把她打入地狱。 她推门进去，径直走到床边，爬上去，什么都没说。 王盼盼见她这样子，眼神转了转，“宜尔，你也来劝劝妤同，她被渣男欺负了。” 徐妤同不停打男友电话，得到的回复都是关机，气得把手机一摔。 手机撞在顾宜尔床沿边，飞速滚到她床底下。 她无动于衷，翻了个身继续睡。 眼泪没忍住，顺着眼角往枕上淌，滚烫灼人。难捱的情绪通过黑夜洗涤，能冲散很多。 徐妤同第二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依旧大大咧咧，傲气十足。 顾宜尔也一样。 晚上放学，王盼盼跟许灵蕴她们去校门口吃饭，徐妤同去厕所打扫卫生回来，见顾宜尔还没走，“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顾宜尔收拾书包，见徐妤同不停闻自己的手。 她靠近嗅了嗅，“没味道，放心。” 徐妤同拧眉，“真的吗？” 她再三确定，徐妤同才信了。二人一同去食堂吃饭，徐妤同突然想起什么，问她，“你跟沈宽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你们俩有问题，还绝交上了？” “没什么。”她盯着菜单，正想着要不要点一份鸡锁骨。 “不是啊，沈宽其实人挺好的，你跟他生什么气？”徐妤同忍不住道。 “他怎么好了？”她淡淡一笑。 徐妤同看着她，眼神奇怪，“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你上次月考完晕倒，是他送你去医务室的，一直守着你到九点，我来了他才走的。” “还有就是盼盼钱丢了的事，这事儿本来他不要我跟你说。但我想想还是得说，那个偷钱的人不是一直到周末都没把钱还回来嘛，沈宽就私下找我，给了我三千块钱，让我周一之前偷偷给盼盼，就当这事儿了结了，大家也不会再怀疑你，毕竟你的手机还一直用着，不过没想到那个小偷识相，自己还了。” “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那三千块我忘记还给沈宽了，他恐怕还以为盼盼找回的三千块是他给的。” “还有之前我给你的奶茶，他请的。” 顾宜尔去找莎莎，给它从食堂带了一份红烧鲤鱼，见她来，莎莎就差扑到她身上，那双淡黄眸子只是盯着她。 她蹲下来，像往常一般，挠它的的下巴。 莎莎舒服的仰起脖子，仰躺在地，前爪挠着她的手，欲拒还迎。 她笑道，“你怎么这么好玩。” 她把红烧鲤鱼放在台阶上，莎莎闻着味道，凑过去，先是闻了一闻。 大概是嘴被沈宽养叼了，还挑嘴，不吃。 她抓着它两只前爪，“是不是刚刚吃完了？吃什么好东西，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乌云遮住皎皎月光，风吹散了面前片片落叶，挨着路沿，成了一条线。原有的几颗黯淡的星星，此刻也躲进云层间，隐匿在银河天际，不愿露面。 顾宜尔等了许久，沈宽也没有来。 她想起，昨晚在这个地方，她才狠狠骂了他，那尖酸刻薄的话，似随时能响起耳畔，令人作呕。 要不是莎莎在这里，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再来这里。 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差劲，差到没边的那种。 她怎么会？ 怎么能对沈宽发脾气。 想想之前遇上的那些事儿，她是真的活该，没救的那种。 第十九章 运动会如期举行，开幕式办得热闹非凡，每个班都使出浑身解数，各色服饰让人花了眼。 顾宜尔没见到沈宽的影子，开幕式结束，她问潘洵，“沈宽呢？” 潘洵正忙着练铅球，他马上就要比赛了，“我也没见着他人，他这两天像吃了子弹一样，脾气暴的很，你没事儿还是别去招惹他。” 她挤出笑容，心如坠谷底。 顾宜尔去看了赛程安排表，她的比赛都在下午，不知沈宽报了什么项目，她想着趁他比赛，去给他送水。 拿到班级报名表格时，顾宜尔发现沈宽竟然跟她报了一样的项目。 一千五百米和八百米。 她愣怔半晌，回想他为她做的种种，仿佛有什么事物慢慢滋生。 下一瞬，心像漏了一拍，蓦地止住，随即猛地跳动，耳尖开始抑制不住泛红。 刘桐见她发呆，“你想什么呢？我们上午没比赛，我回教室去看书，你回不回去？” 她啊了一声，眨眨眼睛，看着刘桐，心思飞向天外，“你说什么？” “你回教室吗？” “不了，我想看他们比赛……” 她还想找沈宽，可是她能说什么？ 分卷阅读37 顾宜尔又突然发现，她有些害怕见到沈宽，她追上前面刘桐的脚步，“我还是跟你一起回教室看书吧。” 一上午，顾宜尔都没能看下去书，光听着操场上传来的阵阵欢呼与广播，就躁得慌。 无奈，她转头开始盯着沈宽的位置发呆，他的书整整齐齐摆放在抽屉里，另一侧是试卷，每张皆被抚平，整齐躺着，跟他的人一样，端方正直。 桌面上只放两本书，一本奥数教程，另一本竟是《少年维特之烦恼》。 想起这本书的内容情节，她脸更红。 “沈宽，快点，待会儿球场见。”一群穿着球衣的高个子男生，站教室门口喊。 顾宜尔大惊失色，下一刻，一只白皙手臂横在眼前，她的视线被他宽大身影遮住。 沈宽低着头在桌肚里摸什么东西，瞥见顾宜尔盯着他的桌面，一脸羞于启齿模样。 察觉到沈宽的眼神，她忙扭过头去，埋首做题。 很快，沈宽离开了，也没跟她说话。 她望着后门口，他们刚刚是说去打球吗？刚刚沈宽好像穿着黑色球衣，突然好想去看。 顾宜尔走到刘桐位置边，见她心无旁骛在做题，“做题累吗？” 刘桐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瞪她，“你干嘛吓我。” “要不去操场看他们比赛？了解下赛程。”她眼神飘忽，看着时间，“看完正好去吃午饭。” 刘桐转了转笔，瞅着她，意味难明。 二人往操场走，刘桐要去那边看跳远，被顾宜尔拉着往篮球场方向走，“走这边，那边人太多了。” 刘桐：？？ 篮球场外，站了不少女生，看似矜持，眼神却忍不住瞟向固定那几个身影，低声叽叽喳喳讨论。 顾宜尔慢悠悠路过，很快就找到沈宽的身影，他很高，头戴着发带，黑色无袖球衣，此时正拿着球，像逗小狗似的戏弄对方队友。 灵活的躲过对方拦截，疾步到篮框下，三步一跳跃，球被精准投入篮球框中。 阳光下，他耀眼得如星辰烈日，脸因为燥热微微泛红，笑着跟队友眼神交流，开始下轮角逐。 “走啦，别看了。”刘桐强行把顾宜尔拉走，“原来拉我出来不是了解赛程的，早说嘛。” 顾宜尔闹了个脸红，“我就随便看看，走，去看看我们班的成绩。” 下午先是女子800米，再是男子，所以是顾宜尔先跑。 检阅处，她歪着头在班级所在看台搜寻沈宽的身影，他又跑到哪里去了？刚刚还在呢。 站在白线前，顾宜尔才意识到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什么，深吸了口气，悄悄打量身旁的对手们，比她高，腿比她长，都是运动健将。 枪响时，看台上响起一阵欢呼，都在为自己班级喊加油，喊着那些熟悉的名字。 她貌似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抽空去看，他们班级所在看台上，几个熟悉的身影在为她摇旗呐喊。 徐妤同、潘洵、程昱明、周钰。 周钰旁边站着沈宽，越来越远，但她确定沈宽没有喊她的名字，只看着她这边的方向，或许是在发呆。 一圈之后，顾宜尔再没心思去想别的，她只觉喉咙里一股血腥味，喘不上气，双腿发麻，步伐越来越慢。 刘桐慢慢与她拉开了距离，去追逐第一的脚步。 跑到班级看台这边，她清晰听见了班上的人都为她们加油，喊着她和刘桐的名字，仿若隔阂全无。 第一名已经与她拉开了半圈距离，她排倒数。 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 她开始加速，拼了命般，往前冲，耳畔风声、自己的喘息声渐渐消失，只剩她麻木操纵着双腿。 终点处，她跑了年级第五，刘桐年级第二。 前七名都有奖金，这个结果顾宜尔很满意，她躺在草坪上，脸朝蓝天，笑起来。 徐妤同跑过来，“别躺着，跑完不能躺，快起来。” 她被徐妤同拉起身，走了几步，潘洵抱了两瓶水跑来，“喝水吗？走两步，别躺着。” 歇了几分钟，顾宜尔灌了半瓶水下肚，注意着场中的情况，马上就是男子800米，隔得很远，她一眼就看见站在检阅处的沈宽。 走回班级看台，发现人少了大半，留在看台上大部分都是男生。 程昱明见潘洵回来，吐槽道，“这些女生平时看着挺矜持，一说去给沈宽送水，抢着去，跟抢老公一样。” 枪声响起，那抹白色身影夹杂在人群中，冲出重围，遥遥领先。 经过终点处，高一（2）班大部分女生都拿着水为沈宽喊加油，声音响彻整个操场。 顾宜尔手里拿着矿泉水，想了半天，还是起身，往800米的终点跑去。 程昱明瞥见顾宜尔的身影，啧了下嘴，招呼潘洵看，“看，又一个。” 潘洵注视顾宜尔背影，拉着程昱明，“走，去给沈宽送水。” “哎哟，这么多女生，哪缺我一个啊。”程昱明不满嚷嚷着。 800米的终点处，聚集了大批女生，尤以高一（2）班的居多，其中还有别的班女生拉着高一（2）班的女生打听，“你们班沈宽有女朋 分卷阅读38 友吗？” “你们班沈宽跟你们班长是一对吗？” “你们班沈宽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 沈宽目前跑第二，与第三拉开了好些距离，离终点还剩一百米，女生们的呐喊声空前绝后，全都一致喊着沈宽的名字。 那声音震撼了顾宜尔，她想，或许刘桐说的对，无形中，她与沈宽离得很远，这个距离她跨越不过去。 沈宽以第二名绝对优势拿到了整个男子组的第二，全班女生都在欢呼，凑上去送水送毛巾，赞扬声围绕着他。 顾宜尔站在人群外根本挤不进去，她捏着矿泉水，一时不知该作何行为。 潘洵站在她身旁，也不知跟谁说，“放心，他待会儿自己就过来了。” 她把水放下，低头拧着瓶盖，装作没听见潘洵的话。 果不其然，沈宽应付完同学，往他们这边而来，到他们面前，他呼吸还有些沉重，没看顾宜尔，问潘洵，“水呢？” 潘洵说送水，实际根本没拿水，程昱明就更不用说，完全空手来的。 顾宜尔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方才生怕潘洵看出什么，她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小口，以掩饰尴尬。 现在难道还要给沈宽？ 潘洵见顾宜尔迟疑不决，替她把水递给沈宽，动作之快，令顾宜尔咋舌。 等她想出声提醒，沈宽已经仰头……灌水。 只见他的喉结不停滚动，她的脸不受控制红起来。 沈宽拧开瓶盖时，本没注意瓶盖是已经开了的，喝完，他才反应过来，看了看矿泉水瓶身。 抬起眼，目光放在顾宜尔脸上。 她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不敢看他，眼神飘飘忽忽，又拉耸着脑袋，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潘洵，刘桐刚刚喊我，我先过去了。” 耐不住沈宽探究的眼神，顾宜尔快崩溃，只剩丢盔弃甲，跟潘洵打了声招呼，转身跑开。 跑到看台后面，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跳不止，又试了试脸的温度，烫得吓人。 她……这是怎么回事？ “甜甜，终于找到你了。” 苏岩手拿着酸奶和果汁，“你刚刚跑步我看见了，真厉害，不过情况有些特殊没办法亲自给你送水，现在应该也不迟。” 她被苏岩这称呼激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更是莫名其妙，“谁让你这么喊我的？” “喊你名字太过生疏，这样亲近一点。” 她摸着胳膊，只觉无语，“我跟你好像没那么亲近吧。” “没事儿，以后多处处，就亲近了。”苏岩十分自信。 顾宜尔从未应付过如此场面，后退两步，“我觉得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得走了。” 哪知，苏岩却拉着她，“这个酸奶和果汁我特意给你买的，拿着吧，你不要我只能扔了。” 顾宜尔挣开苏岩的手臂，往后一退再退。 苏岩步步紧逼，他殷切的眼神和自信的目光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身后撞到什么东西，她回头去看。 “小心——” 那一霎，她被一道外力推出去，苏岩拉扯着她，她没站稳，膝盖重重跪在地上，传来锥心痛意。 她嘶了一声，拧着眉头，抬眼去看，苏岩趴在她前面，眼镜被撞掉。 紧接着，身后一股重大的压力袭来，她再次被压在地上。 后背却是一片柔软，顾宜尔察觉到她背后有人替她挡着，费劲儿扭过去看，瞥见一抹白色身影。 脑子如炸开一般，是沈宽。 有人发现这边状况，立即跑过来，足足五人才把那用于支撑开幕仪式木板的铁架抬起来，实打实的铁器，压在人身上，简直不敢想。 众人抬开，见下面压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生整个身子都护着女生，他白色T恤上，沁出了一片血迹，殷红斑斑。 “出事了，快打120！” 第二十章 顾宜尔紧紧拽着沈宽的手，不敢松开，眼泪流了一轮又一轮。 沈宽趴在救护车上，护士为他处理后背的伤口，他强忍着没出声，额间却渗出细细的密汗。 “你别哭了，我又没事。”沈宽感觉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忍痛同时，还抽出空来安慰顾宜尔。 她抹着眼泪，“我就哭。” 背后传来的剧痛，让沈宽哼唧了两声，闭上眼睛，咬着牙。 护士说，“应该是伤到骨头了，疼就叫出来，具体啥情况还得到医院拍片儿才能知道。” 沈宽摇摇头，还嘴硬，“不疼。” 护士见顾宜尔的模样，猜到是什么情形，“你放心，她不会笑话你的，男人流泪没什么的。” 顾宜尔也点头，“想哭就哭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宽：“……” 他干脆晕过去算了，糟心。 到医院，沈宽先是被送去拍片，然后被拖回来让医生处理伤口，一路上顾宜尔都紧紧跟随着，生怕哪一环节出了错，逮着医生问东问西。 “医生，他这样会影响以后吗，还能直起身吗？” 医生见沈 分卷阅读39 宽还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应是熬过了那最疼的时刻，按他从医的经验，大概率是没事的。 他反问顾宜尔，“你看他的样子像有事吗？” 此刻的沈宽，即使是趴着，却端的是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顾宜尔看了一眼沈宽，又扭过头来，重重点头，“像。” 沈宽：“……” 一直到拍片结果下来，顾宜尔亲眼听医生跟她解释，没伤到骨头，但出血过多，蹭着骨头了，肩胛骨那边的神经敏感，需要好好修养。 至此，顾宜尔才松了口气。 裴瑾找到病房时，天色已晚。一进门见顾宜尔眼眶还微红，沈宽趴在床上啃苹果。 听到沈宽没有大碍时，她也松了口气，又道，“我给你妈妈打电话，你妈妈应该在外市，今天怕是来不及赶来，听你妈妈说喊了你堂哥来，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沈宽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惊讶，原来沈颂在广陵，他要是没这一出，还真不知道。 随即裴瑾把顾宜尔叫到了门口。 “通知你爸妈了吗？” 她垂首，摇了摇头，捏着口袋里的手机，挪着步子，“我去打电话。” “也不是老师想为难你，听说沈宽是为了救你，这些住院费医药费如果沈宽家里人不追究倒还好，如果追究，还是需要你爸妈出面的。”裴瑾轻声细语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就算他家里不追究，这些费用也是我该出的。”她脊背挺直，一字一句道。 她拿着手机，低脑袋往长廊另一头走。 转弯处，来人走得急，她一没注意就往上撞，吓了一跳，手机不小心滑落在地。 “对不起，没事吧？”对方捡起她的手机递给她，她微微晃神，朝他看去。 是个身材高挑的男生，语气清冷，目光磊落，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灰色休闲裤，头发乌黑蓬松，鼻梁挺拔，薄唇轻抿。耳朵塞着一个蓝牙耳机，刚刚应该在听歌。 他看似亲和的关心，却让顾宜尔感到一丝丝疏远。 她忙摆头，接过手机，“没事，谢谢。” 顾宜尔忙着去给父母打电话，却没注意到男生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里。 男生收回眼神，低头无意识摩挲了下手指，哂笑一声，阔步往前去。 跟父母打完电话，顾宜尔坐在楼梯台阶上，有些冷，肚子还很饿。 想了想，她往医院外走去，在小餐馆买了三分简餐，拎着往回走。 走廊拐弯处，碰见正在打电话的裴瑾，看她来了，“你来得正好，正找你呢，跟我一起回学校，通知你父母了吗？” 她应着，“我爸明早就来，老班我买了三份饭，要吃点东西吗？” 裴瑾拿着手机回信息，“你拿进去给沈宽和他堂哥吃吧，我就不吃了，我有急事儿还得回学校一趟，你快点，我送你一起回去。” 她看出裴瑾焦急，点了点头。 沈宽趴病床上玩手机，见顾宜尔拿着饭进来，正欲说话。 顾宜尔急急忙忙放了两份饭在床头，“你堂哥呢？” “在厕所，怎么了？” “裴老师说带我一起学校，我得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她抱着盒饭跟他作别，没等他开口，就关上门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顾宜尔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等顾稹。 顾稹从公交上下来，背上还顶着雾气，见她整装待发，立即板着脸，“都跟你说我去处理就行，你好好去上课。” “我已经请假了。” “回去上课，这是你妈让我给你带的衣服和薄荷糖。”顾稹态度强势，不容顾宜尔拒绝，硬把她推回学校，之后又跑回公交站台去等车。 顾宜尔握着书包带子，包里是她从小到大的存款，她都拿来了，打算给沈宽付医药费。 —— 高三学生有晚自习，晚上十点结束。苏岩背着书包从教学楼出来，如往常一般抄近路回宿舍。 远远的，小路旁站了几个人，一开始他没放在心上，直到看见徐妤同站在其中，咬着烟头，冷脸瞧着他。 她身旁跟了几个男生，剃着刺头，手臂上有纹身，皮夹克配马丁靴，吊儿郎当不着调。 “妤同？”他喊了一声，停下脚步。 徐妤同吸了口烟，把烟头扔地上，踩灭，“怪不得跟我分手呢，感情你绿我啊。” 苏岩后退几步，装傻充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喜欢我室友？运动会我都看见了，你把我给你买的酸奶给她喝。” “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一手拽着苏岩的领口，“跟我谈恋爱，分手只能由我提，你他妈敢跟我提分手，活得不耐烦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想干什么？”苏岩心惊肉跳，尤其是看徐妤同的小弟们鼓着腱子肉，一脸凶狠盯着他。 徐妤同放开他，拍了拍手，嫌弃道，“我说了，分手只能由我提，本来想找个时间体体面面跟你分手，结果你一转眼就勾搭上我室友了，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打我脸呢？那我可就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亏我给 分卷阅读40 你买了这么多衣服鞋子，你让我觉得恶心，知道不？”徐妤同后退两步，号令小弟们。 “给我揍他。” 苏岩还没反应过来，迎面就是一拳，眼镜落地，镜片碎出几条线。 小弟们像是为了讨徐妤同欢心，揍人时还嚷着，“渣男，敢欺负我们徐姐，活腻味了。” 苏岩怎么也没想到，谈恋爱时小鸟依人的徐妤同，狠起来是这个样子。 总之，他现在十分后悔。 —— 病房里，沈宽百无聊赖，拿过一旁的魔方打乱，开始还原。 林谦拎着保温盒进门来，放在玄关柜子上，先是去厕所洗了手，这才拿了饭盒过来。 放在床头柜上，招呼沈宽，“别玩了，先吃饭。” 他手指飞快转动，三秒之后，魔方呈还原状态。他看着林谦，“我让你拿的小鲸鱼呢？” 林谦走去玄关拿过包，从包里拿了个蓝色小鲸鱼玩偶，丢给他，“赶紧吃饭，你刘姨特意给你煲的鸡汤。” 沈宽接住小鲸鱼左右瞅了瞅，放在床头，这才拿过林谦递过来的餐盒。 他吃了两口才发现林谦一直盯着她，“我脸上有东西？”伸手摸摸嘴角。 林谦双腿叠着坐椅子上，突然问，“上次你问我助学金申请的事儿也是因为这个女同桌？” 沈宽嚼了两口饭菜，又夹起一块鸭肉，“刘姨做的这个鸭肉好好吃，好久没吃了，老想着这一口。” 林谦哼了声，起身拿过床头的小鲸鱼，“这是定情信物？” 他正喝着汤，闻言呛了一口，“妈，你能别胡说吗，瞎猜什么猜！” 吃完饭，林谦收拾饭盒。沈宽又悠哉哉趴下来，打开手机，神情放松，慵懒且闲适。 手机屏幕是微信的界面，顾宜尔刚刚给他发了很多信息，一半是家庭作业，一半是拍的黑板和ppt 的照片。 最后还有她以日记形式的小总结，他咧开嘴角，正想着该回什么。 林谦放下饭盒，啧了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倒没觉得这次意外是坏事，心里还偷着乐吧。” 沈宽：“……” 他眨了眨眼，瞥了眼墙头时钟，“你不是说还有事儿吗？” 林谦给他倒了杯热水搁床头，瞪了他一眼，“这么着急赶我走？那小姑娘不是得过会儿才来吗，这会儿刚放学。” 说着，她去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拿起床头的车厘子和红提去了洗漱间。 沈宽忙低头给顾宜尔发信息：【你放学了？】林谦洗完水果回来，见儿子美滋滋的盯着手机，像个痴汉，“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明天我下班会晚点，没准儿还能让小姑娘再跟你送一次作业。” 沈宽挑了颗红提放进嘴里，“晚点是多晚？” “大概八点半。” 他点点头，放心了。 “我听你们裴老师说，马上有竞赛培训，你给我多上点心，别整日想些不切实际的。” 沈宽低头玩着手机，应了两声，突然他想起什么，问道，“前天她爸来，你不会真让她爸给钱了吧？” 林谦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停下手中的动作，“我自然不会要，不过她父亲硬要给我，怎么都不肯让步，最后就一半一半。” 林谦走后，沈宽开始算着时间，学校到医院的距离，坐公交的话，应该需要40分钟，堵车的话最多50分钟。他又用某地图软件特意看了下实时路线，说是全程45分钟，加上从公交站台步行到医院的距离。 他在三楼，再算上爬楼的时间，大概需要55分钟。 第二十一章 沈宽隔几分钟便看下时间，55分钟过去，顾宜尔还未出现，难不成路上出什么事儿了？ 他打开微信界面，信息还停留在她说在公交上，时间是三十分钟前，他没忍住起身，踱步到走廊外去等。 又过了十分钟，顾宜尔才出现在沈宽视线里，他松了口气，趁她还没看见他，忙走回病房内，蹦到床上去，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衣服蹭着伤口。 他咬住后槽牙，忽略脊背上的痛感，拉起被子盖着腰往下的部分，装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顾宜尔推门进来，低头一看，“你拖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捡起拖鞋放在他床下。 沈宽觑着拖鞋，淡淡道，“可能是我妈走的时候不小心踢走的。” “阿姨走了？”她昨天来送作业，见过沈宽的母亲，说实话，她很不好意思，本以为今天还会碰到，一路上都在想该说些什么。 沈宽点头，开门见山，“把我的作业给我。” 闻言，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从包里把沈宽的作业拿出来，“每科的作业我都帮你用便利贴贴在作业封面了，微信也发了你一份，你先看看。” 沈宽接过厚厚的练习册，看着她，“你作业都写好了？” “没有，我回去再做。” “带了吗？” 她点头，因为着急赶过来，她就装书包里一起背着来了。 “和我一起做吧，我这几天没听课，有些可能不会，你给我讲讲。”他撑起身子，眼神示意顾宜尔帮忙 分卷阅读41 拿下一旁的小桌板。 顾宜尔把作业拿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摆在何处，离她最近的桌子是不远处的茶几。她正要把作业拿过去，沈宽挪了挪身子，又把自己的作业往身前捞，拍着桌面，“就放在这里吧。” 她瞅着这小桌板本就没多大，二人还一起用？ 正当她犹豫时，沈宽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拿过她的作业，问道，“这道题给我看看老师是怎么讲解？” 顾宜尔注意力被题目吸引过去，坐在床边凑过去瞧，一看这题她会，忙从包里拿出水笔，“这题可以利用同角三角函数的基本关系，二倍角公式，去求sin2θ的值，然后再用正弦函数的值域，二次函数的性质，去求f（x）的值域，我在下面写了具体过程，你按照我说的带入看一下，应该能看懂。” 沈宽盯着她写的过程，过了会儿才道，“嗯，懂了。”又瞥见下面一道题，她在那图形上画了不少线条，但答案处是却是空白，“这个你怎么没写？” 她看了一眼，“这个我还没想好怎么写。”这题她最后一节自习课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怎么求BD的长度。 “我看看。”他顺势拿起她的笔，低头研究起来。 很快，就见他下笔在草稿纸上写起来，写了大半张纸的解题过程，中途顾宜尔好几次去瞄。 “你看下，我写的对不对。”他把草稿纸推给她。 她看沈宽的解题过程，有不懂的地方，“第二步怎么就得出这个了？” 沈宽道：“根据三角函数恒等变换的应用，然后用正弦函数去求。” 她拿着草稿纸冥思苦想，过了半晌，抬起头来看他，“你能不能讲详细些？” 沈宽失笑，刚刚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合着她一直也没懂，半天就在琢磨这话怎么问出口？ “你笑什么，我又不像你那么聪明，不会很正常。”她理直气壮道。 随后沈宽把每个步骤都分解到最小，每个步骤讲完都问顾宜尔是否理解，不理解他又会不厌其烦再讲一遍，直到她懂为止。 本来说是顾宜尔给沈宽讲今天老师上课的内容，到最后变成沈宽给顾宜尔查漏补缺，把近些日子顾宜尔弄不懂的题，全讲了一遍。 再一抬眼，已经晚上八点半，沈宽拿过手机，“我给你打车，你回学校。” 她收拾文具和书本，动了动身子，只觉腿麻，“不用，我坐公交，还有车。” “不安全。” “打车才不安全。”她无语道。 背上书包，她问，“你什么时候出院？” 沈宽道，“后天早上。” 她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再来，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随即瞥见床头的小鲸鱼。 “不饿，你赶紧回去吧。” 她指着小鲸鱼问，“这个是上次在电玩城抓的那个吗？” 沈宽随意瞅了一眼，不太在意，“应该是吧。” “那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 “可能是家里的阿姨给我收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带过来的，你要吗，送你了。”他埋头盯着手机，嘴角微勾，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内容。 她眼神一亮，很是惊喜，“可以给我？” “不然呢？” “那我可拿走了。”她拿过小鲸鱼，满心欢喜，“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没注意她的表情。 等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望着她离开的位置，唇角缓缓荡开。 —— 食堂的人一如既往的多，顾宜尔买好饭菜挤出人群，找了好久的位置，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 她刚坐下，就注意到隔壁桌坐着一个人，苏岩。 “宜尔，我这样叫你可以吗？”苏岩一早就看见了她，看她坐下，忙打招呼。 经历上次的事，她对苏岩完全没好感，“你还是叫我顾宜尔吧。” 苏岩看出顾宜尔态度不善，知道是因为他上次的莽撞，确实是他太心急了，“上次的事真的对不起，我给你道歉。还有你那位同学的伤怎么样了？” “你该去给他道歉。”顾宜尔现在看着苏岩，饭都吃不下，要不是因为他，沈宽怎么会受伤？ 苏岩拿着餐盘坐到顾宜尔对面，“等他回学校，我一定给他赔罪，对了你们是不是快开竞赛培训班了？” “我数理化成绩还可以，你如果想参加培训班，我可以帮你辅导。” 顾宜尔根本不想听他讲话，“我不想参加。” 苏岩不信，“这个大家可都抢着去参加，名额有限，只有班级前五才有资格，你可不能放弃，然后争取高二的时候参加竞赛，这样高考就能加分。” 她觑着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都说班级前五才有资格，我排28。”她胡乱吃了几口饭菜，端着盘子离开。 林荫道上，原是阳光正盛，突风云变色，灰云掩住日光，没过多久便下起密密细雨。 学生们忙奔走离去，王盼盼与徐妤同就近跑到初中部的教学楼前避雨，顷刻间，大雨滂沱。 王盼盼不解道，“苏岩跟宜尔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在一起吃 分卷阅读42 饭？” 徐妤同沉着眼，豆大雨珠落在地板上，瞬间化为万千细流往池中汇去，“不知道。” “她明明知道你刚跟苏岩分手，怎么还……”王盼盼拧着眉想着，随即不禁得出一个结论，“她是不是早就跟苏岩在一起了？我记得有次去图书馆也看见她们坐在一起。” 徐妤同问，“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上上个周末。” 上上个周末她还没跟苏岩分手呢，徐妤同不太愿意去往那个方面想，但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端倪，人的探求欲就会无限放大，致使她去刨根究底。 “等等，她知道苏岩是我男朋友吗？”在徐妤同记忆中，顾宜尔好像没见过她和苏岩在一起的时候。 王盼盼想了想，“肯定见过吧，我记得有次苏岩来教室门口给你送吃的，当时全班不都看见了？” 徐妤同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依旧不愿意相信，“会不会当时她不在教室里？” 王盼盼拉着徐妤同的手，“妤同，你就别再为她解释了，我不认为她不知道，反而我感觉她一直都知道，她喜欢苏岩，所以在你背后悄悄勾搭苏岩，然后苏岩才跟你提的分手。” 徐妤同想不通，揉揉脑袋，“为什么啊，她真的不像那种人。” 王盼盼感叹一声，讽刺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上次我陪灵蕴去教务处那边交班级材料，那边一楼贴了奥数获奖的人的简介，苏岩应该得了三等奖，我看了简介，他好像跟顾宜尔是一个初中的。” 经王盼盼提醒，徐妤同也想起苏岩家也是青山县的，说不定二人之前还真的认识。先不说顾宜尔到底知不知道苏岩是她男朋友，苏岩跟她分手之后就立马凑到顾宜尔跟前去献殷勤，明显二人之前就有过交际。顾宜尔肯定知道苏岩是有女朋友，如果顾宜尔真的喜欢苏岩，按照她对顾宜尔的了解，肯定会让苏岩分了手再去找她。 她仿佛摸到了真相，只是还未得到证实。 “还有我丢的那三千块，真不是我想怀疑她，那天她在宿舍躺了一天，晚上我的钱就找回来了，我们宿舍就我们三个人，你自然不可能拿我的钱，除了她我真的想不通还有谁。” 王盼盼像打开了话匣子，“我猜测当时她用我的钱去买了手机，然后又借钱还给我，之后她不是去外面打工吗，应该是为了还钱，她那么在乎成绩的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浪费时间去外面打工？有些时候，我还真挺看不懂她的。” 徐妤同蹙眉，“钱应该不是她偷的。” “我当然也不愿意相信是她做的，但有些事儿我就是想不通，她什么都瞒着我们，做了什么也不跟我们说，你分手那天在宿舍那么难过，她一回宿舍理都没理你就睡觉了。你平常请她吃那么多东西，我觉得她但凡有点良心，也应该来安慰安慰你吧，我看她就是心里有鬼，知道你分手是跟她有关，所以不敢面对你。”王盼盼细细分析着。 雨还在继续下，潮湿冷风从走廊的另一头吹来，凉意阵阵，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第二十二章 周三下午是班会课，铃声已响，班上还闹哄哄的，乱成一片。 程昱明跟男同学嬉闹，不小心撞到正在画黑板报的徐妤同，徐妤同抡起手里的画册朝他砸过去，“没长眼睛啊？！” 程昱明被砸懵了，捡起地上的画册，“我……不是故意的。”以往他都还能跟徐妤同理论几句，这次，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只觉得徐妤同宛如爆发的火山，一触即发。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句，“老班来了。” 顿时，混乱的教室像开启自洁系统，全体归位，在裴瑾进门前十秒钟，已经是规规矩矩坐在各自座位上。 裴瑾踏进教室门，手上拿着语文书，语文书里夹了几张白纸，“这节课我先讲两个事，下面的时间讲昨天的试卷。” 她看了眼徐妤同，“徐妤同别画了，先回位置。”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培训班的事，大家如果有高二想参加竞赛的，对数理化热爱的，可以来找我要报名表，再者就是班级前5名直接可以去参加培训班，分了数理化三个班，看你们更喜欢哪个学科就去哪个班，培训时间是一三五的晚上，6点到9点半，走读的同学需要跟父母商量好。当然这个培训班名额有限，上次月考成绩不在班级前5名的同学，报了名也不是说直接就能去参加培训，得看接下来的期中考试成绩，希望你们认真对待。” “另一个事情就是期中考试，这次是全市联考，会按照高考的形式来进行，你们的试卷也是交给别的学校老师来改，算是对你们的一次彻底摸底考查，检验你们跟别的学校同学的差距，大家要好好复习。” “有问题下课来问我，把昨天的试卷拿出来，我讲下作文和阅读理解。” 下课后不少同学讨论竞赛培训班的事，毕竟关系到高考加分，如果获得国奖，是能直接保送TOP5的。 周钰拿了一道物理题目过来问沈宽，“这题你做了吗？” 沈宽没休息两天就返校了，他接过题目，“这题我写了，但我不确定答案。”说着从包里找出试卷递 分卷阅读43 给她，“你可以看看。” 周钰拿过试卷，低头看了半晌，“这里第三小题，最终滑块停在D点应该是有两种可能，滑块在斜面CD和水平地面间多次反复运动，最终静止于D点，当滑块恰好能返回C，可以代入数据得到μ1=0.125，你没写？” 他摇头，“μ的取值范围应该是大于0.125小于0.75或μ=1。” 周钰在纸上演算起来，最终，还是认同了沈宽的答案，末了，她问道，“竞赛你报什么班？” 沈宽想了想，“数学吧。” “你不报物理真可惜，对了，最后一节课我要去老姚办公室改作业，你帮我管下班上纪律。” 顾宜尔坐在一旁，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手上抄笔记的速度越来越快，字越来越丑，尤其是听见沈宽答应周钰帮她看着班级纪律的时候。 她心想，你又不是班委，管什么管，闲得慌吗？ —— 周四下午是化学实验课，上课前，许灵蕴带领大家去化学实验室，之前就分好了小组，前后桌四人一组。 化学老师还没来，不少同学已经手痒，了解过书上的实验步骤，拿起用具操作起来。 顾宜尔正对照着书检查实验用具，突的就听一声静电般“刺啦刺啦”刺耳的声响，声音并不小，她忙转过头去看，发现有同学不知道做了什么，试验台上迸出一串淡紫色火花，宛若幽若鬼火，直往上冲，差点挨着房顶。 不少同学惊叫起来躲开，凳子椅子倾倒，玻璃器皿碎裂，霎时，实验室一片狼藉。 化学老师进门就见这状况，脸色铁青，瞅着那几个手痒的同学，“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我说了等我来再做实验，真是太没规矩了。” 这几位同学被训了整整二十分钟，从校纪校规讲到去年化学实验室着火，话题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衔接一个。 最后，大概是化学老师讲不动外加口也渴了，开始结尾，“你们几个给我写一份检讨，给你们班主任看，都给我好好反思反思，太不像话了！” 随即才开始上课的内容，“下面我讲下这次实验的注意事项，都给我仔细听，然后我请同学们上来演示一遍。” 化学老师说完注意事项，眼神在底下扫视一圈，“许灵蕴和沈宽，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钾与水的反应，之后在黑板写下公式。” 两人走上讲台，并肩站着，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开始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操作，他们并没有话语交流，皆全神贯注盯着手里的器皿和用具，却把谁该做什么通过眼神交流分得清楚。 透明器皿中闪现一道淡紫色的微光，十分好看，轻微的爆炸声不如适才那声巨响，仿佛是燃放的礼花，绚烂斑斓，庆贺这一刻。 临到实验收尾，女孩嘴角微勾，小声说着什么，接过男孩递过来的器皿盖子。沈宽轻轻一笑，低声回应，那一瞬偌大的世界仿若仅剩他们二人。 那是他们的世界，那是顾宜尔并不了解的世界。 化学实验结束后，许灵蕴和沈宽被化学老师单独留下来，顾宜尔离开前，望了里面一眼，他们并肩站在化学老师眼前，化学老师笑看着他们，神色亲和，说着她听不清的话。 她心情很差，不受控制的难受，心像是被撕掉一块，冒着殷红鲜血。 他们所说的事情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一与沈宽牵扯上，她发现自己竟是被排除在外的，与她没有丝毫关系，这令她有点无法接受。 回教室的路上，她听走在的前面女同学小声讨论，“我感觉许灵蕴和沈宽好般配哦，成绩都那么好，长得也好看。” “周钰和沈宽更般配吧，而且明显沈宽和周钰的关系更好，他们经常讨论题目，一个班级第一，一个班级第二，我还听说他们父母都认识。” “周钰是真的厉害，但是许灵蕴长得更好看，和沈宽颜值更搭一些。” “论长相，确实是许灵蕴胜一筹。” …… 放学后，顾宜尔正想问沈宽一道数学题，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周钰急匆匆走过来，把书包递给沈宽，“我要去开会，可能要晚点才能到，帮我跟林阿姨说声抱歉，书包你先帮我带过去。” “开会要开多久？”沈宽看了眼书包，问她。 周钰凝眉算了算，“大概四十五分钟。” “那我等你一起去好了。” “不用不用，别让林阿姨和我妈等急了，你们先点菜，我待会儿自己过去就行。” 沈宽却是摇头，语气坚定，“没事儿，我给她们打个电话说一声，你先去吧，我在教室里等你。” 周钰道，“那好吧，我快结束了打电话告诉你，在校门集合吧。” “可以。” 周钰离开后，顾宜尔轻轻放下刚刚拿起的试卷，低头收拾书本，准备离开教室。 沈宽见状，忍不住问她，“今天怎么走那么早？” 她笑了笑，“我有点饿，想早点去吃饭。” —— 期中考试越来越近，顾宜尔周末都往图书馆跑，刘桐知道后也与她一起，很多不会的题目顾宜尔现在会问刘桐，不过刘桐也有自己事儿，有些 分卷阅读44 时候她也不好过多打扰她。 正当她发愁时，来了个免费工具人。 谢征斜挎着书包，嘴里咬了只棒棒糖，瞥见坐在西南角的女孩跟他打招呼，眼里折射出幽暗的光，他莫名觉得脖颈一凉。 但他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他屁股刚刚坐下，顾宜尔就摆了道题目在他眼前，示意他看看。 好嘛，这也算对他能力的认可，谢征这个时候还是乐意展示自己优异的成绩的。 等到顾宜尔接连不断让他讲解各种题目，她像是攒了一车的难题，难度还逐渐递增，谢征有些受不了了。 他按住顾宜尔想要继续把题目拿过来的手，指了指时间，暗示午饭时间已到，他要休息了。 顾宜尔这才作罢。 出了图书馆，谢征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顾宜尔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求实数K的取值范围那题，我整整说了三遍，你告诉我，我哪里说的不清楚？你要这么折磨我？” 顾宜尔想起那题也是十分恼火，“哪里都没讲清楚，你只知道告诉我圆M的半径是根号1d2，也没有一个过程，让我怎么清楚？” “那半径的值不是明摆的吗，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你不知道？” 她咽了咽口水，“这题太难了，我要知道还问你干什么？”说完她又低声嘀咕，“你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来讲，我跟你想的又不一样，你讲得没有沈宽清楚，沈宽每次都讲得可清楚了。” 谢征神情狰狞，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她见情况不对，拉着刘桐赶紧跑。 吃饭时，顾宜尔还是认错，特意把自己的肉肠让给他，“辛苦辛苦，刚刚是我不对，这一上午你讲得特别好，我收获很大。” 谢征垂眼看着，“我不吃肉肠。” “怎么会，这肉肠可好吃了，我跟刘桐都很喜欢吃，你不觉得很香吗？”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住肉肠的魅力，尤其是里面夹杂的脆骨肉，肥而不腻，外焦里嫩。 他不领情，冷冷道，“不觉得，拿走。” “不识好歹。” 下午顾宜尔没敢再问谢征题目，好在她这几天攒下来的难题已经问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她打算做几篇英语阅读理解，然后看一会儿生物和地理。 时间匆匆流逝，做完英语，她伸了个拦腰，正当她打算趴下来眯一会儿，发现王盼盼抱着书往她这边来。 她拉开椅子，坐在她斜对角，靠着谢征，随即低声说，“你来图书馆复习都不告诉我。” 那语气像是怪嗔，带点儿责怪和撒娇。 顾宜尔心里有些莫名其妙，面上还是带着笑意，摇头表示并不知道你也想来。 王盼盼拿出手机，示意她也看手机。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见王盼盼发的信息，【明天你来图书馆喊我一起】 第二十三章 周日，顾宜尔一大早起床喊王盼盼，“起床了，你不是让我喊你吗？快点，醒醒啦，去晚了图书馆可没好位置了。” 王盼盼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歪着头，“啊啊，我好困，你先去帮我占个位置吧，我晚点过去。” 等顾宜尔洗漱完，见王盼盼还在熟睡，无奈只能先去图书馆。 路上，刘桐问，“王盼盼呢，她不是说也去吗？” “让我们帮她占个位，她起不来。”她咬着面包，觉得这面包有点难吃。 刘桐嗤笑一声，“打个赌怎么样，她上午肯定来不了。” 她喝了口酸奶，“不会，她跟我说晚点来，上午会来的。” 一上午过去，果不其然，顾宜尔输了一顿午饭外加一根肉肠，谢征见她把肉肠夹给刘桐，“嘿，你不是喜欢吃这玩意儿吗？” 顾宜尔叹气，“或许你听过爱而不得？” 下午三点，王盼盼才姗姗来迟，一开始顾宜尔没察觉，直到王盼盼开始问谢征题目的时候，她才注意到王盼盼化了妆，还喷了香水。 谢征微微蹙眉，倒也没拒绝，花了三十秒跟王盼盼低声讲了这题。 随后，他就起身搬着书到别的位置去了。 这行为不仅顾宜尔，就连一直心无旁骛的刘桐都注意到了，抬眼去看王盼盼的神情。 王盼盼佯装笑意，脸色有些兜不住，埋头做题目。 天色渐晚，顾宜尔做完化学试卷，正准备借刘桐的卷子过来对答案，谢征拿着卷子走过来。 “这题跟我昨天给你讲得那道很像，你试试看？”他神情认真，目的也很明确，检测他的教学成果。 顾宜尔瞄了几眼，低声道，“我要是不会，你可不准骂我。” 他阴恻恻盯着她，“不骂你，骂谁？猪都会了，你不会。” 她心虚的拿过卷子，“猪才不会呢。” 好在她做出来了，看来她也不笨。 —— 大课间，高一（2）班门口站了一位长发及腰的女生，她眼神在教室里搜寻，没有找到想见的人，脸色略显失望，紧接着她拉住进门的一个女生。 “这位同学，你们班沈宽去哪儿了？” 顾宜尔晃了下神，打量起女生，问道，“你找他什么事儿 分卷阅读45 ，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想亲口告诉他。”女生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期翼。 顾宜尔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我也不知道。” 女生又等了会儿，顾宜尔见她不肯说什么事儿，径直往自己位置走去。 眼看快上课，沈宽还是没回来，不得已，站在门口那位女生只能走到顾宜尔位置前，“同学，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到现在，通过班上同学们眼神，顾宜尔已经明白这位女同学想要做什么。 没等到她拒绝，女生就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粉色的，“你能把这个信封帮我交给沈宽吗？” 说完，女生受不了班上同学揶揄的眼神，红着脸离开。 她拿着信封，只觉得烫手。 以往顾宜尔不是没见过沈宽收情书，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貌似出奇得多，各色信纸，纸上还印着精美的图案，再联想到信中的内容，定都是真情实感的表意。 她之前没注意过沈宽怎么处理这些情书，现在她忍不住会想，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是会把这些情书逐一读完，闲暇时，挑一两封写回信。 沈宽踩着上课的点回来，这一节是语文课，裴瑾去开会，前半节课上自习。 她垂着脑袋，伸手把粉色信封推到他眼前，盯着桌面出神。 沈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略微轻颤，“给我的？” 她嗯了一声，神情萎靡。 沈宽只见她垂着头，当她害羞，“谢谢，我会认真看的。” 顾宜尔心一沉，果然，他每次收的信都会认真读。她忍不住嗤笑一声，没看他，冷声问，“那你会认真写回信吗？” “会的。” 她只觉得胸闷，其实早该发现，沈宽并不是仅仅对她一个人好，他对每个人都好，陌生女孩的情书他都会认真写回信。何况是她这个同桌，那之前帮她那么多事情，不过因为他与生俱来的涵养。 跟她所想的龌龊心思，完全不是一回事。 自恋大概是种病，满足了臆想，却看不清自己。 中午，顾宜尔回宿舍洗衣服，她以为宿舍就她一个人，没想到徐妤同也在，她坐着吃薯片，一只腿收缩放在椅子上，正发着呆。 顾宜尔的回来并没引起徐妤同的注意，她还是出神往嘴里递薯片。 她拿着盆往阳台走去，刚到阳台门口，身后传来徐妤同的声音，“你跟苏岩在谈恋爱？” 彼时，顾宜尔正想着上午背的古文，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徐妤同又问了一遍，她收了腿，踩着拖鞋站起身来，直视顾宜尔。 顾宜尔疑惑，“苏岩？你认识他？” 徐妤同拿过一旁的椅子，脚朝上一踏，“你跟我装什么？”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她感觉徐妤同神情不对，解释道，“苏岩是我一个同乡的学长，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过，不过长大之后再也没交集了。也就是国庆回去，他外婆过寿我们才碰到一起，说过几句话，就这样，没谈恋爱。” “接着编。” 她憋屈，“我怎么编了？没编。” 徐妤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照片，“运动会他给你送饮料，还有上次在食堂，你们一起吃饭。幸亏拍下来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拿过手机，点开运动会那张照片愣了愣。 倒不是因为苏岩，而是当时她在跟苏岩争执时，沈宽在后面看着她，也被徐妤同拍下来了。徐妤同手机像素很好，放大，他脸上所有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是顾宜尔从未见过的，看着他的神情，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像被抛弃的小媳妇？委屈又心酸，却又透着骄傲与自持。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徐妤同双手抱臂，睨着她，神情高傲。 她又翻看了食堂的照片，两秒之中，把照片删了。 “你……还敢销毁证据？”徐妤同瞪着她，不敢相信。 顾宜尔问，“你喜欢苏岩？” 徐妤同冷嗤，忍不住翻白眼，“你才喜欢苏岩，你全家都喜欢苏岩，苏岩那个傻逼，也配我喜欢？” 她摊了摊手，觉得无语，“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徐妤同气急，“还装，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呢，还觉得你人不错，看来之前是我眼瞎了。” “能说的我都说了，你要这么认为，我确实也没办法，运动会和食堂都是苏岩找我，我一点都不想理他，你说得对，他的确是个傻逼。”顾宜尔觉得上天对她太不友好，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想得不一样，她突然好想家。 她扭头去了阳台，蹲下洗衣服，神情淡漠。 徐妤同跟了出来，“那好，我告诉你，苏岩就是我那个前男友，你他妈别跟我讲你不知道，你分明就知道，还装。” 顾宜尔搓衣服的手一顿，继而冷冷道，“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了吗，你怎么证明你不知道？”徐妤同还来劲儿了，把椅子拖到阳台，一屁股坐下来， 分卷阅读46 势必要跟顾宜尔争到底。 她抬起头来，“那你怎么证明我知道？” “苏岩来教室给我送过零食，当时全班都看见了。” 她淡淡道，“我没看见，还是说你附身在我身上帮我看见了？徐妤同，我之前只觉得你比我笨，没想到你还蠢，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苏岩，我也没跟他谈恋爱，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觉得他傻逼，这不就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吗，我不懂你现在还揪着这事儿的意义在何处。” “如果是说在你们谈恋爱期间破坏你们的感情，那大可不必。我想说的是你不仅蠢，找男人的目光也不行，就苏岩？我真的看不上，再实话告诉你，运动会和食堂都是他跟我献殷勤，那个时候你们好像已经分手了，如果我没预料错，大概真相就是，国庆假期苏岩见了我，一眼喜欢上了我，然后把你甩了，你现在气不过，就来找我茬。” “怎么，你们真觉得我好欺负吗？”她起身，目光直视徐妤同。 徐妤同眼神略有慌乱，“你胡说，苏岩跟我分手前，你就跟苏岩搅在一起了，盼盼亲眼看见你们在图书馆一起学习。” 顾宜尔这就奇怪了，“你确定是运动会之前我和苏岩去图书馆？” 她不待徐妤同再说，又道：“我去图书馆也就是这两周的事儿，运动会之前我根本没去过图书馆，至于你说的盼盼看到我和苏岩一起学习，我想说不是她看错了，就是有人在撒谎，我肯定自己没撒谎。” “这就是我的解释，至于其他，我想你不应该问我了。” 徐妤同离开了宿舍，走之前把门摔得巨响。 她搓衣服的手停下来，手心泛红，仔细看还有些颤抖，双手抱腿，缩成一团，头埋在腿间，没忍住哭出声来。 她强忍住让自己不要哭，可控制不住。 宋引章在她小学三年级曾跟她讲过一句话，当时她犯错，被顾稹狠狠打了一顿，宋引章帮她处理伤口时，问她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就能少受点罪。 她当时也极力想知道，问：“什么样才算懂事？我觉得自己已经懂事了。” 宋引章摇摇头，道：“等你真正经历让你觉得不能承受的打击，就会懂事了。” 当时她认为被父亲打就是不能承受的打击，她也觉得在那之后，没有什么比父亲打一顿打击更大。 现在，她大概明白当时母亲说这话的意思了，并且认为，她的打击才刚刚开始而已，她会迎来越来越多的打击。 人们把这一过程，称为成长。 第二十四章 晚霞如烧红的烙铁，层层叠叠的火烧云衬着，太阳落下一半，剩一半挂在天际，凑成一幅落日晚霞美景。 顾宜尔望着操场发呆，想了很多事情，教室的同学走得差不多。 她今天不想留在教室复习，开始收拾书包。 这时，教室门口来了一群人，身穿球衣，先是敲了敲门，见教室里没几个人，干脆直接进门来，“沈宽，走打球去啊。” 沈宽本来正低头刷题，闻言抬起头来，“我不去了，你们打吧。” 为首的是个高个子皮肤黑黑的男生，神情磊落，一听沈宽不打，顿时不乐意，走过来，一掌拍在他后背，“别啊，就缺你一个，你好久没跟我们打球了。” 对方直接上来就是一掌，沈宽没晃过神来，下一刻，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顾宜尔刚整理好书包，恰巧看见这一幕，瞧沈宽神情不对，立即丢下书包，拍开那男生的手，急忙道，“你放开！” 男生迷惑，忍不住瞧了瞧自己的手，心想刚刚他没用多大劲儿啊，但见沈宽神情确实有问题。 刚想问，就听沈宽旁边的同桌道，“他背上有伤，打不了篮球，你们先去打吧。” 男生忙道歉，说自己不知道，又让沈宽好好休息，等好了之后再来找他们打篮球。 几个男生离开后，顾宜尔问他，“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沈宽其实问题不大，就方才猛地一拍有些疼，现在完全没感觉了，但见她担忧的样子，眉头微蹙，“有点疼。” “会不会是伤口裂开了？我帮你看下。”她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衣服。 沈宽哪能让她看，制止住她的手，“不方便。” 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脸有些燥热，再一看教室里只剩他们二人，“我去找谢征帮你看。” 他眉心跳了跳，忙拉她的手，顾宜尔根本没想到他会拉她，一下子没站稳，身子顺着惯力往他身上倒。 沈宽被她撞到在椅背上，手还拉着她，肩胛骨传来的疼痛这次是实打实的，他这次是真感觉伤口有些裂开了。 顾宜尔脑子嗡嗡作响，她的鼻尖蹭到了沈宽的下巴，触感冰凉，现在离他的脸庞仅一厘米。 她抬眼，对上他的双眸。 时间仿佛停在这一瞬，她从没这么正面瞧过沈宽，他的瞳孔呈暗棕色，眼角狭长，眉梢微微蹙起，鼻梁上部突起一块，高挺有型，薄唇轻抿。 她感觉心漏了一拍，红晕爬满了她的脸颊。 沈宽移开眼神，耳朵微红，“你压着我了。” 顾宜尔别开眼去，忙 分卷阅读47 起身，问他后背疼不疼。 “疼。”他突然笑起来。 她察觉他的笑意，想起适才的情形，没忍住轻轻出踹了他一脚，“活该。” 随即她又道，“真有事你别忍着，不丢脸。” 沈宽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替别人送情书给我？” 天知道他当天回宿舍多急切，忍着耐性把宿舍人赶去洗澡，才偷偷拿出情书拆开来看，看到第一句话，心都凉了一半。 顾宜尔翻白眼，“人家女生巴巴跑到教室来等你，一直没等到你，就拜托我送给你，我乐于助人不行吗？” 他眼神暗了暗，“你以后别做这些事儿了。” 她见他神色不太痛快，“怎么，是怪我碍着你们当面交流？行啊，下次再有人来送，我一定帮你拖着对方，等你回来。” 沈宽拧眉，“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他奇怪，“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她冷笑，“你没惹我，是我无理取闹行了吧，好，以后再有人喊我给你送情书，我直接拒绝，满意了吗？” “不满意。” 顾宜尔拿过书包，临走又踹了他一脚，气呼呼离开。 —— 又逢周末，早上顾宜尔刚爬下床，就被王盼盼逮着问，“你觉得是这件衣服好看，还是我身上这件？” 她看了看，一件是红白相间的JK短裙，另一件是粉色连衣裙，“这个粉色连衣裙吧。” “可是我更喜欢我身上这个。” “那你就穿你这个身上这个，也不错。”她感觉自己快没耐性。 去卫生间洗漱，发现里面乱糟糟的，地上布满水渍，脚踩上去就是一个黑印子，水槽里堵满头发，一旁还有王盼盼洗漱完忘记收拾的洗面奶面膜，乱七八糟摆了一堆。 猜到这周是王盼盼值日，每次她值日都这样，从来不收拾，多数情况都是顾宜尔在帮着收拾。期中考试在即，她不打算浪费时间再帮王盼盼。 “盼盼，这周你值日吧，宿舍卫生你打扫下。”她从卫生间冒出头，对正在化妆的王盼盼道。 王盼盼手一顿，继而才道，“我今天急着陪灵蕴去逛街，宜尔你帮我收拾下啦。” 顾宜尔还要再说，床上的徐妤同突然重重翻身，“别吵，我睡觉。” 王盼盼忙应道，“对不起哈妤同，我化完妆就走，不打搅你。” 最终，顾宜尔实在看不过去，还是帮王盼盼简单收拾了下卫生间，洗漱完，她就去了图书馆。 下周就是期中考试，这周所有的课都没有学新的内容，老师们都在拼命把一些答题技巧和重点内容灌输给学生，化学课上，化学老师把之前所做的所有试卷都做了个梳理，然后又拿起昨天布置的试卷。 让同学把改好的试卷发下去，他手中拿着两份试卷，看着下面，神情微微动怒。 “顾宜尔和赵一峰站起来。” 顾宜尔有些摸不着头脑，去看赵一峰，发现赵一峰也是同样的神情，他们继而看向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见二人还一脸不知事的脸色，怒火中烧，“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作业错的一样？” 她倏地看向赵一峰，这份化学试卷是她自己做的。 赵一峰却是有些心虚。 “我都说了，不会写就空着，偏要抄，考场上有人给你们抄吗？抄你倒是给我精明一点啊，一字不漏的抄，你们是当我瞎吗。其他人别给我笑，你以为你们抄我看不出来啊，我只是不想说，简直太放肆了！” 化学老师把试卷拍在讲台上，“赵一峰你瞅瞅你那样子，这样下去能有什么出息？整天混吃等死，将来去捡垃圾吗？捡垃圾还要门槛呢，你这种样子，垃圾都不想被你捡。” 赵一峰咽了咽口水，“老师，不带人身攻击啊，我也是有面子的。” “你还要面子呢？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面子呢，要面子就不要抄作业，有本事自己写呀。” 赵一峰回这一句，化学老师整整又说了十句来怼，紧接着开始把炮火对准顾宜尔，“顾宜尔，你化学成绩很好了吗，你就给人抄作业，你自己看看你的作业，错一堆，究竟是哪来的勇气给人抄？” “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学生，整天不知道好好学习，就知道想些没用的，不想学干脆别上了，没人强迫你们，简直离谱，我倒要看看你期中考试考几分。” 化学老师一向毒舌，对待男女一样，他评判学生的标准就是成绩，成绩好在他这边是什么都好，不好那就什么都不好。 顾宜尔很想反驳一句，她没有给赵一峰抄，但看化学老师这架势，她说一句，怕是接下来不用上课了，她会被□□一节课，她也就没开口。 这时，沈宽突然站起来，“老师，顾宜尔没给赵一峰作业抄，赵一峰应该是要拿我的作业，然后不小心拿错，拿成顾宜尔的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沈宽会站起来说这么一句，顾宜尔扭头看他，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化学老师被打断，本很不高兴，但见是沈宽，神情稍微缓和了些，顿了顿，颇语重心长道，“沈宽啊，老师知道你心 分卷阅读48 是好的，但是你把作业给同学抄，那是害了他们，我不希望下次再有这种事儿发生。” 沈宽反思，“老师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会注意。” “嗯，坐下吧。” 仅一句话，化学老师就化解了尴尬，眼瞅着也不好再说顾宜尔，又把火力对准赵一峰。 赵一峰：“？” 下课后，赵一峰跑到许灵蕴位置上去，偷偷问，“你怎么给我那土妞的作业抄？错这么多，我多没面子。” 许灵蕴神情有些不自然，推开赵一峰，“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没让你抄，是你自己拿的。” 赵一峰悄声道，“当时你跟我说摆桌上的那张啊，怎么还不承认。” 刘桐的位置离许灵蕴不远，听见他们的对话，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没忍住冷笑，随即当没听见，继续低头写作业。 许灵蕴把赵一峰拉到教室外去，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赵一峰回来时，倒也没再追究作业的事。 这边，顾宜尔心里有些别捏，她停下手中的笔，没转头，“你上课说的都是真的？” 沈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随即才意识到是什么事，看着她，“当然是真的，不然我站起来干嘛？” 她呵了一声，“谁知道呢，你圣母心泛滥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意有所指。 沈宽：“……” “我最起码是帮了你吧，怎么还讨不了你一句好？”他十分不解。 顾宜尔看着他，“是，你是帮了我，但有些时候，你以为的帮忙或许并不是真的帮忙，可能还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让我觉得，你是喜欢我才帮我，白让人空欢喜一场。 “我给你带来什么困扰了？”他追问。 她转过头去，“你自己想想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有问题你能不能说出来，你每次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沈宽觉得女生的心思真难理解，比数学题还难。 第二十五章 期中考试前一天晚上，顾宜尔先把书搬回宿舍，又打扫了下宿舍才准备去吃饭，宿舍里就她和王盼盼，徐妤同这几天浪得很，完全没有即将要考试的自觉，成天跟高二高三学生混在一起。 “宜尔你要去食堂吗？”她刚到门口，王盼盼翻身从床上起来问道。 顾宜尔站在门口，没有像以往一样开口问她想吃什么，只是看着她。 王盼盼说，“帮我带一份快餐吧，我要藕片、里脊肉和糖醋鱼。” “嗯。”她点了点头，径直出门去。 去食堂的路上，顾宜尔拿出手机查了下她饭卡余额，她每天花多少钱都是她算好的，偏偏王盼盼经常要她带饭，有时会给她钱，有时就忘记了，次数少还好，次数多了，她也受不住。 她有些看不懂，王盼盼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食堂门口，刘桐抱着一摞书往里面走，顾宜尔走过去帮她拿了一些，“怎么不先回宿舍放书再下来买饭？” 刘桐松了口气，说了句谢谢，又道，“不想再下来一趟了，我书也不多。” 快餐窗口，刘桐见顾宜尔买了两份饭，瞥见其中一份的菜色，“帮王盼盼带的？” 她系好餐盒的塑料袋，心里的烦躁突然找到了诉说对象，“之前你跟我说，王盼盼让你带饭不给钱，你后面把钱要回来了吗？” 王盼盼告诉阿姨需要什么菜，随即转过头来说，“当然，我直接要的，所以她后面就不让我帮她带了，但是背地里说了我不少坏话。” 听她这么一说，顾宜尔突然记起，王盼盼是在宿舍里说过几次刘桐的不好。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刘桐冷笑，“想起来了？她肯定在你们宿舍说过我不少坏话，有些还都传我耳朵里了。” 顾宜尔苦笑，“我不会当真的，她说的肯定都不对。” “她如果也没有给你钱，你要么跟她直说，让她还钱，要么就继续这样下去，一直白给她买饭。直说了，那就要接受被她背后嚼舌根，如果你不想被她说坏话，那就要接受损失钱。” 刘桐的饭也打好了，边走边道，想了想，又开口，“是不是觉得很讽刺，明明她给你钱是理所应当的，我们明明是做好事的一方，最后却得倒霉。” 顾宜尔道，“我待会儿回去会跟她直接挑明。” “我也劝你直说，因为我感觉她已经开始编排你了，你最近还是防着她点吧，你们又是一个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 她停下脚步，看着王盼盼，“她说我什么了？” 二人已经走到宿舍大门，刘桐看了看周围，“你上次作业被赵一峰抄，如果我没猜错，王盼盼教唆许灵蕴做的。” 顾宜尔拧着眉，“不是赵一峰拿沈宽的作业不小心拿错成我的了吗？” 刘桐一脸好笑瞅着她，“你还真相信沈宽的话啊？全班估计也就你信了，你为什么不想想，在这之前，赵一峰什么时候找沈宽抄过作业？再者你的作业在交上去之前都是在你自己手里，什么情况下才会被赵一峰拿错？” “你的作业到赵一峰手里，只能是你交上去落在许灵蕴手里，许灵蕴给他抄的。而你也看 分卷阅读49 见了，王盼盼最近跟许灵蕴走得有多近，我也奇怪，以往她都巴着徐妤同，现在好像挺少见她跟徐妤同走一块儿。” 顾宜尔大概猜得到为什么徐妤同不亲近王盼盼了，王盼盼看样子倒是没察觉这些细微差别，还一如既往哄着徐妤同。 此外，她之前果然没说错，沈宽就是圣母心泛滥，上瘾了。 宿舍里，王盼盼正下床，见顾宜尔回来，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快餐盒，“谢谢你啦，给我吧。” “一共是十块。”她没有给王盼盼，而是把快餐盒放在自己桌面上，去拿餐具。 王盼盼接了个空，走过来，直接上手去拿桌面的快餐盒，“吃完饭转给你。” 这种话顾宜尔听过不少，淡淡道，“你现在给我吧，我余额里没钱了，待会儿我要去买超市涂卡笔和橡皮。” 王盼盼拆快餐盒的手一顿，转头瞧了一眼顾宜尔背影，“……好。” 收到转账信息，顾宜尔立即点了收款，开始吃饭。 晚上九点半徐妤同才回宿舍，彼时顾宜尔和王盼盼都在复习，王盼盼见徐妤同回来，忙迎上去，“妤同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明天考试呀。” 徐妤同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并不在乎，“随便考考呗，我又不在乎。” 王盼盼叹气，羡慕道，“我也想像你一样有个这么有钱的妈妈，不要求你成绩，钱随便花。” 徐妤同低着头没说话。 王盼盼突然道，“对了，你涂卡笔准备了吗？还有准考证学生证都要备齐呀。” “明天早上再说吧，大不了考零分，无所谓。” 第二天一早，徐妤同才开始焦急没有准备涂卡笔，这个时候超市还没开门，也来不及去买，问王盼盼有没有多余的，王盼盼摇摇头，“我只有一支，我去其他宿舍帮你问问她们有没有多余的。” 顾宜尔被她们吵醒，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只觉酸涩。 从床上爬下来，找出抽屉里昨天买的多余的涂卡笔，给徐妤同，“我有多余的。” 徐妤同背对着她，一时没转过身。 “要不要？”她又问。 徐妤同神情十分纠结，咬唇，挠了挠后脑勺，插着腰，“你先等等。” 顾宜尔大概猜到她在等什么，等王盼盼借涂卡笔回来。 她把涂卡笔放在桌面上，去卫生间洗漱，冷冷丢下一句，“幼稚。” 徐妤同噎了噎，瞪着卫生间的位置，无法反驳。 王盼盼空手而归，不得已，徐妤同只能借顾宜尔的涂卡笔，只看她一脸憋屈又闹心的神情，顾宜尔莫名有点爽。 趁王盼盼去洗漱，徐妤同警告她，“别以为你借给我笔，我就会原谅你。” 顾宜尔理都没理她，又检查了一遍书包里的考试工具。 翻了两遍书包，顾宜尔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学生证和准考证不见了。 王盼盼洗漱完，拎起书包，瞥了瞥顾宜尔，道，“我先去找灵蕴一起吃早饭啦，祝你们考试顺利。” 徐妤同还在收拾书包，没察觉到顾宜尔的情况。 等王盼盼离开，顾宜尔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又翻找了可能放这两样东西的地方，还是没有。 她心头一凉。 昨晚放学，裴瑾明明白白提醒他们，考试必须要带这两样东西，没有就进不去考场，叮嘱他们一定要保管好，丢了后果自负。 她现在好像是……丢了？ 可在她的记忆中，这两样东西她老早就放进书包里，怎么会不见了呢？ 徐妤同背起书包才见顾宜尔乱作一团的桌面，收回眼神，手扶着门把手本要走，思索片刻，还是退回来问，“你怎么回事？” 顾宜尔看着她，眸中冰冷，“是不是你？” 徐妤同神情迷茫，“什么？” “我学生证和准考证不见了。” —— 沈宽拉着她往教务处跑，“快点，马上开考了。” 顾宜尔加快了脚步，“你怎么知道要去找朱主任，万一他不管怎么办？” 他笃定，“不会，他会管的。” 朱德才泡了一壶清茶，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打算再歇一会儿，十五分钟后再去巡考。 就是这时，门被猛地推开，朱德才拿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顺着茶杯流到他肚子上。 沈宽忙拿出湿纸巾，帮他擦肚子上的茶渍，“对不起朱主任，时间紧急，我们迫不得已，想麻烦你一件事。” 他轻喘着气，快速又准确说明了来由，眼看时间还差五分钟指向八点，拉着朱主任的手臂催他。 朱德才缓了下神，倒也没多追究，起身帮顾宜尔开手写证明。 中途问了顾宜尔的学号和班级姓名，写完过去三分钟，他又指了指对面的办公桌，“去右边的那个抽屉里拿一下印章。” 沈宽忙跑过去拿印章，翻遍了抽屉也没找到，“不在这里面。” 朱德才想了下，“哦，我记错了，在左边的抽屉。” 盖完章，沈宽忙拉着顾宜尔道谢，然后快速离开，走之前倒还很有礼貌的把门给他带上了。 朱德才看着 分卷阅读50 自己的肚子，庆幸今天他穿的是皮衣，不然这滚烫的水他哪能受得住。 回考场的路上，顾宜尔边跑边道，“怎么感觉朱主任今天这么好说话，你是不知道，上次我撞到他，他训了我好久。” “可能今天心情好。”沈宽敷衍着回答她，走到考场入口，“我在五楼，你在几楼？” “一楼。” “那你快去吧，已经开考了，把这个证明给老师看就行。” 她点点头，从沈宽手中接过那张白纸，正要转身，见沈宽还没走，看着她。 “考试顺利，加油。”他道。 她鼻子突然有些酸，不敢直视沈宽的目光，别过眼去，“你也加油，你最厉害了。” “快去考吧。” 她站在原地，“我看着你走，你先去，你在五楼呢。” 沈宽双眸带笑，“行，我先走了，你也很厉害。” 她咬唇，眼眶微红，胸腔中澎湃情感抑制不住，心脏止不住跳动，脑海满是他温柔笑意，令人心悸；耳畔某一刻沉寂下来，只余汹涌浪潮，席卷一切，顷刻便击垮了她筑起的堤坝。 顾宜尔不知怎么走到考场，也不知怎么拿起试卷的，直到广播中提示：现在时间是8：15，迟到考生不得入场。 惊得她一个激灵，慢慢回神，目光逐渐有了焦距，心还在跳，她伸手摸了摸脸颊，很烫。 第二十六章 为期两日的期中考试，顾宜尔一直处于持续输出的状态，考完那一刻，眼皮沉重，太阳穴抽搐着疼，脑子像一团浆糊，总感觉自己考得不错，却又想不起来题目她具体到底怎么写的。 出了考场，她站在楼梯口，望着一大群人从考场里涌出来，楼梯被堵得水泄不通，都在叽叽喳喳讨论这次的题目，说笑着今晚出去放松。 谢征和潘洵并排着从楼上下来，二人该是在讨论考试题目，谢征争得面红耳赤，潘洵亦寸步不让。 “最后一题明明选B，你不信去问沈宽。” 潘洵气定神闲摆摆手，“沈宽肯定选的是C。” “你就这么笃定，如果是我对了呢？” “你对就罚我再胖十斤。” 谢征嫌弃瞅了他两眼，“你胖跟我有什么关系，请我吃一顿饭。” 二人走到转弯处才见到站楼下的顾宜尔，潘洵加快脚步走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宜尔道，“等沈宽，一直没看见他下来，你们有看见他吗？” 谢征疑问，“你等他做什么，沈宽跟我一个考场，他一考完就被老师叫走了。” “我想谢谢他，我学生证和准考证丢了，是他带我去朱主任那边开的证明，我才能考试。” 潘洵昨天就知道这事儿，看出她的疑虑，示意她不用多心，“你放心，这事儿对他来说小事一桩，朱德才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朱德才巴结沈宽还来不及呢，才不会责怪你们。” 这时，顾宜尔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十分疑惑，敬庭哥哥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母亲有两位哥哥，这两位舅舅顾宜尔见过两面，印象都不深，在宋家，她跟宋德音是联系最多的，因为年龄相差不大，也比较能说得来。 宋德音是她二舅舅的女儿，她大舅舅还有个儿子，叫宋敬庭，长年在外读书，这两年刚刚毕业好像已经开始工作，顾宜尔只见过他一面，现在是完全没印象，所以现在接到他的电话，她还有些懵。 她走到一旁，点了接通。 “甜甜，你现在哪儿？”宋敬庭的声音传来，带着成年男性的磁性，温润平和，却又略显清冷。 “我在学校，刚刚考完试，敬庭哥哥怎么了？” 宋敬庭又道，“我在你们学校教务楼这边，你收拾一下，跟我去江宁。” 她心脏猛地一跳，半晌，才小心翼翼问，“是妈妈……的病？”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你别多想，暂时没有大事，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请过假了，你直接过来。” “好。” 她挂下电话，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抬眼见对面二人直愣愣盯着她，她挤出笑容，“我没事儿，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潘洵小心问道，“你现在是要去医院吗？” 她点头却又摇头，“去江宁，我先走了。” 谢征看着她的背影，问潘洵，“她这是要一个人去江宁吗？” 潘洵不答，只道，“跟上去看看。” 校门口，谢征和潘洵见一个年轻男子带着顾宜尔上了一辆迈巴赫，扬长而去。 不止他们，校门口聚集了不少学生，都看见这一幕。 上了车，顾宜尔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人，他坐在副驾驶，穿着连帽卫衣，头朝着窗外，耳朵里塞着耳机，似是在闭目养神。 宋敬庭坐在驾驶座，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先是看了看副驾驶上的男生，又望了望坐在后排忐忑难安的顾宜尔。 “沈颂，怎么不说话？”宋敬庭转着方向盘，率先开口。 顾宜尔本在走神，一听这个名字，倏地抬起头来，望向斜对角的男生。 沈颂没说话，似是没有听见宋 分卷阅读51 敬庭的话，望着车窗外一动不动。 “别装，你根本没听歌。”宋敬庭撕破他的伪装。 沈颂身子僵了僵，片刻，他才活动了下身子，直立起来，又换了个坐姿，继续倚着，开口：“没什么好说的。” 宋敬庭见沈颂这副样子，没办法，只能把话题又转向顾宜尔，“甜甜这次考试怎么样？” 她有些紧张，不是很自信，“一般，我成绩不好。” “没事儿，这才高一，高二分科会好很多。” 沈颂轻哼了一声，声音很轻，是用鼻腔发出来的，一般人发出这种声音是鼻子痒，顾宜尔耳朵自小灵敏，听见了，而且她还知道，他这一声绝不是鼻子痒。 “嗯嗯，我知道了。” 宋敬庭意图是让兄妹二人说说话，打破这僵局，哪想全程都是他在说，甜甜还好，他说什么都会回他一两句，沈颂完全就是不愿意开口。 他也不是那健谈的人，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种事儿还真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能解决得了的，干脆作罢。 到高速收费站，宋敬庭解着安全带，“甜甜还没吃东西吧，走，带你去吃点东西。” 顾宜尔看了看沈颂，见他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点头，跟着宋敬庭去了便利店。 路上她问，“他不吃吗？”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沈颂。 宋敬庭笑笑，“他那臭性子才不肯跟我们一起去吃，待会儿给他带点吃的吧。” 到了便利店，顾宜尔随便拿了面包和酸奶，宋敬庭在货架上挑三明治。刚刚在车上她不好问，现在又忍不住，“敬庭哥哥，我妈妈真的没事儿吗？” 宋敬庭敲了敲她脑袋，“怎么，还怕我骗你，要是小姑真的有事，我还会带你在这里买吃的啊？” 她想想觉得也对，“可是这次为什么他也来了？” 宋敬庭让服务员打包关东煮和烤肠，“我把他拽来的，小姑有多在乎他，你也知道，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终究是母子，小姑看见他肯定也高兴。” 她点头，“你跟他一直有联系吗？” “嗯，他在北京跟我一所大学，这会儿放假就回来了。” 她啃了口面包，突然问，“他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宋敬庭顿了顿，“什么他不他的，你直接喊他哥，他现在只是不适应，他不会讨厌你的。” “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那待会儿你亲自把这三明治和烤肠给他，看他接不接。” 二人快速吃饭回到车里，沈颂装着一副睡眼惺忪模样，见宋敬庭两手空空，“我的呢？” “你不是不饿吗？” 沈颂无语，“谁跟你说我不饿了？” 这时，后座响起一个怯懦的声音，“在我这里，给你。” 沈颂静了静，也没转过头来，直接伸手过来拿。 顾宜尔递给他，见他接住，忙伸回手，像是烙铁一般。 “都不说句谢谢啊，沈颂，礼节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宋敬庭拍着方向盘，阴阳怪气道。 沈颂咬住三明治，沉默片刻。 顾宜尔察觉到车内气氛尴尬，忙摇头摆手，“不用不用，应该的。” 江宁离广陵并不远，晚上七点多到省医院。医院大门，顾宜尔见到顾稹的身影，他站在公告牌前，正认真看着医院的介绍，佝着腰，感觉像老了很多。 她忙让宋敬庭停车，“敬庭哥哥我看见我爸了，我先下去。” “好，我和沈颂去停车。”宋敬庭停下车，摇下车窗跟顾稹打招呼，“姑父，我先去停车，你先带甜甜上去吧。” 顾稹点头，也注意到副驾驶上的沈颂，眸子动了动。 去病房的路上，顾稹问他，“见到沈颂了？” 她嗯了一声，“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说住院观察，暂时没有大碍，前天就来了，你考试就不敢告诉你。” 顾宜尔道，“就不能做手术吗，我听德音姐姐说妈妈这个情况是可以做手术的。” “你妈这个情况做手术会有很大风险，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宋引章从小就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会吃饭起就开始吃药，一直都是用药养着的，当时医生说宋引章活不过30岁，好在宋家把她保护得好，一直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但最近七八年，宋引章频频感到呼吸不畅，晚上很多时候睡不着，尤其是打雷的时候，每半年就要进一次医院。 二人一路说着到了病房，推开房门，顾宜尔看见了很多宋家人，她一一打了招呼，转头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宋引章。 顿时，她的眼眶就红了，走过去趴在床前，紧紧握着宋引章的手，内心满是恐惧。 “我没事儿，考试考得怎么样呀？”宋引章摸着她的头，淡淡笑着，眉间满是疲惫，轻声问道。 她只埋头趴着，没说话。 “甜甜，到外婆这里来，妈妈要休息了。”秦泽君坐在一旁，眼里满是心疼，沙哑着喊道。 大舅母也劝她，“甜甜我们去外面说话，你妈妈没事的。” 她低声哭起来，不肯挪动。 这时，门被推开，宋敬庭带着沈颂进来，宋家 分卷阅读52 人完全没想到沈颂也来了，躺在床上的宋引章眼皮已经沉重，见到沈颂，眼眶发红，神情激动，挣扎着要起床来，却因为体力不支，呼吸开始不畅。 “小姑你躺着，别起来，沈颂快过来。” 沈颂面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他直直站在床前，双眸漆黑，目光平静，盯着宋引章，过了片刻，终是慢慢走过去。 顾宜尔给他让出一个位置，他蹲下身来，伸手去牵宋引章的另一只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宋引章呼吸沉重，紧紧盯着沈颂，眼神柔和，似怎么都看不够，眼眶缓缓流下泪来，“谢谢你能来看我，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对……不起。”宋引章缓缓开口，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十七章 顾宜尔从病房出来，左右望了望，右侧走廊尽头，顾稹坐在长椅上垂着头，她走过去，“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 顾稹闻言，忙偏过头去擦了擦眼眶，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复又转过头来，“没事儿，不过就是要做手术。” 她不信，“外婆和舅母她们呢？” “还在问医生一些详细情况。”顾稹笑着，问她，“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顾宜尔抬脚去了医生的诊室，诊室门口半开着，她站在门口，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医生，你能认真告诉我，我女儿这次手术的风险大吗？” “老太太，我实话跟你说，有风险，但不大，但手术你也知道会发生很多不确定因素，我实在不敢跟你保证，还希望你们理解我们工作。” “理解的，医生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很多，谢谢你。” “那什么时候能做手术，需要些准备什么？”秦泽君又问。 医生道：“还得再等等，预计12月初，具体时间我还得跟我同事商量商量，你们尽量照顾好病人的情绪，不要过于激动。” “那就麻烦医生你了，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信任你。” “过奖了，我定竭尽所能。” …… 听到这里，顾宜尔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转身往回走，顾稹还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爸爸，我刚刚听到外婆问医生，医生说妈妈手术风险不大，12月初能做手术，做完手术妈妈的病就能好了。”她把自己得来的好消息分享出来。 顾稹笑了笑，“对啊，刚刚你还不信我的话，现在总算信了吧。”他看了看诊室的方向，眸子黯然。 她点头，“德音姐姐要我今晚去她家住，爸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你妈妈，明天你奶奶也来，我还得起早去接她。” 她道，“我明天去接奶奶吧，你照顾妈妈。” “你认识路吗，就去接。” “德音姐姐带我去。” 顾稹突然想到什么，拉着她嘱咐，“在沈颂面前，你别耍性子，跟他多亲近亲近，这样你妈妈也开心。” 她想到医生的话，“我会的。” —— 夜晚，顾宜尔和外婆舅母她们告别，与宋德音一起回她的别墅，宋敬庭开车送他们回去。 路上，宋德音盯着沈颂，突然道，“沈颂，我发现你好像变帅了不少。” 沈颂冷冷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现在是研一吧？”宋德音又问。 宋敬庭道，“你就当他哑巴，人家金口难开，端着呢。” 宋德音偏不信，“不能啊，你小时候话可比我多，小嘴叭叭的，我听奶奶说，你小时候的梦想是去当相声演员。” “宋德音你给我闭嘴。”沈颂沉眼，瞪着她。 宋德音摊手，得意看着宋敬庭，“你看，这不就说了。” “前面路口就到了，我还有事儿，得先走，德音你好好照顾甜甜，我明天会去看小姑。” “放心放心。”宋德音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带着顾宜尔和沈颂下车。 临走前，宋敬庭把头伸出车窗外，“沈颂，你可是哥哥，照顾好两位妹妹，别耍少爷脾气。” 宋德音拉着顾宜尔的手，率先离开，“前面有个超市，我们先去超市买点洗漱用品，我这半个月没回去过，家里的东西恐怕用不了了。” 顾宜尔回头看了看沈颂，他还站在原地，眼神盯着地面发呆。 她转回头来，小声道：“德音姐姐，他还没走。” “你管他干什么，那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他自己会跟上来的。” 果然，在超市门口，顾宜尔再回首时，见沈颂漫步跟上来，手插在口袋里，目不斜视，脑袋套着卫衣帽子，神情孤傲。 宋德音带着顾宜尔去买了奶茶，拿到牌号，又走到奶茶店门口，把沈颂从超市门口拉进来，牌号塞给他，“你在这里帮我们等奶茶，我和甜甜去楼上超市买东西。” 沈颂不情不愿拿起牌号一看，不可思议道，“就买了两杯？” “不然呢，你要喝？” 顾宜尔忙道，“我不喝，给你喝好了。” 闻言，沈颂不得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他脸色不太自然，眼神略 分卷阅读53 微错愕，这是第一次兄妹二人对视，很快他便移开视线。 “不用。”说完，他径直走进奶茶店。 逛超市时，顾宜尔一直想着沈颂，帮他买的洗漱用品每一件都问宋德音合不合适，宋德音道，“别惯着他，随便买就行。” “他要是不喜欢怎么办呢？” “他敢，甜甜买的他能不喜欢吗，你别看他摆这个脸，心里肯定还是在乎你的，只是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二人也没逛多久，结完账拎着购物袋下楼，走到奶茶店门口，宋德音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让她停下。 随即示意她看奶茶店内的方向，顾宜尔抬头看去，只见沈颂坐在西南角，桌面上摆着两杯奶茶，他对面坐着一个女孩，正一脸热切跟他搭话，但沈颂明显不买账，神情不耐烦。 那个女孩锲而不舍，即使察觉到沈颂的臭脸，还笑脸相迎。 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去看宋德音，“我们要不要过去？” “先不过去，这会儿去帮他解围太便宜他了，我们马上进去就坐东边那桌，装不认识他。”宋德音悄悄嘱咐。 她有些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虽是如此说，顾宜尔还是按照宋德音的嘱咐，进门之后直往东边的位子走去，目不斜视，当做没看见沈颂那边的情况。 宋德音在她耳边道：“我倒要看看他过不过来找我们。” 顾宜尔也有些好奇，偷偷往沈颂那边看去，不想，这一眼正巧与沈颂的眼神对个正着，她神情慌乱，忙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宋德音倒是大摇大摆跟沈颂打招呼，比了个“你继续我们不打扰你”的手势。 顾宜尔担忧，“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她的话刚落下，就见远处的沈颂突然起身，伸手把摆在桌面的两杯奶茶给了女孩，又说了句什么话，然后去柜台拿了自己单独点的奶茶，没看她们一眼，推开门出去。 宋德音：“……？” 算……你狠。 超市门口，宋德音抢过沈颂手里的奶茶，“喝什么喝，你凭什么把和甜甜的奶茶给她，你去给我们再买一杯。” 沈颂倒也不是特别喜欢喝奶茶，瞧着宋德音手上的奶茶，“这杯我已经喝过了，你要就拿去吧，我先回去了。” 顾宜尔拉着宋德音小声道，“德音姐姐你把奶茶还给他吧，我去给你买一杯。” 沈颂的步伐停了停，他转过头，冷冷瞧着顾宜尔，“不用讨好我，我讨厌你。” —— 宋德音和顾宜尔回到别墅时，沈颂摊在沙发上看电视，顾宜尔暂时不想面对沈颂，问宋德音，“德音姐姐，我的房间在哪儿？” “就是上次你住的那一间，二楼第三间，过会儿阿姨就来了，收拾好了你再休息哈。” 她点头，觉得氛围很尴尬，“我先上去看看。”说完忙往楼上跑。 客厅里，宋德音双手抱胸，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抢过遥控器，“你倒是挺神气啊，还讨厌甜甜，我还讨厌你呢。” 沈颂默不作声又拿过遥控器，继续换台。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句话，甜甜刚刚差点哭了。” 沈颂突然冷笑，不屑道，“就知道哭，她也就这点本事儿了。” 宋德音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沈颂不肯再说。 “我不管，你今天惹了甜甜，明早你送甜甜去接她奶奶。”宋德音在柜子里翻零食，“我去安慰安慰她。” “我不去。” “就你会开车，我驾照还没考到，你不去谁去？” “驾照还没拿到你就买车？可真行，喊宋敬庭来。”他道。 宋德音抱着零食看着沈颂，想了想，点头，“行，我这就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你今晚的所作所为。” 她刚拿出手机，沈颂不耐烦的抢过去，“车钥匙呢？” “进门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我警告你啊，明天不准再说刚才那样的话，甜甜本来心思就敏感，你还刺激她，等她真的讨厌你，你就后悔去吧。”宋德音喋喋不休，沈颂只觉得耳朵疼。 翌日，顾宜尔出了房门，下楼见宋德音从厨房里端出早餐，“甜甜起来了，快来吃早饭，吃完沈颂送你去接你奶奶。” 她微愣，往楼上望了一眼，悄声问，“他愿意送我去？” “当然。” “德音姐姐，是不是你逼他送我去的？”她能猜到沈颂为什么会愿意送她去。 “别多想，他是你亲哥，本来就应该他送你去，快来尝尝阿姨做的早饭，这个粥很香的。” 她坐下来尝了一口，就听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她抬眼去看，沈颂套了件黑色风衣，棉质休闲裤，白色板鞋，目光炯炯，神色冷冽。 察觉她的视线，他朝她看来，吓得顾宜尔连忙收回视线。 早饭间隙，宋德音道：“我今天有课，晚上有时间去看小姑，沈颂你照顾好甜甜，记着我昨晚跟你说的话。” 宋德音急着去上课，没吃几口，咬了片面包匆匆出门。 别墅里只余顾宜尔和沈颂二人，顾宜尔埋着头吃东西，缄口不言。沈颂盯着手机刷新闻，眼神 分卷阅读54 始终在手机上。 偌大的别墅只能听到二人吃饭的声音。又过了会儿，顾宜尔看时间快到了，把她和宋德音的碗收拾了下，往厨房而去。 她洗完碗出来，见沈颂已经吃完，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顿了顿，走到餐桌前，帮他收拾碗筷。 “我的不要你洗，你去收拾下，准备走。”沈颂突然直起身子，抽了一张纸巾擦手，沉声道。 她身子抖了抖，收回手，埋头应下，往楼上走去。 她拎着包下来，见沈颂正在门口穿鞋，只听他道，“你在门口等着，我去车库拿车。” 她点点头，也走过去穿鞋。 沈颂开了一辆白色的车过来，等他停在顾宜尔面前，顾宜尔还在发呆，“上车。” 上车之后，沈颂问，“去江宁哪个站？” “就江宁站，玄武湖那边那个。” 他没再答话，启动油门，车子飞速冲了出去。 顾宜尔没料到他一下子开这么快，没系安全带，头猛地撞上驾驶座的椅背，她闷哼一声，回过神来，忙找安全带系起来。 后面沈颂开车倒是慢了许多，一路到江宁站都很顺利，江宁站门口，沈颂道，“我在前面停车的地方等你，到了打我电话。” 她点点头，随即才想起来，“我……没有你电话。” 沈颂快速报了串数字，顾宜尔忙拿出手机记，记一半后面没能记住，“16后面是什么？” 他皱眉，颇不耐烦，又快速报了一遍。 这次，顾宜尔才记住。 第二十八章 十点左右，顾宜尔见到了奶奶和二婶，二婶拎了不少鸡蛋和水果，她忙去接过来，带着她们出站。 “你妈妈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二婶拉着她问。 张秀芬叹气，“这之前吃药不还是好好的吗，你妈也不去做农活，整天就待家里歇着，也没做什么事儿，果然是城里人金贵。” 顾宜尔挤出笑意，“医生说需要做手术。” 二婶拉着张秀芬，“妈你少说两句。” 刷了身份证出站，她带着奶奶和二婶去找沈颂，沈颂车停得显眼，也不需要找，带着二人上车，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张秀芬坐在后排打量着沈颂，“甜甜，这是？” 顾宜尔身子僵了僵，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解释，倒是二婶有眼力劲，看着沈颂，道，“这是你妈妈那边的哥哥吧？” 这个哥哥也没说是哪个哥哥，宋家人口多，张秀芬以为沈颂是宋引章的某个侄子，倒也没再多问。 却是又说起方才的话题，“甜甜，你妈做手术要花多少钱？” 顾宜尔摇头，“我不知道。” 张秀芬抱怨着，“你爸之前大部分工资都用来供你妈妈吃药，这次怕是拿不出什么钱来。”说完见顾宜尔没反应，又道，“你外婆那边怎么说，有没有说出这个钱？” “不是我说，这点钱对宋家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他们总不至于看女儿没钱付医药费吧。” 顾宜尔窥见沈颂神情冰冷，突然道，“奶奶，我听说新智哥哥给你买了按摩椅？” 说起这个，张秀芬倒是得意起来，“新智是个有出息的，才上了两年班就知道孝敬我，还说要带我去沪市旅游呢。” “真好，我还没去过沪市呢。”她喃喃道。 张秀芬又念叨了几句顾新智的好，倒也不糊涂，又转回话题，“你外婆疼你，你私下里跟你外婆说说，你妈妈的医药费看看能不能让你外婆家出一下，你爸这些年的辛苦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实在是没钱呐。” 二婶察觉顾宜尔沉默，也道，“甜甜，这件事你奶奶也是为你们家考虑，你爸这些年确实辛苦，他性子也硬，这些年也一直不肯接受宋家的接济，可你得为他的身体考虑，再这样下去，你爸的身体实在受不住。” 张秀芬又道，“还有你爸请这几天假，恐怕要扣不少钱，你们这一家子就指着他养，这没有收入可怎么好，我看要不你先跟学校的老师请个假，来照顾你妈。” 到了医院，顾宜尔去给张秀芬和二婶打开车门，扶着二人下车来，她本想跟沈颂打个招呼，哪知她刚关上车门，车子就快速启动，留了一地汽车尾气。 张秀芬瞧着这情形，“甜甜，你也别怪我刚刚多嘴，我就是想说给宋家那孩子听的，也免得你去跟你外婆开口。” 顾宜尔强颜欢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知道。” —— 病房门口，顾宜尔坐在长椅上发呆，没注意到沈颂拎着好几份快餐从走廊一侧走来，直到沈颂把饭盒放她座位旁边，她才一惊。 “嗯？” 沈颂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神情略显冷漠。 “这是给我奶奶和二婶的吗？”她问，得到沈颂肯定的眼神后，她拿起饭盒说了声谢谢，拎着袋子进门去。 病房里张秀芬还在跟秦泽君说话，见顾宜尔拎着饭菜进来，“快给你外婆拿去，你外婆肯定也还没吃呢，我不饿，农村人少吃一顿不打紧。” 顾宜尔便先给秦泽君拿了一份，秦泽君拉着她胳膊，“你德音姐姐今早有没有给你弄早饭， 分卷阅读55 吃的什么？” “吃的粥和面包，她请阿姨做的。” “你哥呢？”秦泽君看了看门口，一直没有见到沈颂。 “在外面。” “你们先吃，先给你爸拿一份去，他忙了一早上，我去跟你哥哥说会儿话。”她站起身来，被二舅母扶着出了病房门。 张秀芬皱眉，似是不敢相信，问顾宜尔，“今早去接我们的是你那个哥哥？” 她迟疑了下，点头。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稹拿着盆从卫生间出来，见张秀芬跟顾宜尔生气，忙拉着她，“妈你别闹，我们先吃饭。” 宋引章睡在内室，应是听到外面他们的谈话，“甜甜你进来一下。” 顾宜尔进了内室，埋着头，顾稹安慰好张秀芬也进门来，“奶奶是不是跟你什么了？”这话是顾稹问得。 她坐在椅子上削苹果，“爸爸，我听说这次的手术费要三十几万。” 宋引章突然猛地咳了起来，脸通红，不停喘气。 她急忙去安抚宋引章，给她顺气，扶着她坐起来。 “你们别操心，这钱我出。” 顾宜尔就知道顾稹会这么说，“可是我们家没有这么多钱，我想跟外婆借钱，等以后我会还给外婆的。” “你跟你外婆说了？”顾稹不可思议，质问道。 “还没有，爸爸你能不能考虑妈妈，外婆她们前几年就说要出钱给妈妈做手术了，就是你当时不肯要外婆他们的钱，现在妈妈病情越来越重。” 宋引章皱眉，打断顾宜尔，“甜甜不许胡说，当时我那个情况确实不适合做手术。” “那现在适合了，你看爸爸还是不要外婆的钱。” “这事儿你别管了，先别跟你外婆提，我有办法。” 顾宜尔委屈又难受，忍不住喊道，“你有什么办法，每次都这样，妈妈要是耽误病情不能做手术，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顾宜尔，不准这么跟你爸爸说话。”宋引章心口隐隐作疼，拉下脸来，厉声道。 她趴在床前，捏着宋引章的手，眼眶湿润。 —— 秦泽君拉着顾宜尔陪她去小花园散步，她瞅着顾宜尔，“哭过了？” 顾宜尔抱着秦泽君的手臂，埋着脑袋，摇摇头。 “你奶奶让你跟我说，让我出你妈妈的医药费，还让你请假照顾你妈妈？”秦泽君是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她脚步一顿，望着秦泽君，“你怎么知道？” “小颂告诉我的。” 秦泽君叹息，“你爸有骨气，不肯跟我借钱，你妈倒也没嫁错人，可是你们怎么不想想，你妈妈是我的女儿，我给我女儿出医药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被你们说的，好像我是个外人，搞得大家都不开心，我很难过。” “尤其是你，简直跟你妈一个样，什么都憋着不说，当我看不出来吗？” 顾宜尔眼眶瞬间红了，抱紧秦泽君的手臂，嗫嚅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秦泽君拉着她，侧过身来，“自从你妈妈嫁给你爸爸之后，我一直也把你们一家三口当做亲人，跟敬庭德音他们一样，没有区别，你爸妈都喜欢憋着，外婆希望你不要像他们那样，那样会吃很多苦的，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外婆或者跟你德音姐姐敬庭哥哥说，我们是一家人啊，对不对？” 她早已泪流满面，不停擦下颔的泪水。 “你妈妈的医药费我早在来的那天就预交了，你马上跟你爸说一声，让他放宽心，不要多想。这些年我打他的钱，昨晚我让敬庭去看了下，竟然一分都没用，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过成这样，真的太伤我心了。” “你也别请假，你妈妈这里有我，我请了个阿姨专门照顾，不行还有你舅母，你爸如果实在过意不去，请假过来照顾也行，待会儿去跟你爸说清楚，你告诉他，说是我说的，既然决定了要做手术，一切就要都准备好，最重要是不要让你妈妈担心，你也知道她不能情绪太过激动。” —— 把张秀芬和二婶送去车站，宋敬庭带着顾宜尔回到医院，刚到门口，看见沈颂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一辆奔驰SUV停在沈颂面前，他上前去打开车门，车上下来一个妇人，她身旁站了一个女孩，背着书包。 宋敬庭停完车回来，见此场景带着顾宜尔走过去，“赵姨，好久没见你，你这是？” 赵素敏瞧着宋敬庭，笑道：“敬庭，难为你还记得我，我听小颂说引章住院了，我正好在江宁，就来看看。” 说完，她看着顾宜尔，“这是引章那女儿吧？” 顾宜尔瞬间明白对方是谁，沈颂的继母。 一行人进了医院，赵素敏身旁的女孩频频打量着顾宜尔，原本顾宜尔没注意到她，是她拉着沈颂小声问，“颂哥哥，她是你的亲妹妹吗？” 这声颂哥哥让顾宜尔愣了愣，据她所知，沈颂的继母只生了个男孩，而且现在应该不大。 后来顾宜尔听宋德音说才知道，这女孩是赵素敏娘家的侄女，叫赵其姝。 晚上，宋德音带顾宜尔出来买夜宵，问沈颂去不去，沈颂坐在沙发 分卷阅读56 上看手机，没吱声。 “颂哥哥，我也有点饿了，我想出去买吃的。”赵其姝来了之后就坐不住，听说要出去买吃的，忙拉着沈颂要求道。 沈颂闻言，点头，收起手机，“走吧。” 顾宜尔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就心里堵得慌，难受不已。 从医院侧门出去，有一条小吃街，宋德音问顾宜尔想吃什么，顾宜尔闻着香味，却没什么胃口，“我都行。” “这家的泡芙好像不错，吃这个好了。”宋德音跟她说着，见她望着沈颂和赵其姝在烧烤摊前买烧烤。“他俩好像一起长大的，所以关系亲些，但肯定是比不过你的。” 她笑了笑，“你别安慰我了。” 两人买好泡芙，沈颂和赵其姝也买好烧烤，在医院等电梯时，赵其姝看着她们手中的泡芙突然道：“我也好想吃泡芙哦。” 宋德音站着没动，就这么瞅着赵其姝，顾宜尔也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地面，只当没听见。 随后，赵其姝就拉着沈颂道：“颂哥哥，我想吃泡芙。” 沈颂把烧烤袋子递给她，“我去给你买，等着。” “谢谢颂哥哥。” 沈颂离开后，电梯到了，三人上电梯，赵其姝往里走，开始在电梯内吃起烧烤，还问宋德音要不要来一点。 但是没问顾宜尔。 第二十九章 顾宜尔在医院呆了三天，被顾稹赶回学校，临走前，顾宜尔把外婆跟她说的话告诉顾稹。 顾稹默了默，半晌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先别管，回学校把学习搞搞好。” 顾宜尔没让宋敬庭送她，坐高铁回广陵，一路上时间过得也快，到广陵站，她随着人潮出站，排队等出站时，突然想起她跟沈宽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此处。 她依稀还记得当初的心境，这一晃两个多月，恍如隔世。 到学校时，天色已晚，她不由自主去了莎莎常驻扎的地盘，此时的小花园，一片寂静，细细听，草丛里传来细细虫鸣声。 她弯腰扒开草丛，“莎莎，你在吗，喵？” 就在她以为莎莎跑到别处去玩了，要离开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她走过去，不禁笑出声，莎莎躺在舒适的小窝里伸懒腰，露出半个头来。 莎莎多了个小窝，帐篷形状，顶着龙猫的耳朵，灰色的身子，中间有一个小洞，莎莎便是从这洞里伸出脑袋。 她蹲下身，把莎莎抱出来，疯狂揉它的脑袋，“你这日子也太悠闲了，我好羡慕你。” 莎莎喵喵叫了两声，想要反抗，前爪去挠顾宜尔的衣服。 “行行行，不闹你了，去睡觉吧。”她把莎莎放回猫窝，仔细观察了猫窝的位置，发现这位置还挺好，能挡风避雨。 回到宿舍，她推开门进去，徐妤同站在王盼盼位置旁，拍着她的肩膀，似是在安抚她。 她眼神动了动，转身关上门，坐到自己位置上整理书包，把这两天的衣物拿出来清洗。 翌日，顾宜尔拿到期中考试成绩单，她考了班级第15名，年级329名，裴瑾给她成绩单的时候，特意道，“你进步挺大的，继续加油。” 她盯着成绩单，每一科她的进步都很大，这是她一直努力的结果，现在拿在手中却感觉有些许不真实，没有她之前想象的获得好成绩之后应该开心的感觉。 她拿着成绩单回了教室，沈宽见她来，给她让位置，“听说你考得很好，不错呀？” 她把自己的成绩单递给他看，“你这次呢，是不是又考第一？” 沈宽摇摇头，“考第一哪这么容易，我这次第二。”说完看着她的成绩，故意说，“你数理化考得好高，厉害呀。” 她抢过成绩单，“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不错呀厉害呀，能不能换个词，我考得再高，能有你高？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谁能有你厉害？”她学着沈宽方才的语气，讽刺着。 沈宽笑个不停，“你好酸。” “你好烦。”她把成绩单收起来，好奇跑到教室后面去这次期中考试整体排名。 沈宽真的只考了第二，全年级第25，仔细看他的的每科成绩，发挥都算正常，唯独语文拉跨，只考了121，她想起来，那天第一场考试不就是语文？他肯定是迟到了，或许是因为帮她才没答好。 想到这一层，顾宜尔心里又多了些内疚。 其次，顾宜尔发现一个事儿，王盼盼貌似考砸了，上次月考她第10名，这次竟然排到了20。 课后，潘洵来问沈宽周末计划，沈宽道，“回家，我爸回来了。” “你爸竟然又回来了，以前可是半年都见不着人，上次不是才回来的吗？”潘洵感到奇怪。 沈宽埋头画着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要转岗了。” 潘洵又随意问了两句，这才看向同样在复习的顾宜尔，“你的准考证和学生证找到了吗，怎么就会突然不见了？” 她手上动作一顿，转了转笔，没转好，笔飞到了沈宽桌上，“不知道，可能是我不小心放哪儿忘记了吧，再或者有人故意不想让我考试。”后面一句她说得很小声，谁 分卷阅读57 都没有听到。 潘洵没听清，还问，“你说什么？” 沈宽拿过顾宜尔的笔，“我给你展示下，什么叫转笔。” 顾宜尔瞅着沈宽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白皙，笔在他手中，似有一根透明的线拉着笔的一头，怎么转都掉不下来。 她抢过笔，“嘚瑟什么，会转笔有什么了不起，我练练也会。” “那我就等着你练。”沈宽继续做题，懒散道。 顾宜尔学生证一直没找到，需要去教务处补办，刘桐正好要去交生物作业，同她一道，得知她要去办学生证，“我记得在教室的时候，你把学生证放包里了，到宿舍你有拿出来过吗？” 顾宜尔摇摇头，“晚饭前拿出来看过一遍，然后就立即放进去了，第二天一早就没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脑子很乱，也很焦急，很多事情没想通，等事后想起这事儿，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脑海，结合很多细节，由不得她多想。 刘桐看她的神情，“看来你自己有想法，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你还是提防一点为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宜尔扯了扯嘴角，“我是真的没想到，也不敢相信。” 明明当着面对你笑脸相迎，背后就能捅你一刀，这一刀，她记下了。 周五晚上，顾宜尔趴在宿舍休息，徐妤同坐在书桌前，拿着一张数学试卷，抓耳挠腮，心急火燎，实在是弄不懂，丢下笔，转头看看发呆的王盼盼和在床上玩手机的顾宜尔。 “顾宜尔，你下来。” 顾宜尔神情疑惑，坐起身来，“干什么？” “给我……讲讲这题怎么做。”徐妤同极其不情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眨眨眼，继续躺下，没理她。 “喂，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徐妤同是真的倒霉，这次期中考试她考了班级倒数第五，母亲大人大发雷霆，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并扬言下次再考这种成绩，就要断绝母女关系。 这让徐妤同能怎么办，只能拿起卷子重新好好做人了，白日里她不会的题都问沈宽，现在晚上沈宽是不能问了，王盼盼心情不佳，思来想去，也只有问成绩突飞猛进的顾宜尔。 她放学的时候就注意到，顾宜尔早就做好这张卷子了，故才有这一问，哪知顾宜尔充耳不闻。 “我只能听见人话。” 徐妤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从顾宜尔口中说出来的话，“你不就这次考得好点吗，要上天啊。” 顾宜尔放下手机，直视她的双眸，“从小老师没有教过你，请人帮忙要有礼貌吗？” 徐妤同忍着脾气，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请你帮我讲下题目，行吗？” 顾宜尔翻身下床，勉为其难道：“可以。” 她把椅子拉到徐妤同桌前，看着她不会的那题，她问，“这题你是怎么想的？” 徐妤同翻白眼，“没怎么想，我要知道该怎么想我还问你啊。” 她瞅了瞅徐妤同这态度，“你知道你成绩为什么差吗？” “我让你跟我讲题目，没让你问我的成绩。”徐妤同不耐烦。 顾宜尔点点头，“行，我也是嘴欠，问你这个干吗，你哪配。” 徐妤同怒火中烧，猛地摔笔，“顾宜尔，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她不动声色放下卷子，“花钱雇你的那群小弟来打我？你还有钱吗？不过要是单打独斗，你不一定打得过我，咱们可以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吃亏。” 徐妤同狠狠瞪着她，摇着脑袋，“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小人。” “我以前也看错你了，以为你多聪明，没想到那么蠢。” 二人又吵吵几句，徐妤同吼道，“烦死了，快讲题，我不想跟你说关于作业之外的事。” 顾宜尔帮她讲了两题，可能是因为她就从徐妤同这种状态过来的，讲到什么东西，她观察徐妤同的神色，见她微微蹙眉，就大概知道这一步骤她不懂，复她又拆开来，把基础知识先讲给她听，这样徐妤同倒听得十分来劲儿，只觉得顾宜尔讲的她都会，还自我感觉良好，沾沾自喜道，“也没有那么难嘛。” “可能吧，或许只是你之前没有认真学，其实不难。”顾宜尔淡淡道，确实也是，徐妤同问她的题目都是中等偏下难度，稍微认真一点都能会。 这一点倒说到徐妤同心坎里去了，她就是不想学，才不是笨，要认真起来，分分钟拿个班级第一不是梦。 “我看你之前成绩也差啊，你平常怎么学的？”徐妤同想了下，如果她努力一下，达到顾宜尔这样的成绩，那她的零花钱不仅能回来，说不定还能翻倍。 顾宜尔瞥了她一眼，“请人帮我讲题目喽。” “除了沈宽你还请谁？” 她报出一串名字，“谢征、沈宽、潘洵、刘桐、周钰、程昱明都被我烦过。” 徐妤同问，“谢征是1班那个？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顾宜尔眼珠一转，眼神不禁看了看王盼盼的方向，“我就经常去图书馆学习，就这么认识了呗。” 徐妤同寻思着，顾宜尔说的这些人，她也或多或少让他们 分卷阅读58 讲过题，成绩也没好到哪里去，就除了这个谢征，她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因为谢征的原因，顾宜尔的成绩才能这么突飞猛进。 “你们明天去图书馆吗？” 顾宜尔点头，“去啊，刚刚跟谢征约了，他明早帮我占位。” “我也去！”徐妤同下定决心，要让这个谢征给她讲题目。 周六早上，徐妤同生怕顾宜尔起床不叫她，定了五个闹钟，最早的一个五点半，第三个铃声响的时候，顾宜尔拿着枕头往她床上砸去，“徐妤同你给我把闹钟关了！” 徐妤同倒是睡得沉，顾宜尔仔细一看，这货竟然戴着耳塞，丝毫不受闹钟影响。 她趿着拖鞋跑到徐妤同床前，先把她闹钟关了，再把她耳朵里的耳塞扯下来，拿出她的手机点开音乐播发器，选了一首摇滚音乐，插上耳机，往她耳朵里一塞，做完这一切，她躺回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继续睡。 中途，她还把耳塞拿出来往自己耳朵里塞。 徐妤同做了噩梦，梦中群山倒塌，地面开裂，高楼相继倾倒，彼时台风袭来，海啸爆发。 她疯狂的逃跑，脚下的路断成两半，往下一看是无底深渊，背后海啸追来，前方高楼摇摇欲坠。 猛地睁开眼睛，她吓得一身冷汗，坐起身来。 耳朵里还传来剧烈的声响，她微愣，低头看着耳机线，揉了揉眼睛，再看看熟睡的顾宜尔和王盼盼，眼神中出现一丝迷茫。 第三十章 顾宜尔到图书馆时已经八点多，自习室坐满了人，她瞅着还在啃包子的徐妤同，“待会儿别说我认识你，丢人。” 徐妤同喝了口豆浆，“你自己睡迟了，怪我做什么。” 她轻轻一笑，“这要感谢你定的五个闹钟。” 王盼盼扫视了整个自习室，在西南角见到那个熟悉身影，“谢征是不是在那儿？” 顾宜尔抬眼看去，无意瞥了一眼王盼盼，“是他。” 谢征见顾宜尔来，又看了看徐妤同和王盼盼，拿出手机低头发信息给顾宜尔，【什么情况，你咋还带两个人来？】顾宜尔坐下后拿出手机先调了静音，看到信息，回道：【都是为你来的，我也没办法。】徐妤同一放下书包就忙拿出试卷，拍了拍谢征的桌面，一脸讨好，还准备了一张小纸条，写上了自己的意图递给谢征。 谢征拿过来一看，然后在纸上回话：没时间，不教。 徐妤同满心欢喜的拿回纸条，见上面的回答，顿时急了，看了看谢征又瞅瞅聚精会神盯着书本的顾宜尔，计上心来。 拿起纸条又在上面写了一段话，硬塞到谢征面前。 谢征盯着纸条，默了默，抬头见徐妤同一脸奸笑，挤眉弄眼。 他翻了个白眼，把纸条揉成一团放口袋里，蹙着眉头坐到徐妤同边上，眼神示意问他要讲什么题。 一上午，谢征算是认识到什么叫真正的笨，之前他着实是冤枉顾宜尔了。 午饭间，谢征悄声问顾宜尔，“你这个室友到底是怎么考上广陵中学的，塞钱了？” 顾宜尔哑然失笑，“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 谢征摸着脑袋望了望走在后面的王盼盼和徐妤同，“太折磨我了，她比你还笨十倍，跟她讲题就是在慢性自杀。” “我竟然听不出来你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骂我还是在骂我？” 谢征拍了拍她肩膀，“我当然是夸你啊，这都听不出来，你这次考得那么好，我怎么会骂你，看来我平常跟你讲的内容还是对你很有用的，喊我一声师父不为过吧，徒弟。” 顾宜尔一脸无语，“你是不是把左脸撕了贴右脸上了？” 她说完后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也不容易，沈宽这次发挥失常你竟然都没考过他呢，年级第26名，就差了一分呢，你还真是挺厉害的。” 谢征：“……” “你最近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受刺激了？” “可能是，所以你别惹我。”她耸耸肩，率先朝前走去。 谢征追着她，“哎，上次你那么急匆匆去江宁，怎么样，你妈妈没事儿吧？” …… 王盼盼和徐妤同走在后面，徐妤同这一上午其实过得也挺糟心的，难道真的是她脑子不好使，没理解做题的正确途径，所以不配让谢征指导？ 这一点徐妤同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思来想去，那肯定就是谢征的问题，顾宜尔骗她！这个谢征讲得还没有沈宽好，说得乱七八糟，缺乏逻辑，思维跳脱，简直是讲题界的毒瘤。 王盼盼在图书馆目睹了徐妤同让谢征从不同意到同意讲题的过程，憋在心里很久了，“妤同，你是怎么让谢征答应给你讲题的呀？” 徐妤同随意道，“简单，谢征喜欢顾宜尔，我就说你要不给我讲题，我就告诉全年级，你喜欢顾宜尔，他就同意啦。” 王盼盼心一沉，说话打结，“你怎么……知道谢征喜欢顾宜尔？” “看出来的啊，不喜欢还能帮她占座给她讲题？”徐妤同摸出口袋里的饭卡，想了想自己仅剩不多的零花钱，心情完全好不起来。 —— 顾宜尔有道数学题怎么都想 分卷阅读59 不明白，她问沈宽，“这题你会吗，给我讲一讲呗。” 沈宽正全神贯注刷奥数的题，闻言，接过顾宜尔手中的试卷，他认真看了看题目，“这题确实有点难，涉及到奥数一些理论，我给你先列几个公式，你看看能否想到解题思路。” 她看沈宽拿起笔就在纸上写了好几个公式，丝毫不考虑，看来是已经知道解题思路了，她问，“奥数难吗？” 这段时间她注意到沈宽一直都在看奥数相关的书，有时她趁沈宽不注意时偷偷瞟了那几本书上的题目，有些见过却感到陌生，而有些她见都没见过。 沈宽写完公式，“有点难，有些我也不会。” “还能有你不会的？”她拿过草稿纸看了眼上面的公式，调侃道。 他摇摇头，“我又不是万能的，我不会的东西那可太多了，你别捧杀我，就我们那个竞赛班里面，就有好几个比我强的。” 她哦了一声，笑了笑，“哎呀，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安慰你还是该羡慕你呢，只有几个人比你强，其余人都没你厉害呢。” 沈宽：“……” “我听出来了，你在讽刺我呢。” 她装着不解，“我没有，我是真的感慨。” 沈宽没再理她，继续低头看奥数教材。 数学课，数学老师评讲试卷时，也讲到这道大题，“这题比较难，涉及到奥数一些公式，沈宽你来讲讲吧。” 沈宽站起来，说了自己的解题思路，不少人听着都是懵逼的，跟平常的解题思路完全不是一个样。 顾宜尔盯着沈宽写给她的公式，想了半天，她也就做出一半，再往下，靠她自己完全无法获得答案。 数学老师点了点头，“这题除了沈宽说的这个思路，还有一种解法，周钰你来说说。” 周钰看着题目说了自己的解题过程，俨然就是另一种解题思路，听得众人更是懵，沈宽这个有些人还能听得懂一些，周钰这个完全就是另辟蹊径，过程复杂，全班愣是没几个人能听懂。 数学老师让沈宽和周钰把解题思路一起写黑板上，二人一同开始写，沈宽写了三分钟，解题过程占了一小半黑板，周钰整整写了六分钟，写完另一半黑板，才把第二小题的写完。 数学老师让周钰去沈宽余下来的那一小块黑板简单写下面所运用的公式，不用再写复杂的过程，等周钰写完，又过去两分钟。 数学老师道：“同学们看见了吧，这是这题的两种解法，沈宽这种是比较简单的，也容易理解，周钰这个略复杂，也比较难懂。两种都能得出正确答案，但周钰这个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周钰这个过程是严格按照奥数一些理论去答的，也是奥竞赛班讲过的理论，而沈宽这个，最后一小题用了一些高二的公式，所以简洁一些，大家看不懂也别急。” 数学老师问沈宽，“你看高二的书了？” 沈宽谦卑道，“闲得没事看了看。” 数学老师表扬了沈宽一番，遂看着周钰，“听说你也去数学竞赛班了？” 周钰点头，“我数学不太好，就想去试试。” 数学老师开玩笑道，“你们姚老师同意你去？”姚老师是物理老师，周钰是物理课代表。 “同意啊，姚老师想让我好好学数学，争取超过沈宽，让他也能在您面前嘚瑟下，我数学比沈宽这个数学课代表厉害。” 数学老师咳了咳，表情不太自然，转移话题，“同学们，把练习册拿出来，我们讲下昨天的作业。” 课后，顾宜尔看沈宽和周钰讨论题目，瞥了瞥他桌上的奥数竞赛教程，想到什么，去找潘洵，“你们竞赛班讲的内容难吗？”潘洵期中考试正好班级第五名，吊车尾进了竞赛班，他选的是物理。 潘洵正在默写古诗，“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也想去竞赛班？” 顾宜尔指着他本子上的古诗，“‘潦倒新停浊酒杯’是三点水的潦，不是这个寥。”说完她道，“想去呀，这不是没有机会去吗，而且那么难。” 潘洵把错字改过来，“你想去哪一个竞赛班？” “数学吧。” “你不会也是为了沈宽吧。”他意味深长道。 顾宜尔叹气，“是啊。” 潘洵没想到顾宜尔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微微一愣，笑了笑，“那你去问沈宽呀，我进的是物理竞赛班。” “他忙着，没时间搭理我。” 潘洵埋头继续默写古诗，“我也忙着呢。” 顾宜尔疑惑，低头去看潘洵的神情，“你生气了？” “没有。” 周三放学后，顾宜尔跑到学校附近的书店去买了一本奥数竞赛教程，蓝色封皮，很厚，一翻里面全是各种公式。 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自习课时，直接拿出来当着沈宽的面翻，沈宽一开始没注意到她看得东西，也是顾宜尔翻书的声音过大，他才抬眼去看。 这一看，不禁笑出声，用手抵住鼻尖下的位置，掩饰笑容，“你这是一目十行？” 顾宜尔本想大致翻翻书里的内容，找找有没有自己会的，然后从自己熟悉的先着手，这一翻，好家伙，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眼看这么厚厚的一本书， 分卷阅读60 就翻到了头。 她冷着眼，把整本书丢在桌肚里，“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你想学奥数？”沈宽又问。 顾宜尔拿出数学试卷，“怎么？不行吗，奥数又不是只有你们聪明人才能学。” “行，怎么不行？我觉得你要是学奥数，肯定比我厉害，就着刚刚那翻书速度，谁能比得了。” 顾宜尔：“……” 第三十一章 周四下午放学，顾宜尔跑到隔壁班去找谢征，见他正趴在桌上刷题，目不转睛。 1班有同学见顾宜尔，似是知道她的目的，忙揶揄道，“谢征，快出来，有人找。” 谢征不耐烦抬起头来，见是顾宜尔，神情倒是缓和了些，起身走出来，“干嘛？” “我有事儿求你。”她神情略显不自然。 “什么事儿？”他瞧着她。 她低声靠近他说了一句话，谢征听完，不可思议，提高了嗓音，“你要我给你讲奥数竞赛的题目？！”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小声点。” 他目光意味深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这是飘了？自以为成绩提高了点，就想学奥数了？” “不行吗，我会很认真的学的。” 谢征根本不信，“奥数不是认真就可以的，需要脑子懂吗？” “你就是不肯教我，别说这些借口，果然你比不过沈宽，要是沈宽肯定会愿意教我的。”她嘀咕着。 谢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是没丧失理智，“你别拿沈宽激我，没用。” “我说的事实啊，你肯定没学好奥数，没能力讲，你刚刚是不是在看奥数教辅，遇到不会的题目了吧？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沈宽有什么不会。”她又加了一把火。 周钰从老师办公室回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教室里一声怒吼，“这个公式不是这么用的，你瞎用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带没带脑子，就你这还想学奥数，你先把基础公式学学好吧。” 她推开掩着的门，见1班的谢征背对着她，手拿着笔飞速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顾宜尔一只手托着下巴，神情为难。 下一刻，顾宜尔看见了她，脸色略有几分尴尬，下意识的就想把奥数教程收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奥数题？”周钰走到顾宜尔桌前，盯着教材问。 谢征写好公式，丢给顾宜尔，抬眼看看周钰，“是啊，我在给小学生讲高中奥数。” 顾宜尔脸色一红，忍不住反驳，“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谢征看着她点头，“你说得对，那我不教了，你另请高明吧。”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哎，别走啊，刚刚这题有点难，我们换一道，我肯定能会。”她拉着谢征的手臂，不肯撒手，还给自己找理由。 “你给我放开。”谢征气得不行。 “再讲一道，就一道。”她比划着一根手指，试图劝说。 周钰眼瞅着他们二人扯来扯去，有些好奇问顾宜尔，“你干嘛不让沈宽教你，沈宽不是更合适吗？” 哪知这话一出，谢征顿时拉下脸，冷哼一声，竟也没有再说要走，坐下来继续又找了一道题给顾宜尔看，“这道题目你先看看。” 周钰也凑过来看题目，“这题有两种解法，其中一种根据我们才学到的一个公式可以解出来。” 谢征摇头，“不止，还有一种。” 周钰又仔细看了看，突然眼神一亮，看着谢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噢，我知道了，你说得是用容斥原理？。” 谢征道：“没错。” 顾宜尔心情有些复杂，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她面前，谢征可不会露出这种会心的情绪。 她便会忍不住想，沈宽在与周钰讨论题目的时候，怕也是如此，他们才有共同语言，这种“语言”过于深奥，她不懂。 谈笑间，看周钰神采飞扬的神情，她突然很嫉妒，不是羡慕，就是嫉妒。如果抛开自己内心那一点龌龊的小心思，她必须承认，周钰和沈宽真的很般配。 谢征见顾宜尔开始收拾书包，疑问，“你干什么，题目看好了吗？” 她神情尴尬，“我突然想起来宿舍还有衣服要洗，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周钰喊住她，意有所指，“你以后要是想问奥数题，问我也可以，我不会骂人的，不然有些人还以为咱们班没人了呢。” 她更愧疚了，莫名不敢直视周钰，点点头，匆匆离开。 —— 程昱明抱着篮球从教室外跑进来，大汗淋漓，去前门按下风扇开关，站在风扇底下仰着头续命。 徐妤同正在整理试卷，她的位置正好正风扇底下，扇片一转，她所有试卷都被吹到地上，乱作一团。 她沉默几秒，起身站到程昱明面前。 程昱明看着徐妤同，“干什么？别挡着我吹风，热死小爷我了。” 徐妤同指了指地上试卷，“给我捡起来整理好，我饶你狗命。” 程昱明闻言朝地上看去，莫名其妙道，“又不是我给你弄到地上的，凭什么让我 分卷阅读61 帮你捡？” 徐妤同盯着她，随即点了点头，“行，不捡是吧。” 她转身朝程昱明的位置走去，弯腰往他桌肚里看，找到目标，拿了一沓试卷出来，二话不说走到窗户前，就往下面扔。 程昱明：“？” 我日！ 事后，沈宽和潘洵帮程昱明整理捡回来的试卷，程昱明和徐妤同双双被裴瑾请去办公室喝茶。 潘洵道：“刚刚小程临走前让我问你周末去不去他家玩游戏，他又买了一套装备，触感不错。” 沈宽可惜道，“恐怕不行，周末我外婆过生日，我要去江宁一趟。” 顾宜尔抬起头来，惊讶道：“我周末也要去江宁看我妈妈。” 沈宽问她，“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对啊，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潘洵本想开口说江宁也不远，一个人去也没有什么，哪知沈宽突然道，“我也一个人去，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潘洵想了下，以往每年沈宽外婆生日，沈宽不都是跟他妈妈一起开车去江宁吗，怎么今年要自己一个人去了，难道她妈妈先过去了？ 顾宜尔道，“好呀，你买票了吗？” “还没有，我马上就买。” —— 深秋末尾，冬日的颜色逐渐染满校园，尽是萧条。碧绿松树叶布满露水，寒风刮过，撒了一地的雾水。 周六早上，顾宜尔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薄款棉衣，简单洗漱就拿上书包出了宿舍。 宿舍楼下，沈宽仅穿了一件不太厚的卫衣，平底板鞋，背着双肩包，见她过来，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她，“给你带了早餐。” 顾宜尔接过早餐，“我还想着去食堂买呢，谢谢了，你吃了吗？” “吃过了。” “你起这么早？”她认为自己起得已经够早了，他们的车是九点，现在去高铁站完全来得及。 沈宽不置可否，问她，“东西都带齐了吗，要不要检查下？” 顾宜尔喝了口豆浆，“带齐了，走吧。” 二人一起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她看沈宽神色认真的在看公交路线，“坐12路，到西部客运枢纽，广陵站就在旁边，走过去大概六百米，你是不是很久没坐过公交车了？” 沈宽摇头拒不承认，“不是，我只是再看别的路线，我知道坐哪一路，也知道怎么去广陵站。” 很快公交就来了，二人坐在后排，顾宜尔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广陵站。” “记得，那时候你觉得我是变态。” 她反驳道，“你的行为你的眼神不像吗，不过后来也有人帮你伸张正义了，你走之后，有个女孩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我眼瞎，要不是后来知道你们不认识，我还以为她是你雇过来报仇的。” “看来还是有人眼睛没瞎的。”他莞尔道。 顾宜尔轻打他的手臂，“你闭嘴。” 今天的12路走得异常慢，中途遇到不少红绿灯，导致到广陵站时，差不多已经到发车时间，二人又急急忙忙检票进站，列车从右侧开来，广播在播着即将要发车的提示。 坐上车，沈宽的位置跟顾宜尔隔了一些距离，他跟一个大妈换了位置，顾宜尔一看那个大妈就不太好相处，等沈宽坐她旁边，她问，“你是怎么让那个大妈跟你换位置的。” “秘密，无可奉告。” 她切了一声，扭过头看着车窗外，有些生气。 沈宽见她板着脸，笑了笑，“你真要听，也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听了可别生气。” “说。” “我说你是我妹妹，眼神儿不太好，喜欢把人当成变态，大妈就同意了。” 顾宜尔拳头捏紧，不经意狠狠踩了他一脚，“你才眼神不好。” 沈宽不禁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动脚？” 她冷笑，“你可不就是欠揍吗？” “对了，我有个东西给你。”沈宽突然想起什么，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本薄薄的红皮书，“这个是奥数的基础教材，你才学奥数的话，不能看蓝皮的那本，我对照参考了各家机构出的教材，就这本我感觉是最合适的，昨天就想给你了，后来忙着订票就给忘了。” 江宁离广陵并不远，五十分钟列车即到站，顾宜尔坐在里面，趁沈宽在整理书包时，跨过他的腿率先出去，盯着前方，随即跟着人群下了车。 那个跟沈宽换了位置的大妈排着队站在过道里要下车，见沈宽盯着顾宜尔的背影，拉着他问，“还没把你女朋友哄好？男孩子要多点耐心，别气馁。” 沈宽生怕顾宜尔听见，示意大妈小声点，随即悄声道，“好的，我会的。” 二人出了站，顾宜尔站在前面等沈宽，“你怎么这么慢，磨磨蹭蹭的。” 沈宽收好身份证，问她：“你怎么去省医院？” “坐地铁过去。” “你坐过吗，知道坐几号线？要不还是打车去吧。” 顾宜尔正想反驳，手机响起，她一看是秦泽君打来的，走到一旁接起来。 “甜甜你是不是到了？我让你哥来接你哦。” 她愣怔，看 分卷阅读62 了沈宽一眼，问道，“他已经来了吗？” “嗯嗯，刚刚出发，江宁站那边坐地铁到省医院要转几条线，太麻烦了，你先等等，他很快就到了。” 挂下电话，她跟沈宽道，“我……家里人要来接我，我得在这里等。” “那我跟你一起等。” 二人坐在江宁站北广场的长椅上，沈宽忽然道：“前面玄武湖里面有家甜品店特别好吃，你想不想去吃？” 她眨眨眼，还真有些饿，“远吗？” “不远，等你家里人来，你打电话告诉他一声就行，直线距离六七百米。” 第三十二章 顾宜尔是真没想到直线距离六七百米她足足要走了二十分钟。 眼前出现一幢宁静别致小院，灰色砖石砌成的墙面，木质屋顶，藏青瓦片，路旁种了两棵芭蕉树，棕色楠木招牌，透着斑驳痕迹，用行体写着“濮圆糖水”四个字。 周围一片高楼大厦，大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人流聚集，而这幢院却独享幽静，顾宜尔一眼就喜欢上了。 跟着沈宽进门，此时店中人并不多，柜台处小姐姐见他们进来，忙问他们需要点什么。 顾宜尔看了看菜单，问沈宽，“什么比较好吃？” 沈宽指了指几样甜品，“这些都还可以。” 她选了其中一个招牌烧仙草，另外点了份黑糖粉稞冰，把菜单递给沈宽。 沈宽买完单坐过来，顾宜尔拿出手机问他多少钱。 “不用，算我请你的。” 顾宜尔道，“你带过多少女生来这里，都请吗？” 沈宽一愣，“没有，你是第一个。” 她哦了一声，又低声嘀咕了几句，沈宽没听清，伸了伸脖颈，“你说什么？” “我说那就一定得给钱，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没有理由请我吃东西。” “那你下次可以回请我，礼尚往来。”他双眸闪着光，笑道。 她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眼神，仔细思考这个提议，“那……行吧。” 甜品端上来，顾宜尔见沈宽跟她点的一样，“你平时经常来这家店吗？” “那倒没有，就是之前在这边等车，无意间走到这边，就试了试，没想到还不错。” 她想起车站离这边的距离，“你这无意间还走得挺远的。” 沈宽解释，“地图上说的直线距离，我也没想到这边这么绕。” 顾宜尔舀了一勺芋圆，里面混着蓝莓粒，放进嘴里，口感软糯，酸酸甜甜，“你外婆是今天生日吗？” “是啊。”沈宽也跟着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她一想不太对，“你外婆既然是今天生日，那现在宴席不就应该快开始了吗？” 沈宽差点咬掉舌头，喉咙发痒，呛了呛，“好像……是。”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现在都快11点半了。”她放下勺子，直直盯着他。 “我陪你呀。” 他语气自然，眼神清澈坦然，说得理直气壮。 顾宜尔想从中去找点别的心思，却一无所获，她胸腔中突就涌出一股无名之火，“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为了陪我不去你外婆的生日宴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他耳朵微红，目光下垂，捏着的手勺子紧了紧，呆了片刻，“我……” 顾宜尔一时冲动说下这话，现下有些后悔，“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她低头慌乱吃了几口沙冰，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猜想是沈颂打来的，拿过手机去一旁接，一接通，“你在哪儿？我到了。” 顾宜尔看了看四周，“你等下我，我大概二十分钟才能过来。” 沈颂皱眉，“你不在江宁站？给我发个定位，我过来。” 她忙道，“不用，我跑过来，很快的。” 沈宽却在这时走过来，“我可能得先离开。”他脸色还有些红，神情不自在。 她捂住手机，“嗯嗯，你快走吧，别耽搁了，我认识回去的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宽离开后，她再接起电话时，沈颂冷哼一声，讽刺道，“跟小男生约会？怪不得。” “没有，等我十五分钟，我这就过来。”她心神慌乱，转回店铺，买了东西拿上包出店，看看左右，一时却有些迷糊起来，他们来时是往哪边来的？ 这时沈宽的电话打来，“我刚刚坐上出租，你真的认识路吗，那边挺绕的，出门往右拐，大概走五分钟，有个分岔路口，往左边走，再走七八分钟有个必胜客，你应该就能看见玄武湖，走几分钟就到北广场了。”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你慢点说。” “好好，我慢点，到路口告诉我，我告诉你接下来怎么走。” 顾宜尔就按照沈宽说的路线走出了这迷宫似的小街，看见沈颂的车，她跟沈宽说，“我到了，先挂了，拜拜。” 沈宽道，“好，再见，周末愉快。” 上了车，她坐在后排，撞见沈颂冷峻的侧脸，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车子缓缓启动，她想了想还是问，“你没回北京吗？” 沈颂直视前方，手扶着方向盘，没 分卷阅读63 回应。 她有些尴尬，咬了咬唇，眼神望着车窗外不再说话。 “你成绩很好了？”行到一半，沈颂突然开口道，不像是询问，倒像是质问。 顾宜尔不知他为何提到成绩，“不太好，不过我会努力的。” 他嗤了嗤，神情露出一丝嘲弄，“你还是好好谈你的恋爱，不要耽误学习。” 到医院后，顾宜尔拿着书包下车，本想等沈颂一道上去，哪知他调转车头，开到另一侧车道，飞速离开。 顾宜尔朝他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往医院大门走去。 秦泽君正在削苹果，见顾宜尔进来，“哎呀我的小甜甜终于来了，快来，听说你这次期中考试进步了？” 宋引章脸色有些苍白，闻言笑了笑，“妈你可别夸她，这丫头不能夸，一夸就骄傲。”紧接着她去看顾宜尔身后，没见到那抹身影，神情微微黯淡。 顾宜尔放下书包，拿出一个小袋子，走到秦泽君面前，“外婆，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秦泽君好笑看着她，“还给我带礼物了，那我可要猜猜了，蛋糕？” 她小脸一垮，“啊，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你猜出来，不行，外婆你装作猜错。” 顾宜尔离开濮圆糖水时见有一款小蛋糕很好看，店员说叫抹茶红树莓，她就买了。 “好好好，听你的，那外婆猜是小蛋挞？”秦泽君嘴角裂开，搂着顾宜尔直笑。 顾宜尔献宝似的把蛋糕拿出来，放到秦泽君眼前，“当当当当～外婆我帮你问过了这款蛋糕没怎么放糖，可以放心吃。” “嗯，看着就很好吃，我们甜甜真好。” 秦泽君把削得苹果喂到她嘴边，“你哥呢？” 顾宜尔嚼着苹果，帮秦泽君把蛋糕拿出来，“不知道，送完我就走了。” 她舀了一勺蛋糕放进秦泽君嘴里，“外婆好不好吃？” 秦泽君眼神亮了亮，看着她，“还真不错，不腻。” 晚上，秦泽君给沈颂打电话，“小颂，你在哪儿呢？过来接你妹妹去德音那边住。” 顾宜尔正趴在桌上做作业，闻言她忙跟秦泽君摇头，手脚并用，写满了不乐意。 “好，那我们等你哦，正好带你妹妹一起出去吃个饭。” 等秦泽君挂下电话，顾宜尔抱着她的手臂摇了摇，“外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今晚想跟你回去见舅舅舅母吗，我不想让他来接我。” 顾稹见此，呵斥道，“你德音姐姐那边离得近，外婆家离得远，给我听话点，别缠着你外婆。” 秦泽君幽幽瞟了顾稹一眼，“为什么不让你哥来接你呀？” “我看他挺忙的，也不方便。” 秦泽君道，“他导师这段时间跟江大的教授有合作，实验都放在这边，你哥也跟着跑腿做这个项目，这学期都要在江宁，他忙什么忙，我看没人比他闲。” 沈颂推门进来时，秦泽君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来道，“你妹妹有些题不会，你去给她讲讲。” 顾宜尔眼神一震，看了看外婆，有些懵。 秦泽君给了她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站起身来往内室走，“我去看看你妈妈。” 沈颂放下车钥匙，走到顾宜尔书桌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睨着她，“什么题？” 她捂着沈宽给她的奥数基础教材，摇头，“没有，外婆瞎说的。” 如此，沈颂倒也没有再问，拿出手机看了看，“写完没有？” 她赶紧收拾书本，“好了，我们走吧。”刚刚宋德音还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来，说在家里等她。 顾宜尔背着书包跟秦泽君和宋引章道别，宋引章看着沈颂欲言又止，眼看沈颂就要出门，忙开口问道，“小颂吃饭了吗？” 沈颂脚步顿了顿，“吃过了。” 回别墅的路上，顾宜尔都没有说话，盯着车窗外发呆，没走多久，沈颂停下车，她一看，前面是个商场，以为是沈颂要买什么，就没吱声。 “还不下来？”沈颂停了车，见车上人直直坐着没反应，敲了敲车窗。 顾宜尔打开车门，“你是要买什么东西吗？需要我给你搬？” 沈颂无语瞧着她，“你不是没吃饭吗？” 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外婆让他带她去吃饭，她道，“不用了，我不吃了，我待会儿回去和德音姐姐点外卖。” 沈颂恼怒，“我车都停了，你说不吃就不吃了？你不吃，我吃！外卖一点都不健康。” 她讪讪关上车门，弱弱问，“你不是吃过了吗？” 沈颂瞥了她一眼，径直往前走去，没再开口。 一家连锁烤肉店里，顾宜尔见沈颂拿了很多生菜去包五花肉，也学着他的样子操作，没想到肉太烫，没拿稳，肉和生菜一起掉进烤盘里。 顾宜尔：“……” 她大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捞，这一捞手不小心触到烤盘，她“嘶”了一声，忙拿到嘴边吹。 沈颂盯着她这一系列举动，“就你这……还想学奥数？” 顾宜尔猜到他是看见她的奥数教程，放下筷子，瞬间没胃口，“我就随便看看，又没有要学。” “我说两句你 分卷阅读64 就要放弃？”沈颂摇摇头，嗤笑。 她心里难受，“我不吃了，我去外面等你。” 出了商场，冷冷的风拍在脸上，她清醒了些，找了个台阶坐下来，望着前方的十字路口，车辆来往不绝，行人匆忙走过。 马路上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所以抬脚走出去的每一步总是那么坦然，而她好像渐渐迷失在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学奥数不对吗？她已经分不清，或许是不对的，因为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没有能力去学，那是她探寻不到的世界，就像她与沈宽中间隔得那条线，黑白分明，难以跨越。 第三十三章 沈颂从商场出来，见前方阶梯上坐着个身影，小小缩成一团，头埋着，双手抱着双腿，脊背弯着，气质孤寂。 “起来。”沈颂走到她身边，沉声道。 顾宜尔抬起头来，目光迷离，神色颓废，她感觉背部有些凉，站起身来，却感觉腿一麻，差点没站稳，双手下意识去找支点，抓了个空。 沈颂手快扶住她，“地上这么凉，你坐地上干嘛？” 她松开沈颂的手，不想说话，下了台阶，往停车场走去。 沈颂瞧着她的背影，不由笑了笑。 上车后，沈颂丢了个袋子给她，她看着他，“这是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 顾宜尔打开袋子，里面装的是刚刚那家烤肉店一些小食：炸酥肉、鱿鱼圈、虾球。 “给我的？”她问道。 沈颂本想说是的，却不想开口是，“给宋德音的。” 顾宜尔被这句话搞得十分尴尬，她的手刚摸到小酥肉的袋子。 只能默默把手伸回来，拿起袋子放在一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路上二人异常沉默，到别墅后，顾宜尔下车来，没看沈颂，径直往大门走去。 宋德音开门见顾宜尔，忙拉着她进来，“我点了火锅，快来一起吃。” 顾宜尔闻着满屋子的火锅味道，食欲上升，放下包洗了手，坐在桌前，开始大快朵颐。 “甜甜这个鸭掌锅是他们家的特色，快试试这个鸭掌。”宋德音吃的额间冒汗，夹了一根鸭掌放顾宜尔碗里。 顾宜尔试了试，鸭掌煮得很烂，入口即化，肉香又加持了火锅底料的麻与辣，极大安慰了她的味蕾。 沈颂推门进来闻见一股浓浓的香味，桌边二人旁若无人吃得正香，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走到客厅茶几处，故意绊倒小凳子，放下手中装小食的方便袋。 宋德音转头见他，嘴里还含着鸭掌“一起来吃不？” “不吃。” 宋德音也没强求，“那你早些休息，明天下午记得送甜甜去车站。” “不用，我自己去就成。”顾宜尔吃了块土豆，直接拒绝。 宋德音问她，“那我待会儿帮你查查该坐几号线去，这个虾滑也不错，你尝尝。” 此时，沈颂坐在沙发上就显得十分突兀，他又拿起手机看了会儿，实在受不了浓重的气味，起身上了楼，那二人竟也没跟他说话。 —— 林谦陪着嫂子送完亲戚，从院子回客厅，见儿子坐在院子长椅上，盯着手机发笑。 她让嫂子先进去陪母亲，放轻脚步走到沈宽身后，打算瞅瞅他在看什么。 沈宽倒也警觉，觉察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是他母亲，忙收起手机，“妈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林谦问，“你看什么呢，笑成那样。” “没有啊，就刷到一个挺好玩的段子。” 林谦绕过椅子坐在下来，点了点头，“是吗，今早潘洵给我打电话问我他妈妈过生日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就说到了你，他问我怎么不等你一道去江宁？” “我这半天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原来是我的好儿子撒谎，说我撇下他自己先来江宁了，让他自己坐高铁呢。” 沈宽起身，“刚刚外婆好像找我，我先过去。” “给我站住！” “你跟我老实交代，你今天迟到是不是因为跟那小姑娘在一起？”林谦沉下脸，呵道。 他背对着林谦停了停，过了半晌，点头。 “你们俩在谈恋爱？”林谦又问。 “没有。”他倒是也想。 林谦把沈宽拉回来坐下，一脸严肃，双腿交叠，侧身看着儿子，“不是我想要干涉你的私生活，你现在才高一，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有些事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小姑娘或许真的值得喜欢，但很多时候要从长远去看，妈妈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你们现在所产生的那些心思是很正常的，但也不要看得太重，影响到你自己，你可能现在喜欢她，以后呢？五年、十年、二十年，你现在是高中生，面临着人生很重要阶段，妈妈不希望你现在去想那些很遥远的东西，而耽误了本该重要的事情。” “你这次期中考试，原本按照你的发挥，应该是能考年级前五的，你们杨主任跟我讲，你第一场考试迟到，为了帮那小姑娘去开身份证明，语文成绩跟之前相差那么多，你觉得这是正常的？一旦有了开端，我好像能看见接下来 分卷阅读65 你的成绩可能会不断下滑，你觉得我作为你的母亲，能看着你一直这样下去吗？” 沈宽不由道：“妈，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林谦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你别打断我，我们还可以来说说你现在的资本问题，你现在只是一个高中生，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和你爸为你创造的，就很现实的问题，你没有能力也没有物质条件去谈恋爱。当你没有外在的物质条件和能力去维护一段关系的时候，这段关系基本上都会走向失败。更别说你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就是青春期一种正常的心理现象，现实很残酷，没有书中描写的那么美好，你比我年轻时候聪明，我相信很多你比我懂。” —— 周日下午，顾宜尔坐车回广陵，出了车站，她给沈宽打电话，“你在哪儿？” “我在你前面。” 她倏地抬头，沈宽背着包站在站台的一侧，笑着看她，她挂了电话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到的？” 沈宽看了看时间，“大概比你早二十分钟，走吧。” 二人像来时一样坐上公交车，顾宜尔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红皮的奥数教程，“我不打算学奥数了，谢谢你的书。” 沈宽拿着书，见顾宜尔神色平静，“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世界上每一件事都要有为什么吗，少问点为什么，多去想想现实因素，不是每个人都有智力去学奥数的，我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就是临时起意。” 沈宽似是感觉到什么，“什么原因让你临时起意？” 顾宜尔看着他，嗓子里有话想说，意志却在阻止她说出口，一时噎住。 “就是觉得学奥数很厉害呗。”她晃过神来，找了个借口。 “真的吗？”他咄咄逼人，目光不加掩饰。 她顿时慌了，目光瞟向别的地方，“当然是真的。” 他道：“那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 顾宜尔脑子炸开，猛地朝他看去，对上他炽热的双眸，十分直接又明晰情感表露，全然不顾一切。 她心跳加剧，似要跳出胸腔，无法抑制。 到学校后，顾宜尔急忙下车，沈宽跟在她旁边，“我先回宿舍了。”说完便慌忙离去，像有人身后在追她似的。 是夜，王盼盼坐在操场看台的阶梯上，篮球场上，谢征穿着球衣蹲在一旁，目光聚集在手机上，面带笑意。 有人喊他，“谢征快来，下一场你得上。” 谢征低头站起来，拿起包和外套，“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走了。” “现在还早，去哪儿啊，不会是要去约会吗？”几个男孩子挤眉弄眼，揶揄道。 谢征扬眉，“你们怎么知道？” “你表现得这么明显，我们又不是傻子，几班的？”有男生八卦问。 谢征也没打算藏着，“2班的，不说了，我先撤，下次请你们喝水。”他套上外套，挎起书包，潇洒离去。 王盼盼跟着站起来，走到操场旁的过道里，盯着谢征的背影，手捏着裙摆，掐进皮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痛楚。 蓦地，她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目光闪过厌恶与憎恨，立马挂断，握着手机，胸口不断起伏。 徐妤同从超市过来，手里拎着方便袋，见王盼盼站着，“你怎么了，他是不是又找你了？” 王盼盼忙转身抱着徐妤同，声音哽咽，“妤同，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怕不怕，没事儿的，咱们再等等，等拿到证据他就惨了。”徐妤同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 “可是……”王盼盼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徐妤同扳过她的肩膀，“怎么了？你放心，只要拿到证据，剩下来我帮你，你就不用管了。” 王盼盼摇了摇头，又抱着徐妤同，“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儿，倒霉的永远是我。” 徐妤同又宽慰了她两句，这才从方便袋拿出录音笔，“这是我在网上买的，下次他再找你，你就直接录下来，他要是找你，你先告诉我，到时候我会在跟着你的。” “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你不要紧张，进门之前就开始录，他要动手你就拍门，我在门口，听着动静我就冲进去。” 王盼盼还是觉得不靠谱，“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你别害怕。” 周三下午放学，王盼盼见顾宜尔还在做题，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她起身走到顾宜尔桌前，捂着肚子，“宜尔，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顾宜尔抬起眼神，看了看她，“什么事儿？” “我的书落在历史老师办公室了，你能去帮我拿一下吗？我跟妤同约好一起去校门口逛街吃饭，我现在肚子有点难受。” 她望着王盼盼，神色略带审视。 就在王盼盼以为顾宜尔会拒绝她的时候，见顾宜尔点头，“行。” “那就谢谢你了，我先去趟厕所，你把我的书带回宿舍就行。”王盼盼捂着肚子，神情痛苦，离开教室。 顾宜尔看了眼王盼盼离去的身影，继而收拾 分卷阅读66 书本，起身出了教室，想到什么又折回教室拿上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第三十四章 寒风凛冽，空气湿润，青松泛着绿光，草坪渐渐枯黄，刚下过雨，地面还存着积水，映照着灰色天际。 徐妤同从校外取完快递往操场这边走，她捏着快递袋的一角，手指微酸，干脆到垃圾桶前拆了快递袋，抱着鞋盒往宿舍走。 她想起方才拿快递时，顾宜尔给她打电话，问她晚上去不去食堂吃饭。 这难道是她的一种示好方式？问她去不去吃饭，然后帮她带饭？ 她暂时没想清楚，抬眼，瞥见许灵蕴鬼鬼祟祟往小花园走，好奇心驱使下，她不由自主便跟了过去。 隐蔽小树林里，徐妤同躲在草丛中，小心翼翼，一动也不敢动，偷偷盯着不远处卿卿我我的二人，心中不禁感叹，她原本以为谢征喜欢顾宜尔呢，她就说嘛，怎么能人人都喜欢顾宜尔呢。 徐妤同打算离开，她悄悄抬脚，换了下抱着鞋盒的手，打算撑着地面往外走，不想手往下一摸时，摸到一个柔软滑溜、触感温热的物体。 她登时吓一跳，啊了一声，转身去看，对上一双绿油油泛着光眸子，她吓得不禁又后退了几步，坐在地上，瞳孔放大。 黑夜里，这一处没有灯照，本就不能视物，她一时竟没能察觉这是一只猫。 等她回过神来，这只灰猫摇着尾巴，一跃跨过她的身子，往后走去。 再一看，谢征站在她面前，双手抱臂，打量着她。他身后还站着许灵蕴，小脸微红，神情慌乱她咽了咽口水，“我……我不是故意想偷看的，我是……我是来这儿看猫的。”她指了指身后睡在小窝里的莎莎。 莎莎适宜喵了一声，睡眼惺忪，又挠了挠屁股，趴下闭上眼睛。 谢征冷笑，“装，还装。” “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拉到。”徐妤同拍拍屁股站起来，觉得自己这样太窝囊，有些气不过，看着谢征，又瞟了眼许灵蕴，低声道，“你不是喜欢顾宜尔吗，脚踏两只船？” 谢征瞪眼，看了看身后的许灵蕴，拉着徐妤同手臂走到一边，警告道：“你别胡说八道啊，我跟顾宜尔什么都没有，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徐妤同阴阳怪气，“这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信。” 谢征没好气瞅着她，“爱信不信。”说完想起什么，“对了，才不久顾宜尔打了个电话跟我说她去你们历史老师办公室了，我当时忙着见灵蕴，没来得及听她说什么就挂了，你们是室友，你知道咋回事不。” 徐妤同脸上本还挂着调侃的神色，闻言，脸色猛地一变，紧抓着谢征的手臂，“你说什么？” 谢征摸不着头脑，又说了一遍。 徐妤同喃喃道：“坏了，出事了！” —— 顾宜尔穿过长长的走廊，声控灯闪着微弱灯光，黑黢黢一片，气氛略显阴森，她从未来过这里，没想到晚上看着这么恐怖。 “你在这里做什么？”忽地，楼梯口进门处响起一个清澈温和的声音。 她本就有些害怕，蓦地听这声音，差点吓死，转头一看，沈宽单肩挎着书包正要下楼。 “你吓死我了，为什么这里没灯啊？”她缓过神来，松了口气。 沈宽瞧着头顶微弱灯光，“应该是灯坏了，之前还好好的。” 沈宽又问她在这里做什么，顾宜尔指了指走廊尽头，“我去历史老师办公室帮我室友拿书，晚上没灯太可怕了。” “什么书这么着急？”沈宽狐疑，看了看走廊尽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道：“我跟你一去，在门口等你。” 二人一同往走廊尽头走去，顾宜尔还记着那天在公交车上的尴尬，这两天她都尽量躲着沈宽，不敢面对，生怕又是自己的错觉。 气氛实在过于尴尬，她问，“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边？” “跟莫老师讨论题目来着，一时忘了时间。” “是奥数题目吗？” 沈宽点头，抬眼去瞧眼前的门牌，“是这里，到了。” 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声，“进来。”声音有些低沉，但感觉离得很近。 她轻轻推门，还未看清眼前情况，就被一阵烟雾迷了眼，一双手伸过来，死死拖着她往里去。 闻到烟味，她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反抗，却发现渐渐使不上力，呼吸困难。 沈宽本靠在一旁的墙上，见情况不对劲儿，去拉顾宜尔，抬眼对上一双阴鸷凶狠眸子。 下一秒，男人略抬高了手，手中泛起一道道烟雾，直逼他面门而来。 他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快速转头，捂住口鼻，手紧紧拉着已经昏沉的顾宜尔，另一只手去摸书包里的小刀，男人眼疾手快，开了门，冲过来制止沈宽的行为，两人躺在地上厮打起来。 沈宽憋着气，左一拳右一拳朝男人身上招呼过去，男人身材瘦弱，却灵活有力，抓着冒着烟雾的管状工具往沈宽鼻子上凑。 沈宽一把抢过那管状工具，往远处一扔，却不想给了男人机会，从口袋里拿出一柄小刀。 刀锋尖利，泛着亮光，猛地朝沈 分卷阅读67 宽胸口捅去—— 沈宽急忙避开，抬脚狠狠的往他身上一踢，男人被踹中下半身重要位置，嗷叫了一声，手一歪，刀口刺向沈宽的手臂。 霎时，鲜血直流，他捂住手臂，鲜血从他指尖冒出，趁着空隙站起身来，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男人见此，彻底被惹怒，捡过地上的小刀，目光看向倒在他面前的顾宜尔。 顾宜尔并非没有意识，只是浑身无力，刚刚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每一个动作都令她心惊肉跳。 眼见男人朝她看来，她心一紧，看了看沈宽，心脏跳个不停。 “李成兵！你疯了吗？！”沈宽咽了咽口水，喘着气，厉声喝道。 李成兵，也就是他们的历史老师，手顿了顿，整个人一个激灵，似回过神来，扭头去看沈宽。 沈宽朝他摇头，缓慢挪着步子，“不要再错下去了，趁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最好停手。” 李成兵眯了眯眼睛，扫了眼顾宜尔，冷笑着，“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可言？你在乎这个丫头，只要我拍了她的□□，我看你还敢不敢把这事儿往外说。” 沈宽脸色蓦地一沉，“你用着法子对付了不少女生吧。” “不多，她算第二个。”李成兵说完，下一刻便快速闪到顾宜尔跟前，用刀抵着她的脖子，“你最好别过来，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放下手机，不准报警！”李成兵手上的刀微微一用力，顾宜尔的脖颈便留下一道伤痕，血迹慢慢渗出。 “你住手。”他把手机塞到口袋里，急切道。 李成兵眸中闪过一道狠厉，笑着，“不准报警哦，记住我的话。”说完他站起身来，拖着顾宜尔进门，末了，又看着沈宽邪邪一笑，“听话哦～”说完关上门。 沈宽扑上前去，狠狠拍门，“李成兵你做什么，我警告你，你最好什么都别做！”他崩溃喊着，神情焦急，手臂上的伤口流了一身的血。 “沈宽，顾宜尔呢？”这时，走廊里跑来三个人，为首的徐妤同见地上流着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征和许灵蕴被眼前的情况也吓了一跳，见沈宽不停的撞门，忙上前去问，“顾宜尔在里面？” 沈宽点头，由于失血过多，唇色有些苍白。 徐妤同撸起袖子，“妈的，李成兵，我看你想死！”徐妤同打开鞋盒，里面装的竟然不是鞋子，而是一根狼牙棒，银白尖头，收缩的棒柄。 徐妤同抬起棒子，猛地一劈，把门劈出一个小洞来，四人用尽全力去撞门，门把手受不住这力道，陡然被推开。 李成兵没想到这么快沈宽就撞开了门，没来得及脱完顾宜尔衣服，仅脱了外套，下意识想去抢刀挟持顾宜尔。 沈宽眼疾手快，用了猛劲儿一拳往他眼睛上打。 李成兵猝不及防，被打在地上呜咽叫唤，谢征抬脚上去踩着他的脸，制住他的手脚。 徐妤同气不过，抡起狼牙棒就想往李成兵身上捶，被许灵蕴拉住，“我刚刚报警了，你别冲动。” 沈宽去查看顾宜尔的状况，见她并无大碍，终是松了口气。 但依旧不放心，去拿李成兵的手机查看，这一翻视频和相册，看见第一张图就微微愣住，手一抖，手机落在地上。 许灵蕴见沈宽的神色，捡起地上的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惊讶得瞪大了双眸，“这……” 徐妤同好奇，凑过去瞅了瞅，神情微震，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盯着李成兵，抬脚狠狠往他命根子处踹，一连踹了四五脚，踹得李成兵嗷嗷直叫。 —— 医务室，顾宜尔拧着眉，额间冒汗，脸色痛苦，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手死死的拽住被子。 “醒醒？”徐妤同拍着她，喊道。 顾宜尔猛地睁眼，对上徐妤同的双眸，愣了片刻，突然坐起身来。 “你现在好好休息，你要去哪里啊？”徐妤同见顾宜尔掀了被子穿鞋，拉着她问。 她鞋穿了一半，转头看着徐妤同，“沈宽他……有没有事儿？” 徐妤同把她拉回床上，“没事儿，就是失血过多，现在在医院呢，问题不大，你现在先别乱动，正挂水呢，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 她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想抓住一些事儿，“李成兵呢？” “警局蹲着呢，你放心。”徐妤同看她嘴唇干裂，给她倒了杯水，“你爸今天上午应该会过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成兵这个事儿？”她偏头，盯着徐妤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历史老师办公室吗，是王盼盼让我帮她去拿书。” 徐妤同拧着眉头，一时说不上话来，“她……” 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裴瑾带着顾稹走了进来，“宜尔醒啦，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三十五章 医院，刘姨见沈宽悠悠转醒，忙问他有没有哪儿还疼，又倒了杯水，给沈宽后背垫了个枕头，扶他起来，“先喝口水，小宽啊，你可吓死我了！” 沈宽唇色依旧有些苍白，环视四周，遂才微笑，“我没事，刘姨你别大惊小怪吓着别人，我妈呢？”b 分卷阅读68 r “太太在外面跟王秘书说话，她这次发挺大火的。”刘姨先是看了看门口，才悄声道。 刘姨又说：“上午你们学校校长书记来看你，你妈没给他们好脸色看，我刚刚听太太的意思是要整顿全市教师师德，估计正跟王秘书商量具体事宜呢。” 林谦推门进来，刘姨忙接过沈宽手中的水，“小宽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给你做饭。” 刘姨走后，林谦看着儿子，“你倒是挺喜欢英雄救美，我怎么都没发现，我生了个这么勇敢的儿子，要不要给你颁个锦旗？ “妈，你就别取笑我了。”沈宽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一脸窘态。 林谦道，“上次你住院就是为了那小姑娘，这次又是，我确实是有点搞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思维方式，下面是要为爱寻死了？” 沈宽嘴唇动了动，没开口。 “沈宽，我有点失望。” 正说着林谦手机响起，她拿出来看，冷冷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出门去接电话。 —— 裴瑾端了一杯茶给顾稹，感慨一声，“听宜尔说你也是老师，还别说当年我也想申请去乡村支教，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去，是我的遗憾。” 顾稹淡笑一声，“就在我们那边小县城里教书，没什么本事，让你见笑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裴瑾开始转入正题，“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学校的问题，还好宜尔没有什么大碍，但请你放心，这次的事儿学校会全权负责，我们校长和书记对这次的事情特别重视，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这个老师是怎么回事，之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吗？”顾稹皱眉问道。 说起这个，裴瑾倒是知道点内幕，想了想为安抚顾稹，还是道：“之前没有这种情况，说起来也是二十几年老教师了，一直兢兢业业，但是家庭一直不和谐，出了名的怕老婆，他爱人听说是脾气不太好，也没读过什么书，除了平时的言语侮辱有时甚至还打他，到学校来闹过好几次。” “估计是这长期的压抑形成的心理问题，他家里还有个十来岁的女儿，这次事情一出，估计得坐牢……” 顾稹叹气，“我听说这次有个孩子为了救宜尔受了伤，现在在哪个医院？我得去看看人家。” “说起这个也是巧，就是沈宽，你还记得吗，上次也是他救宜尔，沈宽当时去问完题目刚要下楼，撞上你们家宜尔，因为楼道里灯坏了，就跟她一起去，倒是幸亏他当时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裴瑾说起沈宽就骄傲起来，“沈宽性子好，成绩也好，平时也最喜欢帮助同学，他跟宜尔又是同桌，要是当时碰到别人，不一定能陪着宜尔一起去。” 顾稹当然记得沈宽，听裴瑾这么说，倒是想起别的事，一时愣神。 “还有就是，宜尔爸爸我跟你交个底，沈宽父母都不是一般人，这次事儿他家里估计不会罢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一切由我们学校负责。”裴瑾压低了声音，认真道。 顾稹道：“我自然是相信学校的，我只是没想到沈宽这孩子竟然为了救宜尔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可是听徐妤同说，当时沈宽完全可以离开，他也是老师，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心智，按理说还没有这种胆量。 顾稹在学校附近定了个青旅，打算将就一晚，明天去医院看沈宽。送顾宜尔回宿舍的路上，“你脖子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顾宜尔摇头，“早就不疼了。” “你们裴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到江宁，后来又说你没事儿，我就没告诉你妈妈，怕她担心。” “我确实没事，不用告诉妈妈，你明天看完沈宽就回去吧。”她道。 顾稹见女儿魂不守舍的模样，“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 她转头疑惑看着父亲。 “你跟……沈宽，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她一时呆住，随即表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在说什么啊，谁告诉你的？”彼时她心脏狂跳。 顾稹捕捉到女儿眼中闪过的慌乱，心里微沉，只当没看见，“最好是没有。” “本来就没有，是你瞎猜，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简直莫名其妙，你想想也不可能，哦，就因为人家救了我，就要给人家扣上谈恋爱的帽子，太没有逻辑了。”她像是被刺中痛点，言无伦次。 “宿舍到了，我走了。” 顾宜尔推开宿舍门，心情才平复下来。徐妤同正在擦湿头发，见她来回来，“你爸走了？” 她嗯了一声，看了看王盼盼的位置，“她人呢？” “请假回家了，这几天暂时不来。” 她笑了笑，“也是，她哪敢来。” 徐妤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顾宜尔见此，“你替她辩解什么，说吧。” “她其实……也有苦衷。” 顾宜尔挑眉，“就这？没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苦衷是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不是有沈宽，我可能会被q！jian，我已经告诉裴老师是她叫我去李成兵办公室的，相信学校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判。” —— 顾稹拎着水果和 分卷阅读69 牛奶到医院五楼，绕过长长走廊终于走到VIP病房，这个地方上次他就来过，找到相对的门号，他敲了敲门。 “进来。”门里响起一个清脆响亮女声。 林谦正给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还以为进来的是护士，就没抬头。 沈宽在内室看书，也没注意到外间的情况。 “沈宽妈妈，我是顾宜尔的父亲，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顾稹放下水果和牛奶，有些尴尬开口。 林谦倏地抬起头来，忙放下文件，站起身来，笑道：“怎么会不记得，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们家宜尔还好吧？” “她没什么事儿，倒是你们家沈宽，实在是对不住，沈宽这孩子是真的心善，要不是他，我女儿可能就……” 林谦转移话题，“你快别说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快坐快坐。”随后起身去倒水。 沈宽在内室伸长脖子往外面望，正巧撞见林谦的目光，林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点，随即把水放在茶几上，“宜尔爸爸，喝点水。” “好，谢谢，这次我过来就是想要好好感谢下你们家沈宽，孩子是真的不错，说起来这都是第二次了，哪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自叹不如，当时情况那么凶险，孩子不顾自己安危挺身而出，挺不容易。” “听说这俩孩子还是同桌，说起来顾宜尔跟他哥都没那么亲呢，可能也是这天天凑一起，关系好。” 林谦抬眸，听出顾稹话中有话，笑了笑，“你说的是，我都不知道他这么能耐。” “以后遇上这种事情可不能再这么鲁莽，这不是害了自己？说起来这话不该我说，毕竟沈宽这孩子是为了救我女儿，但我要不是顾宜尔的爸爸，我可能就得说两句，这以身犯险的事以后还是要谨慎点，这一次两次都是幸运，得亏没出什么大事儿，要是真出大事儿，你们做父母的可不得伤心死。” 林谦瞥了一眼内室，“出事儿也是他活该。” “哪能这么说，你们做父母该管还是得管。”顾稹劝道。 林谦道，“宜尔爸爸，你今天的来意我清楚了，该管的我还是会管，你放心。” 顾稹走后，林谦沉着脸走到内室，“知道刚刚她爸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沈宽听到了全部对话，自然清楚。 “她爸想让你以后离顾宜尔远点，别整日想着英雄救美，人家可不领情，还让我多管着你，让你少跟他女儿凑一起，生出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人家亲哥哥都没你那么殷勤，就你腆着脸往上凑。” 他侧着身子躺下，扯着被子盖头上，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你还有脾气了？”林谦气不打一处来，又唠叨了几句，坐在床边，“不过这样也好，你也看到了她爸不喜欢你，你也趁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下周我就让你们裴老师给你调位置。” 沈宽翻身坐起来，“你能不能别插手我的事，什么事儿你都要管，工作不忙吗？” 林谦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他不再说话，沉默。 “沈宽，这是你心里的话？”林谦盯着儿子的神情，面色沉郁。 “对不起。”他脸色难堪，干脆躺下，拉过被子蒙着头。 第三十六章 冬日，阳光柔和，天气晴朗。 顾宜尔跟潘洵一起在操场上跑步，他跑得很慢，喘着气，嘴里的话断断续续。 “你慢慢说，我不急。” 潘洵的脸因跑步泛着红晕，还跟她说昨天去看沈宽的情景。他改跑为走，揉着胸口，“他好像跟他妈妈闹矛盾了，我昨天去的时候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他妈妈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他的伤势没什么问题，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估计下周就能来上课。” 她好奇，“他也会跟父母闹矛盾吗，沈宽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潘洵摇摇头，“我问了，他没说，沈宽确实很少跟他父母闹矛盾，不知道这次到底是什么事情，林阿姨发这么大火。” 两人正准备继续跑，徐妤同着急忙慌跑来，二人停下来看她。 徐妤同焦急的指着教学楼的方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语无伦次，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宜尔听出一些头绪，“王盼盼的爸爸来了？” 徐妤同猛地点头，“她爸爸来找学校赔钱，在教学楼大门口闹，说李成兵……”她顿了片刻，始终说不出那个词来。 顾宜尔和潘洵对视一眼，她问：“老班呢？” “也在那边，她爸爸脾气好像还不太好，还想动手打老班。” 顾宜尔和潘洵到现场时，王盼盼父亲欲跟朱德才动手，朱德才气得吹胡子瞪眼，瞪着被保安拦下的男人，“王盼盼父亲，这里是学校，你放尊重点！你女儿的事我们已经成立专门小组配合公安处理，你现在闹也没用啊，再闹我可叫警察了。” “你们这些只拿钱不办事的狗东西，你们学校是不是想把这事儿压下来？最后不了了之？我告诉你们，休想！这事儿站哪儿我都有理，我女儿被你们的老师□□，你们学校还想撇个一干二净，这就是广陵 分卷阅读70 中学的教育啊，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王盼盼父亲眯着眼，指着朱德才的鼻子骂道。 他眼冒精光，皮肤呈蜡黄，颧骨拔高，身材矮小，套着件皮外套，一副我有理谁也不能奈我何的架势。 裴瑾被学生拉着，闻言不可思议道，“盼盼父亲，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不顾女儿的名誉说出这种话，有考虑过盼盼的感受吗？” “我不需要你来教老子怎么做事，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我偏要把这事儿闹大，以后我天天来，不行我就闹到市政府市教育局去，到时候你们这一群人都得遭殃！” 林谦站在不远处，问王秘书，“这人是谁？” 王秘书瞅了瞅，这些天他也跟警局处理这事儿，先前在警局见过王盼盼父亲，“他是李成兵猥亵的另一个女孩儿家长。” 林谦皱眉，“你回去一趟，告诉陈中树尽快把这家长情绪安抚好，无论用什么方法，这么闹下去还得了。”陈中树是广陵中学的校长。 说完她转身往校门口走去，王秘书点头应下来，“好的，书记。” —— 这天顾宜尔正在教室写作业，门口进来一个女老师，站在门口问：“哪位同学是顾宜尔？出来一下。” 顾宜尔抬眼望去，放下手中的笔，走到老师跟前，“你就是顾宜尔？” 她点了点头，“老师，有什么事儿吗？” “你准备一下，待会儿三四节课跟我去趟警局，做个笔录。” 去警局的路上，老师道：“我姓孙，你喊我孙老师就成，待会儿警察问你，事实是怎样你就怎么说，不必顾忌什么。” 她应道：“好的，谢谢孙老师。” 广陵市公安局西湖分局门口，顾宜尔一下车就看见站在大门右侧的王盼盼，身旁站着的是她父亲，另还有李成兵的妻子。 进了门，有专门的接待员把他们带进去，孙老师悄悄跟她道：“等会儿可能会先把你喊进去问，你别害怕，正常实话实说就行，我就在外面等你。”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警员拿着一叠文件低头问，“顾宜尔是哪位，先进来一下。” 她看了看孙老师，孙老师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进去。 进去之后，问问题的是个女警员，说话十分柔和，具体还是这几天老师和同学问她的那些问题，末了，女警员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你不要紧张，我们就随便问问，这事儿程序还是得走一下的。” 就在这时，询问室门口进来一个年轻小警员，“程姐，不好了，外面那两人又打起来了。” 程姐皱了皱眉，放下笔，“你们劝着点儿啊，合着这两人就不能凑一起呗，我马上过来。” 顾宜尔跟着到外面，发现是王盼盼父亲和李成兵妻子被警员们拉着，二人口中都是脏话，难听至极。 她见王盼盼站在一边，神情冷漠，目光呆滞，隐隐透露出一丝厌恶，整个人毫无生气，见她看过来，却是向她走来，“你满意了？” 这句话说得顾宜尔想笑，“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你是认为你现在很可怜，所以就能把可怜当做责怪他人的借口了？” “我一点都不可怜你，甚至觉得你活该。” 王盼盼咬着牙，“这才是你吧，之前那些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这话还是该我问你，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仅仅只是因为谢征？” 她瞳孔紧缩，随即笑了笑，“你可真有手段，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比不得你，先是撺掇许灵蕴把我作业给赵一峰抄，害我被化学老师骂，然后期中考试偷我的准考证学生证，然后你自己被李成兵伤害了，你就想带上我跟你一起遭殃。”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不会还以为谢征的女朋友是我吧？我觉得你应该问问你的好姐妹许灵蕴，你不是老跟她混一起，怎么都没发现？” 王盼盼不可置信，眼神狐疑，“你在胡说什么？” “想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可以去问问。”她见孙老师在对面跟她打招呼，最后她深深瞧了王盼盼一眼，“你好自为之。” —— 顾宜尔逃了地理课，到学校门口，门卫拦着她，“这位同学，你去哪儿？有请假条吗？” “叔叔，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这是请假条。”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门卫。 门卫拿着瞅了瞅，“怎么是用白纸写的？” “我们老师当时着急，就随便拿了张纸写的。”她不急不慢解释道。 如此门卫也没有拦她，“去那边签个字再走。” 从学校出来，顾宜尔坐上去医院的公交，一路上轻车熟路，到医院门口，她给沈宽发信息：【你在干嘛？】半晌，沈宽才回：【睡觉】 她锲而不舍继续追问：【你妈妈在医院吗？】沈宽：【不在】 到这里她才放了心，朝里面跑去，一路上了五楼，走得飞快，找到对应的病房，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来了。”门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声音，紧接着门就从里面打开。 “你是？”刘姨瞅着面前小脸泛红，瞪着眼珠的女孩儿，疑惑道。b 分卷阅读71 r “我是沈宽的同学，我……来看他。”她没想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一时弄不清这人的身份，心里狂跳，有些反应不过来。 “哦哦，那快进来吧，小宽就在里屋。”刘姨把女孩带进来，走到里间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小宽，你有同学来看你了。” 半晌，里间也没有反应，顾宜尔站在玄关处，神情闪过一丝尴尬。 “同学你直接进去吧，他就在里面呢。”刘姨倒没什么异样，忙着去给顾宜尔倒水。 她走到门口，见病床上躺着个人，被子缩成一团，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沈宽。”她开口喊他。 他依旧没反应。 她忍不住走过去扯他的被子，“沈宽？” 床上之人一动，从被子里冒出一颗头来，见是她眼神一震，目光讶异，忙坐起身来，摘下耳机，脸因蒙在被子里有些泛红，“你怎么来了？” 顾宜尔知道为什么他方才没理她了，“耳机声音放这么大，以后会影响听力的。” 他脸色有些不自然，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针织衫，窗户吹来一阵冷风，空调被刘姨关了，顾宜尔去给他拿外套穿上，又把窗户关小了点。 “我给你带作业过来。”她把书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他的试卷和自己做的笔记。 沈宽瞧着，别开眼去，犹豫片刻后，慢慢道：“下次让潘洵或程昱明送来吧。” 她又道：“我还有笔记，我做的很清楚，你看看？”她把自己笔记递给他。 沈宽也没拒绝，接过来看了两眼，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不过这些内容我都会，不需要笔记。” “我给你带了甜品，吃不吃？”她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块小蛋糕，粉色的，上面点缀着半颗草莓和巧克力屑。 沈宽没接，“你放桌子上吧，谢谢。” 她的笑容渐渐散去，看见站在门口端着水的刘姨，退到一旁，埋头玩手指，不知该说什么。 “同学，你先喝口水，小宽不喜欢吃甜食，你别介意呀。”刘姨把顾宜尔当做追求沈宽的女同学，特意安慰道。 “刘姨你不是说要去买菜吗？” 刘姨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刘姨走后，顾宜尔捏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突然问，“我爸那天来看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沈宽低头看手机，“你爸让我妈管着我，离你远点。” 顾宜尔满脸急切，立即道：“你不要听他的，他都是胡说，都是他胡思乱想，怀疑我跟你早恋。”一股脑儿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耳朵微微泛红，低头绞着手，心脏跳个不停。 “你是怎么想的？”他神色平静，抬头问她。 她一时愣住，望着他，喃喃道：“我……不想离你很远。” “什么叫不想离我很远？”他继续追问，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嘴角微勾。 顾宜尔盯着他的双眸，脸色开始涨红，眼神瞥向别的地方，话语结巴，“你……不要问这么细……啦。十万个为什么……都没你问题多。” “我不懂我肯定要问啊。”他一本正经道。 她快速抬眼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嘴角带着笑意，神情愉悦，心脏不可抑制跳动，低声道，“你骗我，你明明就知道。” “我去趟洗手间。”她觉得病房里气氛开始变得暧昧起来，心脏怦怦直跳，脸的温度持续上涨，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沈宽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拿过她的笔记本翻看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只觉得现在没有人比他高兴了。 过了十五分钟，顾宜尔才从卫生间出来，脸上的热度稍稍散了些，见沈宽在看她的笔记本，还用笔在上面写东西，伸手去抢过来，“你不是说你会了吗？” “哦。我帮你检查，错的我都给你标出来了，下次来看我，给我看看改的怎么样。” 她哼了声，“你怎么知道我还能来看你？” “我让你来的。” 她盯着他，“哦，那好吧，来就来。” “我想吃蛋糕，给我拿一下。”沈宽目光往左移，放到桌面小蛋糕上。 顾宜尔疑惑看着他，去拿小蛋糕，“你到底喜不喜欢吃甜食，刚刚那阿姨说你不喜欢？” 沈宽接过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勺，“得看是谁买的。” 第三十七章 顾稹再一次到广陵中学，门卫见他，问他什么事儿，不远处裴瑾匆匆走来，“张叔，是我们班学生家长，有事儿处理，让他进来吧。” 去办公室路上，裴瑾悄悄跟顾稹透露，“学校处分昨天下来的，给的留校察看，记录在档案里，王盼盼过几天会调到15班去，在西边那栋教学楼，以后估计不会再有什么接触。这次请您来，就是校领导们想让王盼盼当着您的面，给宜尔道个歉，这事儿也算是了结。” 顾稹挑了挑眉，说道：“上次我看那女孩儿，是个心气儿高的，不像会道歉的人，既然已经处罚过，我看也就罢了。” 二人走到教务处四楼，拐进办公室内，顾稹见到女儿坐在一旁，垂 分卷阅读72 着脑袋发呆。 见他来，忙站起身来，走到他身旁拉着他的手臂。 裴瑾站直，正欲开口说话，瞥见王盼盼脸上有伤，不禁问，“这是怎么回事？” 法务室的孙老师，也就是上次带顾宜尔去警局的那个女老师，朝裴瑾使了个眼色。裴瑾见王盼盼父亲一脸不耐烦和市侩样，突然明白。 朱德才咳了咳，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裴瑾点了点头，走过去拉着王盼盼，“盼盼，这事儿你确实做的不对，幸亏没出什么大事儿，宜尔这边你给道个歉，这事儿咱们就算结束，你看行吗？” 王盼盼低着头，裴瑾触碰她那一刻，她身子猛的一抖，手捏着衣角，迟迟没有开口。 “道歉啊，快点儿，都等着你呢！”王盼盼父亲急躁不已，从椅子上蹭的站起来，抬脚就往她腿上一踢，吼道。 王盼盼没站稳，膝盖磕到地面，身子往前一扑，下一瞬，鼻尖撞上磁砖。 在场所有人都被王盼盼父亲这行为吓了一跳，顾宜尔往顾稹身后躲了躲，朱德才惊得瞪眼，裴瑾和孙婷忙去查看王盼盼的情况。 王盼盼被扶起来，一抬头，嘴唇上及下巴的位置，留着鲜红的鼻血，触目惊心。 “顾宜尔……对不起，我不该明知道李成兵有问题，还喊你去他办公室，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她声音哽咽，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说完便低着头，裴瑾注意到王盼盼全身一直在发抖。 王盼盼父亲一手摸兜，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从椅子上起来，“行了，这歉也道了，你们满意了吧？” 朱德才皱着眉头，“王盼盼父亲，孩子可不是你这么教育的，这样迟早会出事儿。” 王盼盼父亲嘴里吞云吐雾，睨着朱德才，“我用不着你教我。”说完便走向门口，中途瞥了眼王盼盼，“还不走，杵这儿过夜啊。” 王盼盼吓得一个激灵，挣脱裴瑾的手，站起身来，跟着父亲往门口走。 裴瑾送完顾稹离开，回到教务处与朱德才整理了这件事一些需要上报文档的材料，与孙婷一起出了办公室，裴瑾问，“学校给了王盼盼家里多少钱？” 孙婷比了个“十”的手势，摇摇头，“怎么会有这种父亲，太恶劣了，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什么孩子？以后孩子很容易走歪，她家到底什么情况，她妈妈也不管吗？” 裴瑾倒是稍微有些了解，“她爸早年是做生意的，后来破了产，找了工作又失业，听说年轻时候不这样，就是这几年开始脾气才越来越差，喜欢打人骂人。她妈妈是个软弱的家庭主妇，一直不工作，只能任由他爸打骂，也不反抗，连带着孩子受罪，确实可怜。” —— 王盼盼来宿舍搬东西之时，顾宜尔正在阳台洗衣服，徐妤同捧着手机正在追剧，见她进来，二人皆是一愣。 王盼盼没理他们，拉过行李箱开始打包自己的衣服和物品，徐妤同放下手机，“要不要我帮你？” 她面无表情，闻言手顿了顿，“不用。” 王盼盼收拾完行李，顾宜尔刚洗好衣服从阳台走进来，她看着顾宜尔，轻笑了声，“你不会永远这么幸运的。” 顾宜尔没看她，去抽屉里翻衣架，当没听见她的话。 王盼盼走后，徐妤同咽了咽口水，瞅着忙上忙下的顾宜尔，“盼盼家里她父亲……” “我不想听她的故事。” “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徐妤同瞪着她，不赞同道。 她轻笑了声，“徐大小姐你同情心泛滥啦？有这精力来管别人，就不能把你的学习搞搞好吗？” “她确实可怜，这你们都能看到，但不是人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可怜表现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狱，很多时候只是不说罢了。没事少刷点脑残剧，多看点儿书。” 晾完衣服，顾宜尔去操场上散步，拿出手机，见沈宽给她发：【衣服洗完了？晚上准备吃什么？】她回：【还在考虑，现在没什么胃口】沈宽：【我听说王盼盼处分下来了，还给你道歉了？】顾宜尔：【嗯，刚刚来宿舍把她的东西搬走了】想了想，她又打字：【刚刚徐妤同说我没有同情心，说我无情。王盼盼她爸爸对她好像挺不好的，经常打她，她在家里过得一直都不好，所以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也可能有家庭原因，造成性格缺陷？】过了一会儿，沈宽才回：【你说的这个因素是有可能影响她性格的形成，但性格的养成并不是单受家庭影响，还有社会环境、学校教育、遗传、个人主观能动性等一些因素也在其中产生作用。我们不能什么事儿都怪自己，那可能会变得自卑，也不什么事儿都怪别人，那样会走向极端犯罪。就这件事儿来说，你没错，要你想实在给自己找点错误，那你以后离谢征远点，一切都是他引起的】顾宜尔瞧着这一长段话，失笑：【最后才是你想说的重点吧？那我觉得我也应该离你远点，你也是个祸害】沈宽：【我离你还不够远？】说完他发了个定位过来，位置是西湖区某高档别墅区。 她笑着收了手机，不想理他，抬腿跑步。 —— 周日的医院人头攒动，几乎看不见地面，沈颂拎着餐 分卷阅读73 盒穿过大厅，走到住院部大楼，等电梯时，他看了看时间，抬眼，见顾稹步履慌乱拉着医生往另一侧紧急电梯走去。 他脸色沉了沉，看着电梯一直在七楼下不来，干脆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顾宜尔接到沈颂的电话时正往食堂走去，“喂？” “妈下周三要做手术了，你这周末请个假，先过来吧。” 她走到一边，有些没反应过来，印象中这是沈颂第一次喊宋引章妈妈，“我已经请了，明早就过来。” “嗯，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 说完，对面没有再传来声音，顾宜尔还以为挂了，看了看手机屏幕，却还在通话中，“还有事儿吗？” “我听宋德音说下周要带你去苏市玩？” “是啊，德音姐姐说庆祝妈妈手术成功，正好她去苏市找朋友有事，我还没去过苏市，怎么了？” 沈颂吐槽道：“哪是去找什么朋友，她去找男朋友，还让我也去，到时候她去跟男朋友逍遥快活，让我带着你。” 顾宜尔哦了一声，闷闷道：“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自己玩也行，我又不是小孩。” “我去。” 顾宜尔十分高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沈宽，【下周末我要去苏市玩，我哥带我去。】沈宽问道：【是上次在电玩城那个哥哥？】顾宜尔：【不是，那个是我堂哥，这次是我亲哥。】沈宽惊讶：【你还有哥哥呀，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顾宜尔：【这事儿有点复杂，有时间跟你讲，他之前一直在北京上学，最近因为一些原因回来了。】沈宽道：【我也有个哥哥在北京读研，是我堂哥，不过我从小到大跟他不太亲，他一直跟着我爷爷到处跑。】随即二人又聊了些别的，沈宽羡慕道：【我也好想去苏市玩，我这几天得赶之前落下的作业。】她笑了笑，【你好好写作业，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沈宽：【教我b=2a时，等号成立？】提起这个顾宜尔就气，【你能不能不要总揪着这个不放，我都说了，那题我没看清题目而已，要不然我肯定会。】沈宽：【嗯，我相信。】 顾宜尔：【你这语气就是不相信，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沈宽：【隔着屏幕你都能看出来，你也太厉害了吧。】顾宜尔：【打你.jpg】 —— 周五放学，校门口小卖铺各种吃的喝的吸引着学生们的注意，徐妤同付完钱，眼看自己的余额又少一些，十分肉疼，对小弟们道：“这段时间我要搞学习，你们没事儿别来找我，烦着呢。” “不是吧，徐姐，我们都是差生，搞什么学习，是鸡腿不香吗？” “张晓俊，我求你，你能不能没事儿多看点书？鸡腿鸡腿，就知道吃，不学习将来你连鸡骨头都吃不起，净想些歪门邪道，数学及格了吗，语文课文会背了吗，化学题会做吗？” 张晓俊嘿嘿笑了两声，随即说出残忍又现实的话语，“徐姐，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就你的成绩最差。” 徐妤同：“……” 打发完小弟们，徐妤同揣着兜儿回学校，依旧是不能接受，那些傻逼玩意儿成绩比她好！ 前方路上躺着一块石头，她上前去，一脚踢去，石头飞速朝前滚去，她的眼神随着石头往前移。 一个中年妇女挎着包，挨程昱明很近，扯着程昱明的口袋翻，像个无赖。手里捏了几张红色毛爷爷，应是从程昱明身上翻出来的。 “喂，你在干什么？”徐妤同跑过去扯开程昱明，盯着这中年妇女。 中年女人被迫停下手中的动作，瞪着她，“你是谁，我管儿子要钱关你什么事？” 徐妤同吃了一惊，偏头看程昱明，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是程昱明的母亲？刚刚她的行径明明就像是小偷。 程昱明脸上没什么表情，睁着眼睛，略显呆滞。 徐妤同转回头，再次打量了下这女人的穿着，“你就胡说吧，哪有妈妈这么跟儿子要钱的，跟小偷无赖一样，你这分明是抢钱，我妈只会给我钱，把钱还给他！”说着，徐妤同就去抢女人手里的钱。 “程昱明，你跟她说，我是不是你妈妈！”女人没有徐妤同灵活，被徐妤同追着抢钱，气得不行，大声喊道。 程昱明眸中有了表情，他瞅着徐妤同滑稽的帮他追债，那一副嫉恶如仇、见义勇为的模样，只觉好笑。 徐妤同瞥见他还笑，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杵着干嘛呢，我在帮你哎，快过来帮忙啊！” 徐妤同拽住了一张毛爷爷，喝道：“放手，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女人见程昱明不打算帮她，见识了徐妤同的疯劲儿，真以为她要报警，松开手中一百块钱，后退几步，着急忙慌离开。 第三十八章 冬天的风中裹挟着刺骨的冷意，下雨更寒气逼人，顾宜尔把棉袄的拉链拉到下巴处，撑着伞，顶风往校门口走去。 出了校门，她往公交站台走，没注意到传达室右侧停了一辆黑色的车，直到车缓缓开过来，停到她身侧。 雨幕中，车窗被摇下，沈颂打了个哈欠，恹恹道，“上车。” 她一惊，问出一个无比傻帽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分卷阅读74 ？” 沈颂就这么看着她，她反应过来，忙收了伞打开车门，瞄见他精神不振，“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转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大概来了一个多小时。” “来这么早干嘛，我又不急。”她眉眼舒展，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颂看了下时间，“我急，我十点有课。” 顾宜尔哦了一声，随意问道：“你平常课多吗？” 沈颂：“你倒也不必没话找话，我很累，不想说话。” 她讨了个没趣，吐了吐舌头，随即才发现这车换了，“你买新车啦？”之前沈颂在江宁一直开的都是宋德音的车，那辆是白色的，这辆是黑色的。 沈颂踩了刹车，停到红灯前，“没有，这是旧的。” “可我看着很新的样子。”她兀自说着，也不嫌尴尬了。 他又打了个哈欠，启动车子，“可能是没开过几次，我常开的那几辆都在北京，没开回来。” 顾宜尔吓不敢说话，老实得像个鹌鹑，虽然她知道无论是宋家还是沈家，都不差钱，但在顾宜尔这边始终没有什么概念，宋德音平时在她面前看着也就还好，她没感觉到什么巨大差距。 现在沈颂这一句话，她算是彻底感受到距离。 沈颂察觉这突然安静的气氛，转头看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本单词书，默背单词。 等江宁之时，顾宜尔是被沈颂摇醒的，她脑子一震，心跳个不停，咽了咽口水，才渐渐回过神来，“把你下巴的口水擦一擦，梦到什么？”沈颂随口一问，又看了看时间。 顾宜尔伸手摸了摸下巴，并没有口水，疑惑的看着沈颂。 “那可能是干了。” 顾宜尔在一楼等电梯，回想着刚刚所做的梦，真实到让人害怕，她梦到宋引章手术没成功。 电梯到了，她问沈颂，“你不是十点还有课吗，还跟着我上去干嘛？” 沈颂道：“我的包落上面了，上去拿。” 二人走到病房门口，秦泽君正同顾稹说话，见他们来，秦泽君忙拉着她，“甜甜来啦，看这没精打采的模样，昨晚没睡好？” 顾宜尔抱着书包，“快期末考试了，昨晚熬夜看了会儿书。” 沈颂进门去拿书包，出来时递给顾宜尔一个小袋子，然后跟秦泽君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离去。 顾宜尔拆开袋子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泡芙，还就是上次他帮赵其姝买的那种，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秦泽君拉着她进病房，“你哥昨天特意去给你买的，原打算今早给你带过去当早饭的，没想到他导师临时通知他有课，就急匆匆去接你，忘了这一茬。” 她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 中午，顾宜尔还是舍不得吃这几个泡芙，想到什么，干脆给泡芙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沈宽：【我哥今天一大早特意来接我，给我买的泡芙[呲牙][呲牙][呲牙]】沈宽：【哇，好羡慕哦，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顾宜尔：【对，很好吃，我要准备吃了。】沈宽：【我也想吃。】 顾宜尔：【那你就想着吧】 沈宽：【你好坏呀，顾宜尔。】 顾宜尔：【没错，我就是坏，我就是故意的[呲牙][呲牙][呲牙]】炫耀过后，顾宜尔才开始吃泡芙，秦泽君瞥见她那宝贝的样子，瞅了瞅在一旁看CT的顾稹，故意道：“甜甜，你不给你爸爸留一个？” 顾宜尔两口一个泡芙，转头看看父亲，“他不喜欢吃。” 晚上九点，顾宜尔哄完宋引章睡着，出了病房，没见着顾稹，往楼梯口走去，刚到门口，前面传来一阵低声抽泣。 顾稹趴在楼梯的栏杆上，瘦弱肩膀往下塌，脊背弯曲显得毫无生气，发尾长出不少白发。 “爸爸？”她喊了一声。 顾稹身子一震，忙站起身来，伸手擦了擦眼角，好一会儿才转身，眼神没有看她，“你妈睡着了？” 她不太理解，盯着他的面庞，“你哭什么？妈妈的手术会成功的。” 顾稹摇摇头，“跟你妈妈没关系，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伤感的事儿，你别多想。” “真的吗？”她不相信。 顾稹瞪了她两眼，“什么真的假的，我骗你做什么？” 周三，宋引章一大早就被送进手术室，宋家人几乎都来了，顾宜尔心里躁得慌，她的神经似绷着一根弦，无法放松。 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走动，宋德音拉着她，“你坐会儿吧，医生说没有那么快，起码得下午才能结束。” 秦泽君眯着双眼，略显疲惫，手搭着拐杖，“马上该吃饭了吧，德音你带妹妹去买点吃的。”说完又看着沈颂，“小颂你也去。” 三人从医院门口出来，顾宜尔拉着宋德音：“德音姐姐，我妈妈会有事儿吗？我之前……之前发现我爸在偷偷的哭，我问他什么事儿，他不肯说。” 宋德音挠了挠头，“应该没事儿，医生不是都说了手术风险不大吗？兴许你爸只是想起别的伤心事儿。” 她觉得也是，像是 分卷阅读75 受到安慰，心渐渐稳下来，抬眼却见沈颂突然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宋德音出了小巷子，望着大街，“沈颂什么情况，走那么快，人呢？” 顾宜尔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沈颂的身影。 “算了，我们先去买吃的。”宋德音拉着她进了一家酒店，让人打包饭菜，等饭菜时她给沈颂打电话，“你在哪儿呢？” 电话里一直没声音，宋德音怀疑对方是不是错按到接听键了，正打算挂了从打，那边传来低沉嗓音，“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宋德音察觉到不对劲儿，“你这声音怎么回事？” 沈颂应了几声，又问她在哪儿，问完后急忙挂了电话。 宋德音和顾宜尔拎着饭菜出了酒店，见沈颂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们，宋德音喊他：“沈颂，你快过来帮我们拿呀，太重了。” 沈颂转身，不知是不是顾宜尔的错觉，她感觉他眼眶略泛红，像哭过一样。 宋德音也察觉到异样，拎着饭盒没有递过去，干巴巴问道，“你……哭了？” “胡说什么？被风沙迷了眼睛。”他扯过打包袋，转身往医院的方向走。 宋德音看了看天气，这阳光明朗的，哪来的风？ 回到医院，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吃了饭，又过了四个小时，顾宜尔心越来越沉，开始怀疑难不成医生说风险小是骗人的？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如坠入悬崖边缘，心脏那处的下坠感令人窒息，没有着力点。 这时，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她呼吸一停，站在一旁，竟有些不敢上前。 几位主治医生摘了口罩推开门出来，秦泽君被宋德音扶着上前去问情况，隔得很远，顾宜尔紧紧盯着医生，期盼他嘴里不要说出什么其他的话。 “手术有些波折，不过还算成功。” 这话如天籁福音一般，传入她耳中，激起了她的斗志，她欣喜的站起身来，看向一旁的沈颂，他坐在椅子上，埋着头，似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她走过去拉他，“妈妈手术好了！成功了！” 沈颂抬起头来，微眯着双眼，因长时间低头动作，有些不能适应这强烈的灯光。 一整天顾宜尔都沉浸在喜悦中，站在ICU病房外面，问顾稹，“妈妈什么时候能转到普通病房？” 顾稹盯着宋引章熟睡的容颜，“医生说后天就可以。” “太好了。” 晚上，顾宜尔才闲下来，发现沈宽给她发了不少信息，都是问她手术成功与否。 她道：【手术成功啦，我太高兴了。】沈宽：【真好，我也跟着紧张一天了。】她明知故问：【你紧张什么？】 沈宽：【秘密。】 顾宜尔：【哦，原来你们男生也有这么多小秘密。】沈宽：【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顾宜尔想了想：【大概周一晚上吧，这几天我要陪我妈妈，医生说还得过了这几天才算真正脱险，周六我哥带我去苏市玩，周一就回学校了。】沈宽：【好，我等你。】 她看着这话，让人脸红，【你……等我做什么？】沈宽：【等着你，给你复习你落下的功课啊，不然还能是什么？】顾宜尔：【噢……】 沈宽：【所以，你刚刚在想什么？】 顾宜尔：【我在想你也开始变坏了。】沈宽：【近墨者黑。】 第三十九章 周六上午，秦泽君给顾宜尔背上书包，包里装了昨晚宋德音带她去买的不少零食，问她：“你哥说什么时候来接你？” 她看了下手机时间，“说是九点。” “现在都九点半了，怎么还迟到，我给他打个电话。”秦泽君拿手机拨通了电话，“你在哪儿了？不是说九点来接妹妹吗？” 打完电话，秦泽君脸色不太好，蹙着眉头，对顾宜尔道：“你哥马上到楼下了，不过他带着他后母那个侄女，就上次来医院看你妈妈那个。” 她眨了眨眼睛，安慰秦泽君，“没事儿，她也是哥哥的妹妹，我会跟她好好相处的。” 跟秦泽君告完别，顾宜尔又去室内与宋引章和顾稹道别，这才背着重重的书包往楼下走去。 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来来回回的车辆，又望着沈颂即将要来的方向，心情复杂。 视线中那辆熟悉黑色SUV驶来，慢慢停到她眼前，宋德音坐在后排，摇下车窗，朝她招手，“甜甜，快上来。” 上了车，顾宜尔注意到坐在副驾驶玩着手机游戏的赵其姝，又看看正开车的沈颂，沈颂对她道：“你这局不该选这个英雄。” 赵其姝不听，“我就要玩这个。” 她收回眼神，宋德音打了个哈欠，“甜甜困吗，到苏市要两个小时呢，困的话就睡一会儿。” “不困，德音姐姐你困吗？” “有点。”说着宋德音瞥向前方副驾驶的人，“声音小点，我要睡觉。” 沈颂对赵其姝道：“你声音小一点，要么戴个耳机” 赵其姝撇撇嘴，有些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耳机，又低声问沈颂，“可是我想跟队友语音怎么办？” “队友打得都没有你好，你可以不用跟他们配合 分卷阅读76 。”沈颂这话说到赵其姝心里，“你说的有点道理。” 顾宜尔也拿出耳机，播放音乐，又点开沈宽的微信：【你在干嘛呀？我好无聊。】沈宽：【你今天不是去苏市玩了吗，怎么会无聊？】顾宜尔：【别提了，我哥带了一个比我更亲的妹妹，我暂时排第二，他们聊天好自然，我插不上话。】沈宽有些疑惑，暂时搞不清顾宜尔家庭关系，【那你跟我聊吧，你在我这里暂时排第一。】顾宜尔笑了笑，忍不住问：【暂时？】沈宽：【对啊，给你一点危机感，免得你不知道珍惜。】顾宜尔：【行吧……我觉得我也应该给你一点危机感，你在我这里暂时排第七。】沈宽：【？？？】 顾宜尔给他解释：【我爸妈、哥、外婆、表姐、表哥，下一个就是你了。】沈宽：【皮笑肉不笑.jpg，我真的是好感动。不过，你哥都有比你更亲的妹妹，你干嘛还把他排那么靠前，我申请跟你哥哥调换一下位置，你考虑一下。】顾宜尔笑得不行，抬头看了看前面开车的沈颂，发现他正从后视镜看过来，忙收回眼神，埋下头，【行，暂时先让你们换个位置，谁让他有比我更亲的妹妹。】沈颂瞧顾宜尔笑得一脸春心荡漾，忍不住讥讽，“嘴都要裂开了，要不要待会儿送你去医院缝嘴？” 她伸手捂住嘴，有种被发现秘密的心虚，有这么明显吗？ “是上次在江宁站那个男生？”沈颂问道。 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宋德音还没睡着，闻言坐起身来，打量着顾宜尔，“甜甜你谈恋爱啦？” 她着急否认，并着摇头摆手，“没……有。”说出来却理不直气不壮。 “没事儿，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我都后悔没能在你这个年纪谈个恋爱什么的，多好啊，青春年少，激情澎湃。” 沈颂泼冷水：“那个时候你要是敢谈，你妈能打断你的腿。” 宋德音“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市是南临省经济枢纽，也是一座历史文化古城，城市中心，高楼旁坐落着大片古建筑，青瓦配着白墙，小桥下流水缓缓躺过，曲折古巷无法窥见尽头，青石板路并不平坦，两旁生着些许青苔，茁壮而坚韧。 下车后，宋德音拉着顾宜尔道：“甜甜，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你就跟着你哥，想吃什么让他买，别客气。” 沈颂关上车门，“要走赶紧走，废话那么多。” 宋德音走后，沈颂领着她们去吃午饭，赵其姝道：“我想吃韩国料理。” 沈颂转头看她，“你想吃什么？” 顾宜尔愣了愣，没想过沈颂会问她，“那就吃韩国料理吧。” 一行人去了就近的韩料店，是一家还算有名的连锁店，门口排着队领号，进门前赵其姝拉着沈颂，“我想喝奶茶，那边有‘倾见梨山’。” 沈颂看看手里的号，已经快到了，“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 “我也想去看看有什么新品。” 顾宜尔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到了我就先进去。” 沈颂点头，“你可以看看想吃什么，直接点，我们待会儿就过来，你要喝奶茶吗？”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喝。” 顾宜尔进了店，跟着服务人员去二楼，坐下来盯着菜单看了一会儿，随便点了两个菜，拿起手机给沈宽发信息，【我哥又和他那个妹妹去买奶茶了。】沈宽：【没叫你吗？】 顾宜尔：【没有，不过他问我喝不喝，我拒绝了。】沈宽：【吃饭了吗？】 顾宜尔：【刚刚点完，菜还没上。我不想玩了，一点都不开心，还不如回去写作业。】沈宽：【那你现在买票回来？】 顾宜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明明我之前那么高兴要来，现在却一点都不高兴。】沈宽：【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宜尔很纠结，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宽说，【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吃饭了。】她刚放下手机，沈颂领着赵其姝过来，嘴里道：“明天回去好好收心，准备中考，别连高中都考不上。” 赵其姝吸了一口奶茶，脱了外套坐下来，“大不了就花钱上呗，靠我自己是考不上了。” 沈颂哼了声，“你倒还有自知之明，不过，现在花钱也不好上。” 赵其姝看着菜单，抬眼问顾宜尔，“刚刚都点了什么菜？” 她伸手指了指刚刚点的菜，“就这些。” 赵其姝摇着脑袋，“这些都不好吃。” 她抬了抬眼皮，没打算回应。 但顾宜尔没想到赵其姝说的是对的，真的很难吃，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到门口去转转，你们继续。”她想出去透透气。 沈颂吃了一口辣炒年糕，“别走远了。” 出了店门，顾宜尔往右侧走了走，围栏下有面矮墙，坐下来，正打算拿出手机，围栏内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她扭过去一看，竟是谢征，他坐在长椅上，惊讶看着她。 顾宜尔不禁去望这是什么地方，那边立着竖行牌匾：苏市人民政府。 “我到苏市来玩，你怎么在这里？”她抓着围栏，头夹在铁棍中间。 谢征也走 分卷阅读77 过来，“我妈在这里上班，我有时会过来。” 她哦了一声，随即伸回头，“你对苏市很熟吗？” “还算熟吧，我妈在这边快工作七八年了，我一般寒暑假都会过来。” “那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别去景点，其余都挺好玩的。” 顾宜尔啊了一声，“可是这次我们就是想去逛景点，我还没去过。” 谢征往她周围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里人呢？” “他在那边韩国料理店吃饭，我吃不惯，就先出来透透气。” 谢征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这家韩国料理还可以啊，那你这是没吃饱？” 她扯了扯嘴角，小声道：“气都气饱了。” 谢征突然想起什么，道：“前面有家煎饼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她是没吃饱，“远吗？” “就在前面那个路口，转弯就到了，正好我也饿。” 于是二人就直奔前面的煎饼摊，谢征对摊煎饼的阿姨道：“阿姨，加玉米肠、海带丝、土豆丝、肉松。” 顾宜尔也瞧着阿姨，“阿姨，我也跟他一样。” 阿姨哎了一声，忙着开始摊煎饼，得了空还调侃谢征，“这是你女朋友吗？真漂亮。” 谢征笑了笑，“阿姨，我眼光没那么差，我女朋友可比她漂亮多了。” 顾宜尔若无其事伸出拳头，朝他背上捶，“阿姨，我眼光也没那么差，看不上他。” 二人吃着煎饼往回走，顾宜尔竖起大拇指，“真好吃。” 谢征也大口咬着煎饼，“是吧，我每次来都会吃这个。” 转弯口，顾宜尔正咬着煎饼，突见谢征停下脚步，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她跟着看过去，前方两米处一颗杨树下，站着一个身穿西服女人，身材高挑，画着精致妆容，挎着棕色皮包，目光严肃，正一脸不悦瞅着他们。 顾宜尔发现这女人跟谢征长得有几分相似，猜测这是谢征的妈妈。 女人走过来，到了谢征面前，拿过他手里的煎饼，扔进一旁垃圾桶里，语气慢却强硬，“我不是说过吗，不准吃这些路边摊。” 顾宜尔嘴里还咬着煎饼，完全没想到谢征母亲来这么一出，机械扭头瞄了瞄谢征，发现他脸色阴沉，布满阴霾，像是有什么事物要爆发。 她张了张嘴，“阿姨，这个吃一两次没什么关系的。” 郑孝琳没看她，率先转身，向后瞥道，“跟我回去。” 然而下一秒，谢征却往反方向走，头也不回，背影决然。 郑孝琳皱眉，随即把目光投向顾宜尔，“你是？” 顾宜尔忙作自我介绍，“我是谢征的同学，今天来苏市玩的。” “拜托你去帮我把他喊回来。”她微微笑道。 第四十章 顾宜尔追上谢征的脚步，“你慢点走，我跟不上了，你妈让我喊你回去。” 谢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瞅着她，“她让你来你就来，你是小狗吗，这么听话。” 她想了下她方才的行为，竟觉得有点道理。 他转头瞥了瞥站在路口的郑孝琳，拉着顾宜尔，“走，我们去玩。” 顾宜尔使劲摇头，“不行，我还要回去呢。” 谢征紧紧扯着她，“那我不管，反正你现在不准从这条路回去，免得她以为我妥协了。” “那我自己回去，你不跟着回去不就行了？”她说着，就要往回走。 谢征拽住她的胳膊，“我知道还有条路也能回去，能避开我妈，你跟我走，我把你送回去，我也直接走这边回广陵。” 顾宜尔思考了几秒，狐疑道：“你确定有路回去吗，我得快点儿。” “我骗你干嘛，就走这边，那边有条小巷子，穿过去就是大道，转个弯儿就到了。” 顾宜尔跟谢征穿过人口密集的大街小巷，走了大概有十五分钟，顾宜尔只感觉越来越偏离路线，“你确定是走这里吗？” 谢征挠着头，“我记得前面有个桥，穿过桥转个弯儿就到了。” 她咬着牙，“这已经是你转的第五个弯儿了，我没时间陪你玩。”她拿出手机准备导航，按了按开关键，没反应，她又长按了十秒，依旧没反应。 手机没电了。 “把你手机给我。”她一脸不满，瞪着他。 谢征还在挣扎，“你相信我，我绝对能带你回去。” “把手机给我！”她吼道。 谢征缩了缩脖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顾宜尔打开手机点开地图导航app，搜了下料理店的位置，然后看了看他们所处的位置，“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现在料理店离我们三公里。” 他拿过来一看，若有所思道：“哦，原来上路口就可以转弯了。” 顾宜尔着急忙慌的往回走，不想理会谢征，心里祈祷沈颂他们吃慢一点。 又过了十五分钟，他们回到原来的路口，顾宜尔跑的满头是汗，郑孝琳已经离开，她往韩国料理店门口瞅了瞅，见没人，以为他们还没吃完，松了口气，她道：“幸亏我哥还没吃完饭 分卷阅读78 。” 料理店门口的服务员见她回来，“小姑娘，你哥刚刚一直在找你，你去哪儿了？” 顾宜尔刀一般眼神扫过谢征，“他现在去哪儿？” “出去找你了，你现在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吧，喊他回来。”服务员建议道。 顾宜尔立即拿起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且她又不记得沈颂的号码。 谢征问她：“你不记得你哥号码？” “你瞪我干嘛，我这不是想帮你吗，店里有移动充电宝，你拿过去充下电不就行了。” 等顾宜尔的手机能正常开机，已经是五分钟后，手机里18个未接电话，全是沈颂打来的，谢征在一旁看着道：“你哥还挺关心你的。” “闭嘴。” 之后，顾宜想起什么又道：“你赶紧走。” 谢征肚子还有点饿，正拿着菜单准备点菜，闻言笑道：“怎么，你还怕你哥误会我跟你有什么？” “行行行，我走我走，我去别处吃。” 谢征走后，顾宜尔跟沈颂打电话，一接通，责骂声噼里啪啦传来：“顾宜尔你去哪儿？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不是让你不要走远吗，乱跑什么，有两条腿了不起是不是，就不能安分点儿？喜欢乱跑成瘾了？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还关机？！” 赵其姝一下午都很开心，拽着沈颂玩这个玩那个，“我要吃炒酸奶，这个糖画我也想要，我要那个小鲤鱼的。” 天色越渐阴沉，乌云飘来，挡住了原先的阳光，不一会儿便狂风大作，街上行人急忙奔走。 沈颂去买伞，转了一圈儿，就只有一家卖饰品的店内还有一把，“就只有一把吗？” “没料到今天会下雨，现在就这一把了，再不抓紧，这一把也没了。” 沈颂撑着伞回去找赵其姝和顾宜尔，赵其姝抱着一堆吃的，手里还拿着糖画，见他来，“哥你总算来了。” 赵其姝快速跑进沈颂的伞中，顾宜尔往沈颂手中看了看，只有一把伞，他已经骂了她一下午了，现在连伞也不肯多买一把吗？ “定的酒店就在附近，走过去大概十五分钟。”沈颂正要开口对顾宜尔说：你和赵其姝打伞先回去，我等雨小了再回来，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顾宜尔冲进雨幕中，往来的方向跑去。 赵其姝拉着沈颂问，“哥你怎么就买了一把伞？” 顾宜尔已经跑了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他抿了抿唇，皱着眉头，把伞塞到赵其姝手上，也冒着雨跑出去。 顾宜尔站在斑马线前，抬手顶着雨，雨越下越大，她棉袄几乎湿透，寒气钻进脖颈，雨水流进鞋里，脚趾冰冷，她微微颤栗。 转换到绿灯，她抬脚木讷的往前走，突然，一辆汽车从左侧冲来，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响起，她直愣愣的望着那车，灵魂宛如脱离□□。 “你不要命啦！” 一道重劲儿狠狠拖了她一下，她身子无支撑点，被甩在地上，双手陷进一旁混着泥的水塘中，冰凉刺骨。 沈颂：“你到底长没长眼睛，整天都在想什么？过马路不知道看车啊！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顾宜尔从地上爬起来，满身都是泥点，看也没看沈颂，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沈颂拉住她，“去哪儿？” “我去哪儿跟你没关系。” “你说什么？” “我去哪儿跟你没关系，我不想让你当我哥哥了，你真的讨厌。”她挣脱开他的手，快速跑开。 一家快餐店门前，雨落不到这里，店周围是玻璃窗，她蹲在左侧阶梯，脸埋在膝盖上。 —— 秦泽君见沈颂拎着包进门，忙起身，“怎么回事，就去一天都能把甜甜给弄病了，你这哥哥怎么当的，我听德音说你给赵家那孩子买伞，不给甜甜买？” 顾稹也问，“烧退了吧，有没有让她带着药回学校？” 沈颂只觉得精疲力竭，比做实验还累，“伞只有一把了，有的话我能不给她买吗，德音给她把药买齐了。” 秦泽君听这话，哼了一声，“一把伞你就给赵家那孩子，让你妹妹淋雨？沈颂，外婆觉得你这事儿做的可有点过头。” “当时我想让她们俩先打，她自己要跑去淋雨。” “她去你就让她去了？你做哥哥的不知道让着点妹妹吗？甜甜多喜欢你啊，什么事儿都顾着你的想法，生怕惹你不高兴，你倒好，对别人倒是亲近，对自己的妹妹就从没好脸色。” 顾宜尔戴着毛线帽，围着厚厚围巾下宿舍楼，只露了两只眼睛出来，电话响起来，她吸了吸鼻子，道：“马上下来了。” 沈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看见顾宜尔忙走过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好点了吗？” “嗯，就是嘴里没味儿，吃什么都没食欲，我竟然连肉肠都吃不下了。”她接过袋子，拢了拢围巾。 “你现在只能喝粥，先别吃那些油腻的。”沈宽伸手把她的帽子往后拉了拉，试她额头温度，“马上回去好好休息，先别想着作业了。” “那还是得写啊，也没有人帮我写。”她委屈巴巴道，“你是不知道徐妤同有多过分，在宿舍 分卷阅读79 里开茶话会，点了好多好吃的，还炫耀自己作业都写完了。” “她骗你的，我都还没写完，她就写完了？” 沈宽把她的帽子拉回额头，又把她围巾系紧了些，“外面风大，回去吧，作业我帮你写。” 她眨了眨眼睛，“真的假的？” “假的。” 她呵呵冷笑，“我都病了你还跟我开玩笑，绝交吧。”说完她转身就走，被沈宽拉着回来，“你没翻过你的作业吗，大部分那些抄写和需要写步骤的题目我都帮你写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写这么慢。 她眼神亮了亮，想到什么又瞬间黯淡下去，“可是你跟我的笔迹不一样。” 回到宿舍，顾宜尔回想起沈宽临走前对她说的话：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作业还能写完之后自动变成她的笔迹？ 等顾宜尔翻出自己的作业，看着本子上熟悉的笔迹，完全呆住，若不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作业不是她自己写的，她都要怀疑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田螺姑娘？ 这上面的笔迹跟她的完全一模一样，甚至有一些小细节，也按照她习惯落笔。 比如她写“d”这个字母的时候，总是先写一竖再写下面那个圈，写的时候她不会注意到，但看的时候这个d就会看起来异常别扭，她知道这样写不对，也在尝试改正，但从小到大她一直这么写，一不留神还是很容易写错，所有她的作业中d的写法时好时坏。 她发信息给沈宽：【你什么时候开始模范我笔迹的？】沈宽：【你那字还需要模范吗？】 他说的轻巧，但顾宜尔绝不这么认为，每个人写字都是有习惯的，一撇一捺都有自己固定的顺序，并不容易模仿，除非—— 他一直都在观察她的写字方式。 顾宜尔：【学人精。】 沈宽：【……】 顾宜尔：【我觉得我该给你取个外号。】沈宽虽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外号，还是问：【什么？】顾宜尔：【田螺姑娘。】 第四十一章 中午，顾宜尔盯着物理试卷打瞌睡，沈宽道：“你要想睡就睡，别挣扎了。” 她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我想早点把这个卷子写好。”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顾宜尔的头就开始往下坠，头一摇一晃，看得沈宽心惊，下一秒，她的头就直直往下倒。 沈宽连忙把手伸过去，她的头栽在他手背上，没有磕到。 她眯着眼睛，眼皮动了动，缓缓阖上，嘴里嘟囔着什么，睡了过去。 沈宽也跟着趴下来，手放在她半张脸下面，闭了闭眼睛，困意来袭，也慢慢睡过去。 空调吹出一阵阵暖气，窗户上蒙了一层层雾气，稍有几个同学在认真看书，时不时响起细微的翻书声。 顾宜尔是被上课铃声吵醒的，她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场景转换得太快，等她再去回忆时，记忆已经模糊。 她低头看了看，一只手被她的脸压在下面，此时早因血脉不通而指尖青紫。 “你怎么这样……啊。”她低声咕囔着，视线停留在他发青手指上。 沈宽活动了下手关节，“上课了，别吵。” 一直到下午放学，顾宜尔都没给沈宽好脸色，沈宽没有像往常一样收拾书包准备走，而是转了转笔，悄声问她：“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没有。”她别过头去，闷闷道。 “撒谎。” 她继续写作业，没出声。 “我下次不这样了行不行？”沈宽见她不理他，低声求饶。 顾宜尔闷声道，“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随便你。” “那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她道：“我没生气。”她有什么理由去生气，沈宽一直帮的都是她，她最没有资格生气，那她为什么还这么难过？ “你就是生气了。” 她转过头来，盯着沈宽双眸，突然道：“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好到她开始慢慢害怕，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她该怎么办？ 秦泽君给顾宜尔打电话，“甜甜好点没有啊？” 顾宜尔背着书包往食堂走，“好多了。” 秦泽君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注意穿厚一点，多吃点好的补充营养，最后道：“这周末我让你哥来接你好不好，外婆想你了。” 顾宜尔道：“我也想你外婆，不过我马上要期末考试了，等我考完我立即就过来。” “我让你哥来接你……”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宜尔打断：“外婆，我要吃饭啦，再见。” 秦泽君气恼的挂下电话，“看吧，甜甜都不想听到你名字，我说你去接她，她就把电话挂了。” 沈颂抱着电脑在写论文，闻言，手指都不停，“到时候我去接她。” “她理都不想理你。” 宋引章躺在床上，气色逐渐转好，正被顾稹喂稀粥，“甜甜很好哄的，她不会真的生你气的。” —— 顾宜尔和沈宽一起去教务楼边的小丛林，她问：“你给莎莎带了什么好吃？” 沈宽放下书 分卷阅读80 包，从包里拿出两个金枪鱼罐头，“我昨天去的时候莎莎不在，我给它留的猫粮它也没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二人走到莎莎常驻扎的那一片小丛林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小灰猫。 “你上一次看见莎莎是什么时候？”顾宜尔蹲下来，看着莎莎的小窝。 沈宽想了想，“大前天。” 顾宜尔道：“莎莎会不会找到更好的主人了，所以不来了？” “有可能。” 沈宽从包里拿出一些零食，“你上午说你想吃的，现在还吃吗？” 她接过来拆开包装袋，吃了两口，“很多人和事就是这样，在我们的人生中只会停留很短暂的时间，再过几年，我可能都记不得莎莎的模样了。” 沈宽望着天上，“你看，月亮。” 她盘着腿，手肘撑在大腿上，掌心托着下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看。” “月亮不就一直在吗？” 她抬头望了一眼，“月亮又不是我的。” 沈宽笑道：“你可以当做是你自己私有的。” 顾宜尔无语道：“月亮答应了吗？” “你问问它，看它答不答应。” 她继续吃了两口零食，“你好无聊。” “你快问。” “不要，沈宽你怎么这么幼稚。” 沈宽抢过她手里的零食，“问了再吃。” 她白了他一眼，朝着月亮，“月亮，你可以做我一个人的月亮吗？”问完，她起身去抢沈宽手里的零食，“太尴尬了，我幼儿园都不会问这种问题。” 沈宽轻轻一笑，“可以。” 她继续吃着零食，没注意沈宽的话，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 晚风清寒，气温开始慢慢下降，太阳剩一半挂在天际，把云朵染成橘红色。青松碧绿，其余草叶枯黄，草坪上，仅有一两根野草茁壮生长，远处食堂传来一阵阵饭香。 顾宜尔和沈宽背靠背坐着，躲在一个角落里，她道：“真的吗？” “真的。” “可是……” 他打断她，“真的。” —— 周六，顾宜尔把书收进书包里，徐妤同见状，也开始收拾作业，“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图书馆。” “我不去图书馆。” 徐妤同一愣，“那你去哪儿？” “我去外面有事。” 徐妤同噢了一声，“让我猜一下，跟沈宽出去？”她越想越觉得对，“行了，我懂，小情侣刚在一起，浓情蜜意、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水乳交融、天雷勾地火、合二为一。” 顾宜尔：“……” “你会用成语吗？” 徐妤同跟她眨眨眼，“放心，我都懂的，谈恋爱嘛。” “那你懂什么叫愚不可及、蠢笨如猪、愚昧无知、笨头笨脑吗？” “这简单，愚不……”说到一半，徐妤同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你骂我？” 顾宜尔背上书包往门口走去，“你不会的题可以问刘桐。” 徐妤同哎了一声，“刘桐昨天请假回去了，你没发现吗？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没带脑子。” “那谢征呢？” 徐妤同摇着头，“谢征比你和沈宽过分多了，就差住到女生宿舍来了，他跟许灵蕴一有时间就出去玩，哪还想得到学习。” 顾宜尔看着她，“那你自求多福。” 与沈宽从学校出来，顾宜尔说了之前在苏市碰见谢征和她妈妈的事，“他妈妈对他好像挺严的，徐妤同说谢征和许灵蕴一有时间就偷跑出去玩，真的没事儿吗？” 沈宽道：“他妈妈挺不容易的，对他很严格，不过他妈妈大部分时间都在苏市，他爸也不怎么管他，谢征是有分寸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顾宜尔也觉得，抛开不去想，“今天我请你吃东西，上次在江宁说好的。”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该吃点什么？” 她豪气道：“随便吃，我带够了钱。” 他讶然，瞅着她的小书包，“你带了多少钱？” “这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就先点，如果太贵，我付不起，那就留下来一起洗盘子。” 他失笑，“那也太可怜了。” 沈宽带顾宜尔去了市中心淮海路的小吃街，这里的店铺都古色古香，“前面有一家烤肉店不错，吃吗？” 她道，“我上一次吃还是和我哥。” “你不是说再也不想提你哥了吗？”沈宽带着她走进店里，这个时间段人不是特别多。 “对噢，我怎么又提他，那接下来你监督我，如果我再提他一次，我就给你买一根肉肠。” 沈宽摇头，“我不爱吃肉肠。” “那你上次明明吃了。”顾宜尔回忆上次她因为还病着，买了一根肉肠，看着又没胃口，就问沈宽吃不吃，她当时怎么说来着：“不吃太浪费，扔掉我内心不安，你吃吗？” 沈宽拿过来帮她吃了。 他拿着菜单开始看起来，“上次喜欢，不代表现在还喜欢。” 她扯了扯嘴角，“男人心，海底针？” 分卷阅读81 “这个五花肉不错，吃不吃？”他问。 “那换成薄荷糖行不行？” “薄荷糖行。” 餐盘中，沈宽给顾宜尔用生菜包了很多肉，催促她多吃点。 她一开始还觉得好吃，但吃了四五块就觉得腻，捂着肚子，“不行了，吃不下了。” “你前几天不嚷着想吃肉吗，现在又不吃了？”沈宽喝了口柠檬水，又看了眼还没烤的肉，“这些可都是你说要的。” “你吃，我相信你。” 出了烤肉店，顾宜尔道：“我去给你买点果茶消消食。” “我跟你一起去。” 买完果茶，沈宽道：“前面不远是市图书馆，你不是有题目不会吗。” 二人慢慢悠悠散着步去市图书馆，过一个马路，转弯儿时，沈宽道：“我们走这边。” 顾宜尔从手机里抬眼，看着前方，“可是地图上说直走就到了啊？”自从上次经历谢征乱带路的事儿，顾宜尔就更愿意相信地图。 他抿抿唇，“行吧，那就走这里。” 她奇怪，“这里不能走吗？” “能走。” 穿过一个广场，顾宜尔时不时盯着地图，生怕走错路，等地图上提示还有两百米时，她指着前面，“前面就是图书馆，我已经看见了。” “小宽？”林谦开着车从市政府出来，正打算拐进车道，就见儿子与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往前面走，她摇下车窗，喊道。 沈宽跑到林谦车前，隔着一段距离，顾宜尔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最后，她只见林谦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关上车窗，开车离去。 “你妈妈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她捏着书包带，别扭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 顾宜尔知道肯定有事，但是她却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坐在图书馆里，沈宽道：“有什么题目不会的，拿给我看看。” 她握着笔，“现在我想先做题。” “你生气了？” “没有。” 沈宽道：“我妈真的没有说什么，就让我好自为之。” “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想不通，“我也不知道。” 她拿过练习题册，“这个题，给我讲讲吧。” 第四十二章 周日晚上，顾宜尔问徐妤同，“刘桐还没回来吗？” 徐妤同正边抖腿边看综艺节目，听顾宜尔的话，按了暂停键，“没有，估计家里是有什么事儿吧。” “你作业写好了，就看综艺？” 徐妤同挑眉，“当然，不用你们，我作业照样能写好。” 顾宜尔是蛮惊讶的，“你自己写的？” 她把作业扔给顾宜尔，“别看不起人，我跟你讲，我认真起来，连沈宽都要靠边站。” 顾宜尔接过来翻了翻，发现有不少题目她都是问沈宽才会写，但是徐妤同都会？ “怎么样，要不要我跟你讲讲你不会的题，这些我都会。”徐妤同拖着椅子过来，显摆道。 她指着其中最难的一道题，“这题。” “这题先列出f（x）=4，x≤﹣3，﹣2x2，﹣3＜x＜1，﹣4，x≥1，然后取最大值，m=4，所以p=2q=4，p＞0，q＞0……” 听徐妤同说得头头是道，顾宜尔怀疑道：“你换脑子了？” “别看不起人，我之前那是不想学，我要是想学，985211随便挑。”徐妤同开始畅想未来，觉得自己是能冲一冲北大的。 顾宜尔吃完饭从食堂出来碰见谢征，他拎着一杯奶茶，跟她打招呼，“你等一下，我有事情拜托你。” 她瞧着他殷切的眼神，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儿。 “这个奶茶，帮我给灵蕴。”谢征拉过她的手，硬塞到她手中。 她不太情愿，“你自己不能送吗？” “咱俩什么关系，你帮我送送呗，下次我请你吃饭。” 顾宜尔思索片刻，“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送一下，对了，问你一个事儿，上周末你教徐妤同作业了？” 谢征啊了一声，“没有啊，我上周六跟灵蕴出去玩了，周日在图书馆赶作业，没见到徐妤同。” 说起这个，他又道：“倒是你，你怎么没去图书馆？” 顾宜尔嘻嘻两声，“我去了，不过我去的是市图书馆。” 两人边说边往教学楼方向走，路过大晟楼，她抬眼看见路口站着一个黑色身影，谢征还与她说着：“我这几天都得复习，你帮我跟灵蕴说下，可能陪不了她……” 黑色背影转过身来，她一下子就认出这是谢征的母亲，转头看了看还在滔滔不绝的谢征，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示意他看前面。 谢征笑着问她，“怎么了？”扭过头去，看见郑孝琳时，脸色顿时僵住。 她吞了吞口水，给了谢征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准备离开。 经过郑孝琳身旁时，顾宜尔本想跟郑孝琳打个招呼，没想到一对上郑孝琳的眼神，就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她尴尬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谢征与郑孝琳往操场 分卷阅读82 的方向走，西风呼啸而过，吹得脸上冰冷。 “你怎么来了？”谢征看了看手表。 郑孝琳拢了拢耳畔头发，“我刚刚去问你班主任要了你这学期的成绩，没一次能让我满意的，你爸不管你，你就自甘堕落？” 谢征低头踢着脚下石块，“你来就为了说这些？” “刚刚那个女孩我如果没记错，是在苏市碰见那个吧，你们在谈恋爱？她叫什么名字，几班的？” 谢征扭头就走，不想继续听下去。 “你给我站住，长本事了？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给你养成这种没大没小的性子，谈恋爱？亏你做得出来，我要不是去查了你的银行流水支出，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天四处胡吃海喝，好潇洒啊。” “我给你钱不是让你谈恋爱，谢征，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就算成绩比不过沈宽，别的方面为什么也不能让我省点心，你跟你爸真的是越来越像了，都那么让我失望。” 谢征扯了扯嘴角，“失望就失望吧，反正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开心的。” “你说什么？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她眼神尖锐，语气悲惨道。 —— 徐妤同见顾宜尔从许灵蕴位置上回来，直接道：“我还说你怎么喜欢喝奶茶了，又是谢征让你带给许灵蕴的？” 她坐下来，看着黑板上的题目，“你别挡着我抄题目。”她看了看徐妤同身旁的位置，空着，“李响还没来吗？” 徐妤同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听说是病了，没那么快来。我上次看见许灵蕴把谢征给她买的奶茶一口没喝就扔了。” 她抄题目的手一顿，“什么时候？” “就上周五，我亲眼看见的。” 徐妤同悄声道：“我记得许灵蕴挺喜欢喝奶茶的，难道是谢征买的口味她不喜欢？”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抄题目吧你，瞎猜什么。” 沈宽吃完饭和程昱明潘洵一起回来，他刚坐下，程昱明就凑过来，坐在李响的位置上，“你们悄咪咪的聊什么，我也想知道。” 徐妤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推了推程昱明，“谁让你坐这儿了，滚开滚开。” 沈宽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奶糖，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放到顾宜尔桌肚里。 顾宜尔埋头正好见这一幕，她当做没看见，迅速抬起头来，手却把奶糖往桌肚里塞了塞。 程昱明看着李响的位置，问沈宽：“李响是不是不来了？这都一个星期了。” 沈宽摇头，“不清楚。” 程昱明看着黑板上的题目，“这几天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黑板，这个位置不错。” 潘洵坐在一旁低头玩着手机，闻言开玩笑道：“怎么，你还想调位置？” 程昱明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之前还想说去配个眼镜，但是我戴眼镜太难看了，我决定，我要换位置。” 徐妤同开始炸毛，“你在说什么猪话，谁要跟你做同桌啊，走开，不准坐李响的位置，他马上就回来了。” “我就不。”程昱明死死扒拉这椅背，任徐妤同怎么推，他都不走。 下午第一节课正巧是裴瑾的课，上课前，程昱明就举手，“老班，我看不清黑板，我想坐到前面去。” 裴瑾眯了眼睛，拿起黑板擦擦黑板，“今天谁值日，黑板不知道擦吗？” 赵一峰笑道：“老师，是程昱明擦黑板。” 程昱明：“……” 裴瑾擦完黑板，拍了拍手，睨着程昱明，“看不清黑板是吧？那行，把桌子搬过来，坐到讲台旁边，以后每天黑板都归你擦。” 见程昱明半天没有动静，裴瑾抬起头来瞅着他，“愣着干什么，搬啊。” 程昱明笑得勉强，“老班，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应该去配个眼镜。” “潘洵，你给他搬桌子。”裴瑾朝潘洵努努嘴，“就搬到这边。” 全班早已哄堂大笑，本来还昏昏欲睡的人这一刻集体清醒，幸灾乐祸。 顾宜尔笑道：“老班好狠。” 徐妤同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 期末考试来临，顾宜尔走出教学楼，同沈宽道别，“我先走了，明天考试顺利。” 沈宽抱着储物盒，望了望教学楼，“这一学期过得好快，你寒假有什么计划吗？” “我妈妈这周末出院，寒假陪妈妈吧，没什么别的计划。” “你上次不是说想去江宁的夫子庙吗，考完试要不要一起去？” 她算了算时间，“我妈妈这周日出院，这周六应该可以。” “那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考试顺利哦，加油。” “你也加油。” 沈宽道：“我妈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看着沈宽离去的背影，她抱着书往宿舍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发现前面路口站了个人，一开始她没注意，直到郑孝琳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想跟你聊聊。” 食堂三楼，顾宜尔点了两个菜，把菜单递给郑孝琳，“阿姨你看看吃什么。” 郑孝琳接过菜单并没有看，“我就直接开门 分卷阅读83 见山跟你说了吧，你们明天要考试，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绕弯子。” “阿姨，您说。” 郑孝琳直接盯着她，“你跟谢征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我劝你们早点分手，这样互相都不影响。” 她一时没听明白，眨了眨眼睛，“阿姨，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跟谢征分手，你们这样谈恋爱太影响学习，你们才高一，懂什么爱情？爱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顾宜尔明白过来，直截了当：“我没跟谢征谈恋爱。” 郑孝琳轻笑，“你是叫顾宜尔吧？” 她点了点头。 “听说你家境并不好，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在想什么我很清楚。别把那些年少无知说的话当真，我想跟你说的是，这个社会看似没有阶级，但其实是有的，你想一步登天，没有那么容易的。就算我同意你们在一起，还有谢征他爸爸、后母，整个谢家都不会同意，你懂吗？其余我不想说太难听的话，你要是真的聪明一点，就该明白。” 紧接着郑孝琳又道：“我话说到这里，如果你还觉得你跟谢征能继续下去，那我可能会联系你的父母处理这事儿，我想他们应该不希望你谈恋爱。” “阿姨。”顾宜尔听不下去，喊了一声，“你是谢征的妈妈，你可以管教谢征这没有问题，但我该怎么做好像不需要你管。” 郑孝琳一愣，随即笑道：“看来并不认同我说的话。” “对，我是不认同，你无非就是想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配不上你们家谢征，因为我家里穷，是这样吗？” “你要是这样理解也没问题。”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之前我在前面教务处那边看到谢征他爸爸打他，对他很凶，根本不像一个父亲对待儿子，当时我就想是什么样的家庭，他妈妈不管吗？” 郑孝琳的脸色陡然下沉，睨着她。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他妈妈是这个样子的啊，那也怪不得。”她自顾自道，“还有就是，如果你说的你们这种阶级是这种不堪的样子，那我真的觉得您还挺自欺欺人的，我认为一个好的家庭，最起码父母是和谐的，那才值得我向往，你们这样的，我还真……没啥兴趣，毕竟我父母十分恩爱。” “最后我还想帮谢征说一句，将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你们作为失败的父母，是最没有资格指责他的人，因为你们……真的不配。” 郑孝琳忍着怒意，“说完了？”又看着顾宜尔背后，“谢征，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顾宜尔转头，见谢征站在门口，扶着门，不知听了多久。 她起身抱着书，走到门口，“我先走了。” 谢征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第四十三章 顾宜尔检查包里的考试文具，又把错题集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徐妤同背着书包从门口进来，“刘桐好像回来了。” 她欣喜道：“真的吗，我去看看。” 毓园此时没什么人，小路两旁亮着微弱的灯，刘桐穿着单薄的外套，脸显得消瘦，眼底呈青灰色，嘴唇干得起皮乌紫，她道：“要是能一直待在学校就好了。” “你家里……” 刘桐笑着，“我没什么事儿，这不是回来了嘛，明天考试，复习的怎么样？” 顾宜尔点点头，“还可以。” “我寒假回去几天，然后来广陵市这边找工作，赚点下学期的生活费。”刘桐说着她的计划，眼中隐隐有光。 “我听说……你跟沈宽在谈恋爱？”刘桐转头问她。 顾宜尔小脸微微发红，“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谈恋爱，或许……算吧。”她跟沈宽好像没有情侣之间那些该做的亲密举动，两个人好像就是更亲近了一些，说话也更随意，但是她看电视剧里，谈恋爱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刘桐羡慕道：“真好，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我也羡慕你，想跟你一样聪明。” 刘桐抿了抿嘴角，“那看来上天是公平的，不用羡慕。” “你说得对。” 顾宜尔和徐妤同一个考场，位置还正好就前后桌，可惜的就是徐妤同坐在顾宜尔前面，考试之前，徐妤同双手合十，作沉思状，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顾宜尔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干什么呢？” “我上网查到一个咒语，说是考试前潜心念五分钟，考试成绩会突飞猛进，你别打扰我，我又要重念了，这咒语还挺难念的。” 顾宜尔还挺好奇是什么咒语的，“给我看看？” “不行，给你看你不就考好了？运气都被你抢走了怎么办。”徐妤同揣着纸条，放进口袋，低头开始默念。 听徐妤同一通乱念，顾宜尔提醒她，“你别把纸条放口袋里，马上查出来说你作弊。” 徐妤同站起身来，转身把纸条扔进不远处的纸篓里，再次双手合十，“保佑我，保佑信女这次能考全年级第一，给你跪下来了，可怜可怜孩子吧。” 她听着这话，看监考老师拿着卷子进来，忙拉着她坐下，“还年级第一？你怎么不考全市第一呢。” 第一天考完 分卷阅读84 ，徐妤同拉着顾宜尔对答案，“我靠，这题怎么选A，不应该选C吗？”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又看着沈宽，“你这题选的什么？” 沈宽看了一眼题目，“A。” “我人没了。”徐妤同捂着胸口，悲痛欲绝，程昱明拉着凳子坐过来，“就这一题怕什么，问题不大。” 徐妤同骂道：“你懂个屁，饱汉不知饿汉饥。” 期中考试结束，顾宜尔一出考场就接到沈颂的电话，她本不想接，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你收拾收拾，我明天来接你。”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过来。” “明天早上我在校门口等你。” 顾宜尔恼怒，“我都说了不用，你听不懂话啊。” 对方直接挂断电话，顾宜尔收起手机，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顾宜尔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徐妤同从门口进来，得意洋洋道：“我感觉我地理考的还不错。” “你这就准备走啦？”徐妤同放下书包，问她。 顾宜尔摇摇头，“明天去江宁看我妈妈，她正好要出院了，然后再一起回家。” 这时，手机响起来，顾宜尔以为是沈颂打来的，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却见是沈宽，忙拿过手机走到阳台，“怎么了？” “在宿舍？”他问道。 顾宜尔趴在阳台栏杆下，看着楼下来来回回的人，有不少家长来帮孩子搬行李，大包小包好不热闹，“嗯，在收拾行李，明天去江宁。” “我也在收拾行李，那……后天江宁见。” 顾宜尔笑道：“好。” “吃饭了吗？”他又问道。 “没有呢。”或许是离别在即，顾宜尔总觉得有些伤感。 “那一起去吃饭吧。”沈宽想了想，“我待会儿在宿舍楼下等你。” “好。”放下手机，回到室内，顾宜尔没心情再收拾行李，从衣柜里重新找了件外套出来套上，开始穿鞋，问徐妤同：“你要吃什么吗，我帮你带回来。” 徐妤同手撑着下巴，抖着腿，“我猜你肯定是跟沈宽吃饭。” “到底要不要带，不要我可走了。” “你走你走，我待会儿也下去呢。”徐妤同眼珠子转了转，也开始在镜子面前收拾打扮，嘴里还嘀咕着，“当我没人约一样。” 顾宜尔跑到宿舍楼底下，拢了拢围巾，“你怎么都到了，我还想等你呢，感觉老是你在等我。” “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觉得沈宽这话令人遐想，她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能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二人走到食堂门口，顾宜尔道：“跟你说话真累，不跟你说了。” 吃饭时顾宜尔见沈宽一直在看手机，伸着脖子凑过去看，“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沈宽拿着手机给她看，“我在做攻略，尽量把夫子庙周围能逛的地方都逛一逛。” “你不是去过很多次了吗，还需要做攻略？” “有些地方去过了也不熟呀。” “那就是你玩的不够仔细，如果你来我家那边玩，我很熟的，都不用做攻略。” 沈宽放下手机，“是吗，那我有时间一定得去玩一玩，青山县有什么好玩的吗？”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从食堂出来，天色渐晚，月亮爬上来，挂在夜空中，乌云挡住了一半。 “你看，月亮。” 她抬头望着，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一直到脖子酸了才低下头，“寒假你打算做什么？” 沈宽抬脚率先朝前走去，笑道：“可能上补习班，或许去江宁陪我外公外婆。” “过年我也要去江宁给我外婆拜年。”顾宜尔追上他。 月光洒在地上，落在心里，令人心悸。 —— 翌日，顾宜尔刚醒沈颂的电话就打过来，“我在校门口。” 她拿着手机到宿舍外面，“我不是让你别来吗，你烦不烦。” “快点收拾，我等你。”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顾宜尔气得跺脚，回到宿舍故意收拾得很慢，徐妤同从床上翻起来，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几点了？” “八点。” 徐妤同打了个哈欠，“这么早，那我再睡会儿，哦对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顾宜尔收拾好行李已经是九点整，她拖着行李出了校门，手机又响起来，她接起，“干嘛！” “我在马路对面，过来。” “我凭什么要过来，我就不过来。”她拖着行李往公交站台走，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叫她，“顾宜尔，你给我站住。” 她不耐烦的扭过头来，见到沈颂一边看着她，一边正跟沈宽妈妈说着话。 她愣了愣，站在原地没有动。 却不想二人聊着竟向她走过来，沈颂瞥了她一眼，林谦笑看着她，脸上没有异样，“这就是你那个妹妹吧？” “嗯，二婶我得走了，下回请你和小宽吃饭。” 林谦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上次你帮我去医院看小宽我还没谢谢你呢，应该我请你吃饭。” 分卷阅读85 又寒暄了几句，沈颂拉着呆愣的顾宜尔，“走吧，别耍性子，听话。” 上了车，顾宜尔又扭头看了看站在校门口的林谦，整个人如坠冰窖，手死死的拽住书包带，指甲掐进皮肉里。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刚刚喊她什么？” “二婶啊，怎么了？” 沈颂调转车头，顺便回过头来，眼神询问她。 “你是沈宽的哥哥？”她依旧不敢相信，只觉跟做梦一样，生活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她怎么一直都没发现，这两人都姓沈，而沈宽也说过他有个堂哥，在北京上学，还有之前在医院，她当时撞得的那人原来是沈颂，当时裴瑾着急拉她回学校，她就没跟沈宽哥哥正式见过面。 沈颂道：“对，我之前在医院见过你。” “你当时就认出我来了？”顾宜尔觉得有点可笑。 “嗯，我看过你照片，我也没想到你跟小宽是一个学校的，你们俩是一个班的吗？” 她看着窗外车流，嘴唇紧抿，沉默不语。 手机微信有新消息，顾宜尔低头一看，是沈宽发来的，【坐上车了吗？】她看着这条消息，想了很多。 不多时，沈宽发了一张图片过来，是他做的攻略详细解说，什么时间该去哪里玩，去每个地点所需的时间，该坐什么交通工具最便捷，事无巨细，样样都考虑到了，这无疑是一个很完美的攻略。 【这是我昨晚熬夜做的，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吗？】【怎么不回我信息，你还没坐上车吗？】【好吧，看到了信息回我一下。】 她按灭手机屏幕，心里难受，委屈在心里蔓延开来，一种深深无力感席卷全身。 林谦开着车，察觉到沈宽时不时看手机，“跟谁聊天呢？” 沈宽收起手机，“没谁，就看看新闻。” “你知道我发现一件什么事儿吗？”林谦随意道，“你跟沈颂平常都不联系吗？” 沈宽想起上次见沈颂还是在医院里，“你突然提他做什么？” “我刚刚等你的时候碰见他了。” 沈宽不解，“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回来了？我还以为他还在北京。” “他来接她妹妹。” 沈宽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想起，沈颂貌似是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在他印象里，沈颂跟大婶一直就相处得不错，赵其姝也常粘着沈颂，比跟他亲近一些，要不是现在林谦提起沈颂还有妹妹，他都快以为沈颂应该就是大婶亲生的。 林谦踩了刹车，等红绿灯，从后视镜里瞧了沈宽一眼，“她妹妹叫顾宜尔。” 第四十四章 林德音从病房外进来，带上门，问沈颂，“我怎么感觉甜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沈颂正抱着电脑读论文，抬了抬眼皮，“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肯定是因为你。”宋德音顺手拿起桌上橘子剥开，“待会儿吃什么，我有点饿了。” 沈颂查了下地图，“这附近有一家火锅店不错，之前顾宜尔说想吃的。” “哟，知道用火锅哄她了，怎么不继续去吃你的韩料呢？”宋德音语气一高一低，阴阳怪气，吐下几粒橘籽。 他轻描淡写道：“主要是我也想吃火锅。”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宋德音起身出门，在走廊椅子上找到发呆的顾宜尔，“下午我们去吃火锅，你哥说带我们去。” 顾宜尔没什么反应，目光游离，神情僵硬，手里捏着手机，毫无生气。 “甜甜我跟你说话呢？”宋德音觉得不太对劲儿，伸手在顾宜尔眼前晃了晃。 “我不去。”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目光冷淡。 宋德音跟着她坐下来，“为什么，你哥想着你之前说喜欢吃，才想着带我们去的，真的，我没骗你，刚刚你哥亲口说的。” “我讨厌他。”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朝另一侧走去，步伐越来越快，背影决然。 宋德音有些懵，扭头见病房门口的沈颂，“你看看你造的孽。” —— 刘姨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走到客厅，抬眼看了看楼上，对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林谦问道：“小宽怎么这一天都没下来，中午饭也没吃，刚刚我去敲门，他说晚饭也别喊他。” 林谦穿着居家服倚在沙发上，散着头发，用遥控器换台，“别管他，过几天就好了。” “那晚饭……这么下去可吃不消。”刘姨用抹布擦了擦桌子。 林谦朝楼上望了一眼，“你先把饭盛上，我去看看。”她放下手中遥控器，往楼上走去。 走到房间门口，林谦拧了拧门把手，锁着，“开门。” 半晌，房内都没有动静，林谦使劲拍了拍门，“沈宽，你想干什么，绝食吗？开不开？我可有备用钥匙，是你自己开，还是我去找钥匙来开。” 下一秒，门从里面打开，沈宽转过身去没看林谦，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林谦看他拿着行李箱，床上摆了不少衣服，“你这是做什么？” 他拿过床头的充电宝和平板放进行李箱里，又去抽屉 分卷阅读86 里翻袜子。 “问你话呢。”林谦蹲下来拉住沈宽叠衣服的手。 “我要去江宁。” 林谦盯着他，目光沉了沉，“去干什么，找顾宜尔吗？” “是。”他挣开母亲的手，从衣柜里拿了两件大衣。 林谦站起身来，俯视他，“我之前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胡闹！” “我没胡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同样站起身来，他比林谦高很多，一下子位置颠倒。 林谦摇了摇头，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沈宽从没让她操过心，一切都他都做得很好，她一直很自豪有个这么懂事的儿子。 “那你跟我说说你在做什么，你喜欢你哥哥的妹妹？亲妹妹？”林谦无法想象这种事儿会发生在他们家，她的儿子身上，这一切都太离谱了。 “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没有血缘关系就能解释的吗，沈宽，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搞不懂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真的觉得你现在这种感觉会长久吗，世界上很多事儿你现在觉得很重要，等你真正接触到其他各种形形色色的事物，你会发现你现在的坚持真的不值一提，你将来会厌弃你现在幼稚的自己。” 沈宽低着头，坚定道：“我不会。” 刘姨看见林谦黑着脸从楼上下来，什么也不敢问，摆好碗筷，去厨房端菜，“把他的碗撤了，他不吃。” “啊？”刘姨捏着围裙，不知该说什么，知道林谦一向强势，小宽有时候也轴，但之前从未见过母子二人闹到过这种程度。 林谦拿起碗开始吃饭，“以后别管他，随他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了。” —— 顾宜尔拽着秦泽君的手不肯撒手，“我今天跟外婆回去。” “好好好，今天就跟我回去。”秦泽君瞧着走到门口的沈颂，悄悄拉过顾宜尔，“你还跟你哥哥生气呢？” 顾宜尔道：“我没有哥哥，我也不需要哥哥。”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整个屋子里都能听见。 顾稹正在倒水，闻言，竖着眉头不悦道，“顾宜尔你这说什么话呢！” “没有就是没有，我本来就没有哥哥。”她大声反驳道，声音盖过了顾稹，语气毅然决然。 “啪”—— 顾宜尔捏紧拳头，委屈看着顾稹，一言不发，转身跑出病房。 秦泽君连连叹气，责怪顾稹，“你打孩子做什么，甜甜还小，说的话当不了真，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这么冲动。” “小颂，你先跟德音回去，今天我和你舅母带甜甜回去。” 沈颂站在门口，目光盯着顾宜尔离去的方向，收回眼神，“好。” 顾稹别过脸去，心里开始后悔，“妈，你去看下引章，我去找她。”说完也出了病房。 顾宜尔走在大街上，风穿过，刺着她的脸，眼泪瞬间被风干，霓虹照着地面，呈现出光的阴影，其余角落，黑暗光临，滋生着腐朽，掩盖了阴郁。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明天九点，在夫子庙门口，不见不散，我等你。】她发现她的手在抖，不可抑制的，像是在抽搐，打字都不稳。 【好，不见不散。】 这是她早上以来回的第一条信息，往上翻，全是沈宽发来的信息：询问她怎么了？有没有到江宁，中午吃的什么，从省医院到夫子庙的路线，还有明天的天气预报……她都没有回。 她信息发出去三秒后，就又收到他的信息：【总算回我信息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顾宜尔坐在一家银行的门口，手指冰凉，打字时略显僵硬，【没有，一直在忙。】【那就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缩了缩脖子，突然打了个喷嚏，揉鼻子。 【方便语音吗？】他问。 【好。】她主动拨过去，下一秒他就接了起来。 顾宜尔故意道：“唉，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说什么，你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嘛。”她故作轻松。 沈宽道：“那倒没有，我其实挺不会说话的。” 她打趣，“你都不会说话，那我更不会说话了。” 话落，他没有继续说，通话变得安静起来，她也开始沉默。 “你在外面？”沈宽听见汽车喇叭声音。 顾宜尔站起身来，捂着手机，“没有，在医院，刚刚是楼下有人停车。” 沈宽：“我的车马上到了，先不跟说了，明天见。” 挂下电话，顾宜尔看银行对面是条小吃街，烧烤摊上几个男人正边聊天边灌酒，神情颓废，意志消沉。 她突然就有点想试试酒是什么滋味儿。 “跟我回去。” 顾稹走过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回医院的路上，顾稹道：“今天那话别再说了，你妈听了会不高兴的。” 她闷闷的应了两声，“我明天要出去玩。” “和谁？” “同学。” 顾稹看了她一眼，“是沈宽？” 她没想到顾稹 分卷阅读87 一下就猜出来，愣了几秒，随即点头。 这一日，天光大亮，顾宜尔梳洗完毕，换了件薄一点的外套，站在镜子前，裂了裂嘴角，眼底青黑，她悄悄拿过宋德音的隔离涂了涂。 宋德音昨晚和她一起回宋家，沈颂独自回的别墅。 宋德音缩在被窝里，冒出头，“甜甜，你今天去哪儿玩啊？” “夫子庙。” “那下午你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不用啦，我自己回来。” 在秦泽君的监督下，吃完早饭，顾宜尔独自出了门，根据地图导航，坐上地铁。 沈宽在八点发来信息，【你起了吗？】顾宜尔看了看地铁的站点，【我还有四站就到啦，这次我一定比你快。】沈宽给她发了个定位，她点进去一看，显示他已经在夫子庙。 她心里一紧，忙给他回电话，一接通，“你都到了？” “刚到。” 她不信，“你几点起的？” 沈宽转移话题，“吃早饭了吗，我给你买点吃的。” “吃过了，你别买了。” 到夫子庙，顾宜尔出了地铁，电话没有挂，“你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她左右望了望，又问他：“你从哪个出站口出去的？” “三号出站口。” “我现在在二号出站口。” “你等着，我过来找你。” 顾宜尔又返回地铁里，行人匆忙，略过每一张脸，都不是他，她慌忙寻找着，步伐紊乱，逐渐变得惶恐。 “我在这里。” 沈宽从身后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凉，像浸在清水里的玉，却又似有一丝温热。 出了地铁口，沈宽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往一个方向走，日光透过梧桐树折射出光影，洒在地面，不小心落在他肩上。 “出太阳了。”一连好几天都没出过太阳。 沈宽望向东方，“我喜欢太阳。” 顾宜尔歪着头看他，“为什么？” 他笑而不语，“不告诉你。” 她哦了一声，笑得肆意，“我大概能猜到。” “不可能。”他肯定道。 她盯着前面的建筑，指着大门，“我看见夫子庙了。” 沈宽把香插进香炉里，看着身旁的人还在许愿，“你的愿望也太多了吧。” 女孩嘴角微勾，嘴里继续无声说着自己的愿望，等插完香，才看他，“不多不多，我其实只有两个愿望，不过我每个说了五遍。” “为什么说五遍，是怕佛祖听不清吗？”他觉得好笑。 “我想让佛祖知道我是认真的，怕他以为我在开玩笑。” 第四十五章 华灯初上，树上挂了各色彩灯，阁楼上亦装饰着管状的灯，沿着建筑物的形状，让其在黑夜中璀璨辉煌。秦淮河上飘着游船，水下倒映着影子，形成另一个弯弯曲曲不真切重像。 顾宜尔站在桥上，“这个船会飘到哪里去？” “就在这附近，你想坐吗？” 她摇头，“不想，我该回去了。” 夜空飘来几滴雨水，不一会儿，细细密密的雨落在脸上，倒也不疼，只是有些冰凉。 “我去买伞，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在雨中跑着，沈宽拉着她的手，“你走我后面，躲着点雨。” “我就不。”她跟他并排跑着。 买完伞，沈宽给顾宜尔撑开伞，“你拿着。”又要去撑另一把伞。 “你跟我打一把伞吧。”顾宜尔拉着他，目光灼灼。 出了夫子庙，沈宽问：“你明天就回去了吗？” 顾宜尔见越来越近的地铁口，“下次见面只能开学了。” 她站在地铁口，不让沈宽继续送她，“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 回到宋家，林德音坐在沙发上正跟沈颂说着话，见着她，“甜甜回来了，今天玩得开心吗？” 顾宜尔嘴唇有些干，喉咙发痒，“我有点累，先上去了。” 宋敬庭拿着伞从门口进来，见沈颂坐在沙发，“哟，你怎么来了？” 宋德音看了看已经上楼的顾宜尔，低声道：“惹甜甜生气了，过来负荆请罪的。” 沈颂推了下宋德音，“你少胡说。” 宋敬庭瞧着沈颂笑，“你也有今天。” 这时，沈颂手机响起，他拿出来一看，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二婶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宋敬庭问：“奶奶还没回来？” 宋德音正拿着手机回信息，“估计过会儿就回来了，明天小姑出院，估计医院有些手续要办。” 宋敬庭解开西装扣子，揉了揉太阳穴，坐上沙发，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沈颂突然从阳台回来，沉着脸色，眉头紧蹙，二话不说，往楼上走去。 宋德音瞧了瞧他的背影，收回眼神对宋敬庭道：“他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那眼神像要吃人。” 宋敬庭目光迷离，疲惫至极，睁了睁眼睛，“你说什么？” “算了算了，你赶紧去洗漱 分卷阅读88 睡觉吧。”宋德音推着他去楼上。 宋敬庭点头，“那我先去睡，等奶奶回来你跟她说一声。”说完，他正要上楼，就听楼上传来沈颂的骂声，“顾宜尔，你是不是傻啊！” “出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随即只听重重的关门声，响彻整栋楼，沈颂黑着脸出现在楼梯口。 宋敬庭清醒过来，走上楼梯，“发生什么了，怎么又跟甜甜吵架？” 宋德音瞪了瞪沈颂，“我去看看她。” 沈颂用手揉了揉脸，满脸烦躁，“我去打个电话。” 沈颂在通讯录里找到沈宽的联系方式，直接出了别墅大门，往花园里去，等待接听的过程，他想了想这个堂弟，因为二叔一家从他懂事起就不住在沈宅里，他都快记不清小时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当时二叔在外就特别忙，二婶也是早出晚归，沈宽常常会被送到他外婆家里。自从他们一家搬出去，就更见不了几次面，他跟沈宽也就谈不上亲近。 通话一接通，沈颂道：“小宽，我们明天找个时间聊聊？” 电话那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好。” —— 咖啡厅内，沈颂用勺子搅了搅杯中的花样，抬眼去看门口，沈宽背着包径直朝他走来。 “喝什么？”沈颂示意服务员过来点单。 沈宽道：“给我一杯拿铁，谢谢。” 他不知为何，瞧着沈宽心里无端起火，开口语气自然是不善，“你知道今天我找你来是为什么吗？” “知道。” 他喝了口咖啡，语气无奈，“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你跟顾宜尔是同桌？” “嗯。” “小宽，既然你知道今天我找你是为什么，那我也就开门见山跟你说了，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在谈恋爱？” 服务员送来拿铁，沈宽点头道谢，“是的。” “分了吧，别胡闹，你们俩怎么可能？” 沈宽沉默不语，神情却坦然。 “你妈昨晚跟我打电话让我劝劝你，怎么说呢，我跟你年龄相差不大，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你现在有这种感觉很正常，我高中的时候也有，还暗恋隔壁班一个女生，后来高中一毕业去了不同大学，就再也没了联系，这么些年过去，我都快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 沈宽很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跟他说这种话，“你们为什么老是把你们的经验安在我身上，我跟你们不一样。” “你还是太年轻。”沈颂察觉到沈宽的态度，拧了拧眉。 “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沈颂不太理解，“你们现在这个年龄懂什么？沈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跟顾宜尔一样笨呢？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他眼神望向别处，没说话。 沈颂瞅着他这样子，“说话啊，你这像什么样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嘛，这俩小孩说出的话倒是如出一辙，一样气人，“我是她哥，我也是你哥，这事儿我就该管。” 沈宽看着他，“说实话，我和她都挺希望没你这个哥哥的。” 沈颂：“……” “也就是说你们俩不准备分手？一直谈到天荒地老？我可真感动，我的弟弟和妹妹谈恋爱，不错，这个令人扎眼的□□爱情。”他冷着脸，嗤笑道。 沈宽无语看着他，“你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在外人眼里，这就是□□。” “行，你是理科生，文科没学好我能理解，我不跟你计较。” 沈颂捏了捏拳头，“沈宽！算我求你了。” “也算我求你，你说的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沈颂暴躁的抓了抓头发，“我服了，我真的服了，大开眼界，怎么跟你说不通呢，你们不可以在一起，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 沈颂好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不明摆着吗，她如果真的跟你在一起，我叫她什么？弟妹？叫你什么，妹夫？这……太离谱了！” “那是你的问题，跟我们没有关系。” 宋引章被顾稹扶上轮椅，问他一些家中的事宜。 “你就别操心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顾稹看了看时间，“沈颂说待会儿开车送我们回去。” “甜甜呢？”宋引章望着室外，“我从昨天起就没看见过她了。” “刚刚跟德音去外面买午饭了，一会就回来。” 沈颂从电梯口出来，见秦泽君拉着医生询问出院后该注意的具体事项，忙走过去扶着她，“你的拐杖呢？” 医生走后，秦泽君扶着沈宽的手，“老喽，以前都不需要拐杖。” “你去哪儿了，一上午不见你人影。” 沈颂扯了扯嘴角，不知如何说，走到病房门口，往病房内看了看，“顾宜尔呢？” “她跟德音去买午饭了，估计快回来了。” 正巧这时顾稹拿着大包小包从室内出来，见他来，“你妈刚刚还问你去哪儿了，总算来了。” “顾叔你出来下，我有事儿跟你说，外婆你也出来一下。”沈颂犹豫着，还是打算说出来。 分卷阅读89 宋德音抱着饭盒，按下电梯键，对顾宜尔道：“过年你们来江宁一起过吧，舍不得你走。” 顾宜尔想着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见沈宽，“好啊。”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没有什么落下的吧？” “没有。” 宋德音踌躇片刻，又道：“你跟你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难道还是因为上次伞的事情？他跟外婆解释了，他去买伞的时候只剩一把，当时本来想让你和赵其姝一起先回去，然后没想到你什么也没说就往雨里冲。” “我知道，外婆跟我说了。” “那你为什么还生气？”宋德音不太理解。 顾宜尔瞧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走，“可能因为他是我哥。” “啊？” 宋德音推开病房的门，“我们回来啦。” 秦泽君忙换了个脸色，使劲儿给顾稹使眼色，“怎么去那么久啊，今天买的什么好吃的呀？” “你最爱吃的豆腐，快看。”宋德音忙把精致的盒饭拿出来，跑到秦泽君跟前显摆。 顾宜尔发觉房内的气氛不太对劲儿，先瞥了沈颂一眼，察觉到顾稹脸色难看至极，宋引章脸色也略微苍白。 心猛地一沉，猜测他们也知道了。 “赶紧吃饭吧，别愣着了。”秦泽君喊道，又对顾宜尔说：“甜甜，过来坐。” 顾宜尔咬着唇，慢慢走过去。 宋德音感觉今天这顿饭吃得比往日沉闷，以往秦泽君吃饭时喜欢聊些家长里短，生活琐事，问他们平常都在忙些什么，或是聊起哪家老太太跟她炫耀抱孙子，明里暗里催促宋敬庭找对象。今日竟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吃完饭，秦泽君把顾稹叫出去聊了很长一段时间，沈颂缩在沙发上玩手机陪宋引章，顾宜尔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宋德音悄声问顾宜尔，“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宜尔闷着摇头，手藏在衣袖里，揪着袖沿，不停摩挲。 秦泽君进来，“快收拾收拾，准备走吧，不然到家天就黑了。”末了又叮嘱沈颂，“开车慢一点，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沈颂点点头，拿起车钥匙，“我先去拿车。” 一行人拎着行李往楼下走，顾宜尔拖着行李走在最后面，心里忐忑不安。 医院门口，沈颂把车开过来，下来帮他们搬行李，拿顾宜尔行李的时候，她看着沈颂，不肯撒手，“你是不是告诉他们了？” “对。” “你太无聊了！”她低吼道。 沈颂抢过她的行李，“我没你无聊，小小年纪就谈恋爱。” 第四十六章 车子开到塘桥村时天色渐晚，落日余晖仅余最后一缕，落在池塘中，显出浓厚的橘黄色。 沈颂揉了揉眉心，见顾宜尔还不下车，埋着脑袋靠在车窗上，双目无神，他伸手敲了敲车窗，“想什么呢，下车。” 顾宜尔回过神来，她瞧着沈颂，“你什么时候走？” 宋引章已经被顾稹推进院子里，沈颂拔了车钥匙，下车去帮顾稹搬行李，没理顾宜尔。 张秀芬和二伯一家站在院子里跟顾稹说着话，顾园园见到沈颂，低声问母亲，“妈妈，他是谁呀？” 二婶对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先别问，目光扫了一圈儿，笑问道：“怎么没看见甜甜？” 顾宜尔打开车门下来，跟刘秀芬、二婶二伯打了声招呼，就往屋里走。 回到自己房间，顾宜尔听着他们在外面寒暄，觉得烦躁不已，偏偏顾园园还来敲门，“甜甜，你怎么锁着门？” 顾宜尔去打开门，让顾园园进来，返回房间，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一副“我什么也不想说”的模样。 顾园园把门关上，拉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床边，“甜甜，那个大哥哥是谁呀，是你亲哥哥吗？长得好帅哦。” 她装作假寐，身子一动不动。 顾园园不肯罢休，过来拉她的被子，“甜甜，你怎么了？说话呀。” 她翻身坐起来，抓了抓头发，“我肚子疼，去趟厕所。” 晚上，顾稹做了几个菜，摆了一桌准备庆祝宋引章出院。宋引章从柜子里把老照片翻出来，拉着沈颂看，“你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你多大的时候拍的吗？” 沈颂坐在藤椅上，拿过来一看，“四岁？” “你竟然还记得。”宋引章有些惊讶，又拿过一张泛黄的照片，“这个呢？” “六岁。”沈颂凝视着照片上的人，轻声道。 宋引章回忆往事，略显感伤，“这些年我一直跟你素敏阿姨有联系，也经常问她你的动向，看来她真的把你照顾的很好。” 沈颂捏着照片，不知想到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开口。 “当年，我离开你的时候，想着每年做一套衣服寄给你，后来你素敏阿姨说你不需要，我每年还是做了，不过都放着，没给你……” “留着罢，以后给我的孩子。”沈颂如是说道。 宋引章忍眼眶湿润，“小颂，你真的……不怪我了吗？”她拉着儿子的手，语气颤抖。 沈颂微愣，刚要说话， 分卷阅读90 顾稹拿着瓶饮料从堂屋进来，“小颂，你帮我开下瓶盖……”说到一半，见宋引章在抹眼泪，话语顿了顿。 沈颂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接过顾稹手中椰奶，帮其开了瓶盖，“我去厨房帮你吧。” 沈颂随着顾稹来到厨房，顾稹问道，“怎么哭起来了？” “说到一些小时候的事儿，顾宜尔呢？”沈颂从回到到现在一直没见着顾宜尔。 顾稹切了皮蛋，又调了酱料，“在她房间，她还气上了，我还没跟她算账呢。” “我去看看她。”沈颂帮顾稹洗完碗，用围裙擦了擦手。 顾稹喊住沈颂，“她那脾气倔得很，也不知道像谁，她要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 沈颂走到顾宜尔房门前，本以为房间肯定是锁着的，没想到一推就开了。夜色已晚，房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沈颂在墙上摸索半天才找到灯的按钮，开了灯，见床上缩着一个身影，像是睡着了。 “别装，我知道你没睡。” 他坐在方才顾园园坐的位置上，沉默片刻，才慢慢道：“我告诉顾叔他们这事儿也是为你好，这事儿我没错。之前有些事儿，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床上的身影没反应，沈颂继续道：“你现在才高一，谈恋爱对你来说有点太早了，我都不急，我不懂你们这个年纪急什么？爱情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都跟电视剧里一样，喜欢就能永远在一起？如果真的想要跟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组成家庭的话，那是会面临许多问题的，而你们自以为年纪小可以先不用考虑这些，随便谈谈而已？那再过一段时间等热情散了，你们就会开始变得冷淡，再之后就会分手，到时候可能连朋友都没办法做。” “你既然想谈恋爱，那你有没有什么规划和目标？或者你是否对这段感情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考虑好该怎么维持？你可以跟我谈谈你的想法，我不跟你吵架，就当聊聊。” “你现在这种装睡行为就很幼稚，成熟的人会想着怎么用道理来为自己争取利益，你这样意气用事、消极怠工没有任何意义。” 顾宜尔身子动了动，从被窝里冒出来，瞪着双眼，满脸不悦。 沈颂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她瞧着他。 沈颂拿过放在床头柜的镜子，对准她，笑而不语。 顾宜尔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双颊酡红，头顶一搓头发翘起，耳畔还黏了不少头发，额头有几道不知是被什么压出的印子，一红一白，呈条纹状。 “烦死了，别看我！”她又拉着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咕哝道：“你说再多也没用，反正我不会听你的。” “不听我的拉倒，那你饿了没，起来吃饭。”沈颂站起身来，扯了扯她的被子。 顾宜尔扭动身子，“别烦我，出去出去！” 宋引章推着轮椅走进来，“甜甜吃饭了。” “知道了。”她闷闷道。 沈颂推着宋引章出了房间，堂屋里，顾稹做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宋引章瞧着，“你做这么多干什么？” “小颂这不是第一次来嘛，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沈颂把宋引章推到桌前，扫过满桌的菜，“谢谢顾叔，看起来很好吃的。” 顾稹去拿了瓶白酒，问沈颂，“能喝不？” “能喝一点。” 顾稹笑着点头，“那行，陪我喝一盅。” 倒完酒，顾稹才发现顾宜尔还没出来，叹了口气，“这孩子吃饭了都不知道出来，我去看看。”他走到顾宜尔房间门口，见顾宜尔在穿外套，“快点吃饭了，都等你呢。” 顾宜尔跟着顾稹后脚出来，见沈颂坐的位置，板着脸走到他面前，“这是我的位置。” “顾宜尔！”顾稹呵道。 她扭过头去，委屈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 沈颂站起身来，换到顾稹旁边的座位，还顺手给她倒了杯椰汁，刚坐下来，顾宜尔就把那杯椰汁挪到他面前，“我不喝你倒的，你倒的你自己喝。” 顾稹夹了一口菜，警告道：“顾宜尔你别太过分啊，不吃就走开，没人稀罕你吃。” 她埋头吃饭，中途飞快瞥了沈颂一眼，不再作妖。 这时，顾稹手机来了一条信息，因喝了酒，略有微醺，掏出手机凑到眼前一看，看到内容时，笑了起来。 “你成绩出来了。”他说完又继续一字一句念着：“总分878，年级排名221，班级排名10。”说完便乐呵呵笑起来。 宋引章想了想，说道：“你上次是班级第十五吧？这次又进步了五名，真不错。” 顾稹算着这名次，“按照往年广陵中学的一本率，你这分数如果一直保持到高三，上一本不是问题。”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小颂你高中在哪儿上的？” 沈颂嚼完口中的饭菜，“广陵外国语学校。” 顾稹想起沈颂的情况点了点头，“不错，这所学校实力也不差。” 沈颂问顾宜尔，“你马上打算学理还是学文？” 顾宜尔故意当作没听见，宋引章 分卷阅读91 推了推顾宜尔的手臂，“甜甜，哥哥问你话呢。” “还没想好。” 顾稹喝了一小口酒，“你还想什么，选文科，你这理科成绩加起来顶多上个二本。” 顾宜尔想到沈宽，他理科那么好，肯定会选理科，如果她选文科，那岂不是就得分班了，她不愿意。 宋引章道：“看甜甜喜欢学什么就选什么，对了，我听园园说明天她过生日，要请你一起去县里吃饭，你可别忘了。” 顾宜尔刨了一口饭，“我又没有同意去。” “那你也没拒绝呀。” 她扯了扯嘴角，“她过生日请的都是她的同学，我又都不认识，去干什么？” 正说着，张秀芬从大门口走来，“怎么还吃着饭呢？都这么晚了。”她手里抱了一摞空心菜，说着便放在门槛边，“给你们摘了点青菜，明早下面吃。” 顾稹起身找了个椅子来给张秀芬坐，“妈你怎么来了？” 张秀芬生了两儿两女，顾稹排行老大，顾园园父亲顾秩排行老二，其余两个妹妹均嫁到外县，仅逢年过节才会走动。青山县这边习俗是老人跟着小儿子过，所以张秀芬也一直跟着顾秩住在顾家老宅子里，如今顾稹所住的房子是他年轻时挣钱修的楼房，离顾家老宅倒也不远，但总归得走上十分钟。 张秀芬摇着脑袋，“我就是出来锻炼锻炼，正好有件事儿，想麻烦甜甜哥哥。” 沈颂刚吃完放下筷子，闻言不由得朝刘秀芬看去。 “明天园园不是过生日嘛，上次我让李媒婆给新智找对象，说是找到个条件不错的，就说安排两个孩子明天见见，这不是甜甜哥哥正好有车嘛，我想着也不能让人家姑娘小瞧了我们去，就想让甜甜哥哥开车送新智过去，撑撑场面，正好甜甜和园园不是正好去过生日嘛，这不顺道儿就去了？” 顾宜尔拧着眉头，不太赞同，“奶奶，就算撑了场面，可等人家姑娘真的跟新智哥谈恋爱，到时候还是会知道我们没车的。” “你懂什么，这不是以后的事儿吗？这第一眼见面很重要的，留个好印象也好啊。” 她无话可说，只能低头扒饭，心里期盼沈颂别同意。 哪知她刚这么想，就听沈颂道：“小事儿，我明天正好送甜甜过去，就一起去了。” “哎，好嘛，那可真麻烦你了。”张秀走过来拍了拍沈颂的肩膀，嘴角咧到耳朵根子。 沈颂不留痕迹的站起身来，避开张秀芬的手，问宋引章，“妈，我今晚睡哪儿？” 宋引章放下碗筷，“楼上有间房，不过得收拾收拾。” 张秀芬又说了几句，叮嘱明日相亲的时间，便插着腰作锻炼状，迈着步子欢喜离开。 第四十七章 夜里，狂风骤起，似恶龙咆哮，下一瞬雷声起伏，贯穿天地，不一会儿，便倾盆大雨。 顾稹与沈颂冒着雨用车罩盖住车身，把院子里不能淋雨的东西拿到走廊下，整个过程仅两分钟，二人的衣服就已经湿了一半。 顾稹望了望天色，自顾自道：“这个季节怎么还打雷呢。”转眼对沈颂道：“小颂你先去休息，我去看看鸡鸭。” 沈颂来的时候是发现这小院子左侧用茅草和木板搭了个小棚，里面大概是顾稹所说的鸡和鸭，“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说着顾稹拿过伞，冒着雨出了院子。 沈颂回身，见顾宜尔套着薄外套往宋引章屋子里跑，随即，外面一声惊雷响彻大地，他想起什么，蹙着眉头，抬脚往宋引章屋子里走。 屋内，顾宜尔拉着宋引章的手，哭嚷着：“手术不是挺顺利的吗，怎么脸色还这么苍白啊。”一般心脏有问题的病人，听到雷声会胸闷气短，恶心想吐。 宋引章缓缓摇头，“这恢复得慢慢来呀，没有那么快好。” 顾稹举着伞冲进来，“怎么样，有没有事？” 宋引章喝了口热水，捂着胸口，脸色逐渐恢复，“瞧你们大惊小怪的，没事儿，快去休息吧。” 顾稹洗漱完进到卧室，见宋引章还睁着眼睛，“怎么还不睡？” “甜甜和小颂睡了吗？” “他们都躺下了，你别担心了，睡吧。”跟着躺到床上，用脚触了触宋引章的脚，“脚怎么还这么冰？” 宋引章摇着头，“一会儿就暖和了。” “伸过来，我给你捂捂。”顾稹正洗漱完，身体发热，用手去摸宋引章的腿。 宋引章抱着顾稹，困意来袭，“甜甜谈恋爱这事儿先别跟她提，妈不是说了吗，现在越劝她越没用，先给她一段时间，让她自己想想，往后我们再慢慢引导。” 顾稹叹气，“我知道，我这不是没提吗，你说，这成绩好不容易上来，又谈上恋爱了，还是小颂的弟弟，这太荒唐了。” “成绩倒没什么，只是不能让孩子伤心，你也是，别动不动就急脸，要给她讲道理，亏你还是当老师的，别人家的孩子你倒是会教育，这怎么轮到自己的孩子不是打就是骂。” “有时候不是心急吗，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就喜欢跟我对着干，我算是上辈子欠她 分卷阅读92 的。” 宋引章小声道，“你们父女俩就是一样，都是倔脾气，等我……” 顾稹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忙道：“别说这些丧气话，咱们现在这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吗。”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件事，心里倒是颇得意，“我听说上次期中考试园园只考了715，甜甜比她多了一百来分呢，看来这学校之间确实有差距，长临中学平时把试卷出得简单，让学生分数虚高，脸面倒是有了，可到最后高考成绩一下来，那不完了嘛。” “这话别让你弟一家子听见，他们可一直以为甜甜成绩没园园好呢，指望着园园考985211呢。” 顾稹笑着，“我知道，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随即又道：“不过我是真担心顾宜尔谈恋爱这事儿，你妈不让我挑破，我听你们的，给她留面子，可是万一她这刚上来的成绩下滑了怎么办？” 宋引章锤了他两下，“你就知道成绩，成绩有那么重要吗。” “行行行，不重要，睡吧睡吧。” 顾稹翻身拉了床头柜的灯，转过来又抱着宋引章，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早上，顾宜尔咬着粗粮饼，见沈颂只喝粥不吃饼也不吃咸菜，板着脸，“怎么，嫌弃不好吃？”她不客气道：“不乐意吃就别装，看着就烦。” 宋引章从卧室走出来，听见这话，语气责怪道：“甜甜，怎么说话呢！”随即又对沈颂说，“你请了几天假？明早我让甜甜她爸去买点你喜欢吃的早餐。” “我后天走，导师那边有项目要做。”沈颂确实有些吃不惯这个什么粗粮饼，还有顾宜尔赞不绝口的咸菜，他觉得很咸。 宋引章望了望墙上时间，对顾宜尔道：“你怎么还穿着睡衣，马上园园他们都该来找你了。” 顾宜尔伸了伸赖腰，“我知道。” 顾稹拎着麻袋喂完鸡鸭从院子外面进来，“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园园他们来了。” “马上就去。” 顾宜尔回到房间，锁了门开始换衣服，换到一半就听顾园园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只听她乖巧的喊道：“大叔大婶，早上好，甜甜呢？” “在换衣服呢”顾稹回答道，又在院子里喊，“顾宜尔，你赶紧出来，都等你呢。” 顾宜尔从房间内出来，就见沈颂把车罩拿下来，顾园园站在他身边，不知跟他说了什么，沈颂笑着点头。 宋引章把她喊回房间，塞给她三百块钱，“园园生日，之前也没来得及准备，你拿这钱有空的时候让你哥带你去给她买点礼物。” 顾宜尔捏着钱，“现在买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晚，快去吧。” 顾宜尔出了堂屋，看见顾稹从口袋里拿了几百块钱塞给顾园园，“园园生日快乐啊，大叔最近因为你大婶的病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点钱拿跟同学吃点好吃的。” “谢谢大叔。”顾园园收着钱，笑嘻嘻道：“大婶的病一定会好的。” 顾新智跟着沈颂上了车，打量着车内配置，颇为崇拜道：“颂哥，你这车真不错，多少钱买的？” 沈颂刚捏着方向盘，正打算调转车头，被他这一声颂哥给惊讶到了，“没多少钱，你看下导航，是去这里吗？” 顾新智忙凑过去看，“对，就是这里，我到时候就在这里。”他指着地图另一个地方，介绍道：“这家餐厅我常去，味道不错，你可以去试试，一顿得七八百呢。” 沈颂笑着点头，又望向车外的顾宜尔，“愣着干嘛，快上车啊。” 顾宜尔不情不愿的拉开车门，跟宋引章顾稹道别，与顾园园一起坐在后座。 路上，顾宜尔打开手机见沈宽昨晚给她发了信息，她当时睡了没来得及回，便打字回道：【今天出去吃饭，家里有人过生日。】过了半晌，沈宽才回：【好，注意安全。】她盯着沈宽的回的信息，陷入沉思，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抓不到头绪，直到顾园园喊她，“甜甜，你想什么呢？喊你半天都不回我。” 她收起手机，“没什么，怎么了？” “我有个同学已经到了，你说不定认识，当时初一你们好像还是一个班的呢，后来分班了，现在跟我一个高中。”顾园园晃着手机，笑道。这次她生日大部分请的是初中同学，少有几个离得近的高中同学也会来。 顾宜尔疑惑道：“谁呀？” “孙杰你还记得吗？” 她思索片刻，印象中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就是记不起来具体长什么样，但她还是道：“想起来了，记得。” “我就说嘛，你肯定记得，孙杰还跟我说怕你已经不记得他了，我得跟他说说。”顾园园兴奋说着。 到了县城，顾园园问顾宜尔，“你还记得我们初中毕业聚会那次吗，我这次生日就是在那儿吃饭。” 她点头，“记得。” 路过嘉兴商场，顾宜尔瞅着窗外，喃喃道：“前面快到青山中学了。” 沈颂往窗外看去，不远处青山中学的牌子逐渐清晰，从远处看教学楼很破，有栋楼墙皮还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的墙砖；操场上柳树被风吹着，叶子基本掉光，只剩孤零零的柳枝；门口铁门也泛着锈迹，已放 分卷阅读93 寒假，整体看着有些死气沉沉。 车子快速开过，沈颂收回眼神，目视前方，心里突然就有些烦躁。 “颂哥，车就在前面停下就行。”前方到达目的地，顾园园从车窗外看去，发现已经有同学在等她，急切道。 沈颂把车开向路边，停到一家餐厅前，顾园园忙下车去跟同学说话。 沈颂见顾宜尔不下车，敲了敲车窗，“到了，下车。” “妈妈给了我钱，我得去给园园买生日礼物，你先送新智哥哥去吃饭，我买礼物的地方也就在哪儿附近。” 顾宜尔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顾园园道：“我要去买点东西，待会儿再过来，你先跟同学进去吧，不用等我。” 顾园园猜到是跟她买礼物，笑着回道：“好，那我们先进去等你，颂哥一起来吃饭吗？” 沈颂顿了顿，怎么说呢，他不想去，哪知下一刻顾宜尔像是猜到他想什么，帮他回道：“去呢，我们一会儿就来。” 沈颂：“……” 顾园园的同学们见车子开走，忙凑上前来问她：“园园，那个开车的是你哥哥吗？” 顾园园一时虚荣心作祟，倒也没有反驳，直接默认，“我们先进去吧。” 孙杰凑上来，有些激动，“你刚刚发信息跟我说的是真的吗，顾宜尔还记得我？” “对啊，她亲口说的。” 送顾新智到餐厅，又别有心计的让对方姑娘看见他们的车，沈颂这才踩油门，往前面的商场而去，他道：“你刚刚故意的？” 顾宜尔脸朝着窗外，“没有，我想着你来都来了，人家过生日，干嘛不去吃顿饭。”说完她想到什么，补充道：“记得买礼物，空着手去可不好。” 到商场门口，沈颂突然急刹车，顾宜尔没系安全带，头猛地撞上前面靠背，她揉着额头，“沈颂！” 沈颂扭过头来，解着安全带，一脸无辜，“怎么了？” 她心里窝火，瞧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打开车门，大步朝商场走去。 第四十八章 顾宜尔打算送顾园园一条裙子，她看中一条淡黄色长裙，主要是见顾园园平常穿这类裙子比较多，看了看价格，356，与预算价格也差不多。 拿到跟前对比了下自己的身材，她和顾园园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发现手里这个码有些小，便问导购员，“这个裙子还有大一码的吗？” “有的，稍等我去给您拿。” 她转头去看进门处，刚还站在门口的沈颂现在不知去了何处，心里腹诽几句不靠谱。 导购员拿着长款的裙子回来，“您看看这条合适吗？” 她对比了一下，点点头，“嗯，应该差不多，那就这条吧。” “那您稍等，我去给你包起来。” 导购员去把裙子打包起来，带着她来到收银台，她刚要拿出包里的现金付账，视线中一只捏着手机的手伸过来，手机停在付款码的界面，“刷我的。” 沈颂手里拎了一个纸质购物袋，里面装着鞋盒，上面的标志顾宜尔认识，是国外一个运动潮牌，她知道这个牌子的衣服运动鞋都不便宜，尤其是运动鞋。 从店内出来，顾宜尔瞧着他手里的袋子，“这是给顾园园的礼物？” 沈颂点头，“嗯。” 她哦了一声，心里有些难过，这个品牌的运动鞋她也很想要。 他道：“怎么，你也想要？” “对啊，但是太贵了，我买不起，我没有颂哥给我买。” 沈颂：“……” 他极力忍住笑意，“你难道不应该有骨气一点，说你不喜欢，说这个运动鞋不好看吗？” 顾宜尔瞥了他一眼，“运动鞋好看，你不好看。” 二人回到顾园园过生日的饭店，顾宜尔故意没等沈颂，朝里面走去，走到大厅，拉着一个服务员问包间号，一个声音插进来，“顾宜尔，这里！” 她回头看去，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跟她招手，随即朝她跑来，“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她只能笑笑不知如何应对，试探问：“你是孙杰？” “对啊，走吧，我带你进去。”孙杰摸摸脑袋，扶着眼镜框，有些腼腆。 她跟着他往二楼包间走，中途孙杰道：“我跟顾园园在一个高中，你知道吧？” 顾宜尔不知道，“知道知道，园园跟我说过。” “你们学校怎么样？广陵中学应该很好吧，毕竟它的师资力量除了广外也没人能比得过了。”他又问。 她想了想，“还可以。” “其实我家里本来打算花钱让我去广外的，后来没去成，唉，广外就离你们学校不远，一条街的距离。” 她不知孙杰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有些尴尬，好在终于到了包间，推开门，就听里面讨论，“园园，听说有个富二代在追你？” 顾园园注意到顾宜尔进来，忙拍了拍刚刚说话的女生，示意她别再乱问，“甜甜，你来啦？”随后她看了看顾宜尔身后，“颂哥呢？” 顾宜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去停车了，应该马上就来了。” 沈颂推门进来，引起了整 分卷阅读94 个包厢人的注意，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刚刚在门口仅有几个人见过沈颂，而且当时在车里，看得不很清楚。其余不少人晚来一点，听这几个人说起，都不相信到底有多帅，直到现在，他们信了。 沈颂目不斜视，见顾宜尔身旁还有个空位，便挨着顾宜尔身旁坐下。 有女生大胆问道：“园园哥哥，你好帅啊，有女朋友吗？” 顾宜尔本来在回沈宽的信息，闻言，忍不住朝顾园园看去。沈颂亦是有些疑惑，还没搞清楚状况。 顾园园脸一红，对那女生纠正道，“颂哥不是我亲哥哥啦，她是我妹妹的哥哥。” 气氛一度有些微妙，有女生看出顾园园的窘态，忙另找了个话题，这个插曲才揭过。 饭菜陆续上来，吃饭时，有人已按捺不住拿出准备的礼物，“园园生日快乐呀，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 顾园园故作惊讶与激动，忙接过来，“谢谢，人来了就好，礼物都是小事。” 于是这场饭局也就成了送礼物大会，像是说好了的，按位置轮着来，轮到沈颂，沈颂站起来，“来的仓促，没给你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比不上大家的，抱歉了。” 顾园园笑着接过来，忙说没事，拆开鞋盒。 顾宜尔探头去看，是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她们班不少女生都有这个鞋，也是这个品牌每次一上架都卖到滞销的经典款。 有女生在底下小声道：“这鞋好像得四位数吧，都不是园园亲哥哥还这么大方，看来挺有钱的。” 轮到顾宜尔送，如果没有沈颂这一出，她送的这个裙子中规中矩，甚至还高于在场大多数人，但现在珠玉在前，众人都还沉浸在沈颂那双鞋的讨论中，此刻拿出她这条裙子就显得很廉价。 可她不得不拿出来，接受众人的审察，不意外顾宜尔在众人眼中看见了失望的情绪。 顾园园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这条裙子我好喜欢，谢谢甜甜。” 孙杰送给顾园园一块手表，有女生眼尖认出了这手表是现在某个网红品牌，近来很火，“这手表我之前也想买来着，大几百块呢，舍不得。” “孙杰家里开超市的，这几百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紧接着有女生拍孙杰的马屁。 孙杰也不否认，慷慨笑道：“下次你们去我家超市报我名字，给你们打折。” 一场午饭吃得断断续续，顾宜尔时不时低头回沈宽的信息，倒也没觉得有多无聊。 沈颂一逮住机会就扭头偷看，这一次终于被她抓包，她捂着手机，不悦道：“看什么看？” “又跟沈宽发信息？” “不关你的事。”她按灭手机屏幕，高冷道。 孙杰听见他们二人对话，殷勤道：“顾宜尔你有微信吗，我们加个好友吧。” 她点头，拿出手机扫扫了对方二维码，沈颂也把手机递过来，“也加下我。” 孙杰正埋头操作微信的手顿住，抬起头来看沈颂，他不是顾宜尔哥哥吗？怎么连顾宜尔的微信都没有，再见顾宜尔神色颇为不耐，便察觉到这兄妹二人可能关系不太好。 中途顾宜尔去洗手间，孙杰自告奋勇凑过来，坐在顾宜尔的位置上，“顾宜尔哥哥，你好，我叫孙杰，我是顾宜尔的初中同学。” 沈颂瞧着他，神色不明。 “这是我家超市的购物卡，你有空可以去转转。”孙杰突然压低了声音，手在众人看不见的瞬间塞给沈颂一张超市购物卡。 沈颂有些明白对方的意图，同样低声道：“你想追顾宜尔？” “是呀。”孙杰没想到沈颂这么就直接问了出来，脸有些红，低头不好意思承认道。 沈颂是真的挺佩服现在的小孩的，小小年纪，不想着努力学习，整天想着谈恋爱，不禁感叹他像这么大的时候有这么多爱恨情仇么？ 仔细回想了下，还真没有。所以肯定是这群小孩有问题，他起身，对孙杰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顾宜尔回到包间不见沈颂的踪影，问临近一个女同学，“你看见我哥了吗？” “他跟孙杰出去了，好像有事儿要说。” 这时有男同学捧着手机惊呼，“我的天啊！武市查出了十几例带传染性的肺炎。” 众人先是被他前面语气词吸引了注意力，之后听他后面的话便“切”了一声，伸手打他，“一惊一乍干什么，肺炎跟你有关系吗，吓我一跳，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武市离我们这儿这么远呢，再怎么传染也不会传染到你身上，你这大惊小怪的毛病得改改。” 大家对这男同学所提的事嗤之以鼻，男同学拧着眉头看手机信息，低声道：“可是我看专家说这肺炎会死人的。” 顾宜尔见沈颂还没回来，便起身去找，在走廊转弯尽头发现二人的身影。 刚一走进就听孙杰梗着脖子激动道：“我可以养活她，我从小到大攒了不少钱。” 沈颂挑眉，“就这超市购物卡？” “不是，是真钱，不够我还可以出去打工赚钱。” “嘿，我还就不懂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跟疯了一样，就非得谈恋爱啊？没别的爱好 分卷阅读95 啦，顾宜尔有啥值得你们喜欢的吗？非得现在谈啊！” 孙杰略觉害羞，但一想这面前的人是她亲哥哥，他不能退却，“她笑起来很可爱啊，而且心思单纯，长得还好看。” 沈颂眨了眨眼睛，“没啦？” “就这些吧，还有什么？” 他摇着脑袋，讽刺道：“合着说了半天你就是喜欢她的外表，外表这个东西你看久就腻了，持续不了多久，你现在觉得她好只是因为你们很久没见了，之前喜欢因为一直没接触过所以就还留着那点心思，类似白月光？但是给你时间去一直面对一个人，尤其是对于你这样还没有完全成熟，做决定完全靠父母的这个阶段来说，你就会慢慢的从没感觉到习惯到不喜欢再到厌恶。” “你看我很帅对吧？但是我从小到大看我这张脸看腻了也就不觉得帅了，甚至还觉得丑。还有就是，你对她一点都不了解，你可能不知道她脾气有多差，而且还爱哭，一点都不可爱，长得也就一般般，脑子还笨。” 孙杰一时被沈颂说得绕不过弯来，就还挺不能理解，为啥沈颂要说顾宜尔的坏话，“不是……我不是只看她的外表。” “那你告诉我她还有什么优点值得你喜欢？” “我……”孙杰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他跟顾宜尔仅做过一年的同学，也没怎么讲过话，一时还真说不出来。 “看吧，你根本不了解她这个人，你怎么就能说出喜欢她，要跟她过一辈子的话呢？还打工赚钱养她？真没必要，年轻人，你这种只靠嘴说出来的话，骗骗顾宜尔可能还行，在我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区别，因为你就真的什么都没做，你现在也没有能力去做，所以不要仗着年轻说一些狂妄自大的话，等你十年回过头来再看，你会讨厌你现在的自己的。” “你现在这些话就是不成熟的表现，成熟的人不会这么猴急，更不会把喜欢挂在嘴上，挂在嘴上的东西往往是最不切实际的。” 第四十九章 顾宜尔和沈颂站在饭店门口等顾园园跟众人告别，她瞅着沈颂，目光不善。 沈颂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就是想看看你这张脸到底有多帅。”她扯了扯嘴角，脸色嘲讽。 他正要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讲话！” “是啊，我脾气差、爱哭、一点也不可爱、长得一般、脑子还笨。” 沈颂：“……” “我随口胡说的，还不都是为了让孙杰打消对你的念头嘛。” 她笑起来，“那我真的要谢谢你了。” “那倒也不比客气。”他咳了咳，转过头去。 回程的路上，顾园园抱着鞋盒十分喜欢，顾新智对此有些羡慕，对沈颂客气道：“颂哥你也太破费了，给她买这么贵的做什么，糟蹋钱。” “没事儿。”沈颂淡笑道，随即礼貌问道：“相亲还顺利吗？” 顾新智有些得意，“我感觉对方对我还挺满意的，我们已经约好下次一起出来玩了。” 顾园园道：“我是不是马上快有嫂嫂了。” 顾新智装模作样，“再看吧，不过有一点就是她家有个弟弟，她人倒挺好，就是怕她弟弟将来……” 顾宜尔没忍住道，“有弟弟怎么了，你不是也有妹妹吗？” “哎，你还小懂什么，男生跟女生是不一样的。”顾新智一副忧愁成熟的模样。 到家里，顾宜尔在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一天没怎么喝水有点渴。 沈颂停了车进来，“帮我拿一瓶，我也有点渴。” 顾宜尔瞅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把冰箱里仅有的三瓶饮料拿出来，跑回房间，把门重重一关。 宋引章推着轮椅出来，“怎么了？” “没事儿。”沈颂拿桌上的杯子倒白开水，又道：“顾叔呢？” “他去镇上找活儿了，这不正好放寒假嘛，也有时间。” 沈颂微微拧眉，“那你一个人在家里行吗？” “怎么不行，不是还有甜甜吗，再说，我这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宋引章扶着轮椅慢慢站起来，费了一些力气，但也不算吃力。 沈颂放下水杯扶着她坐下，不太理解，“手术费不是外婆出的吗，顾叔为什么还出去打工？” 宋引章叹气，“也怪我，你顾叔学校工资一直不多，这些年攒的钱大部分都用在我吃药上了，还有这房子，当时还是他借钱修的，近几年还得差不多了。但这日子还得过下去，甜甜下学期要交生活费学杂费，我住院那段时间他又请假，没有工资，手上没什么钱了，这才想着正好也是寒假，去镇上找活干。” 沈颂道：“你知道外婆这些年一直给顾叔打钱的事儿吗？” “知道，他一直没用，说是给甜甜留着。”宋引章见沈颂担忧的神色，“我没事儿，这日子不也这么过来了嘛，好的坏的都是过，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沈颂点头，捏着玻璃杯，缄默不言。 —— 沈颂走的这天清晨，宋引章来敲顾宜尔的门，“甜甜，哥哥要走了，你不出来送送吗？” 顾宜尔用头蒙 分卷阅读96 着被子，“不送。” 宋引章推门进来，强硬拉着顾宜尔起床，“快起来，不准任性，哥哥想让你送他的。” 她挠了挠头发对着镜子，满脸不耐，“他才不想，你都不知道他背后怎么诋毁我的。” 顾稹站在房间门口，“顾宜尔，赶紧起床，别懒着！” “知道了知道了。”顾宜尔开始穿衣服。 沈颂见顾稹和宋引章往他后备箱放了不少吃的，拉住他们，“我吃不了这么多，够了够了。” “你住宿舍吃饭也没个时间概念，这些都是直接煮了就可以吃的。”宋引章捡起一包土豆粉，“这是家里种的土豆磨的粉，很有劲道。” 顾宜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妈妈，你给我留一包。” 沈颂见此，“那行，都给我带上吧。” 趁宋引章和顾稹去楼上找小米，顾宜尔移步过来，把手伸进后备箱，要把薄荷糖和土豆粉拿出来。 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沈颂抓住，“干什么？” “你又不喜欢吃，拿去干嘛，我要吃的。”她小声辩护道。 “谁说我不吃？”沈颂不给她拿的机会，无情关上后备箱。 沈颂把车子开到院子外，宋引章拉着顾宜尔，“快跟哥哥说再见。” 她无精打采，机械道：“再见。” 沈颂看着她的样子，笑道：“甜甜，再见。” 直至沈颂的车子消失不见，顾宜尔才反应过来，抖了抖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假笑一声，嘀咕道：“太肉麻，太能装了！” —— 顾宜尔发现自己泡在水中，冰冷刺骨，寒气从脚底直窜全身，她只穿了薄薄一层衣服，刮着风，也下雨，任凭她怎么挪动也寻不到暖处，慢慢地，她听见心跳越来越微弱。 猛地睁开眼睛，她望着昏暗天花板，有些没反应过来。 坐起身来，她见被子落在地上，窗户被风吹开，冷风循着方向袭来，让人一阵哆嗦。 重新盖上被子，顾宜尔腿脚冰凉，辗转反侧，再难入睡，拿过手机看着某APP最新推送的信息：武市肺炎已发现超过200例！专家指出此种病毒传染性极强。 她自动忽略了这条信息，去看她和沈宽的聊天记录，这几天二人陆陆续续聊了不少，都是些生活琐事，她没有提起过沈颂，沈宽也特意避开这个话题，每当她说到家里人，他都自动略过。 她披着衣服坐起身来，去关了窗户。打开书桌前的台灯，从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回到床上。 书她以往看过，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是一本普通的爱情小说，当不得被如此多的人称之为伟大，可这一次，像是某种偶然，再一次翻开这本书，不知为何，她越看越激动，眼泪滴落在书页上，她都没察觉。 一直看到结局，男女主人公以悲剧收尾，她早已泪流满脸，像是深入主角的内心，感受到她所有的情绪，而引起了某种共鸣。 一直到天亮，顾宜尔都没缓过神来。 鸡鸣声响，对面河边传来鸭子下水的叫声，狗吠此起彼伏。天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泄露了一丝光亮。 沈宽发来一条信息：【怎么凌晨给我发信息，睡不着？我才醒。】顾宜尔跟他说了自己看的小说，【以前我没觉得这本书有多厉害，现在我理解了。】沈宽：【是吗，我也去看看，我还没看过这本书呢。】顾宜尔：【你不一定有我的感觉，每个人看书的背景是不一样的，或许你还觉得这本书幼稚，比不上那些高大上的名著。】沈宽：【等我先去看看吧。】 这一刻，她有些畏怯，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害怕什么呢？ 害怕沈宽不理解她的情绪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等她起床时，已是中午，她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听厨房传来的声音，她喊了句，“妈妈？” 宋引章穿着围裙进来，“怎么了？醒啦，我看你睡得挺沉就没喊你吃早饭，赶紧起来吧，马上吃午饭了。” 她见宋引章唇色有些苍白，赶紧下床，“你做这些干什么，放着别动，我来做。” “没事儿，我最近感觉好多了，你快起床，我锅里炒着菜呢，待会儿你奶奶也过来吃。” 顾宜尔有些奇怪，穿上衣服，“奶奶怎么突然要来吃饭？” 宋引章没时间回答，吩咐她道：“待会儿去帮我摘几根葱，我这忙不过来。” 她快速穿上衣服，去院子后面摘葱，露露跟着她一起出门，她打量着走在前面的露露，不禁道：“露露你是不是长胖了？” 露露“汪汪”叫唤了两声，摇着尾巴，舌头露在外面，很是欢快。 摘葱时，顾宜尔还在竹林里摘了几朵蘑菇，手上沾满了泥，回到院子，她正准备去水缸边洗一洗，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对话。 “顾稹有多辛苦你也知道，你既然病好了，这家里的活也就多干点，鸡鸭什么的你就别等他回来再喂了，还有这饭，他忙了一天回来，你提前做好了，让他吃完好好休息。这些也不是什么重活儿，累不着你，花了这么多钱，总不能还像原来一样弱不禁风吧？” “还有这个，有 分卷阅读97 这么多柴，就别用煤气罐了，浪费钱，烧柴好，煮出来的饭也香。” 宋引章关了煤气灶，笑了笑，“好，妈快去准备吃饭吧，我这儿马上就好了。” 张秀芬卷起袖子，“这最后我来吧，你去把碗洗一下，顾稹该回来了。” 顾宜尔从厨房门口跑开，把葱和蘑菇放在进门台阶上，回到房间。 宋引章从厨房出来，进门时见台阶上的葱和蘑菇，往顾宜尔房间看了看，“甜甜，你回来了吗？” 顾稹推着自行车从门口进来，听到厨房有动静，见是张秀芬在忙活，“妈，你怎么来了，你放着别动，我来。” 宋引章解下围裙，也跟着去了厨房，“回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顾稹接过张秀芬手里的活，把锅洗了，又把灶台收拾干净，宋引章在旁边择葱，又把葱洗切好，最后撒在菜上和汤上。 饭菜摆好，顾稹摸着宋引章的手，“你这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 “没事儿，刚刚碰了冷水，一会儿就好了。”宋引章摆着碗筷，见顾宜尔还没出来，又喊道：“甜甜，出来吃饭了。” 张秀芬坐在上座，问顾稹今天累不累。 顾稹摇头，“还行，不怎么累，对了，还没问上次新智相亲怎么样了？” “昨天又跟那姑娘出去了，看他样子感觉是不错。”张秀芬乐呵呵道，接过宋引章递过来的饭碗，又看着她：“你坐下赶紧吃吧，别累着了。” 顾稹递了一碗汤递给宋引章，“那挺好，早点安定下来，能懂事些。” 张秀芬不赞同，“新智挺懂事的，又孝顺，不许你说我们新智的不是。” 顾稹咬了一块排骨，“行行行，不说。” 第五十章 顾稹下班从快递点路过，停好自行车，走进去。 快递员问他：“手机尾号是多少？” 顾稹说了手机尾号，然后就见快递员指着右边那一堆快递道：“这些，都是你的。” 顾稹瞪着地上那堆成小山似的快递盒，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又看了看手机信息，才看见信息里是有一堆的提货码，蹲下身去，查看这些快递的收货人，都是他的名字，不禁一阵奇怪。 一般宋引章买东西都写她自己的名字，这次竟然全是他的名字。他看着这些快递外形包装，里面应该是鞋子和衣服，可他不记得自己买过鞋和衣服啊？尤其是这些包装的logo还是名牌。 他一度以为是不是有人寄错了，又问快递员，“你确定都是我的吗？” 快递员又检查了一下，“没错，都是你的，你自己买的不知道吗？” 这时，顾稹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沈颂。 “顾叔，我给甜甜买了些鞋子和衣服，也给你和我妈买了些衣服鞋子。你先别着急拒绝，我给你解释下，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钱买的，没花家里的。我给甜甜和我妈买是理所应当的，你不能说什么吧，给你买的呢，就算是感谢您这么多年你对我妈的照顾，你要是不收下我这个做儿子的会过意不去，所以，你一定得收下。我看快递显示已经到了，您有时间去取一下。” 顾稹在快递点买了个结实的麻袋，把这一大推快递装进去，半拖半拉运回家，到院门口，见顾宜尔蹲在院子里逗露露。 “过来帮我拿一下。” 顾宜尔与露露比赛，看谁先冲到院门口，她故意不遵守规矩，提前出发，一股脑儿冲到院门口，露露先是被她吓了一跳，身子一颤，随即撒开小腿去追顾宜尔。 “哈哈，我又赢了，待会儿那块猪肉脯不能给你吃了。”她做了个鬼脸，这才见顾稹拖着一麻袋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是什么？”她凑上前去看，发现里面是快递盒，“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年货吗？” “你哥给你买的衣服和鞋子，顺带也给我和你妈买了不少，你拿进去看看。” 她一时不敢相信，指着自己，“给我买的？” 等顾宜尔把快递全部拆开来，惊得完全不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沈颂给她买的鞋子裤子还有衣服不仅有上次他给顾园园买的那个牌子，还有别的知名品牌，款式也全是这一时期流行的适合她的，看着好像还很贵。 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宋引章，“妈妈，这……” “你不打个电话谢谢你哥吗？”宋引章后来也知道沈颂给顾园园买鞋子那事儿，她倒觉得没什么，但女儿好像就挺吃味的，她本打算有时间就带她也出去也买一双，倒是没想到沈颂来这一出。 “我才不要。”她脸一扭，既为难又纠结。 “那我可打电话了，我反正是要谢谢他给我买的衣服的，我很喜欢。”宋引章拿起手机，正要拨电话。 “等一下，我还没想好说什么呢。”她抱着衣服抢过宋引章的手机。 “咦，你不是不要吗？” “哎呀，你别催我，让我再想想。”顾宜尔是想给沈颂打电话的，但又觉得不能让沈颂觉得她好哄，一时有些忧愁。 —— 顾宜尔给鸭子喂食，旁边小鸡们纷纷围过来，要抢食，等把鸭子挤到一边它们 分卷阅读98 又不吃了，只不停的叫着。 “等等，急什么急，我马上去给你们拿。”顾宜尔去架子上取鸡饲料，用勺子舀起来往地上一撒，小鸡们瞬间埋下脑袋疯抢。 她蹲在地上，看着它们吃，又把栅栏的门打开，“吃完了就出去吧，晚上记得回来。” 虽是如此说着，鸭子还好，每晚天黑前就知道回来，小鸡们就很任性，需要顾宜尔一个一个去后面竹林里“请”。 这时，宋引章在院子里喊她，“甜甜，你手机响了。” 顾宜尔把饲料收好，“来啦。” 她进院子见宋引章正在理毛线，“不是说了不要干这个了吗，费神。” 宋引章避开她的手，“你别动，我给你哥织条围巾。” 她回到房间，拿过桌上手机，一看竟然是沈宽打来的，她从窗口看了看坐在门口的宋引章，拿着手机跑到后院，确定宋引章应该听不见她讲话，才把电话回拨过去。 “喂，怎么了？”这是她回家这些天第一次跟沈宽通话，之前都是打字，甚至连语音也不曾有过。 沈宽那边顿了一小会儿，“你在家吗？” “对啊，不在家我能去哪儿？”她盯着脚下的落叶，已被泥土腐蚀，混在土地里，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你这段时间最好别出门，武市的肺炎挺严重的，现在不少城市都发现有类似病例，我妈……她说这次这个肺炎很严重，可能会大面积遍及整个中国。” 顾宜尔这才看见班级群里也在讨论这个事情，都说这不是普通肺炎，而是一种极易传染的病毒，称为：新型冠状病毒。 有同学发了科普链接，知名专家解释此病毒为呼吸道传染病性疾病，一旦感染，会有发热、干咳、乏力的症状，少数患者会伴有鼻塞、流涕、腹泻的情况，最易感染人群目前是35至85这个年龄段。因其抵抗力弱，极易引起多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 她快速刷着新闻，看着她之前所忽略的一些信息，愣了半晌。 “喂，你还在听吗？” 她嗯了一声，又去看了现如今感染人群的新闻，见南临省已经发好几例，皆挨着广陵市周边。 “你家里如果有人出门，要提醒他们注意戴口罩，不过最好还是别出门。”他的声音又传来，平稳又温和。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她又查了如今全国感染的人群，总数已到达500例以上。 中午，顾宜尔在厨房一边刷手机新闻一遍择菜，对宋引章道：“妈妈这个新型冠状病毒太严重了，感染的人很多，明天让爸爸不要出去了吧。” 宋引章站起身来，“你爸能听你的？” 她叹了口气，见宋引章又要去做饭，忙起身拉着她，“你坐着，我来就行。” “你会炒菜吗，还就你来？”宋引章拿着择好的菜去水龙头前清洗，笑问道。 她不服，“昨天不就是我弄的吗？” “你不用帮着我，我没事儿，你看我像有事儿吗，去看书吧，放下我来就行。”宋引章拿过她手里的菜，“快让开，你爸快回来了。” 顾宜尔直接抢过宋引章手里的盆，“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你去休息，医生说你不能累着，我不会做菜，你告诉我怎么做不就行了？” “你这孩子。”宋引章着实拗不过，笑道：“行，那你把这菜再洗洗，洗完端到厨房去，我告诉你怎么弄。” 顾宜尔拿着锅铲害怕得不行，“我怕这个油，刚刚溅到我手上了，疼。” 宋引章坐在灶前烧火，站起身来擦了擦手，“给我，我来。” “不行，我来我来。”顾宜尔不肯把手里的锅铲递过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盐了吗？” “放了，可是这肉还是要爆。”她看着锅里的肉，真的害怕。 “没事儿，拿着个顶着。”宋引章拿过一旁的锅盖，“我一开始也怕，后来也就不怕了。” 终于，顾宜尔艰难的炒完一盘肉，不过肉已经被榨干，菜里全是油，肉已成肉干，宋引章尝了一口，“这个味道也不错。” 她也挑了一块吃，“有点香，还有点脆。” 宋引章鼓励道，“嗯，下次会更好的。” 紧接着顾宜尔又在宋引章的指导下炒了两盘蔬菜和一个西红柿炒蛋，蛋也焦了。 顾稹回来，宋引章在门口拉住他，“是甜甜做的饭，你就凑合吃吧，自己女儿做的，可不能嫌弃，不然打击她自信。” 顾稹脸瞬间垮下来，“唉，行吧。” 吃饭时，顾稹和宋引章皆说她做的不错，让她也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虽然她感觉不好吃，但是他们俩感觉好吃就行。 “爸爸，你知道新型冠状病毒吗？”她抱着饭碗，吃了一口西红柿。 顾稹点头，“看到了。” “那你就别去镇上干活了吧，要是传染了怎么办。” 顾稹看她一眼，喝了口紫菜汤，“别胡说，哪这么容易传染。” 顾宜尔咬着筷子，“我都看信息了，这个病毒最容易传染的就是你们这个年龄的人，很危险的。” “网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真的，少看点手机。”b 分卷阅读99 r “是专家说的，权威新闻都报道了，你看。”她见顾稹怎么都不信，拿出手机，放到新闻播报界面。 顾稹瞧了一眼，“还没到哪一步呢，大家都出门，你看看外面谁不去干活。” 她着急，“是真的，马上武市都要封城了，都不允许外出，大家都呼吁要戴口罩。” “关键是我们干活没人戴口罩，我戴着就很奇怪。” 宋引章眼看父女二人又要吵起来，忙出口制止，“好了好了，别吵，你们各自让一步，你出门戴口罩，你让你爸爸出去干活。” 顾稹走后，顾宜尔从厨房洗完碗出来，“他不信我，要是感染病毒怎么办？” “甜甜，你确实有点大惊小怪的，这个病毒兴许没有那么严重，你爸不是也说嘛，镇上大家几乎都不戴口罩。”宋引章把菜碗收进冰箱里，劝道。 “等出问题，才知道后悔。”她不满丢下一句，回了房间。 晚上，宋家打来电话，叮嘱要注意最近不要出门，提起病毒很严重，传染性很强。 秦泽君得知顾稹还去镇上干活的时候，气得骂道：“这种时候还出去干什么，还要不要命！不准再出去了。” 顾稹忙道：“好好，先看看这次情况吧。” 从中午顾宜尔提起这事儿后，他也看了不少相关报道，隐隐觉得可能真的很严重，所以他一下午都戴着口罩，但是看周围一起上班的人根本没有戴口罩，他又开始疑惑。 顾宜尔见顾稹挂了电话，剥着橘子皮，“还不信我，你赶紧跟上班那边的人说，明天不去了。” 宋引章也没想到娘家会专门打电话来说这件事儿，也道：“这两天还是先别去了，过两天再看看。” 顾稹点头应道，拿起手机打电话。 第五十一章 吃完晚饭，沈颂又打来电话说起疫情的事，叮嘱他们不要出门，宋引章忙应道：“知道了，你顾叔已经不去镇上干活了。” 沈颂又说了几句，宋引章瞧着边看电视边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讲话的顾宜尔，笑着道：“你的衣服我们都收到了，很好看，谢谢你。还有就是，甜甜有话跟你说。” 顾宜尔身子一僵，忙转过身来，手并着头不停地摇，全身上下都说着不要，宋引章硬把手机塞到顾宜尔手中。 她小脸一丧，认命接过手机，但是不说话。 沈颂那边喂了一声，她嗯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沈颂好笑，“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妈妈骗你的。” “哦，那我挂了？”他道。 她一急，“你等等，你给我买的鞋子，还有衣服裤子，谢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弱蚊蝇。 沈颂故意道：“你说什么，后面没听清。” 她又用正常的音量回答。 “还是没听见，我这里信号不太好。” “谢谢！！”她对着手机听筒，把声量提到最高，大吼道。 “听见了，听见了，耳朵要聋了。”沈颂揉着耳朵，后悔逗她。 —— 新型冠状病毒来势汹汹，每日新增病例不断上升，死亡人数也越来越多。武市正式封城，每日新闻报道的都是此类相关的消息，政府也开始颁布相关防疫文件，全国人心惶惶。 临近过年，广陵市也出现病例，政府倡导在家过年，不走亲访友。 顾宜尔每天看着不断上升的死亡人数和新增病例，又看着医护人员为了救治病人累倒在一线，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的日子过得很无聊，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没有丝毫意义。 她给沈宽发信息：【你看见了最新的那个新闻了吗，那个医生才三十五岁，儿子才三岁，就没了。】沈宽：【看见了。】 顾宜尔：【我感觉我好废物，什么都做不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沈宽：【我也是。】 她又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沈宽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你呢？】她仔细思索了下：【我不知道。】 她发现她没有一个清晰的方向，没想过将来会做什么。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许下的梦想，现在看来太过讽刺。 沈宽道：【我大概以后想做研究，但我妈想让我从政，我爸想让我参军。[苦涩][苦涩][苦涩]】她有些羡慕，【你想研究什么？】 【不确定，等我确定好了告诉你。】 —— 新年在这场猝不及防的疫情中到来，以往顾宜尔第一天会在家里过，顾稹会做很多好吃的，一家人开开心心看春晚，每次过年最开心的也就是这一天，因为后面都要去走亲戚。 但这次过年，除了不能出去走亲戚，其他实质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她就是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了。 村长来到每家每户记录每个人的行程轨迹，顺道叮嘱他们少出门，出村得去村口报备。 他们回来之前，秦泽君给顾宜尔买了不少零食礼盒，也给宋引章带了不少补品，顾宜尔去储物柜里找，没找到她的零食，连宋引章那几盒补品也不见了。 她跑去问宋引章，“妈妈，外婆给我的零食呢？” 分卷阅读100 宋引章正看着电视剧里的小品，没看她，“不是被你吃了吗？” “妈妈，我没有吃。”她跺脚急切道，一般她的零食顾稹和宋引章都不会动，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吃，可是就是这么两大盒零食，就凭空不见了？ 宋引章从小品里回过神来，笑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 宋引章想到什么，“那个零食给你奶奶了。” “为什么？外婆给你准备的那些补品呢，也给了？那些吃了对你身体有好处的，很贵的。” 宋引章道：“你新智哥跟那姑娘不是有戏嘛，前天你奶奶说要新智去人家家里拜年，现在到处店都关门了，买不着礼盒礼品，你奶奶又看见你外婆上次给我们买的这些东西，过来说要买，还给钱，我总不能拿你奶奶的钱吧，就让她拿去了。” 她不解，“不都说现在不准拜年嘛，而且怎么会买不到礼盒，我看村口就有买的，你老是什么都依着奶奶，你就不能硬气点吗，奶奶就是故意的。” 宋引章盯着她，“别说这些话，她是你奶奶，没事儿，不就是些吃的嘛，等疫情过去我给你买。” 她绷着脸，始终觉得不公平。 “甜甜，人生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那换做是你，奶奶来明确跟你要了，她是长辈，你说你该怎么拒绝，拒绝之后呢？这些都是要考虑的，等你长大你就会发现，我们大部分时候做的选择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 她问：“那要怎样才能自己做主？” “等你变得足够强大或许可以。” —— 顾宜尔拎着香肠、腊肉和一箱牛奶去二叔家里，到院门口，见二叔正在院子里和水泥，她趴在门栏上问，“二叔你在干什么？” “甜甜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我准备把牛棚盖个顶。”二叔放下手中的铲子，洗了下手，去接过顾宜尔手里的东西。又朝屋子里喊道：“园园，甜甜来了，快出来，别整天闷屋子里。” 二婶从屋里出来，手里正拿着一块肉挑毛刺，“甜甜吃饭了没？” “还没呢，我妈让我送这个过来。”她戴口罩，指了指一旁的肉和牛奶。 屋中，张秀芬坐在屋里看电视，见她来便去拿抽屉里的糖果和水果给她吃，她拿了一个橘子剥开，陪张秀芬看了会儿电视剧。 过了会儿，她才发现顾园园一直没出来，“奶奶，我去看看园园。” “去吧去吧。” 到顾园园房间门口，她发现顾园园的房门紧锁，有些奇怪，她敲了敲门，“园园？” “来啦。”顾园园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打开房门，顾宜尔发现她的脸有些红，“你在干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她摸了摸脸，“没干什么，可能是热的。” 顾宜尔坐在小凳子上，见顾园园书桌上摊着作业，“你在写作业吗？” “是啊，你寒假作业写了吗？” “写了一些，还有些不太会写。” 二人又聊了几句，顾宜尔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跟张秀芬和二叔二婶道别。 二婶还留她，“吃完饭再回去。” “不了，我妈妈喊我回去吃。”顾宜尔说完跑着离开。 —— 新年过后，疫情越发严重，甚至蔓延到国外。街上人烟稀少，商场大门紧闭，每日增加的死亡人数都触目惊心，各行各业都无法按时开工，学校也公布暂时延迟开学，全国人都在观望这场疫情何时能停止。 顾稹每天都拿着手机刷新闻，又把家里搞大扫除，各处消毒，不让任何细菌有机会存活。 见顾宜尔每日还坚持带露露出去散步，不太赞同，“你带着露露就在院子里转转就行，别出去了。” 顾宜尔觉得顾稹过于大惊小怪，“我就在院子前后转悠，又不跑很远，露露喜欢散步，不散步会得抑郁的。” “我听说后面那几家有从外地回来的，要是他们身上有病毒怎么办？这个病毒潜伏期那么长，谁知道会出什么问题，你要转就在院子面前转，别跑到后面去。” 她哦了一声，牵着露露回头，嘀咕道：“我当时跟你说严重你不听，现在又那么在意干嘛，没必要。” 顾稹想起来，“你今天体温量没量，你们裴老师刚刚在群里催了。” 每天顾稹都要盯着她量体温，她问了同学，他们的温度都是随便填的，“只要我自己感觉没事不就行了，干嘛每天就非得量体温啊。” “别说那么多，量了再走。” “好烦呢，我又没事儿干嘛天天都得量。”她不愿意量体温。 顾稹拉着她回来，“快点快点，别磨蹭。” 这段时间，顾宜尔发现她跟顾稹总有吵不完的架，以前她没发现有这种问题，现在就无时无刻，随便一件小事儿都能吵起来，像是触发了一种机关，每天都要来一两次。 她用橡皮擦着草稿纸，“这题老师没讲过这种方法，你这方法我看不懂。” 顾稹道：“有这种解法啊，你提前学一下，以后总要学的。” 她不听，“以后要学以后再说，我现在不 分卷阅读101 想学。” “就你这种心态，永远都考不过别人，别人是遇到不会的就会努力学，你这样被动，总想着偷懒，怎么比得过人家。” 顾宜尔听得厌烦，“就一定要跟人家比吗，我就不能跟自己比吗，我现在成绩跟之前比已经好多了，我不想去学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我现在学这么多已经够累了。” “你这点就算累了？看来你还是学少了。” “懒得跟你说，烦人。” “烦什么烦，今天一定得把这题给我弄懂，哪有像你这样的，太不像话了。” 二人正吵着，宋引章带着顾园园进来，“怎么又吵架，快别吵了，先歇会儿，园园来了。” “甜甜，你跟园园一起出来看会儿电视。”宋引章朝她使眼色，意在解围。 第五十二章 顾宜尔收起笔，神情不明，把那套题压在书的最下层。见顾稹出了门，起身去把门一关，回过头来，翻了个白眼。 顾园园问道：“你又跟大伯吵架啦，为什么吵啊？” 她只觉精疲力竭，一头倒在床上，“还能吵什么，作业呗，你今天不上课了？” 现在他们都在家中上网课，时刻表跟在学校差不多，今日不是周末，顾宜尔没上课是因为老师设备出问题，只能由他们自己自学，就发生了刚刚她与顾稹吵架的那一幕。 顾园园摊手道：“我家没网，到你家来蹭个网，我下节课马上要开始了。”她放下书包，拿出手机和课本教材。 顾宜尔躺在床上看新冠疫情的动态，沈宽发了张图片进来，图片内容赫然就是刚刚顾稹讲的那一题，沈宽：【这题你会吗，要不要我帮你讲讲。】她回道：【我刚刚跟我爸吵了一架。】这条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沈宽突然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顾园园的反应，见她没转过头来，在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她这才有些忐忑点了接通。 “喂？” “怎么会吵架，没事吧？”他语气很轻，透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 顾宜尔想了想，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跟沈宽说她跟父亲吵架的事儿，在她看来已经习以为常，可沈宽大概会觉得很严重。 “没事儿，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这些天已经跟他吵了不知道多少回。” 他问道：“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这一次，顾宜尔不知怎么回答，长久沉默，她突然很想逃避，逃到一个荒岛上，谁也不用理会，什么也不用做。 挂完电话，顾宜尔回想了下刚刚她说了什么：“先挂了，以后再说吧。” 她有些后悔，却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回应。 “甜甜你没事吧？”顾园园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看着她。 她抹了抹脸，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怎么了？” 顾园园把老师上课界面调了静音，犹豫片刻，问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一愣，不肯承认，“没有，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顾园园哦了一声，直接道：“我谈恋爱了。” 这令顾宜尔惊诧不已，呆呆指了指她的手机屏幕，“你老师好像在提问。” —— 临近三月底，疫情逐渐控制住，工人们逐渐复工，商店开张，不少学校宣布开学。 顾稹忙着学校开学一些事宜，每天起很早备课，就要求顾宜尔也早起，正常工作日顾宜尔起早也就算了，她毕竟也要上网课。但周末顾宜尔多数是想睡个懒觉休息休息的，可顾稹非要把顾宜尔叫起来。 “顾宜尔，喊你几遍了，快点起来！”顾稹拧开顾宜尔的房门，大声喊道。 她翻了个身，当做没听见。 顾稹见此又道：“九点了，再不起都要吃午饭了，年轻人天天睡懒觉，像什么话。” 她捞过床头柜上手机一看，时间：07：25。 再有困意也无法安睡了，她坐起身来认命穿衣服，穿完衣服走到院子里坐着，用手撑着下巴发呆。 顾稹从厨房端出早餐，“坐着干嘛，快去洗漱，吃早饭，吃完饭我给你讲讲昨天那道题，今天必须给我弄懂。” 她依旧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顾稹咬了一口麻团，见顾宜尔不听，拉下来沉声道：“顾宜尔，是不是要犟？我再给你五分钟，快给我去洗漱。” 宋引章套上衣服从卧室出来，“你说什么呢，你吃完赶紧去楼上忙你的，这大清早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 说完又瞥见女儿只穿了条睡裤，拉着她起身，“你也是，怎么衣服不穿好就跑出来，快去把衣服穿上，要还想睡就去再睡会儿，别理你爸。” 顾稹喝完粥，抱着电脑往楼上走去，还不忘警告顾宜尔，“我有时间再找你算账，太没自制力了。” 顾宜尔早就没有睡意，坐在书桌前，只觉得疲惫至极，看着昨晚没做完的题目，胡乱揉了揉头发，趴在书桌上发呆。 宋引章收拾完走进来，见顾宜尔趴在书桌上睡觉，忙过来摇醒她，“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让你穿好衣服吗，今天这温度挺冷的，穿这么少睡会着凉的，要睡去床上睡。” 分卷阅读102 她推了半天，才发现女儿久久没有动，忍不住到另一边去查看她的情况，这才发现，女儿在无声流泪。 “这是怎么了，又哭了？” —— 顾宜尔抱了一摞青菜去二叔家，张秀芬扛着锄头在院前的菜地里锄草，见她来，“你这眼睛怎么回事，又跟你爸吵架了？” 她没答，把那摞青菜放在院门口，“妈妈让我拿过来的。” 张秀芬放下锄头，“你跟你爸吵什么嘛，你爸也是为你好，都这么大姑娘了，懂事儿点，别惹你爸生气，你爸很不容易。” 张秀芬絮絮叨叨像往常一样说了很多，奇怪的是，以往顾宜尔听不进去这些话的，现在却能理解。 “你去找园园吧，她在屋里，等我把这点草锄了，给拿点我腌的咸菜带回去。” 顾园园的房门开着，她正捧着手机一脸娇羞，不知看了些什么。 “园园。”她喊了一声。 顾园园身体一个激灵，忙把手机按灭，下意识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塞，见是她，才松了口气，“怎么是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妈呢。” “二叔和二婶呢？”她拿了根板凳坐下。 “他们去镇上找活干了。”顾园趿着拖鞋去把门关上，又往窗外看了看。 顾宜尔有些好奇，“你刚刚是跟你男朋友聊天吗？” 顾园园用食指比在唇角边，“嘘，你小声一点。” “我妈最近有些怀疑我了，我觉得她好像知道点什么。”顾园园坐回床上，想到什么又娇嗔道：“都怪他，天天都给我发信息打电话。” 她道：“二婶也是怕你耽误学习，你男朋友跟你是同学吗？” “对的，是隔壁班的，他家里很有钱，开公司的，长得还帅，成绩虽然一般，但是人品不错，懂礼貌也很有家教。”顾园园一一罗列他的优点，说到最后，“反正我就是很喜欢他，他追我的，他说我单纯可爱。” 顾宜尔看她一副陷入爱河的沉醉模样，她不禁想，别人看她和沈宽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她在顾园园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她不禁开始怀疑。 因为她觉得顾园园有点傻。 “对了，甜甜，我有事儿跟你说。”顾园园拉着她，一脸认真。 “你能借我五百块钱吗，下周他要过生日，我想给他买个礼物，但是我的钱被我妈管的死死的，跟她要不到钱，我哥现在跟我妈一条心，不肯给我钱。”她诉说她这阵子的苦恼。 顾宜尔眨了眨眼睛，“你想给他买什么礼物？” “买双运动鞋吧，我自己还有点钱，凑一下买双好一点的，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家里很穷，上次我生日他给我买了一条项链，两千。” —— 这天，顾宜尔一大早带露露去后山上摘橘柑，她带了个背篓，跟刘奶奶说好并且给了钱，她就冲进橘树林。 “露露，你待会儿说你想要哪一个，我就摘哪一个。”她丢下背篓，踩着树干，利落爬上树。 站到一个树枝分叉口，伸手去摘近在咫尺的橘柑，“露露，接住。” 露露当然是接不住的，不停在树下绕着顾宜尔丢下来的橘柑转圈儿。 顾宜尔换了五棵树，终于把背篓装满，她一口气背上，弯着腰往林子外走。 走到门口，李奶奶说，“哟呵，背这么多，你要不放些在这边，再跑一趟？” “没事，我能背回去。”她说着踉跄两步，晃晃悠悠，拿根棍子当拐杖往家的方向走。 到家时，已是满头大汗，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二婶的声音，“这死丫头，真要被她气死，现在电话都不接了。” 露露率先冲进院子里，院里人见此忙走到外面来，顾稹来接过她背上沉甸甸的背篓，“你是不是借给园园钱了？” 二叔二婶目光朝她看来，带着审视，二婶道：“甜甜，你前天来我们家里，是不是给园园钱了？” 她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来话。 “你二婶问你话呢，实话实说。”顾稹也沉着脸，严肃道。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二婶哎目光犀利，责问她：“甜甜，不是我说你，你有钱不是这么用的啊，园园她背着我们谈恋爱，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给她发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园园被他弄的五迷三道的，天天跟我吵架，非说要去见那男的，我就把她身上的钱没收了，也不给她钱，打算晾她一阵子，就怕她出去干坏事。这不，你倒好，你借钱给她，今早跟我吵了两句嘴就走了，我以为她就是出去转转，没想到村口的人说看她坐着车走了，我还奇怪她哪来的钱。” 顾宜尔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宋引章，“园园跟我说想买礼物，那个男生过生日……” “天呢，你们这个年龄懂什么，过什么生日，别人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得跟他们数钱呢，外面社会多险恶，你们这一个个单纯小姑娘懂什么，你们现在这个年龄谈什么恋爱，什么都不懂，净想些虚头巴脑的，这要是被骗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啊，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你是不知道，园园她表姐就是被外面男的骗了，怀了孕去打胎，男生什么都不管，最后全是你们 分卷阅读103 女生吃亏。” “就你们现在这个年龄，最容易上当受骗，没个脑子，你知道这事儿还不劝着她点，还助纣为虐，真是要气死我了！”二婶不停埋怨道，气得脸通红，怒火攻心。 第五十三章 顾稹与顾秩父子去找顾园园，顾宜尔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吊灯，怔怔出神。 宋引章推门进来，“你这衣服爬完树还脏着呢，换了衣服再趟。”她走过去拉起顾宜尔，“来听话，把脏衣服换了。” 她坐起身来，机械的脱了衣服，接过宋引章递来的干净衣服，她问：“我借钱给园园错了吗？” 宋引章坐在床边，帮她把塞在衣服内的帽子拿出来，“你没错，但园园错了，刚刚你二婶是真的气急了，才说了那些话。” 顾宜尔重新躺下，拉过被子搭在身上，“谈恋爱就错了吗？” 宋引章也脱了鞋上床，靠在她身旁，“倒不能这么说，谈恋爱本身没有错，但你们现在这个年龄和时间都不合适，你们现在这个年龄所谓的爱情只是因为内心那份无法抑制的悸动，可以归结为一种正常的生理情绪，比较容易冲动、感性，不会理性去思考爱情现实基础，尤其是冲动可能会带来一些不良后果，那会后悔一生。” “从某种意义上你还不能称为独立的个体，因为你现在很多事情还要依靠父母，等真正可以谈恋爱是等你很多事能独立解决的时候，不再需要父母，不然就算在一起，那也会有很多矛盾。这是从你这个方面来讲，从男方来讲，他的家庭、性格、教育经历、三观等是否与你合适也是一个问题，这些都需要去认真考虑，才能决定你们能否在一起，这才是认真谈恋爱的步骤。而你们现在这个年龄，这些步骤很多是无法完成的，所以坏处大于好处。” 宋引章说着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我应该没跟你讲过我跟你哥父亲的事儿吧，我跟他就是一个错误，就是因为年轻不懂事，一厢情愿，以为爱情能胜过一切，不听父母的劝告，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有些好奇，“你跟沈叔叔是因为什么分开？” “原因很多，我除了不后悔生过你哥，其余我都很后悔，后悔一时冲动，后悔想得太过幼稚，但如果反过来想，又觉得庆幸，如果没有经历那些，或许也不会遇上你爸，也不会生下你。” “所以，甜甜，很多时候我和你爸还有你哥并不是想阻止你什么，如果你能过得好，我们都会很开心，我们只是怕你受伤，只希望你能不要走歪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好，并不会害你，不要带着防备的心理来对待我们。我现在都还记得当初我做了错事，然后我的爸爸，也就是你外公，被我气病，后来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我到现在都还很后悔，我对不起你外婆对不起宋家，我一直都是个累赘，只会找麻烦。” 宋引章说着眼泪流了下来，顾宜尔忙去帮她擦拭，“你不是累赘，你是我妈妈。” —— 下午五点，天色染上一层灰，张秀芬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焦急起来，“怎么还不回来？” 宋引章劝她，“妈你别急，说不定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张秀芬有些后怕道：“你说园园她不会……” “不会的。”宋引章安慰她。 张秀芬皱着眉头，“园园这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还有甜甜，怎么也这么不懂事，都是你们平时惯着她，由着她的性子胡闹，要将来惹出什么祸事，你们夫妻俩就后悔去吧。” 宋引章往顾宜尔房间方向看了一眼，忙拉着张秀芬，“妈，我陪你回去等吧，说不定他们已经回来了。” 顾宜尔在房内听见他们离去锁门的声音，坐起身来，想了想，又站起来出了房间，去堂屋里倒了杯水，猛的往嘴里倒。 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水，她又返回房间，坐在书桌前，盯着窗台放的那盆绿萝出神。 手机突然跳出一条信息，她低头一看，是沈宽发来的，【我听说马上四月份就要开学了】她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回复，想想又觉得不妥，删掉，又重新输入一行字，看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好，重复这动作多次，最后她烦躁的扔开手机，趴在桌上，想逃避这个世界。 又过了两个小时，顾宜尔听见院门口传来开门声，她正要起身出门，便听见顾稹说：“你看看这像什么话，改天顾宜尔要敢做出这种事，我打断她的腿！” 她心里一惊，本已走出房间门，又退了回来，跑到床上，拉过被子盖着，装作睡着的模样。 宋引章啧了一声，瞪着顾稹，“我让你别提，你怎么又提，甜甜才不会那样呢。” 顾稹也道：“她倒是敢！”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去看看她。”宋引章的声音由远及近，只听得房间门被拧开，堂屋的光线投射进来。 随机门又轻轻关上，宋引章道：“甜甜睡了，你小声点，她今天也累，胆战心惊一天了，这事儿你可别再提了，找机会我会跟她说的。” “你说了她倒是能听啊，就学着怎么跟我们犟了。” 后来顾宜尔才知道，那晚顾稹他们是在酒店里找到顾园园的，当时那男生刚洗 分卷阅读104 完澡，顾新智上去就给那男生揍了一顿，后得知二人还什么都没做，才把顾园园拉着回来。 之后一直到开学前两天，顾宜尔都没见过顾园园，她不清楚二叔二婶那晚对顾园园做了什么，这期间她去过二叔家两次，她好像一直闷在屋子里。 开学前一天，已经是四月中旬，当晚顾宜尔收拾行李，顾稹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记得把东西带好，别忘了什么。” 她嗯了一声，去后院收晾晒的衣服，顾稹停好车走进堂屋，又道：“体温监测表、行程表，还有口罩也多带一些。” 她把衣服放在行李箱里，又返回房间去拿口罩。 一切收拾完毕，宋引章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快别收拾了，吃饭吧。” 饭桌上，顾稹道：“你明天和园园一起走，她也后天开学。” 她吃了口菜，“我知道。” “还有就是，我打算给你们裴老师打电话，让她给你换个位置。”顾稹说得随意，像平常说家常一样。 顾宜尔手顿了顿，“你干嘛？” 顾稹继续吃着饭，“听不懂话吗？就是字面意思。” “我跟沈宽什么都没有，你这么突然去跟裴老师瞎说什么，不怕丢人吗？”她平静道。 顾稹重重放下碗筷，“什么都没有？你们天天聊天当我不知道吗，丢人？这就嫌丢人了？就怕你以后做出来的事儿更丢人。” 宋引章沉下脸来，“顾稹，你说什么呢！” 顾稹这才意识到失语，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却也拉不下面子道歉，又拿起碗筷继续吃起饭来，“总之，这位置是一定得换的。” 她站起来，转身回了房间。 宋引章责备顾稹，“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太过分了。” 顾稹低声解释道：“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嘛。” 翌日一早，顾宜尔爬起来穿衣服，宋引章推门进来，“甜甜，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她嗯了一声，拿过一旁的背包，推着行李箱出了房间。 顾稹站在院子里锻炼，见着她走过来帮她推行李，被她避开，“我自己走就行，不用你送。” 顾稹抓了个空，尴尬的收回手，见宋引章对自己使脸色，脸色略显别扭。 顾宜尔去找顾园园一起走，走到二叔家院门口，顾园园也推着行李出来，将近半个月再见，她发现顾园园神情有些憔悴。 见着她，顾园园笑道：“走吧，我收拾好了。” 顾秩从堂屋里出来，“走，我送你们去村口。” 顾园园理也没理顾秩，拖着行李率先往前走去。 顾宜尔忙道：“不用啦，二叔你回去吧，我和园园一起。” 坐上去镇里的车，顾宜尔见沈宽给她发信息，【坐上车了吗？】她划了划之前的信息，几乎都是沈宽在说，有时候她会回一两个字，有时干脆装作没看见，态度敷衍。 顾宜尔：【嗯。】 她暗灭手机屏幕，瞧着车窗外快速略过的风景，神思飞到天外。 手机又响起来，顾宜尔一看，【我已经到学校了，等你。】她眼神动了动，点开微信的设置，找到“新消息提醒”的设置，然后把那个“接收新消息通知”的按钮点灭，随即关了手机。 顾园园瞥见她的动作，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把衣帽盖在头上，闭目养神。 一直到学校，顾宜尔都没再点开微信，学校门口，顾宜尔正进行签到和消毒，校医队看着她测量后的温度，“你这温度有点高，是不是跑热了？” 她点了点头，“我没有发烧。” “你先到一旁去等着，过会儿再量一下。” 顾宜尔拖着行李给后面的人让位，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是潘洵，他也正拖着行李在排队量体温，“你怎么站着不进去？” 顾宜尔道：“刚刚我量的温度高了，医生让我过会儿再量。”说完这话，她明显感觉到站在她周围的人后退了几步，防备瞅着她。 一番周折，顾宜尔终于进了校门，潘洵在等她，“你书包拉链忘记拉了。” 她往后看了看，放下书包把拉链拉好，“你不用等我的。” 二人推着行李箱往宿舍方向走，潘洵道：“这疫情真的是太突然了，没想到我在家呆了将近半年。” “是啊，谁也没想到，你是不是瘦了？”顾宜尔看着他，突然道。 潘洵小脸一喜，“这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是真瘦了，不过不太明显，我还得继续减肥。” “加油。” 与潘洵道别，顾宜尔正要往女生宿舍方向走，没走两步，她在宿舍楼底下看见了沈宽。 第五十四章 食堂的人并不多，很多窗口还未开，顾宜尔要了茄子、花菜和里脊肉，与沈宽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沈宽没拿筷子，只是看着她，“你是不是瘦了？” “有吗？”她摸了摸脸颊。 见她兴致不高，沈宽拿起筷子，犹豫了片刻问道：“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愣了愣，随即摇头，“没 分卷阅读105 有。” 他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又拧起来，“那你为什么……最近都不怎么回我信息。”他语气中带了一丝丝质问与委屈。 顾宜尔咧了下嘴角，笑容淡淡，“可能最近学习有些吃力，对不起，你呢，最近在干什么？” 沈宽道：“在准备竞赛。” 二人又聊了会儿，沈宽一直有话想说，欲言又止，她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得回去收拾宿舍。” “我也吃好了。”他端起盘子，与她一块儿往收餐盘处走。 到宿舍门口，顾宜尔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马上要分文理科，你……” 她立即说：“我还没想好，先进去了，拜拜。” 回到宿舍，徐妤同把行李摆了一地，正蹲在地上，盯着手机傻笑，见她进来，忙不迭收起手机，“回来啦，跟沈宽这么久没见，有没有亲亲抱抱牵手手？” 她眨了眨眼，“你刚刚跟谁聊天？” 徐妤同摇头，眼神天真无邪，“没有啊，我就在刷朋友圈。” 她回过头去哦了一声，开始整理行李。 徐妤同也蹲下来继续收拾行李，她带了两个箱子，其中一个大部分装着零食，“这个海苔卷超好吃，给你一盒。” 顾宜尔接过零食道了谢，也拿出行李箱中的糖和桃酥，“你吃薄荷糖和桃酥吗？” “吃。” 她见还剩了不少，“我去给刘桐也送一些。”徐妤同给了她一盒海苔卷，“也帮我给她一盒吧。” 顾宜尔走到刘桐宿舍门口，正要敲门，便听里面一个声音道：“分了就分了呗，还能有什么原因，太没意思了，他天天烦我，跟个幼稚鬼一样，我实在受不了。” 有人问：“可我见谢征平时挺高冷的，没想到这么粘人啊。” 刚刚那个声音又道：“反正跟个小孩一样，给我感觉他是女生，需要我照顾他，我就无法忍受。” “灵蕴，其实我还觉你这挺可惜的，可能因为我挺吃这类小狼狗的哈哈哈。” 许灵蕴不在意，“你喜欢你就去追呗，反正我是无法接受。”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许灵蕴想了半晌，说了一些关键词，“温柔的，高冷的，有能力，不粘人，主要得长得帅。” “是不是沈宽那样的？” 许灵蕴脸微微泛红，“算是吧。” 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人问：“谁呀？” 见是顾宜尔，反应过来，“你找刘桐吗？” 她点了点头，“她来了吗？” 许灵蕴坐在位置上，看着她，“她好像暂时来不了学校，跟老班请过假了。” 顾宜尔走后，有女生低声问道：“她是不是在跟沈宽谈恋爱啊？” “沈宽怎么会看上她呀，她长得也就一般般吧。” 许灵蕴扯了扯唇角，意味难明，“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 班会课，裴瑾抱着一堆资料进门来，脸上难得带着笑意，“安静一下，大家回到自己位置。” “这次我主要说三件事儿，第一，这学期其实已经过了一大半，大家也在家里上了网课，无论认真与否都过去了，马上我希望大家沉下心来，好好准备一周后的考试。” “第二，高二我们要分文理科，过段时间我们要填写一下分科表，大家考虑一下想学文还是学理，有时间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第三，我按照上学期期末成绩调了下你们的位置，待会儿下课我把位置表贴在墙后，大家按上面的位置换一下。” …… 裴瑾又说了些课程的变动，叮嘱大家每天量体温，布置了语文课后作业，“今天就说到这里，剩下的时间大家自习。” 下课后，所有人都涌到教室后看位置安排表，看到位置大变动，都小声嘀咕，“这次不是按照成绩来排的吗？” “哇，灵蕴你和沈宽坐在一起。” 顾宜尔刚起身听见这话，愣了愣，去看沈宽。 沈宽目光微沉，神色难看。 顾宜尔的新同桌是熟人，潘洵把自己的书往边上推了推，“要不要我帮你去搬书？” 她扭头去看沈宽，许灵蕴搬了一摞书堆到她桌上，笑着跟沈宽说了什么，她看不清沈宽的表情，只见他站起身，让许灵蕴先进去。 “喂，你看什么呢？”潘洵拍了拍她。 顾宜尔回过头来，甜甜笑着：“那就麻烦你帮我搬下书了。” 换完位置，顾宜尔拿出数学试卷做了起来，可刚做完两题，她就开始胡思乱想，眼神往沈宽那边看。 沈宽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回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神。 她连忙低下头，不停摸头发，又捏着笔，在试卷上乱涂乱画，心跳不止。 潘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有题不会吗？” 她啊了一声，见潘洵一脸认真盯着她的试卷，她反应过来，指着试卷上的题目，“这一题，你给我讲讲吧。” 中午，徐妤同咬了根棒棒糖，看起来不太高兴。 吃饭时，她盯着一处出神，不知想起了什么，筷子夹了一块肉，用力过猛，硬是给夹断了。b 分卷阅读106 r 顾宜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徐妤同低头吃了两口饭，抱怨着，“老班这换的是什么位置啊，也没按成绩分，乱七八糟的，无语子。” 她想了想徐妤同是和一个女生同桌，看她一脸怨念，“你不想和张茜做同桌吗？” 徐妤同皱了皱眉，“哎，不是，我就是气不过，你看原本程昱明是坐讲台旁边的，这次就跟周钰同桌，他凭什么可以跟周钰同桌，我也想跟班长同桌。” 她有些搞不懂徐妤同的脑回路，“你要实在想跟班长同桌，你可以去跟老班说。” 徐妤同脸一垮，“这怎么说啊，那也太奇怪了。” 正当这时，周钰和程昱明从食堂门口进来，二人说说笑笑，聊得甚欢，不知是程昱明说了什么，惹得周钰笑着给了他一拳，程昱明捂着胸口直笑，一点也不在意。 顾宜尔回过头来，见徐妤同眯着眼神，目光犀利，手里的筷子越捏越紧，都快被她掰折。 “你……这是什么情况？”她喊了徐妤同一声，隐隐觉得事情有些怪怪的。 徐妤同随意吃了两口饭菜，神情难看，“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慢慢吃。” 徐妤同走后，顾宜尔本也想简单吃两口就离开，谢征端着餐盘走来，“你这就吃完了？” 她嘴里嚼着饭菜，盯着谢征的寸头，“你剪头发啦？” “是啊，这发型怎么样？” 她歪头又仔细瞧了瞧，“还挺清爽的，不错。” 谢征得意，“小爷我什么发型都能撑住。” 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得走了。” 谢征哦了一声，“我这才来你就要走啊，再吃一会儿，我一个人吃饭很尴尬的。”他情绪不太高，细看，神情略显低沉。 顾宜尔想起之前听许灵蕴说的话，大致明白是为什么，忍不住说了一句经典名言，“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别太伤心。” 谢征抬起头来，认真道，“你不会以为我因为分手而伤心吧。” 她一脸“难道不是吗”的神情。 “笑话，这绝对是我今天听过最好听的笑话，我用得着吗，我又不是娘娘腔，我会为失恋伤心？别开玩笑了，小爷我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附和着，“懂了。” “你懂什么懂，你才不懂呢。” 顾宜尔敷衍他，“行行行，我不懂，你懂。” 谢征埋头吃了口菜，问道：“许灵蕴……是怎么说我的？” 她想了想，“说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你很好，为她做了很多。” 谢征睨着她，语气不善，“顾宜尔，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她啊了一声，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讽刺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些，糟心。周末你去图书馆复习吗，要不要我帮你占位置。” 顾宜尔眼珠子转了转，“行，那你帮我占一个，谢谢。” 沈宽与潘洵从食堂门口进来，见到这么一副场景，沈宽看了两眼，便移开视线，到窗口去买饭。 潘洵追着过来，排在沈宽后面，挠着头，“你跟顾宜尔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沈宽淡淡道：“没有。” 轮到他们打饭，沈宽迅速报了几个菜名，端着饭往西边走，这个方向离顾宜尔他们的位置隔得远。 潘洵也随便打了几个菜，跟着沈宽走。 程昱明见沈宽漫无目的的找位置，跑过来喊他，“喂，我刚刚喊你半天，你发什么呆呢？” 沈宽愣了下神，笑道：“你怎么不等我们？” “我跟班长打赌，输了，然后就先过来请她吃饭。”说着把沈宽带到他们所坐的位置。 周钰问沈宽，“你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宽低头吃饭，“还行。” 程昱明发现沈宽情绪不对劲儿，问潘洵，“他这是怎么了？” 潘洵刚坐下，瞧了眼沈宽，“好像跟顾宜尔闹矛盾了。” 沈宽突然站起身来，面色沉然，“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沈宽走后，程昱明咬着筷子，分析道：“他俩不会分手了吧。” 潘洵抬起头来，“但我也没听他们说在一起过，说不定他们也根本没在一起呢。” 程昱明一脸惊讶，越发搞不懂，“是吗？” 周钰道：“我也没听沈宽说过他们在一起，说不定就是你们在胡乱猜，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儿。” 潘洵没抬头，吃了两口突然没啥胃口，“我减肥，先不吃了，你们慢慢吃，撤了。” 周钰也站起身来，“我也吃完了，谢谢你请我吃饭，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程昱明坐在原地有些懵，他怎么觉着今天这些人一个都不正常，难道是因为疫情缘故？ 第五十五章 周六早晨，顾宜尔从床上爬起来，睡意朦胧，上下眼皮还在不断打架，她闭着眼睛穿衣服，半晌发现穿反了，扯着衣服坐在床头，眼神微迷，头不停往下点。 等真正醒来，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她一看时间，忙爬下床来。 徐妤同从蚊帐里冒出头来，“ 分卷阅读107 你要去图书馆吗？” 她没想到徐妤同醒这么早，“我吵到你了？” 徐妤同拉开蚊帐，双脚放在床边，捞了下肩带，“没有，我昨晚失眠了，没怎么睡着，我跟你一起去图书馆。”她翻身下床来。 顾宜尔拿着盆去洗漱，疑惑道：“你怎么突然想去图书馆了？” “大姐，就允许你做好学生，不允许我做啊。”徐妤同趿上拖鞋，拿着镜子照了照，把眼角的眼屎擦掉。 顾宜尔洗漱回来，见徐妤同目不转睛盯着手机，衣服也没换，“嘿，到底还去不去图书馆，再不快点可没位置了，我也不等你了。” 徐妤同扶着腰坐起身来，“别，我马上就好。” 顾宜尔整理自己的书本，徐妤同刷着牙从洗漱台走进来，“对了，你打算选理科还是选文科。” 她正在给用完的水笔换笔芯，“文科吧。” 徐妤同靠在墙上，脚搭在另一条小腿上，说话含糊不清，“辣泥七不似要跟升款分开？” 顾宜尔把她推进卫生间，“你洗完再说话吧。” 徐妤同从卫生间出来，“文科和理科完全就在两栋楼，你就不怕到时候感情淡了？” 她坐在椅子上抠手，“迟早……也会淡的吧。” 徐妤同听她这话，迟疑片刻，问道：“你跟沈宽闹矛盾了？” “没有，就是觉得现在很多事儿不由我们自己掌控，感觉很无力，我以往觉得很简单的事到现在我觉得很难。” 二人磨磨蹭蹭到图书馆已经快九点，徐妤同咬着包子手拿豆浆，“等我三分钟，我马上就能吃完。” 顾宜尔往自习室里看了一圈，没看见谢征的身影，拿出手机给谢征发信息，【你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徐妤同吃完，把塑料袋扔进一旁垃圾桶中，“走，我们进去吧。” 彼时谢征还没有回她信息，她见自习室已经满了，“谢征不回我信息，我们暂时没位置坐，都怪你，拖拖拉拉的。” 徐妤同盯着前方，扯了扯她的衣袖，“前面那个是不是谢征？” 过道尽头是楼梯口，那边站了一人，露了半个身子，看样子是在接电话。 顾宜尔看着那半个身影，把包给徐妤同，“你帮我拿着，我去看看是不是他。”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往那处走，快要靠近时，她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是谢征，本想转身往回走，就听他愤愤道：“就选文科，我不喜欢理科，这事儿我自己决定。” “凭什么，我跟你说了我不喜欢。” “哦，你又来这一套，你就不能换个方式吗？” “是，我有问题。” “反正我不会选理科的。” “你要是帮我改，那我就不考试了，这学我也不上了。” 他狠狠踢了门一脚，双眼发红，浑身戾气，捏着拳头转过身来。见到顾宜尔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不自然道：“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他想到什么，又拧着眉，“你怎么才来？” “你没事儿吧？” 谢征笑得没有感情，“我能有什么事儿，反正我就是个累赘，谁都可以不用顾忌我的想法，我他妈真的不知道我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操！” 回到自习室，谢征情绪应是有些失控，也不愿意再呆在这里，对徐妤同道：“这位置让给你了，我走了。”说完拎着书包离开。 顾宜尔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担心他出事，“你帮我看着书包，我去看看。” 她追着谢征出来，拉住他手臂，“你别太生气了，很多时候我们是无法选择我们人生的，你或许可以试着去接受，那样心情会好一点。” 谢征挣开她的手，神情叛逆，不客气道：“关你什么事儿啊！我的事儿用得着你管吗？管好你自己吧，真烦人。”他拎着包朝电梯口走，一扭头，沈宽站在不远处。 他不禁冷笑，路过沈宽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随之离去。 顾宜尔与沈宽坐在楼梯台阶上，她双手拖着下巴，“我要选文科，我理科不行，也不喜欢理科。” 她不待沈宽说话，就道：“你选理科吧，我觉得你理科更好，选理科更占优势。” 沈宽转头看她，“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你选理科不很正常吗，你选文科就不正常。”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他轻声问。 她的心微微下沉，艰难启唇，“没有，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最近都不理我，老是避开我。” 她放开手，撑着身后的地板，“没有，可能……就是我觉得暂时我们都需要冷静想一下，很多事情可能不如我们想的那么美好，现实其实很残酷。” 沈宽道：“我知道，所以我打算选文科，我想跟你一个班。” 闻言，她突然感到浑身酸涩，神经麻痹，一时无法言语。 —— 顾宜尔走到校门口，拿出手机打刘桐刚刚打来的电话，这次却不是刘桐接的，而是一个陌生男子，“你说刚刚那女生啊，应该在校门口吧，你找找，她刚刚借我手机跟你打电话的。” 正当她寻找刘桐的身影时，身后有人轻拍了她 分卷阅读108 ，她转过身来，见是刘桐，跟电话里的人道了谢，挂了手机，这才看向她。 她有些吃惊，刘桐整个人大变样，消瘦许多，嘴唇干裂，头发凌乱，手冻得发红，鞋上沾满了泥泞，套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 全身上下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就这么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刘桐。 “你能请我吃顿饭吗，我太饿了。” 一家面馆里，刘桐狼吞虎咽，吃到最后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你慢点吃，我再让老板给你加一点吧。” 刘桐身子一僵，头微微低着，下一秒，突然哭了起来。 “别哭，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是出什么事儿了吗？”顾宜尔不会安慰人，只能拙劣的拍着她的肩膀，心里跟着着急。 随后，顾宜尔知道事情的缘由，刘桐寒假本来打算出去打工挣生活费，因为疫情的缘故只能待在家里，刘桐父母早就不想让她上学，这几个月在家里先是因为各种矛盾想让刘桐嫁人。年后，不知隔壁村哪家人托人来给刘桐说亲，给出了8万聘礼，刘桐父母当即就心动，开始千方百计阻挠刘桐上学，先是进行劝说，后面不行就直接打，临近开学，更是直接把刘桐锁在家中，不让她来学校。 “那你这是直接算逃出来的？”她感到不可思议，仔细一想，却又能理解。 刘桐点头，语气低落，“我没办法，我不想嫁人。” 她认为刘桐做得对，却又忍不住为她担心，“要是你父母找到学校里来怎么办？” “我先不回学校，这段时间先打算在外面打工，让他们找不到我，至于还能不能回来上学，再说吧。”她说着她的计划，神色低迷，却坚决不妥协。 “你缺钱吗，我有一些，我可以借给你。”她明白了什么，去摸口袋里的钱。 刘桐道：“我会还你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没事儿，什么时候还我都行，三千够吗？” “够了，真的谢谢你。” 刘桐跟顾宜尔去了ATM钱，她把卡里的钱都取出来给刘桐，刘桐见此才发现这可能是她所有的钱，“都给我了，你不用吗？” “没事，我暂时用不着，我每个月有生活费，你可以先拿去用。”她急切的把钱塞给她，像是要验证什么一样，或许反抗是有用的。 送走刘桐以后，她一个人往学校方向走，一辆奔驰停在学校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女人，穿着正装，拎了个米白色挎包，踩着中等高度高跟鞋，面色严肃。 是谢征母亲。 郑孝琳发现了她，直接问她，“你有见到谢征吗？” 她盯着郑孝琳，这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走近两步，“阿姨，你就不能尊重一下谢征的意见吗，你这样只会让谢征越来越排斥你，文科有什么不好的？” 郑孝琳愣了下，随即神情有些讽刺，“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没有，我不小心听见的。”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倒是你，你离谢征远点就行。” —— 林谦下班回家，见沈宽坐在客厅看电视，低头换鞋，“现在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看上电视了，回房间看书去。” 沈宽关了电视，扭头看向母亲，“是你让我们班主任给我换位置的吧？” 林谦放鞋的手微停，换了家居外套从玄关走到客厅，“是，怎么了。” “你说过不再管我的事。” 林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沈宽，你觉得你这话站得住脚吗？” “我不管你，你现在哪样不需要我管，哪一样你能离得开我，我不管你，我倒是不想管你，可你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吗，你觉得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句不让我管就能解决的吗？” “我其实不该跟你谈这些，我管你我养你都是应该的，但我觉得你不理智、你不知道，所以我要提醒你，我也不是威胁你，我真的是想告诉你，你现在没有办法独立生活，全部都要靠我和你爸。儿子，咱们清醒一点好吗，就当我求你，能不异想天开吗。” “我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我真的有时候不需要，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妈，你能不能别逼我，也就当我求你了。” “还有就是马上文理分科，我要选文科，竞赛我也不想参加了。”他直截了当道。 林谦急红了眼，怒火攻心，一巴掌扇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月考来临，再次坐在考场，顾宜尔有种久违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当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握着笔，她却又能熟练的做题。 第一天考试结束，顾宜尔出考场碰见谢征，他挎着包，戴了个鸭舌帽，低着头随着人群往出口走去。 “谢征。”她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来，顾宜尔发现他眼角有伤，已经结痂。 谢征见是她，又转过头去，继续朝前走。 出了教学楼，谢征停住脚步，不耐烦道：“你能别跟着我吗？” 顾宜尔捏着包带，“我前天在校门口碰见你妈妈了。” “所以 分卷阅读109 呢？”他问。 “坚持你自己，不要妥协。” 他瞧着她，“你是不是有病。” 她笑道：“我没病，我就是激动。” 他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顾宜尔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想起什么，就是不停发笑，望了望灰暗的天色，从乌云遮住的迷茫中，找到了月光，宛如重生。 “你在笑什么？”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她回头一看，沈宽抱着书站在楼梯上，目光疑惑。 她抑制不住的笑意，“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我也有事跟你说。” 他们往操场的方向走，突然，沈宽又想起什么，拉着她道：“跟我出趟学校。” “好。” 校门口的快递点处，沈宽弯腰抱着莎莎，顺着她的毛，“重了好多。” 老板娘正在入库快递，闻言道：“能不胖吗，天天可能吃了，还有一窝崽崽要喂嘛。” 顾宜尔抬眼看去，寄快递处有个精致粉色小窝，窝里躺了四五只小猫，眼睛还睁不开，正睡着觉。 “莎莎生宝宝了？” 沈宽点头，“对，生了四只，不过她现在不叫莎莎了，叫福宝。” 顾宜尔去看那四只小猫咪，莎莎挣脱沈宽的怀抱，跑过来，围着它宝宝打转，对准顾宜尔喵喵直叫，似是防备顾宜尔，害怕她做些什么。 从快递点出来，他们没有回学校，夜晚风有些凉意，路灯微微闪烁起来，车飞驰而过，带起一片尘与土。沈宽问：“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事儿？” 她停下脚步，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浮光掠影，快得令人无法抓住，心跳突然加速，某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压抑住，呼之欲出，“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站立许久没有动，顾宜尔只能从他眼中涌动的情绪里面辨别一二，“我说完了，你呢？”她语气略显焦急，行为过于大胆，以至于她急切的想求证，没有得到答案，她便无法安心。 “你……想好了吗？”沈宽无法相信这一刻是真实的，或许又是在梦境之中？ “嗯。” “你掐我一下。”他伸出手来，呆呆道。 她有些生气，气他如此不解风情，狠狠掐住他的手臂。他像是不知道疼，竟然还笑起来，“我好开心。” 她翻了个白眼，“我好生气。” 沈宽双商一起降低，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还问道：“你为什么要生气？” “你说呢？”她气得不想再说话，没有获得心中所想的答案，“我回去了。” 沈宽拽住她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听。” “你一定要听，很重要。” 她的心又重新燃起火苗，没好气看着他，心中却期待，“你说吧。” “明天考完试，我在快递点这里等你，我们一起走吧。” 她心怦怦跳动，明知故问，“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很远的地方，远得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沈宽想了想，“那去北方，我今晚订票，你把身份证号发给我。” “好。” —— 回到宿舍，顾宜尔拍了拍自己的脸，尽力憋住无法抑制的笑意。徐妤同正在复习，见她回来，“你去哪儿了，怎么一考完试你就不见人影。” “没去哪儿，你晚上吃的什么？” “没吃什么，就随便喝了点粥，今天考砸了，没啥胃口。” 顾宜尔把包里的书拿出来，看明天考试的科目，却一点也看不进去，她问徐妤同，“你去过北方吗？” 徐妤同转了转笔，“去过大连和沈阳。” “好玩吗？” “还行，不过我更想去哈尔滨和长春，但一直没时间。” 她喃喃道：“我还没去过北方呢。” “以后你可以去北方上大学，考那边的学校。” “可是我现在就想去。” 徐妤同回过头来，瞧着她，“现在……那就等马上放暑假去。” “我说的是现在，现在你理解吗。” 徐妤同皱眉，“你说什么？我咋听不太懂呢。” 她笑道：“听不懂就对啦，我不跟你说了，你看书吧。”她打开衣柜翻衣服，北方现在温度应该还挺低的，得带厚一点的衣服。 “你要干嘛？”徐妤同看她的行为，更加看不懂，顾宜尔没回她的话，小声嘀咕着，她没太听得清楚，只觉得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怪异至极。 第二天考完试，顾宜尔把书放回教室，一人往校门口而去。 楼梯口又碰见谢征，谢征打着哈欠，像是刚刚睡醒，见她容光焕发，没由得多看了两眼，“你没事儿……吧？” 顾宜尔不理解，“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事儿，我现在跟你一样，开心得不了。” 谢征哦了一声，“谁说我开心得不了？” “我猜的。” “有病。”他骂了一句，拎着包快速出了教学楼。 顾宜尔出了校门，如约在快递点看见沈宽，他穿了一身黑，带了 分卷阅读110 个鸭舌帽，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喂莎莎生的小猫咪。 沈宽的背很宽大，她轻轻走过去，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来，伸手比划他的脊背，“你的背好宽哦。” 沈宽身子微微一僵，忙转过身来，“你怎么走路没声儿。” “哈哈，我想吓你的。” 他站起来，高出她很多，瞬时变成他低头看她，“那我装作被你吓到，哇，好吓人，我被你吓到了。” 他们拦了一辆出租，沈宽道：“师傅，去机场。” 顾宜尔抱着书包，有些兴奋，“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这一晚，夜空明朗又清晰，星河遍布，灯光璀璨，似在欢庆这一刻的解脱，不久，他们将会进入向往之境，去抓自由与热烈，欢快与激情。 机场人来人往，顾宜尔跟着沈宽办理安检登机手续，坐在登机口前，借着窗外的灯光，顾宜尔看清了外面的飞机，“我们要飞多久呀？” 沈宽拉着她坐回来，“这问题你都问了三遍了，两个半小时，到长春。” 顾宜尔不肯安生，“你去过长春吗？” “去过一次，不过是小学了，已经不太记得。”沈宽细细回忆着以往，又问她：“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一点。” “不想喝，我现在好兴奋啊。” 沈宽忍不住伸手捋顺她的头发，“兴奋什么，你跟我说说。” “你猜。” “我猜是因为跟我一起出去。” 顾宜尔一只手撑着椅背，注视着他，“你好自恋哦。” “难道不是因为我，你变心了吗？”他煞有其事问道，还一脸不敢相信。 “哈哈，你怎么这么会演，以后你要是骗我，我可能都不知道。”她被逗得咯咯直笑。 “除非你不要我了。” 顾宜尔咦了一声，伸手捏他的脸，“放心吧，你这么可爱，总有人想要你。” 沈宽微微蹙眉，身为男人，他有些难以接受别人用可爱来形容他，“我可爱……吗，给你个机会，重新换个词。” 她偏头，“就是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 沈宽发现这个词听多了，就容易把这个词分开来理解，可……爱，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你也可……爱。”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让她察觉到这其中的变化。 她反应过来，作势假装掐住他的脖子，“你好幼稚啊！” 他笑个不停，也学着她样子，陪她演戏，“哎，我快呼吸不了了，女侠饶命。” 飞机着落，广播里播报着他们这一趟航班要登机的消息，沈宽看了下时间，对她道：“把口罩带好。” 上了飞机，顾宜尔坐在窗口，不停往外面看，“外面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 “晚上就是这样，什么都看不见。” “那我岂不是看不见白云，看不见下面了？” 飞机脱离地面，不断往上冲，直至到平流层，开始匀速移动。顾宜尔不再执着于看蓝天白云，“算了，我还是看看你吧，你比蓝天白云好看。” 沈宽无语瞧着她，“你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就这句话好听。” 顾宜尔见沈宽把手机直接关机，想了想，也把手机拿出来关机，丢进书包最底层。 二人仰躺在椅背上，牵着手，沈宽道：“你耳朵还耳鸣吗？” “不了，就刚刚起飞那会儿有些难受。” “估计待会儿降落的时候还会有这种情况，忍一下。” 飞机平稳降落在长春，沈宽叮嘱她，“你这衣服有点薄，还有厚衣服吗？现在外面就3度。” 她拎着书包，揉着耳朵，“我不冷。” 从机场坐车到酒店花了两个小时，到酒店办理完入住手续已经是凌晨三点，一路舟车劳顿，二人躺在床上，沈宽转头，“直接睡吧，太困了，明早再说。” 他们定的是双人套房，各睡一张床，顾宜尔拉起被子，对他挥了挥手，“晚安。” 等顾宜尔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见沈宽从浴室出来，擦着头从柜子里拿吹风机。 “醒了，快去洗洗，清醒一下。”他拿着吹风机，走到插口前，开始吹头发。 突然，他摆在桌面的手机响起来，顾宜尔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屏幕上来电人：老妈。 沈宽关了吹风走过来，拿起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我刚刚点了饭，忘记关机了。”他解释道。 顾宜尔点头，从包里拿了干净衣服去卫生间。 刚进去，她又冲出来，搂住沈宽的腰。 他放下吹风机，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抱住她，头埋在她肩上，呼吸她身上的味道，想沉溺在这一刻。 第五十七章 吃完饭，顾宜尔玩着沈宽卫衣上的帽带，“我们待会儿去哪儿？” 沈宽埋头做攻略，笔记本上记了许多内容，条理清晰，她指了指其中某一项，“这个圆圈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 她坐起身来，仔细一看，圆圈旁边还有一个月亮形状的图形，突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么说，我是你的太阳？”b 分卷阅读111 r “不是，这个圆圈我是根据你的圆脸画的。” 顾宜尔气急，用拳头锤他，“我脸又不圆。” 两人磨蹭到下午五点半才出门，沈宽无语控诉她，“我的计划都给你打乱了，原本我们还能去桂林路转转，现在时间来不及了。” 顾宜尔安慰他，“没事，我们还是可以去啊，大不了晚点回来嘛。” “晚上我还有事呢。” 她好奇，“你有什么事儿？” “我要计划马上去找工作呀，不然没钱了，还得看租房。” 她对上他的双眸，随即笑道：“没事，到时候我跟你一起看，再晚也来得及。” 他们去了一家有名的烧烤店，点的东西没吃完，撑得不行，又捂着肚子去桂林路散步。 沈宽见她盯着棉花糖入神，“想吃？” 她点头，委屈道：“可是我现在吃不下了。” “没事，拿回去吃也行。” 一路下来买了不少小吃，回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顾宜尔靠在沈宽肩上，抱着他的手臂打瞌睡，“你不困吗？” 沈宽好笑瞧着她，“那我们俩一起打瞌睡，等着车开过？” “那你还是不困吧，到了喊我。”她紧紧揽着他的手臂，感到心安，缓缓闭上眼睛。 顾宜尔感觉才眯了一分钟就听见沈宽叫她，她揉着眼睛，睁开眼来，“到了吗？” “是啊，我们得下车了，司机要走了。” 回到酒店，沈宽先让顾宜尔去洗澡，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查附近的租房和工作招聘，她见此道：“你先别看，等我洗完一起看。” 沈宽已经拿出笔和本子，低着头催促他，“你快去洗。” 等顾宜尔洗完出来，发现刚刚那张白纸上写满了招聘和租房信息，她拿过来看，“怎么房租那么贵。” “这已经算便宜了。”沈宽揭露这个事实。 她指着招聘信息上的符号，“这个圈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工作都要年满十八岁，我们恐怕不行，我画圈的这些岗位感觉不是特别正规的店，看到时候求求老板看是否能通融一下。” 她叹了口气，“这么难吗？” “不难，没什么问题，交给我。” 翌日，他们去应聘某面馆的服务员，老板见他们模样愣了一下，“你们多大啊？” “17，不过我什么都可以干。” 顾宜尔连忙道：“我也可以。” 老板朝他们挥挥手，“走吧走吧，你们太小了。” 一脸好几个餐馆都拒绝了他们，沈宽拿出包里的笔记，“我们先去看租房吧。” 租房的人倒是没有拒绝他们，却是直接问：“你们是背着大人偷跑出来的吧？” 沈宽摇头，“不是，我们大人知道的，让我带她出来挣钱回去修房子。” 房东是个中年女人，神情狐疑，后面又问了沈宽一些问题，沈宽脸不红心不跳撒谎，最后房东总算同意把房子租给他们，“我去取合同，半年一付，给你们抹掉零头，八千。” 沈宽连忙道谢，“谢谢，那我们在这里等你。” 房东走后，顾宜尔朝他竖大拇指，“这些话你是现想的吗，我要不是知道事实，我都要相信你说得是真的了。” 沈宽擦了擦额间的汗，松了口气，“半真半假，也有真的，比如我们情比金坚。” 她笑个不停，拉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摸摸看这脸皮厚不厚？” 沈宽煞有其事摸了摸，“还挺薄的。” 房东回来，敲定了租房合同，交了钱，他们坐上车回酒店。沈宽的手机响起来，这两天不断有电话打来，都是在沈宽开机用于支付各项费用之时，刚刚支付了房租。 顾宜尔捏了捏他的手，“接吧，早晚都得接。” 沈宽按了接通，放在耳边。 对面先是一阵沉默，似是不相信这电话就这么接通了，“小宽？” 是沈经瀚的声音，既意外又不意外，“爸。” “你在哪儿？你妈出车祸住院了。” —— 一切发生得过□□速，以至于顾宜尔的很多感受只是惊鸿一掠，十分不真实，也不愿意相信美梦就此停止。 长春龙嘉国际机场，沈颂对顾宜尔道，“别看了，他已经走了。” 她回过头，脸色如枯木死灰，嘴唇苍白，眼眶湿润，像有东西在拉扯着她的心脏，如刀绞着疼。 沈颂拉着她走另一方向的登机口，她站着不愿意挪动。 “走，放肆这么些天，也该收收心了。” 顾宜尔来劲儿，硬是站着不动，再三僵持下，她突然挣脱沈颂的束缚，往反方向跑去。 一路跑到机场门口，她喘着气，胸口涌动着无法排解的情绪，急欲倾诉，一辆出租车驶来，她毫不犹豫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对司机道：“去德林酒店。”那是她与沈宽这些天落脚的酒店。 那里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出租车启动，她听见身后沈颂在喊她的名字，她无情开口，“师傅，快一点。” 到德林酒店，顾宜尔刚推门下车，就被身后冲来的身影拉住，沈颂满脸通红 分卷阅读112 ，喘着粗气，“你是不是疯了！跟我回去。” 她紧紧盯着酒店大门，手不断用力去挣脱沈颂的禁锢，语气带着颤音与哭腔，“你放开我。” ——“啪！” 沈颂瞧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懊恼，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忍再去责怪，“沈宽都走了，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她望着酒店大门轻声道，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似乎根本察觉不到痛意。 沈颂陪顾宜尔去酒店房间转了一圈，中途她坐在床边呆呆的盯着茶几，那里已是空无一物。 当时沈宽趴在这里写他们的将来计划、旅行攻略、支出记录，明明才发生不久，现在却找不到一点痕迹。 在酒店一直待到中午，沈颂问她，“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顾宜尔要去桂林路，要去买小吃，沈颂带着她逛完，手里抱着一堆吃的，“你买这些光看着干嘛，你倒是吃啊。” “我留着回去吃。”这时顾宜尔似乎已经清醒不少，冷静答道。 “这烤冷面怎么带回去？” 到机场，沈颂把行李箱从她手中拉过来，“我去办理托运，你在这里等着，不准跑，听见没有。” 他们把能带上飞机的东西全部带来，买了个行李箱，准备托运。 她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长椅前，坐下发呆。 办理完托运，沈颂跑回来，“走吧，去安检。” 再一次坐上飞机，没有丝毫感觉，一直到下飞机顾宜尔都犹如行尸走肉。广陵市不那么冷，那时正当黎明，太阳从远山背后爬出来，周边全是红光，像染了血一般，光彩夺目。 “先回青山县，妈在家里等你。” 到塘桥村时已是中午，村口的人见沈颂领着顾宜尔都回来都诧异，跟顾宜尔说话，顾宜尔并不应答，又拉着沈颂问怎么回事。 沈颂笑道：“没事儿，就回来看看。” 到家门口，顾稹双眼布满血丝，一见着顾宜尔便拿了根棍子上前来，被顾秩夫妇拦住，沈颂也把顾宜尔护在身后，“顾叔，你冷静一下。” “今天我要是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老子！你真是要把人气死才甘心啊，你着什么魔了，胆子这么大。” “还有脸回来，你干脆别回来，我也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我和你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报复我们！” “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你做得这都是什么事儿！”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们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收拾收拾她。” …… 宋引章也生气，脸色微微泛白，沈颂把顾稹劝下来，又去照看宋引章的情况，“有没有事，难受吗？” 宋引章看向顾宜尔的方向，“你拦着你顾叔，别让打着甜甜。” 二婶劝顾稹道：“你这是干什么啊，孩子不还小嘛，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真把孩子打出个什么好歹，心疼还不是你自个儿。” 顾稹捏着棍子没答，问沈颂，“你去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沈颂道：“小宽刚租好了房子，正打算找工作。” 夜晚，顾宜尔跪在地上，还是受了顾稹两棍，起因是她不吃饭，还口无遮拦顶嘴。 当时沈颂正陪着宋引章在厨房忙活，根本没想到顾稹突然又去了顾宜尔房间，似是想要她认错，但顾宜尔嘴硬，也不知说了什么。 当沈颂从厨房出来，就见顾宜尔跪坐在地上，捂着腿叫了两声。 他当即过去拉住顾稹，“顾叔，你这……” 顾稹红着眼睛，竟也流下泪来，“她说她没错，还要继续这么做，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啊！你听听，你听听！” 宋引章去检查顾宜尔的腿，掀开裤腿，青了好大一块，“甜甜，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真的要妈妈的命啊。” 顾宜尔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可她却还是不肯妥协，撑着地面站起来，犟道：“我没错。” 一切闹剧因为黑夜的吞噬，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仿佛许多事情只要睡一觉，天亮过后，前一天的苦恼便能尽数消失。 顾宜尔睁开眼睛，浑身无力，小腿酸痛，掀开被子一看，小腿肿起很大一块，泛着青紫色，伸手一按，忍不住“嘶”的一声，收回手来。 沈颂推门进来，见她醒来，“醒啦，来，把这个药涂了。” 第五十八章 沈颂转头瞧着顾宜尔一声不吭下车，也推开车门，喊住她：“你先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沈颂带她去学校附近一家面馆，看着菜单，“吃什么？” “我不饿。”她扭头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沈颂对老板娘道：“来两碗牛肉面，不放辣。” 牛肉面端来，上面撒了葱和香菜，周边还有几粒花生，沈颂把碗推到顾宜尔面前，“怄一周气了，还没消气呢？我算是发现你这脾气比谁都大，上午走的时候，你爸那样子都准备示弱了，给你一句话顶回去了，可真难伺候。” 顾宜尔不善瞧着他，“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先吃面，吃完跟你说。” “我说了我不饿 分卷阅读113 。”她站起来要离开，被沈颂拉住，“你给我坐下，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你爸说的对，就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你，不然这天都得给你翻过去。” 她被沈颂拉回椅子上，后背重重撞到椅背上，咯得脊背生疼，眼泪倏地便流下来了。 除了顾稹打她那晚，之后再也没哭过，不知是憋着还是如何，这一刻尽数发泄出来，她趴在桌上大声哭起来。 沈颂坐到她旁边，细声道：“现在知道哭了？” 她挪动身子，离沈颂远了一些，继续放声大哭。 面馆老板娘闻声走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沈颂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闹脾气呢，一会儿就好了。” “顾宜尔，不准再哭了，我又没怎么你，你跟我哭什么？”沈颂眼瞧着不远处几桌客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忙低下头悄声哄道。 闻言，顾宜尔似是故意，哭声倒是越来越大，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沈颂拉她的手臂，“顾宜尔，你给我停下。” 她躲过去，桌下用脚狠狠踩了他一脚，哭得伤心欲绝，悲恸万分。 等顾宜尔哭不动，声音渐渐小下来，沈颂冷冷道：“哭啊，怎么不继续哭了。” 她气得坐起身来，拎着包要走，被沈颂又拉回来。 “瞅瞅这脸，哭得多丑，我就说这几天你这么平静，感情是现在一股脑儿往我这儿倒呢。”他去拿纸巾，把顾宜尔拉到跟前，去擦她满是泪痕的脸。 顾宜尔避开他的手，不要他擦，抢过他手里的纸，“用不着你在这里假好心。” “行，我假好心，确实我挺烦你的，怎么一天到晚这么事儿呢，看看人家妹妹，没你这么多事儿。”沈颂半惋惜半感叹道。 她气呼呼站起来，拎着包又要走。 再次被沈颂拉回来，“好了，跟你说正事。” 顾宜尔满脸凶意，根本不想听，哪知他下一句是：“你鼻屎都哭出来了啊。” 她忙去摸鼻子，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有，“沈颂！”起身去打他，拳头不停往他身上招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这一顿拳打脚踢，沈颂忙躲避着，“我错了，我错了，祖宗，停停停，我胳膊疼，别打了。” 等她力气用完，喘着气还不解气，又踢了他两脚这才作罢。 沈颂捂着胳膊控诉，“你这手劲儿还挺大。” 顾宜尔死死盯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好好好，不逗你了，我是真的有正事跟你说，沈宽他妈妈，刚刚出了重症监护室。” 她一听到这话，目光微闪，不由得看向别处，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他妈妈是去机场路上出的车祸，去找你们俩的，跟一辆卡车撞上的。” 顾宜尔捏紧衣角，指甲掐进肉里，“他妈妈……现在没事了吗？” “腿出了问题，其他地方暂时没事。” 她松了口气，“那沈宽他……” “这些天都陪在医院，我待会儿也去医院。” 顾宜尔眼神望向别处，“他爸妈应该恨死我了吧，都是因为我，才出这样的事。” 沈颂叹了口气，“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别自责，这事儿不全怪你。” “改天你爸也要去医院看他们，你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别想其他了，听见没有？”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还有你跟沈宽这事儿，如果你真的懂事儿一点，听我的，断了吧，这事儿没结果的，本来也就没结果，现在又出他妈这事儿，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她眼中茫然，前路是迷障万千，分不清方向，黑雾浓浓，要把人吞个干净，哪还能继续往前走。 “你不会还有什么想法吧，顾宜尔，任性可以，但别过头啊，没有谁该惯着你。” “我知道。” —— 顾宜尔把演算过程用笔涂掉，又看了看选择题的选项，没有她刚刚算出的答案，还是气不过，直接把草稿纸撕碎丢到一旁垃圾桶中。 她起身拿了水杯去接开水，出了自习室，听见楼梯口吵闹声，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 一走近便听见一个清晰的声音传来，“谢征，你无不无聊，我们都分手了，你老缠着我做什么？幼不幼稚！” 她听出这是许灵蕴的声音，微微讶然，随即她便听见谢征的声音响起，“我没同意，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许灵蕴哼笑一声，“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你知道你这行为叫性骚扰吗，别再跟着我了！不然我可不会保证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谢征神色阴沉，恶劣道，“你喜欢沈宽吧，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你喜欢谁都可以，怎么就偏偏是他！” 许灵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我要走了，别再跟着我。” “不准走！你跟我说，你不喜欢沈宽！ 快说。” “你神经病吧，放手。” 顾宜尔跑过来拉住谢征，示意许灵蕴赶紧走。 许灵蕴轻喘气，最后看了谢征一眼，扭头跑开。 “放开我，滚开！”谢征狠狠一甩，挣脱 分卷阅读114 了顾宜尔的束缚，眼神凶狠。 这时，顾宜尔才看清谢征的面容，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浑身散发着一股颓废气息，目光阴鸷，鼻下青色胡茬，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正常学生的样子。 她这才想起半个月来听见关于谢征的消息，说他月考交白卷，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上课。 望着谢征匆匆离去的背影，一时脑际闪过许多想法，不禁想，这就是反抗的下场吗？ 这天，顾宜尔趴在桌上打瞌睡，周钰抱着作业从教室门口进来，走到顾宜尔桌边，“醒醒。” 她揉了揉眼神，有些迷茫望着周钰，“去老班办公室一趟。”说完，她又去喊了其他几个女生，其中有徐妤同、许灵蕴。 出了教室，顾宜尔发现这次被叫的几个女生是两个宿舍的，她的宿舍和许灵蕴的宿舍。徐妤同不明所以，“什么事儿啊，把我们叫过去？” 许灵蕴摇头，“不知道。” 还未到裴瑾办公室门口，她们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闹—— “不可能，她肯定来学校了。” “绝对是有人给她钱了，不然她能在外生活这么久？” “把学生找来问问就知道，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学校有责任给我把她找到！” “什么破学校，把孩子都教坏了，整天不想着好好赚钱回报家里，回报父母，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嫁人。” 裴瑾实在听不下去，“刘桐爸爸，读书是有用的，刘桐这还没满18岁呢，你们就让她嫁人，这是犯法的。” “你少框我，别拿这些唬我，我们村里多得是比她小的嫁人，她咋就不能嫁人，就是你们这群人把人教坏了，她现在是无法无天，没个王法了！” 裴瑾极力忍住怒意，“刘桐爸爸我说的是事实，不信待会儿警察来了你问问，还有就是你们这样对刘桐，不怕她将来恨你们吗？” 刘桐妈妈一瞪眼，顿时不高兴，“你还是老师吗，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敢恨我们！我生她养她这么大，她就该回报我们，不然养她干嘛，读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嫁人，我们给她找了这么好一个婆家已经算对得起她了，嫁过去吃喝不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们村里那些姑娘，像她这么大都生娃了，她已经算迟了，我和她爸也算仁至义尽，现在她嫁人，我们要点嫁妆你说说有什么不对！” “老师你有小孩嘛，你知道现在养一个娃要花多少钱嘛，她弟弟还等着她的聘礼钱娶媳妇呢，我们老两口忙活一辈子，养她这么大，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这生意给你你做吗？”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来上学，好的没学到，净学些坏的。” “孩子他妈，别跟他们废话，这些人就站在那死丫头那边儿呢，也没看到你我的辛苦，一个劲儿指责我们，等找到那死丫头，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还敢离家出走，打断她的狗腿！” 顾宜尔几人站在门口把这些话听了个全，徐妤同扭过头来，一副“活久见”的神情。 “你们来了，进来吧。”裴瑾瞥见站在门口的几人，打断刘桐爸爸还要再说的话，抬高声音道。 她们一个个进门，站在办公桌前，裴瑾问：“你们有谁开学之后见过刘桐？或者你们有没有借过钱给她？” 许灵蕴几人忙一个劲儿摇头，“没有，我们开学就没见过她。” 只有顾宜尔低着头，一声不吭，结果已然明显。 裴瑾让其他人先回教室，留下了顾宜尔。 “宜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刘桐？” 顾宜尔抬头看了一眼刘桐的父母，他们面露凶意，皱着眉头，跃跃欲试，若非有老师拦着，他们绝对会上前来找顾宜尔要人。 她点头，“见过，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刘桐母亲皱眉，“撒谎，她都来找你了，你会不知道她在哪儿？！” “我真的不知道。”顾宜尔只觉呼吸不畅，这原来就是刘桐的父母。 裴瑾把顾宜尔护在身后，“刘桐妈妈，既然宜尔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你就别再逼问了。” 彼时，朱德才与警察一起进门来。 第五十九章 两天后，顾宜尔听说警察找到了刘桐，当时刘桐父母在朱德才办公室又大闹了一场，警察也劝着刘桐父母继续让刘桐读书，但结果并不如人意。有见到这一幕的同学说，刘桐在办公室被她父母打得很惨，鼻青脸肿，跪着认错。 顾宜尔再次见到刘桐是在一周后，当时她从宿舍拎着垃圾出来，刘桐穿着一件灰色T恤，藏青色厚布裤子，正在搬行李。 她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小身子拖着一麻袋行李，慢慢往楼梯口挪动。 顾宜尔走过去帮她，刘桐抬起头来，见是她愣住片刻。 “我帮你搬。” 她弯下腰来继续拖着行李，说了一句，“谢谢。” 行李拖到楼下，刘桐道：“我自己来吧，你上去吧。” 顾宜尔把垃圾扔掉，帮她抬起行李，“我帮你吧，你要搬去哪儿？” “校门口公交站台。” 一路上，顾宜 分卷阅读115 尔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沉默着，中途稍微停下歇息的时候，刘桐说：“我要嫁人了，你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她心微微一沉，蹙着眉，总归是不敢相信，“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可能有，但是我想不出，只有认命。”刘桐轻轻一笑，“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还挺单纯的，把很多事想得很美好，这样挺好的，对了，你跟沈宽怎么样了？” 顾宜尔这才发现刘桐脸上有一块青，额间的伤口已结痂，方才被头发挡住，她没发觉，“不，我这样不好。” 刘桐望了望天，此刻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雨，“我要走了。” 顾宜尔小声道，“我送你。” “不了，你回去吧。” —— 拿着文理分科表回到宿舍，徐妤同抓耳挠腮，“我好纠结啊。” 顾宜尔把分科表丢在一边，“你喜欢什么就填什么呗，有什么好纠结的。”她脱了衣服，往床上爬，昨晚熬了夜，总觉得很困。 “沈宽还没回来，你们两个会选一样的吗？”徐妤同转过头来，问她。 她拉着床帘，眼睛睁不开，“不知道。” 躺在床上，想着文理分科的事情，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扯她，她猛地惊醒。 “你总算醒了，沈宽在下面等你。”徐妤同见她醒来，忙道。 她有半晌的迟钝，脑子还转不过弯，撑着床面，全身逐渐有力，却觉得浑身酸痛。 “听见没有啊，沈宽在宿舍楼等你。” “知道了。”她开始穿衣服，翻身下床，趿上拖鞋，套了件外套就往门外走。 徐妤同叫住她，“你就这么下去啊，这也太不讲究了，你们好歹也这么久没见了。” 她站在镜子面前瞧了瞧自己，从衣柜里拿了个帽子把翘起来的头发盖住，拢了拢身上外套，出了宿舍。 宿舍楼下，顾宜尔站在阶梯上盯着不远处那个背影发呆。 直至那个身影转过身来，她才回过神来，收拾好情绪，笑着朝他走过去。 “你来啦，阿姨情况好些了吗？”其实上次顾稹去看过林谦之后跟顾宜尔打过电话，无非是警告她收了那不该有的心思，还提到林谦恢复得不错，但腿还得慢慢恢复。 沈宽注视着她，久久没说话。 她没得到他的回应，却也不敢再继续盯着他那双眸子，移开视线，另找话题，“你是回来填分科表的吗，听说你转到1班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呀？” 他的眸子深沉，似风浪涌动，无法抑制，还是一句话没说。 “你怎么不说话？”她坚持不住，脸上笑意再也挂不住，突然来气，怨念丛生，“不说我走了。” “别走，你吃饭了吗？”他声音略微沙哑，伸手拉住她。 她别开眼，内心满是酸楚，“没有，你请我吃吧。” “好。” 他们去了校外，打车到一家火锅店门口，沈宽把菜单递给她，“你看看想吃什么。” 顾宜尔拿过菜单乱点一通，也没仔细看点的什么，直到服务员把菜上桌，她才意识到点多了。沈宽道：“没事儿，慢慢吃。” 她起身调蘸料，“你要去吗？” 沈宽点头，“去。” 吃到一半，顾宜尔不小心吃到一块没熟的肉，她皱着眉吐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我刚刚才放下去的。”他轻声说着，语气轻松。 她扯了扯嘴角，想到什么，嘴里还有刚刚那生肉的味道，有点犯恶心，“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顾宜尔突然觉得自己好丑，整张脸皱着，眉眼没有一点生气，嘴角也显得无精打采，整个就一失魂落魄的鬼。 她把帽子拿下来，盯着自己混乱的头发，突然很想逃走。 她鞠了一捧水往脸上浇，连续拍打，想让自己精神起来。 沈宽等了许久也不见顾宜尔回来，直到手机里收到一条信息：【沈宽，我们分手吧。】【其实我们真的都很不成熟，都是在玩闹，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你，你也是一时冲动，你那么优秀，不要再做傻事了，那样看起来很幼稚。】【你喜欢数学物理，你该选理科。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同理，我也是。我有点不舒服，我先走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再见。】顾宜尔回到宿舍之时，徐妤同在宿舍里哭，她放下手里买的水果，“这是怎么了？” “我失恋了，分手了！” 她诧异不已，瞪着眼，“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早就谈了。” “谁啊，我认识吗？”她拉了椅子坐过来，急切问道。 徐妤同拿起笔在文理分科表上，选了文科，边抽泣边道：“不认识，反正也分了，正好我也不纠结了，去他妈的狗男人。” 她轻巧道：“巧了，我也分手了。” 顾宜尔也拿过分科表，选了文科，填完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块，再也无法修复。 晚上，顾稹打来电话，“分科表填了吗？” 她站在阳台上，瞧着夕阳西下，火红一片，煞是 分卷阅读116 好看，“填了文科。” “拍给我看看。” 她拿出手机，没有先去拍分科表，而是拍不远处的落日，可惜她的手机像素不高，拍不出这落日的千分之一美，有些可惜，电话那一头顾稹等不及，“拍完了吗？” “等一下。”她回到室内找出分科表，随便拍了一张给发给他。 顾稹看完图片，“我也是为你好，你……”还没说完，只听手机里传来忙音，电话已经挂断。 —— 顾宜尔在图书馆见到了谢征，走过去一看，他埋头盯着手机，百无聊赖刷着娱乐新闻，桌上摆的也不是正经书，而是一本漫画。 她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无声问他，“你在看什么？” 谢征抬头瞧了她一眼，没理她，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顾宜尔记得前天交文理分科表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郑孝琳，她也拿着一张表，上面是谢征的名字，选的理科，已然擅自打算帮他填写。 临近晚饭时间，顾宜尔正刷着题目，谢征敲了敲她的桌面，“去吃饭吗，我请客。” 顾宜尔以为的吃饭就是在食堂里吃，没想到谢征带着她一路往校园外走去，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辆小电驴，开到顾宜尔面前，鸭舌帽一戴，“上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有些怀疑，皱着眉头，“这车能行吗，我有点重。” “你赶紧上来啊，磨磨蹭蹭的。”谢征硬拉着她做到后座，下一刻，拧住变速器，小电驴飞快跑起来。 她身子受惯力往后仰，手下意识抓紧谢征的衣服，不小心揪住他腰上的肉。 “卧槽，你他妈掐我干什么，放手！” 顾宜尔意识到这一点忙松开手，“对不起，我不小心的，你骑慢点啊！” 大概骑了十五分钟，谢征在一家烧烤摊停下来，看着小电驴所剩电量，瞪着顾宜尔，“你到底有多重啊，我带你都没电了。” 她不肯承认，“你是不是没充电啊，怎么带我就没电了，我也没多重。” 谢征上下打量她一眼，自认倒霉把车推到一旁的快速充电站去充电。 烧烤摊前，顾宜尔瞧着谢征已经灌了一瓶啤酒下去，忍不住抬手制止他，“你别喝了。” 谢征双眼朦胧看着她，“你会骑小电驴吗？” “我会骑自行车。” 他点了点头，“那你也肯定会骑小电驴，来，陪我一起喝。” 顾宜尔在一旁剥花生米，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喝。” 等谢征灌下第三瓶之时，终于没忍住到一旁吐起来，顾宜尔嫌弃的拍着他的背，“让你别喝那么多，这下遭报应了吧。” 谢征吐完拉了身旁一根椅子坐下来，扶着椅背，“你说说看，我有什么用，想自力更生，再也不要跟他们有任何联系，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几百块钱，我还是低头了，我他妈又屁颠屁颠跑回来上课了，我要是离开他们，我什么都不是，只能流落街□□活饿死。” “他们为什么要生我，生完又不管我，只会逼我，只会拿我跟沈宽比，他们从来没想过我想要什么。” “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我活得好累啊，我没有那么聪明，我总是考不过沈宽，我每天学到凌晨我依旧考不过，我怎么那么蠢！” “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沈宽，许灵蕴是，就连你也是。” …… 顾宜尔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一看时间宿舍门禁快到，拦了辆出租带着他回了学校。 程昱明穿着背心，趿着拖鞋从宿舍楼下来，扶着喝醉了的谢征，“怎么喝这么多？” 顾宜尔道：“你快带他回去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程昱明喊住她，下意识就问，“徐妤同这几天还好吗？” 她回过头来，狐疑瞧着他，“你问她干什么？” 程昱明挠着头，“没什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带他回宿舍了。” 第六十章 七月底，阳光炽烈，温度不断上升，晒得地上都发烫，暑意难耐。爬山虎满满一墙，野蛮扩张，又如无暇翡翠，有飞虫在上边儿歇凉。 顾宜尔踩着凉鞋躲到这靠阴处，稍微凉快了些，汗从头顶流到下巴，她把这自行车停在这里，循着记忆去往不远处的药店。 药店里面开了空调，她一下感觉进入天堂，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慰贴着，胸中涌动的那股燥意也慢慢消停。 老板拿完药问她，“这药你家里谁吃啊？” “我妈妈。”她付完钱，擦了擦额间的汗，“外面好热哦。” “今天35度，能不热吗，你在这里歇会儿吧，看你这头发都湿了。” 她没有在药店多呆，跟老板道完谢便推门出去，那种被火烤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打开伞快步朝她停车的地方而去。 到村口那一刻，顾宜尔口干舌燥，只觉恶心想吐，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下，蹲在地上捂住肚子，脸色苍白。 再次站起身来，她才感觉下身一沉，有热流涌出，算一算日子确实是到了时间，忙推着自行车往家里跑。 刚一进院子就见中间停了台车，坐在堂屋的沈颂朝她看来，一 分卷阅读117 开口就是，“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她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匆匆去了厕所。 宋引章去倒了水来，“天天都帮我做事，就院子外边那块地里的菜都是她种的，鸡鸭也是她每天早晚在喂，还做饭劈柴，前阵子切菜不小心把手切到了，掉了那么大块肉。” 闻言，沈颂沉默片刻，拿过桌面上刚刚买回来的药，“你最近……又开始疼了吗？” 宋引章往厕所方向看了一眼，笑着摇头，“没事，你别担心。” “我在国外给你找个医生……” 沈颂还未说完，便被宋引章打断，“你不用再费力气了，没用的，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去年已经算捡了条命回来。” 他眼神红了红，“甜甜还不知道？” “没敢告诉她。” 晚上，顾宜尔在厨房做饭，沈颂进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顾宜尔熟练地切着菜，瞅了他一眼，“那你去把那条鱼杀了。” 沈颂：“……” 最后还是顾宜尔杀的鱼，沈颂折腾的满身腥味，他站在她身后，瞧着她食指结痂的伤口，“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顾宜尔的生日在八月中旬，往年她过生日也就是家里做一桌好菜随便庆祝下，这一次是她十八岁生日，意味着成年。 “嗯。” “想要什么礼物？” 顾宜尔想了想，还真的没有特别想要的，于是她摇了摇头。 晚上顾稹从镇上回来，询问顾宜尔是否有去买药，随即又问起沈颂一些近况，沈颂不知想起什么，拉着顾稹到院子外去。 顾宜尔在堂屋里瞧着他们，问宋引章，“他们在说什么？” 宋引章咳了咳，嘴唇略显苍白，摸着她的头，“我也不知道。” 沈颂住了两晚离开，走之前他对顾宜尔道：“沈宽他妈妈的腿在慢慢恢复了，可以下地走一两步了。” 夜晚，顾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惊醒了宋引章，“吵到你了？” 宋引章闭了闭双眼，“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小颂跟你说了那个国外医生吧，今年年底会来江宁，我们去试一试吧。” —— 暑假结束，高二来临，顾宜尔被分到了文科班3班，她上学期期末成绩在3班排第六，整个年级文科排名45。徐妤同在2班，裴瑾是2班班主任，同时兼任3班语文课。 顾宜尔去办公室拿作业时，裴瑾道：“做我语文课代表吧，宜尔，你的成绩一直在进步，照这样下去，考个一本甚至211都不是问题，加油哦。” 理科班在另一栋楼，明明在一个校园里，开学半个多月，顾宜尔一次也没遇见过沈宽。 一直到十一月底，她去教务处那边交材料，才在楼下的荣誉版上看见理科班竞赛获奖的消息，沈宽的名字在其中，后面一行写了提前预录大学：清华大学。 她往下看，又看见了周钰的名字，周钰收到了国外一所名校的offer。 回到教室，她拿出手机，从通讯录一直滑到S序列，找到沈宽的名字，点进对话框，他们的对话依旧还停在那次吃火锅她给他发的那几条信息。 她看了许久，想到什么又退出来找到潘洵的联系方式，【在教务处那边看见你竞赛获奖啦，恭喜呀！】潘洵回道：【侥幸，不过还是不够努力，没有拿到保送资格。】【现在才高二，高三还有机会，加油！】潘洵问她：【你想考什么大学？】 【北师大。】 潘洵过了很久才回信息，【这学校挺好的，加油。】年底，谁也没有料到，从北方开始，新冠疫情再次来势汹汹，不断有病例再次出现，东北地区某市出现超级传播现象：1传139。全国再次进入防控疫情状态。 与此同时，南方不少地区也开始出现少数病例，江宁市发现三例境外输入病例。 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顾宜尔正准备期末考试，她打了个电话给秦泽君，“外婆，你们要注意一点，我刚刚看信息说江宁有好几例病例。” 秦泽君笑道：“嗯，我们注意着呢，你放心。” 期末考试那天，顾宜尔考完从考场出来，接到顾园园打来的电话，“甜甜，你妈妈怎么样了？” 她正在想上午数学那道大题第一小题她到底有没有写对，蓦地听见这话，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你说什么？” “你妈妈不是感染新冠了吗，你不知道？” 之后顾宜尔完全忘了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只记得她应该是给沈颂打了个电话，后来匆匆去江宁市，到医院的时候，戴着口罩隔着玻璃看了宋引章一眼，就被顾稹拉走，第二天宋引章便因为感染新冠去世。 广陵市发了一则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通报：1月9日，省卫健委新发布我市一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患者宋某某，女性，48岁，青山县人，家住青山县五亭乡塘桥村11社12组，患者常年居住在塘桥村，于12月27日往江宁看病，1月4日身体不适，体温37.9℃，1月5日出现发热症状，到江宁省人民医院感染科就诊。 检查CT显示：两肺纹理增粗紊 分卷阅读118 乱，两肺见多发淡片状模糊影，分布欠均匀，以外带为主，其内并可见细小网格状改变。 患者入院后采样检测新型冠状病毒核酸结果呈阳性，经专家小组讨论，确认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 1月8日晚，因患者常年患有心脏疾病，心肺功能衰竭，不幸去世。 流行病学调查显示患者近期活动轨迹如下：…… 因为疫情缘故，宋引章的葬礼并没有大办，顾宜尔抱着宋引章的骨灰盒去墓园，下车时，她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骨灰盒朝前滚去。 她忙爬过去抱着骨灰盒，膝盖传来锥心的疼痛，她咬着牙，嘶了一声。 沈颂从副驾驶下来，跑过来扶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 随后沈颂掀起她的裤腿，膝盖破了一大块，裤子也破了，不停往外渗血珠。她低着头，双手环抱小腿，腹中夹着骨灰盒，头埋在双腿之间，一声一声抽泣。 顾宜尔再次回学校已是三月底，路过理科教学楼时，她往三楼看了一眼，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收回眼神，继续往宿舍方向走。 回到宿舍，因为分班，室友是都新的同学，见她回来高兴道，“宜尔，你回来啦。” 她笑着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室友们去上课，她收拾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拿过桌上的手机，点击沈宽这两个月来发来的问候信息，一开始是安慰她不要难过的，节哀顺变。后来是分享一些好笑的新闻和搞笑视频。 之前她一直没有认真看过，现在一条条看下来，不知怎的，眼泪又不争气的往下流。 她退出微信，开始发呆，一直到手机响起才回过神，定睛一看，是谢征打来的。 那晚，顾宜尔学会了喝酒，白的，度数不低，她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指着谢征道：“原来喝酒这么舒服，以后一定要常来！嗝～” “你也别难过，你爸破产不一定是坏事，不就是钱嘛，没了还能赚，人在就好，人不在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征也喝了不少，红着眼，醉醺醺道：“我妈不肯拿钱帮我爸还债，我爸可能会坐牢，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就是钱嘛，你要多少，我有，我有好多好多钱，但就是没有人……我妈妈走了，你懂吗，我再也没有妈妈了，你比我好太多。” 谢征笑道：“你哪有钱，你家里那么穷。” “谁说我穷的！我有钱，我还有房子，我外婆给我的，好多好多钱，我都给你要不要，不过你得叫我一声美女。”她大喊道，突然狂喜。 谢征又灌了一口酒，指着她，“美女，牛不是你这么吹的。” —— 高三，顾宜尔再也没有心思想其他，整日都在刷试卷，但成绩却一直不如人意，总上不去。 她盯着月考分数条坐在毓园里，顾稹打来电话，“这次考多少？” 她说了分数，顾稹道：“不错，一直保持这个分数，上211没问题，有想好什么学校吗？” 她望了望远处假山，“我想考北师大。” 顾稹那边顿了顿，“你还在想什么心思？你这个分数上不了北师大，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想试一试。” “我看西南师范大学不错，211部属师范大学，你考虑一下，我也问过你们班主任，说你考这个学校没问题。” 她挂了电话，起身往教学楼方向走。 第六十一章 夜晚，霓虹灯璀璨，飞驰汽车不断从眼际闪过，昏黄尽头，看不见几个行人，人脸隐藏在这微光下，可以尽情摆出各式表情。 一个女人拎着瓶酒，双颊酡红，步伐紊乱，从酒吧出来，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她摸出兜里的手机，拿到眼前，点进通讯录，胡乱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响了一会儿电话才接通，对面试探的问了一句，“喂，宜尔？” 顾宜尔眯了眯眼睛，极力让自己清醒，心里想着怎么快车司机还能知道她的名字呢，“嗯我是，我在梨吧北门这边，你到了给我打电话，谢谢。” 挂完电话，她坐在路旁，把酒放在身旁，头埋在□□，闭上眼睛打盹。 她做了个梦，她流落一个孤岛，岛上一片荒芜，海边吹来的冷风冰凉透骨，尤其是脊背那一块儿，像被冻住一般，她浑身发抖，想求救呼喊，喊了半天却发现喉咙怎么也发出不了声音。 “宜尔，醒醒。” 声音像是来自天边，几千万米高的星际，似乎曾经在某一个时间，也有一个人的声音从星空中对她发出邀请，她一直想要回应，却不得其法。 后来该是她的错觉，但这一道声音过后，迎来的不再是冰冷，而是热意，从身体各个器官传来温度回升，她渐渐陷入无意识，孤岛被暖阳取代。 顾宜尔再次睁眼时，发现头顶的吊灯煞是好看，盯了许久，想着这吊灯的设计者该是怎样一个人，脑中对其勾勒了个大致轮廓。 坐起身来下了床，觉得头重脚轻，低头一看，她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四周环境十分陌生，这不是她家。 这时，门口推门进来一人，“醒了？我买了早餐，来吃 分卷阅读119 点吧。”说完他便径直进门来，往一侧的卫生间而去。 顾宜尔仔细想了想刚刚那人的脸，从认识的人里面搜寻了一番，硬是没找到对应的名字。 她不是认识这个人啊。 走到卫生间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请问，你是？” 好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那人换了身衣服，他身材高挑，脸庞清瘦，气质卓然，从她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快去洗漱一下，我在楼下等你。” 他这话像是能安抚人心，也具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顾宜尔不自觉就听从了他的话。去卫生间洗漱完，出了卧室，她这才发觉她所在的是一栋别墅，穿过走廊，走到楼梯口。 她抓着栏杆，那男人背对着他，坐在长桌边，边慢条斯理吃着早饭边看法制新闻。 她下楼来，打量着别墅里的一切，带着疑惑坐在男人的对面，“你好，我们认识吗？” 男人低头挑粥里的胡萝卜，没看她，却道：“九年没见，这不认得我了？” 她心里一凛，又小心盯着他的脸庞，终究是找不出个对应人来。 “你看看手机，是你昨晚跟我打电话。”他站起身来，走到客厅关了电视，往楼上走去。 顾宜尔摸出身上的手机，盯着他的背影，稍稍狐疑，既然都在她手机通讯录里，没道理她会不认识眼前这人啊，怎么都想不通，她纳闷的打开手机，发现昨晚她的通话记录里面只有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的名字时，她啊一声，又不敢相信的望了望楼上，彼时，那男人已经消失在楼梯。 她来不及想其他，蹭一下站起身来，往楼上跑去。 楼上不少房间，右侧第一间，房门开着，她站在门口，打量着房内的情况，是一间书房，里面摆了许多书，大部分是关于法律，书架前坐着个男人，埋头看着两本书，似是在对比二者之间有何不同。 她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潘洵？” 潘洵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你终于想起来了？” 她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忙走到他跟前盯着他，“你你你……”半天也凑不成完整的句子。 “早饭吃了吗？我有事儿得出去一趟。”期间他的眼神一直停在书上，忽略了顾宜尔的惊讶，突然，他站起身来，拿过椅背的外套看着她问道。 她一时略显无措，察觉到潘洵的疏离，收回了脸上的表情，笑道：“没事儿，你去忙吧，我去外边吃就行。” 出了别墅区，顾宜尔盯着扬长而去的汽车，低头看了看潘洵让他打包带走的早餐，心里觉得自己幼稚。 九年的时间，真理都能被不断推翻，她凭什么认为人不会变？ 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一看，瞪着眼睛，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儿，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 坐上车，她接着电话，“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边有点事儿耽搁了，我马上就过来，你待会儿有事吗，如果有事儿可以先去忙，我在您办公室等你。” 挂完电话，她对司机师傅道：“师傅，去江大鼓楼校区。” 急匆匆赶到她导师办公室，站在门口，她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面容，没什么不妥，这才敲了敲门。 “宜尔来啦，快进来。” 她一脸歉意，徐老师让她坐下等等，跟另一个老师聊完研究课题的材料搜集，才转过身来看她。 “徐老师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她再次表示歉意。 徐老师倒没在意，反而看向她，“这将近一年没见，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不少？” 又寒暄了两句，这才进入正题，徐老师道：“怎么突然又想考博了，之前那机会你给放弃了，今年恐怕没那么好申请。” 她笑了笑，“之前没考虑好，想法也很幼稚。” “那你还准备去英国吗？”徐老师问。 她摇头，“我就想考江大，不去国外了。” 徐老师微微挑眉，惊讶道：“这倒是奇了怪，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又不出国了？” 顾宜尔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人会变，很多时候仅仅一念之差，可能就会放弃了当初的执念。她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执着于去英国，或许是被现实一次次打击，又或者只是因为某天清晨起床，洗漱时，发现她不认识某个品牌牙膏包装盒上的某个英文单词。 “那行，我这里还有个名额，到时候考核的时候我通知你，你把该准备的材料准备准备，我收你。”徐老师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突然又回过头来，“不过，读博的话虽然是有机会出国交流的，但可能不是英国，大概率是法国。”徐老师还怕她放不下去英国的念头，提醒道。 徐老师致力于研究法国文学，江大有中法文化交流研究中心，徐老师是研究中心负责人，顾宜尔也知道如果出国，只能是去法国。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她忙鞠躬道谢。 “嗯嗯，你是用功的人，老师收你也放心，最近你也开始看看有什么想研究的题目，想好可以拿来给我看看，我帮你参考参考，读博跟读研可不一样了。” 徐老师又嘱咐了两句，问她 分卷阅读120 ：“吃午饭了吗，要不陪我去食堂吃个午饭？” “好啊，我也好久没吃江大的食堂了。” “走，我请你吃。 —— 江宁大学物理学院人事处，付览匆匆的从办公室外进来，“您好，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处理了几个学生的问题，让您久等了，你是沈先生吧？” 男人站在书桌前，闻言转过身来。 他身着黑色西装，干净利落，眸子深邃漆黑，眉峰微扬，脸颊轮廓分明，薄唇微抿，“对，我是。” 付览眼瞅着这么大一帅小伙有些不敢相信，走过来同他握手，“果然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我叫付览，负责我们学院人事这一块儿，以后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行，您这次来是有什么问题吗？”付览唯恐怠慢了沈宽，说话异常小心。 这可是学校专门下聘书请来的，在清华北大手里面抢来的人，听说来头颇大，他哪敢怠慢。 他道：“付老师你好，我博士论文出了点问题，得回英国一趟，下学期可能无法正常开始授课。” “哎，小事儿，我帮你跟校领导说一声就行，其实这事儿你发个信息给我就行，不用这么大老远亲自跑一趟。” 他颔首说了句谢谢，眸子闪了闪，突然望着窗外，手插在西装裤口袋，“主要我也想来江大看一看，我有个朋友……说江大鼓楼校区很好看。” “那倒是，我们江大实力其实也不输北大清华的，那要不要我带你转一转？”付览试探问道。 他笑了笑，“不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荣幸至极。” 走到文学院的大楼，付览介绍道：“我们文学院可是历史悠久，一直可以追溯到光绪年间创建的汇文书院，有一百多年历史。” 他盯着文学院牌匾，突然问：“你们的研究生上课平常都在哪里？” 付览当他问的是物理学院的研究生，“在前面那栋科技楼，研究生院。” 路过食堂，付览道：“您吃饭了吗？” 他听着付览语气里的敬意，笑道：“付老师，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比你还小呢，你叫我名字就可以，饭我就不吃了，我还有事，谢谢你带我逛江大。” “那行沈老师，我送你去校门口。”付览道。 顾宜尔陪徐老师吃完饭从食堂出来，瞥见前面一个身影，愣了愣。 “怎么了？”徐老师见她看着前方发呆，也望着相同的方向，问道。 她笑着摇了摇头，回过头来，“没事，就是看见前面那人像我认识的一个旧人，不过应该不是他。” 哪有这么巧合，这种场景在这九年里发生过无数次，刚开始她还慌忙去拉住那人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一次次的失望、乌龙，也让她终于心灰意冷。 断了就是断了，人生就是如此。 现在她练得一身好本领，看见与他相似的人与相似的背影，能不为所动，可能最多是惊讶一番。 到校门口，顾宜尔往地铁口而去，中途接了个电话，是远在北京的徐妤同打来的，“我和程昱明要结婚啦！” 她并不惊讶，忙与她道谢，“你们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年初是谁跟我打赌说不结婚来着？怎么样，把我火锅钱转一下。” 第六十二章 顾宜尔上完课从教室出来，低着头盯着手机回信息，不想一抬头迎面撞来一个学生，她连忙刹住脚步。 “顾老师，我求您了，你把我的书还给我吧。”女孩扎着低马尾，两颊有些许碎发，一张瓜子脸，眼睛炯炯有神，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她晃了下神，才认出这是她代课那个班级的学生，叫林思意，上语文课时看小说，小说被她没收了。 “跟我去办公室吧。” 林思意以为顾宜尔是要还她的书，兴奋比了个耶，屁颠屁颠跟着来到办公室，待顾宜尔刚刚放下手中的教材，就迫不及待问：“老师，我的书呢？” 顾宜尔有些好奇，“你上次月考语文考多少分？” 林思意一噎，不太情愿道：“还我书还要用我的语文成绩交换啊？” 顾宜尔摇头，“那倒不是，还不还书不在我，刚刚我跟你班主任发了信息，她马上过来，那本书我没收那天就被你班主任拿走了。至于你的语文成绩，我就是纯粹好奇。” 林思意瞳孔紧缩，蓦地后退两步，“你坑我！” 顾宜尔给她倒了杯水，“坐下来喝口水吧，我看你嘴唇挺干的。” 刚说到这里，林思意的班主任李晴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瞅着她。 林思意只感觉背后一阵阴风，扭头一看，笑得比哭还难看，“老班，我……” “走吧，你的书在我那儿，别打扰顾老师了。”李晴拉长了声音，阴恻恻道。 下午大课间，顾宜尔正在备课，办公室门口响起一道声音，“请问哪位是顾老师？” 办公室有四位老师，皆朝门外看去，见此场景，都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向了顾宜尔。 门口站着某平台的外卖员，手里捧了一束鲜花，拿了小礼品袋。鲜花是红玫瑰，其中还点缀了几朵白的， 分卷阅读121 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拿到鲜花后，其余老师都围过来调侃，“顾老师，这是谁送的呀，男朋友？” 她打开卡片看了一眼，便把鲜花放到一旁，“不是。” 老师们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八卦欲望，擅自拿了卡片来看，一看署名，各自皆交流眼神，对顾宜尔道：“原来是苏老师啊，早就听说你们关系不错，看这情况苏老师是在追你喽？” 她摇了摇头，“没有，送错了。” 如此苍白的解释，其余老师都能看出来，也察觉出顾宜尔不高兴，便不再开玩笑，各自回了位置。 又响起敲门声，林思意拉长了臭脸站在门口，“顾老师。” 顾宜尔看着她疑惑，“怎么了？” “李老师让我来给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上课看书，不该问你要书。” 顾宜尔或多或少还是能看出女孩并不情愿，“你不用给我道歉，书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你拿回去也是应该的，我收你书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不该在上课看。” “行，知道就好，回去吧。” 林思意哦了一声，瞥见一旁的玫瑰花，突然想到什么。 顾宜尔见她还不走，抬眼瞧着她，“怎么，还有事？” “老师，我从小到大都学习要懂礼貌，你不应该这么对苏老师送的玫瑰花。”想来林思意刚刚在门口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带着对苏岩的喜欢，也带着对顾宜尔的怨气，挑事儿道。 办公室其余老师们都耳观鼻，鼻观心，装作在忙自己的事情，其实都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顾宜尔整理教案装订好，点了点头，“你说对，我们不能对人没礼貌，我会处理苏老师送给我的花，那你想一下，你作为一个学生，是不是有权利过问老师的私事？或者你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给我难堪，你有礼貌吗？” 林思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我……” 小姑娘急得脸红脖子粗，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她挥了挥手，“先回去吧，这事儿别拿出去乱说，这是我的隐私。” 晚上放学，顾宜尔因为急着去江大图书馆借书，就没留下来加班备课，跟学生一起往校门口走去，路上不少学生跟她打招呼，“顾老师，再见。” 她点了点头笑道，“再见。” 校门口，林思意背着书包跟同学炫耀，“今天我表哥来接我，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去国外留学的那个。” 有女同学问道：“你表哥帅吗？” “那当然，我跟你们讲，我表哥帅的惨绝人寰、惊天动地、彻头彻尾。” 顾宜尔正路过，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林思意还在滔滔不绝的秀自己的词汇，突然笑了一下，想起了徐妤同。 “顾老师好。” 有同学发现顾宜尔停在她们身后，忙回过头来打招呼，顾宜尔笑着冲她们点头，随即往地铁站走去。 林思意拉扯着身旁的女同学，“你怎么不告诉我她站在后面啊。” “我也才看到啊。” “天呢，我刚刚都说了啥。”林思意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时，前方开来一辆奥迪A11，到林思意跟前摇下车窗，声音冷峻，“上车。” 其余女同学皆瞪着眼盯着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林思意还想着刚刚的社死现场，一看表哥来了，跺了下脚，丧气的跟同学告别，上了车。 沈宽丢了瓶饮料给林思意，瞧着她，“我这好不容易来接你一次，你跟我板着个脸做什么？” 林思意拧开饮料喝了一口，“我今天水逆，我们语文老师太坏了，我讨厌她。” 沈宽哦了一声，“说来听听。” “我不想说，总之以后她的课我都不认真听了。” “你这什么怪想法，赶紧给我打消啊，语文成绩那么差，还好意思不听语文课。”沈宽是看过林思意的成绩单，可能因为幼年一直生活在国外，母语确实缺点基础，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自流。 林思意有些恼，“可是……可是我们语文老师人品有问题！”她仗着沈宽什么都不知道，开始为自己辩护。 “怎么了？”沈宽拧了拧眉，“他对你做什么了？” 林思意底气有些不足，“她倒没对我做什么，可我们数学老师给她送花，她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渣女，你说说这样的老师，能教得好嘛！” 沈宽松了口气，“这是老师的私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可能是你们语文老师不喜欢你们数学老师，难道你还要逼着她喜欢吗？你怎么还这么霸道啊？” 林思意无话可说，“可她就不能委婉拒绝一下吗，这样就把花扔了很不礼貌哎，我们数学老师不要面子吗？” “合着你这是为你们数学老师抱不平啊，你该不会喜欢你们数学老师吧？”沈宽瞧她那一脸嫉恶如仇的模样，忍不住开玩笑道。 林思意简直无语，“怎么可能！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子，还江大硕士呢，我看也不过如此。” 沈宽眸子微闪，脑中万千思绪划过，突然捏紧方向盘，“你们语文老师是江大文学院的硕士？” “好像是吧，反正我不喜 分卷阅读122 欢她，上课还收我书。”林思意一时嘴快，说漏了嘴，忙去沈宽的反应。 却没料到沈宽没注意她这话，目光望着前方，似是想起什么，随即只见他轻笑一声，摇着头。 “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吃什么，带你去吃饭。” 林思意怀疑道：“真的假的？” “我有个老同学一起。” “哼，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有时间带我去吃饭，感情拿我当工具人啊！我不去。” 沈宽也没强求，“那行，你先回去，前面地铁口，自己坐地铁回去。” “啊，我不要，我还是想吃饭。” 到了餐厅，林思意挽着沈宽的手臂，“哥，你那老同学是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沈宽低头回信息，“男的，你不认识，我在广陵的高中同学。” “帅吗？” 沈宽没回话，目视前方那个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直至对面男人走到他跟前，他才慢慢道：“你真的瘦了好多。” 潘洵穿了套运动服，额间还有汗，应是刚运动过，“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走吧，吃什么？” 林思意直愣愣盯着潘洵，突然开口道：“我见过你。” 潘洵疑惑看着林思意，眼神示意沈宽。 沈宽道：“这是我表妹，小时候一直在国外，前几年才回来的，林思意，还不叫哥哥！” “你在哪儿见过我？”潘洵问道。 “我想不起来了，但感觉你好眼熟。” “或许是在电视上？我在法院工作。” “应该是，你是法官吗？” “检察官。” 吃饭时，潘洵问起沈宽怎么回来了，沈宽吃了块生鱼片，“回来找工作，打算以后在江宁了，江大老师。” 潘洵筷子顿了顿，抬眼笑道：“这些年你常年在国外，我们都以为你要在国外生活呢。” “都以为？”他问。 潘洵扯开话题，“国庆节小程和徐妤同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知道，收到请帖了，你去吗？” 潘洵点头，“当然要去。” 沈宽犹豫了半晌，低着头切牛排，“你最近有见过她吗，她最近在干什么？” “没有。” “你们没有联系吗？”潘洵抬了抬眼皮。 “她好像换了手机号，我联系不到了，你有她联系方式吗？” 潘洵摇头，“没有，最近有些忙。” 林思意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像听暗号一样，尤其是她头一次看表哥露出这种小心翼翼的神情，“你们在说谁呀？” 两人不约而同转移了话题，沈宽问林思意，“你们是不是要期末考试了？” “哎呀，怎么吃饭还问这个，烦死了，吃饭吃饭！” 潘洵随意问道：“在哪儿上高中？” “江外。”林思意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洵哥，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潘洵走神，久久没回话。 “洵哥，你想什么呢？” 潘洵回过神来，笑道，切牛排的手一滑，刀落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起身，“我去个卫生间。” 沈宽瞅着林思意，“他北师大毕业的，怎么，你还想从你洵哥身上找优越感？” 林思意哦了一声，“你们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就不该问！” 第六十三章 江宁外国语学校，高二期末考试最后一门，顾宜尔拿着生物试卷进门来，注意到坐在第一排的林思意。 林思意本是趴着的，看见顾宜尔，坐起身子，脸朝着别处，神情不屑一顾。 “大家把与考试有关的物品都放到讲台上来，考试期间，一旦发现你们身边有与考试有关的物品，一律按作弊处理。”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考试的开始时间与结束时间。 考试开始，顾宜尔搬了根椅子坐到讲台旁边，正好面对着林思意，她一抬眼就能看见林思意的试卷。 林思意也发现一点，瞧了瞧顾宜尔，手臂往试卷上一挡，半个身子都扑倒桌面，不让她看。 顾宜尔拿出手机查看信息，倒没去注意林思意的行为，大学同班同学赵向之，也是她谈了一年的前男友发来信息，【你飞机票定没定？】她暑假打算去川渝地区玩一圈，顺道也回母校去看看。赵向之本是川渝人，目前在蜀城工作，二人也六年没见了，打算叙叙旧。 【还没有。】 【算了，你把身份证号发给我，我帮你定，哦不对，我有你的身份证号，你别发了。】不一会儿顾宜尔手机里便收到机票订购成功的消息，她道：【你最近干什么呢，你带我玩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吧？】【谁说我要带你玩？你自己玩，我可以告诉你有哪些地方好玩，我就跟你吃个饭（带我女朋友一起），再说就算我带你玩，我女朋友也不会生气。】【大佬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 正当她打算关掉手机，发现潘洵给她发了条信息，她点进去一看，是一个餐厅的地址链接。 顾宜尔：【？】 潘洵同样也发了个问号过来，【？】 她点开那个餐 分卷阅读123 厅，这才突然想起那天她跟潘洵道别前，十分歉意说了句：谢谢你昨晚来接我，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吃什么随你定。 当时潘洵象征性点了点头，她前两天也在考虑要不要请他吃饭，但又怕他拒绝，就搁置下来，倒是没想到潘洵直接来问她了。 她忙编辑信息，【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两天忙得忘了，这个餐厅是吧，我来定位子，你什么时候有空？马上要放暑假，我随时都有时间。】潘洵回了条语音，“就后天晚上吧。” 【行行行，那到时候见。】 晚上回家，一进门，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身体直直往沙发上倒，趴着打盹。 过一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来，她闭着眼睛去摸包里的手机，睁开眼睛一看，是顾稹打来的，“喂？” “你是不是快放假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拿过茶几上的日历，数了数日子，“大概六号吧，之后我去川渝那边玩几天。” “考博的事情怎么样了，你们徐老师答应收你吗？” 她默了默，“我问了，不过还得看情况，我年底试试吧，不一定能上。” “你去川渝那边玩，记得去看看你们孙老师。” “知道了。” 顾稹又说了些生活琐事，顾宜尔越听越困，脑子昏昏沉沉。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她极力睁了睁眼，“啊，你说什么？” “你新智哥他们打算在广陵买房，打算跟你借十万块钱，还有就是他们两个口子上班太忙，打算把梓宸给奶奶带几天。” 她不禁奇怪，“二叔二婶呢？” “他们这阵子不是农忙嘛。” 她哦了一声，“随便吧，十万块我过两天给他汇过去。” —— 七月初，暑气来袭，细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却一次比一次热，空气中散布着黏腻湿意。顾宜尔穿了条牛仔阔腿裤，踩着黑色细跟凉鞋，上身淡紫色短袖收腰衬衫。 她撑着伞从地铁口出来，到餐厅门口，推开门进去，发现坐在窗边的潘洵，赶紧收了伞走过去，“你怎么来这么早？” “下午没什么事儿，就提前过来了。”说完他把菜单递过来，“你看看，想吃什么？” 她把菜单推过去，“这顿饭我请你吃的，你点。” 潘洵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开始看起菜单，目光漫不经心，“才下班？” “没有，我昨天就放假了。” 他把服务员叫来，说了自己的想吃的菜，点完餐，轮到顾宜尔，“我跟他一样就行，谢谢。” “你是打算一直在江外当老师？” 顾宜尔摇头，“我最近打算考博。” 潘洵抬眸看她，“还去英国？” “不了，这次就考江大的博士，我不去英国了。” “你考研的时候不是一直想考北大吗，怎么不试试北大？” 她觉得羞愧，“北大哪有这么好考，我人笨，况且我一个人去北京干嘛呢，我爸还需要我照顾。”她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你最近工作顺利，你是在当律师吗？” “检察官。”他哂笑一声，觉得有些讽刺，他来江宁工作已经两年，她都没过问过他的工作。 饭菜上来，二人静静吃着饭，顾宜尔觉得有些尴尬，她这些年跟潘洵虽然有联系，但没见过面，高中那点同桌情分早就消失殆尽，现在有的只是陌生。 勺子碰撞盘子的声音异常情谊，气氛越来越尴尬。她一抬眼，潘洵脸色如常，似乎没觉得有什么，这样一看，倒是她有些小家子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礼。 饭吃到一半，潘洵问她，“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我打算先去川渝玩玩，顺便回母校看老师，之后准备考博的材料和看书。” 潘洵放下餐具，“巧了，我也打算过几天去川渝玩。” “真的假的？”她惊呼道，随即发觉自己反应过大，潘洵瞧着她，神情不明。 为了掩饰尴尬，她忙喝了两口汤，实在不知说什么，大脑也断片儿，不经思考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太巧了，要不我们一起去？” 说完这话，顾宜尔简直想一刀杀了自己，尤其是潘洵略带疑惑的看着她，那目光好像她是故意的，蓄意谋划了很久。 “可以，你什么时候去？”他应道。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机票时间，“8号。” “你已经定好航班了？” “把你航班号发给我，我也定那一班。”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潘洵要送她回家，她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坐地铁回去就行，我家离这边很近，你先去忙吧。” 潘洵点了点头，“那行，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看着车子开走，她深吸一口气，捂了捂脸，恨不得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晚风带着热意吹来，心理不适应引起生理反应，她额间开始冒汗，她用手扇了扇，企图让自己凉快点。越想刚刚那情景越尴尬，忍不住骂了一句，寻思她脑子怎么越来越差，竟然能不经大脑说那些话。 远处，潘洵转弯后并没有离开， 分卷阅读124 车停在被绿植挡住的路边，他盯着她的身影，心想这人倒是没变。 他也没离开，拿起烟盒抽了支烟出来，边抽烟边看着前方，微微出神。 直到顾宜尔朝另一方的地铁口走去，他才把烟熄灭，捏着方向盘，启动油门，往前方开去。 顾宜尔拎着行李回广陵市，在她大三那年，顾稹被调到广陵市邗城区梅林中学任教，顾宜尔自作主张拿外婆给她的钱在靠近梅林中学的地方买了套房，方便顾稹上班。 至此，她也就很少回塘桥村，上次回去还是顾园园结婚。之后她每次回来，也是在这套房子里住一两天，寒暑假会住久一点，其余时间她都在外漂泊。用赵向之的话来说，她就是像个浪子，永远在到处跑，没有归处。 到家门口，顾宜尔正掏钥匙开门，门从里面被打开，“甜甜回来啦。” 张秀芬头发又白了些，身体也不如之前硬朗。这些年张秀芬身份不太好，时常需要去医院看病，为了方便，顾稹就把张秀芬接到这边来生活。这点顾宜尔倒觉得挺好，父亲忙着照顾奶奶，也就可以少放一点心思在她身上。 她把钥匙放进口袋里，拎着行李进门。 “宸宸快过来，看看谁回来了？”张秀芬拉着顾梓宸过来，指着顾宜尔，“喊姑姑。” 顾梓宸是顾新智的儿子，今年七岁，看着这个孩子，顾宜尔总觉得时间过得快，一晃已经九年，生活像有变化，实质却没变化。 她摸了摸顾梓宸的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顾梓宸也甜甜喊了她一声，随即说：“姑姑我想吃饼期零（冰淇淋）。” “姑姑才回来，你让姑姑歇会儿啊，快去玩你的玩具。”张秀芬道，“你爸还没下班，你先回房间歇歇，待会儿吃饭我喊你。” 她说了声好，拖着行李回了房间。 晚上，顾稹问顾宜尔，“你一个人去川渝玩？” 顾宜尔吃了块藕片，觉得这个藕片太软，她更喜欢吃脆的，“还有个同学。” “谁呀？” “你不认识，江大的同学，女的。”她忙把后续交代，生怕顾稹继续再问什么。 翌日，顾宜尔还在睡梦中，张秀芬推门进来，“甜甜，我要去医院挂水和拿药，你中午带宸宸出去随便吃点什么。” 她连忙坐起来，揉了揉头发，“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医院不远，你看着宸宸就行，他现在可调皮着呢，不听话，实在管不住你就给他放点动画片。” 顾宜尔再一次醒来是被顾梓宸用玩具汽车砸醒的，她摸着额头“嘶”了一声，不得不坐起身来，哄着他，“你先出去，姑姑换个衣服就出来。” 她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换完衣服出门，没看见小孩，“宸宸？” 最后顾宜尔是在楼梯口找到顾梓宸，正跪在楼梯口与邻居家的小孩玩玩具飞机，“宸宸，我们回去了，把睡衣换了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饭。” 顾梓宸头一扭，奶声奶气道：“我不，我想看奥特曼。” “那行，我给你放奥特曼，你别跪在地上，地上脏，你看你衣服都脏了。” 好说歹说顾宜尔才把这祖宗哄回家，又开始在沙发上造反，中途顾宜尔去找平板，一回来就发现沙发上被顾梓宸倒了杯开水。 “宸宸，你怎么能把水倒沙发上呢？！”她气得忍不住去捏他的脸，倒也没用多大劲儿，顾梓宸可没受过这种苦，哇的一声哭出来，那叫一个伤心，听得顾宜尔头皮发麻。 “好了别哭了，我给你放奥特曼。” 等把顾梓宸哄好，又给沙发换了新的坐垫，再把乱七八糟的客厅收拾完已经是十一点半，顾宜尔没精力再带小孩出去吃饭，打开手机点外卖。 她给顾梓宸点了一份儿童餐，又点开一家香锅，给自己点了一份麻辣香锅。 第六十四章 门铃响起的时候，顾宜尔正在回复她们班家长的信息，一时着急也没注意门口的声音。还是顾梓宸拉着她，“姑姑，门口开门。” 她噢了一声，忙趿着拖鞋去开门，“不好意思，刚刚没听……”话说到一半，她愣住，扶着门把的手不自觉放了下来，“刘桐？” 刘桐也有片刻失神，听见她的声音，随即反应过来，笑着点头，“这是你点的餐。” 这些年她跟刘桐几乎没有什么联系，除了她大二那年刘桐联系她还那三千块钱，她得知刘桐怀孕，这之后她应该是换了号码，也就再也没了联系。 现在的刘桐变化很大，与她脑海中那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大相径庭，她胖了不少，皮肤也白净许多，头发扎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穿了件运动衫，下身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看着干净爽利，应该过得很好。 她接过刘桐递来的外卖，“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刘桐摇头，“我还有别的餐要送，中午这个时间段店里比较忙，下次有时间再聊。” 刘桐走后，顾宜尔坐餐桌子前上发呆，她看了眼她点的香锅的名字：黄满蹊香锅，在外卖平台上搜了这家店，店做得挺好的，月销量很高，评论也不错。 顾 分卷阅读125 梓宸坐在她对面，“姑姑，我也想吃你这个。” “这个有点辣，你不能吃，你就吃你的南瓜饼，还有这个粥，待会儿我喂你。”她不再想刘桐的事，打开香锅的包装袋，开始吃饭。 味道是挺不错的，就是有些辣，忘了让少放辣椒。 潘洵到咖啡店时，沈宽正与服务员说点什么，见他出现在门口，忙跟他招手。他眸子微动，走了过去。 沈宽道：“喝什么？” “一杯拿铁，谢谢。”潘洵与服务员说完，边看向沈宽，“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喝咖啡？” “上次吃饭匆忙，忘记了给你带的东西。”沈宽拿过一旁的背包，从包里拿出一盘黑胶唱片，“你看看这个，你是不是一直在找？” 潘洵抬眼看去，是弗兰克·普赛尔的黑胶唱片，他之前确实一直想买，但淘遍了国内的二手市场也没有找到。 从沈宽手里接过来看了看，“这是签名版？” “是的，我是在逛CamdenMarket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就给你买下来了，对了还有一个。”他又去翻包，“这是我在贝克街买的Adventure of Sherlock Holmes原版全集，字体很小，但做的很精致，你不是一直想收集这个吗？” 潘洵盯着唱片和书籍，“谢谢，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明天，下次见面估计是在昱明的婚礼上了。”他笑着，似又想起什么，“叔叔的病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就是时时刻刻需要人照顾，我妈马上退下来了，以后专门照顾他。” “那挺好的。”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琐事，也因为长时间未曾相处，变得陌生起来，沈宽率先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儿，先撤了。” 潘洵点头，“行，再见。” —— 天还没亮，顾宜尔拖着行李离开家门，顾稹送她到小区门口，“路上注意安全，飞机落地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顾宜尔直接坐的大巴到江宁禄口国际机场，快到机场时收到潘洵的信息，【你到了吗，我在T2航站楼入口这边等你。】顾宜尔：【快了，大概还有十分钟。】潘洵发完信息，等了一会儿，一抬头见沈宽拖着行李箱走来，眼神闪了闪，手不禁握紧了行李箱拉杆。 沈宽快步走过来，颇为惊讶，看他拖着行李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蜀城出差，我在这里等同事。”潘洵把注意力放在机场的入口处，心跳有些快。 沈宽看了下时间，“我飞机快起飞了，先不跟你说了，我先进去了。” “好，注意安全。” 沈宽拍了拍潘洵肩膀，往行李托运处走去。 仅过了一分钟，顾宜尔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潘洵眼前，“对不起啊，路上堵车，我们赶紧进去吧。” 潘洵喊住她，“你等一下，我去超市买瓶水。” 她看看时间，点头，“行，你去吧，那我帮你看着行李。” 等他们来到行李托运处，已经是十五分钟后，她排着队问潘洵，“超市人很多吗？” “还好，我又去了趟厕所。” 不知怎么，顾宜尔脑海里自动出现一副潘洵拿着矿泉水去厕所的画面，只觉得有些违和，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摇了摇头，也没去多想。 安检完，二人坐在候机大厅，广播中突然播放了一则短讯：【乘坐南方航空CZ6085航班，从江宁到英国伦敦的旅客请注意，飞机即将起飞，请还未登机的旅客尽快到指定登机口登机。】闻言，顾宜尔抬眼看了看不远处LED大屏上信息，恍了下神，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没有变。 这些年，仅是看见“英国伦敦”这四个字，都会让她想起脑海里那个少年的身影，教材上学到英国文学时，她也会更集中精神去寻找有关那个地方的一切人和事，似乎就能找到他存在的痕迹。 其实顾宜尔偷偷去过两次英国，谁也不知道，她逛了他的大学和周围他可能居住的地方，那是她临时起意，突然很想去了解他如今的生活，想象他可能在做什么，吃的什么，那是不带目的的瞎逛，能给内心聊以慰藉。 更不消说现在这趟飞机还是直接去往这个地方，她胸腔突然涌动起一股冲动，她又想去英国了。 她开始羡慕坐这趟航班的人。 到蜀城天府国际机场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潘洵拍了拍她，“到了，醒醒。” 她迷糊的揉了揉眼睛，“这么快，感觉才没睡多久。”她拿出手机把飞行模式关掉，下一秒就接到赵向之的电话，“到了吗？” “飞机刚落地，怎么你要来接我？” “是啊，我和我女朋友一起。” 挂完电话，顾宜尔笑问潘洵，“我朋友和她女朋友来接我们去吃饭，你去不去？” 潘洵不禁问道：“是你那个前男友？” 她笑容微微僵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啊，你去吗？” “去。” 赵向之的女朋友顾宜尔认识，是他们大学文学院汉语国际教育1班的班长，叫 分卷阅读126 文晓，顾宜尔是汉语言文学1班的班长，二人多少有些交际。 文晓性格很开朗，热情大方，当初考研的时候二人还交换过政治复习资料，那姑娘给她的感觉是没什么心眼，跟谁都能聊得来，但她的“没心眼”不是傻，更像是一种高层次豁达与乐观，跟她相处会让人很舒服。 “宜尔这边！” 赵向之与文晓站在接机处朝她挥手，她笑着推行李走过去，“好久不见，文晓你越来越好看了。” 顾宜尔一直觉得川渝地区的人民有股天生的亲和力，体现在川渝话那种自来熟感觉，总的来说，她大学四年过得很好，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所以她对这地方异常喜爱。 文晓替她拿过行李，顺手就递给赵向之，拉着她的手，“咱们去吃饭哈，位子都订好了。”随后她又看向潘洵。 她赶紧介绍道：“这是我高中同学潘洵，这次休假正好跟我一起过来玩。” 坐上车，文晓拉着她聊天，天南海北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赵向之坐在驾驶位道：“你省点力气嘛，说这么多也不嫌累。” “你管我，我就说。”文晓道：“听说你要考比文的博士啊？为啥不考川大嘛，川大比文很好的。” 文晓和赵向之都在川大读的硕士，二人如今一个与她一样在高中任教，一个在一所大专院校当讲师，小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她开玩笑道：“川大是好，可是我考不上，我硕导愿意收我，我就不想费劲儿再考川大啦，当个咸鱼多好。”随即他转移话题，“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勒，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赵向之接话，“快了快了，你可以提前准备红包了。” 到餐厅，赵向之与潘洵去停车，文晓悄咪咪打探道，“你跟你这个高中同学……” 她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他真的就是恰巧休假得知我也要来这边玩，就和我一起罢了。” 饭桌上，赵向之拉着潘洵喝酒，“来哥们，喝一个，啤酒配火锅，简直绝了。”得知潘洵是检察官，赵向之眯着眼道：“行啊，以后顾宜尔要敢抛弃你，你直接告她！” 文晓在桌下踩了赵向之一脚，尴尬看了对面二人一眼，心里却是有些惊讶的，她不知这二人没啥关系也就算了，赵向之这头猪竟然也不知道，还当面开这种玩笑。 “你踩我做什么。”赵向之迷瞪瞪质问文晓，又看着潘洵，“兄弟，虽然顾宜尔这人看着很浪，缺点一大堆，但人还是不错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她。” 顾宜尔无语瞧着赵向之，恨不得把锅里的猪脑塞他嘴里，她呵呵笑了两声，正要跟潘洵解释。 只听潘洵应道：“我会的，谢谢提醒。” 这下不仅文晓愣住，就连顾宜尔也没搞懂潘洵这话的意思，她偏头看了看他，有些结巴道：“赵向之……胡说的，你别当真，他这人就这样。” 文晓也道：“是啊，他一喝起就来嘴巴就停不住，叭叭的，可讨人厌了。” 潘洵用公筷夹了块牛肚放顾宜尔碗里，“他说的没错，我一直喜欢你，只是你一直不知道，一直都没看见我。” 文晓惊呆了下巴，赵向之听着这话，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兄弟不错啊，就得这样，喜欢就赶紧追，不然到时候会后悔。” “你给我闭嘴。”文晓塞了块肉进赵向之嘴里。 顾宜尔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神色慌忙，“我去下厕所。” 第六十五章 顾宜尔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正打算边听歌边擦头，脑子里还想着方才吃饭时潘洵说的话，十分烦躁。 门铃响起来，她关了吹风机，以为是她点的奶茶，一打开门，身子一僵，随即笑道：“有事儿吗？” 潘洵衣着整齐出现在她面前，该是回酒店这么久什么也没做，还保持回酒店那身穿着，“我刚刚吃饭时说的话你可以当我没说，喝了点酒。” 她连忙点头，“好好好，我明白。” “那我们明天还一起去玩？”紧接着，他抛出这话。 顾宜尔淡笑，没法拒绝，“当然。” 接下来一周，总的来说顾宜尔感觉不到放松，更多是尴尬，无法用一个正确的态度来对待潘洵。那晚他的解释根本不算解释，只能是为了跟她一起玩的借口，她也察觉到潘洵对她的与众不同，让她有些心累的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西南师范大学，这是他们旅途的最后一站，在渝州，距离蜀城很近，顾宜尔在这里度过了大学四年时光，遇到了一群可爱的室友和敬爱的老师。 “一直听说你们学校很大，今天总算体会到了。”潘洵看着前方文学院的大门，感叹道。 顾宜尔介绍道：“因为在郊区，所以会比较大，刚刚我们过的那块地是农学院的试验田，主要那个占地大。” 潘洵还想说话，顾宜尔手机响起来，“喂，孙老师，我到了在门口。” 挂下电话，她对潘洵道：“大学四年孙老师对我一直很照顾，没有她，可能……待会儿我请她吃个饭。” 不一会儿，一袭淡紫碎花长裙的女人从楼上下来，“哎哟，快让我看看你，你是 分卷阅读127 不是瘦了？” 顾宜尔跑过去给孙老师一个拥抱，“孙老师！好久不见啦，最近在干什么呀。” 孙老师笑呵呵道：“我还能干什么，天天忙着学生的事儿呗。”随即看向潘洵，“这是你……” 顾宜尔唯恐孙老师再误会，“这是我高中同学潘洵，这次休假就和我一起来川渝这边玩了。” “真不错，走吧，我这边刚好忙完。”孙老师笑着打量了几眼潘洵，笑眯眯拉着顾宜尔的手。 顾宜尔大学时特别喜欢吃一家火锅，离学校不远，她跟潘洵介绍道：“这家火锅是地道的川渝火锅，但总体来说不会很辣，我觉得很好吃。” 孙老师道：“你们毕业后，我和同事去那家店，同事都吃不惯，说一点都不辣。” 潘洵问道：“孙老师你也吃不了辣吗？” “你猜猜孙老师是哪儿人？”她笑眯眯，语气带一丝神秘。 潘洵看着顾宜尔这样子，试探道：“孙老师不会是广陵人吧？” “是呀。”孙老师点头，“我是土生土长的广陵人，不过因为我先生是这边人，工作也在这边，也就过来了，渝州是个不错的地方，但都没有家乡好。” 吃饭到一半时，顾宜尔有些呛到，整张脸通红，嗓子十分难受，她捂住鼻子，“我去趟厕所。” 孙老师忙站起身来，“我陪你一起去。” 二人到厕所，孙老师轻轻拍打她的背部，“怎么这么不小心，好一点了吗？” 她慢慢缓过来，摇着脑袋，“我没事。” 孙老师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背部靠着洗漱台，“你……最近还在吃药吗？” “没有，半年没吃了。” 孙老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药还是不能多吃，你放假期间可以到处玩玩，散散心，放松心情，找朋友多说说话，实在不行就来找我，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多想，慢慢走出来就好。” 她觉得孙老师过于大惊小怪，抱住孙老师手臂，“哎，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小问题，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怎么突然又不去英国了？”孙老师道。 闻言，顾宜尔转头对上孙老师殷切关怀的眼神，那一瞬间，似洪水决堤，所有负面情绪一起涌来，鼻头发酸，眼眶慢慢湿润。 “哟，不哭了不哭了，没事啊，没事啊。”孙老师抱着她，“他是结婚了吗？” 顾宜尔摇着头，哽咽道：“我不知道，其实可能没有那么重要，只是我一直没走出来，我太脆弱，也配不上他。” “谁说的，你那么好。”孙老师叹气，帮她差擦着眼泪，“你有没有想过，去英国找他，或许他也还在等你？” 顾宜尔不相信，“应该不会，人都是会变的，其实现在想想，我们当时真的很幼稚。” “那你这样下去也不行呀，对了，外面坐的那个，你那高中同学是不是喜欢你？” 她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或许吧。” “你要不要再试试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说不定会好转呢。”孙老师提议道，“我真的担心你，你现在又是一个人住，你爸一直都不知道吗？” “不想让他知道，他其实也够辛苦了。” 顾宜尔出来时，刚坐下，潘洵注意到她的眼睛，“你哭过了？” 孙老师连忙解释道：“没事儿，我们刚刚说起一些她大学时的事儿，有点感慨。” 与孙老师告别时，顾宜尔依依不舍，“孙老师，你什么时候去江宁玩？一定要来找我啊。” “那是肯定的，不过最近学校暑假搞了夏令营，诸事缠身，实在走不开。” 渝州江北国际机场，飞机划过渝州上空的那一刻，她盯着整个渝州的地貌，试图找西南师大的位置，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些失落。 “你在看什么？”潘洵问她。 “没什么。”她重新靠着椅背，盯着前方的小型显示屏，里面播放了一部很老的电影，很经典的爱情片，她渐渐看得入迷。 突然，她转头看着潘洵。 潘洵也正与她一起看这部电影，察觉到她的动静，也转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 “你……最近跟沈宽有联系吗？” 潘洵眨了眨眼，继续转头盯着电影，似是在考虑什么，久久没开口。 “没有。” 许久，电影结束，飞机开始降落，顾宜尔甚至以为潘洵不会回答了，才听见他小声的说了一句。 到机场地铁口，顾宜尔道：“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她神情颇为冷淡，说这话时也没看他，低头检查行李箱。 潘洵也清楚顾宜尔心里不痛快，“好，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信息。” 她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往地铁口走，没应他的话。 回到家，她放下行李，从橱柜里拿了瓶红酒，走到阳台，倚坐在摇椅里面，望着天上的月亮，开始喝酒。 月亮很圆，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日期，原来今天是十六号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潘洵打来的，她直接按了关机键。 接下来一个多月，顾宜尔一半时间待在广陵，一半时间在江宁复习考 分卷阅读128 博。 八月二十号，是她的生日，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亲友的祝福，徐妤同也打来电话，“生日快乐呀，过了这个生日你就28了吧？” 顾宜尔正准备开学材料，把一些新学期重要通知看了看，她笑道：“前面的祝福我收到了，后面那句拒收。” “唉，我这天天忙得差点忘了，想要什么礼物？” 徐妤同大学学的是英语，毕业以后与程昱明留在北京发展，在培训机构当了两年老师，之后又考了研，今年刚刚毕业，目前打算在北京开一家培训机构。程昱明则大学毕业后就直接把家里公司开到北京，如今也算小有成就。 至于这二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顾宜尔还真不太清楚，她猜想这二人高中就有猫腻，问过徐妤同，她闭口不谈。一直到她大四，这二人修成正果正式在一起，一直到如今，五年过去，二人感情依旧，如今即将步入婚姻殿堂，她想这二人应该是认真的。 徐妤同应该是她高中同学里面唯一还有频繁联系的，其实她们也就同寝一年，感情远不如她大学室友，但很奇妙，很多事儿她会跟徐妤同说，却不太想跟大学室友和研究生室友说。 这大概是缘分。 每年她们的生日都约好，问对方需要什么就买什么，不想买了对方不喜欢。 她仔细想了想，“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告诉你。” “那你想好告诉我，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沈宽暑假回国了一趟吗？” 她的手颤了颤，“不知道，怎么了？” “你还喜欢他吗？”徐妤同试探问道，语气小心翼翼。 其实徐妤同很多时候都弄不懂顾宜尔的真实想法，她觉得随着年龄的增大，顾宜尔越来越内向，什么事儿都憋在内心，她也越来越看不懂她，有些时候她是能感受到顾宜尔的热情的，对沈宽应该是有感情的，但有些时候，她又觉得顾宜尔很冷心，对什么事儿都不在意。 可能也因为二人这九年来见面次数不多，身处一南一北，联系基本都是靠电子设备，所以多数时候她来不及细究。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跟沈宽见过面吗？” 就是这种情况，徐妤同听不出顾宜尔一丝情感变化，冷冰冰的，像是在说一个不想干的人，她想劝些什么也无法入手。 “没有，我听程昱明说的，我们婚礼沈宽也会来，他是伴郎，当初我让你当我伴娘，你不要，现在……” 她打断徐妤同，“还挺好的，到时候可以一起聚聚。” 与徐妤同通完电话，她起身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是潘洵打来的。 这一个多月，潘洵经常约她出去玩，她多数时间是拒绝，有时候实在拒绝不了会出去吃顿饭或干脆回广陵，但广陵家里还有个顾梓宸烦她，两头躲。 把手机丢到一边，当做没听见。 这时，门口有人敲门，她皱眉，下床去开门，凑近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是潘洵。 她觉得烦躁，揉了揉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像刚睡醒，打开门。 “生日快乐。” 她装作惊讶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这是给你的礼物。” “谢谢。”她连忙接过来。 “你刚刚在睡觉吗？”潘洵盯着她的头发。 她让他进门，“是啊，进来坐，喝点什么？” 潘洵在门口换鞋，“我知道一家好吃的餐厅，走吗，给你庆祝。” 她把生日蛋糕和礼物放在餐桌上，转过身来，“啊，可能不行，我晚上得跟学生开直播讲开学的注意事项。” “你不是要考博吗，什么时候辞职？” 她摇了摇头，“还没想好，估计这学期上完，学校不放人，不过我也挺喜欢跟学生待在一起的。” “那行，我先走了，你气色有点差，要注意多休息。”潘洵看出顾宜尔兴致不高，心知不该多留，站起身来。 “好，谢谢你的蛋糕和礼物。” 第六十六章 早上九点，林谦推门从外面回来，摘下口罩和墨镜，朝客厅看了一眼，低头换拖鞋。 刘姨正在客厅收拾卫生，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忙走过来，“太太回来啦。” “小宽呢？” “在楼上收拾东西呢，说是要回广陵一趟。” 近年来，因为林谦工作原因，他们家从广陵搬到了沪市，这中间变数太多，细数起来，就连林谦也很久没回去过，更不用说在英国留学的沈宽。 林谦推开沈宽的门，他正低头看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忙把手里的东西顺手收进包里。 “怎么突然回来了，实验做好了？”林谦装作没有看见刚刚一瞥而过的照片，走过来坐在床边。 “还没有，我想回广陵休息几天，然后直接回英国。”沈宽拉上包站起身来，没看林谦，往门口走去。 “那正好，前几天周钰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来看我，我跟你一起回广陵，我这几天正好没什么事儿，我们一起见面吃个饭。” 沈宽慢下脚步，“我没时间，我这次回去住酒店里， 分卷阅读129 不回家。” “你给我站住！”林谦起身，沉下脸来。 他没有停顿，快步往楼下走去，路过客厅跟刘姨道：“刘姨，我先走了，这次回来没给你带什么东西，下次一定。” “哎哟，我需要你给我带什么啊，你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他笑着点头，“谢谢刘姨。”说完没做停留，径直出了门。 林谦站在楼梯口，盯着门口，一步一步下楼来，目光颓然。 “太太？” “他现在对你比对我好，话都不肯跟我说了。”林谦嗤笑一声，坐在沙发上，问刘姨，“你说我到底欠他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啊！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推那么多工作，特意赶回来，就想跟他多相处相处，我错了吗？我养他这么多年，可能还不如那个女孩几句话。” “我觉得你还是多应该找个时间跟小宽聊聊，母子之间哪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你呢，小宽心里肯定是有的。” 林谦低头捂住脸，只觉身心俱疲，有些痛苦道，“自从他上大学之后，我跟他相处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也想找时间跟他聊啊，可是你看看他每次回来，有哪次肯跟我认真说话。” “太太，恕我多说一句，很多时候你可以关注一下小宽到底需要什么，而不是按照您的意愿去为他做安排，他可能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小宽每次回来，我都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跟你聊他的想法，很多时候你应该是看出他想干什么，你总是一口否定他，还安排他需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他早就长大了，很多时候您其实可以放手了，先生不也是一直这么劝你的吗？” 这时，门口响起动静，刘姨转头看去，“先生回来啦” 林谦抬起头来，望着沈经瀚，心中满是委屈，没忍住流下泪来。 沈经瀚鞋都来不及换，忙走过来，拉着林谦安慰道：“这是怎么了？我听说小宽回来了，他人呢？” “走了。” 沈经瀚奇怪，“怎么突然又走了。” 林谦擦着眼泪，不想让刘姨看见她这状态，“去楼上说。” 沈经瀚听完林谦的话，躺倒在床上，叹了口气，“儿子已经长大了，很多事他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我们操心，你也该放手了。” “你说得倒轻松，你倒是一直当甩手掌柜，他长这么大你有关心过吗，坏人都是我当，你倒是在他那里能讨到好，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儿子，我关心关心还有错了？” “关心也有个度呀，都说小宽像我，其实小宽内里像你，外面像我，这就是为什么他还一直对你这么尊敬，一直以来也没让你操过什么心，就除了那女孩那事儿，其实说起来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想想那女孩就算是小颂的妹妹能怎么样，除了这个身份，那女孩有什么错，小宽喜欢一个女生又有什么错？” “说起丢面子，现在你倒是有面子了，林大书记，执掌一省，英明果断，每天处理这么多事。可家里呢，你连跟儿子的关系都处不好，说出来估计别人都不敢相信，还不是你当局者迷，你要是主动跟小宽聊那女孩的事儿，聊清楚，让小宽知道你的态度，今天还会是这样的局面吗？” “小宽每次想跟你聊这事儿，都被你直接堵回去，小宽的努力与坚持我是看见了，所以我是一直支持他的，不然我怕小宽真的要抑郁了，认为家里父母都那么不懂事，不会做父母。” “再说这事也不丢脸，在我看来完全没有什么丢面子这一说，他们俩也没血缘关系，只是恰巧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不是更亲近吗，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 潘洵走后，顾宜尔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坐在镜子前，盯着面容憔悴的自己。 莫名的，她想冲动一把。 拿起化妆用具，细细描摹眉的轮廓，橘色眼影，狭长眼线，淡粉色腮红，苍白的唇抹上艳色，末了，她换了一条修身黑色长裙，戴上渔夫帽。 站在镜子前，她转了个圈，露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朝气满满，拿出手机定机票。 她要去英国。 顾宜尔就带了个小挎包，其余什么都没带。去机场路上，她愉快刷着英国今日的天气，才发现现在英国温度较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对司机道：“师傅，前面万达停一下，我去商场买个东西。” 她走进一家服装店，锁定一件风衣，“你好，这个衣服给我包下。” 付款时，她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消失，直到顾稹的电话打来。 她点了接通，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清晰话语—— “你是顾稹的女儿吗，你父亲现在医院抢救，你赶紧过来一下。” 她头有些晕眩，甚至无法站稳，扶住一旁柜台，全身酸软。 “女士，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这衣服我暂时不要了。” 她走出商场，买了回广陵的高铁票，回到出租车上，“师傅，不去机场了，去江宁站。” 师傅回过头望了一眼，见顾宜尔脸色惨白，嘴唇没有血丝，“姑娘你没事儿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先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 到广 分卷阅读130 陵时已是下午，烈日炎炎，她随着人群走出站口，接到顾新智的电话，“甜甜，你不用急哈，我到医院了，大伯肯定会没事的。” “好，我到广陵站了，一会儿就到。”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关上车门，感觉有人在喊她，往广陵出站口望了一眼，只见大片人群从站内涌来，这些人神情百态，各自过活。 收回视线，知道自己又是幻听。 “师傅，去广陵人民医院。” 车子启动，快速开走，留下一地尾气，渐渐消失在车流里。 沈宽焦急挤出人群，快跑出来，喘着粗气，白皙脸庞通红，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脑中嗡嗡作响。 “先生，你的包和身份证忘拿了。”身后紧跟着跑来一个安保人员，拎着黑色背包，手里捏了一张身份证。 “先生，你有听见我说话吗？”安保人员见沈宽没有反应，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宽回过头来，眼神放空，低声喃喃道：“是她。” “先生，你说什么？” 顾宜尔赶到手术室外，仅有顾新智一人在外等候，她慢下脚步，突然有些不敢过去，忆起她见母亲那最后一面，望着周围情形，异常相似。 她害怕，心跳不断加剧，像坐过山车一样，心没有着落点。 “甜甜你来啦，大伯已经进去四个小时了，应该快了。” 沈颂打来电话，“顾叔怎么样了？” “还没出来。” “我现在在机场，大概晚上八点能到。” “好。”她机械答应着，挂下电话，目光呆滞，咽了下口水，只觉喉咙发干。 手术室灯突然熄灭，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 不一会儿几位医生戴着口罩走出来，顾新智忙问，“医生，怎么样？” “手术还算成功，高血压性脑出血，幸亏送来及时，出血量不高，接下来先观察两天，两天之后如果稳定，就没事了。” —— 顾宜尔跟学校请完假，又送走外婆一大家子人，她回到病房，“张叔叔，我去买午饭，你看着点哈。” 顾稹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但以后总归是不合适在上班，医生说后续慢慢调养能恢复正常生活，顾宜尔请了一个男保姆，跟顾稹年纪差不多大，专门照顾他日常起居。 “好勒，你放心交给我。”张叔叔很热心，手脚也利索，人还健谈，这几天都是若不是他，顾宜尔还真少个说话的人。 出了医院，拐过一条小道，看着眼前熟悉的校园，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广陵人医院前几年搬迁，搬到了广陵中学旁边。 她不自觉往校园门口走去，跟门卫说明情况，进了校园。 如今正是开学前两天，铃声打响，阳光底下，学生们大批往食堂走去，一路说说笑笑，有几个男生不知是说了什么，惹得同行的女生追着他们打。 上次跟潘洵说的是真话，她真的挺喜欢跟学生们待在一起的，不仅仅是在他们身上找寻曾经的感觉，更多的是看见他们富有活力的样子，她莫名就很开心。 “宜尔？”裴瑾从不远处走来，一脸惊讶，“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裴老师，我正好路过，就进来看一看。” 裴瑾拉着她笑道：“真好，你们得毕业□□年了吧，对了，还真是巧，沈宽今天也来了，你们今天是说好的吗，一道来？” 第六十七章 顾宜尔猛的僵住，四周一切似乎都静止下来，她似处于一种真空状态，什么也听不见了。 “宜尔，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她整个人一激灵，缓过神来，不禁抓着裴瑾的手，“裴老师，他……现在在哪里？” “你说沈宽？刚刚跟我一起出的教学楼，他往大门去了。” 顾宜尔顾不得许多，抬脚往门口跑去。 风灌进衣袖里，路边弥漫着青草的气息，迟桂花的香味充斥着耳鼻，地表温度也都适应，不那么灼烫。 跑到校门口，她渐渐慢下脚步，四处张望，茫然恍惚。 “大爷，你有没有看见……” ——“顾宜尔！” 清朗声音传来，带一丝厚重感，似晨钟声回荡在山谷，承载了脉脉情意，曾无数次清晰出现在她梦中。 她转过头来，盯着站在树荫下的男子，慢慢笑起来。 他见她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朝她走来。 “你为什么要笑？”她问。 他一直笑着，也不回答她，她认为他的笑过于摄人心魄，比那绽放的紫藤萝花好看，比绿叶有活力，眉目间似是染了光，穿过人的内心深处，她也闻到了暖意，无法不动容。 她走了两步，到他面前，望着他的面容，疑惑道：“你傻了吗？” 沈宽突然伸手，一把眼前的人揽入怀中，手不断箍紧，闭上眼睛，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好像这样才能确定不是在做梦。 顾宜咯咯笑了两声，声音如银铃般清澈明晰，环住沈宽的腰，闭上眼睛，“这个梦好真实，不要让我醒过来。” “让我再睡会儿，我不 分卷阅读131 想醒过来。” “沈宽，我好久没梦到你了，你为什么不来我梦里了。” “你喜欢别人了吗，为什么，那个女生是谁？”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呢？” “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明明说好不会变的啊。” “我求你了，就当我求你好不好，别离开我。” “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了？” …… 她眼眶渐渐湿润，靠在他肩头，喃喃细语，一口气说了许多，早已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沈宽本还笑着，听见后面这些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轻微蹙眉，想去查看顾宜尔的情况，却发现她抱得他太紧，嘴里不断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喊她，她好像完全听不见。 “宜尔，你怎么了？” 她放开了他，却伸手来触摸他的脸庞，眼角还挂着泪痕，小心翼翼，目光虔诚，“你跟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你皮肤好好哦。” “我是不是特别丑，哈哈哈，幸亏这是在梦里，否则我这样子真的不敢见你。” 说完，她又靠在他胸前，“让我睡一会儿，我好累，就一会儿。” 医院里，沈宽听完医生的话，沉默半晌，他不禁反问，“抑郁症，怎么可能？” “按照你的描述，确实很大可能性是抑郁症，不过还得看后期观察，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推断，她这段时间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晚上睡眠怎么样？” 沈宽愣了愣，他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她什么人？”医生正在写病例，闻言，不禁放下手中的笔，有些疑惑。 从诊室从病房的路上，医生道：“还是得让她亲人来，告知我她最近的一些状况，我才好对症下药呀，你这边联系一下她的亲人，这边我药就先不开了。” “好的，谢谢，麻烦你了。” 同医生告别，沈宽推开病房，见护士正在收拾床铺，而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不见踪影，他眉心一跳，“你好，刚刚躺在这边的人呢？” 护士迷茫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这床位没人。” 沈宽出了病房，四处张望，把整栋楼的跑了个遍，依旧没见到顾宜尔的身影。 他再次回到病房，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给沈颂打电话，“哥，是我。” —— 顾宜尔拎着饭回医院时，已经下午一点多，她挠着头，有些想不通，她刚刚做了一个好真实的梦。 张叔叔从她手里接过饭盒，“这是医院的盒饭吧？” “是啊。”她坐在椅子上，想着方才的事儿，她在病床上醒来，可她明明记得她好像出了医院，而且好像还去了一趟广陵中学。 这晚，顾宜尔没有留在医院陪床，叮嘱张叔叔照顾顾稹的一些事项，她回了家，准备给顾稹带一些日常洗漱用品，顺便她自己也好好收拾一下。 张秀芬昨天照看完顾稹，就带着顾梓宸回塘桥村去了，说是要给顾稹去他们那边山里庙中去求佛，求各路神仙保佑儿子身体恢复健康。 她打车到小区门口，付完钱下车，拿着手机回复这些天同事朋友发来的关心的消息，上楼时，楼道的感应灯不知怎么坏了，一直没亮。 “我先挂了，到家了，就麻烦你帮我先带下我们班学生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她低着头在包里找钥匙，一抬头，借着幽暗的月光，发现家门口站了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她，她后退了两步，小声问道：“你是？” 紧接着那个身影转过身来，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他的脸庞，手中的钥匙落在地上，久久没回过神来。 顾宜尔去厨房给沈宽倒了杯水，回来时，见沈宽盯着客厅玩具看，“来，喝水。”她手一直在抖。 沈宽视线全都放在那一箱玩具上面，没注意到顾宜尔颤抖的手，“你有小孩了？” 她低着头，闻言抬起眼来，“啊，你说什么？” 他察觉到她的慌乱，想起医生所说的，不能刺激她，也不要问一些她明显不想说的话，便又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即使那些玩具在他看来极其刺眼。 “你如今过得好吗？”他轻声问道。 “还行，你呢？” 沈宽笑了笑，“我也是，你去哪儿了？” “从医院刚回来，我爸住院了。”顾宜尔心跳很快，根本无法正视沈宽的眼神，她扯着衣角，心里既雀跃，却又害怕沈宽看出什么。 “你还记得今天白天的事儿吗？”他注视着她的神情，生怕自己漏了什么。 她飞快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注意到他丝毫不掩饰的视线，心跳快到嗓子眼，神色不自然，“什么事儿？” 望着她眼里中的迷惑，他收回了视线，心中的猜疑得到了证实，“没事儿，我记错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她鼓起勇气，抬眼试探问道。 “沈颂告诉我的。”在她面前，他不想喊沈颂作哥哥。 她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 分卷阅读132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见你，我很想你，我前几天就回来了，八月二十号，生日快乐，有些迟了。” 如此直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口，那一刻，顾宜尔有些迷茫，不由得去看沈宽的神情，怀疑自己又是在做梦。 “你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她一抬眼，发现沈宽走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 她被拉回现实，不由后退两步，脸有些泛红，“我……” “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一直联系不到你。” 顾宜尔支吾了两声，最后只憋出一个字，“好。” “嗯，乖，你最好了。” 他慢慢靠近她，离她越来越近，她小脸绯红，不断后退，忍不住抬手推着他，“你不要再过来了。” “好，我不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她点头，“当然。” 他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啊？为……什么？” “不可以吗？” 她左顾右盼，“不不不，当然可以。” 顾宜尔发现沈宽变了，但好像又没变，具体什么感觉她说不上来，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境，但潜意识里却又不敢相信，沈宽真的回来了吗？ “你又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靠在她耳边，她忍不住躲了躲，“你先不要靠我那么近，我怕痒。” “好，今晚你打算干什么？”他似有说不完的话，循循善诱，去引诱顾宜尔交代一切。 顾宜尔交代了自己今晚要干什么，沈宽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笑，“好，那现在我看着你做，等你做完，躺上床我再走好不好？” 一听他要走，顾宜尔下意识握住他的手，“你要回家吗，还会来找我吗？” “当然，我会随时联系你的，我们不是已经有联系方式了吗？” 沉浸在这种过于真实幻梦中，顾宜尔的心一软再软，说了许多话，叽叽喳喳，“我待会儿去洗澡，你等我一下好吗？” 沈宽坐在一旁看她找衣服，“好，我就在外面等你。” 顾宜尔走近浴室之后还恋恋不舍，“你不能走哦，我很快的。” “好，快去吧。” 等顾宜尔关上门，他温柔的脸色沉下来，神情一变再变，走到门外，拿出手机找出一个人的电话，“Taro，最近还好吗？” “你上次说的那个心理医生，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全程英文交流，他收到Taro发来的联系方式，“谢谢。”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男声，纯正美式发音，“宽，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的实验需要你啊。” “最近可能回不来。” “沈宽？” 屋内响起顾宜尔的声音，他忙与Taro告别，收起手机回到室内，见顾宜尔在满屋子找他。 见他从门口进来，她吁了口气，放心下来，“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答应你不会走的。”他见头发还是湿的，“吹风机在哪儿？我给你吹头发。” 顾宜尔带着他去找吹风机，她拉着他的手不肯松，“我是不是变丑了？” “你先松手，我才好帮你吹头发啊。”沈宽哭笑不得，帮她顺着湿润的头发，随即又似是自言自语，“你怎么会丑呢？要丑也是我丑，你永远都不会丑。” 她松开他的手，又开始出神，提出疑惑，“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啊，你捏我脸干什么？疼！”她扭过头来，不满盯着他。 “知道疼就好，还以为是在做梦吗？”他道。 躺上床，顾宜尔左思右想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拉着坐在床边陪她的沈宽，“你跟我一起睡吧。” 第六十八章 阳光透过缝隙钻进来，唤醒一室宁静。她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想到什么，忙下床跑到客厅。 见到沙发上的薄毯，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她忙返回室内去找手机，点开通讯查看昨晚存的名字，看见那个预料中的名字，她忍不住傻笑，正要点呼叫。 “醒了？洗漱一下吃饭吧。”他站在门边，白皙脸上带一股红晕，头发微微有些湿润，像是刚运动过，温柔看着她。 “你去哪里了？”她跑到他面前。 “去买了早饭。”他道：“外面下雨，怕把着凉，就跑回来了，有些急。” 说着他的视线无意扫到她胸口位置，忙移开视线，耳根子绯红，紧张道：“你快换衣服。” 她一低头，意识到什么，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先出去。” 吃早饭时，她眼神就没离开过沈宽，吃两口就抬起来看他两眼，沈宽被她直白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抬手扶住的脸往另一方向移，“好好吃饭，不许看我。” 她不乐意，回过头来，“为什么？” “你这样我没法吃饭。” 她喝了口豆浆，把昨晚一直想问的话说出口，“那我们算不算是重新在一起了？” 沈宽不禁笑出声，抬眸看她。 “你笑什么？”她不满瞪着他。 “ 分卷阅读133 在我眼里，我们始终就没分开过，是你一直在避着我。”他放下筷子，缓缓道。 “为什么换了联系方式不告诉我？” 顾宜尔顿了顿，忙低头吃饼，嚼了两口，“你有女朋友，我就不能打扰你了。” 沈宽拧眉，不可思议看着她，其中又带了丝疑惑与迷惘，“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 “大三的时候，我给你打的电话，她接的，说是你女朋友。”她如愿在沈宽脸上看到这表情，心中得到极大治愈，却还装作冷然模样，“还有就是，我问潘洵，他也证实了。” 这下沈宽更觉得离谱，仔细回想了下，一些残存记忆浮在脑中。 “怎么没话说了吧？”她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把柄，神色得意。 “首先，我就没有谈过女朋友，你说的情况可能是我的一个师妹，潘洵那边也不可能，我从没告诉过他我谈过女朋友；其次，与其怀疑我，你倒不如说说你大学时谈的那个男朋友，这总归没冤枉你，我亲眼所见。” 她挑出重点，盯着他，“你来过渝州？” “别转移话题。” “我跟赵向之就是闹着玩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挺照顾我的，跟他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听了你那通电话，以为你有女朋友，我跟赵向之就谈了一年，还没毕业就分手了。”顾宜尔坦诚道，她很喜欢这种双方平心静气坐着聊过往的感觉。 “赵向之现在都快结婚了，我上次跟潘洵去渝州玩，还跟他和他女朋友吃了饭。” 沈宽察觉到不太对劲，抿了抿唇，“你跟潘洵还有联系？什么时候去的渝州？” “有啊，一直都有，就暑假我刚放假那会儿。”她随意道。 “几号？”他问。 顾宜尔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好像是7月8号，我当时直接从广陵去的禄口机场。” 沈宽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心大，那天我也在禄口机场。” 她眨了眨眼，“你坐的是南航吗，早上9点45起飞的？” 他一脸神秘莫测，“你猜？”随即他似是刻意转移话题，“你去收拾收拾给叔叔带的东西，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你也要跟我一起去？” 沈宽挑眉，“怎么，你不愿意我跟你一起去，不是早晚的事吗？” 她觉得也对，笑着看他，“那我去收拾东西，你等我一下。” 望着顾宜尔跑进顾稹的房间，沈宽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走到阳台，拿手机找出潘洵的联系方式，正要拨过去，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这时，手机里跳出一条信息，是林谦发来的—— 【小宽，有时间吗？妈妈想跟你好好聊聊，聊顾宜尔，这些年我承认是我一直拒绝跟你说她，我在逃避我们之间的问题，这次妈妈想认真跟你聊聊，你也跟我说说你的看法，时间地点你定，妈妈都有时间。】顾宜尔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卧室出来，见沈宽盯着手机笑，“我收拾好啦。”说完，她跑过去，跳到他身上，双腿环着他的腰，身子紧紧挨着他的胸膛，捏着他的脸，逼她直视她的双眼，“你在跟谁聊天，笑这么灿烂，不会还是那个什么小学妹吧。” 沈宽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紧紧抱住她完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小嘴不停蹦出话，忍不住凑过去，堵住她的嘴。 她环住他脖子，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沈宽把她越箍越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骨血。 他放开她，“你傻啊，你不知道换气吗？” “哦，我是傻，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她从他身上下来，伸手摸摸他的胸膛。 他发笑，“你摸什么？” 她的手摸到他的心脏地方，“说，你之前有没有亲过别的女人？” “有啊。” 她小脸一皱，“谁呀？” “顾甜甜。” 她眉头一竖，“好土的名字，她是……”说到一半，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也察觉到他心跳变化不大，“你这人说谎怎么还脸不红心不跳呢，在这之前我什么时候亲过你？” 他作势想了想，最后得出答案，“可能是在梦里。” “哈哈，你好肉麻。”她故作夸张，嘲笑他，脸色的笑意却怎么也没停。 她再次揽住他，“这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他毫不怀疑点头。 “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从阳台看出去，外面艳阳高照，生机勃勃。 “那你觉得该怎么证明？”他反问。 她心里跳过一个想法，意识到是什么，被给她压下去，但却又忍不住去想，以至于她一直沉默。 “怎么了？”他掰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疑惑道。 “我们结婚吧。” —— 去医院的路上，沈宽跟刘姨打完电话，扭过头来，“我下午回沪市一趟，明天。” 她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内心很不平静，“真的吗？” “当然，是你说的，我当真了。” 医院门口，沈宽给她打开车门，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发什么呆，快出来。” 她哦了一声，走到他身旁，“你妈妈那边… 分卷阅读134 …” “我会跟她说清楚的，放心。” 张叔叔正在洗漱间为顾稹清洗衣物，见她来忙道，“小顾来啦，你爸爸刚醒，快去看看他吧。” “这是？” 她笑道：“这是我男朋友。” “原来你有男朋友呀，真好，快去看看你爸。” 他们手牵手走近病房，顾稹适才在内已经听见了他们对话，正翘首以盼，蓦地见到沈宽，有一刻没能反应过来。 “叔叔好。” 顾稹手脚动着，想要坐起身来，顾宜尔走过去安抚他，“你先别急，这次沈宽就是来看看你，等你好了再说，医生说你不能激动。” 顾稹不知想起什么，渐渐平静下来，没看沈宽，却是瞧着女儿，“你……想好了吗？” 她只是点头。 顾稹闭了闭眼睛，朝他们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出了病房，沈宽有些后悔，“叔叔是高血压性脑出血？你该告诉我，要是因为我激动了复发怎么办？” 顾宜尔揉了揉太阳穴，“怪我，我也是他住院才知道他有高血压，他一直都没告诉我，刚刚我也给急忘了，还好，他反应不大，这是我没料到的。” 陪顾宜尔吃完午饭，临走前，沈宽道：“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我说到做到。” “我等你。” 送完沈宽，她回到病房，顾稹被张叔叔扶着坐起来，“沈宽走了？” “嗯，他有点事儿要回沪市。”顾宜尔暂时不敢跟顾稹说她与沈宽明天要结婚的事。 顾稹把张叔叔打发出去，回头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没告诉我？” 她噎了噎，不明白顾稹的意思，疑惑看着他。 “我之前打扫你的房间，发现你床头柜有一瓶药，那是什么药？” 她心头一跳，眼神看向别处，明知故问，“什么药？” “我又给你们孙老师打了个电话，问了她，你还跟我装傻！”顾稹气息有些不匀，脸有些泛红。 顾宜尔忙去给他顺气，手有些慌乱，心脏跳个不停。 顾稹瞧着她，不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在等她坦白。 她渐渐冷静下来，低着头，“没什么好说的，我没事，而且医生说我已经慢慢好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顾稹气得喊道，说完猛地咳起来。 她尽量不跟顾稹正面吵，“我真的没事，不需要告诉你，再说你高血压你不是也没跟我讲？”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好啦，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真没事。”她帮顾稹捻了捻被子，“别生气，你睡会儿，我去医生那边一趟。” —— 沈宽在回沪市途中接到沈颂的电话，“你昨晚跟我说的是什么情况，昨晚忙着应酬，没来得及细问，顾宜尔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谈吧。” “行，你在哪儿？” “我这些天都在广陵市。” 挂下电话，沈宽又拨了个电话给Trao，寒暄过后，他进入正题，“你给我联系方式，我怎么一直打不通？” “是吗？不可能啊，我看看。” “啊，sorry，我号码输错了。”说着Trao重新发了联系方式过来，“昨晚我忙着实验，有些头昏脑涨，眼花了，宽，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教授可问起你了，再不来回来，后面实验没法跟近。” “我会按期回来的。” 到家门口，沈宽拿钥匙开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沈经瀚拎着垃圾，“哟，你怎么舍得回来了，前几天回来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今天这又突然回来，什么情况啊？” “爸，我有事跟你说。” 沈经瀚眉头动了动，琢磨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好事，你要有一个儿媳妇了。”沈宽换完鞋，径直朝家中走去，轻松道。 沈经瀚手里的垃圾掉在地上，呆了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六十九章 沈经瀚把垃圾先放门口，返回客厅，没见着沈宽的影子，又上楼去，在他的卧室内找到了沈宽。 沈宽正查看保险柜的开关，“爸，密码是多少？” 沈经瀚忙走过来，只剩干瞪眼，“你想干什么？” “刚刚不是跟您说了吗，我明天结婚。” “胡闹！结婚是儿戏吗，想结婚就结婚？”沈经瀚沉着脸色，呵道，“前几天我还劝你妈，说你已经长大了，让她放手少再管你，今天你就给我玩这出？” 沈宽知道今天不把他爸说服是没办法拿到户口本的，“爸，你先别气，我能解释。” 沈经瀚哼了一声，不悦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简直是胡闹，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看来我还是应该跟你妈说说，不能对你放松，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要是气死我和你妈是吧。” “爸，你跟我妈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 晚上，刘姨做好晚饭，往楼上瞧了瞧，发现这父子二人已经聊 分卷阅读135 了好几个小时，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往楼上而去。 “先生，小宽，饭做好了？”刘姨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道。 门从里面打开，沈经瀚率先出来，神情说不好也说不上不好，叹了口气。 “先生，太太今晚还回来吗？” “她中午跟我打电话说下午去杭市出差，明天下午回来，走吧，吃饭。”沈经瀚朝楼下走去。 沈宽笑着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户口本，望着门口喊：“谢谢爸，那就麻烦你先跟我妈说一声了。” 彼时，沈经瀚正下楼，闻言，脚差点没站稳，崴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还有自己老婆那一关要过，这小崽子倒是走了，留这烂摊子给他收拾。 饭桌上，沈经瀚不苟言笑，越想越后悔，后悔把户口本给沈宽。 沈宽一边给沈经瀚夹菜一边问道：“爸，你说我明天该穿什么衣服，你跟我妈登记结婚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我穿的军装。” “那我还是就穿正装吧，对了爸，都有哪些流程？你跟我说说。” 沈经瀚忍无可忍，放下筷子，“还吃不吃饭！食不言，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子话这么多。” “我这不是高兴嘛，你难道不高兴？” 沈经瀚冷笑一声，“又不是我结婚，我高兴什么？” “爸，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还想结婚啊？”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沈经瀚作势要去打沈宽，被沈宽躲开，他笑得不行，“爸，真的谢谢你。” 沈经瀚摇头，语重心长道：“你先别谢我，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你妈解释，你妈可没我那么好说话。” “我认为这个事儿，还得靠你和我里应外合，不然我真搞不定我妈，爸，你儿子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沈经瀚问道：“你不是论文还没写好吗，什么时候回英国？” “过几天。”说起这个，沈宽一想到要跟顾宜尔分别就难受。 “你妈这边的思想工作我尽量做，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你也自己想好怎么跟你妈说。” 第二天清晨，顾宜尔还在睡梦中，被手机铃声惊醒，她迷迷糊糊拿过来接起，“喂？” “你还没醒？”电话里的语气有一丝不可置信。 她猛地坐起身来，听出是沈宽的声音，“啊，我醒了，你在哪儿呢？”昨晚她想着今天要结婚的事，想了很多，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他的话中暂时听不出喜怒。 “我马上来。” 她套了件外套急急忙忙跑去开门，一打开门，沈宽穿着正装，打了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俨然一副要去参加人大会的架势。 他瞧了她一眼，直接进门来，往客厅走去，也不打算跟她说话。 她尴尬的关上门，跟着他进门，回想方才所看到的那一幕，蹲到他面前盯着他。 他转了转身子，不让她看。 她“噗”的一声笑出来，伸手去摸他的脸，“你还化妆了？” 他打掉她的手，“别动手动脚。” “你这脸白的不正常，涂啥了啊？”她笑个不停，站起身来，坐在他旁边，掰过他的脸，凑过去闻了闻，“WDA的美白防晒？” 沈宽抿了抿唇，突然靠近，轻轻咬她的嘴唇，眸子冒火，显然气得不轻。 顾宜尔连忙呼痛，捂着嘴唇，瞪着罪魁祸首，“涂了还不让人说啊。”她伸手抱着他的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沪市离广陵开车最少也得三个小时，现在才不到八点。 他挣脱她的手，“撒开手，衣服给你弄皱了。”他低头认真理了理衣服，然后正襟危坐。 “哈哈，你真的要笑死我。”她摊在沙发上，笑得肚子疼。 他的视线朝她看来，漆黑眸子，深邃幽怨。 “我……现在立马就去洗漱。”她快速站起身，理智告诉她，如果她还笑，沈宽会收拾她的。 她刷着牙从卫生间出来，见沈宽摆弄顾梓宸的一个玩具，“这玩具车被小孩弄坏了。”她嘴里含着牙膏，说话也含糊不清。 “谁的小孩？”沈宽已经知道顾宜尔不可能有小孩，所以这话问出来也很轻松。 “我堂哥的，听话的时候可爱，闹起来我受不了。”她张了张嘴，一吸气泡沫不小心卡进喉咙，她脸色扭曲，忙跑回卫生间。 沈宽跟着走到卫生间来，站在门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摸摸脸，“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顾宜尔正在洗脸，闻言憋着笑，摇了摇头，“不明显。” “那要不我洗掉吧，我偷用的我妈的。” 她拉着沈宽的手，“过来，我帮你洗。”边洗边忍不住吐槽，“你都这么白了，涂什么美白防晒，还涂这么多，就这样清清爽爽的最好看。” 事后，沈宽看顾宜尔往脸上抹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道：“怎么还要涂？”每当他以为可以结束的时候，顾宜尔又拿起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脸上抹。 “这时定妆粉，不然要脱妆的。”她抹完，把定妆粉拿给他看，又拿起一旁的腮红。 分卷阅读136 沈宽瞧着定妆粉的成分，皱了皱眉，由衷道：“你不化妆更好看。” 顾宜尔化完妆把头发放下来，听这话顿了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丧气，“可是我不化妆就会很憔悴，你也看见了。” “你平常运动吗？”沈宽道。 她眼神闪了闪，低头收拾化妆包，“还行……吧，有时候会去跑步。” “说谎，你根本不运动！” 她嘻嘻笑了两声，打算糊弄过去，把他推出卫生间，“好了，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换好衣服，她走到沈宽面前，“你看我这样行吗？” “可以。” “可是我觉得这个裙子有点大，都不能显示出我的好身材了。”她当着沈宽的面，勒了勒自己的腰线，顿时，她胸的轮廓也显示出来。 沈宽别开眼去，眼神飘忽，“就这个，挺好的。” “你脸红什么？”她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凑过来，故意坏笑道。 “别闹。”他扭过头去，控制住自己不要再想刚刚看见的那一幕。 顾宜尔挽着沈宽的手，“那好，我就穿这个，我们走吧。” 沈宽提醒她，“户口本带了吗？” “带了。” 下楼时刚好九点，沈宽看了看时间，捏着方向盘，心跳突然变快，启动车子，“你想好了吗？” 顾宜尔在查民政局的位置，抬起头来，“什么？” “没……什么？” 她查好地址告诉沈宽，沈宽看了一眼，便不再看，嘀咕道：“我早就查好了。” 民政局的人并不多，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他们二人排队拿着号，便坐在大厅等待。 她问：“沈宽，你会后悔吗？” “我怕你后悔。” 从民政局出来，顾宜尔好奇的盯着结婚证瞧个不停，“你笑得也太灿烂了吧。” 沈宽也同样盯着看，“还好。” “给我看看你的。”她凑过去看他的那一份。 “不是一样的吗？” 她拿着两本结婚证对比，“不一样，一本持证人是你，一本是我。”她突然想起什么，“你知道吗，我们大学里，有结婚证还能加创新创业分。” “听说过。” 二人找了个餐厅吃饭，顾宜尔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她这些年的事儿，她的大学生活、研究生生活、现在工作生活。沈宽安安静静听着，时不时问一些问题，适当的，沈宽也会说一些他这些年的生活，但他认为自己的生活比较枯燥，很多事情没给他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也就一句话带过，不像顾宜尔这样，很多事情会说详细过程，听着也很有趣。 他们像是要把缺掉的九年时间，全都弥补回来。 “你在哪所高中上班？”他问道。 “江外，教高二语文。” 沈宽眼皮跳了跳，觉得事情过于巧合，“我表妹也在江外上高二。” “你表妹叫什么名字？没准儿是我们班的。” “林思意。” 顾宜尔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认识，我暂时带她们班的课，有次上课看小说，书被没收了。” 沈宽想起上次去接林思意，林思意说起他们数学老师追语文老师的事，原来，他们一直以来离得并不远。 “她很皮，这么大了还没收心。” 二人又说到别处，沈宽看似在一个不经意间道：“我过几天要回英国，完成我的博士毕业论文。”说完，他观察顾宜尔的反应。 第七十章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恐，又迅速湮灭，忙低头吃菜，“是吗，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时间是国庆，昱明的婚礼。”他内心有些不安，但他不知道这些不安来自何处。 她微微一笑，“好，我等你。” 从餐厅出来，顾宜尔道：“我得回医院了。” “我和你一起去。” 去医院的路上，沈宽拉着顾宜尔的手，发现她的手越来越凉，明明这烈日炎炎，“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在发呆，闻言，笑道：“可能是刚刚餐厅温度有些低。” 沈宽把车停到路旁，“你是不是后悔了？” 她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你要回英国去了，感觉像预示着一切都归位，我会从梦里醒来。” 他解了安全带，身子靠过来，手撑在副驾驶靠窗的一边，脸凑到她跟前，“看着我。” “知道我是谁吗？”他又问。 她点头，“你是沈宽。” 他埋头在她下巴咬了一口，“错了，继续回答。” 她护着下巴，不乐意，“你属狗的吗，怎么老咬我。” “快说。” “我想不到啊，你不就是沈宽嘛！”她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他另一手停在她的脸庞，无声的打量着她，像要把一辈子都看完，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够，随即他笑了起来。 顾宜尔也跟着他笑，“你傻笑什么啊，我想到了，你是我的爱人、老公、先生、另一 分卷阅读137 半，对不对？” 她想到什么，“你看过柏拉图的《会饮篇》没有？” 沈宽想了想，“你说的是那个球形人的神话？” “没错，我们是阴阳人，你是我的另一半，但是被宙斯分割开了。” 他们本应该是一体，存活于这天地之间，只因失了另一半，才会如此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互相拥着，心紧靠在一起，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四周一切变得容易察觉，彼此的呼吸声交融。 不知不觉，顾宜尔感觉到自己眼眶湿润，泪水快要溢出眼眶，她闭了闭眼睛，“沈宽，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 “我有病。” “抑郁症，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得了病。” 沈宽静静听着，并不打断她。 “高二我母亲过世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我有过一些不好的念头，大学之后离家越发明显。后来……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有中度抑郁，那时我不愿意承认，除了我大学班主任，谁也不敢告诉，她一直在帮我走出来，期间，我也吃了很多药。” “很多时候我已经弄不清楚我到底有没有病，我想说自己没病，但有时候却又不知不觉在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我开始害怕，我跟正常人不一样，我开始独居，研究生时候我基本没怎么住过宿舍，但越是一个人，我就越焦虑。” “我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我恨自己，我其实真的很差劲，沈颂说的没错，我活的很失败，没有人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所有一切都要靠自己扛，要自己努力。” “我去过英国两次，那个时候我整日整夜睡不着觉，很想见你，却又不敢见你，不敢让你看见我的样子，我像个疯子，像个恶鬼。” 她抱沈宽越来越紧，“这些是我难以启齿的一切，我知道我自己很坏，结完婚才说这些，可是……我”接下来的话语被沈宽用唇堵住。 眼泪落在他的鼻梁处，烫得他心头微微颤抖，他紧揽着她的身子，吻得热烈似火，两颗心严丝合缝贴着，任凭本能去获得慰藉，一瞬间，枉顾了所有。 月亮冲破了一切阻碍，钻出层层云雾，重见天日。 —— 林谦一下车，便急不可待奔向家门口，拿钥匙开门，身后秘书跟着跑过来，“书记，你包忘拿了。” “好，谢谢你了，这两天辛苦，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应该的，书记你也好好休息。” 刘姨听见门口的动静，忙跑来开门，“太太回来啦。” 林谦视线朝客厅望去，没见到想见的人，边往楼上看边问，“小宽呢？” “小宽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林谦皱眉，“又走了，去哪儿了，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先生呢？” “先生在楼上。” 沈经瀚正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察觉到林谦上楼的脚步声，忙拉过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装睡。 林谦推开门，见床上缩着一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气不打一处来，“这大白天的拉什么窗帘，你今天不用去单位啊，怎么还躺着呢？” “哎哟，我头疼。”沈经瀚扶着脑袋，一直叫唤。 “怎么回事，是不是着凉了？”说着林谦只拉了窗帘，没开窗户，走到床边，伸手去摸沈经瀚的额头，“没发烧，是不是老毛病犯了？要命！” 沈经瀚常年在部队，训练时有风吹雨淋，一到阴雨天或是空气过于潮湿，就会犯头疼病。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病，但疼的时候却是有些受不了。 林谦连忙起身，去隔壁书房拿医药箱，不一会儿便拿回沈经瀚常吃的药，轻车熟路的把药倒出来，“来，起来先把药吃了。” 沈经瀚捂着头哎哟两声，“老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先吃药，吃完药再说。” “我现在就想说。” 林谦手里握着药，瞧着沈经瀚眼中的狡黠，眯了眯双眼，“什么事儿啊？” “嗯……就是昨天小宽回来，说是有事儿要用户口本，我就给他了，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后来……后来……”说到这里，沈经瀚察觉到妻子沉然的目光，咽了咽口水。 “后来什么啊？”林谦已经看穿沈经瀚的把戏，把药片往床头柜一扔。 “然后今天小宽告诉我，他……结婚了。” 刘姨做好晚饭，看了看阳台，问沈经瀚，“太太在跟谁打电话，怎么打了这么久？” 电视里放着新闻，沈经瀚心里也有些没底，瞧了一眼阳台，“小宽。” 这时，林谦挂了电话，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看了看刘姨，“刘姐，你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 “好勒，饭我给你们保温了，拿出来就可以吃。” 刘姨走后，沈经瀚盯着电视，正襟危坐，额间微微冒汗。 林谦坐在他身旁，瞧了他一眼，“怎么？怕我怪你。”说完，她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叹息了一声。 “你说得对，很多时候我是该放手了。” “刚刚我跟小宽聊了很多，比我们这九年聊得都多，他跟我说了他将来很多想法、打算、规划。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 分卷阅读138 多久没听见小宽这么对我说话了？从小他就懂事，什么都不让我操心。有时我遇上麻烦，他还帮了我不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跟我说一些事情，开始避开我，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应该也跟你说了，你也不用瞒我，你肯定知道他拿户口本要干什么，我竟没想到这孩子执念这么深，说执念也不对，他是真的喜欢那女孩，是我，一直棒打鸳鸯，你说得对，面子是给别人看的，何况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是我的错。” 沈经瀚问：“小宽跟你怎么说的？” 林谦回想了下，望着天花板，“他问我跟你是怎么认识的，问了很多细节，想想我们之前还真没跟他说过这些，他听着就说羡慕我们，还问我怎么会喜欢你？林家跟你们沈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家里人没有反对吗，问我们又是怎么不顾父母的反对走到一块儿的，又跟我请教，当初是用的什么办法才跟你在一起？” “我倒是清楚他的目的，也就一一跟他说了，说到一半，我不禁在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给儿子压力，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 沈经瀚搂着林谦的肩膀，“你能想通就好，孩子大了，就由他们去吧，再过几年，我们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 顾稹被张叔叔扶着坐起来，望了门外一眼，问正在削苹果的顾宜尔，“沈宽在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久？” “跟他妈妈。”她没有抬头，也在想着事情。 顾稹看了看女儿，“就算过了我这一关，他妈妈那关可不好过，你跟你哥那关系，你觉得他妈能接受吗？” “不能接受就不能接受呗，我又不跟他妈妈过。”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还能让沈宽跟他妈撇清关系啊？”顾稹接过顾宜尔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恨铁不成钢道。 顾宜尔寻思着该怎么跟顾稹说她跟顾稹扯了结婚证这事儿，“爸，你最近感觉恢复的怎么样？” “还行，对了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起码得月中。” “用不了这么久，你去问问医生看看我能不能早点出院。” 她哦了一声，“奶奶明天过来，过来照顾你，梓宸给二叔二婶带了。” 顾稹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沈宽要回英国？” 她点头，“还有几天就回去。” “那你们俩就出去玩玩吧，别老搁我这里呆着了，知道你们早就不耐烦了。” 她撇撇嘴，反驳道：“我可没有。” 这时，沈宽打完电话回来，“叔叔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顾稹抿了抿唇，“不用，你们出去吃吧，我让你张叔去医院食堂买点粥就行。” 出了病房，沈宽问，“你告诉叔叔我们结婚了？”不然沈宽想不通为何顾稹这么轻易放他们出来。 “还没有，你……妈妈那边怎么说？” “我妈知道我们结婚了，也同意了。” 她猛地停住脚步，满脸不敢相信，“你其实不用……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要不我现在在跟我我妈打个电话，让她亲口告诉你？”他作势要再打电话。 她忙扑过去抢他的手机，“别别别，不用了，我信你还不行吗，我信。”说完她又低声嘀咕了几句，依旧觉得不真实。 第七十一章 顾宜尔望着车窗外，“这条路好像是近几年才修的，这是通向哪儿呀？” “去我们家。” 她晃了下神，不禁问，“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他目光看着前方，认真道：“我上大学的时候用从小到大攒的钱买了套房子，不大，三室一厅，想着我们在一起时住，这些年我一直让人帮忙打扫，每次回广陵，我都会去里面添置一些东西。” 她抑制内心的激涌，语气微颤，“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呢？”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道，随即他又补充，“如果你已经跟别人在一起的话，那这套房子我可能一直放着，当做念想吧。”他的话语很平静，似不带什么感情，但从中顾宜尔却听出了无尽悲哀与怆然。 嘉和园，她看着小区大门，“你零花钱挺多啊，我记得这里的房子很贵。” “还行，我只用了一半。” 她忍不住打趣他，“看不出来啊，帅哥，你很有钱嘛，大腿给我抱抱。” 沈宽一本正经，陪她演戏，“我不是那种人，请你自重，我已经有太太了。” “这没事儿，我不介意的，我想你太太也不会介意的。”她豪爽道。 二人下了车，她挽着他的手臂，一路说笑，她盯着沈宽发笑，想要戳破他这层正经，让他破功，又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 她面露疑惑，“怎么了？”也跟着看过去。 前方有一男一女，女人画着精致妆容，唇色鲜红，齐腰卷发，紧身短裙，勾勒出姣好轮廓，即使头发挡住了她一半的脸，顾宜尔也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是谁，许灵蕴。 男人顾宜尔并不认识，但却能看出来二人关系不简 分卷阅读139 单，男人有些醉意，年龄应该是比他们要大上一些，手搂着许灵蕴的腰，嘴里的话含糊不清，却还有些意识。 许灵蕴也看见了他们，只看了两眼，便当做什么看见，继续扶着男人往另一栋楼走去。 在等电梯期间，顾宜尔问，“我们住几楼呀？” “5楼。”他们走进电梯，谁也没有提起刚刚的事，因为提起许灵蕴，就不得不提起谢征，沈宽身子绷得有些紧，他什么都不敢问，他不清楚顾宜尔跟谢征到底经历什么，那段时光他是缺席的，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到门口，顾宜尔又道，“我没有带换洗衣服。” “家里有。”沈宽拿钥匙开门，顿了顿，想起什么，“不过……没有内衣内裤。” 他率先进门给她拿拖鞋，“这是你的拖鞋。”说完他开了灯，她看清了整个客厅的全貌。 装修是文艺的北欧风格，家具大部分皆是原木质地，头顶的灯暖色渐变，进门玄关墙上挂了副简笔画，画的是一只灰猫。 客厅摆了一张不规则形状木质茶几，像是三个圆拼凑在一起的，对面放了一个矮脚柜，上面放了些CD和杂志，旁边有一盆散尾葵，泛着油绿色。 沙发是淡灰色乳胶质地，摸起来很柔软，上面随意放了一条珊瑚绒毯子，她倚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进去，舒服的叹了一声，“这个沙发好软。” “想喝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想喝什么都行吗？” “你先说说，我看看有没有。” “我想喝奶茶。”她故意道。 “好。”他去了厨房。 她诧异，跟着他去了厨房，“你这是要现做吗？” “正好会做。”他蹲下从碗橱里面拿出一包红茶，又去拿锅，“只有椰果和红豆的，珍珠的暂时没有。” “晚饭想吃什么？你可以报菜名。”沈宽拿过围裙，背过身来，“帮我系一下。” “你什么都会做吗？”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尽量说一些简单的，不要让我下不来台。”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打开电磁炉和油烟机，开始煮红茶。 “那我想吃西红柿炒蛋、清炒土豆丝、蒜苗炒肉。” 他洗了洗手，“我让你说简单的，也没有让你说这么简单的，这一点都不能体现我的水平。”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她认知里，在高中的时候沈宽是绝对不会做饭的。 “等你吃腻了国外的快餐，你也能学会中国菜。”他走到冰箱面前，拿出里面的牛奶和一些蔬菜，顾宜尔发现蔬菜的种类还挺齐全。 “你早就料到我会来？” 他摇头，“是，也不是，想让你来的想法一直都有，不过……”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没再说下去，转而又道：“我每次回广陵，也会习惯性把冰箱填满。” “你准备做什么，我帮你吧。” “那你帮我洗菜，给我打下手。”他告诉她怎么择菜，又说了自己想做什么菜，每一步他都已经安排好。 她皱了皱眉，看着锅里的油不停的往外溅，不自觉后退了两步，“你不怕这个油吗？” “一开始怕，后来还好，其实你控制住火候，还有就是及时把菜下锅，就没问题。”他边说着正要把菜下锅，一滴油飞溅出锅，正好落在他手背上。 他嘶了一声—— “哈哈，让你逞能，打脸了吧，给我看看。”她拉过他的手，上面立刻起了一个小红点，她吹了吹，“疼么？” “不疼。” “你疼。”她肯定道。 “说了不疼。”他挣开她的手，继续拿着锅铲开始翻炒，“这边油烟大，你要受不了就先出去。” 她扭头就走。 他回头看了看，见她又返回来站在门口，臭着脸瞧着他，“医药箱在哪里？” 他复又笑道，“在电视下面的矮脚柜里面。” 给沈宽上完药，她还留在厨房跟他在一起，帮他递瓶瓶罐罐的调料或拿碗筷，实在没事情就做，就开始吹彩虹屁，“哇，好香，看起来好好吃。” “沈宽，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做菜没你做得好。” “你放这么多耗油做什么？” “这个菜我想先吃一口。” “你竟然还会颠锅，好棒哦，我每次都拿不动这个锅。” …… 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她拿起酒杯，“干杯。” “你喝这么多能行吗，少喝点。”沈宽见顾宜尔喝了不少酒，拿过酒杯，不想让她再喝。 “你别小瞧我，我酒量可能比你好。”她已经有些醉意，站起身来，朝他位置走去，还没走近，脚一软，差点跌倒。 沈宽顺势揽过她，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红彤彤的脸，“还说没醉，你看你这脸红的。” 她捧着他的脸，“沈宽，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她说着眼泪又流下来，身子开始颤抖，“你还会离开我吗？” “不会。”他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郑重道。 “亲我。” 他吻着她，吮吸着她体内的不安，手抚摸她后背，试图给她带去一丝真实感。二人越来越不 分卷阅读140 满足唇齿接触，她拽着他的衣襟，她睁了睁眼，“沈宽，抱我去床上好吗？” 他眸子深邃，翻腾着浪潮，“好。” 她仰趟在床上，看沈宽去拉窗帘，随后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拉过被子盖住她，“你先等一下，我去楼下买个东西。” 她疑惑，“什么东西？” 沈宽在她耳边说了个三个字，惹得她脸红不已，不由得嘀咕，“你家里都没有这个吗？” “你觉得我该有吗，还是说你家里有？” 她急忙否认，“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们男生不应该都有……” “你再说，我就不下去了。” 她翻身起来，“我跟你一起去。”这种时候，她不想跟他分开一刻。 出门前，沈宽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外面有点凉，穿上。” 到超市，顾宜尔盯着架子上的各种颜色盒子，有些犯难，“这些东西怎么还有这么多种，你知道哪种好一点吗？” 沈宽彻底败下阵来，到底也要面子，“回去再看，都各拿一盒。”说着他快速把每种颜色都拿了一盒，拉着顾宜尔往收银台走去。 回到家，一开门，他就迫不及待抱着她去卧室，她咯咯笑了两声，搂住他的脖子，一个劲儿亲他，“男人，你这就忍不住了吗？” 沈宽这个时候不想配合她演戏，他的唇游离在她脖颈处。 她哼唧了两声，闭着眼睛，轻声问道：“沈宽，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他再次俯下身来，以一种虔诚膜拜的姿势去亲她的唇，摸到她后背，解开搭扣。 沈宽闻着她的气息，沙哑道：“当然会。”说完，他下身一沉，抱着她一同沉沦。 四叶草轻轻偏头，不敢注视这一室柔情风光，捂住了耳畔，怕羞又躁。满月似那璧玉，干净无瑕，一如当初，那月亮般的人入了她的眼，自此再也无法割舍，一旦远离便是愁苦嗔痴。 灯光映照着他们，投在白墙上，泛着微黄，墙上花影不断变化起伏，窗帘被晚风吹动着，时不时晃动两下。 第七十二章 顾宜尔是被沈宽亲醒的。 她感觉脸上有点些湿润，微微睁眼，就见沈宽手撑住头，侧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她也侧了侧身子，伸手把他拽进被窝，“你怎么醒这么早？” 他伸手勾勒她的脸庞，“我睡不着。” “为什么？” “可能是……过于兴奋？”他像是自答，说完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你怎么睡这么香？” “我累……啊。”她猛的睁眼，气愤瞪着他，“你怎么又……”她朝另一旁爬去，想要下床。 被沈宽拉了回去，抱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肩膀上，笑道：“我不闹你，你再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她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抵不住他露出的这种可怜恳求的神情，“好吧，那你快睡。” 她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也打算陪他睡一会儿，可刚闭上眼睛，就知道不妙，“沈宽！你怎么这么狗。” “我爱你。” …… 等顾宜尔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沈宽却没在床上，她眯着眼挠了挠头，坐起身来，朝外喊道：“沈宽，你在吗？” 室外传来动静，沈宽穿了一件黑短袖，把他皮肤衬得更白，他站在门口，视线在她胸口扫了两眼，干咳了两声，“你……还难受吗？”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胸口，忙拉起被子遮住，语气责怪道：“都怪你，我难受！” 他走进来，到衣柜前找衣服，“这条裙子怎么样？”他手里拿了条黑色裙子，给她比划了两下，自顾自道：“我觉得不错。” 她接过来随意穿上，从床上爬起来，感受到下身的酸痛，坐在床上朝他伸手，“疼，我不想走，你抱我去洗漱。” 他过来抱住她，摸着她的腰，低声道：“有点瘦，再胖点就好了。” 她双腿环住他的腰，“再胖你就抱不动了。” “不会。”他走到洗漱间，放她下来，给她挤牙膏，又接了一杯水，“张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抓了抓头发，“我好丑哦。” “是有点。” 她一哼，踹了他一脚，“出去出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沈宽整理了她的肩带，又帮她把背后的头发扎起来，“下午你去看完爸，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她顿了顿，下意识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随即又想到什么，“爸？” “我有点事儿，对啊，你爸不也是我爸吗？” 她既别扭又觉得高兴，瞧了他一眼，“你喊的还挺顺口。” 洗漱完，顾宜尔坐在餐桌前，望着这满满一桌丰盛的早饭，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起来做的？” “早上我们做过之后。”他倒是一点不害臊，这种事儿张口就来。 她身子僵了僵，脑子里不禁飘过早上的某些场景，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你给我闭嘴！” 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听话的乖乖吃饭，期间不再说话。 顾宜尔却是越想越好奇，“你都不 分卷阅读141 累吗？” 他戏精上身，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像是有什么东西封住了他，无法张口，又指了指她的嘴唇，意味明显。 她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你好幼稚，不说拉倒。” 哪知他自觉起身，凑过来亲了她一口，才终于像得到释放，“啊，我终于能说话了。” “至于为什么我不累呢，这关系到男人面子问题，就算累也不能说累，你懂……吧。” “不懂。”她无法理解，“你机票定了吗？” 沈宽瞧她，“就这么想我走？” “是啊，巴不得你早点走。”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机票，“只有后天有票了。” 他喝了口粥，突然不说话。 “那要我帮你定吗？”她试探问道。 “不用。” 吃完饭，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沈宽忙前忙后，“我跟你一起去英国吧。” 他手上的动作一停，朝她看来，嘴唇动了动，“爸还需要你照顾，不用你跟我去，我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顾宜尔收拾好，准备出门，拎着包她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沈宽，你今天有什么事儿？” “去见沈颂。” 她放下包，又返回客厅，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她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你生气了？” 他回握她，“没有，就是不想离开你。” 她靠在他的肩膀，“你准备跟我哥说什么？” “实话实说吧，我倒不怕他。” “对，你要比他更硬气，他就是那种你不给他好脸色他反倒敬着你，你一给他脸，他就蹬鼻子上眼。”她传授自己的心得。 “有你这么说你哥哥的吗？”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本来就是。” 他们倚在沙发上又说会儿，顾宜尔坐起身来，“不说了，我去医院，你跟我哥约的什么时候？” “2点。” 她看了看手机时间，“可现在都1：50了？” “像你说的，让他多等会儿，反正我都做好被他教训了，早去晚去都一样。” 她捏他的脸，“没看出来啊，你比我坏多了。” 中途，沈宽顺带送她去医院，到医院门口，“晚上我来接你吃饭，你考虑下吃什么，快进去吧，外面热。” 她跟他告别，“好。” 走进医院大厅，她正想着晚上吃什么，抬头瞥见一个背影，脚步微顿。 前面的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衣角处却有些皱褶，被身旁的助理扶着，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判断出他应该是生病了。 她正想着，他们拿完药转过身来，谢征看见她时，直接呆住，手里的药落在地上。 他脸色很苍白，唇色呈乌紫色，头发有些凌乱，是他率先反应过来，悄声跟身旁的助理说了几句话，便朝她走过来，“我们聊聊？” 她点头，“去那边的花园里吧。” 她瞧着谢征的脸色，主动去扶他，“你没事儿吧？” 他避开她的手，“我没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对了，我结婚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似是不敢相信，脸色的表情有些挂不住，硬扯了一抹笑容，“你在逗我吗？” “没有，是真的，和沈宽。” 谢征呼吸不畅，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大腿，猛地咳了两声，“是吗，他回来了？” “嗯，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什么病啊。” “就是小感冒，我能有什么问题，我还这么年轻。”他讽刺得笑了笑，总归不敢相信尘埃落了定。 “你跟许灵蕴……” 他打断她，“分了。”说完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望着谢征的背影，顾宜尔一时想起了以往许多事儿，她想，她应该是没喜欢过谢征，当时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配合他应酬，也说好私下还是好朋友，以朋友的身份帮他渡过那最困难的时光。 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谢征在想什么，他的想法很跳脱，再加上她自身也骄傲，三番几次，性格不合导致总有矛盾，就这样分开了，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谢征在她研二下学期的时去了沪市发展，她继续留在江宁，后得知他又与许灵蕴在一起了，她挺为他高兴的，还打电话跟他道喜和解。 在电话里，他们也确实和解了，答应以后做好朋友，有困难说一声。 但至于为什么仅仅只过了两年，他们就渐渐开始互相不联系，甚至他与许灵蕴分手，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生了病。 曾经，从高二一直到大学四年，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两个学校即使隔得很远，每次周末谢征还是会来找她吃饭，帮了她很多。 因为她跟赵向之交往，怕她被赵向之欺负，第一次见赵向之，就因为言语不和，跟赵向之打架。 她想，那个时候他们关系是真的很要好。 大概是在研二，她有此在书本上乱画，不知怎么就写了很多沈宽的名字，被他看见，从那时起，他们就经常吵架，一提 分卷阅读142 到沈宽，谢征的话语就特别难听与尖锐，她受不了。 —— 王宇下了车，忙过来扶住谢征，“谢总，李弥那边又在催了，说拿不到孙总的融资，他那边可能也要撤资。” 他被王宇扶上车，闻言，不禁气血上涌，一口气憋在胸口。他靠在椅背上，似是没有听见王宇的话。 “谢总？”王宇启动车子，回头看了好几眼。 谢征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王宇也就没有在意，心想着老板这几天旧病复发，一直没睡过安稳觉，让他休息休息也好。 不想车子一直开到谢征公寓楼下，王宇又叫了好几声，谢征依旧没有反应，他意识到不对劲，忙下车去查看他的情况，“谢总，你怎么了？醒醒。” 王宇感觉到谢征手脚冰冷，他着急的把谢征扶着躺下，回到驾驶座，调转车头回医院。 顾宜尔拎着水瓶下楼来打热水，路过急诊大厅，注意到前方围了一群医生护士，人群中，担架上躺了个人，她正要抬眼去看，一个老太太拿了病历本走过来，“姑娘，你知道体检中心在哪儿吗？” 她见老太太上了年纪，“知道，我带你去。”她扶着老人往另一方向的体检中心而去，而担架上的人一闪而过，露出谢征苍白的脸色。 —— 咖啡厅，服务人员拿着菜单走来，“先生，您还不点单吗？” 沈颂黑着脸，看了看手表，“点，两杯摩卡。” 正说着，门口终于走来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短袖，下身也是一条休闲裤，脸上挂着笑意，看起来颇为悠闲，往沈颂这边走来。 沈颂冷笑了一声，又吩咐服务员，“其中一杯多放糖，放很多糖！” 沈宽走到跟前，拉开椅子坐下来，故意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沈颂幽幽瞅他，“约的两点，你三点才来？” “实在不好意思，刚刚送我老婆去医院了。” 沈颂拧了拧眉头，双手抬起来停在空中，眯着眼睛，不可思议道：“等等，你说什么，老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散了沈颂对他迟来的不满。 “昨天，刚领的证。”沈宽左右看了看，“服务员呢，我要点单。” “什么情况？你结婚怎么不告诉我，和谁？” “你认识。”沈宽意味深长。 沈颂眼皮跳了跳，注意到沈宽这不怀好意的神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跟沈宽根本不是一个生活圈子，互相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紧接着，就听他道：“你的妹妹，顾宜尔。” 他念这个名字时，都带了一股温柔。 第七十三章 顾稹用手机打开一个答疑网站，他停在一个“抑郁症患者的内心世界和真实感受是怎么样的？”的页面良久，来回翻看一些抑郁症患者的回答，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顾宜尔拎着水果从门口进来，见顾稹蹙着眉头盯着手机，“看什么呢？” 顾稹手一抖，忙把退出页面，换了副神情，“没什么，就学校一些信息。” “医生说你不能再回学校教书了，得好好静养。”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父亲，郑重道。 顾稹没看顾宜尔，“买了些什么？” “就一些时令水果，奶奶呢？”她进门左右没看见张叔叔。 “她回去炖鸡汤了，说给我好好补补。”顾稹示意顾宜尔坐下来，“我有事问你。” 她从水果袋里拿过一根香蕉，剥了递给顾稹，“什么事？” “我不吃，你那个病真的好了吗？” 她拿回来自己吃，视线往下，盯着洁白的床铺，“我说了你又不信，你想让我怎么说？” “你这是什么话？我想要你的真话，老老实实告诉我。” 她迟疑道，“或许……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没好？”他神情低沉下来，目光也随之黯淡，“你之前是在哪个医院看的？” “就渝州市一家医院。” “那不行，去沪市精卫中心，我看网上说这个医院治疗心理疾病很出名。”顾稹拿起手机，“但很难预约，我帮你看看。” 顾宜尔无奈喊了他一声，制止他的动作，“你别忙活了，我不去。” “为什么？” “我没病。” “你说没病就没病？这种病都以为自己没病，那到头来呢，自杀的自杀，跳楼的跳楼，你是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顾稹激动不已，抓紧被子，眼神通红。 顾宜尔瞧他这个样子，不忍再说，沉默下来。 “沈宽知道你这个病吗？”顾稹又问。 她点头，心情突然低落到极点。 这一点倒是让顾稹有些惊讶，“他怎么说？” “没怎么说，有什么好说的。” 正说着，顾宜尔手机响起来，她打开一看，是沈颂打来的，猜到可能是知道她跟沈宽结婚的事，“我哥，我出去接一下。” 果不其然，她一接起电话，就传来沈颂怒不可遏质问，“顾宜尔，你给我好好解释下，你跟沈宽是怎么回事！” 她把 分卷阅读143 手机那离耳朵远了一些，“具体你问沈宽不就行了，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他骗你的？” 她觉得好笑，“在你眼里我是傻子吗，这么容易被骗。” “你可不就是傻子，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顾叔知道吗？” “不知道，没敢告诉他。” “不敢告诉你爸，就派沈宽来告诉我，你可真是厉害。” “你要是有高血压我也不告诉你，关键你有吗？” 沈颂被这番话气笑了，“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啊，谢谢你告诉我。” “不用谢，沈宽呢？”她话刚落下，那头就传来忙音，沈颂挂了她的电话。 林谦接到沈颂的电话时正在开会，事后才回过去，“小颂，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二婶，你知道沈宽和我妹妹的事吗。”他拧着眉头问道。 林谦嗯了一声，恰逢秘书来找她签字，“这个事儿啊，小颂你等下。”转头对秘书道：“这个文件是什么情况？” 秘书忙解释了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林谦拿起笔，想了下又放下笔，“这个先放我这儿，晚点你去通知下相关人员开个会，重点讨论这个项目。” “好的，书记。” 等秘书离开，林谦才又接起电话，走到窗口，“小颂不好意思啊，我这里刚刚有点忙，你说的是小宽和宜尔结婚的事吧，这事儿我知道。” “二婶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同意的？”林谦这态度出乎沈颂的预料。 “同意谈不上，这是他们俩小两口的事，用不着我同意，我只能说赞同。” 沈颂笑了笑，“二婶，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人总是会变的。” 他想不通，“是什么让二婶改变了看法？他们这关系，林家那边的人会允许吗？” 林谦突然弄明白沈颂这通电话的意图，笑道，“感情你这通电话不是来反对的，是想问林家那边的看法，这么担心你妹妹受委屈啊？” 沈颂那边没顿了顿，没继续说。 “行，我明白你意思了，林家那边我有时间会去沟通沟通，不过我也不是万能的，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儿，他们既然一意孤行不问家人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还是要为他们所作的决定买单的，不可能一点委屈都不受，不光林家，沈家也是一样，小颂，这话你明白吗？” “我理解，那我就先谢谢二婶。” “客气，应该的。” 之后二人又聊了些工作的动向，听闻沈颂在杭市接连拓展了不少业务，林谦感叹，“你们沈家的家业在你这里倒也算子承父业，你父亲不管事，都要靠着你了，倒是小宽和他爸，倒不像沈家人了。” “哪能这么说，人各有志，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是沈家一份子，我这边有事儿自然也要请二婶您帮忙。”沈颂忙道。 林谦笑道，“你是好孩子，对了欢欢还好吗，我倒好久没看清怡在朋友圈发欢欢的照片了。” 沈颂在六年前结了婚，对象是沈家生意上的伙伴贺家的女儿，结婚第二年生了个女儿，名为沈欢。因为沈家近两年的主要业务都放在杭市，沈颂也和贺清怡住在杭市，逢年过节才会回南临省。 “挺好的，她最近也有些忙，为了谈项目到处跑，他们家最近打算在北京扎根，人倒常不在杭市。” “那欢欢谁照顾啊？” “有保姆和她外婆。” “那你这个做父亲也要多上点心，别为了工作，忽略了家庭。” “这个我知道，谢谢二婶提醒。” “要实在不行，奶奶不是闲着吗，带回江宁给奶奶带，她肯定乐意带，最重要是别让欢欢觉得冷落了她，孩子也不小了。”林谦好久没跟沈颂通电话，这一打开话匣子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以往会给宜尔带，最近这不是顾叔住院，这才突然没人带，欢欢还真不习惯让外婆带，这几天一直闹，要去江宁找小姨。” 林谦微微挑眉，“宜尔她爸住院了？” “是啊，小宽没跟你说吗？高血压导致脑出血，幸好抢救过来了，现在还在医院修养。” “是吗，这事儿小宽还真没跟我说。” 挂下电话，林谦想着顾稹的事儿，本想打电话给沈宽问问情况，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她又突然想起刚刚沈颂说的话，人各有志？ 她貌似记得沈颂大学和研究生学的可都不是跟管理公司有关的，好像都是工科，是光学还是电学？ 沈颂接管沈家企业的那两年她的腿刚恢复，重新回到单位，当时忙得不可开交，期间只听沈经瀚提过几回，说是沈颂想留在学校搞研究，沈家人自然不同意，后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等林谦再去看，沈颂已经成为沈家企业的接班人。 有次她还问沈经瀚是什么原因，使得沈颂同意回去接沈老爷子的班，当时沈经瀚说了理由，那会儿她忙着一件别的什么事儿，没仔细听，事后就给忘了，现在让她想，还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 沈宽拎了些补品来医院，“顾叔叔，上两次都来得急没给你带些什么，这次给你带了些补品，吃了对你身体好。” 分卷阅读144 顾稹撑着床垫坐起来，淡淡道：“放着吧，你有心了，你坐，我有事儿想跟你聊聊。” 沈宽坐在床边，脊背挺直，低头谦恭，“顾叔叔您请说。” “宜尔的病你应该知道吧？” 他点头，“嗯，这个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想法，我今天让她再去医院看看，她不愿意去，跟我说她的病已经好了，这种病我在网上查了，哪有那么容易好，我真的怕，她哪天要是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来，那你让我怎么办？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妈妈！” 沈宽按住顾稹的手，“顾叔叔你别着急，这事儿我也考虑过，我已经联系了英国那边最好的心理医生，找个机会，我会带宜尔去看看的，你别担心，还有我呢，她不会有事的。” 顾稹悲观起来，“哪有这么容易，她脾气倔得很，这种事在她看来很丢人，她肯定不愿意去。” “顾叔叔你放心，我会好好劝她的。” “那我……就拜托你了。”顾稹反握着沈宽的手，一字一句沉声道。 顾宜尔从医生办公室回来，见沈宽跟顾稹聊得和谐，微微诧异，“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哥呢？” “你哥有急事，先回杭市了。”沈宽扫过她手中的检查单，“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恢复的挺好的，再过几天就可以办出院了。” 这时张秀芬拎着一盒鸡汤进门来，“甜甜来啦，快来喝点鸡汤，你身子也弱，我炖得多，你爸一个人也喝不完。”随即她看见了沈宽，“这是？” “奶奶，这是我男朋友，沈宽。” 张秀芬有些懵，看了看顾稹，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你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怎么我都不知道？” 沈宽忙站起身来，“奶奶好，我来帮你拿吧。”他去接过张秀芬手里的鸡汤，放到桌上，主动去拿碗盛汤。 顾稹朝张秀芬点点头，张秀芬这才看着沈宽，好奇道：“小沈是吧，是哪里人啊？” “我是广陵人，跟宜尔是高中同学。” “哦哦，同学啊，同学好同学好，家里是做什么的呀？”张秀芬边问边坐下来，对沈宽十分感兴趣，眼神殷切，视线就没从沈宽身上移开过。 顾稹看沈宽有些不自然，喊道：“妈，你炖的什么汤，拿来给我尝尝。”同时又对顾宜尔说，“你跟沈宽去吃饭吧，我这里有你张叔叔和奶奶就行了。” 二人手牵手出医院，她挠了挠头，“我奶奶就这样，你不要介意。” “我介意什么？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他紧握她的手，“你有想吃的吗？” “火锅。” “那好，就去吃火锅。” 第七十四章 晚上，沈宽拉着顾宜尔看电影，是一部很老的片子，顾宜尔记得前不久好像看过，她盯着屏幕想了又想，“我想起来了，暑假我不是跟潘洵去川渝玩嘛，回来的飞机上，就放了这部片子。” 沈宽调了调声音，把顾宜尔拉进怀中，“安静，看电影。” “可是我看过了。” “那就陪我再看一遍。” 看完电影已是晚上十一点，顾宜尔昏昏欲睡，好一阵儿才察觉到沈宽在亲她，她睁了睁眼，忍不住笑着捏他的脸，“你干什么啊。” 沈宽靠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她脑子一激灵，忙推开他站起身来，满地找拖鞋，“我要去睡觉了。” 他把她拽回来，禁锢在怀中，“骗你的，小蠢猪。” “我不信，你放开我。”顾宜尔挣脱不开，去挠他痒痒，不想他一点都不怕痒，反而是自食其果。 “哈哈哈哈哈，沈宽你停下，我痒哈哈哈哈哈哈，饶了我吧……”她在他怀中扭来扭去，笑个不停。 他停下来，重新把她捞回怀中，头靠在她肩头，“我后天晚上走。” 顾宜尔笑意淡了下来，望着窗外的夜空，手不自觉捏着他的掌心，小声嘀咕道，“怎么突然那么快。” “我不想去。”沈宽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揽着顾宜尔，“要是能不去该多好。” 她从他怀中直起身来，回过头来，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畔，轻声道：“沈宽，我想做。” 沈宽忙去吻她，被她躲开，指了指窗外，笑道，“窗帘还没拉。” 他站起身来，伸手过来抱她，“去卧室。” 还没进卧室的门，顾宜尔的衣服已经蜕了大半，她挂在他身上，不肯放手。 他们摔倒在床上，沈宽护着她的身子，笑道，“摔疼了吗？” “疼。” “哪儿疼？” 她俏皮圈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沈宽眸子的颜色深了深，盯着她双眼，突然一笑，捏着她的腰轻轻掐了一下。 她吃痛，惊呼一声，用脚去踢他，委屈巴巴道，“疼～” “这就疼了？”沈宽拉过薄被子，盖住他们的身子，俯身去亲她，从额头一直往下。 …… 这晚一直折腾到后半夜，顾宜尔才被沈宽从浴室抱出来，她浑身无力，却依旧睁了睁眼，低声说道：“明天早点 分卷阅读145 喊我。” “你要干什么？” “我想起来跟你一起做早饭。”她不想浪费跟沈宽待在一起的时间。 他亲了她一口，“好，睡吧。” 等顾宜尔再次醒来，沈宽还在睡在她身旁，手揽着她的腰，头紧紧挨着她。她去床头柜摸手机，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 “醒了？”沈宽捏了捏她腰上的肉，慢慢睁开眼睛。 “你是醒着的啊？”她把手伸进被窝，抓住他的手，“我怕痒，别动。” 他伸了个懒腰，“我早就醒了，早饭我也做好了，这不看你还没醒，就陪你睡会儿，等你一起吃早饭。” 她去捏他的鼻子，表示不满，“我不是让你喊我吗，你怎么又自己去做早饭。”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笑，凑过来亲她，“想让你多睡会儿。” “你别亲我，我还没刷牙。”她捧着他的脸，撒气似的揉了揉，最后还是凑过去亲亲他，“算了，就算我没刷牙，你也不准嫌弃我。” 沈宽张口轻咬她的鼻子，“你好霸道。” 吃早饭时，顾宜尔见桌上摆了不少补品和礼盒，还有茶叶，她疑惑道：“这是给谁的？” 沈宽给她盛了一碗热粥，“给我爸妈的，他们今天想见见你。” 她嘴里还咬着一片面包，闻言，面包块卡在喉咙，一时上不去也下不来，小脸通红，随即猛地大咳起来。 他站起身来，忙给她倒了杯牛奶，又轻轻拍着她的背，“慢点。” 她好半天才缓过来，推了推他，“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昨天是想跟你说来着，后来给忘了。” 她咽了咽口水，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什么时候啊？” “三点半点，我爸妈从沪市过来。” 顾宜尔比了个ok的手势，“好，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我这什么都没准备，你就要我去见你爸妈，我我我……”她越说越急，来回在餐桌前走动。 “东西我不是都给你准备好了吗，你只要换身漂亮衣服就行。” 她揉了揉头发，有些崩溃，“可是我需要心理准备啊，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爸妈……” “你爸妈知不知道我爸不知道，他们不会还要去看我爸吧？”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她感到无措。 沈宽放下筷子，走过来拉住她，“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不去看你爸。”随即他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不要紧张，有我在呢，这种情况你要克服，不能一遇到事情就着急，主要是我这马上要去英国，走之前，我爸妈就想见见你，别担心，他们会喜欢你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们。”她小声道。 “我保证。” 她气笑，烦躁推开他，“你保证一点用都没有，不跟你说了，我去化妆换衣服。” 他把她拉回来，“先吃早饭。” “吃什么早饭，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吃早饭，你一大早已经把我气饱了。”她往房间跑，心里想着待会儿见面该说些什么。 她在找衣服，瞥见沈宽也跟着进来，“你进来干什么，快去吃饭。”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他理直气壮道，也跟她一起蹲下来找衣服，“我也要换衣服。” “你好幼稚。”她顿了顿，还是站起身来，“行了行了，去吃饭，吃完饭再弄。” 沈宽笑道：“这才对，我这辛辛苦苦给你做的早饭，少说你也得吃点，”他搂着她，“其实你真的不用着急，我爸妈都知道你，他们对你印象又不差。” “真的吗？” “当然。”他肯定道。 吃完饭，顾宜尔化完妆，她拿着两支口红问沈宽，“你说我该涂这个浅一点的，还是这个深一点的？” “深一点这个。”他装模作样拿过去对比了下，下结论道。 她拿过来在手上试了试颜色，有些犹豫不决，“可这个是不是太艳了，是见你爸妈唉，会不会让他们觉得我很浮夸？” “不会，这个更好看，我们领证那天你涂得就是这个，好看。”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耳际的碎发。 “好，那就这个！”她对着镜子涂完，抿了抿唇，转头对沈宽道，“你过来。” 他站着不明所以，闻言凑过来，“怎么了？” 她起身凑近他，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唇印，“涂厚了，在你脸上稀释一下。”随即她忍不住笑出声。 沈宽也反应过来，不肯认输，伸手过来捏着她的下巴，“给我看看。”他打量着她，遂评价道：“嗯，整体还行，就是这个腮红还不够红，我觉得还得再红点。” 她推开他，“走开走开，什么直男审美，还再红点？要不我给你涂点？我才不要。” 化完妆回到卧室，她拿着熨好的衣服正准备换，抬头见沈宽跟进来，往小沙发上一坐，就这么直挺挺看着她。 “你干嘛？” 他理直气壮道：“等我老婆换衣服。” 她放下衣服走过去拽他，“不行，你出去。” 他笑着，“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害羞什么？” “不行不行，我不好意思。”她想做那种事 分卷阅读146 情的时候都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再不济也有被子遮住，现在让她光明正大在沈宽面前换衣服，她还做不到，更何况她还想换套内衣内裤。 “行行行，我出去。”他走到门口，“快点哦，时间快到了。” “知道了。” 换完衣服出来，她正捉摸着穿什么鞋，就听见沈宽在卧室喊她，“宝贝，进来一下。” 她脸色有些别扭，走到卧室门口，正要责令他不要这么喊她，这个称呼不都说好了只准在那啥事儿的时候喊吗，现在喊，她脑海中会忍不住冒出些黄色废料，让人胡思乱想。 可她一抬眼，他光着身子，拿着两件衣服，“你说这两件衣服，我穿哪一件？” 好嘛，黄色废料升级，直接上升到具体实物训练。 “沈宽！”她瞪着他，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下移。 他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辜模样，“怎么了？” “你给我把衣服穿上！”她没好气道。 他笑着，“对啊，我现在问你我该穿哪件，你还没告诉我。” 她双手捂着脸啊啊叫了两声，走过去锤他的胸口，“你怎么这样啊，之前还以为你是好人呢。” “我哪样了？”他眨了眨眼睛，又明知故问。 她不知道怎么又被沈宽这模样逗笑，摇着脑袋，“你真是……真是……”说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你能告诉我哪件衣服好看了吗，我有点冷哎。” “你活该。”说完，她还是认真看了两件衣服，选了一件黑色的，“黑色的，你穿黑色的显白，我就喜欢你白白嫩嫩的样子。” 沈宽：“……”他低头穿衣服，随即还是道：“你这话容易产生歧义。” 顾宜尔突然惊呼一声。 他刚套好衣服，转过身去，疑惑看着她，不明所以。 “我发现你臀部好翘哦～” 第七十五章 坐上车，沈宽都还一脸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表情，顾宜尔还在喋喋不休，“你平常怎么锻炼的，都有做什么无氧运动？” 他看了下手机，“你跟你爸说了吗？” “说了，我直说的，说见你爸妈。”她说完，又不死心道：“你这个裤子不太显臀，下次穿紧身一点的，那看着才好看。” 沈宽眼皮子直跳，“你爸怎么说的？” “他让我少说话，不会的问你，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她快速回答完，“话说，都说女生屁股大好生养，你说男生也一样吗？” 他发动油门，车子快速朝前冲去，良久才憋出一句，“闭嘴。” 也幸亏顾宜尔早有预料，抓紧了一侧扶手，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到目的地，顾宜尔才想起来这次是要去干什么，又开始紧张，心跳加快，“沈宽，你帮我看看我妆有没有花，” 沈宽转过头瞧了一眼，“没有。” “你好敷衍，真的没有吗？” “真没有。” 她稍稍放了心，想起什么，又问，“你妈妈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她还好，没什么忌口的，一般不喜欢的也都会吃一些。” “那她不喜欢什么呀？” 他作势想了想，“那可多了，你就别想了，说了你也记不住，到时候看我眼色。” 到餐厅门口，顾宜尔捏着裙子整理半天，见沈宽停完车过来，“你帮我看看后面有没有起皱？” 沈宽后退一步，仔细打量一番，“没有。” “你爸妈到了吗？” “刚刚跟我发信息说到了。”沈宽牵着她，“没事，真的不用紧张。” 一走进餐厅，顾宜尔就瞧见不远处一对中年男人朝他们招手，旁边坐着沈宽的妈妈。十年没见，他妈妈虽然老了一些，但浑身透出来的那股气质还是没变，那是一种常年处于上位不容置疑的气势。 走到跟前，林谦忙站起身来，笑道：“来啦，快坐。” “叔叔阿姨你们好，这是给你们的礼物。”她说这话时有点心虚，礼物都是沈宽买的，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些什么东西。 林谦和沈经瀚一齐接过来，脸上都挂着笑容，“好好好，你有心了。” 一旁的沈宽笑着打趣她，“还喊叔叔阿姨啊？” 她神情微微僵硬，偏头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来，略显尴尬笑了笑，“爸、妈。” 林谦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笑着应道，看出她的不自在，按着她坐下，“你别紧张，这次见面确实是有些仓促，这不是小宽要去英国，我就想着在他去英国之前肯定要见你一面，不然对你说不过去，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沈家不承认你呢。” “我呀，这几天也都跟亲戚们找过招呼了，等小宽完成了博士论文回来，再安排你们见面，这次就我和他爸见见你，你看行吗？” 她点点头，“好的，谢谢……妈。” 林谦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沈经瀚又从包里拿出红包和一个文件，“宜尔，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确实是有些仓促，就给你包了一个红包 分卷阅读147 ，里面有张卡，用你的名字办的，有五万块钱，当零花钱吧。” 她弯腰把东西接过来，嘴上不停道谢，“谢谢爸妈，谢谢爸妈。”来之前，她有预感沈宽父母会给她一些见面礼，没想到这见面礼来得这么快，这……还没吃饭呢？ 林谦从沈经瀚手里拿过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宜尔，我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断不会委屈你，我手里是江宁的一处房产，我昨天加急办了房产过户，现在这套房子在你名下，你可以先搬进去，也是考虑到以后你和小宽都在江宁市扎根，另外也算是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家的见面礼，以后聘礼什么的我们再跟你爸另谈。” 沈宽看顾宜尔一脸呆愣，生怕她敏感，“妈，我在江宁不是有房子吗，我那套房子挺好的。” “你那套房子太小了。” 顾宜尔压力有点大，推了推牛皮纸袋，“阿……妈这真的太贵重了。” “没事儿，你收着，这肯定是要给你的。” 她摇头，“妈……我真的不能收。” 沈经瀚道：“宜尔，这房子既然都过户了，你就收着吧，等你爸知道了也算有个交代，不然你让我跟小宽他妈妈怎么面对你爸，哦，知道你嫁过来了，一点表示也没有？这也是为了让你爸放心，听话，收着。” 她看了看沈宽，踌躇不定。 “既然爸妈给你的，你就收着。”沈宽替她接过牛皮袋，好奇打开来瞅了一眼，“妈，这是鼓楼区那套房子吗？” 林谦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嗯，正好离你们学校也近，宜尔是准备要读博吧？” 顾宜尔点点头，“有这个准备。” 商量着点完菜，四人面对面坐着一时竟有些尴尬，沈宽左右瞧了瞧，不由笑道，“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宜尔紧张不说话也就算了，你们怎么也不说话？光我一个唱独角戏也不行啊。” 林谦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宜尔，你爸身体怎么样了？” “没大碍了，这几天就可以出院。” 饭吃到一半，林谦见顾宜尔拘谨得很，倒也没有再端着，开始软下来问些家常，“听小颂说，你跟欢欢关系很好，这几天欢欢吵着要来江宁找你呢。” 顾宜尔吃了口干煸青豆，“我一般是寒暑假带着她，这几天她妈妈去北京出差了，就又想来我这里。” 沈宽倒是不知道顾宜尔跟沈欢的关系这么好，“我听说这小丫头挺难带的，你竟然能招架住她？”他记得有次过年，他跟这个小丫头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当时他应该是想看新闻，就打算用平板哄骗她去看别的动画片，哪知这丫头一上来就咬他一口。 自此，沈宽是对这小丫头喜欢不起来，太闹腾，也太调皮了。 “欢欢还好，挺听话的。” 吃完饭，因林谦有工作要忙急着回沪市，便没有多留，临走前叮嘱顾宜尔，“马上小宽去英国，你如果有事儿直接给我们打电话，不用怕麻烦，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好的，谢谢妈。” “小宽你到英国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送完林谦和沈经瀚，顾宜尔又与沈宽去了医院跟顾稹说了下今天情况，当然，顾宜尔先没说林谦送房子的事，直说了那个镯子和五万块钱，就这样，顾稹都觉得礼太重，责怪顾宜尔收下。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顾宜尔盯着牛皮纸袋，“你们家这还不叫大富大贵，出手就送房子？” 沈宽想了想，“确实不算，我们家只能算中产阶级。” 她感慨道：“看来，我真是穷鬼一个。” “没事，我有钱，问我要。”他豪爽开口，似挥金如土纨绔公子。 “是吗，公子……有什么要求吗？”她脸色突然转变，手轻点在他白皙的手臂上，往上慢慢游走，语气暧昧。 他眼神一闪，转头瞅她一眼，“顾宜尔，我在开车。” “你开啊，我怎么了？”她一脸无辜。 “你等着。” 她咽了咽口水，正襟危坐，整理了衣服，“沈宽……你别乱来啊，我开玩笑的。” 他捏紧方向盘，嘴角一勾，“知道。” 她点头，“这才对嘛，今晚我帮你收拾行李。” 沈宽不太乐意提起这个，微微蹙眉，“我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 到了车库，刚停下车，顾宜尔正要解安全带下车，就被沈宽拉住，她刚一转头，就被他擒住，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 等二人走到电梯前，顾宜尔腿有些软，站不稳，“我不想理你了。”说完就抱着他手臂，以求支点。 他扶着她，“是你先惹我的。” “哼。” 回到家，顾宜尔第一时间跑去浴室，在浴室呆了很久，直到沈宽在门口敲门，“你打算住在里面了吗？” 浴室里雾气朦胧，她穿着睡衣没好气打开门，“催什么催，我泡澡不行吗？” “你早说，我也想泡。” 她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对沈宽的脸皮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所以呢？” “一起啊。” 她推开他，出了浴室，走到客厅，见他已经收拾好行李 分卷阅读148 ，“不是说我帮你收拾吗？” “没事儿，我自己收拾就行，东西不多。” “什么时候走？” “上午吧，走之前我还要去见个人。”他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伴随着水声。 她用毛巾擦着头发，“见谁？”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潘洵。” “你见他干什么？” “有一些事，需要说清楚。” 很快沈宽就洗完出来，他见顾宜尔正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头发不吹，看什么呢？” “去英国的机票。” 他去收纳柜里拿了吹风机，牵了插板过来，帮她吹头发，“我国庆就回来了。” “可是还有一个月呢。” “不是还有电话吗，可以给我打电话、视频。” 她直起身子，不让他吹头发，“我怎么感觉你都没有舍不得？你就那么想去英国吗，这么快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继续为她吹头发。 她看着他的手机，不解望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帮我把机票退掉，我不去了，不要这个博士学位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觉得我可能舍得走吗？” 她自讨没趣，甩了甩头发，“这边还是湿的，好好吹，吹不好不给钱。” “好勒，顾女士。” “嗯……哼……按的挺舒服，你学过头部按摩啊？”她闭着眼睛觉得舒服，全身放松下来，慰叹几声。 “看过几本书，知道哪些穴道管用。” 她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要是我能变小就好了，你就把我装在口袋里。” “先别装口袋里，你起来，该轮到你帮我吹头发了。”他撑着沙发的椅背，一个跳跃就躺倒在沙发上，指着自己的头发，命令道。 她挠了挠头发丝，推了他一把，气笑，“你幼不幼稚！” 随后，她站在沙发后，摸着沈宽的头发，“你这个头发都干了，还吹什么？” “快吹，不吹不给钱。” “行行行，等着啊，小的这就给你服务。” “嗯，吹得好大爷重重有赏。”他身体呈大字型霸占着沙发，闭上眼睛，略显傲慢。 然后，沈宽收获了一个杀马特发型，既靓眼又青春，她憋着笑，“你还别说，这个发型说你是初中生都有人信。” 第七十六章 九月初，天气依旧闷热，蝉鸣声惊醒了睡意，枝头的麻雀叫个不停，倏地，一场大雨冲洗着一切，远处仍挂着太阳，把地面的湿意蒸发得一干二净，新一轮热气来势汹汹。 潘洵把车开到咖啡厅门口，刚下车打算往里面走，右侧车上下来一个人，是沈宽。 他隐约看到车里面还有人，再一抬眼，沈宽已经站在他面前，“外面热，进去说。” 潘洵点了点头，不禁问，“车里面是顾宜尔吗？” 沈宽没答话，率先往咖啡厅门口走去。 待二人坐下，沈宽平静道：“我七点半的飞机，长话短说。” 潘洵拿着菜单的手微微一僵，抬头对上沈宽的视线，愣了半晌，随即放下菜单，点头，“你想说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你要跟我说什么？”他敛眉，身子微微往后靠着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潘洵深深吸了口气，“你跟宜尔在一起了吗？” “我们结婚了。” 潘洵突然笑了，怒火中烧，直视沈宽，“所以，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吗？” 沈宽只觉得奇怪，否认道：“我想听一个解释，解释一下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儿。” “还解释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解释，不然这朋友没得做。”在朋友面前，他第一次显得咄咄逼人。 潘洵睁了睁双眼，企图让自己镇定，没有开口说话。 二人陷入一阵沉默，半晌，潘洵看着窗外，冷嗤道，“行，没错，是我一直在阻止你们在一起，是我跟宜尔说你有女朋友。” 他起身，最后淡淡看了潘洵一眼，转身离开。 —— 顾宜尔是在帮顾稹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碰见谢征的，他被助理推着在后花园晒太阳，她把药品和住院费用的清单塞在包里，朝他走过去。 谢征背对着他，眯着眼睛晒太阳，并未察觉到顾宜尔站在他后面。 “王宇，什么时候能办出院手续？”他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宜尔疑惑谢征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闹到住院，“你得了什么病？” 谢征身子一僵，所有表情凝固在脸上，不知所措。 随即他只感觉胸口一阵酸楚，各种情绪瞬间涌来，泪点汇在眼眶，想落荒而逃。 “没什么，小问题。”他感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紧捏着轮椅扶手，心提了起来。 他微微抬头，让那一滴泪覆盖在眼珠周围，不让它掉下来，“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医院？” 她察觉到谢征的行为，没有上前去，而是一直站在他身后，“我爸住院了，今天出院。” “出院 分卷阅读149 好啊，医院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他感叹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吗？” 他神情淡下来，紧抿薄唇，下颔微微扬起，嗤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不用每次都这样，你很有钱吗？还是你觉得你无所不能，谁都需要你那点钱，再说你那点钱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不会起到任何帮助，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就是谢征这种态度，这种语气，在那一年间，一次次的吵架无数，曾经做朋友时谢征并不是这样的，她无法理解他为何要说这种话，即使她明白他只是不想要她的钱。 一开始顾宜尔还会跟他对吵，后来她也烦了，她以为时隔两年他会变，没想到他还依旧是这样。 “谢征，你这样我们没法做朋友。” 他死死掐着轮椅扶手，手臂轻微颤抖，“那……就不做吧。” 顾宜尔走后，王宇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回来，见谢征摊在轮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谢总？” 他微微睁开眼睛，被强烈的阳光刺得又闭上，用手挡住，坐起身子，眼前一黑，脑子有些晕眩。 “刚刚许小姐打来电话，说孙总同意融资了。” 闻言，他目光冷冽，“手机给我。” 从王宇手中接过手机，他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孙总，我是谢征。” 过一会儿，他挂下电话，呼吸不顺，只觉胸中气血翻涌，想说什么，却猛地咳了起来。 王宇在他身后帮他顺气，“谢总，你别急，许小姐也是为了你啊，要我说，你不该那样对许小姐。” 谢征脸色呈不正常的红色，抓着王宇的手，“推我回去。” —— 顾宜尔从卧室出来，用头绳把头发扎起，对在厨房忙的张秀芬道，“奶奶你中午别做我的饭了，我出去吃。” 张秀芬正在择菜，“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见我一个同学。” 顾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你读博的材料得上点心，可千万别松懈了。” 她往卫生间走去，“知道。” 随后顾稹又问，“沈宽什么时候回来？” “10月5号，他直接飞北京，妤同的婚礼在那天，哦不对，他是伴郎，应该会早一天去。”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顾宜尔刷着牙，嘴里含着泡沫，“过完中秋后吧，最近有些事儿要忙，我打算十一月半辞职。” “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说起这个，顾宜尔快速刷完牙，又洗了脸，从卫生间出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顾稹瞧了他一眼，“我不去江宁。” 她瞪了瞪眼，“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 “你妈在这里。” 仅这一句话，把顾宜尔满肚子的说辞都堵了回去，她倚在沙发上，沉默下来，“那行，我常回来看你。” 顾宜尔车停在路边，前面停了一排车，堵住了去路，她摇下车窗，往窗外看了一眼。 前面应该是追尾，围了一圈人，隐隐约约传来吵架声。 她拿出手机给沈宽回信息，抱怨路上的状况，再一抬头，交警赶来，疏通了道路，她启动油门，继续往前开去。 因发生追尾正好在红绿灯这边，她开到前方，正好又是红灯，转头见不远处两辆车的车主正僵持不下。 她没有在意，又收回眼神，继续回沈宽的信息。 这时，右侧有人敲了敲她的车窗，她抬眼看去，只觉得眼前之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一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顾宜尔，不记得我了？”女人画着浓浓妆容，摘下黑色的墨镜，挎着名牌包，穿了件大红的丝质长裙。 她看着这个女人，又仔细想了想，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不确定道：“你是……王盼盼。” 后面她又想起了一些事情，这个人高中时的模样逐渐呈现在她脑海中，再看看现在的王盼盼，变化真的太大。 “对啊。”她笑得艳丽。 紧接着，她又问：“能帮我一个忙吗？” 红灯跳到绿灯，后面的车急着要走，顾宜尔见她神情有些急切，把车开到一旁，让后面的车过。 这期间她有意无意看了看王盼盼的脸，得出一个结论，动过刀子，她对这个人印象还算深刻，换别人定是认不出来的。 “什么忙？”她瞥见不远处交警和一群人都看向他们这边，猜到追尾的是王盼盼。 “给我做个担保，我这着急去接孩子，孩子马上放学了。” “这种事你不应该找保险公司吗？” “我这车新的，还没来得及上保险，或者有偿也行，你开个价。” 她眨了眨眼，不露声色打量着王盼盼的穿着和她身后开的那辆车，保时捷911，“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顾宜尔怎么也没想过，她和王盼盼还有一天能处在这种情境下说话，还是王盼盼要她帮忙？这确实有些荒诞。 王盼盼似乎是忘记了她们曾经的嫌隙，神情异常友好、亲切。 分卷阅读150 她答应了做担保人，交警处理也快，王盼盼跟她要了联系方式，“谢谢啊，有时间请你吃饭。” 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回到车上，“还有事，先走了。” 中午，她到黄满蹊香锅店门口，店铺不大，但生意很好，店内几乎坐满。她见刘桐在收银，转头看了看一旁选菜的冰柜，走过去拿起菜篓开始选菜。 选好菜到收银台前，刘桐早就注意到她，接过她的菜篓，“有什么要求吗？” “少一点辣，不要香菜。”她拿出手机打算付款，刘桐操作着收银机，盯着屏幕没有看她，“不用，算我请你的。” 顾宜尔没拒绝，找个空位置坐下来，刘桐看着她的背影，喊了店内招的服务员，“小关，你帮我看一下。” 刘桐走到顾宜尔桌前，“喝点什么？” “可乐吧。” 刘桐去冰柜里拿了两瓶可乐，又吩咐厨房给自己做一份香锅，在顾宜尔对面坐下来。 “你们家生意挺好的。” 刘桐转头点头，“确实还行。” “我结婚了。” 刘桐开可口的手顿了顿，抬眼瞧着她，“和……谁？” “沈宽。” 她猛地罐了口可乐，“恭喜，看来老天对你还是很好的。” 这时，厨房出来一个男人，“阿桐，刚刚老师打电话来说辰辰在学校跟同学打架，要我去一趟。” 顾宜尔猜到这是刘桐的丈夫，不留痕迹打量着他。 刘桐蹙了蹙眉，“怎么又打架，那你快去学校吧，店内我看着。”她站起身来，正要着急去厨房忙，刚走一步才想起顾宜尔还在，“不好意思啊，我这儿有点急事，我得去厨房帮忙，你先吃着。” 她忙点头，“没事儿，你先去忙吧。” 刘桐拿了围裙急匆匆去厨房帮忙，她丈夫脱了围裙往店外走去，顾宜尔瞧着这一幕，突然感觉到一丝失落。 她不知这股失落感从何而来，或许是发现她跟刘桐关系越来越远；或许是沈宽不在身边，她显得形单影只；又或许是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复杂，少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 她悲观起来。 等刘桐从厨房忙完出来，发现顾宜尔已经离开，她走过去收拾桌上的碗筷，收拾到一半停下来，坐在椅子上发呆。 第七十七章 医院里，谢征坐在床上，小桌板上摆着电脑，他的手快速在键盘上移动，处理这些天未处理的文件，期间又接了两个投资方打来的电话。 王宇拎着晚饭从门口进来，“谢总，先别忙了，饭买回来了。” 谢征头都没抬，嗯了一声，“医生怎么说？” “医生还是建议你在观察两天，虽然是良性的，但医生说如果你不注意休息，再这么劳累下去，身体吃不消的。” “不用观察，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他合上电脑，终于抬起头来。 王宇把盒饭放在床头柜上，“谢总，有一件事。” 谢征瞧着他，“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那个顾小姐，上午来了一趟，交给我这个，让我给你。”王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她说密码还是原来的，跟我问你了你的身体状况，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良久，谢征都没说话。 “谢总，你看这……” “她还说了什么？”谢征倒也没有再生气，接过那张卡，他认出这张卡还是当初他还她钱时办得那张卡，当时他父亲破产，一度要挺不过去，她把她所有的钱拿出来，让他度过了难关。 他当时没明白顾宜尔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后来他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与沈宽的复杂关系，说实话，当时他心里很高兴，认为这二人怎么也不可能在一起。 可现在，现实就给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就这些了，她没有多说。” “知道了，我想单独待会儿，我刚刚发了两份文件到你邮箱，你去打印下来给我。” 王宇应下，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脚步停了停，“谢总，孙总的那笔投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上午许小姐又打电话给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那是她好不容易拿下的。” 谢征又打开电脑，好似没听见王宇的话。 王宇叹了口气，这话他这些天天天劝，到现在，谢总直接当没听见。 王宇走后，谢征的手停在键盘上胡乱打字，思绪已经不在文件上，良久，他突然讽刺笑了笑。 他应该是喜欢过许灵蕴的，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是在高中，那寥寥一月，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当初是什么感觉。 一直到两年前，酒桌上再次碰到许灵蕴，他甚至觉得她已经不是许灵蕴了，只是一个被时间同化的女妖。她也在为自家企业奔走，和他一样，身陷囹圄，成天为了那分毫利润和对手唇枪舌战，是无往不利的商人。 她提出在一起亦是为了公司长途发展，这中间牵涉到不少利益，他都懂，所以对许灵蕴他仅仅当做是生意上逢场作戏的伙伴，可当许灵蕴提出结婚要求的时候，他感到害怕，他并不想一直这样下去，这不是他的目标。 分卷阅读151 他提了分手，落荒而逃，在他人看来，是他负了许灵蕴，甚至郑孝琳也这么以为，强迫他跟许灵蕴订婚。 投资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得知他不打算和许家联姻，提出要撤资，一时间他这些年所经营的一切，面临倒塌。 他身体也接连出了状况，对他这些年不顾身体、疯狂消耗的行为做出了抗议，他病倒了，像个弱不禁风的娃娃，一吹就倒。 许灵蕴却依旧拿公司来威胁他，让他接受孙虎常的投资，条件是和她结婚。 这在外人看来真是一桩好买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是他不识抬举。 —— 日子逐步向前推进，顾宜尔回到江外上课，整理了这些天落下的一些教学任务，下课铃声响起，她伸了伸懒腰，带着书本去上课。 刚进教室，苏岩刚解答完学生的问题，收拾书本准备离开，转头见顾宜尔抱着书本进来，眼神一亮，“顾老师回来了？” 顾宜尔淡淡点头，径直走向讲台，“大家把昨天章老师布置的试卷拿出来。” 章老师这一个月来帮她代课，前两天她跟章老师了解了下这一个月的具体进度。 学生都好奇顾宜尔因为什么事儿请了一个月假，关心道：“老师，你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父亲生了场病，不得已请假照顾他，没有大碍，谢谢同学们关心，把试卷拿出来吧。” 下课，顾宜尔布置了课后作业，又道，“我在家里就听说我们班徐智明、苏联同学在国际奥数比赛上拿了奖，很不错，大家要向他们学习。” 身为班主任，顾宜尔其实是不太称职的，她马上因为考博又得辞职，对于这群她一手带上来的学生有很多不舍，“你们已经升入高三，高考没多少天了，很多事情我认为大家应该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这一个月的情况章老师跟我说了一些，还是有些同学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去做一些不符合学生身份的事。” “高考虽不能作为衡量将来一个人成就的标准，但它算是一个敲门砖，是一个门槛，迈过这个门槛才会有更多的机会，现在这个社会其实挺残酷的，大家要明白，虽然我认为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如今这种状况，我们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竞争日益激烈的大环境，就只能顺应它的发展规律。” “有些同学做的事儿很不对，章老师都跟我说了，我在此也不是想要再去追究，算是提醒吧，希望同学们收收心，好好备战高考，不要让自己后悔。” …… 她陆陆续续又说了很多，一直到下节课老师来上课，“不好意思，占用了大家下课时间说多了些，我希望大家把握的话放在心上，还有就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还跟以前一样，我把你们朋友，你们也可以把我当朋友。”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苏岩从门口进来，“顾老师，晚上打算吃什么？” 办公室有两位老师在，见苏岩来都露出一副揶揄的神情，打算看顾宜尔怎么回。 顾宜尔打开电脑文档，“点外卖，怎么了苏老师有事吗？” “顾老师周末有时间吗，听说最近新上映的《拂袖》不错，想约你一起去看。”苏岩拖了个凳子过来，一屁股坐下，殷切道。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瞧着苏岩，想起半年前苏岩的话：“反正你也找不到男朋友，要不咱俩凑合一起过？” 自此苏岩就在学校到处散布他们二人的关系，说他们高中时互相喜欢，说他们两家父母都认识，一直都在撮合他们，也有说她目光太高，看不上他出生农村。让不少人误会，她一开始还会解释几句，后来真的是完全不想搭理。 对于这个学校的一切，顾宜尔觉得都还挺好的，唯独苏岩，她真的是没办法，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他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上次还鼓动林思意来她这里含冤，她不懂这种人怎么配为老师。 但她又看到的是不少学生对苏岩上课赞不绝口，都说他教得很好，对学生也好，经常给学生开小灶，私下无偿辅导学生，为学生操碎心。 她弄不清楚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是她一直没看懂还是人就是这么复杂？ “顾老师？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她回过神来，看了看一旁的老师，轻轻笑了笑，“我是不是忘记告诉大家了，这一个月我请假虽然是为了照顾我父亲，但我同时还领了证，和我高中同学结婚了。” —— 顾宜尔晚上跟沈宽打电话说起舍不得带的这届学生，很想陪他们度过这最后的一年，“你说我能考博和带学生两者兼顾吗？” “你的博导那边怎么说？”沈宽问。 “之前徐老师说要收我，但还得考试，是学院的专业考试，题目很开放，是要看一些书的。”她之前找学姐问过一些情况。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届学生，那就不辞职，至于考试，我相信你肯定能行。”他的声音似清泉撞在玉石上，明晰又清澈。 “你最近实验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可以，还有七天。” 她打开日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 分卷阅读152 ：“那看来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一点都不快。” “对了，你还当伴郎吗？”伴郎一般都是没结过婚的，沈宽已经和她结婚了耶。 “我上次跟昱明打电话说这个事，他说临时找不到人，还是得我当。”沈宽颇为郁闷。 “那我到时候就看我老公艳压群芳。” 沈宽挑了挑眉，“顾老师，你真的会用成语吗？” 二人又聊了些生活琐事，他最后问：“想我吗？” “你猜。”她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猜你不想，每次都是我跟你打电话，你都不给我打。” 她无语道：“是你每次都在做实验，我给你打你都不接，你怎么还血口喷人呢。” “不管，你就是不想我。” 她顺着他的话，“对，我不想你。” “顾宜尔！”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故作不知。 “说想我，快点。” “我就不。”她跟他犟。 “我生气了。”他竖着眉头，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她笑个不停，“你好无聊哦。” 挂下电话，沈宽把手机搁进口袋里，身子靠在实验台上想事情，一直到实验室突然熄灯，他才回过神来。 Trao推门进来，疑惑道：“宽，你怎么还没走？” 沈宽往换衣间走，边解纽扣边道：“正准备走，哦对了，你上次跟我说爱德华教授年底要去中国交流，在什么时候？” “圣诞节过后，好像是去上海，你有跟你爱德华教授说你太太的情况？” “说了一些，他答应帮我太太看看。” 出了实验室，沈宽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找出昨天来电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彼时，是中国早上八点，谢征几乎一夜没睡，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手机铃声响起时，吓了他一跳，他也没看号码，接起来，“你好。” “我是沈宽。” 谢征愣了愣，拿过手机看了看号码，坐起身来。 “你应该去昱明的婚礼吧，他婚礼前一天，4号在北京见个面，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你想干什么？”谢征皱了皱眉。 沈宽走出实验大楼，夜色漆黑，路灯影影绰绰，穿过一条羊肠小道，“不是你想把宜尔借你钱还给我吗？作为她丈夫，我可以帮她收下。” 谢征挂了电话，继续躺在床上，遂又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滑到最下面，点进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顾宜尔在渝州洪崖洞前的合照，也是他们拍的一张唯一合照，他一直不舍得删。 眼泪夺眶而出，流到枕上，加深了灰色，慢慢晕染开来。回想往年种种，浮光掠影，他竟然当真什么都没抓住。 第七十八章 十一国庆，举国欢腾。顾宜尔和顾稹坐在客厅看阅兵仪式，她道：“我还没去过□□呢。” 顾稹手里拿了本书，闻言瞧了一眼电视，“我也没去过，你马上不是要去了吗，去看看吧。” “国庆人应该会有很多。”她捉摸着，“晚上去会不会好一点？” 顾稹从茶几下拿出眼镜，“可能会。” 十月二号，顾宜尔走到玄关准备出门，“我出去见个朋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顾稹从卧室出来，“行李收拾好了吗，明天不是都要走了吗？见谁啊，潘洵？” “晚上回来收拾，不是他。” “那你早点回来收拾，别明天让人家等你。” 她应道，拿了个挎包出门，在小区门口拦了车，“师傅，去甘泉路多子街。” 甘泉路由三条老街串联而成，古时因县衙得名，现如今是有名的商业街，尤其是多子街，各类小吃数不胜数。 顾宜尔下了车，看着周围商铺林立，人潮如流，感觉到陌生。她循着记忆走进一条小巷，人渐渐少起来，前方传来一股熟悉的烧烤香味。 她加快了脚步，眼前出现一家很不起眼的门店，招牌用最普通的塑料制成，右角破了一个洞，门帘里有灯光。 进门是个过道，也是老板烤串的地方，“里面请，吃点什么，院子里还有位子。”有人过来招呼她。 她朝对方摇摇头，朝最里面走去，穿过店铺，又是一个房门，进去是个后院，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正吃着，橘色灯光投在这些人身上，平添了不少生活气息。 靠西南角的位置，有个人背对着她，正在倒啤酒，他宽大的身子拘在那么一张小椅子上，显得很不和谐。 “你的病能喝酒吗？”她坐在他对面，抢过他手中玻璃杯。 谢征没看她，转而拿了旁边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高三的时候，我经常带你来这里，这么多年，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拿过酒瓶倒了一杯，环视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是啊，我还以为这个地方早就没了。” 他靠在椅背上，望向夜空，“你还记得在渝州的时候，有一次我跟你去洪崖洞吃饭吗？” 她茫然，敛了敛眉，“什么时候？” 他轻笑一声，“ 分卷阅读153 算了。”随即盯着桌面，“我给你点了些你爱吃的，试试看，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味儿。” 顾宜尔拿过一串烤豇豆，放进嘴里，蹙了蹙眉，“嗯……味道确实没变，但味精味儿有点重。” 谢征吃了串烤土豆，嚼了两口，“你原来可没觉得它味精味儿重。” “可能是年纪到了，口味变淡了。”她感慨，又吃了两口别的菜，皆觉不合胃口。 “不吃了？”谢征看着满满一桌烤串，问道。 她摆摆手，拒绝道：“我不太饿。” 谢征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始终没开口，之后他拿起烤串，“你不吃，我吃。” “你的身体，还是少吃点这些吧。”她按住他的手臂，劝道。 谢征奇怪问她：“那我点了这么多，你不吃，我不吃，这不浪费吗？” 顾宜尔突然觉得他的手臂微微发烫，把手伸回来，“你……不要这么固执。” 他没说话，只是不停歇的吃着桌上的烤串，神情逐渐冷漠，目光充满戾气。 看着谢征这个样子，她站起身来，“我走了。” 谢征停了下来，望着她，“为什么？” 她不忍去看谢征的表情，只觉他此刻的境况跟她九年前很像，一样的走向极端，一样的绝望，满身是伤。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一盒小礼盒，“这个给你，生日快乐。” 说完，她头也不回离开，急切想逃避她无法接受的情感。 —— 顾宜尔拎着行李从小区出来，接到潘洵的电话，“我在小区门口，你在哪儿？” “马路对面，黑色的车看到了吗？” 她朝对面望去，“看见了，我马上过来。” 一上车，顾宜尔正打算问潘洵怎么回广陵了，刚要开口，就发现副驾驶坐了个女人，她的话卡在嗓子眼。 女人很漂亮，明艳双眸，皮肤白皙，柔顺长发披在身后，黑色长裙尽显优雅气质。她不认识这个人，若不是潘洵坐在驾驶座，她还以为自己上错车。 “你好。”女人转过头来，跟她问好。 她笑着点头，不禁看了看潘洵，希望他能介绍一下。 潘洵坐在驾驶座低头摆弄导航仪，神情专注，没有看她，应是不打算给她介绍。 她也没问，坐在后排，拿出手机给沈宽发信息：【我跟潘洵碰面了，他带了个女人，我不认识。】沈宽那边应该是在忙，没有立即回她。 潘洵终于调好导航，转头对副驾驶的女人道：“系好安全带。”又从后视镜看顾宜尔，“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董昭。” 她心里很惊讶，面上却是没表现出来，礼貌又看向董昭，笑着点头。 董昭回过头来问她，“你跟潘洵是高中同学吧？” 她应道：“是的。” “那你能跟我说说潘洵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我想多了解了解他。”董昭满脸好奇，兴奋问道。 潘洵认真开着车，似是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顾宜尔仔细想了下，“踏实，学习很好，乐于助人，人缘也不错。” 潘洵闻言，神情闪过讽刺，随之而逝。 董昭又问，“那他有高中喜欢的女生吗？” 顾宜尔摇摇头，笑道：“我不太清楚，我跟他就同班了一年。” 董昭兴致很浓，还要再问，被潘洵打断，“前面有个便利店，你不是饿了吗，要不要去买点吃的？” “啊？”董昭愣了愣。 顾宜尔收到沈宽的信息，【到机场给我发个信息，刚刚在开组会。】【我明天晚上打算去□□转转。】 【为什么不白天去？】 【国庆人太多了。】 【我也想去。】 她算了算时间，【你恐怕不行，你四号到北京的话，晚上不是得跟昱明去婚礼现场彩排布置吗？那要不等婚礼结束后，我们再一块儿去。】他那边应该是一直在忙，过了好久才给她回，【好。】到禄口国际机场，潘洵转头对顾宜尔道：“你先进去，我和董昭去停车。”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回过神来，忙打开车门，“那我在里面大厅等你们。” 等顾宜尔拖着行李进了机场大厅，潘洵驱车开往车库，路上他对董昭说，“让你来帮个忙，没让你问那么多。” 董昭摊了摊手，狡辩道：“你之前也没说不让我问啊，我就是好奇，还有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喜欢宜尔啊？” 潘洵瞥了她一眼，“你还挺自来熟，不该你问的少问。” “哦，我懂了。”董昭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随即她还是想不通，“不对啊，你既然喜欢她，干嘛要找我假装你女朋友，那你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车平稳开到车库，潘洵拔下钥匙，“算我求你，接下来能少说点话吗？” 董昭看出潘洵有些生气，识趣的闭了嘴。 飞机降落在北京大兴机场，顾宜尔给顾稹和沈宽发信息报了平安，转头看向走在后面的潘洵和董昭。 潘洵看着她，“我和朋友约好了吃饭，你先回酒店吧。”程昱明和徐妤同给他们这一众老同 分卷阅读154 学统一提前订了酒店，离婚礼场地不远。 董昭挽着潘洵的手臂，“宜尔，再见。” 她笑着跟董昭道别，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准备叫出租回酒店休息休息。 “我给你叫了车，就在出口，这是司机的联系方式，你联系她。”潘洵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上面写了一串号码。 她捏着便签，望着潘洵和董昭离去的背影，人太多，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远处一架飞机从高空准备降落，随即她听到广播报道：由英国伦敦飞往北京的FM6085次航班，预计15分钟后到达，待飞机降落时，我们将立即广播通知，请迎接旅客的各位到迎候厅等候，谢谢。 坐上回酒店的车，她发现沈宽给她回了信息，【接下来要忙，可能不能给你回信息，有事找昱明和妤同商量。】她这边是晚上，他那边正好是白天，便道：【好的，你去忙吧，晚上我跟妤同约好去吃饭。】晚上六点，顾宜尔在酒店门口跟徐妤同碰了面，她开着车，“哎，我就这一晚的自由了，明天我就开始忙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请客啊。” 徐妤同带她去吃了北京很多特色小吃，期间聊起她和沈宽的事，徐妤同直呼她不仗义，“你竟然不告诉我，我还是从程昱明哪儿知道的，这账我还没个你算呢！” 她吃了块烤鸭，“为此，我赔罪，给你包了个大红包。” 徐妤同吸溜着凉粉，这才作罢。 二人胡吃海塞了一顿，一直到十点半才回酒店，徐妤同跟她作别，“明天不能陪你了，你可以到处转转，有事儿给我发信息。” 晚上十一点半，她刚洗完澡吹完头，门外响起敲门声，她从猫眼里看去，发现门外是酒店内的服务员，她疑惑打开门。 “是顾宜尔顾小姐对吗？”服务员看着她问。 她点了点头，“我是。” “这是一位姓谢的先生让我交给你的。”服务员递上前来一个信封，“他说让我务必亲自交给你。” 她接过来，“好的，谢谢。” 回到房间，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张卡和一张信纸，卡是她给谢征的那张，她打开信纸，是谢征的笔迹：宜尔，见字如面。太多话想说，我性格使然无法宣之于口，所以用这一纸来作别，希望你看下去。 你和沈宽结婚，我明白我失去了什么，或许，我从来不曾得到过。为此我卑鄙到去告诉沈宽，说你借钱给我，向他炫耀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如果有机会，请你和沈宽原谅我的愚蠢。 我一直擅长自我否定，心中总充斥着无奈、不甘、焦灼，但又不肯屈服，我认识到这种矛盾心理不断拖着我前进，也算是达到了当初设立的目标。可我渐渐想不通，为什么我还是感到煎熬与难受。就像我想靠近你，但我发现很多时候我都在朝你相反方向行驶，离你越来越远。 生活总在不断冲击我的意志，抹杀我的信念。我已经记不清当初的谢征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现在的谢征像条狗一样，被他人驱使，得到的总是与想要的相反，总在与命运作斗争。 …… 这晚，顾宜尔熬到很晚才睡着，翌日中午，她醒了一次，坐起身来看了会手机，又困了。 再一次睁开眼睛，她不知是几何，发现沈宽坐在床边，温柔注视着她。 她以为自己还做在梦中，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睛，整理混乱的思维。 “真能睡。”他清晰的笑声传来。 顾宜尔转过头来，再次睁眼，见沈宽靠在她床头，好整以暇看着她。 她起身，差点撞上他的下巴，“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他伸手揽着她，“提前了，还去不去□□，现在去正好能看见晚霞。” “去去去。”她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仅穿了一个吊带，且肩带还滑落了一半，她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沈宽瞧见这一幕，眸子微深。 等二人从酒店出来，已是一个小时后，顾宜尔责备沈宽，“都怪你，现在好了，看不见晚霞了。” “没事儿，现在也不晚。” □□上空，有一大片泛白的云，近在咫尺，夹杂深蓝色，整座城楼透着大红色，背靠无边黑夜。夜风刮着，却不冷，自带一股柔和触感。 他们牵着手站在广场上转了一圈儿，顾宜尔道：“谢征给我写的信你应该看到了吧？” 沈宽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际，“没看，看烟花。” 夜空中几十发烟花一齐冲上黑夜，点燃了黑暗，五彩纷呈，美不胜收。 喷泉变幻着颜色，庆贺这伟大的节日，中央摆了花篮作灯，绚烂夺目；广场外车流如潮，红绿之间，能窥见这繁华盛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