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太后的宦官情郎》 分卷阅读1 娇太后的宦官情郎 作者:纸尺 本文文案: 楚未央曾经是京城第一娇小姐,哪怕受了一丁点疼,有一丁点难受就会忍不住掉金豆子 可长姐难产而死,她披着凤冠霞帔被御林军强行押到宫中时没哭; 老皇帝驾崩,宫中血留成河时她也没哭; 她憋住眼泪,带着长姐留下的幼子全身而退,搬去了别宫。所有人都说曾经的娇气包长大了。 可当她听见传言说,新皇赐了一位宫女给东厂提督魏铭大人做对食之后, 当晚便闯到东厂,在魏铭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差点儿哭岔了气儿,还一抽一抽地威胁对方: “你要是敢把人接进来,我就,我就把你这东厂给哭淹了!” 心上人每一次哭,都像是拿着一把刀在剜魏铭的心, 他抱着娇气包一声声地哄,温柔而缠绵:“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是他掀了大婚那晚的红盖头;是他宫变那晚哄着自己入睡;也是他在新皇登基后对她处处维护 魏铭爱楚未央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 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只能小心翼翼爱着,在每次她想哭又不能哭的时候守着她。 魏铭对未央许下了很多承诺,却唯独不敢把那个字说出口。 他爱得太隐忍,太克制,殊不知,对方早就一步步闯到心里再也不肯离开。 娇弱坚强小太后VS隐忍护短大宦官 男主真太监、甜文、HE 宫斗权谋很小白,全文架空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甜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未央 ┃ 配角:魏铭 ┃ 其它:推荐预收《失忆小娇娘》 一句话简介:娇弱坚强小太后隐忍护短大宦官 立意:努力追求真爱 第1章 脏,别看 初秋的京城尚且还存着几分余热,虽说午间刚下过一场大雨,但人走在外面仍旧是感觉一阵闷热。 城外的庆云寺向来是几座寺庙中香火最旺的一个,因此哪怕是今天这样的坏天气,也还是能看见不少人来这儿祈福还愿。 楚未央明日便要和母亲一起,去宫中探望即将临盆的皇后长姐,因此今儿个便起了个大早来庆云寺为长姐和即将出世的小皇子求了个平安符。 没想到人竟然这样多,一下子就耽搁了这么久。 好不容易拿到平安符准备回家,哪晓得因为之前那场雨,马车轮子竟是陷进泥里了。 没办法,只好在一边等着下人将马车拉出来再说。 等候在路旁的楚未央很快便引起了过路上下香客们的注意。 实在是因为这女子的容貌过于出众了些——玉面朱唇,肤白如雪,一双杏眼更是灵动,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楚未央性子懒散,极少出门,因此对自己的容貌也无甚在意。今日出门时,倒是没想起要戴个面纱遮一遮。 被人看多了之后,难免有些不耐,但自小的教养又不许她在外流露出丝毫不得体的表情。 只是不自觉双目低垂,微微下弯着唇,神色间更是令人动容。 她的面容与艳冠后宫的长姐极为相似,只不过年纪尚小,尚未张开,但到底已经显现出些许诱人之姿。 饶是见惯了花魁歌女的沈纵,从山上下来见到楚未央的样子,也忍不住心神一荡。 他拿出刚刚哄骗小尼姑时的招数,装作不经意间往小美人身上一撞,到时候趁机将人抱个满怀,也好偷得一抹胭脂香。 不过楚未央虽然长得弱不禁风,但到底是有个曾经当将军的父亲,小时候也学过一些简单拳脚来锻炼身体。 看见有个高高壮壮的男子似乎喝醉了似的要往她这边倒,下意识地便往后移了两步,成功避开。 就是可怜那位公子,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下边深深浅浅的泥坑也是被这忽然一下,溅起许多泥水来。 楚未央低头看着裙摆上的些许泥点,忍不住皱了眉,眼眶微红的看着慢慢站起来的沈纵。 活像是这沈纵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不过这沈纵倒是更狼狈,半身是泥,脸上也糊着些许。 楚未央向来是个心胸宽广的,看这人这样惨,心想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恰好听见小厮说,马车已经弄好。 便提起裙摆,转身就要离开。 那沈纵眼见着刚才这丫头片子故意躲开自己,这才让自己摔成这般模样,哪里会让她轻易离开。 当即就跑到前头把人拦住。 “小美人儿,你这刚刚推了本公子一把,让本公子摔成这样,一点表示都没有就想走?” 沈纵站在跟前语气轻浮的说道,一边急色的打量着楚未央的身形,那双眼睛压根儿没从楚未央的胸口处离开。 头一次被这样的无赖 分卷阅读2 缠住,楚未央下意识用手挡了挡胸口,眼眶忍不住又红了红,心里觉得这人恶心极了, 急声道,“你,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摔的。” 话说得是一点不客气,但这语气中或多或少带着点儿软软的哭音,看着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过路上下的人看了,倒是有些为这小姑娘担心,但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头,毕竟沈纵衣着富贵,搞不好家里就有什么大背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若说楚未央之前安静时有八分颜色,那么此时眼眶泛泪的样子便有十分。 沈纵许久没见到过这样可心的人儿,当下是铁了心要把楚未央搞到手。 “瞧瞧这小可怜,真是引得哥哥心疼,不若陪着哥哥去酒楼喝两杯,再好好理论理论是谁撞上了谁?” 说着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竟然是上手直接扯住了楚未央的手腕。 纤细丝滑的手腕让人更是心神荡漾,察觉到对方的挣扎,一时间便又加大了力气。 楚未央到底只是个女子,力气比不过他,此时吓得整个人发抖,眼睛瞪得圆圆的,嘴上呼喊着,却不见人来救。 家里的小厮也是被沈纵的人拦在外围进不来,一时间孤立无援。 眼里蓄着的泪不自觉就一颗颗顺着脸颊往下掉,却更是激起了对方的兽心。 楚未央含着泪,干脆趁着沈纵不注意,憋住一口气狠狠咬在了那禽兽的手腕上。这一下是使了劲儿的,一时间竟然咬出两个牙窟窿来,那血直从外面冒。 沈纵一把将人丢开,整个人疼得呲牙咧嘴,捂着手在那儿喊爹骂娘,“你个小贱蹄子,看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楚未央被刚才那一推,便有些没站稳,又眼见着那挥起的拳头要落在自己脸上,一时间闪躲不及,只下意识闭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闻到了一阵沁人的冷香。 楚未央猛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立在自己身前,一手擒住沈纵要挥下来的拳头,一手用手中的匕首抵住沈纵的脖颈。 沉着声音,只厉声说了一个字,“滚!” 此时四周传来一阵阵惊呼,楚未央似乎听到有人嚷嚷着,“杀人啦!东厂杀人啦!” 东厂? 一丝疑惑滑过,楚未央下意识想要转头。 却猝不及防被之前的冷淡香气包围,一只大手挡在了她的眼前,言简意骇道, “脏,别看。” 冷硬的声音里裹着温柔,楚未央第一次不讨厌一个陌生人的靠近,反倒是微微弯了弯唇角。 借着指缝间流露出的光,垂眸看了看这人的手。 和爹爹一样,掌心处有握兵器时留下的茧。 也就过了一会儿,待周边没人叫喊了之后,挡在眼前的手,便主动放了下去。 血腥味儿还没散,地上的尸体都被草草盖上了白布,楚未央隐约猜得出,那些都是之前跟着沈纵的下人。 而自家的小厮,此时都老老实实缩在一旁。反倒是周围站着一圈和身旁这位恩人相同打扮的人。 黑色劲装,银色面具,看上去杀气腾腾的,反倒不想是好人。 但楚未央一点也不怕。 这是她的恩人。 转过身去,用得体的礼节向面前人表示感谢,“宁北将军府楚未央,多谢大人搭救之恩。” 说完后才发现,之前那欲对自己不轨的沈纵,现在又躺倒在了泥地里。 这个沈纵看上去颇有家世,楚未央担心是恩人把他杀了,万一惹来祸端可不好! 魏铭看她皱着眉头望向自个儿身后,便明白她的担心, 难得开口解释道,“没死,只是被吓昏过去。” 丝毫没提自己还把对方的手臂拧断的事情。 楚未央面上点点头,心里也想着,这一时间看到那样血腥的场面,吓昏了也正常。 魏铭瞧着楚未央一直往沈纵的身后看,下意识地移过去将人挡住。 又招来下属,把沈纵和那群死人一起抬下去。 再一回头,便看见楚未央将目光停留在他腰间的令牌上。 那上面写着“东厂”两个字。 果然,便听到楚未央出声问道,“您是东厂的人?” 直到看到魏铭轻轻点了一下头,楚未央才舒了口气。 自今上登基开始,便一直重用东厂,这些年来东厂的威风甚至盖过了御林军。 犹记得,长姐入宫前,爹爹还会说东厂惑主之类的话。可后来长姐在宫里遇上麻烦,好几次又都是东厂的人帮着脱困的,爹爹心中虽不喜,但也再未说过那些话。 她不懂朝政,只是发自内心觉得,东厂并不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反而是长姐在宫中的福运。 本来她还担心刚刚那个伪君子会记仇报复,但若对方是东厂的人,想必也是不敢的吧。 她怔怔的抬头看着魏铭。 分卷阅读3 魏铭不知道楚未央在想什么,只是看见对方在得知自己身份之后,便立马禁声不说话,还以为楚未央和众人一样,都厌弃极了东厂的人。 心里不自觉郁结了些,沉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楚小姐还是赶紧回府,免得楚将军和夫人忧心。” 这话一说完,魏铭便立刻带着东厂的人进了庆云寺。让楚未央多说一句话都来不及。 我还不知道恩人叫什么呢。 楚未央望着庆云寺的台阶,低声说道。 一旁的下人见那些凶神终于走了,连忙凑到楚未央面前,“小姐,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已经在这儿耽搁挺久了。” 楚未央“嗯”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还不忘交代一句,“今日的事情不准告诉爹娘,免得他们又要担心。” 心里想着,他们一天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临走前心里却还空落落的看了一眼庆云寺的方向,像是还惦记着什么一样。 第2章 魏掌事 东厂带着人封了庆云寺的事儿很快就给传开了。 据说,还是东银卫出面做的,半下午的时候,打伤了恒亲王不说,还一点儿不客气地将所有香客全部赶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官眷。 宣帝晚上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和新得的美人泡在九龙池里。 “东西都拿到手了?” 宣帝枕在美人臂上,连眼睛都没睁一下,一只手却放在水底与美人嬉戏。 耳旁是女子甜腻做作的嘤咛,魏铭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恍若未闻的回答皇帝的问题, “拿到了,如今正存在东厂的冰库里。” 宣帝听了得意地笑了一声,“我的好皇弟,还以为躲在和尚庙里就安然无恙了,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朕还指着皇弟的心头肉做药引子呢!” 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炼出长生不老的丹药,宣帝便又精神了些,忍不住和美人又来了一回。 魏铭可没兴趣看这污秽,那女子的声音叫得他耳朵疼,干脆一转身就离开了。 守在外面的小太监长安看到魏铭出来了,连忙提着宫灯过去, “掌事今夜歇哪儿?” 魏铭往日都是出宫住在东厂,皇宫里头他嫌脏。 但明天一早,前朝肯定少不了斥责东厂的折子,老皇帝懒得应付,肯定还是找他。 “回司礼监。” 一去一来太费时间,索性就在宫里住一宿。 其实明面上,魏铭不算东厂的人。 他十四岁入宫,从司礼监的小太监做起,是正儿八经一步步做到了掌事太监的位置。 可暗地里,他又是东厂东银卫的首领,帮着老皇帝和东厂提督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不信善恶,只信自己,又狠得下心,这才得了今天的位置。 宫里的太监,和东厂的下属,私底下都想要成为魏铭这样的人。 皇帝面前说得上话,手里又握着实在的权力,完全是宦官楷模。 特别是魏铭长得好,又因为入宫晚的缘故,看上去除了比普通男子纤瘦些并无区别。甚至有不少低阶女官都想要自荐枕席,靠着魏铭的权势得些好处。 但魏铭似乎对这些女人并无兴趣,从未接纳过。 不过旁人送来的真金白银和地铺田产,他倒是没少收。 * 楚未央进宫前,母亲乔氏便耳提面命让她待会儿到了姐姐面前多说些吉祥话,家里的烦心事更是不要提,免得让姐姐忧心。 自长姐嫁入宫中这三年来,楚未央便常能看到爹娘掩面叹息,多少能猜到长姐过得并不算好。 但是当她看到凤塌上瘦成纸片似的人时,楚未央还是忍不住酸了眼睛。 出嫁前,长姐便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后来先皇后没了,皇上才封了姐姐为后。姐姐风华绝代的样子还尤在眼前,如今却在宫中拖出了一副病弱的身体。 楚未央在心里厌恶极了这皇宫,也厌恶极了皇帝。 因为母亲和妹妹要来看她,楚明月今日还特意起来上过妆,脸色比往日要好些,没成想还是让妹妹看了心疼。 她将未央招过来坐到塌上,像是小时候那般捏了捏妹妹的鼻尖,笑着道,“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 离得近了,姐姐身上的药味便越发浓重,让楚未央看得心疼,连忙擦了擦眼睛, “我才没哭呢!我这是太久没见到姐姐,心里想的!” 说着又把怀里的两个平安符拿出来,放到姐姐手上, “这是我昨天特意去求的,能保姐姐和小皇子平安!” 妹妹的心意自然贵重,楚明月将平安符仔细拿在手里。 又听母亲说道,“平日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昨儿起了大早到庆云寺求的,你妹妹是一直想着你的。” 母子三人许久没团聚,当天中午便在凤栖宫一起用了午膳。 席间 分卷阅读4 楚明月趁着母亲一时不在,才问妹妹,“我就听说昨日庆云寺出了事儿,可是你遇上了?有没有伤到那儿?” 楚未央没想到长姐在宫里都知道这事儿,连忙解释了一番,免得长姐担心。 “后来是一位东厂的大哥哥帮的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而且我这事儿没告诉爹娘,姐姐你可别说漏嘴了。” 楚明月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还不知道你?就是趁着母亲不在,我才问你的。” 只是想起楚未央提到的东厂,楚明月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东厂的人诡异莫测,不是我们能揣度的,今日他们帮了你,说不定是有什么目的,你来日小心些,若是有应付不了的,记得告诉爹娘和姐姐,别自己硬抗。” 楚未央心里觉得那个大哥哥是好人,才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东厂的人之前也帮过姐姐不是吗?说不准,他们知道我是楚皇后的妹妹,才特意救的我呢?” 但楚明月听到这话却是苦笑了一下,“他们哪里是帮我,分明就是……” 有些话不该在楚未央面前提,她便没再说,只是一只手牢牢护着肚子。 “总之,小心些准没错的。” 楚未央瞧着姐姐神色不对,便也顺着意思点头,两手握紧楚明月的手,“姐姐放心,安心在宫内养胎就是了。我一定会照顾好爹娘的。” 皇宫里不好久留,楚未央和母亲用过午膳之后便准备出宫。 哪知道却在宫道上遇上了皇帝。 皇帝认出给她们带路的嬷嬷是皇后宫里的,又瞧见了楚夫人,便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不过,等他看到一旁的楚未央时,却是觉得眼前一亮。 “朕是记得皇后有个妹妹,没想到一眨眼就这么大了。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瞧瞧。” 皇帝说话的语气,像是对着哪个新进宫的美人。 楚夫人和嬷嬷心里都暗道一声不好,楚未央也知道这皇帝是哪一路货色,心里也是紧张。 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待宣帝看清模样后,便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那娇俏的小脸蛋儿。 楚未央眼见着那双手向自己靠近,却又不敢动弹,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看她这幅模样,一直陪侍在御驾旁边的魏铭终于忍不住说道,“皇上,议事殿的大臣们还等着呢。” 那群大臣从清晨散朝等到现在,不见到皇帝就不肯走,让人头疼得很。 宣帝听了后,一时间也没了看美人的兴致,收回手道,“朕知道了。” 转身欲走时,又对着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说道,“皇后身子不好,你们以后可得多进宫瞧瞧,也好让皇后舒舒心。特别是楚家二姑娘,可多来宫中走动走动。” 待皇上走远之后,楚家母女才大松了一口气,倒是旁边的嬷嬷一脸不忍, “奴婢还是赶紧将两位主子送出去,免得横生枝节。” 楚夫人看了看小女儿苍白的脸色,不住点头,“是啊,还是得赶紧走。” 说罢,便挽着尚且有些腿软的楚未央往宫门走。 直到上了回府的马车,楚夫人才喘上了一口大气, 怜惜地摸了摸楚未央的头,“央央,以后咱们可得避着点儿皇上。” 楚未央眼角还噙着泪,靠在母亲怀里不住点头。 她今天是真的被吓到了,皇上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恶心又害怕,但是她又不能躲开,否则会连累姐姐和爹娘。 不一会儿,又听娘亲说道, “今日倒是多亏了皇上身边的那位了,看打扮应该是六司的哪一位掌事,若是有机会,还得谢谢人家。” 楚未央听着母亲的话,想起了今天听到的那个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像是昨天的那位大哥哥。 可大哥哥是东厂的人,不应该穿着六司的衣服。 * 魏铭此刻站在卷帘后头,听外边那群大臣言辞激烈的说着东厂的罪行。 又侧眼看了一下半卧在上首的宣帝,突然替这群臣子觉得无趣。 东厂办事,多是皇帝授意,这群蠢货难道就看不明白?还是不愿意看明白? 想到这儿,魏铭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笑,却仍旧是静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偶然恍了神,便想起宫道上那位楚小姐。 面前的人是个皇帝,自然不能像昨日那般避开,小丫头明明心里怕得很,偏偏又挺着腰杆儿不能动弹一下。 当时看到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魏铭就一下心软了,这才开口解了难。 同样是在紫禁城的宫道上,只是那次是她帮的自己—— 六年前,魏铭刚刚入宫就进了司礼监做个跑腿儿太监。 那会儿入宫还没几天,那处地方的伤正是厉害的时候,司礼监事情杂,在各宫跑上跑下的,每日也只能生生忍者。不少小太监,就是没挺过那个时候,硬生生被那伤给折腾死的。 分卷阅读5 因他这副皮相,宫里有些恶心的老太监就时常寻机会捉弄他。那日还拦着他,阻着他去给各宫送东西。 他入宫前也有些身手,只是因着那伤,才一时间被人给钳住。 他不肯,老东西便往他身上踹,就连那伤处也不放过。 也就是在这般狼狈的时候,他头一次见着了楚未央。 第3章 央央在这儿 小姑娘那时候也就八九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的,像是个糯米团子。 那天是百花宴,许是贪玩儿走迷了路,身边也没个嬷嬷侍从跟着。 只是看到对面有□□打脚踢,身下那个人的衣服上还染了好多血,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那老太监顿时就慌了神,也看得出楚未央恐怕是哪位大臣家的孩子,这一哭怕是要引来不少人,干脆脚底一抹油就逃了。 只留下魏铭和楚未央在这儿。 那老太监没多少力气,踹在其他地方的疼一疼就过去了,偏偏那处的伤口又裂开,衣服上的血便是那儿染的。 魏铭当时躺在地上,没力气起身,只觉得身下是钻心的疼。 心里甚至自暴自弃的想着,今天干脆死在这儿算了。 他闭着眼,等着断气, 却感觉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抱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还边哭边嚷嚷着什么。 魏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瞧见之前那个小丫头就坐在他身旁的地上,小脸上都是泪痕,鼻子也哭的红红的。 看见自己睁眼,就立马抹了把眼泪,凑过来问他。 “哥哥,哥哥你身上好多血!央央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魏铭看着小丫头的眼睛,费力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碰上那软乎乎的脸蛋儿,突然就不舍得死了,但还是哑着声音拒绝了小丫头的好意,“不用。” 他用胳膊半撑着身子,也自然看到了身下血染的地方。被小丫头担忧的看着,又觉得有些难堪。 还想说些什么,就感觉有人过来了。 小丫头听见是娘亲和姐姐在叫自己,连忙使出吃奶的劲儿吼着,“央央在这儿!央央在这儿!” 趁着她叫人的功夫,魏铭便悄声躲得远远的。 等楚夫人和楚明月过来,就看见妹妹坐在地上,而这地面上还沾着血,四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魏铭当时隔得远,只看见小丫头被楚夫人抱在怀里面哄。 等楚家的人都走了之后,他才出来看见了留在原地的一瓶金疮药。 魏铭心里一直记着那天的事情,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那天没有遇上那个叫“央央”的小丫头,或许这世上就不会有掌事太监魏铭了。 他记着对方的恩情,待楚明月入宫之后,也是力所能及帮了些忙。 直到昨日在庆云寺外,看见楚家的马车,才晓得原来当初的糯米团子都长这么大了。 只是,似乎还是那么容易哭。 魏铭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脸上少见的多了些暖色,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直到听见宣帝叫了声他的名字,才重新换上了原先的表情。 “庆云寺的事,朕今日也乏了,各位卿家只管和魏掌事说就是了。”宣帝从龙椅上起来,也不管下方大臣如何反应,只管往外走了。 只留下一屋子的大臣和魏铭面面相觑。 一时间这些大臣也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他们今日来状告东厂,也是和这群阉宦过不去。 大臣们觉得魏铭虽不是东厂的人,但是平日里也和东厂来往密切,如今把处事权交到魏铭手头,岂不是公然包庇东厂了? “皇上糊涂啊!”吏部尚书季大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群臣听了,也皆是无可奈何。 魏铭倒是转头看了一眼那位季大人,似笑非笑地说了句,“皇上的决断,季大人还是少想多做为好。” 季尚书出身清流世家,哪里听得魏铭这话,指着魏铭的鼻子斥骂,“东厂这群阉狗,在外横行霸道,污了皇上的威名,今日还伤了皇亲,如此罪过,此时不罚,还要等到何时!” 然,纵使季尚书言辞再激烈,魏铭也不过是站在他面前,微微眨了下眼。 面色却已然冷了下来,“季尚书怕是还不明白,东厂听命于皇上,是皇上手头的利器。要动东厂,莫不是藐视皇威?” 季尚书听了魏铭这话直发抖,“你!你!皇上也不过是受了蛊惑!皇上啊!您到底什么时候能看清东厂的真面目!” 到底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情绪一激动起来,便顺不过气,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急得宫人们,连忙给叫了太医。 魏铭倒是无所谓,看着剩下的大臣们说道,“诸位大人可还有什么说的?” 没了主心骨,剩下的人也不过是来凑个人头的。 魏铭也没心思和这群草包纠缠,找了由头便把人打发了出去。 一出仪事殿 分卷阅读6 ,便有个眼熟的小太监凑上来, “王爷吩咐,季大人那边得争取。” 魏铭听后微微垂了垂眼,“知道了。” * 那日进宫探望姐姐时,楚未央便听嬷嬷说,姐姐晚上总是睡不好,还会时常做噩梦。 因着便寻了古方里的安神药香,想要做成香囊让人送进宫去。 有了上次的事情,这次楚未央出门买药材香料时,便记着戴上了面纱。 她正带着婢女在药铺里挑药材。 突然便觉着四周一下子静了起来。 转头看,便瞧见一队东银卫的人进了药铺。 她也是那天将他们的穿着打扮描述给姐姐听时,才知道这些人就是东厂组建的东银卫。 东银卫是近几年才有的,里头并非全是东厂的宦官,多是些身手矫健却又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因此,也养成了东银卫办事狠厉的风格。 姐姐说,让她下次见到,就躲远点。 可是楚未央瞧着,那带头的人只是平静地与药铺掌柜说了什么,掌柜又拿了两副药递过去,给钱之后,便直接打算走了。 瞧着蛮和气的。 楚未央心里想着上次庆云寺的事情,干脆大着胆子走到那东银卫跟前, “各位大人请留步,我想冒昧的问一问,前些日子去庆云寺办事的那位东银卫大人叫什么名字?住哪儿啊?” 东银卫们听见庆云寺三个字便上了心,为首的那个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不记得这是哪一号人物。 “东银卫的身份不往外传,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最好老实交代!” 他言语间还带着江湖人的煞气,楚未央一时听了便有些被吓到,但还是说道, “我,我是宁北将军府的。那天在庆云寺多亏了东银卫出手相救,但是当时太急,我还没来得及和那个帮忙的大哥哥道谢,所以,就想找你们打听一下。” 在场的东银卫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点儿丰富。 毕竟那天带头的可是魏总领!从来不多管闲事的主儿。 好在他们每一个都戴在面具,不会让楚未央看了这神情去。 只是这魏总领的身份哪里是他们能轻易泄露出去的。 正想着将人敷衍过去,就看见外边进来人说,“大人还在外面等着,怎么还不走?” 说着又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楚未央。 旁边的人便连忙把刚才的事情汇报过去,“这位小姐想找大人。” 江枫是那日跟着魏铭去庆云寺的人之一。 楚未央此时虽然蒙着面纱,但他也认得出这是宁北将军府的那位小姐。 想了想之前魏大人护着这位小姐的样子,又想到魏大人对楚皇后也是颇为照顾,想必这楚家对大人来说还是有所不同。 楚未央被眼前这人看得头皮发麻,都有点后悔刚才这么莽撞了。 结果却听这人松口说,“大人就在外面,楚小姐有什么话可直接与大人说。” “真的吗?”楚未央心头一喜,连声音都欢快了不少,眼神直往铺子外面飘。 身后的侍女看不下去,大着胆子拉了拉小姐的衣袖,凑到耳边道,“小姐该矜持些。” 这话听了,楚未央当即耳朵一红,别扭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东银卫。 像是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他们看出来似的。 江枫倒是不知道楚未央如何想的,只是引着楚家这位小姐,到了药铺对面的茶楼去。 “楚小姐暂且先在这儿等着,属下进去向大人通报一声。” 不过门还来不及敲,就听到魏铭的声音传出来, “直接进来吧。” 江枫听到之后心头一动,不用通报就直接见面,看来这楚家和大人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他暗自在心头记下,以后东银卫遇上宁北将军府的人,还是要客气些。 * 楚未央进了屋子,便看见窗户边站着人。 魏铭今日出宫,是为了去打点季尚书那边,本来也不准备把在东银卫的身份亮出来。 因此便着了一身便装,是时下文人惯穿的长衫。 此刻背对着窗户,也看不到相貌。 若不是屋子里只有魏铭一个人,楚未央还真认不出来这就是那天救下自己的人。 她抿着唇,想了想说道, “未央叨扰大人了,只是那日大人走的急,未央还没有好生道个谢,又不知道大人的身份,无处找起,今日才唐突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说完后,便听到窗户边的人轻笑了一声。 楚未央的心随着那笑声颤了颤,心里有些紧张,却又有闲心想着,他笑得真好听。 “大人笑什么?” 她不自觉问出声。 魏铭没立刻回答她,反倒是从窗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了东银卫的面 分卷阅读7 具戴上。 原来刚刚他没戴面具。自己差一点就能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 楚未央心想。 不过下一瞬,她便看到戴好面具的魏铭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隔得有些近,让楚未央不自觉低下了头。 第4章 皇后难产 楚未央只到魏铭胸口。 魏铭低头看下去,便只能看见小姑娘眉眼低垂的样子。 面纱蒙着脸看不清神情,只有那小扇般的睫毛,正因为主人的不安,而一下一下扑扇着。 她怕自己。 魏铭想到这儿,心情觉得有些烦躁。 实际上,楚未央只是因为魏铭的走近有些紧张。 熟悉的冷香又一次把自己包裹着,让她心脏跳动得有些不正常,比往日里快了许多。 而且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 还好有面纱挡着,否则真要羞死了。 楚未央,你可真是学坏了!背着家里私会外男,还是自己上赶着的! 她正在心里教训自己,却蓦然感觉脸上一凉。 一抬头,就睁着眼对上了魏铭深不见底的眼神。 魏铭手中拿着刚刚揭下来的面纱,微微的磨了磨牙,心想刚刚可真是鬼迷心窍了。 攥紧了手中的面纱,看着对面的小姑娘。 那被面纱遮住的小脸蛋露出来,已是一片绯红。朱唇轻启,显得有些娇憨。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像是只装得下自己一个人一般。 魏铭觉得心里有点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轻轻碰了一下楚未央的脸。 软软的,就跟六年前一样。 楚未央蓦然感觉到脸上一点冰凉,微微低头,便看见了魏铭的手。 心里一跳,不自觉就后退一步。 结巴着说道,“我,我,我们,你,你不是……”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无措极了。 魏铭看见她的样子,似乎脸比刚才更红了,便假装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清咳了一声,“既然是诚心道谢,自然该露出真面目才是。” 楚未央听了一堵,默声吐槽,你不也遮着脸嘛! 但是抬头看向魏铭,却见到魏铭已然转过身去,只是露在外面的耳尖似乎有些红。 楚未央见了觉得有些可爱,刚想说些什么,就听魏铭说道, “好了,楚小姐谢也道过了,人也见到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可我们才刚刚见到啊。”楚未央喃喃道。 魏铭听到这话却是说,“东银卫不允许私见外人,今日见楚小姐一面已经是破了规距,还请楚小姐不要让在下为难。” 话说到这份儿上,楚未央也不好缠着不走,只是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 “那大人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承了别人的恩,若是连名字都不知道,我良心不安。” 她随便编的借口,也没真指望魏铭能告诉自己。 果然,魏铭一句,东银卫不能随意透露身份,直接就把她打发了。 她轻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点失落。 却看魏铭从手下摘下一个玉扳指放到桌上,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方才说道, “楚小姐以后有事,可拿着它到东厂找我。”想到什么后,又加了一句,“只可用一次。” 等出了房间,看到候在外面的江枫,才轻飘飘说了一句,“回去后,去刑堂领三十板子。” 江枫:?! 等侍女进屋子的时候,便看见自家小姐手心里握着什么东西傻笑。 还不忘指了指楚未央的脸,“小姐,你的面纱呢?” 楚未央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正好是刚刚魏铭碰到的地方。 这才想到,自己的面纱被那人给顺走了! * 今日的凤栖宫,从天不亮开始就忙个不停。 这皇后娘娘难产,硬生生熬了三个时辰都没能将小皇子生下来。 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屋子外倒,御医和稳婆都齐刷刷在屋子里忙着,一个两个都是急得大汗淋漓,深怕楚皇后挺不过这关。到时候没能诞下皇子,惹得龙颜大怒可怎么好! 守在床边的常嬷嬷是一直跟在楚明月身边的,此刻看着主子痛成这样,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娘娘,您在坚持坚持,小皇子马上就出来了!” 楚明月苍白着脸,其实早就脱了力,她手里紧紧攥着着两个平安符,正是之前楚未央送来的那两个。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楚明月嘴里呜咽着,“我想见爹娘和妹妹。” 她声音细弱,却一直反复念叨着,像是这辈子都要见不到了似的。 常嬷嬷听见之后,咬着牙,心里一横,“娘娘您再坚持坚持,奴婢这就去找皇上,传老爷夫人他们进宫。您可一定 分卷阅读8 要撑住啊!” 瞧楚明月此时已经快没了意识,常嬷嬷看了后,只好转身从寝殿出去,直往养心殿走。 宣帝也知道皇后今天难产,好像宫里这么些年来,就没一个嫔妃怀孕生子时是安生的。 与其盼着皇后平平安安诞下皇子,倒不如盼着宫外那个和皇后有着七分相似的妹妹。 听见常嬷嬷跪在底下求着,索性就抬了手, “皇后生产之际,这点小要求朕怎么会不答应?按理说,还该早早将楚将军一家请到宫里来才是。” 常嬷嬷得了圣意,心里这才落了口气,想要赶紧将消息传到府里去。 却又听宣帝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朕瞧着,皇后与楚家妹妹倒是手足情深,这次便一并接道宫里来,多住些日子吧!” “皇上……” 常嬷嬷那日便看出宣帝的心思,如今这般提起,怕是铁了心要糟蹋到他们二姑娘身上。 宣帝看常嬷嬷的表情不对,立马就变了脸色, “怎么?朕的话可是有什么不对?” 看那老东西在底下跪着打颤,宣帝又突然放轻了语气,“若是楚将军和楚夫人觉得为难,那今日便不用进宫了。左右皇后还需要去地府门口打个转,犯不着这么着急的进宫。” 宣帝一声声说的都不是人话,常嬷嬷听在耳里,便止不住为自家两个小姐觉得不值。 又听宣帝道,“常嬷嬷仔细想想吧,朕想要谁,不过一道圣旨的事儿,如今还算顾着皇后的面子,以后可就……” 话还没说完,常嬷嬷便心知今日是过不了这个劫了,抹着泪,立马接着话说道, “叩谢皇上圣恩,奴婢这就去传消息请将军、夫人……还有,小姐入宫。” 待常嬷嬷出了养心殿,宣帝立马就吩咐身边侍候的小太监, “摆驾凤栖宫,朕该去看看皇后了。” 这边等宣帝刚刚离开养心殿,那边就有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了东厂。 皇帝身边侍候的小太监算是魏铭的人,知道自家大人对楚家态度不同,便有眼色的将今日养心殿的事情传了过去,之后怎么处理,要不要拦着皇上,就全看这位大人的意思了。 第5章 凤凰栖息处 楚将军今日和楚夫人一起去城外上香,是专门为长女祈福的。 本来楚未央也该去,可楚夫人瞧着自家小女儿这几天时不时就低头傻笑,还总是往外面跑,便起了疑心。 问起楚未央身边的婢女,才知道了前几日未央和东银卫私会茶楼的事情。 东银卫的名声着实不好听,那人虽然也算楚家的恩人,但是既然小女儿心里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便该及时制止才是。 将事情告诉楚将军,夫妻俩商量后,便决定让楚未央在家安生待几天,不准再乱跑见什么人。 因此今日上香祈福也没能去成,整个宁北将军府只有她一人在。 宫里来人时,楚未央便有不好的预感。 一出门,竟还看见守在姐姐身边的常嬷嬷居然也亲自出宫了,想必是宫里有什么急事。 而这个当口,除了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有什么其他紧急的事儿了。 “常嬷嬷!可是姐姐快生了?” 看见常嬷嬷点头,楚未央都没想着进屋,直接就准备跟着进宫,却是被常嬷嬷拦下来。 “二小姐,将军和夫人呢?” 楚未央答道,“爹娘去城外为姐姐上香祈福了,如今府里只有我一个。” 她想着姐姐身体不好,定然是情况紧急得不得了,才让常嬷嬷出来接她们进宫的。 “咱们还是赶快进宫吧!姐姐那儿等不得的!”楚未央有些着急,一边吩咐人准备车马,一边和常嬷嬷说着,“爹娘那边已经让人骑马过去通知了,咱们也别耽搁。” 常嬷嬷也没想着居然这么不凑巧,若是将军和夫人不在,那二小姐进了宫,还能出得来吗? 可看着二小姐焦急的样子,常嬷嬷又想着皇后娘娘的交代,心里一时纠结万分。 楚未央瞧着常嬷嬷脸上十分犹豫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拉住常嬷嬷的手低声问道, “嬷嬷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今日跟着一起出宫的,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楚未央心里隐约预感到什么,干脆将常嬷嬷直接拉进府, 一边还刻意说着,“姐姐每次怕疼的时候,都要点上我调的安神香才行,咱们赶紧回去拿点儿,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忘了!” 她这话就是刻意说给那些“守门神”听的,等把人拉到屋子里,一边找到先前调的安神香,一边问常嬷嬷, “嬷嬷,宫里到底怎么了?姐姐又怎么了?她还好吗?” 一进了屋子,常嬷嬷就忍不住情绪了,拉住楚未央的手,哭声道, “二小姐,奴婢也是没办法了!皇后娘娘难产,太医说是生死一线,娘娘疼得没了力气, 分卷阅读9 只拉着奴婢的手说要见见将军和夫人,还有小姐你。” “姐姐,姐姐她不会有事的!”楚未央听到消息也是一震,“没关系,我立马就进宫,爹娘马上就回来了,我们一家人都守着姐姐,姐姐一定会平安的!” 可常嬷嬷听了这话却一直摇头,拉住楚未央不让她出去,还哭着说道,“不能去啊,二小姐你不能去!奴婢要是带着您去了,就是把二小姐你推进了火坑,对不住你啊!” 楚未央皱着眉,眯着眼,心里沉得发慌,“为什么这么说?” 常嬷嬷这才哭着将宣帝在养心殿内说的话告诉了楚未央。 楚未央听了后,气得直发抖,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混蛋!那根本就是个混蛋!姐姐还在给他生孩子,他却如此……如此……我都替姐姐感到不值。” 气恼之下,更多的是无奈和悲怆,楚未央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怕,双手扶着常嬷嬷的肩膀道, “姐姐如今需要我们,我必须去。那是皇宫,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更何况,他是皇帝,不可能不顾忌朝中大臣的看法,若是,若是真做出什么,我,我也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 秀气的脸上带着往日没有的坚定,常嬷嬷看见这样的楚未央,竟是从上面看到了过去将军的影子。 待常嬷嬷带着楚未央回到凤栖宫的时候,仍旧能看到寝殿门口进进出出的宫人,只是没了皇后娘娘生产时的叫喊,如今的凤栖宫当真是静如死寂。 楚未央担心着姐姐,直接就闯到寝殿里面,看见两个稳婆无措的在那儿试着皇后的鼻息,就连一旁的太医也不敢上前一步。 心中拴着大石的那根线终于断了! 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心底。 姐姐?姐姐不能出事! 等楚未央几步跑近床头的时候,眼角的泪,便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旁的太医看有人来了,便立马说出皇后如今的情况,“时辰耽搁太久,皇后娘娘身子弱,已然是脱了力昏过去,如今胎儿又卡在产道里还没出来,怕是要……” 一尸两命。 太医未说出口的话,在场的人都明白,一个个都不敢吱声。 楚未央半跪在床前,看着楚明月眉目紧闭,脸色惨白,额角发间都被冷汗浸透的样子,心头一疼,颤抖着声音说道, “姐姐,姐姐……央央进宫看你了,你也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往下掉,滴答滴答落在了楚明月的手腕上。 似是有所感应一般,只见楚明月睫毛微眨几下,竟然真的虚虚睁开了眼睛。 \姐姐?姐姐你醒了!\楚未央连忙将楚明月的手紧紧握住,“姐姐我是央央!你别怕,我来陪着你了,爹娘待会儿也来看你的,你撑住啊!” 这边太医一见着皇后醒了,立马让人递来人参片让皇后含住。 楚明月眼前一片模糊,只是隐约听得到妹妹的声音,她大概猜得到,今天她怕是要折在这凤栖宫了。 稍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心想,至少这个孩子她要保住。 往楚未央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楚明月虚弱但坚定地说道,“央央,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楚未央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嗯,好,我陪着姐姐。” 她看到姐姐放在床边的平安符,强撑着微笑说道,“姐姐和小皇子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平安诞下皇子!” 稳婆将新生的小皇子抱到楚明月面前,她只来得及看上一眼,便彻底昏了过去。 楚未央进宫后不久,外面便下起了大雨,大雨冲落了城外的山石。因为路被堵住了,宁北将军和夫人只能等着路清好了再进城。 而姐姐已然昏迷了一夜,却未曾醒过来一次。 这一夜楚未央就守在姐姐的床头,细心照料着,心里却沉重得很。 只因为太医说,姐姐这次生产算是伤了元气,怕是熬不过这几天了。 她自己到底也只是个半大的姑娘,也不懂为何姐姐还那么年轻,就要离开他们。 只是这眼里的泪水,从昨天开始就没停过,断断续续的,如今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 “二小姐,这是小厨房煮得热鸡蛋,奴婢给你敷一敷眼睛吧。” 经此一遭,常嬷嬷也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一般,但还是心疼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位二小姐。 二小姐从小就是被父母长姐娇宠着长大的,本来还是个孩子,这次却全靠着二小姐在,皇后娘娘才能诞下皇子。 楚未央却像是没听到常嬷嬷的话一般,只怔愣愣看着凤栖宫的装潢,精致的屏风,珍贵的摆件,就连门窗上的雕花都是栩栩如生,比府里的房间好看很多。 但她待在这儿却总觉得冷嗖嗖的,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一样。 她开口问常嬷嬷,“嬷嬷,姐姐在凤栖宫住得开心吗?” 分卷阅读10 常嬷嬷对上二小姐的眼神,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蹲下身来给楚未央敷眼睛, “大小姐是皇后,皇后便合该住在这儿。” 楚未央垂了垂眼,“那便是不开心了。” 她望着对面凤栖宫三个大字,想着,或许凤凰栖息处,不过只是个囚人囚心的监牢罢了。 毕竟鸟儿生了双翅膀,哪里肯安生栖息在一个地方?更何况是百鸟之首的凤凰。 楚未央想到这儿,吸了吸鼻子,主动接过来常嬷嬷手中的鸡蛋,强笑着说, “得赶紧让眼睛消下去,否则姐姐醒来看到,又得担心了。” 常嬷嬷看着故作坚强的楚未央,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还是说道, “依奴婢看,二小姐还是赶快出宫去吧。” 楚未央听出常嬷嬷的意思,手上敷鸡蛋的动作顿了片刻又恢复原状, “今日皇子出生不是都没来吗?没事儿的,我得陪着姐姐。” “奴婢问过了,皇上今日本就是打算来的,是半路才转头回去的。”常嬷嬷有些着急,害怕楚未央也步了皇后的路。 楚未央却道,“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宣帝不理朝政的事情不算秘密,可不像是会为了正事转头就走的人。 常嬷嬷摇摇头, “只听说是司礼监的魏公公特地让亲信来传的话,应当是挺重要的吧。” 大家都在传,东厂之前依仗皇威,如今在外头的势力越来越大,而东厂提督罗大人也慢慢和宣帝有了嫌隙,宣帝为避免宫中也被东厂操控,便一心提拔了魏掌事,与东厂势力分庭抗礼,很是受重用。 楚未央没听说过这个魏公公,但若对方是宣帝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哪怕这次阴差阳错帮了自己一把,也没什么好感。 可常嬷嬷却说,“这位魏公公以前倒是顺手帮过皇后娘娘几次,上次宫道上也是他解了二小姐的急,说不定还是个面冷心热的。” “上次帮我的人也是他?” 楚未央愣了愣,那他岂不是帮了自己两次?是巧合吗?还是…… 联想到常嬷嬷说的,以前他还帮过姐姐,说不定人家是因为和姐姐的交情才帮自己的。 第6章 托付 楚明月是第二天晨间醒的。 人一醒,便说着要见孩子。 楚未央连忙让常嬷嬷把小皇子从奶娘那里抱过来。 刚出生的小孩儿皱巴巴的,小小的一个粉团子,楚未央昨儿看了一眼,那孩子连眼睛都睁不怎么开,五官也都是小小的,她抱了几下都怕把人给摔着了。 可却听到姐姐说,这孩子的这双眼睛倒和她这个小姨有些相似。 楚未央看了看那小团子黑漆漆的眼珠子,到底是没看出来是哪里像了。 只是瞧着姐姐颇有精神的样子,便悄悄吩咐了人去叫太医来候着。 她心里忐忑,怕姐姐如今的模样,是太医昨天说的回光返照。 听见姐姐说的瞎话也没当真,这么个小婴儿,能看出来个什么? 楚明月看着妹妹一脸疲惫的样子,就知道昨天这丫头定然是守了自己一夜。 温和说道,“央央,来陪姐姐说会儿话。” 她半靠在床榻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拍了拍床边。 楚未央刚一坐到边儿上,便被姐姐的手握住。 姐姐握得很紧,就像自己昨天守着她生产时一样。 “姐姐?” 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看见楚明月拉起她的手,轻轻抚在了小团子的脸上,逗弄着这个小不点,没一会儿就看这小团子笑了起来。 楚未央抬头,看着姐姐柔和的眉眼,倒是和记忆里的娘亲有几分相似,看着孩子时,眼睛柔得跟水似的。 听见小团子“咯吱”笑了一声,楚未央愣了愣,便听楚明月说道, “央央,你看他多喜欢你这个小姨。” “真的吗?”楚未央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小的孩子,听见小孩儿喜欢自己,心里也高兴。 楚明月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已长成大姑娘的妹妹,眼睛微涩的点点头, “是啊,你可是他的小姨呢。” 楚未央没听清楚姐姐说话的语气不对,还略微俏皮的说着,“那可不,有了他,我也终于不算是咱们楚家最小的孩子了,我也算是个长辈了。” 楚明月抿着唇笑了笑,从床榻里侧摸出那日楚未央送来的平安符。 此时上面已然串好了挂绳。 楚明月让妹妹亲自将这平安符给小孩子戴好。 楚未央不知姐姐这是何意,但还是顺着意思,将红绳系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庆云寺很灵验的,小团子定然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待她笑着说完这句话,一抬头便看见姐姐眼角泛着泪光的看着自己。 楚未央心里突然就往下沉了, 分卷阅读11 “姐姐?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明月紧紧抓住了手, “央央,姐姐没求过你什么事情,今儿算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你答应姐姐好不好?” 楚未央也是慌了神,将手覆在姐姐的手上面,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亲姐妹,血浓于水,有什么我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楚明月听见“血浓于水”四个字,才算是笑了笑, “央央说得对,只是姐姐还是请你,请你帮姐姐一个忙。” “姐姐说便是。”楚未央觉得姐姐的状态不是很对,心里只盼着太医能快点来。 楚明月听见她的话,看着怀里的孩子说道,“我别无所求,只盼往后我不在了,这孩子还能有人帮忙照应着。央央,你会帮姐姐这个忙的,是不是?” 楚未央瞪大了双眼,“姐姐胡说什么,姐姐还要长命百岁,还要看着这孩子一点点长大呢!在这里说什么丧气话!”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央央你不必瞒我。”楚明月黯淡着眼神摇摇头,“我时间不多了,这孩子,我也怕是看不到他长大了。” 楚未央从小和姐姐的关系就好,此时听见楚明月宛如交代身后事一般同自己说话,眼里的泪便怎么也包不住,一颗颗往下掉。 楚明月看着妹妹又变成了个小哭包,无奈的抬手为妹妹擦了擦, “你现在是个长辈了,不能再这样随笔哭了,他还看着你呢。” 楚未央低头对上那个小团子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想把眼泪忍住。 楚明月看着心里疼,却还是只继续说着,“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届时他没了生母,少不得是要受人欺凌的。我只盼着妹妹和爹娘,能力所能及的帮帮他,千万别让他走上了歪路,让他也做个堂堂正正的儿郎。而不是在这个无边无际的大染缸里,染黑了心肝。” 这些话,楚未央一句句听到耳朵里,记在心上,面上一直点头,“我答应,我答应……” 说着说着,却蓦一抬头便看见姐姐嘴角边上浸润着血。 “姐姐!” 楚明月将话说出来,心里便松了大半,“我没事。”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却已然没了力气,慢慢背靠在床上,“只是可惜,没能最后再看爹娘一眼,我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爹爹了。” 越说着,声音便越发微弱了,只看见她最疼爱的妹妹,趴在床边哭着喊她姐姐。 楚明月似是眼花了一般,看见妹妹的脖颈处挂着一枚眼熟的玉扳指,来不及多想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便迷迷糊糊快要没了意识。 身边的孩子似乎也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突然哇哇哭了起来。 楚明月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孩子抱紧,心道—— 其实这孩子,才是上天赐予她最好的礼物,因为有了他,自己才能从这金丝囚笼中解脱出来。 只盼着,有朝一日,这孩子也能获得自己的幸福。 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孩子,你可千万不要怪娘亲啊…… * 太医到的时候,楚皇后已经薨了。 只留着楚皇后昨日诞下的小皇子和皇后的胞妹楚二姑娘在旁边守着。 小皇子被常嬷嬷抱在怀里,早就哭睡着了。 至于楚二姑娘,却是红着一双眼睛,怔愣愣的跪靠在床边。 太医们看见殿内的场景,也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昨日的情况凶险,皇后娘娘能挺到今日,已然算是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了。 只是皇家无情,饶是如此,也没见皇上来凤栖宫看一眼。 太医们摆着头正准备出殿,便听见身后的宫人们叫了一声。 * “楚二姑娘守了一夜,也担惊受怕了一夜,如今皇后去世,一时间冲了心神,便直直晕了过去。”魏铭身边的小太监长安瞅着自家掌事明显不算愉悦的脸色说道。 魏铭前两日忙着和季尚书那个老顽固周旋,便跟着季尚书去了城郊,并不在京城。看见鸽子传来的纸条才知道宫里的事情。 奈何碰上了大雨堵路,便只好让人先将宣帝拦着。没想到那丫头最后还是昏倒了。 他倒是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楚将军一家,也叫手底下的东银卫帮着清路,不然还不知道要几时才能赶得回来。 如今刚刚回来,便唤来长安了解宫里的情况。 魏铭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心想这老天爷怕是要再下一场大雨才肯罢休。 “楚二姑娘现在可回将军府了?”他问道。 长安如实回答说,“将军夫人一进宫就赶忙将楚二小姐送回去了,不过现下估计又折回宫里,赶着和楚将军一起去见皇后最后一面。” 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长安有些看不透魏铭的心思,只是觉得自从遇上这位楚二小姐,魏掌事似乎就做了许多往日里不会做的事情。 “小皇子现在怎 分卷阅读12 么安置的?” 听到魏铭问起话来,长安连忙把眼神收回来,道,“是凤栖宫的常嬷嬷在照顾着。” 说完后,只见魏铭点了点头,就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直到外面的雨渐渐下得大了,才拿起衣架上的披风往外走。 留下一句,“宫里有什么消息,立刻让东银卫传话给我。” * 楚未央已经许久没病过了,昨儿累了一晚,又被姐姐的事情一激,一不注意就昏了过去。 不过并无什么大碍,在出宫的马车上,便已然醒了过来。 楚夫人担心小女儿的身子,便让她在家里安心修养着。也让她先别急着进宫去,免得徒生什么变故。 楚未央还想陪着姐姐走完最后一程,但听完母亲的话,也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便不情愿的点头答应,好好待在家里养病。 只是将姐姐临终前的遗言说给母亲听。 “姐姐希望我们能好好护着小皇子,她人虽走了,却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孩子。” 楚夫人也是叹了口气,长女突然离世,她这一路奔波回城,也突然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般,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孩子身上毕竟也有我楚家一半血脉,我和你爹爹怎么会不管?只是可怜了明月……” 听到这里,楚未央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母亲, “娘,你和爹爹还有我呢。央央现在已经长大了,也能代替姐姐照顾好你和爹了。” 楚夫人闻言心里觉得安慰不少,但看到楚未央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到底是心疼, “娘倒是宁愿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看小女儿还想说什么,楚夫人只好将眼角的湿润擦干,让楚未央好好休息,又交代好府上的事情,便赶忙往宫里去了。 第7章 府中相见 楚未央一个人倚在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却丝毫没有睡意,只是愣愣的看着手上拿着的平安符。 她在庆云寺求了两个平安符,一个给姐姐,一个给小皇子。 姐姐临终前让自己把其中一个拿给小皇子戴上,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在悄悄放进了自己的袖口里面,她也是回来后才发现的。 如今看着这平安符,倒是悲从中来,之前当着母亲的面不好流下的眼泪,蓦得一下就流出来了。 好在如今府里只有自己一个,下人们知道今天府里出了事情也都安安静静的,不敢往她院子这边靠。 索性一下子哭个痛快。 哭过就好了,将伤心全都化成眼泪哭出来,之后的一切再慢慢面对。 她答应姐姐了,照顾好爹娘,也照顾好自己。 * 魏铭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等再一回过神来的时候,人便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前。 外面下着不小的雨,他虽是使着轻功来的,此刻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站在将军府门口,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将军府守门下人的注意。 “这位公子是来找人的吗?现下将军和夫人都不在府里,您要是有事儿,可以先留个话。” 能在将军府做门房的,也自然是有几分眼色。 这位公子虽然被披风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是用的上乘的料子,整个人的气质看着也不是普通人,因此也不敢懈怠。 魏铭知道这人定然是没有看出自己的身份,本想着顺着他的话转身离开也来得及。 但是心里却突然很想要见见楚未央。 他早就知道楚家两姐妹感情深厚,如今她姐姐没了,她又不能进宫去见她姐姐最后一面,想必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遂干脆改变了主意,将腰间的东银卫令牌拿出来,“有要紧事需当面告知你家主子。既然将军和夫人都不在,你可先去向你家小姐通传。” 东银卫的大名京城里可是无人不知,那门房瞧见这令牌,虽不知将军府里何时同东银卫攀上关系了,但还是不敢耽搁,说了声稍等,便赶紧去二小姐的院子里禀报了。 瞧见人走了,魏铭才唤出一直暗中跟着保护的东银卫,让其中一人摘下面具,换到自己脸上。 今日出来得匆忙,并未将这面具带在身上。 * 听见下人说,府外是东银卫的人,楚未央一下子便想着会不会是那个人? “来了几个人?长什么模样?” 门房回答:“只有一个,穿着黑色的披风,看不清脸。说来也奇怪,这外面下着雨,也不见那位大人拿把伞。” 楚未央心里也奇怪,只好先说道,“带那位大人去换身干净的衣裳,让厨房准备些热茶,再到茶厅里面等我。” 如今府里没别的主子,楚未央的话便是命令,那下人并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就应了退下去。 待楚未央整理好仪容,便往茶厅里面去。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楚未央还是一眼 分卷阅读13 就认出那坐着的人是他。 惊喜着上前,“真的是你?你怎么突然来将军府了?” 自然是因为担心你。 魏铭看着楚未央,却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反而是看到楚未央眼角有些红,哪怕是上了脂粉也挡不住,顿了顿说道, “我只是来传个消息,宫里如今一切都好,楚二小姐不必太过忧心。” “传消息?”楚未央疑惑,宫里又有谁会让东银卫到府里来给自己传消息呢? 魏铭也是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这个理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补充道, “楚二小姐不必怀疑,让我传信的是宫内司礼监的魏掌事。至于为何魏掌事会如此做,我也不清楚,不过是听从吩咐罢了。” 魏铭不客气的将锅甩到自己头上。 那位魏掌事,楚未央倒是有印象,这两次都是他帮的自己。 听对方这样说,楚未央便也就信了□□成。 “劳烦魏掌事上心了。”楚未央说完又问道,“那我爹娘如何了?小皇子又如何?” 魏铭抬头对上楚未央担心的眼神,“将军和夫人也一切都好,等宫里的事情料理完了,自然会回来。小皇子也有专门照顾着。” “那就好,那就好。”楚未央喃喃道,心里才算放下心。 魏铭看着她比上一次见到的样子憔悴不少,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烦请楚二小姐听一句劝,近段日子还是莫要进宫了,尤其得避开些皇上。” 他这话算是逾越了,楚未央听了后莫名地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同样的话,母亲也同自己说过,只是他又为什么这样提醒自己? 魏铭说完便后悔了,暗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像是个毛头小子一般冲动无脑了起来,看来得赶紧离开才好。 遂干巴巴的解释道,“这也是魏掌事交代的。” 楚未央听后“噢”了一声,倒是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对那位魏掌事越发感激和好奇起来。 见魏铭站起身来,似乎是要离开,楚未央下意识出声叫住他, “不知魏掌事,为何这么帮我们楚家?可是与我姐姐有关?” 魏铭不知道楚未央为何会这样想,但是并不打算澄清,干脆将错就错解释道, “听说皇后入宫之后,帮过魏掌事几次,许是魏掌事为了还人情也说不定。” 他所说的,倒是与楚未央心中所猜差不多。 直道,“魏掌事真是个好人。” 魏铭倒是头一次听别人用“好人”来形容自己,倒是觉得新鲜。 如今话也说完,人也见到了,自己也该走了。 不过他刚有所动作,便看见楚未央动了动。 他问道:“楚小姐可还有什么话想问的吗?” 楚未央没料到自己的小动作就这么被发现了,嘴里的话在心中翻来覆去了好几次,还是不好意思问了句, “我,我……你这次,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似乎是担心对方拒绝,她又连忙补了一句,“放心,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话说出口的一瞬,时间仿佛就静止了一般,楚未央心里有些紧张,像是再等待什么结果一样。 魏铭看见她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微妙的感受。 她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对他好奇吗?还是…… 魏铭心中隐约猜到一个答案,却不肯将那个答案放在心上,只认真的看着楚未央说了一句, “没必要。” 你我身份有别,没必要。 话是他说出口的,却在看到对方失望的眼神时,产生一丝心疼。 遂又补上一句,“我这样也是为你好。” 若你真知道我是谁,是什么身份,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不完整的人,你肯定会后悔认识我的。 既如此,倒不如留下一个还算好的印象。 魏铭心中如此想着。 但却听见对面的楚未央,低声说了一句,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没必要?” 楚未央听见对方说这是为了自己好时,心里的小角落里便情不自禁生出一些小欢喜,大着胆子说道, “我只是想记住。” 记住什么,她没有明说。只是怔怔的看着对方的,将自己女儿家的小心思写在了眼神里面。 魏铭觉得自己被对方看得有些脸热,稍微偏转了一下视线,斟酌了一下回答对方, “我姓魏,在营中排行第七。” “魏七?” 楚未央下意识将这名字在口中念叨了一遍。 心里觉得欢喜又甜蜜,偏着脑袋,可可爱爱的将这名字又反反复复叫了许多次。 不管这是真名还是假名或者代号,只要对方愿意告诉自己,她就开心。 魏铭看着她高兴得跟个小孩子似 分卷阅读14 的,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一个称呼罢了,竟然把她高兴成这个样子。 楚未央看见魏铭嘴角上扬的弧度,惊喜道,“魏七你笑了?你也很喜欢我叫你的名字对不对?” 听他这么一说,魏铭便连忙将嘴角压下来,开口欲说什么,就被小丫头抢了先, “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名字说出去的。这是我们的秘密。” 魏铭看着对方甜甜的样子,点点头。 总之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告诉她一个称呼也无碍。 哪知对方叫着叫着却突然道, “魏七,你是不是和魏掌事是亲戚啊?” 魏这个姓氏也不算少见,但楚未央就是下意识这么觉得了,也就脱口问出来了。 看魏七没出声,心想难道自己还真猜对了? 魏铭的确是心头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说,“姓氏相同也不稀奇,巧合罢了,别多想。名字也告诉你了,我就先走了,若之后真有要紧事没办法了,便拿着上次的扳指去东厂找我。” 楚未央乖巧的点点头,这才送着魏铭离开将军府。 * 楚将军和楚夫人是晚上回来的。 楚明月毕竟是一国皇后,又诞下嫡皇子,哪怕皇上再怎么不上心,礼部那边也有不少事宜。 索性那些都是礼部的人在张罗,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过是去见女儿最后一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这世间最令人悲伤的事情了。 更何况今日见到皇上时,又听皇上几次三番提起家中的小女儿,想起之前长女是怎么被送进宫的,楚将军便心中一阵担忧。 哪知一回府,便听下人说,今天他们走后,有东银卫的人来了府上。 楚将军和楚夫人都是皱紧了眉头,“快去把二小姐叫来。” 这个关头,可出不得什么岔子。 第8章 重蹈覆辙 “真的只是宫里那位魏掌事派人来传的话?” 楚夫人如此问道。 楚未央点头,除开她和魏七私聊的那几句话,其余的,她都是全须全尾的告诉了爹娘。 楚将军脸上神情未定,倒是楚夫人信了大半,未曾多怀疑什么。 反而对楚将军解释说,“这位魏公公暗地里也给咱们家行过些方便,想来真的是念着明月生前的恩情。” 楚将军心中犹疑,却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只好嘱咐妻子和女儿, “我在府中养病许久,对宫里的事情也不熟悉。这位魏掌事的名声倒还未曾听过。只是,东银卫到底还是东厂的人,如今皇上对东厂和宫宦的态度并不明朗,咱们家以后还是能避就避。” 楚未央看娘亲也朝着自己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说完了这个,楚将军又让小女儿到自己身前来,看着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小女儿,楚将军心中便越发沉重。 心中纠结片刻,到底还是说道,“央央,你姐姐骤然离世,定然还有许多夙愿未了。想来你也许久没有回过襄阳老家了,不若这次,就回襄阳祠堂那儿,为你姐姐祈福百日。” 话一说完,楚未央便心中一惊,“回襄阳?” 其实话说回来,襄阳才是楚家本家,但楚将军当年只是楚家一支旁家血脉,后来上了战场,有了功名,才举家搬到京城来的,那时候,别说是楚未央了,连她姐姐都还没有出身呢! 这么多年,也没见和那边的人有什么往来,怎么突然就要让她回去祈福? 楚夫人也没想到自家老爷会突然这么说,当即道, “老爷,从京城到襄阳,一路上跋山涉水的,央央身子弱,哪里吃得消啊!” 但饶是如此,楚将军还是铁了心思要将楚未央送走。 襄阳离京城是山高皇帝远的,只有这样才能相对安全些。 爹爹平日有对疼爱自己,楚未央心里也是有数的。 今日有这样的安排,想必是有什么内情。 “爹爹,你们进宫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和我有关?是不是皇上他……” “央央!慎言!”楚将军及时堵住女儿的话,“当心隔墙有耳。” 楚未央不作声,但大概也能猜到些。 楚夫人看着父女两个的样子,到底还是将事情说出来。 “你姐姐出嫁的时候,你也到了记事的年纪。当时元后才薨逝不到半年,皇上就以后位不可空虚为由,将你姐姐接进宫里。但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你姐姐在宫里过得并不算好,甚至如今还……” 说到伤心处,楚夫人便忍不住落了泪,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啊,怎么就这样被送进皇宫给糟蹋了呢! 楚夫人紧紧握住小女儿的手,眼神中是遮不住的伤痛,“央央,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也心疼你,可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你重蹈你姐姐的覆辙。细想来,你爹爹也说得对,如今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逃出这京城, 分卷阅读15 便是天高海阔了。” 楚未央听了母亲的话心中一紧,语无伦次道,“皇上他,姐姐才刚刚……难道他就想让我也立刻进宫去?” 皇帝的心思她也能看出几分,娘亲、常嬷嬷还有魏七更是和自己说过。但楚未央之前只以为,只要她老实待在府里不出去,皇帝就不会再想起她这个小丫头。 更何况,姐姐才刚刚难产去世,皇上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她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乍一看真的难看极了, “这样不顾伦理的事情,他怎么敢?” 今日楚将军听见宣帝向他讨要小女儿的时候,也是气得差点儿没喘上一口气,如今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今时不同往日,这人怕是早就烂到骨头里了!终日研究着什么长生不老之药,纵容声色犬马,还让阉党插手朝堂,我朝的江山迟早要被他给败干净了!” 人一到了气头上,便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还是楚夫人赶忙拦住,免得楚将军说出更多。 待一家三口冷静了一会儿。 楚未央看着满脸疲惫的父母,到底是说道,“那便如爹娘所说,让我去襄阳老家为姐姐祈福吧。” 楚夫人看女儿点了头,当即哭着将孩子抱进怀里,“我可怜的孩子,你从小便是娘亲娇养着长大的,何曾去过那等偏远的地方,这一路怕是要苦了你了。” 楚未央抬手给娘亲擦了擦眼泪,勉强笑着说,\央央不会觉得苦,只要爹娘在京中好好的,央央便什么也不怕。只是此去襄阳,怕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爹娘了。\ 毕竟虽说是祈福百日,但只要还在京城就不安稳,这一走怕是怎么也要隔个三年五载才行。 听女儿如此说了,楚夫人心中不免就更难受起来。 倒是楚将军说道,“等明月入了皇陵,正式下葬,我就请旨告老还乡,咱们一家人再不入这京城。还有明月留下的那孩子,我也会嘱咐朝中旧友帮忙照拂,好在宫里也有常嬷嬷照顾着。” 毕竟是皇子,想来那皇帝不会真的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下手。 这倒是个没有法子的法子。 楚夫人听了这话才觉得好些,“那央央就在襄阳等着爹娘回来。到时候娘亲一定给你物色一门顶好的亲事,让我们的央央幸福美满一辈子。” 一家人一起商量好了今后如何打算,又想着如今多待一刻便是一刻的风险,便决定后日一早便给楚未央送出城去。 * 楚未央坐在屋子里,看见下人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她打量着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想着,以后恐怕再也没法回到这里了。 她是真的要离开京城了。 愣神之际,就看见丫鬟捧着一叠衣服过来。 “二小姐,这披风是从衣匣子拿出来的。瞧着像是将军的,这次可要带上?” 披风? 楚未央心中一动,侧过眼去,果然看见是魏七上次来时,所披的披风。 是上次换了衣服,就落在家里的,她也不知怎么,就收进自己的衣匣子里了。 “先放这儿吧。”她说道。 伸手摸了摸上面的暗线花纹,似乎和他面具上的纹路有些相似。 又想着这次去了襄阳,怕是再也没可能见到他了。 楚未央的手轻轻按着胸口处,那里是她用绳子吊着的玉扳指。 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便做好决定。 起身将披风装进一个盒子里,稍稍收拾之后,便独自出了门。 * 东厂和皇宫虽只隔着一条街,但远没有皇城底下那般繁华,甚至因为东厂凶名在外,这条街上都很少有人路过。 往日楚未央也只是在街口远远的看过一眼,连经过都未曾有过,今天倒是破天荒直往大门口去。 魏七只告诉自己来东厂找,可怎么找,如何找,都没说。 但都走到这里了,楚未央也只好蒙着脸,硬着头皮往东厂门口去打听。 守在门口的,是两个东厂的太监。 看见有个小姑娘来大门口也不觉得稀奇。 东厂里面除了太监便是东银卫的人了,这两者基本上都是没有家室的。 前者是不能,后者是不敢。 但毕竟也是男人,走到如今这步,有几个俗世的相好也正常。也会有情深意笃的,冒着风险,来这里找人。 一般对于这种不嫌弃他们的,不避开他们的女子,东厂里的人都是很有好感的。 看见小姑娘不好意思的在那儿站了半天。 便好心的问道,“姑娘可是来寻人?” 楚未央点点头,“我来找我一个朋友,他说可以来这儿找他。” 那问话的人看清楚未央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一般的朋友,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姑娘只管从东北角的侧门进去,告诉那里的人你要找谁,自然会有 分卷阅读16 消息的。” 楚未央听后,连忙道了声谢。 可是都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又折回来,“可,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万一……” 守门的太监听她这么一说,也表示了解,他们中有的人不肯拖累人家姑娘的,便不会告诉真名。 “无妨,只要人还在东厂就总能找到的。不过,姑娘若是有什么信物作为凭证,应该能快些。相信有姑娘你这样的妙人惦念着,怕是石头做的人,也会感动的。” 楚未央被这人说得脸一红,想起自己脖颈上的玉扳指,心里才稍微安稳些。 便转身告辞,往东北侧门去了。 * 东北的这处侧门,倒像是东厂这偌大的地方附带的一处别院。 守卫也比别的地方松散些。 楚未央看这门口没人,叫了几声又没人应,便直接往里面走了。 进来之后便发现,这倒的确像是个一般人家住的院子。 旁边甚至还挂着腌制的肉干、对联灯笼,和被褥衣物之类的东西,倒一点不像是东厂了。 她在院子里站了有一会儿了,才看见一个挽着袖子准备去洗衣服的娘子。 问了她一句,“你是来找人的?” 楚未央点头。 便看见这位娘子往最里边门房指了指,“去那边。” 然后便端着一盆子衣物走出去了。 楚未央下意识往盆子中看了一眼,里面是宫里太监的衣服。东厂的人进宫当值的时候,和在宫外的穿着是不一样的。楚未央进宫的时候见过几次,正是那个样式。 太监的衣物一般都不会交给别人洗,可刚刚那位娘子却…… 联想到之前守门人的反应,楚未央耳朵一红,难不成这位娘子是某位公公的对食? 压下心底的想法,楚未央赶紧往最里边的门房去。 第9章 寻人 这处门房并不宽敞,书桌后面正有位大爷靠在椅子上小憩。 楚未央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簿子,上面记载的都是字迹不同的人名,而字迹相同的几个名字后面都覆着红手印。 应该是用来登记的册子。楚未央猜想着。 她正看着,就听见老人家沙哑的声音,“是来找人的?” 偷看被发现,楚未央心里有点小小的心虚。听到大爷问的什么之后,又忙不迭点头, “嗯,大门口的守卫让我往这边来的。” 那位大爷可能是刚醒,眼睛半眯着,还有点迷糊。 只按着流程说着,“会写字的话,就在册子上写个名字登记,前面写你自己的,后面写你相好的。” 楚未央还未拿起笔,听见大爷的话就闹了个大红脸,直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大爷睁开眼后轻轻笑了一声,心道这小姑娘都敢来东厂找人了,没想到脸皮还挺薄, “行吧,是大爷我误会了。” 难得看见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来,老吴心里来了兴趣,想看看是哪个幸运的小子有这好运气。 也不知道是他们东厂的,还是东银卫的。 待楚未央写完之后,便拿起来看了看,“楚楚?” 楚未央听见大爷叫了声,便赶忙点头,她的名字不好告诉旁人,便随意用了个化名,看见姓楚,魏七应该也能想到是自己。 又听大爷说了句,“你要找的这个魏七,是东厂,还是东银卫的人?这里的人我老吴也认识了七七八八了,怎么没听说过?” 楚未央听后连忙解释,手中还大概比划了一下,“他是东银卫的,大概二十岁左右,长得大概有这么高。” 末了又补充道,“不过魏七可能是个假名或者代号什么的。” 老吴点点头,看来这姑娘的相好并不想这姑娘知道自己,才刻意留了个假的名字。 “行吧,听小姑娘的口音是京城人氏吧,先回家等消息,过个十天八天的,再来这儿,说不定就能见到人了。” “这么久?”楚未央心里有些急了,自己明天就要走了,哪里能等着人找到。 “大爷,我是真急着见他,就不能快些吗?”楚未央又将玉扳指拿出来递过去,“这玉扳指就是他给我的,说我若是要找他,就直接拿着扳指来东厂,可以直接见到人的。” 这说法有些意思,难道是东银卫里的哪个小头头? 老吴接过玉扳指看了一眼,觉得还真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样吧,姑娘你先在外面歇会儿,我先拿到东银卫那边去给你问问,看有没有人认识。” “谢谢大爷,麻烦您了!”楚未央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连忙道着谢。 * 老吴拿着那枚玉扳指去东银卫那边去寻人了,楚未央只好在外边院子里面坐着等。 这院子七通八拐的,少说也住了五六户人家。 分卷阅读17 稍稍等了一会儿,便看见之前的那位娘子和几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一起从外面回来。 “哟!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没进去找老吴啊?” 之前的那位娘子手里端着已经洗好的衣裳,看见楚未央还在院子里面,便随口问了一句。 老吴应该就是刚才那位大爷了吧。 楚未央回答说,“吴先生让我先在这儿等会儿。” 另一位娘子听她这么说,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没有老吴的影子,立马就奇了, “这老吴一直懒得动弹,今天居然肯活动活动了?” 刚一说完,便又想到,“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人呢,马上就晌午了,姑娘要是不嫌弃,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楚未央抬头看了看天,原来都快正午了。 之后又架不住娘子们的好意,就跟着进屋一起吃了饭。 都是很清淡的家常菜,楚未央也不挑食,吃饭的时候一边听着娘子们聊天,偶尔才回几句。 虽然面前的这位楚小姐,没什么千金小姐的花架子,但是从这气度就看得出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几位娘子吃着饭,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楚楚,你今儿来着,你家里人知道吗” 楚未央神色暗了暗,默不作声的摇了头。 娘子们互看一眼,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咱们这条路,不好走。家里人啊多半是不同意的,但再怎么样,无论他们支不支持,都该知会一声,免得他们着急。走到我们这一步,你才会发现,血脉亲情是真的很重要的。” 楚未央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当是嫂子们在和自己唠家常, “我就偷偷出来一次,不会有事的,天黑之前赶回家就好。” “回家?你不找人了?”其中一位娘子道,“他们在外面当差,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怎么也得深夜去了。” “这么晚吗?”楚未央听了心情低落下来,“可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几句话聊完,这些娘子也大概明白了,这姑娘估计也没想着和她们一样,一辈子就跟在这儿。 估计就是心里那点儿感情放心不下,才特意来寻一趟。 寻完了,离开了,便将这段经历深深的埋下。 便安慰道,“没事儿,你能这样想也是好的。” 说完之后,几位娘子还特意聊了些在这儿生活的琐事儿,就是想告诉楚未央,这条道,一路走到黑固然也有自己的活法,但是及时折返也是没错的,毕竟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不过楚未央倒是没理解到娘子们的苦心,反而是内心钦佩起这些娘子来。 敢爱敢恨,不惧世俗,这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 老吴之前是东厂的太监,对东银卫这边也不熟悉,拿着个玉扳指也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般找。 索性直接去找了这几日逗留在东厂处理杂务的江枫。 江枫是东银卫其中一支小队的队长,进东银卫之前,人称江湖百晓生,平日里的人缘也还不错,跟大家都熟络,找他帮忙找人准没错。 江枫听了老吴的描述之后摇摇头,从一堆公文里面抽出神来,“的确没有一个叫魏七的,楚楚这个名字也没听哪个兄弟提过。会不会是找错人了,又或者是哪边势力派来的细作?” 老吴摇摇头,“我看那姑娘的样子可不像,不过倒是有件信物,是个玉扳指,我瞧着眼熟,硬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来看看。” “玉扳指?”江枫心里有个念头闪过,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什么。 接过那玉扳指一看,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 老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结果了,“看来还真是找对人了,还不快去通知一下这姑娘的相好,我看那姑娘可着急了。” 江枫将玉扳指收下,听见老吴说起“相好”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先把人带到我这儿来,她要找的人身份特殊,我亲自安排。” 老吴听他这么说,便奇怪的看了江枫一眼, “这不会是你小子在外面……” “少给我扣帽子,要是被人听去还得了?” 江枫心里后怕,要是被那位听到了,自己又得去刑堂挨板子了。 老吴看江枫的样子是真怕,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回去叫人了。不过这样看来,那位姑娘的相好还真是某个大人。 可惜自己还真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扳指了。 瞧老吴人走了,江枫便赶紧到后边魏铭住的地方去传信儿了。 魏大人对这位楚小姐的态度可不一般,没想到如今人都找上门了! * 楚未央还继续在那儿听着几位娘子话家常,大家伙儿看见老吴来说人找到了,还说着楚未央真是好运气,一来就找到人了。 楚未央跟她们告别之后,便跟着带路的人往里面走。 里面倒是 分卷阅读18 跟一般的衙门一样,都是井井有条的办公的人。 原来这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也没有那么可怕嘛!这里面的人,其实也挺好的。 楚未央在内心悄悄的感慨。 心里又有些雀跃和忐忑。 高兴的是,马上就能看见魏七了,忐忑的是,怕自己突然上前来,会打扰到他。 领路的人,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前面,就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楚未央大着胆子往院子里面走,发现院子里栽了好多蓝色的花,开在院子里面一小朵一小朵,一簇一簇的,煞是好看。 虽然没见过这花的品种,但是这花的香气却并不陌生。 正是这几次见到魏七时,所闻到的,他身上的那股冷香。 闻着花香,一路便来到了门口,楚未央站住脚,倒是没敢再直接进去。 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大着胆子找到这里来了。只是觉得,若是临走前没有再见他一次,好像之后就会很遗憾一样。 其实她明白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只是心中大概也知晓,自己与他之间是不会再有别的了。 爹娘不会允许的,他恐怕也不会愿意。 只是凭着自己的一厢情愿才来到了这儿。 她很少有做这么出格的事情,只是任性这一回,以后就不会再如此了。 楚未央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反正今日来都来了,就当是一场朋友间的告别吧。 做好思想准备后,再一抬头,便看见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就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外面这么晒,怎么还不进来?” 第10章 离京 时隔一天,魏铭没想到两人又见面了,还是这小丫头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方才在书房中处理公务,便瞧江枫急急忙忙过来,说楚二小姐好像来东厂找他了。 魏铭当时心里还紧张了一下,毕竟之前自己告诉过楚未央,若是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东厂找自己帮忙。 现下难道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可是带着一枚玉扳指来的?”他问道。 江枫听他这么问立马就点了头,但是又犹豫了一瞬,“不过……” 魏铭此时心情有些不好,看见江枫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眉, “有什么话赶紧说。” 江枫瞧魏铭黑了脸,立马道,“不过楚小姐,是从东北小院儿找来的。” “那是做什么的?东厂何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那院子是在魏铭进东厂之前便有,外人也鲜有知道的,魏铭一时间听了倒还真不记不起这是个什么地方。 江枫瞧魏铭的神情,就知道这位大人是真不知道了。 悄声走过去说道,“就是,就是女人们住的地方。” “嗯?” 魏铭犹疑了一下,这才想起,东厂的确给家眷们专门辟了个院子出来。 不过住在那儿的人倒是极少,主要目的还是方便那些女眷们来东厂找人的。 想到这儿魏铭心里就觉着一丝古怪,这丫头怎么从那种地方跟过来找自己,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以后怕不是要被外面的那些唾沫星子淹死。 因此等把楚未央领进了门,便立马问道,“一路来可有暴露身份?” 楚未央还没回过神,听他这么一问,下意识就摇摇头。 但心里不免有一丝失落,胡思乱想着,魏七是不是不想要和自己扯上关系? 但还是解释说,“我在登记簿上写的名字是‘楚楚’,脸上又蒙着纱巾,她们不会认出来的。” 魏铭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楚未央脸上的小情绪,难得耐心解释道, “我只是担心你,若是你被人识破了身份,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这话后,楚未央便抿着唇笑了笑,心情也由阴转晴。 魏铭看着小丫头笑嘻嘻的样子,心想还真是好哄,自己的心情也明朗起来, “下次来,直接把扳指交给大门看守的人就好,不用往东北侧门进来。” 楚未央听完偏着头问,“可从大门进来,难道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不会的。”魏铭递了一盏茶给她,“他们不敢。” 楚未央看着魏七笃定的样子,想着,看来魏七真的是东厂里面某个官阶不小的官儿。 回过头来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又不免低落起来,“可惜,没有下次了。” 魏铭瞧她耷拉着脑袋,忍住自己想要去摸一摸头的想法,走近问道,“怎么了?” 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一丝不安。 楚未央轻叹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魏七说道,“我和爹娘商量好了,回老家祠堂给姐姐祈福,估计不会回京了。” “回襄阳?”魏铭皱着眉,襄阳离京城那么远,沿途中指不 分卷阅读19 定还会遇见山匪之流,楚家人怎么舍得将楚未央送走。 楚未央听魏铭这么说,心中觉得奇怪,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老家是襄阳的?” 他爹爹早年离家,又极少和本家人联系,一般人可不会知道的。 魏铭一时说漏了嘴,“我也是听魏掌事提起,至于魏掌事是如何知道的?许是皇后无意间提起过吧。” 楚家的底细他早就仔细查过了,不过这话可不能说给楚未央听。 那位魏掌事此时在啊楚未央心里已然是一个无所不晓的存在,听魏七如此解释,也不觉得怪异。 魏掌事和姐姐关系应该还不错,知道这个也不无可能。 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又听魏七低声问她,“可是因为皇上的原因?” 楚未央听魏七这样问,心想还是不要告诉魏七好了,左右自己离开京城之后,也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不是的,只是父母安排而已。爹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硬朗,过不了多久就会请旨回乡,我不过是提前回去收拾收拾宅子,等着他们回来罢了。”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之后再不会回京了。 楚未央没将话说破,但是魏铭也明白这之中多半还是因为宣帝的缘由。 他倒是没想到楚将军是这般打算的,只是这样也好,宣帝无道,又偏偏盯上了她,离开京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左右这世上美人千万,那皇帝身边也不差这么一个,怕是过几日就忘了。 彼时,魏铭尚且不知昨日宣帝已经公然向楚父讨要女儿的事情,若是早知道,便晓得那人不会善罢甘休,也会在这个时候给楚家提个醒,不至于走到之后那一步。 但这一切,就也都是后话了。 整理好情绪,魏铭才看着面前的楚未央道,“所以,楚二小姐今日是来道别的?” 楚未央点头,怕他多想,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自小待在家里,在京中也没什么别的朋友,只是认得你,想着,既然要走了,合该道个别才好。” 魏铭看见她说话时耳尖泛红,心里既觉得欣慰,自己在她眼中至少也算是一位值得一声道别的朋友,可难免又有些烦闷,以后怕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但以他们二人的身份,断了联系,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想到这里,魏铭头一次直白而大胆的看着楚未央,不掩藏任何自己的心思,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既是道别,那魏七就望楚小姐这一路顺风,往后今生也能得偿所愿,幸福安康。” 楚未央也看着魏七的眼睛,那里面深沉如海,是她看不懂的情绪,莫名觉得眼角酸涩,有些舍不得。 后来,直到魏七送她出去的时候,她忽地停住步子,轻轻抓住魏七的宽袖,轻摇着道, “我刚刚看见院子外面有鸽子,似是信鸽,雪白雪白的一只,特别好看。” 魏铭进宫前,家里有个弟弟,平日里最会撒娇。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扯着爹娘的袖子,一摇一摇的撒娇讨要。 他爹娘似乎很吃这一套,几乎是有求必应。 魏铭从前不理解他爹娘为何如此,弟弟就算是对他撒娇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但此刻看见做出相同动作的楚未央,魏铭心里忽然就软了,心道自己还真是着了魔了,怕是楚未央向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不会说个不字。 还好左右也不过就是几只鸽子而已。 清咳一声,“你若喜欢,待会儿让人捉几只放笼子里,让你带回去。” 楚未央听后眼睛一闪,“不用太多,一两只就可以了。” 魏铭看着她满足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好,那就捉两只。” 看见对方亮晶晶的眼睛,魏铭总算能明白,为何当时爹娘会如此宠着弟弟了,这样被人全心全意看着的感觉真好。 * 楚未央回到家里时,已然是下午。 她拿着盖着黑布的鸽笼偷偷溜进府,就被楚夫人逮了个正着。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出去溜达?”楚夫人点了点小女儿的脑袋瓜,“得亏你爹今日中午不在,否则又得挨训。” 楚未央笑了笑,下意识就牵住了娘亲的手,“只要娘不说,我不说,爹爹就不会知道的。” 楚夫人想到女儿明日就要走了,心里也是万分舍不得,便不再说这个,转而注意起了楚未央手里拿的笼子, “这是什么?” 楚未央拿着笼子往身后藏了藏,“就是随意在街上看到的,觉得喜欢,就买了来,准备一起拿到襄阳解闷儿来着。” 听女儿这么说,楚夫人便没有再问什么。 * 为了以防万一,第二日早上城门一开,楚将军和楚夫人便将小女儿送出了城。 因为担心途中安危,楚将军还特意找了几个军营里身手好的跟着一路保护。 一家人约定好,几月之后在 分卷阅读20 襄阳团聚。 楚未央坐在马车里,拿着手绢直抹眼泪,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 而此时东厂里面,江枫直到看着楚家的马车安全离开城门才回来复命。 “随行的都是咱东银卫的好手,保证不让楚小姐少一根头发。”江枫说道。 魏铭看着昨日楚未央留在这儿的扳指出神,只说道,“小心些,别被楚将军的人发现了。暗中保护,别暴露了踪迹。” 江枫难得看见魏铭如此在意一个人,这位楚小姐倒还是第一个,因此也是格外留心,“属下明白。” 但看着面前一身冷清的人,江枫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大人,楚小姐难道是真的不会再回京城了吗?您就真的舍得?” 听了这话,魏铭立马甩过去一个眼刀子,直让江枫缩了缩脑袋。 他是真的飘了,难得看到魏铭身上有点儿人情味儿,就敢问这种问题了。 可等江枫退下去之后,魏铭一个人却仍旧想着刚刚江枫说的问题。 哪里有什么舍不舍得,这本来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自己这种人,本就该离她越远越好。能相识一番,就已然是幸运了。 第11章 司天监 楚未央一路平安无事的到了襄阳。 因着爹爹早就写信关照过,襄阳老家的叔伯们都待她很是热情,倒是很快便安顿了下来。 她写了信给爹娘报平安,让丫鬟连叶亲自拿到驿站寄出去。 然后又铺开另外一张信纸,提笔写了下去。 写完后,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才让身边的丫鬟连枝,将自己从京城带来的那两只白鸽拿进来。 连枝和连叶是楚未央在襄阳这边从人伢子手里新买来的丫鬟,身世清白,做事也聪明。 姐妹俩在人伢子手里吃了不少苦,差点还被卖到窑子里,多亏了楚未央才幸免遇难,将她当成是救命恩人,自从将二人带回来后,帮着楚未央处理了不少事情,如今更是在楚未央身边贴身服侍着。 与将军府的丫鬟不同,她们平日里更活泼些,但也不会失了规距。 连枝看着小姐将信卷好绑在鸽子腿上,好奇说了一句,“原来这两只小白鸽是信鸽啊!怪不得小姐这么宝贝!” 楚未央笑了笑,将鸽子捧在手心里摸了摸,喃喃道:“你们可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啊。” 一定要将信送到东厂,送到他手里。 * 因为上次庆云寺的事情,朝中对东厂的弹劾一日多过一日,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甩手掌柜。 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东厂提督大人干脆一拍脑袋给东厂放了个大假,让大家最近低调些,一时间东厂便都闲下来了。 不过东银卫这边的信鸽倒是来得勤快,隔三岔五就来个一两只。 还都是直接往魏总领的院子里去。 江枫原本是在跟魏铭说着老皇帝最近催丹药的事儿,没成想却被两只鸽子给耽误了。 看着魏铭取下信后渐渐柔和的眼神,他便猜到这信又是从襄阳来的。 鸽子腿上绑不了多大的信纸,每次楚未央给魏七写信都是用的竹签蘸墨,密密麻麻一大片。 她也没什么要紧事,都是想到什么写什么。 魏铭以往最不喜欢听人说废话,不过到她这里倒是除外。 他会将每一张纸条都完好保留,放进木匣子里收好,甚至有时候还会拿出来看看解闷儿。 至于回信的内容,却总是克制的,多是简短的一行字便罢了。 他心里总是矛盾着,既想干脆断了对对方的心思,可心里却偏偏舍不得。又担心她在襄阳遇到难处,便处心积虑将连叶连枝送过去,只盼着时时刻刻保护着她。 知道楚未央心里记挂着父母离京的事情,魏铭也尽力帮衬着,让司礼监协同着礼部,将皇后的身后事赶快处理好,也好让她的父亲赶紧卸甲还乡,一家团圆。 江枫眼瞧着魏铭将信寄出去,这才继续说着刚才的正事, “皇上最近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重视起司天监来了,司天监里那几个老头也不知煽动了些什么,让皇上最近催丹药催得越发紧了。” 魏铭看着窗外鸽子飞走的方向,干脆将窗户放下, “司天监那边的消息先让人去查查,看看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江枫点点头,将这事儿记下,“那丹药的事情?” 魏铭抬了抬眼,凝声道,“王爷那边还不到时候,急不得。” “可皇上那边?”江枫也是担心会被宣帝怀疑什么。 “皇帝那边我自会处理,你只管去打听司天监的情况,时至今日,切莫坏了王爷的大计。”魏铭叮嘱道。 江枫对魏铭的能力十分信任,听他这么说,便把心重新放进了肚子里,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当天晚上,东厂里面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分卷阅读21 据说是东厂提督和东银卫总领莫名大吵了一架,气得提督大人当场就掀了桌子。 外面的官员听到风声,便知道这是东厂要变天了。 都静静观望着,这东厂未来会是怎么一般气象。 第二日,魏铭便回了宫。 宣帝昨夜和司天监的人聊了半夜,也是刚醒时听身边的小太监提了一嘴。 前段时日,司天监的人便上了折子,列了好几件不详之事,有关于南边的水患,北边的战事,甚至连京中官员的生老病死都能料准一二。 他刚开始没在意,直到后来一件件成真,心里便在意起来。 前些天召了司天监的人来,却听对方说,自己龙气渐弱,恐遇大劫。没成想第二日起便开始头疼,也因此开始催促起丹药之事。 昨夜又与司天监夜谈,从其口中得知东厂恐生异象,有大不韪之心,更是让他一阵夜都没睡好。哪知一醒来,听说了东厂这事儿。 回想起来,他刚即位的时候,便十分依仗东厂,使得那东厂的老家伙越发不知分寸,渐渐便有了嫌隙,后来又因为新建了东银卫的缘故,分走了东厂提督手里的权力,使得他成天在自己耳边咋咋呼呼的,心生不满。 宣帝早就因着这事儿头疼,昨夜又刚得了司天监的提点,未等魏铭来见他,他便主动召魏铭过来议事。 还不等魏铭叩拜,便主动提起,想要寻个由头将那东厂提督的位置交给魏铭。 魏铭今日进宫本就是这个打算,毕竟如今他虽入了东厂,却到底还是受制于人,帝王之心难测,那位置还是早些拿到手为好。届时,即使宣帝怀疑起了长生丹药的真假,自己手握东厂势力,也能有几分底气。 只是自己主动筹划,和别人送过来到底还是有些差别。 魏铭听了那话之后,眼睛都未抬一下,便道,“奴才才疏学浅,不堪此任,唯恐辜负了皇上深恩。” 他做势便要往地下跪,却被宣帝扶住,“魏铭,你就不用在朕这里谦虚了,你的本事,朕还是信得过的。” 自打这魏铭被暗中调到了东厂里头,他这些年也落了不少轻松。不仅挟住了东厂旧势力,还一手创办了东银卫帮自己办事儿。 因着如此,哪怕这魏铭不如别的太监那般会说奉承话,却很是得他的信任,不少背地里的事情都是让魏铭处理。 宣帝看魏铭低眉顺眼的模样,想起昨夜司天监说的,便更是决意早些将那东厂提督拉下马, “朕已经想好了,都说近来皇陵那边有些不安稳,干脆让你和提督大人一起去那边查看一番,走了一遭回来,那位置是不是你的,就看这一路上你自己怎么表现了。” 宣帝的这番话让魏铭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心毒至此,竟是直接想要了提督的一条命。 但面上却不显,反倒是带上几分得意和欣喜, “奴才必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铲除奸佞。” 宣帝听了他的话,只以为自己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更是舒心一笑,赞赏的看着魏铭,“那朕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又想到丹药的事情,便忍不住提了句,“还有那长生丹药,也得抓紧了。若是还差什么药引,只管去寻。” 他连自己弟弟的心头肉都能拿到,其余的,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魏铭听到他提起丹药的事情,只管耐心解释道,“丹药已入炉,皇上只管放心,奴才已派人日夜守着,不会有差错的。只待来年从雪山上取来夏日积雪服用便可。” 宣帝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舒心不少,“好,朕便安心等着。等丹药出炉,朕第一个嘉赏的便是你!” * 魏铭带着前往皇陵的圣旨从宫里出来。 他进宫时便听说司天监的人昨夜和宣帝聊了半宿,便吩咐了人去打听,司天监的人到底和皇帝说了些什么。 更何况今天宣帝的反应也出奇得很,竟然主动提出要让他除掉东厂提督。 坐在马车里,等下面的人将昨夜司天监和皇帝聊的事情说给他听后,魏铭倒是一时间分不清楚这个司天监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又是帮他,又是阻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转头问起江枫,“可调查出司天监背后有没有什么人指使?” 江枫却是摇头,“还没,司天监的人都是老学究,成天都不怎么出门的,少有和人来往。只是听说前些日子参透了什么法门,倒是预见了不少事情,皇上也是因此才信任他们的。应当也不是针对我们。” 魏铭将前后的事情连串在一起,倒是没找出什么疑点,索性将其放在一边,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他看着手里的圣旨,脸上仍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此去皇陵,便只有先对不住提督大人了。” * 转眼便离姐姐去世已有一月,楚未央每日都在祠堂里为姐姐祈福,却始终没听到京城里传来什么消息。 就连魏七那边,都因为上次他说 分卷阅读22 最近有件要紧事要办,短时间内不会回东厂,也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了。 可无论楚未央再如何担心,此时除了日夜在祠堂祈福外,也再帮不上别的忙了。 又念完一卷佛经,便见一丫鬟从外面匆匆忙忙进来。 楚未央认得,这是伯母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连枝将人扶好站稳,就听楚未央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丫鬟顺了一口气,急吼吼说道,“刚刚京里来了信,说楚将军犯了病,如今一病不起了。送信的人好像是皇宫里的,手里还拿着圣旨,让姑娘你赶紧到前厅去,像是要把您接回京去!” “什么!爹爹病了?” 楚未央心中一震,一时间顾不得其他,哪怕知晓前面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往前面走。 身后的连枝连叶两人相看一眼,暗道一声不好,见楚未央往外走,也只好紧紧跟上。 第12章 圣旨 楚未央进了前厅,便看见坐在上首,身着官服的一位大人。 厅里倒是已经有了不少人,不止是伯父伯母,就连襄阳这边的地方官员竟然都在。 来宣旨的这位是礼部的刘大人,见楚未央过来,连忙从位置上起来,客气道, “楚二小姐既然来了,便赶紧接旨吧!” 楚未央看得出,这位刘大人官阶不低,完全没有必要对她一个将军之女如此客气。 她先没急着接旨,反而问起了爹爹的情况。 那刘大人却是摇头,并未直说,只道,“楚二小姐还是先接旨吧,一切等回了京,亲眼看着反而更踏实。” 楚未央闻言皱了皱眉,心里感觉得出怕是爹娘那边出了些什么事。但这圣旨…… 刘大人见楚未央久久未动,便一改之前的恭敬,反而问道,“怎么?还未宣旨,楚小姐便想抗旨不成?看来楚家自诩忠烈,也不过如此!” 不过是靠着两个女儿成了皇亲国戚,在这儿耍什么威风! 见刘大人动了怒气,一旁的地方官连忙给楚家人使了眼色。 襄阳楚家如今的当家人也没见过这种阵势,只是害怕自家被殃及,便挪着步子上前劝楚未央, “未央啊,这可是圣旨,是皇恩呐!”他心里其实也觉得楚未央不识抬举,哪有和皇帝反着来的? 楚未央看着周遭的人,咬着唇,紧紧盯着那人手中拿着的圣旨,心里多少清楚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能让礼部官员亲自到她一个姑娘面前宣读的圣旨,除了册封诏书外,还能会是什么? “我爹娘呢?” 她仍旧没跪下接旨,只坚持问着这个问题。 刘大人面上已有不耐,但还是说道,“楚将军自求告老还乡,但皇上仁慈,有爱才之心,便让楚大人在兵部挂了个闲职,只是近来京中气候不定,下官出城那日,犹记得楚将军还告了病假。” 说完后,又阴侧侧说了一句,“想来是楚将军思女成疾,若楚小姐你能早些回去,将军的病也能早点好不是?” 楚未央心里发沉,这刘大人话里话外都是威胁,只怕那狗皇帝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她瞪着眼,咬着牙,可一想到京中的父母,到底还是直挺挺跪了下去,闭着眼妥协,“宁北将军府,楚氏未央接旨。” 周遭的人见正主都跪下了,便也齐刷刷跪下。 刘大人见此轻笑了一声,将那圣旨缓缓展开,一字一句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氏一门,忠君不二,明德先皇后贤良淑德,猝然离世,令朕痛心。今闻楚氏嫡幼女未央,柔嘉淑顺,性姿敏慧,待字闺中,有明德之风,着即册封皇后位,统管六宫,钦此! 念完后,便将这圣旨放到楚未央手里,“楚二小姐,册封大典在即,咱们回京的时辰可耽误不得,下官这就先去准备车马了。” 说着也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便直直从这楚府出去了。 这楚家又出了一位皇后,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众人看到楚未央凝重的脸色,也便一个个不敢上前说话。 等到厅内的人三三两两的都走了,就只留下楚未央和连枝连叶。 楚未央的背脊仍旧挺的直直的,她本以为自己听到圣旨里的内容时会有愤怒、不甘或者仇恨,然而此刻却只是觉着一股无力,对于皇权的无力,对于自己弱小的无力。 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决定不了自己的人生,更保护不了在意的亲人。 皇帝以父母安危相要挟,宫里还有常嬷嬷和小皇子在,这圣旨,她是不接也得接! 她不知道姐姐当时拿到封后圣旨时是怎样的心情,只是如今这圣旨沉甸甸的放在自己手里,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角的泪不知什么时候就顺着脸颊滴到了地上,她却浑然未觉,只是愣愣的跪在那里,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连枝连叶看见楚未央挂着泪水跪在那儿, 分卷阅读23 连忙想要上前将人扶起来, “小姐,地上凉,还是快些起来吧。” 楚未央却是觉得腿上使不上力气,像是站不稳似的,低声自问的说,“我就真的要进宫了?” 连叶看了她的样子觉得实在不忍心,给连枝使了个眼色,让她赶快去给大人报信。 自己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瞧四周无人,便凑近说道,“小姐若是真的不愿,襄阳到京城那么远的路程,我们便想办法逃了也好,天涯海角总有容身之地的。” 而且大人定然是会帮小姐的,届时有大人帮忙,寻个死遁之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连叶心里这般想着,便也安慰着楚未央。 楚未央却是摇摇头,苦笑着将手中的圣旨拿起,“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过往都是爹娘护她,楚家护她,现如今,家里因自己遇难,她怎么能一走了之?她不仅不能走,还要心甘情愿的回到京城,嫁进宫里,以求楚家一时安宁。 那皇帝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不知,为何这个人偏偏会是自己。 * “大人,这是襄阳那边传来的消息。”东银卫下属将手中的加急密信递上去。 “襄阳?”听见这个地方,魏铭心头一跳,将信件从下属手中拿过来,展开信,一行行看下去。 那下属瞧见自家大人的脸色越来越沉,心想该不会是襄阳那边有什么人造反吧?这眉毛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魏铭心中正是怒火中烧。 本以为楚未央到了襄阳避难便没事了,哪知道宣帝竟然不死心,居然以楚将军的安危要挟,直接下了圣旨,让礼部那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去襄阳接人! 手中的信纸早就被揉捏得不成样子,魏铭直接吩咐下去, “让江枫亲自带一队人往襄阳去,从礼部手里将楚家二小姐带出来,切忌不得暴露身份,更要注意她的安全。” 这一命令让下属觉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记下来,待会儿好转告给江枫。 魏铭沉着脸,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 宣帝的性子他是清楚的,楚未央虽美,但宣帝那样的人向来是只顾眼前景,现在人都是远在天边了,哪里还会继续惦念着,说是没人撺掇,他都不会信! 而且还那么好就是赶上他离宫解决东厂提督的时候,现在东厂提督的人头刚落地,那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襄阳宣旨,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只觉得其中蹊跷万分,魏铭便立刻着人下去继续查,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 离开襄阳的一处官道上,一行车队晃晃悠悠的正在赶路。 此刻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周遭没有个树荫遮挡,路面又是坑洼不平。赶路的人都是从京里来的,哪里走过这般差的路,又逢上这般天气,当真是直呼要命! 马车里坐着也没好到哪里去,车厢闷热,即使开着窗户也不见得有半点作用。 楚未央本就心思烦闷,再加上赶路这一折腾,脸色便更是发白。 随身伺候的连叶见了,便跟连枝使了个眼色,一边给楚未央打着扇,一边说道,“看小姐脸色似乎不大好,前面有处茶棚,虽简陋些,但也能先歇一歇。” 然而楚未央听她这么说,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连枝连叶相看一眼,到底是连枝有了主意,大着胆子开始说起来,“小姐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我在马车里都热得头昏眼花的,走在外面的那些小哥们,可不得难受成什么样子!” 连叶听了也配合着说道,“小姐,那刘大人不体恤下属,不舍得开口,我们也就只能指望着小姐你说一句话了。” 见楚未央睁开了眼,连叶连忙将马车帘子掀开,让她一眼就看见外面背着行囊的随行下人。 楚未央见此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说道,“我渴了,喝口茶再走吧。” 连枝连叶听了,立马把马车叫停,对着身后那辆坐着刘大人的马车说道,\我家小姐渴了,要去前面的茶棚歇歇再走!\ 刘大人听了皱皱眉,心想这楚家小姐难不成是想玩儿什么花样? “还是赶路要紧,楚小姐暂且先忍忍,等我们天黑前到了下个关口便好。” 说着便是又要赶路,丝毫不肯停下来。 连枝连叶觉得这刘大人当真是麻烦,心里正想着别的说辞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楚未央的声音, “我忍得,他们的身体可还忍得?” 楚未央对着那个刘大人可没什么好脸色,被丫鬟搀着直接下了马车,对周围的下人道,“大家去茶棚歇歇吧,免得一会儿真中暑了。” 说着便自己一个人先往茶棚去了。 见楚未央的奴仆都已经往前走到了茶棚,剩下的下人们便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刘大人,盼着刘大人能开恩一次。 刘大人没想到楚未央居然想到了这些,看头顶的太阳的确有些大,便干脆一挥手 分卷阅读24 ,让众人去休息了。 这样一来,倒是让这些下人们对楚未央生出一种尊敬来。 又因着刚才的事情,刘大人还特意走到楚未央的桌前道,“刚才是下官误会了,还请楚姑娘不要怪罪。” 第13章 你怎么才来 楚未央自顾自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抿,却并未搭理刘大人的话。 刘大人自讨了个没趣,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说,“楚小姐体恤下属,心中仁慈,想必未来母仪天下,定是位人人称颂的好皇后,还有后宫里头的那些娘娘,定然也会打心眼儿里尊敬您的。” 楚未央听了这话,拿着杯子的手都忍不住紧了紧。 面前的人装出一副奉承模样,眼神和话语中却根本就是在恶心她! 刘大人看这丫头片子气得手都在抖,内心一阵不屑,不过是承着先皇后的情和这副皮囊罢了,在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不能活下来还另说。 在这儿和自己逞什么威风! 楚未央心中本就气愤,更何况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她也不是真的任人欺负的。 她以往进宫看姐姐的时候,倒是见过一位刘贵妃。 依姐姐所说,这位刘贵妃的心眼儿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最是会放软刀子,连姐姐都吃过不少亏,不过后来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失了宠,如今已然住在了冷宫里边。 若是没记错,这位刘贵妃好像是有一位嫡亲兄长,在礼部还挂着个不小的官职。 她侧眼看了看刘大人,这说话都是如出一辙的难听,想来还真是一家人。 便不咸不淡地讲道,“一直赶路也辛苦,刘大人还是别在这儿晃悠了,有闲工夫不若多喝几口茶水。咱们这是在外头,茶摊还算常见,若是在宫里头,特别是冷宫里面,怕是一口凉水都喝不到了。” “刘大人,您说我说得对不对?”楚未央扯着嘴角轻轻笑了笑,冷冷的看着对方。 刘大人被她这么看着,背后倒是觉得一阵发寒,蓦然回过神来,就听出她这含沙射影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当即气得一甩衣袍,什么话也没再说,就从楚未央面前离开了。 连枝连叶在身后都听呆了,和姑娘相处这么些天,倒还没见小姐有说话如此气人的时候。 她们虽不知冷宫里头的事情,但是看刘大人的脸色都臭成那样了,便知晓是自家小姐踩住了对方的痛处。 连枝甚至还说到,“小姐以后就得这样,不然那刘大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她的表情生动,眉飞色舞的,楚未央猝不及防看了一眼,倒是有了些笑意,只是很快便收敛起来, “这样的话到底还是应该少说的,免得多说多错。” 连枝连叶看了这样落寞的楚未央心里都有些心疼,心里想着,没关系,马上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 这茶摊店小,蓦然间来了这么多客人,手脚便忙活了起来,上茶的速度也不算快。 待楚未央都喝下两盏茶,休息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些人的茶水点心才刚刚给端上桌。 她便只好慢慢一口一口抿着,免得那刘大人看见她放下杯子,就又催促着众人赶路了。 而她身后的连枝连叶却一直在小心观察着情况,确定了现在大家都已经在休息,正是最松懈的时候,便互看一眼点点头,一起冲着身后的方向比了个手势。 守在林子后头的江枫看见了,便手一挥,众人扯上面罩装作山匪模样,便向茶摊方向涌过去。 他们一行人走的是官道,又打着朝廷的旗号,刘大人本以为那些小山贼没那个胆子来闹事,因此就只是带着些普通人随行,拳脚功夫和那些当兵的人是完全比不了的。 因此和这群气势汹汹的山贼对上之后,立马就慌了神,不少人都四处往外跑,深怕赔上性命在这儿。 楚未央倒是出乎意外的反应及时,第一时间看见了,就立马拉上两个明显还没回过神的丫鬟,藏到了茶摊的里间。 剩下的人很快就被制服住,一把大刀横在刘大人的脖颈前,让刘大人额角不住流冷汗。 早知道襄阳这路上如此不太平,他当时就不该接下这门差事! 不过这群人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山贼,一直往他们的行李马车搜罗,想来只是贪财,不会害人性命的。 念及此,刘大人方才觉得轻松些。 江枫第一时间过来就没看见连枝连叶还有楚小姐的踪影,明明刚刚还坐在这儿的大活人,哪里会突然不见了? 想着说不定是躲起来了,便吩咐人四处去搜。 心里还腹诽着,这两个丫头怎么回事,知道是自己人来了,怎么还躲这么严实? 连枝连叶要是听到江枫心里的话,肯定是直呼冤枉! 她俩现在和小姐一起藏在茶摊的灶台后头,这里狭小,背后又是水缸,任谁都想不到能藏下三个成年人。 楚未央担心她们被吓出 分卷阅读25 声音来,干脆一手捂住了二人的嘴,让她们连发出个声音都难! 遇上山贼这事儿,楚未央也是第一次经历,只是在两个丫鬟面前,好歹应该有副主人样子,便凑到二人身前,故作镇定道,“等他们人走了,我们再出去。” 外头搜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江枫蹙着眉坐在长条木凳上,听着下属汇报, “老大,都搜过了,没见着其他值钱的东西。” 江枫听后,心里称了声奇怪,扭头看了看被吓得魂儿都没了的刘大人, “这位大人看着面生,想来是别处来的吧?” 刘大人咽了咽口水,苍白着脸色道,“第一次第一次,倒是冒犯了这位大爷了。” 江枫看着他这副柔弱好欺的样子,和往日尽不相同,心中鄙夷更甚。 “既然是外面来的,想必肯定还有别的宝贝吧,也别私藏着,干脆一并交出来。” 刘大人感觉脖颈处的刀又离自己近了几分,颤着声儿道,“大侠误会了,我这哪里还有……”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碗碟跌落的声音。 江枫立马站起身来,直接往声源处走。 那碗碟是连叶故意碰掉的,不然他们三个今天可真的就在这儿蹲一天了。 楚未央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看见那个蒙面的山贼一步步走进,心里一横,便直接从角落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就要往要害处打。 江枫也是突然被楚未央吓了一跳,之前看着楚小姐柔柔弱弱的,没想到遇到事情居然这么勇猛,全然不像是普通女子。 心里暗道,他家大人的眼光果然不同! 楚未央这一下倒是打得颇有技巧,只是速度和力道不足,江枫倒是侥幸躲了过去,不然下半辈子的幸福就要交代了。 心里想着,回头一定让大人给他点儿补偿压压惊。 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楚未央被其余山贼围住之后,便看见两个丫鬟也被人从里头挟持出来。 尚且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见刚才那人对着自己和刘大人说道,“原来最值钱的东西在这儿啊!” 楚未央感觉到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并无恶意,正觉得奇怪,又听对方讲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正好带回去给我家老大做个压寨夫人!” 原来这人还不是头儿,主事的是别人。 眼瞅着楚未央要被这群山贼给拐回去了,刘大人心里宕一声掉地上。 这在官道上被山贼打劫了,他说不得还能在皇上面前因着怜悯,讨一点儿赏;可要是把未来皇后给搞丢了,他怕是只能掉脑袋了。 因此大着胆子凑到山贼面前,“这位爷,这姑娘是官家的姑娘,可不能带走啊!” “官家的姑娘?”那山贼明显不信,“这姑娘老子定然是要带走的,再废话,信不信直接把你舌头给扯下来!还拿这话来唬我!” 然后递给属下一个眼神,把在场的这些人用绳子绑好,免得过来碍事,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能挣脱,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绑完后,也不管身后人如何如何喊,直接将就着之前的马车,便把楚未央三人塞上去,带着一群山贼耀武扬威的走了。 —— 楚未央被绑上马车后便被蒙着了眼睛,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她开口叫了叫连枝连叶,却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马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马车摇摇晃晃的,又因着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前被压抑住的情绪便一下子翻涌上来。 她被绑到山匪这儿,前路不明;爹娘身陷京城,自己若是没能和礼部的人回去,还不知会又怎样的后果;还有魏七,他会不会担心自己呢? 她小心翼翼的靠在马车的角落,蜷缩在一起,紧紧环抱住自己,眼泪无声无息的浸湿了蒙眼的黑巾,整个人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掉似的。 她这几天精神紧绷着,又舟车劳顿,此时哭着哭着竟然迷糊睡了过去。 魏铭前些日子让江枫来襄阳这边抢人,但心里压着事情始终不是很放心,因此等把京城中的事情搞清楚之后,便骑着马日夜兼程来和他们汇合。 没想到骤然见到未央,就看见她这副难受的样子。 轻手轻脚的上了马车,准备将人抱下来到落脚的宅院休息。刚刚碰到衣角,便见楚未央挣扎起来。 “别碰我!别碰我!” 声音中夹杂着哭音,魏铭心中一阵心疼,连忙将楚未央眼睛上的布条解开,将人拢进怀里,温柔着安抚着怀里的人,“不怕,不怕,是我啊,我是魏七。” 楚未央听见魏七的声音,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花的冷香,勉强睁开了眼,紧紧抓住魏七身前的衣衫, 应声呜咽,小声啜泣着,“你怎么才来?” 细碎的声音直直进到了魏铭的心里,他将人牢牢拢进怀里,“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分卷阅读26 第14章 心甘情愿 此处宅院是江枫早就派人安置好的。 江枫一转头,便看见魏铭沉着脸,从马车上将楚未央抱下来,经过自己身前时,还警告似的看了自己一眼。 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待人进了屋子,才敢委屈说道,“我这也没做错什么吧?” 一路跟过来的连叶叹了声气,“我刚好像瞧见,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江枫:…… 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不知道这次要挨多少板子。 礼部的人都是人精,之前只顾着不要露出马脚,江枫这榆木脑袋,便真真的将楚小姐关在了马车里,一路上都做足了样子,就算是连枝连叶也是被分开关起来的。 倒是忘了,楚小姐被这么一吓,怕是指不定多难受。 连叶瞧着江枫生无可恋的样子,也不同情,只想着赶快进去照顾小姐。 —— 楚未央睡得并不踏实,甚至还做起了噩梦。 梦里,她自作主张扔掉了凤冠霞披,骑着马想要逃出城去,身后有大队官兵在追她,让她不敢停歇一刻。 终于,在城门关上的那一霎那,她逃了出来。 可她心里来不及欢喜,便听见身后传来两声“砰”的巨响。 她往后看,竟是她父母从城墙上摔落下来,血肉模糊。 城墙上站着宣帝,他朝自己恶心的笑着,紧接着又将另一个人推出来,“再逃,他也得死。” “不!不要!”她竭力喊着,整个人都挣扎起来。 魏铭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此刻见未央满头冷汗,嘴里一直嚷嚷着梦话,心便被骤然提起,连忙坐到床前,将人揽住,轻拍着安抚。 “央央不怕,没事了,都没事了。” 待楚未央从梦魇中醒来,泪水早就不知不觉模糊了眼睛。等看清眼前的魏七还好好的,才明白刚刚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刚刚……” 魏铭看她难受,不愿意她再提起,便道,“没事儿,只是做噩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不是吗?” 楚未央垂了垂眸,稍稍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看着魏七的样子,不愿意他再为自己担心。 只是,梦里的场景,真的都是相反的吗? 压下这些胡思乱想,楚未央这才想起来问道,“魏七,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之前那些山匪呢?还有礼部的那位大人?” 可她问出来,却见魏七只是定定看着自己,并不回答。 楚未央将前因后果捋了一遍,瞪着眼大胆猜测道,“之前那些山匪,不会是你找来的吧?你是为了救我出来?” 魏七知道她聪明,便也没想过瞒着,到底还是点了头,“册封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我知道你不愿意入宫,便……” “可万一败露了呢?这太危险了。”楚未央直接问他,她气魏七不把自身的安危当一回事,如若事情败露,说不定他真的会像自己梦中那样,得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她怎么忍心。 魏七却是以为她担心会牵累到爹娘,便保证道, “放心,我让人装作山匪将你劫来,便不会有差池。我已经让下面的人假装你在被绑途中跳下山崖,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那个背负着册封圣旨的楚未央,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便过什么样的生活。你的父母我也会让人传消息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原来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为自己涉险,为自己忤逆圣旨。魏七口中所说的,是她近段日子以来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他却就这样帮自己实现了。 楚未央只觉得心中一热,犹豫着,最后还是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脸热着问他, “那你呢?在你所说的那些美好未来里,会有你吗?” 心爱的姑娘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魏铭心里是苦中犯甜,是有千万句话想要对她说的,但他不能。 在楚未央期待的眼神里,他抽出了自己的手,“对不起楚小姐,我们本就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央央,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男子。 楚未央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明明她感觉得到,对方心里也应该是有自己的才对,可为什么会拒绝呢?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气氛凝固到了极致。 到底是魏铭先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轻声对未央交代道,“我还有其他事情处理,待会儿就让连枝连叶来照顾你,好好休息,别想其他的了。” 他本想伸手摸摸未央的头,终究是觉得不合适,便装作毫无留恋的样子踏出了房门。 待离开后,却是立马唤来江枫嘱咐事情。 江枫本以为是自家大人要因着之前的事情赏自个儿板子,哪知道却听魏铭说, “给我收拾行李,我待会儿就准备回京去。” “啊?”江枫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一路风尘仆仆过来,才刚刚见到心上人,怎 分卷阅读27 么就要走了? 他颇有些担心的问,“是京城出了事儿?属下要不也跟着您一起回去?” 能让魏铭抛下状态不好的楚小姐先走一步,肯定是出了大篓子才对! 魏铭却是摇头,“京中事情你先不用管,这段日子就守在楚小姐这边,和连枝连叶一起好好照顾她。” 他忍不住轻轻捻了捻刚刚被未央握住的地方,到底还是说道,“我走的事情,也先别告诉她。” “所以,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江枫看着魏铭离开的背影,到底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刚刚人睡着的时候还寸步不离呢!怎么醒了反而要走? 魏大人的心思他摸不透,便只能听话执行了。 —— 楚未央自魏七离开房间后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定的,她心想,肯定是魏七有什么苦衷,才不愿意回应自己的。 她喜欢他,自然也是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同样的感情,这次魏七不顾自身安危来搭救自己,就证明了这一点。 楚未央心中打定主意,等这段风波过去,她就厚着脸皮一直跟在魏七身边,哪怕他嘴上嫌弃自己,自己也要等到他说出真心话为止。 只是没想到,那日房中一别,她竟是整整三日都没能再见到魏七。 这日喝完药后,楚未央便干脆开口问江枫,“魏七呢?我这几日怎么都没见到他?” 总不会是因为那天她的话,就一直躲着自己吧? 江枫听她这么问,心立马就提起来了,含糊说道,“大人还要忙公务,便先回京了。” 楚未央皱起眉,“回京,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发突然,大人嘱咐属下不要打扰楚小姐你休息,所以就……”江枫说着都替自家大人觉得心虚。 楚未央自然也是听出这话里的意思,魏七果然是躲着自己,轻咬着唇问道,“三天前就走的?” 见江枫点头,楚未央眼神便骤然暗了下来,又觉得颇为气闷, “他三日前也才刚到这儿,片刻未歇,竟就又走了。我难道就这样让他避之不及吗” 这话江枫可不敢应,其实这事儿他也能猜到大人的顾忌是什么,只是毕竟楚小姐还不知道大人的身份,他一个外人还是莫要多嘴多舌了。 “楚小姐,外面风大,您先回去歇着吧,大人若传信回来,属下定然第一时间告诉您。” 楚未央那日听着这句话,本以为只是江枫的托词罢了,没想到他们在那处宅院休息了数日后,江枫某天还当真是火急火燎拿着一封信件到了楚未央面前。 楚未央瞧着江枫神情不对,心下立刻预感不好,忙问道,“是魏七的信吗?” 江枫咬着牙摇头。 楚未央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谁知却听江枫说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是东银卫探子传来的消息,那个姓刘的派人去跟皇上说回京的官道在修整,并未说您出事的事儿,所以京城那边的册封大典还在准备着。 更糟糕的是,魏大人失踪了,我们的人一直没找到大人,只是查到似乎和礼部的人有关。” 楚未央听后心中一紧,看来魏七是因为自己才出了意外,被人绑走的。 江枫看见楚未央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心中有些自责,刚才就不该脑袋一发热就跑过来告诉楚小姐。 只是,他揉皱了手中的信纸,那边的防范实在是太严密,他们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去救人。 而且,信上其实还有另一个消息,礼部的赵尚书那边暗中传了话,只要他们将楚未央安然交还到礼部手中,自然就会放过魏大人。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昏了头过来找楚小姐。可大人交代好自己,一定看顾好楚小姐,要是知道自己把人给放走了,还不得把他的皮给拔下来。 楚未央心中也是着急,察觉到江枫面上的为难之色,便也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想着那日梦中的场景,又想到醒来时魏七的安抚,她突然想通了什么,或许,她也和姐姐一样,是真的逃不开上天的捉弄,也逃不过那皇宫的诅咒。 那些反抗,不止是牵扯到自己,还会牵扯到她在乎的人。她舍不得。 “江大人,您送我上京吧!到时候若是魏七问起,就帮我告诉他,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心甘情愿。” 第15章 册封 楚未央被江枫的人一路护送到京城,又与礼部的人交接,最后是礼部的人将她重新送回了楚府。 爹娘如今并不在府里,而是被宣帝困在了皇宫外的一处别院,依礼部的人说,只有等到册封那日,她的爹娘才会被放出来。 府里的下人也被遣散了些许,一时间,未央竟觉得这个家有些过于冷清了。 其实临别前,江枫倒是让她把连枝连叶带在身边,以后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楚未央却是摇头拒绝,之前茶 分卷阅读28 摊的事情之后,她便猜到了两个丫鬟恐怕也是魏七安排到自己身边的。 如今既然打定主意不要再连累其他人,就没道理再把他送来的人带在身边。更何况,皇宫那样的地方,连枝连叶跟着她,还指不定要受什么苦。 她回忆起自己之前对魏七说的那些近乎表白的话,便觉得一阵难受。 当初也是自己太天真了,以为只要逃走之后就可万事大吉,孰不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想来魏七当时不愿回应,就是担心如今的局面罢。 可自己终归还是连累了他。 —— 京城外的一处地牢里,魏铭靠坐在牢房角落,自那日中埋伏,他已被困在这儿好几日了。 可面上的神色倒是十分平静,似乎阴暗的牢房,泛疼的伤口,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赵渊瞧不上他这样子,今儿来,就是特地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的。 “魏掌事这几日受苦了,赵某先前还以为这东银卫的统领是哪一个江湖莽夫,下手便重了些。若是早知道是魏掌事,也不至于此。” 魏铭和东银卫的关系鲜少有外人知道,哪怕有什么线索,也都被宣帝给压了下来。若不是他前几日使了些手段,又带着人刻意埋伏着将人给活捉了来,也是发现不了的。 可魏铭听着这些无关痛痒的冷嘲热讽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他离京有段日子了,若是再不出现,宣帝就该起疑,到时候这位赵尚书可脱不了干系。 因此对于自身的安危,他并不怎么担心。 赵渊见他不说话,冷哼着说道,“果真是皇上看重的人,有骨气。只是魏掌事怕是还不知道吧,在隔几个时辰,皇上就要册封新后了。” 他语气上扬,静静看着魏铭的反应。 听见册封新后的事,魏铭心中一咯噔,虽说他让江枫务必保护好央央,但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魏铭抬起头,头一次正眼看向赵渊,薄唇轻启,“谁?” 长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些沙哑,却仍旧带着一股威压,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让赵渊看了心烦,恨不得直接让人把他给砍了才好。 只是主子留着这个死阉人还有些用处,便也只好忍下来。 “自然是楚将军家的姑娘。说来这楚将军也是戎马一生,没成想到了晚年,却是这般凄惨,好好的将军,被削了兵权,困在别院不说,先皇后如今香消玉殒,居然还要赔上小女儿进宫,当真是令人惋惜。” 瞧着魏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渊心想果真如此。 先皇后在世时,这位司礼监掌事明里暗里都帮了先皇后不少忙,宫里都在传,魏铭心悦先皇后。皇后去世后,他又多次帮扶楚家,想来也是念着旧情。 如今心悦之人的妹妹也要进宫,这魏铭坐不住也正常。 他在心里感叹一声,想不到一个阉人,看上去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实际上却是个情种。 魏铭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他现在只知道,楚未央又回来了,并且明日就要进宫。 他心里又是自责又是着急,都怪他之前没安排好,害得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果然,还是他的能力不够,护不住她! 他冰冷的看着赵渊,“我要出去。” 他是司礼监掌事,明日册封自然不能不出现,赵渊今天来本就是要将人放走,只是人可不能白放。 赵渊笑着靠近牢房,“魏掌事想出去,自然是可以。我家主子向来是很欣赏魏统领的,也希望来日之大计,魏统领也能出一份力。当然了,人各有志,只是往后风雨飘零,这楚家,这小楚皇后,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磋磨呢!” 魏铭眯了眯眼,这人一口一个魏统领,想来是看上了他身后的东银卫,东银卫直接受皇帝指示,看来这赵渊的主子也是想要造反。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拿那个人来威胁自己。 “你主子是谁?” 赵渊笑笑,“看来魏统领是答应了,放心,时机到了,主子自然会来见你。” —— 楚未央一大早便被宫中派来的人扯起来,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身上的皇后婚服很重,头顶上的凤冠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加上这几日的担惊受怕,着实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为她上妆的宫人见了,不得已只好又给她涂上一层胭脂,这才增添点气色。 “今日是娘娘的大喜日子,娘娘该高兴些才是。” 楚未央却是木木的仍旧不理睬,那些宫人们见说不动,便不再说了。如此沉郁的人,纵使再是倾国倾城,也,也是保不住圣宠的,更何况当今皇帝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 待梳妆完,楚未央看着铜镜前面容艳丽,却毫无生气的自己,竟是想着,她果真和姐姐极像,连出嫁前的神情都如此相似。 听见外面传来了宫人通传的声音,她连忙提起婚服起来,却差点被繁杂的衣裳绊住脚。 迎礼的嬷嬷见着新皇后 分卷阅读29 如此不得体的样子,便道,“皇后娘娘到底还是年轻,身为一国之母,怎可如此不成体统,有伤皇上的颜面。” 这位桂嬷嬷楚未央见过,据说是皇上的乳娘和心腹,也是宫内的教习嬷嬷,一大把年纪了,对待宫妃最是苛刻,往日也是很不喜欢她姐姐的。 楚未央没心情理她,只是看着门外,见没有其他人了,便抓着桂嬷嬷的手着急的问, “我爹娘呢?不是说好,今天就放了他们吗?” 桂嬷嬷暗道皇上这位新皇后看来的确是欠缺些规距,“楚将军和夫人刚到前厅,皇上一言九鼎,自然是说话算数的。难不成还会蒙骗娘娘不成?” 她说起来便没完没了,从前她就看楚家的姑娘不顺眼,一个两个跟狐狸精似的,哪里有皇后的样子,分明是勾得皇上迷了眼睛。 先皇后还算有些本事,可现在这个还嫩了点儿,等进了宫,一定得好好教教规距。 不过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眼前便没了人影儿。 还是身旁的宫女道,“娘娘好像是去前厅看楚将军和夫人了。” 楚未央一到前厅,便看见一群御林军将她父母围住 她看得分明,父亲身上有新的伤口,母亲也是一直在咳嗽,明显就是被苛待了! 她想要进去,却被为首的两个御林军守卫拦住。 楚未央恶狠狠的看着他们,挣扎着想要过去。 外面的动静自然被里头的楚将军和楚夫人听到,看见是披着凤袍的女儿,楚夫人便忍不住流了泪,“央央,是爹娘连累了你啊!” 楚未央哭着摇头,“不是,不是的,是央央连累了你们。” 她迫切的想要到父母身边去,却自知是冲不过御林军阻拦的。 她用衣袍利落的给自己擦干眼泪,退后几步,就那么看着面前的御林军, 克制的说道,“放我进去。” 御林军是随桂嬷嬷意起来的,此刻也不知该不该听她的,一时间就没有动。 楚未央嘲讽的笑了笑,手里蓄着力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刚才拦住自己的那个御林军脸上。 她的力气不算大,但是在场的人都没料到这位新皇后居然会动手,一时间都有些愣了。 “今日便是册封大礼,我这个皇后说话是不管用是吧!”她冷笑着看着周围的御林军,“别忘了,无论如何,我可都是皇后,是皇帝亲自下的诏书!今日之事,若是状告到皇上面前,大可以说尔等藐视皇威,你们觉得皇上又会如何处置?” 她说的这些大半是恐吓的成分在,但御林军们却不敢拿前程去赌,索性便让开一条道来。 楚未央见了,立马便朝父母的方向过去。 走进瞧了,才发现爹娘的情况比她先前远远的更加糟糕。 爹娘是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的,之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爹爹的腿上竟然缠着绷带。 楚将军之前腿上便留有暗伤一直未好,楚未央此刻看见这里又受了伤便更是着急。 “这是怎么回事?爹娘,是什么人对你们动的手?” 然而楚将军和楚夫人却是眼神闪躲着,并未回答。 但他们不说,楚未央也能猜到一二,这些不过是皇帝来威胁自己的手段罢了。 她上前将父母抱住,“爹娘,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孝,才连累你们至此。” 楚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他们却对她的未来担心至极, “爹娘只希望你能过得好,旁的什么也不在乎的。” 楚将军也道,“央央,你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不用进宫受苦,是爹爹连累了你才对啊!” 楚未央摇头,“爹,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看过大夫,用过药啊?” 楚将军和夫人相看一眼,终究是选择瞒着女儿,“无碍的,养一阵子就好。” 只这一片刻时间,之前的桂嬷嬷便赶来前厅,看着一家人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动容, \皇后娘娘,吉时快到了,咱们该走了。\ 楚未央却是不动弹,父母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不想和他们分开。 桂嬷嬷早就没了耐心,立马吩咐带来的御林军将楚未央给抓过来,大不了强行押到宫里去。 看到女儿被如此对待,楚将军便是拼着老命也要做点儿什么。 却一时间忽略了腿伤,被其中的一个御林军踢倒在地。 远处的楚未央见了便挣扎得越发厉害。 桂嬷嬷却只当这一家人是跳梁小丑,临走前还不忘说道,“都是废人了,还逞什么能!把皇后娘娘看好,咱们该进宫了。” 楚未央被人押上了凤辇,耳畔只剩下刚刚桂嬷嬷的话,整个人连挣扎都忘记了。 她无力的靠在位置上,原来她之前都错了。 并不是她学会了顺从,对方就会放过自己的家人,因为他们就是一群恶狼,从来不会收回自己的利爪 分卷阅读30 。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宫,眼中坚定地没有再掉一滴眼泪,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第16章 掀盖头 皇后的册封之礼本就繁杂,即使楚未央作为宣帝所迎的第三任皇后,礼数已经减免了许多,这一天折腾下来,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不过白日里被人当作牵线木偶行礼还好,晚上帝后同寝,对于未央来说才是场恶战。 她这一日已经想通了,嫁到皇宫里已经是不得已,但她绝不愿委身于那个狼心狗肺的皇帝。 未央将妆匣里的一支金钗拿出来藏在袖口,若是宣帝执意用强,大不了同归于尽就是。 楚未央被宫人们梳洗好之后,便坐在凤栖宫寝殿内的凤塌上,静静等待着。 她头上盖着喜帕,看不清周遭的情况,第一次觉得这风栖宫原来这样冷。 这样冰冷的宫殿,姐姐竟是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而自己呢? 她又有多少日子可活? 也不知等了多久,久到楚未央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却还是不见皇帝过来。 她心底生出一点隐秘的欢喜,说不定她今晚真的能逃过一劫。 然而在听到一阵稳而慢的脚步声后,那股细弱的欢喜便立马被击得粉碎。 她捏紧袖中的金钗,全神贯注的注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待那人靠近,便准备动手。 她听见皇帝先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稍等一会儿之后,便才听见屋内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他将寝殿内的宫女全部遣散了出去。 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听他迈开了步子,越来越近了。 她盖着红盖头,低垂着头,当看见一双脚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便是呼吸一窒。 捏着金钗的手蓦然松了下来,楚未央心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为何现在萦绕在周围的,竟是那熟悉的,令她无比心安的独特冷香。 这是魏七身上的味道。 尚且还没从自己的判断猜测中回过神来,她刚一抬头,盖在头上一晚上的红色喜帕就这样被人揭开了。 凤栖宫内灯火通明,或许是突然间被这灯光刺中,楚未央的眼角竟是酸疼地滴下唯一一滴眼泪。 眼睛有些模糊,她似乎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 不然为何面前出现的竟然会是那位司礼监掌事魏公公。 她的魏七呢? —— 魏铭从城郊地牢里一出来时,心中只有着急,一时间也没什么计划,便施展轻功直接往将军府去。 然而等他到时,却只能看得见送亲队伍的尾巴。 他有些自嘲地想,即使来得及又如何,天子脚下,哪怕是如今的他,也不敢保证能够安然无恙的将她从皇后仪仗中带出来的。 他只在将军府门口站了一会儿,江枫等人便找了过来。 江枫知晓自家大人对楚小姐的心思,但还是不得不出来打扰,“大人,王爷找您。” 他害怕魏铭不肯去,还想着多劝几句,没想到魏铭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便答应下来。 看着魏铭已经往前走了,江枫心中虽疑惑,也只能抬脚跟上去。 心中还想着,大人不亏是大人,受了这么重的情伤,都还这样面不改色。 然而事实却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只因魏铭心中清楚,或许现在,只有恒亲王能帮自己。 恒亲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但自从宣帝登基之后,便一直忌惮着这个从小便比自己更加聪慧的弟弟,对他并不亲近,后来更是借着东厂的手,妄图将其毒害。 也是从那时开始,恒亲王看透了这个所谓的皇兄,开始韬光养晦,组建自己的势力。 魏铭能有今日的地位,也有恒亲王暗中相助原因。 而他和东银卫也都是恒亲王手中最隐蔽,最锋刃的剑。 恒亲王布局多年,朝中也有一定势力,魏铭心里想着,或许恒亲王就有法子救出央央。 为免树大招风,恒亲王特地请旨在城外庆云寺诵经礼佛,但其实暗中开辟出一条暗道,直通城内的一处宅院,平日里也都是在那里相见。 魏铭是恒亲王的心腹,往日里也没求过恒亲王什么,因着今日情况特殊,便直接开口相求。 “本王倒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个无心无情的魏统领,竟然如此痴心。”恒亲王定定看着面前的得意下属,看他仍旧坚持,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之前擅自去襄阳的事,本王还未与你清算,如今居然还有胆子来我这儿开口。” 魏铭抿着唇,听恒亲王如此说,便立马道,“王爷,之前的事,属下甘愿领罚,只是还请王爷帮魏铭这一次,只要未央无碍,魏铭这辈子,下辈子,都愿跟随王爷,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只求王爷这次,就这一次。” 魏铭的性子,恒亲王自是再清楚不过,能让他说出这番话,看来那位新皇后的确也有些不同, “哎,天下女子千 分卷阅读31 万,你又何必如此。” “但,天下女子千万,未央却只有一人而已。”魏铭如此回答。 恒亲王摇头,“罢了,罢了,魏铭,本王看你这次算是没得救了。可你也应该清楚,你要救的不是旁人,她是皇后,是后宫最尊贵的女子,一旦她出了什么闪失,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魏铭见恒亲王松了口子,便见着了希望,立马道,“无论什么后果,我替她承担。她在乎她的父母,我便设法让他们隐姓埋名一家团圆,她想远离京城,我便将他们送去江南送去西北去那儿都可以。只是那皇宫,她待不得,她姐姐便是在宫里没的,那皇宫便是她的噩梦。” 我怎么舍得,让她一直活在噩梦里。 恒亲王见他如此执迷,知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好,那你便亲口去问她,可愿让你承担这些?可愿如你所说的这样活着?若是这位新皇后答应了,本王便破例帮你一次,寻个机会让皇后假死。若是对方不答应,你也好歇了这些念头。” 得了恒亲王的应允,魏铭整颗心方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王爷今日之恩,属下誓死铭记。” 恒亲王瞧他这副模样,便觉得头疼,没好气道,“你先进宫问清楚再说吧!” 看着魏铭急匆匆离开,恒亲王想着,这人也是糊涂了,但凡那位新皇后的心里有他,便是定不会同意魏铭的决定的。 魏铭从恒亲王那边离开,便立刻进了宫。 这一去一来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他进宫时,册封礼便行了大半,他远远看着被宫人强拉着行各走繁礼的楚未央,便是心中一痛。 看着天台处坐着的司天监,魏铭眼神沉了沉,无论如何,在将央央送出宫前,都不能让那宣帝伤害她半分。 —— 魏铭暗中胁迫司天监,以天象有异,龙气不稳为由将宣帝牵制住,自己则是紧赶慢赶来到了凤栖宫。 先皇后便是在凤栖宫逝世的,这里可以说是楚未央的阴影,可那宣帝,却偏偏将人安置在这里,还特意让人将未央送到先皇后住过的寝殿,这分明就是不怀好心。 果然,当魏铭到寝殿看见坐在榻上的楚未央时,便看见她整个人都在细微的发抖。 他遣散了殿内的宫女,走到塌前,将遮住对方视线的喜帕取了下来。 她今日的妆容很好看,却变得更不像往日的她了。 瞧见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魏铭怔了怔,到底还是忍住了想要帮她拭去眼泪的想法。 魏铭手中还拿着刚刚揭下来的喜帕,见未央没有再继续掉泪才松了一口气。 一看见她哭,自己就舍不得。 楚未央自己擦了擦眼睛,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鼻间的味道不会骗人,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对方就是魏七。再加上,虽然往日魏七戴着东银卫的面具,但他和面前这人的身形却是十足十相似的。 身形、味道,这些都对上了,所以这真的是魏七。 这般一想,心里便觉得安稳不少。 楚未央抬手,扯了扯魏铭的衣袖,低头时又看见方才还盖在她头上的红喜帕此时正被魏七拿在手里。 她耳尖忽然一红,这才想到—— 刚刚是魏七掀了自己的盖头。 对于宫内来说,今日封后,乃是大喜的日子。凤栖宫内红烛成片,烛光烁烁,就连床上的红色纱幔都藏着一股暧昧。 先前未央还在为今晚的事情担惊受怕,便也没注意到这些。可魏七来过后,心中却陡然安定下来,此情此景,偏偏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魏七……” 猫儿似的声音,软软的,哪怕只唤了这一声,便像是要烧到魏铭的心尖儿上。 今日入宫,不方便以东银卫统领的身份进来,刚刚进凤栖宫时,他也没准备将面具戴上。 心里始终还有那么些念想,不想让她知道,她之前心心念念的人,其实连一个男人都算不上。 这是魏铭自己的私心,既怕自己让央央觉得恶心,又想着哪怕往后不能与她相守,也要让魏七这个名字,永远被她记在心里。 却没成想,摘下面具后,却还是被她一眼认出来。 魏铭心想,央央未曾见过自己真正的模样,只要自己矢口否认,便让她当成是认错人了吧。 念及此,便又恢复了往日里冷冰冰的司礼监掌事的模样,公事公办的将拉住自己衣袖的手拂开。 又当着未央的面,用袖中的手帕仔细擦了手。 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看未央疑惑的瞧着自己,魏铭才说道,“奴才司礼监掌事魏铭,见过皇后娘娘。” “你叫我,皇后?”未央听见他这么说有些受伤,“你怎么能……” 然而她的话再次被打断,“奴才这次来,是替东银卫的魏七,来问娘娘一句话的。” 第17章 你就是魏七 楚未央听到他的话 分卷阅读32 ,立时瞪圆了眼睛,“你不就是魏七吗?” 为什么不承认呢?难道是担心隔墙又耳,被好事者听了去,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 魏铭看着未央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只冷漠的解释道, “娘娘认错人了,奴才不是魏七,魏七是东银卫的人,而奴才,不过是宫内的一个太监罢了。” 他语气中隐约的自嘲,到底还是被楚未央听了出来,她伸手拉住面前的魏铭,笃定道, “不是这样的,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在我这儿你就是魏七,我的魏七!” 看似娇蛮的话,却让魏铭心中一暖,但还是狠下心一把将未央牵住自己的手拿开,揭开自己的伤疤道, “我不是,魏七与我的确有几分血缘,外貌上或许是有些许相似,但娘娘你仔细听听,我们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 听完他的话,楚未央便一时没出声。 他说的没错,魏七的声音是低沉的,温和的,像是一坛埋在桃花树下的清酒,让人一听便觉得沉醉。可面前这人的声音,却更轻更细一些,若是冷着和人说话,便让人觉得颤栗。 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魏铭看她的反应,便想着她应该是相信了。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并没有轻快多少。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这样,魏七这个名字,才能在她心中是最完美的样子。 他继续之前的话讲, “时间紧迫,今天奴才来,是魏七让我转告娘娘,他有办法让娘娘以假死之法离开这儿,娘娘可愿意配合?” 楚未央心里还琢磨着事情,听他这么一说也干脆配合他,让他觉得自己已经相信魏七和魏铭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这假死之法,不知道又要连累多少人。 魏铭看出她心中的顾虑,温柔的安抚道, “放心,我,我和魏七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和你的父母,都会平平安安的。” “那你们呢?” 楚未央定定的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他的相貌,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将这张脸好好记下来,免得这人下次还要来哄骗自己。 “你不欠我什么,没必要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她不知道魏七为自己设计一场假死的戏码要付出多大代价,但她知道,这是欺君的重罪,没有人能承受得起。更何况,依魏七的身份,哪怕自己逃了,他也是要留在这皇城里面的。 既然如此,逃,又有什么意义? 楚未央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麻烦掌事大人去转告魏七,我不同意,也不允许。” 她看见魏铭眼中的急切,缓缓道,“若是真的在乎我,还不如,常来这儿看看我,这样我也不觉得孤单了。” 魏铭之前从没想过未央会不同意他的决定,此时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特别是对上未央的眼神,他总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看透了的感觉。 脑海中蓦然想起之前宅院中恒亲王对自己说的话,看来,王爷怕是早就猜到央央不会同意,所以才会让自己亲自来问她。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宫殿外传来宫女们通传的声音,是宣帝过来了。 感觉到身前的人顿时就僵硬了起来,魏铭就知道,她还是怕的。 控制住自己想抱抱她,安慰安慰她的冲动,他说道,“娘娘别担心,我这就去支开皇上。” 他才走一步,便被身后人拉住了衣摆,魏铭心中不忍,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魏七不会来了,东厂提督换了人,这位新上任的大人,将他调到江南去了。” 未央听后怔了怔,只神思不定的“哦”了一声,便放开了魏铭的衣摆。 看见人从殿内走了出去,未央才想着,也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直接让另外一个自己直接从她眼前消失了。 “魏铭。”楚未央轻轻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嘴角带上了些许笑意,“总算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了。” 其实魏铭可能没注意,第一次在庆云寺,他的声音就没有刻意伪装,所以第一次在宫里给她解围时,她才会觉得相似。 楚未央心里明白,声音是可以变的,但这个人对自己的关心不会。 外面的声音渐渐没了,楚未央坐在殿内等了一会儿没见人进来,想来是魏铭已经成功将皇帝给支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将藏起来的金钗重新收好,这个原本让她胆战心惊的夜晚,想来应该算是平静了。 而不论未来如何,至少今夜的平静,是他带给自己的。 * 昨夜,魏铭以丹药炼制异常为由,让宣帝在封后当天,连皇后的面都没见到。 但宣帝只是不擅权谋,并不是脑袋犯傻,当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事后慢慢回过味儿来,就能发现昨夜的蹊跷。 若是再被司天监那几个说漏了嘴,知晓昨天魏铭去过司天监,那便必定会怀疑到他这里来。 分卷阅读33 因此,等带着宣帝看过丹药之后,魏铭便准备让人去司天监打点一番,免得露出马脚,自己则是按部就班回了东厂。 司天监那边的消息倒是来得快,立马就有人送了密信过来。 魏铭拆开密信看了一眼,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江枫原本就是在东厂等着魏铭的,他毕竟只是东银卫的身份,进宫并不方便。 此刻看魏铭的脸色,不免问道,“怎么?出事儿了?” 魏铭神色凝重,“是有事儿,只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密信的确是司天监的人写的,并且还在上面坦白,司天监背后的人和之前礼部赵渊的主子,乃是同一个人。 “他们尚且不知王爷的计划,之前在地牢时便想拉拢我,今日司天监的事儿,估计也是想给我行方便,同时也留个把柄在手上。”魏铭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江枫问,“那这个所谓的主子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瞒着皇上和王爷,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不知不觉竟然收拢了礼部和司天监。” 魏铭摇头,“不止,他们的势力,一定不止是礼部和司天监。六部六司,文武百官,还不知有多少是对方的人。” 他将密信重新折好放进信封里,将信交给江枫, “他们如今必然是时刻盯着我,我的身份也已经暴露,再去见王爷恐怕不妥当。你去将这信交给王爷,把现在的情况一一说明。这多出来的一个劲敌,还得让王爷多操心些。” 江枫自然也意识到此时事情的严重性,小心将信收好,转身要走时,才想起之前王爷让他转告的话, “王爷让我转告大人您,如若楚小姐拒绝了您的提议,您也别逼她,皇宫虽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若是大人您真心想要护一个人,也肯定是护得住的,就算出了事,还有王爷顶着呢!” 听了他这话,魏铭倒是一下笑出了声儿,“王爷哪会说这样的话,我看是你说的还差不多。” 江枫叹了口气,“王爷说的话文绉绉的,我是学不来,但也就是这个意思。反正话我是带到了的,信不信全看大人您了。” 魏铭垂眼看了看桌上的信件,“江枫,替我在王爷面前说声谢。” 江枫看自家大人是把那些话听进去了,心里也松快些,“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把话带到。” 待江枫走后,魏铭坐在书房沉思了一会儿,一下想起来什么,便从桌上那堆信件里找出来一封,正是之前他与吏部季大人往来的书信。 —— 楚未央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第二日更是早早就醒了来。 她才刚刚从塌上起来,外边便一下子进来了许多宫女,各个手中都捧着梳妆所用的物件儿。 为首的大宫女唤作红杏,之前便是在凤栖宫当差,自先皇后去世后,便被提拔成了一等掌事宫女。 楚未央之前进宫时见过她,如今再看也觉得熟悉些。 “红杏,你们这是……” 红杏解释道,“娘娘,今日是您被册封后的第一日。按规矩,各宫娘娘都是要过来请安的,估摸着时辰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楚未央明白了她的意思,认命的坐在铜镜前,让宫女们给自己梳妆。 她也趁着这个时候,赶紧问了问常嬷嬷和小皇子的消息。 红杏自然也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常嬷嬷仍是贴身照顾小皇子的,只是如今小皇子并不住在宫里。” 楚未央疑惑,宣帝子嗣单薄,便只有这么一个皇子,不放在宫内好好教养,怎么还送到宫外去了? 红杏看出她的担心,便低声解释说,“传闻说是,司天监算出小皇子命中自带煞气,才让先皇后……,皇上本来是打算将小皇子养到西边的冷宫去,后来是司礼监的魏掌事出面,干脆让皇上将小皇子送到别宫里养着。” 红杏想起昨夜那位魏大人的交代,让她好好服侍新主子,想来这位主子有魏大人照抚着,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娘娘尽管宽心,别宫那边就小皇子一个主子,又有常嬷嬷在身边,定会没事的。” 楚未央自是明白这些的,只是没想到,魏铭连这些地方都那么尽力在帮自己。 她这次入宫来,一则是不想再连累家人,二则便是因为姐姐临终的嘱托。本以为入宫后还能见到那孩子,没想到,根本没那个机会。 —— 今天是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见各宫嫔妃,妆发上便难免复杂些。 幸好楚未央今日起得还算早,等收拾好后,还有些空余的时间。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有宫人来报,昨日带她入宫的那位桂嬷嬷,竟也到凤栖宫来了。 第18章 规矩 依着昨日这桂嬷嬷对自己不喜的态度,今日怕也是来者不善。 楚未央还记得这桂嬷嬷之前是怎样对待她和爹娘的,心中尚且存着气。如今 分卷阅读34 自己已然入了宫,便不会像之前那样将软肋留到别人手里,让人拿捏了。 她打起精神来,伸出手让红杏虚扶着,“走,咱们出去瞧瞧。” 红杏不知昨日将军府的事,现在看皇后娘娘的表现,便忍不住提醒道, “皇后娘娘,这桂嬷嬷向来严苛,又是皇上的乳母,以往先皇后在时,也是要给对方几分薄面的。” 楚未央听着这话,心里便想着, 严苛她倒是没看出来,仗势欺人的刻薄倒是十足十的,她可还记着,昨日这桂嬷嬷差使御林军对他们动手,又大骂她爹娘是废人的情境。 她看了红杏一眼,认真道,“姐姐做了这么些年贤良淑德的好皇后,心里不知积攒了多少郁闷。我这个做妹妹的,总得替她讨回来一些。” 红杏没想到这位新主子竟然是个硬脾气,作为奴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惊讶的同时也为她捏把汗。 楚未央这段时日被人拿捏着弱处,一再被威胁,可到头来,却还是没能换得爹娘周全。 经此一遭,她算是想开了,与其被人欺辱,倒不如将这皇后派头做足些,这总比忍气吞声强。 但她也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好,所以还是会步步谨慎。 “虽然有些事情不敢做,但若只是让这些人感觉难受和憋屈,还是不成问题的。”楚未央语气自然的说道。 等她到了厅里的时候,就看见桂嬷嬷已然站在那儿等她了。 瞧见楚未央过来,倒是比昨天恭敬一些,至少给她这个明面上的皇后行了礼。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很快脸上便出现了轻蔑的神情,她想着楚未央还只是个小姑娘,竟是连面上的掩饰都不曾有。 楚未央倒是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是从容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大早的,不知桂嬷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桂嬷嬷听了她这话便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只是个小姑娘,还不知昨夜坏了多大的规矩, 她在宫内是当惯了教习嬷嬷的,张口便是要说规矩。 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这位新皇后道, “看嬷嬷的样子,怕是有许多事情要交代给本宫。嬷嬷倒是不急,慢慢说,还有的是时间。” 桂嬷嬷看她这副耐心的样子,还以为对方是真心要听规矩。 不过当看到宫女们将早点一一摆上桌之后,她却是没明白了。 瞧着桂嬷嬷的样子,楚未央便轻笑了一声, “倒是让嬷嬷见笑了,嬷嬷来得巧,本宫还未用早膳呢!待会儿又得面见妃嫔,只能得出这一会儿空来。不过也不打紧,嬷嬷想说什么只管说,本宫会一边用早膳,一边听着的。” 说着还让身边的宫女给她盛了一小碗清粥,微微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很是不错。 她倒是觉得舒坦,看桂嬷嬷青着脸不说话,也不觉得怕。 反而笑盈盈道,“嬷嬷怎么不说话?再不说,待会儿本宫还要忙着别的事情呢!” 话里话外,派头倒是端得挺足,反而更是让桂嬷嬷想给这位新皇后立立规矩。 一旁侍候着的红杏在心里却是佩服极了皇后娘娘。 毕竟依着桂嬷嬷的身份,恐怕除了在皇上面前,估计这么多年,宫里都没人敢跟她使脸色,哪怕是得宠的妃子也是要讨好她的。吃穿用度都不比宫外的一些老夫人差,身边还有小宫女尽心服侍。 如今倒好,反而要站在这儿看着自家娘娘吃喝。 这一大早的,估计桂嬷嬷自己都还饿着肚子没吃呢! 红杏倒是猜得没错,桂嬷嬷今天的确是空着肚子说教来的,本以为这皇后会和昨天一般好拿捏,少不得会讨好自己,哪知道入了宫就如此不识抬举,还装腔作势起来了。 因此便阴阳怪气道,“奴婢想着皇后娘娘年纪小,这刚进宫规矩还没来得及教好,所以这才特意厚着脸来嘱托娘娘几句,还请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面子话倒是说得好听,楚未央喝了一口热粥,轻轻擦了擦嘴, “嬷嬷可莫要看轻了自己,您虽说只是宫里的老嬷嬷,却是得皇上看重的。即使是本宫,又哪里敢怪罪您呐!有什么话,便不用这样藏头藏尾了。” 她这话算是直往桂嬷嬷伤口戳,分明是在提醒对方的身份 然而这话也并无不规矩之处,饶是把桂嬷嬷气得牙痒痒,也不好发作。 只是继续说着,“凡入宫的妃嫔,这提前都是要学规矩的。皇后娘娘您的情况特殊,但是身为六宫表率,规矩还是得补的。” 桂嬷嬷说着便瞅了一眼对方,却见楚未央压根儿没反应,还在悠哉的吃着早点,便气不打一处来, “今儿个奴婢便斗胆自荐,今后便由奴婢每日来凤栖宫给娘娘教规矩,到时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大度,莫要和奴婢这个老婆子计较。” 这是自己送上门来找不痛快啊! 楚未央想着,面上倒是没拒 分卷阅读35 绝,“嬷嬷想得倒是周到。” 桂嬷嬷听她这么说便在心里哼了一声,继而自然而然的将这宫内的各个规矩巴拉巴拉在楚未央面前说个不停。一边说着一边觉得畅快,看她今后还治不了这跟个丫头片子似的皇后。 然而楚未央却当耳旁风,只悠哉享受着早点。 等桂嬷嬷说得唇焦口燥的时候,楚未央才刚刚让人将早膳撤下去。 桂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她倒是吃饱喝足了,自己大清早起来到现在不仅空着肚子,就是连口茶水都没喝! 正准备暗示宫女要盏热茶,就看楚未央准备起身往外走, “瞅着时间也差不多,各宫的嫔妃估摸着也来齐了,本宫就不耽搁了。” 看着桂嬷嬷泛干的嘴唇,楚未央在心里啧了一声,面上却是一副关怀的模样, “嬷嬷还是赶快回去喝口茶润润唇得好,以后来本宫这儿也不用这么赶早,否则外人见了,还得腹诽本宫怎么为难嬷嬷呢!” 她这挤兑的话,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桂嬷嬷看到殿内的宫女们都在往自己身上瞟,便更是觉得气。 她这是被这新皇后给耍了一通啊! 看人要走了,还是忍不住刺一句, “方才奴婢想起,昨夜大婚,皇上本应来娘娘这儿的,可奴婢却听说,今早皇上是从淑怡宫出来直接上的朝。这才是于礼不合坏了规矩,身为六宫之主,待会儿娘娘可要在漱妃面前提点几句才好。” 在桂嬷嬷看来,这入了宫,所有的女子都是将喜怒荣辱系在了皇帝身上,自己如此说,定然是抓住了对方的痛处,若是这皇后真是犯了急,那淑妃也不是个好相遇的,够她喝上一壶了! 不过她这算盘倒是打错了,一股子力气全打在了棉花上。 楚未央只是淡定的看了她一眼,敷衍的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哪里会在乎这个,若是那皇帝日日不来,她反倒还欢喜呢! 只是这桂嬷嬷倒是提醒她了,昨日躲过去还不算,之后怎么应对那个狗皇帝,她还得再想想办法。 第19章 淑妃 将桂嬷嬷撇在偏厅里头,楚未央才收拾好心情往正殿里去。 这后宫里头的妃嫔她从前也认识不少,但这会儿看见满殿乌泱泱的人,一个个花枝招展,像是要把谁比下去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都说这宣帝昏庸好色,以往她还没个概念,现在看见这满屋子的人,不由感叹,若是再过几年,这后宫佳丽指不定还真得有三千个数。 盯着这数不清多少人的目光,楚未央轻呼了一口气,面不改色的往上首的凤椅上去。 一路往前走,大家也都暗自打量着这位新皇后。 没见过楚未央的妃嫔们也都想瞧瞧,这能让皇上不顾及宗室伦常,强行在先皇后离世不久就册封的新皇后,到底能长个什么模样? 许是先前的期望太高,这蓦然见到了,倒也是觉得还好。 相貌倒是一等一的好,哪怕是她们看了也是要嫉妒的。 毕竟是亲姐妹,单论脸蛋,上头这位比起已逝的先皇后也是毫不逊色的。只是到底年纪尚小,身子还有些单薄,尤其是现在穿着这身凤袍,都有些撑不住皇后的威仪来。 底下的嫔妃们互相看了看,心底便有了考量。 她们服侍皇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皇上喜欢的类型向来都不是这类灵巧的小姑娘。若是只凭着这副漂亮脸蛋,皇上可能也就图个新鲜。 要想久占盛宠,还得要淑妃那样丰满些的的才行,没瞧见昨夜皇上都是直接宿在淑妃那儿的吗。 大家心底通了气,立马就把楚未央从未来对手名单中剔了出去。 楚未央倒是不知道底下这些妃嫔们是如何想的,只是一系列流程下来,觉得这些嫔妃们倒还是挺安分,居然也没人来刁难她这个看上去就不怎么靠谱的新皇后。 顺顺利利的挨过了大半个上午,妃子们也就七七八八各自回去了。 只是最后有一个人却是迟迟未动。 楚未央看了一眼,记得刚才有人叫她淑妃娘娘,便随即想起刚才桂嬷嬷说的,宣帝昨夜是留在了她的宫里。 说来,也算是间接帮过自己一次。 想到这儿,楚未央便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礼貌问道,“淑妃娘娘可是还有事?” 淑妃听她语气这么好,倒有些意外,只想着看来这新皇后的演技不错。 毕竟自己昨夜在御花园将皇上给截走,可是让这皇后丢大脸了。 果然是名门闺秀,面子功夫倒是做得足,和之前那位皇后一个样儿。 楚未央问了一声,看这位得宠的淑妃没什么反应,便又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次。 淑妃听了才回过神来,面上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嘴里娇气的埋怨着,“都怪昨夜皇上折腾得太晚,这才让臣妾有些精神不济,皇后娘娘可别介意呀。” 分卷阅读36 这话一出,殿内的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不愧是向来娇妄的淑妃,第一天就敢这样直接在皇后伤口上撒盐。 大家都害怕待会儿皇后忍不住将这淑妃罚了,不然到时候皇上铁定是要站在淑妃那边,给皇后使绊子的。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楚未央却是一丁点生气的反应都没有,反而笑吟吟的关怀着淑妃的身体。 淑妃向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却硬是没从皇后话里听出什么暗讽的话,瞧着倒真像是关心自己似的。 这是什么路子,她还真是不懂了。 坐在凤椅上的楚未央慢慢打量着面前的淑妃,珠圆玉润,肤如凝脂,长着一双媚眼,声音也是甜腻极了,举止神态都比较矫揉造作,看上去的确像是宣帝喜欢的风格,并且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看着淑妃,心里渐渐有了打算,因此望向淑妃的眼神便越发友善起来。 淑妃却是被她看得发毛,这才想起今日自己是来耀武扬威的,给这个新皇后一点儿颜色瞧瞧的。 因此便很是自然的说道,“臣妾今日来是想跟娘娘许个恩典,往后来皇后这儿请安的事儿就给臣妾免了吧。” 嫔妃每隔三五日都会来皇后这里请安,这是历来的规矩,楚未央之前也是知道的。 只是听见淑妃这般说,还是不免皱着眉问道,“这是为何?” 淑妃听她这么问,便想着,看吧,刚才还装出一副大度模样,现在还不是给急了。 她刻意添油加醋的解释道,“娘娘或许不知,臣妾打小身子就弱。进宫后,皇上知道了也是一直让太医院那边给调养着。太医那边一直嘱咐臣妾要好生休养,可是……皇上的恩宠,又怎么能说拒就拒呢,毕竟可是许多人都盼不来的。” 她说到这儿时便顿了顿,脸颊上就这么染上了红晕,声音里也满是羞涩。 这话明显是用来刺楚未央的,她却是不在意,也猜不出里面几分是真心话,只觉得这皇宫里的人,也太会变脸色了,装起这少女怀春的样子,完全是信手拈来。 又接着听人讲到,“所以难免日后会因为服侍皇上而误了请安的时辰,徒惹娘娘不快,还不如就让娘娘大度些,给臣妾直接免了这规矩。” 又怕楚未央不同意,便道,“毕竟先皇后在时,就是允了的。” 楚未央听后挑了挑眉,又见一旁的红杏轻轻点了个头,便知道这人也没说假话。 怪不得自己从前来宫里看姐姐时从未见过这位淑妃,原来是牌面大,不肯来。 不过她可不准备答应,倒不是存心想和对方作对,只是留着对方还有大用处呢。 因此便体贴地给淑妃拿了主意, “既然是这样,那以后早间淑妃便不用来本宫这儿了,多休息休息也好。” 淑妃听了这话有些得意,看来这新皇后也不过如此嘛! 但还没得意多会儿,就听人接着道,“干脆就午间之后再来,想来那个时候也休息够了。” “啊?”淑妃一愣,“这不太好吧,到时候坏了规矩不说,怕也扰了皇后休息。” 楚未央却是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没事儿,咱们身在后宫之中,就是得多走动走动,免得疏远了感情。” 话说到这份儿上,淑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觉得楚未央是在刻意耍着自己玩儿。 不过来日方才,看自己以后怎么给她好看! 待这淑妃娘娘面色不愉的从凤栖宫走出去之后,这消息立马便传到了后宫内各个角落。 大家都猜,看来这新皇后是准备和淑妃这个硬茬儿先斗上一斗了。 说来这淑妃之所以能独宠一身,也是有原因的。 她不是正经的京城闺秀,而是皇上从心腹大臣在外寻的一个舞女,认作成女儿送进宫的。 情爱上比别的妃嫔更大胆些,一些手段更是让人觉得有辱斯文,但是皇上偏偏喜欢这一套。 众嫔妃看不上她很久了,但毕竟对方有皇上撑腰,也不敢下狠手,没想到最先动手的竟然是皇后这个冤大头。 大家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等着看一场好戏。 倒是凤栖宫内的红杏难得提醒自家皇后娘娘一句, “娘娘,您今儿个怎么没同意淑妃娘娘的要求啊?” 见楚未央似乎还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红杏又低声道, “淑妃娘娘脾气急,见一次就要跟人掐架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就答应了呢。” 楚未央听见她如此说,便抬眼看了看红杏,“这话,是姐姐曾经说的?” 红杏一愣,没想到居然被皇后娘娘一下就听出来了,“奴婢不是有意提起先皇后的。” “无碍。”楚未央垂了垂眸,“你也是为我着想嘛。只是姐姐有姐姐的考量,我也有我的打算。我知道你是忠心的,不然也不会在姐姐走后,还留在这凤栖宫当差,又事事提点着我,我又不会怪你。” 分卷阅读37 她让淑妃常常过来,不过是因为知道,一旦对方对凤栖宫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加上又经常到这儿来,若是那狗皇帝想来对自己做点儿什么,这位喜好争宠的淑妃一得到消息就肯定会努力替自己解决危机的。 虽然不一定次次都有用,但是也算是防患于未然,多一层保障了。 红杏不知道她想的这些,但听了皇后娘娘的话还是十分感动,虽然自己之前只是因为魏大人的吩咐才如此的,但是或许安心跟在娘娘身边也不错。她有感觉,这位新的皇后娘娘,似乎要比先皇后更有自己的主意。 因此便诚心保证,“奴婢往后定忠心耿耿在娘娘身边服侍。” 楚未央看着她这样子,觉得有些暖心,也跟着笑了笑,“本宫知道啦。” 而她这笑起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从前一切还未发生时一样。 红杏还是第一次见皇后娘娘这样笑,一时间便有些看呆了,心想娘娘笑起来可真好看,比淑妃娘娘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楚未央问道,“对了,那位桂嬷嬷呢?” “桂嬷嬷已经走了,只说明日上午再来教娘娘宫里的规矩。” 提起这个红杏就有些犯愁,娘娘才来第一天,就得罪了两个不好惹的人物,往后可怎么办哦? 楚未央倒是不在乎这个,不过一个嬷嬷而已。 之前在宫外她忌惮着父母和身边的御林军,被那嬷嬷刁难便罢了。如今在宫里,她了无牵挂的,那嬷嬷手也伸不到宫外去,她便也不会怕了对方。 反而是问起红杏别的事情, “对了,昨夜来宫里的那位魏铭魏大人,你可了解多少?” 第20章 吃药 说到底,红杏或多或少也算是魏铭手底下的人。 听到楚未央这么问,心里咯噔了一下,颇为心虚,“娘娘怎么突然问起魏大人了?” 楚未央回想起昨夜那人站在自己面前却坚持否认身份的样子,不免陷入沉思。 哪怕过了一晚上,她仍旧也没想通,为何对方不肯坦诚相告。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宫里的宦官?可这也不至于让他再杜撰一个身份出来哄自己。 认识这么久以来,次次都是魏铭维护她,保护她,在她心里,对方一直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以至于楚未央从未发现过对方敏感的内心。 也不怪此时怎么想,也想不通了。 楚未央一时想不通,便干脆不想。反正来日方长,对方既然不肯承认,那自己也就遂了他的意,装作不认识好了! “我也就是一时好奇。”楚未央回了一句,“毕竟昨夜,对方也算是帮了我。” 红杏听皇后如此说便是松了口气,笑着道,“魏大人一向都是很关照咱们凤栖宫的,娘娘以后便知道了。” 楚未央听了挑了挑眉,“一向?姐姐在时,他也这样?” 红杏点头,“那可不,先皇后性子淡,也不喜和别人争什么,但别人可不如此想。就说那淑妃娘娘,就老是整些幺蛾子出来。其中一大半儿啊,都是魏大人吩咐下去给解决的。” 甚至宫内还有传言说,魏大人早就心悦先皇后,只是碍于身份,只好默默守护。 不过只片刻,红杏便将脑袋里听的那些八卦挥走,并未在楚未央面前多提。 “这些我倒是听爹娘他们提过一些。” 话虽如此讲,心里却难免生疑。从前不了解便罢了,但她知道魏铭的性子,和乐善好施可不沾半点关系,居然会如此好心的帮姐姐。 红杏瞧着皇后的样子,不免道, “娘娘若是真心想要感谢魏大人,不如咱们宫里给大人送点儿礼,表示表示诚意,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也好帮衬着。” 楚未央听后便愣了愣,她了解对方,即使不送礼,魏铭也肯定舍不得自己受委屈的。而且,就魏铭那冷冰冰的样子,看上去是会收礼的? 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红杏就一副没见识的看着她,“这送到跟前的礼,只要不是来路不明的东西,据说魏大人那边都是照收不误的。” 楚未央听了瞪圆了眼,像是认识了一个新的魏铭的一样,她还以为对方不喜那些黄白之物呢! 心里同时也想着,之前她只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了解魏七的心思,现在看来,对于真正的魏铭,她也是一知半解罢了。 红杏看皇后又不说话了,便询问道,“娘娘,那咱们这礼还送吗?” 楚未央定了定神,略微想了片刻,拍板决定道,“送!至于送什么,我得再想想。” 这可是她送魏铭的第一份礼物,自然要诚心诚意才行。 红杏还以为楚未央是要从自己的嫁妆里挑些值钱的东西送过去,便没再多说什么。 之后倒是被派了另一项重要的任务。 “你照着这个方子,让几个宫女去司药局拿药。”楚未央将自己刚写好的药方递给红杏。 分卷阅读38 红杏拿到药方还挺诧异,经过大半日的相处,她也知道楚未央平易近人,因此便直说道,“没想到娘娘还懂药理啊!” “皮毛罢了。” 这纸上写的,是能让女子的月事提前来的药方。也是她之前在襄阳时,闲来无事从医书上面看到的,没想到恰好还能用上。 说到这儿她又继续提醒道, “记住了,走司药局的路子,直接去抓药,可别去太医署。让两三个眼生的宫女分开去拿药,一人拿一部分,别被人看出来了。” 红杏在宫里这么些年,自然也明白这些,她虽然不知道这药是干嘛用的,但也猜得到皇后娘娘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娘娘放心,奴婢记住了。” 宫里的主子们都是去太医署直接让太医看诊的,只是普通的小宫女就没那样的福气了,只能自己去司药局看着抓点儿药来吃,也不会登记入册。 皇后娘娘倒是想得周到。 —— 用过晚膳后,楚未央就赶紧让宫女将抓来的药煎了给喝下,还不忘吩咐,“记得将药渣也处理干净。” 红杏一声应下,\娘娘宽心,奴婢们都知晓的。\ 楚未央点点头,其实她心里还有些紧张。 昨夜那皇帝没来,今夜便是极有可能会过来的,而她才刚刚将那药给喝下,药效也不会那么快。 若是真的来了,她还得想些别的法子才好。 或许真的是老天保佑,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消息说,皇上今夜去了淑妃那儿。 宫里的其他宫女听了,脸色都不算好看。 帝后大婚前两日,皇上却连皇后的面都不曾见过,夜夜都去了淑妃那儿,这淑妃当真是没将皇后放在眼里。 楚未央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反正人没来就好,她也不管人到底去了哪里。 只是身边的红杏可是个百事通,立马就打听了消息过来, “听说淑妃娘娘是直接在养心殿外守着的,一番软磨硬泡就将皇上给带去了淑妃娘娘那里。奴婢猜测,说不定淑妃娘娘是因为今早上的事情,故意做给娘娘你看的。” 孰不知,咱家这位皇后娘娘,可一点不想见到皇上。 楚未央听后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这淑妃这么上道,真是救人于水火啊! 现在危机暂时解除,她只觉得神清气爽,想起之前说好要给魏铭送礼的事情,她便早早回了寝殿,去准备给魏铭的礼物。 —— 自前天夜里从宫中回来,魏铭便一整日都在查看东厂卷宗。 东厂这些年在前任提督手里,不知多少陈年旧案中有蹊跷,他得将这些全部清理出来,否则被他人查到,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他以魏七的身份,已然成了新任的东厂提督,里里外外看着他的人不少,因此便更不能行差踏错。 尤其是今早,张渊直接送来一张拜帖到东厂,说是想邀他这位新任东厂提督到府中一聚。 拜帖中夹着一张密函,明确说了那位神秘的主子也会到场。 魏铭用烛火将密函烧尽,心里默默打算着,之后应该怎么应对。 正巧这时,凤栖宫那边递来了消息。 暗卫将红杏交给自己的记录递过去,又将昨日凤栖宫内的情况里里外外都复述了一遍。 魏铭将信上的记载一一看过去,每个字都看得很仔细,上面记载得很详细,毕竟红杏是她的贴身宫女,知道的自然也更多些。 小到皇后昨日是几时起的床,吃了多少饭菜,哪一道菜多吃了些,大到昨日和淑妃之间的交谈,以及后来淑妃将皇帝截胡的事情都记录在这儿。 甚至其中还提到说,皇后准备亲自给他准备一份谢礼。 魏铭看到这儿时神情柔和了些,毕竟这还是央央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送他东西。 他想,无论是送的什么,他都一定会很珍惜。 哪怕是敷衍地直接送他银票,他也一定好好收藏着。 送信的暗卫瞧着自家大人的脸色不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 “不过我们在司药局那边的人说,昨日皇后宫里有三个面生的小宫女过来抓药。瞧着没病没灾的,也没给药方,都是直接抓的药。” 这手段并不稀奇,早在前朝的时候就有后宫妃子用这样的手段来配置一些不能过明面的药,都是些后宫争斗留下的把戏。 魏铭倒是不知道楚未央还懂医理,便问道,“可让人查过是什么药没有?吃了可否会有损害?” 他怕她行事冲动,伤到自己。 “已经给郎中瞧过了,说是用来促进女子,嗯,月事的药,并无什么损害,只是吃多了到底不好。” 魏铭听后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楚未央这是在自己想办法推脱侍寝的事情了。 但他还是觉得担心,“药岂是能乱喝的。” 魏铭摆手让暗卫回去,自己又坐到书案前将那些卷宗一一翻过。 但 分卷阅读39 却像是与他作对一般,剩下的这小部分卷宗竟然是怎么样都看不过去。 干脆拿上架子上的披风,一边往外面吩咐着,“准备车马,先进宫。” 第21章 学规矩 桂嬷嬷昨日在皇后那边吃了亏,心里正愤愤不平,预备着给新皇后好好教教规矩。 她可是听说了,昨日皇上又去了淑妃那里,想必这位皇后娘娘心中还指不定怎么不安呢! 桂嬷嬷神清气爽的走在宫道上,今日她来得格外早,说不定那一股子娇气劲儿的皇后娘娘还因为昨夜而心神不灵没起,也正好给她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话说,从前桂嬷嬷可是瞧不上那出身不明的淑妃的,总觉得一股子风尘之气。没想到这次,倒是让这位小皇后栽了跟头。 不过等她到了凤栖宫的时候,却是傻了眼了,那据说栽了跟头的皇后娘娘正想是个没事儿人似的,在凤栖宫内的小池子边上看那从外邦进贡过来的睡莲花。 如今夏日已过,虽还有些燥热,但也是实实在在进入了秋天。 楚未央昨天早上看见这池子里零星的几朵含苞的红莲便起了兴趣,问起红杏他们来,才知道这是外邦进贡来的莲花,只在晨间这几个时辰才开放。 她觉得好奇,昨夜便特意早早睡下,让宫女们今早来叫她。 平日没这么早起过,一时间的确有些不适应,但看到开得正盛的红莲,便也觉得满足。 这红莲倒是一股子好毅力,挨过了这寂寂长夜,方才能在天光破晓时重新绽放。 她心里这般想着,便不知不觉看了许久,等到红莲开完,重新闭合时,仍觉得意犹未尽。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位“教规矩”的桂嬷嬷来到了凤栖宫。 看着对方惊诧的样子,楚未央颇为好心情的给对方打了招呼,还免了对方的行礼, \嬷嬷来得可真是不巧,下次大可早起一些。毕竟哪怕是早来半刻,也能见到这红莲盛开的美景了。这可是在别的宫里见不到的。\ 这还是红杏告诉她的。 外邦进贡时,说这红莲与凤凰传说有关,所以总共才这么几朵,便都被送到了凤仪宫,连皇上的养心殿都没剩下一朵。 桂嬷嬷没想到这皇后实在是个心大的,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儿赏花。 现在还话里话外指摘自己来晚了。 事实上,现在许多宫中的妃嫔主子们怕是都还没起。 楚未央也是想到这一层,便猜到这位桂嬷嬷原本是想要自己难堪的,没想到今天运气不好,碰上自己起了个大早。 而桂嬷嬷却只觉得自从这皇后进宫后,就老是和自己过不去。 无奈咽下心中这口气,对皇后道,“那奴婢明日便早来一刻,也好早些来教皇后娘娘宫里的规矩。” 听她这么说,楚未央便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眼眸中的神色不明,也看不清是什么情绪。桂嬷嬷本以为她要找个什么理由推脱,哪知隔了半响后,却听皇后讲道, “那便劳烦嬷嬷了。” —— 楚未央到底也是京中贵女,又有一个做皇后的姐姐,从前倒是没少进宫。 她自觉这宫规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最开始听桂嬷嬷提起时,自然没有多大反应,觉着不是什么难事。 但当她看着桂嬷嬷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时,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待楚未央将这册子拿到手里后,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条例,只觉得眼睛花。 从前她在家里便不爱拘束,爹娘也惯着自己,现在蓦然见到这么多规矩,着实有些不适应。 她脸上的讶异自然逃不开桂嬷嬷的眼睛,让桂嬷嬷终于觉得自己像是扳回了一成。 “娘娘是六宫表率,这要学的规矩肯定就多些,不过不要紧,老奴定会好好陪着娘娘将这些学完的。” 说着还特意指了指那本宫规册子。 楚未央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之前当真是太天真了。 她着实没想到这皇宫居然这么多规矩,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么多规矩,早点晓得也好,免得什么时候做错了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连带着看这桂嬷嬷都顺眼不少。 桂嬷嬷瞧着皇后没出声,还以为这位是呆住了,得意的笑了笑, 颇为耐心道,“如若没问题,那娘娘就从最简单的行礼开始学吧!” 皇后身份尊贵,需要皇后行礼的人可不多,按道理讲的确应该是最简单的。 楚未央之前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没想到一个区区的行礼竟然学了一个多时辰,无外乎是因为这里面的行礼中,连祭天游行各类重大典礼的礼数都包含进去了。 动作繁杂只学一遍也记不住,桂嬷嬷多半是以身示范一次,便站在一旁指导,就苦了楚未央,反反复复在那里练习。 一旁的宫女们见了,都觉得皇后娘娘被桂嬷嬷刁难惨了。 不过除 分卷阅读40 了累些,楚未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反正学了是有用的,毕竟她这辈子恐怕除了死,也逃不开这皇宫了。好在这桂嬷嬷教得还算仔细,并没有因为不喜欢自己,就刻意使绊子。 既然如此,她便认真学就是了。 桂嬷嬷一直等着这位娇滴滴的皇后显出不耐烦来,若是对方有一点不认真和懈怠,就算是被自己抓住小辫子了,也算出了口气。 但没想到继续学了这大半个时辰,对方始终认真照着自己教的在做。 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似乎还真是个好学生来着。 最后看着楚未央像模像样的将这些礼节都重做了一遍,桂嬷嬷心中也不由得有了变化。 其实这个皇后,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堪大任。 看来皇上这次,并不是随便凭着皮相选的皇后。 等把行礼这篇学完了,楚未央额头上早就沁出了汗。 守在一旁的红杏连忙拿着手帕过来给她擦汗,旁边的宫女更是上前来递茶打扇。 桂嬷嬷看着皇后红扑扑的小脸,心里对她的偏见也慢慢少了。 “今日娘娘也辛苦,便先学到这儿吧,明日奴婢再来。” 似乎是意外桂嬷嬷如此好说话,楚未央下意识道,“嬷嬷就这样走了?” 她还以为对方又要说些不好听的话,冷嘲热讽一阵儿呢! 两人之前虽没明着说出口,但都知道彼此是看不惯的, 桂嬷嬷心想,自己之前也是老糊涂了,干嘛非得和皇后计较,“娘娘今日学得不错,老奴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桂嬷嬷难得和善的态度让楚未央有些吃惊,却又听对方讲到, “娘娘年纪小,许多事情可能还不明白。皇后这个位置,不仅是六宫之主,更是代表着皇家的脸面,皇上的脸面。奴婢斗胆来教娘娘规矩,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好。也希望娘娘日后也能如今日一般上心。” 楚未央听着对方类似教导的话,隐隐约约又想起了常嬷嬷,常嬷嬷之前每次见到自己,也总是以这样的语气教自己一些道理。 虽然自己并不在乎这皇后的位置,甚至有些嫌弃。现在认真学规矩,不过也是为了之后少些麻烦罢了。 可看着桂嬷嬷马上要回去了,楚未央还算难得软和了语气道,“那本宫就等着嬷嬷明日再来。” —— 在那儿学了半天,学的时候还不觉得,等现在靠在贵妃椅上时,才觉得有些腰酸,整个人都有些手软脚软的。 楚未央想着,看来自己进了宫反倒是越来越娇气了,不过是在那儿叩拜了一些时辰,竟然就累成这样。 她就这样靠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面上也是带着些疲态,不知不觉就有了困意。 魏铭到凤栖宫的时候,楚未央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凤栖宫大部分都是他安排进来的奴婢,瞧见魏大人来了,便连忙迎了上去。 红杏原本是想轻轻地将皇后叫醒,可魏铭却将她唤了出去,还让她小声些,莫要吵到皇后。 魏铭对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性子,红杏单独面对这位大人时仍旧有些害怕。 心里却想着,皇上前段时日明明让魏大人去了东厂办事,也许了魏大人不用继续住在宫内的恩典,怎么这突然还是来了她们宫里。 还来不及多想,就听这位大人问她, “皇后娘娘为何看着如此疲惫,可是夜间没休息好?” 居然只是关心皇后娘娘的起居? 红杏觉得这位魏大人有些奇怪,只如实回答道,“方才桂嬷嬷来宫里教了皇后娘娘一些宫里的规矩礼节,娘娘学了两个时辰,现下才刚歇着没多久。” 魏铭听后脸色未变,眼神却是暗了些许,让站在一旁的红杏越发觉得害怕。 桂嬷嬷是皇帝的乳母,这一点魏铭自然是知道的。 除此之外,这位老人家也算得上是宣帝身边难得的一个全心全意的忠仆。 想到这里,他冷冷的问红杏,“这位嬷嬷可是为难皇后了?” 红杏下意识点头,看来是魏大人要为娘娘出气了! “那些规矩又多又杂,娘娘大早上起来开始练就没歇着,奴婢们看着都心疼。” 魏铭想起自己看到的央央,也觉得有些心疼。 小姑娘娇气,怕是没这么练过规矩。 就在他正准备想个法子,给这位桂嬷嬷找点儿别的事情做的时候,里面就传来楚未央的声音, “红杏,是有人来了吗?”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软软糯糯的,没什么力气。 可落在魏铭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动听。 第22章 承认 红杏稍稍看了一眼这位魏大人,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只好进去回道, “娘娘,是司礼监掌事,魏大人来了。”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楚未央一边听着红杏的话,一边 分卷阅读41 还在揉着眼睛。 魏铭远远的瞧着,也能看见楚未央眼角都被揉出了一片粉红,看得人心痒痒的。 听见是魏铭来了,楚未央下意识抬头,果真见魏铭在门口站着。 他还是同那一夜一样,穿的是六司掌事的衣裳,而不是她之前所熟悉的东银卫黑衣。 不过无所谓,反正都是同一个人。 楚未央瞧着魏铭来了后,整个人明显都要欢喜些。 红杏不晓得之前这两位相熟,只当皇后娘娘是因为之前魏大人帮过忙,所以表现得格外亲近些。 楚未央下意识就要过去拉魏铭的手,可还没走近,就见他朝着自己行了个礼,恭敬的唤着自己皇后娘娘。 这个行礼的姿势,今上午她才从桂嬷嬷那里听过。 楚未央心中腹诽着,这人对着自己行礼的姿势倒是标准,显得他们好像很生疏似的。 察觉到面前的人顿时冷淡下来了,魏铭垂了垂眼,抬手将殿内的宫女们全部遣散了出去。 楚未央看着对方颇为冷淡的样子,又重新坐回了舒适柔软的贵妃椅, “魏大人突然来本宫这儿,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吗?” 魏铭感觉得出对方好似是在闹小脾气,想起刚刚红杏说的,便问道, “桂嬷嬷可是难为娘娘了?” 楚未央听见“娘娘”二字从他口中叫出来有些刺耳,但还是想也没想地摇头,“她也不算难为我吧,顶多,就是看不上我这个小丫头当皇后,跟谁稀罕似的!” 换做是旁人在,她肯定不会这么说话,不过面前的人是魏铭,那随意一些也没关系的。 魏铭听后抿着唇笑了笑,不过在对方察觉前就将笑意收敛下来, “桂嬷嬷待人严苛了些,娘娘若是不习惯,奴才可换一位嬷嬷过来。” “不用了,桂嬷嬷挺好的,她认真教,我认真学便是。” 楚未央觉得今天桂嬷嬷对她的态度还算可以,估计以后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针尖对麦芒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 “魏铭。”她上前去直接唤着他的姓名,“你能不要一口一个娘娘的叫我吗?我不喜欢这样。” 楚未央直直看着她,只见对方眼神闪了闪,却还是低头道,“不能坏了规矩。” “又是规矩!”楚未央咬牙说道,“不愧是司礼监的掌事大人,比桂嬷嬷还看重规矩呢!” 看对方仍旧不说话,楚未央又得寸进尺道, “你要不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央央吧!” 她笑着故意说道,“之前魏七就是这么叫我的,你上次不是说你们是亲戚吗?大家也不用这么生分的。” 瞧着楚未央笑得颇为得意的样子,魏铭觉得有些无奈。 他看着对方笑盈盈的眼睛正想说些什么,就晃眼注意到那张贵妃椅上面沾上了些许血迹。 魏铭心中一沉,有些紧张的拉住了楚未央, “可是有哪里受伤了?” 他问的急,楚未央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就感觉到对方拉着自己手臂的力气过于大了些, “魏铭,你怎么了?” “可是有哪里受伤了?我让红杏去请太医。” 魏铭觉得那椅子上的血迹有些刺眼,不过才进宫两天而已,自己连未央什么时候受了伤都不知道。 对于他的反应,楚未央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不妨碍她感觉到来自魏铭的关心。 楚未央回握住对方的手,“我没受伤,不用担心。” “可那椅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魏铭还是不放心,想着莫不是央央没对自己说实话。 楚未央顺着他指的地方看,果然瞧见椅子上有一小团血迹,瞧着还没干。 楚未央皱了皱眉,下意识往身后摸了摸,一下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尴尬的走到那椅子跟前挡住,“这,这个不是的,这个是,这个是……” 魏铭看她解释不出来,说得也很勉强,心里就更是不安了,温柔劝说道, “央央,你别和我置气。让我去叫太医来看看,好不好?” 耳边的声音一下子便放软了,听的楚未央耳根泛红,小声嘀咕着, “没事,那个是,我来月事了。” 抬头看魏铭愣站在那里没反应,楚未央也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 魏铭想起之前暗卫说的那个药,便一下子明白过来,看未央觉得不自在,便轻声道, “我出去叫红杏过来。” —— 等楚未央收拾好,魏铭才重新进去。 椅子上的垫子已经重新换了一个,楚未央也进去换了一身颜色深一点的衣裙。 她尚且还有些不自在,就感觉到手中多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是一个毛茸茸的暖手袋。 魏铭将东西递过去后,自然的说道,“听说用这个捂着肚子会好些。”b 分卷阅读42 r   楚未央看到他眼底的关心,把本来摸着觉得有些热的暖手袋又往身前放了放,“谢谢。” 魏铭没回她,倒是转而说道,“在宫里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不要委屈了自己。” 楚未央见他的态度越来越亲近,不由得想要逗一逗,“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哪里好意思麻烦你。” “那也不应该乱吃药,若是对身体有损可怎么办!” 想到郎中说这药若是多吃便有损身体,魏铭说出口的话不免就重了些。 “啊?”楚未央听他这么说,便问,“你怎么知道我吃了药?” 魏铭整个身子都僵了僵,放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些,面上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坦白道,“我留了暗卫在凤栖宫。” 未经对方同意,就把随身的暗卫留在这儿,她肯定觉得自己是在监视她吧。 央央,你会不会怪我?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楚未央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还说着, “也对,以你的性子,肯定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在宫里的。” 楚未央笑着拉上魏铭的手,“你这是在关心我对不对?” 看对方没说话,也没回应,不知道出神想什么。 楚未央便直接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你怎么还不承认啊,明明你就是魏七呀,为什么不承认,我又不是认不出来。” 她甚至像只小猫一样凑到魏铭的颈窝处闻了闻,“你身上香香的,和你在东厂院子里的花一个味道,我不会认错的。” 喜欢的姑娘在自己怀里。 这个念头让魏铭的心跳得都比往常快些。 只是没想到,央央竟然是因为这个将自己认出来的。 宫里的太监总被人觉得脏,觉得恶心。 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随着他们年纪越来越大,身上就会自然出现一种奇怪的味道。哪怕他们日日洗澡,都洗不去那个味道。 他倒是曾经见过一些体面的宦官用脂粉香料来遮掩,只是那些东西涂在身上却总是让人觉得违和。 后来他得以在东厂立足,便在东厂种了一院子的冰蓝花,制成香粉用在他日常用品和衣物上,久而久之,身上便被这种味道覆盖。 他将用量控制得很好,味道已极淡,连他自己都不怎么闻得出来。 魏铭瞧着身前的未央,知道她是通过这种方式认出自己的,心里说不清是诧异多一些,还是欢喜多一些。 “对不起,不该骗你的。” 他如此说道。 楚未央从他怀里出来,摇摇头说,“没什么,反正我总能认出你。只是你以后可别这样了,弄得好像,过去的一切,都只是我经历的一场梦一样。我不喜欢这样,觉得很难受。” 她轻轻拉着魏铭的衣衫,一摇一摇的,明显是在撒娇,这样说着,也不过是想要对方多哄哄自己。 不过魏铭却又是自责了一点,“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看他兴致不高,楚未央便也没再继续说, “你也别说对不起了,不妨告诉我你那是什么花香,怪好闻的。” “是冰蓝花,外邦的一种花,在京城并不常见。”他答道。 楚未央眼睛转了转,“那你送一些给我好不好?” 见他犹豫了一瞬,楚未央便抬手抚了抚额,“我这两天都没睡好,提心吊胆的,若是能闻着这花香,说不定能睡安稳些,就像是你在我身边一样。” 这般大胆的话,她以前倒是不常讲,不过楚未央觉得,魏铭看上去可比自己害羞多了,听了这话,连耳根子都红了,不晓得他自己感不感觉觉得到。 果然,魏铭听见她没睡好,便松了口, “明日便叫人送来,只是那花的根茎是有毒的,小心些莫要被刺到了。” 楚未央听后立马乖巧点头。 魏铭却是不放心她,“还有之前你吃的那药,我问过郎中了,那药不能多吃,这次便罢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 “我也是没法子了,那老皇帝就像是我头顶上悬着的一把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下来,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就这还都是权宜之计呢!” 魏铭看着她发愁的模样,向对方保证到,“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皆有我来想法子。皇上性情暴烈,你若做得太明显,更容易吃亏。” 魏铭想到自己之前发现的一些线索,想着火候估计也差不多了。 便对楚未央说道,“放心,这日子过不了多久便要变天,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第23章 入V 通知 魏铭说的这话,楚未央却是没懂什么意思。 只是看他并未多说,就猜测恐怕是朝堂上的事情不方便自己知晓,也就没再追问。 见气氛稍微好了一些,魏铭倒是主动岔开话题说道, “之前听人说,皇后娘娘预备给我送礼?” “你怎么又叫 分卷阅读43 我皇后娘娘?”楚未央不满的蹙着眉,将手里拿着的热乎乎的暖手袋子又翻了一面,“你要是再继续叫我皇后娘娘,我那礼物就不送了。” 魏铭听了这话,顿了顿唤道,“央央。” 楚未央这才高兴了,“这才对嘛,这礼,我可不是送到东厂去贿赂人的。我要送,便是送给我在意的人。” 她定定的看着对方,想要从魏铭的眼睛里也看出些什么,只是魏铭却觉得未央的眼神太过炙热了些,率先错开了眼睛, 只是说着,“有央央这一句话便够了。” 楚未央最近可是发现了,自打自己进了宫,魏铭的心思就变得格外敏感,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 她瞧着对方的模样,便又道, “不过我的礼物还没准备好,待我准备好了,再送给你,你可要好好收着。” “自然。”魏铭心想,不论是什么,他都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楚未央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手上便又重新拉住了对方的衣袖。 而魏铭却是早就发现,每一次央央想要撒娇或者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总会做这个动作。 只听对方说道,“那我既然送了你这么用心的礼物,可不可以向你讨一件回礼啊?” 魏铭看见对方一副依赖自己的样子,怕是说要那天上的星星,自己也会点头答应的。 低沉着声音道,“央央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自己唇角落下一片温热,转瞬而逝,却让人心尖一烫。 魏铭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下意识想用手摸一摸刚才对方触碰到的地方,可却停住了自己的手,没有再动。 他低头看着身前的人,或许也是不好意思,此刻正装模做样的东看看西瞧瞧,实则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魏铭身上。 魏铭看着对方的样子,不免放松了些许,但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央央年纪还小,又早早进了这宫廷之中,可能根本没有见过旁的男子,所以才将一颗心错付在自己身上。 等她稍大些了,便会知道,自己与别的男子是不同的。 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楚未央站在一侧,却见魏铭迟迟未有反应,心里便胡思乱想起来。 不会是自己刚才太过孟浪吓到魏铭了吧?会不会是刚才亲的时候,力度没控制好啊?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本来是想亲亲嘴唇的,结果方向没控制好。 两人被暧昧而又尴尬纠结的氛围包裹着,直到外面响起了红杏的声音,说是淑妃娘娘过来了,才双双回过神。 —— 淑妃自进宫以来便得宠,在宫内也是自由散漫惯了的,皇上也说是喜好她这无拘无束的性格,因此一些琐碎的规矩她也没有放在眼里。 在红杏通报了好几声之后,也不管里面的人回应没有,便直接往这殿内进去了。 不过看到里面的场景却是愣了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臣妾不会来得不是时候吧?” 听见淑妃的话,楚未央不免觉得有些羞,她与魏铭本就靠得极近,此时看见人来了,便做贼心虚一般往后拉开一点距离。 魏铭看了她一眼,倒是一如之前一般没什么表情,只拱手道, “奴才先行告退,就不打扰二位娘娘了。” 看着他要走,楚未央又有些舍不得,心想这淑妃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淑妃出身风月,对于这男女之事本来就比常人敏感,自然是嗅出了这殿内郎情妾意的味道。 待那魏大人经过她身边时,她甚至还能感觉出对方散发出的威压,看上去着实不好惹。 她将心思转了转,笃定这位新皇后肯定和这位魏大人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明的关系。 等殿内只剩下楚未央和淑妃的时候,楚未央便被淑妃那充满意味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 魏铭毕竟是宫内的人,又是皇帝身边的宠臣,若是和自己沾上关系,说不定会给他惹来麻烦的。 她让殿外的红杏赶快去准备茶点招待这位淑妃娘娘,许是看出自己的紧张,淑妃便轻笑了一声打破沉静, “皇后娘娘不用这么慌张,臣妾又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不会出去乱说的。” 楚未央喝了一口茶,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意外,但还是真诚道, “多谢。” 淑妃瞧着对面唇红齿白的皇后娘娘,这才意识到,对方不过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罢了。 她瞅着殿内没人,说话便也随便了些, “皇后客气,若是早知道皇后与魏掌事之间有此关系,之前臣妾也不会在皇后面前如此失礼了。” 这皇后看着便是个死心眼儿的姑娘,瞧着应是一整颗心都扑在了魏掌事身上,怕是根本没闲心和人争宠的。 楚未央听着对方如此直白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到嘴边好几次,最好还只是说着, 分卷阅读44 “烦请淑妃莫要与他人说起。” 淑妃一脸暧昧的看着她,嘴上同意得倒是干脆,“自然,自然。” 许是因为撞破了对方的秘密,淑妃连带着看小皇后都顺眼了不少。 两人在宫内都没什么能够聊聊女儿家心事的朋友,经过这一下午的相处倒是亲近许多。 淑妃本来是想着,若是和皇后关系近些,说不定以后也好从那位魏掌事身边得个方便,毕竟在这宫里,她虽然仗着皇上的恩宠肆无忌惮,但以色侍人终究不安稳。 那魏掌事,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手中的权力自然比自己这个妃子大得多。 不过两人一起聊了一会儿,淑妃便发现这位皇后娘娘和宫中其他妃子不同,并没有那些两面三刀的小心机,也没有任何瞧不上她的意思。 这一点倒是让她觉得颇为意外。 直到快要用晚膳的时候,淑妃才隐约明白皇后娘娘之前为何一定要让她来凤仪宫。 无外乎其他,只因为皇上来了。 这是楚未央进宫以来第一次实打实见到这位皇上,和之前在宫内见到时一样,那样的眼神一看着自己,就让她浑身不舒服。 况且,若不是因为这个荒淫无度的宣帝,姐姐,爹娘,还有她自己,根本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皇帝自然是不清楚她心中所想,只是今日突然想起,这好不容易得到手的皇后,他还没能好好享用一番呢! 于是便上赶着,立马来了这凤仪宫。 看见如此年轻貌美的皇后,宣帝心中不免就心中荡漾,直接伸手想要将人勾进怀里,却是被楚未央直接躲开。 瞧着皇帝要发怒的模样,一旁的淑妃立马上前,恍若柔弱无骨似的靠到宣帝身上,一阵阵脂粉香气便向这好色的帝王飘去。 淑妃眼中给这位胆大的皇后暗示着,一边用柔软的双手抚摸着帝王的胸膛,活脱脱一个狐狸精似的,直把楚未央给看呆了。 又听淑妃柔声说道, “皇上可真是的,臣妾明明就站在这儿,您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一心一意便都是皇后。” 宣帝直当是自己的爱妃醋了,便连声安慰着, “爱妃在朕心中的地位,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怎么还在这儿连皇后的醋都吃。” 在宣帝心中,这后宫美人虽多,但如淑妃这般知人识趣的可就这一个,那些个妃子空有皮囊,哪里比得上淑妃的风情万种。 不过他又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未央,但皮相好看成这样的,他倒是第一次见,这可是连楚明月都比不了的。一想到这儿,皇帝的色心便蠢蠢欲动,觉得喉咙发紧。 楚未央看着宣帝一副梦想着齐人之福的模样,便觉得恶心,在旁边别过眼去,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这一动作却是又让皇帝不悦了,他心中冷哼一声。 却又一手环抱着淑妃,一边对皇后命令道, “今晚便由皇后来伺候朕。” 楚未央拿着暖手袋的手稍微紧了紧,对皇帝道, “臣妾今日刚来了月事,怕是不便伺候。” 皇帝皱了皱眉,到底也是没强求,他还不至于让一个来了月事的女子爬上龙床,左右人已经到了宫里,日后时间还长着呢! 只是还是低骂了一声,“晦气!” 楚未央听后,脸色都惨白了些许,倒是一边的淑妃一边抱着皇上,一边将人搂着往外走, “既然皇后不方便,不若今日就由臣妾来伺候皇上可好?” 宣帝看了看怀中的美人,怒气才稍微消散了些,“还是你懂事儿。” —— 等人渐渐的都离开了凤栖宫,楚未央才敢喘口气。 她紧紧抱着自己身前已经没那么热乎的暖手袋,叹了一声,“好险。” 今日若不是淑妃从中调和,那狗皇帝还指不定怎么刁难自己。 红杏也是看明白了,这皇后娘娘压根儿不想和皇上扯上关系,只是这样的话,在宫中的路难免就难走些。 她看着皇后面色惨白的样子,便转了个话题道,“奴婢去给娘娘换一个暖手袋吧。” 楚未央摇摇头,看着面前的毛茸茸的暖手袋才心安些,“不用了,这么热的天,拿着这热呼呼的东西也烫人。” 不过因为是他送的,她才一直好生捂着。 第24章 侍寝(一更) 这皇宫里的日子虽说无趣了些, 但楚未央日日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倒也不觉得难挨。 上午的时候有桂嬷嬷来教她规矩,睡了午觉起来, 又有淑妃过来作伴。 桂嬷嬷虽说对她瞧不上眼, 但是日日过来, 态度也软和了许多。直到现在,偶尔还能在宫中事务上提点一下楚未央。 至于淑妃, 等两人稍微熟悉了些之后,便会发现对方是个怎样跳脱的性子, 偶尔会带上些民间的小玩意儿同她一起解闷儿。 魏铭还暗地里 分卷阅读45 帮着自己照顾了爹娘,甚至让人偷偷传了信进宫。 说是他们已经回了襄阳老家, 毕竟爹爹的身子也需要静养。娘亲还说,等到冬日年节的时候,定会回京来看她。 就连常嬷嬷也从别宫传了消息。 知道自己进宫之后,自然是一番伤心,不过也让她多多保重,说是小皇子有她尽心照顾着。 —— 这日, 淑妃过来时, 正巧碰上魏铭吩咐的人移了两盆冰蓝花过来。 其实这花,自那日魏铭来过后的第二天便送到宫里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这凤栖宫的土壤总是栽不活这花。 没法子,魏铭只好让人重新弄好移栽到花盆里送来, 因此便耽搁了几天。 冰蓝花通体皆是粉蓝色,现如今放在殿中,在这萧索的秋日里倒算是一处独特的风景。 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淑妃没见过这花,瞧着却是喜欢得不行。 便自然而然的问起楚未央来, “这花好看得紧,叫个什么名字,改明儿我也让内务司的人往我宫里送几盆过来养养眼。” 楚未央听人夸这花好看,心里便觉得高兴,只是淑妃得白高兴了。 “这花不是内务司送来的,据说是外邦的品种,在宫内不好养,院子里是栽不活的,只能养在盆里看看。而且这花的根茎有毒,据说被刺中一下就能让人昏厥四五个时辰,就是熟悉照料的花匠都要很小心才可以。” “这样啊,那便算了,这般娇气又危险的花可不适合我。”淑妃摇着头说道。 不过说出口后却顿了顿,反而一脸暧昧的凑着楚未央坐过去, “既然不是内务司送的,那皇后娘娘是哪里来的呀?”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皇后娘娘的欲言又止,便也不继续逗她, “好了好了,也怪我多嘴,想来也知道,这花自然是那位神通广大的魏掌事送的了!” “阿淑!”楚未央一时羞恼唤了对方的名字。 自那日被淑妃撞见她和魏铭在一起,这几日淑妃就总那这件事儿来逗她,常常让她羞得面红耳赤。 淑妃瞧她脸皮薄便也没再说花的事儿。 不过看着对方少女怀春的样子,到底是怕她心思单纯,还是提醒她说道, “你且收收心,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到底还是皇后,是皇上的女人,这心思在我面前显露也就罢了,在别处可别这样了,免得惹出流言蜚语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楚未央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每次和魏铭相见,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就怕自己的身份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误了他的筹划。 至于以后,她能感觉得出来魏铭在谋划些什么,联想到之前他对自己说的话,楚未央也能猜到可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宣帝不仁,荒废朝政,奢靡无度,哪怕她只是一个女子,也知道江山若是在这样的人手中,迟早也会败干净,所以猜测到这件事时,她并不反感,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除此外,甚至还期望着魏铭他们能够早日成功,这样说不定自己就能脱离这皇后身份,名正言顺和对方在一起了。 淑妃说着说着,便看见楚未央又开始发神,就晓得她肯定是没听进去。 “你有这闲工夫,倒不如想想之后侍寝该如何,我可不能每次都替你扛着。” 说起这件事儿楚未央也是没头绪,“我也头疼这个,不过我月事还没过,这几天再好好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我就逃到宗祠庙里抄经书去,先祖们都在那儿呢,皇上也不能强逼着我。” 淑妃听了她这话,不由得感叹了下她的决心。 那宗祠可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吃穿用度连冷宫都不如,而且日日抄经书得多辛苦啊! 淑妃看着楚未央娇嫩的小脸儿,到底是不忍心。 她是从风月之地出来的,对贞洁那事儿没那么看重,因此便忍不住劝道,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那实在太苦了。何况和皇上反着来,对你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说到这儿,她又压低声音道,“就算你是真心喜欢那位魏掌事,也着实没必要给对方守身如玉,毕竟,他再厉害,终究只是个宦官,是太监,是阉人,和普通男子不一样的。” 不知是不是淑妃的错觉,当她把这话说出口之后,就发现楚未央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隐约有些恼怒,看上去像是真生气了。 淑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正想着说自己开玩笑来着,就听对方一板一眼道, “不论有没有他的出现,我都不会妥协!我的爹娘,姐姐,还有我自己,到底是因为谁沦落到今天这一步,我心中早已清楚,我是断不会委身于那样的人。” 楚未央心中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起刚才淑妃说的话,她又道, “而且,我从没觉得魏铭和旁人不一样,甚至,他在我心中更好,其余的我都不在乎。” 瞧着这样子,是 分卷阅读46 真动了怒气,淑妃叹了一声, “今日是我说错话了,给你赔不是。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种庸俗之人见识了。” 楚未央知道淑妃也是为自己着想,只是想法不同,立场不同,无法感同身受而已。 “我没生你的气,我知道你也是想我好。只是,今日这种话可不能再说,尤其是不能让魏铭知道了。” 自己虽从未听他提起,但也能猜到,这样的话若是进了魏铭的耳朵里,又得让他不高兴了。而且他现在的心思越来越难猜,比这后宫的女人还难猜。 哪怕难受了也不会说出来,只会自己憋着,实在让人心疼。 “我哪里敢让魏掌事听这话。”淑妃觉得楚未央真是想多了,“但凡我想过好日子,就不会上赶着去触魏掌事的霉头。” 只是,就算自己不说,依照魏掌事自己那颗七窍玲珑心,怕是早就把这问题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了。 淑妃照常在这儿同楚未央用过晚饭,看皇上一直没来便自己回去了。 一般皇帝要让哪位妃子侍寝,至少都会在晚膳之前通知一声,所以今天见没什么消息,二人便猜皇帝应该去了别的妃子那儿。 哪知道等楚未央梳洗完,换上寝衣准备就寝了,就听外面突然有内侍来通传,今日皇上要歇在皇后这儿。 “娘娘,怎么办?”红杏连忙问楚未央。 楚未央也是眉头紧皱着,自己的月事还没完,皇帝那边应该也是知道的,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去帮我拿件外衫。”她吩咐红杏。 红杏将外衫给楚未央披上,见她要去前殿,便小心问了一句,“娘娘,要不要让人去魏大人那儿报个信儿。” 皇上这突然到凤栖宫里来,着实让人觉得不安稳。 楚未央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算了,他住在宫外,就算此时进宫也来不及,更何况他最近本来就忙,就不让他分心了。这点事情我还是能解决的。” 红杏却始终觉得不安,正思索着要不自己偷偷去传信好了,结果皇后娘娘似乎是发现她的心思了,立马转过头来警告, “你也不许说。” 红杏没法子,只好跟在楚未央的身后寸步不离。 要是娘娘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还不得被魏大人扒一层皮下来。 —— 楚未央披着外衣来到殿外,果然看见宣帝一脸郁结的过来。 瞧着倒是行色匆匆的,应该是心情不怎么好。 不过宣帝在看到楚未央的那一刻,明显就是松了口气,还没等人行礼,就直接将人的手拉过来。 柔弱无骨的手捏在掌心里,身边的人衣着轻薄,能看得出里面是穿的寝衣,鼻尖更是传来幽幽的女儿香,哪怕是常年流连花丛的宣帝,也不免有些心神荡漾。 果然是个极品,不愧是司天监为自己选的凤气最盛的皇后。就是在这身边待上片刻,便觉得心旷神怡。 楚未央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脸色发沉的直接将手从对方手里抽开,只觉得这皇帝蓦然精神起来,明显就是色心犯了。 感觉到对方的不情愿,宣帝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怎么?朕来了,皇后不高兴?” 楚未央难得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笑来,“皇上哪里的话,只因之前皇上未曾告知臣妾今晚会来,一时有些惊讶罢了。” 宣帝哪能看不懂对方的心思,明显就是不情愿的,他内心觉得不屑,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一个女人。 待走到殿内之后,闻着内里燃着的熏香,便更是忍耐不住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大婚多日,朕还未让皇后侍寝,要不就定在今日吧!” 楚未央听到宣帝的话,心中一震,挣扎着要脱开对方的怀抱。 宣帝本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楚未央中忽然一挣,倒还是真让她躲开了,担心宣帝还会做些什么,便下意识退后几步。 宣帝久居高位,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忤逆他了,更何况还只是一个他用来巩固龙气的女人。 因此立马震怒, “若不是司天监说你身上聚有凤气,能助朕一统天下,江山安定,你以为朕会册你为皇后?不要不识抬举,今夜别说是让你侍寝,就是让你死,你也不能违抗朕!” 楚未央这才知道原来册封自己为后的事情,居然和司天监有关。 但是此时也无暇估计这个,她感受到来自皇帝的怒火,心想得躲过今晚再说。 便软化着态度道,“皇上,您误会了,只是这月事还未完,没法儿侍寝啊。” “呵,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耍的什么花样,之前邀着淑妃做挡箭牌便算了,朕倒要看看今夜还有谁能救你!”宣帝想起今日司天监与自己说的,自己的龙气越发微弱,必须要尽快和皇后圆房才能缓解,脸上便止不住发沉。 “朕倒要看看,你那所谓的月事,到底是真是假!” 楚未央已 分卷阅读47 然被吓得脸部惨白,殿内已然没有了一个宫婢,全都守在外头,就算自己呼叫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第25章 花毒(二更)…… 面前的人步步紧逼, 而她却快要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靠到窗户上时,蓦然看见被摆放在窗台上的冰蓝花。 楚未央心思一动,悄声将这花小心折下一朵, 连着花茎一起, 握在手中。花茎上的尖刺刺破了手心, 她却浑然不在意,只等着那股眩晕感将自己包围。 宣帝瞧对方站在那里, 没了退路,便得意笑起来。又看楚未央手抚额头, 眼神迷离,一副任人施为的样子便觉得身下一阵火热, 迫不及待向人扑过去。 这花的毒性发作挺快,楚未央看着皇帝扑来,忍着没有躲避,反而是故意说了一声, “好晕……” 宣帝早就色急,哪怕听清楚她说的什么也不理会。 楚未央就是等着对方的这一瞬间松懈, 趁着宣帝拉扯自己衣物, 便把那花的根茎小刺狠狠往宣帝脖颈处刮。 担心对方怀疑,她便又装作是自己在用指甲抓他, 在脖颈上留下抓痕挡住那原本的刺伤。 宣帝脖颈处受了疼,手下拉扯楚未央的动作便越发粗鲁,直接将她的寝衣扯烂, 衣衫半露的样子更让人觉得迫不及待。 宣帝被那雪白的肌肤晃了一眼,连脑子里的一时恍惚都没察觉过来。 楚未央比宣帝早受毒一会儿,此时渐渐有些脱力,被宣帝这般对待着, 没了反抗的力气,只盼着自己再撑一会儿,撑到对方晕过去最好。 她紧咬着唇,心想再撑一会儿就好,迷迷糊糊间又感觉到宣帝手中的动作飘忽了许多,再多的,便是记不清,直接晕了过去。 —— 昨夜的事情闹得不可谓不大。 据说是皇上深夜到皇后宫里去让皇后侍寝,宫婢们守在殿外也不知殿内是个什么情况,只晓得最开始倒是听见什么声响,后面就安静了。 宫婢们不敢上前扰了皇上的兴致,一直等到半夜,也未见皇上皇后叫人进去伺候。 直到第二日快要到早朝的时辰了,还没见皇上起来,守在外面的内侍方才急了些,却想着往日皇上的脾气,还在犹犹豫豫的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毕竟皇上因为宠幸妃子错过早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众人正纠结的时候,就看着素来冷清的魏铭大人,黑着一张脸,端着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直接进了凤栖宫,往寝殿这边过来。 魏大人有多受皇上重用,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因此看到魏大人推开寝殿大门进去,也并不敢多说半个字。 魏铭昨夜通过密道去到庆云寺与恒亲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等他一早回到东厂的时候便听人来报说昨夜宣帝召了皇后侍寝,至今尚未离开凤栖宫。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着急,连车马都来不及让人备好,便随意骑走一匹马往皇宫奔过来。 央央的性子他最清楚,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她也绝对不会让宣帝得逞。 来的一路上,魏铭的心都被拉扯得生疼,就怕楚未央一时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伤到自己。 当他推开凤栖宫寝殿大门的那一刻,便只看见屋内的一片寂静。 床榻上连纱幔都未放下,上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皱着眉,往殿内扫去,就看见窗户边上躺着的两人,正是昏迷的央央和宣帝。 魏铭立马过去,看见楚未央被半撕开的衣衫,立马用自己的披风将其披好,猩红着眼角,将人好生安放在寝殿的床榻上。 待稍微检查,发现楚未央除了手上有些血点,应该没有其他伤口后,这才觉得安心些。 收拾好心情,转头重新看向窗户那边。 他并未理会躺在地上的宣帝,反而是将注意力放到窗台上的冰蓝花上。 这冰蓝花是他亲自挑选送入宫的,每一盆上都是双生并蒂,但此刻其中的一盆却只剩下一朵。 联想到两人的昏迷和央央手心的血点,魏铭就大致猜测出昨晚是怎么回事了。 四处看了一眼,待找到那朵被折得不成样子的冰蓝花后,魏铭将其用手帕包好,小心藏到自己的衣兜里。 又嫌恶的看了一眼昏睡的宣帝,为了稳妥起见,到底还是蹲下身检查了一下。 被冰蓝花刺中的伤口在脖颈,不过现在那上面全部是抓痕,若不是有心来找根本就看不出来。 面对如此情境,魏铭只是稍微沉默了片刻,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便又成为了众人所知的那个冷心冷情的魏掌事。 守在外面不敢进来的内侍和红杏等一干宫婢,没有得到吩咐也不敢进去,只能竖着耳朵听听动静。 还没听出个什么,就看见魏掌事出来了,只是红杏注意到魏掌事之前披着的那件披风不见了。 又听魏铭吩咐下去说, “殿内燃有助眠 分卷阅读48 的迷香,如今皇上和皇后都已经昏睡,让人去传太医,顺便派人去前朝说一声,今日早朝就散了吧。” 说完后,他并没有多待,像是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任务一般,就那样冷静的离开了。 倒是内侍和宫女们一时间没了主心骨忙得团团转。 红杏进了殿之后,发现娘娘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的好像是之前魏掌事的披风,趁着大家伙都过去照料皇上了,便赶紧将那披风给娘娘换下藏起来,又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换上。 等到太医过来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 不过倒是真如之前魏铭所说的那样,只说那用来安神助眠的香料昨日用过了量,这才使得帝后昏迷过去,对身体并无妨碍。 而宣帝脖颈上的伤痕也无人多想,毕竟看上去只是皇后的抓痕罢了。 涂好了上好的伤药便算完了。 —— 楚未央醒来的时候,床边只有红杏守着。 她脑袋觉得昏昏沉沉的,睁眼看着自己现在仍是躺在凤栖宫里,而不是牢房。 一旁守着的红杏听到床榻上的动静,便立马过来,顺便拿上了熬好的药。 “娘娘,你可算醒了。” 楚未央将药接过来一口喝下,就看见红杏将一碟蜜饯递到自己跟前, “魏大人让人拿过来的。” 楚未央那起一颗吃下,酸甜的味道在口齿间荡漾开来,将汤药的苦楚冲散了一大半。 “他来过了?” 红杏点头,看着皇后娘娘这般虚弱的模样,便忍不住碎碎念起来, “娘娘,这次可是太惊险了,你和皇上晕倒在殿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知道。” 楚未央听到她这么说,拿着蜜饯碟子的手紧了紧, “只是突然晕过去了?皇上没说什么吗?” 红杏还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只是如实交代,“太医说是咱们宫殿内的安神香点得太浓了,倒也没说其他什么,对身体应当无碍的。” “不过,皇上醒得比娘娘早些,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罚了娘娘十日的禁足,不仅不准奴婢们过来伺候,还说谁来也不许见。” 就连红杏自己能留下,都是因为太医发话说,皇后娘娘尚未醒来,身边需要人照看。 原来只是被当作安神香,楚未央心里想着,便抬头望着窗台上的冰蓝花,只得庆幸没有被发现。 所以这样的消息对楚未央来说,已经算是好消息了。 想起刚刚问的,“你还没回答我呢,魏铭来过了,他可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我的?” 红杏摇头,看着皇后娘娘落寞的眼神,又说道, “魏大人这次也是着急了,心里肯定是想着娘娘的。那日我们不敢进去,还是魏大人先发现您和皇上晕倒的事情,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是他先进来的?”楚未央心里一震,那自己那副样子岂不是被他看到了。 红杏看皇后娘娘的脸色不是很好,便又转身从衣箱里把那件披风拿出来,“魏大人当时亲自给您披的。” 楚未央将那披风拿到手里,觉得心里有些闷,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都被他看了去,肯定把魏铭气得不轻吧。 “他肯定在怪我自作主张,出了事情也不告诉他。可我只是不想成为他的麻烦。” 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若是还将精力分散到自己这儿,那她不就是拖后腿了吗? 红杏瞧自家娘娘是钻牛角尖了,“魏大人那么心疼主子您,哪里会认为您是麻烦呢。只是魏大人也告诫奴婢,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告诉他,不能让您再涉险了。” 楚未央听后,难得乖巧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 自禁足后,楚未央便只能待在寝殿里,连凤栖宫内其他地方都不能去。若不是有红杏陪着,怕是早就要发霉了。 只不过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将之前还没有做完的香囊拿出来做。 红杏倒是没见过楚未央做女红,之前还以为是不喜欢这些,谁知道这凑近一瞧,这手艺,怕是宫内的绣娘都比不上的。 她大胆的问了问,“娘娘这是做给魏大人的?倒是没见过魏大人戴香囊呢。” “以后就能看见啦!”楚未央笑着说道,“这还是你当初提醒我要送礼物的,我将之前那些没种活的冰蓝花被做成了干花,到时候正好可以放在里面。” 红杏仔细想了想关于送礼物的事儿,这才想起,当初自己还不知道魏大人和自家娘娘之间的关系,这才出主意说要不要送礼表示一下诚意。 哪知道人家早就郎情妾意了。 红杏望着那边正认真做香囊的楚未央,心想着要是娘娘没有进宫,定会和魏大人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不像是现在这样,整日里连见一面都不容易。 第26章 郡王(三更) 十日的禁足很快就过去了 分卷阅读49 。 楚未央本来还担心之前自己与宣帝撕破了脸, 等自己解了禁足之后那宣帝又会来找自个儿麻烦,结果却只是见内务司的宦官过来吩咐说,让她这个新手皇后, 准备三日后的一场宫宴。 这宫宴其实与皇族的家宴差不多, 除了皇上外, 到场的就是恒亲王,和最近才入京的几位郡王爷。 那几位郡王爷原本都是在各州县, 和宣帝及恒亲王只是堂兄弟的关系,就是不知道宣帝为何会突然下旨召他们回京来。 楚未央理不清其中关系, 便索性点了桂嬷嬷来帮忙。 桂嬷嬷看她颇有上进心的模样,便也从头到尾指点了不少。 她这几日因着宫宴的事情, 便一直与内务六司打交道,但却总是见不着魏铭的人影。 就不免好奇打探了一下。 内务司的人也都知道司礼监的魏大人向来和凤栖宫的主子走得近,因此便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将知道的消息说给她听。 “魏大人如今算是高升了。因着这些日子各位郡王回京来,礼部官员一个一个迎接招待也忙不过来,皇上就点了魏大人去礼部帮忙。这在咱们这些宦官里头, 可是头一份儿!” 楚未央从对方的言语间听出了些许钦佩。 也是, 虽然都说那皇帝重用宦官,可一直管着的不过都是东厂和后宫这点儿事, 如今魏铭去了礼部,也算是正儿八经接触到六部事务了。 她许久没见到魏铭,心中自然也是想念的。 可上次的事情, 还不知道魏铭气消了没有,她就一直不敢去见他。如今实在想见了,却又听到他那么忙。 算了,等宫宴之后再打算见面的事吧!楚未央这样想着。 —— 这次的宫宴是晚宴, 不过到了那天的时候,楚未央仍旧是早早的就被红杏拉了起来。 从镜子里看着背后的宫婢给自己梳妆盘发,她才缓过精神来问道,“南华郡王不是要午间的时候才能到吗?怎么这么早就把我弄起来了?” 说来这次宫宴安排到今天,就是为了等这位南华郡王。 侍候在旁边的红杏瞧着皇后娘娘睡眼惺忪的样子,连忙端了一杯早茶过来给她提神。 “也是才接到的消息,说是南华郡王在停靠的小镇上遇上了山匪,便直接带着亲兵抄小路去剿匪了,这样一来归京的路程自然就缩短了不少。” 楚未央撑着脑袋数了数,这身后的宫婢已经往她头上插了八支金步摇了,怎么还在继续? “这步摇一套有几支啊?” 她忍不住问道。 红杏看了看放步摇的盒子,回道,“十二支。” 瞧着楚未央似乎不是很喜欢,便解释说,“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让内务司从库房里找出的最贵重的一套头面给皇后娘娘您戴上。” 楚未央倒是没觉得有多贵,但是重倒是挺重的,一边还想着,这皇帝现在这么不待见自己了,还让自己打扮得这么隆重,难不成这南华郡王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之前桂嬷嬷不是说,南华郡王常年驻守边地,不怎么回京来吗?和皇上的关系应该也就一般,怎么他回来反而兴师动众的?” 其余郡王都是让官员们去迎,这个倒好,帝后都在宫内准备着亲自迎他了。 “据说是因为这位郡王手中握着兵权,在边地那块儿的声望也高。和其他郡王只是挂着个名头,在家闲散着是不一样的。”红杏本来也不清楚这些,但是前两天魏大人特意派人来给她说了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让她给皇后娘娘通个气。 边地?兵权? 楚未央从记忆里翻找了一下,倒是真记得一些, “我想起来了,前两年边地那边闹蝗灾,外族人想来趁火打劫,当时好像就是说有一位郡王坐镇,才把那群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说的不会就是这位南华郡王吧?” 红杏点点头,“应该就是了。” 楚未央受父亲的影响,对这些保家卫国的英雄们都很是崇敬,知道这位南华郡王是位这样的人物之后,立马便打起了精神。 她起先还以为皇族中都是如宣帝那样的酒囊饭袋呢,没想到倒是自己狭隘了。 等她这边收拾妥当,又草草用过早膳后,便直接去了宫门口迎接。 她来得勉强及时,到了宫门口时,除开宣帝以外,其余几位郡王和其王妃家眷都已经到场。 算起来楚未央还是第一次与他们碰面,便各自寒暄了一下,倒是有一位西宁王妃主动提起了她姐姐。 “前些年来时,明月便曾说过她家里有个妹妹,性子活泼,人也冰雪聪明。恍然这么些年过去,倒是见到皇后娘娘本人了。” 楚未央听到她这么说,一时不免愣了愣。 自打她进宫以来,便很少听外人提起过她的姐姐,那位曾经的皇后,没想到今日倒是被这位郡王妃提起。 楚未央瞧着对方的年纪似乎和她姐姐差不多,不过身旁 分卷阅读50 站着的那位西宁郡王却看上去比宣帝还要年纪大些。 她只好道,“原来王妃与长姐是旧识,倒是缘分了。” 西宁王妃笑了笑,面上的神情也让楚未央看不太懂,“也算不得旧相识,不过是如今日同皇后这般,有幸闲谈过几句罢了。” 楚未央觉得这王妃看上去挺难琢磨的,正想再聊些其他的,便听见内侍尖锐的声音一层层通传过来。 是宣帝到了。 声音传过来的那一刻,楚未央与周围的那些郡王王妃们都一同弯腰行礼。 也就是此时此刻,楚未央才真切体会到桂嬷嬷之前教授的那些规矩礼仪有多重要。 所有人都因为那一个人的到来弯下腰,哪怕他们之中有王侯将相也不能例外。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宣帝最享受的时刻,他最喜欢的,便是看见无数的人向自己臣服。所以他力求长生,就是为了让这份尊容永远持续下去。 目光撇到半蹲下身子的皇后时,宣帝只是顿了顿便移开了眼睛。 在他看来,那日的事情就是这个女人在挑衅皇威,若不是司天监的人说这人不能杀,那天晚上之后,他一定会把这个女人拉出去砍了。 不过无妨了,一个女人罢了,后宫佳丽无数,多的是比她听话懂事的。 如今长生丹药即将大成,哪怕是没了这个女人,自己也能龙气长存。 宣帝站在那儿飘飘然的想着,等他欣赏够了这万人朝拜的盛景,才叫众人平生。 继而站到最前方去,等着那位南华郡王的到来。 楚未央也是起身之后才看见今日跟在皇帝身后的,不止是往日的那位内侍,还有多日未见的魏铭。 她用余光偷偷看他,发现他眼底多了些许青黑,想来这段日子是忙急了。 今日离开凤栖宫之前,她便想着或许今天能够碰上魏铭,所以便将自己做好的香囊放到了宽大的风炮衣袖里。只等着待会儿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他。 同楚未央一样,自魏铭跟着皇帝到了这儿来,他的目光就没从楚未央身上离开过。 只是他将自己掩藏的很好,外人只会看见他低垂着双目的样子,并不会联想到其他人身上。 但当央央的眼神落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便没办法保持之前的那股淡然了。 稍稍抬眸,便对上了楚未央的眼神。 四目相对间,有许多东西通过眼神流露出来。 前面是皇帝,身后是皇亲和百官,楚未央这时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若有若无看着魏铭的举动有多危险。 明白对方是在制止自己之后,楚未央便将视线收回,但却总是不自觉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 直到魏铭安抚的看了看她,才总算作罢。 而楚未央并不知,方才这场在眼神中进行的你来我往,皆尽数被那位西宁王妃看去。 —— 与估算的时间相差并不多,宣帝到后不过片刻,南华郡王便到了。 只是与其他郡王不同的是,南华郡王并未带上家眷,反倒是因为之前剿匪的缘故,走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的,是他气势恢宏的亲兵。 饶是楚未央不懂这些权贵之间的弯弯绕绕,也能感觉得出,对方似乎是在挑衅一般。 这位南华郡王不像是来参加一场家宴,倒像是神威将军凯旋回城。 楚未央心里想着这些,又侧目看了看宣帝和魏铭的反应。 魏铭倒是一派淡然,与之前并未有丝毫不同。 倒是宣帝,眉眼间明显就流露出不悦,甚至隐约有要发作的趋势,和刚到时的模样大不相同。 不过他们这群人的反应如何,却与那位南华郡王无关。 他骑着自己的汗血宝马,直到宫门前才下马步行,而他随行的那些亲兵们,也都被阻隔在高高的宫墙之后。 楚未央随意望了一眼,觉得站在前头的那位小将有些眼熟,不过只稍片刻,便在礼官的指令下,随着皇帝一起去为那位郡王接风洗尘。 在楚未央看来,这位南华郡王的待遇在众多郡王中无疑是最为特殊的。 但他本人却习以为常一般,行礼起身后,连一些常规的客套都没有,反而是在皇帝身后的这些人里面扫了扫。 继而,直言问道,“怎么没见恒王?” 楚未央听他这么问不由得眉间一挑,这第一句话不问皇上,却问了恒亲王,看来皇帝又没好脸色了。 不过出乎意外的,宣帝虽然面上不愉,但还是开了尊口,“皇弟他身体抱恙,得晚间宫宴上才能来。” 第27章 万事有我 整个上午, 都是在这些客气寒暄中度过的。 哪怕楚未央向来不喜交际,哪怕宣帝从头到尾都像是看不到她这个人,她还是得顶着皇后的名头, 在殿内坐着与那些郡王妃们闲扯。 好在这些郡王妃们也不怎么爱搭理她, 倒是让自己少 分卷阅读51 了些压力。 毕竟宣帝前后立了三任皇后, 楚未央如今的年纪又那么小,坐在这些郡王妃面前都是可以当女儿的年纪。 也怪不得受人轻视。 当然, 最重要的则是,大家都有眼睛, 也能看出这位新皇后有多不受宠。 楚未央权当没看到这些轻蔑,只假笑着做着她该做的事情。 倒是之前那位西宁王妃, 看她这儿冷清,主动起身往这边过来。 “皇后与我们都是第一次见,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楚未央礼貌而又生疏的笑着,“没事,本来也不擅长这些。” 西宁王妃看她这副模样,状似有些惊奇, “明月曾说她这个妹妹性子跳脱, 如今在皇后娘娘身上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怎么又提姐姐? 楚未央心里紧了紧,打起精神说道, “看来郡王妃与姐姐关系很好,不然姐姐也不会向你提起本宫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了。” 姐姐的性格她清楚,若是真与谁交好, 定会在自己面前提几句。可在此之前,她可压根儿没听说过这位郡王妃。 这人主动接近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目的? 西宁王妃听到她这么说,脸上不由笑得更为温柔些, “我也是一年前与明月在宫宴上头次见面,那时我刚怀了孩子,身体有些不适,多亏了明月处处照顾。在京城停留的那半月里,也常到她那儿去。算不得相熟,只是聊得投机罢了。” “原来是这样。”楚未央配合的点头。 又见这位西宁王妃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明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既然皇后娘娘现在入了宫,可要好好照料她那拼死产下的皇子才是。” 看着楚未央愣在那儿,便猜肯定是这位年轻的皇后脑袋一时没转过来,便凑近提醒道, “皇上子嗣单薄,如今就这么一个皇子,可不得好好重视着。如今那孩子还小,您又是他的小姨,放在身边养着,以后也能是个依靠啊。” 楚未央听着这话眯了眯眼,面上则是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 “郡王妃慎言。” 西宁王妃瞧着她那副缩头缩尾的样子,心中根本就瞧不上眼,只是做出一副心疼她的样子, “我也是看在明月已故的份儿上,大着胆子同皇后说个掏心窝子的话,这孩子到底是要亲自养在跟前看着才放心。不过若是娘娘觉得为难,便当我今天什么也没提吧。” 说完便做势要走,只是临走前又像是实在看不下一样同她说道, “皇后如今在宫内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皇上的性子大家也都清楚,您若是膝下养了个孩子,哪怕是看着孩子的面上,皇上的态度也会好些的。” 话一说完,便见那小皇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瞧着是要上钩的样子。 西宁王妃转过身离开,那嘴角的笑意迟迟未散。 —— 那位西宁王妃表现得过于奇怪,若是换了一个真想在宣帝的后宫里过一辈子的人,那番话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只是楚未央不是那种人,自然不会受她影响,只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另有目的。 打着姐姐的旗号,说着为自己好的话,说不准就是想利用自己。 实话说,当初楚未央进宫时,的确是想过将小皇子接到凤栖宫来,她信不过旁人,担心小皇子被苛待。 但是现在的她自身难保,倒不如让小皇子在别宫住着,有常嬷嬷和魏铭分别在明处和暗处照顾着,倒比在宫里妥帖。 楚未央心里拎得清楚,只当那位西宁王妃的话作耳旁风,就是不知道那人为何故意在自己面前说上这么一句。 —— 因为这场宫宴是楚未央亲自操办的,索性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便说要去盯着宫宴准备的事情,先行从这儿离开。 魏铭一直留意着她的动向,看到楚未央离开,便寻了个由头也从宣帝身边离开。 说是去盯着宫宴的事情,便不好在其他地方闲逛。 于是这位闲得发慌的皇后娘娘便去了御膳房那儿,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皇后亲临,御膳房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这儿的环境不比其他地方体面,便只好将皇后引到后边的庭院歇着。 楚未央毕竟也不是真的来做监工的,知道自己站在那儿反而让他们紧张,便就安心在后边庭院里吃着糕点。 一心觉得,哪怕只是在这儿吃着糕点,也比刚才在殿内和那些人应付要来得自在。 楚未央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之前西宁王妃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因此便没有留意周围,倒是红杏唤了她一声,她才抬眼看到魏铭来了。 两人相见,红杏非常有眼力的退到外面去给他们把风。 楚未央看见这场景,忍不住对魏铭道,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我与你在私会?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 分卷阅读52 然而魏铭却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楚未央自讨了个没趣,这才熟稔的拉起魏铭的衣袖撒起娇来, “好了,上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担心了。” 她在魏铭面前保证道,“我下次肯定不会这么莽撞了,你也别不理我。” 每次楚未央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他就全拿她没办法,脸上神情松动了些, “我知道你是怕给我添麻烦,但央央,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是我的麻烦,我只是怕你受伤,怕你出事。” 事后这几天他完全不敢想,若是那日没把冰蓝花送去凤栖宫,若是这冰蓝花是致命的毒药,那今天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这是他完全无法去想象的,只要想到这些危险的可能性,他就觉得不安心。 只有这样,看见人好好的站在眼前,才能觉得有片刻的安宁。 楚未央看魏铭这样担心自己,也知道上次的确是让他担心了。 她将准备好的香囊拿出来,放在他手里,“好了,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把这个送给你。” 魏铭低头,便看见手中精巧的香囊,上面的冰蓝花图案栩栩如生,一看绣这个的人就很用心。 心中一动,有些意外的问道,“这个,你绣的?” 楚未央看他有些吃惊的样子,骄傲点头道,“当然了,之前说好要送你礼物的。前几日我禁足的时候便把这个做完了。里面是是加了用冰蓝花做的干花,还有我自己调的香料。” 说到这儿又顿了顿,还是继续道,“我也知道你是习惯用自己的香料的,只是我这个是照着你那个味道调的,放在一起也不突兀,应该不碍事吧?” 魏铭摇头,“不碍事的。” 他将香囊妥当收好,深深的看着面前的人,“谢谢,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以后一定每天都戴着。” 楚未央听他这么说,心里便觉得甜滋滋的。 “那挺好,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魏大人是有主的人了,那些小宫女就不会总往你身上看了。” “嗯?”魏铭听她这么说有些不明白。 楚未央笑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解释说, “那些小宫女觉得你长得特别俊,一个两个都想贴身伺候你呢!” 她还故意把贴身两个字特意加重了音量。 魏铭听这语气,连忙解释说,“我身边除了江枫和暗卫,没别的人。” 这一点楚未央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逗逗他罢了, “那现在没有,以后可不一定,毕竟,咱们魏大人长得这么好看。” 魏铭被她说得脸红,知道自己说不过央央,便干脆岔开话题问了别的, “我刚在殿里瞧见,那位西宁王妃与你交谈了几句,瞧着你听后反应不太对,可是她说了什么?” 楚未央听他这么问,便也不继续逗他了。 她也觉得刚刚西宁王妃那番话是有古怪的,因此便原模原样告诉了魏铭。 “但我却觉得不对,我的姐姐,我自是最了解的,轻易不与人结交,可那王妃却摆出一副是姐姐挚友的样子,看上去反而有破绽。” 况且她还说了那样的话,涉及皇子,想起来的确有些居心不良。 魏铭听后便道,“这么看来,的确可疑。这次各位郡王会在京中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她还会到你跟前说什么,你也别正面回答,免得被牵扯进什么圈套里。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会一一去查的。” 郡王回京,最是多事之秋,他只能尽力将央央保护在羽翼之下,不受牵连。 只是央央身在后宫,他也说不好会有疏漏的时候,因此便格外担心。 楚未央看他这副眉头紧皱的样子,便晓得他又是在担心自己,伸手将他眉毛轻轻抚平, “还没发生的事情呢,先别愁了。我在宫中,一定好好保护好自己,我向你保证。” 魏铭定定的看着她,将对方抚眉的手紧紧握住, “没事,你只需安心做好你自己,万事有我。” 第28章 下毒 晚宴上的时候是楚未央第一次见到这位恒亲王。 眉眼间的样子, 其实与皇帝有八分相似,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更和善些,让人不觉得有距离感。 不知道是不是楚未央自己的错觉, 总觉得这位恒王爷在看自己的时候, 那眼神, 就和一些长辈看自己那种眼神一样。 可她以前与这位恒亲王并没有任何交集,难道是因为爹爹的缘故吗? 不过恒亲王只是在最开始进来的时候这么打量了一下自己, 落座之后便很正常了。 所以楚未央也只当是对方单纯对自己这个新皇后好奇而已。 这是楚未央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倒是大长了一番见识。 那些个郡王奉承起宣帝来, 丝毫不比朝中某些臣子逊色,宴席还未开始多久, 就 分卷阅读53 把宣帝哄得团团转转,不知道赏赐出去多少好东西。 连自己都连带着被夸了两句贤良淑德,让人着实有些不适应。 楚未央头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感慨,这些人但凡把拍马匹的那么点儿功夫用到正道上,朝廷内外, 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 楚未央坐在上首打量别人, 而别人自然也是在观察她。 帝后二人一同坐在上首,可宣帝宁可对着一旁侍酒的宫女调笑, 也不愿意和皇后多说两句话,明摆着是要把人冷着。 宫宴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想着,看来这位新皇后在皇宫内过得并不容易。 楚未央不管别人怎么想, 只淡定的在一旁吃菜。 御膳房的手艺的确好,平日里她嫌麻烦,都是让凤栖宫的小厨房自己做饭菜吃,因而入宫这么久, 倒是第一次好好的尝尝御膳房手艺。 她与皇帝虽然同坐上首,但桌上的席面却是分开的,眼瞅着自己这边比另一头少了不少,楚未央才慢慢收敛了自己的胃。 不过宣帝那边的菜品虽然基本没怎么动,可那酒却喝掉不少。 宣帝眼神迷离,明显就是有些醉了。 南华郡王瞧着他这副样子便看不上眼,“陛下看着像是醉了,皇后娘娘还是先带着陛下回去歇着吧。” 被突然点名的楚未央愣了愣,转过头看宣帝的样子,的确是不能再喝了。 “郡王说得是,来人,还不将陛下扶回去。” 看着宫人将宣帝扶走,楚未央也借此离开了这场宫宴。 帝后二人都离开了,宫宴却是还没散。 因着皇帝不在,大家说起话来,倒是更为随意些。 西宁郡王看着在一边悠闲自在的南华,不由得道,“还是南华有面子,若是换成咱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劝皇上回去歇着,皇上定然是不会听的。” 南华郡王没理他,倒是旁边其他人附和着,“这话倒是不假,毕竟咱们陛下还指望着南华郡王镇守边关呢!这次回京除匪更是立了大功,不然也不能让陛下亲自来迎啊!” 大家越说越多,不一会儿那些敬酒拍马屁的人就都围在了南华郡王面前。 有热闹的地方,自然也是有冷清的地方。 西宁王妃为丈夫斟满一杯酒,低声道,“皇后那边,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只是瞧那样子,许是个胆小的,成不了事。” “不急,她若不敢,咱们便帮帮她。”西宁郡王看着远处被众人簇拥着的南华,唇角若有似无的笑着,“别人就算是怀疑,也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西宁王妃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顿时了然,“郡王英明。” —— 宴散之后,各位郡王便都回了在京中的住所,因为时辰太晚,恒王也直接回了王府,并没有再回庆云寺的居所。 而魏铭则是早早就在恒王府等着了。 书房, 魏铭向恒王道,“今日赵渊已经向我联系,说事成之后便安排我与他主人见面,还将这个给了我。” 他拿出一个小瓷瓶,将其递给恒王。 恒王接过来看,心中有所猜测,“他们竟敢直接下毒。” “这毒我已经找人验过,是南边的一种蛊毒,无色无味,且吃下之后要一天之后才会发作。而这就是投名状。”魏铭解释着。 “看来对方是有万全的把握。”恒王心中思虑一番,问魏铭,“对方是谁,你心中可有猜测?” 魏铭顿了顿,将那瓷瓶拿在手中看了看, “毕竟是南边的蛊毒,到时若是太医院察觉,第一个怀疑的人便会是南华郡王。不过,此人心思缜密,若真是南华郡王,就肯定不会用南边的奇毒,否则不是引火烧身吗?” 恒王赞同的点头,“不错,南华性情耿直,虽然向来与皇兄不对付,但也不至于此,更不会设下这么一大盘棋。” 他抬头问魏铭,“那你觉得,剩下的人中,谁最有可能?” 魏铭抬了抬眸,道,“西宁郡王。” 恒王看着魏铭不说话,随即又笑了笑,“西宁郡王向来不参与这些纷争,你又为何如此说?” 在此之前,魏铭对这位西宁郡王并不了解,只是今日突然查了一下,便觉得甚是可疑, “礼部赵渊的妻子便是西宁郡人,似乎与西宁王妃隶属同族。还有一点,西宁郡前些年并算不得富裕,如今是与边境交易,才渐渐富庶起来。而且听说开通贸易一事,也是西宁郡王一手促成的。他们摆了这么大一盘棋,需要大量的钱财和兵马。南华郡王一心征战,于财力上的确不占优势。” 恒王将这些消息细细听着,“若只是凭这些,也不能断定对方就是西宁郡王。你的性子本王也清楚,从不会说没把握的话,你敢说到本王的面前,便肯定是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 魏铭被恒王拆穿,也不觉得羞恼, “王爷英明,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来源。只是今日未央同我说,西宁王妃似 分卷阅读54 乎有意撺掇她去将小皇子从别宫接回来。” 他的话倒是让恒王意外,“皇后和小皇子?这西宁郡王倒是想得周到,只在西边做个郡王,的确可惜了。” “那依王爷之见,这毒,下是不下?” 这毒一下,到时宣帝出事,留守京中的郡王便惹上了嫌疑。皇帝如今只有一子,尚且年幼,若是要主持大局,又必须要有一位能服众的皇族站出来。 比起拥兵自重的南华郡王,和一直筹算的西宁郡王,或许满朝文武,更会相信与宣帝一母同胞,又深居简出的恒王殿下。 正当魏铭如此想的时候,就听恒王问道, “魏铭,连你也觉得,本王是想要那个位置吗?” 气氛凝固了片刻,魏铭也不知如何答,恒王多年忍辱负重,他都看在眼里,很难没有这样的想法。 却听恒王轻笑道,“若不是当初皇兄一逼再逼,深怕本王成了他的威胁,若不是这些年来皇兄行事越发恣意妄为,本王也不至于此。” “那王爷的意思是?” 恒王再次从魏铭手里将药接过,只是这次却是将里面的毒药悉数倒进了窗边的盆栽里。 “别忘了,南华的亲兵,此刻就在京城之外。你若下手,只会成为替罪羔羊。若是本王猜的没错,届时,西宁等人,还会以你的安危,来掌控东银卫,或者,要挟皇后。” 恒王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扎进魏铭的心里。 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西宁郡王真的是老谋深算,一步步都环环紧扣,不走一步废棋。 他颇为感激的看了恒王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分晓, “臣明白该如何做了。” 恒王点头,“行了,天色太晚,你先回去吧。” 待人走后,恒王看着那盆即将枯萎的盆栽,心中不由道—— 皇兄,这次,可怪不得皇弟我了。 —— 第二日楚未央刚起来没多久,就听宫女通传说,西宁王妃带着小县主过来了。 小县主如今才不到一岁,还是尚在襁褓中的年纪,西宁郡王和王妃放心不下,便才将孩子一起带到了京城来。 楚未央看着面前可可爱爱的小孩子,和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西宁王妃,就觉得一阵麻烦。 昨日王妃的话还尤在耳边,想必今天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来。 果然如此,当楚未央客气的夸了夸小县主软糯可爱之后,就听西宁王妃道, “小孩子嘛,安静的时候自然乖巧,若是哭起来可有得受了。说起来,小皇子殿下如今也正是闹腾的年纪,也不知道在别宫,被人照看得好不好?” 楚未央僵硬着笑了笑,“照顾小皇子的,是当初一直跟在姐姐身边的嬷嬷,很是贴心的。” 西宁王妃看出楚未央的冷淡,但还是道,“昨日,臣妾对皇后说的那些话……” 还不等她说完,就听楚未央拒绝道, “将小皇子送到别宫去,也是皇上的主意,皇上有皇上的道理,咱们也不好干涉不是?” “也是也是。”西宁王妃敷衍的点头说着,内心却想着这个皇后果然是个软性子。 楚未央看她不再提小皇子的事情,面上便松懈了许多。 只是又听这人说, “说来,我这来京城的时候也少,不像其他郡王妃,本就是京城人氏,如今回来了去处也多。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以后臣妾可否能带着小女儿来这儿叨扰皇后娘娘您?” 昨日后楚未央便打听过这位西宁王妃, 都说西宁郡王是个痴情人,娶的王妃也只是西宁郡人,还因此拒了在京城的婚事。 知道她所言不假,楚未央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话说到这份儿上,自己要是再说一个“不”字,外面不知道还要传成什么样子。 于是便松了口,“小县主乖巧,王妃又和姐姐是故交,本宫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第29章 皇子回宫 自那日之后, 这西宁王妃便经常带着小县主到宫中来。 这日瞧着外面还算是凉爽,西宁王妃便约着楚未央去御花园中赏花。 楚未央往日不怎么爱出凤仪宫,倒也鲜少来御花园里面逛, 想着也没什么事情便答应了。 然而在御花园中逛了没多久便觉得有些乏了, 就找了个凉亭歇着。 小县主昨日睡多了, 今日就格外精神,因着这几日常见到楚未央, 便同楚未央格外亲近,如今坐下来, 便伸手要楚未央抱抱。 西宁王妃笑了笑,“看来这丫头和皇后娘娘投缘, 平日里可认生得很。” 小县主长得软糯可爱,饶是楚未央心里看着也喜欢,便也没拒绝,就小心翼翼将小县主抱在怀礼哄着,直听见小县主在怀中“咯咯”的笑着。 正是高兴的时候,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内侍的声音, “皇上到——” 楚未央听着这声, 抱着 分卷阅读55 小孩儿的手都僵了一下,看着周围一圈都跪下来一大片。 西宁王妃自然也是弯下去行礼, 楚未央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不知道这是对方刻意安排的,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她怀中抱着孩子不好行礼, 便只是粗略蹲了蹲身子。 索性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场合,加上宣帝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便也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只是看着楚未央怀中抱着个孩子,不免就多看了两眼。 西宁王妃自然是留意到这个细节的, 连忙在旁边说道,“近日臣妾闲来无事,便带着孩子来皇后这儿,皇上您瞧,皇后娘娘多招小孩儿喜欢!” “郡王妃哪里的话,不过是小县主可爱乖巧罢了,谁碰见都会喜欢的。” 楚未央如此回答说。 宣帝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明里暗里的打算,他后宫里倒是有几个小公主,只是以往也是没怎么注意过,如今倒是第一次这样看这么小的小孩儿。 楚未央看这西宁王妃的表情就能够猜到,今日多半是她故意安排的。 正想着就听怀中的小孩儿又笑了起来。 楚未央倒是从未见过如此爱笑的小孩子,看上去的确是很讨人欢喜。 只是宣帝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刚刚他不过是随意逗了逗,就看到这小孩儿裂开了嘴,笑得十分灿烂,倒是唤起了他那颗不知道被扔到哪里的父爱之心。 “来,让朕抱一抱。” 宣帝如此说道。 楚未央却是愣住了,这宣帝今日难不成是转性子了?他自己的女儿恐怕都没抱过吧。 唯一高兴的恐怕还是西宁王妃了,看见宣帝在嬷嬷的指导下,把小县主抱在怀里一摇一摇的,她面上的笑意便是这么也掩饰不住了。 “皇上平日里看着是九五至尊的威严模样,没想到在孩子面前反倒是个慈父。” 楚未央手中松快了,看着宣帝抱着孩子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不适应。 一旁的西宁王妃看着这样的场景便开始说道, “咱们小县主今日可是沾光了,皇上和皇后都抱过了,这可是多少孩子都没有的福气。” 奉承的话一说一串,宣帝听在耳朵里也高兴,看了一眼一直看着小县主的楚未央,便也觉得顺眼许多,把前些日子那件事情放在了一边,颇为暧昧的问了一句, “皇后可是喜欢孩子?” 楚未央听到这话眼睛跳了跳,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就被西宁王妃抢了话, “许是皇后看见,有些触景生情吧。” 西宁王妃有意在今日让宣帝下旨将养在别宫的小皇子接回来,可宣帝是从未对这些上过心的,一时间都没有想到那个地方去。 甚至还问起西宁王妃来,“西宁王妃这话怎么说?” 听宣帝这么问,西宁王妃便直接将早就在嘴边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瞧着,先皇后当初诞下的那位小皇子也是正讨喜的年纪,皇后娘娘说不定是思念小皇子呢。” 经此一提醒,宣帝才想起自己的确是还有个尚且年幼的皇子,看了看软软糯糯的小县主,宣帝便变了心思。 毕竟是自己如今唯一的皇子,就这么养在别宫中实在有些委屈了,先皇后又是皇后的亲姐姐,若是教养起孩子来定然是尽心尽力的。 况且之前司天监也说了这皇城中龙气大减,孩子虽小,毕竟也是皇子,说不定能改变些气运。 宣帝越想越觉得有理,于是便立刻下旨让人将小皇子从别宫接回来,就交由皇后亲自教养。 只是过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那小皇子的名字都记不住。 当时本来也没怎么上心,便直接让礼部的人拟了名字上了玉牌,现在还是问了身边的内侍才晓得那孩子的名字唤作齐珏。 “届时珏儿回宫之后,皇后便多上点儿心,毕竟是皇家的孩子,须得好好教导。” 宣帝如此对楚未央说道。 马上就可以见到小侄儿,楚未央心中的喜悦却是被担心远远压了过去,待宣帝离开之后,看着一旁笑意盈盈的西宁王妃,楚未央就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这次真是防不胜防,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 只是珏儿回来之后,自己肯定得更加谨慎才好。 于是便转过去对西宁王妃说道,“接下来几日,想必凤栖宫定然是会忙得团团转了,怕是没什么功夫招待王妃。” 言下之意,就是让你别来了。 西宁王妃自然是能听出这位皇后言语中的不悦,只是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便也没必要再继续在宫中浪费时间,于是便了然的点点头, “说得也是,小皇子这马上就要回宫了,可是个大事儿,皇后娘娘自然是得全心全意的准备,臣妾自然也是不好意思来叨扰的。 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需要臣妾帮忙的,大可以吩咐下来,哪怕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臣妾必然也是随叫随到。” 楚未央听到她 分卷阅读56 这一大段的话便觉得心烦,但面上却偏偏还是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便先这样吧,本宫今日也乏了,这御花园,还是西宁王妃自己逛吧。” 说完后,便带着一众宫女们离开了。 一时间,方才还热热闹闹的亭子中,便只剩下了西宁王妃一干人。 走在回凤栖宫的路上,跟在一旁的红杏瞧着楚未央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问道, “小皇子要回来了,娘娘该高兴才是啊!” “我当然高兴了,当初便答应过姐姐,要好好照顾珏儿的。” 楚未央低声说着,“只是,我担心自己根本照顾不好他。” 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珏儿回来又是西宁王妃一手操纵,他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能对这些人有什么用处呢?左右不过是因为那个皇子身份罢了。 “珏儿的事情,你给魏大人那边知会一声。”楚未央始终觉得不放心,便让红杏先通知魏铭好了。 红杏听后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凡事有魏大人在,皇后娘娘自己也能少些压力。 之前娘娘还经常瞒着事情不告诉魏大人,如今总算是想通了。 她点头应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都到凤栖宫了,才蓦然想起,娘娘怎么这么自然就让她去跟魏大人说了? 往日里,这种跑腿传话的活儿,都不是她的呀? 红杏心里有些发虚,忍不住唤了声,“娘娘,魏大人那边……” 楚未央看到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了,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呀,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不过都没事儿,都是自家人。” 魏铭的心思一向是小心谨慎的,能让红杏在自己身边留这么久,便不止是因为她是凤栖宫旧人的缘故,定然是红杏自己本身就是魏铭的下属。 他对自己,一向是很用心的。楚未央心里这般想着。 而红杏却是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连忙在楚未央跟前保证着, “娘娘放心,以后不论魏大人如何威逼利诱,红杏心里都只有娘娘您一个主子。” 楚未央听了这话,觉得有意思, “好了,别在这儿说场面话了,赶快去办正事儿吧,珏儿回宫还要准备不少东西呢!” 她也得赶快带着人将珏儿的寝殿打扫出来。 就像是之前红杏说的那样,哪怕是知道珏儿回宫来之后,一不小心就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但当她听到说自己能再见到珏儿时,仍旧是高兴的。 她将之前的那枚平安符找出来,心想着,这样应该也能让姐姐的在天之灵放心了吧。 —— 而另一边, 魏铭在得知皇上要将小皇子接回来的消息时,便立即让东银卫直接去领了护送皇子回宫的差事。 “大人是担心西宁郡王他们在路上动手脚?”江枫如此问道。 魏铭却是摇头,“西宁郡王不是如此操之过急的人,让东银卫亲自去送小皇子回来,也不过是多一层保障罢了,应当不会有危险。” 江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半响又道,“依属下看,大人应当也是怕皇后娘娘担心,是为了给皇后娘娘吃一颗定心丸吧。” 听到他如此说,魏铭便横了他一眼,直接说起正事来, “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如今小皇子即将回京,我们也得帮着让西宁郡王的计划顺利进行才是。” 江枫看着魏铭的神情,忍不住颤了颤,看来大人这是又要使坏了。 第30章 假扮 别宫也就是建在了京郊, 旨意传达下去的第二天,小皇子便已经被安然送回宫了。 常嬷嬷一进凤栖宫,看见坐在上首头戴凤冠的楚未央, 眼泪便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将小皇子交给一旁的红杏抱好, 看到楚未央过来了, 便立马向她直直跪下去。 “常嬷嬷这是做什么?”楚未央始料未及,连忙想将人给扶起来。 常嬷嬷却是拉住楚未央的手继续落泪, “二小姐,若是大小姐在天有灵看见您如今也进了宫, 不知道该有多伤心。都是老奴无能,当初连小皇子都守不好, 只能跟着小皇子一起去别宫,若不是这次,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二小姐您了!” 常嬷嬷是姐姐身边的知心人,之前又是楚家的嬷嬷,自然最是忠心。 楚未央知晓她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因此便把人拉起来, 让她莫要再继续跪着, “嬷嬷是哪里的话,我感激您还来不及。珏儿还那么小, 我在宫中本就是自身难保,若不是知晓珏儿身边有嬷嬷亲自照顾,我又哪里放心得下, 这次,倒是多亏了您。” 常嬷嬷看着被红杏抱着的小皇子,破涕为笑道, “小皇子殿下特别懂事, 就和大小姐幼时一样,照顾小殿下的时候,老奴便总是不自觉想起大小姐。但老奴毕竟是外人,如今好 分卷阅读57 了,小殿下终于是回了亲小姨身边。” 听着常嬷嬷这般说着,楚未央这才转过来细细看着这孩子, “上次见珏儿时,他还尚且没出生多久,整个人都是皱巴巴的一小团,如今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楚未央用手戳了戳小家伙的小脸蛋儿,谁知就碰了那么一下,就把小家伙给弄哭了。 “哇哇哇哇——”的声音响彻整个凤栖宫,惊得楚未央下意识一退,红杏抱着这哭声如此响亮的孩子也觉得有些手软。 楚未央颇为心虚的看了看常嬷嬷,“嬷嬷,这个,这个怎么办?” 常嬷嬷从红杏手中将孩子接过,熟练的摇了摇,才让小孩儿的哭声笑了些,看着楚未央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他们的二小姐,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许是小皇子殿下饿了。奴婢先带着小殿下去找奶嬷嬷。” 楚未央愣着点点头,看着人走了,才松口气说,“看来以后凤栖宫可有的忙了。” 小孩儿的哭声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等常嬷嬷抱着他去填饱肚子之后,没一会儿就又睡得呼啦呼的。 不过红杏仍旧是对之前自己听到的哭声有所阴影,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怎么去抱小皇子,生怕又像是上次那样,让人哭在怀里束手无策。 好在凤栖宫内还有常嬷嬷和其他宫人照看着,不然就楚未央和红杏两个,是绝对制不住这孩子的。 待夜间孩子睡下了,楚未央才单独将常嬷嬷叫来,细细询问这些日子他们在别宫的情况。 常嬷嬷自然是如实说了, “别宫除了冷清些,其他的都挺好。最开始倒是会有宫人克扣衣食月例,后来有司礼监的魏大人帮衬了几次,便也好过许多。皇后娘娘不必担心这些,如今回了宫,小殿下的日子自然是会越来越好的。” 楚未央听见他们没受什么委屈,便也才安心些,只是这宫中本就是四面楚歌,怕也比别宫的情况只坏不好了。 常嬷嬷看楚未央神情间并不放松,便知道她还顾虑着什么,又问, “二小姐,将军和夫人在宫外可好?” 楚未央抿了抿唇,“他们回了襄阳老家,已经安顿好了。” 常嬷嬷听后叹着气,“这样也好,免得留在在京中提心吊胆的。” 她默默看了一眼已经贵为皇后的楚未央,心中生了怜惜,就是可怜了二小姐。 她是看着二小姐一点点长大的,知道这孩子向来是被将军和夫人捧着手心里面,是娇气着长大的,平日里可是什么苦都没吃过,就连幼时跟着将军学了几招强身健体的拳脚,夫人都怕小姐累着,不让她继续学。 可就是这样一个娇气长大的孩子,如今也不得不离开父母长姐,一个人活在这深宫之中。 楚未央看着常嬷嬷一副心疼她的样子,不免笑着安慰说, “嬷嬷您就别心疼我了,我现在可是大人了,以后还要学者怎么照顾珏儿呢,你也不准再把我当小孩子看。” 常嬷嬷听她这么说着,便把眼角的湿润擦了擦干净,“嗯,以后老奴就一直陪着二小姐和小殿下。” —— 时间转眼便到了各个郡王要离开的时候。 同来时一样,临走之前宫中也是有一场宫宴的,就定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珏儿还太小,楚未央觉得外面人多眼杂的,便让常嬷嬷留在凤栖宫内照看孩子。 但红杏却道,“娘娘,还是让常嬷嬷陪您一起去宫宴吧。若是到时又像上一次一样,常嬷嬷在您身边也好帮着拿个主意。” 不像自己,不给皇后娘娘拖后腿就算好的了。 红杏说得也有道理,楚未央听后也想到了,今日和上次不同,上次只能算是个家宴,来的也没有旁人。但是今天却是不一样。 男宾那边有些近臣也会来,至于女客就更热闹了,稍微有些位分的后妃可能都会去。 比起上一次,场面的确大一些,交际的地方肯定也多了。 这样说来,带上在宫内多年的常嬷嬷,多少也能方便些,不然说不准就会触了谁的霉头。 楚未央点头答应了这个建议, “那常嬷嬷随本宫去,至于珏儿,红杏你就在宫里好好照看,多陪陪他。” —— 楚未央在去赴宴的途中,倒是看见了久未见面的桂嬷嬷。 这次的宫宴因为涉及外臣,所以便是由礼部操持,不过宫中的一些事,倒还是交到桂嬷嬷手中的。 楚未央自上次宫宴之后,便十分感激桂嬷嬷,眼下看着桂嬷嬷在那边训宫女内侍,便准备走过去打招呼。 却是被常嬷嬷拉住了。 “怎么了嬷嬷?”楚未央问道。 常嬷嬷看见那边的架势,明显就是那桂嬷嬷在教训奴才,这才把楚未央拉住,免得被那向来好面子的老太婆说是专门过来落井下石。 可待她把理由说给楚未央听后,楚 分卷阅读58 未央却是反驳说,“其实桂嬷嬷人也挺好的。” 看常嬷嬷不理解的样子,便把上次桂嬷嬷帮她的事儿说了说, “不过嬷嬷你说得也有道理,左右时间也不急,我们在这儿等桂嬷嬷训完话了再过去也成。” 只是待楚未央在这边站着看了会儿却是觉得不对头,“嬷嬷,我怎么觉得最后面那两个小太监,长得有些眼熟呢?” 常嬷嬷想也没想地说道,“可能是之前在宫里见过吧。” “是吗?”楚未央又仔细撇了几眼,终于才算是从脑海里把那零星的记忆翻出来,惊讶道,“那两个好像是御林军的人。” 她记得真真切切的,封后当日,和桂嬷嬷一起押解她进宫的御林军中就有这两个,当时也是其中一个打伤了爹爹。 听到楚未央笃定的语气,常嬷嬷便知道这极有可能是真的,连忙低声问,“这,这御林军怎么打扮成太监模样了?不会是这桂嬷嬷指示的吧?她这是犯了宫规啊!” “嬷嬷先别声张!”楚未央心里也是没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心里的惊讶先放了放,又认真听了听那边桂嬷嬷说的话,也就是普通训下人该说的,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她将心中推测的说给常嬷嬷听, “估计桂嬷嬷自己也没认出来,否则也不会在这儿骂了这么久。当日御林军那么多,若不是恰好这两个面对面伤了爹爹,我也是记不住的。” 楚未央看那两人虽然低头听着桂嬷嬷训话,但却是偏着头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还时不时东张西望,像是在合计着什么。 常嬷嬷也是皱着眉,没想到今天一出了凤栖宫就遇上这么个事儿。 “这一般有外臣参与的宫宴,都是会在宴外设御林军巡逻的,这两个却扮成太监模样在这儿,肯定是图谋不轨,说不好今天就会出什么事儿。” 常嬷嬷试图劝说着楚未央,“皇后娘娘,要不今日就不去赴宴了,免得被搅进这场混水里来。左右跟咱们都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西宁郡王明日便要走,这个当口若是不弄出些什么麻烦来,又何必让他的王妃想尽办法把珏儿送回宫来? 楚未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今日还是得去,只是我担心珏儿在宫内有什么闪失,嬷嬷,你就不用陪我了,回去和红杏一起守着珏儿,一定不要离开他半步,若是出了事,先让红杏去通知魏大人那边。” 常嬷嬷不知道这个和小皇子殿下有什么关系,不过看楚未央的表情的确凝重,便也不敢懈怠,转头回去的时候,还在嘱咐楚未央当心些。 楚未央看着常嬷嬷走远了才放心,这一头又瞧见桂嬷嬷那边似乎是训完话了。 她担心那两个御林军装出的小太监趁机溜走,便提前走了过去。 第31章 混乱 这几个宫女太监原本是被安排在御花园干事儿的, 但是今儿个桂嬷嬷过来,就看见一群人懒懒散散的,是什么正事儿都没做, 所以才直接训起话来。 等到训了有些时间了, 桂嬷嬷才终于舍得歇一歇, 把那些训诫的话收起来。这一抬眼便看见皇后娘娘往她这边过来了。 连忙带着那群小宫女小太监们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楚未央先是不动声色的扫了最后面那两个小太监一眼, 便又收回眼神来,虚虚扶了一把桂嬷嬷, “桂嬷嬷快起来,这几日您可是辛苦了。” 被皇后叹这么一句辛苦, 桂嬷嬷自己也觉得脸上有光。 知道皇后娘娘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便准备先将后边那些小的先散了再说, “你们先去各干各的吧,这次可不许偷懒了!” “等等。”待桂嬷嬷话音一落,楚未央便道, “正好本宫待会儿要找人做点儿事, 先让这几个小太监留下吧。” 皇后娘娘的话自然没人不听,桂嬷嬷也没怀疑其他, 就直接让那几个太监留了下来。 “这马上要开宴了,娘娘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桂嬷嬷问道。 楚未央看了看那两个人,嘴里随口编着谎话,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不是司乐监那边安排了几出戏吗,前几日本宫在司礼监那边的库房里见着了几身上好的戏服,本想着差人给送过去, 结果让下面人给忘了,走在这儿才想起。” 楚未央看着桂嬷嬷亲切的笑着,“所以就只好麻烦桂嬷嬷,从手里调几个人去跑个腿。” 桂嬷嬷听了这话,了然的点点头。 “皇后娘娘还真是和奴婢这个老婆子客气,这本就是我们这些奴婢们该做的。” 又转头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还不快去司礼监取戏服!” 那两个小太监没想到会有这种差事从天而降,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用眼神讨论着什么似的。 楚未央怕 分卷阅读59 生变故,便也没给他们犹豫的时间,直接吩咐自己身后的一位宫女, “带着他们去趟司礼监,完事后再来禀我。” 有皇后亲派的宫女相随,那两人也不好开溜,只好跟着一道去趟司礼监拿那什么劳什子戏服。 看着人走了,楚未央才心里放心些,“那本宫就先去赴宴了,麻烦桂嬷嬷了。” 桂嬷嬷好声好气的看着这位新皇后离开,心道这皇后娘娘看着倒是个不错的,之前册封礼前自己还与她有过节,可人家现在却也不记仇。 这心里对楚未央的好感也提升了不少。全然不知,自己刚才又不知不觉帮了对方一次。 —— 上次参加这宫宴,南华便觉得不自在,一群人就知道溜须拍马,还往他这儿不停敬酒,着实有些烦人。 所以这次来,便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把自己手下的一名得意小将带来。 此人正是裘远。 现在这宴席还没开始,便又有许多大臣前来套近乎,南华郡王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便把裘远推了出来。 裘远知晓自家郡王是什么性子,也知道自己今日就是来为对方挡酒的,便也没推辞。他是千杯不醉的酒量,这些人还喝不倒他。 众人正是热闹的时候,便听见内侍尖锐的通报声响起,“皇上、皇后娘娘到——” 最尊贵的两位到场,这宴席才算正式开始,所有人都深深埋下头去给帝后二人行礼。 裘远听见她来了,待起身时,便偷偷往上面的凤位看去。 白金相间的皇后凤袍雍容华贵,用珍珠点缀的金丝凤冠更是显得整个人温婉贤淑。裘远从未见过这样的未央,美得不可方物,却让他觉得距离遥远不可亲近。 站在他旁边的南华郡王见自己的下属盯着皇后娘娘出了神,毫不留情就是偷偷给了他一拳。 “收敛点儿!” 虽然皇帝新册封的这位皇后是挺好看,但裘远这样也未必太失礼了,到时候冲撞了那位小心眼儿的皇帝陛下,还得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南华郡王如此想着。 他用瞪着的眼睛警告了一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下属,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沉不住气。 哪知道再一抬眼时,便瞧见那位美若仙人的皇后娘娘往他这边看过来。 南华郡王和这位皇后娘娘可是一点都不熟,自然不会以为对方是在盯着自己看,顺着皇后的目光往身边撇去,就正撞见裘远与皇后目光相对的一幕。 南华郡王看着这场景便是一咯噔,看来两人是认识的! 裘远也没想到未央会将眼神转过来,看她的神情,应当还是记得自己的吧。 只是还没等他多想些什么,楚未央的眼神便移开了。 是她身边的一位小宫女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裘远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心情似乎比刚才要轻松些。 南华瞧着他这副跟丢了魂儿似的样子便看不过眼,忍不住暗示说, \这可不是边地,老实些,你自个儿去外面醒醒酒。\ 裘远知道郡王的意思,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上首的凤位,知道自己即使待下去也没什么用,便听话的往外面走。 楚未央自然也是注意到裘远离席出去了的,只是她并没有像裘远那样想那么多。 裘远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略微相熟些的朋友,是当年父亲故交的孩子,多年未曾有过联系,倒是不知道如今竟然是在南华郡王手下做事,瞧样子还深受器重。 她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再去于对方叙旧,刚才与对方相看一眼,便权当作是打了招呼了,应当也不算是失礼。 楚未央这一晚上的注意力都是默默放在了西宁郡王和他王妃身上,不过也瞧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方才宫女同自己已经说过了,那两个假太监一进了司礼监的门便被扣住,没再出来,想来也能避掉一些麻烦。 只是越是平静,越是让楚未央觉得不安。 所以看着西宁郡王那边的时候,便更是小心。 哪知道意外横生,等到宴会将要结束的时候,坐在身边龙椅上的宣帝却突然抽搐起来。 状况突生,出事的又是帝王,楚未央起先便被身边的动静吓得一颤,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涌上来不少的人。 混乱之中,她往之前西宁郡王坐的位置看过去,早就没见到人了。 又看到大家都死死围在龙椅和凤位周边,看着皇帝口吐白沫的样子却无一人上前,只咋咋呼呼的嚷嚷着, 楚未央心中焦躁,“还不赶快去请太医!” 方才也有人嚷嚷着去请太医,但就是没人动弹,如今皇后一声令下,原本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小公公才急匆匆跑出去找太医了。 下面坐着的一些宾客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楚未央只好站在上边大声道, “皇上身体不适,今日宴席就先散了吧。只是出了宫门,什么事 分卷阅读60 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还请各位大人不要妄论!” 只是她一个无权无势又不得宠的皇后所说的话,着实没什么威信力。 不消片刻,下面便又闹哄哄起来。 楚未央站在上面将着混乱的场面尽收眼底,心里止不住的烦躁,转眼看见站在一边悠哉悠哉喝着酒的南华郡王,心里便有了打算。 “南华郡王,陛下向来是最重用您的,本宫一介女流,怕是使唤不动各位大人,烦请南华郡王多费费心,长一长咱们皇家的威严。” 南华突然被这皇后点名,心里倒是愣了一下,不过看着这满堂的烂摊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定不负皇后所托。” 说完后便又转向各位大臣道,“时辰也晚了,难不成各位大人还要本郡王亲自送你们回府不成!” 南华郡王毕竟是常年在战场上的人,沾过血,说话自然比之前楚未央有分量得多,大家听了也没敢再造次,都幸幸地从宫中出来了。 只是到了家中,这脑子里面如何想,就不是他南华郡王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 宣帝是为何会在宴席上如此,楚未央也并不清楚,只是当看到南华郡王摆平那些大臣后,她便急忙离去。 只是并不是为了去看宣帝如何,而是赶着先回凤栖宫一趟瞧瞧珏儿有没有什么意外。 西宁郡王夫妇就这样无声无息从大殿上先离开了,也不知道珏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为了快点回去,楚未央便直接走的御花园的一条小道,哪知道却意外碰见了之前提前离席的裘远。 裘远看见楚未央行色匆匆的样子,想着现在应该还没到宴席结束的时辰才对,不免上前担心的问道, “未,皇后娘娘,您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因着裘远是南华郡王的下属,楚未央倒是没隐瞒,“皇上在宴席上突然犯了病,现下宴席已经散了,裘公子还是先回去寻南华郡王吧。” 裘公子?你以往都不是这么叫我的? 哪怕知道他们二人如今已然身份有别,裘远却仍旧觉得心中酸涩。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听见远处有什么闹哄哄的声音。” 裘远一边说着话,一边留意着楚未央的反应。 只是瞧见对方好像心神不灵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看皇后娘娘如此着急,应当是着急去看皇上吧?” 楚未央自然不能否认,加上心中确实是比较着急回凤栖宫,便点点头。 又对裘远道, “今日事发突然,便不与裘公子叙旧了,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 裘远眼神幽深的看着楚未央离去的身影,心中觉得一阵揪疼。 是啊,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还是一国之后呢,自己又在肖想什么? 第32章 丹药 等楚未央急匆匆赶回凤栖宫, 便看见红杏带着宫女慌里慌张的跑出来。 看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便连忙将人叫住, “红杏!你怎么出来了?珏儿呢?” 红杏一看是皇后娘娘, 整个人的情绪便绷不住了, 着急的说道, “方才西宁王妃把小殿下带走了,我们根本拦不住!” 听到这话, 楚未央心里的那根弦立马断掉了, 但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盘问着,“怎么会突然把人带走了呢?你把事情的原委同我说清楚。” 红杏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便抽抽噎噎的将先前的事情告诉楚未央。 原来,在宣帝发病的时候,这西宁王妃便直接离席到了凤栖宫。 她一来到凤栖宫里面,就说要把小皇子殿下带走,还说是什么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红杏不知道怎么应对, 毕竟楚未央临走前可是交代了好几遍要好好照顾小皇子的。 幸好常嬷嬷还在, 总算是没有让西宁王妃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把人给带走。 但没过一会儿,就有皇上身边的一名侍卫过来说, 皇上如今病重,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今晚,让小皇子赶快到皇帝跟前去, 免得耽误了大事。 常嬷嬷也是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如此,这皇帝病危,膝下又只有珏儿这么一个皇子,那所谓的大事到底是什么根本就是不言而喻。 这种大事也不是他们几个奴婢能做主的, 那西宁王妃一见他们没了法子便强行把小皇子给带走了。 听到红杏的一番描述,楚未央觉得自己真是成事不足。 早知道这样,今天就不去赴宴了,亏得她还一直盯着西宁郡王那边,结果后来还是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她想着今日皇帝突然犯病,肯定跟这对夫妻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趁乱提前离开,就是为了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楚未央在心底暗骂一声,又注意到周围 分卷阅读61 少了人,便问道, “常嬷嬷呢?怎么不见她?” 红杏立马回道,“常嬷嬷担心小殿下一个人落在西宁王妃手里,便强行要求跟着一起过去了。” 楚未央听后点点头,珏儿是常嬷嬷一手照顾着长大的,有她在至少不会让珏儿遭受苛待。 她看着这皇宫里灯火通明的样子,只怕是从今晚开始就没有什么安宁日子好过了。 “我去养心殿里看看,你先联系魏铭的人,把宫里的情况都告诉他,让他小心行事,切莫冲动。” 红杏愣在原地,“娘娘要一个去养心殿?奴婢不放心,让奴婢陪着您吧!” 楚未央现在正是心烦意乱,但还是耐着性子和红杏解释利害关系, “红杏别闹,咱们在宫里无依无靠,不能再冲动了。” 前几日魏铭便和自己说过这两日有重要的事情出京,现在估摸着根本不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不能一味指着魏铭来帮自己。 “你去告诉东银卫那边,宫里如今形势不明,皇上的情况也不知如何,叫他们千万不要冲动。” 楚未央带着人匆匆往养心殿内赶,心中一边担心珏儿的情况,一边又挂念着魏铭。 魏铭跟着某位主子意图行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之前便就知道了。如今宫中混乱,宣帝生死不知,看上去的确像是动手的好时机,但是西宁郡王早就暗中蛰伏,更别提还有南华郡王的兵马亲信在城外待命。 如今这皇宫就是一团乱麻,谁搅合进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还未靠近养心殿,便觉得这边要喧闹许多。 一路上都能看见脸色焦急又凝重的太医,就连年迈的太医令都被深夜请到了宫中。 楚未央跟着这些太医一起进了养心殿,待进了皇帝的寝殿后,才发现这里面的太医跪下来一地。 在她进门的那一瞬间,总觉得这间屋子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楚未央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告诉自己要镇定,这才开口道,“皇上怎么样了?” 好几个太医跪在龙床前不敢抬头回答,那太医令去床前给宣帝把脉,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 “太医令,皇后娘娘正等着您回话呢!” 西宁郡王在一边出声说道。 楚未央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各位郡王都已经在这殿中候着了,就连一向不爱掺和事情的恒亲王也在角落里坐着。 她轻轻扫了一眼,看到常嬷嬷正抱着熟睡着的珏儿站在西宁王妃身后,瞧着应当是暂时无恙。 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这才回过头来问太医令, “皇上情况如何,太医令但说无妨。” 这满屋子的郡王亲王都是煞星,方才那些太医们将诊断结果说出来,都被他们的眼神吓得腿发抖。 如今瞧见温柔些的皇后来了,才觉得那股威压小些。 太医令如实说道,“皇上这病,也不是病,乃是被人下了毒所致。” “下毒?”楚未央皱着眉,这样愚蠢的招数,不像是西宁郡王能干得出来的。 毕竟皇帝若是在今日宴会上中毒,在场的相关人等可一个都跑不了。 不过还没等楚未央另作他想,那西宁郡王就道, “太医可查出这是什么毒吗?” 楚未央看着这位西宁郡王,仍旧如平日里那番风轻云淡的模样,倒是丝毫不慌张,难道不是他? 那太医却是道,“老臣无能,这毒实在罕见,竟是从未见过。” 西宁郡王听他这么说,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倒是一旁的南华郡王重新问着跪在地上的那群太医们,“你们中可有谁认识这毒药?” 他扫视了一圈,见无一人回应,便冷冷的哼了一声,“废物,留着也是无用!” 气氛凝固了些许,隔了半响终于是有个人颤抖着回应道, “回,回皇后娘娘,和各位王爷,臣斗胆,斗胆猜测……” “这位太医不用惊慌,你知道什么,只管说便是。”西宁郡王瞧了他一眼,看似颇为好心的安慰道,同方才南华郡王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那太医跪在人群最后,此刻也面朝着西宁郡王,大着胆子说着, “臣幼时曾同师傅在南边住过一段日子,若是没有认错,这毒,乃是南边的一种蛊毒,名唤日月蛊,症状便如皇上如今这样,抽搐不止,口吐白沫。” “那可会危及性命?”楚未央问他。 那太医悄悄瞧了一眼西宁郡王,颤抖着点了点头,又猛地跪下去,“娘娘饶命!臣医术不精,并不知该如何解毒啊!” 这太医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在场的亲王们纷纷耳语起来,似乎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一直求着长生的帝王,为何会突然中毒而死。 又不知是人群中哪里发出一阵声音, “这既然是南边的蛊毒,那南华郡王说不定知晓啊!咱们这儿,估计只有南华郡王爷 分卷阅读62 能有法子知道这蛊毒的来历吧!” 这话不知有心还是无疑,这皇室子弟,本就比普通百姓多长了几个心眼儿。 听到如此说,都不免会想到,这皇宫的宫宴,普通人哪里有机会给皇上下毒,怕是也只有南华郡王这般的,才能找到机会吧。 这毒到底是谁下的,所有的嫌疑一下子便偏到了南华郡王身上。 “一群蠢货!”南华郡王虽然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但是哪能听不懂这么明显的话外之意。 倒是一旁的西宁郡王,面上微不可察的笑了笑,虽然这毒发的时间同他所想有些不一样,但好在大致走向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岂料又听那南华自己辩解说道, “这日月蛊之所以叫日月蛊,便是指中毒之人会在一个日月相替之间毒发身亡,也就是说中毒后并不会立马激发毒性,而是有一日缓和期。 至于这位太医所说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便更是无稽之谈。” 在场众人听到南华郡王这番言论,不由又讨论起来。 西宁郡王皱着眉头,同身后的王妃互看一眼,可西宁王妃也并不知这毒发作起来会如何,只晓得会延迟一日发作。 所以他们原本的计划便是今晚投毒,待明日使宣帝毒发身亡,也好撇清干系,没想到今晚就出事了。 西宁郡王只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便道, “看来这件事还得细查,可这胡说八道的太医……怕不是在故意栽赃南华郡王吧?” 楚未央有些听不懂他们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就又看刚才那个太医脸上顿时恐慌起来,连滚带爬的到了西宁郡王面前, “郡王!臣没有胡说啊,您相信臣啊!臣是最忠心的啊!” 他嚷嚷着不停,楚未央从西宁郡王的面上看出一丝狠厉,让人心中害怕。 果然,就听那西宁郡王唤来门外的守卫,将那位“胡说八道”的太医抬了出去,活活乱棍打死! 西宁郡王此举,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连一直未曾说过话的恒亲王都忍不住皱眉。 “此人凭空污蔑南华,向来身上会有些线索,不该如此处置。” 听到恒亲王出声,大家才回过味儿来,如今皇帝病重,危在旦夕,皇后看上去又是个顶不住事儿的,朝廷上下爵位最高的,可不就是这唯一一位亲王。 西宁郡王方才所作,也不过是快刀斩乱麻,担心那人嘴巴不紧,透露出些什么来。 他也是没想到这个一向不沾凡尘的恒王会来说这么一句。 自己不过一个郡王,的确还没资格和他叫板。 “恒王殿下教训的是,只是方才那人张口便是对南华的污蔑,本王也是怕他再说出些糊涂话来污了南华的名声。” 南华郡王听他如此说,似乎也是没怎么多想,只是道, “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那些话,不过是使有心人心虚而已。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皇上的安危。 太医令,你是太医院最厉害的一个,当真没什么办法吗?” 太医令摇头,说出的话仍旧是那般的不中听,看着龙床上仍旧抽搐的皇帝,无奈道, “老臣无能。” 就在众人都觉着,怕是皇上真的熬不过的时候,恒亲王突然说道, “之前在本王尚在庆云寺的时候便听说,皇兄曾在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用了许多珍贵药材,和特殊的药引。既然是如此神奇的丹药,此时为何不拿出来试一试?” 长生不老的丹药? 皇帝炼丹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丹药更是东银卫亲自负责炼制,一些同皇帝关系亲近的臣子甚至还听说过,那丹药的药引,就是恒亲王的心头血肉。 这东西玄乎的很,除开宣帝外,倒是没人相信它真能长生不老。 就连西宁和南华两位郡王听恒亲王这么说,都觉得他怕是病急乱投医了。 这世上哪里来的长身不老丹药。 楚未央却是在听到这丹药时顿了顿,之前她似乎在魏铭面前听说过这东西。 东银卫…… 恒亲王…… 她心中顿时明朗,魏铭所效忠的那位,恐怕就是这位一向不怎么大眼的恒亲王了。 怪不得上次宴席上,恒亲王会那样看自己,恐怕是知晓自己与魏铭的关系的。 既然如此,那恒亲王提出丹药必然也是有道理的。 在无人说话的时候,楚未央便站出来说道, “恒亲王所言不无道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来人,去将那丹药拿来,立刻让皇上服用。” 宣帝身边跟着的内侍本就是魏铭安排的人,听了皇后这话便立马看了一眼对面的恒亲王,看到恒亲王的眼神,便立马明白意思,当即应下道, \娘娘英明,奴才这就去取药。\ 第33章 争权 实话说, 楚未央在开始的时候,也并 分卷阅读63 不认为那所谓的长身不老丹药能够救回皇帝一命,不过恒亲王既然如此说了, 便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所以她才提出试一试。 内侍很快便把丹药取来, 那丹药通体浑圆, 呈墨黑色,大约有拇指大小, 看着实在邪门儿。 被拿出来的那一刻,下面果然有许多人发出了质疑。 万一皇上一把这东西吃下去就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西宁郡王倒是早就听说过宣帝炼制长生不老丹的事情, 也知道这东西是由魏铭负责,不过是个哄骗宣帝的幌子罢了。 若说是要解日月蛊的毒, 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楚未央唤来那位太医令,“这丹药,烦请太医令验上一验。” 周围人看楚未央如此,不免感叹一声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这东西吃下去有没有妨害,问一问太医不就知道了。 刚才闹哄成那样, 大家倒是把这最基本的给忘记了。 太医令恭敬的将那丹药接过来, 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用银针试了一试, 这才将丹药交付回去, “回娘娘的话,这丹药均是由上好的补药所炼, 是大补之物,并无毒性。” 楚未央点点头,“既如此,便是可以给皇上服用了?” 太医令应了一声, 不过还是叹息的摇头, “虽无毒性,但是恐怕也做不了解毒的解药。” 南华看这太医磨磨蹭蹭的就觉得碍眼, “管他能不能解,反正没什么损害,先给皇上服用了再说,万一能有些用呢!毕竟都是大补之物!” 如今是群臣无首,虽然这皇帝平日也不怎么管事儿,但是若真的就没了,还不知会出些什么事情呢。 那些大臣想着也没妨害,便也都催促着赶紧给皇上服用。 反倒是最开始提出长生丹药的恒亲王,在说完那番话之后,仿佛功成身退一般没再说话。 太医令也不过是个臣子,拗不过面前这些祖宗,只好让人将那丹药磨成粉,兑成水给宣帝服下。 待过了这一时半刻,没想到还真有了些变化。 原本躺在龙床上抽搐痉挛的皇帝,此刻已经慢慢安稳下来,整个人就像是昏迷了一般。 西宁看着皇帝这模样,心想这狗皇帝终于算是落气了。 同他有一般想法的还有不少人,见此情境,连忙让太医上前去把脉。 太医令心惊胆战的把手搭在宣帝的脉搏上,感受到其中平稳的跳动,才算是松口气,同时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连忙朝着皇后和恒亲王的方向跪下, “娘娘和王爷英明!皇上如今脉搏平稳,想来已无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还是未可知的,但好在并无生命危险。”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西宁郡王却是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揪住那太医令的领子就是吼道, “你说什么?你这庸医再去给本王好好瞧瞧!” 西宁郡王历来都是一副淡泊的样子,处事说话皆是进退有度 ,温和有礼,刚才那一下子着实和往日大不相同。 在场的都是人精,轻易就从里面嗅出些不同的味道来。 西宁郡王如今这反应,莫不是…… 然而没等他们多想,那西宁王妃就及时把西宁郡王给拉住,更是解释说, “王爷这也是关心皇上心切,毕竟刚才太医令还说那药丸没什么用处的,怎么现在一吃下就好了。” 楚未央在一旁看着这对夫妻的反应,心想这西宁王妃果然是七窍玲珑心,怪不得自己之前着了对方的道。 她这解释虽然不算尽善尽美,但也的确是转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毕竟之前那颗长生不老丹,看上去确实不像是能治病救人的样子。 如今皇帝的毒已然好转,恒亲王作为亲王,便自然安排道, “如今时辰太晚,各位大人便先回府中等候消息,不若等皇兄醒来之后,再去调查真凶。只是还得麻烦各位大人和郡王,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离开京城,免得有畏罪潜逃之嫌。” 恒亲王说得在理,大家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但是西宁郡王瞧着自己多日来的筹谋和打算即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毒发而功亏一篑,又怎么能够甘心? 于是便在众位大臣准备离开的时候,直接道, “恒亲王此言不妥,皇上病重,太医也无法料定何时能醒。这凶手逍遥法外,皇室威严全无,更何况朝政无人料理,国不可一日无君,依着本王看来,还是得先定下往后事宜才可。” 西宁郡王此话说得直接,也的确是众多老臣心中所挂念,只是皇上如今并未西去,提这话,难免有点大不敬的意思。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个敢上前说半个字。 西宁郡王内心耻笑一声,果真是一群怂包。 恒亲王在一旁注意着他的反应,自然没放过 分卷阅读64 他这般神情,掀了掀眼皮,对着他说道, “那依西宁郡王之见,又应当如何?” 若是有心人自然是能听出来恒亲王这句话中的不耐,明显是对西宁郡王行径的不喜,大臣们听到后不由得都想到, 果然至亲兄弟之间的血脉关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虽说恒亲王往日同皇上并不亲近,但是真当皇上蒙难时,还是维护皇上的。 而不像是某些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西宁郡王聪明了这么些年,偏偏此时有些沉不住气了, “既然恒亲王问起,那本王便直说了,依本王看,皇上何时醒来还不一定,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上膝下唯有珏殿下一位皇子,又是先皇后所出,不妨我等一同拥立珏皇子为帝。” “一派胡言!”南华郡王听到他这一说,便觉得是胡闹,“小殿下如今不足一岁,他能懂个什么,我看,莫不是有些人想要借着幼帝的名号,独揽大权吧!” “南华郡王此言差矣!” 西宁郡王辩驳说,“本王绝没有揽权之意,只是如今形势所逼罢了,难不成我泱泱大国的皇帝只能躺在这龙床上长睡不醒吗?” 亏得是如今宣帝昏迷,若是这话被宣帝听了去,这西宁郡王怕是没活路了。 他这番话虽然冒了大不韪,但是在一些恪守礼制或者不满宣帝的老臣看来的确还是有些道理。 皇上残暴不仁,过往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既然有机会另立新主自然是好。 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日后也可以继续教导,只要寻个好些的帝师便可。 大臣们心中都藏着私心,不少人还是觉得这主意不错。 西宁郡王善察人心,自然知道有不少人心动。 暗中用眼神示意后,礼部尚书赵渊便上前来,对着楚未央道, “如今皇上昏迷不醒,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还请早做决断。” 有一人向前起头,身后那些朝臣们便一个个效仿,其中又多是西宁郡王这些年来在朝廷里暗中勾结的党羽。 “还请皇后娘娘早做决断!” 矛头突然便指向自己,楚未央被这一声声皇后娘娘惊得说不出话来,勉强才维持住心神。 抬头看去,便见常嬷嬷抱着珏儿在人群中十分担心的看向自己,而珏儿也不知何时醒来,乖巧的窝在常嬷嬷的怀里。 楚未央定了定神,无论如何,都不应让珏儿陷入风波之中。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众人便见这位年轻的皇后开了尊口, “珏儿年幼,若是临危受命,此刻便被众位大臣推上皇位怕是不妥。 本宫不懂朝政,可今日见诸位皆是一心一意为皇上担忧,为社稷担忧,心中甚是触动。尤其是恒亲王与南华郡王两位,一言一行本宫皆记在心里。 若是诸位大臣同意,不妨请二位王爷在皇上昏迷期间暂理朝政,协同治国。待皇上醒来,一切再做定夺。” 恒亲王爵位最高,又是皇上胞弟,年少时更是众所皆知的满腹经纶,而南华郡王最受皇上倚重,如今又有亲兵驻守皇城之外,有这二人协同治理,互相制衡,的确算是上上之选。 除开西宁郡王一党不满之外,剩下的人都觉得皇后此番决定是再合适不过。 吏部尚书季大人看着如今这满堂喧闹,也不得不承认皇后此举,的确算得上稳当, 因此便率先上前,“老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西宁郡王却没想到这个素来软弱可欺的皇后会突然跳出来坏他好事。 毕竟若是那珏殿下登基为皇,她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到时自己通过魏铭的那层关系,自然也是能将人死死的拿捏住,没成想这皇后却是在关键时刻坏了事! 赵渊等人自然不能让大权旁落,立马上前道, “皇后娘娘三思!二人协同暂理朝政,这于礼不合,不利于稳固我朝江山啊!” 南华郡王与那皇后接触不多,没想到那小皇后居然如此信任自己,此刻看见有人为难皇后,自然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你这臣子有意思得很,皇后已然下令,你还想违抗旨意不成!” 那赵渊一贯会做戏,此刻更是张口就来,“南华郡王今日得了监国之权,自然是要得意的,但我等作为朝廷命官,自然是要说实话讲事实! 毕竟皇上中毒一事真凶未了,在场众人皆有可能。” 他说这话时死死盯住南华,明摆着就是怀疑南华为了权利而谋害皇上。 毕竟如今皇城无兵,只有他带来的那披亲兵而已,若说是想逼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华本就是直性子,听了这话是真想把人直接给扔出去,但顾忌着现在的情境,又不好真的动手。 也就是趁着这个空挡,那西宁郡王又插嘴说道, “皇后娘娘的确是该多想想,皇权旁落,若是皇上醒来,也是不愿看到的吧 分卷阅读65 !” 众人一逼再逼,弄得楚未央是进退两难。 忽听外面一阵响动,就见一队东银卫直往大殿中来。 楚未央定定的看着前方。 只一眼便认出,那迎面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身着黑色锦衣,面戴银色面具的魏铭。 哪怕只是透过面具,楚未央都能感觉得出,对方眼神里的安抚之意。 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可谁知下一刻,魏铭却是主动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众人所熟知的脸。 直到此刻,朝野上下才算明白,原来那手握东银卫势力的新任东厂提督,便是皇上身边最为得宠的宦官,司礼监掌事魏铭。 可如今情况都乱成一锅粥了,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魏铭只朝着呆呆愣愣的小皇后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满心满眼便都只有这么一个人, “东厂提督魏铭,参加皇后娘娘千岁!” 第34章 偷听 一石激起千层浪, 说的怕就是眼下这幅场景。 众位大臣看着如今这情形,不由得冒下一股冷汗。 往日这魏铭只是内宫中一位普通宦官时,宣帝便敢直接带着人参与朝政, 京中的不少官员都要忌惮他几分。 如今倒好, 人家手掌东银卫, 又有东厂势力在手,外加上宣帝病重, 还不得直接给翻了天去! 从魏铭一进殿,南华郡王便察觉到此人的危险。 哪知道他却直接向小皇后行礼, 看上去还挺真心实意。 念此,南华郡王才勉强收敛住自己的暴脾气, 问道, “这儿暂时没你们东厂的事,魏大人带着侍卫闯进来作甚?” 魏铭行完礼起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一旁的西宁郡王抢了先。 “魏铭大人可是皇上身边名副其实的亲信,之前那丹药也是他带人炼制的, 如今到这儿来自然是为皇上护驾的。 南华还是莫要这么大火气才好。” 西宁郡王认为自己早已将魏铭策反, 如今看到这魏铭过来,心中更是大喜。 南华本以为这个魏铭是个好的, 可看西宁郡王如此为他说话,心中就不免警觉了几分。 也是此时,之前那位颇有几分见识的小皇后突然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 直接说, “魏大人来得正好,皇上向来最信任您,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 本宫一介女子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不若听听魏大人是如何说,毕竟魏大人的意思总是能让皇上满意的。” 方才那西宁郡王和赵尚书一直不停的逼迫自己,让她进退维谷,如今魏铭来了,正好将决定权交给他。出楚未央如此想着。 而这方有皇后的金口玉言,又有西宁郡王从中作梗,哪怕其余人想说什么话,也是不敢说了。 就连恒亲王也是在一旁并未言语。 魏铭看四方总算安静下来,便也没怎么客气,他看着楚未央道, “如今皇上病危,自然是皇后最大,方才皇后娘娘所下的旨意微臣也在外面听到了,将朝政之事交给恒亲王与南华郡王,臣认为并无不妥。” 听魏铭如此说,楚未央便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魏铭背后的势力,果真是恒亲王。 西宁郡王却是在旁边一时说不出声儿来! 此时他算是回过味儿了,今日这局面,恐怕就是魏铭同恒亲王和南华君王作的戏,故意使自己白损了一大步好棋。 魏铭看着这人脸色煞白,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微臣瞧西宁郡王脸色不大好,可是心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你!”面对魏铭的挑衅,西宁郡王是有千百句骂人的话想说,但好歹被王妃在一旁拉住,没有丧失理智,只能狠狠地看着魏铭,像是要在这人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西宁王妃看自家郡王气得整个人直发抖,她自己看着那阉人的眼神,也是觉得胆寒,担心继续待在这里会出事,便以西宁郡王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出宫了。 这西宁郡王一出宫,赵渊那群人自然就是没了主心骨,便干脆各自找理由离宫了。 待那群人离开后,魏铭便走到太医令面前,又瞅了一眼昏睡中的宣帝, “之前那丹药便是微臣负责的炼制事宜,臣想着,既然丹药有用,便再继续炼制,或许会对皇上的病情有所帮助。” “魏大人这话,说得倒是在理。” 太医令听后,便如此说道。 之前那些个争权夺位的事情,他一个捣鼓草药,治病救人的老头子可管不了。在他们心里,比起那些,治病救人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皇上如今到底是不是中了那日月蛊还不好说,但他自己身为太医令,却无法辨别出中了何种毒,本来就是失职。 既然那所谓的丹药能够治病救人,他也自然不会多嘴。 分卷阅读66 反而还在琢磨着,之后得向魏大人讨教讨教那丹药的秘方才好。 现下重要的几件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南华郡王干脆大手一挥带着剩余的那些臣子出了宫。 只是离开的时候,眼神在皇后、魏铭和恒亲王之间游离不定。 —— 那夜之事,令人心惊胆战,但朝廷内外在短时间内皆不敢妄言。 因为下毒的真凶还未查明,众位郡王都只能逗留在京城之中,包括自那夜后便大病一场,深居简出的西宁郡王,和带着亲兵驻守城外的南华郡王两位。 说起这南华郡王,倒是令人有些讶异。 那夜皇后娘娘明明说得真真的,是让恒亲王与南华郡王协同料理朝政。 可南华郡王却只是每日到城外营地点卯练兵,别说料理朝政了,就是多日来连朝都未曾上过。 反而是之前一直在庆云寺清修的恒亲王,时隔多年终于重新住回了恒亲王府,并且在朝政之事上面没有半点马虎。 等时间久些了,那些个大臣甚至觉得,这朝廷之事,比起宣帝清醒时还要井井有条。 至于那夜突然出现的魏铭,这段时日所作之事才是让人津津乐道。 先是带着东银卫入驻皇城,替代了御林军往日的巡视重任,过后更是将司天监里的那些司天官弄去了炼丹,美其名曰,司天官精通星宿阴阳,是炼丹的一大助力。 这日子久了,宣帝躺在床上又迟迟未醒,那些个心思活络的人便猜测,恐怕过不了多久,这天下就要易主了。 有些许思想冒进的,甚至都在猜测,到底最后登上那个皇位的人到底是谁,好早先站队,到时候功成名就,也好有个从龙之功。 西宁郡王的异心,在那日便是显露得明明白白,但是如今的处境的确不能算好。 最热门的人选还是南华郡王和恒亲王,毕竟如今名义上监国的就是这二位。 其中南华郡王更是优势明显,毕竟手握兵权,腰杆也更直些。 除开这三位外,还有少数人猜测,那位深不可测的魏提督,说不准会直接扶幼帝登基,毕竟魏铭本人有兵又有权,若是在宫中以皇后皇子为要挟,倒也不是没有赢的把握。 —— “话也不是这么说,咱们皇后娘娘多疼小皇子啊,哪里舍得让小皇子去作傀儡人质?” “这你就不懂了吧!若是珏殿下真的登了基,可就是万人朝拜了,皇后娘娘也是一人之下,享尽荣华。更何况,魏提督和凤栖宫的关系可不一般!” “这话从何说起,你快给我讲讲!” 御花园里的这两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聊得十分起劲,楚未央在背后听着,都不忍心打扰对方的兴致。 红杏倒是有些听不下去,“娘娘,要不要奴婢……” “不用。”楚未央将红杏未说出口的话拦了下去,低声喃喃道,“本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打断了岂不可惜?” 虽不知到底是何人安排,但既然编排出这些话来,定然是知晓她与魏铭之间的关系的。 楚未央带着红杏靠在御花园的假山后边继续悄悄听着。 “哎,这个不能急,还得从先皇后那会儿讲起,你这才进宫,肯定是不知道的。” 听见那些人提到姐姐,楚未央倒是有些意外。 “这先皇后与当今皇后乃是亲姐妹,都是一等一的国色天香。可当时先皇后刚入宫时并不得皇上宠爱,那凤栖宫更是与冷宫无异。先皇后那段日子难过得很,可都是咱们魏大人陪着一起熬过来的。” “原来如此,竟然是患难与共的主仆情谊。难怪……” “呵!哪里来的主仆情谊,这魏大人后来飞黄腾达了,可是变着法儿的护着凤栖宫,不然你以为,为何这满宫的嫔妃都没诞下皇子,唯独先皇后不同,估摸着就是魏大人的手笔。” 那人说到这儿,又顿了顿,像是生怕别人听了去似的,又把声音放低了些, “据说这魏大人早就对先皇后暗生情愫,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哪怕知道这话是有心人故意说给自己听,但楚未央在听到的那一刹那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姐姐同魏铭,难道早就认识? 她之前便知道,魏铭从前帮过姐姐许多,那时候倒是没有细想缘由,更没有想过会是这两个小太监所说的这般。 不管有没有相信,楚未央此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但还是继续站在那儿听下去。 “所以说啊,这珏殿下可是魏大人心爱之人孩子,魏大人自然不能苛待了去。再说了,咱们如今这皇后,从前同先皇后亲密无间,这些事情肯定也是知道的。不然魏大人把控皇宫,能这么顺利?” “没想到,这皇宫秘闻竟然这般精彩,那魏大人可真是个顶顶的风流人物!” 红杏眼看着楚未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指甲抠在假山石上都刮出了好几道指痕,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担心那两个不知天高地 分卷阅读67 厚的小太监再说些什么糊涂话,便直接上前怒喝道, “你们两个简直是目无王法,竟然在宫中造谣生事,危言耸听!来人,还不直接将人推下去杖毙!” 那两人一脸惊恐的模样,似乎是才发现皇后就站在身后,满嘴说着救命求饶的话。 听得红杏直接恨不得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慢着。” 楚未央让其停下。 红杏以为是皇后娘娘听信了谗言,生出了误会,连忙说道, “刚才这二人简直胡说八道,娘娘您别往心里去!” 楚未央却是冷冷的看着她,“本宫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她上前两步走到这二人面前,脸上的表情让红杏觉得有些陌生。 只听楚未央轻笑了一声, “让人带去东厂,直接让魏大人处置了吧。” 第35章 从未了解 红杏跟着楚未央一道从御花园回来, 尚且还觉得战战兢兢的,就怕皇后娘娘将那些谣言全听了去。 但是楚未央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没有主动问起, 反倒是让红杏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回了凤栖宫, 还是常嬷嬷看着楚未央脸色不对劲才找来红杏问缘由的。 红杏当着皇后娘娘的面, 把在御花园所遇到的事情说给常嬷嬷听了。 常嬷嬷听了之后立马道,“这些个嘴碎的, 竟然在宫里这么编排这些闲话,应该早早打发出宫才好!” 这常嬷嬷尚且还不知道魏铭同楚未央之间的关系, 看楚未央面色冰冷,只当她是觉得长姐的清誉被有心之人胡乱糟蹋, 所以才气不过的。 “皇后娘娘,您可别信那些人的鬼话。”常嬷嬷一板一眼道, “老奴在先皇后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如今敢以性命起誓,先皇后是当真与那魏大人没什么私人交集。您放心,若是还敢有人当着娘娘您的面诋毁先皇后, 大可直接人送去慎刑司!” 楚未央看着红杏和常嬷嬷这般说, 只是笑了笑粉饰太平, “姐姐是怎样的人, 我当然清楚,我没有不信任姐姐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情了, 便对红杏道, “今日也乏了,我先回寝殿休息会儿,不必让宫女们进来服侍。” 看着转身离开的皇后娘娘, 红杏都眉头还是皱得老高,皇后娘娘这个样子明摆着是心里还惦记着呢!嘴上却还风轻云淡的,她要不要去给魏大人那边通通气,让魏大人来哄哄娘娘啊? “你这丫头还在愁什么呢?” 常嬷嬷看她盯着皇后娘娘离开的方向发呆,便挽着人去了角落, “红杏,你老实告诉嬷嬷,皇后娘娘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常嬷嬷觉得她如今当真是老了,连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都摸不清了。 而红杏呢,虽然知道常嬷嬷不是外人,但是没有主子们的命令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去的。 “嬷嬷,您就别问我了,这话还是让娘娘自己告诉您比较合适。”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琢磨着,估计您迟早都能知道。” 就算是魏大人不说,娘娘自己也会忍不住的。 —— 而这边楚未央进了寝殿,便靠在窗边看着那冰蓝花发呆。 这冰蓝花到底还是不适合长在宫里,隔一段时间就像是要焉儿了。 不过现在眼前的这几株却仍旧是开得灿烂,花香四溢的,就像是魏铭站在自己身边一样。 她知道,这是红杏他们每隔一段日子,会趁着自己睡着了,偷偷用魏铭给的花换掉的。 只因为魏铭觉得,这花救过自己一次,是能带来好运的。 其实今日自己听到的那些话,明摆着就是无稽之谈,挑拨离间。 她信任魏铭,更信任姐姐,并不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有什么。 楚未央只是心中存疑,若是姐姐与魏铭当真从未相识,依着魏铭的性格,怎么会屡次帮助凤栖宫呢? 这里面应当有她从未听过的故事,一个自己无法参与的,属于魏铭的过去。 当初刚进宫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自己对魏铭的了解几乎为零,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似乎还是不了解他。 他的过去,他的内心,魏铭从未对自己提起过。 楚未央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气闷,但又只能对着几株花撒气, 气鼓鼓道,“你怎么这么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了解,还谈什么喜欢?” 楚未央,你真是笨极了。 这又还不够,转头又对着另一株花道,“你也是,怎么那么笨,从来都不肯告诉我,从来都是瞒着我,让我去猜,万一我猜不到怎么办?” 她正自言自语地说得起劲儿,忽然听到有人在敲大殿的门。 会不会是魏铭? 楚未 分卷阅读68 央想到这儿,立马从这边过去,兴致匆匆的把殿门大开,亮晶晶的眼神却在看到门外是红杏的时候顿时暗淡了下来。 “是红杏啊,有事吗?” 红杏听出楚未央声音里的低落,但想到前殿的人,又只好硬着头皮说,“皇后娘娘,司礼监的人来了。” 司礼监? 楚未央下意识弯起了唇,“是魏铭对不对?” 说着就要提起裙摆,恨不得立马久能去前殿见到人。 红杏却是原地僵住了,摇头道,“不是的,是其他人,好像是为了今日御花园的那两个说闲话的小太监过来的。” 楚未央皱着眉,原本透着欢喜的眉眼又耷拉了下来, “这样啊,那走吧。” 楚未央闷头闷脑的往前厅走,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就像是哪里有一个疙瘩,总是理不顺似的。 就这样恍恍惚惚到了前殿,便看见之前那两个太监被押在地上,十分狼狈。 而带着两个小太监过来的,是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老公公。 楚未央瞧着他的衣服有些眼熟,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穿的,正是六司掌事该穿的宫服。 汪公公是魏铭的心腹,也清楚自家大人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如今也是才上任。 他看见皇后娘娘盯着自己的穿着看,便主动道, “参见皇后娘娘。” 楚未央看他的脸觉得面生,“免礼吧,你是……” 汪掌事笑了笑,“娘娘定是不认得奴才,奴才姓汪,是司礼监新提拔上来的掌事,以往都是跟着魏大人在东厂里当差。” 楚未央听后,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汪公公。” 也对,魏铭如今又要管着东银卫巡管皇宫的事儿,又要忙着外边东厂的事务,若是再被一个小小的司礼监绊住脚,的确是忙不过来的。 汪公公和皇后娘娘打了招呼之后,又将那两个造谣生事的小太监拎出来, “奴才是领了魏大人的命进的宫,若是往后还有今日这样的事,娘娘只管将人送到司礼监来。魏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定然是要让娘娘舒心才好。” 不过汪公公瞧着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情看上去并不是很好,有心想要多说点儿魏大人的好话,却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皇后娘娘给堵了回去。 楚未央听他啰嗦了一会儿,避重就轻的,只好自己问到, “魏铭呢,他可是不在宫内? ” 汪公公道,“魏大人今早便离京了,说是临时奉命去寻炼丹的药材,估摸着,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看皇后娘娘不高兴的样子,汪公公又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汗。 奉命出京,还用的这样的理由。 楚未央也不难猜出这定然是恒亲王下的命令,只是不知道恒亲王为何突然将魏铭调出京城去。 但是即使走得再急,也不能都不让人告诉自己一声。 若是今日没抓着这两个小太监,若是今日这汪公公没来,那自己岂不是一直都不知道他出京了。 楚未央再一次感受到她和魏铭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自己困在这宫内,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是他在危险之际还要担心的存在。而那些危险和苦难,魏铭却从不愿意告诉自己。 她看着面前这汪公公不自在的样子,也不想折腾人家, “本宫知道了,那两个人汪公公直接带走按宫规处置吧,他们应当是受人指使才故意到本宫面前说的,若有别的,汪公公可以自己审问。” 汪公公应了一声,便直接要带着那两个小太监回去审问。 没想到这皇后娘娘倒是仁善,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忍不住将人关进牢里了。 当然,在他走之前,还是将一封魏大人留下来的信件递给了皇后娘娘。 方才因着有旁人在场,他也不好直说,希望皇后娘娘看了这封信,心情能好些。 —— 楚未央将信件打开,里面的确是魏铭的字迹,不过很明显能看出写信人的匆忙。 应当的确是如汪公公所说,是临时接到出发命令的。 只是信看到了,眉间的忧愁却始终没有解开。 信件里的口吻她很熟悉,与之前她在襄阳与魏铭通信时一样。 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交代着他的行程安排。 可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又怎么能和襄阳时一样呢? 红杏瞧着皇后娘娘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楚未央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信,组织了一下措辞,到底是忍不住向红杏问道, “红杏,你,本宫问你一个问题。” 红杏听此立马来了精神,“娘娘想问什么,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未央听了点点头,犹豫着还是问道, “红杏,若是有那么一个人,你喜欢他,你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也喜 分卷阅读69 欢你,可是为什么,他却总是与你那么见外,从不和你谈论过去,也从不告诉你他所遇到的苦难,你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好像是……他想将你,和他的生活分开。” 楚未央思来想去总是想不通,“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啊?”红杏愣了愣,皇后娘娘这是在说她自己和魏大人吗? 红杏忍不住吸了口气,谨慎回答着, “其实,只要知道,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不就好了。” 她看着皇后娘娘没反应,心想自己应该也没说错吧,要是说错话了,魏大人可不得把她皮给扒了! “娘娘,您别想那么多了。魏大人心里有您,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看得真真的,更何况您自己呢。” 这些楚未央当然也知道,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他的过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红杏难得看到皇后娘娘如此感性的模样,像是还未出阁的少女一般。 忍不住给皇后娘娘出着主意, “其实魏大人那么在乎娘娘,想必,无论娘娘问什么,魏大人都会告诉娘娘的。既然如此,娘娘何不等魏大人回来,直接问呢。” 第36章 年节 魏铭是突然接到了恒亲王的密令, 这才匆忙离京到西宁郡去。 一切皆是因为西宁郡王之前在封地豢养私兵,恒亲王那边也是偶然间得到了消息,说是西宁郡王的私兵正准备扮作游民, 分批往京城中来。 毕竟在入冬后的年节前后, 京城的人流往来极大, 那些私兵混进来也不怎么打眼。 所以恒亲王才即刻派他前往西宁将那些私兵解决掉,绝不能让他们进京。 西宁郡王为了这次的行动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待魏铭到了之后, 便发现这私兵的数目比恒亲王查出来的好要多上许多,若是再加上宫中已经被西宁郡王收买控制住了的那些御林军们, 到时他们还真不一定有胜算。 私兵是分批出的封地,魏铭为了不打草惊蛇, 便也只好一直在城外埋伏,只要出来一批,就解决掉一批,再用自己的兵将人换掉。 如此一来,便费了些时日,等到他解决完最后一批私兵回来的时候, 已经到了年节。 离京这段日子, 凡是空闲下来,他便总会不自觉想起央央。 留在宫内的汪公公之前已经寄信告诉了他, 那两个太监乱嚼舌根子的事儿,还说,皇后娘娘瞧着不是很高兴。 他想回去哄哄她, 想写信告诉央央,那些事情都是假的,都是别人信口胡诌的。 可是每当他提起笔,就总也不知道从何讲起。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央央, 他关照凤栖宫,为先皇后解难,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曾经自己在那样落魄难堪的时候受过她的恩惠。 他从来心里就清楚,自己不能够去肖想得到她。 他想说,他们的相遇相识,一步步走到今天,并不是自己的蓄谋已久,而是情不自禁,一往情深。 魏铭提起笔挣扎了许多次,最后还是只能将笔放下。 他决定了,等这次回去,还是面对面的,亲口告诉央央。 —— 今年的年节,也不知是热闹还是冷清。 因为皇帝病重在床的缘故,往年所准备的那些年节的盛宴聚会,在宫里都通通取消了。 诺大一个皇宫,在年节这样喜庆的节日里,竟然是连一点儿乐子都没有。 不过虽然没了这些盛宴聚会,但是今年宫内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 先前的那些郡王们都没有回封地,干脆在京中过了年,哪怕皇上意识不清,按规矩也是要过来拜会的。 自然而然的这些见客的事情就落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弄得楚未央这个年过得甚是疲惫。 郡王和大臣们来来回回进宫,楚未央自打除夕开始就没歇下来过。 以至于连等着命妇们和妃嫔们拜年请安的时间都是好不容易才空了出来。 等把该赏赐的赏赐了,这个年也就算过完了。 “当皇后可真不容易,这几天就没歇下来过。” 楚未央累得一下子靠坐在榻上,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挺不直了, “这天天笑得脸僵,说话也说得口干舌燥,还要坐得端端正正的,一坐就是那么久。” 她探过头去问红杏,“姐姐之前身子就不好,那年节的时候也是这般辛苦吗?” 红杏给皇后娘娘沏了热茶端上来,说到,“还不止呢,前些年的时候,宫中有好多宫宴都是先皇后一手操持的。娘娘疼惜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会专门弄些好玩儿的让我们也过过节。 今年虽然人多了些,但宴席少,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红杏看着皇后娘娘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探过去 分卷阅读70 说, “娘娘,魏大人可是马上要回来了呢!\ 魏铭之前单独捎了封信到凤栖宫来,说是最近这几天就回来。 别的倒是没说什么,但楚未央猜,他应该是想自己亲口说。 也是有了这封信,楚未央的心情才好些,连带着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搁在一边了。 不过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她没等到魏铭先回来,倒是听到红杏来通传说,她爹娘回京了! —— 楚将军毕竟是外男,不好随意进出后宫,于是楚夫人一回京便将丈夫丢下,先进宫看女儿了。 楚夫人又不是头一次来凤栖宫,自然是熟门熟路,一进殿内才发现女儿还在梳妆。 楚未央也没想到娘亲会这么快就来,今天睡了懒觉所以便起晚了些。 看见许久不见的娘亲,她便立马过来将娘亲抱住,像是以前一样和娘亲撒着娇。 红杏看见皇后娘娘和楚夫人这样子,便颇有眼色的拉上门出去了。 放任女儿黏了一会儿,楚夫人便把女儿扒拉下来, “都是当皇后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爱撒娇?” 楚未央许久没看见娘亲,心里思念得紧,此刻脸上的笑容就没散开过, “皇后又怎么样,我永远都是娘亲的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 对了娘亲,你们一月前不是来信说,这次年节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变了呢?” “还不是你爹想你得紧,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宫里,便赶着回来看看。” 楚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儿,又有些心疼,“你呀,瘦了些了。” “哪有?”楚未央不服气,这段日子虽然累,但是她每顿都吃不少,又怎么会瘦?明明就是娘亲心疼自己。 “你和爹爹这样忙着赶回来,可别影响到爹爹的腿伤,我在宫内好吃好喝的,不用担心我。” 她知道爹娘也不容易,千里迢迢从襄阳回来,路上更是舟车劳顿的。 “你爹的腿一直好好养着呢,这次回来不放心,还特意把大夫一起带回来了。” 楚夫人提起那大夫,不由说着,“说起这个,倒是多亏了那位魏掌事了,那大夫是神隐的高人,还是瞧着魏大人的面子才肯医治你爹爹的。” “原来其中还有这个缘故。” 楚未央抿着唇,低头想着,这些魏铭倒是从未在她面前提过,等他回来自己定要好好谢谢他。 她抬头对娘亲道, “娘亲才回来可能还不知道,魏铭早就不是司礼监掌事了,现在是东厂的提督大人。” 楚夫人略微惊讶了一瞬,想不到离京这半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变化这么大。 “总之呢,这次咱们家的事情多亏人家了,你在宫里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谢谢人家,毕竟从前魏大人也帮过你姐姐不少。” 楚未央听娘亲这么说,便顺着问道, “那娘亲知道,从前姐姐与魏铭可有什么渊源吗?或者咱们家以前就和他认识?” 楚夫人摇了摇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从前啊,向来对东厂的人进而远之,连带着那些宦官都甚少接触,哪里能认识魏大人。你姐姐那边我倒是不知道,许是进宫后才认识的。” 楚夫人说着说着,又反应过来,便压低声音提醒楚未央, “央央,你虽然现在是皇后了,但这宫内到底情况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凡事更应该谨慎些才好。” 楚未央疑惑,“娘亲,你想说什么啊?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楚夫人摇摇头,“你刚刚也说了,那魏大人如今是东厂提督,你竟然还直呼他的名字,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大做文章可怎么好?” 居然只是因为这个? 楚未央无奈的笑笑,“娘,放心吧,他给谁穿小鞋,都不会给我穿小鞋的。” 楚夫人只当女儿是没心没肺,只好心里叹气,想着之后让常嬷嬷和红杏在身边多提点些女儿。 大女儿当初在宫中的境遇便不好,小女儿心思单纯,在这后宫中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楚夫人本就感性,一想到这儿就更是难过。 楚未央瞧着娘亲这神情,便知道她又是自己想多了,正钻牛角尖呢! “娘亲,你这是又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难得来看我,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楚夫人看着女儿的模样,到底是没忍住念叨着, “都怪娘,要是早些时候就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将你嫁出去,你也不会……” 看着自家娘亲慢慢还哭出眼泪来了,楚未央连忙那着手帕去擦,还一边安慰着娘亲说, “这哪能怪娘亲啊?您就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再说了,我前些年还那么小,谁会上门来说亲啊!” “怎么没有,当时你那裘伯伯就和你爹爹提过。你爹爹本来也是有心的,都是娘,说什么让你在我们身边再陪几年,哪知 分卷阅读71 道,就出了这样的事。” 楚未央印象里面也没这件事儿,应该是爹娘没在自己面前提过。 “这些都过去了,咱们往前看,别在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伤心了。” 再说了,你女儿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一点也不难过。 不过看着楚夫人似乎还是挺在意这件事儿的,楚未央只好先想办法转移下注意力, “娘亲,你别多想了。你看,我现在入宫也是有好处的。姐姐当时走得突然,就留下一个珏儿在世上孤苦伶仃的。您也知道,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我答应过姐姐要照顾好珏儿的,如今进了宫,倒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说到珏儿,娘亲你这次回来还没见过珏儿呢!他如今是常嬷嬷亲自在照顾,眼下估摸着也睡醒了,咱们过去看看,那小家伙能睡能吃的,以后肯定特别有福气!” 就这么说着,便把自个儿娘亲拐到珏儿的寝殿去看孩子了,这才总算没继续伤心。 结果一回头,又看见红杏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盯着自己。 “怎么了?” 红杏看了看专注看孩子的楚夫人,这才到皇后娘娘耳边低声道, “方才魏大人来过了,不过看楚夫人在,便又回去了。” 第37章 醋意 说来, 这魏铭与楚夫人完全是前后脚到的凤栖宫。 凤栖宫的宫婢们都知道皇后与魏大人的关系,平日里魏铭来的时候,便是直接去殿内见皇后娘娘, 极少有需要通报的时候。 何况这次魏大人许久未回京, 娘娘也是盼了好久, 便更是没有人将魏铭拦下来通传了。 魏铭熟门熟路的进到凤栖宫,看着这个时辰便猜测央央可能还没起, 便直接往楚未央的寝殿那边去。 只是到了寝殿门口,才注意到寝殿门是关着的。 不过里面倒是有声音, 他起初没细听,正准备敲门的时候, 才隐约听到“嫁出去”“亲事”这些字眼。 魏铭虽然没有直接同楚夫人打过交道,但是想起之前听说的消息,楚夫人和楚将军这个时候估摸着也该回到京城了。 想必里面的人便是楚夫人吧。 央央许久没有同母亲说过话了,魏铭想到这里便没急着进去,只是靠在门边等着二人聊完。 倒也不是刻意偷听,只是听见楚夫人好似在啜泣, 便上了点儿心。 哪知道后面又听到楚夫人说, 裘将军的儿子差一点就与央央订亲。 裘将军的儿子? 魏铭听到这里,脑海里便闪过宫宴那晚见到的那个人。 正是裘老将军的爱子, 裘远,如今跟随着着南华郡王在边境历练,这次更是被南华郡王当作心腹带到了京城来。 心中泛起一股醋意, 忍不住回想起那晚自己所看到的,有些固执般的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出一些缺点来。 可似乎,并没有。 那夜所发生的绝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和恒亲王事先便计划好的。 恒亲王给他毒, 他没下。 不过却是掺了另一种能使人昏厥抽搐的药粉,就来那颗使人停止抽搐症状的长生不老丹药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在这之前他们便发现,西宁借着南华亲兵驻扎在城外的事情打掩护,在离着皇城更近的地方埋伏着,人虽然不多,但对于守卫空虚的皇宫来说,攻下来也已经足够了,特别是在对方已经控制住御林军的情况下。 恒亲王向来做事谨慎,自然也能猜到西宁郡王也是如此,便让魏铭带着东银卫去将那些私兵剿灭,彼时西宁郡王正在宫中赴宴做戏,消息不灵通,自然也是顾不得外面怎么回事。 总之,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提前打断西宁郡王的计划,使得对方方寸大乱,好让先机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 但是西宁郡王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奸猾,若不是楚未央提前捉住那两个小太监到司礼监去,那日西宁郡王就会直接捉走小殿下,在皇上昏睡时要挟。 好在他的多方筹划都被他们给识破了。 等到魏铭解决外城外的那些麻烦之后,便得到东银卫的消息,说是皇宫那边的情况已经焦灼了起来。 便准备带着东银卫赶快进城,免得央央和恒亲王会出什么危险。 不过却在宫门口的时候,遭遇到了御林军的抵抗。 他们是奉西宁王妃的命令,驻守宫门,就是担心那夜会有人前来支援。 宫门口的大门迟迟进不去,虽然只要给他些许时间,魏铭就一定能带着东银卫冲进去。 可是皇宫内的情况未知,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关键时刻,是他注意到御林军安排在宫门后的人似乎受到了来自宫内人的袭击。 魏铭以为是恒亲王事先安排好的人手,便与对方里应外合,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攻破了宫门。 不过等到他进了宫门的时候才发现,对面配合的人并不是自己 分卷阅读72 人。 而是从御花园离开后的裘远,在发现事情蹊跷只好,临时带着当夜几名赴宫宴的武官组成了一支小队,从中配合东银卫攻下了城门。 虽然与对方并未说上几句话,但是魏铭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优秀。 事后将此事说于恒王听的时候,连恒王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因为那夜之功,似乎后来还被南宁郡王又提了一阶军衔。 正可谓是少年意气,临危不乱,不难看出未来的锦绣前途。 想到这里,平生第一次,魏铭如此嫉妒一个人。 他摸了摸自己揣在身上的木盒,那是他从边地给央央带回来的礼物。 魏铭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却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裘远就让他又一步退缩了。 待恒王大事一成,宣帝的后宫必然会被遣散,届时央央定然也能够出宫另嫁。 她本来就是那样好的人,这世间男子,但凡是看上她一眼都会为之心动吧。 如裘远一般的好儿郎定然也会去楚家求亲,自己一个深陷泥沼,早已经无法抽身的人,又何必去拖累她。 魏铭心中想着这些,听见殿内的人说要出来看小殿下,便趁着无人准备离开。 只是在出去的时候,恰巧碰见过来的红杏,他想了想,还是吩咐说, “我来过的事,不必告诉皇后。” 红杏看着魏大人失魂落魄的离开,倒像是心灰意冷的小媳妇似的。 于是便自作主张的,将楚未央拉到一边来,把魏铭来过的事情说与了皇后娘娘听。 还妄自猜测着,兴许是有楚夫人在,所以魏大人才走的。 楚未央却是觉得奇怪,按着魏铭的性子,就算娘亲在这里,他也不该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他可有留什么话给我?” 顶着皇后娘娘期待的眼神,红杏只能硬着头皮摇头。 瞧着楚未央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些,又立马道,“许是公务繁忙,又或者是,是……” 她理由还没编好,便被楚未央瞧出了端倪。 “红杏,你怎么吞吞吐吐的,看着像是在编谎话骗我,眼神还躲躲闪闪的。你快老实告诉我?” 她猜到红杏定然是没说实话的,便逼问着。 红杏叹了口气,老实告诉皇后娘娘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今日魏大人瞧着神情郁闷,似乎很难过,或者说纠结的样子。” 垂了垂眼还补充道,“魏大人还叮嘱奴婢,让奴婢别告诉皇后娘娘您今日他来过的事情。” 楚未央听她这么说,立刻皱紧了眉。 “魏铭这个样子,不会是受伤了吧?还是出了别的事情?” 她在这边有些干着急,偏偏魏铭如今根本不会住宫里,怕是直接出宫回东厂了。 而自己又根本出不了宫。 一旁的楚夫人正抱着孩子和常嬷嬷在那边哄着孩子笑呢。 毕竟是大女儿留下的血脉,如今看着难免便打心眼里觉得亲近。 一晃眼,才发现小女儿又不见了。 原来是站在旁边同婢女说些什么。 瞧着女儿眉头紧蹙的样子还以为是出了些什么事情,便把孩子放下,准备过去问问。 还没靠近便听到了那位魏提督的名字。 楚夫人留了个心眼儿,觉得女儿在提起这位魏提督的时候神情有些许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又哪里不对。 毕竟对方只是个宦官,不是普通的外男,楚夫人一时间倒也没联想到其他地方去。 只是道, “今日瞧着珏儿便觉得亲切,可惜你爹不方便进宫,不然见到这孩子,不知道会多高兴。” 楚未央听见母亲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正在同常嬷嬷玩耍的珏儿,想了想如今宫里的局势,只好对娘亲说到, “等珏儿大些,能走路了,女儿便带着他出宫去见您和爹爹。” 楚夫人见她有这个心,便笑着看了女儿一眼 “也别提珏儿了,哪怕是你爹爹能见见你,他也是高兴的。” 如今楚将军身上并无官职,要想进宫的确不容易。 好几个月未曾见到爹爹,她又实在担心爹爹的腿伤,便也打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出宫去看看爹爹。 只是她毕竟是皇后,出宫又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着这些,待到楚夫人离宫的时候,她还念念不舍的,恨不能可以和娘亲一同回去。 “要是我也能出宫便好了。” 红杏听自家娘娘这么念叨着,便忽然想起来说到, “娘娘若是真的想出宫,其实也是可以的。只是可能要委屈娘娘一下了。” “嗯?怎么说?” 楚未央来了兴趣,立马凑过去问她。 红杏站在一旁低声道, “娘娘还记得淑妃娘娘病了几日了吗?” 淑妃前些日子一直嚷嚷 分卷阅读73 着要去宫墙边上看雪,可雪景倒是看到了,只是转过头去就染了风寒,已经闭门好几日了。 连昨日各宫嫔妃来凤栖宫拜年都没能起来。 楚未央因此还特意送去了好些补品到淑妃那儿。 “似乎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红杏一看皇后娘娘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淑妃娘娘每年冬天都会病上一场,看似是生病,其实就是偷偷溜出宫去了。据说淑妃娘娘的父母已经安置在了京城,每年淑妃娘娘都会回去过年的。 以前皇上向来都宠着淑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奴婢也是偶然间听先皇后提起过一次。” “装病出宫?这倒是个好主意。” 楚未央有些心动,但又担心被人发现,毕竟现在可不比从前,宫中内外气氛都十分紧张。 红杏见楚未央犹豫,便出谋划策道, “过两日便是十五,宫女们都会到西宫门去见自己的家人。娘娘若是想出宫,可以趁着那个时候出去,西宫门会开一天,偶尔有宫女会偷溜出去玩儿一天,侍卫们都是装作没看见的。 您若还是不放心,可以先透个底给汪公公,如今内务六司的事情都是汪公公管着,若是有人问起,他也好帮咱们寻个由头。” 楚未央没想到出个宫还有这么多花样,不禁觉得算是开了眼界了。 只是看着红杏如此积极殷勤的模样,不由得半眯着眼问道, “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按道理讲,你身为本宫的贴身侍女,不是该提醒着本宫,少做些这样的事情吗?毕竟可是触犯宫规的。” 红杏被皇后娘娘拆穿也不觉得尴尬,还故作老成的叹气道, “奴婢这还不都是为了皇后娘娘你嘛!” 楚未央被她这表情逗得开心,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别是自己想出去玩儿吧?” “奴婢哪有这么想!” 虽然她也的确是很想出宫玩儿就是了。 红杏看着皇后娘娘认真解释说,“若是娘娘出宫了,不仅可以回去看看楚夫人和楚将军,还能顺道去见见魏大人呀。” 魏大人今天瞧着心事重重的样子,怕是短时间内不会来凤栖宫了。 到时候心里不舒坦的还是皇后娘娘自己,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出宫自己去见一面,也好解解魏大人的心结。 第38章 彩头 红杏的那番话倒是说到楚未央的心坎儿里面去了. 她心里不仅惦记着爹娘, 还想着去见一见魏铭,他们都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在红杏的期待下,楚未央便干脆大大方方的点了头, “那行吧, 咱们十五那日就出宫去, 不过离宫前必须得给汪公公说一声。” 不过汪公公是魏铭手底下的人,他若是知道了自己出宫的消息肯定是会告诉魏铭的。 “还得提醒汪公公千万别把消息走漏了, 我要给魏铭一个惊喜!” —— 东厂提督回京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各路大臣郡王的耳朵里。 外人不知晓魏铭同恒亲王的关系,只觉得对于这么一位手握重权的宦臣, 他们还是要多多结交为好。 于是数不尽的宴会请帖和各路拜帖都源源不断的往东厂这边送过来。 若是放在往日,魏铭定然是疲于应对这些事情的, 但许是因为心中郁结的缘故,便统统将其应下。 恒亲王对此倒没说什么,反而让魏铭顺势而为,多多观察朝中还有谁与西宁郡王乃是一党。 毕竟宫宴那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大家虽然手无证据,但或多或少都能猜测出一二。基于此, 西宁郡王一党干脆也没藏着掖着, 算是把野心摆在了明面上。 时至今日,不少人也能看出来, 如今离这最后的一搏怕也是不远了。 便干脆各自站队,以保周全。 今日设宴的乃是刑部的胡尚书,是朝中出了名的七窍玲珑心。 他不似其他人那般直接站队, 反而是几次宴请西宁郡王、南华郡王和恒亲王。 这不,今天又想起朝中还有一位不好惹的人物,便给魏大提督也下了请帖,想看看这四方势力是何关系。 这胡尚书的宴席南华郡王来过几次后, 便觉得无甚意思,想着反正自己也对那个位置无意,便干脆没来。 只让身边的副将裘远赴宴。 裘远的父亲裘大将军曾经倒是和胡尚书有些渊源,今日见到故人之子,便也多聊了几句。 魏铭赶来赴宴时,便是看见裘远在和胡尚书的长子比剑切磋。 他注意到场上的其中一人便是那个差点和央央订亲的裘远,便不自觉将眼神放了过去。 胡尚书看魏铭的反应不错,似乎也没有传闻中不好相处的样子,便主动道, “裘副将是 分卷阅读74 跟着南华郡王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功夫,看着倒是干净利落。” 魏铭听后颔首。 这场上的两人看似打得难分难舍,实则胡公子已然是强驽之末,不过是那裘远故意放着水,让人不要输得太难看罢了。 其实胡公子的武艺,在京城公子中也算得上不错了。听说还准备参加来年的武举,在练功一事上,平日里也是不敢懈怠的。 但裘远却是不同,有他爹裘老将军和南华郡王亲自指点,又有那么多实战经验,要赢过胡公子并不是难事。 那晚敌军在前,他也只是瞧过粗略瞧过一眼这位裘副将,今日仔细看,倒是不得不承认,这人功夫不错。他的功夫随南华郡王,一招一式很是光明磊落,又长了那样清风朗月的一张脸,的确会让人心生好感。 这宴席上的人,此刻都是对裘远称赞不已。 魏铭觉得自己这几日的确有些小心眼儿了,简直是魔怔了一样。 此刻一看见裘远就在自己面前,便忍不住暗暗的将对方和自己比较起来。 家世身份,人格品行,自己虽然不如对方,但是若是比武功文采,自己倒是不落下乘。 魏铭仔细看着对方那张脸,心道,或许,自己这张皮囊也是比对方好看些。 毕竟,央央以前没事儿的时候,总会说他长得好看。 不知不觉便想远了,但落在他人眼里,便觉得他是在仔细观察裘远。 胡尚书注意到这一点时,便见那裘副将刚刚在比剑中获胜。 他想着,魏提督既然统领东银卫,想来武功也不差,说不定也对这比剑有兴趣。 于是主动邀请说, “提督若是有兴趣,不妨也去上场比划比划,权当是让咱们在座的这些人见识见识。” 过往关于东银卫的传言他们可没少听,说是这东银卫中的人,都是个顶个的武功高手,想必身为统领,这魏大提督的本事也不差。 只是以往不知身份,只看见对方在宫内和他们这些人玩些权谋之术。 对于魏铭的身手,大家都还挺好奇的。 只是魏铭不是那等热衷于当众出彩的人,便礼貌且冷淡的推辞掉了。 胡尚书扑了个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 仍旧按照流程,准备将事先准备的彩头给裘远送过去。 那彩头是胡尚书的夫人挑选,乃是一件女子的首饰。 当那彩头被侍女端着从魏铭桌前经过的时候,魏铭看着那里面的东西,却是眼神一闪。 鬼使神差的将那侍女拦住,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 魏铭认真看着手中的蕊花金钗,一边问着胡尚书。 胡尚书被他问得心头一跳,这魏提督不会是专爱女子首饰,今日想将东西抢了去吧? 虽然不过是一支金钗而已,但从裘副将手中抢东西,怕是不利于南华郡王和魏铭的关系。 胡尚书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道, “这钗子是比剑的彩头,是本官的夫人亲自从库房挑出来的,提督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并无。” 看见魏铭摇头,胡尚书算是松了口气,只是却一直不见魏铭将钗子放下。 坐在一边的胡夫人看到这边好似因为钗子出了什么问题,就主动过来道, “这金钗,是妾身早些年和夫君游江南时所得,不算得贵重,只是瞧着花样好看,做工也精巧,便才拿出来当作彩头的。” 比这花蕊金钗好的金钗,她的小库房里面还有不少,也不知为何就这东西单单入了这位提督大人的眼。 魏铭手中把玩着金钗,看见上面同冰蓝花相似的花样,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难得多问了一句, “夫人可知道这上面所制,是什么花?” 胡夫人眼底着了难,这她哪知道。 “妾身不知,当初也问过卖钗的店家,也说是不知这花的品种,只是瞧着好看娇俏。许是匠人凭空捏造出的新奇花样也是有可能的。” 冰蓝花长在边地,江南之人当然是没见过的。 胡尚书破天荒的看见,这位魏提督终于是露出了今日来这儿后的第一个笑容。 不过在魏铭把花蕊金钗放回去之后,又听提出说, “在下看到那金钗的确喜欢得紧,不知方才胡尚书所说比剑一事是否还能作数,在下想将这彩头讨要了来。” 胡尚书没想到为了一个钗子,这魏铭竟然愿意和别人来比试,面上却是笑呵呵的答应, “自然算数,自然算数。” 本来就是彩头,只要你不明抢就好了,胡尚书如此想道。 而另一边,裘远在几经比试后拿下头筹,坐下刚歇了一会儿便被告知说,有一位魏大人看中了剑试准备的彩头,想要和裘远再比一场。 参与比试,不过是因为那胡公子主动说想要和他比试一番,他才去的 分卷阅读75 。起先倒是并不怎么在意这彩头。 现在听见有人说是因为彩头过来比试,倒是来了兴趣, “那彩头是什么?先拿来让我见识见识。” 看见侍女拿来的只是一个看着还有些好看的金钗,裘远便了然,恐怕是这位大人拿去讨妻子开心的吧。 大方答应道,“行,那就再比一场。” 可怜裘远此刻身边也没些什么相熟的人,不然他就会知道那位所谓的魏大人乃是一位宦官,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妻子。 —— 裘远上场用的乃是自己一贯用熟的佩剑,也是他爹请南华郡最好的剑师为他量身打造的,乃是一把重剑,每一招都能给对手带来不小的压力。 可他看着对面的那人,身形虽修长,但看着却很是单薄,皮肤的颜色也是比这京城中好些姑娘家都白。 总之,就是看着就不怎么耐打的样子。 而且那人好像是连一把随身佩剑都没有。 手中拿的还是方才那位胡公子与自己比试时所用的剑, 看来的确是在看见彩头之后,临时起意要来比试的。 裘远想着,对方说不定还在自己手里过不下三招,自己一定得小心些,多放些水,不要让对方面子太难看。 至于那彩头,反正女儿家的东西他也用不上,不如就成人之美,送给对方。 他这般凭自己的直觉猜测着对方的情况,却全然不知对方就是那夜带着东银卫闯进皇宫的人。 毕竟那时是夜晚,而且魏铭那天还带着面具,裘远认不出来也正常。 魏铭可不知道对方想了这么多,只是看见对面站着的人是裘远,而自己又是为了那枚金钗同裘远比试,他那捏着长剑的手便不自觉紧了紧。 他其实不常用剑,只是此时无妨,总归赢下对方还是不成问题。 魏铭自信的想着。 随着旁边侍卫的一声锣响,这场比试才正式开始。 第39章 醉了 因为有了东厂提督的加入, 关注这场比试的人便更多了些。 比试刚开始的时候,裘远因为有心放水,提剑挥剑的动作均是有所收敛, 正是担心伤着对方。 然而两剑相触之际, 他却发现对方的剑力比他想象之中大上许多, 让他觉得虎口一麻,险些拿不稳剑。 他惊讶于对方的实力, 一时走神,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对手又开始为下一招蓄力。 眼见那剑刃立马就要擦过他的脖颈,无论是身在其中的裘远, 还是宴席上的其他看客,均是呼吸一窒。 由长剑划过所带起的一股剑风让裘远生出一股冷意,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冷笑,那长剑的剑刃立时被收了回去,随之而来的是肩膀上的一阵触痛。 是长剑的剑柄。 裘远一抬眼,便见对面的人将长剑收回放在身侧, 又听他说道, “与人比试,自该使出全力, 再来。” 裘远被他说得一阵心虚,是他自大了,对方根本不需要他的谦让。 深吸一口气, 裘远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十足认真的看着对手,“再来!” 于是席间的客人们,便是看见之前那威风凛凛的裘小副将被魏提督一招拿下之后, 又重新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只是这第二次的比试,明显要精彩许多,就连许多不懂武的文官都看得津津有味。 场上不停传出兵器相碰的清脆声响,那裘小副将挥着那把看着便吓人的重剑毫不留情的往魏提督的方向刺过去,只是可惜大部分的时候都只是扑了一个空,要么就是被对面的长剑缠住,直逼要害。 与裘远的挫败不同的是,魏提督手执长剑在与对方打斗时似乎觉得分外轻松。 何时躲,何时攻,何时快,何时慢,像是早就料到,胸有成足一般。 裘远与魏铭来回打了好几个回合,手臂便觉得有些发酸了。 他是使重剑的,本就极其消耗体力,往日在战场上还不觉得,今日被对手挑逗着失了分寸,便被牵着鼻子走,浪费了不少力气。 魏铭看他暗中扭动了几次手腕,便知道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抓住对方的疏漏之处,直击要害。 于是先前那十分灵活多变长剑,此时便像是义无反顾一般直接往他心口处刺过来。 抬眼对上魏铭那冰冷无情的眼神,裘远只觉得脚底生寒,一时竟然忘记挥剑抵挡。 魏铭的剑最终停在胸口前一寸的地方,看着对方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 —— 方才的比试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刺激,待魏铭停下之后,众人还陷在之前的情绪里面。 胡尚书回过神来看着场上的场景,那额间的冷汗,便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差点以为那位魏提督真的会把裘小副将给一剑结果了。 这才连忙上前宣布道,“本局比试,魏提督胜!” 分卷阅读76 他转过头来笑着对魏铭说道,“待会儿提督大人便可去取彩头了。” “多谢。” 魏铭说完后,便准备把收回来的剑递还给胡尚书,不过瞥见对方额头上还未擦干的汗,垂了垂眸看着手中的剑,又方向一转,便将这长剑扔给了胡尚书身后的小厮, “另外,多谢令郎的剑。” 说完,便转身下场离开,瞧着那方向,的确是直接去取金钗了。 胡尚书看到这里便琢磨着,下次若是给魏提督送礼,一定得送些金银珠钗才好,毕竟送礼还是得投其所好嘛! 他转头,又看到身边的裘远,这小子神情还有些愣,明显是还没从方才的比试中回过神来。 “裘副将?你可还好?” 少年人自尊心重,这一下子输了估计也是在难受吧。 胡尚书内心还是很看好裘远的,便安慰说,“那位魏提督可不是一般人,输给他不丢脸。” 输一场比试而已,裘远心中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既然是比试自然是有输有赢的。 他只是觉得对方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岁,竟然武功如此好,内心有些惊讶敬佩罢了。 只是听着胡尚书唤对方叫“魏提督”,便不免有些疑惑。 “那人是魏铭?东银卫统领?” 看着胡尚书点头,裘远便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声,“怪不得,原来是他。” “怎么,裘副将认识魏提督?”胡尚书看他这反应问道。 裘远摇头,“说不上认识,只是有一面之缘,但那时魏提督带着面具,所以今日才没认出来罢了。” 那晚在宫门口他就注意到这位魏提督了,当时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看着对方拿着□□杀敌,一招一式杀伐果断,颇有大将之风,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印象十分深刻。 是后来与郡王提起时,才知道对方是东厂的人,是一个阉人。 裘远不是没见过阉人,宫中的内侍也好,宦官也好,都是一股子文弱气,说话也是细尖难听,叫人觉得别扭;至于东厂的那些宦官,更是让人觉得阴森森的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两次见到这位魏提督,都很难将他同那些宦官联系到一起,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勋贵呢! 父亲曾说京城之中多能人,遇到合适的大可结交一二,奉为知己。 裘远想了想,觉得这位魏提督应当就是父亲所说的能人,便循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追去。 —— 魏铭将那蕊花金钗收好后,便同胡夫人道自己公务在身,欲先行离席。 依着魏铭如今的身份,这胡夫人自然也不好强留人,便好生送客,直送到门口了,又看见那之前输下比试的裘小副将急急忙忙追过来。 胡夫人内心疑惑,这裘小副将不会是来追讨那彩头的吧? 很明显,有这个想法的不止胡夫人一人。 魏铭眼瞅着那裘远跑过来,下意识将手里放着金钗的锦盒往后放了放。 裘远不知道别人会这么想,待他赶到门口的时候,立马长舒了一口气。 魏铭的官衔比自己高,裘远傻愣愣的行了个礼,又问, “这时间还早得很,魏大人怎么就要走了?” 一旁的胡夫人见他没有想抢东西的心思,而且就算有应当也抢不过来,便自己先行离开了。 魏铭看了他一眼,将先前同胡夫人说的借口重复了一遍, “还要公务在身,便不好耽搁。” 若是旁的官员听见这说法,便也知道是客套话,就放人走了。 裘远却是没那么多心思,反倒是笑呵呵道, “魏大人这话我耳熟,郡王爷每次同我爹推脱喝酒都是这个说法,早就用烂了,不管用!” 听他这么说,魏铭便微微眯了眯眼,这人怕是脑子不好使。 裘远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只一心想结交这个朋友, “方才宴会上的比试,我是对魏大人佩服之际,还觉得不甚过瘾。左右今日也没旁的事情,不如魏大人和我去一同喝几杯!” 魏铭不想理他,他潜意识将对面这人当成是情敌,并不想喝对方多接触。 哪知这裘远在军中养成了不拘礼节的性子,直接拉着魏铭说要去酒楼。 魏铭皱着眉,控制不住想要反手就给对方一拳试试。 却听裘远嘴里念叨着, “我爹交代让我在京城多交些朋友,这朋友间就是要多喝酒,多聊聊才能互相了解,知己知彼嘛!” 裘远推着魏铭找了家看上去不错的酒楼,豪迈的叫上了许多菜和好几坛酒。 他本来还担心这魏大人冷冰冰的,不愿意和他这种武夫交朋友,没想到对方最先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他一起到了这酒楼来! 其实魏铭的确是不想来这儿浪费时间的。 只是听见对方说什么,知己知彼,才鬼使神差的跟着过来。 的确,情敌 分卷阅读77 也是敌人,对待敌人就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裘远虽然是大家公子,但是毕竟生在边地,家里的母亲管不住他,从小都是在军营里混大的。 之前胡尚书家的宴席吃得拘谨得很,完全没有吃饱,这会儿在“兄弟”面前,自然也不藏着,直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喝起酒来也是毫不含糊。 魏铭看着对方这不讲究的样子,说好听了叫潇洒不羁,但是估计央央是不喜欢这样的吧。 央央平日行事虽然无规矩了些,但总归还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看见裘远这般仪态,应当不会喜欢才对。 天可怜见,这裘远平日里还是很守规矩的,只不过是把魏铭当朋友兄弟才豪迈了些。 魏铭平日里便不爱喝酒,如今也只是端着酒杯那儿意思意思。因此这个时候只是一边看着那裘远大碗喝着酒,一边絮絮叨叨的在那儿说话。 裘远之前在军营喝惯了酒,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千杯不醉,但好歹酒量不差。 这京城的酒也不烈,喝多了也没事儿。 可哪里知道这酒,完全是绵里藏针一般,绵绵的没有劲道,等他喝多了立马上头,整个人都醉得不成样子。 他这人一喝多了便想说话,此时在魏铭面前,算是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糗事说了个干净。 魏铭无奈,听到这人拉扯着自己说,他十二岁的时候还被自家娘亲追着打得屁股开花的事情。 心想着,自己真是疯了,觉得央央有可能会喜欢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 裘远虽然喝多了,但还是没忘记今日自己是要结交朋友的。 看魏铭一直坐着没说话,便主动拍了拍胸口, “魏哥!你别在这儿闷着,你要是有什么,嗝!”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由继续道, “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咱们都可以聊!我一定,嗝!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铭颇为嫌弃的看了对方一言,隔了半响,看着对方醉成这样,估计明日酒醒应当也记不得今日的事情才对。 于是放心的问道,“你从小到大,可有喜欢过什么姑娘?” “姑娘?”裘远红着脸愣了愣,也不知是羞的还是醉的。 他想说什么,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又变得落寞起来。 魏铭没来耐心,“不想说便算了。” “哎!”裘远挥了挥手,“没有不想说,只是我喜欢的姑娘,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嫁作他人了。” 魏铭听他这么说,便知晓裘远口中的姑娘应当就是央央才对。 他眼神暗了暗,又问,“那,这个姑娘,喜欢你吗?” 他紧紧顶着酒醉的裘远,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不过裘远却是没回答他,而是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大口酒,因为喝得急,有些酒水都撒到了衣服和桌子上。魏铭离得近,身上自然也沾上一些。 不过现在他却没在意这些。 因为裘远喝完一口酒之后,便乐呵呵的笑了一下, “她说过,要做我的新娘子的!” 听到这句话后,魏铭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堵塞的厉害,五感都像是封住了一般,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也看不见周围的事物。 连一边已然喝醉酒的裘远也感觉到自己这兄弟的神情怪怪的,像是被他方才的话给刺激了似的。 他用那仅剩下不多的智慧想了想,立马觉得抱歉起来。 魏哥虽然是个顶个的厉害,又是个手握权利的大官,但说到底他还是个宦官。 既然是宦官,便是无法娶亲的,自己刚才不是在往兄弟伤口上撒盐嘛! 于是便将桌上的酒坛给人递过去,“魏哥,你也别多想了,来咱们喝酒!一醉解千愁!” 他原本还怕对方不喝,哪知道魏铭却是突然醒过神来一般,从裘远手中接过酒坛,就仰头一饮。 冰凉的酒水从喉间滑过,才使得他觉得清醒些。 魏铭感受着这身边挥之不去的酒气,忍不住皱了皱眉,今夜已经过于放肆自己了,不该这样的。 他对醉得不成样子的裘远道, “今夜便到这儿,我先走了,待会儿便通知南宁郡王来这儿找你。” 裘远听见他要走,也不强留,看人到门口了,还走上去跟人告别, “那魏兄,咱们该日再聚!” 魏铭心想,应该也没改日了。 直接转身出去,却看见对面站着一个自己想也想不到的人。 楚未央看着从包厢里面出来的魏铭,心想还挺巧,自己难得出宫,就能和对方巧遇。 只是包厢的门还未关上,楚未央隐约瞧见里面坐着那人好像是裘远? 魏铭见到央央站在自己面前,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现的幻觉。 不过看到她探过头去看包厢,也不纠结对方为何会 分卷阅读78 出现在宫外,只是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将门口挡住,不想让她看到。 但是天不遂人愿,楚未央反而是直接问道, “你和裘公子认识?” 魏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说,只是手却背过去下意识把门给关了。 楚未央觉得魏铭瞧着实在奇怪,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走近之后正想着问一问怎么回事。 却闻到对方身上浓烈的酒味。 魏铭以前很少喝酒的,酒气这么重,不知道喝了多少。 被楚未央疑惑的看着,魏铭心里没来由觉得有些心虚,开口想解释说什么,却听对方关心的问他, “魏铭,你是不是醉了呀?” 楚未央想得简单,平日里不常喝酒的人突然喝这么多,怎么可能不醉? 怪不得整个人像是反应都要慢半拍似的。 对方给自己找了理由,魏铭下意识便顺着台阶往下走,演技拙劣的抚了抚额头, “好像,好像是有些头晕。” 他眨了眨眼睛,朦朦胧胧的对央央说道,“可能的确是醉了。” 第40章 想你 这是楚未央第一次见到“醉酒”的魏铭, 被对方似乎泛着薄雾的眼睛盯着,就像是被话本里的狐狸精给迷住了似的。 瞧魏铭半皱着眉,似乎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楚未央也跟着晕晕乎乎道, “我家的马车就在外面, 要不我送你回东厂吧?” 魏铭自己撒着谎也心虚,没敢说别的, 就这样跟着楚未央上了马车。 坐好之后又害怕露馅,便闭着眼装出困了的样子。 楚未央今日原本就是扮作宫女出宫, 还是回到楚府后,楚夫人为她准备的马车送女儿回去。 路过酒楼的时候, 便想起常嬷嬷最喜欢吃这家酒楼的一道点心,所以才进来碰见了魏铭。 这家酒楼的酒特别容易醉人,连爹爹往日喝都不敢喝太多。 可瞧魏铭身上这酒气,怕是喝了不少。 她看魏铭似乎困得厉害,便将一旁的软枕放到他身后给垫着,有些生气地小声嘀咕道, “平常不喝酒便罢了, 怎么一喝就喝这么多!” 看着魏铭闭着眼,一脸无辜的样子, 楚未央便仗着这人睡着了,直接大起胆子用手戳了戳魏铭的脑门儿,自说自话道: “等你酒醒后觉得头疼了,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你这是犯错误了知道吗!” 马车里的空间本就不大,此刻二人也离得近,楚未央自己还没觉得, 倒是苦了魏铭。 左肩处靠过来的人,一呼一吸之间都让魏铭觉得耳热,得亏现在自己是“喝多了酒”,不然红着大半张脸定然是要被发现装睡的。 马车走了半路,许是那酒的后劲儿真的大,魏铭一边靠着央央,一边觉得周身的温度都要比平日里高一些,身边是不容忽视的女儿香,他认得那是央央身上的香气。 只是与之前见她不同的是,此时那股女儿香中间还缠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旁人可能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香气,但魏铭却不陌生,因为那是冰蓝花的味道。 她身上定然是带着装有冰蓝花香料的的香囊。 像是被这香气引诱了一般,魏铭大着胆子又坐得离楚未央近了些,随着马车的晃动,在楚未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将对方揽在了怀里。 冰蓝花的香气隐藏在对方的身边,若有若无,就像是自己一直在身后看着对方一样,哪怕别人不知道,不承认,他也不愿意放手。 如今日一般,哪怕只是一个八字没一撇的裘远,都能让他失了分寸。 若是往后央央身边出现了其他人,他怎么能允许。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生在暗处的毒蛇,自私的将自己心爱之人紧紧缠住不忍松手,面上却还要逼迫自己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魏铭觉得似乎是酒气上了头,心里难受得厉害,揽着央央的手也不自觉加深了几分力道。 楚未央总算是察觉出来积分不对劲,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被魏铭抱在了怀里。 她心中有一点惊讶,他们二人虽然互知心意,但魏铭一向顾虑颇多,哪怕是在凤栖宫中他也鲜少有主动对自己这么亲近的时候。 难不成,喝了酒之后还转性了? 她稍稍抬头看了看,见对方的睫毛动了动,便猜魏铭定然是没睡着的。 扯了扯魏铭的衣袖,楚未央小声道,“抱得太紧了,有些喘不过气。” 对方的手臂动了动,楚未央以为他是要松松力气,哪知道却是又把自己抱紧了些。 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知道你没睡,别装了。”她轻笑着说道。 魏铭听央央的语气好像没有生气,心中更是软了软,他的央央真好。 平日里面对央央,他总是克制的,压抑着,今日 分卷阅读79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便像是变了一个性子。 他将头靠在央央的肩膀上,轻轻道,“让我抱一会儿。” 来自对方的呼吸撒在脖颈之间,楚未央觉得喝醉之后的魏铭简直就是个男妖精。 那黏糊糊的话搁进耳朵里,便让他觉得右边身子麻了大半。 楚未央有些害羞,红着脸道,“看在你喝多了的份儿上,就让你抱一会儿好了。” 胸口处的心脏跳得比往日都要快一些,楚未央暗想道,魏铭上辈子肯定是个男妖精才对! 然而被对方抱着的时候,楚未央勉强抽出一丝理智想着, 以后一定不能让他再喝酒了,这,这实在太危险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靠着,直到马车停下都没松开彼此。 等到外面的马车夫叫了里面一声,楚未央才连忙回过神来,觉得这车厢里的气息都透着一股暧昧。 闷得慌!也腻人得很! 她轻轻推了推身侧半眯着眼的魏铭,“东厂到了,你快回去吧。” 魏铭看着央央脸上泛着薄薄的红晕,觉得喝完酒之后嗓子干哑得厉害, “你呢?” “我还要回宫呢。”楚未央轻声说道,又抿了抿唇,再拉了对方一下,“你快下去,马上就是宫禁了,再晚些,我该回不去了。” 哪知这一拉,魏铭却是直接顺势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脱口而出,“别回宫。”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魏铭立马一愣,果真是酒的缘故,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对上央央惊讶的眼神,魏铭颇有些狼狈的低下头,顿了顿,组织好语言才解释说道, “我,我还有东西给你,等拿了东西再走吧。” 听了这话,楚未央也只是愣愣的哦了一声,她看了看外面的时间,犹豫着说道,“可是宫禁……” 魏铭握了握对方的手,“无事,到时候我让人送你回宫。” 两人刚刚交涉好,外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江枫。 —— 今日自家大人去胡尚书家赴宴,却迟迟没有回来。 江枫便准备出门去找,结果就看见东厂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大剌剌的停在路边却始终不见有人下来。 他上前去问车夫,“车夫,这是谁家的马车?” 车夫见这人戴着东银卫的面具,想起外面关于东银卫杀人不眨眼的传言,说起话来也是哆哆嗦嗦的, “小人是楚家的马车夫,里面是我家小姐。” 楚家?难不成是皇后娘娘? 江枫正疑惑着,这皇后娘娘怎么好好的还出宫来了,就看见自家大人从马车里面掀开帘子出来。 “大人?您怎么在这马车上?”江枫这话刚问出口,便又看见皇后娘娘被自家大人给牵了下来。 我滴个乖乖!皇后娘娘不会是专程溜出宫和他们家大人私会的吧? 江枫如此想着。 楚未央一下来便迎上江枫那八卦十足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唤了一句“江大人。” 江枫正欲行礼,却被魏铭拦了下来,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而带着楚未央进了东厂,一边进去还一边说着, “你先随我进去拿东西,待会儿我再送你回宫。” 一点想要理江枫的意思都没有。 江枫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耳边听见魏铭说待会儿要送皇后娘娘回去,干脆跟了上去,凑到皇后娘娘跟前道, “皇后娘娘今天是怎么出的宫啊?我这一天还在宫里巡查,都没听到消息!” 楚未央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魏铭,解释说道, “今日十五,西宫门开放,宫女们都会在宫门那儿见一见家人。我也是扮作宫女,偷偷溜出来的。” 听她这么说,江枫倒是明白了。今日宫门大开,西宫门的管制自然也松散些,念着那些宫女们也没什么机会出宫,所以但凡使点儿好处,侍卫们都会答应放人出宫的。 只要在宫禁关门前回来就行。 不过江枫抬头看了看天,现在宫禁的时间怕是已经快过了,从东厂赶回去也来不及。 江枫机灵的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魏大人,刻意将声音放高了些许, “反正今日也晚了,皇后娘娘要不直接在咱们东厂将就一晚,明日早晨再将您送回去?” 他表面上是问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在试探试探魏铭的意思。 上次离京之后,魏大人就总是挂念着皇后娘娘,肯定是思念得不得了。 所以在处理完西宁郡王那些私兵之后,便先东银卫一步,自己先行骑着快马回了京城。 这回京之后就只是匆匆回东厂换了身干净衣服,便直接往宫里去了,明摆着就是一刻也等不了,想要去见皇后娘娘。 自家大人铁树开花,江枫作为下属,自然也为对方高兴。 不过那 分卷阅读80 日从宫内回来之后,魏铭便有些不对劲,连着几日心情都不怎么好,也没再提半点儿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 他不知道那日魏铭根本连楚未央的面都没见,还以为是两人许久未见,说话的时候有了什么不愉快。 江枫跟了魏铭许久,知道他家大人是外冷内热,可能还不怎么会说话。 此时看着皇后娘娘亲自出宫来见魏铭,心想这皇后娘娘倒也是同魏铭一般用情至深。 还没等魏铭说话,江枫便忍不住对楚未央道, “皇后娘娘您不知道,这几日大人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魂不守舍的,往日他都不愿意出门赴宴,今日恐怕也是为了散散心才愿意出去的。 您也不是外人,要不就多在咱们东厂留一晚,陪大人说说话,解解忧?” 楚未央没立时回答他,倒是走在前面的魏铭听不下去,直接停下脚步,将人赶走, “你若是没事,便去将抓的那几个俘虏审一审,别在这儿晃悠。” 江枫笑了笑,大人原来是把自己当电灯泡了啊! “大人说笑了,那几个俘虏还得您亲自审才管用,属下就不耽误您和皇后娘娘了,属下告退!” 看着江枫走没人影儿了,魏铭才转头对楚未央道, “他没规矩惯了,别多想,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楚未央跟着魏铭走了一会儿,想着,原来魏铭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怪不得那日进宫后,连面都不曾与自己见过就走了,这几天也是没消息。 许是朝堂上的事情让他烦心了吧,不然今天也不会去喝酒了。 楚未央抿了抿唇,说道, “我今日不想回宫了。” 走在前面的魏铭听到这话立刻停了下来,转过身子,低下头唤了她一声, “央央?” 说出那句话便已经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了,楚未央觉得有些脸热,但还是说道, “你心情不好,我想陪陪你。” 说了第一句,后面的话似乎也没那么难为情了,她上前勾住魏铭的指尖, “若是以后再觉得有什么烦心的,都可以同我说,我一定陪着你。你也别再去借酒消愁。” 她说完抬头看向魏铭,见对方似乎还是没答应下来,便忍不住气呼呼的说了句, “这么久没见,我都想你了!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第41章 礼物 听到央央说想自己, 魏铭便心软得厉害。 他心里自然也是想她的,恨不能时时见到她,恨不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只是这些话, 他自然是不能说的。 魏铭没有回答未央的问题, 只是继续牵着人往他所住的小院儿里去。 怕央央继续说些让他心动的话, 魏铭便主动岔开话题,坦白说, “我今日其实没喝醉,身上的酒气重, 只是因为有酒撒到了衣服上。” 牵住楚未央的那双大手炙热得厉害,和往日魏铭看上去冰冷冷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回握住对方的手, 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瞧你现在说话的劲儿便知道你本就没醉。” 透过月色,楚未央看见身旁走着的人,在听到这话之后突然僵了一下,然后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她往前走。 楚未央忍不住笑出声, 觉得今晚的魏铭格外有些可爱, 便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所以, 你方才在马车上,将我一直抱着不松开,都是你故意装醉想要占我便宜?” 听了这话, 魏铭立时怔住了,有些紧张的想要解释。 可他装醉是真的,强行抱住对方也是真的,向来聪明的脑子, 此时却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 看着对方局促的样子,像是把自己的玩笑话当了真,楚未央心想还是不要逗他了。 往前拉了拉对方还握住自己的手,说道, “不是说要给我什么东西吗?还不带我去拿?”她眼睛笑得像是月牙一般,满心满眼的看着魏铭,“再这样磨蹭下去,咱们今晚都别休息了。” 至于方才魏铭还说什么要把自己送回宫的话,楚未央下意识忽略。 他们两个这么久没见面,彼此肯定都攒了好多话想和对方说,她才不相信魏铭愿意让自己走呢! 明明他们之间都是这样的关系,彼此间也心意相通,楚未央有时候也不懂,对方到底在纠结什么,总是和自己很生疏客套的样子。 平日里在宫中便算了,毕竟耳目众多,但如今是在东厂,稍微放纵一些应当也无妨的吧。 魏铭牵着楚未央进了属于他的那个小院子。 如楚未央第一次来这儿时一样,院子里仍旧栽种着冰蓝花。只是第一次来的时候楚未央还觉得这些花新奇,现在却只有熟悉,毕竟自己每日都会在寝殿里看见它们。 “咦?这花,好像怎么比之前少了 分卷阅读81 些?”楚未央明知故问道。 魏铭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因为隔几日便要送一些去凤栖宫,所以这院子的花自然就变少了。 之前他离京这么久,也没有交代人去将冰蓝花补栽上,便先得少了些。 魏铭带着楚未央进了书房里面,自己转身把之前准备给楚未央的礼物拿出来。 楚未央将木盒打开看,把里面的木制东西拿出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这是什么呀?我好像都没见过。” “这是改装过的□□。” 魏铭伸手将木盒的隔板的抽出来,露出里面几支同手指差不多长的细箭。 他手把手教着楚未央怎么使用这□□,看到对方拿在手里很喜欢的模样,便觉得说不出的满足。 楚未央看着这东西便觉得新奇,学起来也快。 这□□小巧,因为是改良过的,只不过手掌那么大,哪怕是揣在衣袖里也方便。 楚未央摸了摸上面被仔细打磨过的痕迹,心想这可能是魏铭特意为了她设计的。 她满心的欢喜的捧着这份特别的礼物,对魏铭道, “我很喜欢!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就不追究你之前回京后不来看我的事了。” 听见对方喜欢自己准备的礼物,魏铭自然也是开心,他解释着自己送这礼物的用意,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虽在皇宫里,但我心中也总是放心不下。这□□是西宁郡那边常用的武器,我瞧着灵巧,便做了小些的型号给你。你平日带在身上也不会觉得累赘,权当作防身了。” 楚未央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便是溢满了感动,知道自己是时时刻刻被对方牵挂着的。 “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那西宁郡王明显就是知道她同魏铭的关系,若是到时候想通过自己来威胁魏铭,她也觉绝不会连累他。 魏铭点点头,看着认真摆弄□□的楚未央,藏在身后的手便不自觉动了动。 终是把今日赢回来的那枚金钗放到了楚未央面前, “还有这个,也是送给你的。” 楚未央看到那金钗明显一愣。 这些日子在宫里,各种首饰她见多了,面前这金钗虽然不是最华丽漂亮的,但是此时放在眼前,却让楚未央觉得更欢喜。 无外乎其他,只因楚未央一眼就认出来,那金钗的花样是冰蓝花的纹样。 而冰蓝花,对于自己和魏铭来说,无疑是特别的。 魏铭看着楚未央只盯着那金钗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喜欢。 犹豫着说道,“你若是不喜欢,改日我再寻更好的送你。” 话一落,便看楚未央把那金钗拿着放到自己面前,眼睛里是亮闪闪的光, “哪里会不喜欢,这金钗我以后要天天戴着它!你现在帮我带上,看看好不好看!” 魏铭不安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温柔的说道,“你喜欢便好。” 他将今日赢回来的这金钗拿过,小心翼翼的插进楚未央的发间。 今日楚未央是扮作宫女出的宫,头上便正是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并无什么发饰在上边。 此刻由密密的金色细丝制成的花蕊金钗正好就插进了发髻里面,倒是显得不突兀,正好合适。 楚未央看魏铭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顿时也有些害羞起来。 极其自然的使唤着对方,“你去拿面镜子来,我想看。” 魏铭嗯了一声,从卧房中拿来一面铜镜放在未央面前。 楚未央看着镜子里的金钗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她看着身边的人,若有所思道,“都说金钗头饰与红锦最为相配,若是换上一身红色的衣裙,定然会更好看。” 她对着魏铭道,“魏铭,你觉得呢?” —— 昨夜楚未央的那句话,让魏铭有些不知所措,他清楚彼此之间的感情,却也知道,如果央央真的和自己在一起,不知道会承受来自他人多少异样的眼神。 一国之后,居然选择和一个阉人在一起,这是多么大的笑话。 魏铭承认自己在听到那句话时有多心动,如若可以他甚至想要应下央央的话。 希望有一天,自己真的能看到对方为自己穿着大红的嫁衣,成为自己这一生一世的伴侣。 但他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宛如一个懦夫一般。 在有把握为对方挡住所有风雨之前,他并不想给对方许下一些做不到的承诺。 他只是想让他的央央,永永远远都能无忧无虑的。 所以昨晚的他并不敢许诺什么,只是给央央安排好了房间,第二日又将人亲自送回宫去。 —— 红杏昨日在西边的宫门口等了许久,可一直等到宫禁的时间都没见到皇后娘娘回来。 心里着急得立马就去汪公公那里询问情况,得知皇后娘娘去了东厂和魏大人在一起的才放下心来。 分卷阅读82 等到隔日见到皇后娘娘安然无恙的回来,她还止不住说道, “下次娘娘出宫还是将奴婢给带上吧!昨夜我可是急得不得了,还得帮着娘娘您瞒着常嬷嬷那边,晚上都急得睡不着。” 昨日出宫的时候,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一定要让她们交出宫牌才给放行。 楚未央身上可没有宫牌,便用的红杏的,也因为这个,红杏昨日便留在了皇宫里面。 听见红杏这般为自己担心,楚未央也只好一直保证着,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只是出宫的机会难得,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想着昨夜魏铭别扭的样子,心想,就对方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出宫主动去看他,还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呢! 楚未央这么想着,倒是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妻子的丈夫一般,还挺有趣。 红杏眼看着皇后娘娘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意,便忍不住在旁边念叨着, “娘娘这是又在想魏大人吧?昨日都夜不归宿了,怎么这会儿还在想啊?” 她嘴上虽然打趣着,不过看娘娘的精神头明显比前几天好了,想来和魏大人之间的关系肯定缓和不少,自然也为自家娘娘高兴。 楚未央觉得红杏肯定是平日里被自己宠惯了,现在居然还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便忍不住和对方打闹起来。 她向来在宫里都没什么架子,和红杏相处起来也和朋友一般,倒是没什么违和感。 只是常嬷嬷忽然看见两人这般玩笑打闹,忍不住说道, “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打打闹闹的,被别人看见是要笑话的。” 常嬷嬷就像是她们的长辈一般,楚未央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反而是自然的撒起娇来。 “哎,看娘娘这样子,怕不是把桂嬷嬷教的规矩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常嬷嬷无奈的说着。 一抬头便注意到了楚未央头上的金钗。 “这金钗怎么往日没见皇后娘娘您戴过?瞧着眼生。” 红杏这会儿也看了过来,“还真是,这金钗之前好像还没有的吧?” 皇后娘娘的首饰都是她在打理每一件自己都记得,这件的确之前没有,而且看样式不像是宫内的东西。 红杏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怕不是魏大人送给娘娘的。 被这两人问起金钗的来历,楚未央也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常嬷嬷,毕竟常嬷嬷还不知道自己同魏铭的事情,此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只好解释说道,“这金钗,是昨日回府,娘亲送我的。我瞧着喜欢,便一直戴着了。” 她还特意侧了侧头给常嬷嬷看,“嬷嬷觉得好看吗?” 听见是楚夫人送的东西,常嬷嬷也便没问什么了,直道好看好看的。 瞧着皇后娘娘还穿着昨日的衣服,便又赶快让红杏带着皇后娘娘去梳洗换件衣服。 直到回了寝殿,红杏看到窗台上的冰蓝花,这才恍然大悟, “魏大人可真有心,这金钗怕是冰蓝花的花样吧!” 楚未央有些羞涩又有些得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只是平日不爱说罢了。” 一天到晚被自家娘娘和魏大人秀恩爱,红杏早就免疫了,心里只盼着魏大人以后可要常来凤栖宫,面得娘娘又要跑出宫去。 等到楚未央梳洗完,总算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听见外面有宫女来传,说是楚夫人进宫来看皇后娘娘了。 第42章 楚母进宫 昨日楚未央私自溜出宫回家, 楚夫人和楚将军虽嘴上说着女儿任性,其实心里却觉得十分暖心。 尤其是楚将军,许久没有见到女儿, 甚至还亲自下厨为女儿做了两个她爱吃的菜。 知道女儿是扮作宫女溜出来的, 在早早用过晚饭之后, 便特意让府里的马车送楚未央回宫。 哪知道那马车夫一回来,便同他们说, 小姐在路上遇见了东厂的魏大人。 “魏大人好似是喝醉了酒,小姐便扶着魏大人上了马车, 然后又吩咐奴才将马车赶到东厂去。”那马车夫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主人家的脸色, 又道, “奴才瞧着,小姐似乎和魏大人之间,举止过于亲密了些。而且将人送去东厂后,小姐便一直没出来,奴才在街边守了一会儿, 实在没守到人, 这才回来,赶紧回禀将军和夫人。” 听了这马车夫说的话, 楚将军和楚夫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赏了些银子,告诫这马车夫不要在外乱说话,便让人退下了。 夫妻二人心里沉重, 担心事情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 楚夫人看丈夫眼底似乎有些怒气,便只好先劝慰道, “这魏大人几次于我们家有恩,央央同他关系近些似乎也算是情有可原, 在事情问清楚之前,咱们还是先别胡思乱想。” 她这话说出口其实也并 分卷阅读83 无什么把握,上次入宫之时她便听见女儿与贴身宫女红杏在小声说着什么,还一副生怕自己听见的模样。 若是没记错,当时也是说的这位魏大人吧。 楚夫人在心中叹了口气,希望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又听见楚将军在那儿狠狠的喘了口气,“魏提督虽是有恩于我楚家,但是若真是以我的女儿作代价换来这份恩情,我可宁愿不要!” 看丈夫着了急,担心有碍他的病情,楚夫人便连忙宽慰道, “这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咱们先别自个儿吓自己,央央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等明日我进宫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就是咱们误会了呢!” 楚将军听到妻子这么说,也只好点头应下,“明日好好问问这丫头!不能让她做傻事。” 其实楚将军心里是一万个不放心,恨不能自己进宫亲自问问女儿。 之事如今他已无官职在身,空有一张老脸,进宫并不方便。 他心里是忌惮着马车夫说的那话的,只因为他好记得去年女儿从庆云寺回来便招惹上一位东银卫的事情。 这魏铭的事迹,这些日子来他也听了不少,明着是宫内的六司掌事,暗地里却是东银卫背后的统领。 如今楚将军只能祈祷着,希望当初的那个东银卫,与魏铭并无什么关系。 —— 楚夫人心中挂念着事情,更是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日掐着时辰,便赶紧递了牌子进宫。 一到凤栖宫的时候,便先是见到了常嬷嬷。 常嬷嬷是楚家的老人,最是信得过的,楚夫人便先问起常嬷嬷昨晚楚未央是几时回的宫。 常嬷嬷听楚夫人这般问,便觉得怕是其中有事, 如实回答说,“皇后娘娘是今晨才回来的。红杏昨日不是同老奴说,娘娘昨夜留宿在府上了吗?” 楚夫人一听常嬷嬷的话,便晓得昨夜女儿八成就是一夜都在东厂里头。 “这孩子,不会真被我们给猜中了吧?” 听见楚夫人嘴里的念叨,常嬷嬷瞧着楚夫人焦急的样子,便赶忙叫宫女去叫皇后娘娘一声。 一边关切地问道,“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楚夫人叹息着摇头,又想到常嬷嬷常年都在宫里,说不定能知道些细枝末节。 趁着女儿还没过来,楚夫人便向常嬷嬷打听, “嬷嬷,我且问你些事情,你可别包庇着央央瞒着我。” 常嬷嬷肃色道,“夫人既然这么说,便定然是要紧事,老奴定不会期满。” 楚夫人点点头,便问起常嬷嬷有关魏铭的事情。 “这位魏大人,来这凤栖宫的次数多不多?与央央之间关系又如何?” 常嬷嬷听不懂楚夫人这话里面是什么意思,毕竟这宫里都知道,如今皇后娘娘与魏大人实属一派,乃是一条船上的人。 “夫人放心,魏大人向来对咱们凤栖宫不错,皇后娘娘也与魏大人关系甚好,就老奴回宫这段日子,虽然不怎么见魏大人常来,但却总是听见娘娘和红杏聊天时说起魏大人。” 常嬷嬷顿了顿,怕楚夫人继续多想,又道, “夫人放心,宫中有魏大人照拂着,皇后娘娘和珏殿下都过得很好。” 听了常嬷嬷的话,楚夫人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她与丈夫原本还以为是那魏铭胁迫自家女儿,可照着常嬷嬷刚才的那番话,似乎那魏大人并未主动来招惹她的女儿。 反而是央央自己一心念着人家。 也对,之前那马车夫不也是说,魏大人喝醉了酒,怕是自家女儿看到对方喝醉主动将人送回去的。 —— 楚未央一进来,便瞧见自己娘亲一脸苦大仇深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走过去到娘亲旁边坐下,“娘亲是在想什么,一大早来,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楚夫人看着女儿一脸着急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见此,常嬷嬷颇有眼色的退到门外去,还将殿门给带上,自个儿站在外头守着,给母女俩谈话的空间。 这般严肃的样子,把楚未央吓得心中一跳,“不会是家里真出什么事了吧?昨日我回来时还好好的呀!娘亲,你可别吓我。” 听见女儿提起昨日的事情,楚夫人情绪便一下子上来了,难得板起脸问她, “你老实告诉娘亲,昨夜离开家之后,到底去哪儿了?” 楚未央顿时怔住了,下意识撒谎到,“我,我昨夜自然是回宫了呀,没去其他地方。” 说完又无语的闭了闭眼,自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见女儿还同自己撒谎,楚夫人便更是忍不住了,直接说道, “你还敢瞒着娘,央央,我刚刚已经问过常嬷嬷了,你昨夜根本就没回宫,马车夫说你去了东厂。娘亲现在问你,你是不是昨夜一直在东厂的 分卷阅读84 ?” 楚未央倒是没想到是那个马车夫说漏了嘴,看见娘亲这么着急的问她,楚未央也不敢说谎,只能点头, 但还是跟娘亲说道, “但是娘亲你放心,东厂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我待在那里,怕是比待在皇宫里都安全,毕竟有魏铭在呢!” 这话语间不知不觉就透露出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信任和亲昵。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楚夫人看着女儿的样子,便知道她和丈夫两个的确是想多了。 哪里是那魏大人对他们女儿有什么想法,分明就是央央自己对那个魏大人动了心思。 楚未央还以为她娘就是来说她夜不归宿的事情,此时事情解释清楚也就完了。 哪知道刚松下一口气,便听自家娘亲问她, “央央,你实话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对那位魏大人,有些旁的心思?” 楚夫人问出这话还挺犹豫的,她担心是女儿年纪尚小,还分不清楚这些男女之情,但是又害怕女儿因此闯下什么祸端来。 听见娘亲的话,楚未央立时瞪大了眼睛,僵硬着坐在榻上,不敢去看娘亲的眼睛。 她这个样子,作为娘亲的哪里还不懂什么意思。楚夫人一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只得深深叹了口气。 楚未央听见娘亲的叹气声,自己也是心乱如麻,索性已经被娘亲发现了,便也不藏着, “是,您猜的没错,我是喜欢他!就像是娘亲与爹爹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女儿家的心事,就这么毫不掩饰的说给了最亲近的人听,只是楚未央知道,娘亲估计是不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就听楚夫人道,“你年纪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不过是因为那位魏大人几次三番帮了你,你才错把感激当成喜欢,可央央,那不是的。你听娘亲的,早些绝了这心思,好不好?” “不好!”楚未央第一次如此决绝的同娘亲讲话,但随即又缓和下来,柔声道, “娘亲,我不是小孩子了,从我入宫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您放心,我们会很小心,不会让外人看出来的。至少在如今朝廷内外安稳之前,这件事,永远不会公之于众。” 听了这话,楚夫人便觉得自己的女儿当真是魔怔了,她真想敲敲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还是不明白娘亲说的,央央,那魏铭他只是个阉人啊!不管以后如何,他一个阉人,如何与你在一起。 那魏铭如今便是位高权重,更莫提以后,越是手握权力的人,便越是爱惜羽毛,若是被人知晓你与他的关系,可如何是好?你那时,还有什么退路?” 楚夫人语重心长的同女儿说了许多,可明显楚未央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一时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让楚未央自己好好想想。 待楚夫人出了宫,回家的马车却是刻意绕了路,待停下时,便是到了东厂门口。 她劝不动女儿,便只好来东厂,希望见见那位魏大人。 楚夫人看着东厂大门,心想着,一切不过是她女儿一个人的心思,只要这魏大人自己出面拒绝了,央央自然是会绝了那不该有的心思的。 第43章 见丈母娘 之前魏铭安插在西宁郡王私兵里的东银卫传来消息, 几日后便是司天监祭天的日子,如若不出意外,西宁郡王便会选择在那时起兵篡位。 江枫听到这消息时, 不免摇头, “这西宁郡王还是太着急了些。” “他没了退路, 自然是狗急跳墙。”魏铭心想这样也好,早日除去这心腹大患, 也免得朝廷上下日日都胆战心惊的。 “他们急了自然是对咱们有好处。到时候那个位置,自然就成了王爷的掌中之物, 咱们这些做下属的,也能松快些。” 江枫如此说道。 不过话一落便被魏铭横了一眼, “祸从口出,这话可切莫在王爷面前提起。” 魏铭警告着江枫,一边想起那日恒亲王同自己说的话,“何况王爷,根本没有称帝之心。” “什么?” 江枫惊呼,完全不敢相信魏铭方才所说的话, 但是他也知道魏铭压根没有理由在这儿框自己。 “大人, 您这不会是在跟属下开玩笑吧?” 恒亲王蛰伏多年,忍辱负重, 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那狗皇帝取而代之吗?怎么事到临头,反而不要了呢? 魏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话是王爷亲口所说, 我又何须骗你?” 江枫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既然是王爷亲口承认,那恐怕还真是真的。 只是,“如今那皇帝算是废在龙床上了, 到时候咱们清剿完西宁郡私兵,若是王爷不登基,难不成还让给南华郡王不成?” 就南华郡王那个一心只知道拿枪杆子的性格,能安心坐稳皇位吗? 他的 分卷阅读85 疑惑魏铭自然也知晓,只解释说, “南华郡王心系边疆,待此事结束,自然会回封地的。” “那皇位?” 魏铭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看着院门外的冰蓝花道, “自然是由嫡长皇子继位。” 江枫听后立时瞪圆了双眼,那嫡长皇子,不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奶娃娃吗? —— 方才一席谈话让江枫迟迟为回过神来,毕竟他可是一直以为恒亲王殿下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划就是为了当皇帝,没想到只是想把现在的老皇帝拉下马而已? 魏铭瞧他神思已不再这里,便让他出去不必在书房陪着。 不过江枫一出来,便看见门口的下人将一位夫人拦在外头。 听见那位夫人说什么要见魏大人的话,江枫便好奇走了过去,问问是什么事。 “大人近期都不见客,这位夫人有什么事情直接与在下说便可,自会代为转告。” 江枫走过去看清这位夫人的样子,才发现对方的眉眼轮廓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好了一些。 那门房之前也不过是奉命将人拦在外面而已,此刻看江枫来了,便对这位夫人道, “这位是东银卫现任的统领大人,夫人有什么话大可让江大人代为转告。” 这门口的夫人,正是刚从宫中出来的楚夫人。 她今日准备来说的事情,实在不易让人代为转告,只好对江枫道, “原来是江大人,麻烦江大人代为向魏大人通传一声,民妇楚氏有话想与魏大人当面详说。” 江枫本来还在纳闷儿呢,他家大人认识什么人自己都清楚。 眼前这位夫人看上去却不像是和魏铭有什么交集的样子。 听见对方自称楚氏,江枫的眼皮子便不自觉跳了跳,看了一样路边停下的马车,便立刻明白过来, “原来是楚夫人!” 那马车的样子昨夜他才见过,一时半会儿也忘不了。 江枫想着自家大人既然对皇后娘娘有那个意思,自然也不能慢待了皇后娘娘的母亲,便直接将楚夫人给带进了东厂,还一边热情地说着, “早知道是楚夫人来,外面的那些下人,便不会这么拦着您了。” 对方的态度大变,让楚夫人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又听江枫讲到, “我家大人与皇后娘娘关系匪浅,楚夫人今天来若是有什么我们东厂能帮得上忙的,只管说!” 江枫表现得坦坦荡荡,有一副十分耿直的样子,倒是让楚夫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今日来得唐突,不知道魏大人有时间没有,民妇今日的确是有话想同魏大人聊聊。” 原来是想见大人呀。 江枫想着今日魏铭的事务好像之前看着也没多少,便应了一声,直接带人去了魏铭住的院子。 他先让楚夫人在外边稍等,自己则是进去禀报。 等他离开了,楚夫人才松下一口气。 看来这东厂也并不像外界传闻中那样骇人,里面的人都还是挺和气的。 只是一转眼,便被这院子中的花吸引去了,瞧着好像是有几分眼熟。 心里一咯噔,央央的寝殿中不就是有两盆这种花吗? 这花在京中可不常见,怕不是女儿特意栽上,好用来平日里睹物思人的。 想到这儿,楚夫人心里便是一阵叹息,看来今天自己倒是来对了。 她的女儿她自己清楚,认定了什么事情便是不容易回头的,怕是只有真的让她死心了才能罢休。 —— 魏铭见江枫刚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便看了他一眼。 哪知却听江枫道,“楚夫人来了,说要见大人你。” 末了又补充一句说,“就是皇后娘娘的母亲。” 听到这话,魏铭翻着文书的手便顿了顿,脸上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但只有魏铭知道,他心里有些紧张, 但还是故作淡然道,“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江枫摇头,“就说要亲自同大人面谈,让我代为转告都不肯。” 他看了看窗外,“属下把楚夫人带来了,大人要不要现在去见见?” “你……” 魏铭没想到江枫直接就把人带到这边了,但想想既然来了,便也只好去见,不过想到突然就要见到央央的母亲,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理了理衣裳,转而吩咐江枫道,“你去将上次御赐的茶叶拿出来,让下人给楚夫人沏上。” 那茶叶是个稀罕物,之前恒亲王过来时都没给用上。 江枫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家大人的重视,这要见丈母娘了就是不一样。 —— 魏铭将楚夫人亲自迎到了书房来。 因为不知道楚夫人具体是想要和自己说什么,心中不免就有些忐忑。 楚夫 分卷阅读86 人一进来便不可避免的瞧见了这书房中琳琅满目的卷宗书籍,让她坐在这儿都能感觉到一股书卷气。 楚将军毕竟是武将出身,这肚子里的墨水是全往兵书上泼了。 她自己的那两个女儿,虽然在外颇有才名,但小时候同女夫子上课的时候也没少捣蛋。比起看书,更喜欢的还是跟着她们爹爹上蹿下跳。 因此如今看着这位魏大人文质彬彬的样子,还是颇有好感。 心想着,怪不得女儿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这位魏大人长得便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待人接物还这么有礼。女儿在宫中曾经怕是遇到过不少麻烦,都是得这位魏大人相助,一来二去,难免生了感情。 楚夫人心里有些惋惜,若是女儿没有进宫为后,若是这位魏大人不是一个宦官,她这个做娘的,可巴不得有这样好的女婿。 她思索片刻便开口道, “今日民妇来得唐突,希望没有给大人您添麻烦。” 魏铭摇头,“夫人不用如此客气,您今日有话直说便可。” 楚夫人抿了一口新沏上来的茶,犹豫着说道, “想来大人也知道,昨日皇后娘娘私自出宫回府的事情。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心里自然也是担心孩子,昨日便遣了马车送她,只是那马车夫回来后却说皇后进了东厂。我今日一早进宫便是为了确认此事的。” 楚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便深深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明显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魏铭从听到昨夜的事情开始,心里便跳得厉害。 他面上苦笑着,大致也能猜出楚夫人今日来到底是想要说什么了。 央央不是心里能藏住事情的人,估摸着,今日楚夫人一进宫,便知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也是,自己耽误了别人家的女儿,楚夫人身为母亲,今日走着一趟也是无可厚非。 他正欲解释说些什么,便听楚夫人提前说了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话, “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女儿从小便是被家里宠坏了,如今入了宫,幸得魏大人照顾,才依旧还是这么天真浪漫的性子,说起来这也是她的福气。 只是,央央的性子便是这样,谁对她好,她便记得谁的好。” 对上魏铭犹疑的眼神,楚夫人接下来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心想今日还是冲动了些,应该回去和丈夫商量后才来的。 只是话说到嘴边,又不好咽下去,便只能硬着头皮道, “魏大人您几次三番帮了我们家,帮了央央,我们该感激您。只是说了不怕您笑话,央央她少不知事的,今日我进宫问她,她竟口不择言说心悦大人。当然了,她年纪小,自然是说过也就忘了,我们做父母的权当听了一场糊涂话。 但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担心那孩子给想岔了,便大着胆子过来向给魏大人您赔个不是,若是央央往日有什么冒犯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莫要同她计较。最好是,最好是还能亲自与那孩子讲清楚,断了那不可能的念想。” 楚夫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着那魏大人一脸神色莫测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没底。 摆在手边的那盏茶都快被她给喝干了。 这才听到对方缓缓开口道, “我想,楚夫人合该是误会了。” 第44章 哄人 江枫在院外守着, 隔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楚夫人从院子里面出来,只是那脸色着实算不上好。 等楚夫人到了跟前来的时候,江枫依旧热情的跟楚夫人招呼着, 只是楚夫人心事重重的, 似乎是没听见一般。 江枫心想, 怕是自家大人把丈母娘给开罪了吧? 他吩咐人将楚夫人送回去,自己赶忙进了屋子。 还没说话, 便听见魏铭吩咐说,“备马, 我要进宫一趟。” “大人是要去凤栖宫?”江枫联想着刚才楚夫人的表现,刚刚才见完丈母娘, 现在又要去见皇后娘娘,莫不是真有什么事情? 魏铭瞧了他一眼,\别多问,只管让人备马,另外楚夫人今天来过东厂的消息,让人瞒下来, 别到处传。\ 江枫点点头, “放心吧,方才带着楚夫人进来后这些我都安排好了, 保证没人嚼舌根。” 魏铭点点头,换了身衣裳,立马就准备进宫了。 —— 魏铭到凤栖宫来的时候, 正好碰见从凤栖宫内出来的淑妃。 两人在门口遇上皆是一愣。 淑妃瞧了一眼风尘仆仆的魏铭,笑着说道,“魏大人倒是来得是时候。本宫瞧着皇后娘娘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想必有魏大人过来也能好些。” 魏铭听见这话便是眉头一皱。 倒是与他想的没差, 楚夫人今早进宫同央央说的话,定然是影响到她了。 淑妃瞧魏铭的样子,便也稍许放心了下来,看来楚未央倒是没看错人,这个魏铭也算是真心实意想 分卷阅读87 着她的。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淑妃也不在这儿耽搁人家,直接就回自己宫里去了。 正在庭院中看着小宫女们洒扫的红杏一眼瞄到了站在外边的魏铭。 立马过来请安,“魏大人你可来了,今早楚夫人来时同皇后娘娘吵了起来,等夫人走后,皇后娘娘便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出来,方才淑妃娘娘过来与娘娘说了些话,也不见好。” 红杏当时守在外面,零星听到一点,好像母女之间吵架的缘由便是因为魏大人。 皇后娘娘向来都最听魏大人的劝,或许魏大人来了心情能好些。 魏铭侧头看了一眼央央住的寝殿,转头对红杏吩咐道,“先让人去准备午膳吧,多备些皇后爱吃的。” 眼下的确快到饭点了,红杏之前还愁着,要是皇后娘娘继续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定然是不会用午膳了,如今魏大人来了,自然是不用愁了。 她高兴的应下,立马就去小厨房吩咐了。 —— 楚未央正躺在床榻上发愣,反思自己今日是不是对娘亲说话太重了。 娘亲定然伤心了吧。 只是那些话今日不说,来日难道还不说吗?她也不想骗娘。 况且方才淑妃来对自己说的话,又盘旋在心头久久不散,楚未央越想着,便越是觉得心烦。 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楚未央以为是红杏又来劝她出门了。 便对着门外道,“红杏别敲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站在门外的魏铭自然是听出这声音里的郁闷,心里也跟着疼了一下, 他又敲了三下门,对里面的人道,“是我。” 熟悉又想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未央立马便从床榻上下来,几步便跑到门口处将门打开。 看见果真是魏铭来了,脸上便情不自禁扬起了笑意,一把扑在了对方的怀里,今晨的情绪便一下子宣泄出来了,埋头在对方怀里问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 怀里的温热让魏铭的身体僵了一瞬,但听见对方的语调不对,那起初的一丝僵硬,便很快化成了满腔的柔意。 他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发顶,先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说道, “外面风大,先进去吧,里面暖和些。” 一听他这么说,楚未央这才感觉到对方外裳上的一片凉意,如今正是冷的时候,自己怎么反倒让人陪着自个儿在外面吹风呢? 她抬头看着魏铭,果然见对方的鼻尖都要比往常红些,瞧着倒是比往日更容易让人亲近了。 魏铭被对方这样看着,心跳得有些快,便别开眼道,“进去吧。” 楚未央“嗯”了一声,便拉着魏铭进了屋子。 待在榻上坐好,她才问道,“方才还没说呢,你怎么突然来宫里了?” 魏铭看了她一眼,直说道,“今日,楚夫人来东厂见过我。” “我娘亲去见你了?”楚未央没想到娘亲会直接去东厂,她有些着急,于是便一连串不停地问道, “我娘亲怎么说的,她脾气一向很好的,应当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吧?她瞧着是不是特别生气,你又是怎么回答的?不论娘亲说了什么,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我们直接的事情他们也不了解,等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你对我的好了。” 听见楚未央劈里啪啦问个不停,魏铭的心情倒是没有来时那样沉重了,笑着捏了捏对方的脸, “别担心,楚夫人为人很和善,并未说什么。她也没有生气,只是很担心你而已。” 楚未央听到魏铭这么说便才放心下来,只是回过神,便感觉到魏铭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她心跳得有些快,因为往常魏铭都很少与自己这么亲近的,多是她自己主动。 末了又听魏铭道, “倒是你,方才红杏说你心情不好,是和楚夫人说了什么?” 楚未央听后点点头,但随即又摇头否认, “其实我知道娘亲是为我好,但我还是和她顶嘴了。” 她看着魏铭道,“我说我喜欢你,她好像就生气了,一刻也没多待便直接出了宫。” 魏铭点头,“嗯,我知道。但是后来楚夫人来东厂时,并没有同你生气,她很关心你。” 听到说娘亲并未和自己置气,楚未央心中便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想到什么又问魏铭, “那我娘和你说了什么,你,你又是怎么回答她的?” 她期待的看着魏铭,等待对方的回复。 哪怕楚未央自己一直都知道魏铭心中有自己,但在旁人面前,魏铭却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距离。 这些她都知道,楚未央理解魏铭,知道对方是不想在一些事情上牵连到自己,但是面对自己娘亲的时候,她想知道,魏铭会不会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魏铭自然也是知道央央心里想的什么,因为过去是他自己犹豫不决,是他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的胆小影响 分卷阅读88 到了对方。 顶着对方期望的眼神,魏铭隐去了其他的话,只认真回答说,“我告诉楚夫人,说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要对你好。” 魏铭的话落进了楚未央的耳朵里,让她眼里的幸福满足是怎么样也藏不住的。 却还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真这样说的话,我娘亲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听到央央这样形容楚夫人,魏铭没来得笑了笑,只是这笑意中却藏着一丝楚未央未曾发现的复杂。 魏铭状似开玩笑一般说着,“的确如此,当时楚夫人手边有盏热茶,一听我这么一说,便差点气得往我身上泼茶水。” 楚未央听后瞪圆了眼睛,但随即又笑了笑,“你不说我都忘了,以往我和爹爹惹娘不高兴的时候,娘亲就会气得往地上泼茶,权当作发泄了。” 虽然知道娘亲不是那种泼辣的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有没有被烫到,躲开没有呀?” 她觉得魏铭一遇上自己的事儿就有些死脑筋,别真没躲开,被泼了一身水吧? 果不其然,就看见魏铭摇头说没躲开。 她正欲问魏铭有没有烫到哪里,就听这人接着说道, “不过也都怪今日那茶太好喝了,楚夫人说得口干舌燥早就喝得不剩多少,就算泼,也泼不出来什么。” 听出对方话里的笑意,楚未央忍不住往对方胸口上轻轻捶了一拳, “你还有心情同我开玩笑?” 魏铭顺手将楚未央的手握住,紧紧包在手心里不放开,“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为了这件事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再说了,你还特意来哄我了呢!” 楚未央觉得今日魏铭说话像是抹了蜜似的,格外动听,不知道是不是在见过娘亲之后,突然就幡然醒悟,不钻牛角尖了。 “没有哄你。”魏铭又哄着对面的人说道。 楚未央:…… 撇开这个话题,楚未央又说起方才淑妃来找自己的事情。 魏铭靠在一边洗耳恭听,“她与你说什么了?” “淑妃跟我说,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宫了。”楚未央仔细看着魏铭的表情,不想错过一点细节,“是真正的出宫,抛开这嫔妃的身份,从此再也不用回这里。” 听到这些话,魏铭眼神暗了暗,“这些都是淑妃同你说的?” 楚未央点头,“是淑妃宫外的那个养父同她说的,让她自己早做打算。我听淑妃的意思,是想在京城外隐姓埋名做个小生意,陪着父母颐养天年。” 她顿了顿,又问着魏铭,“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幸福啊?待我到时候出了宫,是不是也能这样?” 第45章 谈以后 魏铭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先问道, “淑妃为何会突然和你说起这个?” 魏铭避开了自己的问题,楚未央倒不是多少意外, 只是心里面陡然升起一种很累的感觉。 之后与魏铭说起话来也是焉焉的。 “朝中局势你比我清楚, 何必又这样问我?”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耐, 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同娘亲闹了不愉快的缘故,还是因为魏铭的态度。 明明这人都在娘亲面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怎么她一问起关于以后的问题时,还是这般遮遮掩掩。 楚未央在这宫中也没什么朋友, 淑妃算是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今日淑妃过来,便是想问她, 今后会不会出宫。 宣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到时候登基的也无非就是那几位。 届时后宫众人,像是淑妃这样的,要么就是被安排在冷宫之中等死,要么就是被家里接回去另谋出路。但楚未央身为皇后,膝下又有唯一的皇子, 到底是和其余嫔妃不同。 哪怕是为了不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 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无论她是想要出宫还是留下, 都能继续享受富贵荣华。 淑妃原本觉得,反正楚未央不缺好日子过,既然她同魏铭有情, 倒不如就陪在宫里。楚未央之前原本也是这般打算的,她的身份敏感,若是同魏铭的关系被人知晓,说不得会引起流言蜚语。 她虽不怕这些, 但楚未央清楚,魏铭是担心的。 他怕自己受委屈,所以便一直不肯向前迈出一步。 楚未央以为今日见过娘亲之后,一切或许会有转机,或许自己可以出宫与对方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但看着对方推诿的态度,一下子心就凉了一半。 魏铭看着央央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也是跟着难受。 只好上前握住对方的手,“淑妃的消息没错,离你们出宫的日子的确不远了。” 他说到这儿便勉强撑出一丝笑意问央央, “你以后若真想出宫,我便为你安排。是想留在京城,还是和你父母一同回襄阳?” 楚未央抬头看着 分卷阅读89 他,固执地说道,“我只想同你一起。” 我知道你有诸多的不得已,你在自己身上捆绑了太多的枷锁,若是我无法为你将这些累赘一一解开,便也愿意一起陪你留在原地,哪儿也不去。 看着魏铭稍凝的脸色,她说,“其实不出宫也挺好,我还能一直看着珏儿长大。” 楚未央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宛如清风一般吹到心底,让魏铭克制不住的上前将人拥在怀里。 他想自私的将人圈留在身边,想要无畏的和对方在一起生生世世,可心底再多的躁动都被曾经听到的那些话一一浇灭。 他只能在此刻,在这黄昏已至,黑暗将倾的一刻,将人抱在怀里,轻声说着, “相信我,一定会保护你,为你安排好一切。” 同时也在心中轻呢喃着一声一声的“对不起。” —— “明日便是司天监祭天的日子,西宁郡王也会在那时动手,为了这一刻我等已经筹划多日,如今,便只是等着敌人自投罗网了。” 恒亲王站在上首,下面站着的都是参与这次剿灭的主要官员将领和王孙。他端起一杯酒敬所有人, “明日之后,朝中上下便会焕然一新。叛党被剿,暴君退位,新帝登基,尔等,皆是功臣!” 魏铭站在下侧,看着眼前之景,随同在场之人一起饮下手中酒,干下这满杯豪情。 待最后的商议结束,众人纷纷散去,恒亲王却是单独将心腹魏铭留下来谈话。 今日裘远陪同南华郡王一起参加这场议事,本想着事毕之后上前同魏铭说上几句,没想到直到最后也没找到机会。 身侧的南华郡王看着自己的副将似乎着实想与那东厂提督结交,便干脆许他可不急着回营, “难得见你愿意在京城交个朋友,本王也不好拘着你,去吧。” 裘远喜出望外,回了声谢,便在外间等着。 京中之人最讲礼节,上次自己喝着喝着就喝醉了,隐约记得还倒了对方一身的酒,定然要当面赔不是才好。 屋内,被恒亲王单独留下的魏铭尚且还有些疑惑, “王爷可是还有事情吩咐?” 恒亲王转头看着面前的魏铭,心中一时感慨。 他当初第一眼见到魏铭时,对方还只是个少年,带着一股狠劲,只一眼他便知道,这人以后定然不会在那宫廷之中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他倒的确是没看走眼,这些年来,魏铭从未辜负过他的期望与栽培。 恒亲王想到这里,便对魏铭说道, “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长,论起年纪我也勉强能算作你的长辈,今日便不谈国事,只谈些私事家事。” 魏铭心中一动,一时也没猜出恒亲王是想说什么。 又听恒亲王道,“明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你也知我打算,是想扶皇长子登基,那你的打算又是什么?” “臣,自然是追随王爷。”他说。 可恒亲王却摇头,叹了口气道,“魏铭,你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宣帝荒淫无度,待他退位之后,后宫的安置便是一大问题,旁的妃嫔自然好说,遣散出宫也好,继续留在宫里也罢,都不妨碍着什么。 但唯有皇后不同,那是中宫之主,新皇名义上的母后。” 对于自己这个得力下属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恒亲王是一直记挂在心里的。 魏铭的性格他清楚,既然心中有了那么一个人,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他追随自己多年,恒亲王自己也是不愿意看到魏铭以后留下遗憾的。 “若按规矩,本王为平众人悠悠之口,如今的皇后,便自然会是未来的太后,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但本王猜测,这样的殊荣,皇后娘娘可能并不想要。 你们二人之事,不必在我跟前遮掩着,今日我便问你,你们未来打算如何?如若计划出宫,皇后娘娘便会在明日被叛军误伤而亡,从此世间再无皇后,只让她跟在你身边隐姓埋名做个知心人可好?” 一生遇见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能和喜欢的人相守一生更是难事。 机会摆在眼前,恒亲王觉得魏铭必然是很难拒绝。 但出乎意料的,魏铭似乎是早已经做好打算一般将他的提议给拒绝了。 “王爷如此为臣着想,臣心里感激,但我却不愿。”魏铭看着恒亲王,将心里早就思考过无数次的念头说出来, “她本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我又怎么能够自私的让她隐姓埋名躲在我的身后。没有身份,没有过去,又怎么看得见未来?我不想这样委屈了她。” 之前央央提起出宫之事时,只有满心的欢喜,但她身在后宫,并不知前朝的汹涌。 恒王虽仁善,但到底也是以大局着想,以央央的身份,要么金蝉脱壳,要么做那高高在上的皇后。想要同其他妃嫔一样正大光明的出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当时,魏铭才并不回应。 魏铭的 分卷阅读90 话,倒是让恒亲王又多看了他一眼。恒亲王倒是从未想过,这魏铭对那小皇后居然如此在意。 相守一生的机会摆在眼前,却因为不想委屈了对方而拒绝。 恒亲王一时无话,隔了半响才道,“你倒是个痴情种。可你难道就忍心看见你自己心爱之人就这么一辈子磋磨在后宫里头?” 魏铭摇头,对恒亲王说出自己的打算, “还请王爷开恩,望明日之后能许央央同她父母一同出宫回襄阳。襄阳离京城甚远,必然不会再生出什么波澜。” “那你可问过对方的意见,或许她并不情愿。”恒亲王觉得魏铭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每一次在皇后的事情上面,就总是拎不清。 可魏铭心中却想的是,她向来最在乎的便是家人,陪同家人一起回到故乡想必也是幸福的吧。 正如那日,他同楚夫人承诺的那样。 —— 待魏铭从屋内出来,便看见院子外正靠在石凳上打瞌睡的裘远。 他心情不好,便干脆没去叫醒裘远,直接准备离开。 只是那裘远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忽的抬头睁眼,便看见魏铭已然从屋内出来了。 急忙主动上前道, “魏兄,我可等你好久了!”他一把拍在魏铭的肩头。 魏铭看了一眼搁在肩膀上的手,轻轻将那手拂过去。 转头问他,“裘副将可是有事?” 裘远没听出魏铭的语气,只是道歉说,“那日我喝太醉,怠慢了魏兄,今日便是专程赔罪来的。” 魏铭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人已经做到副将的位置,但性格却随主子南华郡王,耿直,没什么心计。 “无事,那酒后劲大,裘副将第一次喝,不知道也不要紧。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先走了。” “哎!”裘远将魏铭叫住,“怎么刚一说话就走,魏兄,要不咱们再去喝一杯?” 魏铭看了他一眼,也不懂这人怎么总是缠住自己。 “我与裘副将不是一路人,裘副将若要是寻知己,还是另寻旁人吧。” 说完便是转身就走。 只留下裘远一人在后头喊道,“魏兄,明日咱们再见啊!” 两人在外头的声响,让里头的恒亲王看见。 在魏铭走后,便招呼住南华君王身边的这位副将,“不知裘副将,可否帮本王一个忙。” 裘远回头看了是谁之后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恒亲王这么客气。 “王爷要属下做些什么只管说,我们郡王说了,这两日军中兄弟都听王爷的差遣!” 恒亲王被他说得一乐, “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同方才离开的魏提督有关。” “哦?什么事情?”裘远立马来了精神。 恒亲王笑了笑,颇为神秘的说,“帮忙去接一个人。” 第46章 宫变 “娘娘, 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去屋里吧。” 红杏给楚未央重新换了一件厚些的披风披上去,看见自家娘娘的小脸冻得都有些红了, 担心之后会染了风寒, 便一直不停的劝着。 楚未央却是摇头不听, “炉子里烧着炭呢,不冷的。” 她此时正坐在凤栖宫外院的凉亭里面, 虽然比外头暖和些,但也只是因为四周点了炭火, 可这凉亭边上只是挂了些纱幔而已,寒风也还是会往亭子里蹿的。 楚未央却是觉得还好, 她的身体又不是真的弱不禁风,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在这儿等着,到时魏铭一来,我便能看见了。” 今日是司天监定下祭天的日子,按祖制, 帝后二人都需出席。 但如今宣帝卧病在床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而魏铭为了不让楚未央搅进这趟浑水,便早早放出了皇后染病的消息, 所以今日祭天,只有文武百官和众位亲王郡王在场。 祭天仪式是从午时开始,因为祭天台离凤栖宫比较远, 所以楚未央也没听到些什么动静。 直到申时,宫内便慢慢有了一些躁动的声音。 凤栖宫的人早早就被下令,说是今日任何人都不能踏出凤栖宫半步。 命令是魏铭亲自来下的,甚至还留了一部分东银卫在凤栖宫外看守, 因此也没人敢不听。 楚未央坐在凉亭里,隐约也能听见一些胆小的宫女在心惊胆战的猜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还有的正探着脑袋往外看。 喝了一口红杏递上来的热茶,楚未央吩咐道,“除了亭子里面的这些,让其余所有宫女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回房间里待着。” 红杏知道今日是魏大人他们有件大事要干,皇后娘娘眼下也是担心着,怕是被那群宫女吵得心烦。她应了一声,便立刻吩咐了下去。 又听楚未央道,“还有常嬷嬷,让她好好照顾着珏儿,外面的事情莫要理会,这个当口,珏儿才是最重要的。”免得会被有心之人 分卷阅读91 利用了去。 红杏瞧着皇后娘娘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丝毫不敢松懈,整个凤栖宫上下都听从命令,安安稳稳的在待着。 凤栖宫下的那道禁令,倒是让这里面的人保住了性命。 不消半个时辰,宫女太监们哭喊的声音便在凤栖宫外一一响起,刀枪不长眼,那外面的血腥味儿飘到凤栖宫里来,都让这些躲在自个儿屋内的宫女们傻了眼,丢了魂儿。 楚未央坐在亭子里,因为吹着冷风的缘故,闻到的那些血腥味自然更明显。 饶是陪在身侧的红杏都忍不住觉得有些泛恶心,但皇后娘娘却仍旧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能使唤着她们添些炭火。 楚未央面上看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藏在披风下面的手早就紧张得出了冷汗。 她相信魏铭和恒亲王的筹划,更何况南华郡王也是同他们一伙儿的,但毕竟今日行的是改朝换位的大事,他们的敌人更是蛰伏多年的叛党。 这样的情况,又怎么能让她安下心来。 凤栖宫门口渐渐响起了刀剑的声音,外面那些叛贼叫嚣着要请皇后娘娘和皇子殿下出面,语气里却尽是凶煞。 而原本藏匿在外面的东银卫此刻已然进来了些,他们身上染了血,那银白色的面具上却仍旧是干干净净。 只一瞧见那熟悉的面具,楚未央悬着的心便安稳了一些。有他们在,有他的吩咐在,凤栖宫内定是最安全的。 随着天上的夜色渐渐沉了,外面的声响也慢慢的小了。 红杏陪着皇后娘娘在这亭子里面坐了大半日,在这样动荡的情况下,身体的疲惫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此刻反而精神得很。 甚至颇有些激动,“娘娘,外面好像快没声儿了,是不是魏大人他们快要赢了?” 楚未央听了也抬抬眼,折腾了这大半天,兴许的确是快了。 但她心里仍旧没有真的放下防备,而是招来一位东银卫,“你们可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这些东银卫跟着她在凤栖宫待了一日,按理来说应当同她一样是不知道的,但许是他们之间有些别的传讯方式,那东银卫在门口看了一圈儿回来,便回她说,应当也快了。 防守凤栖宫的这批东银卫,是魏铭特意交代江枫亲自去选的一支小队,其中大半部分人在当初进东银卫的时候都是魏铭亲自训练的。 因此对魏铭也是格外忠心和尊敬。 在被江枫暗示过一二之后,他们知道面前这位天仙似的皇后娘娘是魏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所以今日的防卫也格外上心。 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就连盯梢的都分了好几拨人。 因为夜色渐沉,皇宫大乱,所以除了凤栖宫和个别的宫殿之外,整个皇宫里都不似往日那般灯火通明,而是黑漆漆的,瞧着是个幽森的大园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宣帝所居的养心殿,却突然冒出了点点火光。 起先只是一小点,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大家都忙着除叛党和逃命,一时间居然也没人发现。 凤栖宫正门与养心殿起火的地方是背靠着的,倒也是挨着不远。 眼见那边火势渐起,在凤栖宫后方盯梢的东银卫便瞧出蹊跷,这火不像往皇帝那边烧,倒像是刻意针对凤栖宫的。 消息连忙禀报过去,宫中建筑多为木制,这时候火势蔓延得快,待楚未央知道消息的时候,再让人去扑火肯定是不现实的了。 楚未央连忙让红杏去通知凤栖宫内的人,让他们赶紧收拾好紧要的东西出来。 “凤栖宫是不能待了,娘娘得跟着我们去别的地方。”东银卫接到的命令便是,今夜保护好皇后娘娘,不让娘娘掉一根头发。 楚未央知道如今凤栖宫俨然就是个不会动的靶子,对方想出火烧的一招,就是没想让她好过。 只是如今离火势过来还有些时候,对方可能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 楚未央在心中盘算着还有多少时间,便瞧见常嬷嬷抱着珏儿出来,更是一副担心的模样看着自己。 楚未央咬咬牙,对东银卫道,“我对他们不一定有多少价值,估摸着还是冲着珏儿来的。你们可否分成两拨人,分别把珏儿和我送去两个地方。” 皇子虽重要,却与东银卫起初接到的命令有所违背。 他们这支小队人并不多,守着一个凤栖宫虽不成问题,但若是分成两拨,实力到底会减弱些。 只是皇后娘娘说得也在理,要是被叛军抓到了皇子,那他们这边的确很被动。 楚未央也猜得出魏铭给他们下了怎样的命令,知道他们的难处。 眼下看这些人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便接着说道, “漱怡宫与司礼监离凤栖宫都不算远,这两个地方应当都算得上是安全,众位若是不放心可将我与珏儿送至这两个地方。” 那日淑妃来的时候便提醒过她加紧宫中防守,凤栖宫的这些都有魏铭安排她倒是不操心。 反倒是听淑 分卷阅读92 妃说起,她不知怎么的,与南华郡王扯上了些许关系,让南华郡王承诺近日派些私兵去她宫中守着。 至于司礼监,毕竟有汪公公在,又是之前魏铭掌权之所,是后宫中魏铭最熟悉的地方,肯定还留有后招。 整个宫里,除了凤栖宫外,怕也就是这两个地方最安全。 时间不等人,那些东银卫们很快便达成了共识,同意了楚未央的提议。 楚未央知道珏儿对那群叛军有多么重要,反倒是不敢让珏儿去司礼监。 常嬷嬷抱着孩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楚未央,反复叮嘱让楚未央一切小心。 楚未央看着却是又觉得不妥,便干脆让身边的红杏过去。 “常嬷嬷一向是贴身照顾珏儿的,这是宫内上下都知道的事情。红杏,你去同常嬷嬷交换,由你带着珏儿去淑妃那儿,她会照应着你们的。常嬷嬷,你来跟着我去司礼监。” 安排好这一切,在东银卫的保护下,凤栖宫的人便分为两拨,往司礼监和漱怡宫去了。 背后的凤栖宫里失了人气,注定是要渐渐的焚烧在这片无妄的烈焰之中了。 —— 夜里的气温比白日里还要冷些,楚未央被东银卫护在中间往司礼监赶,却并不觉得冷,反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经过白日里的烧杀抢掠,宫道上早就不是往日她所见到的样子。 走在前头的东银卫也是怕这其中情景把皇后娘娘吓到,便随手隐秘的解决了不少障碍,但也总有疏漏的时候。 待楚未央脚下踩到一处柔软时,整个人便霎那间脱了力。 身后的东银卫连忙将皇后扶住,低头看了一眼那脚下的半只胳膊,立刻用剑将残肢挑走。 脚下的触感消失,楚未央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敢再耽搁,继续往前走。 倒也算是一路顺利,眼看着马上快要到司礼监,便听见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东银卫比她更加警觉,听出来这脚步声不是他们的人,便知道恐怕是叛军。 他们脚下的步子不敢停,反而是更快了些。 然而走了半响,却只听到那群叛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不是朝着他们来的。 楚未央心道不好,如今这宫内能被叛军这般毫不顾忌又大动干戈追着的,怕是只有她和珏儿。 “肯定是珏儿那边出了事。”楚未央有些慌张的看着东银卫,“这儿离司礼监已经不远了,你们能不能再派些人过去看看。” 知道皇子出事,他们也着急,只是若是东银卫再走一部分,皇后也会危险。 为首的那个东银卫思索了一会儿,“皇后莫急,我们先把您送到司礼监去,再折回来去找小皇子,我们单独行动,来回的时间也不久。” 楚未央知道这是他们最大的让步,而自己在这边耽搁着,的确影响他们。 咬咬牙,只好加快脚步快些走,心中不停企盼着希望珏儿能够无事。 待将皇后送到了司礼监,因为如今不太平,里边的汪公公亲自到门口看见是皇后娘娘才敢把人放进来。 那群东银卫交代清楚情况后,便赶紧去找小皇子了。 常嬷嬷也最是担心小皇子,毕竟是她一手照顾着的孩子。 楚未央安慰着常嬷嬷,“东银卫已经过去了,会没事的。” 一旁的汪公公见此也让她们宽心,连忙让人安排她们去休息,还对楚未央保证说, “司礼监这边的防御是魏提督早就安排好的,娘娘只管放心,只要过了今晚就好,外面那些叛军不过都是强弩之末罢了。” 楚未央知道自己在这儿担心也是无用,只能少给大家添麻烦。 精神紧绷了一天,此刻躺在汪公公安排好的屋子里也是毫无睡意,心中还挂念着魏铭和珏儿的安危。 直到闻到屋子里生出一股令人心头不愉,有些昏沉的味道时,楚未央便立刻强打着精神,缩在床边,注意着门口那微弱的动静。 第47章 春意 屋里没有点灯, 楚未央缩在床角处并看不清楚外面是什么人,只是听见窗外有人悉悉索索的。 而那股子让人难受的味道越来越重,楚未央用衣袖将口鼻捂住, 只能尽量减少吸入。 她靠在角落里面一动不动, 生怕惊扰了外面的人, 可外面的人却一直没走,没过一会儿她便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楚未央轻轻动了动手脚, 酥麻感便有些上头,还没来得及缓解过来, 这屋子里面便洒进了一缕缕的月光,让门口的地方都要亮堂些许。 借着光, 楚未央看清偷摸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普通太监服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是西宁王早就安排进司礼监的,也就是留了一个后手。 到时若真的败于阵前,有这小皇后做要挟,即使恒亲王和南华郡王这些人能够熟视无睹,那魏铭却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因此这小太监接到的命令, 便是 分卷阅读93 迷晕皇后, 将皇后活着交到西宁郡王手中。 他手中拿着沾湿了迷药的棉布,就等着将皇后捂晕在床上。 慢慢移步到床前, 小太监便准备俯身动手,只是手伸到枕头边儿上才发现床上躺着的人不见了。 因为夜色太黑,所以小太监自己也没能注意到缩在角落的皇后娘娘。 楚未央看着对方越来越近, 其实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弱不可闻的颤抖,像是被吓坏了一般。 看到对方暴躁的扯开被子和软枕,狠狠的往地上扔过去,那掉落的闷响直接像是打在了楚未央的心坎儿里, 宛如催命符一般。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坚决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眶中掉落,有一两滴划过唇角,让她感觉到一丝咸苦。 那小太监的动作越来越暴躁,手里的动作也越发大了起来。 他是亲眼看见汪掌事把人送进了这间屋子里面,也是亲眼看到房间里面熄灯。 不过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总不会有什么密道密室,那小太监笃定,这皇后娘娘定然还在这间屋子里,只是因为提前发现了自己,才藏匿了起来。 屋子不大,他还怕找不到不成? 忽然间小太监想到什么,又重新往床榻处去。 楚未央看那人折返回来,刚刚才勉强放下的心,此刻便又悬上来了。将手伸进贴身的腰间,随时准备着,只因那里别着上次魏铭送自己的微型弓弩。 不过索性那小太监并没有想到她还在床上,而是弯身在床底下找起来。 楚未央看见他低头寻找的样子,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 那小太监耳朵一动,没有错过那丝轻若的叹气声。 他从小便耳朵好使,此刻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连忙上去将马上要逃的楚未央拦住,故意低压着声音道,“我知道皇后娘娘在这儿了,所以还请多多配合奴才,也好让奴才想起点儿什么关于宫中皇子的消息。” 楚未央知道他这种人肯定是说的假话,因此根本就没搭理人家,反而寻到空挡就往外面蹿,想要大声呼救。 然而那小太监却是早有准备,早早就把人制服住,不让对方说话,那隐藏在黑夜中的脸上更是是掩盖不了的得意, “皇后娘娘怕是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吧,等着我领你到西宁郡王面前,还不知道是多大的功劳。” 他用手臂将楚未央制住,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口鼻,让楚未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身体的挣扎也慢慢消弱了。 小太监以为自己是得手了,便停下手去探查一眼,哪知道楚未央等的就是这一刻,积攒着力气,直接将袖中那弓弩的箭头对准小太监肩胛骨的方向就是狠狠的一扎。 小太监蓦然被袭击,下意识轻呼了一声,在这黑夜之中尤为明显。 楚未央也是趁势大吼着有刺客,见那小太监着急的又要扑上来置自己于死地,便按动弓弩,让那小箭又射在了太监的腹部。 她整个人此刻都有些虚弱,却仍旧强撑着,不敢露出一点弱势。 那小太监明显也是被她的样子唬住,以为那迷药对楚未央没有效果,还没来得及多想,外面就立马有人向这间屋子围过来,一边喊着保护皇后之类的话。 此刻这小太监知道自己今日生还的机会不大,便直接冲到楚未央面前想要同归于尽。 楚未央这时哪里还有还手之力,跌坐在地上喘着气,看见对方拿着的匕首,双眼下意识便闭上,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等了片刻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楚未央慢慢睁开了眼,便瞧见那小太监睁着双目直挺挺的倒在自己面前,这才显露出那把从背后刺向他的长剑。 她一抬眼,便看见半边面具沾上血迹的魏铭。 楚未央看见他,便觉得心中安稳,之前那迷药的药效慢慢上来,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只记得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看见魏铭过来抱住了她。 —— 待楚未央醒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向了自己被魏铭握住的手。 她精神好了许多,想来是药效已经过了,于是便调皮的动了动手指挠了挠魏铭的手心。 魏铭发现她醒了,便按住她作乱的手,起身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了。” 她之前还发烧了吗? 楚未央以为自己只是吸了一点迷药,便也像模像样的跟着摸了摸,自然什么也摸不出来。 魏铭将她的手重新掖在被子里,专注的看着她道,“再有下次,不许再把你身边的东银卫调走。” 看见凤栖宫起火的时候,魏铭的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匆匆解决了拦路虎,便立马往凤栖宫赶。 宫殿烧得很快,他到的时候火势正大,当时差点就直接冲进去找人。 还好有南华军的人来说,凤栖宫的人已经分成两拨各自到司礼监和淑妃那里去了。 珏皇子在漱怡宫,那皇后便必定是去了司 分卷阅读94 礼监。 魏铭知道他把东银卫全部从身边调走去皇子那儿的时候,就觉得可能会出事,一赶到司礼监的时候便瞧见里面的守卫全部往一处小屋赶。 待他破门而入的时候,便差点看见那太监的匕首伤到央央。 还好来得及时,否则…… 魏铭从回忆中抽神,看着面前仍旧脸色有些惨白的央央道,“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你重要,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楚未央低头,便看到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将他吓坏了, 她摇头道,“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 她想到什么还笑了笑说,“虽然这次你不在,但你也一直在保护我,若不是你送我的小弩,我怕是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魏铭后来倒是看见了那房间内的小弩,心里庆幸的同时,也暗自思索着下次该寻个更方便的防身之器才是。 楚未央担心他继续揪着刚才的事情徒增烦扰,又望向窗外看夜色正深,便问起了别的, “你继续待在这里没事吗?今夜不是……” “无妨。”魏铭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像是一眼都怕错过似的,“叛军已被清剿,西宁郡王也已经伏法,一切都快结束了。” 接下来不过是那群人到恒王面前邀功,他心里挂念着央央,那种场合倒也不必去浪费时间。 楚未央没想到一切结束得如此之快,像是做梦一般。 忽又想到什么,便问,“那珏儿他们……” “一切都好。”此刻魏铭不想听她提起旁人,“所有人都很好。” 楚未央听后这才放心,垂眸刚想同魏铭说些别的,就感觉到额头上的一处温热。 魏铭感觉到身下的人僵了一瞬,但随即那双柔软的玉臂却伸出被子环住自己的脖颈,主动抬起身子凑近了他,双唇交覆在一起,带来无限的情热。 熟悉的冷香与女儿家的甜香缠绕在了一起,让人忘记了今夜那弥漫宫廷的血腥味。 半响过后,楚未央早就没了力气,只是软软的倚靠在魏铭的怀里。 原本苍白的脸颊已经泛红,衣物也有些凌乱,带着些不自知的春意,魏铭呼着热气,低眸认真的将怀中人的衣衫整理妥当。 双目对视,魏铭心里仿佛被烈焰灼了一下,他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语气轻柔,却带着一股楚未央听不出的脆弱, “明日,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 楚未央看不清魏铭的眼睛,但莫名就知道,对方说的明日,或许不止是朝廷的明日,更是属于他们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魏铭不忍打扰到央央休息,便准备先离开。 楚未央却是把这想要离开的人一把拉住,轻车熟路的撒着娇, “今晚陪我好不好?” 她总觉得今夜的魏铭很难得,比往日温柔和热情,看向自己时的眼神,都泛着和往日不同的光。楚未央甚至琢磨着,若是此时不珍惜,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 本以为她还要多软着说几句魏铭才会答应,没想到魏铭只是略微顿了顿,便点了头。 第48章 失去 昨夜躺在魏铭的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待到第二日楚未央醒来时,床上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摸了摸身旁的被子,里面冰冰冷冷的, 也不知道魏铭是几时起的。 睁眼没看到他在自己身边, 楚未央这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 像是少了一块似的。 直到外面的侍候的宫女听见里面的声响才进来服侍楚未央梳洗,还不等她问起, 那宫女便主动说道, “主子在司礼监外备了轿辇, 待会儿便送娘娘出宫。” 出宫? 楚未央眉头皱了皱,不知道为何魏铭会突然安排自己出宫, 如今叛军刚平,正是混乱的时候,怎么会这个时候就让自己出宫呢? 她心里不放心,便多问了一句,“魏铭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他?” 那宫女一边给楚未央盘了一个宫外普通妇人常盘的简单发髻,一边自然回答道, “魏大人接到旨意去城外点兵, 那传旨的人来得急,魏大人便赶着先出宫了。” 楚未央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魏铭是约她在宫外见了。 她心里还惦念着昨夜魏铭的温柔多情,因此也没注意到那宫女口中前后的称谓似乎不同。 出门前,那宫女只给楚未央着了淡妆, 换上的衣服也比往日朴素许多。 楚未央乍一从铜镜中看到这样的自己还没回过神来,撇开发髻不谈,这样子倒像是从前为进宫时的模样。 她想起昨夜魏铭说的,今日便是一个新的开始。 扬起嘴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仿佛是在迎接这样一个平淡又美好的开始,她甚至期待起来魏铭在宫外会准备些什么惊喜。 经过昨夜的那场宫变,整个皇宫此刻都有 分卷阅读95 些静悄悄的,就连司礼监里面的人都比往日少了些。 楚未央被那宫女扶着上了轿,坐上轿子路过那长长的宫道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掀起轿帘子往外看了看,却瞥见远边一处宫殿上挂了白绸。 宫内挂白绸,那宣帝岂不是? 楚未央垂着眸,低声问着轿旁的宫女,“昨日突生大变,皇上他……?” 她语意未尽,但宫女也不难猜出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低着头毫无波澜的说道, “昨夜养心殿大火,火势太大,才没能救下来。” 听了她的话,楚未央一时说不出话来,在她愣神的片刻,那宫女便将她的轿帘放了下来,还说道, “外面风大,娘娘可别吹着了。” 帘子将外边的光亮阻隔,周边又瞬间黯淡了下来。 楚未央背靠在角落,还在消化着宣帝驾崩的消息。 到底是火势太大救不了,还是根本没人想救,楚未央不想去细想。 但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在昨夜之前,无论是恒亲王还是西宁郡王,应当都没有打算真的在昨晚就把皇帝给处置了。 养心殿的偏殿起火,真正的目的只是凤栖宫,是为了逼出她和珏儿。 火势烧到宣帝那边,估计也是天意吧。 她一个人待在轿子里面发神,时间倒是过得挺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 那宫女跟着她出来,将她引到宫门口的一处马车前。 马车旁边站了一个人,等楚未央走近了才发现是之前见到的裘远。 裘远明显也是认出了她,隔着好远就开始给自己招手。 那宫女把楚未央送到之后,便嘱咐说, “奴婢就送娘娘到这里了,之后会由裘副将送娘娘。” 楚未央觉得事情发展奇奇怪怪的,但那宫女明显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直接转身就回去了。 她跟裘远打了个招呼后,就被裘远拉着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离皇城的方向越来越远,楚未央对裘远道, “许久未见裘公子,没想到倒是今日见到了。” 她本来还疑惑魏铭为何会让裘远来接自己,但想到那夜魏铭正是与裘远一同在喝酒,似乎还喝了不少的样子,想来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也还不错。 裘远今天看到楚未央也觉得很惊喜,此刻也颇有些克制的说道,“我,我也很高兴。” 之前恒亲王让他在宫变第二日早上,到宫门口接一个女子出城与父母见面,他当时还有些疑惑,后来倒是南华郡王向他问起,这才告诉他那个女子说不定是皇后娘娘。 待大事一成,皇后处境自然会有些尴尬,出宫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裘远想起郡王说的话,心里还有些扑通扑通的。 没想到今日他等到的还真的就是未央! 他儿时不懂事的时候见到未央,便觉得这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姑娘,回去便和母亲说长大了要娶小未央做新娘子,他还和小未央一起玩儿过家家,做了她的小新郎。 不过后来他就再没回过京城,自然也没机会见到未央了。 母亲前两年倒是和楚夫人提起过两家要不要订个亲事,但楚夫人说未央年纪还小便拒了,没想到等他再回来时,未央却成了宣帝的皇后。 裘远想到这里又有些高兴,如今未央出了宫,又是被恒亲王嘱咐送出来的,自然就不再是那什么劳什子皇后了,那自己是不是又可以让母亲去楚家求亲? 他心里想得热血沸腾的,恨不能立马就带着聘礼到楚家去。 楚未央见他久未说话,心想看来的确是两人好久不见生疏了。 但她心里还存着疑,到底还是主动问起来, “不知道魏铭有没有告诉裘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东厂吗?” 裘远从对未来的畅想中回过神来,一时有些没转过弯来, “不是呀,是恒亲王吩咐我将未央你送出城去见楚伯伯和楚伯母的。” 楚未央内心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是恒亲王叫你来的?那魏铭呢?” 她以为今日都是魏铭安排的,才跟着那宫女一路出宫的! 不过裘远倒是比她更迷糊,颇为为难的说道, “这事儿好像和魏兄没什么关系,那日恒亲王也是私下吩咐我的。” 等等,裘远思绪一窒,好像当时恒亲王的确是说这件事与魏兄有关系。 他抬眼看着楚未央一脸紧张的样子,便把当时的情况说给了楚未央听。 楚未央却是觉得难以接受,“恒亲王怎么会……” 看她情绪不多,裘远只能尽力安慰说, “其实王爷这般做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京城表面虽被郡王和王爷镇压了下来,但其实各股势力都蠢蠢欲动。这个时候,未央你自己身为皇后,离开皇宫才是上上之选啊! 届时,皇子登基,你也不用担心后路,朝廷事务自 分卷阅读96 然有恒王保驾护航,你留下反而是让恒王忌惮的!” 裘远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全然不知,只是站在外人的立场上分析着,越发觉得自己说得有理。 可却突然被楚未央抓住问说,“你方才说,恒王要扶珏儿登基?” 难道不是恒王自己要坐那个位置吗?怎么又牵扯到珏儿身上了? 她不敢置信的说道,“我以为珏儿最多被封个有名无实的亲王之名。” 毕竟天下怎么会有人不想做九五至尊呢? 裘远听到她说的也明白,别说未央了,就连他和郡王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哪知道恒王却承诺说扶持幼帝登基,待帝王及冠后,便辞去摄政王一职。 这话是昨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应当也不会作假。 楚未央一时接受到这么多消息,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经过这么一番功夫,马车已经慢慢悠悠到了京城门口,在裘远出示令牌之后,守在城门的将士便直接放行了。 楚未央看着自己出了城门,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她此刻已然想到,恒亲王是魏铭的上级,既然是恒亲王下的命令,那魏铭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今日会被送离京城?又或许,这本就是他的意思。 昨夜那人承诺自己今日是新的开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新的开始吗? 楚未央内心苦笑着,他还是想把自己送走。到底是他狠得下心肠,还是他魏铭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坐在一旁的裘远只是看着楚未央难过的神色不敢说话,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未央,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但是细细一看眼中却毫无泪光。 只是整个人僵持在那里,让人不敢靠近。 直到外面的车夫说到了地方,裘远才小声对楚未央说道,“咱们下车吧?” 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小心翼翼。 楚未央神思不定的点了点头,待下了马车,才发现她的父母就站在前面。 裘远看着她道,“恒亲王说,他打算安排你和伯父伯母回襄阳老家。” 按之前未央在马车上的表现,裘远还以为未央是不想离宫的。 但此刻未央却一点犹疑都没有,直接向楚伯父和楚伯母走过去。 他心里拿不准是怎么会是,就听楚未央道, “哪里是恒亲王的安排,明明是那个人的意思。” 楚未央走到父母面前,看见父母喜笑颜开的样子,应该都是为她脱离苦海,重获自由而开心吧。 但她自己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楚父楚母看她恹恹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是还在想着那位魏大人。 楚夫人看不过眼,便安慰着女儿, “央央,同爹娘一起回襄阳也挺好的。你心里的那个人,不适合你,好在那位大人也是个明白人,那日便承诺娘亲会送你出宫。幸好!幸好!” 楚夫人这边说着,楚未央却是猛然抬头问娘亲, “你说这是他原本就承诺你的?” 看见娘亲愣愣的点头,楚未央心里像是疼得厉害。 原来那日娘亲见过魏铭之后,魏铭就决定将她送出宫去了,所以后来对她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楚未央想起昨夜的自己便觉得可笑,原来真的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像是连着细丝的水珠,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旁的三人瞧见她这模样立马慌了神。 楚夫人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大反应,“央央,都过去了,别伤心了,你这样爹娘该伤心了。” 眼泪模糊了眼眶,楚未央抬手将眼泪擦掉,哽咽着说了一句,“我没事。” 然后就自己上了楚父楚母身后的马车。 楚父楚母在下面叹了口气,看到一旁的裘远,说道, “今日的事情,麻烦裘公子了。” 裘远摇头,直说这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只是心中仍旧挂念着未央,刚刚她哭得真的很伤心,从楚家人的只言片语中,裘远也能听出来,好像是未央要和自己的心上人分开了。 心里不免也有些沮丧,原来自己心里的姑娘,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楚父楚母担心夜长梦多,此刻也不敢耽搁,匆忙同裘远告辞之后,便也上了马车离开。 裘远站在原地,看见马车缓缓离开,心里也跟着沉重了些。 忽见从马车上扔下了一个什么物件,鬼使神差的便上前去将那东西捡起。 似乎是女孩儿家的东西,正被一方手帕包住,只隐约能从一角中看出是件首饰。 裘远将包裹住的手帕掀开,露出里面熟悉的花蕊金钗。 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一切事情都清晰明了起来。 裘远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种感受,只是酸涩地低声说道,“原来那日赢下的金钗,魏兄真的是送给心上人的。” —— 城楼之上,恒亲王 分卷阅读97 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颇为体贴地说道, “如今虽说是如了你的愿,但本王也知你心中不好受,便特许你一日的假,明日之后,本王不想再看见你这副颓丧的模样。” 昨夜叛军刚除,恒亲王正是忙的时候,有时间来这城楼一趟就不错了,忙着去处理公务,便转身就要走。 魏铭却是将他叫住, “今日,便是王爷刻意的安排的?” 特意在这个时候送走央央,特意支开他,特意让自己来城楼,甚至特意让裘远去做那个送别的人。 “我不懂,王爷为何这样做?” 恒亲王转身看向魏铭,他猜,魏铭一定不知道他自己现在是何种样子,似痴似狂,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像一个长辈一般看着魏铭,只道, “本王只是想让你看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只是不想让你失去你最在乎的人。 第49章 太后 那日城楼上所见之景, 便成了魏铭接下来几日的的梦魇。 夜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索性便起来处理各种公务。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各路公文都往京城里送, 恒亲王便挑拣了一些, 送到东厂这边来。 如此几日下来, 整个人便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 登基大典这日,朝中不少官员都发现这魏提督看上去比似乎是比往日更阴郁了, 本来还想上去抱大腿的那些人,也都观望着不敢上前。 站在武将之列的裘远自然也关注着魏铭的情况, 看见他这副神伤的模样,眉头也是皱得不成样子。 旁人不知晓魏铭为何会是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他却是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裘远扪心自问,对于魏铭和未央的事情,他也说不上是嫉妒多一点,还是可怜多一点。 趁着典礼尚未正式开始,裘远将魏铭拉到无人的角落,指着他眼底的乌青道,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吗?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是拿给谁看!” 裘远至今还忘不了未央临别前那哭泣的模样, 只觉得魏铭现在的样子就是活该。 魏铭听着裘远的控诉,眼中仍旧是毫无波澜, “的确,一切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但若还有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 至少央央如今和家人一起回了襄阳, 她会过上最普通幸福的日子,不用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说她大逆不道和一个阉人牵扯不清,更不用担心她被扯进这权力的漩涡之中。 只要她平平安安的, 一切就足够了。 裘远想得没有魏铭那么多,他只觉得是魏铭辜负了未央的满腔爱意。 他想,未央根本不会去计较魏铭所计较的那些事情。 裘远将揣在怀里的金钗拿到魏铭的面前,不屑地说道, “亏小爷我曾经还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孬种,居然还没有一个女子来得敢爱敢恨,小爷我瞧不起你!” 裘远拿着手中的金钗,甚至觉得,早知是今日的局面,当初就算是他被魏铭揍得鼻青脸肿,也绝不会把这金钗拱手相让。 然而这枚金钗却是实实在在的刺痛了魏铭的眼睛,多日未曾安然入眠的他,此刻眼角泛红,显得有些痴狂,“这金钗怎么会在你手里?” 语气里的质问让裘远更是瞧不起,“是你选择放手的,还不允许未央将你这破钗扔得远远的?” 他话音一落,便感觉到手里的金钗被人给抢了过去,裘远低头暗骂了一声,立马又想从魏铭手中将那金钗夺回来。 两人一时纠缠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宴会上的情景,只是双方的动作都来得比那日更急躁凶狠,像是两头野兽凭着最本能的反应去搏斗,毫无任何技巧可言。 “都怪本王住手!” 恒亲王和南华郡王带着侍卫过来时便看见这幅场景,立马叫人将两人分开。 南华郡王一来便看见这两个在这里逞凶斗狠,这会儿分开除了衣衫有些乱外,脸上倒是没什么明显的地方。 忍不住暗吸一口气,这两人都是在往看不见的要害处动手,明儿个怕是又的受了! 恒亲王看着一旁的魏铭,脸上倒是看不清喜怒,“新皇马上便要登基,之后的册封礼,你们便打算这样出席?” 魏铭和裘远在这次剿灭叛党中都是立了大功的,自然会论功行赏,有露面的时候。 一边的裘远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对方,还没说什么就被南华郡王一把提走了。 他也是不懂这两人怎么了,这裘远不是之前还想着和魏铭做知己的吗?怎么突然就打成这样? 而另一边魏铭的情绪看上去就要比裘远稳定多了,但恒王看着对方的眼神就知道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 恒王摇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上前颇为好脾气的为魏铭正了正头冠,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典礼要开 分卷阅读98 始了,别耽搁,本王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 魏铭对恒王所说的那份惊喜并没有什么期待,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该站的地方,像是之前与裘远厮打的不是一个人一般。 皇帝的登基礼向来复杂,但这次因为准备仓促,并且登基的珏皇子年纪尚小,所以一些礼节便是能省则省。 之前礼部都是由赵渊把控,这次西宁郡王伏诛后,赵渊也在家中畏罪自杀。 如今接管礼部的是恒王手底的亲信,翻开礼部的老底才知道这是个多大的麻烦,在国库那里赖下了许多黑账。 国库吃紧,自然也就成了登基典礼一简再简的原因之一。 登基礼后,便是各路官员的一系列晋升嘉赏。 魏铭身为宦臣,官位已不可再升,便将之前负责宫城防卫的御林军交由其暂管。 御林军之前皆为西宁郡王的爪牙,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个烫手的铁疙瘩,但魏铭仍旧是面不改色的接了下来。 最后则是赐封恒王为摄政王的旨意,倒是与朝臣们所预想的一致。 魏铭本以为到这里便该结束了,哪知道那最后一封圣旨,却是太后的册封圣旨。 他猛一抬头,便听到那宣旨的宦官一字一句念到, “贤后楚氏,德冠后宫,用尊尊之义,慰蒸蒸之心,大行皇后坤元表德,谨上尊号曰皇太后。” 一旨罢,待魏铭一回头,便见一袭太后朝服的楚未央从远处缓缓走来。 他心中震惊万分,不自觉在口中念叨着楚未央的名字,他不知为何本该在襄阳的人,如今却又入了京都,还被封为了太后。 同他一般震惊的还有裘远,那日是他亲自送了未央出京,怎么今日又回来了? 看见正在前头叩拜的央央,魏铭一时间想起方才恒亲王同自己所说的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魏铭紧蹙着眉,抬头正对上恒亲王包含笑意的眼神,一时间有些看不懂这位已然位及人臣的摄政王。 —— 册封典礼之后,便有一堆想来同魏铭结交的大臣,但魏铭心中牵挂着事情,一时被人围住有些火大。 远处的裘远看清他匆忙的样子,猜测魏铭是想要去后宫找未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便主动上前去给魏铭解围,让他得以脱身。 还低声说道,“你先去见未央,这儿我帮你应酬着。” 说来这次也不知道南华郡王是怎么想的,前几日突然决定先不回南边。 连带着他身边的裘远也只能留下,既然留下了,摄政王便自然有所表示,直接将现存京城郊外的那些兵力交给了裘远,算是十足十的诚意和信任。 因此在这群大臣眼里,新上任的裘远也是一个值得巴结的香饽饽,所以也没急着去围堵魏铭了。 而裘远被一堆官员围着的时候,心里却要命的想着,要不是他的身份不方便进后宫,他才不会搅合进来,早就自己去了。 魏铭当然明白裘远的意思,当下也不顾忌,直接往后宫去。 他下意识的便跑到了凤栖宫,看见这儿的一副荒凉模样才想起之前凤栖宫被烧的事情,这才转眼又去了太后所住的仁寿宫。 只是他似乎还是来错了地方,这仁寿宫一副冷清至极的模样,着实不像是有人住着的样子。 他暗道自己真是急糊涂了,随手找了一个洒扫的宫女问道, “楚太后如今住在哪个宫里?” 魏铭这张脸太招摇,那小宫女只是看了眼他身上所穿的带有东厂纹样的衣服就知道这人是谁。 顿时被吓得磕磕绊绊,“太,太后娘娘,昨日才回宫,如今是暂住在乾清殿内的偏殿里面。” 乾清殿是新皇如今的住处,央央应当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才暂时住在那里的。 魏铭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转身往乾清殿的方向走。 徒留下那个还未回魂的小宫女在原地,心道刚才提督大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难不成是要去为难这位年轻的太后娘娘? —— 乾清殿不比之前的凤栖宫,毕竟是皇帝住的地方,又不似从前那般里里外外都是魏铭留下的人,所以当魏铭快要一只脚踏进去的时候,自然是被从里面出来的人给拦住了。 “汪公公,连你也拦我?”魏铭眯了眯眼,看着已经换上内务总管衣服的汪公公说道。 将汪公公提到这个位置上来是摄政王的意思,不过这宫中比起资历和能力来,汪公公的本事也的确不差。 但原本汪公公是魏铭手底下的人,如今把原本的主子拦在门外,的确是令人唏嘘。 面对魏铭的冷言冷语,汪公公倒是一如既往的笑脸相迎, “不是奴才不给提督大人行方便,只是因为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说是今日乏了,就不见客了。提督大人若是没其他事情,便改日再来吧。” 魏铭眼中暗了些许 分卷阅读99 ,“你说这是她的意思?” 汪公公点点头,他是知道魏铭同太后的关系的,走到如今这一步,倒是让人觉得不忍心, “大人若是信得过奴才,今日便先请回吧。太后她如今正在气头上,您一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他说着又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如今正是风口浪尖,大家可都看着呢!” 听了汪公公这句话,魏铭脑中便清醒了些,今日的确是他莽撞了。 他拱手对汪公公道了声谢,看了一眼这乾清宫,将之前从裘远手中抢过来的金钗递给汪公公,也没留下什么话,便直接走了。 —— 乾清宫内,已经褪下太后朝服的楚未央拿着手中的花蕊金钗若有所思地问, “他真的什么话都没留下?” 这问题太后已经问了好几次,汪公公也摸不准太后是个什么心思,只能继续点头,“魏提督的确什么话也没留下。” 他这话刚一说完,之前还在楚未央手中的金钗,便一把被她丢到了身前的妆匣子里。 “一个破钗就想把我打发了?便宜死他了!” 楚未央想着魏铭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便有些不平,又补充着骂了一句, “都是我丢掉的东西,真以为我稀罕啊?” 她心里攒着气,正想着之后该怎么从魏铭手中找补回来。 一边的红杏瞧着自家主子这模样便心疼,端着清茶过来给主子消气, 还状似帮助楚未央说道,“魏大人这次的确是过分了,娘娘先不同他计较,免得气坏了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找补回来。” 楚未央喝了一口清茶,觉得红杏说得也在理,一下子气也消了大半。 一边的汪公公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太后娘娘看来心里还是有魏提督的,只不过是同小孩子一般置着气罢了。 第50章 相见 魏铭从皇宫回到东厂, 便看见守在厅内的裘远。 裘远看见他回来了,连忙上前问,“怎么样, 未央有没有同你说什么?” 然而魏铭却是不说话, 只是闻着这屋子里的药味儿皱了皱眉。 还没等他说, 裘远便主动道,“你之前下手太狠, 我便叫你东厂的大夫给我处理了一下伤。” 刚刚从门外进来的江枫听见这位裘公子说的话,心道他还真是不客气。 江枫知道魏铭不喜欢外人来东厂, 因此特意上前解释说, “这位裘公子非要进来, 还说是您将他给打伤的,外面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我们没法子,就只好把人带进来了。” 通过几次相处后,魏铭也大致了解裘远的性格如何,对江枫说了声无妨, 还交代, “下次若是这位裘公子再来,便直接带来见我就是。” 这话一出, 江枫便对裘远另眼相看了。 而裘远也是有些意外,待江枫走后忍不住腹诽道, “魏兄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难不成是另有图谋?” 魏铭听了这话, 仍旧是顶着一张淡定自若的脸坐到椅子上,转过头来颇为认真的说出一个字, “是。” 裘远听他这么说,立马挑了挑眉, 眼珠子一转便大胆的猜测说,“你不会压根儿就没见着未央吧?” 他这话一说出口,魏铭的脸色便顿时冷了下来,但裘远却装作没看到似的,反倒是觉得有些大快人心,甚至还特意笑着说道, “想来也是,那日未央出城的时候多伤心啊,也就是魏大人你,才狠得下心。” 他这些话句句都是插在魏铭心口上,偏偏魏铭还反驳不得,隔了好半响才干巴巴说了一句, “我也是为她好。” “切,自以为是!”裘远下意识有些看不起他,“你又不是未央,凭什么说这是为她好。” 道理魏铭都明白,只是不想和裘远细说,只道, “你若是我,也会这么做。” 裘远看了他一眼,自然也知道魏铭在顾虑什么,只是依他对魏铭的了解,这人不该是这么怕事的人。 可他想想又觉得心烦,自己真是有毛病,所以今日才会找到东厂来! 帮着情敌追自己喜欢的姑娘,他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而魏铭不想继续说这件事,反正都是已经发生且无法逆转的,于是便岔开话题说起正事, “央央心中与我赌气不肯见我,现在宫里又耳目众多,我也不好行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见上央央一面?” “我能有什么办法?”裘远觉得魏铭真是看得起自己,他一个外臣,与未央不过是小时候的情分在,哪里比得上魏铭。 不过话出口后却愣了愣,“你方才说,宫中耳目众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叛党还没剿灭干净?” 看魏铭不做反应,裘远突然间便明白了,如今皇宫中都是摄政王安排的人,魏铭所说的耳目,不就是摄政 分卷阅读100 王吗? 他表情有些古怪,“你与摄政王不是同气连枝,一伙儿的吗?” 可却看魏铭犹豫了一下,回应他说,“今时不同往日,我只是觉得从头到尾关于央央去留这件事,王爷在其中或许出了不少力,太反常了。” 跟着摄政王这么些年,魏铭自然也知道对方向来是以大局为重,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一个后宫女子上,的确有些奇怪了。 裘远瞅着魏铭那副多疑的模样,觉得这人会不会是想多了, “说不定,摄政王只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对未央的事情格外上心,你也太多疑了吧?” 对于魏铭的猜测,他自己也并没有证据,不过就是一些直觉,但是面对这件事,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想了想之前在乾清宫门口听汪公公说的话,魏铭到底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些为好。 只是希望一切都是他自己多想了吧。 但是现在头一重要的事情,便是向央央问清楚她回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魏铭实在是担心有人利用央央,对她不利。 “权当是我多疑吧,可还是看你愿不愿意帮我?”魏铭问裘远。 裘远只能是一摊手,“就算我想帮忙,也得有门路才行啊!你看看我,在这京城初来乍到的,像是有门路的样子吗?” 他说完,又见魏铭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看着自己,稍微犹豫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魏铭想了想道,“南华郡王为什么突然决定多在京城留几日?” “我哪里知道?”裘远顺口回道,又觉得不对,“你是想让我去郡王哪儿说情?这恐怕没戏,郡王一向不乐意掺和这种事情。” 魏铭却是摇头,“宫变那日,淑妃宫里的守卫是你们的人。今早我进宫的时候,发现那些守卫还没撤,或许可以让淑妃帮忙。” 淑妃同央央的关系很好,若是淑妃相邀,央央定然会赴约的。 裘远听了魏铭的话倒是觉得可行,向魏铭说自己可以先试试,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们的人为什么还会守在淑妃那边。 魏铭大致猜到其中缘由,但也不说破,只是对裘远道, “时间得尽快,后妃们出宫的日子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得在淑妃出宫前将事情办妥。” 裘远点头说好,他是个说风是雨的性子,当下也不耽搁,直接从东厂出去办事去了。 —— 听到红杏说,淑妃邀她去漱怡宫聚一聚的时候,楚未央倒是没怎么多想就去了。 毕竟过不了几天,淑妃和其他妃嫔一样都会出宫,说不定两人以后再也就见不到了。 楚未央还特意挑了礼物送去,权当是送别了。 看到楚未央来,淑妃也很是热情,“知道你不会空手过来,我干脆也不跟你客气。” 楚未央看她是真的高兴,不由得也跟着笑笑,“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就找了几份地契田产给你拿来。” 淑妃原本看着那不大的盒子,以为里面只是些首饰,没想到竟然是地契田产? “好端端送我这些干嘛,也不怕外人知道了,说你这个太后俗气。” 楚未央倒是不以为意,“实用就行,再说了,你也不差什么首饰。反倒是这些地契,都是我让人挑过的。 先前你不是说你出宫后要开个酒坊吗?这几块地就在京郊不远,土壤是最适合种粮食的,拿来酿酒最合适不过。还有这家铺子,专门是卖酒的,你以后兴许也用得着。” 如此贴心倒是淑妃没想到的,一时间既意外又惊喜,“未央,真的谢谢你。” “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楚未央说道,“那夜要不是想起你能护着珏儿,我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多亏你了。” 提起那夜的事情,淑妃倒是少有的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应该的。” 楚未央看着这漱怡宫中的物件儿比起之前少了些,便问,“倒还没问你呢,你是准备何时出宫来着?” “就明天,所以现在正赶着时间收拾呢。”淑妃回道,只是看到楚未央又觉得有些不舍,“倒是你,不是前几日都已经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待明天我一走,这宫里,你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楚未央知道淑妃是关心自己,倒没回答前几日出宫的事情,只是也说道, “无妨,过几日我也该出宫了。” 这话一出,淑妃不由得一愣,“你疯了,你如今可是太后,比不得之前趁乱出走,可不能再想之前那般想走就走了。” 她以为楚未央又是要同之前那般,可是既然还是要走,又何必回来呢? 楚未央倒是没想到淑妃会想岔,“我哪里来的那个胆子,不过是要搬去别宫住而已。” 看淑妃一脸不理解的模样,她便解释说,“皇宫之内有太多的不方便,自然不如去别宫自在。至于珏儿,有常嬷嬷照顾着,如今又是皇上,也不怕他吃苦了。” 她说着还笑着对淑妃 分卷阅读101 道,“说来,别宫建在了京郊,离我送你的那几处田产倒是相近,那儿的规矩没有皇宫严,你倒是可以常来看看我。” 话虽是这么说,可淑妃仍旧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又见淑妃身边的宫女从外面进来附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淑妃点点头,看了一眼楚未央道, “外面有些东西需要我亲自去看看,你且在这儿等等我。” 楚未央不疑有他,安心坐在这儿等淑妃。 不过在淑妃离开后不久,便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 她问了一句,“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了吗?” 身后的人久未言语,直到站得近了,让楚未央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整个人便是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 转过身对突然到访的魏铭道, “魏大人真是好本事,居然能说动淑妃让你进来。” 她低着头,像是完全不想见到他一般。 魏铭看着心里一疼,他以为自己能忍受央央因为之前的事情狠自己,但他却看不得央央如今这样完全不想把他放在眼里的感觉。 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被楚未央直接打断, \如果你是想解释之前的事情,那就不必了,摄政王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楚未央终于抬头看他,“摄政王说了,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让我莫要怪你。但我也问过了,你本就是打算送我走的,摄政王不过是帮你罢了。” 她就那样神情冷漠的看着魏铭,像是给他判了死刑,告诉他不用再辩解了。 可魏铭却说,“我不是想来解释什么的。但我也没想到,王爷会同你说这些。” 不过摄政王这样做,只会让魏铭更加怀疑对方的居心。 看央央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魏铭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我今日是想来问你,怎么会突然回京呢?这里太多的是是非非,不适合你。” 不知道是哪句话哪个字惹怒了楚未央,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魏铭,像是在看着一个负心汉一般。 “不适合我?”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不适合我?” 她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魏铭逼近,往日里最让人觉得安心的冷香,此刻却让楚未央觉得气闷,她抬眼盯着魏铭, “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只是做着自以为对我好的事情,可你怎么知道,如果真的遇到有取舍的时候,我会怎么选?你又怎么会理解,我更在乎哪一个?” “央央,我……” 魏铭听了楚未央这一席话之后,心里有那么几分怔愣,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那原本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又远离自己的时候,魏铭才回过神来道, “以往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央央,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王爷让你回京,绝对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别的心思,我怕这会对你不利。” 楚未央笑着扯了扯嘴角,“那我还真是多谢魏大人的好意了,只是我再如何,也与你无关,如今我已经是太后,摄政王就算是想害我,也不会那么简单。” 她最后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倒是魏大人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语气里,尽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 魏铭被楚未央从屋子里赶了出来,出来时看见正在外面等待着的淑妃。 “今日之事,多谢淑妃娘娘了。” 他脸上的落寞之色没有遮掩,一下子便被淑妃看出来,她向来心直口快,“往日倒是难见魏大人如此模样。” 魏铭垂了垂眸,低声说了一句,“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说完,便自个儿离开了。 淑妃瞧见他这副为情所伤的模样觉得唏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可蓦地又想起,自己刚才好像忘记告诉魏铭,楚未央要去别宫的事情了。 第51章 别宫 淑妃一进屋, 便看见楚未央好整以暇的坐在软榻上等着自己, 她自个儿心虚,便主动解释说, “南华郡王那边传话让我帮忙, 我也不能不帮不是?”淑妃装作一片殷勤似的给楚未央递了杯茶。 听清楚缘由后, 楚未央倒是也没责怪她的意思,毫不客气的把茶接了过来。 宫变那夜, 漱怡宫全靠南华郡王庇护才免受无妄之灾,间接也帮了自己大忙, 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只是,“我之前瞧南华郡王也不像是会管这种闲事的人。” “可不是嘛!”淑妃顺口接下来, “我当时也意外呢,但传话的人的确是郡王的亲信,就是那个姓裘的小将军,你应该也认识吧?” 裘远? 楚未央倒是没想过是他,她点了点头,“嗯, 两家长辈关系不错。” 只是裘远会主动帮魏铭这个忙, 看来两人的关系的确很好。 分卷阅读102 裘远身后代表的可是南华郡王,这魏铭也是不知道避嫌。 淑妃看楚未央是真的没将自己帮着魏铭来见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便才松口气。 可想想之前魏铭离开时的神情,怕是心里难受得紧。 淑妃颇为好奇的问道,“我刚刚进来时, 看见魏大人脸色难看得跟什么似的,你到底是说了什么话,把人弄成这样?” 楚未央斜眼看她,知道淑妃是好奇心重, 于是便说道,“他自己活该。” 看楚未央说得这般真切,淑妃忍不住有些同情魏铭, “其实魏大人从前对你也挺好,你们两个也算是两情相悦过,反正以后你也要搬去别宫住,何必这时候闹得这么难看呢。” 楚未央却是轻哼一声,“就是要给他长长记性,他就是个木头!” 看她这副样子,淑妃也只能猜测是另有隐情,便也不再多问。 —— 从宫里回来后,魏铭心中便总是觉得悬着事情。 那日央央的话虽然明着是在嘲讽,但却实实在在是在提醒自己些什么。她让自己小心些,难不成也是指的摄政王? 接下来这几日,魏铭忙着规整御林军,在御林军中重肃军纪,因此也没再去和楚未央见面。 但心中的情绪是藏不住的,于是便将那些不好的情绪全部发泄在治军上面,让懒散惯了的这些御林军吃遍了苦头,不过效果倒是挺显著,几日下来便初见成效,已经像模像样的了。 江枫几日来跟在魏铭身边,自然是看清自家大人那副愁云惨淡的模样,知道是与宫中那位太后娘娘有关系,便琢磨着宽慰道, “大人其实应该高兴才是呀,怎么一天还愁眉苦脸的?” 魏铭斜了他一眼,“你且说,为何我会觉得高兴?” 江枫一副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颇为了解的说道, “您前些日子因为太后娘娘不在,那脸色臭得跟什么似的,虽然这几天也没见好看点儿,但是至少太后娘娘回京了,你们也能常常相见不是吗?” 江枫也是真不知道自家大人在别扭些什么,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太后娘娘是真心喜欢大人的,怎么大人还这么瞻前顾后的! 就算不能走明路,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但就凭魏铭本身的威信,就算常常去太后那儿,也不会有人敢多说些什么的。 魏铭却是没理他的鬼话,“京城如今是什么情况,你我难道还不知道?央央一个人留在宫里我不放心。”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江枫解释说,“有您在,难道还怕护不住太后娘娘,再说了,如今大事儿都是摄政王做主,您在宫里行走也更方便呀!”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魏铭的肩,“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大人你就该好好珍惜和太后娘娘在一起的日子。” 说完又大着胆子调侃了一句, “您也不想想,如今太后身边多的是年少的小太监,说不准就有人耍小心思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您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胡说什么!”魏铭动怒,央央才不会是那样的人。 江枫看自己戳到了自家大人的痛楚,也不敢多待,耸耸肩立马就从面前溜走了。 只剩下魏铭一个人在原地思索着什么。 待魏铭重新回到东厂后,还没进东厂大门,便看见裘远策马从远处过来。 看见魏铭之后,二话不说便将魏铭拉走。 魏铭却是冷言道,“京街之上不准纵马,你这样……” “还在啰嗦?”裘远脸上写着急躁,“未央今日就要搬到京郊别宫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魏铭皱眉,他之前怎么没听说, “你怎么不早些说?” 裘远一时喘不上气,“我也是今早去城外寻兵时才看见的,这不是”一看见就来通知你了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方才骑来的宝马被魏铭一下子骑走了。 而那个方才还在教训自己不能当街纵马的人,此时却是比谁都骑得更快。 裘远站在东厂大门处叹气, “这可是小爷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下次我可不管了。” 说罢,便对着门口看呆了的两个门房说,“你家主人抢走了我一匹马,你们得还我一匹好的。” —— 楚未央从宫里出来,浩浩荡荡倒是带了不少人,与往日她在后宫之中不显山水的低调模样完全不同。 提出道别宫去住是楚未央自己提出来的,当时摄政王听到的时自然是意外,但也没有反对,反而是嘱咐人好生准备,莫要怠慢了太后。 此次出行带了不少人,车队仪仗都很是显眼。她没带多少宫仆,倒是带了好几车衣食住行所用,看得出是要去别宫过好日子的。 也是因为阵仗如此大,才能让在城外训兵的裘远给听说了。 待魏铭策马赶到时,楚未央一行 分卷阅读103 已经到了别宫附近,已经下车休整。 好在魏铭心中还没糊涂彻底,并未暴露行踪,而是暗中透露了形迹给红杏。 红杏看见魏铭过来也是一愣。 没想到还真被娘娘给料准了! 红杏内心惊讶,一时间对楚未央是更加佩服,她怎么不知道娘娘还有这料事如神的本事呢! 红杏转身就过去将魏大人已经到了的事情同楚未央说了。 楚未央颇为满意的勾勾唇,也不枉自己特意带着人往裘公子那边的营地边上走了一趟。 “这儿人多眼杂不宜见面,你找个机会告诉魏铭,让他到别宫后院与我相见。” 至于魏铭能不能进得了别宫,就不是楚未央该担心的事情了。 毕竟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那他这东厂提督可不得白当了? 红杏看着自家娘娘如此运筹帷幄的笃定模样,便像是看到从前的魏大人一般,下意识就去照着娘娘的命令去做了。 将这话传给魏铭之后,魏铭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央央还愿意见自己就好。 然而别宫他之前从没来过,对这里的地形的确不熟悉,找了片刻,才找到这后院的位置。 这里的后院其实同御花园有些相似,身处其中,倒是很难分清两者间的差别。 魏铭小心的穿过假山,避开沿途中的宫女,便看见坐在石亭里的央央。 如今已然是春日,楚未央穿着新制的春衫,就那样半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休息。 魏铭看了看她四周,除了先前一贯伺候在楚未央身边的那几个宫女和红杏外,今日倒是多了一个身形纤细的小太监。 拿着一本书站在旁边,似乎是在给楚未央念书。 那小太监看着眼生,魏铭确定自己以前从未在凤栖宫见过。 或者说,自己以往从没见过央央身边有亲近些的侍宦。 魏铭此时见着了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下意识想起了之前江枫同自己说的话。 他驱走自己心中的念头,心道还真是魔怔了,连江枫的随口胡诌的鬼话都信。 他悄悄露了一片衣角,让一直注意着周围的红杏见着,便立马俯身到楚未央耳边说了些什么。 楚未央微微睁开了眼,随手便让身边服侍的人退下,好让魏铭出来与自己相见。 而魏铭此时离那石亭并不远,自然也是听得清她们说的话。 正欲出来,便听见一个柔和的男声, “娘娘恕罪,这一回正是读到要紧处,奴才斗胆,想给娘娘读完再走,还望娘娘应允。” 小太监唤作安平,说话柔柔弱弱的,又长得一副白净的好相貌,瞧着年岁比自己还要小些,如此这般倒是不忍心让楚未央拒绝了。 “那你便先念着吧。” 说罢,便又闭眼听起来。 这一举动倒是让红杏有些尴尬的往魏铭起先躲着的地方瞧了瞧,而魏铭也是死死盯着那个小太监,恨不能将人给盯出两个洞来! 楚未央倒是没别的心思,不过是觉得让魏铭稍微等一会儿,也好解解气。 至于答应这小太监,一则是因为他声音确实好听,像只百灵鸟似的,她听着确实舒心; 二是因为,这人是摄政王赏赐的那批下人之中最为特别的一个,不仅是唯一的一个太监,而且眉目之间让人看着倒是与魏铭有些相似。 只是魏铭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浑身气势早就非常人能比,这个小太监年纪却不大看着有些单纯,一时间让人联想不到一块儿去罢了。 楚未央觉得这人被摄政王送来定然是没那么简单的,所以便一直带在身边使唤着。 安平念书时语调刚刚好,加上这话本子却是有意思,待他念完这一回,楚未央还觉得意犹未尽。 他显然也是看出来,便贴心道,“娘娘若喜欢,奴才便接着给娘娘念。” 楚未央差点就应声说好,还是红杏在背后轻咳了一声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 摆摆手让人退下,“不用了,改日再念吧。” 安平听后,这才垂了垂眸,收起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颇为失落的退下。 像是楚未央辜负了他似的。 等确定人真的退下了,一直藏在某处的魏铭才现身出来, 酸溜溜道,“娘娘这日子倒是过得舒坦。” 第52章 和好 楚未央听他这口气倒是觉得新奇, “魏大人大老远跑到这京郊来,不会就只是想来酸本宫几句吧?” 一旁的红杏见势不好,便赶紧找机会退下去了。 楚未央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魏铭, 自然瞧见他比往日憔悴不少。 本来是打算让这人吃吃苦头的, 怎么自己反倒是先心疼起来了。 “魏大人有话便直说吧, 也都不是外人。” 魏铭注意到楚未央的语气软和了一些,心 分卷阅读104 里也不免松下一口气。 结合这一路来想到的事情, 他先是直接开口问央央, “来别宫, 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还是王爷提的?” 楚未央听他这么问, 好整以暇的往后靠了靠, “自然是我自己提的,我这身份留在皇宫也尴尬。” 既然是央央自己提出来的,那所想的应该就和自己一样。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含笑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气自己为什么现在才看明白。 楚未央听他这么说,略微挑了挑眉, 装作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之前是我犯糊涂, 我的央央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透这些。” 魏铭一步步向楚未央靠近, 近到楚未央又重新闻到了那股冷香。 她抬眼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脸上的伪装终于卸了下来, 娇嗔着, “我看你就是个糊涂蛋!” 魏铭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狼狈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 他向央央道歉,“是我武断了,没和你商量, 也没考虑你的感受,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楚未央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但眼底的笑意却是遮不住,颇为好心情的说, “魏大人既然都道歉了,那本宫只好接受咯。” 说着,两人便相识而笑起来。 楚未央略微看了一眼,确定附近是真的没人,便一把将魏铭搂住,像是抱怨般说道, “我还担心你一直反应不过来呢!” 魏铭想起之前的自己,觉得自己实在是笨,连央央都能明白的事情,他却看不透。 果真是一叶障目了。 他一声声哄着怀里的人,“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像你保证。” 但魏铭还是说道,“只是你这样还是有风险,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得和我说,不然我会很担心你。” “那还不是你这次先做错事了!” 楚未央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居然还敢直接先斩后奏把我送走!要不是我爹爹半路提醒我,咱们现在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是楚将军提醒的?” 魏铭先前以为是央央自己想到的,没想到是楚将军。 楚未央轻哼着,“你可得好好谢谢我爹爹,若不是爹爹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担心这些。” “但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比起我,你反倒是更危险的那个吧。”楚未央想起当时爹爹同她说的,魏铭都是为了她的安全才如此做的,那个时候可是又气又难受。 “你如今手上好歹是握着兵权和东厂,若是珏儿继位,我知道你定然会全力辅佐他。但你我都不知道,摄政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以后他自己想要那个位置了,岂不是恨不能将你除之而后快。” 楚未央当时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没底,特别是当她转头回到京城没多久就被摄政王找上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摄政王言语间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留下的,就算是那日没有爹爹的那番话,就算是自己没有主动回来,摄政王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王爷想将你留在京城,想让你,做我的软肋,做我的把柄。”魏铭垂眸看她,“当初,王爷其实劝说过我很多次,他嘴上说,让我明白心中所想,其实不过是为了以后若是有了那个万一,也好对付我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今日才明白。 “我一直以为你留在京城,会被人利用,会被拘束,会失去自由,但我从没想过,也许动手的那个人是我一直追随的王爷。” 楚未央不知道在自己遇到魏铭之前,摄政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她能看得出来,魏铭很感激,也很尊重摄政王,如今这样做,的确是让魏铭有些伤心了吧。 她将对方抱紧了些, “其实我才不在乎自己那什么自由,哪怕就像现在这样只能在这别宫里住着,我也高兴。只要有你在,我去哪儿都可以。” 她有意缓和一下情绪,“反正别宫之中吃好喝好的,我也不亏!再说了,摄政王只是忌惮你,但只要咱们没有成为他的威胁,他自然也不会害我们。” 魏铭知道这是对方在为自己着想,是变相的,将她的未来托付给自己。 这一次,他不再推诿,不再退缩,而是堂堂正正的跟央央许诺, “咱们以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听到自己一直以来想听的话,楚未央的眼角都红了红,声音中带着些哽咽, “你可总算开窍了。” 看见楚未央眼角的泪花,魏铭便想将过去的自己好好收拾一顿,又好好安慰了央央才作罢。 等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魏铭便才问央央,“那这之后,你又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就要待在别宫?” “别宫也挺好的。”楚未央闷闷的讲,“比起宫里,自在多了。” 魏铭听了这话有些心疼,“别 分卷阅读105 说气话。” 他仔细想了想,提议说,“要不还是回宫吧,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挂念着陛下,你回宫了也好照顾。” 楚未央想到珏儿的确有些心软,但是还是有顾虑, “你说,万一摄政王真的想当皇帝怎么办?珏儿还那么小,要是摄政王真的狠下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魏铭知道她在害怕,便向她保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陛下出事的。” 然而楚未央听他这么讲却更是担心,“可我也不想你出事。” 如今已经是进退两难,其实深陷如此困境的也不止是他们。魏铭为摄政王办事那么多年,还是对摄政王的心性有几分了解, “就算王爷那个心思,他也一定不会对谁赶尽杀绝。” 就连当初对待宣帝,若不是西宁郡王的那场大火,估计宣帝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但说着,魏铭还是有些不解,“按理讲,新皇刚登基不久,依照王爷的性格,应当不会这样贸然的在你这边动手,应当还有些别的原因,让王爷不得不忌惮。” 这些事楚未央就不知道了,反而是思考了一会儿说,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无论摄政王怎么想,等珏儿年岁大些,咱们看看他的态度就知道了。你毕竟还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大不了到时候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皇位,珏儿也不一定稀罕呢!” 古往今来为帝者能有几个好下场?她可是答应了姐姐,要好好看顾好珏儿的。 对于楚未央说的法子,魏铭倒觉得像是破罐破摔,但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那好,便依你所说,你先在别宫安心住着,陛下那边我会随时留意,不用担心。如今眼下最要紧的,倒还是去查查,为什么王爷会突然生了疑心。” 楚未央点头,伸手将魏铭皱着的眉头给抚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少我们现在是一条心。” —— 毕竟是在别宫,魏铭不好在这边停留太久,等看着时辰差不多,便也不得不回去了。 离开时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之前给你念书的那个小太监……” 他话说到一半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毕竟那小太监只是念了个书而已,这般说出来,倒像是自己在肚量小,在吃醋一般。 便干脆丧气的不说了。 楚未央自然是听出来他的意思,见人面皮薄不肯再说,便主动问,“你说安平吗?怎么了,你难不成见他读书好听,想骗去你们东厂做事儿?” 魏铭:“……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未央存心逗他,反而摇着头装无辜,“我不知道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魏铭看她这样,只好别扭着道,凑到楚未央耳边轻声道, “别让他靠你太近,我不喜欢。” 耳边感受到热气,肉眼可见变红了不少,楚未央先前还在逗魏铭,现在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那人是摄政王赏下来的下人中的一个,我自然会提防的。” 先前魏铭没仔细看清楚那个安平的相貌,楚未央索性也没告诉她那个小太监的眉眼同魏铭有几分相似,免得这人又要开始操心起来。 魏铭看见她再三保证后,才放下心来,眼见着时间的确有些晚了,才不得不赶回城里。 而另一边的红杏眼见着魏大人从里面离开,才敢上前来同楚未央说, \主子,淑妃娘娘递了帖子来。\ 楚未央今日到别宫的事情,淑妃也是知道的。她打开帖子一瞧,便是见上面写着,邀她去新筹备的酒庄做客。 反正在别宫也没事儿做,楚未央干脆便应下来,让红杏去回帖。 看着主子轻松的神态,红杏笑着将帖子收起来,\看来别宫还真是个好地方,主子您才来多久,这心情立马就好了。\ 楚未央知道她这是在打趣自己,便也不同她计较。 谁让红杏说的就是实话呢! 但她还是嘱咐了一句,“如今淑娘子已然出了宫,便不是后宫的嫔妃了,以后便不可再那么称呼。” 红杏点头记下,“还是主子想得周到。那明日去酒庄可需备什么礼?” 楚未央想了想道,“常嬷嬷之前不是说别宫里有个酒窖,你找人从里面找几坛适合女子的好酒,明日一并带过去吧。” 第53章 推磨人 淑娘子新筹备的这个酒庄也是在京城外, 离这别宫并不远,楚未央半上午才从别宫出发,等到了的时候, 正好赶上用膳的时辰。 瞅着这园子里摆好的席面, 楚未央难得轻松的笑着, “本宫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淑娘子将人引到席上坐下,便让下人去拿酒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 她正好指着楚未央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太监宫女打趣, “太后娘娘如今还真是今非昔比, 往 分卷阅读106 日也没见,到哪儿去身边都跟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她还刻意瞅了瞅那唯一的一个小太监, 意有所指,“瞧着水灵灵的,也是赏心悦目得很!” 楚未央听了也不尴尬,反而是道, “本宫这日子哪里比得上淑娘子,这酒庄的位置这么抢手, 您出宫没多久就搞定了, 想来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吧?” 眼看着淑娘子瞪了自己一眼,楚未央掩着笑意说, “您要真喜欢这些奴婢,就只管拿去使唤,不必与本宫客气。” 淑娘子哼了一声, 没应和,“我可没太后娘娘的福气,这些下人多了,在眼前晃悠着便觉得碍眼, 只能辜负太后娘娘的美意了。” 听了她这话,楚未央便配合的给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些得意,挥挥手对身后的下人们说, “还没听见淑娘子刚才说的话吗?先退下吧,免得真在这儿碍眼。”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好一个个低着头下去。 最后还是那个叫安平的小太监出声说,“奴才们都走了,娘娘身边不就没人伺候了?要不安平留下来伺候娘娘用膳吧。” 这话一说,对面的淑娘子便看了楚未央一眼,眼里是实打实的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 楚未央哪能给人看戏的机会,摆摆手让安平下去,“本宫这儿有红心伺候就行,你且先下去吧。” 安平看留下来是没可能了,便只好退下。 待人走完了,淑娘子才没忍住笑出声儿来,“想不到太后娘娘也有今天?” 如今不是在宫里,淑娘子才算真的将天性给解放出来,毫不客气的指着外面的方向说, “那个小白脸儿,不会是特意过来盯梢的吧?” 她凑过去暗戳戳地对楚未央说,“还特意挑了一个长成这副样子的过来,是不是存心膈应你和魏铭?” 楚未央先是没理她,见这人说起来就是个没完,便夹了一块点心到淑娘子嘴里,将话给堵上。 “上头的心思咱们别猜,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平常注意些就行。而且本宫行得端,坐得直,才不怕谁看见什么!” 淑娘子为楚未央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竖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当了太后的人了,这胸襟气度果真不一样!” 她把之前让人准备好的酒给楚未央斟上,跳开刚才的话题说道,“不说这些了,你赶快来尝一尝我这酒,配方是这酒庄的老板一块儿卖的,加了陈年老酒勾兑,特别香。” 她从小便嗜酒,以往在宫里不方便,这会儿出了宫,一说起自己这酒来,便精神上了头似的,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久。 楚未央尝了一下,的确是一等一的的好酒,看见淑娘子这般神采飞扬的样子,也着实为她高兴。 “知道你爱酒,我这次到别宫来,看见别宫酒窖里存了不少好酒,我让人挑了几坛送了过来,你若是从中得了什么启发,以后酿出更好喝的酒可别忘了我。” 她从前倒是不怎么喝酒,只是自从和淑娘子熟悉之后,便也渐渐喝得多了,更是从其中觉察出些许好处来,正所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嘛! 两人互相聊了聊,又喝多了酒,自然也就聊开了,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这酒庄的事情上来,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这酒庄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搞定了?虽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你这磨,未免也推得太快了吧?” 淑娘子听她这么说,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自觉便笑了笑。 楚未央瞧着里面肯定是有故事,便催着她别卖关子。 然后便听淑娘子煞有介事的说道,“这要想磨推得好,就得找个好的推磨人。” 楚未央有些听不懂,“这什么意思啊?” 淑娘子说了声真笨,便悄悄说,“我呀,自然是有人高人相助咯!” 不过除此之外,她却像是不愿意多说,没一会儿便又拉着楚未央开始喝起来。 一旁伺候着的红杏也是心惊胆战的,看来今日这两位怕是要喝得不醉不休了。 红杏倒是没想错,等到两个人结束的时候,楚未央早就喝得提前睡了过去。 淑娘子倒是还醒着,只是也就算勉强还有意识而已,撑着那最后的清醒将楚未央给送回去,自己便直接躺回房间了。 —— 待到第二日楚未央从别宫寝殿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糊了一团浆糊,也头疼得厉害。 红杏瞧着她这样连忙把早就温好的醒酒汤端过来。 楚未央将醒酒汤喝下之后,才觉得胃里舒服些,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便问红杏,“这什么时辰了?” 红杏将碗搁下,“娘娘醒的比奴婢预想中要早些,还有大半个时辰才到午时呢,正巧赶上了午膳。” “我睡了这么久啊?”楚未央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觉得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和淑娘子喝酒了。 她昨天确实是喝多了些,到现在脑袋还疼着 分卷阅读107 ,想了想问道, “昨日我喝多,没让不该进来的人服侍吧?” 红杏知道主子是指的谁,便保证说, “娘娘您放心,是我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没让别人跟上来。” 想了想后,又瞟了一眼外边的院子,“倒是那个安平,好几次想插手上来,奴婢一直没让。” 楚未央听了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那安平看上去倒是机灵,可惜,却被摄政王走成了这样一步棋。他还不到十五吧?真是可惜了。” 听见主子这么说,红杏就大着胆子在旁边说起风凉话来, “娘娘您以后可别这样说,不然让魏大人听去了,又得心里不舒服了。” 听红杏打趣自己和魏铭,楚未央便不客气的将床榻上的软枕一下子给她丢过去, “那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到魏铭面前告状,说你编排他!” 她知道红杏是向来最怕魏铭的,所以便说这话来唬一唬她。 不过这一招倒是见效,她这般一说,红杏便不敢同她抖机灵了。 看红杏安分了,楚未央便靠在床边醒酒,闭着眼正休息着,忽然想起昨日淑娘子酒醉后说的话,楚未央想想觉得不对劲,又怕是自己喝多了之后记错了,便问红杏说, “你帮我想想,昨日,淑娘子是不是说她那酒庄之所以能这么顺利,是因为她有高人指点?” 红杏点头,身为昨日在场的唯一一位清醒的人,她向楚未央保证, “昨日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淑娘子还和您说什么,推磨什么的。这都说酒后吐真言,应当是真话没错。” 楚未央也是这般觉得,可总想着有些不对。 在宫里做淑妃的那些年,因为要应付着宣帝,淑妃并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她是外臣认作的养女,除了养父外,京城中并不认识其他有权有势的人。可那养父看着,也不像是会在这种时候帮她的呀? 这到底是哪位高人,会在这个时候帮淑娘子呢?毕竟淑娘子出了宫,除开那一大笔遣散费外,并没有旁的东西值得人惦记了。 楚未央想到这儿时,立刻拍了拍脑袋,脸色大变,“不好,淑娘子她不会是被那个男的给迷住了眼吧?” 红杏被吓了一跳,“这,应该不会吧?淑妃,哦不,淑娘子她,哪里来的什么机会接触外男啊?” “怎么没有,往日宫宴上遇见过的也不一定。”楚未央想了想,“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瞧着淑娘子出宫,所以才大献殷勤,想要图谋不轨!” 楚未央说完之后便越发觉得有道理,淑娘子的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好,别是被有心之人给骗了才好。 她这会儿清醒过来便就想起昨日喝酒时的场景,那淑娘子提起那个推磨人的时候,表情是有些不对劲。 楚未央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便下来准备去找淑娘子问问,别是被京城里的那些纨绔给骗了去。 倒是红杏看着这架势将人给拦住,“娘娘,你可千万别冲动啊!这事儿,您要不先让人去查查,然后再去问问淑娘子,别到时候搞个大乌龙出来。” 楚未央被她劝得停下,“也对,我这样毫无根据的,淑娘子定然不会告诉我真话的,说不定还为那个男的打掩护。” 红杏听了一愣,这倒是她没想过的,她原本也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但楚未央却是越想越有理,甚至将昨日魏铭又重新调配过来的暗卫调出来,让他们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想要来淑娘子这儿骗色! —— “回郡王的话,我家娘子昨夜的确是喝醉了,现下也是真的没醒。” 淑娘子的婢女顶着被南华郡王大卸八块的危险,在门外将人拦住解释,可这位爷,哪里是能有这般好说话的? 南华郡王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正思索着,要不要再一次把门踢开。 还没等那一脚下去,便听见侍卫来同他说,外边发现了东银卫的人。 “魏铭那小子怎么还有心情来管本王的闲事?” 他蹙着眉头很是不悦。 可那侍卫却摇头解释说,“郡王,我们刚刚顺着踪迹查过去,那些人好像是从别宫过来的。” 第54章 话本 南华郡王出现在淑娘子新开的酒庄里。 待楚未央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也很是觉得意外,她是着实没想到那位所谓的高人,居然是南华郡王。 不过也怪不得, 如今南华郡王风头正盛, 区区一个酒庄, 自然是难不倒他。 就是不知道,他对淑娘子的心意, 到底有几分是真心。 楚未央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一时间联系起前因后果来, 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不敢耽搁,立马到书案前给魏铭写信。 她将那书信递给守在她身边的东银卫暗卫, “务必要亲手交到魏铭手里,尽快。” 红杏看着 分卷阅读108 自家主子这着急忙慌的样子,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主子,您这刚让暗卫从酒庄回来,就写信给魏大人, 是淑娘子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楚未央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愿是我猜错了吧。” 她转头看红杏跟着自己一脸担心的样子, 心里便觉得暖,“还不一定的事儿,你也别跟着我唉声叹气了。别宫的日子那么轻松, 好好享受就行。” 红杏听后也懂事的不再多问,放下手里的茶水便出去了,不再打扰楚未央。 倒是一出门的时候,却看见在院子里来回踌躇的安平。 红杏心中一动, 觉得这人肯定没什么好心思,便直接将人给叫住, “你来干什么的?” 被人叫住的安平也是整个人一僵,吞吞吐吐道,“我,我,奴才是来给娘娘送话本子的。” 说着便将手上提着的匣子打开给红杏看。 红杏低头瞧了一眼,的确是书。 她从中拿起两本看了看,发现里面都是些刚写出来的话本子,油墨的味道还很浓。 只是这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红杏将人拦在外面,没有让他进去见主子,“主子这几日疲累的厉害,就先拿这两本进去,其余的你都拿回去吧。” 安平脸上却是露出为难,“可是……” 红杏看他不死心,心里虽然冷笑着,表面却是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 “这些话本太新鲜,主子定然是从前没有看过。你这一匣子拿进去,主子晚上还肯睡觉吗?” “哦,原来是这样呀!”安平脸上顿时了然,还笑着同红杏道谢,“谢谢红杏姐姐提点,那便听红杏姐姐的,您先帮我将这两本送去。” 不过他拿着手里的书匣却是不肯走,而是将匣子放到红杏手里, “剩下的,您看什么时候合适再给太后娘娘吧。” 红杏心想这还正好,看看你有没有在话本子里动什么手脚。 于是便欣然答应了对方,“放心,我会记着的。”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安平,“现在没事儿,你可以先走了,前边院子的活儿还多着呢!” 安平点点头,探头想要看一眼里面,却被红杏挡住,只好说了声,“那安平先去干活儿了,有劳红杏姐姐了。” 等人走没影儿了,红杏才连忙回房间将那些话本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特别的记号和伤人的东西。 “难不成是我想多了?这个安平,真的只是想讨好主子?” —— 魏铭看完了手中的信件,便让那送信的暗卫传话回去, “告诉太后,这件事我会去细察,让她先别声张,自己注意安全。” 待暗卫走后,他才敢去细想那信件的内容。 宫变那夜,漱怡宫有南华郡王的私兵守着,哪怕之后西宁郡王的人想进漱怡宫抢走皇子,都没能成功。 能抵挡住西宁郡王的主力,想必这些私兵也绝不是泛泛之辈,都是最可靠得力的一批。 别宫外的那处酒庄虽然是在京郊,但酒庄老板经营多年,并不会轻易转卖,更何况交易时间上还是如此的仓促。就算是要转卖,也肯定是有好多人盯着,并不会轻易落在南华郡王手里,想必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更何况昨日央央才与淑娘子相约,今日那南华郡王就出现在了酒庄,时间也是过于巧合了。 要么真的是凑巧,要么就是,南华郡王本就是经常去那里。 一系列的事情都在告诉魏铭和楚未央,南华郡王和淑娘子之间的关系和不简单,甚至可能说得上是私密。 魏铭看着那封信,想到里面央央说的,摄政王之所以会觉得有所忌惮,说不定就是和南华郡王许久没有回边地有关。 南华郡王手中的兵权可比他手中的多,若是真有心做些什么,就算王爷可以应付过去,想必也是元气大伤。 魏铭细想下来也是,若是京城里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人在,王爷的确不会安心,甚至会变得更加多疑。他也在心里反思着,其实当初南华郡王派人守着漱怡宫的时候他就该多想想,也不用等到今日才回过味儿来。 他唤了侍卫进来,递过去一张拜帖, “送去给裘远裘将军。” 裘远毕竟是南华郡王身边的亲信,说不定能够知道点儿什么。 而于此同时,从别宫中却是飞出了另外一只信鸽,最后是落在了摄政王的府邸。 —— 楚未央第二日起的时候,便发现梳妆台上放了两本话本。 她随手翻了翻感觉还挺合眼缘,讲的是将门小姐和贴身侍卫之间的故事。 “红杏,这话本不错呀,你在哪儿找的?” 红杏看了一眼那话本道,“主子误会了,这话本是安平昨日送过来的。” “安平?”楚未央愣了愣,“他怎么想起来送话本子了?” 红 分卷阅读109 杏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奴婢还以为是主子你吩咐的呢!他当时还拿了好多过来……” 说到这儿便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果然瞧见主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好多?”楚未央向红杏伸出手,“正好我无聊了 ,统统都交出来吧!” 红杏拗不过,只好将那一匣子全部搬过来,看到有这么多,楚未央都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这安平可以啊,真是个淘书小能手。” 瞧着楚未央兴奋的样子,红杏还是提醒说,“那您看这些,可千万别耽误了睡觉啊,这要是被魏大人知道了,又得说我们了。” 楚未央抱着怀里的话本,信誓旦旦的保证,“放心吧,我一定按时睡觉,一定不给魏铭说教你们的机会。” 反正她偷偷躲着看,红杏又不知道。 红杏自然知道主子的话没多少真实性,便只好无奈的叹着气。 一时间得了这些新书,楚未央心情也跟着美丽不少,一本本大致翻了一下,发现都是些自己喜欢的,不由得觉得那个安平倒是挺讨喜。 只是翻着翻着却觉得不对,这上面的字迹好像都是一个人的。 她怕自己看走了眼,又摆到红杏面前, “红杏你瞧瞧,这些字是不是笔迹都一样?” 红杏之前只注意着书里面有没有夹什么东西了,倒是没注意字迹,此刻看看这笔迹,果然是一样的。 她想了想还说到,“昨夜这书送来的时候,奴婢闻了闻,墨香还很重,像是刚抄上去的。” 别宫毕竟还是在京郊,若是从京城中买来,再送到红杏手里,墨香也不该那么重才对。 想到这里,她起身对红杏道,“带我去安平住的地方看看。” 别宫占地虽然没有皇宫多,但是如今别宫的主子只有楚未央这位太后娘娘一个,奴仆也不多,所以当初安排房间的时候,楚未央便嘱咐过尽量让大家都有一个单独的屋子。 那会儿还有人夸她这个太后仁善来着。 安平毕竟是能近身伺候楚未央的小太监,又是摄政王赐的奴仆,所以住的地方倒是不偏,只是周围与其他的宫女太监都隔得有些远,所以显得有些荒凉。 红杏先过去敲了门,这才发现里面没人。 所以便只好叫管事嬷嬷把备用钥匙拿来直接打开。 楚未央同红杏一进去,便看见那摆在窗边的砚台和宣纸。 这东西出现在一个小太监屋子里,倒是有些少见。 屋子很干净,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楚未央坐到书桌前,发现桌边摆了一本前朝的史书,看样子已经不新了,书页都起了毛边,应该是被主子经常翻看。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打开来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写了不少批注。 心中一动,让红杏把之前的话本子拿过来,这两者放在一起对比着,立马就能看出是同一个人所写。 红杏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心里惊讶的不行,“这,这安平……” “你想说他居心不良?”楚未央笑了一声,问红杏是不是这样想的。 红杏点头。 可楚未央却觉得不一定,“他这样太急功近利了,也太明显。” 应该只是想引起自己注意,或许是为了别的目的? 待楚未央出来之后便对红杏说,“回去将那些话本子都放到我床头,平日没事儿打发时间也不错。” 红杏瞪圆了眼,“娘娘,那安平说不定就是……” 楚未央摆了摆手没让她继续说,想起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批注,笑着道, “这安平是个有秘密的人,说不定秘密就藏在了话本子里,我得好好瞧瞧。” 末了又加了一句,“回头跟安平说一声,以后就贴身伺候吧。” 免得如今日一般找不到人。 红杏听了后,心里只觉得完蛋。 要是被魏大人知道了,不知道那个安平下场该有多惨。 不过魏铭现在可没办法知道,他正在城外的兵营里看裘远训兵,顺道问问南华郡王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却意外的碰到了先一步到的摄政王。 第55章 摊牌 “魏铭, 你怎么得空来这儿了?”摄政王看着魏铭,眼中的神情似乎与往日没什么不一样。 但魏铭知道,既然今天摄政王能够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便是同从前不一样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 他甚至都开始甄别身边哪一个人是内应了。 “近日属下操练御林军, 遇到些难题,便想着能来城外兵营, 向裘远讨教一下治军良招。” 原本跟在一边还晕乎着的裘远,此刻也清醒过来附和着, “对,就是来交流交流。” 摄政王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也不知有没有怀疑什么,半响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很好,做臣子的,就 分卷阅读110 该如你们二人一般同心合力才是。” 摄政王今日也是来巡查大营的,待了半日之后便就回城了。 待摄政王走后, 魏铭才问道, “我来之前,摄政王有没有问你什么?” 裘远陪了这两位祖宗大半天, 此时精神才松懈下来,摇头说,“也没问什么, 都是营里的一些事情。不过我看你们这摄政王是深藏不露,问的问题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外行,提出的一些建议,和以往郡王同我强调的也差不多。” 魏铭跟了摄政王这么些年, 自然也是知道的, \当初刚创办东银卫时,许多不懂之处,都是王爷他亲自教我的。\ 听了这话,裘远却是觉得奇怪,“那照你这么说,摄政王也挺好的,怎么你还怀疑他?” “因为……人都是会变的。”魏铭低声说道。 但明显是不想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于是很快便转开话题说起正事, “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你家郡王的事,至于摄政王,咱们改日再说吧。” 裘远哼哼了一声,“果然是无利不起早,我说今天怎么都扎堆往我这儿跑呢?敢情是来套消息的。” 裘远毕竟是南华郡王的人,他若不愿告诉自己,魏铭自然也不会强逼着他。 只是今日摄政王都亲自过来了,又撞见自己在这儿,想必心里的怀疑更是会强烈几分,这一点上于大家都无益。 魏铭将自己同楚未央的猜想说给裘远听,只盼着他能将话带到南华郡王面前,免得日后造就祸端。 不过裘远明显是不知道这些的,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格外惊讶,要不是考虑到魏铭不是个会说玩笑话的人,他都要以为这是有人在耍他了。 “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裘远说,“别说我家郡王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立之心,他要是想争那个位置,又何必等都现在。就是你说的,郡王和淑妃的事情,那也纯粹就是造谣嘛!” 他心里可是门儿清,他们家郡王和他一样,没那么多抱负和风花雪月,这两件事都不怎么可能。 “你也别急着下结论,我也说了只是猜测。” 但魏铭还是摸着良心同裘远说了真心话,“我自然也是相信南华郡王的忠心,但是我相信没用。你看今日摄政王都已经亲自到军营来了,不就是也在怀疑吗?既然你们问心无愧,就不能让人继续怀疑下去,免得生出无畏的争端。” 裘远知道魏铭是为了郡王好,便听话的将这些话记下,“放心吧,我会一字一句转告给王爷的,到时候全看王爷自己怎么办了。但是魏铭,我和我爹都跟着郡王这么些年,很是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造反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魏铭点点头,在心里想着,希望真的如此吧,不然事情可就是越来越复杂了。 “对了,还有和淑妃的事情,你也上些心,若是有什么消息,尽快告诉我,麻烦了。” 听到最后这句,裘远倒是来了精神,“能得魏兄一句‘麻烦’,看来这事儿我还真得上心。只是,会不会太扯了一点?” 淑妃和郡王,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可能呀? 于是魏铭又解释说,“你想想郡王对淑妃的态度,还有这几日的行踪你也可以去问一问,当这些巧合堆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怀疑。” 看对方说得煞有介事的模样,裘远便只好再三保证一定会去打听的。 临魏铭走的时候还约对方,下次沐休的时候一起去喝酒。 —— 这几日外边的日头渐渐大了,楚未央整个人便就懒洋洋的。在花园里逛了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疲累,然而回到屋子里又精神起来。 待红杏进来准备点安神香的时候,便看见楚未央靠在床头捧着话本子看。 “娘娘,不是说要午睡的吗?您这一看,怕是又不用睡了。” 不过也不知道楚未央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是听着听着便又往后面翻了一页。 红杏也不敢多劝,只好又退了出去。 楚未央现在聚精会神看的话本子,就是之前安平送过来的那些。 不过看得仔细了,自然也发现这些话本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 前几回的故事倒还是不错,后面就开始掉书袋子,楚未央看得久了,一时间倒是难以分辨这手中捧着的,到底是给人解闷儿的话本,还是那些秀才书生们写的文章了。 这些文章楚未央自己也看不太懂,并不了解,只是瞧着倒像是有那么回事。 至少里面所提到的那些关于平常百姓家的例子,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她合上话本想了想,还是没猜透这安平的意思。 这人若真是摄政王放在自己身边的内应,不是应该好好安分守己才对,像这样明目张胆的,不就是成了一个活靶子吗? 正想着,红杏便又敲门进来了。 楚未央有些心虚,忙道,“本宫这就睡,红杏你自己也去好好休息吧。” 分卷阅读111 红杏看主子这样子便笑了笑,“奴婢不累,就不去休息了。倒是安平,知道主子将他调到身边来了,如今正想见主子,主子您是继续午睡,还是见见他?” 听见是安平,楚未央心中转了转,便干脆起来,“将人叫进来吧,我正好有话问他。” 待人进来之后,安平看见楚未央手中明显被翻阅过的话本,二话不说就先跪了下来。 楚未央看见他这模样挑了挑眉。 抬头对红杏交代,“你去门外看看,先别让其他人进来。” 红杏点点头,颇有防备似的看了一眼安平,到底还是先出去了。 红杏那不友好的眼神安平自然是接受到了,还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红杏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你是个聪明人,眼睛也好使,大可以自信些将那‘好像’两个字去掉。”楚未央看了安平一眼,也不在乎他的反应,只让他先起来,“本宫和人说话时,不喜欢让人跪着。” “多谢太后娘娘。”安平听了这话便也没矫情,直接站了起来,但仍旧还是微低着头的样子。 之后便听楚未央轻飘飘的说道,“本宫看了你之前话本里写的东西,你可不像是一个会一直低着头的人。本宫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安平略微抬了抬头,恭敬道, “太后娘娘仁善,但安平却是自作主张坏了规矩,心里心虚罢了。太后娘娘若要罚,安平定然毫无怨怼。”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楚未央摇了摇头, “你也是太过谦虚了,本宫哪怕就看了那么薄薄的一本,就知道你是一个有话可说的人。安平,你知道本宫今日想听什么,不妨就大胆的说一说,这才能为自己搏一条出路。” 安平没想到楚未央今日会直接同自己摊牌。 他先前将那话本送过来时,不过也是为了碰一碰运气,如今既然运气到了,自然也不想错过。 他再一次直接跪了下去,只是这才楚未央并没有让他起来,而是静静坐着,听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承蒙太后娘娘恩典,安平的确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太后娘娘成全。” 楚未央看了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安平只犹豫了一瞬,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安平想要去东厂,恳请太后娘娘引荐。” 他磕着头,一直不敢抬起来。 而楚未央也着实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居然仅仅只是想要去东厂? 难不成是在自己这里当内应没前途,所以想去东厂到魏铭手底下当内应? “你去东厂做什么,又凭什么觉得本宫会帮你?” 安平听到太后娘娘这样问,便知道还是有希望的,于是便大着胆子说了起来, “奴才出身西南,从小便见到周围的人是如何被天灾人祸所折磨。天灾年年不断,山匪更是横行,朝廷却从来没管过。奴才的亲人朋友不少都是在这些天灾人祸中没的。奴才的先生告诉奴才,灾荒年间,朝廷是靠不住的,若要活,只能凭自己的本事。 奴才侥幸,多活了几年,但是看到身边之人时仍旧是觉得无力。那年东银卫和东厂公公们路过西南办事,见此情境便下令救扶灾民。奴才心里记得这事,便希望如今还能有机会进东厂,成为那样能够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人。” 一席话毕,倒是令楚未央觉得意外,她着实没想过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在,只是真假不知罢了。 此时她倒是好奇另外一件事, “安平,救民水火,不只有进东厂一个方法,你是摄政王赐给本宫的奴仆,你今日能求到本宫面前,又怎么不去求摄政王呢?本宫也不是傻子,你最好不要骗本宫。” 听到太后所说,安平倒是没什么意外,自己这个身份,被太后娘娘怀疑反倒是正常的。 他咬咬牙,到底是对太后说出实情, “摄政王只是把奴才当作监视太后娘娘的工具,但奴才志不在此。奴才想做些实事不假,但之所以想进东厂,是因为……” 他说到这里时停了停,接着道, “是因为摄政王告诉奴才,奴才尚且还有亲人活在这世上,那唯一的亲人,如今就在东厂。” 第56章 认亲 待魏铭从裘远那儿离开的时候, 时间还算是比较早,便干脆折路去了别宫。 等他到的时候,却恰好又看见上次那个小太监跟在楚未央身边。 楚未央见到是魏铭来了, 心中自然欢喜, 便将下人们遣散了下去。 那安平自然是认得来人是东厂提督魏铭, 在离开时还特意对着这位魏大人笑了笑,希望日后在东厂手底下做事能够留个好印象。 但是魏铭却觉得这人对着自己平白无故的这么笑着, 有些莫名其妙,联想到自己两次到别宫来都看见这个人陪在央央身边, 他就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更何况那个人 分卷阅读112 的眉眼总让人觉得有几分熟悉, 看着有些许别扭。 楚未央看魏铭一直盯着安平看,便索性将之前安平同自己说的话转述给他听, “我瞧着安平还挺聪明,性子也算是直来直去,调去你手下做事也不是不可以。但具体怎么打算还是看你,你若是不想用他, 我便转头将他拒了就是。” 魏铭却是没立刻回复, 反而是说, “你不觉得这个安平长得和我些像吗?更何况还是摄政王亲自赐下来的。” 以为魏铭是怀疑些什么, 楚未央心里没来由有些心虚,担心魏铭又小心眼儿多想,便模棱两可道, “像吗?也就一点点吧!他可没你好看。” 魏铭这次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但看楚未央这个样子,便一下子明白过来,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还不至于这么个小孩儿的醋都吃。” 楚未央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是在怀疑什么?” 魏铭看了她一眼说,“摄政王不会随便指一个这么特别的人过来。眉目间与我相似,失散多年的亲人也在东厂,这样巧合的事情,很难不让我多想。” 听了魏铭这般说,楚未央发出一声感叹,“不会吧?难道这安平是和你有血缘之亲?” 说到这里,楚未央又顺势说道,“这样说来,我还未曾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她看着魏铭沉默的样子,后知后觉怕是提起了他的伤心事,正想说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却听魏铭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同宫里大部分太监一样,都是被走投无路的亲人卖进宫的。” 看见魏铭眼里的伤心,楚未央下意识从身旁将人抱住,希望他能够少难过一点。 魏铭拍了拍央央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这些事情太久远,久到现在回忆起来,早就没有少年时那般难过了。 于是又听魏铭继续说,“我少时便与家人走散,后来遇见一位武师,是他与师娘将我视为亲子养大,教我读书练武,后来师娘患了时疫,师父便同她一道走了。 我连养子的身份都不是,家里其他人自然是想要将我赶走。当时光景不好,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他们便动了心思,索性在饭食里下了迷药,将我送进了宫里,想着好歹还能讨些钱回来。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一切便成定局。” 楚未央没想过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她紧紧抱着身前的人,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遇见他。 “师父曾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应有的命运因果。所以如今想来,我倒也并不恨他们。”他看着央央说道, \我全当自己是为了还师父师娘那几年的养育之恩,更何况,若是不入宫,我又怎么能够遇见你。\ 楚未央听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便也知道他是释怀了。 转而说,“可这么说来,安平就是你少时走散前的亲人了。” 魏铭点头,“兴许是吧,我走丢时年纪也不大,但听师父提起过,是在西南官道上遇见我的。前些年刚创建东银卫的时候,我倒是去过一次西南,不过并没有找到当初的家人。现如今那安平既然说自己家住西南,想必还真说的是实话。” “你虽不记得他了,但他既然千里迢迢来寻亲,必定是有念想在的,不若将他叫来,将事情说清楚。”楚未央如此提议说。 魏铭也觉得可行,正好还能问问,摄政王将他分到央央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 安平被叫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以为魏提督是要对他进行考核,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够进入东厂。 但没想到那位魏大人第一个问他的问题却是, “你说你唯一的亲人就在东厂,可有什么凭证?” 听魏铭这么问,安平心中其实是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说, “奴才其实并不确定奴才的亲人是否在东厂,只是摄政王是如此告诉奴才的。” 这话之前他倒是和楚未央说过,楚未央干脆便问, “那这暂且不说,你先说说你那位亲人可有什么特征,毕竟东厂那么多人,你总不能一个个去找吧?对了,你还没说,你要找的是你的谁呢?” 安平听太后娘娘这样说,便回道, “是奴才的兄长,兄长走失时,奴才年纪还小,如今是连样貌也记不得了。只是听母亲说,兄长耳后有一颗红痣,如今想来应当已有二十一了,不知道这些算不算?” 耳后有一颗红痣? 楚未央听他这么说,便下意识往身侧的魏铭看去,他今日束着发,倒是很明显能够看得出来……那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红痣。 看来是他们猜错了,楚未央心里想着。 不过魏铭听见安平这么说,却是难得多问了一句, “照你所说,你兄长应当也走失十余年了,你当时年纪既然不大,应当也同你兄长 分卷阅读113 没什么感情才对,为何如今突然想着来寻人?” 听见是魏铭问话,安平便立马如实回答, “母亲去年病重去世,临终前反复叮嘱,让奴才寻回兄长,哪怕到母亲坟前去看一眼也好。这是母亲生前最后的愿望,奴才自然要尽心的。” 魏铭听了这话之后,便直直的看向他, “你兄长走失多年,是生是死都还未可知。如今你竟然就听了旁人的一面之词,认为你的兄长入宫做了宦官,入职东厂。甚至,还亲自进宫做了内侍,你觉得你可对得起你的父母?” 魏铭说着说着便觉得有些可笑,言语中也不免激动了起来, “我若是你的兄长,倒是宁愿你从来没有来找过他,也好过你只身入宫所面临的一切。” 见他的情绪有些压不住,楚未央便觉察些不同来。 看魏铭如此的反应,难不成他真的就是这安平的哥哥?可耳后并没有什么红痣呀? “魏铭。”楚未央低声唤着他的名字,也顾不得安平在场,就下意识握住对方的手,安抚着他。 魏铭的情绪异常,自然也不是只有楚未央看了出来,跪在下面的安平自然也是发现了。 他见魏提督如此神情,心里大惊, “难不成,魏提督知道我兄长是谁?”又或者,您就是我的兄长? 安平问出来这句话时,心情自然是惊讶又激动的。 正因为,当初带着那些东银卫来救灾的人,就是眼前的魏提督。在安平心里,魏提督就是一个能够做百姓心中英雄的人。 他若真能有这样的兄长,自然是三生有幸了。 面对安平的询问,魏铭倒是没有遮掩,直言道,“若是没错,我应当就是你此次要寻的兄长。” 看着对方的表情,魏铭脸上的神色难得柔和了一些, “同你所说的一样,我的确少时生在西南,并走失多年,年纪也恰好对得上,只是你所说的那枚红痣,可能你是见不到了。” 安平疑惑,眼尖的往魏铭耳后看,却因为角度原因,倒是看不见什么。 魏铭看出他的举动,倒是坦然的稍微转过身露出耳背的位置,那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可母亲明明告诉我说……” “母亲没骗你。”魏铭出声解释,“我刚入宫时受过一些伤,被刀锋划伤过耳背,那枚痣所长的地方刚好被疤痕挡住,只是如今时间久了,疤痕倒是不明显了。” 听见魏铭说耳背之后受过伤,甚至还留了疤,楚未央心里便觉得心疼。 凑过去看了看,也的确见那处有一条不长不短的伤疤,只是如今已经很淡了。 又因为是在耳背之后的位置,所以往日里就是连楚未央自己也未曾注意过这里。 而安平猛然听见对方这样说,自然是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魏铭却接着道,“因着没有了这最重要的识别特征,到底认不认我这个兄长,皆看你自己是如何想的了。” 听见魏提督这样说,安平便立马回过神来道, “我当然愿意了!”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有您这样的兄长,是我的荣幸。” 魏铭听见他这样说着,难得在人前露出笑意,过去将跪在地上的安平扶起来, “你既愿意认我这个兄长,那今后我自然也会将你当作亲弟弟看待,等京城之中诸多事务解决了,我便同你一起去西南,到母亲坟前磕头。” 安平听见兄长这么说,自然也是高兴,“母亲在天之灵,若是见到兄长如今这般样子,定然会引以为傲。” 第57章 坦白 魏铭认回了弟弟, 安平找回了兄长,这本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楚未央也是难得看到魏铭如此高兴的样子,便想着干脆今日就让安平跟着魏铭一起回东厂去。 “你们兄弟两个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我也不好将安平拘在别宫, 反正安平本来就是想去东厂的。” 魏铭侧头看到弟弟亮晶晶的眼神, 确认道,“真的想去东厂, 那里,可不比你在别宫来得轻松, 也没有你所想象的那样干净。” 若说旁人都是对东厂避之不及,但安平却不会。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哥哥在这里, 更是因为他曾经亲眼看到过,在朝廷上下都不管百姓死活的时候,是东厂的人给了他们一口饭吃。 安平重重的点头,“哥,我想去。” 魏铭看了他半响,只希望安平是真的想好了。 但看到安平如此认真的样子, 魏铭自然不会说不同意。 “既然决定了, 那你今天便同我一起回东厂。”魏铭最后说道。 这句话一说完,楚未央便瞧见安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笑了一声, 心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既然你哥都这么说了,还不赶快去收拾东西。” 安平也是太高兴了, 被楚 分卷阅读114 未央这么一说,立马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行礼。 嘴角更是情不自禁的向上扬起,让守在门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红杏看得是一头雾水。 —— 屋内,楚未央趁着魏铭不注意, 悄悄摸了一下他的耳朵。 魏铭只觉得耳后一痒,下意识就想躲开,却被楚未央轻声喊住, “先别动,让我看看你说的那道伤疤。” 虽然之前远远看着疤痕已经并不起眼,但是真这么上手摸着,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上面的痕迹。 楚未央想着自己以前连个耳洞都不敢打,若是像魏铭这样,在耳朵上面留下这么深的一道疤,也不知道要多疼。 耳洞本就是人最敏感的几个地方之一,那上面传来的暖意,让魏铭有些心神不定。 他一把捉住那只还在耳朵上乱动的手,无奈道, “央央,别闹。” 楚未央抿着唇,反握住魏铭的手,“你这个地方,当时肯定很疼吧。” 魏铭最是看不得央央心疼自己的样子,正想说“不疼”,哪知道话就被对方堵住。 “不准说不疼。”楚未央当然知道魏铭一向是最能忍耐的。 她也不纠结这耳朵上的疤了,将手收回来,抬头看魏铭,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好多,像这样的疤痕?” 明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楚未央还是忍不住想要问。 在他们还没有认识的时候,魏铭不知道吃过多少苦,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怕是每一步的脚印上都沾染着从他自己身上留下来的血。 看到央央眼底的心疼和难过,魏铭平生第一次,一点也不想隐瞒自己那不堪回首的曾经。 他主动捧起央央的脸,擦掉那还眼角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泪, 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真心话, “嗯,还有很多。后背,肩膀,前胸,左腹,还有胳膊和小腿上,都有很多伤。 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就只是随便包扎了一下,自然会留下疤。” 他低头看向央央的眼睛,“那些疤痕都很丑,我以前总想着,若是被你看到可怎么是好,万一,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我本来就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他用这般自嘲的语气说着,面上却是竭力带着笑,“但其实,过去了这么久,早就忘记当初疼不疼了。倒是看见你这么心疼我的样子,才是觉得又暖心又难受。” 听见魏铭这般说着,楚未央便将自己整个埋进对方怀里, “瞎说,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心里最好的。我喜欢你,又不是只喜欢你长得好看,也不是只喜欢你的脸。” 提起这个,魏铭便想到一点。 安平和他是亲兄弟,眉眼间也极为相似,之前摄政王将安平送到央央身边来,自己不也是担心过的吗? 楚未央这话一说出口,便和魏铭想到同一件事情去了。 她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我的确是一眼就看出安平和你长得像,但我可绝对没有动过不该有的心思,更何况我当时还猜测安平是摄政王的人,我还防范着呢!” 她解释完就怕魏铭多想,便转口说起, “倒是关于摄政王的事情,你还是找个机会问一问安平比较好。虽然你们是亲兄弟,但是之前安平也不知道,更何况摄政王把人放到我这儿明显就是想促成你们的相认,其中曲折,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比较好。” 看着央央煞有介事的说了这么多,魏铭也自然是放在了心上, “这些我都记下了,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魏铭的能力楚未央自然是相信的,她满怀信任的对着对方点头,又提醒说, “那你也要记得回去对安平好一点,你们那么多年没见,有些生疏也正常,多聊聊就好了。” 楚未央也觉得自己说起话来就变得越来越罗嗦了,抬头便看见魏铭对着自己笑,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正巧外面传来安平的声音,说是已经收拾好了。 他们便打开门,送魏铭和安平离开别宫。 红杏跟在楚未央身后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问,“娘娘,魏大人这是要将安平带回东厂里审讯吗?” 楚未央笑着摇头,“安平以后会在东厂做事,是咱们自己人了,不用这么防着。” —— 魏铭今日是骑马来的,但是安平显然是不会骑马的。 正巧他也有话要问安平,便干脆让别宫的下人准备了马车。 哪知道刚坐到马车里,魏铭还没来得及盘问安平,安平便忍不住问起来, “哥,你和太后娘娘……” 魏铭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便顺口问,“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被自家哥哥冷冰冰的表情一吓,安平自然不能说自己刚才看见你和太后娘娘抱在了一块儿亲亲我我的。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说, “也没 分卷阅读115 看到什么,就是,太后娘娘看哥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样。” 安平原本以为魏铭还会否认一下什么的,哪知道魏铭却是直接点头承认,“你没看错。不过这件事暂时不能说出去,记住了吗?” 虽然宫里大部分人也知道,但毕竟于央央名声有碍,所以直到看见安平点头,魏铭才放下心。 这才转而问起,“现在咱们那说正事,你我是兄弟,我便直接问你,不同你绕弯子了。” 这个当口,安平大致也猜得到魏铭要问什么,他也坦荡,“哥,你直接问就是,我发誓,绝不会说半句假话。” 看他如此坦诚,魏铭便问,“那你告诉哥,摄政王当初为何送你到太后身边,可交代过你什么事情,又有什么目的。” 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好像是拿出了审讯的语气,魏铭想起之前楚未央提醒他的话,便收敛了一下周身的冷意,“不急,你可以慢慢说。” 自家哥哥是在公事公办,安平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如实回答说, “母亲去世后,我遵从母亲遗愿想要先找到哥哥你,但是过去这么多年,也同海底捞针没什么不同。县里的人都说,京城是个好地方,那里是最繁华的地方,消息多,机会也多。教我读书的先生便写了封推荐信给他的旧友,我便带着那封信来了京城。 不过还不等我带着信件上门,那摄政王便找上我,说知道哥哥你在东厂。我问他,能不能帮我进东厂找你,他却推辞说,如今东厂都是魏提督作主,别人插手不得。若我真心想要进东厂,可以到太后娘娘面前求求看。” 当时他还以为太后与东厂是有什么利益之间的关系,但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利益关系,而是哥哥与嫂嫂之间的关系。 魏铭听后,示意他继续说。 安平继续道,“当时摄政王提出,可以将我分配到太后身边做贴身太监,只要我将太后身边的异常情况传信给他就行。我当时本来是不同意的,便直接拒绝了。说来,那摄政王倒是没为难我,不过等我拿着先生写的荐信找上他的旧友时,却听闻,先生的那位旧友早在一天前,就拿着摄政王的旨意出京了。” 他当时知道这就是那摄政王为了逼他就范,若是他不同意,下一次怕就不是让人离京这么简单了。 “所以,你便答应了摄政王,来到太后身边,做了内应。”魏铭将他要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安平心里的确愧疚,立马解释说,“这件事是我不对,太后娘娘若是要罚我,我也认了。这段时日我只向外传过一次信,就是太后娘娘从淑娘子酒庄回来那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件事是安平自己理亏,他倒是没好意思再多解释什么。 魏铭也不好责怪,看了安平一眼,突然古怪的问道, “你瞧着也不是个蠢的,应当也没有真的入宫当了个太监吧?” 第58章 打听 这话说起来倒是有些尴尬, 安平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解释说着 “摄政王只是让我扮作太监进宫,别的什么都没做。” 安平还说, “其实我觉得摄政王人还是很好的, 若是换作旁人, 威胁强逼我的方式多了去了,但摄政王却并没有实际伤害我什么。就连让我到太后娘娘身边做内应时, 我久久未传消息出去,也并没有威胁我。” 摄政王的心性, 魏铭自然比安平还清楚,只是如今局势让他有些摸不透, 便没轻易回应安平的话。 但听到他这般说自己没事,魏铭也才算是实实在在松口气, “别的先不提,但你没事的话才是最好,要是你为了找我,真出了什么事, 我也没脸到母亲坟前去见她。” 魏铭想起之前安平说的, 那位先生的旧友前不久出了京。 回忆起这段日子朝廷上下出京办差的人之中,至今未归的, 恐怕就只有吏部尚书季大人一个了。 季大人原是保皇党,当初是魏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来支持当时还是恒亲王的摄政王。 但他为人刚正不阿,为官清廉, 在新皇登基,摄政王执政之后便鲜少参与朝中之事,前不久还听人说,这季大人准备告老还乡, 安享晚年。 “你可知道,你先生的那位旧友是何身份?”魏铭问安平。 说起这个安平倒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是一位姓季的老先生,在朝中做官多年,很有声望。” 魏铭点头,便将季大人的身份解释给安平听,又感慨说, “你的那位先生既然和季大人是故交,想必也是德高望重之人,有他教导你是你的福气。” 他先前便听央央说过安平给她写那些话本子的事情,他也抽空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对于安平这个年纪来说,的确算得上不错。 安平自小便跟着先生学习,除了母亲外,最尊重的就是这位先生, “这次我敢只身来京城,其实也是受到先生的鼓励,不然我还真的 分卷阅读116 不敢来呢,也就找不到哥哥你了。” 魏铭知道他从西南一路过来,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终于像是一个兄长一样,怜惜的揉了揉弟弟的头, “以后凡事都有哥哥在。” 许久未感觉到亲情温暖的安平被魏铭这么一说,便充满了安全感,挺起腰杆也懂事的跟哥哥道, “我也会努力给哥哥分忧的!” 魏铭听见他这般说,情不自禁的笑道, “我看过你之前写给央央看的那些文章,见解的确独到,但文笔却稚嫩了些。距离朝廷开恩科,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你先静下心读书,安心参加科考再说。” 安平听魏铭如此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哥哥不想让我进东厂吗?我听说,东厂里面也不都全是宦官的,我难道不能去吗?” 听他这么问,魏铭便耐心解释,“你既有清清白白的身世和出身,便大可以堂堂正正的入朝为官,对你以后的仕途更好。” 这是他魏铭的亲弟弟,他自然不想安平沾染上一星半点从前他所见过的那些污浊。 如此一听,安平也觉得哥哥说得也有理,之前是他没有考虑周全了。 “安平一切都听哥哥的。只是不知道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一起回家去,给母亲上香?” 眼下摄政王那边的心思还没搞明白,南华郡王那边也没什么消息,一切都还是未知数,魏铭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京。 思虑后,他还是对安平说道, “待你参加完科考之后吧,到时候京城里的这些事情应当也尘埃落定了。届时我便同你一起回去。” 安平嗯了一声,想到什么后又觉得有些纠结, “那哥,你,你和太后娘娘之间,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虽然安平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也能看出来太后娘娘是一个很仁善的主子。 虽然明明知道他们这些下人是摄政王送来的,明明知道他们都有别的目的,但是并没有因此来刁难他们,反而在衣食住行上面很是关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除此外,最重要的是,太后娘娘完全是一心为哥哥着想。 安平觉得太后娘娘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除了身份有些许阻拦外,他真的很希望哥哥能和太后娘娘好好在一起。 但毕竟身份有别,所以安平特别担心他们的未来。 魏铭没想到他倒是操心起这个来了, “我与太后之间的事情,我们心中有数,你便不用操心了。” 安平回头再想想也是,他哥哥可是手握东厂的提督大人,和太后娘娘之间肯定也是情比金坚,哪里用得上自己操心。 只是不知道以后哥哥同他回乡时,太后娘娘能不能一起去。 这两兄弟失散多年后再重逢,一路倒也不见得生疏,互相聊了不少。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安平在说,魏铭静静听着,只是偶尔才会说上两句。 待安平停下,魏铭还贴心的递了水过去, “听你口中常提起那位刘先生,想来下次回乡时定要好好拜访。毕竟也是多亏了这位先生,这么些年来费心教你学识,和为人的道理。” 安平心中早就把先生当作父亲一般的长辈,他如今找回了兄长,以后定然是要带到先生面前的。 —— 魏铭将安平接到东厂之后,便把人安置在了自己所住的院子旁边,不仅交代江枫好生照顾他,还嘱咐说若是有事,可直接到院子来找他。 江枫一时间看到魏铭这么心疼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弟弟,也觉得奇了。 上次看到自家大人那么细心的照顾这么一个人,还是当今的太后娘娘呢! 安平到魏铭的院子中看了一眼,自然被那院子中栽种的花给吸引去了,待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方才开口问江枫, “江大哥,我哥为什么在院子里种这么多冰蓝花啊?” 江枫听他这么说有些惊讶,“你小子还挺有见识,居然还认得那是冰蓝花,这花在京城可不多见。” 安平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怎么见过,是以前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时候,看见太后娘娘养了几株在别宫,瞧着稀奇得很!” 说到这里,他便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我哥不会是因为太后娘娘喜欢这花,才特意种了满院子吧?” 书里都说这叫睹物思人! 安平以为自己猜准了,没想到却被江枫否认说,“你可全猜反了!” “嗯?反了?” 安平一懵,瞬间反应过来江枫的意思。 他之前刚知道哥哥与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的时候,还以为是哥哥喜欢太后娘娘更多些,但是如今看来,太后娘娘也很喜欢哥哥才对。 他们二人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而一旁的江枫却宛如是在给他讲话本子似的,讲这冰蓝花和哥哥与太后之间的关系。 听得安平一愣一愣 分卷阅读117 的。 想着等下一次给母亲上香的时候,一定要全部都告诉母亲。 虽然哥哥这么多年真的吃了很多苦,但是哥哥也同样遇见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他的人。 —— 而另一边,自那日魏铭来营地里特意交代裘远帮忙打听郡王的私事儿之后,裘远就一直挺伤脑筋的,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的从郡王面前套出些话来。 一边是主子,一边是好友,真的让他觉得挺纠结的。 但是他向来心里藏不住事儿,没过几天就被南华郡王看出了毛病。 “你这小子最近是怎么了,有话问本王就直说,吞吞吐吐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我手下的兵!” 南华郡王是个直脾气,看裘远那副样子便不舒坦,便叫人直接坦坦荡荡的问。 裘远面露尴尬,“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您点儿私事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然而南华郡王只是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表情摆在脸上。 于是裘远便硬着头皮直说,“就是想问问您和淑妃娘娘之间,是不是,挺熟悉的啊?” 他没敢说那种关系,怕说错话被郡王一拳给打出去。 不过瞧着自己问出口之后,郡王脸上有些不悦的表情,裘远便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主动点自己先出去。 同时心底也在懊恼,当时就不该应下魏铭,来问这种事情,不是明显找骂了吗? 他赶紧补充说,“我就随便问问,您不愿意说也没事儿,毕竟我也是才听的谣言,说不准就是空穴来风,底下人闲了没事儿干乱说的……” 他还想着继续叨叨几句,哪知道却听到南华郡王不高兴的说, “淑娘子如今都出宫了,你怎么还一口一个淑妃娘娘的叫,皇帝都换人了,哪来的淑妃。” 明显是对裘远刚才的称呼很不满意了。 裘远内心升起大大的疑惑,淑娘子? 听郡王这语气,难不成两人之间还真的有事情? 比起旁人的小心翼翼,南华郡王倒是无比的坦诚,顶着下属疑惑的眼神,淡定的点了一下头。 还颇为神秘的说, “不过可别说到淑娘子面前了,她还没答应本王呢。”语气间还带着稍许的遗憾,但很快便振作过来道,“不过应该也快了。” 第59章 削权 如今魏铭手中除去一心培养的东银卫以外, 便是之前摄政王交到他手上的那些御林军。 经过这些时日的整顿,御林军内也早就不复往日的那些懒散风气,甚至还因为前不久换掉了几个吃里扒外的侍卫长, 导致御林军内人人自危, 每日当差和训练时都恨不得提起十二分精神。 魏铭将整顿成果报告给摄政王时, 摄政王看了之后自然满意,还颇为信任的拍了拍魏铭的肩膀, “看来本王当初将这御林军交给你整顿果然是正确的。” 魏铭侧脸看了看放在肩上的那双手,收敛了眼神, “都是微臣该做的。” 听了他这话,摄政王便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收回, 感慨说,“是啊,这些年来,你的确帮了本王不少。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既然御林军已然整顿好,你便放手休息一阵, 本王会另外找个合适的人选来任职管理的。” 话必, 魏铭便愣了愣,心里沉了沉, 到底还是应了一声。 “那王爷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摄政王听后便多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笑道, “朝廷上下,总会有合适的人,兵部的那些也不是吃白饭的。” 他看着魏铭道,“本王听闻你最近去别宫去得勤, 这样也好,可以多安抚一下太后,下次去的时候,帮本王转告一下,皇上在宫里一切都好,让太后不必忧心。” 摄政王说话的语气极淡,还像是以往那淡泊的样子,可涉及皇上,魏铭听到后仍旧觉得不安。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便见摄政王摆摆手,让他先退下了。 —— 御林军统领之权从魏铭手上卸下之后,摄政王很快便开始在朝中物色合适人选。 虽然一时没能定下来,但朝中众臣向来最会审时度势,看到魏提督被摄政王分权,一个个心思便活溜了起来。 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前段时间还门庭若市的东厂,这几日都安静了不少。 至于送到魏铭手中的拜帖请帖,更是一日比一日少。 大家都在猜,摄政王这是不是忌惮着东厂,所以才先削了魏提督手中的权,等着时机到了再来料理。 如此情境之下,自然不敢与魏铭走得太近。 唯一不变的反而是裘远,照常会在休沐之日邀人饮酒,也不会避讳什么。 外面的风声大,哪怕是不管事的摄政王也听到一些消息,只是他向来不关注这些,魏铭是什么人,哪里会把那群只会在朝堂上吵吵的文官放在眼里。 反而还夸了句手下的裘远,让他 分卷阅读118 不要沾染上京官之中的歪风邪气。 毕竟他们不久之后就得离京,裘远难得交到一个如意的朋友,自然不能因为这些小事伤了情分。 —— 别宫里的日子虽安逸,但这里毕竟只有楚未央一个人,十天半月还好,久了之后难免觉得无趣。 她将新买来的话本倒扣在脸上,整个人躺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发霉了不可。 正当她整个人都在昏昏欲睡的时候,红杏精气神十足的声音便从外间传来, “娘娘,娘娘,淑娘子来看您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混沌的脑子一下子便清醒不少。 楚未央立马坐起来将脸上的话本拿开,一抬眼便看见从外面进来的淑娘子。 几下便走过去拉着对方的手到身旁坐下,“你可算知道来看我了,不然我这无聊得都要长出蘑菇来了!” 淑娘子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玩儿,“往日你在凤栖宫也是极少出门的,也没见你如此呀!” 她还一瞥眼就看见方才被楚未央撇在一处的话本子。 伸出手将话本拿过来一看,“哟,这新出的话本子可新鲜得很,你有它,还觉得无聊啊?” 楚未央听着这话便叹气,“你要喜欢便拿去吧,我这儿还有好多呢。虽说是一天天变着花样看,但这也看了好多天,自然是觉得没意思了。” 她现在看着话本都觉得有些腻。 尤其是话本里的主人公都花前月下甜甜蜜蜜的,可魏铭最近都挺忙,每次来看她都是匆匆一面,没多久就要走。 两相对比之下,便越来越不想看了。 不过还好淑娘子来了。 她一手枕着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淑娘子,“还好你过来陪我了,不然下次来的时候,我铁定都不会说话了。” 瞧着楚未央这孩子气的模样,淑娘子倒是觉得新鲜,她看着守在一旁憋笑的红杏道, “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你们一天到晚的,怎么也不知道同她解解闷儿?” 红杏听了直呼冤枉,“淑娘子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实在是懒散得很了,恨不得一日三餐都直接在屋子里吃了才好,连太阳都不愿意出去晒晒,每日都是看话本,奴婢哪里敢撞到枪口上打扰啊!” 她一百年说着,还一边观察着太后娘娘的脸色。 遭到淑娘子质疑的眼神,楚未央被揭穿后自然心虚, “外面渐渐热了,我向来就是个怕热的人,自然心里也更着天气一样急躁了,至于其他的可真是没有的事儿!” 看着对方极力掩饰的样子,淑娘子干脆便也不继续逗她了。 还难得善意的安抚,“我也是猜到你无聊,才特意到别宫来看你的。” 好在这别宫的规矩没有宫中那么多,不然就算是求着淑娘子来,她都不愿意来呢! 她故作俏皮地说道,“今日民妇就在这儿待上一日,专程来给太后娘娘解闷儿,您看您还满意吗?” 这话一说,楚未央立马便兴奋了起来,“那你陪我下棋吧!我在这儿连个可以陪我下棋的人都没有。” 红杏她们本就不会这个,楚未央之前兴致勃勃说要教她,红杏却说太麻烦把自己给拒绝了。 她想着淑娘子来了,就能陪她了。 她拉着淑娘子就要让人去拿棋盘来,谁知道淑娘子却有些为难, “你可饶了我吧,我棋艺烂得很,当初要不是偶尔要在宣帝面前附庸风雅,我是学都懒得学,如今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可别让我重温恶梦了!” 楚未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顿时有些恹恹的,“那咱们便不下了。” 淑娘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转而提议, “要不我教你做点心?我方才来时看见别宫树上的桃花开得正盛,咱们让人摘下来我教你做桃花糕,不然过几日花谢了也可惜。” 她瞧着楚未央没精神的样子,凑到一边说道,“我教你做的这桃花糕可比寻常糕点易保存,就算是你做好后嘱咐人将它送到东厂去,也保准能让你家魏大人吃到新鲜的。” 说到这个楚未央倒是来了兴趣, “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做糕点,别是唬我的吧?” 淑娘子啧了一声,“以往是顾忌着厨房有油烟,我也懒得动弹才不去的。现在不是陪你打发时间吗?你只说你学还是不学?” 楚未央转了转眼珠,心想也没别的事可干,当即便应了下来。 她以前便会些厨艺,还总在自己院子的小厨房里面煲汤,但是做糕点还是第一次。 不过也不知是她自己聪明,还是淑娘子教得好,这糕点她倒是学起来不觉得难。 待一切准备好,将其放在笼屉里开始蒸之后,两人才各自收拾好从厨房出来。 淑娘子适时表扬了一下楚未央,“不错,还算你有些天赋,以后也不会丢了我这个师父的脸了。” 听她自称是自 分卷阅读119 己师父,楚未央便跟着笑了笑,末了还假模假式的给淑娘子敬了杯茶。 隔了一会儿又听淑娘子道,“待会儿那桃花糕蒸好了,你可得给我这个师父留一盒。” 楚未央自然是没问题,她们做了不少,带回去一盒也还有多的呢! 不过淑娘子明显是对她的反应不满意,还故意咳嗽了一声,专门问道, “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带回去一盒?” 她眼神一直往楚未央那边看,满眼都写着快问我,快问我! 楚未央有些不知所云,不知道淑娘子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下意识配合,“好,那便请问淑娘子,您这是,为什么要专门带一盒回去呢?” 淑娘子听后满意的点点头,答, “自然也是要带回去给谁尝一尝,就像太后娘娘不也是要送些去东厂吗?” “什么?” 楚未央一怔,呆在原地想起之前自己听说的,淑娘子和南华郡王的事情。 她试探着问,“你和南华郡王的事儿是真的?” 淑娘子淡定的点点头,“我今日本就是想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不过谁知道你却一直闷在心里不曾问过我。” 所以也就只好主动点儿了。 她说着还刻意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吊坠,“前日郡王向我求亲,我答应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京城到南边去了,所以特意来跟你提前说一声,不然到时候怕你太伤心。” “你看,这祥云吊坠便是南华郡王家的信物,好看吗?” 看着对方显摆的样子,楚未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恭喜。 缓和了一下才道,“这也太突然了吧,你这才出宫没多久,那南华郡王不会是图你好看,骗你的吧?” 知道楚未央也是好心关心自己,淑娘子自然不会怪她, “也不算是这些日子才认识的,反正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 听出她话没说全,毕竟是对方二人的私事儿,楚未央也没有多问,只是心里忽然有些舍不得, “那怎么突然就说要离开了,不是说南华郡王打算留在京城一些时日吗?” 听到这个,淑娘子便忍不住哼了一声, “那摄政王小气得很,之前郡王因为我的缘故在京城耽搁了些时日,那摄政王便各种小动作不断,连魏铭都能怀疑上,还削权来着。反正这疑心太重了,南环哪里肯多待,巴不得早点儿回去呢!” 她不自觉就说多了些,楚未央却是一头雾水, “削权?这是怎么回事?” 她也没听魏铭提过呀? 淑娘子一看自己说漏嘴了,便只好闭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的喝了一口茶水。 只剩下楚未央一个人在那里嘟囔。 第60章 桃花糕 同那盒桃花糕一起送到东厂的还有楚未央的一封信。 江枫把东西放下时, 正巧安平也在魏铭的书房。 这几日中,每天这个时辰他都会过来,好让哥哥考校自己的功课, 今日多探讨了几句, 便留到了现在。 安平读了大半日的书, 早就有些饿了,看到哥哥把那盒子打开后露出里面的糕点, 就不自觉有些发馋。 夸赞了一句,“太后娘娘送来的这糕点看上去真新鲜!” 又偷瞄了一眼哥哥, 见对方直接拆信在看,便悄悄伸手想摸一块儿尝尝。 哪知道连块儿边角料都没挨到, 那盒子就被魏铭给盖上了,差点儿没把安平的手夹到。 搞得安平连忙把手收回来,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哥, “哥,别小气嘛!我就尝一块儿!” 他竖着一根手指在面前,看上去特别真诚。 这段时日他自觉和兄长相处得还不错, 彼此间都亲近不少, 应当也不至于连块糕点都舍不得。 当然,这些都是安平自己以为的。 实际上则是, 魏铭看到信上说这桃花糕是央央亲手做的之后,一点也不想把它们分给旁人。 亲弟弟也不行! 尤其是安平曾经还在央央身边服侍过,这一点魏铭虽然嘴上不说, 但心里可一直记着。 左右央央也不知道自己分没分糕点出去,一个人独吞了也没事儿。 “这桃花糕是要送到宫里给皇上的,你不能动。” 果然,安平听了这个理由之后便没说再要的话。 皇上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 名义上的母后,哪怕还是个在吃奶的小孩儿,安平也是断然不敢跟皇上抢的。 只是心里还嘀咕着,这太后娘娘也太不会养孩子了,这糕点看上去也不软和,皇上那么小也不一定吃得下呀。 还不如给哥哥呢,好歹自己也能分点儿。 此刻魏铭瞧着这个弟弟便觉得有些碍眼了,干脆将人打发了出去, 分卷阅读120 “你既然觉得饿了,便先去用饭吧,就不用在这儿耽搁了。” 安平想想也是,便点头应声出去了。 等人走了之后,魏铭才重新将盒子打开,裹了一层桃花细粉的糕点,白中带粉,正一个个娇俏的躺在木盒里面。 魏铭拿出一块瞧了瞧,方方正正的,倒是像模像样,细细一看,上面还印有桃花纹样,虽然歪歪扭扭的,但也能看出来做的人有多用心。 从别宫送来,这糕点躺在木盒里早就冷了,不过看上去仍旧很新鲜香甜。 就像央央在信中说的,这糕点就是要凉过之后口感才更好。 魏铭轻轻咬上一口,那裹在糕点之中的果酱便流入口中,偏酸的口感倒是和表面的甜合并在一起,好吃又爽口。 他原本也没觉得饿,此刻却接连吃下去好几块。 魏铭一边吃着桃花糕,一边想着央央在信中提到的事情。 南华郡王和淑娘子的事情不仅是真的,而且不久之后便会离开京城。 也不知道摄政王如今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若是真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摄政王是因为南华郡王久留京中不走,而自己又同南华郡王手下的裘远来往过密才起了疑心。 那待南华郡王走后,或许摄政王就能收起自己的疑心了吧。 魏铭如今所处的位置自然也很被动,便就只好先静观其变了。 —— 时间转眼便到了夏日,别宫里虽比京城之中凉爽些,但楚未央惧热,每日在寝殿里都得放上冰块才行。 楚未央当初决定来别宫也比较突然,所以别宫这边暂时还没建好冰库,因此今年便只好先在外面买冰。 别宫人手不算多,所以干脆魏铭每回来这儿的时候都从城内带些过去,这样也方便。 今日他来后,就是先让人赶紧将冰块安置好,这才转身去找央央。 她日子倒是过得潇洒,手里捧着书看,偶尔吃一块儿冰镇的西瓜,好不惬意。 魏铭走过去却是直接将那摆在眼前的瓜果拿走,转而递给了身边服侍的红杏。 楚未央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抢我的瓜?” 她伸手就要将果盘拿回来,嘴里还嘟囔着,“今年瓜地大丰收,这瓜可甜了,你也尝尝呗!” 魏铭却是一伸手将她拦下,“前几日来小日子还疼着,今日便又要开始吃凉的,下回可怎么得了?” 语气中净是关怀和担心,倒是一点责备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说来这别宫之中没人能劝动楚未央,也就是魏铭说话,能让太后娘娘听进去。 红杏瞧见魏大人终于来了,便赶紧连人带瓜,立马消失在殿内。 楚未央还依依不舍的看着那被抢走的果盘。 忍不住揍了身前的魏铭一拳,“我小日子昨个儿就走了,还不准我解解馋?” 魏铭将央央的手拉住,坚持道,“太医说了,你体寒,这些生冷的东西要少吃。” 他说着又想起,“如今是夏日还好,等天气冷下来,你也万万不可贪凉喝冷酒,记得让红杏给你温一温再喝。” 被抢走冰镇水果,楚未央本来还有些小脾气。但瞧着魏铭这样念念叨叨的关心自己,便也瞬间没了脾气,黏糊糊的靠在对方身前撒着娇, “那你到时候可得把我看紧点儿,红杏可管不住我。” 魏铭瞧她这娇纵样子,也是发自内心愿意一直这么宠着她,照顾她, “那可说话了,到时候可不准和我耍赖皮。” “谁耍赖谁是小狗!” 楚未央心里轻哼一声,反正魏铭也不常在别宫,自己偷偷喝他也不知道。 魏铭看她这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机灵样子,就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故意道, “干脆我将你别宫中的冷酒都搬走好了,正好隔几日东银卫有内部比试,比试会上的酒还没采购呢!” 虽知道魏铭是在逗她,楚未央还是忍不住道, “那可是淑姐姐临行前送我的好酒,你怎么能随便就给我抢了去!” 淑娘子临走时,那酒庄不过刚刚上路,酿出的那几批好酒都还没卖完。 她觉得可惜,便送了一些到别宫来,楚未央可是喜欢得不得了,没事儿就会让人取出来小酌两杯。 想到这里又有些伤感, “淑姐姐走了这几个月,我在别宫里可就是真没什么人说话了。虽然我也不是喜欢的热闹的人,但有时候还是觉得挺无聊的。” 魏铭自然知道央央住在别宫里有她的委屈,当初央央搬进别宫的时候自己便心疼她,如今就更是如此, “要不,回皇宫里?至少在那儿,你还能看看皇上。皇上好几个月没见到你,肯定想你这个小姨了。” 楚未央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一乐, “珏儿还那么小,怕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哪还能想我!” 听到她这么说,魏铭干脆就 分卷阅读121 顺嘴接道, “所以才更要回去了,皇上马上就是记事的年纪,若是真的缺席了他的长大,你也会觉得遗憾,不是吗?” 楚未央这次没出声,沉默半响道, “我也想回去,想陪着珏儿长大。可是,好不容易南华郡王走了,摄政王那边对你的疑心松懈了些,我若是再被你撺掇回去,那摄政王岂不是又要为难你,要是又影响到珏儿可怎么办?” 她顿了顿,又释然了,“我呀,待在别宫里也挺好,等再过些时日吧,等这些障碍全都没有了的时候,我便可以自由了。” 魏铭看着央央觉得心疼,忍不住将人给抱住,低声道, “央央,是我对不起你。” 楚未央转头看他,便见魏铭一副落寞样子, “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说这种话?” “当初若不是因为我,你大可以直接离开京城,如今却又因为这般种种,被困于此,说到底,全都是因我而起。” 楚未央知道魏铭心思细,想得也多,便立马重申道, “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也是放不下珏儿,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说了,别宫的日子不就是无聊了些,衣食住行可不比寻常人家差,我这是在提前享受生活呢!” 魏铭知道央央这是不想让自己愧疚,才刻意这么说的。 不想让对方过多担心,便只是将人抱住,不再多提一句。 只是这日临走的时候还是道,“离皇上的周岁生辰还有月余,内务府和礼部也都跟着在准备了,央央,你若是想皇上了,便是回宫一趟也无妨的。” 楚未央听后心中一动,便打算在珏儿生辰前回宫一趟,她真的许久没有见过珏儿了,也不知道珏儿如今好不好。 —— 太后准备从别宫回来为小皇帝庆生,这折子摆到摄政王面前的时候,摄政王倒是没什么惊讶。 “太后一向是待皇上如亲子,皇上生辰时回来,倒是也不意外。” 他将折子批了之后,便放在了书案上,显然是答应了。 而如今守在摄政王身边伺候的贴身宦官,是汪公公一手□□出来的徒弟,李庆。 这人不同与曾经拳脚功夫上乘的魏铭,反倒是生了一副文人的瘦弱模样,但因着脑子实在灵光,便破格提拔到了摄政王身边。同时还管制着司衣监的一应事务。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觉着,这怕是往后第二个魏提督。 李庆心气儿高,自然也是这般觉得。不仅早就不把自己曾经的师父汪公公放在眼里,甚至还将魏铭当作了自己的假想敌。 太后同魏铭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同时也担心这次太后回来会向着魏铭,从而影响到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自从魏铭离了司礼监掌事的位置,这后宫内务中便没了他的一席之地。 前段时日连御林军的执掌之权都丢了,明显是和摄政王离了心。 保不齐这次就是想从后宫内务之中找补回来,才特意请了太后出山。 念及此,李庆便暗戳戳到摄政王跟前道, “太后在别宫隐居许久,这突然回来,怕不是有些别的动作?” 听此,摄政王不咸不淡的看了李庆一眼,收起笔来,好似仔细在想对方说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庆立马做出惶恐状,“奴才没甚别的意思,只是如今帮衬着内务府的活儿,想着要怎么给太后娘娘安排才好。” 摄政王听后垂了垂眸,自然是看出这李庆的小九九,他也见过不少人了,哪里会这样容易被一个阉人给糊弄过去,但在片刻思考后,到底还是没管, 而是吩咐说,“自然一切按照宫规办就是。” 李庆听后连忙低头应下,眼里的思绪都被他给藏了起来。 第61章 难眠 楚未央回宫这一日倒是没有特别兴师动众。 魏铭被派去江南查盐务, 因此只留了些东银卫在楚未央身边。 临走前魏铭还是很不放心,本想着让江枫留下,但却被楚未央制止。 朝中盐务一向是大事, 每次清查都是腥风血雨。 偏偏摄政王倡导廉政, 眼睛里是一点沙子都容不得, 此次将盐务一事交给魏铭,既是对魏铭的看重, 更是对他的信任。 之前摄政王便怀疑过魏铭的不臣之心,此时却是绝对不能出半点儿岔子了。 江枫是魏铭的左膀右臂, 楚未央自然不肯江枫在这关键的节骨眼儿上留下,恨不能江枫能随时跟在魏铭身边帮忙才好。 魏铭拗不过楚未央, 便允了下来,只是又暗地里将留下来的东银卫又加了一倍人手。 —— 楚未央回来的头一件事,自然是去看珏儿。 如之前魏铭说的,好些个月不见,她心里是真的想珏儿得很。 不过 分卷阅读122 却被来宫门相迎的李庆给拦了下来。 红杏瞧这人虽瞧着眼熟,但着实想不起名字, 看衣服还以为是六司哪个新提拔上来的宦官。 “不知道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又为何把太后娘娘给拦了?娘娘还急着去看望皇上呢,去晚了, 可不得吵着皇上休息?” 李庆是一贯会说场面话的,微笑地向着慢慢走到这边来的太后娘娘打了个招呼。 根本不理之前那个吵嚷的丫头,干脆直接同楚未央道, “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奴才是司衣监掌事李庆,今日是专程来接待太后娘娘的。烦请太后娘娘移步永寿宫,那儿都已经安排妥帖了。” 之前楚未央是随着珏儿一起住,不过那时是才回来, 情况特殊。 如今身为太后,自然要去该去的地方,不然不符合规矩。 只是这人这么大剌剌的将她堵在宫门口,怎么着想,都多少带了点儿让楚未央难堪的心思。 楚未央这边皱着眉还没说话,红杏反倒是先出声, “太后娘娘回宫,自然要先去看看皇上,李大人在宫门口将人堵着是个什么道理?” 李庆记性好,自然知道这位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杏姑姑,笑了一声,拱拱手道, “奴才头一次办这事儿,若是冲撞了太后娘娘,还望娘娘海涵,莫要与奴才计较。只是摄政王之前吩咐过了,一切都暗规矩办,奴才也不敢逾越啊。” 他这话看似说的恭恭敬敬,实则是用摄政王来压人。 红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狗仗人势的东西,正要出声回应,便听太后娘娘先妥协说, “那李公公便带路吧,本宫也乏了,可不想在这宫门口耽搁。” 既然太后都决定好了,红杏那未出口的话也只好噎下去。 看着李庆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红杏就觉得不舒坦,移步到太后的轿辇前,暗声道, “娘娘,那李庆就是个没眼力见儿的,您怎么还容着他欺负咱们?” 楚未央闭着眼没看她,只淡淡道, “之前听汪公公说过,他一手□□出来的徒弟如今在摄政王身边伺候。隐约间记得,好像也姓李。” 这话当时汪公公也是随口一说,红杏只是有一点印象,倒是不记得那人姓甚名谁了。 此刻听楚未央这么一说,气焰也就消了下来。 嘟囔着,“就算真是他,就连他师父汪公公也对娘娘好着呢!他这算怎么回事?” 楚未央无奈的睁眼看了红杏一眼,“本宫看你是太久没回宫了,竟然忘了祸从口出的道理。” 她话说得在理,红杏自知有错,但还是一时间觉得有些气人。 楚未央无奈的叹了一声,转而吩咐她去做点事情, “你找个信得过的,去乾清宫告诉常嬷嬷一声,就说我们安顿好了才过去。” 吩咐之后,她便重新闭眼休息。 他们已经离宫太久,魏铭那边自从接任东厂提督以来,宫内的事情也鲜少关注,如今这后宫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光景。 今日宫门口这一出,兴许还只是开胃菜,不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些什么,自己还是要小心为妙。 魏铭如今不在京中,自己万不可出事让他分心。 —— 这永寿宫是历来太后的居所,宣帝登基时,他的嫡母早就去世了,根本没有来得及住进永寿宫。因此这儿也荒废了许久。 经过之前那一遭,楚未央也猜到这李庆恐怕还要存着心为难自己。 本以为会在永寿宫的完善和布置上敷衍她,没想到打开永寿宫大门的那一刻所看到的却比自己想象中好上许多。 李庆凑到跟前道,“奴才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的喜好,便按照往年永寿宫贯用的规格布置了。太后娘娘瞧着可满意,若是有什么不顺眼的,尽管吩咐奴才。” 他这话说得体贴,倒像是之前在宫门口拦住她们的人不是他一样。 楚未央看着李庆,轻轻笑了一下,随意进去看了几眼,也看不出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挺好的,就这样吧。” 她有意无意的说到,“反正也住不了几天,也就不用太费心思。” 这话倒是一字不差的听进了李庆的耳朵里,他也不多说什么,让人将楚未央带来的行礼先搬进去,风风火火一阵,刚一弄完就又告退去处理六司的公务了。 待这些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时间自然也就晚了。常嬷嬷让人传话来,都说珏儿现在已经睡了。 小孩儿的睡眠肯定重要,现在又是贪睡的时候,楚未央自己赶了一天的路自然也有些疲惫,干脆便说好明日再去看珏儿。 等沐浴完,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鼻尖却模模糊糊闻到了一股香火味,就像是寺庙里的那种味道。 她闭着眼,今天太累,意识都已经有些混沌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有了睡意,但只当自己是做梦,脑子怕是糊涂了,这皇宫里面连 分卷阅读123 纸钱都不准烧,怎么会有香火味? 但这味道却一直不散,一直围在周围很是闷人。 楚未央挣扎着睁眼,唤了今夜守在外面的小宫女, “你有没有闻到有烛火香油的味道?” 那小宫女奇怪的点头,看太后娘娘脸色难看的样子,连忙解释说, “回太后娘娘的话,永寿宫西侧的偏殿就是小佛堂,今夜外面起了些风,许是那边的味道飘过来了。” 佛堂? 楚未央一脸疑惑,连困意都没了,“这得多大的佛堂,多大的风,才能让本宫在寝殿都能闻到?” 她也不是不能闻这香火烛油的味道,只是这味道着实也算不上好闻,还让人觉得闷得慌,一点也不有利于睡眠。 她烦躁的起身下床,那宫女便赶过来服侍太后娘娘穿戴。 楚未央也是这时候才看清这宫女的脸, “瞧着脸生,你应当不是本宫生边的宫女吧?” 那宫女回道,“奴婢一直是在永寿宫里做活,并非娘娘身边的宫女。” 楚未央听后了然,心想,怪不得对这儿这么熟悉。 索性吩咐道, “这味道闷得本宫睡不着觉,你赶快让人去那佛堂看看,大晚上的把这能熄的香油蜡烛都熄了吧。” 不过是个小佛堂而已,想来也没多少供奉。 不过那宫女却是没动,反而劝阻道, “娘娘恕罪,这佛堂里的灯都不能熄。” 楚未央皱眉,“这是什么破规矩,本宫又没让全给熄了,把能熄的都熄了,不然怎么睡觉。” 她在这儿闻着,都像是要起火了似的。 结果那宫女却说, “娘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听闻娘娘要回宫,宫中便特意请了庆云寺的大师过来做法事,点了千盏油灯蜡烛祈愿,必须得七七四十九天才行,如今灭了,岂不是不吉利?” 庆云寺的那法事楚未央自然是听说过,当时还同母亲说,这就是皇家人找不到事儿干才这么做的。 如今却没料到会落到自己头上。 既然如此,那铁定这味道散不了了。 想到之后将近一月的时间自己都会在这样的味道里待着,楚未央就觉得窒息。 瞧着太后娘娘的脸色特别不好看,那宫女也是战战兢兢的,听到楚未央让她退下时,便赶紧溜了出去。 徒留楚未央一人在寝殿内闷在被子里酝酿睡意。 —— 第二日清晨起来之后,红杏便进来替楚未央梳洗。 看见太后娘娘眼下的乌青,和一直睁不开的双眼,红杏就有些心疼,“娘娘这是昨晚没睡好?” 楚未央听见红杏的声音,算是面前睁眼看了她一下,疲惫道, “别和我提昨晚,也别提睡,我真的是……” 她情绪渐渐有些上头,但话还没说完便停了下来,手指戳了戳红杏的眼下, 同病相怜的看了眼红杏,“你也没睡好啊?” 红杏难受的点点头,同太后讲起昨夜的事情。 “奴婢闻不惯那味道,香火气比寺庙里的都重,根本睡不着。偏偏那几个原本永寿宫的宫女都没觉得有什么,奴婢便也没好意思说。” 红杏看着楚未央疲惫的样子很是自责, “奴婢早该想到的,娘娘肯定也是闻不惯这气味,昨晚就应该多问问。” 楚未央摆摆手, “不用问了,这味道就是专门给咱们留的,故意整本宫呢!” 第62章 姨姨 楚未央匆匆用过早膳之后便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到乾清宫去了。 常嬷嬷一大早便在乾清宫门口等着, 看到楚未央一行过来,连忙上前迎接。 “老奴参见太后娘娘!” 楚未央看着常嬷嬷,自然也是百感交集, 赶忙将人给扶起来, “嬷嬷, 我回来了。” 常嬷嬷是将楚家姐妹从小照料到大,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日日夜夜悉心照料着皇上, 也是希望楚未央能在别宫安心。 如今终于重新见到,自然感动, “皇上在宫内一切都好,娘娘如今回来了, 便能与皇上团聚了。” 楚未央心中也挂念着孩子,跟着常嬷嬷往里走, “先去看看珏儿吧,本宫好久没能见他了。” 常嬷嬷将楚未央带到乾清宫里的一处小花园,楚未央一进来,便看到珏儿正牵着一位老嬷嬷的手在地上走着, 小小的一个倒是走得有模有样。 她满脸都是惊喜, “珏儿都会走路了?” 常嬷嬷引着她向前,一边解释说, “皇上比旁的孩子都聪明,不仅开口说话比别的孩子早些,就连走路都比同龄的孩子稳。” 语气里面满满都是骄傲。 楚未央看着这孩子也是一脸亲切, 她走 分卷阅读124 近,微微蹲到珏儿面前,满怀期待道, “珏儿还记得小姨吗?小姨以前经常抱你的。” 即使知道自己离开这么久, 珏儿肯定不会跟自己亲近,但当楚未央的手触摸到珏儿的头顶,而珏儿选择躲开的时候,楚未央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她勉强笑着说,“没关系,以后我尽量常来看看珏儿。” 珏儿似乎看出面前人的伤心,在得到身后嬷嬷的鼓励之后,还是一摇一摇的走上前,伸手抱住了楚未央的手。 糯糯的叫着,“姨姨,姨姨,姨姨~” 说着说着兴许是觉得好玩儿,便一直叫个不停,还觉得这个姨姨的身上特别好闻,便一直扒拉在楚未央手边不走,当楚未央试着将他抱起来的时候,他更是笑个不停,好似一点也不认生。 楚未央抱孩子还有些不熟练,又开心又忐忑的望着常嬷嬷。 常嬷嬷看着一大一小,也觉得十分欣慰,“宫里有太后的画像,皇上总是喜欢盯着看,想来也是认得您的。” 楚未央满足的笑了笑,捏了捏珏儿的小脸,逗得孩子咯咯的笑着。 “我们珏儿真懂事。姨姨这次给珏儿带了好多好玩儿的玩具,咱们回殿里去看看好不好?” 珏儿自然是张着小嘴,就说出一个好字。 总之这口齿伶俐的样子显得特别聪明。 —— 摄政王府, 案桌上叠着高高的奏折文书,都是各官员移交到摄政王手上的。 而摄政王如今却将全部注意放到了手上的那份奏折上,这份奏折是东银卫暗卫从江南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来的。 里面详细解释了盐务贪污的案子,并把相关牵涉人的名字全部罗列了上去。 其中有一个叫做的韩清明的名字,被魏铭用笔墨特意勾选了出来。 据魏铭调查,这个韩清明是江南地区的一个小知县,但盐务贪污案中所牵涉的每个人似乎都是以这个人为中心联络,官阶不大,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魏铭对这个人展开了重点调查,却意外发现此人十年前是西宁郡王的旧部,后来机缘巧合才来到了江南做一方小官。 因为涉及西宁郡王,所以魏铭便让手下赶忙将奏折送回京城。 摄政王看过奏折之后也是眉头紧皱,让暗卫先回去复命,并交代魏铭继续调查,如有可能,在事情结束后将韩清明带回京城审问。 类似韩清明这样的西宁旧部不知道还有多少,若是能从中得出消息,自然是一劳永逸。 待那暗卫离开之后,摄政王身边的谋士便道, “魏提督此次查完盐务归京,怕又是大功一件了。” 他们这些谋士和魏铭都是早期一起归顺的摄政王,平日里表面关系也算得上不错。 只是魏铭不喜应酬,身份又与他们不同,到底私交不多。 摄政王对于魏铭的办事能力一向信任,有魏铭出手,这盐务的事儿他自然是不用太担心。 那谋士见摄政王没表态,便以为摄政王心里还是同之前那般忌惮着魏铭,忍不住道, “其实王爷心中所想,大可以先放一放,魏铭跟了您这么多年,有没有异心,您自己应当是最清楚的。” 其实直到南华郡王与淑妃的事情被世人知晓后,摄政王的疑虑便打消了大半。待之后南华郡王离开,回到自己的封地,摄政王也自然没有再怀疑什么。 只是魏铭同楚未央的关系,还有这些日子他陡然升起的那份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私心,始终像是一根刺一样,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的。 摄政王此时看着手中的奏折陷入沉思,也许自己的确该试着放下防备,好好专注的想一想了。 待谋士们离开之后,他便唤来身边的暗卫问, “李庆那边什么情况?” 他本意是想问问,李庆同太后那边的事情,毕竟事已至此,让李庆快些收手才是正道。 那日他也是鬼迷了心窍才暗许了李庆的主意。 既然以后决定先将怀疑放下,那边不可再如此。 待那暗卫将事情说与他听之后,摄政王不悦的皱皱眉, “去传话让李庆赶快停手,这件事以后不用再管。” 等书房中只剩下摄政王一人时,他才向后靠在椅子上,疲累的叹了口气。 李庆行事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多的更是那些后院的下作手段,仅这么一件事情,就能看出其不堪大用。 两相对比下,摄政王倒是越发念起魏铭的好来。 罢了,等魏铭回来,便将一切摊开了讲明白。 —— 李庆接到暗卫的传话时,已是深夜。 他对摄政王的吩咐有些不理解,给暗卫递了一袋金叶子过去,“王爷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 明明当时是默许了的,怎么会轻易变卦,难不成有人在特意搞鬼不成? 李庆心里产生了怀疑,便如 分卷阅读125 同之前许多次一样,从暗卫那里打听消息。 这暗卫从李庆这里得过许多好处,关于摄政王的事情,并不会说关键地方,否则若真出事了,难免也会被连累。 但一些小的线索,只要钱到位了,一般还是不会吝啬的。 李庆算是暗卫的一颗摇钱树了,于是暗卫善意提醒说, “我只能告诉你,王爷是在接到魏提督的奏报后下的命令。” “又是魏铭!”李庆愤愤道,有这个魏铭在,王爷便始终不会重用他!只要魏铭占着东厂一天,自己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那暗卫看他一副仇视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屑。 这李庆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魏提督也敢不放在眼里。 “我可提醒你,魏提督不是一般人,既然里面有魏提督的手笔,你便好好照着王爷的命令办就是,否则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暗卫提点完最后这一句之后便回去复命。 浑然不知以后会出多大的麻烦! —— 楚未央今天陪着珏儿玩儿了大半日,小孩子白日玩儿累了,晚上便睡得沉。 只是一只紧紧扯着楚未央的衣袖不肯撒手。 后来倒是常嬷嬷出来将小拳头轻轻掰开才作罢。 “皇上和太后娘娘您投缘,明日怕是早起还要吵着要和娘娘玩儿呢!” 常嬷嬷如是说到。 楚未央能和珏儿多亲近亲近自然也是欢喜,只是碍于规矩不好在这乾清宫留宿,便还是顶着夜色回了自己的永寿宫。 这宫里仍旧是一股散不开的香油蜡烛的味道。 楚未央忍不住用手帕遮了遮鼻,到底还是叫了个宫女过来, “带本宫去西侧的小佛堂看看。” 楚未央本来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味道挡一挡,哪知道一过来看见这所谓的小佛堂却是惊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小佛堂在西殿,也只是西殿的一部分而已。 没想到整个西殿都是佛堂的布置。 光是佛像和经书,便都各自占了两边的侧房。 而那令人头疼的烛火油灯就点在西殿的门口。 这儿正是通风的地方,直接往正殿吹过去,也怪不得会有那么大的一股味道。 她一时间觉得有些荒唐,便干脆让那些太监宫女过来把这些油灯蜡烛全部移到西殿里面去。 其中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宫女却站出来说, “启禀太后娘娘,之前法师大人说,这些油灯蜡烛的位置都是被设计好的,轻易不能移动位置,不然会影响到皇上的健康啊!” 这话的确是那大师说的。 一边的那些小太监和小宫女听了,便立马停下了自己的手。 万一真的因为挪动了这个,让皇上的身体出了状况,那岂不是几条命都不够抵的? 楚未央听到这话就觉得有些头疼,不过碍于那所谓的什么大师,只好退一步说, “行吧,明日便将那布局的大师给本宫找来。本宫倒要看看,这东西到底怎么样才能移走!” 不过在此之前自然是要先度过今晚这一关。 她招来之前摄政王赐给她的那些宫女,和原本永寿宫的那些宫女太监。 吩咐他们今晚轮班守在西殿到正殿的这条小道上,一人给了一把大扇子道, “几个人轮流扇风,背对着正殿,迎着西殿,把那些味道全部都扇回佛堂里面去。等什么时候那个大师拿出解决方法了,大家就可以准备好休息,不要熬夜了。” 这一招倒是让红杏觉得出乎意外,毕竟是既解决了香油火烛的味道,又间接给了那些心思不忠的人一点小惩戒。 第63章 香料 那些人对着西殿的佛堂扇了整夜, 也不过是聊胜于无,哪能真的将那些个味道挡过去。 好在白日里她便让红杏在殿中燃好了熏香,一直把寝殿的门窗关着, 所以晚上睡着的时候, 虽然觉得闷了些, 但好歹没那股怪味道了。 待第二日晨起后,因为昨晚睡得还算不错, 甚至还夸了夸晚上在过道里打扇的宫人。 太后的赞赏让这些宫人心里是五味杂陈,一夜没睡好觉的他们, 迫切希望着那位所谓的法师大人能够早些来解决掉这些香烛油灯。 —— 那法师是李庆亲自带到永寿宫来的。 楚未央早就等候多时,一并看着两人是一点好眼色都没有。 她看了看面前那眼熟的和尚, 了然道, “本宫对这位法师有些印象,您的法号应当是叫元通,对吧?” 元通法师并不多言,只是回应般的点一下头。 楚未央挑眉看着他,觉得颇有些意思, “之前本宫随母亲去过庆云寺, 也听人说起过元通法师的名号,当时好像是传言说, 元通法师从不为女眷做法,今日却是没想到 分卷阅读126 能来本宫这永寿宫。” 听楚未央提起这个,那元通淡然的脸色明显出现的了一丝裂痕。 楚未央在心里笑了一下, 看来这位法师并不是真心想要来永寿宫的,指不定就是受了何人胁迫。 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看向了一旁的李庆。 李庆看了这和尚的反应也是眉头一皱,但立即便换上了温和的模样, 状似替元通解释说, “太后娘娘金尊玉贵,此次回宫更是大事,王爷将接待之事交予奴才,奴才自然不敢懈怠,也是试着去庆云寺走了一趟,没想到正好赶上元通大师做法。 主持也说,元通大师是寺内修行最高的,奴才想着全寺上下,应当也只有元通大师亲自做的法事,才配得上娘娘您了,这才出言相邀。” 楚未央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庆解释,心里却想着,这人贼眉鼠眼的样子真是比起魏铭差远了,脑袋也不如魏铭聪明。 李庆被楚未央看得直冒汗,心里觉得真是奇了怪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毫无权势的太后,哪里来的这股威严? 末了才听这位太后娘娘道,“那元通大师倒是与本宫有缘了。” 元通本就是被主持强压过来的,并不理会这所谓的有缘。 只好让李庆在旁边附和着。 楚未央却是看见他就想起了这几日的不舒坦,摆手让他先别说了,转而对元通道, “元通大师能来永寿宫做法事,这份心意,本宫领了。只是本宫与历来的太后不同,于佛法一道并不感兴趣,既然不是一心向佛,想必做了这些面子功夫也是对佛祖的亵渎,不若就将法事给撤了吧。” 李庆在旁边听着,瞅了一眼身旁的和尚,就怕他给嘴快答应了。 毕竟当时若不是那老主持强让元通过来,元通是不会来的。 若是将法事撤了,怕是正和他的心意。 李庆自己的计划未成,自然不能让这和尚打乱了计划。 正欲开口阻拦,却听身旁的元通主动拒绝。 元通第一次抬眼看着面前的太后娘娘,嘴里说道, “望太后娘娘恕罪,元通不能将法事撤下。” 楚未央皱着眉看他,眼底里写满了麻烦,“为何?” 她声音有些冷。 原本楚未央只是以为这永寿宫的气味只是为了让她住在这里觉得难受,好不让她舒坦,早日回别宫里去。 可今日连李庆都亲自过来了,楚未央才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天真。 这李庆就算是再傻,再天真,但好歹是摄政王身边的人,是一司的掌事,怎么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法子整自己,还特意请来了庆云寺的高僧过来。 肯定是另有别的目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就更得将这法事给撤了,免得以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元通自己倒是不避讳原因,坦荡回答说, “法事一做,便没有撤下的道理,这是佛门的规矩,免得惊扰佛祖,惊扰亡魂。” 他双目看向坐在上首的楚未央,那双眸子里的平静无波却让楚未央觉出一丝冷意,像是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一般。 加上之前元通说的亡魂,便更让楚未央觉得有一丝诡异和蹊跷。 她反问道,“元通大师此前不愿为女子做法事的规矩不是也破了吗?如今倒是还坚守着旁的规矩呢?” 座下的元通垂眸,并不看她,也不回应。 局势一下子变化,倒是让李庆心中轻松得意不少,这个和尚虽然顽固,但也总算是没给自己添乱。 抬眼瞧见上首楚未央明显难看的脸色,李庆笑着缓和气氛, “元通大师是佛门高人,有自己的坚持也正常,太后娘娘倒也不必同大师置气。” 他知道楚未央不过是因为那难闻的香火味道让她不舒服了,才要求将那些东西撤下的。 因此也适时说到, “娘娘若是不喜那味道,奴才倒是有法子。司衣监里新研出一批香料,味道比普通香料都要浓一些,本是用来事先熏一熏长放在库房里的衣料的,娘娘若是同意,奴才便弄些到永寿宫这边来,保证把原本的香火气遮掩得干干净净。” 楚未央眯了眯眼,听过之后也没说答没答应,直至半响才略微点了点头, “那本宫便试试,若是无用,你可等着挨板子。” 听到对方答应,李庆脸上便重新挂上谄媚的笑容,带着元通走前,还笑着道, “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 上午才将人召见,待用过午膳之后,那李庆便让人将香料送了过来,整整两木盒,看上去量倒是不少。 随同香料一起来的,还有司衣监的人,那些人自说是因为香料的味道太重,担心永寿宫里的人掌握不好的用量,才特意过来帮忙的。 红杏将人带过来时并不是特意信任他们,便主动上前对楚未央道, “太后娘娘,奴婢也是用 分卷阅读127 香的好手,只需公公们将用量大致告诉奴婢,奴婢自己一人便可,就不用劳烦公公们了。” 可那些人脸上似乎有些为难,并不愿将用法告诉红杏。 楚未央看着红杏对她投来的眼神,心里也是不愿意让这些人亲自动手,便直接下令将此事交给了红杏。 司衣监的人无法,便只好将用量告知。 事后又将此事报告给李庆,李庆早知道那太后心思敏感,便也觉得无所谓,反正那香料本就没什么问题,大大方方让对方查也没什么不可。 而事实的确如李庆料想的一样,楚未央让人查看那批香料之后,并无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那香料也的确是如李庆所说,不过是气味浓些,可以掩盖住原本的香油蜡烛的味道。 红杏甚至还反复检查过了,这才勉强放下疑心,“娘娘,难道那李庆真的会这么好心?” 楚未央也是看着面前的这些香料陷入沉思, “李庆是摄政王的人,从进宫被拦开始,一切便都有摄政王的授意,如果这次当真只是单纯提供香料给我们,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摄政王已经不忌惮我与魏铭了。 但是,短短两日不到,为何主意就变了?” 红杏也是不懂,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魏提督送到太后娘娘手边的信件, “上次娘娘看信时不是说,魏提督此次盐务之事办得很好吗?还马上就能回京了,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吧!” 魏提督立了大功,又马上要回京了,如此这般,摄政王自然不会再拿娘娘出气了! 红杏这般想着。 楚未央听红杏这么解释,倒是觉得是有几分道理。 但还是说不出来有那些地方奇怪。 “算了,咱们还是谨慎些为好,这香料你让人放进永寿宫库房里吧,免得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楚未央到底还是没准备用这个香料。 红杏自然对太后娘娘的吩咐没有异议,只是想到宫里的这气味着实难闻,转了转脑袋,倒是想出一个注意, \娘娘,要不让奴婢调制一款香料来用吧,左右不过是像司衣监说的那般,用重味的香料掩盖过去。这法子应当是对的,娘娘昨日在屋子中燃熏香不也是有用的吗?\ 楚未央想想也是,自己调制的香料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能安全些。 况且整日闻着这些烛火气,也对身体无利。 她点头同意了红杏的法子,“但你要多费心看着些,确保别出岔子。调香不易,也不急在这一两日。” 红杏自然说好,但一离开便马上准备了起来,毕竟那西殿的传过来的味道,闻久了确实不舒服。 而李庆这边也是一直留意着永寿宫的动静,知道他们没用自己的香,而转而自己调制时,到底是忍不住笑出声。 “太后娘娘倒是聪明又谨慎,只是忘了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如此这般也好,到时自己便更能摘得一干二净了。 同时吩咐手底下的人赶紧将那和尚送回到庆云寺去,还特意吩咐道,“关于那场法事的事情,也最好给我瞒紧些,切不可走漏什么风声。”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东风了。 第64章 石桥 用浓香掩盖的方法的确管用, 等在西殿附近用上香料之后,正殿这边的味道便淡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红杏所调制出来的这款香。 并且等到香气飘散到这边来时, 味道已经算不得浓郁了, 倒是恰如其分。 楚未央她们, 也才算是能睡个安稳觉。 转眼便到了珏儿生辰这日—— 白日里,摄政王带着文武百官赴宫宴, 倒是给这寂静了许久的皇城添了些喜气。 此间人多眼杂,为了保证安全, 小皇上除去宴席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遭,其余时间都是同常嬷嬷一块儿待在乾清宫。 珏儿平日里没见到过这么多生人, 不免有些害怕,若不是身边还有常嬷嬷和太后娘娘哄着,怕是早就哭了出来。 特别是那群朝臣对着他这么个奶娃娃高呼万岁的时候,在别人眼中至高无上的荣誉权势,在小孩子眼中却反倒是成了吓唬。 等到小皇上回到乾清宫的时候,眼眶便红了一大圈儿, 张着嘴哭嚷着要见姨姨。 但楚未央贵为太后, 在皇上年幼的情况下,眼下这种宴席自然是轻易离开不得。 而这会儿, 她正在大殿内招呼群臣。 既然是宫宴,自然是避不开喝酒。 虽然以楚未央的身份,也没人敢来劝她喝酒, 但是也难免会喝下几杯。虽然醉不了,但脑子的确有些晕乎,有些想要睡觉。 一直警惕这的精神此时也松懈下来,若有若无的看着摄政王的方向。 楚未央撑着头想了想, 似乎从香料的事情过去后,那李庆便没在自己面前轻易出现过,更别提来难 分卷阅读128 为自己了。 她想了许久都只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摄政王或许真的对她们放下了戒备。 想到这个好消息,便又忍不住多喝了一些。 原本魏铭是说好今日会回京城的,但前两日魏铭却让人传话说,路上出了点儿情况,需要先解决完之后才能走。也因为这个便错过了今晚的宫宴。 不然自己今晚就能看见他了。 但琢磨着时间,也估计最多后日,就能等到魏铭回京了。 想到这里,楚未央的心情便又好了起来。 待魏铭回京同摄政王开诚布公的谈清楚,就不必再这样如履薄冰的了。 正当楚未央喝得脸颊微微泛红的时候,旁边就有从乾清宫过来的宫女到红杏身边说了什么。 楚未央自然的侧过耳朵去听,于是就听见那宫女说是皇上吵着要见她。 不过刚刚或许又是哭累了,眼下就直接在乾清宫睡下了。 “有常嬷嬷在,本宫自然一切放心。”她挥挥手,让这个小宫女回去给常嬷嬷带话, “待会儿宫宴结束后,本宫便立马过去,让常嬷嬷放心。” 今日是珏儿的周岁,白日里抓周的时候,那些礼部的臣子担心皇上抓错,便随便糊弄了过去,向外说皇上抓了一块玉砚。 但楚未央当时可看得真切,珏儿明明什么都没抓。 她同常嬷嬷都不想让抓周的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办了,便约好了晚上重新让珏儿来一次,摆上些小孩儿喜欢的,看看珏儿到底会抓什么。 只是没想到孩子贪睡,倒是提前睡下了。 楚未央坐在太后席位上正琢磨着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也好回去看看珏儿。 一抬头,却见摄政王往自己这边过来。 摄政王如今掌握着朝廷命脉,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受百官瞩目。 因此宴会间虽仍旧是热热闹闹的,但心思却早就不在觥筹交错之间了。 楚未央看见摄政王过来,倒还是有些懵, “王爷有事?” 摄政王和善的笑了笑,“并无,只是看太后娘娘在这边一人独饮,便想着与娘娘聊聊。” 同我聊聊? 楚未央内心疑惑。 又听摄政王道,“宴会嘈杂,娘娘若是不介意,咱们便借一步说话。” 楚未央将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好歹是在宫里,摄政王应当不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才对。 她点头应下,跟着摄政王到了御花园内的一处石桥。 让宫婢们在桥边等着,这才正了神色道, “如今已无旁人,摄政王有话直说吧。” 摄政王倒是没想到楚未央是如此直来直往的性子,不过想想也是,魏铭那样心思敏感的人,也只有如太后这般性格的人,才能将其打动吧。 “娘娘直爽,本王便也不绕弯子,同娘娘说些心底话。” 楚未央不语,安静听着对方说。 摄政王垂眸看向桥底的湖水残荷,回忆般说到,“本王幼时在宫中长大,便曾从这桥上摔入湖水之中。彼时刚刚入冬,湖水还未结冰,却也冷得厉害,若不是宫中太监发现得及时,本王在那时便已经没命了。” 楚未央也跟着望向这桥下的湖水,她眼睛眨了眨,有些不明所以。 待手触碰到桥上的石栏上时,才回过神。 这桥的石栏已经快到她的半腰之间,比起普通石桥,不知高了多少。 一个年幼的孩子,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摔下去? 她眯了眯眼,装作不知,只是这手却松开了石栏,微微退后了半步。 摄政王注意到她的动作笑了笑,“娘娘放心,本王如今并没有理由对您动手,不会一手推您下去的。”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就让楚未央的脸白了白。 摄政王也不吓她,继续说,“推本王下去的人,是本王的兄长,也就是先帝。这里水深,地偏,若不是当初汪公公及时将本王从水中救出,只怕先帝,如今还坐在皇位上。” 楚未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那个救人的太监竟然是汪公公。 “皇兄与本王一母同胞,本王自小便亲近他,但是皇兄却一直对我不喜。 起初,本王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那次落水,本王生了大病,失去了皇室校考的机会,皇兄拔得头筹入了父皇的眼。 自那时起,本王就明白,皇兄他有多想要得到那个皇位,就有多恨本王,恨到,希望我死。” 他闭着眼回忆说,“自成年后,他对本王的针对就不再遮掩,本王遭了几次暗算后,大受打击,便干脆同他摊牌,承诺此生不争皇位,长住庆云寺。 再后来皇兄登基,却仍旧忌惮我这个皇弟,多次暗下杀手,从不留情。为求自保,本王暗中组织力量,当然,魏铭同他的东银卫也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身边这位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太后娘娘,反问楚 分卷阅读129 未央, “魏铭是本王手下心腹,这些陈年旧事本王从未瞒过他,他可曾同你说起过。” 楚未央摇头,大着胆子抬眼对上这位摄政王的眼神,月色映照之下,竟让她看见摄政王头上的几根银白。 “魏铭从未向我提起,但我知道,在他眼里,您是如师如父的存在。他尊重您,敬佩您,更是发自心底的感激您。” 这些话魏铭没在摄政王跟前提过,但是摄政王了解魏铭,轻叹道,“魏铭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楚未央没有错过摄政王眼底的动容,她心中一动。 这些时日摄政王的态度转变,今夜又刻意单独与她说起这些,兴许是真的放下了对他们的防备。 她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语言,趁此机会向摄政王说到, “魏铭是个说得少,做得多的人。有些话,他可能从未和您提过,但他对您的忠心确是实实在在的。可有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 自珏儿登基以来,举国上下便全靠摄政王您撑着,无论是作为太后,还是作为珏儿的小姨,我都发自内心的感激您。珏儿年幼,您便是朝廷肱骨,魏铭他们跟了王爷您许多年,情谊可想而知,若是在功成名就的今日起了嫌隙,该是多么大的遗憾。” 她瞧出摄政王眉眼间的松动,趁势说到, “王爷,未央虽是一介妇人,但今日也以我自身性命起誓, 从头至尾,魏铭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还望王爷明察。” 初秋的夜里尚且还有些冷,可许是今夜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楚未央是一点都觉察不出寒意,只一门心思留意着摄政王的反应。 良久,便听摄政王道, “魏铭回京在即,此次盐务一事他功劳最大,理当论功行赏。 太后与魏铭情深意笃,不若便替本王问问,他可想要什么奖赏,本王绝不吝啬。” “时间不早了,想来太后还赶着回去看皇上抓周,本王便不耽搁了。” 说完此句,便转身离开了石桥,独留楚未央一人立在桥头。 直到红杏上前来,将披风披到楚未央身上,楚未央才从这朦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红杏瞧着自家主子突然笑了起来,心里一惊,莫不是被摄政王吓离了魂? 犹豫着问,“娘娘,您还好吧?” 楚未央抬头看着皎白的圆月,扬起眉笑道,“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等魏铭回来,她便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摄政王也算是回心转意,并不再继续怀疑忌惮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正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风风火火的往乾清宫去,“走吧,咱们还赶着看珏儿抓周呢!” 第65章 抓周 不过待楚未央她们到了乾清宫之后, 却不见常嬷嬷和珏儿。 问过才知道,常嬷嬷带着皇上去永寿宫等她了。 楚未央愣了愣,“珏儿先前不是睡下了吗?” 那宫女回道, “是睡下了, 但不知怎么的, 没过一会儿就醒了,像是做梦吓着了。” 她不确定的说着, 又道, “皇上醒后还哭了好一会儿, 常嬷嬷也跟着哄了好久。等不哭了,皇上便又开始找起了娘娘, 常嬷嬷听宫宴上的人说娘娘已经离席,便去永寿宫了。” 楚未央听后心里有些不安稳,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做噩梦了呢。 她心里有些担心,想要赶快些见到珏儿,便赶忙又掉头回永寿宫。 等到了永寿宫,楚未央看着眼前的场景便才松下一口气。 宫里的小宫女们在殿外的空地上摆上了一个大大的圆桌, 上面零散的放了好些东西。 既有常见的笔墨纸砚, 金银珠宝,又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楚未央走近后, 拿起一串佛珠瞧了瞧,又瞥见旁边放了一把小木剑。 眉毛忍不住扬了扬,连这些东西都找来放在上边, 常嬷嬷倒是费心了。 小宫女们看见太后娘娘回来了,行礼之后便赶紧进殿内告诉常嬷嬷。 常嬷嬷正在给小皇上换衣裳,这衣裳是小皇上的生母楚明月,在生前就为他做好的。 今日是皇帝的周岁生辰, 明日却是先皇后的忌日。 常嬷嬷抚开眼角的湿润,仔细的为皇上穿戴好,小小的人儿就这么乖乖的坐在床上,任凭常嬷嬷打扮。 常嬷嬷摸了摸皇上的头,“皇上真乖,等嬷嬷给你穿好漂亮衣裳,咱们便出去让姨姨抱抱。” 珏儿咧开小嘴笑着,“姨姨,抱抱!” —— “常嬷嬷正在为更衣,烦请太后娘娘稍等片刻。” 宫女来时,楚未央正坐在圆桌旁想着今晚摄政王同自己说的话,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方才在石桥之上,自己一时倒是没反应过来,只知道王爷他兴许是 分卷阅读130 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怀疑魏铭了。兴许是因为盐务一事,打消了摄政王的疑虑,又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但至少结果是毋庸置疑的,魏铭回京后定然会很开心。 只是楚未央不明白,为何摄政王会告诉她那些陈年旧事。 这些事情应当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朝中老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就算是如今有人有心想要打听也不是什么难事。 先帝残害手足,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无人会怜悯。 更何况摄政王向来仁善,几月以来在百官和百姓中也有了声望,如今突然和自己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后提起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魏铭从前常说摄政王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往日里没什么感觉,今日一见倒是感慨颇多。 楚未央一时想不出其中的深意,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希望能想得透彻些。 额头上的触感令她心头一闪,放下手来看见手中握着的一串佛珠,楚未央突然想起之前摄政王的一句话, “此生不争皇位,长住庆云寺。” 楚未央瞪着一双杏眼看着那串佛珠,心想不会是自己想岔了吧? 仔细回想起来,今日摄政王的语气的确有些奇怪,沉甸甸的,心事重重的样子。起初,楚未央以为是因为摄政王回忆起旧事的缘故,但如今想来,会不会是摄政王心中的确有些事情没有想通。 或许真的同她之前和魏铭所猜测的那样,在摄政王执政的这段日子里,他的确是动了称皇的念头,只是现在,难道是念头打消了? 楚未央不敢确定。 只盼着魏铭能够早些回来,这样也好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虽然平心而论,她自私的觉得,或许摄政王比珏儿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她想着想着便入了神,直到珏儿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回过神来。 “姨姨,要抱抱!”珏儿弯着眼不停催促着。 楚未央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伸手将奶呼呼的小崽子抱起来,还抱歉的对珏儿道, “姨姨今天来晚了,给珏儿赔罪好不好?” 小家伙不懂什么是赔罪,打了个奶嗝儿后往楚未央脸上亲了一口,甚至还糊了一些口水上去! 咯咯的笑着,“喜欢姨姨!” 让楚未央还没来得及感动便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 如今将孩子抱着,才注意到珏儿今日穿的衣服有些不一样, “这上衣和裤子,怎么不是一位绣娘?” 皇室的衣服都是成套的,有讲究的,楚未央虽然不懂这些。 可仔细看了看这上衣的针脚,和下身一对比便能看出不同来。 正看着,就听常嬷嬷道, “这外衫,是先皇后为小皇子亲手做的。” 楚未央顿了顿,“是姐姐?” 她从未见过姐姐做的衣服,此时见了,也难免认不出来。 “嬷嬷,谢谢您想的如此周全。”楚未央看着珏儿道,“姐姐若是在天有灵,知道珏儿周岁这日是穿着她亲手做的衣裳,定然会觉得高兴的。” “一切都是老奴该做的。”常嬷嬷看着太后和皇上,心里也是一阵欣慰。 “娘娘,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让皇上抓周吧!” 楚未央点头,将扒拉在自己身上的珏儿放在圆桌上。 这圆桌上铺了上等的面料,倒也不怕珏儿不适应。 楚未央眉眼弯弯的看着珏儿,“乖珏儿,像上午的时候一样,在桌上选一件你喜欢的,到时候姨姨直接送给你好不好?” 珏儿半坐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楚未央,接到楚未央鼓励的眼神之后,过了好半响才慢慢动了起来。 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但是楚未央瞧着小珏儿在桌上爬来爬去的样子,一会儿在这里停下,一会儿在那里摸一摸,就跟着紧张了起来。 母亲以前倒是说过,这小孩儿抓周的时候抓什么,跟以后的性格爱好都有很大关系。 这也是上午的时候,那群礼部官员这么重视的原因。 一国之主不能贪图玩乐,只能心怀江山。 但在楚未央的眼里,只要她的珏儿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 她相信,姐姐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过了好半响,珏儿终于停了下来,楚未央瞧见他面前的两样东西。 正是之前自己看到的小木剑和佛珠。 这木剑玩具,楚未央小时候倒是有不少,都是她爹爹亲自给她做的。 看样子,珏儿应该也是喜欢这个的吧! 楚未央刚刚想着,就看见珏儿拿过了一边的佛珠捧在手里,看也没看一旁的小木剑。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珏儿拿着佛珠到自己面前,楚未央才回过神。 她轻轻捏了一下珏儿软软的小脸蛋儿, “看来咱 分卷阅读131 们珏儿以后,肯定是个仁慈的大善人。” 第66章 大火 等一切弄完, 时间也是比较晚了。 小家伙揪着楚未央的衣领不肯走,楚未央便只好将他带到自己的寝殿休息。 等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便觉得整个人都累极了。 珏儿睡时, 还牢牢抓住那串佛珠, 看起来的确是喜欢得不得了。 担心睡觉时被搁着, 楚未央只好用一旁的布老虎将佛珠给换出来。 让宫女在外间好生守着,这才退门出去。 楚未央将手里的那串佛珠拿到眼前看, 这才注意到佛珠四周都很是光滑,看上去应当不是个新物件, 反倒是被人仔细佩戴了好多年。 珏儿玩具多,但之前楚未央也见过七七八八了, 倒是从没有见他把这串佛珠拿出来。 从一边过来的常嬷嬷看见楚未央手上的那串佛珠,便下意识道, “看来咱们皇上,是个有佛缘的。” 楚未央抿了抿唇,低声道,“为帝者, 佛性过甚, 并不是什么好事。” “太后娘娘?”常嬷嬷没听清楚未央方才的低语。 只是看太后娘娘一直盯着那串佛珠看,便解释起那串佛珠的来历, “这佛珠,还是庆云寺的一位大师献给皇上的,据说是上一任方丈的心爱之物。临终前还特意交代弟子, 定要将这佛珠赠给有缘人。” 常嬷嬷回忆说,“其实也就月前的事情,在娘娘您回宫之前,宫里正好请了庆云寺的法师来讲佛理, 那法师见着皇上,便道皇上便是方丈所说的有缘人,这才将此物交给了皇上。” “庆云寺的法师?”楚未央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难不成是那位元通法师?” 常嬷嬷点头,应声道就是这一位。 “娘娘或许不知,这元通法师可是上一任方丈最看重的弟子,如今在庆云寺可谓是德高望重,佛缘深厚啊!据说,凡是经有他主持过的法事,皆能得善了。” 楚未央看常嬷嬷如此形容那元通法师,一时间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本宫从不信这些,凡事只有信自己才是真的。” 再说了,那元通法师能和李庆沆瀣一气,又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楚未央心里对他并无什么好感。 可她转头想了想,却觉得有一件事不对劲,她问常嬷嬷, “那嬷嬷可知道这位元通法师曾经在宫里做过什么法事没有?” 常嬷嬷摇头,“众所周知,元通法师从不为女子做法事的。又哪里会在后宫做法事呢?” 楚未央眯了眯眼,看来那元通为永寿宫做法事的事情是不为人所知的。 为什么要瞒着?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的目的不成? 楚未央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但始终没有什么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后头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快来救火啊!” 楚未央一把拉住身旁一个准备救火的太监问道, “哪里走水了?” 小太监手里还提着水桶,慌里慌张的,“回禀太后娘娘,是西殿的烛火打翻了!” 西殿? 楚未央将人松开,吩咐道,“赶紧去叫今夜的守夜的侍卫过来,就永寿宫里的这些人手,一时半会儿这火也灭不了。” 那小太监连忙点头,往外面去寻侍卫了。 常嬷嬷今天还是第一次来永寿宫,不知道西殿那边是处佛堂,只觉得火势烧大了危险,便赶紧回到殿内准备去将皇上给抱出来,免得被熏着了才好。 哪知道刚一走近正殿,便撞见正殿之中原本守着的宫女匆匆忙忙从门口逃了出来。 常嬷嬷心觉不好,一把将人的衣服扯住,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皇上呢?” 那宫女神色慌张,被常嬷嬷抓住之后更是急得跳脚,也不过多言语,只是一下子伸手将常嬷嬷推到在地,自己往外面跑了。 楚未央跟在常嬷嬷之后往这边过来,一下子便撞见先前那宫女把常嬷嬷推到的场景,等那宫女过来时,便将人的去路给挡住。 “永寿宫走水,和你有没有关系?” 楚未央冷冷的看着她。 太后娘娘素来温和,如今却是这样一副凶煞模样,那宫女本来就是后宫之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哪里见到过这个架势。 但是想到自己家人所受到的威胁,那宫女却是害怕得不敢说出半分内情,咬咬牙一狠心,便一头撞死在了旁边的假石上。 楚未央见这宫女如此果断,也不敢多耽搁,赶忙过去将地上的常嬷嬷扶起来, “侍卫马上就到了,嬷嬷便慌,先撤出去吧。” 珏儿仍旧在殿内的事情她还未知,“珏儿呢?是不是已经被其他宫女抱出来了?” 常嬷嬷落着泪,“ 分卷阅读132 皇上还在殿里头,里头估计也着火了!” 她被刚刚那一推,脚已经有些使不上力,不然怕是直接就冲进了里头。 楚未央联想到刚才那宫女,嘱咐了一句让嬷嬷小心,自己就冲进了殿内救人。 好在殿内的火势还不大,楚未央之间到床榻那边找,就看见正在安睡的珏儿。 她冲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准备抱着人出去的时候,殿内火势却突然大了起来。 热浪拂面,火气冲天,殿内都是易燃之物,楚未央踌躇着无法往前。 正犹豫着,便听见不远处的一声巨响,似是爆裂之声,楚未央不知这声音从何处而来,只知道因这巨响的缘故,殿内的火势像是受到鼓舞一般,房顶上的屋木有些也塌了下来。 孩提的哭声从怀里传来,许是被这情形吵醒,看见火光冲天的景象不免有些害怕。 楚未央细细哄着珏儿,告诉珏儿,也告诉自己,她们一定能从这里走出去。 将孩子牢牢护在怀里,楚未央站在床榻前,抓住机会赶紧往外面跑。 平日不觉得这殿内有多大,这个时候却觉得无论走多久都走不到门口。 好在离得近了,还能听到外面常嬷嬷的哭喊声。 还剩下最后一段距离的时候,却是有一段屋顶的横木,突然被烧断掉下,楚未央来不及躲开,只能趴下去将孩子护在胸口处。 灼热的烫从后背蔓延开来,眼角下意识泛起泪光,楚未央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却觉得世界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她强撑着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珏儿,却见原本应该哭声阵阵的孩子,此时却紧闭着双眼,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动静。 背上的横木,又重又烫,楚未央想要支撑着身体起来,却觉得毫无力气。 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明明门口就在眼前却无法逃离,楚未央的意识渐渐模糊,隐约听到外面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却只能在无声中祈祷着生还。 —— 永寿宫大火,从西殿佛堂直烧到正殿寝殿之内。 太后娘娘为救皇上冲进寝殿被横木砸伤,后由摄政王带人救出。 “太后与皇上如今都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在乾清宫里头也收了整整一夜了,却还是不见好。” 魏铭从听到这则消息时,便什么也不敢多想,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第一件事便是入宫。 他根本不敢设想现下的情况如何,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他都不敢想,他只希望自己能站到央央的面前,能听到央央能够在亲口对自己说几句话。 然而弗一进宫,便被一个有些眼熟的宦官挡在宫道上。 此宦官穿着六司掌事的衣裳,魏铭以为是汪公公的人,便耐下焦急的心情, “有话快说!” 李庆从宫道拦住魏铭,看着莽撞进宫的人就止不住一笑。 昨夜大火的火势虽然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也不慎将小皇帝牵连其中,但是李庆觉得也好,解决了小皇帝,摄政王岂不是更容易登基。 原本只是想给那太后一点颜色瞧瞧,没想到却是一石二鸟。 还不知道摄政王之后会怎样嘉奖自己。 到时候…… 李庆瞅着魏铭这不可一世的样子,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让这位从前的威风凛凛的魏大人好好长长记性。 魏铭看着这人只拦着自己不说话,一脸表情也奇怪得很。 他如今有急事,懒得和这人浪费时间,当即就要不理人直接走。 那人却好生没有眼力见,再次把魏铭拦住不说,还道, “魏提督如今不是宫内之人,既然入职了东厂,又替王爷办了诸多朝廷要事,便是同朝廷命官一个道理,哪里还能随意出入后宫呢?摄政王最重礼仪,若是被王爷知晓了,岂不是还要怪罪下来。” 李庆自以为自己把规矩和王爷都拿了出来,怎么着也能将这魏铭拿捏住。 哪知道魏铭听到他提起摄政王就火大,一脚将人不客气的踢到地上趴着, “本提督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再有下一次,可不就是踢一脚这么简单了。” 说完,也不理会这在地上摔得凄凄惨惨的李庆,大步往永寿宫走去。 魏铭昨夜便问清楚了,明明自己临行前将东银卫的暗卫调拨到央央身边,为何还是没有将央央保护好。 不过是因为在此之前,摄政王找过太后娘娘谈话。 摄政王身边的暗卫便设计把东银卫支开,等到那些暗卫明白是被对方戏耍之后,一回到永寿宫便看见火光漫天的场景。 而本该由他们尽心保护的太后娘娘,却昏迷不醒,受了重伤。 魏铭当时听到下面人转述楚未央伤势的时候便心痛不已,觉得都是自己没保护好她。 后悔当时就不应该为了重获摄政王信任而去办什么盐务,若是一直守在央央身边,哪里会遇见这种事情? 她一个那 分卷阅读133 么怕疼的人,昨夜横梁掉下砸到身上,不知道得害怕成什么样子! 魏铭越想越心慌,脚下的动作更是越来越快。 第67章 昏迷 太后和皇上一直昏迷不醒, 这群太医们该做的也都做了,但就是不见人醒过来。 老太医们年纪都大了,却硬生生陪着跪了一宿。 没办法, 病榻上躺着的可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两个人, 哪里敢有半点马虎。 更何况, 摄政王也是一直在侧殿内守着,就连成堆的公务都是直接送到乾清宫内让他批阅。 太医们看得心惊胆颤, 就怕病榻上的人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怕是自己的脑袋都要搬家。 寝殿之内有太医守着, 摄政王则是在侧殿清算,好端端的永寿宫为何会起火! “汪公公, 这后宫之中的内务之事你最清楚,你来给本王解释解释!” 摄政王质问着。 汪公公如实回到, “禀王爷,之前听说太后娘娘要回宫,工部和内务府的人便都一直在着力与永寿宫的修缮工作,具体事宜都是李掌事负责的。” 摄政王想起之前李庆的那些小心思, 倒是并不认为李庆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想要直接把整个宫殿都烧了。更何况还牵扯到皇上的安危, “李庆没那个胆子。” 李庆是汪公公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虽然后来知道他有些心术不正,急于求成,但也同摄政王一样觉得李庆没那个胆子做这种事情。 “老奴也是这般认为的。当时永寿宫的修缮事宜着实有些仓促, 便按照先太后曾经的布置还原了,宫内多是纱幔等易燃之物,那佛堂中的烛台一个接着一个,火势一起烧大了, 倒是有可能。” 永寿宫烧毁之后,摄政王也去现场看过,火势最大的地方就是西殿的佛堂和正殿的寝室。 佛堂四周的烛台残油如今看上去的确比普通佛堂多上许多,且若真的是不小心打翻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摄政王按下心中的猜想,才发现如今倒是没什么线索。 他摇头道,“可这么一场大火,总不难真的只是意外吧?” 把太后和皇上弄成重伤,偏偏在此之前自己还寻了太后私聊,横看竖看,他自己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摄政王坐在上首沉思着各种可能性,但又一一排除。 正当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匆促又急切的通传声,“东厂魏大人到——” 摄政王一抬眼,便看见门外的人一身银白铠甲,杀气冲天的冲了进来。 一脸仇恨的看着坐在上面的摄政王。 汪公公见状不好,连忙把人拦下, \魏大人,且不可冲动啊!\ 魏铭低头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又抬头看着坐在上方的摄政王, “汪公公,今天你是第二个这么拦着我的人。” 魏铭的眼睛直视着摄政王,“至于第一个,正是摄政王的贴身内侍官,李庆。” 汪公公还想说什么,却听摄政王道, “魏铭,你可是在怀疑本王?” “王爷不也一样怀疑过微臣吗?”魏铭冷笑着道,“臣从来不会冤枉了谁,特别是这件事情,臣一定会亲自查个清楚。” 摄政王不怕自己被怀疑,毕竟他真的没有对太后和皇上动手,所以便早就等着魏铭这句话,至少有魏铭在,任何人都没法从他手里逃走。 “好,那便依魏提督所求,此次的失火案,便交由魏提督查个明白,本王从旁监督,绝不愿望任何人,也绝不放走任何一个。” 说罢,摄政王便即可将命令下达。 问魏铭,“现在魏提督可有什么打算?” 魏铭来时,原本都做好了同摄政王对质的准备,几乎是认定了这次动手的人就是他。 不过如今摄政王坦坦荡荡的模样,却是让他迟疑了些,他压下这些情绪,转头向汪公公了解情况。 “汪公公,既然烛台是被打翻,那打翻烛台的人是谁?” 汪公公不敢隐瞒,“打翻烛台的人自己是昨夜在永寿宫守佛堂的宫女,佛堂的火势最大,漫延最快,她自己也没能从火场中逃出来。” “那就去查这个宫女的身份,最近和哪些人接触过,还有她的家人,也要仔细查。” 说罢,又回忆着永寿宫的布置问道,“正殿与西殿的佛堂虽然相连,但昨夜并无东风,反而是吹了西南风,好端端的,火势怎么会漫延到正殿去?” 坐在上首的摄政王答道,“这便是可疑之处,已经有人去西殿的东南方看过,那里是先前烧毁过的养心殿,外围花草,的确有被火烧过的迹象。” 养心殿自那日宫变被烧后,虽然让人去重新修造过,但并没有太费心思,如今那块儿除了一些常见的花草之外,就是一片空地,倒是没什么损失。 魏铭听摄政王如此说,便心下了然,“这样看 分卷阅读134 ,便是有人故意将火引到寝殿。” 摄政王将这前因后果联系起来,道, “寝殿失火时,太后与皇上身边的常嬷嬷都在外院,殿内只有一个宫女和已经睡熟了的皇上。太后到后,那宫女便自己撞死了,之后太后也是为了救皇上,才被屋内的横梁砸中的。” 听到摄政王所说的这些,魏铭的拳头紧了紧, “如此,便很明显了。有人要趁乱加害皇上,有人要借势烧毁永寿宫,至于是不是同一批人,去查过就知道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摄政王也是不好受。 “魏铭,东银卫善情报,调查这些事情,比本王手里头的人都在行,此次便全权交给你查,无论最后牵扯到谁,本王势必不会放过。” 说完又最后问了句魏铭, “魏铭,此事,你可信本王?” 魏铭也不看他,只道, “事关皇上和太后,属下必定好生查探。如王爷所说,牵扯到谁,属下都不会放过。” 哪怕是您也一样。 魏铭在心中补充道。 多少年了,摄政王自然是了解魏铭的脾气,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你先去查案吧。本王等着你的结果。” 看着魏铭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摄政王到底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一旁的汪公公适时说道,“王爷别忧心,魏提督心里有数,这么多年的情分,哪里是说断就断的。” “此次大火,暗地里定是有人操控,本王只是怕魏铭被迷惑,到时会走了歧途。” 摄政王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只希望这场风波能早些过去。 —— 楚未央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她醒之时,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虽然隐约感觉得到后背处上了伤药,但那股紧绷的灼痛感却异常明显。 嗓子里也干涩得厉害,刚一微微起身,便被身旁一直候着的红杏扶住, “娘娘您先别动,太医说您后背的伤太严重,不能轻易动弹。”红杏泛红着双眼看着她,眼底的黑影让楚未央想忽视都难。 她想开口问红杏自己睡了几日,才让你守了这么久,可嗓子干得厉害,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红杏嘱咐一旁的宫女,“你去叫太医,就说娘娘已经醒了。” 自己则去取一直用炉子温着的润喉茶。 杯子拿到跟前,楚未央只能就着红杏的手喝着,“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这话一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变了样子,又暗又哑,和从前明亮的嗓音完全不同。 她着急问红杏,却不敢再说半个字。 红杏眼眶更红了些,“娘娘别担心,太医说是烟熏进嗓子了,多养一养总能好,不会坏的。” 楚未央点点头,心想自己最近还是少说话吧。 但还是忍不住问,“珏儿?” 红杏看楚未央一脸担心的样子,连忙道, “皇上昨晚便醒了,也退烧了,如今正睡着。娘娘也要赶快好起来,这样才能去看皇上啊。” 楚未央点头,听话的靠在床头喝着温热的茶水。 太医没一会儿便到了,于太医一起来的,还有许久未见的魏铭。 魏铭这几日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失火之事马上就能有个结果。 今日一进宫,便看见太医往乾清宫这边过来,一问便知道是太后醒了。 看见好端端坐在床头的楚未央,魏铭这连日来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几步走到床前,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被央央一把抱住。 听见她闷闷的说,“好想你。” 魏铭低头抚了抚楚未央眼角的泪,“乖,我回来了,回来了。” 听着他的轻声安慰,原本藏在楚未央心头的害怕和思念全部涌上心头。 眼角的泪越发止不住了。 魏铭看央央越哭越凶,就像是拿着刀在剜他的心。 他一下下轻拍着安慰,担心央央是后背的伤势又严重了,便连忙叫着身后的太医, “还不快来给太后把脉!” 听见魏提督这一声吼,太医们被吓得一哆嗦,连忙让一位太医上前给太医把脉。 “怎么样?”魏铭询问。 太医道,“娘娘高烧已退,现在就是身体有些虚,嗓子哑了些,按时服药,多注意休息,不出半月就能恢复了。 至于娘娘后背的烧伤,近日正是恢复的时候,可能会痒会疼,还请太后娘娘注意不要去碰,不然可能不容易恢复。” 听见一切皆有好转,魏铭才放下心 又仔细询问了些注意事项才罢。 太医看这魏提督总算肯放过他们了,连忙把新换的药拿给一边的红杏,着急赶忙的就从乾清宫出去了。 楚未央看着眉头一直皱着的魏铭,伸手去抚平他的眉。 安慰说, 分卷阅读135 “我没事,别,别吓唬太医。” 然而魏铭的眉却是又皱起来,“你嗓子不说话,先别说太多话。” 他从桌上拿起早就让人准备好放在宫里的东西,一手递给央央。 楚未央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一本白纸和一支炭笔。 她顿时明白了魏铭的意思,笑着低头开始写写画画。 最后在魏铭的注视中,将第一页白纸拿到他眼前。 炭笔勾勒出的样子,是一朵盛开的冰蓝花。 第68章 结案 魏铭在这儿陪了楚未央大半日。 不知不觉中那本白纸本都已经密密麻麻写上了好几页。 楚未央倒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炭笔写字, 觉得比平日用的笔方便许多,一时间倒是有些爱不释手。 期间魏铭说起失火的事情,楚未央也从自己记忆中翻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写给他看。 更是重点提到了元通和李庆两个人。 魏铭心下了然, “你安心养病, 他们我都会去查的。” 只是之后看到央央在纸上写着那夜摄政王同她谈话的内容时, 却是一时间沉默了。 楚未央扯了扯魏铭的衣袖,写着, “王爷那晚的话不像是假的,他是真的放下了对你我的忌惮和怀疑, 只是为何会说那样的话,我却是不清楚。” 魏铭想了想, 向楚未央解释道, “或许是这次盐务一事让王爷放心了,王爷身边的那些幕僚也曾在王爷面前为我辩解,这次失火案更是直接交给我处理,应当是表明了态度。 只是若查出失火一事背后是李庆搞的鬼,那也应当和王爷有些关系。” 在事情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 魏铭并不想给任何人妄下结论。 他如今能做的, 便只是早日查清真相。 楚未央靠在他身上,感觉到魏铭心中的沉重, 便将对方的手握住,暗暗鼓励他。 待红杏过来时,便是撞见魏提督和娘娘眉目传情的样子。 装着面不改色的进来, 红杏道,\娘娘,您改换药了。\ 楚未央后背的伤是最严重的,肌肤几乎烧伤了一大片, 刚刚救出来时后背都是血肉模糊的。 女子本就体弱,这种伤口更要小心养着。 但楚未央的伤口太严重,哪怕太医用了最好的药,也不敢保证最后会不留疤。 如今能做的,只有好生上药,尽量避免伤口恶化。 魏铭担心楚未央的身体,自然也是知道上药要紧。 便连忙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还问红杏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 红杏听了这话,懵了懵不敢回答,只愣愣看着楚未央。 楚未央虽然才醒过来,但也才得到自己后背的伤口有多难看,多严重。 女子本就爱美,更何况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楚未央不想让魏铭看到那可怖的伤口,便眼神示意红杏赶紧把人赶出去。 魏铭本来也是担心央央,如今看她反应如此激烈,便也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屋内, 红杏为太后娘娘上药的时候还说着, “魏提督向来是把娘娘放在第一位的,刚刚也是关心娘娘。” 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后背上,让伤口处也觉得凉爽许多。 楚未央来了精神,拿过之前的本子就在上面哗啦啦写道, “坚决不能让他看到!太丑了!” 她从小就是肌肤如雪,如今若是那么大一片伤口在后背上,还指不定丑成什么样子呢! 红杏许久没看到太后娘娘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忍住笑意保证说,“放心,娘娘不让魏提督看,魏提督肯定不敢进来的。” 她将药敷好后,还看着后背的伤说到, “娘娘不用担心,太医用了最好的药,就算是最后留疤了,也一定是那种浅到看不出来的样子。” 楚未央耷拉着头,明显是不相信红杏的安慰,想着要是真留疤了,可要怎么办才好。 —— 楚未央醒来之后对魏铭说的那些信息尤为关键,也亏得楚未央观察得细致,待魏铭将那些蛛丝马迹怜惜到一起时,倒还真瞧出了端倪。 这日,魏铭便带着自己调查的那些事情,到摄政王处,给这失火案结案。 “因地势风向原因,这西殿佛堂失火与正殿寝殿失火乃是不同原因导致。两者都非天意,而是人为。” 魏铭在大殿内总结道。 又详细解释说, “西殿佛堂失火乃是有人蓄谋已久,而正殿失火却是有人想要趁着这股东风,加害皇上和太后。 且微臣已经查明,西殿失火的罪魁祸首乃是司衣监的掌事李庆。” 这李庆是摄政王身边的人,魏提督既然将人怀疑到摄政王头上,难道不怕摄政王发怒吗? 在场朝臣心惊胆战的 分卷阅读136 想着。 但摄政王却没有丝毫要包庇李庆的意思,看着李庆被东银卫押解上殿,反而道, “魏铭,给本王详细说说。” 那李庆见摄政王丝毫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大喊着冤枉想说什么,却被东银卫及时堵住了嘴。 一时间大殿之上便只剩下了魏铭的声音。 “之前王爷将太后回宫一事全权交给李庆负责,李庆在修缮永寿宫时,刻意按照原本的旧制修缮,不仅在西殿重修佛堂,甚至还专门庆云寺寻了元通法师来此做法祈福。 李庆为人最会笼络人心,不然也不能走到如今的职位。可这样的一位李大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年轻,并不热衷于佛法?” 魏铭说到这儿轻笑一声,“微臣已经问过了,太后娘娘刚回永寿宫时,便对西殿之内的那些香烛味道不喜,甚至还想要撤掉法事,只是那法事需要行七七四十九日才行,于是便只好作罢。 月余来,香烛之味弥漫永寿宫,李大人便献上良策,燃重味香料,以掩盖烛火之味。太后娘娘谨慎,不敢乱用香料,便寻了别的香料代替。 但微臣问过工部官员,这着火的秘密,就在这香料之上。” “这些香料火烛之味积攒月余,如今天气干燥,只要有一丁点火星便会引燃,甚至爆炸。在起火当夜,太后娘娘和永寿宫其余人都曾听到一声爆响,便是从西殿发出。可巧了的是,爆炸带来的震动之感,加速了正殿横木的断裂倒塌,也因此连累到太后和皇上遇害。” 魏铭走到李庆面前,神情冷冽,恨不能当场就结果了这个畜生, “打翻烛台的宫女烧死在西殿,所以微臣便去查了这位宫女的家人,刚巧在出事的几日前发了一笔横财,举家搬迁,甚至一路上还有人刻意帮着隐瞒行踪,就连东银卫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人找到。” “那宫女的家人如今就在殿外,李掌事可需要他们进来与你对峙,说说那笔横财到底是从天而降,还是另有来头?” 李庆双目睁裂,神情紧张,嘴里呜咽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坐在上首的摄政王一片震怒,“来人,将人押到刑部,等候发落!” 待李庆从殿内消失,摄政王才示意魏铭继续陈述案情, “魏铭,正殿起火,你调查的结果又是如何?” 魏铭并不着急说话,反而是让人将先前他查盐案时所逮捕回来的韩清明。 “王爷,此人就是西宁郡王的旧部,韩清明。” 韩清明回京这一路来几次寻死,都被魏铭给拦了下来,如今看着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简直不像是一个活人。 摄政王蹙眉,“难不成,起火一事,还和西宁郡王的旧部有关系?” 魏铭点头,“说来也巧合,这韩清明在叛军旧部中,专属联络之责。盐务之时,微臣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将此人身份揭穿。臣一路回京途中,便一直让人继续去查其余西宁郡王的旧部,免得日后生出祸害,好在他们并无多少势力,大多在远州之中,只有其中一张身契引人注意,只因为那上面盖着的是京城官府的官印。 至于那卖身契所指之人,便是之前撞死在假石上的宫女。她隐名换姓,三年前辗转入宫,被分配到永寿宫之中,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这韩清明交代说,当时他能感觉得到微臣将要对他动手,便传信入宫,让那宫女尽快在宫中刺杀皇上或者太后,好让臣无暇顾忌他。但那宫女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应当是那日起火之后,便干脆趁势将寝殿也点着了。” 摄政王倒是没料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当众盘问了那韩清明之后,果然事事事皆如方才魏铭所说的那样。 “时隔大半年,没想到那西宁旧部还是如此猖狂。通知各地官员,尽快将这些叛党捉拿归案,送至京城,关押在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至此,永寿宫失火一案才算是彻底了结。 —— 几月之后, 楚未央和小珏儿正在御花园玩耍。 如今已然入了冬,珏儿每次看着天空飞雪就格外高兴,硬要楚未央陪着一起出去玩儿雪。 自从上次大火之后,珏儿的身体便弱了些,哪怕楚未央让常嬷嬷把小家伙裹成圆球似的出门,也丝毫不敢大意让他去碰雪,就怕不小心染了风寒。 只将人拘在亭子里,坐着看看飞雪之景便已是极限了。 任小家伙再怎么闹起来也是没用。 魏铭过来时,便看见一大一小在那儿互相瞪着眼,谁也不让谁。 小珏儿最先告状,哒哒几步跑到魏铭面前,伸着手被魏铭一把抱起来。 软糯的小奶音凑到魏铭跟前道,“叔叔,小姨不让珏儿玩儿,小姨坏!小姨坏!” 楚未央被魏铭奇怪的看了一眼转头气愤道, “你这小霸王,小姨这是为你好,怎么还成坏人了!” 她走过来拉着魏铭的衣袖,“魏铭,你来评评理!” 分卷阅读137 魏铭被这一大一小一句一句说得脑袋糊涂,那小的一个不依,便开始假哭起来。 他拍着小皇上的背,安慰说, “皇上怎么又哭了,上次叔叔不是告诉过你,男子汉不能掉眼泪的吗?”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咱们小皇上最喜欢的就是这位魏叔叔了,听到魏叔叔这么说,立马收起自己的演技,乖巧道,“珏儿不哭了,珏儿是男子汉。” 但是还没忘抹黑小姨,“都是小姨欺负珏儿,珏儿才伤心的。” 亮晶晶的眼睛瞧着魏铭,希望魏铭能带着自己去玩儿雪。 不过魏铭转头看到央央一脸不高兴的委屈样子,心中到底是权衡了一下。 在小家伙意外的眼神中,把小人交给了常嬷嬷抱着,自己则是站到了央央身后, “叔叔都听太后娘娘的,皇上还是乖巧些。” 珏儿自然是能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的,当即又哇哇的哭了起来,只是一滴眼泪都没瞧见。 楚未央被小崽子吵得脑仁疼,连忙对魏铭道, \又哭了,又哭了!珏儿最听你的话,你赶快去哄哄。\ 一旁的红杏见着这场景没忍住在心底一笑,魏提督倒是忙得很,一口气要哄两位主子。 魏铭也是看着央央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木雕的小人放到珏儿的手上。 珏儿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果真没再哭。 魏铭心下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早有准备,看皇上玩儿得开心,便嘱咐常嬷嬷赶紧带皇上回去,免得冻着了。 第69章 信佛 如此情境, 宫婢们都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一时间亭内便只剩下了魏铭和楚未央。 楚未央一下坐到石凳上,看着魏铭道,“最近珏儿也不知道怎么了, 都不听我的话了, 没事儿就嚷嚷着要你来陪他玩儿, 好像喜欢你比喜欢我这个小姨都多些似的。” 说到这儿,她心里有些吃味。 魏铭笑了笑, 靠过来坐下,拿起桌上的糕点放到楚未央跟前。 楚未央便自然的就着对方的手, 咬了一口。 嘴里虽吃着东西,但还是没忘记说, “别以为一块糕点就想打发我,我可没有这么容易被糊弄。” 刚刚给珏儿的那个木雕小人,她都还没有呢! 看着央央别扭的样子,魏铭似有感应地说道, “木雕的手艺我也是才学,还雕不好。” 他故意压低声音道, “之前给皇上那个是练手时顺手雕的, 等练好了,就给太后娘娘重新雕一个。” 楚未央听他这么说, 立马来了精神,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那可说好了, 不准食言。” 魏铭点头,“自然。” 他又转眼想起自己来这儿的原因,问道, “我听王爷说, 年后你要回别宫去?” 看到楚未央点头,魏铭又有些担心,“如今王爷的心境大有不同,又何必去别宫呢,那里无论是守卫还是用度,都比不上宫里,你一个人去我哪里放心。” “我又不是没在别宫住过,你放宽心就好。”楚未央安慰着魏铭。 魏铭瞧着楚未央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便定定的看着对方,想要看出个什么所以然似的。 楚未央却是有些心虚,不自在的别看眼。 “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魏铭将央央的身子转过来对着自己,“告诉我,我们一起扛着。” 楚未央抬眼看他,无奈道,“其实也没什么,没告诉你,也只是因为这事儿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呢。” 她去别宫,也只是想再心无旁骛的思考一下这个事情。 魏铭看她纠结的小模样,道,“那就更应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 楚未央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转过眼道, “其实也没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渐小,似乎有些不确定, “我只是觉得,珏儿可能不适合这个位置。” 对上魏铭惊疑的眼神,她鼓起勇气又道,“你觉得,若是把皇位让给摄政王来做又会如何?” 魏铭脸色凝重了些,“央央,此话不可乱说。” 楚未央抿抿唇,“我自然知道,所以才打算一个人去别宫好好想想。”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又重新凝住了,楚未央靠在魏铭身上,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他听。 “我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两日了,只是看着珏儿日益长大,这个念头便更是忍不住。” “于私,我是珏儿的小姨,珏儿的母后临终前嘱咐我,让我保佑珏儿平平安安的长大。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心里便一直悬着一块石头。你比我清楚,如今天下只是看着安定,珏儿身处皇位,又是稚子,无疑是有心之人的活靶子。我不想让他陷入危险,哪怕是自私的让他 分卷阅读138 让出皇位。 当然,我也知道,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讲,皇位是求都求不来的东西,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剥夺了本就属于珏儿的位置。可是你近月来也瞧见了,珏儿虽说顽皮了些,但骨子里其实就是个很柔软的人,就和姐姐一样。 想必之前的那位元通大师也和你说过了吧,珏儿是个有佛性的孩子,佛缘很深。当初那元通愿意违背自己的规矩来永寿宫做法事,就是因为看中珏儿的佛缘。” 魏铭没想到央央竟然想过这么多事情,听到这里也坦白说, “之前元通大师给我说过,希望能收皇上做弟子。当时听着像是一个笑话,便没告诉你。” 现在仔细想来,如元通那般的大师,又怎么会和他们开这样的玩笑。 “怪不得,之前珏儿见到那元通,就格外高兴,比见着你我都要高兴。” 之前楚未央倒是没想过有这回事,她只是觉得,一个有佛性的皇帝,在这不太平的世道里根本不适合做皇帝。 她接着又道,“除去这些,我倒是还有些别的原因。” “如今摄政王代珏儿管理政事,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外面甚至有许多流言蜚语,说摄政王只不过当珏儿是傀儡。王爷他经营了一世的好名声,就这么被人歪曲了。 更何况,就算珏儿掌权,也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摄政王掌权才多久,有些大臣便不依他,在朝政一事上为难王爷,虽然在王爷看来,都不是些解决不了的麻烦,可麻烦毕竟是麻烦,是要花心思的,更何况这些根本不利于治国。但若是王爷登基,一切都可迎刃而解。大臣们信他,服他,这天下在王爷的治理下,定会越来越好。” 她说着又道,“而且,你我都相信王爷,即使珏儿让出了皇位,王爷也会好好善待他的。” 将皇位让出这件事本就惊世骇俗,魏铭之前从未想过。 只是听到央央这般提出来,自己也下意识分析着。 “当初宫变之前,我们所有人都认为王爷会自己做那个位置,只是王爷似乎有什么心结和顾虑,并不那样打算,如今可肯?” 楚未央顿时想到之前石桥之上摄政王说的那番话, “说起,我倒是有些猜测。之前王爷与我聊过,曾经提起他对宣帝的一个承诺。” 魏铭皱眉,“什么承诺?” 楚未央想了想,说着,“就是摄政王曾经为了打消宣帝的怀疑,许诺过,一生不争皇位。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当时宫变之事,若不是西宁郡王烧了养心殿,恐怕宣帝现在也活着做太上皇。 摄政王的确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了那人的命。 皇家之间的骨肉亲情在别人眼中是笑话,但王爷却是实实在在对宣帝有那么一丝亲情在的。 魏铭想到这里也叹了一声, “这不是一件小事,还得从长计议,就算是真有这个想法,咱们也得寻个合适的机会同王爷说。依照王爷的性子,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楚未央点头,“你说的我只也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没告诉你。” 魏铭摇头,“以后再胡思乱想这种事情,一定不能瞒着我。至于这件事,皇上毕竟还小,咱们先不提,等皇上年岁大些,能知事了再说吧。 王爷可比你想象中厉害许多,即使没有皇位,许多事情也压制不住他的。” 楚未央点头答应,像魏铭所说的那样先将这事搁在一边,寻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 转眼间便是好几年过去。 这年的夏天特别热,马上就要十二岁的小皇帝在宫里呆不住,便硬求着太后娘娘带着他去别宫避暑。 皇家夏日去别宫避暑也算是常态,楚未央自己也觉得热,便干脆的应下,让宫人们早早去安排出宫的事情。毕竟要在那儿住上一个多月,要准备的东西自然不少。 好在皇帝也不是第一次去别宫了,之前也是去过几次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宫人们准备起来也不算是慌乱。 等一切准备好,便带着一队队的车马往别宫去了。 这几年别宫陆陆续续修缮了几次,早就同楚未央最开始过来时的样子不同了。 小皇帝每次来都玩儿得乐不思蜀的,这次自然也不意外,刚刚在别宫安顿好,便向小姨说自己想去附近逛逛。 都从宫里出来了,楚未央也不想将人拘着。 “带上薛顺,别太张扬。” 小皇帝一口应下,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这薛顺是魏铭亲自从东银卫中选出来的人,武艺文采皆是上乘,有他跟着楚未央自然也能放心。 不过稳妥起见,还是让东银卫的暗卫暗中跟了过去,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 庆云寺和别宫虽然都在京郊,但相隔并不近。 小皇帝一从别宫出来,也没像之前说的那样去别的地方玩儿,而是直直往庆云寺的方向走。 分卷阅读139 瞥见身后的薛顺在打手势,小皇帝叹了一口气, “小姨又让暗卫跟着咱们了?” 薛顺和暗卫们交接好之后,才回答到,“太后娘娘也是担心皇上的安全。” 小皇帝点点头,“就是这些人跟着太烦了些。” 他待会儿要去听元通师父讲佛法,这么多人跟着万一惹元通师父不喜怎么办? 薛顺明显看出皇帝的担心,看了一眼暗处的兄弟们道, “他们不会进寺的。” 小皇帝眼睛一亮,“真的?” 薛顺点头,“佛寺之内很安全,他们不会贸然进去。” 小皇帝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甚至还点头道,“也是,佛祖有灵,冲撞了佛祖可怎么是好!” 薛顺一路跟着小皇帝往庆云寺走。 他其实也跟了皇帝好几年,总是看见小皇帝偷偷看那些佛经典籍,却不知为何,从不告诉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有多疼皇上,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像是今日,小皇帝也不说自己是去听佛法,而是另外扯谎。 薛顺疑惑,而小皇帝却解释说, “朕只是觉得小姨不信神佛,可能会不同意朕去接触这些。” 太傅和皇叔也曾教过自己一些帝王之道。 皇帝看着那些古来帝王,也大概明白,身为一个皇帝,若是真的信佛,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了,小姨每次看见元通师父就没什么好脸色,一看就是有渊源,朕怎么敢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转头嘱咐薛顺, “你也别告诉魏叔,他若知道了,保准立马告诉小姨。” 第70章 归佛 天色渐晚, 楚未央一直等不到珏儿回来,便招来暗卫,让他们直接去庆云寺找人。 一个人面对这一桌菜也没什么胃口, 楚未央挥挥手, “没胃口, 让人把菜都撤了吧。” 红杏看太后娘娘一口都没动,便在晚膳撤下之后, 让小厨房准备了些银耳莲子羹呈上来。 将莲子羹放到主子面前,红杏劝着, “娘娘好歹吃些吧。” 楚未央没精打采的看了莲子羹一眼,“本宫这会儿没胃口, 先放那儿吧。” 红杏叹了口气,将莲子羹放下后,就宽慰道, “皇上是去庆云寺,身边又有薛护卫和那么多暗卫跟着,不会有事的, 娘娘宽宽心。” 楚未央蹙着眉, “就是因为他总是去庆云寺找那个元通,才让人觉得烦躁。” 珏儿喜好佛法, 她也不是不赞同,他手中的多少孤本佛经都是自己让人去找来的。 只是喜欢可以,怎么老是往那个元通身边凑呢? “我看珏儿哪一天被这元通卖了都还帮着对方数钱呢!” 楚未央愤愤道。 红杏笑了笑, “娘娘怎么说这样的气话,皇上今年就十二了,又不是小孩子。” 楚未央叹了口气,心想就是长大之后翅膀才硬呀! 那个元通这几次进宫, 每一次都看不懂脸色似的来永寿宫说要收珏儿做弟子的事情。 要不是顾忌着彼此的脸面,楚未央早就翻脸了。 —— 楚未央在别宫又等了一阵,没等到珏儿回来,只等到暗卫回禀说,皇上今夜宿在庆云寺的消息。 “又是和那元通一起的?”楚未央问。 暗卫不敢隐瞒,“元通大师今日讲了一卷佛经,皇上正在向元通大师请教。” “往日里也没见他对太傅这般热情。” 楚未央叹口气,让暗卫先下去,就不用管了。 说了声自己乏了,便洗漱歇息了。 * 皇上在庆云寺的事情魏铭自然也是知晓的,他猜到央央可能要为这事儿不舒坦,便在了解完公务之后,亲自去了趟庆云寺。 魏铭到庆云寺的时候,皇上正和元通大师在一处。 听到来的人是魏铭之后,皇帝有一瞬紧张, “魏叔怎么来了?” 恐怕许多人都想不到,从小到大皇帝最怕的人不是太后,也不是摄政王,而是这位魏大提督。 “完了完了,定是今日朕把小姨惹生气了,魏叔定然是来给小姨出气的!” 皇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记性却是极好。 以往他每次调皮把太后惹生气了,魏叔都会在第二日让先生多给自己布置一倍的功课,还让武师傅带自己去扎马步。 元通倒是对这位魏提督不陌生,看着皇帝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道, “皇上尽管去见魏提督便是,说不定魏提督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与皇上说呢?” 皇帝脸上有些为难,对元通道,“那师傅,若是朕被魏叔教训了,您可一定要帮朕!” 元通鼓励的对着他道,“皇上,去吧。” —— 分卷阅读140 皇帝出来时,便看见魏铭正坐在石桌旁。 桌上还摆了个白玉酒壶。 果然走近一看,便瞧见魏铭正在喝酒。 魏铭知道小皇上过来了,但并未主动开口,两人便这样一站一坐,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小皇上忍不住道, “魏叔,佛门重地,不能饮酒的。” 魏铭却恍若未闻,反而给自己对面的那个空酒杯里倒满了酒。 “皇上先坐吧,不然哪有皇上站着,臣子坐着的道理。” 皇帝一听魏铭这语气,便知道自己是真的把小姨惹生气了。 他服了软,坐下后第一句话便是, “魏叔,我待会儿就乖乖回别宫,保证不让小姨再生气了。” 魏铭抬头看了看他,这才恍然觉得,原来当初那个小皇子,是真的已经长大了。 他没直接回皇帝的话,反而道, “江南运来的佳酿,皇上可要尝尝?” 皇帝看着那酒杯里的清酒有些为难,“魏叔,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以前年纪小,每次宴席的时候小姨都不会让他喝酒。 他觉得今夜魏叔看他的眼神和往日有些不一样,让人有些发怵, 软和了些语气道,“魏叔,现在也不是在宫里,您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珏儿吧。” 他把魏叔当长辈,这样也觉得亲切些。 魏铭想了想,倒是直接应了下来,又看着那杯清酒道,顿了顿道, “不喝便不喝吧,今夜魏叔来找珏儿,是有话要同珏儿说的,若是喝醉了,便不好说了。” 珏儿听魏铭这样说才算是松口气,只要不是来教训他或者把他带回别宫就好。 “魏叔想同珏儿说什么,珏儿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魏铭定定看着面前的小皇帝,认真问他,“珏儿,你告诉魏叔,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佛法?” 珏儿,没想到魏铭是问他这个。 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魏铭看出他的犹豫,鼓励道,“不用怕,今日的话,魏叔不会告诉你小姨,你只管说实话就好。” 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年少的帝王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亲近之人鼓励的眼神,还是一鼓作气,决定把自己埋在心里,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再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是,我喜欢。我想青灯古佛常伴,我想阅遍布世间佛典,我想跟在元通大师身边,一心向佛,一心念佛。” 将藏在心底的话说出口之后,剩下的便只有满身的轻松。 这些话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机会,他并不想错过。 他不敢抬头看魏叔的眼神,直到听见魏叔问他, “那若让你拜元通为师,成为佛门的一名普通弟子,你可愿意?” 少年帝王心中一闪,隐约间明白了什么,却好像根本就抓不住。 不敢置信的看着魏铭, “我,我可以吗?” 元通大师是当今天下佛门第一大师,自己真的能成为他的弟子? 魏铭回道,“皇上,若你愿意,也未尝不可。但您要清楚,若真的是皈依佛门,您失去的又会是什么?” 他指了指小皇帝头上的盘龙金冠,“这是世人都可望而不可求的位置,您真的愿意?” 然而面前的人却一丝犹豫都没有,反而是重重的点下头,深怕魏叔不相信,还解释说, “魏叔,若有一天,有人许您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但代价却是小姨,您可愿意?”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里都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魏铭轻笑了一声,“皇上长大了,不是小孩儿了,竟然还开起你小姨的玩笑来了。” 小皇帝正色道,“魏叔,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看着对方执拗的样子,魏铭站起身来,叹着气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 “那就好,因为魏叔也是认真的。” 看小皇帝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魏铭笑道, “今夜你就留在庆云寺吧,你小姨那儿,我去说。” 直到魏铭已经走远了,皇帝还坐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待元通大师出现时,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连忙到大师面前问道, “元通师傅,我,我真的,真的可以叫你师父吗?” 元通看着面前这个天生佛缘的孩子,缓缓点头。 —— 楚未央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她一觉醒来之后,魏铭就到跟前来告诉他,说想让珏儿拜元通为师。 “怎么这么突然?”她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魏铭答道,“央央,你也看到了,皇上一心向佛,咱们根本挡不住他。” 楚未央皱眉,有些不情愿,“我没想拦他,不然乾清宫里头的佛经我早拿去烧了 分卷阅读141 。只是喜欢是一回事,真的出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佛门清苦,珏儿哪里受过那个罪。 魏铭知道央央就是舍不得,将人揽到怀里,细细说道, “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待时机成熟了,便提出让位的事情,如今皇上有自己的想法,年岁也大了些,自然是最好的时机了。” “这话倒是没错。” 楚未央本来也是这般打算的,只是想到珏儿要出家,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魏铭见她如此,便把昨夜自己去寻皇上的事情同她一一讲过。 “我从来没见过皇上那样的眼神,就像是,突然长大了,让人不能将他当个孩子了。” 楚未央听着魏铭说的那些,心里也有些动摇,将头埋在魏铭身前,不想再想了。 “罢了,随他高兴吧,只是若那个元通以后不好好教珏儿的话,我定然让人把他那庆云寺给拆了!” 只是想回来又道, “可摄政王能答应吗?” 这几年摄政王待珏儿如何,楚未央都看在眼里。 最近更是慢慢在教珏儿处理政务了,完全就没有要接受让位的心思。 魏铭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近来边关不太平,哪怕有南宁郡王守着,那些异族也是蠢蠢欲动,先前王爷想调兵支援,竟然是被兵部那些人阳奉阴违。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觉得王爷并非皇帝,起了些异心罢了。 眼看大战在即,中原之内的宵小也不少,我们此时提出来,王爷也未尝不会答应。” 楚未央不懂政事,但也知道摄政王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好王爷。 若是真的为了天下百姓,定然是会答应的。 “不论怎么样,咱们得赶紧寻个机会告诉王爷才是。” 第71章 大结局 自当今圣上十岁生辰起, 之后每年皇帝的生辰日,京城内便都会有一场诗文集会。 天下文人齐聚京都,斗诗评文, 凡见解独到, 文采斐然者, 皆有可能得到贵人青睐赏识,入仕为官, 一展宏图。 这诗文集会皆是由朝中重臣主持,而今年则更是请到摄政王坐镇。 如今皇帝年幼, 朝中大权皆是在摄政王手里,若是能入了摄政王的眼, 以后岂不是官途顺遂?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今年的诗文集会较之往年,则是更加热闹。 诗文集会进行了整整一日。 摄政王今年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挑选一些青年才俊,能够时常入宫给皇帝做伴读。 只是看来看去,终究是没有中意的人选, 便只好悻悻离去。 而那群拿着诗文的才子, 还期盼着能够被摄政王看中,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没了机会。 因皇帝和太后都是不喜铺张之人。 除去白日里的那些, 今年的生辰便只是在晚间准备了一席简单的家宴罢了。 楚未央看到摄政王进来时便是往四周一扫,知道他是在寻皇帝,便道, “珏儿在后殿更衣,待会便过来。” 她让红杏给王爷看了座,这才唠起嗑来,“王爷今日倒是来得早, 方才汪公公还说今日诗文集会的人多,本宫还担心王爷脱不开身呢!” 进宫之后摄政王的神色便稍微轻松了些,但此时听太后如此说起,便又想起来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不免觉得有些麻烦。 “今日本是想在诗会上给皇上寻个伴读,但那些人一个个好高骛远,空有一番理论,不过纸上谈兵罢了。本王寻思,若是将这些人放到皇上身边怕是不妥,便直接进宫来了。” 楚未央倒是不知道要寻伴读的事情,问道, “珏儿如今身边不是有两位伴读的小公子吗?都是些忠良臣子家的后辈,本宫见过,那是个顶个的聪明,人品也没得说,怎么还去外边寻起伴读来了?” 摄政王摇头道, “那些望族家的孩子,从小长在京城,锦衣玉食般的长大,哪里知道这天下是如何?百姓是如何?虽聪颖,却比不得寻常子弟更能看到世间百态。皇上未来是要学治世之功,身边又怎么能没有这样的人才?” 他说着说着,便自觉说得有点多,这些事情也本没理由来烦扰太后的。 楚未央倒是觉得无妨,反而道, “摄政王说得有理,这事儿您倒是费心了。毕竟未曾见世,又怎能治世呢!不过,本宫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王爷这些年来,凡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天下黎民。民生天下,想必王爷也很是明白其中之道吧。” 摄政王听此,便不免道, “本王所做皆是本分。不过说来,皇室宗亲皆是无法体会民生之苦的,本王也不例外,只是多年前有幸在庆云寺清修,庙宇之中,来来往往,也算是一番体验吧。” 听到摄政王提起庆云寺,楚未央眼睛眨了眨,道, “本宫不懂佛理,只是若 分卷阅读142 是说起清修,王爷倒是可以同皇上聊聊。” 摄政王提起精神,又有些不解,“皇上?” 楚未央点点头,冲珠帘之后道了句,“珏儿,别躲着了,出来亲自同你皇叔说吧。” 于是皇上就顶着摄政王犹豫的目光从后边出来,心中暗自给自己鼓励着。 皇叔不是不讲理的人,应该会答应自己的吧? 见人出来之后久久不说话,摄政王意识到许是两人早就计划着有什么事情等着交代, 看着皇上道,“皇上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 楚未央也在一旁鼓励道,“珏儿,直接说吧。听听你皇叔的想法。” 一阵沉默后,皇帝一咬牙,便大胆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皇叔,朕想要入庆云寺,想要做元通大师的徒弟!” 他一抬眼便能看见这位一直在悉心教导自己长大的皇叔,如今是怎样一副惊讶的神情。 趁着对方还未发怒,干脆继续道, “皇叔,朕不想做皇帝了,您就成全我吧!这些年您也看到了,我根本就没有做皇帝的天分。与其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倒不如您登基,您一定会成为一个深受百姓爱戴的明君!” “够了!” 摄政王厉声道,“皇上,您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话以后休要乱说!” “皇叔?”皇帝内心一震,被摄政王的反应吓到。 楚未央眼见形势不好,连忙上前道, “王爷莫动怒,珏儿有这份心也不是一两日了,是我一直让他瞒着没说。其实珏儿说的也有道理,依照如今天下形势,您登基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后娘娘,您也休要再说这样的胡言乱语,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怕是又是一场麻烦!” 摄政王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干脆也不在这里多呆,神色冷冽的便从宫内离开。 皇帝向上前去追,却被楚未央拦住, “珏儿放心,你魏叔在宫门口等着呢,他一定会说动王爷的。” —— 魏铭骑着马在宫门前等了一会儿,便看见摄政王从宫门口出来。 便赶紧下马上前。 摄政王一看是魏铭,怒从中来,“这件事你也知道?” 魏铭不说话,算是默认。 摄政王继续道,“特意安排好,在这儿堵本王?” 魏铭点头。 摄政王心里有气,“既然是来劝说本王,怎么也没个解释,难道就是为了陪着皇上胡闹?” 魏铭久未作声,直到摄政王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才听他道, “王爷错了,今日有此,既是为了皇上的私心,也更是为了往后的天下黎明。”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摄政王无声的摇了摇头,也不理他,直接上了马车,只是回头看魏铭还立在宫门口,不由得喊道, “愣着干嘛!还不上来给本王继续解释!” 魏铭见摄政王态度松动,不愿放过机会,便立马跟了上去。 * 而另一边,楚未央在乾清宫陪着珏儿等了大半夜,终于是等来东银卫传来的消息。 看清纸条上“已成”二字。 楚未央笑了笑,连忙将这纸条递给一直期盼着的珏儿, “皇上,您的生辰礼。” ——半年后—— 庆云寺大师元通收下当今圣上为弟子,至此,这位少年天子遁入佛门,不理俗世,直接让位于掌权十余年之久的摄政王。 百姓们在茶余饭后每每提起,更是有千万种说法。 有的说,那位少年天子乃是佛子转世,天命如此。 也有的说,是摄政王强逼,以不法手段获得尊位。 众说纷纭,但不论如何,在百姓不知道的时候,新皇便调遣兵将粮草前往边境,使得边境局势步步反转,朝中改革也是初见成效,整个天下已能初见盛世光景。 而另一头,新皇登基,却仍旧保留了楚未央的太后尊位。 只是如今的后宫已是摄政王的后宫,楚未央也不好再继续住在宫里,便又重新搬去了别宫,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甚至还能时不时去寺里看看珏儿。 看见珏儿的精神头一日比一日好,她心中也甚是安稳。 只是这日复一日,天天如此,到底是无聊。 这日魏铭来信说,他这次在外公办时要路过西南老家,便决定在那儿多待一阵,也好重修祠堂,拜祭祖先,让楚未央在京中莫要挂念。 关于魏铭外出公办的事情,楚未央也不难猜到是上次魏铭帮着自己和珏儿游说新皇时,让当时还是摄政王的新皇心里不舒坦了。 因不好迁怒自己和珏儿,便只能让魏铭离京长长记性。 楚未央心里琢磨了一下,干脆让红杏收拾行礼,去西南找魏铭。 “听说西南之地可多好玩儿的地方了,咱们这次肯定能长见识。” 分卷阅读143 红杏愣住,“娘娘,这会不会太……” 话没说完,便被楚未央做了个捂嘴的动作。 “咱们带上暗卫,不会有事的。” 红杏自知劝不动娘娘,便也没再劝,只好兢兢业业的准备行李,免得娘娘路上吃苦头才好。 再说了,京城到西南这么远,魏提督肯定也觉得不安全,定会想办法拦住娘娘的。 她们做下人的,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却孰不住,在西南之地的一处小院之内,魏铭得到消息之后,非但没阻止,反嘱咐道, “明处暗处都多派些人跟着太后,日日传信过来汇报,确保太后能安然无恙的到达。” 半月之后,便是安家祭祖。 在魏铭的私心里,他希望能和央央一起在祠堂里上一柱香。 她会愿意的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