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撩人》 分卷阅读1 公主撩人 作者：椰箩 本文文案 新宁公主陆攸宁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因深受恩宠，向来随心所欲，目中无人，且名声极差，各种不堪入耳的流言从未休止...... 外人口中，她明明是放荡不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那些男人却依旧对她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追着她。 但偏偏就有一人，每日守在她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却始终对她恭恭敬敬，无一点逾矩之处。 陆攸宁一直都当自己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可后来她才知道，她这个想法有多可笑。 在她面前，沈迟甚至都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 沈迟再次回来，不仅换了身份，连名字都与从前不同。 陆攸宁这时才明白，三年来，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沈迟。 陆攸宁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汹涌的情绪，但足以让她浑身发软，没有一丁点抵抗的力气。 “你......要干什么？我已经成亲了。” 沈迟忽地笑了：“公主觉得我在乎？” * 陆攸宁躺在床上，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沈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迟转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你究竟要怎么样？你觉得我们一直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沈迟：“京城里有谁不羡慕公主？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我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男人，公主还有什么委屈的？”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攸宁，沈迟 ┃ 配角：下一本《太傅他后悔了》、《炽爱》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近水楼台先得月 立意：不要半途而废 第1章 屋外跟屋内的景象是天差地…… 屋外跟屋内的景象是天差地别。 屋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透过房门传了出来，直直地往沈迟耳中飘来。 屋外，沈迟独自守在门口，与屋内热闹的景象先比，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许落寞。 可再仔细看他，脸上是一点表情都无，屋内的吵闹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他靠在墙边，闭着双眼，好似在假寐。 正值隆冬，夜已深了，漫天风雪，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月光照在这积雪上，竟有些刺眼了。 大片的雪花飘到他肩上，他早已有所察觉，可却迟迟没有动手拂去那雪花，而是任由它们落在他的肩上，慢慢地越来越多，直到他肩上都覆上了一层积雪。 如此冷的天，他却仅仅穿着单衣，似乎是感受不到这刺骨的寒意。 屋内似乎渐渐地安静下来。 房门打开，率先从屋内走出一人来。 沈迟睁开了眼。 陆攸宁一迈出房门，就被这透骨的凉意冻到。 她一扬手，旁边立刻有丫鬟取出厚厚的狐裘织锦披风，替她披到肩上。 陆攸宁站在台阶上，目送着所有人离开之后，转身正欲回房，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沈迟。 看到他肩上的雪花，陆攸宁忍不住微微拧了拧眉。 “我说过你不必在这里守着的。” 沈迟见她看着自己的肩膀，随手便在自己的肩上扫过，并不怎么在意：“这是我该做的。” 陆佑宁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沈迟的手臂。 沈迟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 “公主？” “我还以为你不冷呢。” 沈迟愣了片刻。 “行了，回房去吧，我也要歇下了。” 陆攸宁抬起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转身要回房。 果然是有些醉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陆攸宁迟疑，回头去看那手的主人。 沈迟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攸宁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任他扶着自己回了房。 房中一直烧着炭火，是极暖和的。 一进房内，陆攸宁收回自己的手，不曾再看沈迟一眼。 她便开始解衣裳了。 先是披风，被她随手扔到脚边。 随后便是外衣。 她今日穿着湖蓝百蝶描花长裙，外穿莲青色榴花长缎袍，如今这外袍一去，就仅剩内里的长裙。 陆攸宁头有些晕，只觉身上的衣裙都是束缚，只想着快些将这些恼人的衣衫都尽数解下，那才是一身轻松。 她早已忘了，沈迟还在房中。 眼见着陆攸宁将外袍扔下，沈迟一动不动。 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灯火下，也映入了沈迟眼中。 冰肌雪肤，若骨纤形。 手如柔荑，腰肢 分卷阅读2 更是盈盈一握。 似是感受到了不属于这屋内的气息，陆攸宁解裙衫的手顿住。 回头，便看到了一直站在原地的沈迟。 “你为何......还在此处？” 陆攸宁拉过旁边的外袍，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迟面不改色，恭敬道：“公主殿下没发话，不敢离开。” 听到这话，陆攸宁将信将疑。 可再一细想，她似乎是真的未曾说过这话。 “你看到什么了？” “殿下指什么？” 没想到沈迟会这样反问，陆攸宁半响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盯着面前的沈迟，陆攸宁没再纠结此事。 “算了，你下去吧。” “是。” 看着沈迟离开，陆攸宁关上房门。 若是旁人，她定是要问罪的。 可沈迟不同。 他在她身边待了快三年，一向是克己复礼，从未有半分逾越，对她也向来唯命是从。 更重要的一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是个清心寡欲之人，几乎到了不近女色的地步。 沈迟似乎从未把她当成个女人。 或许说是，在他眼中，她仅仅只是主人，不论她是美是丑，是男是女，对他来说，毫无差别。 可后来，陆攸宁才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有多可笑。 若是她仔细观察，也许早就发现了沈迟的异样。 以往，一向对她恭敬有加的沈迟，在方才那种情况下，早已自己退了出去。 又怎会一言不发地任由她在他面前脱下衣物...... 门外，沈迟却迟迟没有离开。 在外人看来，公主殿下好像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可是...... 她眼里的惊慌，可是藏不住的。 原来，她还知道。 若是旁人看到了她那时的眼神，定是要惊讶的。 原来那么慌乱的神色，竟还会在骄纵、恣意、任性妄为的新宁公主脸上出现。 想到这里，沈迟的唇边出现了极浅的弧度。 他望着还亮着灯火的屋内，像是自嘲般地低语：“公主殿下，原来没忘记我也是个男人啊！” 第二日，陆攸宁起身后，还有些昏昏沉沉。 丫鬟进来，送来热水，服侍陆攸宁梳洗。 “公主，有人送来拜帖。” “拿来我看看。” 陆攸宁接过丫鬟手中的帖子，拆开来。 草草地看了一眼，这拜帖便被陆攸宁随手扔到了地上。 “今日不见客，谁来都不见。” “是。” 昨夜饮酒有些多，这一整日陆攸宁都有些不适。 躺到日落西山，浑身都有些懒了，她这才起身，随便拉了件外袍，披在身上便出了屋子。 可没想到，本是出来走走，却撞上了意外的一幕。 陆攸宁也来了兴致，在一旁坐下。 不远处，府中的一个小丫鬟，红着脸，想将手中的荷包送给对面的沈迟。 可沈迟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一片真心，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陆攸宁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怜！沈迟这样的木头，怎么会懂得姑娘家的心思......” “公主可看得高兴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陆攸宁受到惊吓，手中的杯子也就此滑落，眼看滚烫的茶水就要洒在陆攸宁身上。 陆攸宁下意识地闭了眼。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缓缓睁开眼睛。 那茶杯被沈迟稳稳接住。 茶水都尽数洒出到了他的手上。 手背已经通红一片。 沈迟将杯子放回桌上，问：“殿下还好吗？” 陆攸宁看了一眼沈迟的手，只是点头：“没事。”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贴身保护公主是我的职责。” 听到沈迟说起‘贴身’二字，陆攸宁却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她脑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了昨夜那一幕。 差一点，她就在沈迟面前宽衣解带。 但今日见沈迟，他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果然，他是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公主呢？又为何在此？” 那份拜帖，他也看过了。 户部尚书的公子。 陆攸宁此时竟还没发现，沈迟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悄悄地发生了某些变化。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问话，完全不像是以往的他。 可陆攸宁宿醉还未完全缓解，没察觉出有何不对，仰起头，唇边挂着笑，答道：“我若是不在，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分卷阅读3 沈迟沉默。 陆攸宁的玩笑似的语气，听起来全然不在意这事。 “我说，你是不喜欢女人吗？” 沈迟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后又答道：“公主何出此言？” “自然是从平日观察所得出的论断。” “从何得出？” 陆攸宁想起曾经的那一幕。 她几乎是□□着在沈迟面前，可他却是毫无反应。 眼睛也未乱动一分。 陆攸宁甚至因此怀疑过自己，难道她竟如此没有吸引力。 可再后来，她似乎是明白了。 陆攸宁自然不会再提起此事。 “方才那一幕不就是？她也是一片真心，你却连眼神都未给一点，掉头离开，这样可是很伤人心啊。” 沈迟反问道：“公主呢？也会伤心吗？” 陆攸宁支着下巴，望向沈迟，眸中好似有星光，顾盼生辉，语调有些轻佻：“我自然是不会的。” 她不会也不必做这种事。 陆攸宁脸上笑意未消：“你难道不知道我在京中的名声？” 怎么说来着？ 说她是水性杨花、放荡不堪...... 这些流言，陆攸宁早有耳闻，可她不在乎。 更可笑的是，明明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喧嚣至此，但那些男人依旧争先恐后地追在她身后...... 沈迟忽然冷了嗓音：“公主真是心善！” “如此体恤身边人，方才那丫头听见了，恐怕要感恩戴德了。” 听到此处，陆攸宁终于反应过来。 这些话，竟然是从沈迟口中说出来的。 “你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是沉默寡言，一向话极少的，可今日，太明显了。 可这话听上去有种奇怪的味道。 沈迟盯着陆攸宁许久，却并未回答。 但陆攸宁竟被他盯得有些脸热。 她不懂，沈迟这是为何。 “你下去吧。” 陆攸宁起身要往房中走。 兴许是坐得太久，一起身，她忽然有些晕眩。 脚下不稳，眼看着要向旁边倒去。 这时，沈迟伸手扶住了她。 感觉到腰间灼热的温度，陆攸宁立刻将他推开了，往边上退了一步。 “公主？” 第2章 陆攸宁摆了摆手：“我自己…… 陆攸宁摆了摆手：“我自己可以。”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沈迟，怎么连她都有些不对劲了。 明明过去沈迟都抱过她了，怎么今日光是被扶着腰，她就这般大惊小怪。 一定是酒还没醒。 她没注意到身后，沈迟依旧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攸宁回到房中却是怎么都静不下来。 要说沈迟哪里变了，他像从前那般，形影不离地保护她。 可陆攸宁总觉得有些异样。 他的眼神，他的举止，似乎都在散发出某种她并不理解的信号。 甚至，陆攸宁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她想起了三年前沈迟初来她府上的那一日。 他明明那么冷淡，几乎是一言不发，连眼神都是冷到了骨子里。 不像其他人一样努力地想在她面前表现，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她偏偏就在那么多人中选中了他。 比起其他人的主动，他的沉默似乎显得尤为可靠。 在府上休息了几日，陆攸宁又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这日，她恰好接到了简帖。 还是那位尚书府的公子。 陆攸宁笑了笑，朝旁边的丫鬟吩咐道：“去回那边的人，我应下了。” “是。” 这位尚书府的公子这般殷勤，一而再再而三地邀约，她正闲来无事，去看看倒也无妨。 一旁为她梳妆的丫头却有些犹豫地开口了：“公主，真的要去吗？” 陆攸宁盯着镜中的自己，仔细地检查面上的妆，随口问道：“怎么？” 平日里这些丫头怎么敢过问她的事。 近日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都被沈迟带坏了。 陆攸宁是聪明的人，看丫头脸上的表情，便懂了。 “说罢。” 有了陆攸宁的这句话，丫鬟也才敢继续。 这话说出来，若是被尚书府的人听见了，那她恐怕是死定了。 何况，她一个丫鬟本不该妄议主人之事…… 可尚书大人的这位独子名声实在是过于差了。 “他的名声不怎么……好。” 陆攸宁听后笑道：“我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很 分卷阅读4 相配。” 丫头惊恐，赶紧跪下：“公主，奴婢不是……” 陆攸宁看了看唇色，微微皱了眉：“我又不罚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过是自嘲几句罢了。 “起来，继续说罢。” 丫头这才起来。 “你刚刚说到哪里了？他名声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丫头迟疑了。 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 “知道什么就说。” “是。” “我平日出门的时候，曾听过不少他的事。说是他看上的女子是一定要得手的，若是不从，他便是强取豪夺，使尽各种手段，也要得到。而且，他在床上，似乎是有特殊的癖好。” 陆攸宁听在耳中，对这人确实没了什么好印象。 她平日与各种男人周旋，可从来也不用权势逼迫他人。 若不是自愿的，强迫他人又有什么意思。 “哦，可是有姑娘被他威逼了？” “确实是有的。听说那位姑娘第二日醒来后，身上都没有好的地方了，脸上全是伤，当即就一头撞了墙。” “后来呢？” “倒是没死，可整日待在家中，神志不清了。” 陆攸宁忽然问：　“应该不止这一个吧。” 丫鬟先是愣住，而后反应过来：“嗯，听说受害的姑娘不在少数。” “所以，我担心……” 陆攸宁自然明白她担心什么。 可是，这么说来，她更要去会会这位了。 “公主，不然还是拒……” 陆攸宁轻轻一笑：“我还会怕他吗？” 公主殿下自然是不怕的，可这个程榆接着的几日不断地发来帖子，似乎是势在必得，他那个人若是疯起来，怕是不会在乎公主的身份。 陆攸宁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道：“这个妆太素了。” 既然程榆这么急迫，她自然要给他一个惊喜。 沈迟在门外守着，在看到陆攸宁出现时，也有了片刻的失神。 “公主今日为何这般盛装打扮？”只为了去见那个程榆？ 他竟还不知道，这个程榆有这么大的魅力。 陆攸宁只把这话当成了对她的夸赞，反而问道：“怎么样？” “我不敢妄加评议。” 陆攸宁倒也不在意。 像沈迟这样的木头，哪里懂欣赏女子的美。 陆攸宁往前迈出两步，突然停下。 她回头看向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沈迟，忽然道：“今日你不必跟着了。” “为何？” 陆攸宁：“今日不需要你在场。” 他在的话，很多事做起来不方便。 “为何？” 陆攸宁被沈迟问得有些急躁：“我说不必就是不必，就这样，你不准跟上来。” 说完这话，陆攸宁便匆匆走了。 丫头立刻跟了上去。 沈迟看着陆攸宁穿着红裙的背影，眼神晦暗。 公主殿下这是开始避着他了。 坐在轿子上的陆攸宁回想起方才跟沈迟的对话，这时才后知后觉。 她都分不清到底谁是主人了。 沈迟刚刚的语气分明是在质问她。 她好歹也是个公主，怎么去哪都还要向他说明。 仔细回忆起来，陆攸宁还发现有一点反常的地方。 过去，沈迟在她面前一直是尊卑有别，非常恭敬。 像方才那样，自称‘我’，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她看他是越来越没有礼数了。 她脾气好，可也不是这般让他逾越的。 今日回去，一定要找他谈谈才是。 轿子停下，陆攸宁听到轿外的丫头的声音：“公主，到了。” 丫头掀开轿帘，扶着陆攸宁出了轿。 陆攸宁打量着眼前的别苑，大门忽然打开，出来一个家丁。 “小姐，这边请。” 听到这个称呼，陆攸宁立刻明白了。 程榆一定是没有告诉这里的人她的身份，这些下人都把她当成了一般人家的姑娘了。 看来他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陆攸宁跟着引路的下人来到了一处屋子前。 “少爷在里面等着了。” 陆攸宁突然怒道：“程榆，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到此，你竟不出来迎接？” 陆攸宁这话一出，旁边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原本只当又是哪家的姑娘被他家少爷骗到此处，没想到竟是公主殿下。 说起公主，唯一也是最受宠的公主便是名声在外的……新宁公主了？ 旁边的下人立刻跪下，连连磕头：“小人不知是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分卷阅读5 一边磕头，一边感叹他家少爷的胆子。 他家少爷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了。 可以往都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即便被他□□了，碍于尚书大人的权势，也只能把这屈辱咽进肚子去。 但这回，他们是想都不敢想，他们少爷竟如此大胆，盯上了新宁公主。 说完之后，陆攸宁也不动，就站在原地，她倒要看看这个程榆是不是真要在屋里等着她进去。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了。 出来一个男人。 看那模样穿着，陆攸宁猜想，应该就是程榆了。 不像她想象中那般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败家子，这个程榆看上去倒是一副伪君子的模样。 若是不了解他，怕是要被他这副皮囊给骗到。 见到如此盛装的陆攸宁，程榆明显地被惊艳到。 眼睛没从陆攸宁身上移开片刻，立刻上前道：“公主肯屈尊来此，我怎么敢怠慢呢。” 程榆向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心领神会，安静退下了。 可一直跟着陆攸宁的丫头却依旧未动。 “公主，你看，这个丫头是不是......” 陆攸宁抬手：“你也下去。” 丫鬟行礼，听话地退下了。 见状，程榆伸出手去，想扶着陆攸宁。 陆攸宁微微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地躲过了程榆的手。 进到屋内，程榆立刻把门关上了。 陆攸宁也不慌，反问道：“关门做什么？” “怕有人来打扰，惊扰了殿下您就不好了。” 陆攸宁笑笑：“原来如此，你还真是有心了。” 陆攸宁在屋内环视一周，只见到了桌上的一壶酒和几碟点心。 “你帖上所说寻来的新奇玩意呢？” “这个不急。” 程榆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酒，自己留了一杯，另一杯，只见他往里面不知加了些什么东西。 陆攸宁此刻是背对着他，对他的举动是一无所知。 程榆端着酒杯走到陆攸宁面前，递给了她。 陆攸宁并未去接，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请公主尝尝，这可是我特意寻来的好酒。我听闻公主是极爱美酒的。” 陆攸宁勾起唇，接了过来。 “公主不喝吗？” “难道我们不一起喝吗？” “公主说得是，自然是一起喝。” 程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看到陆攸宁手中的空酒杯，这才放下心来。 这酒刚喝下去不久，陆攸宁觉得有些晕眩。 她抬眼望向面前的程榆，质问：“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程榆此刻也懒得装了，凑到陆攸宁颈间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公主觉得呢？” 陆攸宁有些站不住，怒斥道：“你怎么敢？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能与公主殿下春宵一夜，也算值得。公主何必抗拒呢，你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女子，应该更知道男人的好，我们各取所需，都能享受道，又有什么不好。况且我跟你之前的那些男人比起来，也不算差的。” 陆攸宁一把将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挥开：“你这种只会强迫女人的男人不配。” 程榆的手重新放回去，这次更是落到了陆攸宁胸口处。 “可是，如今由不得公主了。” 第3章 陆攸宁还在挣扎，程榆…… 陆攸宁还在挣扎，程榆没了耐心。 他的语气变得凶狠：“公主殿下也该装够了吧，你这身子有多少人睡过，多一个我又如何？” “我都不嫌弃你，你在假清高什么？” 陆攸宁仰起头，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放开你的脏手。” 比起他来，她都可以算得上是圣女了。 程榆忽然冷笑：“对，我是没资格，不过，现如今，公主可是只能任我摆布了。不打算说些好听的让我开心吗，这样的话一会到了床上我可能会稍微怜惜公主你……” “你做梦！” 陆攸宁脾气很硬，要让她对程榆这种人示弱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还要拉你全家……” ‘啪’地一声，陆攸宁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耳边都在嗡嗡作响。 程榆掐着陆攸宁的下巴，恶狠狠地道：“好啊，看你还有没有命从我床上下来。” 程榆拽着陆攸宁，一把将她摔到了床上。 陆攸宁头撞到床栏，泪花在眼中打转。 她勉强着想撑起身子来，程榆立刻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陆攸宁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都已经肿了起来。 程榆欺身，压在了陆攸宁身 分卷阅读6 上。 他的双腿死死地压住了陆攸宁，让她动弹不得。 “本来就是个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你有过这么多男人，床上功夫一定很不错吧……今日把我伺候好了，我便考虑考虑要不要放了你。” “这种假装挣扎的路数玩一会就够了，你也见过不少男人了，难道还会相信什么单纯赏画品酒的话吗？孤单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你应该一清二楚吧。” 程榆一把扯开陆攸宁的外衣，看着露出的雪白肌肤，眼露精光：“怪不得那么多男人都对你念念不忘……” 陆攸宁把头侧向另一边，挣扎间发髻已经散开，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此刻她脸上的神情。 “这就对了，乖乖听我的话，这样也能免受些皮肉苦。” 程榆缓缓俯身，靠近陆攸宁。 等沈迟赶到此处，踹开房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了门口。 陆攸宁衣衫不整地蹲在角落，脸上明显地红肿，唇边还有血迹，发丝凌乱，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抬起头望向了沈迟，可立刻又将头埋回了双膝中…… 沈迟走到陆攸宁身旁，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陆攸宁身上。 “公主，我来晚了。” 陆攸宁不说话。 沈迟看向床上躺着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回去？” 陆攸宁这时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程榆。 “公主想怎么处置他？” 陆攸宁的反应却让沈迟有些诧异。 “不要你动手。” 沈迟安静地听着陆攸宁说。 “让尚书大人亲自来。” 她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当然，圣上也是必须知道的。 沈迟却开口：“真的要让所有人知道吗？” 对于程榆，自然是不会让他好过。 可她受辱一事，也将昭告天下，人尽皆知。 陆攸宁毫不迟疑，点头：“当然。” 不然，她这一遭不是白受了。 陆攸宁扶着墙壁往起站，可还未完全站起来，就朝着旁边倒去。 沈迟扶住了她。 这一次，陆攸宁没有推开他。 她反而伸手勾住了沈迟的脖子。 陆攸宁明显感觉到沈迟的身子僵住了。 她觉得好笑，就这么不喜欢女人靠近吗？ 可是她今日实在是乏了，不想动了。 “公主，还好吗？” 陆攸宁头靠在沈迟胸前，摇头：“不好。” 沈迟立刻紧张起来：“我去找大夫。” 陆攸宁抓紧了沈迟的衣襟，弱弱道：“我走不动了，你先抱我回去。” “他刚才骗我喝了酒，应该是酒里下了药，我现在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听陆攸宁这么说，沈迟只能应道：“是。” 沈迟拦腰横抱起陆攸宁，陆攸宁也不客气，抱着沈迟的脖子，头靠着他胸口，闭上了眼睛。 陆攸宁应该是真的累了，沈迟没走出多远，她竟沉沉地睡着了。 沈迟这时才低头注视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脸。 陆攸宁睡得好像不怎么安稳，对这张‘床’不太满意。 忽然，沈迟闻到了一股异香。 他往陆攸宁颈间靠近路些，嗅了嗅，确实是陆攸宁身上发出的味道。 而且，有些奇怪的是，他竟没在陆攸宁身上闻到一点酒味。 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沈迟想通了。 再看向自己怀里的陆攸宁，沈迟也忍不住笑了。 陆攸宁再次醒来时，已是夜里了。 四周都格外安静。 陆攸宁掀开被子，下了床。 一开门，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沈迟。 “公主醒了？” “你怎么还在这？” “怕公主醒来害怕。” 陆攸宁本想反驳，可起白日在沈迟面前的表现，还是得演到底。 “如今已经回府了，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回去歇下了。” 陆攸宁正要关门，沈迟却忽然拦住了她。 “你这是做什么？” 她看沈迟是越来越没有尊卑之分了。 “宫里来过人了。” “说什么了？” “陛下得知公主被程榆欺负的事的，大为震怒，说是公主醒来后便派人来接公主，如何惩治程榆，全凭公主一句话。” 陆攸宁偷偷勾起了唇，不枉她牺牲这么大。 “公主好像很高兴？” 陆攸宁立刻将扬起的唇角压了下去：“能让他付出代价，我自然是高兴的，这种人渣，死不足惜。” “可是这事闹大，公主不在乎吗？” “在乎什么？” 分卷阅读7 “所有人都会知道公主被他欺辱一事，公主的清白……” “你觉得我在乎吗？” 反正她的名声已经够差了，清白不清白，更是无所谓。 “这种东西重要吗？” “公主不嫁人了？” 陆攸宁反问道：“你觉得出了这事，我会嫁不出去？” 沈迟沉默。 当然不会，不说身份地位，光是陆攸宁的美貌也足以让无数男人争相追逐。 陆攸宁忽然转了话头：“我发现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啊。” “公主所指是？” 要真让陆攸宁说，她一时半会还说不出来。 可沈迟变了不少，这是她确定的事实。 “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陆攸宁这话说得还比较委婉，在京中，应该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 沈迟盯着陆攸宁，却没开口。 很可惜，这是陆攸宁做不到的事。 “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进宫。” 沈迟向后退了一步，帮陆攸宁关上了房门。 陆攸宁：“……” 第二日进宫前，丫鬟要给她上妆，陆攸宁特意嘱咐道：“简单画一下。” 受害者要有受害者的样子。 临出门只是，陆攸宁回头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沈迟：“你不用跟着了。” 沈迟虽未回话，可脚步不停。 陆攸宁再重复一次：“我说你不用跟着我进宫了。” 沈迟俯身掀开轿帘，再看向陆攸宁。 陆攸宁怔住。 她是一点没有做主子的威严了。 “保护殿下是我职责所在，毕竟，公主今日前去会见到前一日才伤害过你的人，我怎么敢离开公主身边？” 见他开口闭口都是要保护她，这个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陆攸宁也懒得戳破。 她此番是进宫去，程榆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陛下的面前对她如何。 程榆清醒过来后得知一切的模样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 “行了，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宫里，程榆早已到了。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旁边跪着的，便是他爹了。 那个纵容他为虎作伥的户部尚书。 听到旁边宫女向陆攸宁行礼，程榆也跟着抬起了头，望向陆攸宁。 陆攸宁感受到他的目光，忽然冲着他笑了一下。 程榆被彻底激怒，站起来便想朝陆攸宁冲过来。 “你这个贱女人！” 沈迟挡在了陆攸宁身前。 程榆立刻被尚书拉了回去，狠狠的一巴掌落到他脸上。 陆攸宁见状，看向坐于高位的圣上，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陆瑧，轻声道：“我要回府了。” “他看上去要把我生吞了一般。” “有朕在这里，谁敢动你分毫，公主怕什么。” 一听这话，尚书心中心灰意冷。 都说这新宁公主受宠，他往日还未曾领教过，可今日听陛下这话，程榆是如何下场，都仅凭她一句话而已。 程榆也有些慌了：“陛下，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陆瑧喝道：：“你把朕当成傻子吗？” 门外那么多护卫目睹着沈迟将衣衫不整的陆攸宁抱了出来，脸上还有红痕，那酒也让太医验过了，确实有迷药在其中。 尚书立刻道：“陛下，犬子不敢，求陛下念在他一时糊涂，饶他一命。” 陆攸宁幽幽开口：“是一时糊涂吗？我听说这事他可不是第一次了。” 陆瑧：“爱卿，你这儿子仗着你的名头到底在外做了多少欺压百姓之事？” 程榆大叫道：“都是谣言，小人从未做过。” 陆攸宁：“你是说我污蔑你了？” 虽然对陆攸宁恨到了极点，程榆也不得不屈服，低声下气：“小人不敢。” 陆瑧看着陆攸宁，询问道：“公主要如何处置他？” 虽然陆瑧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程榆，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还是将决定的权利交给陆攸宁。 他那么珍视的姐姐，却被眼前这个人…… 他连想都不敢想。 陆攸宁打量着跪在地上程榆，缓缓开口：“便让他去太监吧。” 一听这话，程榆的腿都软了。 “求公主开恩！” “求公主开恩！” 一旁的尚书也不住地磕头：“求陛下和公主网开一面，他已知错了。” 陆攸宁：“不想做太监？” 程榆忙点头。 “那便还有另一条路，在这二者中二选一。” 只要不做太监，程榆是做什么都愿意。 分卷阅读8 “我选第二条。” 陆攸宁：“去做小倌。” 你不是爱折磨女人吗？那就让你去伺候女人。 自然不是去伺候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 这些地方，客人的需求程榆是想象不到的。 程榆愣住。 “记着，客人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要妄想偷懒，我会派人盯着你的。若是知道你不服从，后果自负。” 让她猜猜，程榆能抗住几日呢？ 从宫里出来回府的一路上，陆攸宁心情都十分好。 丝毫没有遮掩。 轿子到了公主府，沈迟扶着陆攸宁下轿，陆攸宁还未迈上台阶，身后传来沈迟的声音。 “公主今日很高兴？” “我难道应该哭丧着脸？” “也是，目的达到了，自然该高兴的。” 陆攸宁回头，盯着沈迟：“什么意思？” 第4章 “公主自然是知道我在…… “公主自然是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陆攸宁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敢。” 陆攸宁语气冷硬：“你还有不敢的吗？” 在她面前越来越放肆，一个下人竟妄想指使起他来了。 “是我给你好脸多了，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那今日，你要记清楚。” “我是主子，你不过是个下人。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 沈迟沉声道：“是。” 陆攸宁看着低着头的沈迟：“自己去领罚。” 沈迟在她身边几年，过去是从不逾矩，十分可靠，更是半点差错都没出过。 如今，陆攸宁也不知他为何变成这样。 但念在过去沈迟的尽职尽责，陆攸宁也并不打算怎么罚他，只是打算让他挨几棍子，好好清醒清醒。 毕竟抛开这些，沈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听到陆攸宁发话，沈迟也并未辩解，只是应道：“是。” 虽说沈迟自幼习武，有底子在，可挨了几十棍，也还是有些受不住。 回到自己房中，他才脱下外衣。 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里衣粘在了伤口上，沈迟咬牙一把将其扯开，本来已经凝住的伤口又被撕裂开，血流不止。 沈迟拿起药瓶，将药粉洒在伤口处。 这药粉一沾上肉已翻开来的伤口，立刻传来一阵难耐的疼痛。 沈迟的汗珠也一颗颗地落下。 这种痛，再加上心口处蔓延的钻心刺骨地疼，沈迟脸上已是血色全无。 他确实是太过心急了。 公主殿下这样高傲又娇纵的人，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逾越。 想起方才陆攸宁脸上的表情，沈迟勾起了唇。 被戳穿的那一瞬又气又恼的表情，这是一向骄傲的公主殿下脸上极少出现的狼狈。 一旦他多说两句，立刻就要发火掩饰自己的心虚。 沈迟知道，传闻中陆攸宁跟真实的陆攸宁完全不是同一种人。 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那个程榆究竟是如何得罪了她，她竟然要这么设计他。 当时进到房里看到蹲在角落一脸惊恐的陆攸宁时，他的确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管程榆是什么身份，敢动陆攸宁，他绝对不会放过。 可后来，陆攸宁反常的表现让他开始起疑。 受到这样的屈辱，依陆攸宁的性子，哪还能冷静得下来，程榆怕是当场就没了命。 但是那一日，陆攸宁却异常平静。 不仅拉住了他，也看不出一点伤心痛苦，甚至在回去的路上，还能安然入睡。 没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反倒是她颈间的那股香味，沈迟明白过来了。 若真像是她所说，怎么可能一点酒味都没有。 她身上的香味不是她平日用的熏香味道，沈迟一闻就知道了。 那是一种来自边疆的迷药，取自当地独有的一种花药，提炼而成，有异香，一般为膏状，涂抹于身体，随着体热，便可挥发，旁人闻到这味道，大约一刻后，会陷入昏迷。 药效不长，大约一个时辰，药效散尽后，虽还有香味，可也与一般香料无异，并不会使人昏睡。 沈迟没想到，他只是问了一句，陆攸宁竟有这么大的反应。 加上那日本来一直跟在陆攸宁身边的丫头，在事发之前就提前回府找上了他，说是陆攸宁出事了。 可若真是这样，丫头从那处别苑赶到公主府，来回的路程，即便是沈迟立刻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丫头当时就在院内，既知出事，托旁人传话，当即冲进去才是。 沈迟终于明白，陆攸宁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众目睽睽之下 分卷阅读9 ，几十双眼睛看着他把衣衫不整的陆攸宁抱了出来，屋内一片狼藉，加上程榆之前作恶不少，声名狼藉，他是如何也说不清楚的。 陆攸宁这般设计，沈迟也不知该是高兴还是如何。 若说高兴，那便是高兴她并未被人欺负了，而且十分聪明，既没牺牲自己，又惩治了恶人。 可有些微妙的是，如今，京中所有人都会以为程榆是真的对她做了什么。 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外细微的声响。 抓起手边的空药瓶，手臂一挥，只见药瓶就直直朝着门口那个人影而去。 门外之人，只见眼前一个东西闪过，差一点就要擦上自己的眼睛，然后，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地上已只剩几片碎瓷片了。 屋内，沈迟忍着疼痛，拉上外衣，喝道：“什么人？” 那人听到他的问话，竟没有逃离，反倒是推门进来了。 看着眼前出现的女子，沈迟皱眉，似乎是有些眼熟。 看衣着装扮，应该不是府里的丫头。 “你还好吗？” 面前这个女子好像是知道沈迟受伤之事，直接问起了他的伤势。 沈迟：“你是谁？” 沈迟虽然披着外衣，可内里的衣襟并未完全合上，露出大片的胸膛。 这个女子竟就直勾勾地盯着沈迟的胸口，在对上沈迟的视线时也未移开眼睛。 不像一般女子那样矜持拘谨，她格外大胆，所思所想都全表现在脸上。 她上前几步，在沈迟身旁坐下。 看着沈迟有些苍白的脸，她竟直接伸出手，往沈迟脸边去。 可沈迟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在她的手还未碰到沈迟时，沈迟已经起身站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 女子有些惊讶地反问：“你不记得我了？” 沈迟没说话。 见沈迟这样，是真的不记得她了，她才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我们之前见过的，我跟攸宁一起的，你还救了我。” 沈迟拧眉，像是在回忆。 终于记了起来。 面前这个正是跟陆攸宁交好的大将军之女。 可她为何又会出现在此？ “林小姐有什么事？” “没事啊，我来找攸宁，听说你被罚了，来看看你。” 沈迟：“……” 他们应该没有那么熟悉。 何况，他们之间身份有别。 林宛宣见沈迟这么防着她，有些不开心：“我是来关心你的。”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上了药了吗？要不要我来帮你，伤在背后，应该很难自己擦药吧。” 林宛宣说着就要上手，沈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林小姐，男女有别，不合礼数，况且我只是个护卫，不敢劳烦你帮我上药。” 林宛宣却不死心，望着沈迟：“这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愿意的。” “公主也真是狠心，你做了什么她要这么罚你。” 沈迟没答。 “要不要我去跟她说说，你要是不愿意待在公主府，来我身边也是可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沈迟跟前凑。 “哎......疼......” “你快松开我。” “好疼啊！” 沈迟捏着她手腕的手用了些力，林宛宣立刻痛得叫了起来。 沈迟见她如此痛苦的表情，又想到她与陆攸宁的关系，这才松了手。 若是他伤到林宛宣，公主殿下又要发火了。 “我无意离开公主府，还望林小姐自重。” 沈迟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林小姐请出去，我要休息了。” 林宛宣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沈迟不傻，自然已经感受到了林宛宣对他的心思。 可他没想到，陆攸宁也竟会放任林宛宣如此。 一脸不舍地从沈迟房里出来的林宛宣又回到了陆攸宁的房中。 她本是听说了陆攸宁前日之事，今日前来探望陆攸宁的。 可见到陆攸宁之后，林宛宣见她不像外人传言中多虚弱，反而十分有精神，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哪里像是刚受过欺负的样子。 林宛宣担心陆攸宁是强颜欢笑，扑上去一把抱住了陆攸宁。 “你想哭就哭吧。”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陆攸宁愣住，她应该哭吗？ 她还没哭出来，林宛宣倒是眼泪汪汪了。 “要是我那时候在就好了，你就不会是一个人。” 陆攸宁很想告诉林宛宣真相，可又怕暴露出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再三向林宛宣表示自己未受此事影响，好不容易才把林宛宣安抚好。 “我真的没事，况且程榆已经......” “已经怎么？” 分卷阅读10 “往后你就知道了，哪日我带你去看看。” 见陆攸宁是真的没有失常之处，林宛宣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她是又想到了沈迟。 她记得自己方才进来的时候就没见到沈迟，是有些奇怪。 沈迟往日都时刻守在陆攸宁身边，形影不离的。 林宛宣没见到沈迟的人影，问陆攸宁：“你那个护卫呢？” “嗯？” “就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沈迟？” 之前的一见，陆攸宁就察觉到林宛宣似乎是对沈迟有些好感。 沈迟一出现，她的眼睛便像是粘到了他身上一样。 “问他做什么？” 林宛宣也不掩饰：“想见见他啊。” “你真的喜欢他？” “对啊，他不好吗？” 那般长相，又加上不苟言笑的冷淡性子，她可太喜欢了。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看林宛宣这模样，陆攸宁知道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林宛宣见陆攸宁不答，又追问道：“他在哪里？” “应该是在自己房里，刚受了罚。” “罚？为什么？” 陆攸宁倒是不知该如何答了。 “你要见他的话，我让下人带你去。” “好。” 林宛宣是兴高采烈地出门去了，再回来时，一脸的闷闷不乐。 陆攸宁问道：“怎么了？” “我说要帮他擦药，他不让，还很粗鲁地对待我。” “他做什么了？” 林宛宣举着手腕到陆攸宁眼前，抱怨道：“你看，他把我手都弄红了，还把我赶出来了。” “这么粗鲁的男人，你还喜欢吗？” 林宛宣点头：“他跟我身边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其他人要么轻佻浅薄，要么油头粉面的，没一点男子气概，他一点都不一样。” 陆攸宁：“......” 没想到沈迟那种沉默寡言的冷淡性子，倒是骗了不少人。 陆攸宁也有些好奇，像他这样的人，真正发怒彻底失控起来又是什么模样。 可也许根本不会有那一天的出现。 “我还看到一点他的胸膛，宽阔又结实，还有汗珠滑落......只可惜，他跟防贼似地防着我，很快就把衣裳拉上去了。” “不过他的伤好像挺严重的，都在背上，他自己擦药明明擦不到后背，我要帮他还被他拒绝了。” 陆攸宁失笑，她怎么不知道沈迟这种男人的魅力在哪里。 夜里，陆攸宁睡不着，想起白日里林宛宣说起沈迟的伤。 在床上翻来覆去，陆攸宁还是起身了。 夜已深了，她随手披了件外衣就出了房门。 比起白日，夜里的寒气更重，陆攸宁只着单衣，寒风刺骨。 来到沈迟门前，陆攸宁敲门的手收了回来，放下手中的药就要离开。 可这时，门却忽然打开了。 第5章 陆攸宁看着面前的沈迟…… 陆攸宁看着面前的沈迟，突然僵住了。 手里的药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气氛有些尴尬。 沈迟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公主这是？” 陆攸宁才不想承认自己是来关心他的：“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 “这么冷的天？” “怎么？不行吗？我想何时出来走就何时出来。” “没有，只是觉得公主身体真好！” 陆攸宁：“……”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是讽刺。 看到陆攸宁手中的东西，沈迟问：“这是？” 陆攸宁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药瓶拿起来端详了片刻，然后塞进了沈迟手中。 “我路过这里时就看到这东西放在你门口了，觉得好奇便捡起来看了看，现在给你吧。” 沈迟握着还带着余温的药瓶，问：“放在门口的？” “是啊。” “兴许是哪个偷偷对你芳心暗许的小丫头放下的。” “可是从入夜之后到此时，我只见公主一人出现在我房外。” 陆攸宁：“……” 陆攸宁把脸侧了过去：“你没听到动静有什么奇怪的。” “你总不会觉得是我给你吧？” 沈迟忽然低头笑了笑。 陆攸宁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笑搞得一愣。 有什么好笑的。 她最近还发现沈迟的一些变化，他似乎是更爱笑了。 其实比起其他人来说，他也完全称不上爱笑，但与之前的冷漠相比，确实是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陆攸宁觉得，他最近这段日子奇怪的笑比他过去三年都还要多。 “你回房去吧， 分卷阅读11 我也回去了，冷死了。” 大半夜地站在房门口说话，而且还是这么冷的天气，她觉得她是真的有病。 可陆攸宁刚迈出一只脚，手臂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陆攸宁回头，望着沈迟，很是疑惑。 “你这是干什么？” “公主不是说冷吗？” 那又怎么样。 “不如先进我房里来，至少也比屋外暖和些。” 陆攸宁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迟拉进来房里。 待在沈迟的房中，陆攸宁有些不自在。 明明沈迟在她身边几年，她对他本该是无比熟悉的，可此时，两人共处一室，她竟开始有些紧张了。 陆攸宁也不知原因，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而沈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她怎么能在沈迟面前表露出退缩。 她脑中想的很多，等再回过神来，沈迟竟已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了。 “你……在做什么？” 陆攸宁竟然有些结巴了。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情况。 男人的肉体她又不是没见过，可到了沈迟这里，她忽然慌了起来。 沈迟将上半身的最后一件衣物甩开，裸着上身，回头，朝着陆攸宁靠近。 “脱衣服。公主殿下看不出来吗？” 陆攸宁当然知道他是在脱衣服，可他竟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裸露着身子…… “大……大胆！你竟敢在本公主面前……赤身裸体，我看你是……” 沈迟又往前迈了一步，此时，他跟陆攸宁的距离不过咫尺，他甚至都能看清她鼻尖上出现的细小汗珠。 原来公主殿下也会紧张的。 “背上的伤口疼得厉害，衣物粘在伤口上脱的时候便更疼，所以在房中的时候我都是不穿的。” 沈迟说完，便背对着陆攸宁坐下来。 陆攸宁这时才瞥了一眼沈迟后背的伤口。 似乎是挺严重的。 整个后背几乎都找不到好的地方了。 陆攸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 可再一细想，又觉得也不算太过。 沈迟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可他竟就在众人眼下说出来那样具有暗示意味的话，语气还那般轻率，顿时就惹火了陆攸宁。 她好歹也算是他的主子，何时轮到他来审问她了。 若是不给他点教训，他怕是要爬到她的头上了。 但是，让陆攸宁意外的是，沈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去领了罚。 陆攸宁都觉得有些矛盾。 一边顶撞她，一边又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她都糊涂了。 看着沈迟有些艰难地摸索着给自己的后背上药，陆攸宁冲动开口：“你自己可以吗？” 话一出口，陆攸宁就后悔了。 这样显得她多关心他似的。 不就说明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陆攸宁此时是后悔不迭。 不过，让她更后悔的便是听到沈迟接下来的话的时候。 沈迟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向陆攸宁：“公主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攸宁嘟囔道：“什么真的假的，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若说真的，我自己确实是做不到给后背上药。若是说假的，我说我自己可以，公主殿下相信吗？” 陆攸宁沉默了一会，又反问道：“那你怎么不让宛宣帮你？” “或者，府里的小丫头随便哪一个，应该都很乐意做这件事。” 沈迟似乎也没想到陆攸宁会提起这事，真的被她问得愣了片刻。 许久，沈迟才缓缓说道：“公主说的是。” “所以我后悔了。” 陆攸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确实是有些后悔，不过如今也来不及了，若是往后林小姐再来，我一定不会再拒绝。” “不准！” “为何不行？” “她心性单纯，你不准接近她。” “公主这话的意思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陆攸宁没说话，林宛宣一时半刻被沈迟的皮相迷惑，但她可不能放任林宛宣深陷。 “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自然是配不上林小姐的。” 沈迟说完，又拿起了放在一边的药瓶。 看不到背后的伤势情况，沈迟只能一边摸着伤口，一边给自己上药。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没那么心细，几次都不小心让原本已经张合了一些的伤口又裂开了。 看着沈迟血肉模糊的后背，陆攸宁也于心不忍。 “要不要找个人来帮你？” “有人来帮我自然是好的，可此时已是深夜，府里的人都已睡了。” 沈迟说完这话，屋内安静了许久，久到他都以为陆攸宁已经 分卷阅读12 离开了此处。 他刚要回头，却听到了身后陆攸宁的声音。 “这不是还有人。” “公主说的是……” 沈迟话未说完，却已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还有什么人，不就是她。 察觉到身后陆攸宁的动作，沈迟想起身，却被陆攸宁一把按住。 陆攸宁还未说话，只见沈迟的汗都冒了出来，似乎是在极力忍耐。 “你怎么了？” 沈迟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劲，话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公主按到我的伤口了。” 陆攸宁这才发觉，连忙收回了手。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沈迟听着陆攸宁的抱怨，哑然失笑：“公主教训的是，是我太不小心了。” 听他这么说，陆攸宁反倒是不自在了。 “你这分明是讽刺我吧。” “不敢。” 顺着她的话说，她也不满意，沈迟有些无奈。 陆攸宁抓过沈迟手里的药瓶，打算帮他上药。 可是她哪里做过这种事。 陆攸宁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沈迟背上的伤。 他没说假话，确实是很严重。 陆攸宁一心放在沈迟的伤势上，却没注意到，沈迟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她从未做过这种伺候别人的事，更不懂如何上药，将药膏抹在沈迟背上时，她也发现了沈迟的身子都僵硬了不少。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上个药而已，我即使没做过，也不会让你失血而亡的。” 陆攸宁说话间是，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就听到沈迟闷哼了一声。 “很痛吗？” 沈迟咬牙摇头。 “也对，你连棍子都挨了，这点痛也算不得什么吧。” 陆攸宁不知道，此刻沈迟正倍受煎熬。 肉体的疼痛他可以忍耐，可她如今距他这般近，说话间呼吸都落在他背上，手指更是触到他身上各处，柔弱无辜的触感，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好在还有背后传来的疼痛能使他尽力保持清醒。 沈迟此刻也有些后悔。 让她上药分明是在折磨他自己。 可公主殿下却全然不知他此刻内心感受，还有些天真地问：“你很热吗？” 明明他的屋子连炭火都没生，可陆攸宁看他好像是很热的样子，额头上全是汗珠。 “我说你这个屋子也太冷了吧，你平日睡着不冷吗？我明日吩咐人给你弄个暖炉来，你好歹也是我身边的人，这要是传出去，多让我丢人啊，还以为我多刻薄呢。” 陆攸宁一边给沈迟上药，一边说着话，没发觉沈迟此时的不对劲。 “好了，这个纱布是要绑上吗？我……” 陆攸宁伸手去取放在一边的纱布，正要拿起来，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陆攸宁抬头，眼里都是困惑：“你这是干什么？” “我自己来。” 她一开口，陆攸宁便被他的嗓音变化吓到。 “你的嗓子怎么了？” 这还是她给他上药以来，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难道这药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沈迟的嗓音哑到了极点：“没事。” “还请公主殿下先转过去。” “为什么？” 第6章 “我要换衣服了。” …… “我要换衣服了。” “若是公主殿下愿意看，我……” 陆攸宁立刻把身子转了过去。 这个人真是奇怪，方才主动在她面前脱衣服，这会上完药了，穿个衣服倒是要避着她了。 陆攸宁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她像往日一样唤丫头来伺候，可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人应她。 陆攸宁摸了摸手下的被子，触感跟自己往常用的那种面料完全不同，此时她身上盖着的明显要粗糙很多，一摸就是便宜的料子。 抬头往房顶看了看，跟她住的屋子根本不是同一间。 陆攸宁掀开被子，瞧着自己身上完完整整的衣物，慢慢地恢复了些记忆。 这时沈迟住的屋子。 她昨夜确实是来找他了，还帮他擦了药。 可记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后面的事她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屋子很小，几乎一眼望尽。 沈迟不在屋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攸宁穿上鞋，推开房门，才刚一出去，就见到了平日贴身伺候她的丫鬟。 丫鬟见到陆攸宁，立刻低头行礼：“公主。” 再抬起头时，才发觉不对劲。 公主殿下为何会一大早从这个屋子出来？ 这里明明是沈迟. 分卷阅读13 ..... 而且还穿着昨日的衣裙，连发髻都未梳。 这看着分明就是在这里过了一夜的样子。 不过这事，丫鬟自然是只敢在心底偷偷疑惑。 陆攸宁也顾不上思考平日很少来这里的丫头为何今日一大早便会出现在此，还恰好地看到了她从沈迟房中出来。 她现在一心一意想的都是要见到沈迟。 “看到沈迟了吗？” 丫鬟摇头。 陆攸宁无奈，也只能先回自己房里。 虽然知道不该妄议主子的私事，可看到公主殿下披散着头发还未梳洗地从沈迟房中出来，丫鬟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冒着被罚的风险也要把这事说给其他人听。 “你们知道我今早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 “我看到公主从那个护卫房里出来的。” “哪个？” “就是那个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几乎形影不离的。” “哦，知道了。” “原来是他啊。我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呢。” “公主殿下看上他也是正常的吧。” “怪不得他平日都不理人。” “有公主殿下当靠山，哪还需要搭理我们这些小丫头，怪不得之前小月送他东西，他连看都不都看。” “攀上高枝了，不可能还看得上我们这种人的。” “可是按公主的性子，即便是现在喜欢他，也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 “也是，公主身边的男人太多了，没有哪一个是长久的。” 陆攸宁也不知道沈迟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平日里他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可今日，她真要找他的时候，他却忽然消失了。 整整一日，从清晨到傍晚，沈迟都没有出现。 到最后，陆攸宁已经没有耐心了。 “你们立刻去把沈迟给我找回来。” 陆攸宁正对着府里的下人下命令，这时，沈迟却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面前的一大群人，沈迟依旧是不急不缓地朝着陆攸宁走过去。 陆攸宁此时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也不顾旁边还候着的众人：“你去干什么了？” 明显地带着怒火的声音，质问沈迟。 “有些事要做。” “什么事？你现在好大的胆子！不得我的准许就擅自离开，我看你是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这公主府是容不下你了？” “不敢。” “你嘴上说着不敢，可我看你做起事来可是一点没有顾忌。” 沈迟的沉默让陆攸宁火气更盛。 “你是哑巴了吗？不会说话？” 此刻，她对沈迟这种性子是讨厌到了极点。 陆攸宁随手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沈迟扔了过去。 沈迟一动不动，任那茶盏摔到他身上，碎成了一片片，然后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旁边站着的一众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何曾见过公主发这么大的火。 “今日去哪里了？” 陆攸宁继续问，非要问出个究竟。 可沈迟依旧闭口不答。 陆攸宁算是看明白了，他今日是铁了心地要跟她作对。 “出去跪着。” 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屋外还下着大雪，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飞舞，沈迟未迟疑，转身便出去了。 他就在那雪地里跪下，背脊挺直，面朝着屋内的陆攸宁。 陆攸宁看他这样就来气：“把门关上。” 别以为她会心软。 “是。” 没了屋外的冷气，屋里明显暖和了不少。 “你们都下去。” “是。” 这天夜里，陆攸宁也没怎么睡好。 想起白日里听到的那些话，她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 她没想到。不到半日，这谣言竟然越传越广了。 可最可笑的是，她这个当事人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直到林宛宣问及此事，她这才清楚。 “攸宁，你跟沈迟是什么关系？” 陆攸宁觉得奇怪，林宛宣怎么会问起这个。 “什么关系？他是我府里的人，平日跟着我保护我的，就是这种关系。” “没有别的了吗？” 陆攸宁反问道：“你在说什么？直接点。” “我，我听说，他是你的男，男宠。” 陆攸宁初听这话，也没觉得生气，反正她身边只要有男人，是必然会被莫名揣测的。 更何况沈迟在她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 只要这话没传到她耳朵里，她也不在乎。 “你听谁说的？” “今日都传开了。” 分卷阅读14 言外之意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是。” “什么？” “他不是。他没上我的床。” “可是，说是看到你大早上地也没梳妆还穿着昨日的衣服从他房里出来了。” 听到这话，陆攸宁当即就怒了。 想也知道这话是从什么人嘴里传出去的。 今日看见她从沈迟房里出来的就只有一人而已。 陆攸宁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叫人把这丫头赶出了府。 丫头那时还不知是何原因，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情。 “求公主不要赶奴婢出去。” “奴婢出了公主府无处可去。” “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说到这里，陆攸宁倒是要问问她了：“你真的不知？” “自己好好想想！” 听了陆攸宁的话，丫头终于明白过来了。 “奴婢知错，奴婢该死，求公主开恩。” “奴婢一时糊涂！” 丫头哭得十分凄惨，可陆攸宁心肠很硬，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来的想法。 陆攸宁朝着旁边的下人吩咐：“把她弄出去。” 这种私下乱传闲话，管不住自己的嘴，嘴碎嚼舌根的人，她是不会再用的。 念在她伺候自己这么久，陆攸宁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没想到她竟还有脸求开恩。 看着丫头被架着离开，陆攸宁跟旁边人吩咐了一句：“让管家给她些银两。” “......是。” 陆攸宁起身，看着站在屋内的下人丫头，警告道：“若是往后再被我发现有人乱嚼舌根，就不仅是这种下场了。” “清楚了吗？” 众人齐声答道：“是。” 陆攸宁陷入非议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可这次，她没想到，主角变成了她跟沈迟。 说沈迟是她的男宠也就罢了，为什么在如今的谣言中，还有说她借着权势威逼沈迟让他就范的...... 真是可笑！ 她什么时候需要做这种事了？ 沈迟又是多稀罕的人物吗，还给她编个求而不得后威逼利诱的故事。 向来只有男人主动求着她的。 这个谣言极大地损伤了她一贯的名声。 可一整日了，作为主角之一的沈迟迟迟没有出现。 沈迟回来时，陆攸宁本想好好问他，毕竟这事也不算他的过错，可沈迟却安了心地要让她不快。 陆攸宁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辰睡着的。 早上一起来，屋外白茫茫的一片。 连树枝上都落满了雪，沉甸甸的积雪压得枝桠摇摇晃晃，寒风吹过，雪花尽数都‘扑簌扑簌’地落到了地上。 陆攸宁慢悠悠地起身，丫鬟打来热水，伺候陆攸宁梳洗。 “想说什么就说。” 她早已发现了丫头的不对劲。 一脸的欲言又止。 “奴婢不敢。” “让你说你便说，还跟我绕什么弯子。” “是。” “是公主昨日罚的那人......” 丫头也摸不准陆攸宁的脾气，生怕她听到沈迟的名字又发火。 可沈迟这样，他们没有陆攸宁的准许，谁也不敢轻易去看。 “他怎么了？” “公主去看看吧。” 陆攸宁这才记起，她昨夜被沈迟气到，便让他去院子里跪着了。 好像也没说何时可以回房。 他不会就在院子了跪了一夜吧。 一晚上过去，陆攸宁的气已经消了不少。 那她去看看吧。 丫鬟跑到前面打开了门。 这一开门，一阵寒风迎面而来，陆攸宁差点被雪迷了眼睛。 她扯起披风的毛领，遮住了自己的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 来到前院，陆攸宁才明白了丫鬟为何之前一直犹犹豫豫。 陆攸宁刚到前院时，竟一时没有发现沈迟的身影。 “人在哪呢？” “那里。” 陆攸宁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了沈迟。 他倒在了雪地里。 身上都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要不是在这漫天的白里露出的一点黑色，还真不容易发现他。 “还不找人把他扶进屋里。” “嗯......是。” 陆攸宁也真是无话可说，这些人还真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迟就这么倒在雪地里，还拉着她来看。 “他都昏过去了，怎么不早点扶他回房里？” 丫鬟也很冤枉：“公主您说的，没有您的吩咐，谁也不准靠近他，更不准让他进屋。” 陆攸宁：“..... 分卷阅读15 .” “把他扶进去，再找个大夫来。” 丫头下人一阵忙，此时，屋里除了躺在床上的沈迟，就只剩陆攸宁一人。 陆攸宁见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脸色还有些发青，眉毛上都还有未融化的雪。 “真是蠢！” 她又不在，不知道偷偷先回房，等她出来的时候再继续跪着吗？ 虽然盖上了被子，可沈迟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 陆攸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冰得厉害。 比得上冰窖了。 陆攸宁正要转身让人再端两盆炭火来，却忽然被抓住了手。 第7章 陆攸宁回头，见自己的手被…… 陆攸宁回头，见自己的手被沈迟紧紧地握在了他手中。 可他分明还未睁眼。 陆攸宁试着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昏睡过去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她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收回自己的手。 陆攸宁无奈，只能在沈迟床边坐下，望着门口。 要不是沈迟额头烫得惊人，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陆攸宁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等到下人端着炭火盆进来时，陆攸宁连忙说：“来个人，把他的手给掰开。” 总算是解脱的陆攸宁捏着自己的手腕，盯着躺在床上还昏迷着的沈迟，有气也没地发。 “找的大夫呢？” “已经在路上了，昨夜下了大雪，路上积雪很厚，有些不太好走，所以慢了些。” “还要多久？” 下人的话还为出口，房门便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请来的大夫。 陆攸宁往边上退了些，在桌边坐下。 丫头引着大夫到了床边。 “去给我倒点茶来。” 大冷的天，沈迟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是。” 大夫为沈迟把脉，可这脉把的时间不短。 陆攸宁见大夫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给旁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去问问大夫是怎么回事？” 丫头点头，跑到了大夫身边。 “大夫，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 “啊？” “他是如何成这样的？” “昨夜受了凉。” 丫头怎么如实说，只能大致地含糊过去，反正根因是一样的。 “可这脉象却不是普通受凉能造成的。” “什么意思？” “说是虚浮可又是沉迟，似有堆积，沉而无力，气血皆虚。” 丫头听得一头雾水。 陆攸宁先按捺不住了。 “说简单些。” 这些话她们不行医的人怎么听得懂。 真是故弄玄虚。 大夫自然是知道陆攸宁身份的，听她这般不耐，立刻恭敬道：“是。” “简单来说，就是他虽然看上去精壮，但内里衰微，外强中干。” 陆攸宁皱眉：“就因为受了一晚上的凉风？” 这未免也太弱了。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他的底子还不错，受凉只是小问题，难办的是他这个身体还有其他的毛病。” “什么毛病？” “这个症状，应该是中毒。” 陆攸宁听到时都忍不住惊讶。 沈迟这几年来几乎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她怎么不知道他何时中毒了。 “那他还能醒过来吗？” “醒是能醒的，醒来后也能跟往日一样。” “那这个毒？” “他身体内有这种毒应该已有好些年了，兴许并不危及性命，只是发作起来十分痛苦。” 陆攸宁奇怪了，除了近日，过去她好像从未见过沈迟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难道他最近这些奇怪的举动都是毒发所致？ “这毒怎么解？” 大夫跪在陆攸宁面前：“草民无能，不知是何毒物，更不知如何解此毒。” “罢了，你开几副方子先让他醒来再说。” “是。” 陆攸宁又吩咐丫头：“你跟着大夫去取药。” 丫头跟着大夫一起出了门。 陆攸宁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迟。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结果还这么虚！” 他们到底谁保护谁啊。 这没几日，他都出了几次事了。 真是比她还娇弱。 陆攸宁自然不会把这事归咎到自己身上。 她罚他，还不是因为他犯错在先。 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内疚的。 不过，陆攸宁没想到的是，沈迟体内竟然一直有毒。 他也有很多她 分卷阅读16 不知道的事。 细想起来，沈迟当初出现在她面前时就有些蹊跷。 这两年多来，她从未见他跟亲人朋友联系过。 即使是中秋除夕，府里的下人丫头陆续都有人跟她请假与家中亲人团聚，可沈迟一次也没有过。 他似乎是凭空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陆攸宁还记得今年的中秋。 她从宫中回来时，府里有些冷清。 一进前院，她就看到了独自靠在树边望着天的沈迟。 陆攸宁喝得不少，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沈迟听到了她的动静，立刻上前去扶住了她。 陆攸宁一见是沈迟，露出了笑容：“是你啊！原来你还在。” 闻到陆攸宁身上的酒气，再看到她这么灿烂的笑，沈迟知道她是有些醉了。 “嗯。” “属下扶公主回房。” 陆攸宁却摇头：“不要。” “那公主想去哪里？” 陆攸宁歪着头，想了好久，说：“我还要喝。” “你去拿酒来。” “是。” 沈迟扶着陆攸宁在旁边坐下：“公主坐好了。” 陆攸宁冲他摆了摆手：“知道了，我没醉，清醒着呢。” 沈迟盯着她，确认她靠在树干上，不会倒下后，才转身离开。 陆攸宁低垂着头，一点一点地，沈迟拿着酒过来时，就看到要歪着身子倒到一边的陆攸宁。 他几步上前，扶住了陆攸宁。 陆攸宁的脸贴到了他的腰腹处。 “公主？” “嗯？你来了。” 本以为陆攸宁是睡着了，沈迟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没想到她还真回答了。 “还要喝吗？” “要。” 沈迟将酒杯摆到陆攸宁面前，给她倒了一杯。 陆攸宁望着还站着的沈迟：“你还站着干什么？坐下，陪我一起喝。” “这于理......” “你敢不听我的话？” “坐下！” 沈迟只得坐到了陆攸宁的对面。 “来，我们干一杯。” “为何？” “一是为今晚的月色，这么美丽的月色，可别浪费了。” “二是为......我今日心情好。” 沈迟不解：“公主为何心情这么好？” 今日她进宫，本以为是普通的中秋宴会，可没想到话题却转到了她的身上。 太后嫌她与男人不清不楚，坏了帝王家的名声，所以盘算着要给她指婚。 陆攸宁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她本就对成亲这事没什么想法，更何况是嫁给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想到要与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她觉得自己做不到，更是厌烦。 陆攸宁当即就反对了。 “儿臣觉得自己如今这样挺好，不用做什么改变，更不想嫁人。” 太后被她这般直接的态度给气到，转而征询陆瑧的意见：“陛下意下如何？” “陛下都已有妃嫔，作为姐姐的如今还独身一人，似乎是不太合适。” 可没想到陆瑧并不是她一边的。 “朕觉得，还是按公主自己的意思来。” 太后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哀家有些不舒服，先回宫了。” 看着太后气冲冲的背影，陆攸宁冲着陆瑧眨了眨眼。 宴席散后，陆攸宁正要离开，却被陆瑧叫住。 “姐姐，我们许久没见了，要陪朕在此处走走吗？” “好啊。” 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陆瑧从来都是叫她姐姐的。 陆攸宁只把陆瑧还当作没长大的弟弟，在他面前也很随性。 “近日来可好？” 陆攸宁点头：“很好。” “可我不太好。” “嗯？” “姐姐都不关心朕的，朕每日烦心事太多了。” 陆攸宁笑道：“那么多嫔妃还没人关心你吗？哪里轮得到我来关心。” “可是，她们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们比我更了解你，更知你喜好，也更体贴，温柔有漂亮的妃子，你还不喜欢？” “你与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那些外人是比不了的。” 陆攸宁突然警觉起来：“你不会把我当成了已过世的母妃了吧？” 陆瑧如今的表现，确实有这个可能。 他是因为母亲去的早，他们二人一同长大，所以对她也产生了依恋，把她当作了母亲？ 陆攸宁可不要这样。 她虽说是姐姐，可他们是双胞胎，她也仅仅比陆瑧早出生几刻而已。 陆瑧对着她还能产生依恋之情？b 分卷阅读17 r 　　陆攸宁还是有些怀疑。 “姐姐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陆攸宁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只不过，身处这个位置，不知该信谁，这些话，除了姐姐，也不知该说给谁听了。” 陆瑧突然话锋一转，问陆攸宁：“姐姐当真不想嫁人吗？” “我何时说过假话。” 她说不愿那就是真的不愿。 “为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 “姐姐是还没遇到喜欢的男人，若是遇到了喜欢的，肯定是要嫁人的。” 陆攸宁沉默了。 一心一意地只钟情一人，这样的感情是真的存在吗？ “也许吧，反正现在我是不想嫁人的。” 她还没玩够。 母亲早逝后，因太后无所出，他们二人便一直被太后抚养。 太后是出了名的严厉，严循礼教，要把她朝着仪态万千典雅高贵的公主培养。 陆攸宁幼时受了过多的管束，及笄后，有了自己的想法，便越是要跟太后反着来。 嬷嬷们教她的规矩礼仪她虽然学到了，可从来也不照着做。 那时，因为此事，她不知挨了多少罚。 再后来，陆攸宁便搬出了宫。 没人再能管着她。 为了弥补幼时因受管教错过的太多日子，陆攸宁搬出宫后比以往更加放肆。 “虽然知道你不喜太后管你太多，可你如今这般，往后如何嫁人？” “那便不嫁了。” 她一个人，不缺钱，不缺人陪，又何必要嫁人。 “别说赌气的话。” “不是赌气。” 她真是这样想的。 “若真是要嫁人了，他必须要接受我的过去。” 想到今日跟李瑧说的话，陆攸宁顿觉一身轻松。 这是第一次，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瑧。 也免得以后他们总想着要让她嫁人。 沈迟这么问，陆攸宁笑了，盯着他，眼里亮晶晶的，十分勾人：“因为惹太后生气了。” 沈迟更糊涂了。 “她要让我嫁人，我拒绝了，还说不嫁人了，她好像很生气。” “公主当真不想嫁人了？” “怎么都问我这个？嫁不嫁人有什么重要的，我如今过得很开心啊！” “公主说的是。” “我还要问问你。” “公主请说。” “今日是团聚之日，怎么不见你去见自己的家人？” “属下没有家人。” “嗯？” “没有爹娘，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朋友。” 陆攸宁盯着沈迟，突然伸出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真可怜，那今日正好，我们两个互相作伴。” 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沈迟，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家人陪在身边的。 可沈迟无亲无故。 躺在床上的沈迟忽然动了动，皱着眉头，含糊不轻地说了句什么。 陆攸宁听不太清，以为他是要什么东西，便弯腰靠近了他，耳朵凑到了他唇边。 “你说什么？” “冷......” 原来是冷了，陆攸宁把被他掀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要吩咐人再去取两床被子来。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却被沈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腰，然后，她便倒在了沈迟的身上。 倒下去碰到沈迟的那一刻，陆攸宁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8章 两人的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两人的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陆攸宁已经完全懵了。 呆滞了许久，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陆攸宁手忙脚乱地想从沈迟身上爬起来，可却被沈迟拦腰搂住，动弹不得。 沈迟还是昏昏沉沉的模样，眼睛也未睁开。 明明是陷入昏迷还没清醒的人，但却有本事禁锢住她，并且越吻越深。 陆攸宁被堵住唇，说不出话来。 “唔......” 丫头再回到屋内，看到陆攸宁扑在沈迟身上，吻得难舍难分的这一幕时，大吃一惊，手里的铜盆也应声落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陆攸宁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是从沈迟的怀里挣脱开来。 她整了整衣角，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已经呆若木鸡的丫鬟，头一次有了尴尬的感受。 陆攸宁轻咳了一声，佯装镇定，语气如常，仿佛无事发生。 “药取回来了？” 丫头愣了半响，才后知后觉地答道：“是。” “拿去厨房让人煎好了，找个人喂他喝了。” “是。” 丫头还没从看到方才那一幕的震惊中缓过来，陆攸 分卷阅读18 宁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应到。 陆攸宁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沈迟，这么一番折腾，他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不再像是起初那般苍白了，连嘴唇都有了些光泽。 想到这里，陆攸宁的脸微微发烫。 真是个混蛋！ 要不是看他如今还昏迷着，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生着病还有力气占她便宜，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陆攸宁有些愤愤地瞪了沈迟一眼，便离开了。 回到房里，陆攸宁坐在镜前，看着已经微微有些肿的唇，恨不得把沈迟从床上拉起来打一顿消气。 这事她自然是不能再主动提起的。 沈迟醒来后一定也是没有记忆。 那她不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陆攸宁心烦意乱，她还真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 沈迟那个混蛋，最近越发地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今日甚至还敢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都不知他是梦到了谁，又做了什么春梦，把她当成梦里的那个人了。 他过去两年多的表现让她还真以为他是什么禁欲不近女色的男人，可今日看来，还是跟普通男人一样。 大夫还说他体虚，什么样体虚的人才能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还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的。 陆攸宁都怀疑那个大夫究竟会不会治病了。 沈迟这样像是中毒未解的人吗？ 修养了几日，沈迟的情况也好转了不少。 这日，陆攸宁路过花园时，正好碰上了在此的沈迟。 沈迟也发现了她。 他上前两步：“公主。” 病后初愈，沈迟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 本来一看到他就想起那日意外的亲吻有些生气的陆攸宁，在看到他此时的状况时，也不太好发作。 她瞪了沈迟一眼，转身要离开。 可没想到沈迟却拦住了她。 “公主为何生气呢？” 那么明显的眼神，他看不出来才怪了。 陆攸宁低头瞟了一眼沈迟抓着她的手，但没想到沈迟像是没发现似的，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松开！” 她看他最近是真的越来越没分寸了。 沈迟这才松开了手，可依旧挡住了陆攸宁的去路，没有让开。 “我做错什么了惹公主生气了？” 他居然还有脸问她？ “公主罚我跪，我也照做了，这几日我都病着，今日这是第一次见公主......” 陆攸宁忽然抬眼，盯着沈迟，瞧了许久。 “公主这么看我做什么？” 陆攸宁幽幽开口：“你在想什么？” “我不懂公主的意思。” “你不会真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公主所指的是什么，我不明白，请公主明示。” 陆攸宁脸色冷了下来。 “你不会妄想着我能看上你吧？” “想着攀上我就能升官发财尽享荣华富贵？也是，毕竟追我的那些男人大多都是这种心思。” “可我劝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做梦了，我不缺男人，更看不上你这样出身的男人，你唯一的优势就是你这张脸吧，可惜，在我见过的那些男人里，你这仅有的资本也不值一提。” 沈迟听着陆攸宁说出的这些讽刺至极的话，他也没有一点被人戳破时的慌乱，反而紧盯着陆攸宁。 他不发一言，反倒让陆攸宁有些不自在了。 陆攸宁一把推开还挡在她面前的沈迟，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对了，最近你安心养病吧，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陆攸宁的心也跳得厉害。 她没法忘记她说完这番话后，沈迟那时的眼神。 他眼眸微垂，眼神黯淡，眼里藏着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好像她这话多伤人一样。 可他近日来的举动，即便她起初没有察觉，但这么明显地靠近她，她也是能发现的。 虽然话说得有些难听，可能及时切断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是好的。 让他早点认清，他们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会有这种想着靠出卖男色不劳而获的想法，她这样说了，也好让他想想清楚。 陆攸宁不懂，明明之前的两年多一直是相安无事，沈迟安安分分，从未逾越，为何就突然变了呢。 她曾经对沈迟是无比信任，可如今，她却不敢了。 难道所有人都是有所图谋才接近她吗？ 即使是像沈迟这样的人，也会变的。 看着陆攸宁的背影，沈迟许久没有离开。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方才握过陆攸宁手腕的手，柔弱无骨的触感似乎还未 分卷阅读19 消失，轻声道：“公主殿下真是聪明。” 可是，她有一点说错了。 所谓的荣华富贵，他一点都不在乎。 那些东西哪里比得上她。 陆攸宁说到做到，那日过后，沈迟就彻底地闲了下来。 原本属于沈迟的位置，也换上了新人。 陆攸宁说是让他养病，可在沈迟看来，这无异于是在折磨他。 沈迟也不知陆攸宁是不想见他还是如何，她这半月来几乎都是早出晚归，明明住在同一处地方，但沈迟却没有一日是看到过她的。 就这么过了半月，沈迟先忍不住了。 想着这么久过去了，公主殿下的气也该消了。 既然公主不想见他，那只能他守株待兔了。 这日，陆攸宁依旧不在府中。 沈迟便坐在前院等着她。 他从傍晚一直到等到入夜，陆攸宁都迟迟未归。 直到亥时，沈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大门被打开，陆攸宁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不过，她不是独自一人。 身边还站在个年轻的男子，搀扶着陆攸宁。 这就是代替他的那个人吗？ 沈迟几步走到陆攸宁面前，扶住陆攸宁，跟那人说：“你先下去吧，我来。” 他还有些犹豫：“可......” “你不认识我？” 他自然是认识的，沈迟近日在府里的名气有些大。 也正是因为沈迟休养，他才能有机会靠近公主。 沈迟这样说了，他也只能松开了扶在陆攸宁腰间的手。 见这人恋恋不舍地离开，沈迟低头审视着脸色酡红的陆攸宁。 “公主真是会招人！” 她身边的狂蜂浪蝶未免也太多了。 更多的是对她心怀不轨的人。 偏偏公主殿下只是看着精明。 对他这么防着，但对其他人就这么放心？ 沈迟扶着陆攸宁往她的住处走，陆攸宁方才一直闭着眼，也没说话，沈迟以为她是睡着了。 但是沈迟扶着陆攸宁还没走出两步，陆攸宁忽然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沈迟。 “怎么还是你？” 沈迟没说话。 陆攸宁伸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沈迟的脸。 “为什么不说话？” 沈迟已经搞不清陆攸宁这时是清醒还是醉了，说是没醉，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没他搀扶的话，肯定早就摔了。 但说是醉了，此时盯着他的双眼一点不迷离飘忽，反而十分灵动，眼神清明，根本不是喝醉后的人能有的表现。 还有一点，如果没醉的话，陆攸宁早就把他赶走了。 他又怎么会有机会靠近她。 沈迟只当陆攸宁在说胡话，但也顺着她说：“公主想听我说什么？” 陆攸宁忽然停下脚步，沈迟疑惑，看向她：“怎么了？” 沈迟没想到陆攸宁忽然踮起脚凑到了他跟前来。 近到他稍微往前一点，两人的鼻尖都会碰上的地步。 陆攸宁抬起眼眸，眼神柔软，似有盈盈秋水藏于其中，缠绵缱绻到了极点。 “你耳朵红了。” 陆攸宁轻轻碰了一下沈迟微微泛红的耳朵，然后又低头将侧脸贴在了沈迟胸前，然后抬起头，仰着小脸，纤细白净的手指在沈迟胸前轻轻点了两下，轻声笑道：“怎么心也跳得这么快？” 沈迟抓住陆攸宁的手腕，将她拉离了自己的胸前。 “公主。” 陆攸宁见他双唇紧闭，冷着脸，似乎是有些不悦。 “你弄疼我了。” 陆攸宁此时的语气不像清醒时那样冷硬，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会听来，甚至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沈迟松开了手。 “不逗你了，我累了，要休息了。” 陆攸宁说完绕开还愣在原地的沈迟，往自己房里去了。 第二日，陆攸宁刚睁开眼睛，丫头就端着热水进来了。 “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已经是申时了。” 陆攸宁奇怪，她平日从未睡到过这个时辰。 以往回来再晚，最多也是临近中午便醒来了，今日怎么会这么晚。 而且，睡了这么久，她还是浑身酸软无力，没什么精神。 昨夜，回府之后的事情她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昨夜我何时回来的？” “快到子时了。” “谁送我回来的？” “新到公主身边的那个护卫。” 听到丫头这么说，陆攸宁点了点头。 看来她脑中的那些零星的关于沈迟的记忆都是她的错觉而已。 难道是梦？ 但也太过真实了。 分卷阅读20 让陆攸宁更不想面对的是，她居然会梦到沈迟的这一件事。 昨夜应该是回来便睡了，这会陆攸宁只觉得浑身粘腻，很不舒服。 “去备水，我要沐浴。” “是。” 丫鬟站在陆攸宁身后，服侍她宽衣。 衣物褪去，陆攸宁这时才发现自己的锁骨下方有一块很小的暗红色痕迹。 丫鬟同时也发现了陆攸宁手臂内侧的一处同样的痕迹。 陆攸宁肤如凝脂，肤白胜雪，似吹弹可破，所以这痕迹虽小，但在陆攸宁的身上十分显眼。 “公主，这是什么？” 陆攸宁不记得自己何时碰撞过留下这种痕迹，更何况，这与碰撞形成的淤痕也并不怎么相像。 丫鬟又仔细看了看，说道：“兴许是虫蚁爬过留下的。” “可能是吧。” 陆攸宁也没放在心上。 “待会我便去找些驱虫的香料来放在公主房中。” “嗯。” 陆攸宁泡在浴桶中，闭着眼，任丫鬟给她擦着身子。 “水有些凉了。” “那奴婢再去叫人加些热水来。” 陆攸宁沐浴时不喜太多人伺候，因此屋内就仅有她跟丫鬟两人。 可这时，陆攸宁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警觉起来，喝道：“谁在外面？” 第9章 陆攸宁立刻取下挂在一旁的…… 陆攸宁立刻取下挂在一旁的衣服，披在了身上，遮住了自己。 热气氤氲，陆攸宁的脸还泛着红，发丝也是半干地披散着。 她拉开房门，屋外却什么人都没有。 这时，几个丫鬟取水回来，见陆攸宁连鞋都未穿站在门口，赶紧跑上前去：“公主，怎么了？” “你方才出来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人？” 几个人齐齐摇头。 公主早下过令了，没有她的准许，后院是不许下人过来的。 何况还是公主沐浴的地方。 府里的下人更不敢轻易涉足。 “可我看到个人影在屋外。” 丫鬟看了看四周，并未有什么发现。 “是不是公主看错了？” 陆攸宁没说话，她确认自己是看到了个人影。 不过等她穿好衣服再出来，人肯定早就跑了。 前些日子下的雪早已化了，若是积雪还在，倒还可以顺着脚印找出人来。 陆攸宁没想到竟然有人大胆到来她房外偷窥。 若是让她抓到这个人，她是定不会放过的。 回到房中，陆攸宁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既然有人敢来偷窥，她是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的。 几个丫鬟在房中忙碌着。 陆攸宁瞥了一眼，随口问道：“你们做什么呢？” “回公主，这是藿香和菖蒲，奴婢做了几个香囊，可以放在房中角落，用来驱虫。”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陆攸宁背对着门口而坐，她转向离她最近的一个丫鬟，抬了抬下巴：“去看看是谁。” 丫鬟放下手里的话，跑着上前去了。 陆攸宁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可接着便没了动静。 陆攸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沈迟正站在门口。 陆攸宁顿时冷了脸。 “你来干什么？” “我说过，你这段日子都不必来了。” 丫鬟见状，也不知该不该让沈迟进来了。 她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虽然不知道沈迟是如何得罪了公主，可过去一直是他守在公主身边的，但是半月前，自从沈迟倒在雪地里那事发生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公主身边的人竟然换了一个。 那人她也是知道的。 公主府里的侍卫之一。 这批人一直羡慕沈迟能守在公主身边，出来进去，这次沈迟被迫休养，他们倒是得了机会。 她也不知公主是怎么从这众多的人选中挑出这人来的。 在她看来，这人轻浮冒失，平日里还爱跟她们这些丫鬟调笑，真是一点也比不上沈迟的。 她们这些丫头平日里私下会讨论这些侍卫。 说起其他人还好，可说起这人来，她们才发现，原来他几乎跟她们所有人都说过那些轻薄之语。 而且，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们都一致认为这人出奇的自负。 总以为自己那张脸是多了不起的，自以为是，可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比普通人周正了一点的长相而已。 正常人来看，都会觉得沈迟的容貌远胜于他。 这人说不上来地，总给她一种不太正派的感觉。 听到陆攸宁的话，沈迟开口了。 “不知公主 分卷阅读21 要我休息到何时？” “公主之前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并且也已真心反思过了，但我想说，公主是冤枉我了。” 陆攸宁此时是背对着沈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除了保护公主外，我没有别的想法，更没有公主说的那些旁的心思。” 陆攸宁不说话。 沈迟往前迈了两步，进到了屋内。 “公主若还不相信的话，要我怎么证明呢？” “我不知公主是为何如此误会我，所以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陆攸宁只觉得沈迟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一抬头，沈迟竟已经到了她身边。 “公主想怎么罚我，我是绝无怨言。” 只是不要再冷着他了。 沈迟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他说没有别的心思，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确实是实话。 除了陆攸宁，他对她所附带的一切地位财富都毫无兴趣。 他是在觊觎她。 这一点，他不能反驳。 可若是说了实话，恐怕公主殿下会立刻把他赶出去吧。 陆攸宁刚想说话，却被沈迟手背上的伤痕给吸引住了眼神。 这个伤痕唤起了陆攸宁的记忆。 她还记得，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那日，她在回府的途中遭遇了刺客，是沈迟替她挡住了直朝着她而来的暗器。 她整个人被他完全罩住，脸也被他的手紧紧护住，她眼看着暗器从他的手背擦过，血在她眼前溅起。 然后，她看到沈迟的脸色瞬间刷白，额头上立刻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一直抓着她的手力气猛地大了起来，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强忍着疼痛。 可后来，沈迟还是像没事人一样安全把她送回了府里。 陆攸宁刚转身，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 她当即回头，看到的便是倒在地上的沈迟。她才知道，原来他那时早已受了伤。 大夫来的时候，下人帮沈迟脱下衣物，陆攸宁才发现，整件衣物已经完全被血浸湿了。 陆攸宁很是不忍，可又觉得沈迟是愚蠢。 明明已经受了伤，可还是要确保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倒下，如果她没发现，他可能都要流血过多而死了。 沈迟醒来后，陆攸宁问起此事，沈迟十分平淡：“这是属下该做的。” “把公主交给其他人，属下放心不下。” 那时候的他多好，从不忤逆她，不顾自己的性命保护她，也不求什么。 陆攸宁看着眼前的沈迟，很不悦。 哪像现在，她说的话，他多半是不听的。 就比如现在，她让他回去，他倒好，跟没听见一样，还走到她身边来了。 可是，看着沈迟手背上的伤痕，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陆攸宁又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见陆攸宁把脸转向另一边，不愿看他，沈迟的手指在自己那条疤痕上摸了摸。 这招对公主殿下还真管用。 沈迟怎么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那日他被送回房里后，屋里只剩他跟陆攸宁两人。 那时，他已经快要清醒，有些意识了。 可知道公主正站在他床边，他是绝不会当着她的面醒过来的。 沈迟故意装作意识模糊，含糊地说了句话。 果然，公主就上钩了。 弯下腰，凑到了他眼前，侧脸都快要贴上他的嘴唇。 本来只是想故意逗逗她，但她这么近距离地靠近他，沈迟也有些难以自控。 反正公主以为他还是昏迷着的，他做些什么应该也是可以的。 沈迟伸出了手，搂住了陆攸宁的腰，将陆攸宁抱在了怀里。 这些都在他的设想内，但两人亲吻这事，算是个意外。 他也没想到，就那么巧，陆攸宁就亲到了他。 公主主动在先，他也就算不得装病骗她了吧。 想到自己松开她后，她有些气急败坏的脸色，沈迟忍不住勾唇笑了。 公主殿下一定是气死了。 可这气还不能撒在他这个昏迷的病人身上，只能当自己不小心。 况且，他中毒的事，公主殿下也知道了。 以公主殿下的性子，他清醒之后，她肯定是不会并且不愿因这事问罪他，这么想来，公主殿下肯定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 所以，沈迟早已有了准备。 不论公主殿下如何无缘无故地针对他，他都不会多说一句。 但沈迟意料之外的是，陆攸宁竟直接让他休了长假。 昨夜，见到代替他的那个人搂着陆攸宁，手不住地在陆攸宁腰间游移，眼里是藏不住的贪婪垂涎，沈迟知道，这个人的心思肯定不单纯。 加上在府里，此人的风评也并不好，沈迟不能放任这样的人继续待在陆攸宁身边。 分卷阅读22 “还是公主要让我去院子里跪着？” “这几日没下雪，跪一夜的话，对我应该算不上多大的惩罚。” 陆攸宁终于抬起了头。 “你这是在逼我还是在求我？” 他这话，怎么听着一股子威胁的味道呢。 这是笃定了她不忍心？ “当然是恳求公主。” “我知道错了。” 面对生气的陆攸宁，乖乖认错服软总是没错的。 见他这么真诚认错，陆攸宁虽然气消了不少，可还是绷着脸，口气冷淡：“看我心情。” “你可以走了。” 沈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你要留下来看我脱衣服？” “不敢。我先下去了。” 公主看上去已经快要松口了，他可不能在这时候又惹她发火。 旁边站着的几个丫鬟看着沈迟离开，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说话。 这一对视，几个人确定了，心里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公主和沈迟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比旁人更亲近的地方。 无论是公主，还是沈迟，在面对对方的时候，好像总能展现出平日里少见的一面。 她们甚至还从沈迟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宠溺？ 这样的沈迟，她们是从未见过的。 总是冷冰冰的沈迟，似乎只有在公主面前才会变得柔和些。 看来，两个人的关系确实不太一般。 陆攸宁忽然冲着她们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几人一脸的疑惑，还是立刻上前。 陆攸宁加上三个丫鬟，四个人围在桌边。 陆攸宁放低了声音，不知道在她们耳边说了什么。 一个丫鬟小声惊呼：“公主，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要违抗我的命令？” “奴婢不敢。” “那就这样，记住我刚刚说的了吗？” “......记住了。” 第10章 这事后过了几日，陆攸宁十…… 这事后过了几日，陆攸宁十分平静，好像被偷看这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她也吩咐了丫鬟，这件事除了她们几人外，不许再传出去，让旁人知晓。 若不是知道公主殿下的主意，几个丫鬟恐怕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事发生过。 因为陆攸宁看上去太正常了。 这天夜里，后院。 为首的丫鬟正指挥着其他几个丫鬟正准备热水。 “快着些，公主马上来了。” “是。” “香料准备了吗？” “已经备好了。” 她试了试水温：“烫了，再加些凉水。” “嗯。” 这边，回廊上，陆攸宁正低着头整理衣物，未注意前方来人，猛地撞了上去。 她捂着额头轻呼了一声。 “谁这么不长眼？” 陆攸宁抬起头，一脸怒气地盯着面前的人。 沈迟本来觉得好笑，还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 明明是她低着头不看路，撞上了他，她反倒恶人先告状，埋怨起他来了。 可在看到陆攸宁的脸后，沈迟怔住了。 “公主殿下......为何这副装扮？” 听沈迟这话，陆攸宁才反应过来。 她此时的打扮在外人看来一定是奇怪的。 顾不上跟沈迟纠缠，陆攸宁没理他，重新整了整衣服，抬腿便走。 “公主这是去哪？” “什么时候我去哪里还要跟你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迟继续道：“只是我看公主似乎是有事要办，为何不让我去呢？” “哪里需要公主亲自去做。” “用不着你。” 陆攸宁说完便匆匆地往后院去了。 沈迟眼眸一眯，眉心蹙了蹙。 公主殿下真的是胡闹。 这事明明交给他，他立刻便可把人抓出来送到她面前，可她偏偏要自己来。 还想出这些奇怪的主意。 可转念一想，沈迟又觉得这样似乎也有好处。 让她自己把这人抓到，她才会相信。 若是这人是由他带到她面前的，以他现在在她那里的信誉，他实在不敢自信认为公主殿下会相信他的话。 这段日子，他正处于戴罪立功的时候，一切都顺着她来，才是对的。 屋内，除了水声外，还时不时地传出陆攸宁的声音。 “这边。 分卷阅读23 ” “是。” “再加点热水来。” “是。” 给陆攸宁按身子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公主，这个力道可以吗？” “再重些。” “是。” 屋内水汽弥漫，烟雾缭绕，恍如仙境，散发着馥郁香气。 此时，正有两个身影，靠在后窗边，眼睛都快贴上了窗户，直勾勾地盯着屋内。 浴桶被一屏风遮挡住了。 看得不太真切。 但透过屏风，还是能看到此时沐浴之人的曼妙身姿。 水面铺满了花瓣，身子浸在水中，露出香肩玉颈。 □□半露，若隐若现，却更惹人遐思。 “好了，扶我出来。” “是。” 听到这话，窗边两人激动不已，恨不得眼睛都长到旁边伺候的丫鬟身上。 屏风后的人影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们。 “转过来，再转过来点。” 两个人有些忘乎所以，甚至小声地叫了起来，语气很是激动。 再差一点，就能看到了。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看够了吗？” 两人张口便答道：“还没看到，就差一点了。” “那你们转过来看看。” “我们转过来干什么，让她转过来，我们才能看到啊。” 两人只觉得肩膀一紧，像是被人擒住了。 抬起头一看，他们早已经被一群侍卫围住了。 再转头去看说话的人，不是陆攸宁又是谁。 “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那屋里的是谁？” 陆攸宁扯了扯身上的丫鬟衣裳，皱了皱眉，这衣服真是难看，面料又差，穿着难受极了。 她在屋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窗边的人影。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便吩咐屋里的丫鬟继续演着，她则是偷偷从房中出去了，叫来了府里的侍卫跟着她来到后窗这里，当场抓住了这二人。 “你们让她转过来看看。” 窗户被从屋内打开，他们一直在偷看的被误以为是陆攸宁的人，此时转了过来。 竟只是个相貌平平的普通丫头。 她走到窗边，跟陆攸宁行礼：“公主。” “下去换衣服吧。” “是。” 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被抓住的两人追悔莫及。 这个丫头当时听到陆攸宁的主意时也是吓破了胆。 她们这样的下人怎么敢穿主人的衣裳，用主人的东西。 陆攸宁的话还没说完，丫头立刻跪到了地上。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先起来。” 丫头哪里敢起来，这要是传出去，她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用。 “我让你起来！” 丫头这才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出什么事有我在，你怕什么。” “更何况，我看谁敢说什么。” “我怎么说你照做就是了。” 丫头还是害怕：“可是......” 陆攸宁蹙眉。 丫头立刻改口：“是，奴婢一切听公主殿下吩咐。” 有了人扮演她，陆攸宁自然也不能穿着自己的衣物在一旁看着。 为了更逼真，她还特意去找了身丫鬟的衣裳换上。 前几日吩咐丫鬟们不许把这事传出去也是为了今日这一出。 若是事情闹大了，这招引蛇出洞便不好用了。 不过，陆攸宁也是没有想到，原来偷看之人竟是近日才调到她身边的侍卫。 “去给我搬张椅子来。” “是。” 陆攸宁靠坐在椅子上，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语气淡漠：“这个人是谁？” 陆攸宁指了指他旁边那人。 “是，是......求公主饶了我吧。” “都是他的主意，我是被迫的。” 没想到她还没问罪呢，这林旭就忙着把这事推给旁人了。 陆攸宁听着这话都笑了。 “是他拿刀逼着你看的？” “你的眼睛长他脸上的？” “他还能管得住你眼睛往哪里看？” 旁边那人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扑到了他身上，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好你个林旭，这时候你来诬赖我了。” “分明是你在我面前吹牛，说你成了公主的贴身侍卫，说公主很器重你，你主动要带我来公主府的。” “你还说要不了多久公主便会被你拿下，到时候整个公主府都是你的了，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陆攸宁看两个人在地上拉扯厮打，倒还有些难舍难分的意思。 她看 分卷阅读24 得心烦，让人把他们拉开了。 陆攸宁问：“他真这么说的？” 这人立刻跪到了陆攸宁面前，控诉道：“是真的，他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哦，说什么了？” “小，小人不敢说。” “说！” “是，是。” “他说，他说公主本身名声那么臭，有他这样的人接手公主都该谢天谢地了，那些世家子弟，王公贵胄，哪里看得上公主这样的，更不会让公主嫁进去的。” “还说公主不知道跟多少，多少”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偷偷打量着陆攸宁的脸色，见她并未变脸，这才敢继续说，“男人睡过了，一般男人哪里忍得了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他愿意要，都是牺牲极大了，日后他成了驸马，一定要多纳几个妾氏。” 林旭听到这里，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发了疯一般地想冲到他身边，捂住他的嘴。 奈何被侍卫押住，他是一点都动弹不了。 林旭被身后侍卫押着，跪在地上，挣扎着喊道：“公主，别信他的，他都是胡说八道，污蔑我的。” “属下真的没这么说过。” “属下从不敢肖想公主。” 陆攸宁眼角微挑，眉眼间却更冷了。 “是吗？” “可是，我不相信你的话。” 陆攸宁突然起身，朝着跪在地上的林旭走了过去。 她抬脚踩住了林旭的手，碾了碾，见林旭脸上出现了十分痛苦的神色，她弯下腰，凑近了些，轻声说道：“我陆攸宁，何时轮到你这种下贱之人来评头论足了？” “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干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 陆攸宁直起身子，朝着旁边的侍卫吩咐道：“给我把他脱光了，扔大街上去。” “另外，找盒胭脂来。” 站在一旁候着的丫鬟虽然疑惑可还是很快地去找了盒胭脂来。 陆攸宁接过胭脂：“把你头上的发簪取下来。” 不懂公主是何用意，丫鬟依旧将自己的发簪取了下来。 “现在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 “是。” 陆攸宁将手里的发簪沾了些胭脂，举了起来，正要靠近林旭，他却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皱眉：“押好了，别让他乱动。” 陆攸宁举着发簪，往林旭的背上刺去。 期间林旭的叫声实在是难以入耳，她便叫人堵住了他的嘴。 这时候，终于写完，陆攸宁才缓缓直起身子，欣赏起来。 陆攸宁拍了拍林旭的脸，笑着说道：“也没那么疼吧，血都干了，结了疤就好了。” 林旭呜咽着，想说什么，可却说不出来。 旁边那人看着这一幕，早已晕了过去。 折腾了这么久，陆攸宁也有些累了：“把这个人的衣服也扒下来，今晚先找个地方关起来，明日一大早，押着他们去街上游一圈，记住了，一定要去最热闹的闹市，人越多越好。” “是。” 看着侍卫把人带走，陆攸宁跟旁边的丫鬟吩咐：“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 话刚落音，她却发现了站在角落处的沈迟。 “你怎么在这里？” 沈迟从暗处走了出来。 “听到这边的动静，我怕出事，过来看看。” “看到了吗？” 沈迟点头。 “看得很清楚，听得也清楚。” “还有些感想。” 陆攸宁却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沈迟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公主殿下不想听吗？” 陆攸宁突然回头，走到了沈迟面前。 “好啊，你倒是说来听听。” 第11章 “最大的感想便是，要多…… “最大的感想便是，要多谢公主对我这般仁慈。” 陆攸宁瞪着他，还未说话，沈迟继续又道：“所以我一直心怀感激，不敢辜负公主殿下的......” “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还是你想体验一下他的待遇？” “没有。” 沈迟立刻否认。 公主殿下可是说到做到的。 “要是不想，就安分点。” 见陆攸宁要走，沈迟：“公主，请等一下。” 陆攸宁头也没回：“还有什么事？” 如果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是真的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方才我捡到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公主的。” 沈迟举起了手中的那只耳坠。 陆攸宁一回头，便看到原本应该在自己耳上的耳坠出现在了沈迟手中。 她摸了摸耳边，确实是掉了一只，何时掉的，她居然没有一点感觉。 分卷阅读25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送过来。” “是。” 精致的耳坠在沈迟的手心上放着，显得更加小巧。 陆攸宁伸出手，快要触到耳坠时，沈迟的手却突然往后退了些。 “你在干什么？！” 沈迟却忽然勾唇浅笑：“被蚊虫叮了一下。” 陆攸宁疑惑：“这个天哪里来的蚊虫？” “是吗？” “也许是我的错觉。可我听说前几日，公主身边的丫鬟去找管家要了些藿香，说是公主房中有虫蚁。既然公主房中有，那此处有，也并不奇怪。” 说到这里，沈迟的视线落在了陆攸宁的颈下。 那里雪白一片，原本的痕迹早已没有了。 沈迟的眼神闪了闪。 重新将手伸到了陆攸宁跟前，沈迟：“公主。” 陆攸宁却没有再接，跟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拿上。” “是。” 看着陆攸宁的背影，沈迟迟迟没有离开。 公主殿下一向聪明，可某些事上，却又是单纯过了头。 她好像对那东西怎么留下没有一点怀疑。 沈迟还记得那天夜里。 陆攸宁被林旭扶着回来，她柔弱无骨似地靠在林旭肩上，他看到了林旭看着陆攸宁时几乎贪婪的目光，还有不安分的手...... 那种眼神，作为男人的他自然一目了然。 扶着陆攸宁回房的途中，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沈迟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还没有过那么心虚又慌张的时刻。 她眼神清澈，完全没有醉意。 沈迟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 她会说什么呢？ 大概会动怒，要他离她远点吧。 可她说出的话，沈迟却是完全没有料到。 她能认出他来。 但不是发火，却是有些嗔怪的语气。 这是沈迟从来没想过的，陆攸宁会对着他出现的神情和语气。 就好像他们是多亲密的关系。 她在他耳边呢喃软语，吐气如兰，手指在他胸前作乱，仰着那张明艳的小脸对着他笑，姿态娇媚。 沈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 或许只想故意地逗一逗他。 可陆攸宁好像真的忘了，他也是个男人。 还有她不知道的，他也是个对她觊觎已久的男人。 陆攸宁转身的那一刻，沈迟跟了上去。 在房门外，陆攸宁靠在门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迟，轻笑：“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觉得呢？” 管她是不是醉了，管她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既然她这么勾引撩拨他，他为什么不能顺势而为呢？ 沈迟觉得自己有些无耻，这样趁人之危跟她厌恶的程榆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面前这个是他肖想了这么久的人...... 陆攸宁忽然踮起脚，手搭在了沈迟的脖子上，将他拉进了房里。 沈迟的后背抵着门，他的头却侧向了另一边，不敢直视陆攸宁。 陆攸宁扶着他的脸，让他转了过来。 “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不够好看？” 当然不是。 沈迟从没这么紧张过，想找些东西来支撑，却只能抓紧了背后的门板。 “你很紧张？” 陆攸宁莞尔一笑，又问：“不敢？” 沈迟还是沉默。 陆攸宁松开了勾住沈迟脖子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算了。” 她转身，一边将身上的衣物随手地扔在脚下，一边往床边走去。 身后却传来沈迟低沉的声音。 “公主殿下此时是清醒的吗？” 陆攸宁已躺到了床上，这一整日应酬周旋，她早就累了。 “你觉得我醉了？” 陆攸宁的声音带着些懒散。 沈迟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可当他走到陆攸宁身边时，才发觉她早已沉沉睡去了。 沈迟觉得有些好笑，又很无奈。 应该是此时醉意才上来，又累又疲倦，加上刚才又那么折腾一通，再多的精力也用完了。 看着陆攸宁的睡颜，沈迟低声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醉了的话，又怎么会对着他说那些话，做出那样的事来。 那是他从来不敢想的。 这样主动的陆攸宁。 公主殿下撩拨完他倒是睡得香，可是他却睡不着了。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沈迟便离开了。 这个时辰，府里的人都还在睡梦中，所以他从陆攸宁房中出来能避开他人耳目。 虽然知道公主殿下第二日醒来后极大可能会把昨夜自己做过的事忘了 分卷阅读26 ，可沈迟没想到她能忘得那么彻底。 她颈下的印记也被当成了虫蚁爬过留下的痕迹。 沈迟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公主对这些事似乎是一窍不通的样子。 回房的一路上，陆攸宁都在思考着沈迟方才的话。 他说的那些话，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可陆攸宁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还特意提到蚊虫这事。 对啊，陆攸宁这会才恍然大悟。 这个节气，怎么会有蚊虫呢？ 明明这才是最反常的地方。 沈迟好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可是，是什么呢？ 莫非......是提醒她有人要对她不利？ 想到这里，陆攸宁谨慎起来。 不管是如何，她都要回去好好把屋里检查一遍。 沈迟走到花园时，耳朵忽然动了动。 屋顶有动静。 他眼角余光瞥过去，果然是有人藏在那里。 沈迟不动声色，绕到后面。 脚尖在地上一处施力，身子便凌空跃起，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那人身后。 沈迟不慌不忙，十分从容。 “面罩摘下来。” 黑衣人听到他的话，不仅没逃，反而是顺从地转身，摘下了面罩。 看清此人的面容后，沈迟也有些意外。 “你又来干什么？” “来送这个。” 黑衣人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递到了沈迟面前。 沈迟却没有接，冷淡拒绝：“不必。” “这个毒每月毒发之时剧痛难忍，如乱箭攒心，服下这药，至少可缓解些许药性，让你不至那么痛苦。” “你这又是何必？” 沈迟并未动摇。 “夫人让我传话给你，若你想清楚了，便......” 沈迟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做的选择，也未曾后悔过。” “可你这毒......只剩半年时间了。” “如果这期间再不服下解药，就来不及了。” 沈迟忽然笑了：“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若他死了，也算是解脱吧。 只是...... “夫人一向言出必行，但在此事上，还是有回寰的余地，如今她已有了松口的迹象，你跟着我回去，她必然不......” “你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沈迟转身，纵身一跃，回到了院中。 “你也回去吧。” “我今日的话你也可转达于她。” “我既做了选择，就绝不后悔。” 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些离开。 黑衣人叹了口气：“好，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再劝你了。” “可是你知道的，在你之前跟你一样选择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即使你是......” 沈迟依旧平静：“我知道。” 所以他早做好准备了。 他从出生以来，没有过自己选择的机会，更没过过什么开心的日子。 可遇到陆攸宁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第一次有了反抗的想法。 隐姓埋名，变了容貌，躲过了那些人，沈迟终于来到了陆攸宁的身边。 在陆攸宁身边的这两年多，是他从未有过的轻松日子。 但是好景不长，半年前，他还是被找到了。 “夫人说了，给你个机会。” “你把这药吃下去，一年的时间让你考虑清楚。若是愿意回去，自然会给你解药，若是不愿，那便等着毒发身亡。” 沈迟接过那药，没有半点犹豫，吞了下去。 “告诉她，我心意已决，虽死无悔。” 服下毒药的那一刻，沈迟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黑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沈迟望着这偌大的院子，忽然有些黯然。 留给他的日子不多了。 原本他是不怕死的，可越是临近离开的日子，他竟舍不得了。 沈迟有时也会想，如果他死了，陆攸宁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不会也为他伤心，哪怕一刻。 但沈迟知道，这都是妄想。 “你在跟谁说话？” 背后突然传来陆攸宁的声音，沈迟顿了片刻，这才转身。 “公主还没休息？怎么会来这里？” “我何时做什么，还要你准许吗？”陆攸宁盯着沈迟，“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陆攸宁方才忙着指使下人要把自己的屋子都翻个一遍。 “把每个地方都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听了沈迟的话，她是越发地不安心。 总觉得是不是屋里被谁放了什么东西。 一回到房里 分卷阅读27 ，她便叫来了一群丫鬟，要把屋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个清楚。 一个时辰过去，丫鬟们都一无所获。 “公主，什么都没找到。” “公主，我这边也没有。” ...... 看着一片混乱的屋子，陆攸宁皱眉，觉得有些不太顺眼。 “把屋里所有用的东西都给我换了。”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愣了，随后齐声答道：“是。” 屋内下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陆攸宁一时半刻也无法歇息，便出了门。 走到后花园，她远远地就听到沈迟的声音，像是跟谁在说些什么，可距离有些远，听得不太真切。 等她走近时，已经没有声音了。 “没有什么人，我自言自语而已。” 陆攸宁不太相信，一脸狐疑地瞧着沈迟。 可她确实又没看到附近有什么人。 加上最近发生的事，陆攸宁对沈迟已起了疑心，他此时的说辞陆攸宁是不太信的，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不知道沈迟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到此时，她可以确定了。 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陆攸宁瞧着沈迟，眼神里都是打量。 回房后，陆攸宁却没有立刻歇下，而是写了张纸条，装进了信封里。 “把这封信送到这个地方去。” “是。” “如果被拦下的话，就报我的名字，自然会放你进去。” “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快去快回。” 下人点头：“明白。” 第12章 沈迟早已发现有人在跟着…… 沈迟早已发现有人在跟着他。 已经连续好几日了，每次他一出门，那两人立刻跟了上来。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任由那两人跟着，装作没有发现他们。 这日，沈迟在府中竟瞧见了几日来一直跟着他的那两人。 他立刻明白过来了，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这两人进了陆攸宁房中。 “公主。” “发现什么了？” 两人摇头。 “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那他出门去做什么了？” “闲逛。” 陆攸宁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有些意外。 “你说他出门去做什么？” 沈迟怎么会是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的人，这完全不像他的性子。 “他好像是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一直是独自一人的，也未跟什么人见面。” “没跟任何人有过接触吗？” 其中一人想起了什么，答道：“有。” “是谁？” “他中途进了一间胭脂铺。” “胭脂铺。” “对。” 陆攸宁越发奇怪了。 沈迟身边连个亲近点的女子都没有，又为何会进胭脂铺这种地方。 “他去胭脂铺干什么？” “这个属下就不太清楚了。跟得太紧怕被他察觉，所以我们二人一直在外面等着的，看不到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陆攸宁：“行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有些犹豫，问道：“那我们还要继续跟着他吗？” “暂时不必了。” “是。” 沈迟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公主殿下在找人调查他。 转眼就到了除夕。 公主府上张灯结彩，装饰一新，外面挂着大红灯笼，窗上也贴着漂亮的窗花，连下人们都换上了新衣裳，人人都是眉开眼笑，满面春风，府内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陆攸宁吩咐给府里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沈迟自然也是有的。 收到陆攸宁贴身丫鬟送来的荷包，沈迟愣了下。 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收到过他人送的东西。 荷包里沉甸甸的，装了不少银两。 “这些银两你拿着。” “公主说了，你这一年也辛苦了，她都记在心上的。” 陆攸宁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人。 沈迟盯着手里的荷包，许久没有说话。 原来，被人记着是这种感觉。 虽然是人人都有的东西，可沈迟竟也十分满足。 沈迟在院中坐着。 大门忽然被推开，陆攸宁出现在他眼前。 “公主？” “为何此时就回来了？” 她往年都是第二日才从宫里回来的。 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陆攸宁没听清他的话。 沈迟这时才注意到，陆攸宁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走上前，望着还站在石阶上的陆攸宁，又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分卷阅读28 陆攸宁却没说话。 她看上去甚至是有些慌张的。 不过是去了宫中不到半日，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迟不懂。 她这般受宠，声名在外，京城中是无人不知，又有谁敢对她不敬。 在宫中，有皇帝在场，她更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随心所欲，哪会受什么委屈。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会让她如此惊慌。 陆攸宁看了一眼沈迟，躲开了他伸出的手，快步朝着自己房里去了。 沈迟立刻跟了上去。 陆攸宁房门未关，沈迟跟着进去。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陆攸宁抬头，盯着站在自己眼前沈迟，忽然道：“谁准你进来的？” “公主看上去不太好，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我未经公主准许便进了公主房中，过后公主想怎么罚我我都不敢有异议，只是此时，我更关心公主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陆攸宁又想起了方才在宫里发生的事。 宴会结束后，陆攸宁便早早地回了她以往住的祈月殿。 她正要歇下，门外却忽然传来些动静。 陆攸宁起身正要开门去瞧瞧，门忽然被用力地推开。 她正要发怒，在看清来人后，到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是陆瑧。 陆攸宁不懂，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陆瑧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酒气，脸色泛红，一看就是醉了。 陆攸宁要叫太监来，却没料到陆瑧反手关上了门，朝着她走了过来。 “皇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陆瑧双眼迷离，似乎根本没听进去陆攸宁的话。 陆攸宁往后退了几步，不慎跌到了床上。 可再看陆瑧，依旧没有停下，一边解着衣服，一边走了过来。 陆攸宁慌乱中想从床上起来，离开此处。 可她太过紧张，手脚都没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陆瑧越来越近。 陆瑧走到了床边，一把将她按到了床上。 陆攸宁此时是真的慌了。 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她盯着眼前看上去是醉了的人，低声喝道：“陆瑧！你疯了，看清楚我是谁。” 陆瑧的手放到了她肩上。 只听‘刺啦’一声，陆攸宁的衣服便被撕开了。 她上半身只剩一件肚兜。 陆攸宁双手抵在陆瑧胸前，阻止着他的靠近。 “陆瑧，你在干什么？我是你亲姐姐！” “你真的疯了！” 陆攸宁挣扎起来，但丝毫敌不过陆瑧的力气。 陆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头埋进了陆攸宁的脖颈，近乎迷恋地叹了一声：“好香啊！” 陆攸宁慌忙之中，手胡乱地在床上摸着，终于摸到了床头的枕头。 她举起枕头，狠狠地砸向了陆瑧的后颈。 下一刻，陆瑧便失去了意识。 陆攸宁推开了倒在她身上的陆瑧，随手裹了件外衣，临走之时将被陆瑧撕烂的衣物也一并带着离开了。 陆攸宁连夜出了宫。 回府的路上，想着今夜发生的事，她虽恼怒，可冷静下来之后，即便陆瑧今日真对她做了什么，她似乎也无力还击。 他是当今的皇帝，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当然也包括她。 她虽说与陆瑧是一母所生的亲生姐弟，可说白了，她一直是仰仗着陆瑧才能有如今的日子。 陆攸宁并不傻。 她如今这般风光恣意，随心所欲，不必看他人脸色，享受众人奉承示好，也不过是因为有陆瑧庇护。 陆瑧如今念着姐弟之情，对她这般纵容，她能为所欲为，除了他以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若哪一日没了陆瑧的恩宠，她便什么都不是。 所以今日之事，她是万万不能声张，只能当作从未发生过，永远地忘记今夜。 陆攸宁离开得匆忙，她也更加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原本以为昏迷过去的陆瑧慢慢地睁开了眼。 第13章 陆瑧起身，打开了房门，…… 陆瑧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外有太监候着。 “皇上，公主已经出宫了。” “嗯。” “皇上今夜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朕今夜谁都不想见，回兴庆宫。” “是。” 沈迟见陆攸宁面色不佳，眉头紧锁，像是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可以肯定陆攸宁这一趟进宫一定是有事发生的。 可她似乎是不愿意提起。 沈迟盯着陆攸宁，她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时才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此时的穿着跟今日出门时有些不同。 只一 分卷阅读29 件外袍裹着，露出大片的肌肤。 耳朵冻得通红......沈迟忽然注意到了她耳边。 那里有一小块红色的痕迹。 沈迟眼神一黯。 这个是如何才能留下的，他自然是清楚的。 但是，沈迟不明白，宫中又有何人敢不顾她的意愿对她做些什么。 他唯一能想到的能对陆攸宁做出这样的事，并且她还闭口不提，想要息事宁人的，就只有一人了。 可是沈迟不敢相信。 他们毕竟是亲姐弟。 陆瑧真能不顾纲常对陆攸宁做出这种事？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陆攸宁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你在看什么？！” 陆攸宁有些恼，沈迟的眼神分明是朝着她未被衣物遮住的肌肤。 难道是陆瑧留下了什么痕迹？ 陆攸宁离开时十分慌张，也顾不上检查自己身上，想到这里，她忽然伸手捂住了那处。 陆攸宁这样的动作，却反倒是证实了沈迟的猜想。 若陆瑧真是对陆攸宁有着除了姐弟情只外的别的感情，那陆攸宁如此受宠，也有理由了。 沈迟早就觉得奇怪，即使是感情再好的姐弟，也不至像陆瑧这般纵容陆攸宁。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陆攸宁没注意到沈迟的神色，她此时的心有些乱。 明明被轻薄的是她，被欺负的是她，可陆攸宁却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陆攸宁下意识地遮挡，不是怕这事被泄露出去，而是怕别的男人可能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被沈迟看到。 做完这个动作后，陆攸宁忽然愣了片刻。 她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为什么要怕沈迟看到，反正她如今的名声，她跟那些男人的来往，沈迟从来都是清楚的。 “公主，怎么了？不舒服？” 看陆攸宁此时的表现，应该是没被陆瑧如何的。 她如今的做法才是对的。 他也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现。 陆攸宁却忽然低下了头，轻声道：“没什么，你下去吧，我要睡了。” 沈迟沉默良久，终于应道：“好。” 这一夜，陆攸宁翻来覆去地没怎么睡好。 她不知道，门外，沈迟也守了她一夜。 清晨，陆攸宁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 她本就睡得不安稳，此时被吵醒，带着一肚子的气。 她起身，随手取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就开了门。 可没想到，一出门就撞上了沈迟。 “你怎么在这？” “公主怎么起得这么早？” 陆攸宁拧眉，这么吵的鞭炮声，她如何睡得好。 “自然是被吵醒的。” 沈迟见她情绪尚佳，没受昨夜之事的影响，也放心不少。 “应该快放完了，公主可以再回去睡会。” 陆攸宁打了个哈欠，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下人，说：“被吵醒后，怎么还睡得着。” 她几乎从未起过这么早，还不知这个时辰竟是这样的风景。 虽然空气冷冽，可她却感觉格外舒服。 天刚蒙蒙亮，院中的一切，都有些朦胧，似乎都覆着一层冷气。 可看着在院中穿梭忙碌的下人，还有厨房飘起的缕缕炊烟，陆攸宁都很喜欢。 这才让她有家的感觉。 她与陆瑧母亲早逝，她幼时都是由如今的太后带着。 陆瑧被立为太子后，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备受管束。 每日清晨讲读，看字体法帖，还要学着批阅各部奏章，不论严寒酷暑，均不辍讲读，不得休息。 陆攸宁也被禁止去打扰陆瑧。 再后来，陆瑧成了皇帝，他们二人更不能像幼时一般亲昵。 虽是姐弟，可陆瑧贵为一国之君，即便是两人感情甚好，但也有君臣之分，总是隔着一层。 她出宫后，跟陆瑧就见得更少了。 想到陆瑧，陆攸宁又记起昨夜的事。 或许她早该意识到的，陆瑧早已不是幼时那个弟弟了。 他过去对她的温和纵容让她差点忘了，陆瑧早已成了一国之君。 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掌握着所有人生死的皇帝。 昨夜她当他是醉了，认错了人，可陆攸宁知道，即便陆瑧没醉，真对她做了什么，她又能如何。 她根本无力反抗。 她所有的权力地位都是陆瑧给他的，他随时可以收回。 陆攸宁想起了过去陆瑧对她说的话，看她的眼神，还有那些只属于她的特权，她以前从未想过别的理由。 可如今，她不得不多想。 陆瑧似乎真的对她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公主在想什么？” 分卷阅读30 沈迟的话打断了陆攸宁的思绪，陆攸宁看了一眼沈迟，随口问道：“你平日都起这么早吗？” “不是。” “那你今日为何也这么早？” “睡不着。” 跟沈迟在一起，即使他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她都觉得安心。 就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只是单单站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 陆攸宁不想打破如今的这份和谐，所以才会对沈迟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她见过太多因为她的身份权势就往上扑的人，对着她阿谀奉承，殷勤到了极点，都想从她身上获得些什么。 沈迟不是这样的人，陆攸宁也不希望他是这样的人。 所以当沈迟有那样的出格举动后，陆攸宁说出了那些话。 不管沈迟有没有那些想法，她是在提醒他。 最重要的一点，陆攸宁不希望沈迟因为她的身份地位而想接近她。 没有了那些附加东西，她就是她。 她希望的是最纯粹的感情。 可是，她不懂沈迟的想法。 “今日是新年第一天，你有什么愿望？” 沈迟顿了下，看向陆攸宁。 “公主能帮我实现吗？” “你倒是会找日子。” 这个日子，她如何能拒绝。 “先说说看。” 沈迟看着陆攸宁的侧脸，淡然一笑， “希望公主平安顺遂，往后无忧。” 陆攸宁有些失神，随后也跟着笑了。 “你何时变得这么会讨好人了？” 沈迟勾起唇，浅笑：“被公主看出来了。” 沈迟怎么会说，这本就是他心中所想。 “那公主便满足我一个要求吧。” “什么？” “暂时还没想到。” “若是你提些奇怪的要求，我如何能做到？” “公主不敢了？” “怎么会。” “那我就当公主答应了。” 第14章 忽然，院子里一人影朝着…… 忽然，院子里一人影朝着陆攸宁跑了过来，在陆攸宁面前停下。 “公主，宫里传话来，说是请公主即刻进宫。” 陆攸宁听到这话，后退一步，眉头低垂，往沈迟身边靠了些。 “什么事？” “奴婢不知。” “我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进宫。” 丫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声音有些抖：“公主，这......” “你这样说就是。” “我头有些痛，要去歇下了。” 丫鬟：“是。” 陆攸宁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被搅乱，她变得烦躁起来。 昨夜出了那样的事，若陆瑧不记得，为何今日就要让她进宫。 可若是他记得，他今日让她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奢望贵为天子的陆瑧的歉疚，可她也不想见到一个差点伤害了她的男人。 甚至他们还是血脉相连的姐弟关系。 陆攸宁绷着脸，紧锁着眉头，转身便走了。 沈迟站在一旁，未发一言，但对陆攸宁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 她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甚至是有些害怕，这跟过去是全然相反的。 陆攸宁回到房里躺下，本来的好心情彻底没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陆攸宁有些不耐：“什么事？” “是我。” 沈迟的声音。 陆攸宁也不知为何，明明此时是任何人都不想见的，可她却鬼使神差地让沈迟进来了。 “进来。” 陆攸宁侧着身子，手撑着头，躺在榻上。 她是背对着沈迟的，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半眯着眼，并未回头，只是问道：“怎么？” 沈迟走到陆攸宁面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陆攸宁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人影挡住了她，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眼里都是疑惑。 “公主还未吃早饭。” 陆攸宁这时才记起了。 她一早起来，本来是很饿的，可那丫鬟传的话，却让她瞬间没了食欲。 陆攸宁看也没看沈迟送来的东西，便说：“没胃口。” “公主哪里不舒服，要找大夫来吗？” “不必。” 她此刻的不适完全只是由于她对陆瑧的抗拒而产生的。 “我想喝酒，你去拿酒来。” 沈迟知道她此时心中烦闷，若是往日，他不该这么顺着她的。 可今日，沈迟应道：“是。” 看着眼前的酒杯，陆攸宁抬起头，看着还站在她面前的沈迟，忽然对他说道：“你也坐下，陪我喝。” 分卷阅读31 沈迟却没动。 陆攸宁拧眉，音调高了不少：“你没听见我的话？” 沈迟抿紧双唇，表情有些奇怪。 “算了......我也不勉强......” 陆攸宁的话未说完，沈迟打断，答道：“不勉强。” 陆攸宁心情烦闷，杯中见底，沈迟立刻就为她续上，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 杯中的酒喝尽，陆攸宁依旧敲了敲桌面，可沈迟却没有再为她倒上。 “公主，已经喝了很多了。” “那又如何，难道我连喝多少也不能自己做主？” 陆攸宁有了些醉意。 沈迟的这句话似乎打开了她情绪的宣泄口，她不管不顾地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我从小便被管着，不准我做这个，不准我做那个，如今都已出了宫，连你也要来管我？” “我为何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人人都羡慕我的身份地位，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也是有烦恼的。” “像今日这个日子，寻常人家肯定是合家团聚，可我呢？我只能在这孤零零地喝着酒，身边陪着的人还是你。” “讨好奉承我的人多不胜数，可是有哪一个又是真心的？他们不过都只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利，若我哪一日失了势，这些人肯定是第一个来落井下石的，光看还不够，还要踩上几脚，让我永远不能翻身才能让他们满意。” 沈迟安静听着陆攸宁发泄。 “怎么不说话？” 陆攸宁这会才注意到了沈迟面前一直空着的酒杯。 “你怎么不喝？” 沈迟瞧着手撑着下巴，面色酡红，双眼迷离地看着他的陆攸宁，喉咙滚了滚，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的杯中斟满，然后一饮而尽。 陆攸宁眨了眨眼，轻笑道：“这样才对。” 酒一饮下，沈迟立刻感到一阵晕眩。 他暗暗地扶住了桌角，手背上青筋毕现，额上全是冷汗。 四肢变得无力，握着桌角的手都轻微地发着抖，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沈迟努力地绷紧了身子，避免让陆攸宁看出什么异样。 陆攸宁将酒杯举到沈迟面前，示意他给自己斟酒。 可沈迟却拒绝了。 “公主，你已经醉了。” 陆攸宁愠怒，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回桌上：“好啊，若你今日把这里的酒都喝光，我便不喝了。” “好。” 陆攸宁本是一时气话，可没想到沈迟竟当真了。 沈迟仰头要喝最后一杯时，陆攸宁伸手拦住了他。 她夺过沈迟手里的酒杯，别开脸，眼睫都在轻颤：“行了。” 这日过后，沈迟有些日子没出现在陆攸宁面前。 虽然陆攸宁还没明确地说准许沈迟回到她身边，可其实已经默认。 但沈迟自那日与她在房中饮酒后，竟不声不响地又消失了。 最终是陆攸宁耐不住，先去找了沈迟。 陆攸宁走到回廊时，便听到两人在角落窃窃私语。 她本来没什么兴趣偷听下人的话，可听到沈迟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驻足。 “不知公主又如何责罚沈迟了。” “怎么了？” “我那日见他从公主房里出来，脸色煞白，全是汗水，还是扶着墙，才勉强能站住的。” “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罪了公主，公主好像对他很不满意。” “你要这么说，我又觉得不太对。一般人，要是让公主不高兴了，或是做了什么冒犯公主的事，下场就跟之前的林旭一样，公主哪还会容忍他在自己眼前晃。” “那照你这么说，公主是对他另眼相待了？” “这么说，又有些勉强。如果真的对他另眼相看，哪里会时不时地便受伤躺在床上。” “若是真的，哪只能说公主对人好的方式太过特别了。” 陆攸宁见她们交头接耳，说着小话，竟也不生气。 她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迟又受伤了这一事上。 可是她分明记得，那日她什么都没对沈迟做。 他不过是在她房中喝了些酒，怎么就那么虚弱了。 想到这里，陆攸宁加快了脚步，朝着沈迟的房间去了。 来到沈迟房外，陆攸宁直接推门而进。 看到的却是有些慌张的沈迟。 衣衫不整，似乎是才从床上起来，头发也有些凌乱。 “公主？” 陆攸宁上下打量着沈迟。 他此时脸色泛红，额上还有细汗，脚边是从桌上翻落下去的茶盏，茶水洒了一地。 “你怎么了？” 沈迟清了清嗓子，答道：“我不明白公主问的是什么意思。” 陆攸宁上前一步，抓住了沈迟的右臂：“你在发抖？” 分卷阅读32 沈迟将自己的手臂从陆攸宁手中抽了回来，敛眉，沉声道：“没有。” “你毒发了？” 听到陆攸宁这么问，沈迟并未意外，可他只是否认：“没有。” “你不必瞒着我，我早就知道了。” 她是该知道的。 “所以，公主也知道我只有三个月可活了？” 沈迟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平静，语气平和，彷佛说着的是陌生人的生死。 听到这话，陆攸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沈迟。 她下意识地抓着胸口，连心跳都变得剧烈起来。 沈迟看着陆攸宁的反应，甚至有些快感。 至少，陆攸宁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会惊讶的。 他原本想着临死前离开这里，安安静静地死去。 可看着陆攸宁，他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他快要死了，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你骗我的？” 大夫明明说过，这个毒不会致命的。 沈迟注视着陆攸宁许久，唇上有极浅的弧度：“公主真聪明。” “看来我真是不会撒谎，一眼就被公主看出来了。” 陆攸宁将信将疑地盯着沈迟，还是不太确信：“你是骗我的吧。” “当然是了。” “若是我只剩三个月可活，肯定是想尽办法，遍寻名医，绝不放过一点机会，哪能做到如今这般冷静。” 陆攸宁看向沈迟，十分郑重，表情也变得严肃：“此事怎么能胡说？” 她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把生命看得如此随便。 沈迟似乎就是这样。 陆攸宁发现了，对好好活着这事，沈迟好像没有特别大的欲望。 所以他不在乎受伤，不在乎中毒，更没有想去治好的想法。 “是，以后不会了。” 若还有以后的话。 虽然沈迟表现得对自己身上这毒全然不在意，可陆攸宁却没法不放在心上。 自那日后，陆攸宁每每看到沈迟，想的便是他身上的毒。 沈迟一如既往，可她却变得奇怪起来。 她也不知究竟是为何，她变得开始在意起沈迟来。 那日沈迟的话一出，她竟僵在了原地，完全失态，脑子里乱作一团，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那时她才发现，她完全不能想象没有沈迟在身边的日子。 三年的陪伴，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 这种习惯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情，陆攸宁唯一知道的便是，她绝不允许沈迟离开她身边。 更不会允许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这一件事发生。 所以，即便沈迟说是玩笑，她也不想让这毒成为隐患。 第15章 沈迟靠在床边，陆攸宁坐…… 沈迟靠在床边，陆攸宁坐在一旁，盯着大夫给他把脉。 可看大夫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模样，陆攸宁就已知道结果了。 “请公主恕罪。” “这毒我听都未曾听过，更不知从何医治。” 陆攸宁此前已经听了无数次相同的话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丫鬟，丫鬟心领神会，立刻将大夫送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陆攸宁与沈迟两人。 “公主，我不值得你这般费心。” 沈迟也不明白，陆攸宁为何突然这么执着于此。 他几乎都要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对她多么重要的人了。 陆攸宁皱眉，扬起下巴：“我做什么何时轮到你过问了。” 值不值得，是她说了算。 一个月下来，沈迟见过的大夫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可各个都是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沈迟忍不住问了陆攸宁：“公主为何如此执着？” 连他自己都不在乎了，陆攸宁又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陆攸宁并未回答沈迟的问题，而是吩咐丫鬟将药碗送到沈迟跟前：“喝了。” 这药苦涩难忍，颜色浓黑，陆攸宁光是看着都难以下咽。 但沈迟眉头都未皱一下，仰头，喝了下去。 丫鬟接过药碗，出去了。 沈迟看着陆攸宁，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陆攸宁这才将视线投到沈迟身上。 “不过是不想看着你死在我这里，你好歹也在我身边这么久，也是一条人命，我还没有那么绝情。” 听到这个答案，沈迟的头往后仰了仰，表情十分柔和，启唇：“多谢公主抬爱。” 沈迟只觉自己往日的那些想法有些可笑。 他在奢求什么。 今日即便不是他，换了她身边的一个丫鬟，陆攸宁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的。 他没什么特殊的。 分卷阅读33 “可是，我不想再喝这些药了。公主没喝过，不懂这其中滋味，这实在是折磨人。” “反正也没什么用处，我体内这毒并不危及性命，留着也无大碍，若是能清除也就罢了，可喝了这么多药，一点作用都无，也就不要再费心思了。” 陆攸宁：“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陆攸宁看着沈迟，心里有太多疑问。 他来到这里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从来都不知道。 甚至，他从何而来，她都一点不清楚。 更不知道他体内又为何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毒。 陆攸宁注视沈迟良久，忽然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听到这个问题，沈迟瞳孔微缩，眼神有些闪躲。 他头偏开了些，想躲开陆攸宁的目光。 “公主不是知道吗？” 陆攸宁一听便知道他是在搪塞她。 他起初来公主府时，沉默寡言，只是由着府里的人介绍了几句，说他十分可靠，人又沉稳。 陆攸宁那时正缺一个保护她安危的侍卫，在众多人选中，她一眼就看中了沈迟。 在一众交头接耳，小动作不断，试图想引起她注意的人中，沈迟要安静得多，更是格外惹人注目。 让陆攸宁选中他的理由还有一个，便是他的眼神。 他眼里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似乎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他安静地站在角落，一语不发。 可偏偏是这样的沈迟，让她一眼就发现了。 第一次见他时，她甚至都以为他是不会说话。 陆攸宁缓步走到了沈迟面前，微微抬起下巴，睨着沈迟，语调平缓：“叫什么名字？” 沈迟顿住。 陆攸宁撩了撩头发，正要回头质问带着他来这里的人，怎么连哑巴都带到她面前来了。 看着是精壮可靠，可偏偏不会说话。 “沈迟。” 她还未开口，就听到了沈迟的声音。 “原来会说话啊。” “你是耳朵不好还是听不懂我的话，问你个名字要想这么久？怎么，是假的名字？自己也不记得？” 陆攸宁只是随口一句，却没注意到沈迟好似是有些紧绷。 “不是。” 后来，沈迟来府一个月了。 除了话少些，总是冷着脸，其他倒是没有什么让陆攸宁不满意的地方。 他对自己的事也是讳莫如深，从未主动提起过。 私下也并不跟府里的其他人来往，除了在她身边时，总是独自一人。 心怀鬼胎混到她身边，被她发现的人不在少数，虽然沈迟至今都表现得十分可靠，本本分分，从未有逾越之处，可陆攸宁对他还总是有些提防，毕竟也是个陌生男人。 但那日之事发生后，她便彻底了消除了疑心。 那日，她沐浴之时，恰好丫鬟都不在身边，她从浴桶中出来时，却不慎扭伤了脚。 一时间，疼痛难忍，陆攸宁动弹不得，眼里都是泪花。 贴身衣物都被挂在远处的屏风上，陆攸宁真是叫天天不应。 她捂着脚踝，跌倒在地上，身上不着寸缕。 望着屏风上的外衣，陆攸宁试着想伸手够到，手指堪堪触到衣角，陆攸宁努力地撑起身子，用力往前一探，终于拽住了衣角。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只听‘轰’的一声，整面屏风应声倒下。 陆攸宁及时地挪开了些，才免遭被屏风砸到。 不知道沈迟是不是听到了房里的动静，陆攸宁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公主？” 陆攸宁大喜，连忙道：“我脚扭伤了，现在动不了。” 沈迟立刻要推门进来，陆攸宁这才想起，自己是未穿衣物的。 她赶紧制止：“等等，我什么都没穿。” 陆攸宁明显地感觉到沈迟的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去找个丫鬟来。” “是。” 沈迟刚一转身，身后又传来响动。 是花瓶碎裂的声音。 陆攸宁：“......” 她本想着再试试看能否够到衣物，可未曾想，因此又带倒了旁边的花瓶。 一地的碎片，就落在陆攸宁四周。 沈迟止住了脚步，转身回来。 陆攸宁隔着浴桶，不知门口发生了什么，更未看到沈迟的身影。 所以当沈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脚时，陆攸宁才意识到，沈迟并没有离开。 她此时的动作有些不雅，靠在桶壁，发丝还带着些水汽，更要命的是，她什么都没穿。 陆攸宁低头往自己胸前看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要发火。 陆攸宁握紧了拳，血气上涌，甚至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分卷阅读34 “谁准你进来的？你......” 她说到一半的话因为抬头看到了此时的沈迟而中断。 沈迟确实是进来了，但有些不同。 他眼前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 陆攸宁往他腰间看了一眼，明白了。 “公主，衣服在何处？” 陆攸宁往他身后指了指，才想起，他此刻是看不见的。 “在你身后，地上。” 陆攸宁指挥着沈迟顺利地拿到了衣服。 沈迟正要往她身边来，陆攸宁制止了他：“地上有碎瓷片。” 沈迟却不在意，只是问陆攸宁：“公主可有受伤？” “没有。” 沈迟将衣物放在陆攸宁脚边，便退了回去。 陆攸宁穿好衣服：“我好了，你过来，抱我出去。” “是。” 沈迟看不见路，不过听着陆攸宁的声音，也能确定她的位置。 被沈迟抱起，陆攸宁盯着沈迟的脸，启唇：“我方才让你去找个丫鬟来，为什么没去？我记得我没准你进来。” 沈迟抱着陆攸宁，不急不喘，淡淡答道：“怕公主受伤。” 陆攸宁一把将他眼前的布条摘下，注视着他的双眼，问：“真的吗？” 只怕是个借口。 沈迟直视前方，沉声静气，答：“是。” 陆攸宁审视着沈迟。 他神色如常，毫不慌乱，眼里没什么波澜。 “没有别的想法？” 陆攸宁在试探他，这么直的钩，沈迟肯定能意会。 “属下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沈迟将陆攸宁放回床上，立刻便要离开。 “公主先歇息，属下去找大夫来。” “等等。” “公主还有何吩咐？” “我脚疼，你先帮我揉揉。” 陆攸宁撑起身子，倚在床边，望着沈迟。 “公主，属下愚笨，不懂医理，此事因交给大夫来做才是。” “我等不了那么久，此刻十分疼痛。” “我去找丫鬟来。” 陆攸宁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沈迟便转身离开了房里。 陆攸宁又想起了以前的沈迟。 那时候的他似乎表现出明显的疏离。 他不愿跟她有过多的接触，除了她吩咐他做事的时候，他的回应，除此之外，他从未主动地跟她说些什么。 就像她不慎跌伤的那次，陆攸宁找了各种理由想让他留下，可他却是千方百计地推阻。 跟如今的他相比，反差太过明显。 可唯一没变的是，他对自己的事依旧闭口不提。 听沈迟这么说，陆攸宁有些气恼。 他连说谎都不愿意。 “是吗？我不记得了。” 沈迟却意外地直接：“我知道公主对我的身份有疑，可我不能说，更不想欺骗公主，若公主要赶我离开，我绝无怨言。” 陆攸宁听他这话，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好，真是好。 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娴熟。 他是笃定了她不会赶他离开吗？ “你觉得我不会赶你走？” “不敢。” 他这哪里是不敢，分明是太敢了。 四目相对，陆攸宁从沈迟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气愤到难以掩饰的她，可却又无计可施。 她真的做不到让沈迟离开。 哪怕知道他这么直白坦然地告诉她，他就是有事瞒着她的这个事实。 陆攸宁绷着脸起身，离开时重重地摔上了门。 第16章 自陆攸宁那日摔门离开后…… 自陆攸宁那日摔门离开后，她是有好些日子没再来见沈迟，更没盯着沈迟喝药。 连大夫也不再来了。 沈迟知道，她心里有气，可应是看在他如今的情况，即便满腹怨气也忍着没对他发作。 沈迟本以为陆攸宁的气是要好久才会消的，但是这日，竟有丫鬟来传话，说是陆攸宁要见他。 他虽然有疑，还是去了。 到了陆攸宁房外，沈迟敲了敲门，却无人回应。 沈迟回头看向那个丫鬟，询问：“公主不在房中？” 丫鬟摇头。 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明明方才还是在的。 此时，远处匆匆跑来一人，看到沈迟后，有些着急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迟不明所以，他应该在何处？ “公主已经出门了。” “公主临走时吩咐了，她到的时候要见到你。” 沈迟问：“公主去了何处？” “不知。” 沈迟这时有些明白了。 公主殿下这是折腾他 分卷阅读35 呢。 他如今一头雾水，连她的目的地是何处都不知，又怎么能先她一步到达。 “那与公主同行的有什么人？” 丫鬟还是摇头。 这倒不是她故意为难沈迟，只是公主临走之时确实是什么都没告诉她们。 沈迟无奈。 陆攸宁坐在马车上，心不在焉。 她此时有些后悔，什么都没告诉沈迟，这样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她虽然话说得不留余地，可若沈迟真的未到，她好像也真下不了狠心怎么责罚他。 此去路程不算近，少说也要半日，她们还是坐着马车出行，即使沈迟真的知道了她们的目的地，仅凭步行，真到了那处，恐怕也不知是何时了。 他如今还未痊愈，陆攸宁竟开始反思起自己来了。 明明这些惩罚放在其他敢这么冲撞她的人身上都算是她格外宽容了，可是对沈迟，他都还没怎么样，陆攸宁都开始思考自己做得有些过了。 这哪里还像过去的她。 陆攸宁也看出来了，有些时候，沈迟就是故意的。 在她面前昏倒，对她的无理要求也从无怨言......分明就是拿准了她会心软。 但是，虽然陆攸宁很不愿意承认，他还真的赌对了。 马车在一处院子前停下，陆攸宁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紧随其后的两辆马车也跟着有人下来。 除了林宛宣外，还有两人，都是朝中官员的女儿。 此次出行也是林宛宣促成。 说是这处的桃花林是她家所有，以便休沐或年节闲暇时来此地赏花游玩。 此地栽种的都是垂枝碧桃，花开时，十分漂亮。一般桃花多为深粉或红色，但此处的垂枝碧桃花朵有少见的纯白。 近日天气渐暖，此处桃林开花的日子也提前了些，她们正好能前来赏花。 陆攸宁对赏花之事兴致缺缺，可仔细想想，她似乎是许久未出门了，便应了下来。 此时陆攸宁她们所在的地方便是林宛宣家中平日歇息的住处。 院子四周高墙环绕，两侧还栽种着些许桃树，门口有下人候着，一见她们到此，立刻迎了上来。 “小姐。”丫鬟先是向林宛宣行礼，看到了旁边的陆攸宁，立刻跟着行礼，“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 林宛宣问：“都准备好了吗？” “回小姐，按小姐的吩咐，都已安排好了。” 林宛宣这才满意地点头。 “那我们先进去吧。” 陆攸宁不留痕迹地扫视了四周一圈，果然没看到沈迟。 “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丫鬟被陆攸宁的问题问住，有些糊涂，但还是摇头：“没有。” 她家小姐一早就吩咐过了，今日公主与其他两位小姐要来，让她们提前收拾好房间，将所用器具都换上新的。 她们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了，除了她家小姐一行人，并没有见到旁的人。 陆攸宁抿紧了唇，绷着脸，看上去不怎么愉快。 这丫鬟还生怕是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陆攸宁，也跟着忐忑起来。 林宛宣问：“怎么了？” “没事。” 林宛宣看着陆攸宁此时的脸色，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但陆攸宁从来不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人。 林宛宣也很是疑惑，她明显感觉到了陆攸宁今日的不对劲。 她也不好再问，只是道：“那我们先进去，我让她们提前准备了吃食，可全是用桃花做的，你们一定要尝尝。” 陆攸宁与其他几人坐在桌边，丫鬟一道道地介绍着此处的特色食物。 “这个是桃花羹，用桃花瓣与糯米所做，软糯清甜。” 陆攸宁夹起面前的点心，漫不经心，随口问道：“这个也是桃花做的？” “回公主，这是桃花酥。加了桃花，内里的馅料是果脯，甜润酥脆，我们还将它做成了桃花的形，看上去比较美观，更有食欲。” 丫鬟正要继续介绍，忽然跑来一下人，跟林宛宣报道：“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林宛宣疑惑，除了她们几人，她并未再邀其他人，这时怎会有人来呢？ “何人？” “小的不知。” “是男是女？什么模样？” “是个男人，一身黑衣，看上去相貌堂堂，不像什么坏人。” 陆攸宁一听这描述，立刻便猜到了。 她忽然起身，周围人都齐齐望向她，很是不解。 陆攸宁：“我去看看是什么人。” 她说完便抬脚往出走去，并未注意身后人的诧异。 一路上，陆攸宁放慢了脚步，闲庭信步一般，朝着门口去。 前面带路的下人也不敢走得太快，只能跟着陆攸宁的步子，迈着小步，往前走着。 分卷阅读36 穿过抄手游廊，再经过院中甬路，可算是来到了门口。 下人都忍不住擦了一把汗。 陆攸宁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大门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缓缓迈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瞧着站在石阶下的沈迟。 她正要出声，沈迟却忽然转身，两人面对着面。 陆攸宁怔了片刻，随即道：“你如何知道这处的？” “猜到的。” 公主殿下给他出了个难题。 可沈迟却记起他前些日子偶然听到了府里丫鬟的对话，提到了林宛宣的名字，说起了这两日要出行的计划，但具体去何处，他倒是不知。 不过，既然是知道跟什么人一同出行，那打听到地点就不难了。 本来看他找到此处，陆攸宁都要松口让他进来了，可听到沈迟这个明显胡扯的答案，她有些来气。 “是吗？” 陆攸宁转身就往院中走，头也没回，对着身后的沈迟说道：“那你先在此等着吧。” “不准去别的地方，就在此站着，不准动。” 正值午时，日头正盛，日光十分刺眼，沈迟还真就站在烈日下站着，一动不动，连眼都未眨。 陆攸宁吃了饭便去歇下了。 下午，她与其他几人一起在湖心亭中喂鱼品茶，全然不管还在门外站着的沈迟。 从中午直到傍晚，临近黄昏时分，好几个时辰过去，陆攸宁这才慢悠悠地往门口去。 沈迟背对着她，昏黄的日光落到他身上，在地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可陆攸宁能感觉到，他此时是十分从容，并没有半点被晾在此处好几个时辰的难堪。 “罚站够了吗？” 听到陆攸宁的声音，沈迟转身，很平静。 “公主？” 沈迟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被晾在这里整夜的。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公主殿下的火总得有个地方发泄。 可没想到，天色还未黑，公主殿下便来了。 “我看你在此处也挺享受的。” “那便继续待着吧，夜里也睡在这里好了。” 沈迟上前几步，走到陆攸宁面前，否认道：“没有。” 待在陆攸宁身边这么久，他对陆攸宁的脾性也十分了解，这种时候，他知道自己该示弱的。 陆攸宁盯着沈迟许久，没说话，转身往屋里走了。 沈迟知道，陆攸宁这个反应就是默许他进门了。 他跟了上去。 沈迟安静地跟在陆攸宁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两人保持着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前一后地往后院走去。 刚穿过长廊，距湖边还有些距离，沈迟便听到了一声尖叫。 沈迟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两个女子在湖心亭内，手扶着围栏，头向前探了出去，伸出手，努力向下伸着。 再往湖中看去，只见一女子双手伸出湖面，胡乱地扑腾着，只能看到个头顶。 “快来人啊！” “有人落水了。” 陆攸宁才反应过来，正要往那边赶去，只感觉到身边一阵风扫过，沈迟早已不见了踪影。 陆攸宁到达湖边的时候，沈迟已经将人救了起来。 林宛宣靠在沈迟怀里，双眼紧闭着，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发丝还不停地滴着水，凌乱地贴在脸边。 沈迟拍了拍林宛宣的脸：“醒醒！” 林宛宣猛地呛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陆攸宁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迟迟没有走上前去。 她清楚地看到，林宛宣睁开眼后看清面前的沈迟时的眼神。 分明就是含情脉脉。 林宛宣本就喜欢沈迟，此次沈迟又成了救了她的英雄，她更是会痴迷沈迟了。 陆攸宁说不上来自己看见这一幕的感受，但一定不是开心的。 看见沈迟怀里抱着林宛宣，她的心情好像已经发生了变化。 过去若是有这种场面，她该担心的是林宛宣的安危才对，或许还能在事后调侃林宛宣几句。 可今日不同，她首先想到的是沈迟。 明明即使沈迟没有主动去，她也会让他去救的，可沈迟在她发话之前就去了，她心里却不是滋味了。 林宛宣小鸟依人地靠在沈迟怀里，脸色还有些苍白，可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这么看去，他们好像很相配。 陆攸宁还不明白，她此时这种复杂又矛盾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她甚至都想立刻转身走人。 林宛宣终于将眼神从沈迟身上移开，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攸宁。 她朝着陆攸宁笑了笑。 明明知道她没什么恶意，不过是个小姑娘因为跟 分卷阅读37 自己心仪的男人有了近距离的接触而开心，陆攸宁却觉得这笑容有些刺眼。 陆攸宁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第17章 陆攸宁在距他们还有一步…… 陆攸宁在距他们还有一步的距离时停下，问林宛宣：“没事吧？” 林宛宣摇头，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困难：“没......没事。” 沈迟自从陆攸宁过来时便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未曾移开。 可陆攸宁却像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一样，半点余光都不曾给他。 “让他送你回房，你换身衣服。” 林宛宣抬头快速看了沈迟一眼，便立刻低下头去了，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嗯。” “我累了，先回房了。” 陆攸宁转身，往自己房里走。 沈迟此时却有些糊涂了。 从开始到现在，陆攸宁明显在刻意回避他，即便是吩咐他送林宛宣回房的时候，也是对着林宛宣说的，一眼都没看他。 他不懂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得罪公主殿下了。 沈迟低头看着紧紧攥着他袖口，靠在他胸前的林宛宣，语气很平淡：“还能走吗？” 林宛宣愣了下，随即点头：“可，可以。” 沈迟松开了扶着林宛宣的手，盯着她还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林宛宣感受到了沈迟的目光，立刻松开了手。 等林宛宣站定后，沈迟：“还是让丫鬟扶你回房吧，我去不太合适。” 沈迟说完未等林宛宣的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他还没走出两步，感觉袖口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正是林宛宣。 “还有事？” “我还有些晕，走不回去。”林宛宣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丫鬟，“她又不能抱着我回去......” “所以......” “我也不能。”沈迟抽回了自己的手，继续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林小姐还是找别人吧。” 望着沈迟离开的背影，旁边的两位好友都有些为林宛宣不忿。 “这是谁啊？” “怎么这么傲？哪家的？” 林宛宣望着沈迟的背影发呆，两人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好友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人都走远了，还看？” 林宛宣这才收回了视线。 好友还在因为沈迟的态度而愤愤不平：“那个男人是谁？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真是给他脸了。” 林宛宣却并不恼怒，反而还很欣喜。 “他是攸宁的贴身侍卫。” “公主？” 林宛宣点头。 她们嗤笑一声，眼里都是不屑：“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公子，不过是普通侍卫，一个下等人而已，怎么敢这么对你说话？” “明明是下人，怎么敢这种态度对主子的朋友，跟在公主身边，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 “你也是，他这么跟你说话，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林宛宣笑着看向两人：“他刚刚可是救了我啊。” “而且他知道我的身份也没有巴结奉承我，对我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不更说明他这个人好吗？” “你是看上他了？” 林宛宣没有否认：“是啊，我是挺喜欢他的。” 两人看到林宛宣丝毫不加掩饰的痴迷，都震惊了。 “他除了长得稍微好一点，究竟哪里值得你这么迷恋他？” “我讨厌那些只会吃喝玩乐，整日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他们哪有沈迟这样稳重可靠。沈迟知道我的身份，也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一点都不像我过去认识的那些男人。” “......” 好友忽然沉默了。 她们对视一眼，确定了自己与对方所想的应该是一致的。 对她好的男人不喜欢，非要去追着整日给她冷脸的人，林宛宣这纯属是脑子有点毛病。 不过，她们对沈迟可没这么大度。 这么以下犯上，至少该让公主殿下知道的。 夜里，陆攸宁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中就会浮现出傍晚湖边沈迟抱着林宛宣的场景。 这个画面在她脑中挥之不去，一遍遍地重现。 陆攸宁叹了口气，掀开了被子，从床上起来了。 她那时候说了什么？ 对，她根本没看沈迟。 现在想来，她是后悔不迭，十分懊恼。 那样的表现，好像是有些明显了，显得她跟个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人似的。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沈迟。 想到沈迟，陆攸宁这会忽然记起，她自傍晚回房后便再也没出去过，也不知沈迟现在究竟在何处，有没有住的地方。 陆 分卷阅读38 攸宁越想越心烦，披了件外衣，便出了门。 夜色已深，整个院里十分安静，好在院中用来照明的石灯还亮着。 一阵风吹过，带来些凉意，陆攸宁裹紧了身上的外衣。 她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林宛宣那么迷恋沈迟，自然会殷勤地为沈迟安排，哪里还用得着她担心。 晚饭时分，陆攸宁称自己不太舒服没有出房门。 林宛宣的那两个好友借着来看她的由头在她面前说了些是非。 都是些明里暗里讽刺挖苦沈迟的话。 “公主，你那个侍卫脾气还真不小呢。” 陆攸宁眉头微动，表面上不动声色，她是想看看这两人到底要说些什么。 见陆攸宁没什么反应，两个人继续添油加醋：“今日是他救了宛宣没错，可他未免也太傲了，冷着张脸，好像我们得罪他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他的小丫鬟呢。” “我是没见过这么狂妄自大的下人。” “不知道是不是看不上我们二人，觉得我们不值得他礼待。” 陆攸宁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跟表演似的，只觉得有趣。 “我看他今日在公主面前倒是唯唯诺诺的，一点没有在我们面前的无礼，可背着公主的时候，不知用这种态度得罪多少人了。” “他这般是败坏了公主的名声......”她说着这话的时候，还用余光瞟了一眼陆攸宁，观察着陆攸宁的反应，“下人就是下人。” 陆攸宁耐心地听完了二人的话，才幽幽开口：“我在京中还有什么好名声吗？都没有的东西，又何来因他而败坏？” “他这人平日在我面前也是这般，脾气大得很，顶撞我的时候更多，我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陆攸宁这话听上去是诚心实意，且与她们同一阵线，可仔细分辨，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沈迟。 她们自然也听出来了，面上有些挂不住，只是讪笑。 京中早有流言说是公主与这侍卫暗度陈仓，关系不明，今日看公主的态度，果然是无风不起浪。 “那公主先休息，我们回房了。” “嗯。” 她的人，她自己说可以，别的人在她面前乱嚼舌根，她是不能忍的。 以她对沈迟的了解，他怎么会是她们口中那种阳奉阴违的人。 陆攸宁想着沈迟，心中烦闷，竟不知不觉地出了别院，走到了林宛宣口中的那片桃林。 白日她们到的有些晚了，便先去了住处歇息，打算明日再来此处，没想到她今夜心烦意乱还凑巧地到了此处。 这处桃林足足有上百棵桃树，陆攸宁误入此地，被这满目桃树迷了眼，一时间竟还找不到来时的路。 天色已黑，陆攸宁在这林中穿梭，一时半刻没找到回去的路，本就有些心慌，可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肩上多出了一只手。 陆攸宁面上血色尽褪，心忽地狂跳起来，下意识地伸手要撇开放在她肩上的手，没想到旁边就是一陡崖，她大惊失色之下，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 沈迟见状，立刻伸手拉住了她，但陆攸宁这猝不及防地忽然坠下去，沈迟也没有什么准备。 不仅没拉住陆攸宁，自己也被带着摔了下去。 陆攸宁清醒过来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酸疼，可又不是手脚断裂的剧烈疼痛，她伸手在自己靠着的‘石头’上摸了摸，才发觉，根本不是什么石块，是有人垫在了她的身下。 她摸到的好像是男人的胸膛。 陆攸宁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这才看清一直护着她的人。 有些意外，可又是意料之中。 沈迟脸上有些擦伤，此刻还是昏迷的状态。 陆攸宁凑到他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小声唤他：“醒醒......” 沈迟没什么反应。 陆攸宁在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大的伤口，本来要放下心来，可摸到他后脑的时候，这才惊觉不好。 她一手的湿意，天色漆黑，她看不清这液体是什么，可把手往鼻间放，闻了闻味，便明白了。 是血。 陆攸宁费了好大的劲把沈迟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四周一片黑，连个人影都没有，陆攸宁根本看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去找何人求救。 沈迟还昏睡不醒，陆攸宁出来时什么都没带，连衣服都是随手拿了一件，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让陆攸宁头疼的还有一点，沈迟此时一点意识都无，他身高腿长，还是个大男人，她这点力气，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拖着或是背着沈迟离开这里的。 陆攸宁盯着沈迟，第一次有了些孤立无援的脆弱。 让她丢下沈迟自己离开，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可难道他们就要在此等死吗？ 正当陆攸宁 分卷阅读39 一筹莫展的时候，沈迟忽然有了动静。 第18章 陆攸宁也感觉到了靠在她…… 陆攸宁也感觉到了靠在她怀里的沈迟似乎动了动。 陆攸宁惊喜地看着沈迟慢慢睁开了眼，她有些小心翼翼：“你没事吧？” 可情况不如陆攸宁想象得那般好。 沈迟的表现有些奇怪。 他虽然是睁开了眼，但眼神黯淡，目光涣散，没有了神采，明明她就在他面前，可他竟像是没看到一样，却望着远处。 陆攸宁心里一惊，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你看不到我吗？” 沈迟真的点了点头。 陆攸宁的猜想被证实，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要不是因为救她，沈迟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我......” 陆攸宁的声音有些抖，她烦躁地抓着自己的衣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再说些内疚的话也是无济于事。 “公主不必担心，应该是后脑有伤，淤血阻塞造成的暂时性的失明，等淤血散了就好了。” 陆攸宁原本是十分愧疚，听沈迟这么说，这才放心了下来。 “公主别害怕，过几个时辰，我能看见了，便带公主回去。” 陆攸宁抿紧了唇，说出的话不那么好听：“我何时说过害怕了？”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也不知道何时能恢复，就别说什么带我回去的大话了。” 沈迟微微勾起唇，也未反驳。 “我昏迷多久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陆攸宁抬起头，望了望四周，一片漆黑，应该也没过多长时间。 “不知道，天还是黑的。” “冷吗？” 沈迟这么问一句，陆攸宁还真觉得有些冷了。 方才她一直紧张着沈迟的状况，这会确认他没事后，松了一口气，才感觉到凉风阵阵，她穿着单薄，更觉得冷了。 陆攸宁小声咕哝道：“当然冷了。” 说起来，她失足掉下来，这还要‘归功’于他呢。 要不是他突然出声，她又怎么会受惊坠崖。 但沈迟如今这模样，她也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了。 “公主看看这四周有没有能避风的地方？” 陆攸宁低头看了眼靠在她怀里的沈迟，嘟囔道：“你还能走吗？” “嗯。” “还要麻烦公主扶我起来。” 陆攸宁搀扶着沈迟站了起来，刚一松手，沈迟却晃晃悠悠地要往地上倒去。 陆攸宁又重新伸手扶住了他，抱怨道：“你这是躺久了腿麻了？站都站不稳了？” 沈迟：“我也希望是这样。” 可是，并非如此。 他的腿似乎也摔伤了。 陆攸宁低下头，手在他腿上摸了一圈，在碰到左边小腿的时候，只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可却是忍着没出声。 陆攸宁故意在那处用力按了按，她没想到沈迟还真挺能忍的，硬是没有喊疼。 陆攸宁还要继续的时候，沈迟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嗓音低哑：“公主，你再继续的话，我的腿可能就好不了了。” “明日也不能带公主离开这里了。” 陆攸宁讪讪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说得确实也有道理。 折腾他这一会，她也算是撒了气了。 “公主，看来我是走不动了，得请公主扶着我才行。” 沈迟一只手臂搭在了陆攸宁的肩上，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到了陆攸宁身上，自己是一点力都没使。 沈迟比陆攸宁高出不少，他又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到了陆攸宁身上，陆攸宁险些被他压倒。 她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也不知沈迟是故意还是真一点力气都没有，反正就是要靠她拖着走了。 陆攸宁无可奈何，只能一手抓着沈迟的手臂，另一只手搂着沈迟的腰，十分艰难地往前走着。 “公主，你还可以吗？” 陆攸宁咬牙，真想立刻把他扔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了多轻松。 “你闭嘴，再说话，你就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睡一晚。” 沈迟安静了。 公主殿下可是真能做出来的。 沈迟偷偷地直起了身子，让陆攸宁不那么吃力地扶着他，她也能轻松不少。 搀着沈迟往前走了许久，陆攸宁终于发现了一处看上去像是山洞的地方。 她忽然停下脚步，十分兴奋地抓着沈迟，小声喊道：“我看到前面有个山洞！” 即使看不见，沈迟也能听出陆攸宁语气里的激动：“嗯，那我们过去。” 等到终于连拉带拽地把沈迟弄进山洞，陆攸宁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她拉着沈迟：“对，就在这里，坐这里。” 分卷阅读40 等到沈迟坐下后，陆攸宁才如释重负地在他旁边坐下，靠在了山洞壁上。 陆攸宁气喘吁吁，全身都是汗。 沈迟在旁边听着陆攸宁的动静，眼里带着笑意，轻声说道：“辛苦公主了。” 陆攸宁看着他的脸就来气，不想搭理他。 她从小到大，没有那一日是像今日这么累的。 根本顾不上仪态，拖着他，跟个粗使丫头似的，真是丢死人了。 “公主，你还在吗？” 陆攸宁本想着先晾着他，等她休息够了再说，可看沈迟的模样，似乎是有些慌。 他此时是看不见的，比起她来，他应该更没安全感。 想到这里，陆攸宁还是出声答道：“在。” 陆攸宁盯着沈迟腿上的伤口，有些担忧，可说出的话还是硬邦邦的：“你的腿没事吧？” “不严重，只是刮伤，休息一晚，明早应该就能走了。” “哦。” 陆攸宁抬头在这山洞里扫视了一圈，黑漆漆的，看不清。 忽然摸到手边的碎石，陆攸宁才有了些硌得慌的感觉。 难道她真要在这种地方睡一夜？ 陆攸宁想到这事就十分抗拒。 她哪里有过这种遭遇。 沈迟问：“怎么了？” 陆攸宁抓起手边的石块狠狠地扔向前方，气冲冲地说：“没什么。” 沈迟当然不会相信，他大约也猜到了：“今夜要委屈公主在这里歇息一晚了。” 陆攸宁小声嘀咕道：“是很委屈。” 这种地方她怎么睡得着。 陆攸宁瞪着沈迟，他看上去倒是很平静，不急不恼，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这么镇定。 沈迟忽然伸手开始解衣服了。 陆攸宁倒是不相信沈迟会对她做些什么，可还是奇怪：“你脱衣服干什么？” “公主坐着不舒服，可以用我的外衣垫着。” 沈迟摸索着把自己的外衣铺在了地上：“公主，这样可以吗？” 陆攸宁望着沈迟的侧脸，愣住了。 沈迟又唤了一声：“公主？” 陆攸宁这才回过神来：“嗯。” 坐在沈迟身边，两人紧紧挨着，陆攸宁双手抱着膝，脸搁在膝盖上，望着前方。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迟未受伤的那只腿曲起，他人懒懒地靠在石壁上，闭着双眼，似乎是在假寐。 听到陆攸宁的问话，沈迟也没隐瞒：“我看到公主出门了，所以便跟上来了。” “那你怎么不出声？” “怕公主看到我不高兴。” “你这说的我好像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是我想得太多了。” 安静了一会，陆攸宁又打破了沉默，忽然问：“你今日不是救了宛宣？她怎么没留你好好谢谢你？” “林小姐是有这个意思。” 陆攸宁轻轻地‘哼’了一声，她就知道。 “她本来就对你有意思，你这么英雄救美，她不喜欢你都难。” “我拒绝了。” “什么？” 陆攸宁突然提高了音调，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陆攸宁又小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小姐要留我吃饭好好谢谢我，我拒绝了。” 陆攸宁：“......”她还以为他说的是什么呢。 “其他的事情，林小姐没有明说，我也不能自作多情地说些别的。” 陆攸宁：“我才不想管你们的事。” “只是她年纪还小，没见过什么男人，你们不合适，你最好别再她面前出现了，省得勾得她心乱。” “为什么？” 陆攸宁有些急：“什么为什么，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 “公主只说我们不合适，却不说原因，就不允许我见她，我对林小姐无意，倒也无所谓。可若是我有喜欢的女子，公主觉得不合适，也要这么阻止我吗？” 陆攸宁恼怒：“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谁，除了她，我一定都帮你撮合，你们成亲之时，我肯定送你一份厚礼。” 第19章 陆攸宁说完这话，沈迟却…… 陆攸宁说完这话，沈迟却忽然安静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了公主就能做到？哪怕对方对我无意？” 听到沈迟这么认真的语气，陆攸宁却忽然有些心烦意乱。 “你......”陆攸宁思考了一下措辞，“你......认真的？” “难道公主是在逗我？” 陆攸宁默然，她都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 一时冲动，话便脱口而出，但看沈迟似乎是当真了，陆攸宁更烦闷了。 “是 分卷阅读41 又如何。” 陆攸宁干脆理直气壮地承认了：“不可以吗？” 她看他敢说些什么。 “不敢。” 沈迟又变得沉默了。 陆攸宁偷偷瞟了一眼靠在洞壁似乎是睡着了的沈迟，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的伤还好吧？” 沈迟闭着眼答道：“没大碍。” “哦。” “你把衣服给了我，你不冷吗？” “说真话的话，是冷的。” “那你还......” “可是公主更需要。” 沈迟作为侍卫，确实是无话可说，所以陆攸宁才会分不清楚，他某些时候的行为究竟是出于责任心要保护好她所以才那么周到体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陆攸宁没睡过这种地方，没有床褥，没有被子，连躺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蜷缩靠在石壁上。 这一夜也是她度过的最长的一夜，她甚至从来不知道一夜竟有这么长。 她靠在石壁上，换了无数个姿势，都觉得难受，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可陆攸宁睡习惯了丝绸锦缎鹅绒床褥，此时虽然有沈迟的外衣铺着，她还是能感觉到石块硌着，加上背后靠着冷冰冰的石壁，她更难受了。 她瞥了一眼沈迟，安安静静地，一点动静都没发出，好像已经睡着了。 如此，她也不想吵醒沈迟，只能努力地适应。 陆攸宁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几缕日光从洞口出的杂草缝隙间漏了进来。 陆攸宁刚要起身，只感觉到脖子似乎被扯着，稍稍一动就是一阵酸痛。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她怎么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洞顶？ 陆攸宁小心翼翼地往旁边侧了侧脖子，一眼望见的确实沈迟的下半身。 陆攸宁：“？！” 这个视角，她莫不是......躺在了沈迟腿上？ 这么尴尬的场景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陆攸宁追悔莫及，要是沈迟醒来，那他们不是大眼瞪小眼？ 陆攸宁光是想想都要疯了。 她偷偷瞄了沈迟一眼。 还好，沈迟还是闭着眼的，看上去没醒。 陆攸宁也顾不上疼痛，歪着脖子，从沈迟身上起来了。 一站稳身子，离开了沈迟，陆攸宁还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起来后，陆攸宁又忍着痛转了转脖子，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才好了些。 等再回过头去，沈迟已经醒了过来。 陆攸宁拍了拍胸口，偷偷松了口气，还好没他是这会才醒。 “嗯？” 沈迟听到她的声音，也跟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 陆攸宁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划破了，好大的一个破洞，她竟然这时候才发现。 陆攸宁想了想，反正沈迟此时还是看不见的，她也就没什么可避着他的，便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将沈迟的衣服穿上了。 在陆攸宁脱衣穿衣的时候，却忽略了背后沈迟的动静。 陆攸宁走到沈迟面前，蹲了下来，问：“怎么样了？能看见了吗？” 沈迟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陆攸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担忧：“还看不见？不会连听都听不见了吧？” 沈迟垂下眼眸，轻声说道：“还是看不见。” 沈迟这么说，陆攸宁有些急躁：“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过些时辰就能好的吗？这都一夜过去了，怎么还看不见？” “是不是比你想得要严重？难道真的失明了？” 陆攸宁心里着急，凑到沈迟面前，把他的脸扳了过来，想仔细看看他的眼睛。 双目相对，沈迟的眼睛似乎看上去还是没有神采，明明她就在他眼跟前，他的视线却还是看向了侧前方。 “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啊。” 沈迟轻轻推开陆攸宁的手，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是脑后的伤所致，没有外伤，看是看不出来的。”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去？” 本来陆攸宁都以为今日他们能回去的，不光如此，她更担心的是沈迟的眼睛，万一是真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往后都看不见了...... 陆攸宁想着早些回去也能让大夫看看他的伤。 “公主消失了这么久，林小姐她肯定会派人来找公主的，如今走不了，便只能在此等着他们来了。” 陆攸宁撇了撇嘴：“那要等到何时？” “我昨日称病待在房里，若我今日不出现她们还以为我是在房中歇息，都不知何时才能发现我不在了。” 确实如此。 “最迟到中午，定会有人发现的。” 从中午他们发现，到他们准备出来寻她，怎么也得好几个时辰，加上他们找到 分卷阅读42 她的时间，这一日又要完了。 陆攸宁想想都有些绝望，那就意味着她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整日。 “公主别急。” 她能不急吗？ 陆攸宁看着沈迟，忽然问：“你饿吗？” “公主饿了？” “嗯。” “那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看沈迟要往出走，陆攸宁抓住了他的手臂。 沈迟：“？” “你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去？万一不小心又摔了，不是更麻烦？还是我去吧。” “我......” 陆攸宁打断了沈迟还未说完的话：“你就在这等着吧。” 山洞口很小，又是杂草丛生，陆攸宁出去时乱糟糟的藤蔓差点把她绊倒。 陆攸宁有些气急败坏，把挡住她去路的杂草给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还狠狠地踩了几脚。 她没发现，在她身后的沈迟却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 眼神清明，没有丝毫视力受损的样子。 陆攸宁出了山洞，外边风和日丽，天气极好，连风吹过都是暖洋洋的。 在潮湿狭小的山洞里睡了一夜，陆攸宁浑身上下都有些酸麻，想着四下无人，她畅快地伸了个懒腰。 昨夜天色太晚，什么都看不见。 今日一出来，陆攸宁才发现，不远处竟还有一片湖。 她赶紧上前去了。 低头在湖面上照了照，陆攸宁发现自己此时真是狼狈。 头发凌乱，衣服也是胡乱穿着，里面是自己的衣物，外面套着沈迟的外衣。 沈迟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大得有些离谱，袖口长了好些，晃荡着，衣摆也是长得拖了地。 陆攸宁挽起袖子，弯下腰，就着这水洗了把脸。 要是过去，谁跟她说让她用这野外的湖水洗脸，她只会觉得这人是脑子有些毛病。 可今日，跟湖水不干净相比，陆攸宁觉得顶着一张大花脸让她更难以忍受。 洗完脸，蹲在湖边，陆攸宁忽然自言自语地叹道：“究竟何时才能回去啊？” 从她出生至今，从未受过比这一日还多的苦。 陆攸宁四处转了转，果然没发现什么能吃的东西。 等她两手空空地回到山洞时，却发现沈迟背对着她，不知在看些什么。 陆攸宁奇怪，叫道：“你干什么呢？” 沈迟似乎是被她突然的喊声惊道，身子僵住了，可很快又恢复如常，未回头，一边摸着石壁，一边说道：“我方才听到这里有动静。” “里面似乎别有洞天。” 陆攸宁赶紧跑上前去，到了沈迟身边：“什么动静？” “听得不太清楚。” “那你现在在找什么？” “动静似乎是从这后面传来的，我在找这里有没有密道。” 听了沈迟的话，陆攸宁也跟着在面前的石壁上仔细找了起来。 昨夜他们来得急，又是黑夜，只想着找个暂时避风的地方可以歇息一夜，也未曾仔细看过这里。 没想到，此处还真有些蹊跷。 陆攸宁凑到跟前，看到了一处细缝。 若是正常的突起，应该跟这石壁是一体的才对：“这处石块好像有些不对劲。” 沈迟也恰好摸到了这里，点头：“嗯。” 沈迟用力按了按，没什么变化。 陆攸宁不相信，难道是她猜错了。 只见沈迟左右旋了旋，这石块竟明显地松动了不少。 ‘咔哒’一声，这石块被抽了出来。 陆攸宁期待着会有什么变化，可面前的石壁一点动静都无。 “难道不是这里？” 沈迟在上部被杂草盖住的地方摸了摸，果然有了发现。 这里正好缺了一块。 他将手里的那小石块放了进去，然后面前的石壁缓缓地竟向两侧打开了。 “公主，出现什么了？” “有一条暗道。” “那我们进去看看。” 陆攸宁刚要迈腿，就想到沈迟。 他如今眼睛看不见，这里面又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想到这里，陆攸宁扶住了沈迟。 沈迟明显地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任陆攸宁扶着他。 两人进去后，门又合上，跟普通的石壁看上去别无二致。 眼前一片黑，陆攸宁不慎踩中一碎石，脚下一滑，险些要摔倒，幸好沈迟及时拉住了她。 “这里很黑吗？” 陆攸宁：“嗯。” “公主看不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陆攸宁还是说了：“我眼睛有点小问题，光线很暗的话，就像夜里，我看不清。” 听到这里，沈迟才明白。 原来府里各处整夜都点着灯是有原因的。 分卷阅读43 “那公主跟着我走。” 陆攸宁小声嘀咕：“你更看不见。” 第20章 沈迟笑着说道：“反正我…… 沈迟笑着说道：“反正我与公主都看不见，那便随心走吧。” 陆攸宁不满道：“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胡乱走说不定走到哪里去了。而且，这里明显是个密室，我们这么误闯进来，万一被人发现了，你如今眼睛看不见，腿也是瘸的，怎么保护我？” “公主放心。”有他在，怎么可能让她受伤。 “我怎么放心得了？” 陆攸宁越想越不安，拉住沈迟，说：“我们还是出去，在外面等着他们来接我们回去。” 要是平时，她也无所谓。 可今日，沈迟不仅身上有伤，眼睛看不见，行动受限，她更是不行，要是遇到点意外，他们两个岂不是都要完了？ 但沈迟却是铁了心地要进去看看。 在此建造密室，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而且这处与林宛宣家的别院距离不算远，他们真的会不知道吗？ 沈迟十分怀疑。 但是他心中的猜忌是不能讲给陆攸宁听的，不光因为陆攸宁与林宛宣的关系，还因为他的身份。 沈迟反握住陆攸宁的手腕，坚持：“都走到这里了，公主不想进去看看吗？何况，方才门已经关上了，我们原路返回的话，怎么出去？” “我们继续往前走，说不定能找到新的出路。” 陆攸宁没说话，因为沈迟说得确实有些道理。 “那......好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在这黑漆漆的暗道里，陆攸宁根本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也不知他们到底走了多远的距离，只觉得慢慢地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停了下来，手扶着石壁，喘着粗气。 这条暗道有些狭窄，陆攸宁跟沈迟两人走在这里，还显得有些拥挤。 “公主，怎么了？” 陆攸宁刚要说话，却忽然发现了前方似乎有些光亮。 “我们好像快走到了。” “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前面有光。”陆攸宁有些激动，“我们快去前边看看。” “嗯，” 陆攸宁拉着沈迟，步子有些快，她此刻迫不及待地要到前方去看一看，若是有出口，能让她离开这个鬼地方，那就更好了。 两人走了一段，终于到达了这处。 比起刚才狭长漆黑的暗道，这处就显得宽敞平坦多了。 但有些奇怪的是，这里堆满了几十上百个箱子，还上了锁，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陆攸宁松开沈迟的手，走到一个箱子前，想看看能不能看到里面装的是何物，可这箱子锁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都没有。 陆攸宁是什么都没看到。 沈迟问：“怎么了？” 陆攸宁把此处的环境跟沈迟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又说到了眼前堆积如山的箱子。 “这些箱子都上了锁”陆攸宁用脚踢了踢跟前的箱子，箱子一动不动，“好像还挺重的。” 沈迟走到箱子跟前，蹲了下去，摸到箱子上的锁，问陆攸宁：“公主，发簪有吗？” 陆攸宁惊讶：“你会开锁？” 沈迟点头：“这个锁不是很复杂。” “可我没有。” “......” “耳坠？” “没有。” 沈迟沉默了。 平日明明见她戴着的，怎么这会什么都没有了。 陆攸宁忽然手攥成拳，伸到了沈迟眼前，然后摊开了手：“拿去。” 沈迟正低头研究那锁，听到陆攸宁的声音，下意识地就要回头去看陆攸宁，在要转头的一瞬，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此时的眼睛应该还是‘看不见’的。 方才在山洞里，陆攸宁回来时，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没有第一时间承认自己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就是因为这一时的迟疑导致他现在必须得一直装下去了。 若是被陆攸宁发现他在骗她，他已经能想象到她的反应了。 而且，她在他面前换衣服的时候......肯定是以为他看不见才会那样随意。 沈迟知道，她肯定也会把这事算在他身上。 虽然他那时眼睛是真的好了。 可若是陆攸宁先发现的话，他是如何都说不清了。 沈迟一路上都在找合适的时机告诉陆攸宁，但让他头疼的是，好像他想到的借口都不是多有说服力。 方才，差一点，他就在陆攸宁面前露馅了。 沈迟低着头，没伸手，只是问道：“什么？” 陆攸宁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他手中，说道：“你不是要耳坠吗？” 沈迟悄悄瞄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问：“公主不 分卷阅读44 是说没有吗？” “骗你的。” 见沈迟安静不说话，陆攸宁又追问道：“我故意骗你，你就这反应？” “公主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下倒轮到陆攸宁哑口无言了。 他这话说的，让她有些奇怪的不自在。 沈迟手里捏着陆攸宁的耳坠，头也没抬，低声问：“公主，这耳坠可能不能再用了。” “随你。”反正这东西他多的是。 得了陆攸宁的准许，沈迟这才弄直了耳钩，在手上试了试。 陆攸宁在一旁站着，专心致志地盯着沈迟的动作。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沈迟这动作，怎么看也不像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啊。 哪有眼睛看不见的人撬起锁来还这么得心应手的。 陆攸宁刚要发问，就听见‘咔’一声响。 沈迟：“开了。” 沈迟将箱子打开，看到箱子里装着的满满一箱东西时，确实是大吃一惊。 站在他身后的陆攸宁自然也把箱子里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沈迟要伸手去碰那东西时，陆攸宁赶紧上前一步，把他拉了回来。 陆攸宁有些慌张地重新合上了箱子。 沈迟纳闷，可也并未表现在脸上，只是问：“公主，怎么了？” 陆攸宁表情严肃，反问：“你看到什么了？” 沈迟：“我能看到什么？公主忘了，我眼睛还是看不见的。” 陆攸宁盯着沈迟许久，才缓和下来，声音有些不自然，像是自言自语道：“对，我忘了，你看不见的。” 既然装了，沈迟也只能装到底：“公主，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些杂物。” 沈迟点头，也没再追问。 陆攸宁：“我们别再此处逗留了，还是赶快找路出去。” “嗯。” 陆攸宁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看上去像是出口的地方。 她有些泄气：“这里不会没有出口吧。” 沈迟不这么认为，这里藏着这么多东西，他们来时的那条狭窄的暗道肯定是运不进来的，那就一定有别的进出通道。 沈迟偷偷在这四周扫了一圈，发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看上去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 他捡起脚边的一块碎石，手中一用力，这石块便朝着他对面那处角落里的箱子而去，石头撞上箱子上的锁，发出声响。 沈迟故意问陆攸宁：“公主，什么声音？” 陆攸宁听到这声响后，立刻转身，朝着那箱子过去了。 “不知道，我听着好像是这里发出来的。” 沈迟也跟着过去。 陆攸宁还在看箱子，就听到沈迟说道：“公主，我好像踢到什么了，你来看看。” 陆攸宁立刻跑过去，看到了沈迟‘不小心’踢到的物品。 “是个碟子。” “什么碟子？” “就是个普通碟子，装食物的。” 陆攸宁喃喃自语：“这个碟子放在这里干什么？” “也许是什么机关。” 陆攸宁点点头：“嗯，我看看。” 陆攸宁蹲下身，拿起了那碟子，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公主，怎么样了？” “我把它拿起来了，可是也没什么变化，这个碟子很常见，没什么特别的。” 沈迟摸着面前的石壁，提醒陆攸宁：“公主，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陆攸宁走到沈迟跟前，看向他所说的那一块地方。 “好像是符号。” “什么符号？” “不认识。” “等等”陆攸宁总觉得好像有些眼熟，这符号她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对了，这个碟子上有一样的符号。” 沈迟：“这里似乎有个凹进去的地方。” 陆攸宁手里拿着碟子，踮起脚往沈迟说的地方看了看。 “是不是要找个东西放进去？” 沈迟点头，继续提醒：“好像是圆的。” 陆攸宁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碟子不就是圆的吗？” “我真是傻。” 沈迟勾唇：“那公主放上去试试。” 陆攸宁把这碟子放进这处的凹槽，刚好契合，一点不差。 放稳后，陆攸宁试着转动了下，只见面前的一整块的石壁缓缓升了起来。 陆攸宁很兴奋：“真的有出口！” “嗯。” “我们赶快出去。” “好。” 陆攸宁与沈迟顺着这处的出口出去，沿着走了好长一段路，陆攸宁都有些累了。 她正要往旁边靠去，却有一只手揽住了她。 陆攸宁一脸疑惑 分卷阅读45 望向沈迟：“？？” “你能看见了？” 沈迟装了这一路，陆攸宁终于问了出来，他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嗯。” “怎么回事？突然就能看见了？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沈迟面不改色，早就想好了说辞。 “就在刚才，忽然就能看见了。本就是突发性的失明，可能淤血散了，也就好了。” 陆攸宁不懂，见沈迟表情认真，也没细想，以为真像他说的那样，就点点头：“那就好。” “公主是累了吗？” “嗯。”她应该没有哪一日是像今日这般消耗了这么多的力气。 “那我背公主？前面就快到了。” 陆攸宁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这时才发现，原来不远处竟有些日光透进来。 第21章 沈迟又是腿伤又是脑后…… 沈迟又是腿伤又是脑后的伤，陆攸宁怎么好再让他背着自己。 “算了，你腿还是瘸着的，万一把我摔了怎么办？” 沈迟没说话，黑暗中，陆攸宁也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以为是她的话说得有些过了。 陆攸宁又开始后悔：“我是说......反正都快到了，赶紧走吧。” “是。” 两个人终于重见光明，陆攸宁还未来得及高兴，回头只见沈迟望着他们出来的地方出神。 “怎么了？” “公主不认识这处？” 陆攸宁这才仔细看了看四周，在看清所处的地方后，也愣住了。 “这是......” 沈迟眉头拢起，没说话。 他们此刻正在林家别院的花园假山前。 那就说明，地下那个密室暗道，肯定跟林家脱不了干系。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建这种地下密室？又为什么要藏着那些东西？ 沈迟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位置，对这些事却又无能为力。 陆攸宁也发现了他们如今所处的地方。 与沈迟一样，她第一时间也想到了地下的那些箱子。 如今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林家对此事确实一无所知，可陆攸宁却不能相信。 以林家的人脉势力，他们都能发现的暗道，林家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那便还有第二种可能，这事是林家人默许的，那么底下的东西...... 陆攸宁秀眉拧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事若是她告诉了陆瑧，陆瑧又该如何。 陆瑧虽然登基时间不短，但年纪尚轻，根基不稳，也没有培养出多少忠心于他的可用之人。 名义上是一国之君，可却没有多少实权。 朝中权力基本分为两派，一派以首辅荣洪为首，另一派就是太后所在的田氏家族。 首辅荣洪原为儒生，因科举入仕，一直升到今日的地位，深受先帝赏识，十分信赖他。 以他为首的一派人，出身相似，自认学识渊博，清高孤傲，形成了自己的圈子，时常集会讲学，讽议朝中之事，发表自己的政治主张与见解。 陆瑧自然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 打着匡正时弊，反对权贵，心怀天下的旗号，干的却全是些为了自身利益的腌臜事。 说是为民生，为社稷，实则是为了背后之人争利，排除异己。 可就是因为他们这些表面看上去为苍生社稷，为肃清朝政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言论，还得到了广大百姓的支持与拥护。 陆瑧一直受制于他们，对此是切齿痛恨，可他们这一派在朝中根基颇深，且广受百姓推崇，一时半刻确实很难动摇。 再加上他们与巨富商贾联系密切，这些人在天下广纳贤才，培养入仕，为自身争取更多的利益，这样的深厚、盘根错节的根基，要彻底根除，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另一边，田家也是野心昭昭。 如今的太后便是田氏家族之人，因陆瑧不是她所出，为了巩固权力，田家便将女儿送入宫，成为陆瑧的妃嫔。 太后一直催促陆瑧立其为后，全被陆瑧搪塞了过去。 林家与田家关系密切，林宛宣的爹，如今的大将军林济便是田和正妻弟。 如此一来，两家自然而然地成了同盟。 如今她在林家别院密室中发现了这些兵器，他们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若真要做些什么，陆瑧也无力抵抗。 陆攸宁知道，陆瑧肯定也在暗中调查他们。 此事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以他如今的境况，即便是知晓，也只能装聋作哑，忍辱负重。 陆瑧虽对她做过那样的事，可在这等大事面前，陆攸宁自然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 陆攸宁与沈迟二人，站在假山前，未曾把自己心中所想透 分卷阅读46 露半分，各怀心事。 可却不知，两人想的却是同一事。 两人沉默地站了许久，直到府里的下人看到他们，惊呼一声，这才打破了沉默。 “公主？！” 下人匆忙跑上前来，再三确认确是陆攸宁后，这才惊讶道：“公主怎么在这里？” “我家小姐带了人出去寻公主去了。” 陆攸宁反问：“找我做什么？” 这倒把下人问糊涂了，下人一脸迷糊：“今早丫鬟去给公主送早饭，敲了许久的门，公主都没有开门，她便去找了我家小姐，小姐带着我们去了公主房里，让人开了门，在房里不见公主，小姐吩咐我们在府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没见到公主，等到中午，小姐不放心，就带着府里的人出去找公主了。” 陆攸宁随口说道：“我睡不惯这里的床，出去透口气。” “你去把他们叫回来。” 下人只得点头：“是。” “我累了，回房去了，宛宣回来了，你告诉她一声就是。” “小的明白了。” 陆攸宁看了一眼沈迟，沈迟立刻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走到房门前，陆攸宁看着沈迟：“给我开门。” 沈迟没说什么，照做了。 房门打开，陆攸宁进屋后，沈迟往门边走去，陆攸宁听到动静，立刻转身，说道：“我让你出去了吗？” 沈迟停顿了片刻，继续上前了一步，关上了房门。 陆攸宁：“......” 沈迟瞧着陆攸宁变化极快的脸色，淡淡解释道：“我关门。” 陆攸宁看着沈迟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有些气，这种尴尬的时刻，他的从容就更凸显了她的局促。 陆攸宁决定还是岔开话题：“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让你跟着我来的？” “公主眼神告诉我的，现在看，我好像猜对了。” 陆攸宁瞪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猜猜我叫你来做什么？” 沈迟怎么不知道，在她跟那个下人隐瞒了他们今日的遭遇后，他就明白了。 不过...... 沈迟摇头：“猜不到。” 陆攸宁有些得意地看着沈迟，他总算是不知道了。 “那我就告诉你。” “是。” “我们昨夜到今日的事，你不准透露出去。” 沈迟故意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是。” “还有，我们发现密室和暗道的事更不许说出去。” “明白。” 沈迟这会倒是不再问为什么了。 陆攸宁相信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所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陆攸宁往沈迟的腿上瞥了一眼，装作不在意地随便问了一句。 沈迟摸了摸腿上的伤：“没什么大碍，简单包扎就好。” 陆攸宁不相信地又看了两眼，问：“你确定？” “嗯。多谢公主关心。” “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万一你的腿出什么问题了，以后都不能走路了，我还得养着你，还要派个人伺候你，我才不想。” 沈迟笑：“公主不必有此担心。” 看到沈迟的笑，陆攸宁有些不自在，把脸撇到了一边，说：“你给我收拾好行李，把马车准备好，我们下午就回去。” 沈迟微微挑眉，对陆攸宁这句话有些疑问：“公主是说我们？” “怎么？” “这个我们是包括我吗？” “你还想在这里待着？” 沈迟果断否认：“没有。” “那还问什么？”陆攸宁看着面前的沈迟，“快去吧。” 可沈迟却是迟迟没有动作。 陆攸宁一脸疑惑：“怎么还不去？” 沈迟盯着陆攸宁，好半响才缓缓开口：“公主，衣服。” “什么衣服？” 见沈迟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陆攸宁低头一看，这次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 她身上还穿着沈迟的外衣。 怪不得方才那个下人看到她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攸宁又羞又脑，扯下了身上的衣服，像是烫手山芋一般，扔给了沈迟，生怕在自己手里多停留一刻。 沈迟稳稳接住自己的衣服，视线却还停留在陆攸宁身上。 “你还看什么？衣服都还给你了。” 陆攸宁见沈迟有些奇怪地盯着自己，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凉飕飕的，一看，原来自己身上就只剩一件兜衣了。 陆攸宁怒瞪沈迟一眼，随手扯过挂在旁边的衣服，裹住了自己。 “不准再看了。” 沈迟低下了头。 陆 分卷阅读47 攸宁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衣服。” 她那件被刮破的衣服还扔在那山洞里，万一被人发现了...... “公主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了。” “什么？” “那件衣服。” 陆攸宁才放下心来，又觉得不对。 沈迟是何时处理那件衣服的？ 她是因为衣服破了才穿的沈迟的衣服，那时候沈迟还是看不见的，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衣服破了扔在那里了，又为什么会知道要把那件衣服处理掉？ 除非......他根本就能看见的。 沈迟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面不改色，状似无意地解释：“公主穿着我的衣服，一定是自己的衣服不能穿了。” “怕衣服留在那里不妥，我便处理了。” 陆攸宁盯着沈迟，却不太相信这套说辞，她正要质问沈迟，门却被推开了。 第22章 林宛宣一脸焦急地冲到…… 林宛宣一脸焦急地冲到了陆攸宁身边，从头到脚地仔细看了看陆攸宁，确定她一点伤没受，这才如释重负。 “你没事就好。” 陆攸宁笑着说道：“我会有什么事？” 林宛宣红着眼睛，说话有些抽噎：“下人来报说你不在房里，把院里所有房间前前后后都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只是昨日躺了太久，身子酸软，今日醒得早，就出去走了走。” “那你怎么这会才回来？都下午了。” “没来过这里，出了门，走得远了，一时还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林宛宣点点头，也没起疑心：“那就好。” “对了，你肯定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嗯，帮我准备好马车，我下午便启程回府了。” 林宛宣有些诧异：“才待了一日，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有些累了，这处的床我睡不习惯。” 陆攸宁这么说，林宛宣倒是没怀疑。 因陆攸宁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最好的，这里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她的府邸，她又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说出这话来是意料之中。 “那好吧。”林宛宣有些惋惜，“可我这里还有朋友，就不能送你了。” “何时需要你送了？” “路途遥远，还得有人陪着你啊。” 陆攸宁指了指林宛宣身后：“不是有他吗？” 林宛宣回头，就看到了一直安静站在那里的沈迟。 林宛宣方才心急关心陆攸宁，却没发现屋内除了陆攸宁，沈迟也是在的。 这会看到沈迟，林宛宣有些羞怯，耳朵根微微泛着红，声音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原来他也在啊。” 林宛宣不敢正眼瞧沈迟，只是偷偷用余光不时地瞥他一眼。 在看到沈迟身上的伤时，林宛宣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此时，她也顾不上矜持了，松开拉着陆攸宁的手，跑到了沈迟身边。 她盯着沈迟腿上的伤，伤口有血渗出来，可因他穿着黑衣，却看着不怎么不明显，远远地只能看到腿上这一块的布料颜色比周围的深了些。 “你受伤了？” “怎么回事？严重吗？” 林宛宣说着手就要往沈迟腿边伸去，可沈迟却是立刻往后退了些。 “多谢林小姐关心，小伤。” 林宛宣抬起头，望着沈迟：“你昨日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关心你也是应当的。” 林宛宣拉住沈迟：“我去给你包扎一下吧。” 沈迟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林宛宣却不愿放手。 林宛宣是个女子，沈迟也不好对她动手，只能皱眉说道：“不必了。” “你不用跟我见外，你都帮过我的。” 陆攸宁这一幕，脸色沉了下来。 分明是心口不一，嘴上说着回绝的话，却始终不愿拨开林宛宣的手。 “宛宣让你去你跟着去就是，哪来这么多托词？” 听到陆攸宁也帮着自己说话，林宛宣更有底气：“你看，攸宁都这么说，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沈迟望了陆攸宁一眼，却只见她移开了视线。 这会，沈迟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走吧。”林宛宣拉着沈迟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陆攸宁，“我先把他带走了。” “嗯。” 林宛宣拖着沈迟离开后，陆攸宁原本还绷着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林宛宣是喜欢沈迟的，对喜欢的男人，主动是再理所当然的事，可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变得酸楚起来。 方才，她心里分明不是那样想的。 她根本不想沈迟跟着林宛宣离开，可说出的话却是完全与心意相悖。 分卷阅读48 陆攸宁在屋内完全静不下心来。 脑子里全想的是沈迟跟林宛宣。 他们此时在干什么？ 要包扎伤口自然要脱衣服的，孤单寡女待在屋里，林宛宣又是十分迷恋沈迟，会发生什么事，陆攸宁不想再想下去。 即便沈迟定力十足，看上去是不近女色，可林宛宣不说是明艳没人，可也是小家碧玉，娇俏可人，面对这么主动热情的林宛宣，沈迟会无动于衷吗？ 陆攸宁此时开始后悔了。 为何要口是心非地让沈迟跟着去？ 若真发生了什么，她又该如何。 陆攸宁越想越烦躁，坐着也不舒服，躺着更是焦虑，干脆地站了起来，可未注意到旁边的花瓶，袖口不小心扫到，花瓶摔到了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陆攸宁也懒得管碎了的花瓶，继续往门口走，在屋里她是待不住了。 刚一走到门口，打开门，却迎面撞上了正要敲门的沈迟。 “你......” “公主......” 陆攸宁盯着沈迟，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抬起眼皮，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腿上的伤口处已被包扎好了。 原来是处理完了才过来的。 “伤口处理了？怎么没多待会？” 沈迟不懂陆攸宁为何语带讽刺，只是答道：“嗯。” 他不答还好，这么一答，陆攸宁更是生气。 这算什么回答。 “嗯什么嗯，不会说话了？” 沈迟对陆攸宁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问：“公主要听我说什么？” 他确实不明白。 陆攸宁看他是真的故意要气她。 “宛宣没留你？” 沈迟一头雾水，还是摇头，诚实答道：“没有。” 陆攸宁忽然转身，猛地合上了门，把沈迟关在了门外。 沈迟：“......” 门一刚关上，立刻响起了敲门声。 “公主？” 沈迟实在不懂她这火气从何而来。 陆攸宁没反应。 沈迟也不急，耐心地继续瞧着门。 陆攸宁被这敲门声搞得心烦，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敲什么？” “有事就说。” “公主早些时候吩咐的，说这会启程回去。” 经沈迟提醒，陆攸宁这才想起这事，差点都忘了。 一肚子的闷气，送来的饭菜陆攸宁是动也没动。 沈迟说完，半响没听见陆攸宁的声音，便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道：“若公主不想......” 陆攸宁立刻答道：“马上启程。” 她才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陆攸宁闭眼小憩，沈迟安静地坐在对面。 可陆攸宁根本没有睡着，却是掀起眼皮，偷看着对面的沈迟。 沈迟早已发现，也没出声戳破，任由陆攸宁看着。 到最后，还是陆攸宁先忍不住了。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可沈迟却还是无动于衷。 瞄了沈迟一眼，陆攸宁又轻咳了两声，这回沈迟终于是看向她了。 “公主不舒服？” 陆攸宁脸转到另一边，说：“没事。” 沈迟又不再说话。 “你那伤怎么样了？” “已经上了药了，没什么事。” “也是，有美人在侧，对你嘘寒问暖，体贴周到，伤口那点痛算得了什么？” 沈迟到此时才终于有点懂了陆攸宁生气的原因。 可说他懂又并不全懂。 陆攸宁似乎是因为林宛宣带着他离开，要帮他上药而生气，可为什么会因此事生气，沈迟还是不明白。 明明是她自己准许的。 “公主觉得给我上药委屈林小姐了？” “公主请放心，我不敢劳烦林小姐，是我自己上药包扎的。” 听到这话，陆攸宁的脸色微变，不像刚才那般挖苦沈迟，语气和缓了不少，还有些惊讶：“你自己？” 沈迟点头。 看着陆攸宁明显好了不少的脸色，沈迟以为真如自己所想那般，原来陆攸宁担心的只是林宛宣。 有那么一瞬，他还异想天开，想着陆攸宁是因为...... 果然是他妄想了。 “眼睛怎么样了？” 听到陆攸宁问起他的眼睛，沈迟还生怕她想起被打断的问话。 沈迟轻描淡写地想一句带过：“无碍。” “我看回去还是找个大夫看看为好。” “不......” “我说要就要，你照做就是。” “是。” 陆攸宁望着沈迟，忍不住问道： 分卷阅读49 “你怎么这么虚啊？”明明一个精壮的大男人，怎么随时都是有伤的。 沈迟听到这话，着实愣了一会。 “公主......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这半年来，你受伤多少次了？” 沈迟直勾勾地望着陆攸宁，陆攸宁被他看得有些脸热，有些确实是因她造成的。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不过就罚了你几次，谁知道你身子这么弱？” “公主说得是。” “我看你还是赶紧补补吧，这么虚，怎么保护我？也才二十来岁，真是不行。” 沈迟心里都快吐血了。 他也是个男人，被如此质疑，也忍不住想要反驳：“我应该不虚的。” “三天两头躺床上等着看大夫，怎么不虚了？” 陆攸宁此时只想着跟沈迟争辩，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讨论的是什么话题。 沈迟：“......” 公主殿下还真是奔放，跟他一个大男人当众就讨论起这事来了。 虽然极力想跟陆攸宁证明，可这种事，他要如何证明？ 只能十分憋屈地听着陆攸宁的话，不再说话。 他觉得自己再多说两句，依旧会被当成嘴硬，解释也是苍白无力。 第23章 从林家别院回到京城后…… 从林家别院回到京城后，过去了好几日，陆攸宁却一直没有决定好是否要去见陆瑧。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该如何将此事告诉陆瑧。 伺候她的贴身丫鬟也看出陆攸宁跟往日有些不同。 “公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陆攸宁撑着头，眼睛半阖着，说：“连你都看出来了。” 陆攸宁没想到她的烦闷居然是这么明显的。 丫鬟不敢接话，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陆攸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确实挺烦的。” 丫鬟不懂，像陆攸宁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烦恼。 但她也还是试着出主意：“那公主出门去散散心？” 陆攸宁摇头。 出去散心可解决不了她的烦心事。 或许可以去找沈迟？ 脑中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陆攸宁都吓了一跳。 何时她做事还需要沈迟的建议了。 可陆攸宁也说不上来，虽然不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他，但似乎看到他，有他在的话，她就会安心很多。 陆攸宁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了。 见陆攸宁从榻上起来，丫鬟连忙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陆攸宁没理她，径直往出走。 丫鬟赶紧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攸宁。 “别跟着我。” “公主要去什么地方，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行？” “我不出府，你别跟了。” 听到这话，丫鬟止住了脚步。 “......是。” 陆攸宁一出门，便直接往沈迟的房间去了。 等真到了门外，她却忽然有些迟疑了。 这显得她好像多离不开他似的。 好歹她也是堂堂公主，怎么就要纡尊降贵来亲自上门见一个普通侍卫。 陆攸宁在门外纠结许久，想了好些看到沈迟后的借口，但又都觉得不好。 到最后，陆攸宁干脆地放弃了。 她找他还需要什么借口吗？ 陆攸宁上前几步，直接推开了沈迟的房门。 但让她意外的是沈迟根本不在房中。 陆攸宁：“......” 早知道沈迟不在，她还需要在门口纠结这么长的时间吗？ 陆攸宁在沈迟房中四处看了看，被褥很整齐...... 不对，怎么一点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个时辰，他不在房中休息，跑到哪里去了？ 陆攸宁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从沈迟房中出来了。 这时，一个丫鬟小跑着朝着她过来了。 “公主。” 此时，陆攸宁的心思全在沈迟身上，随口应了一句：“怎么？” “有人送来帖子。” 丫鬟双手呈上帖子，陆攸宁没接，问：“何人送来的？” “奴婢不知。” “打开，念。” “是。” 丫鬟念完帖子上的内容后，偷偷打量着陆攸宁，她神色未明，也拿不准她是什么想法。 要是以往，这类请公主去品茶玩乐的事，公主定是没什么犹豫的。 可今日，从她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兴致。 “给我回了，我没空。” “这是荣......” “荣什么？难不成他邀我去，我就得去？” “他算什么？” 分卷阅读50 陆攸宁跟荣永安之前未曾有过接触，但他凭着他爹的声名，在京城也算是名气不小。 以荣洪如今的地位，京城里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作为荣洪的唯一嫡长子，依仗着荣洪的权势声望，荣永安在京城自然也是横行无忌。 以往陆攸宁只是对他有所耳闻，可没想到今日，他竟还主动邀请她出去游玩。 陆攸宁确实是非常意外。 她对荣永安不怎么了解，不知他的品性，但她在京中的名声，荣永安应该是听说过的。 荣洪那样清高傲慢的性子，怎么会允许荣永安与她来往呢？ 丫鬟见陆攸宁如此坚决，只能忙点头应承。 荣洪那一派人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想到这里，陆攸宁也不禁为陆瑧头疼。 登基许久，可朝中这两派势力千丝万缕又根深蒂固，以他一己之力，根本无力撼动这两派在朝中的地位。 更难办的是荣洪一派，不仅朝中多数重臣是他门生，多与他往来密切，因他们一派的主张，更是在百姓当中有极高声望。 经荣永安这一帖子，陆攸宁忽然下定了要去进宫见陆瑧的决心。 至少在对外上，他们是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陆攸宁当即便进了宫。 守在门外的太监见了她，连忙道：“公主？！” “皇上呢？” 但不知为何，太监看上去有些慌张：“皇上......奴才也不知。” 陆攸宁奇怪：“不知道？” “......是......” “不在里面？”这个时辰，陆瑧不应该在此批阅奏章吗？ 太监摇头。 陆攸宁也不想跟太监继续磨蹭，推门便进了御书房。 “我在此等着他。” 陆攸宁才不相信这太监不知陆瑧身在何处，她也不想跟他计较，反正她就在此等着陆瑧，看他究竟何时出现。 “公主，这......？” “怎么？有何不妥？” 这可是太不妥了，可陆攸宁一脸单纯，像是真没觉得她待在此处有什么不合适。 太监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赶紧离开了。 陆攸宁本以为自己会在书房内等很久的，她百无聊赖地在房中踱步，拿起架上的书册看看，又是瞧瞧立在一旁的花瓶，打发着时间。 门忽然被推开，陆瑧出现了。 陆攸宁朝着门口望去，陆瑧神色有些不自然，脸上还有些汗珠，发髻微微有些杂乱。 “姐姐。” 这是那次被陆瑧错认后，好几个月以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陆攸宁想起那事还是有些不自在，听到陆瑧叫她，她也只是虚虚地应了一声，并未看他。 她也不知陆瑧是否还记得那日的事，一时间，异常沉默。 “你......” 陆瑧上前几步，走到陆攸宁面前，门被关上。 又是同样两人独处的环境，陆攸宁立刻警醒起来，生怕陆瑧又做出什么事来。 可上次陆瑧是醉酒的状态，今日却是清醒的，陆攸宁又放宽了心，他应该不会失控。 “姐姐为何那么久不来见朕？” “朕做了什么惹得姐姐不高兴了？” 见陆瑧似乎是真的不记得之前那事了，陆攸宁也不会再提起，只是含糊应付道：“没有，我前些日子比较忙。” “在忙何事？” “唔......” “不好说？” 陆攸宁点头：“嗯。” “你与朕是亲姐弟，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朕说的？” 陆瑧的语气忽然变化，不像方才那般柔和，此时有些冷硬。 “朕知道，你最近的心思都放在你那个侍卫身上。” 陆攸宁有些茫然地望向陆瑧：“你怎么知道？” 谁知听到这个答案的陆瑧脸色更加阴郁：“你承认了？” 陆攸宁有些怒，声音突然拔高了些：“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我关心谁，与谁来往，都不需要皇上的准许吧。” “为什么忽然生气？就因为我提到那个男人了？他这么重要？” “重要或是不重要，也不该是皇上关心的。” “所以，你这是默认了？” 陆攸宁不懂陆瑧今日为何如此奇怪，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她即便真与沈迟有什么，那又与他何干。 陆攸宁被如此质问，也来了脾气，转身要走。 就当她今日白来了。 “算了，我先回去了，皇上今日心情不好，我就不在此惹皇上心烦了。” “不准走！” 陆攸宁的手臂被陆瑧抓住了。 “皇上这是干什么？” “你真的喜欢那个男人？为他求医，守着他治病，还跟他独处了一夜。” “那一夜 分卷阅读51 ，你们做了什么？” 听到此处，陆攸宁呆呆地张开了嘴，难以置信地望着陆瑧。 “你怎么知道？” 怔了许久，陆攸宁似乎有些回过味来了。 “你派人跟着我？” 陆瑧沉默。 陆攸宁知道，他这是承认了。 “为什么？” 所以，她与沈迟发现的那处密室......陆瑧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林家暗中在做的那些事，他也知道？ “那个密室？” “朕本来就在查林家，多亏了姐姐，朕才能发现那处密室。” 陆瑧毫不掩饰地直接承认了。 陆瑧暗中派人查林家，陆攸宁倒是并不意外，可她不懂，为什么要派人跟着她？ “你也不信我？” 陆瑧双手拉着陆攸宁，像是解释一般，安抚陆攸宁：“自然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 “你跟什么男人来往朕当然要了解。” 他知道，陆攸宁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那些男人，都从来不入她的眼。 可渐渐地，他发现，沈迟对陆攸宁来说，似乎是有些特殊的。 他绝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下去。 陆攸宁喃喃道：“我不明白。” 陆瑧注视着陆攸宁，看上去深情无比：“你当真不懂朕的心？” 第24章 陆攸宁被陆瑧的这番话…… 陆攸宁被陆瑧的这番话吓得不轻, 她赶紧地甩开了陆瑧握着她的手。 陆攸宁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脚步不稳，险些摔倒。 她还想粉饰太平, 装作没听懂陆瑧的话。 “皇上与我手足之情, 我自然懂的。” 她确实曾对陆瑧的感情有过怀疑, 可后来那事过去后，陆攸宁又想开了, 只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且陆瑧更不可能是那种糊涂的人, 他的身份，应该比她更清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要是陆瑧顺着陆攸宁说下去, 把方才的话收回去，陆攸宁想两人还能当作无事发生，继续想往常一样以姐弟相处。 可陆瑧却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做。 “你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朕不想跟你继续以姐弟的关系相处。” 陆攸宁表情有些僵硬：“皇上在说什么？” “我忽然想起今日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陆攸宁慌乱中只想赶快离开此处，她不懂陆瑧是受了什么刺激, 怎么敢说出这种罔顾人伦的话来。 但陆瑧却没有打算让她离开。 陆瑧紧紧地抓住了陆攸宁的手臂, 语气也加重了不少：“你在逃避什么？为什么不敢面对朕？” 陆攸宁被陆瑧强硬地转过了身子，两人面对面, 陆瑧双手紧握着陆攸宁的双臂，直勾勾地盯着她，陆攸宁低着头, 不敢看陆瑧。 “为什么不看朕？” 陆攸宁垂着头，考虑了许久，终于是想清楚了。 逃避不是办法。 她忽然抬起头，注视着陆瑧, 眼神也变得坚定：“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这事需要我来提醒皇上吗？” “即便皇上真不顾人伦要与我如何，我是无力反抗，可天下众人会如何看待皇上，皇上能忍得了无数的闲言碎语吗？人言可畏，皇上还是一国之君！皇上要考虑的该是百姓社稷，而不是儿女情长，考虑的人更不该自己的亲姐姐。” 说到此，陆攸宁就有些怒其不争，她担心荣家与田家给他施压，掌控朝政，而他脑子里却只想着这些男欢女爱的小事。 “皇上如今内忧外患，地位还未稳固，怎么还能有心思考虑起别的来了？”陆攸宁的语气越发讽刺，“皇上后宫还有一众嫔妃，皇上如今把我困在此，是把她们置于何地？” 没想到陆瑧并未被陆攸宁说动：“朕自然是忧心江上社稷的。” “可朕也是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如何能忍？” 听到陆瑧如此直白地说出喜欢二字，陆攸宁还是被震惊到了。 她也有些失控，顾不上君臣之礼，只想骂醒陆瑧：“你真的疯了！！”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天下女子那么多，除了我，任何人都可以。” “可朕只想要你。如你所说，朕都贵为一国之君了，为何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拥有？” 陆攸宁觉得自己跟陆瑧是讲不通了。 “那你问过我吗？我是绝不能接受这种关系的，我对你也从来没有除了姐弟之外的其他的感情。” 陆瑧忽然笑了笑，一步步朝着陆攸宁逼近：“朕为何要在乎你的感受？你的人属于朕就够了。” “你口口声声地拒绝朕的理由不过是你与朕的姐弟关系，可是若不是呢？你能不能单从一个女人看待男人来看 分卷阅读52 待朕？” 虽然陆瑧是笑着说这话的，可陆攸宁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她甚至觉得头皮发麻，只想赶快逃离此处。 她已经拿不准此时的陆瑧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他竟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陆攸宁一边往后退一边忍不住反驳陆瑧：“没有这种可能，你与我生下来就是姐弟，这种关系无法改变，我与你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关系。” “朕好说歹说你都不听，那朕也没别的办法了。” “你，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呢？” 陆攸宁脸色煞白，惊恐万分，陆瑧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脚下一软，跌到了地上，声音有些抖：“你是一国之君，在御书房内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做出如此无耻下作的事，真不怕被人发现吗？是要受后世唾骂，留名史书，骂你这个无道□□的昏君！” 陆瑧抱起陆攸宁往床边走，却并不怎么在意陆攸宁所说：“你大可以喊出来，朕倒要看看谁敢进来，今日之事又有谁敢泄露出去！” 陆攸宁被陆瑧压在了床上。 “你真的是疯子！！！若你真对我做了什么，你要我往后如何自处！我也是不能继续活下去的。” 陆瑧笑道：“不必吓唬朕，朕了解你，你这么坚韧强大的内心，怎么会因这一点事就寻死觅活？” “若你不想要如今的身份了，那便给朕当妃子，往后朕掌权了，是绝不会让你委屈的。后位还空着，你不想要吗？” 陆攸宁双手被陆瑧制住，动弹不得，可她还是狠狠地瞪着陆瑧，嘲讽道：“那么多清白女子你不要，偏要来强迫我这个不知道与多少男人有过关系的残花败柳，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那些男人背地里肯定都要偷笑了。” “你不必刺激朕，你与那些男人是什么关系朕还会不知？” “这么说来，姐姐也是真的会装，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真要被你骗过去了。” “不过，那些人怎么配得上你！” 听到这里，陆攸宁猛地呆滞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陆瑧对她这么了解，比她想象得更是多得多，甚至到了让她发颤的地步。 “你还知道什么？” “那可太多了。你喜欢吃什么，什么时辰入睡，每日见了什么人......朕都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 陆攸宁猛然回过神来，有了一个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想法。 “你派了谁跟在我身边？” 陆瑧没有否认，反而反问道：“你觉得呢？” 陆攸宁心凉到了谷底。 这么了解她，日日跟在她身边，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对她的一切都一清二楚的，就只有一人了。 陆攸宁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是......沈迟？” 所以陆瑧才会对她的事如此了解，还有她说到林家那个密室的时候，他也并不意外。 陆攸宁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知道这个秘密后，考虑的全是陆瑧的处境，该如何告知陆瑧，哪会料到，所有的事，皆在陆瑧的掌握。 “姐姐真是聪明，一猜就猜对了。” 可是，那个时候，沈迟明明说的是他眼睛看不见的...... 他在说谎。 陆攸宁忽然安静了下来，也不再挣扎，陆瑧都察觉出了她明显的情绪变化。 陆瑧伸手拭去了陆攸宁眼尾的那滴泪，眼底闪过一丝戾色：“哭什么？” “为那个侍卫？” “朕真的猜对了，你对他动了心？” 陆瑧眸中全是冷霜，说出的话更是狠厉：“看来他是真的不能留了。” “你要干什么？！” 陆攸宁下意识地关切让陆瑧怒火更盛，他怒到极致反笑道：“你这么着急......那他更是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过去她身边的那些人，他都可以不在意，但她真正开始重视放在心上的人，他是绝不能容忍。 “你若是乖乖顺着朕，朕可能还会考虑放过他。” 陆攸宁不再说话了。 陆瑧也很有耐心，等着陆攸宁自己做选择。 “你要想好，若是他在你心中的地位足够高，能让你用自己来保全他，朕可能会考虑留他一条命。” 陆瑧嘴上是这么说，但却不准备遵守诺言。 无论陆攸宁如何选择，他都不会放过沈迟。 这样的人留着，日后陆攸宁定然还会心心念念地想着。 陆瑧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陆攸宁可以不喜欢他，但心里绝不能有别的男人。 陆攸宁头扭到了一边，不说话。 陆瑧冷笑一声，下一刻便撕碎了陆攸宁的衣服。 直至今日，陆攸宁才真正地认识陆瑧。 一直以来，她都被陆瑧的伪装所欺骗，总以为 分卷阅读53 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天真单纯的孩子。 可是，陆攸宁都忘了，他身为天子，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怎么可能还是以前的陆瑧。 陆瑧附身凑了上来，陆攸宁闻着他身上的脂粉香，忽然有些作呕。 对了，陆瑧来的时候头发还是半湿的，衣襟微微敞着，此刻再加上他身上的脂粉香，陆攸宁什么都明白了。 陆瑧看着眼前安静下来的陆攸宁，微微勾起唇，笑容却有些阴恻。 他终于要得到自己想了这么久的女人了。 伏在陆攸宁胸前时，陆瑧深吸一口气，表情看上去十分沉醉：“你用的什么香粉？味道如此特别......” 陆攸宁忽然回过头，望着陆瑧，道：“是吗？” 沈迟回到府里，听说陆攸宁此前在找他，便立刻去了陆攸宁的房间。 他敲了许久的门，但屋内没有一点动静。 此时，一个丫鬟路过，见沈迟守在门前，便道：“公主不在府里。” “去何处了？” “进宫里去了。” 沈迟看了眼已经要黑下来的天色，过去陆攸宁也不是没有过在宫中留宿的情况，但今日，沈迟也说不上来为何，就是格外担忧。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第25章 沈迟一直等到深夜，都…… 沈迟一直等到深夜, 都不见陆攸宁回府。 他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本打算今日见到陆攸宁后就向她坦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 可还在房中时，他的胸口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 就如同无数的虫蚁在咬噬着所有的脏器, 腹中也是通心透骨的疼痛。 往日发作之时，他试着用内力压制, 虽不能完全控制，但也能暂时地缓解一些疼痛, 让他不至今日这般痛苦。 如今这般疼痛，只出现过一次, 便是那次饮酒之后。 他知晓这毒遇酒会加重毒性，日后发作起来更加难忍，可陆攸宁叫他喝，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今日许是因离半年期限不到三日，这毒发作起来是越发强烈。 他方一运作内力，却是剜心般的痛, 喉头有些腥甜, 一口鲜血吐出，胸前也被染上了血色。 那时, 沈迟真以为自己就会死去。 可想起陆攸宁，他不愿她看到这么狼狈的死相，还是挣扎着离开了府里。 出了公主府, 沈迟捂着心口，扶着墙边勉强能往前走着。 可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呼吸也觉得困难，他终是无力支撑,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沈迟是被吵醒的。 耳边像是一直有人在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他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可又一直不停，十分恼人。 他缓缓睁开眼后，入目便是好些陌生的人脸。 沈迟还有些茫然，望着这些人，许久没有动作。 “他醒了。” “终于醒了，还以为是死了呢！” 一个年长些的大婶弯腰拍了拍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怎么倒在路边了？”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 沈迟这才找回些神智，扶着墙站了起来。 “没事。” 说完这话，他迈着虚浮不稳的脚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公主府走去。 未走出多远，他还能听到身后的议论声。 “真可怜！不知道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看他衣服上都还有血。” “你看他走路都不稳，都这样了还不去找大夫，不知道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 …… 沈迟回到公主府，已经好转了不少，进门之前，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血污的衣服，打算先回房换件衣服。 刚走到院里，一个丫鬟远远地看见他便朝他过来了。 “你去哪里了？公主正找你呢！” “知道了。” 他不知道陆攸宁为何找他，但他确实是有话要跟陆攸宁说。 可等他换了一身衣裳再到陆攸宁房外的时候，得到的却是陆攸宁已经进宫了的消息。 沈迟找到了之前告诉他陆攸宁进宫的那个丫头。 “公主何时进宫的？” “下午便去了。” “没说何时回来？” 丫鬟摇头。 陆攸宁进宫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自己主动去的，二是被宫里某人召去的…… 沈迟越想越不对劲，从林家别院回来后陆攸宁就有些奇怪，看到密室里那成百箱的兵器，她肯定是有疑的。 这么看来，她多半是因为这事去找了陆瑧。 可若只是因为此事，又为何会直到此 分卷阅读54 时还未回来？ 已经是深夜，沈迟却是一点睡意都无。 陆瑧会跟她说些什么？ 三年前来到陆攸宁身边时，沈迟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到陆瑧。 引荐他进入公主府的人跟他说了让他留在陆攸宁身边的目的。 “让你在公主身边，一个任务自然是保护公主，还有，另外的任务，公主与什么人来往了，不管男人女人，你都要上报给我。当然最主要是男人，如果公主与哪个男人来往过密，你要立刻告知我，不允许其他男人与公主有什么亲密举动！这一条是最重要的。” 沈迟靠在柱子上，表情淡漠，似乎是在神游。 “你听明白了吗？” “嗯。” 他不懂为何宫里的人要将他安插在陆攸宁身边监视他，虽然这事他本是不愿干的，可那时的他只想找个安身之所，过些太平安分的日子，公主府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便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人确实很了解陆攸宁。 那一日，除了他，在场的其他人不过都是用来迷惑陆攸宁的。 知道陆攸宁的喜好厌恶，那些人便是卯足了劲故意惹得陆攸宁厌烦。 其实他也是有任务的。 不过沈迟实在不是会表演的人，角落里那人给他使眼色的时候，他只当作没看见。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没想到陆攸宁还真就一眼选中了他。 起初，沈迟只知道安排他监视陆攸宁的是宫中的人，可有一次，一直跟他接头的人无意间的一句话，暴露了陆瑧的身份。 他也才因此得知这人竟是陆瑧。 沈迟原本以为陆瑧不过是因为陆攸宁来往的人群蛇混杂，担心她遇人不淑，被人欺骗，才安排他到陆攸宁身边。 可是，那日陆攸宁从宫中回来后的仓皇无措，还有她闭口不谈的怪异举动，沈迟才觉出了些不对劲。 陆瑧对陆攸宁的感情似乎并不如他所想那般是单纯的姐弟之情。 原本只把陆攸宁当作像过去一样的任务目标，他所做的一切跟以前没什么区别，都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心态也渐渐变了。 他不能再以平常的眼光看待陆攸宁。 看到她与其他男人举止亲密时，他也会不受控制地产生些奇怪的情绪。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心情。 后来，他才明白了。 可是，似乎是有些晚了。 他一个将死之人，又能做些什么？ 若向母亲屈服，那他便永远不能再离开那个组织，往后的一生都要被她控制，更重要的是，陆攸宁不会接受这样的他。 连他接受不了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 如果……他便只有两日可活。 沈迟忽然想开了。 至少要把真相告诉陆攸宁。 沈迟等在院中，忽然见到丫鬟忙碌的身影。 他有些奇怪，陆攸宁都不在，她们忙些什么，而且还是在这三更半夜。 他上前拦住了一个丫鬟：“怎么这么匆忙？” “公主回来了，说是要去后院的温泉池，我们正准备呢。” “公主何时回来的？”他一直守在此，为何却不见她。 “回来一会了。” 丫鬟答完他的话便又匆匆离开了。 沈迟站在原地，表情凝重。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陆攸宁是在躲着他。 陆攸宁泡在池中，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虽然有公主这个名头，一般不敢有人对她不敬。 可她毕竟是个女子，体力定不能与男子相比，为了以防万一，自从程榆那事过后，她便日常带着那香料。 没想到今日还派上了用场。 反正已与陆瑧撕破了脸，以她对陆瑧的了解，陆瑧肯定不会置她于死地，况且也没有理由。 若没有独处，陆瑧应该也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可怕就怕在，总有个人对她虎视眈眈。 若这个人是个寻常男人，都够惹人焦躁了，何况这人还是陆瑧，当今的皇帝。 她虽然今日逃脱了，可往后还要万分小心提防着陆瑧才对。 陆瑧对她的感情，陆攸宁不觉得是喜欢。 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更有执念。 但是，她也不懂，陆瑧对她的这种不正常的情感究竟是何时产生的。 说是因为她的容貌，可他后宫妃嫔众多，温婉活泼热情直率，他要哪种没有。 陆攸宁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若她嫁人了，陆瑧还会执着于她吗？ 这人还不能是个一般人，一定要是能让陆瑧忌惮的人。 有了这人做倚靠，陆瑧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陆攸 分卷阅读55 宁也不愿为了躲避陆瑧而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不过这可能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法子。 就是这人一定得好好找找。 陆攸宁正琢磨着这事，忽然听到身后的动静。 “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人伺候吗？” 身后那人却没有停下，听脚步声，反而是越来越近。 陆攸宁有些气愤：“没听见我的话？！” 可等她回头看清来人后，非但没有消气，却是火气更盛。 “你来干什么？” “谁允许你进来的？” 在池中泡了许久，加上又气愤，陆攸宁的双颊都涨得通红，露出水面的肩膀都有些轻微地抖，细眉拧紧，唇也是紧抿着。 沈迟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继续朝陆攸宁靠近。 陆攸宁气极，想立刻离开此处，刚要起身，才想起自己是未着寸缕的。 如今她在温泉池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迟越来越近，拿他一点办法都无。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看见你，立刻滚出去！！” 如今，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沈迟。 甚至连陆瑧意图强迫她，都没有沈迟一直在欺骗她这事更让她愤怒。 他是把她当傻子吗？ 想到过去的种种全是假象，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陆攸宁就怒火中烧。 看到沈迟的这张脸，她就更觉得恶心！ 她平生最恨别人欺骗她。 沈迟对陆攸宁的怒气从何而来还一无所知。 “我有话想跟你说。” 听到这话，陆攸宁就觉得可笑：“说什么？说你怎么骗我的？” “你……知道了。” 他都不曾试过辩解就直接承认了。 “滚出去！” 第26章 被欺骗的愤怒让陆攸宁已经…… 被欺骗的愤怒让陆攸宁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积压在心中的怒火还是没能压制住, 陆攸宁胸口猛烈地起伏着，眼中全是森冷的寒意。 见他对她的话无动于衷，陆攸宁气昏了头, 摸到手边的东西, 也不管是什么, 都一股脑地朝沈迟扔了过去。 “你是因为我骗了你生气？” 沈迟此时已经走到了陆攸宁身旁，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陆攸宁有些语无伦次：“无耻卑劣的小人！！！” “马上给我滚出去, 你这种卑鄙小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作呕。” “骗子！！！混蛋！！！” 陆攸宁这么激动的原因除了被骗还有别的吗？ 她不能否认, 是有的。 陆瑧猜对了，她确实是对沈迟动了心, 当知道这一切都只是骗局之后，陆攸宁才会这么失控。 她不能容忍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被沈迟耍得团团转，更不能容忍自己的愚蠢。 更重要的是，骗她的这个男人还是沈迟。 这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的男人如今还这么淡定地出现在她面前，听着她对他的控诉。 比起他的平静，她的愤怒, 她面红耳赤地辱骂他, 更显得她是个蠢货。 “我确实骗了你。” “可是，我从没做过对你不利的事。” “闭嘴！！！”陆攸宁才不想听他这些毫无意义的解释。 “骗子！”做都做了, 他怎么还能有脸说出这种话。 “在林家别院的时候，你能看见的，但是你还一直在骗我。” 沈迟沉默了片刻, 点了点头：“是。” 陆攸宁本来还心存侥幸，对他抱着些期望，至少他不会在这事上欺骗她。 可沈迟的话让她心寒到了极点。 陆攸宁忽然笑了起来，可仔细看, 她眼里是有泪的：“这个又为什么骗我？” “你是骗成习惯了？这么多年，你有过一句真话吗？” 沈迟望着陆攸宁，嗓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到密室里的东西，所以……” 陆攸宁讽刺地笑了一声：“那之前呢？我的衣服你说你处理了，你怎么知道我脱了衣服？” “我换衣服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了，但是你一直在骗我，直到我们从密室里出去了，你想好借口了，觉得时机合适了，所以你的眼睛就能看见了。” 沈迟沉默。 “你没什么想说的？” “我确实一直在骗你。” ‘啪’地一声，沈迟的脸边出现了明显的红印。 “如果这样你能出气的话，我……” 陆攸宁红着眼，打断了沈迟的话：“你不配。你这种满口谎言的骗子不配。”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让我心软？不可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骗了我整整三年！！我最厌恶的就是欺骗我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 分卷阅读56 “既然你不滚，那我走。” 陆攸宁拽过旁边挂着的衣物，也顾不上自己还在池中，就那么直接穿到了身上。 可她此时怒火攻心，手有些抖，原本简单的系上衣带的动作她许久都没有弄好。 沈迟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陆攸宁直接要从温泉池中起身。 吸了水的衣物变得沉重不少，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上去。 沈迟的手伸到她面前，陆攸宁看也不看，只是重复了一句：“滚。” 过去的十九年，陆攸宁都没有过今日这般狼狈。 她浑身湿透了，穿着同样湿淋淋的衣物，连发丝都还滴着水。 还是早春，此时又是深夜，陆攸宁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觉得有些刺骨的寒意。 陆攸宁本是抱着手臂，可想起身后的沈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她松开了手，挺直了后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往出口去了。 可刚走出两步，沈迟却拉住了她。 陆攸宁头都没回，眼间都是厌恶：“别碰我！” “我还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听！”骗子的话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但沈迟却没有遵从她的意愿，走到了她的面前。 陆攸宁偏过头去，不想看到他的脸。 手被沈迟紧紧握着，陆攸宁挣扎起来，想甩开他的手。 沈迟按着陆攸宁的肩膀：“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的话，你根本走不了的。” 用这种卑微请求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带着隐隐的威胁。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要以为她是多无理取闹又蛮横的人了，而他却是那个耐心安抚她的人。 “我说不能呢？” “那恐怕由不得你了。” 陆攸宁笑了：“所以你问我有什么意义呢？” 他根本没有给她选择，只不过是告诉她他的决定。 所幸也走不了了，陆攸宁倒要听听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要说赶快说。” 看着陆攸宁满脸的不耐，沈迟早就有了准备。 她从来都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他骗她这么久，在被她知道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她是再也不会容忍他出现在眼前的。 “我确实骗了你。在你身边的目的除了保护你的安全外，就是要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起初只知道那个人是宫里的人，我也不了解你，那时候我正需要一个安身的地方，这个任务对我来说也很轻松，还能有一个安全的住处，所以我就答应了。” “因为我觉得这事对你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我也没什么负担。” 陆攸宁：“没什么伤害？你说得真是轻松，在我身边待了三年的人，我这么信任的人，结果一直在为别人卖命，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也许在你看来，这是算不了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才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他难道会不知道陆瑧安排他监视她是为了什么？ 沈迟没回答。 以他的成长经历，陆攸宁遇上的这种事确实是不值一提。 若他因为这点小事而哭闹，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 他有时候也会羡慕陆攸宁，虽然她双亲早逝，但至少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受着无尽宠爱长大，一切都以她的意愿来，没有人会忤逆她，她大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就完全不同。 他的幼年直至来到陆攸宁身边的三年前，都让他厌恶至极，并且宁愿以生命为代价，也要摆脱他们。 他还骗了陆攸宁一点。 他并不是无父无母，他有亲人。 可对他来说，她还比不上府里的这些人来得亲切。 听到陆攸宁这么讽刺他，沈迟依旧十分平静。 “是，我本来就是冷血无情的混蛋。” “我不光会骗人，还杀人如麻，身上血债累累。” 沈迟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陆攸宁惊诧万分。 他并没有开玩笑，而是十分认真地在陈述一个事实，这让陆攸宁更加惊恐。 原来她对沈迟的了解不过只是表面的一点点而已，她却还自以为是地自信满满。 她面前的人究竟隐藏得有多深？ 陆攸宁忽然觉得周身发寒，她到底是轻信了一个什么样穷凶极恶的男人，甚至还对他…… 沈迟盯着陆攸宁，眼见她由原本的厌恶变成了明显的恐惧，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早已在沈迟的意料之中。 他知道说出来后只会让陆攸宁害怕他，从而更加远离他。 可是他没有时间了，他不想带着这个遗憾离开陆攸宁。 至少在他离开之前，让陆攸宁 分卷阅读57 看到真正的他，不想继续伪装了。 此时的沈迟，跟陆攸宁过去认识的那个人除了面容相同外，性格却是截然相反。 陆攸宁的声音有些发颤：“你……”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忽然眼前一黑，沈迟伸手捂住了她的眼。 再拿开时，面前的人已经完全换了张脸。 陆攸宁已经是彻底呆住。 眼前的这张脸跟那个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沈迟完全是判若两人。 若以前的沈迟算是略胜于中人之姿，可此时她面前这人容貌却是远胜原本那张脸。 纵使陆攸宁见过无数男人，此时也为眼前之人惊艳。 若说有什么与之前的‘沈迟’相似的地方，那便是周身的清冷孤傲。 明明有那么一双该是温柔的细长凤眼，可在沈迟脸上，却一点瞧不出来温存，全是冷意。 片刻后，陆攸宁便反应过来。 原来，他连脸都是假的。 “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陆攸宁瞪着沈迟，眼尾发红，“不对，我应该这么问，你到底有什么不是假的？” 陆攸宁忽然想起了些过去的事。 像沈迟这种冷血无情刀枪不入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你之前昏倒在雪地里是骗我的？” 细想起来确实奇怪，他这样的人哪里会那么傻真听她的在雪地里跪一夜。 “是。” 这就对了。 “我是故意倒在你面前的，为了让你心软。” “我知道你是嘴硬心软的人。” “在门外守着也是故意的？” 陆攸宁还记得那一日，外面飘着大雪，他在门外守了好几个时辰。 “是。” “中毒？” 沈迟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假的。” 陆攸宁肩膀都抖了起来，狠狠地给了沈迟一巴掌，忍不住冲他吼道：“你这个无耻小人！！！” “你把我当什么……这么骗我到底是为什么？这也是你的任务，还是看着我被你骗得团团转很有成就感？” 陆攸宁一直忍着的泪也终于掉了下来。 “因为……” 沈迟顿住了。 他从未对着谁剖白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尽管已经偷偷预想过很多次，可话到嘴边，他还是退缩了。 第27章 “因为什么？”陆攸宁还想…… “因为什么？” 陆攸宁还想听听他究竟能如何狡辩, 没想到他到底也就说了两个字。 这算什么？连借口都编不出来了。 既然他不说，那她来帮他说。 “因为你就是个内心阴暗的小人，撒谎成性,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王八蛋！”陆攸宁想起往日对他的好, 只觉得悔恨交加, “你这种人真的没救了！” “从今日开始，滚出这里,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 陆攸宁甩开了沈迟按在她肩上的手，最后给了沈迟一巴掌：“你真的让我恶心！” 他出现在她身边的这件事,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可她却愚蠢地被蒙在鼓里，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才是那个聪明人。 也怪她识人不清, 被他伪装出来的模样骗得这么苦。 沈迟听着陆攸宁对他的指责，只是安静听着，没有反驳一句。 等到陆攸宁终于骂完，沈迟才开口：“是，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我是个小人，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更不配待在她身边。 “我会离开的, 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沈迟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定定地看着陆攸宁，甚至看上去有些悲伤。 可陆攸宁正是盛怒, 瞪着沈迟，眼中全是怒火，若目光能杀人, 沈迟恐怕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陆攸宁根本不曾注意到沈迟的异样。 “你就算死在外边也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陆攸宁狠狠地挥开沈迟的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往出走。 这一次，沈迟没有追上来。 陆攸宁说不上来, 她明明该开心的，终于摆脱了沈迟，可她却觉得心里像是空荡荡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一切如果都是假的该多好。 她都说得这般决绝，以沈迟的性子，是断然不会低声下气地再来求她的。 沈迟离开是她要的结果吗？ 陆攸宁忽然有些迷茫了。 若是他能好好地跟自己认个错，她也许…… 陆攸宁忽然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这些荒唐的想法抛到了一边。 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沈迟而放弃自己的底线。 真正的沈迟，她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喜欢的不过是他的伪装，她为什么还要对一个从头 分卷阅读58 到尾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的男人有所期待。 “啊……” “……唔……唔……” 陆攸宁忽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抵在了墙边。 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人堵住了唇。 陆攸宁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竟敢对她做出如此举动的男人，一时间震惊到竟忘了挣扎。 “唔……” 等陆攸宁回过神来，在沈迟怀中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 她抬腿狠狠地踹向沈迟，沈迟连躲也不躲，可就是像没有痛觉一般，依旧禁锢着陆攸宁，不肯松手。 陆攸宁手脚并用，又是踢，又是捶的，想逃开去。 可无论她怎么反抗挣扎，都是无济于事，沈迟扶着她的脸，越吻越深。 陆攸宁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这样的对待，让她觉得害怕，沈迟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就连方才，陆攸宁都没有想此刻这样恐惧。 她不知道这样的沈迟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恍惚间，陆攸宁似乎听到沈迟轻叹一声，然后松开了陆攸宁。 陆攸宁一把推开他，沈迟似乎是没站稳，被这么一推，竟往后退了几步。 陆攸宁抬起手，给了沈迟一巴掌。 “你是疯了？！” “你怎么敢对我？” 陆攸宁瞪着沈迟，双眼通红。 她抬起手，用手背用力地擦着方才被沈迟□□过的唇。 “你这个变态！” 沈迟伸出手，抹去了陆攸宁眼下的泪，忽然笑道：“是。” 能把陆攸宁欺负到如今这般红着眼眶又柔弱的模样，沈迟忽然有了点成就感。 看来陆攸宁骂得对，他确实是个变态。 陆攸宁一把打开了沈迟的手：“别碰我！” 沈迟低头注视着陆攸宁，良久，才开口：“我走了。” 说完这话，沈迟便转身离开了。 陆攸宁还站在原地，看着沈迟的背影，愣了许久。 她还没从被沈迟吻了的震惊里出来，沈迟却已经果断地没有一点留恋地离开了。 等到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干了，门口却还是看不到沈迟的身影，陆攸宁才意识到，这一次，沈迟是真的走了。 陆攸宁抱着肩，穿过回廊，往自己房里走。 以往明明是很短的距离，今日却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条路似乎是总也走不到头。 回到房里，陆攸宁连身上半湿的衣服都未换，直接上了床。 第二日，陆攸宁是被房里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十分沉重。 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的，困顿乏力，浑身都酸痛不已。 陆攸宁勉强地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只能看清屋内来来往往的人影，可却看得不够真切。 看到了一个人影朝着她走来，然后弯下了身子，陆攸宁听到她有些惊喜的声音：“公主醒了！” 陆攸宁意识浑沌，不懂她们为何要因为她醒过来而大惊小怪。 她明明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不是很正常的事？ 想着想着，陆攸宁感到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突然就黑了下来。 一旁的丫鬟见状，又慌了，凑近陆攸宁，喊道：“公主？” “公主……” 见陆攸宁双眼紧闭，唇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额上的湿帕都已快变干了。 “你快去换条帕子来。” 丫鬟将陆攸宁额上的帕子取下，试了试她温度，还是烫手。 另一个丫鬟将新的帕子递了过来，感叹道：“也不知公主这病何时才能好。” “怎么就会穿着没干的衣服睡了一夜？这样不着凉才怪了。” “是啊，公主都昏睡了两日了。这么烧下去，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可大夫说了，这就是普通的着凉伤风，一般这种情况，吃几副药就能好了。公主这一直没醒，可能是有些别的原因，不是身体方面的。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邪祟上身……” 说这话的丫鬟被旁边的人打了一下，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当心被人听到了，你的小命不要了？” “我不说了还不行？” 陆攸宁昏睡这么久不醒，连大夫也查不出究竟是何原因，要说不乱想，那确实是不可能的。 虽然众人面上都暂时地闭口不谈此事，可心底怎么想的，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 还有甚者，都抱着陆攸宁从此都醒不过来了的想法，正盘算着托人找新的去处。 陆攸宁昏迷到第三日，林宛宣也来了。 看着躺在床上意识都模糊的陆攸宁，林宛宣也很难受。 “大夫怎么说？” “大夫也没法子，说是诊不出问题来，脉象都很正常，吃了药该好转的，也不知为什么一直昏迷。” 旁 分卷阅读59 边有小丫头都在小声地啜泣，都以为陆攸宁是熬不过这关了。 林宛宣朝身边的人吩咐道：“赶快去请吴大夫来这里。” “这个吴大夫是？” 林宛宣解释道：“这是平日为我和家里人诊治、调养身体的大夫，医术高明，我让他来帮攸宁看看。” 丫鬟犹豫道：“可是……” “放心，吴大夫人很可靠，攸宁的事他不会乱传的。” 可人还没走到门口，只见床上的陆攸宁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宛宣大喜过望，激动不已：“你终于醒了。” “我……咳咳……”陆攸宁刚一开口，立刻咳嗽了起来，嗓子也是哑得不像话。 一旁的丫鬟立刻送上水来：“公主。” 看着陆攸宁喝下水，林宛宣在她额上摸了摸，还有些烫：“赶快叫大夫来。” “就叫这里的大夫来，赶快！” 陆攸宁此时清醒了不少，看着一屋子的人，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 林宛宣：“你不知道吗？你都昏睡了三日了，一直发热，吃了药也不见好，昏昏沉沉地还一直说胡话，我们都急死了。” 陆攸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发热。 “你……说我睡了三日了？” “你不记得了？” 陆攸宁摇了摇头，她只记得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 自己明明是昨晚回来后太累了便直接睡了，怎么有又成了昏迷了，陆攸宁对这事一点印象都无。 陆攸宁撑起身子，想坐起来，手虽然是扶着床边，但一用力，就又滑了下来。 身子一点力气都无。 “你要起来？” “我扶你。” 在林宛宣的帮助下，陆攸宁才勉强地坐起了身子。 “我饿了，给我拿些吃的来。” 丫鬟十分高兴：“是。” 愿意吃东西，知道饿，至少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看起来是要好转了。 陆攸宁看着一屋子人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抱怨道：“我又没死，你们哭什么？” 众人忙擦干了眼泪。 “行了，都下去忙吧。” 陆攸宁看向身旁的林宛宣：“你也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了。” “可……” “放心。” 见陆攸宁心意已决，林宛宣也只能起身告辞了。 “那你好好休养，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嗯。” 陆攸宁清醒过来后，从中午直到半夜，沈迟都未出现。 陆攸宁靠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月亮。 傍晚下人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 “他这几日都不见踪影，也不知去哪里了。” 这无异于在提醒着陆攸宁，沈迟确实已经离开了，而且不像过去，这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才不会去找你。” 这个时候想到沈迟也代表她多舍不得她，只是大病初愈，她变得格外地脆弱，总会怀念过去的人事。 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有什么值得她思念的。 第28章 （三合一） 陆攸宁这一病就…… 陆攸宁这一病就是好些日子。 虽然她不再昏睡, 人是清醒的，可就是整日都没什么精神，看上去怏怏不乐。 丫鬟们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 想起那日公主刚苏醒过来后问到了沈迟, 她们也因此大胆地猜测公主如今这副模样可能就是与沈迟的突然消失有关。 可她们虽是这般猜想, 但又不敢在陆攸宁面前提起沈迟。 明明当日还是好好的，怎么第二日就突然不告而别了。 而且最奇怪的还是公主知道沈迟失踪的事后反应十分平淡, 仿佛早在意料之中，根本没追问, 像是没事发生一样。 整日在府里跟在公主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人就这么消失了，公主这种反应, 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好奇。 “公主，后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可漂亮了，要去看看吗？” 陆攸宁摇头。 “最近春光明媚，天气很好，外面好热闹, 踏青赏花, 游船放风筝的，公主想出去走走吗？” “不想。” 陆攸宁终于开口, 可这答案还是一如既往的两个字。 陆攸宁也不知自己近日来是怎么了。 伤风发热早已好了，身上也没什么毛病，可就是无精打采的, 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整个人都懒了不少。 从沈迟那天夜里离开到今日，已经快半月了。 他果真是说到做到，再没有出现过, 一点音讯都无。 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陆攸宁将这种想法立刻抛开了。 分卷阅读60 连什么所谓的中毒都是骗她的，一般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他又会出什么事。 “公主？” “公主……” “什么事？” 丫鬟指了指门口，小声道：“林小姐来了。” 陆攸宁顺着望过去，这才发现了都已走到门口的林宛宣。 林宛宣一脸愁容，看上去十分烦心。 她径直地走了进来，未跟陆攸宁打招呼，便在陆攸宁身旁坐下了。 陆攸宁问：“怎么了？为何事发愁？” “没事。” “你都把有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林宛宣回头看着陆攸宁，叹了口气，启唇，还未说半个字，又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陆攸宁都被她吊起了胃口：“到底是什么事？你这么欲言又止，故意吊我胃口呢？” “不是。”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林宛宣看着陆攸宁，看上去有些纠结，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攸宁：“你再不说，我走了，你想说的时候我也不听了。” 陆攸宁作势要走，林宛宣赶紧拉住了她：“别，我说。” “我听说，沈迟走了是吗？” 听到林宛宣提起沈迟，陆攸宁下意识地拧了拧眉：“你听谁说的？” “这个……京城里都传开了……” 听到这里，陆攸宁是明白了。 她早该知道的，京城里这一帮整日无所事事的人，最爱的就是背后嚼人舌根，搬弄是非。 谁家要是出点什么事，定会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定要传得京城里人尽皆知才行。 以陆攸宁的身份，她的私事讨论起来更是让她们兴奋。 见陆攸宁不说话，林宛宣急着追问：“是真的吗？” “是。” 林宛宣立刻垂头丧气起来，脸上是任谁都能看出的失落。 “他为什么会离开？不会再回来了吗？” 这个问题把陆攸宁问住了。 他为什么离开，这叫她如何回答，难道她要告诉林宛宣，从头到尾都没有沈迟这个人，他的出现都是早有预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这样似乎是不行。 至于他会不会回来，陆攸宁想，应该是不会了。 陆攸宁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回来的。” “那他为什么要走？在你这里待不下去了吗？为什么不来我这里？” 虽然沈迟是个混蛋，但林宛宣没什么错，陆攸宁不想破坏沈迟在她心中的印象，让她觉得自己喜欢了一个满口谎言的小人。 陆攸宁没有告诉林宛宣真相。 “不是。他自己要走的。我也不知道原因，可能在我这里待得够久了，想去别处看看了。” “他什么都没留下吗？连说都不说一声？” “没有，不告而别。”连她都一点没想到。 过去，她这样愤怒责骂沈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那时候的他，也从来没说过要离开。 但是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了。 仔细回想那夜，陆攸宁慢慢回忆起来了。 那天夜里的沈迟格外地不一样。 他的眼神看上去甚至有些悲伤，望着她的时候似乎是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陆攸宁还记得她问沈迟的最后一个问题，她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可到最后，他却只说了两个字。 那时候他要说什么呢？ 如今她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陆攸宁也跟着林宛宣，陷入了有些伤感的情绪。 两个人挨在一起，一时间有些沉默。 不过却是各怀心思，陆攸宁想着那夜的沈迟，无数次地猜想他那夜没说完的话，林宛宣则是因临离开京城之时却失去了再见沈迟一面的机会而懊悔。 “他离开多久了？” 陆攸宁想了很久：“应该有半个月了。” “能不能派人去找找他呢？” “都不知他去了哪里，这天下这么大，如何找？这不异于是大海捞针？”更何况他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还有一点，陆攸宁未曾告诉林宛宣。 她平日所见的‘沈迟’与沈迟本人的真实样貌相距甚远。 陆攸宁不知沈迟为何不以真面貌示人，可既然他这么做了，一定是有些原因的。 若她们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沈迟，沈迟易容这事极大可能会暴露，这定然会为他招去些麻烦。 陆攸宁才不是怕沈迟遇到什么危险，她不过是不想因此惹上麻烦。 “可是……” 林宛宣似乎是倾向于派人出去找沈迟的。 陆攸宁终于觉出她今日的不对劲了。 “你今日来只是为了问我沈迟的 分卷阅读61 事？” 林宛宣摇头：“不是。” 果然……陆攸宁问：“那是为何？” “因为我要离开京城了。” “什么？”这让陆攸宁惊讶不已，“为什么？怎么如此突然？” “前几日我爹进宫了，回来之后就告诉我们说是我们全家都要离开京城。” “去什么地方？” “我也没听说过那地方，只知道十分偏远。” “那为什么要去？” “听我爹说好像是那地方有敌军来犯，皇上派他前去平乱。” 陆攸宁听出来些异常：“如果只是这样，为何你们要举家搬离京城？” 平乱一事，为何需要带着家眷前去？ 若是家眷被敌人所擒，成了人质，岂不成了威胁。 “我也不明白，我爹只是告诉我们必须跟着前去。” “那你哥哥呢？他如今在朝中有官职，如何能跟着一起去？” 林宛宣点头：“我也是这样问的，我爹说哥哥不跟着我们去。” 陆攸宁是越来越奇怪了。 “所以，我本来想的是临走之前还能见他一面，没想到就听到他已经走了的消息。” 陆攸宁没有顺着林宛宣的话答，而是反问道：“何时启程？” “这个月二十三。” “那便只有五日了。” “嗯。” “到时我去送你。” “好。” 林宛宣看着陆攸宁，欲言又止。 陆攸宁自然明白林宛宣是什么意思：“我会派人去找他。” 林宛宣还没高兴起来，陆攸宁又接着来了一句：“不过，我不能保证在你离开前能找到他。” “嗯。” 陆攸宁其实也是有些犹豫的，如此大费周章地派人去找沈迟，肯定会有些麻烦。 还有陆瑧，自从那日之后，她一直躲着陆瑧，再没进宫。 那日她是用了些手段迷晕了陆瑧才从宫里逃出来的，陆瑧醒来之后肯定会大发雷霆，她本来还有些担忧陆瑧醒后找她麻烦，毕竟若是陆瑧要派人把她带进宫去是轻而易举的。 陆攸宁提心吊胆了几日，却并未有人上门来。 她派人去外面打听消息，也没听说宫中有什么异常。 陆攸宁当然不会认为陆瑧就此放过她了。 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缠住了他，他暂时无法分心到她身上，所以她才能这么安稳度日。 陆攸宁不知道陆瑧是不是早已知道了沈迟离开的事。 沈迟的离开对陆瑧而言是好事，可她若是派人去寻沈迟，这事传到陆瑧耳朵里，陆攸宁觉得陆瑧不会这么算了。 又或许沈迟的离开本就是陆瑧安排，如果是这样，那沈迟是肯定不会让她找到的。 派出去的人已经去了两日了，还未回来复命。 陆攸宁有些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是被陆瑧的人给…… 正想着，门外突然有人来报：“公主，有人求见。” “什么人？” 丫鬟没答话，陆攸宁听到了熟悉的男声：“公主，是属下。” “进来。” 门被推开，一男子走了进来。 陆攸宁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你先下去。” 看着门被从外关上，陆攸宁才问：“怎么样了？” 此人摇头。 “什么意思？” “属下在京城找了个遍，也问了各处的眼线，他们都不曾见过他。” “怎么可能？这个月初，他是半夜离开的，即使是没人看见，到了白日，总该有人见过他。” “确实没有。属下也去出城必经之路查探过，也没人对他有印象。” “既未出城，城中各处又不见踪影，这么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凭空消失了？” “这也是属下奇怪的一点，按理说，不管他是还在京城或者已经出了城，都该有点音讯的，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好像人间蒸发了？” 听到这里，陆攸宁也开始有些焦躁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陆攸宁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的，以沈迟的武功，京城中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可一直又没有他的消息，难道他还能飞出去不成？ “继续去找。” “是。” 这天夜里，陆攸宁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终于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 但是这一觉睡得是极不安稳，不到一个时辰，她就猛地惊醒了过来。 陆攸宁擦去了额上的汗，一眼就瞥见了在已经在房里候着的丫鬟。 “公主，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 “公主，您做噩梦了？” 陆攸宁被刚才的梦惊醒还有 分卷阅读62 些惊魂未定，听到丫鬟这么问，她反问道：“我说什么了？” “奴婢听到公主叫了一声，怕是公主做噩梦了，正想着要不要叫醒公主。” “我叫了一声？” 丫鬟点头：“嗯。”其实她说得还委婉了些，方才公主未醒的时候，那惊叫声让她也出了声冷汗，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才会被吓成这样。 见陆攸宁脸色苍白，全是汗水，眼神涣散，丫鬟双手捧着湿帕，询问道：“公主，擦一下吗？” 陆攸宁正回忆着方才的梦，刚从梦中惊醒，她还未走出来，竟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今天什么日子？” 丫鬟愣住，今日又不是年节，又不是公主的生辰，还能是什么日子？ 公主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 丫鬟小心答道：“今日是四月二十一。” 陆攸宁点了点头。 今日是四月二十一，距沈迟离开那日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了。 恍惚间，陆攸宁竟还以为这一切也跟方才那个梦一样，若都是假的该多好。 丫鬟细细地将陆攸宁面上的汗水擦净，陆攸宁启唇：“你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 屋内只剩陆攸宁一人。 她重新躺回床上，方才那梦里的内容挥之不去地在她脑中盘旋。 梦里，她正坐在梳妆镜前，穿着大红嫁衣，门忽然被人推开，她正奇怪，回头一看，却没看到什么人。 她正要叫人，可门槛边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陆攸宁被吓了一跳，险些从凳上摔下去。 再仔细看那只手，鲜血淋漓，全是伤口，这一看，让她更害怕，惊声尖叫了起来。 但四周似乎是一个人也没有，她惊声呼救许久，都未曾见到一人出现。 门口有那血手，她便只能往后退，可退到底了，身后是墙，再无处可退。 她惊恐地望着门口，只见那只手撑着地，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出现了个人影。 这‘人’说是个人，可除了有点人形外，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好地方。 衣服全是破口，被血污覆盖，已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只堪堪遮住身子。 腿上、手臂还有身子，全是血肉模糊，脸上也全被划花，还往下滴着血，头发乱糟糟一团，黏在了脸边，血迹斑斑的手扶在了门框上。 她完全被吓到走不动路。 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人’朝自己走过来。 她惊叫起来，下意识地后退：“啊啊啊啊啊啊……你……你是谁，别过来！” 可这人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有停下，继续朝着她而来。 ‘扑通’一声，她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着这人越来越近，一直被头发遮挡住的面容也渐渐露了出来。 混着血污，她看得不够真实，但也能勉强看出这人的脸。 在终于看清后，她喃喃道：“沈……沈迟？” 她撑着墙，站了起来，甚至还缓缓地向面前这人伸出了手。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又出现一人。 她朝门口看过去，这人的面容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随着他的容貌越来越清晰，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门口这人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分明与她身上的是成套的。 这时候她原本模糊的记忆也变得清楚起来。 对的，她今日是要成亲的。 与她成亲的那人还是……沈迟。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沈迟？ 她只觉得头快要炸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她眼前这个几乎不成人形，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沈迟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身旁这个沈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公主……我才是真的，他是骗你的。” 门口那人也跟着进来，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公主，你看他这副模样，你觉得会是真的吗？” 她朝两边的人看了看，难以抉择。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穿着大红喜服的男人。 她任这人拉着她离开。 可就在他们踏出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一阵响动，再回头去，沈迟已倒在地上，一地鲜红，逐渐蔓延，直到她的脚边。 身边这人忽然阴险地笑了起来，这笑容在‘沈迟’的脸上出现，显得尤为怪异。 “嘿嘿……嘿嘿……” 笑声特别刺耳，她忍不住地捂住了耳朵，下意识地便想往后退。 然后，面前这人忽然一把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的脸。 她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倒在地上的那个才是……真的沈迟。 她惊声尖叫起来，彻底从梦中惊醒。 陆攸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忆着昨夜这梦。 太过真实，以 分卷阅读63 至于她清醒之后还陷在梦里那种令人恐惧的情绪中久久不能释怀。 在梦中，她成亲了，而且她梦到的与她成亲的人还是沈迟。 明明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在她梦中出现。 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会的，她才没有想过与沈迟成亲这样的事。 可梦里沈迟惨死的那一幕却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难道…… 陆攸宁摇头，自言自语：“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什么事？”她明明吩咐过的不要人来打扰。 “公主，是我。” 听到这声音，陆攸宁立刻起身，去开了门。 “有消息了？” 只见他似乎是迟疑不决，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属下找到了点东西？” “什么？”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碎布，递给了陆攸宁。 陆攸宁疑惑，接过了布条。 她刚要问，可在看清手中这块碎布条后，愣住了。 这是……沈迟离开那日穿的衣服。 一模一样，她看一眼便认出来了。 可让陆攸宁浑身发冷的是，这上面沾满了血迹。 血迹都已干涸，上面还沾着不少泥点污渍，看得出来已很久了。 陆攸宁握着这碎布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还是问了出来：“人呢？” “我们是在郊外一处荒草从里找到的这东西，但是没见到人，只有一些血迹和这一小块带血的碎布。” “既然都能找到这个，说明他肯定曾经在那里出现过，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见过他？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那处的？” “属下今早接到的消息，有人在那处歇息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块碎布，因为前些日子下过雨，周边发生过山洪，所以这布条可能是顺着山洪下来的，原本不一定在此处。因为此前我们在那一块找过，根本没有发现，是今日才出现的。” 陆攸宁有些失控，吼道：“那你拿着这个来给我算怎么回事？你都知道可能是山洪冲下来的，那就顺着上去找啊！” 看着面前人被吼得愣住，陆攸宁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失态，她努力冷静下来，说道：“继续去找！” 手中满是血迹的布条在陆攸宁手中，几乎被揉碎。 “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怕公主担心，所以先回来向公主复命。” “行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继续去找人。” “是。” 自那人又离开后，陆攸宁便一直盯着手里的布条，十分不安。 直至中午，丫鬟备好了饭，敲响了门。 “公主，该用膳了。” 陆攸宁哪还有什么胃口。 今日那个血腥又真实的梦，她本以为醒了也就算了，可接着传来的消息，却让她心神不宁。 难道那梦真是什么预兆？ 陆攸宁不敢再想下去。 她气极时，盛怒之下，脱口而出的说出了那些难听的话，可她从没想过真的让他怎么样。 但事情似乎并不如她所想。 “公主？” 门外的丫鬟又敲了敲门。 许久后，陆攸宁终于开口：“进来。” 丫鬟端着饭菜进了屋内，将饭菜一一摆在旁边桌上。 “公主，这是今早才摘的新鲜春笋，做了春笋豆腐汤，特别鲜，还清热祛湿，这个季节吃最好了。” “还有这个清炒山药，清爽可口，还能补气润肺。” 知道公主近日精神不好，胃口也差，所以她跟厨房说了，没做什么大鱼大肉，特意做了些小菜，吃起来清口不油腻。 可她这边一道道介绍着桌上的菜，一回头，才发现公主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她说的话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公主？” 连着叫了两声，陆攸宁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有些呆呆地答了句：“嗯……什么？” “可以用膳了。” 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菜，陆攸宁勉强地拿起了筷子，刚要夹到菜，却又将手收了回去，筷子也重新放回手边。 “公主，怎么了？这菜不合您胃口？” 陆攸宁摇头。 她如今什么都吃不下。 “我不想吃，撤了吧。” “可公主你这些日子都吃的很少，这样下去，身子也受不了的。” 陆攸宁想了想，吩咐道：“给我盛碗汤。” “是。” “这些都撤了，我喝这个就行了。” 丫鬟看陆攸宁端着汤碗，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寻了人来，一起将桌上的菜撤走了。 陆攸宁牵挂着找沈迟这事，整整一下午，做什么都没心思，只想 分卷阅读64 着他们赶紧回来复命，想知道沈迟的下落。 从中午等到夜里，正当陆攸宁以为他不会回来时，门外传来声音。 “公主，属下……” 他话还没说完，陆攸宁赶紧地上前打开了门。 “如何？” “这……” 陆攸宁一把将他拉进了屋里，这事还是不便在外讨论。 “怎么样了？有什么新消息？” 只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陆攸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莫非是有什么坏消息？ “你直接告诉我，不准隐瞒。” 她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们在那附近找了一整日，没找到他，但是终于问到了一户人家，说是对他有些印象。” “说什么了？” “那户人家里的男人平日很早起去干活，每日天刚蒙蒙亮就出门了。半个月前的那一天，他照常那个时候出了门，远远地就看到个人影，因为天色还未大亮，所以他也看得不太真切，只能看到那人走路有些奇怪，东倒西歪的，像是喝醉了，他当时觉得奇怪，怎么有人一大清早就喝得这么醉醺醺的。” 陆攸宁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沈迟那时候就已经受伤了是，所以走起路来才是不稳的，这人远看去，可能误以为他是醉酒了。 可是从公主府里出来，走到城郊，又是半夜，路上应该没什么行人，他究竟是如何受伤的。 “他上山的路是另一个方向，所以他也只是远远看来一眼就走了。” “可等到他干完了活，太阳都升起来了，他靠在树边休息吃干粮的时候，却又在斜坡下的树边发现了躺在那的一个人。他有些害怕，拿起手里的锄头还是打算下去看一眼，可是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人身上都是血，躺在地上，眼睛闭着，好像昏过去了。” 陆攸宁急忙问：“是沈迟吗？” “照他所说，那人身形面容确实跟沈迟很像。” “所以，沈迟到底去哪了？这个人不是都发现他了？怎么能任由他受着伤离开？” “属下也问过了，那人上前去了，看到昏迷的沈迟，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什么反应，那人还以为遇上了死人，吓得魂飞魄散，一下跌坐在地上，摸着手边的出头连滚带爬地就要逃开。” “沈迟那时候似乎是有点意识了，睁开了眼睛，据那人说，沈迟还抓住了他的脚，他被吓了一跳，差点用锄头砸了他。” 陆攸宁叫道：“他真的砸了？” “没有。沈迟有点意识苏醒过来后，那人本来好心想带沈迟回家里去，可是沈迟拒绝了。” “为什么？他明明都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这个属下也不明白，那个人说沈迟拒绝了他，他也就没坚持，他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沈迟已经扶着树站了起来，正往前走。” 听完这些，陆攸宁的心又揪了起来。 “这就是最后一个见过沈迟的人？” “是。我问过那人沈迟当时的伤势如何，他说看着还行，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口。” 见陆攸宁忧心忡忡，他安慰道：“公主放宽心，既然最后见到他的人都说他伤势不重，最后都能自己离开，想必也并无什么大碍，并不危及性命。” 陆攸宁却放心不了。 如果他真是好好的，怎么会连他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如今这种活不见人又无半点音讯的情况，让她更忧虑。 “我知道了，你下去继续查，有什么消息回来告诉我。” “是。” 明日便是林宛宣离开京城的日子。 她又该如何告诉林宛宣。 第二日，陆攸宁乘着轿子到了林府。 轿子还未落地，她撩起轿帘，远远地就看到了林府门口的景象。 门口堆了大大小小的几十个箱子，这搬家可真够彻底的，怕不是把所有的家当都带上了，像是永远不回来一样。 林夫人正在门口指挥着下人将箱子搬上马车，林宛宣跟着站在后面，有些不舍地望了一眼院中。 “就在这里停下。” 轿子在离林府还有些距离的位置，陆攸宁便吩咐轿夫放下了轿子。 她提起裙摆，跨出了轿子，回头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丫鬟要跟上，陆攸宁又道：“你也别跟。” “是。” 陆攸宁走到了林府前，看到林夫人时，跟她点头示意。 林夫人脸上带着笑：“公主殿下怎么来这里了？我们这里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陆攸宁听着她这话有些不对劲，虽然她脸上是笑着的，可这笑越看越让她不适，更像是讽刺的冷笑。 陆攸宁不记得何时得罪过她了。 好端端地这林夫人为何要这般针对她？ 陆攸宁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即就回道：“林夫人这是怎么了，口眼歪斜，难不 分卷阅读65 成是中风了，虽说快清明了，可还是要注意保暖，毕竟您年纪也不小了，要好好保重身子。” “你……” 陆攸宁没再搭理她，朝着林宛宣走了过去。 林宛宣此时正背对着她，对府上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留恋。 陆攸宁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你来了！” “我们都快收拾好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陆攸宁浅笑：“答应你的事怎么会忘。” 陆攸宁见林宛宣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跟着把她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那个……沈迟……？” 陆攸宁知道她会问及此事的。 “下人收拾他之前住的屋子时，发现了他留下的书信。” “真的吗？说什么了？” “就是些告别的话，说是自己要回家乡了……” “怎么之前没发现他留的信？” “他走得突然，我当时又生着病，没什么心思管他的事，后来也就忘了，这几日说起要派人去找他，我就让人去了他之前住过的房间，还真的翻出了一封信。” 陆攸宁的话听上去确实没什么漏洞，林宛宣也多怀疑，只是遗憾道：“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陆攸宁也跟着点头：“我也不明白，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别说他了，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说起这个，林宛宣又伤感起来：“是啊，我也不知何时能回来。” “我会想你的，到了那里我就给你写信。” 陆攸宁：“好。”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大多是小姐妹间的私话，这时林夫人朝着这边喊了一声：“宣儿，我们该启程了。” “哦，知道了。” 林宛宣不舍地拉着陆攸宁的手，眼眶通红的：“我要走了。” “嗯，路上小心。” 林夫人又开始催道：“宣儿，该走了。” 林宛宣答了一声：“嗯，来了。” 拉着陆攸宁的手，林宛宣一把抱住了她，有些哽咽：“我真的要走了。” 陆攸宁拍了拍林宛宣的背，安抚道：“快去吧，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 林宛宣松开陆攸宁，红着眼睛望着陆攸宁：“记得一定要来。” “好。” 这回，林宛宣才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林宛宣坐上了马车，从窗边伸出了头，冲着陆攸宁使劲地挥了挥手。 陆攸宁也跟着挥了挥手。 马车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陆攸宁才慢慢踱步朝着自己的轿子过去。 “回府。” 从林宛宣走那日到如今，已过去了好几日，这期间，陆攸宁派人寻找沈迟这事一直在进行着。 她本以为短期内是不会有什么消息的，可这日，她刚一起来，就得到了个让她几乎站不住的消息。 “公主。” “怎么，是有什么消息了？” 江合点头：“是。” 陆攸宁却瞧着他的脸色不太好，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 “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江合突然抬起头，望向陆攸宁，虽然什么都还没说，但眼里透露出的情绪，陆攸宁似乎是明白了。 “是沈迟的事。” “是。” “是坏消息？” 江合安静了许久，还是点了头。 陆攸宁声音有些抖，死死地抓住了椅边的扶手，这才缓缓启唇：“你说。” “属下又带着人在附近山头找了好几日，把这个山都搜了一遍，昨日本来都要无功而返了，却在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后山河中的奇怪之处。” “如何奇怪？” “那处的水流速比起其他地方要慢些，而且我们上前去了，那处似乎还散发着一股怪味。” 陆攸宁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发颤：“继续说。” “我们就下去了河中，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然后……” “然后什么？” “我们在河底发现了一具尸首。” 第29章 “什，什么尸首？”江合看…… “什, 什么尸首？” 江合看了一眼陆攸宁的脸色，斟酌着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 “尸首在河中泡了许久，我们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残缺不全的, 少了一条腿, 身子也已腐烂不堪, 脸全毁了，根本无法辨认。” “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们从尸首上找到了一个荷包, 带了回来。” 江合从腰间取出荷包，呈到了陆攸宁面前。 这个是……她吩咐送给府里人的新年礼物。 沈迟也有的。 分卷阅读66 陆攸宁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还有什么？” “……虽然尸首已是残缺的, 但是根据他的体型身量，似乎是……是跟沈迟……比较接近的。” 江合说得比较委婉, 可话里的意思陆攸宁怎么听不明白。 似乎是认定了这具尸首就是沈迟。 加上尸首身上找到的这个荷包，好像已经不容置疑的事实。 可是，陆攸宁不相信。 沈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带我去那个地方。” 她要亲眼看一看。 “公主……尸首在河里泡了十天半月，面容全部腐烂毁坏，周围是难闻的腐臭味道，全是污泥浊水, 属下怕公主……” “带我去！” 陆攸宁这么坚定, 江合也不敢再说什么：“是。” 坐着马车来的路上，陆攸宁已经在脑中演练了无数次, 告诉自己看到尸首的时候一定要冷静下来。 江合也不止一次地提醒她，尸首的毁坏程度是她难以想象的，让她有个心理准备。陆攸宁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可是当她从马车上下来, 由人引着走到河边，看到躺在那里盖着白布的尸首时，她还是腿软了。 江合上前扶住了她：“公主，要不然还是回去？” 陆攸宁摇头, 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能就此离开。 “掀开。” “……是。” 考虑到陆攸宁的承受能力，白布被缓缓掀开以让她能有个接受的过程。 但是当尸首已完全溃烂的脸露出来时，陆攸宁还是没能忍住，感觉胃里突然翻腾起来，她头偏向旁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江合赶紧上前：“公主，没事吧？” 陆攸宁吐得天昏地暗，根本听不见江合的声音。 见状，江合取出带来的水，打湿了手里的帕子，才又回到了陆攸宁身边。 他扶住了弯着腰看上去十分难受的陆攸宁，将手里的湿帕递给她：“公主，先擦擦。” 陆攸宁早上什么都没吃，这会又吐了这么久，现在是头晕眼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接过帕子，擦了擦，思考了许久，直起了身子，对江合道：“不用扶了。” 说完这话，她又朝着那尸首去了。 江合劝道：“公主，还是不要看了吧。” 陆攸宁却摇头。 是生是死，她总要亲眼看过才能相信。 再次走到这具尸首旁，陆攸宁强忍着恐惧，遏止住了想吐的欲望，半空中苍蝇蚊虫乱飞，还有熏人的臭气，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陆攸宁终于看清了尸首的脸。 确实如江合所说，即便是至亲之人，看到此时的这张脸，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对了，陆攸宁想起了。 “给我看看他的手。” 一人从白布下拉出这尸首的手，抬了起来。 陆攸宁半蹲下来，凑近了，最后一点希望也完全破灭掉，眼神慢慢变得绝望。 她不会忘记的，沈迟手背上的这个疤痕。 这是他舍身救她留下的印记，形状酷似弯月，她还因此事调笑过沈迟。 现在，这个伤疤出现在了她面前的这具腐臭的尸首上。 陆攸宁从怀里取出了那块碎布，缓缓地放到了尸首旁，跟尸首身上仅存的一点衣服布料做了对比。 是一样的。 江合站在陆攸宁身后，紧盯着她的反应。 陆攸宁拿出那块碎布跟尸首身上的衣物做比较时，江合也都目睹了。 荷包、衣服还有身量体型，这一切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个结果。 面前这具尸首就是他们寻找了许久的沈迟…… 即使再不愿相信，但这似乎就是事实。 沈迟已经死了。 “公主！” 原本还蹲在尸首旁的陆攸宁，忽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江合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只见陆攸宁双眼紧闭，唇上泛白，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他赶紧抱起了陆攸宁，回到了马车。 陆攸宁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府里，身处在她住了十多年的房里。 她张大着眼睛，望着屋内熟悉的一切，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公主，您醒了。” 江合还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攸宁问出这样的问题，让江合愣住，他说道：“公主忽然晕倒，属下送公主回府，公主还未苏醒，不敢先行离开。” “我为何会昏倒？” 江合感到说不上来的奇怪，但还是含蓄提道：“公主是受惊过度才会昏倒，是属下办事不力。” 可陆攸宁听到这话后的反应却让他惊诧不已。 “我今日一直在府里，何时受惊了？” 分卷阅读67 江合抬起头，一脸惊讶地望向陆攸宁。 听到这里，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公主殿下似乎是忘记了一些事。 “公主……” “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说得不对？” “公主忘记今日发生的事了？” “什么事？我今日去过哪里？” 江合仔细观察着陆攸宁，她神情自然，看不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倒是被反问的他半响答不出来。 如果不是他今日都陪同在陆攸宁身旁，所有的一切他都切实经历过，他恐怕也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河……河边的事，公主都不记得了？” 陆攸宁看上去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有话直接说，跟我打什么哑谜？” 江合正要继续说，门忽然被从外推开，是丫鬟带着大夫来了。 丫鬟冲着江合颔首行礼后便引着大夫往陆攸宁那边去了。 见到大夫，陆攸宁拧眉，有些不悦：“我好好地，找大夫来干什么？” 丫鬟奇怪地回头望了一眼江合。 明明是他抱着公主回来了，还火急火燎地吩咐她去找大夫，她连公主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匆匆忙忙地便把大夫请了回来。 可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公主明明好端端的，哪需要看什么大夫。 江合立即道：“公主之前突然就昏倒了，属下那时跟在公主身边，所以才差人去找了大夫，可也不知为何公主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他也是一头雾水的。 可看陆攸宁的神色，她似乎还是将信将疑：“是吗？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江合：“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陆攸宁扶着头，看着江合，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话。 江合见陆攸宁有些松动了，继续道：“公主，大夫已经到了，不妨让大夫看看，也好知道公主是因何原因突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 说完这话，江合也没有再继续劝，等着陆攸宁的决定。 “……好吧。” 大夫得了首肯，这才放下药箱，为陆攸宁把脉。 江合与丫鬟站在一旁，看着大夫为陆攸宁诊治。 看了一会儿，丫鬟突然伸手扯了扯江合的袖子，把他往旁边拉了拉。 两人走到帘后，丫鬟这才小声问道：“江大人，公主这是怎么了？你说她忘了今日的事是什么意思？” “今日公主出门，你不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吗？你们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江合没有立刻回答。 吩咐他找沈迟这事公主叮嘱过让他不要泄露出去，如今沈迟极大可能是已遭不测，公主因此事大受打击因而昏倒的这事，他肯定是不能说的。 于是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公主今日出去游玩，因天气太热，忽然晕倒，我便送公主回来了。” 丫鬟还是疑惑：“可公主为什么说她记不得了？” 江合含糊道：“不知道，可能刚苏醒过来，意识还有些不清。” 这时，大夫也为陆攸宁把完了脉。 江合急忙问：“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看了一眼陆攸宁。 江合本以为陆攸宁会留下大夫的，因为大夫想要避开她这个病患谈论的这事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连他都能看出来，公主殿下更是清楚，依公主殿下的性子，本来她可能没什么兴致，但是这样不想让她听的，她就偏要听。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公主却忽然发话：“你们都出去。” 众人都愣住了。 “我让你们都出去，马上出去，我累了，要睡了。” “是。” 江合与丫鬟带着大夫退出了陆攸宁的房间。 这时，丫鬟才问道：“大夫，公主到底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的脉象正常，也不发热，也未受凉，气息平稳，恕我无能，确实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江合：“可这么突然地不记得前不久发生的事，哪是没问题的样子。” “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 大夫捋了捋胡须，问道：“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 “受了些刺激。” “什么刺激？” 江合说得委婉：“看到了有些血腥的场面。” 大夫跟着点头：“那就说得通了。” 第30章 江合问：“怎么说？”“一般…… 江合问：“怎么说？” “一般人在受到外界刺激或是脑后受到撞击时, 会出现一种暂时的失忆，就像公主如今这样，对刺激到她的事情, 她脑中深处是不愿意记起的, 所以尽管是才发生不久的事, 公主也记不得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大夫继续道：“这种症状对人并无什么 分卷阅读68 影响，不伤身不伤神, 只是暂时性地忘记了一些东西，或许某一日, 她又突然能记起来了，这种事都是可能发生的。” 大夫看出江合是有所隐瞒的：“人在经历重大的变故像是爱人亲人身故这种事, 会产生极重的压力，伤心欲绝，可能会有万念俱灰甚至跟着了结自己这样的想法，为了逃避这种痛苦，她会希望自己能忘记这种悲痛，所以一直在给自己暗示, 也就造成了如今失忆的症状。” 江合点头：“明白了, 那我们如今能做些什么？” “我会开张方子，不过这不能解决公主如今的失忆病症, 只能起些镇静助眠，养心安神的作用，要想彻底根治, 还得是公主自己想开才行，不要有太重的负担，不要想得太多。” “最近天气渐暖，可以多出去走走, 多与人说说话，赏花游玩，凡是能让公主开心的事都是可以的。” 江合表情凝重，点头：“知道了，多谢大夫。” 丫鬟跟着道：“大夫，我送您出去。” 屋内。 陆攸宁靠在床边，已满脸都是泪。 河边的那一幕幕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残缺的尸首，破烂的衣物，还有已完全腐烂不堪的脸…… 怎么会是沈迟呢？ 陆攸宁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可若是梦的话，怎么一直醒不过来。 原来，她的那个噩梦真的是预兆。 回忆起与沈迟的最后一面，陆攸宁后悔莫及。 她为什么要对沈迟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骂他让他去死…… 陆攸宁从来不相信神佛，可这一次，她也在思考，是不是真的因为她的话，才诅咒了沈迟，才让他成了如今这样……甚至是死无全尸。 陆攸宁至今还是不明白，明明走的时候是好端端的，怎么不到一个月，他竟成了冷冰冰的尸首。 如果能再来一次，陆攸宁绝对不会对沈迟说那么重的话，更不会赶他走。 直到此时，陆攸宁才意识到，对她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若她睁只眼闭只眼，全当不知道那事，结果肯定会不一样的吧。 至少，沈迟不会死的。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已经发生了的事，又怎么能回头呢。 丫鬟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陆攸宁靠在床边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赶紧走到陆攸宁跟前，拿出手绢，帮陆攸宁擦眼泪：“公主，这是怎么了？” “怎么哭了？” 丫鬟至今不知道陆攸宁今日出去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会看到陆攸宁这般伤心，也慌了手脚。 陆攸宁不说话。 见陆攸宁这样安静流着眼泪的样子，丫鬟更是着急：“公主，出什么事了？您跟奴婢说说……”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奴婢是送……” “出去。” “……是。” 临出门时，丫鬟回头看了一眼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的陆攸宁，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自从沈迟离开以后，公主的心情就没怎么好过，这次更严重，眼看着整个人都垮了。 接着的半个多月，陆攸宁一步都没出过府。 几乎每日都待在屋里，吃得也越发少了。 府里上下都急得不行，又不知是何原因，再这么下去，如果公主出了什么事，他们上下一帮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日，丫鬟端着粥碗，勺子举到陆攸宁唇边，劝道：“公主，你今日醒来后还未进食，这都下午了，再不吃，身子受不住的。” 陆攸宁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眼没有了神采。 “公主？” “放那吧，我现在不饿。” 丫鬟心急如焚，怎么会不饿，每日最多吃一小碗粥，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的。 “怎么不吃东西？”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丫鬟抬头望了过去，在看清来人后，高兴起来，大喜道：“林大人！” 林大人这一来，可算是有个人能劝公主了。 林行进到屋里，接过丫鬟手里的碗：“你下下去吧，这里我来。” “是。” 丫鬟走后，屋内只剩陆攸宁与林行两人。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 陆攸宁语气里带着些埋怨：“谁告诉你的？我这不是好好的？” 林行微笑道：“可我看你，不像是好好的。” “为什么不吃东西？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林行这般温柔的语气，陆攸宁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眼泪又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好吗？” 林行轻轻抱住陆攸宁，拍了拍她的背，哄道：“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们的公主殿下，还让你这么伤心 分卷阅读69 ……” 陆攸宁靠在林行肩上，多日来的郁结，一直藏在心里不能告诉他人的痛苦，今日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等到陆攸宁哭完，林行伸手帮她擦去了还眼下残留的泪珠：“眼睛都肿了。” “你不是最爱漂亮了？” 如今的陆攸宁看上去，明显的精神萎靡，神思恍惚，憔悴到了极点，看样子是一点打扮的心思都没有的，更没有往日的明艳俏丽。 林行也疑惑，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她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陆攸宁鼻头泛红，眼里还蓄着泪，泪眼盈盈，看上去无法不让人心生怜惜。 “现在愿意说了吗？” 陆攸宁却摇头：“不能。” 听到这个答案，林行摇头，笑道：“好。” “你不想说就不说。” “不过，你也该出门走走了，整日待在府里，会闷出病的。” 陆攸宁刚刚哭过，还有些鼻音，说起话来听上去还有些委屈：“可是我不想出去。” 沈迟的死，她至今还不能接受。 一出门，看过了外面的热闹，夜里回到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觉得更加孤独，会让她更想沈迟。 林行也不勉强她：“好。” “那你先吃点东西，我听说你都好久没好好吃饭了。” 陆攸宁点头：“嗯。” 林行端过放在一旁的粥碗，试了试温度：“还好，还是温热的。” 他舀了一勺粥，举着勺子，喂到了陆攸宁嘴边。 陆攸宁张口，慢慢地喝了下去。 “我自己来。” 自她大了以后，还未与林行这么亲密过。 方才是情绪失控，此时心情平复下来，陆攸宁觉得让林行这样喂她有些不妥。 虽然他们关系亲近，可他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 陆攸宁不在乎名声，但是她还是要考虑林行。 她一直敬重林行，把他当成兄长一般对待，不想林行因她惹上非议。 况且，林行如今都还未娶妻。 可林行握着勺子的手往旁边一收，用行动拒绝了陆攸宁要自己来的要求。 林行注视着陆攸宁，说道：“我记得还是在你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你生病，烧了好几日才醒，那时候也是我喂你喝的药，再后来，你都不要我帮你了。” “有吗？我不记得了。” “当然有了，没想到你都不记得了。” 陆攸宁：“可能我睡得太久了，脑子还不清醒。” “不过，你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 林行笑：“好，我不说了，先喝粥。” 这么说了会话，陆攸宁也渐渐地放松下来，习惯了林行喂皱，一碗粥也就这么喝完了。 吃了点东西，陆攸宁的脸色好了些，心情似乎也变得愉快了一点。 “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你指什么？” “那你为什么突然来看我了？” “因为听说你这段日子心情不好，好久没出门了，怕你闷坏了，所以来看你。”林行看了一眼陆攸宁，继续道，“没想到我还真来对了，要是不来，怎么能看到你闹脾气不吃东西的样子。” “我才没有闹脾气。” “嗯，是，你只是心情不好，没胃口。” “就是这样的。” “可是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吃东西，这样身子也受不了的。” 陆攸宁当然也知道。 可是一想到沈迟…… “知道了。” 看出陆攸宁的神色有些不对，林行换了个话题：“我以后都闲下来了，可以常来看你，以后你再不吃东西的话，我会每日守着你监督你的。” “对了”陆攸宁想起了，“宛宣他们都走了，怎么就留你一人在京城？” “因为我还有官职在身，走不了。” “那不做了便是……”陆攸宁是不懂，为什么不跟家人在一起，他在京城也没什么不能割舍的东西。 林行小声道：“这岂是我能决定的。” “你说什么？” 林行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京城？” “当然不是了。” 陆攸宁听出了他话里的奇怪地方，问：“你那个官职不是事多得很，怎么突然清闲下来了？” 林宛宣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说过这事，说是林行忙于公事，几乎每日都要深夜才会回家。 这么忙，怎么还有空闲每日来看她？ “皇上给我安排了个闲职，往后我便轻松多了。” 第31章 虽然陆攸宁对林行过去的职…… 虽然陆攸宁对林行过去的职务不太 分卷阅读70 了解, 但从林宛宣口中也听了不少关于林行的事。 据林宛宣所说，林行是深受陆瑧器重，是陆瑧眼前的红人, 可今日听林行的话, 面上说是给他安排了个闲职, 可实际上，对林行来说, 分明就是贬了职。 陆攸宁想起最后一次见陆瑧时他说的话。 果然，他并不像看上去那样任人摆布, 其实暗中早有对策。 身为一国之君，陆瑧的心思远比她看上去地深得多。 为了他们的皇家权威, 陆瑧这样是很好的，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用了自己的方式反击。 可同时地，陆瑧这样做，陆攸宁也开始担心起自己。 上次的事已经暴露出陆瑧是个偏执又极端的人，他的话她一直都未忘记。 陆攸宁觉得, 对于自己, 陆瑧是肯定不会放手的。 他未必有多喜欢她，只是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但是陆瑧可能只是暂时地被其他事缠住, 没有心思来管她，一旦他解决了眼下的麻烦事，她便危险了。 陆攸宁想, 她一定得尽快找出个摆脱陆瑧的方法。 上次脑中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本来已被陆攸宁放弃，可就如今的形势来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应该找谁呢？ 陆攸宁想到了荣永安。 以他爹如今的地位, 若她真与荣永安成亲了，陆瑧是绝不敢轻易动她的。 可她与荣永安从未见过，更不了解他的为人，就贸然地对他提出这样的事，陆攸宁觉得荣永安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况且，要荣永安与她合作，她有自己的目的，得了利，自然也要让他也有利可图，不然他又凭什么答应她的条件。 不管如何，她都要先找个机会见见荣永安再说。 林行的到来点醒了陆攸宁，她确实不该再继续颓靡下去了，早该为自己打算才是。 过去，她有陆瑧做靠山，可如今，陆瑧也不再可靠，她不顺从他，早晚会惹怒他，他随便一句话，她如今所拥有的东西都立刻会消失殆尽。 她必须得想法保全自己。 “在想什么？” 林行的话把陆攸宁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 “对了，你跟荣永安相熟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陆攸宁找了个借口：“我前些日子收到了他的帖子，邀我去听戏。” 林行的脸色微变，道：“我跟他没什么来往。” 陆攸宁这才想起，田家与荣家的关系。 在朝中，他们可说是水火不容，林行还要叫田夫人一声姑母，他与荣永安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好。 “他怎么想起邀你出去了？” 陆攸宁摇头：“不知道。” 她也疑惑，从未有过交集的人为何会突然给她发来帖子。 不过那时她心情不佳，也就没管这事，如今想来，如果她真要接近荣永安，这不失为一个方法。 不知道那帖子还能不能找到。 林行走后，陆攸宁叫来丫鬟：“之前荣永安送来的帖子在哪？” 丫鬟有些茫然：“公主，您说什么？” 陆攸宁重复了一遍：“荣永安邀我去听戏……” 丫鬟这才恍然大悟：“哦。” “公主您说那个啊！” “对，那帖子如今在哪里？” “您要帖子吗？” “对。” “我立刻去找。” 丫鬟虽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犯嘀咕，这都多久前的事了，怎么突然想起找这个了。 陆攸宁等了一会，丫鬟便拿着皱巴巴的帖子回来了。 “公主，这……之前以为没用了，所以……” “给我。” 陆攸宁展开帖子，还好，字还能看清的。 她抬起头，跟丫鬟吩咐道：“你去给我打听看看荣永安如今在何处。” 丫鬟奇怪：“公主说的是荣家的大公子……” “对，就是发帖子的这个荣永安。” “现在就去，打听到了立刻回来告诉我。” “嗯……是。” 丫鬟这回是彻底糊涂了。 明明公主之前还是闷闷不乐精神不佳的模样，怎么跟林大人见了一面就忽然来了精神了，而且还没头没脑地要她去打听荣公子的消息…… 公主的心思她是真的摸不透。 在府里的陆攸宁也未干等着，此时的她坐在梳妆镜前，丫鬟正未她梳着发髻。 “公主，这样可以吗？” 陆攸宁对着镜子细细地看了看：“太普通了，要特别一点，华丽的。” “是。” 这时，其他丫鬟送了衣服过来，一群人排排站开，将衣裙举着，任陆攸宁挑选。 陆攸宁瞥了一眼，葱白指尖轻轻向其中 分卷阅读71 一个丫鬟点了点：“上前来，我看看。” “是。” 丫鬟举着衣裳走到陆攸宁跟前，抬起裙摆，让陆攸宁能看个清楚。 陆攸宁伸手试了下触感，又看了看颜色款式，轻轻点头：“就这件吧。” 其他人便依次退下了。 梳好发髻，丫鬟又为陆攸宁上了妆：“公主，好了。” 陆攸宁看着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 出去打听消息的丫鬟回到府上，看到陆攸宁时，也惊讶了。 从那日发热昏睡后，再苏醒过来，到如今都一月有余，公主一直都是无精打采，精神萎顿。 她已好久没见到公主如此盛装打扮了。 “怎么样了？” 丫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答道：“回公主，奴婢打听到荣公子正在城西的戏园里。” “备轿。” “是。” 去戏园的一路上，丫鬟跟在旁边，把打听来的关于荣永安的消息都告诉了陆攸宁。 “荣公子特别喜欢听戏，奴婢听说城西这处的戏园就是他名下的，而且这戏班子也是他组建起来的。” “这戏班中台柱子是个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好多任去听戏都是为了见一见她本人。” “奴婢听来的消息，说是荣公子每月要来这里四五次，一待就是一整日，十分痴迷戏曲。” …… “公主，到了。” 轿子在门口停下，陆攸宁由丫鬟扶着缓缓下了轿。 陆攸宁此时的盛装出现，让门外来往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黏在了陆攸宁身上。 一是陆攸宁今日精心打扮过，让她更显明丽，娇颜动人。 第二则是，本来过往行人皆是朴素日常，陆攸宁的锦衣华服在此出现，确实太过显眼。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攸宁缓缓抬脚，进了戏园。 台上正表演着，陆攸宁在台下观众中扫视一圈，并未看到荣永安。 她问身边的丫鬟：“荣永安呢？” “奴婢也不知，明明是说荣公子在这里的。” 陆攸宁在园内又看了一圈，这里人挨人的座位，以荣永安的身份，自然不会跟这些人挤在一起。 她抬头往上一望，就看到了坐在二楼一副公子哥打扮的男人。 “这是荣永安吗？” 丫鬟顺着看过去，点头：“是的。” 陆攸宁便提着裙子往楼上去了。 上到二楼包厢，陆攸宁进去时，荣永安正盯着台上的人，十分专注。 倒是旁边还有一男子，身边紧挨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看上去关系很亲密。 这个男人在看到陆攸宁出现时，明显地眼前一亮，推开了身边的女子，起身走到了陆攸宁面前。 “这位姑娘来找谁？” 陆攸宁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有些不耐：“你是？” 这人忽然笑了笑，只是这笑轻浮放肆，并不让人愉快。 “连我都不知道？更不可能认识他了”他指了指身后正专注于戏台的荣永安，“那来这里干什么？” 陆攸宁不想跟他纠缠，闪过他，朝荣永安走了过去。 “荣公子。”刻意拉长的语调，让荣永安回过头来。 陆攸宁本以来他也认不出自己，可没想到，荣永安立刻起身，道：“公主。” 原本拦住陆攸宁的男人听到荣永安的话也愣住了。 “公主？” 他立刻走到荣永安跟前，小声问道：“这就是新宁公主？” 陆攸宁：“是我。” 这人的表情有些许尴尬，讪讪道：“公主殿下，我……” 陆攸宁却打断道：“无妨。” “来人，快上茶。” 陆攸宁在荣永安身旁坐下，原本几乎贴在尹元德身上的女子这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尹元德有些嫌弃地把女人放在他肩上的手拿了下去，不耐烦地说道：“还不赶紧出去，这里哪是你待的地方。” 女子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退出了屋子。 荣永安对陆攸宁的出现有些意外：“公主殿下怎么突然来此了？” 陆攸宁笑：“不是你邀我来的？” 听陆攸宁这么说，荣永安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好像对自己邀陆攸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忘了？” 荣永安怔了片刻，道：“没有，只是受宠若惊，我还以为公主殿下不愿意来了。”毕竟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陆攸宁注意到了，荣永安即使是在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时刻注意着台上的。 真就如此痴迷戏曲？ 陆攸宁不太懂。 另一边的尹元德倒是殷勤，将茶推到陆攸宁跟前：“公主，请喝茶。” 陆攸宁没接，抬眼，看向尹元德，问：“你是？” 分卷阅读72 尹元德有些难堪，可立刻又恢复了笑脸，谄媚道：“我爹是刚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 陆攸宁记起了，原本的户部尚书是程榆他爹。 何时竟换了人，陆攸宁还一点都不知道。 尹元德此时也注意着陆攸宁的脸色。 她与程榆那事，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皇上确实是对她恩宠有加，这事发生后，程榆先是被折腾得十分凄惨，没一两个月，程榆他爹的官职也没了。 虽说将程榆他爹贬官名面上的原因是个人私德有亏，再加上教子无方，损毁朝廷声誉，可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皇上为了给陆攸宁出气的借口。 以往，尹元德只是听说过这位新宁公主，如今一见，也怪不得裙下之臣众多，甚至程榆都做出那样的事。 在他看来，美色对他极具诱惑力，也不值得让他为此付出这般。 今日见了陆攸宁，他也有些惊讶，程榆虽已完全毁了，但陆攸宁被程榆……也是众人所见，众目睽睽，为何陆攸宁还能如此这般高调，像是没事发生。 这位公主果然是不一般。 第32章 见陆攸宁没有要继续问的意…… 见陆攸宁没有要继续问的意思, 尹元德主动又道：“公主殿下也喜欢听戏？” 陆攸宁摇头：“不喜欢。” 这个回答让尹元德噎了半响，他讪笑两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陆攸宁看向旁边的荣永安, 他此刻的心思早已飘到了戏台上, 陆攸宁伸手指向荣永安：“我是来找他的。”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荣永安也察觉到了有些奇怪的氛围，回过头去, 陆攸宁与尹元德正盯着他。 尹元德心想着这荣永安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与新宁公主不熟，可今日, 这公主殿下主动找上门来，看来所谓的不熟都是鬼话。 尹元德仔细端详荣永安, 看他对陆攸宁不怎么上心的模样，对他更多了几分嫉妒。 在他看来，荣永安也并未有什么出众之处，可却是艳福不浅，平日里有美人相伴也就罢了，如今这新宁公主都主动送上门来, 他却还是爱搭不理的假清高样子, 这副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再看他自己，也不比荣永安差了多少, 唯一区别就是少了个像荣洪这样的亲爹。 尹元德越想越气愤，到最后，竟生了些憎恨。 是啊, 凭什么他就要跟在荣永安后面鞍前马后地看荣永安的脸色，就像如今，这个新宁公主连正眼都不瞧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荣永安身上。 不过就是因为他爹是仰仗着荣洪, 所以他作为他爹的儿子，也要像他爹一样，要把荣永安当成主子。 尹元德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翻身，让这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都后悔莫及，争着来巴结奉承他！ 荣永安看着陆攸宁，着实糊涂了，他私下确实跟陆攸宁未有过什么来往，不明白陆攸宁今日来找他是何用意。 他仔细回忆过，唯一跟陆攸宁的交集，便是很久之前的那封邀约的帖子。 可那帖子之所以发出也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而是另有原由。 荣永安本想着要跟陆攸宁解释，可又考虑过了，若他真把发出帖子的缘由跟陆攸宁讲了清楚，无异于是驳了陆攸宁的面子，会让她难堪，想到这里，荣永安还是没有开口。 “不知公主因何事找我？” “没什么，就是得了空，正好来看看你。” “……” 这话让荣永安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他与陆攸宁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何时有熟悉到此种地步。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 陆攸宁望向楼下的戏台，台上穿着戏服的一男一女正在走来走去，像是跳舞，可又不完全像，嘴里还唱着陆攸宁听不懂的词，是她完全不懂欣赏的东西。 “你很爱看这个？” 荣永安点头：“是。” “这演的什么？” “回公主，名为《香扇》。” “讲什么的？”虽说男女嘴里都说着词，可陆攸宁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出了问题，一句都听不清。 “讲的是一名妓与世家之子相知相爱，可受到所有人的阻挠，爱情不被世人所理解，最终两人一同殉情而死的故事。” 陆攸宁听后，并未多感动，反道：“这种故事有什么好看的？” 荣永安有些惊讶地看向陆攸宁：“公主何出此言？” “本来就是，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还要殉情，这不是白白牺牲了性命却又什么用都没有？”她不会做这种殉情的蠢事。 爱人不在了，不是应该更好地活下去才对吗？ “不被理解，又如何？若真那么喜欢的话，即使千难万险，多少阻碍也是要在一起的，双双去死，这不就是懦弱的表现？” 分卷阅读73 听了陆攸宁的话，荣永安似乎陷入了沉思。 陆攸宁也看出了些东西。 荣永安似乎正为烦恼所困，就他此时的表现来看，这烦恼多半跟男女情爱有关。 若真是如此，对陆攸宁来说，那就更是好事。 “公主说得是。” “那便不看这个了，公主喜欢什么曲目？我让他们改唱公主喜欢的。” 陆攸宁摆手：“不了，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一窍不通，更不知有什么曲目。” 听陆攸宁这么说，荣永安再待在此处看戏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公主殿下主动来找他，用表明了对听戏毫无兴趣，他自然不能让公主殿下等在此。 “那我陪公主出去走走？” 此时，楼下掌声如潮，演出恰好结束。 陆攸宁看来一眼台上，扬起笑：“好啊。” 陆攸宁来后，一直只关注着荣永安，更是半分眼色都未给尹元德，此时陆攸宁与荣永安两人要离开此处，也是一点未考虑到尹元德。 尹元德还从未被人忽略得如此彻底，他看着这一幕，心里的嫉恨更深。 等到两人要出门时，荣永安似乎才想起了屋内还有一人，回头看向尹元德，道：“我与公主先下去了。” 尹元德虽然心里恨，可面上还是得陪着笑，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尹元德脸上的笑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演出结束，正是观众离场的时候，人挤着人，陆攸宁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险些要摔到，幸好是荣永安拉了她一把。 等陆攸宁重新站立好后，他的手立刻撤了回去。 陆攸宁暗觉好笑，这荣永安似乎是真的对她一点兴趣都无。 不像方才的尹元德，那眼珠都快掉她身上了。 不过，陆攸宁却还未完全放下心来。 两人走到后院，远离了外界的吵嚷，陆攸宁盯着荣永安，忽然问道：“你有心仪的女子吗？” 荣永安怔住，望着陆攸宁，并未回答。 陆攸宁笑，又换了个问题：“你什么年纪了？” “二十三。” 陆攸宁恍惚了片刻，跟沈迟一样的年纪，若是沈迟在的话…… “打算娶妻了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荣永安有些懵，他没回答，倒是先问了陆攸宁：“我不懂公主的意思。” “没什么，随便问问。” “你愿意答就答，不愿意也就算了。” 这时，角落忽然发出了些响动，陆攸宁瞟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些许背影，不过，从裙摆来看，肯定是个姑娘无疑。 为何要在此处偷听他们讲话，陆攸宁看着荣永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荣永安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他立刻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公主，是谁？” 陆攸宁却摇头：“没看到，或许是野猫。” 荣永安也未再追问，信了陆攸宁的这个说法。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跟你说了些话，感觉挺不错。” 荣永安还奇怪，方才还连着问了这么些问题，这下一刻，忽然就要离开了。 这公主的心思，他真是摸不透。 “是我的荣幸。” 陆攸宁要往出走，荣永安也跟上，要送她出去。 “不必送了，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的。” “……好。” 陆攸宁出了戏园，上了轿子，走出一段后，却又忽然吩咐停下了轿子。 跟在一旁的丫鬟不懂：“公主，还没到府上。” “我知道。” “那……” “这里离刚才的戏园多远了？” “大约一里多路了。” 陆攸宁点头，从轿中下来，又冲抬轿子的下人吩咐道：“你们先往前走，离这里远些。” “是。” 丫鬟看着轿子越来越远，更糊涂了：“公主，这是……” 陆攸宁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听明白了吗？” 丫鬟点头：“明白了。” “那就快去吧，我在前面的茶楼等你。”在戏园里坐了那么久，她也有些饿了。 “是。” 陆攸宁要了个包厢，坐在里面，一边喝着茶，一边等丫鬟回来。 一壶茶水都快喝完，还不见丫鬟的人影。 陆攸宁正要出去寻她，刚走到门边，门外忽然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公主？” 陆攸宁立刻打开了门：“怎么样了？” 丫鬟点头：“看到了。” 她似乎是跑着过来的，这会满头是汗，气都还没喘匀。 陆攸宁看了眼包厢，又觉得有些不妥。 这里毕竟不 分卷阅读74 是自己的府上，到处都是生人，万一隔墙有耳，这话被被人听去了可就麻烦了。 “算了，回去再说。” 丫鬟有些幽怨地看着陆攸宁，她这一路跑来，还没歇一口气，就又要走了。 陆攸宁看了她一眼：“行了，让你在这里歇会，去喝口茶，吃点东西。” “多谢公主！” 她吃东西的时候，陆攸宁一边问她些问题。 “他跟谁在一起？” 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丫鬟猛喝了一口茶水，拍了拍胸口，这才答道：“是个姑娘。” “长什么样？” “没看清，我只能看到了背影。” “他们做什么了？” “就站那说了会话，我离得太远了，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不太清。” “就说了话，别的什么都没做？有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 丫鬟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囫囵道：“好像是有。” “做什么了？谁先主动的？”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姑娘好像要走，然后就被拉住了。” “然后，那个姑娘好像还哭了，他帮她擦眼泪来着。” 第33章 回到府里，陆攸宁有些急切…… 回到府里, 陆攸宁有些急切地让丫鬟把方才的所见所闻都将给她听。 “快跟我说说。” “从头到尾，说详细些。” 丫鬟点头：“是。” “我进去后，后院正好没人, 我正要去找荣公子呢, 突然就听到了他和一个姑娘的声音。然后我就赶紧躲近了旁边的一小块竹林里。” “他们干什么呢？” “他们好像也怕被人看见, 就去了个偏僻的角落，离我藏身的地方还有些远, 我远远地透过缝隙只能看到荣公子的脸，那个姑娘是背对着我的, 我没看到她什么模样。” “那穿的什么衣服？” “穿了身湖绿色的裙子。” 那就对了。 陆攸宁想起了方才她与荣永安谈话时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虽也未看到脸，但是裙子是对上了。 丫鬟歇了口气, 继续说道：“两个人挨得还挺近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荣公子忽然上手想去拉那个姑娘，可是那个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荣公子的手, 看上去像是在赌气。然后荣公子还是伸手抓住了那姑娘的胳膊, 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挺诚恳的, 嘴里一直在说话，说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还有呢？” “那个姑娘一直垂着头，不知道荣公子说了什么, 她忽然抬起头，想把荣公子推开，可荣公子没松手，那姑娘好像是哭了, 然后荣公子帮她擦了眼泪。” 看来，荣永安跟这个女子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丫鬟接着道：“最后”她停顿了片刻，看了一眼陆攸宁，表情有些神秘。 “最后怎么了？” “我看到他们两抱在一起了。” 陆攸宁心道，她果然没猜错。 “给你个任务。” “是。” “去外面打听一下荣永安的事，不管是什么，反正跟他有关的都回来告诉我。” “明白了。” 陆攸宁心里已有了主意。 一边打听荣永安的事，另一边，她就要从那个女子入手了。 那个女子在戏园出现，她初进园的时候在台下坐着的人中并未发现她，看来，那女子多半是园里的人，又或许是谁家的亲戚。 陆攸宁想，要想接近她，从她嘴里套出些话来，还真不能直接去问。 想要获取对方的信任，那她得先与对方熟悉起来才行。 陆攸宁有了主意。 从陆攸宁与荣永安见面那日后，又过去了些日子。 这日，陆攸宁换了身寻常的衣物，打扮得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连发髻也是极简单的，只是点缀了一支简单的珠钗。 “怎么样？” 陆攸宁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此时的装扮，很是满意。 屋内众人齐齐点头。 “别光点头啊，我这样子应该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吧。” “像。” 平日一直在陆攸宁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大着胆子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公主这身打扮是要去……？” “这不是挺新鲜的吗？” “这样好看吗？” 众人：“好看。” 陆攸宁这副打扮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早吩咐人去打听过了，与荣永安关系匪浅的那个女子正是戏园里的人，而且这么些日子，她派出去的人一直在跟着那个女子，基本把她日常的行踪摸了个透，更是大致了解了荣永安去戏园的日子。 陆攸宁可不想跟荣永安撞上。 分卷阅读75 今日，那个姑娘会去城西的那家胭脂铺，陆攸宁早就安排好了，恰好荣永安又是不会去戏园的，正是个极好的机会。 陆攸宁最后检查了全身上下，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出了门。 丫鬟要跟上，全被她轰了回去。 以她如今假扮的身份，平日出门哪来的丫鬟伺候。 陆攸宁到达那家胭脂铺时，那姑娘已经在里面了。 陆攸宁也跟着进去了。 一进门，就有人上前来迎接她。 “姑娘，想看些什么？” “我们这里什么货都有的，不论您是要胭脂、水粉还是香粉、香膏，您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 陆攸宁佯装着在铺子内转了转，偷偷瞟了一眼前方正在选香膏的人，便道：“我想看看香膏。” “那您跟我这边来。” 伙计带着陆攸宁去到了那姑娘身边。 “姑娘，您喜欢什么香的？” “松香、茉莉、睡莲、栀子还是荷花？或者您再看看别的，我们这里有几十种可供您选择。” 这么热情的伙计陆攸宁还真有些招架不住：“我自己先看看，你去忙你的吧。” “我就是为您服务的。” 陆攸宁：“……” “那你去别的地方吧，别跟在我身后了，我自己选就行了。” “那……好，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过分热情的伙计离开后，陆攸宁才得了空能看清旁边的人。 一张巴掌小脸，略施粉黛，清秀可人，看上去就是温柔的性子，惹人怜爱。 跟陆攸宁是完全不相同的类型。 陆攸宁这时明白了，怪不得荣永安对她没什么兴趣。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种的。 陆攸宁随手拿起一盒香膏，开口：“姑娘，你试的是什么味的？好闻吗？” 谢盼姝闻声望了过来。 陆攸宁冲她笑了笑。 “你是在问我吗？” 陆攸宁点头。 声音也跟人一样，温温柔柔，说起话来都是轻言细语的。 “这个是薄荷香的。” “是吗？我能试一下吗？” 陆攸宁将手里的那盒香膏偷偷扔到了一边。 谢盼姝点头，正要将手里的香膏交给陆攸宁，可陆攸宁却直接拉过了她的手，将那香膏置于了自己的鼻下，就着她的手就闻了闻味道。 谢盼姝似乎被陆攸宁的这一举动惊到，有些懵。 “确实挺特别的。” “我还从未试过这个味道的香膏。” 陆攸宁松开谢盼姝的手后，谢盼姝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神志：“是，是吗？那你可以试试。” “好啊。” 谢盼姝似乎是选好了要买的东西，招来了伙计：“我就要这些。” “好，我这就给你包上。” 眼看着谢盼姝准备要走，陆攸宁随便拿了些东西，跟上了她。 “您好，一共是一两八钱。” “嗯，好。” 陆攸宁见她准备要拿银两出来。 也不知她安排的事他们做好了没。 可谢盼姝在身上摸了好一会，也不见找到荷包，陆攸宁这才安心。 看来是得手了。 谢盼姝许久没找到荷包，可东西已经包好，她看上去有些尴尬。 额上都出了汗，陆攸宁看在眼里，还不准备上前去。 “我……我的荷包不见了，那些东西我就先不……不要了。” 谢盼姝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窘迫，脸都急红了。 听了她的话，老板虽然没说什么，可脸却立刻垮了下来。 这个时候，陆攸宁上前去了，看着一脸不满正把盒里的东西往出放的伙计，幽幽开口：“我替她给。” 老板有些惊讶，问：“什么？” “那些东西还是包好，多少钱，我替她给。” 陆攸宁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台面上，问：“这些够了吗？” 老板的脸都笑开了花：“够了够了。” “把那些也给我包起来。” “好的好的。” 老板对着伙计斥了一句：“还不快给这位，不，这两位姑娘把东西包起来。” “是。” 谢盼姝却连连拒绝：“不用了，真的不用。” 陆攸宁看了她一眼，启唇：“你刚刚不是还给我试了你的香膏，就当我谢谢你了。” “这怎么能行？那东西我又还没付钱，都不算是我的，怎么能记在我头上。” “你找到荷包再把银两还给我就是了。” 谢盼姝还想说些什么：“可是……” “姑娘，都给您包好了。” 陆攸宁指了指谢盼姝：“给她吧。” 谢盼姝却迟迟未接 分卷阅读76 。 “拿着吧，我钱都付了，你不要的话我也用不上这么多。” 谢盼姝这才犹豫着接了过来。 “那我怎么把钱还给姑娘你呢？” “也不是多少钱，你不必记在心上。” 谢盼姝有些急了：“那怎么能行？你我素未谋面，我怎么能收姑娘你这么些东西？”她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就住在附近，要不姑娘跟我一同回去，我取了银两，好还给姑娘你。” 陆攸宁未答。 谢盼姝又道：“正好我今日也没事，还能请姑娘去我家里坐坐，吃个便饭，也好答谢姑娘今日的好心。” 这恰好中了陆攸宁的下怀。 可她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陆攸宁佯装犹豫，看上去有些为难：“这合适吗？” “姑娘你都替我付了钱，这是有恩于我，我请姑娘吃顿便饭表达谢意，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好吧。” “那我们走吧。” “嗯。” 两人一同出了胭脂店。 陆攸宁跟在谢盼姝身后，余光瞥到了藏在一旁的人，她偷偷向那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再跟着自己。 谢盼姝走了几步，发觉陆攸宁没有跟上，回头：“怎么了？” 陆攸宁赶紧快走两步，跟了上去：“没事，走吧。” 戏园离这里不远，陆攸宁与谢盼姝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那处走，不一会就到了。 都是姑娘家，年纪又相仿，谢盼姝似乎是真的没什么心计的单纯姑娘，两人说话这一会，陆攸宁是什么都没透露，谢盼姝倒是说了不少。 第34章 谢盼姝引着陆攸宁进了戏园…… 谢盼姝引着陆攸宁进了戏园后院, 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回头对陆攸宁道：“先进来吧。” 陆攸宁跟在谢盼姝身后，在屋内扫视了一圈,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比她想象得更小, 更简单。 明明跟荣永安关系匪浅，若是她想, 又何必委屈在这种地方。 陆攸宁在桌边坐下，谢盼姝给她倒了茶, 也跟着坐下了。 瞥了一眼眼前的茶水，汤色不够清亮通透, 虽有香气，可这香气沉，还有些陈气，闻着就不是多新鲜的茶叶，陆攸宁没什么喝的想法了。 她平日本就挑剔，这种茶叶她更是喝不下去的。 可陆攸宁就更奇怪了, 从谢盼姝的吃穿用度来看, 她并不是多宽裕的人，明明已经有了荣永安这样的倚靠, 为何还要过这种拮据的日子。 “对了，还不知道姑娘你的名字呢。” “我叫谢盼姝。” 陆攸宁：“陆遥。” 谢盼姝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又起身往床边的柜子走去。 陆攸宁转过去，望着她，她似乎是在柜子里找东西。 见她要转过身来，陆攸宁赶紧回过了头。 谢盼姝将手里的银两放到陆攸宁面前：“这是你刚刚帮我垫付的银两, 现在还给陆姑娘你，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陆攸宁也没再推辞，随意地收了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 “陆姑娘真是太过谦了，要是没有你，我方才可丢了人了。” 陆攸宁又问：“谢姑娘你就住在这里吗？” 谢盼姝点头“是啊”她看向陆攸宁，冲着陆攸宁浅笑，“你叫我盼姝就可以，不必这么生疏的。” “好啊。”陆攸宁望向屋外的院子，“可我看这里是个戏园，你在这里是……” “我就是唱旦角的。” 说起这个的时候，谢盼姝的声音小了些，表情也有些奇怪。 陆攸宁看出了她的窘迫。 在如今这个世道，像谢盼姝这样的人，说得难听点就是戏子，不事生产，四处游荡，以卖艺为生，往往都是地位最低下的一类人。 也难怪谢盼姝会这般难以启齿。 这个行当，不论男女都是抛头露面，男的还有要扮作女人，这些都是寻常人所不能接受的。 这些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哄得客人开心了，卖笑求财，才能得了打赏，也是赚的辛苦钱，讨口饭吃。 普通百姓，光是为了维持生计就已是早出晚归，十分辛苦，哪还有心思闲钱来看戏听戏，这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还有商贾官员才能享受的乐子。 这行当中，不乏容貌出众的，这些男男女女为了生存，大多都沦为了这些上层人的玩物。 因此，外人看这个行当，更是不耻，觉得低贱。 陆攸宁不知道荣永安对谢盼姝究竟是什么感情，可在外人看来，多半也是这种腌臜事。 可荣永安有首辅之子的身份加持，如今更是男子掌权的时代，荣永安与谢盼姝有了什么，吃亏的只会是谢盼姝。 反正流言蜚语也不会飘到荣永安耳中，外人闲 分卷阅读77 言碎语嚼舌根的对象也只会是谢盼姝，所有的唾骂，所有人异样的眼光，都只对谢盼姝一人而已。 日后，若是荣永安玩腻了，甩开谢盼姝，头也不回地离开，谢盼姝也拿他没有办法。 而荣永安照样地娶妻生子，过自己的生活，偶尔提起这事，也只会当作酒后的谈资，一段风流韵事，当作玩笑提起而已。 可谢盼姝就不一样了。 她的名声已被彻底毁了，在当今这个世道，人人只会骂她是人尽可夫的女人。 谢盼姝说完后，盯着陆攸宁，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因为这个身份，谢盼姝在外面没少受到异样的眼光。 就像方才，那家胭脂铺，她去过已不止一次了，明明老板对她很熟悉的，可在她今日荷包丢了付不出银两后，老板还是变了脸。 谢盼姝起初不是来这家胭脂铺的。 她原本去的那家，是在城南的，那家货品更齐全些。 她去了几次后，老板也对她脸熟了，时常还给她少些银两，要送她些东西。 谢盼姝自然是一次都没收过，每次的银两也从不少给。 一个月前，谢盼姝照例去那家胭脂铺买水粉，可那次店里没什么人，结账的时候，老板忽然拉住了谢盼姝在掏钱的手。 谢盼姝慌了，想把手抽回来，可却被他紧紧抓住，不肯松开。 谢盼姝哪见过这种场面，怕得不行：“你……你干什么？” “松开……” 老板却笑得奸邪：“这小手可真嫩。”他抓住谢盼姝的手不停地摩挲，谢盼姝抵不过他的力气，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松开！” “你每天在台上抛头露面，让那些男人看，这有什么好的？” “不然你就跟了我，给我做个小妾，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做那种下贱活。”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顺着谢盼姝的手臂摸上去，还发出些令人恶心的声音。 “我早就看上你了，怎么样，你要是同意，我马上把你娶进门，你往后就是老板娘了。” 谢盼姝看着年纪足以当她爹的男人，吓得浑身都抖了起来。 “我不要，你放开我。” “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们这个行当干的那些龌龊事还少了，我能看上你算你命好了，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谢盼姝脸涨得通红，抓起手边的盒子，趁着他不注意就狠狠地砸向了他，盒子里的粉末洒了出来，迷了他的眼，谢盼姝这才趁乱逃了出来。 这事发生后，谢盼姝没有跟荣永安提起过，本来她的身份就有些敏感，她也不愿再让荣永安因她而烦心。 谢盼姝也是再没去过那家胭脂铺。 从而才来了如今的这家。 没想到她刚去没几次，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会觉得我做这个不，不好吗？” 陆攸宁笑：“做什么？唱戏？都是凭自己本事赚钱的，我又为什么要觉得不好？” “不过，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就做了这个呢？你爹娘也是做这个的吗？”陆攸宁看普通人家里，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该是无忧无虑的，学琴棋书画，读书写字，要不就待字闺中，哪需要出来抛头露面地赚钱。 “我……我没有爹娘。” 陆攸宁愣了下，又道：“是吗？我也没有，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 看陆攸宁这么轻轻松松地说起这事，谢盼姝竟还有些羡慕她的豁达。 “那，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我都记不起他们长什么样子了，要说难过，还真没多少。” 谢盼姝感慨：“若我像你这样想就好了，我自从有记忆起就跟着戏班四处漂泊，直到三年前，才算是在此处暂时安定下来。” “看别人一家阖家欢乐，我就很羡慕。” 陆攸宁问：“你很想找到你爹娘？” 谢盼姝点头：“嗯。” “可是师傅说，他是在河边捡到我的，我那时候两三岁的样子，身上什么信物都没有，即便我想找我爹娘，这天下这么大，也无从找起。” “那你对你父母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都已不是婴孩，应该至少也会记得些什么的。 “我好像有点记忆，我跟娘一起出来的，但是为何我又变成了一个人，又为何出现在河边，我就记不得了，连我娘的样子，我脑中都是很少的一点十分模糊的印象。” “那为什么想找到他们？” 谢盼姝对陆攸宁的这个问题有些惊讶：“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啊！” 可陆攸宁却不这么认为，依据谢盼姝所说，她多半是被抛弃的，从未尽过一日父母的义务，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即使是找到了，又能如何？ 也许亲生父母早已有了新的生活，她再出现，不过是个多余的人而已。 陆攸宁想，要是她也是这样 分卷阅读78 的身世，除非她是被拐走，除了这个原因，其他任何缘由让她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她都不会原谅亲生的父母。 陆攸宁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与谢盼姝纠结，她又问：“为何在此处安定下来？” 陆攸宁注意到，她问出这个问题时，谢盼姝明显地有些害羞。 看来是跟荣永安有关。 “因为京城热闹繁华，来看我们演出的人多，我们能赚不少钱，生活也能比过去好很多。” 陆攸宁没接话，等着谢盼姝继续说。 “还有就是，这里有我喜欢的人。” “是吗？” 谢盼姝点头。 “是京城人士？” “嗯。” “那你们打算何时成亲？” 谢盼姝突然变得沮丧起来。 “怎么了？” “没事。”谢盼姝勉强地扯出了个笑，“我这种出身，哪配跟他成亲。” “他是什么人？” 谢盼姝摇头，没说出荣永安的身份。 陆攸宁知道，她肯定是有顾忌的。 毕竟她们不过才认识这么一会儿。 “对不起，我太多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身份特殊，我确实不太方便说。” “明白。” 谢盼姝又想起她前些日子与荣永安小吵一事。 她那日从台上下来，还未来得及卸掉妆，刚把戏服脱下就急匆匆地来去找了荣永安。 他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她也确实是想他了。 可她来到后院，看到的却是荣永安与另一打扮华丽的女子相谈甚欢的场景。 谢盼姝只看到两人背影。 可这么相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 她本身就因自己的身份而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荣永安，可又舍不得放弃他，内心十分煎熬，可看到荣永安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她忽然想到了将来。 她左右是不能嫁进荣家的，将来，一定会有跟荣永安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为他的妻子，想到这里，谢盼姝伤心地跑开了。 后来，荣永安寻到了她，跟她解释了许久。 她不怀疑荣永安，可心里的自卑却是难以消散的。 两个人早晚会分开，这是既定的事实。 那日，荣永安哄了她很久，谢盼姝虽然没再说什么，可心里还是过不去。 不是因为其他女子，而是想到他们的将来。 从那日分别后，荣永安有好些日子没有出现在此。 谢盼姝心里是十分想他的，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却又不能主动去找她。 这让她备受思念的煎熬。 第35章 上次与荣永安分别，他明明…… 上次与荣永安分别, 他明明并未有什么异样。 可又为什么这么久不来见她？ 谢盼姝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或许是他公务繁忙，或许是有事暂时不能脱身，最坏的, 便是他也许是有了新欢…… 若他真有了新欢……谢盼姝早已预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了。 像她这样的人, 能得了荣永安的喜欢, 哪怕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她就应该知足的。 何况, 她与荣永安在一起已快一年了。 荣永安送过她很多东西，谢盼姝知道, 像他这样的人，不缺钱, 送人礼物更不喜欢被拒绝，为了让荣永安开心，谢盼姝都收了下来。 从他们相识至今所有的礼物，谢盼姝从来没有动过，都好好地保存着。 荣永安常常觉得她做这个行当辛苦，又赚不了几个钱, 让她不干了, 他买个宅子养着她，这件事, 谢盼姝没有答应。 这也是她极少数地没有听从荣永安安排的时刻。 虽然她没念过多少书，但从小练功排练，剧目里的故事谢盼姝也听了无数遍。 她也懂了些粗浅的道理。 像她这样无才无势的女子, 仅有些美貌，本就只靠这一点技艺能养活自己，若真放弃，成了被荣永安养在身边的金丝雀, 都说由简入奢易，反过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再想回到过去的平淡日子，可是太难了。 而她的能力注定了她无法靠自己过上荣永安带给她的奢靡生活，那就不要去尝试。 且她是真心喜欢荣永安，也无关他的身份地位，两个人单纯的关系，不该有附加的东西，更不该扯上钱财。 荣永安不能带给她安全感，谢盼姝不知自己与他的关系何时会到头，但在这段日子里，谢盼姝想尽量地让他们的关系纯粹些。 谢盼姝无父无母，因从小四处漂泊，也没有几个知心好友，加上她性子内敛，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藏在心里，所以就更容易乱想。 在今日之前，她已经考虑了许久，打算寻个机会去找荣永安。 她与荣永安的 分卷阅读79 关系中，她一直是处于被动的位置，因她自卑，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与荣永安是不同阶层的人，所以也从来不敢妄想什么。 但这一次，她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决定了要主动去见荣永安。 陆攸宁见谢盼姝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 谢盼姝像是被惊到，猛然抬头，后又摇头：“没，没什么。” 陆攸宁盯着谢盼姝，却不相信她这番话。 虽然她与谢盼姝才相识不久，可从谢盼姝的举止言谈，陆攸宁能看出，谢盼姝本质是个单纯没什么心眼的姑娘。 就像此时，谢盼姝几乎是把自己有心事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陆攸宁知道，谢盼姝虽然心思简单，但也不至于傻，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她定不会将自己的心事说出的。 陆攸宁知道，要想获取谢盼姝的信任，她还要花费些功夫。 陆攸宁：“我以后可以常来找你吗？” 谢盼姝有些惊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过像陆攸宁这样的人。 漂亮又热情，性子爽朗，还主动地要跟她做朋友。 这是谢盼姝从来没经历过的事。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什么反应。 若陆攸宁知道，自己在谢盼姝眼中竟是这样的形象，她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如何了。 几乎人人都不喜她，说她傲慢骄纵，背地里骂她浪荡、不守妇道，可在谢盼姝眼里，她还能得到这样的评价，真是难得。 见谢盼姝不说话，陆攸宁又问：“你不愿意？” “我跟哥哥相依为命，可他是个大男人，一些贴己的话又不能跟他说，我们今日相遇，也是缘分，我觉得与你又很聊得来，所以才冒昧地提了这事，若你不愿……” “没有，我愿意！”谢盼姝有些急，打断了陆攸宁的话，忙表明态度，“我很愿意，我从小都没什么朋友，你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太开心了。” 陆攸宁朝她笑道：“好，那我往后便常来看你。” “好。” 从谢盼姝处离开时，谢盼姝非要送陆攸宁一程，这把本要坐轿子的陆攸宁搞得有些尴尬。 以她在谢盼姝面前塑造的身份，她又怎么是出入能做轿子的家底。 于是，陆攸宁便只能任由谢盼姝陪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 “就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谢盼姝望了望天，再晚的话，确实不太安全。 “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陆攸宁脸上带笑，点头：“嗯。” 直到谢盼姝的身影消失在街拐角，陆攸宁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轿子也不知道在哪等着的。 陆攸宁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等折磨。 从谢盼姝的住处到这里，她们足足走了好几里的路。 陆攸宁弯腰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叹了一口气。 实在是累了，陆攸宁干脆地在旁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此时已接近傍晚，看着街上来往的路人，他们或是行色匆匆看上去正往家里赶，又或是挑着扁担，这时才从家中出来的小摊贩。 陆攸宁忽然有些感慨，她似乎还从未有这样的时刻，坐下来，安静地观察普通百姓的生活。 她正对面，有一家卖馄饨的小摊，看上去像是夫妻俩。 男人正在锅边看着馄饨，女人则是拿着抹布收拾刚走的客人用过的桌子。 旁边有个男童，似乎是他们的孩子。 手里拿着个竹蜻蜓，围着小摊来回转来转去，嘴里还不停地模仿着小动物的声音。 这一幕有些触动了陆攸宁。 跟喜欢的人，这样在一起，这样平淡的生活也挺幸福的。 小孩似乎是跑得有些累了，在他娘亲身边停下，仰头，稚嫩的童声：“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女人拍了拍他的头，温柔道：“快了，你再玩一会。” “嗯。” 陆攸宁看出了女人的忧虑。 看了一会，陆攸宁从荷包里掏出了一点碎银子，偷偷地扔到了那女人的脚边。 女人收拾完剩余的碗筷，正打算去洗，脚下猛地被硌到，她把碗筷往桌上一放，正要把硌脚的石子踢到旁边去，可低头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这哪是什么石子，分明是银子。 她弯腰将银两捡了起来，走到她男人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会话，又将手里的银两放到了他眼前。 男人在看到银两后，也是眼前一亮，可片刻后，表情又变得很是纠结。 “这钱可能是来吃馄饨的人落下的。” 女人点头：“应该是。” “那这钱我们不能要。” “反正是别人落下的，又不是我们偷的，而且这可顶得上我们卖半个月馄饨的 分卷阅读80 钱了。” “客人回来找怎么办？” “而且这毕竟不是我们自己赚来的钱。” “万一这些银两对遗失的人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还是救命的钱，我们拿了怎么心安？” 陆攸宁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女人想了想，最后有了个折衷的法子：“这样吧，反正我们还有很久才收摊，就等到收摊，如果还是没人来找，我们就留下了。” 男人似乎还有别的话，可女人打断了他：“即便我们想还，也不知是谁丢的，还给谁去，万一还有别人冒领了，不是更亏？”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陆攸宁也休息够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回走了。 陆攸宁回到府上时，天已黑透了。 她从轿子上下来，丫鬟立刻迎了上来。 “公主，这一整日是去哪里了？” 陆攸宁已是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给我准备些吃的。” “公主想吃什么？” “都可以，要快点。”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厨房去。” 看着陆攸宁吃东西的模样，丫鬟赶紧倒了水：“公主，先喝点水吧。” “您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个时辰还没吃饭？” “没空。” 接着的几日，陆攸宁连着都去见了谢盼姝。 谢盼姝心性单纯，很快便跟陆攸宁成了朋友。 这一来二去，两个人也越发地熟悉起来。 谢盼姝也跟陆攸宁说了好些自己的事，包括荣永安。 这日，谢盼姝跟陆攸宁说话时，面上有些犹豫，似乎是有话要跟陆攸宁说。 陆攸宁自然也看出来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谢盼姝踌躇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他有好些日子没来见我了，我，我在想要不要去找他？” 听了谢盼姝这话，陆攸宁明白，谢盼姝这是渐渐地开始信任她了。 “想去便去了，为何犹豫？” “因，因为我的身份，始终与他天壤之别，我怕我去找他，会给他造成困扰。” “从来都是他得空了来见我的。” 陆攸宁有些气愤，在她看来，这不就是吊着谢盼姝？ 高兴了来看看她，不高兴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杳无音信，真把谢盼姝当成金丝雀了，这算什么男人？ 陆攸宁很为谢盼姝不值。 “你既想见他，那就去。” “可是……我害怕……” 谢盼姝害怕她这么贸然地出现，看到些她不愿看到的画面。 “怕什么？我陪你去。” “真的吗？” 有人陪在身边，谢盼姝确实会更安心些。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派人……”陆攸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我的意思是让我哥哥去帮我打听一下。” “这样，我先回家，下午再来找你，我们一同去找他。” 陆攸宁派出去的人很快便打听到了荣永安的消息。 “公主，打听到了。” “他在哪？” “金凤楼。” 陆攸宁顿时怒了。 谢盼姝在家里，心中忐忑不已，等着他去见她，可这荣永安倒好，自己跑去青楼逍遥快活了。 第36章 陆攸宁带着谢盼姝到了这金…… 陆攸宁带着谢盼姝到了这金凤楼外, 对她说道：“他就在这里面。” 谢盼姝京中虽然待的日子不算短，可基本就是在戏园里，跟荣永安相会的时候也大多是在住处, 来了这么久, 她甚至连京城都没好好逛过。 看金凤楼门口是花红柳绿, 很气派的一栋楼，一股子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谢盼姝不知这是什么地方，问陆攸宁：“这是何处？” 陆攸宁有些惊讶“你看不出来？” 谢盼姝诚实地摇头：“我没来过这里。” “你到京城这么久了, 没去到处转转？” 看她一脸好奇的模样，陆攸宁怀疑, 这么久以来，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可能就只是住处附近的那一片。 “没去过哪里。” “他没带你出去玩过？”谢盼姝从小跟着戏班四处讨生活，这好歹也是京城，好多东西，她肯定是没见过，觉得新奇的。 “没, 没有。” “那你们平日见面做些什么？” “他会来看我演出, 我空了，就会说说话, 然后……”谢盼姝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平日闲下来的时候，就帮忙给戏班做饭。” 陆攸宁懂了。 听谢盼姝这么说，陆攸宁对荣永安的印象更是差了。 荣永安这个混蛋，就是 分卷阅读81 看上了谢盼姝性子单纯, 没什么朋友，跟外面的人接触也少，没见过什么世面，长得又漂亮，是个好骗的小姑娘，这才对她下手的。 可怜谢盼姝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以为遇上了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可殊不知荣永安根本不是良人。 他不过是把谢盼姝当成了他纾解欲望的工具。 空下来的时候就在屋里见面，还不就是为了那档子事。 再说，他有什么可忙的。 他爹给他安了个闲职，也没什么公务，整日不就是吃喝玩乐，也没做过什么正经事。 陆攸宁看着谢盼姝，伸手指向她们面前的招牌：“看到那几个字了吗？” 谢盼姝点头：“看到了。” “金凤楼，京城最大的青楼。” 谢盼姝整个人僵住，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金凤楼：“这是……青楼？” “你……你说他就在这里面？” “上去二楼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陆攸宁握着谢盼姝的手，察觉到她的手都在抖，“上去看吧，他就在那里面。” 陆攸宁拉着谢盼姝就要进去，可谢盼姝却站在原地，不愿意走。 陆攸宁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谢盼姝死死地拽着，再看谢盼姝，都已经快哭了。 “不，不要了。” “为什么？” 谢盼姝不敢。 不敢看到他怀里抱着别的女人的场景，更不敢当面质问他。 她又凭什么去质问他？ 他从来没给过她什么承诺，即便他有了别的女人，她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指责他。 “我……” “不用怕，有我在。” 谢盼姝摇头：“我，我怎么能去？” “我不敢。” 陆攸宁猜到了谢盼姝的顾虑。 “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即便是要分开，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被甩开，他又凭什么这么突然地消失不见，冷落你？” “我，我本来就不配。” 陆攸宁：“不配的是他。” 像荣永安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谢盼姝的真心。 谢盼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落下，陆攸宁叹了口气，轻声劝道：“如果他真的变心了，早点发现不也是好事吗？虽然会难过，可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好。” “没了他，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男人。” 陆攸宁与谢盼姝两人在金凤楼门口闹得这一出，惹得门口招揽客人的青楼女子有些不满。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挡什么路？要哭滚远些哭。” “这里都是来寻乐子的客人，一来了，看你们两个在这哭哭啼啼，多晦气！” 她一边说一边挥着手里的手绢，一脸嫌弃地想把陆攸宁她们赶走。 这种人她看得多了，不就是男人来这里找乐子，她们这些做大房的来这里撒泼。 “自己没本事管不住男人，来我们这里哭什么？快走快走！！” 陆攸宁哪里受过这种气，不仅被这些烟花女子嫌弃，还被当成了管不住自己男人来这里撒野打滚的女人，她拉起谢盼姝，便朝着金凤楼里走去。 这个女人上前拦住了她们：“等等，我们这里不招待女人，二位还是请回吧。” 陆攸宁斜了她一眼，一把将她的手打开：“滚开。” 刚走没两步，她又跟了上来，拉住了谢盼姝。 “你们是聋了啊？告诉你们这里不让进了。” “来人啊，来人，这里有人砸场子了。” 这个女人忽然捏着嗓子喊了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谢盼姝有些害怕。 她拉了拉陆攸宁的袖口，小声道：“我，我们还是回去吧，好多人看着的。” 陆攸宁看了看四周的人，如今确实不该把事情闹大的，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这个女人。 “我们只是进去找个人，不会闹事的。” “这个钱你收着，我们很快就出来，不会给你找麻烦。” 女人接住银两，掂了掂，似乎还有些犹豫：“这个……” 陆攸宁又扔了一锭，有些不耐烦：“这回够了吧？” “不要贪得无厌。” 女人看了陆攸宁一眼，这才将银两收好：“好了，进去吧，找到人就赶紧出来，我们这里一向不让女人进的，要是被发现我就麻烦了。” 陆攸宁没再理她，拉着谢盼姝就往里走。 金凤楼内，酒气与脂粉香混在一起，空中还弥漫着若有若无不知从何而来的烟雾，似真似幻。 台上还有穿着清凉的女子在跳着舞，有男人扔些银两上去， 更有甚者，有喝高了的男人，从台下跳上去，将身上的衣物与台上的女子共舞，下面便是一阵的叫好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看着这一幕，陆攸宁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谢盼姝也 分卷阅读82 是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跟在陆攸宁身后，紧紧地拉着陆攸宁的手，看上去有些胆怯。 “我们还，还是出去吧。” 更让她害怕的是，这些男人看着她们的目光，像是在打量着某种物品，似要把她们生吞活剥了。 既然都进来了，陆攸宁是一定要找到荣永安的。 她拉着谢盼姝穿过人群，便往二楼去。 来到二楼的厢房外，陆攸宁刚要推门，却被谢盼姝拉住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 她不想看到荣永安跟其他女人亲密的一幕。 陆攸宁却拿开了谢盼姝拉住她的手，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的人似乎被这一举动惊到，齐齐朝着门口望了过来。 谢盼姝看到了，荣永安坐在桌边，正对着她的位置，身边还紧紧贴着一个穿着暴露，几乎袒胸露乳的女子。 谢盼姝很希望自己眼前的这一幕是假的，可连她自己都很难骗自己。 荣永安脸上带着笑，还跟旁边的女子耳语，也不知说了什么，女子捂着嘴，小声地笑了起来。 这模样，说他是不情愿的，谢盼姝怎么能相信呢。 谢盼姝知道，荣永安已经看到了她，可他却毫无反应，依旧与身边的女子调笑取乐，对她的出现视若罔闻。 谢盼姝忽然就泄了气，荣永安这般无视她，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她又何必求得更多的羞辱呢。 同桌的男人这会才反应过来，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啊，怎么什么人都敢闯到这里来了？” 鸨母闻讯而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陆攸宁与谢盼姝，又看看大敞着的门，忙赔笑道：“各位爷稍安勿躁，我这就叫人把她们赶出去。” 鸨母招手唤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丢出去。” 谢盼姝拉了拉陆攸宁，不敢说话。 陆攸宁还未开口，只听到荣永安的声音：“我认识她们，你们先下去。” 这话一出，众人却是愣住了。 “是是是。” 门口的人离开了，坐在荣永安身边的男人迷惑了：“荣公子，你认识她们？” 荣永安点头：“你们也先出去。” 一桌的人惊讶。 “荣公子，是说我们吗？” “是。”荣永安抬手指了指帘后弹琴的女子，“你也出去。” “是。” 屋内的一干人等悉数退去，只剩下陆攸宁、谢盼姝还有荣永安三人。 荣永安见到陆攸宁是吃惊的：“公主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会跟姝儿一起出现在这里？” 陆攸宁拉着谢盼姝走近屋里，自己自顾自地在旁边坐下：“我带她来的，有什么话你们两个先说吧。” 谢盼姝望着面前的男人，本有千言万语，可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姝儿，你有什么话说？” 这个男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其他女人亲热，到头来却还要问她有什么话说。 难道他往日对她说的话全是假的吗？ “我，我……” 荣永安似乎是极有耐心，等着谢盼姝说下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荣永安忽然地笑了，似乎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姝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谢盼姝点头。 “那你觉得一个男人来这个地方会是干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满意？但我从未说过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也未承诺过会娶你，对吗？” 是的，荣永安确实什么都没跟她承诺。 只是她傻呆呆地以为荣永安对她是一心一意的。 其实她早该知道的，像荣永安这样身份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那你要跟我分……分开吗？” “我不想的，毕竟我还是很喜欢你，但是你知道的，我很讨厌女人争风吃醋，你能接受吗？” 谢盼姝沉默了。 她能接受吗？毕竟除了这一点，荣永安在其他方面几乎是无可挑剔，而且她喜欢他，舍不得离开他。 可是……谢盼姝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你要说出来，我才能明白。” “我不接受。” “那我们只能分开了。” 谢盼姝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毕竟你也跟了我这么长的日子，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盼姝垂着头，眼泪不停地流，却强忍着又没发出什么声音。 “我不要。” 说完这话，她扭头便跑了出去。 门口有荣永安的人，荣永安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立刻跟了上去。 此时，屋内只剩下陆攸宁与荣永安。 荣永安开门见山道：“公主殿下接近姝儿有什么目的？” 分卷阅读83 “她性子单纯，容易轻信人，公主殿下有什么事来找我便是，何必这么迂回？” “你这么说得我好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不过是偶然帮了她一把，就这么认识了，而且我也挺喜欢她的，怎么会对她做什么？” 荣永安不想再跟陆攸宁打哑谜：“公主殿下直说无妨。” 第37章 陆攸宁看向荣永安，没有接…… 陆攸宁看向荣永安, 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说道：“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方才进来的时候, 那些男人可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呢, 也是, 这般貌美又怯生生的姑娘，可不就是他们最喜欢的。” 陆攸宁作势要起身：“我还是先去把她找回来。”说到这里, 陆攸宁瞥了一眼荣永安，“毕竟我是真挺喜欢她的, 虽然你不在乎，我可不能眼睁睁地放任她被别人欺负了。” “也不知道你的人有没有追上她？女人一旦对你失望了, 连你都不会再相信，更何况你手下的人。万一她被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掳走了，我是于心不安的。” 陆攸宁一字一句，专往荣永安心上捅，只要他对谢盼姝还有一点情，就绝不会对她这些话无动于衷的。 荣永安听着陆攸宁的这番话, 虽然知道她是在激自己, 可还是忍不住地往坏处想。 陆攸宁所说也并不是全无可能。 谢盼姝看着是软弱胆小的小姑娘，可在男女事情上, 发现被人欺骗，被抛弃，任谁都是会有脾气的。 若她真认定了的事, 她也是极倔的，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她万一真出了什么事…… 荣永安坐不住了。 现下，先确定谢盼姝的确是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见荣永安起身往出走, 陆攸宁还火上浇油地问道：“荣公子这是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就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吧？” 荣永安没理陆攸宁，疾步往门口走去了。 在荣永安就要迈出门时，陆攸宁又把他叫住：“等等！” 这会似乎是真把荣永安给惹怒了：“殿下，这么激我，看我着急，很好玩？” 陆攸宁摸着下巴，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点头：“是挺有意思的。” “你在这里逍遥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谢盼姝呢？现在我说两句你就急了，着急给谁看？” “你忘了你方才跟她说过的话吗？她可是全都信了，你现在再见到她，要跟她说什么？你觉得她还会再信你？在她刚才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你没有解释，你后面再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的。” 荣永安回头看向陆攸宁：“公主把她带到这里来让她看到这一幕究竟是为什么？仅仅是为她不平？” “你说对了，这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 陆攸宁突然朝着荣永安走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明日在府里等你。” “先走了，你赶紧去找她吧。” 说完，陆攸宁先荣永安一步走了出去。 想到方才荣永安的所作所为，陆攸宁只觉得自己光是说几句话刺激他还是轻了。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又或是有什么苦衷，当着谢盼姝的面，轻飘飘地说出那些伤人的话，陆攸宁觉得都是难以原谅。 说明在他眼里，谢盼姝甚至都不值得他的一个解释。 还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要谢盼姝对这些事视而不见的话，陆攸宁光是代入谢盼姝想想，都要难过死了。 第二日，陆攸宁正在用早饭，下人便来了。 “公主，有人求见。” 陆攸宁头也未抬，继续喝着粥：“什么人？” “荣公子。” 听到这话，陆攸宁也并未放下手中的勺子，而是继续慢悠悠地用着早饭，直到将一碗粥喝完，她朝旁边的丫鬟招了招手，丫鬟立刻将帕子呈到陆攸宁手边，陆攸宁仔仔细细地擦过了手，这才终于起身，对着还在一旁候着的下人道：“带他进来吧。” 下人已是一头的汗。 从他进来到现在，足足已有好几刻了，公主殿下明明知道荣公子已经来了，却还像是故意一般让他在外等了这么长的时辰…… 这荣家的公子，连他都知道是什么身份，京城中除了公主敢让荣公子在外等这么久，恐怕再也没别人了。 他一个下人不敢说话，可这会让他去请荣公子进来，万一荣公子的火气撒在他身上，那他岂不是完了。 下人战战兢兢地去门口请了荣永安。 没想到荣永安对于被晾在府外这么长时辰的事并无半点抱怨，跟着下人就进了府。 “殿下。” 陆攸宁望了他一眼，并不怎么热络：“坐吧。” 荣永安在陆攸宁对面坐下。 看到陆攸宁，荣永安想起了昨日他离开金凤楼后的事。 陆攸宁确实很了解谢盼姝。 他找到谢盼姝的时候已是晚上了。 那时候的 分卷阅读84 她正蹲在戏园的后墙角落，头埋在膝间，他远远地就能听见她的哭声。 他知道他的话确实是让谢盼姝伤了心。 他走近后，看着埋头痛哭的谢盼姝，伸出去想要安抚她的手在将要碰到她的时候及时地停住了。 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姝儿。” 听到他的声音，谢盼姝抬起了头。 满脸是泪，眼睛都已肿了起来，还一直在抽泣。 “你，你来干什么？” “你好歹陪了我这么长的日子，我也不是狠心的人，不能做到对你不管不顾。” 这话一出，谢盼姝哭得更凶了。 不是来解释，不是因为对她有情，只是因为责任罢了。 谢盼姝此时总算是清楚了。 她所喜欢的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的荣永安，确实也是这样的。 只可惜，他对谁都是这样，不止对她一人。 更甚者，他连绝情的话都能以这种温和的语气说出来，似乎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人是她，而他还是温柔耐心开导她的人。 口口声声自己不是狠心的人，可他所说所做，哪件不是薄情寡义，只不过是披着温柔的外衣而已。 谢盼姝想过很多种她与荣永安的结局，唯独没有这种。 “姝儿，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我们好好分开，对你我都是最好的结局。” “你问我为什么要来，因为我担心你做出些不理智的事，生命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谁放弃大好人生。” 看荣永安这副循循善诱的模样，谢盼姝忽然死心了。 他不过是怕她继续纠缠他，若她出了什么事，他也怕惹上麻烦吧。 谢盼姝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泪，一把打开了荣永安伸向她的手，狠狠地说道：“滚开！” 这是谢盼姝第一次对荣永安说出这样的话。 在荣永安身边这么久，她永远都是谨小慎微，生怕自己惹得他不高兴了，可是，如今认清了这个男人的正面目，她又何苦还要这么哄着他。 不过是个男人。 荣永安对谢盼姝的这一举动也感到惊讶。 向来温温柔柔软弱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脾气。 谢盼姝站了起来，拍干净了身上的尘土，再没看荣永安一眼，就要往回走。 荣永安却拉住了她。 “姝儿……” 谢盼姝说话还有些哽咽：“别再这么叫我了。” “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的。” 谢盼姝未回头，抽回了自己的手：“以后走在路上我也会当不认识你的。” 就这样吧。 他说得对，她的人生还长着呢。 这一刻，荣永安才真正地意识到，谢盼姝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陆攸宁说得对，谢盼姝这样的女子，平日看着是百依百顺，没有一点脾气，温和柔顺，那都是因为她喜欢一个人，但真正让她彻底失望时，她也不会再给对方一点机会。 荣永安望着谢盼姝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便没有资格后悔。 荣永安陷入了昨日的回忆，在陆攸宁对面坐下后，许久都未说话。 陆攸宁喝了口茶，幽幽开口：“在想什么？” “昨日见到她了吗？” “公主不必再拿此事激我了，姝儿已与我彻底分开，也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 “是吗？那真是对不起了。” “公主的这句对不起，我似乎听不出什么遗憾。” 陆攸宁笑：“被你听出来了。” “可就算我昨日不带她去那里，没有当面看见你与其他女子的亲热，你也会对她提出分开的，不是吗？” 荣永安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陆攸宁确实说对了。 只是他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好做的事，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事，我帮你做了，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来指责我？” “我如何敢指责公主？” 陆攸宁将手中的杯子推到荣永安面前：“给我续上茶。” 荣永安闻言，接过陆攸宁的杯子，倒满了茶水。 热气腾腾的茶水，两人眼前都被一层雾气遮住了视线。 陆攸宁忽然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你爹不会允许谢盼姝嫁进你们家，像你爹那种自命清高的文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谢盼姝这样的戏子。” 荣永安握着杯子的手忽然地收紧了。 “我对谢盼姝没有恶意，但是你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我没说错。”陆攸宁抓过了荣永安手中的杯子，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对谢盼姝有多深的感情，可是，现在，你至少不想娶一个你完全陌生的女人吧。” “可是你爹在逼你，甚至还拿谢盼姝的性命要挟，让你娶尹家的女儿，你要怎 分卷阅读85 么做？” 荣永安抬眼，望向陆攸宁：“公主知道得很多。” “所以，公主究竟想如何？” 陆攸宁忽然半起身，凑近了荣永安。 “我想你娶我。” 荣永安忽然一震，被陆攸宁的话惊到：“公主在说什么？！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 “我没有说笑，相反，我很认真，没有比这更认真的时候了。” “我能问为什么吗？” “不能。成亲之后，我们互不干涉，如果你愿意，我希望由你爹出面求皇上赐婚。” “可是，公主想过没有？我们在半月前还是完全的陌生人，我这么突然地要娶你，这如何让众人相信？皇上又如何相信？”荣永安顿了顿，接着又道，“况且，我知道公主也已心有所属，又为何要嫁给我？” 陆攸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那人突然失踪，公主为此可是一病不起，在府里待了好几个月，都未迈出过大门一步。” “公主这般要嫁给我，若哪日他回来了，公主又要如何？” 他还会回来吗？ 陆攸宁也曾抱着这样的幻想，可一日两日，一个月，如今都几个月过去了，他都不见踪影…… 如果她成亲的消息传出去，他会出现吗？ 陆攸宁没回答荣永安的问题，问：“你答应吗？” “公主真要这么做？” “对你，可以摆脱那个女人，还能保住谢盼姝，对我……也是有利的，一举两得，为何不做？” “好。” “我答应。” 与京城远隔千里的一处营帐外，一人望着京城所处的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这干什么？” “累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旁边人拍了拍他的肩：“就快了。” “我先过去了，你也赶快来。” 第38章 荣永安答应了陆攸宁的提议…… 荣永安答应了陆攸宁的提议, 如今两人也算是半个盟友。 陆攸宁怕夜长梦多，提出要尽快把这事解决了：“既然你答应了，那便尽快吧, 省得有什么变故。” “公主对这事是真的很心急。” 陆攸宁也不掩饰：“确实如此。不过这对你也是有利无害的, 既然如此, 尽快定下来不也是好事？” “那公主打算怎么做？若我突然向我爹提出要求娶公主，我爹恐怕是会怀疑的”荣永安盯着陆攸宁, 话锋一转，“而且, 公主在京中的名声似乎也……不是太好，就如公主所说, 我爹那样的人，对公主也是颇有微词的。” 荣永安说得委婉，可陆攸宁怎么不知道。 荣洪那个老头子一向对她不满。 光是在陆瑧面前，就不知说过多少次她的坏话了。 陆攸宁有一次离宫的时候恰好遇上了荣洪来见陆瑧。 陆攸宁知道荣洪对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几乎是把鄙夷都摆在了脸上。 那次遇上荣洪，陆攸宁立刻掉头回去了。 她是要看看荣洪在陆瑧面前究竟是如何讽刺挖苦她的。 荣洪仗着自己内阁首辅的身份, 又曾是陆瑧的老师, 倒是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陆攸宁觉得, 甚至于陆瑧，他都不放在眼中。 那也是第一次，陆攸宁知道了陆瑧即使是身为天子, 也是有许多难处。 陆攸宁趴在门边，偷听着荣洪与陆瑧的对话。 “老师，怎么这时候来了？” 在荣洪面前，陆瑧没有一点帝王的尊严, 反而像是犯了错的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批评，只能默默听着，甚至不敢多说一句。 “臣今日前来是代表朝中大臣，关于公主，有些话想说。” “公主如何了？怎么还要劳烦老师亲自前来？” “皇上难道不知道京中的流言？新宁公主仗着皇上的荣宠，骄纵跋扈，与众多男子关系匪浅，不清不楚，这传闻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近日，臣听闻这位新宁公主还邀请了一众男女在府上相聚，夜夜笙歌、穷奢极欲，这真是荒唐至极！” “这事已传遍了京城，如此有损皇家声誉，使朝廷声名扫地的丑事，皇上还要如此放任她，坐视不管？” 陆瑧面露难色，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上怎么不说话？难道还要继续任由她这么下去？” “若皇上真对此坐视不管，那老臣也无话可说，只是皇上再放任她一日，老臣只能告病休养，等哪日皇上真正愿意管管公主时，再继续为朝廷效力。” 陆瑧为难道：“这……” 陆攸宁在门外听着也十分气愤。 这个荣洪，打着讲学议学的名目大搞党派，自己都还不干净，竟还管起她来了。 她在再放肆，再目中无人，也比他以下犯上，大 分卷阅读86 逆不道来得好。 他这般包藏祸心，几乎都放到了明面上，才是真正地荒唐至极。 “皇上有何为难的？新宁公主养成今日这个性子，都要归咎于皇上对她的纵容，皇上真要继续视而不见吗？” “女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要端庄贤淑，恭顺孝亲，像新宁公主这般，简直是有违先人训导。” 陆攸宁气的当下就要冲进去跟荣洪理论理论。 可仔细想了想，荣洪这般咄咄逼人，连陆瑧都不敢直接地反对，她进去了，又能如何。 只听陆瑧终于开口：“老师说得是，朕下来后一定将老师所说转告于公主，提醒她日后要谨言慎行，时刻注意自己的举止，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荣洪却还不满意：“臣觉得这样不行。” “那……老师要朕如何罚公主？” “禁足半月，同时旁人也不可进府，并禁酒，要好好反思自己之过，并每日抄写《女诫》，静心养性。” 陆攸听到了陆瑧的声音。 “老师说得是，就这样办。” “既皇上已答应了，那便不可心软，真要执行才对。” “朕知道了。” “另外，还有一事。” “嗯。” “皇上已登基多年，可皇后这一位置至今空缺，依臣之见，皇上该早些定下了。” “朕心系社稷，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这与立后一事并不冲突。” “若皇上还未有合适的人选，臣倒是想推荐一人……” 在荣洪来后这么长的时辰，陆瑧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老师，立后这事朕会好好考虑的，这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定下来的事，就不劳烦老师为朕烦心了。” 荣洪顿了许久，这才道：“好，那臣便先不提了。” 在荣洪面前，陆瑧没有一点帝王的尊严，反而像是犯了错的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批评，只能默默听着，甚至不敢多说一句。 连唯一的反抗，都只能是在荣洪连他立后这事都要横加干涉时，才忍无可忍地表现出了拒绝。 连这拒绝也都不敢太过强硬。 “皇上早些休息，臣也先行告退了。” “嗯。” 听到荣洪要出来，陆攸宁赶紧躲到了旁边。 本来想去找荣洪对峙的想法也没了。 陆瑧尚还要看他脸色，不敢有异议，陆攸宁虽然气愤，可看到陆瑧的处境，也只能忍了。 第二日，陆瑧的诏书就送到了她府上。 因为荣洪，陆攸宁在府内实打实地禁足了半月，每日还有专人为她念读《女诫》，陆攸宁十分烦躁，可那人就像是甩不掉的尾巴，几乎每时每刻都跟在她身后。 因此，陆攸宁对荣洪这个不仅害她被禁足，还让她不得不被《女诫》这种封建思想所荼毒的人可谓是印象深刻。 这事她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听到荣永安说起荣洪对她的不满，陆攸宁也不示弱：“你爹那种刻薄固执还自命清高的老古板，他的看法对我来收，不重要。” 陆攸宁对荣洪的评价，荣永安并未反驳：“可这关系到公主与我能否成亲。我爹看不上姝儿，可也未必能看得上公主。” 陆攸宁轻嗤一声：“他未免太过看得起自己了，似乎对你也有些误解，他当成宝的儿子，我就会喜欢吗？” 要不是形势所迫，她才不想跟荣永安有什么交集。 被这般嫌弃，荣永安也未恼怒，反而笑道：“公主说得是。” “那我们该如何做呢？不管公主如何不喜欢我爹，可要成亲，就必须得我爹出面。” 陆攸宁忽然道：“你跟你爹还真不一样。” “公主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感叹一句。”陆攸宁摆手，“不说这个了。” 荣永安说得对。 她去跟陆瑧说她要嫁给荣永安，陆瑧铁定是不会答应的。 荣永安去了也一样。 只有荣洪出面，陆瑧才不敢反对。 “只能先斩后奏。” “什么意思？” “生米煮成熟饭，他要反对，也来不及了。” 荣永安被陆攸宁的话震惊到：“公主说什么？！” “我要是怀了你的孩子，你爹总不会再反对了。” “公主认真的？可我……” 陆攸宁打断他：“你愿意我还不愿意。” “我的意思是用这招骗过你爹。” “怎么骗？公主空口说自己有孕，我爹也不会相信的，定要让太医来为公主诊脉，到时不就穿帮了。” “我有办法。” “好，即便公主能骗过一时，往后怎么办？怀胎十月，到时怎么交出个孩子来？”荣永安有些严肃，“而且，公主不为自己考虑吗？即使我与公主往后能分开了，我一个男人，也不会有什么 分卷阅读87 影响，可公主便成了嫁过人还有过孩子的女子，往后再嫁便也难了。” 陆攸宁忽地笑了。 沈迟消失后，她也未再有嫁人的打算。 “这就不需要你考虑了。还有，我们还不一定会分开呢。” 若陆瑧不放过她，她便要一辈子地盯着荣永安夫人这个名头过下去了。 “我不懂，公主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陆攸宁无法回答。 她要如何说跟她一母所出的陆瑧发了疯，甚至还存在要把她纳入后宫的心思，这话说出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我自有我的原因，你就不必问了。” “今日，你就不要离开了。” 荣永安疑惑：“为何？” “你进我府上一定有人看见了，彻夜不归，并且在我府中留宿多日，不消多久，京城便会人尽皆知了。” “我们都不必做什么，自然会有人把这事闹大，等着就是了。” 陆攸宁说得确实有道理。 他只身进来公主府，并且再未出去过，这事留给众人的遐想余地可就太大了。 再加上关于陆攸宁的香艳传闻，孤男寡女，做些什么，似乎不言而喻了。 “那公主的名节便彻底没了。” “你不也一样？反正等到你爹派人找上门来的那一日，你便在众人面前昭告你要娶我便是。” “众目睽睽之下，我不信你爹还能让你当个薄情寡义之人。若他还不愿，我便只能说出我已有孕一事了，我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问他，他满口的仁义道德，礼义廉耻，是不是都是假仁假义？是不是真要纵容他的儿子做出这样抛妻弃子的事。” 名不名节，对陆攸宁来说一定意义都无。 这样能达到目的，那就这样做。 荣永安也愣了神，陆攸宁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还真是没有想到。 “我去客房休息。” 陆攸宁拦住了荣永安：“你待会跟我一起回房，我的房间。” “既然做戏就要做完。” 陆攸宁还一直在叮嘱荣永安：“记得待会出去的时候，要跟我亲热些。” “怎么亲热？” 陆攸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跟谢盼姝在一起怎么做，你就对我怎么做。” 他跟谢盼姝是什么事都做了，这会还在他面前装起纯情了。 “可我对公主没什么感情……” “我也没有，你连装都不会？” “我试试。” 要不是他们如今的合作关系，陆攸宁还真想骂他一顿。 原本他对谢盼姝也算不上多上心，如今还在她面前装起深情来了。 陆攸宁与荣永安走出房门时，院中的下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陆攸宁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多好，可加上揽着她的腰凑在她耳边小声说着话的荣永安，她的不满好像有理由了。 这分明就是女子发脾气等着情人去哄的场景。 方才引着荣永安进府的下人更是傻了。 怪不得公主要晾着荣公子这么久，原来两人是这种关系。 也难怪荣公子等了快一个时辰依旧好声好气的。 可众人更奇怪的是，明明过去从未见过荣公子来府里，怎么突然地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外人看来，陆攸宁与荣永安像是亲密无间，荣永安似乎是在哄着陆攸宁，可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地方，陆攸宁有些嫌弃地对荣永安说道：“你也太僵硬了。” “公主，我已经尽力了，可这样实在是奇怪，我有些不习惯。” 陆攸宁：“……” 难道她就习惯吗？ 两个人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回了陆攸宁的房间。 第39章 当日夜里，荣永安也未离开…… 当日夜里, 荣永安也未离开陆攸宁的房间。 屋内，陆攸宁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 珠帘外, 荣永安躺在陆攸宁平日歇息的榻上, 睁着眼睛望着房顶, 也睡不着。 一是身处他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是十分不习惯。二是他如今躺着的是一张窄小的睡榻, 陆攸宁平日躺着，倒还好, 可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小了, 他连腿都伸展不开，更别说是睡得舒服了。 “你睡不着？” 荣永安翻来覆去弄出的动静，陆攸宁也听到了。 “明日还是让我睡地上吧。”地上好歹也是铺着厚厚的地毯，在他看来，比睡在榻上强多了。 “随你。” “公主也还未睡？” “你吵醒我了。” “还请公主见谅。”荣永安又翻了个身，“公主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做？我们现在放弃还不晚。” “你怕了？都到这个地步了, 如何后退？” “我只是觉得公主太过冲动了, 嫁人 分卷阅读88 可是一辈子的事。” 陆攸宁似乎笑了：“好啊，那你现在就出去, 娶尹家的那个女儿，我听说她可是很喜欢你的。” 荣永安安静了片刻，道：“我还是睡吧。” “即便你娶了尹家那个女儿, 她怕是也不会放过谢盼姝的，毕竟你们两个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她真要对谢盼姝如何，你能时时刻刻守着她吗？还有你爹, 你爹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无论是哪一种，谢盼姝都是危险的，所有你答应我的提议，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荣永安没说话。 “至少以我如今的身份，尹嘉妤也不敢对我如何，你爹虽然嫌我名声不好，可好歹也是公主，你真非要娶我，对外说出去，身份也比谢盼姝好得太多。” “公主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 “所以，你以后要想跟谢盼姝如何，我是绝不会横加干涉，只当看不见，我们对外做一对恩爱夫妻就行了。”陆攸宁拉了拉被子，“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懂。” “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对谢盼姝是有感情的，但有时看起来你对她又是无所谓的态度，所以，你真的喜欢她吗？或许我该问，你有真正喜欢过的人吗？只是如今这个时候，比起尹嘉妤，你更喜欢谢盼姝，所以你不愿意娶尹嘉妤。” “公主说得对，我不喜欢尹嘉妤。”至于谢盼姝，荣永安自己也分不清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不愿意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还是个善妒蛮横，对他管头管脚的女子。 正是有了尹嘉妤的对比，谢盼姝的柔顺可人才更让他喜欢。 就像对谢盼姝开诚布公时，他知道她会难过，但是他也没有考虑过更加温和的方式，他知道谢盼姝早晚会找上他的，他就那么等着她上门，把所有的东西摊开给她看。 虽然是为了她安全，让她离开他身边，□□永安那时说的话，确实没有半句假话。 过去，他也曾跟谢盼姝说过这些，可谢盼姝似乎总以为他是在说笑，从未当真过，这一次，她是真的信了。 荣永安不止她一个，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不过相比那些人，谢盼姝在他心中的地位要高些，但也没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 即便是谢盼姝如今真被他伤透了心，他好像也没有多在乎。 荣永安觉得，只要他愿意，谢盼姝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听了荣永安的话，陆攸宁忍不住评论了一句：“你真虚伪。” 这根本不算什么正面回答，不敢直面自己，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荣永安的沉默让陆攸宁更为不满：“希望你会有后悔的一天。” “若真有那一天，也是我自作自受。” 荣永安不相信什么一生一世的诺言，也不相信一辈子只与一人相守的故事，他的身份地位，还有权势财富，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如今对谢盼姝只是新鲜，相处得久了，也都是会腻的。 他娘在世时，他爹娘感情也是极好的，好到让那时年幼的他认为他们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一家人，并且永远不会分开，可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 荣永安还记得，十年前的一天，他下了学堂，回到家里就听到了他娘亲的死讯，他记得自己痛哭了起来，可他爹出现了，只是表情有些沉重，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掉。 荣永安以为那是长辈的威严让他爹不能在他面前痛哭表达悲伤，后来他才知道，他错了。 不到三年，他爹就娶了新的夫人。 这位新夫人比他爹小了十几岁，甚至只比那时的他大了不到十岁。 他可以叫姐姐的女人成了他的后娘。 荣永安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爹娘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男人永远都爱年轻美貌的女子，不管他们什么年纪。 但是，就在几年前，他爹又与他的这位后娘分开了。 从此便再未娶新的妻子。 外人都称赞他是品行端方，廉洁无私，为了不被家中琐事所扰，一心都投向了天下社稷，为百姓谋福祉，所以才一直独身至此。 荣永安听到这些，都只想笑。 在这些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爹可是快活得很。 满口的仁义道德，表面是道貌岸然，实则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可偏偏他的那一套，还能骗到无数的追随者。 甚至连他，最开始都被欺骗了。 后来，他爹的所作所为让他认清了，什么情爱，全是虚幻。 他娘在世的时候，他爹对他娘的好，连他看了也都羡慕。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他娘死后不到三年，就娶了更年轻貌美的女人。 荣永安大了些，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他爹都没有掩饰，说出了原因。 “我那时候是个穷书生，无才无势，更没钱，但是你娘对我不离不弃，她嫁进我们家的时候，真是什么都没有，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还要她 分卷阅读89 去帮人洗衣服做饭来赚钱供我读书的开销。” 荣永安不懂：“既然这样，那您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她再娶？”那时候他已经入仕做了官，明明在越来越好的。 “她在的时候我对她不好吗？” 就是因为很好，所以荣永安才更不理解。 “就是因为我知道她为了我付出了很多，所以后来我也没有立刻休了她，直到她不在了才另娶，她在世的时候我也没有纳妾，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要是我不念旧情，在我们到京城的第一日我就已经休了她了。” 他爹的这话对当时的荣永安冲击极大，原本以为恩爱无比的夫妻，原来他爹早就有了要休妻的想法。 升官发财之后，第一件事想的就是换个更年轻貌美的妻子。 “她不识几个大字，出身又普通，我现在这个身份，总有些应酬场合，把她带去了岂不是丢人，我本就需要一个更得体的夫人。” 荣永安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他爹似乎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又或许是过去的样子全是他爹伪装出来的。 荣永安不懂，那他爹又为什么不永远装下去，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 “我如今告诉你这些，是要你知道，男人永远不要为那些男欢女爱所束缚，有了权势地位，女人要多少有多少。难道你娘死了我就该一直记着她，整日沉沦，永不再娶吗？为一个女人放弃前程，为女人失去斗志的男人都是废物！况且，我对她早已没什么情了。” 荣永安那时也才十几岁，可对这话却是牢牢地印在了心中。 遇到谢盼姝，相比于过去那些女子，他确实要喜欢得多，可这不足以让他为了她放弃什么，也更没有达到离开她活不了的地步。 荣永安在陆攸宁府上待了三日，一步未出。 平日用膳都是由下人送到门口，再由荣永安带进去的。 连府里的下人也都议论纷纷，早有些旖旎的猜想了。 不怪他们乱想，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让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内，单独待了好几日，这不发生些什么，都让人奇怪。 第四日清早，陆攸宁还未醒过来，门就被敲响了。 “公主……公主！！” 陆攸宁被吵醒了，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问了句：“谁啊？” “公主，门外有荣府的人，说是来找荣公子。” 陆攸宁忽然清醒了过来，赶紧下床走到了荣永安身边，摇醒了他：“醒醒……” 荣永安眼睛都未睁开，问道：“什么事？” “你府里的人找上门来了。” “别让他进来就行了。” 荣永安说完扯开了陆攸宁的手，转身继续睡。 陆攸宁问门外的丫鬟：“来的什么人？” “说是荣府的管家，来替荣大人传话的，让荣公子赶紧回去。” 原来还只是管家，陆攸宁道：“去告诉他，荣永安暂时就在我这里住下了。” “这……” “让你去就去，告诉他这是荣永安的意思。” “……是。” 被这么一吵醒，陆攸宁也睡不着了。 如她所料，京城中关于她与荣永安的流言已是满天飞了。 这么看来，距荣洪亲自来她府上也已不远了。 陆攸宁叫醒了荣永安。 “别睡了。” “你爹快要来了。” 荣永安被吵醒，语气带着些不耐烦：“来就来了。” “我们之前说好的事你还记得吗？” 荣永安是睡不下去了，十分不满地坐了起来：“都记在心上的。” “公主这么早起来，不累吗？” “不累。” 荣永安放弃了：“好吧。公主要说什么？” “我是担心你到时候忘了该做些什么。” “请公主放心，我全都记在心上，事关你我，我怎么敢忘记？” “好，那你现在便把衣服脱了。” 第40章 荣永安挑眉，看向陆攸宁：“…… 荣永安挑眉, 看向陆攸宁：“脱衣服干什么？” “自然是做戏。” “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荣永安盯着陆攸宁，表示怀疑，“这样是不是太委屈公主了？” “你在想什么？”陆攸宁白了他一眼, “你觉得你如今这样穿得整整齐齐的样子, 他们能相信我们做了什么？” “公主说得是。” 陆攸宁有预感, 荣洪很快就会来了。 如陆攸宁所猜想的，还未到中午, 丫鬟便又匆匆忙忙地跑来敲门了。 这一次，是更急切的语气。 “公主, 荣公子，荣大人到了。” “已经快到门口了。” “公 分卷阅读90 主和荣公子要不然还是先出来？” 陆攸宁听到这一切, 看向荣永安，这时候两人前所未有的默契。 门直接被暴力地踢开。 荣洪身后跟着一群人，看着屋内衣衫不整的陆攸宁和荣永安，脸黑了个透。 荣洪厉声呵斥荣永安：“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是缺了女人吗？连陆攸宁这样的女子都要碰。 先不说陆攸宁的身份，她的那些艳事，那些传闻, 他怎么敢去碰她的。 “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 你看看你如今像什么样子！有辱斯文！” 荣永安此时只披着一件外衣，胸膛袒露在外, 头发也是散乱着，连裤子都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 听到荣洪的训斥, 荣永安忽地笑了，却又未有什么动作。 “我没记错的话，是爹您带着人闯进来的。我与公主在屋里做什么，都是我们二人的私事, 若您不愿看，觉得有碍观瞻，大可不必来的，那就自然看不到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荣洪被气得不轻，“我倒是不想来，你在此鬼混这么多日，都传遍京城了，你知道外面人怎么议论你，怎么说我，又怎么说我们荣家的？” “荣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陆攸宁忽然插了一句：“荣大人，什么叫鬼混？你似乎对我意见很大啊！” 荣洪正在气头上，他本就对陆攸宁不满，如今也忍不住要斥责：“半月的禁足还不足以让公主想清楚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公主似乎还是不懂。身为公主，自然也有自己的责任，要为天下女子做出典范，端庄得体，举止稳重，更重要的是洁身自好，敢问公主做到哪一点了？” 陆攸宁将衣服系好，走向荣洪，语气十分平淡：“荣大人教训的是，我是轻浮浪荡，跟很多男人不清不楚，可是”她勾起唇，“荣大人的儿子不也跟我混在一起吗？荣大人也没把自己的儿子管得很好啊！” 陆攸宁回头看向荣永安，询问道：“你是自愿的吧？我应该没逼你。” 荣永安很配合地点头：“当然，能跟公主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荣洪指着荣永安：“立刻跟我回去！” 荣永安：“不。” 荣洪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上前来了几个打手模样的男人：“把他给我押回去。” 这几人得令，马上就上前要带荣永安回去，可陆攸宁挡在了荣永安的身前。 “荣大人，他说了不愿意回去。” “这是我荣家的家事，外人不必插嘴。”荣洪看了一眼陆攸宁，“发生今日的事，是我教子无方，往后我定会严厉管教他。” 几个手下要上前，陆攸宁却迟迟不让开，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看着荣洪。 “还请公主让开，这些人粗手粗脚的，若是意外伤了公主，那就不好了。” 陆攸宁没动。 “既然公主不让开，那就得罪了。”荣洪冲手下做了个手势，“把公子给我带回去。” “是。” 在这几人就要碰到她的前一刻，陆攸宁开口了：“荣大人没想过一件事吗？”看了眼荣洪的脸色，陆攸宁继续说道，“我与他，也许不止这几日呢！” “只不过，我们从未公开过而已。” 陆攸宁盯着荣洪，笑得乖巧：“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身子金贵得很，若是出了什么事”陆攸宁轻轻摸了摸肚子，“您的孙子可就没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被震到。 荣洪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攸宁，不过又立刻恢复了镇静：“公主，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我怎么敢在荣大人面前随意说笑，是不是真的，你肯定也不会光听我一人之言。” 荣洪走向荣永安，抓住了他的领口，怒喝道：“是不是真的？！” 荣永安撇开荣洪的手，转向陆攸宁，把她扶到旁边坐下，这才慢悠悠答道：“是。” 门外一干人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居然是真的。” “公主跟荣公子，完全想不到啊！”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公主居然还有身孕了！？”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荣洪听清楚了。 在荣洪看不到的地方，陆攸宁踩了荣永安一脚，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继续说啊！” 荣永安看向陆攸宁。 ‘该说什么来着？我忘了。” 陆攸宁朝着做了个口型，荣永安终于想起了。 “所以，我想娶公主。” “希望爹能成全我，如果爹不愿意的话，那我也只能自己进宫面圣，请求皇上赐婚。” 荣洪突然大喝：“不，不行，你们不能成亲！” “为什么？我与公主两情相悦，而且，公主如今还有了我的孩子 分卷阅读91 。” 荣洪不能接受陆攸宁这样的女子嫁进他们洪家。 她本就不清不白，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陆攸宁适时开口：“好啊，那我便不嫁了，等到这孩子生下来，我就独自抚养他长大。”她倒要看看荣洪还有没有脸。 陆攸宁还不信荣洪敢逼着她去流掉这个孩子。 荣洪此时似乎已冷静了下来，看着门外的议论纷纷的一群人，再看看面前的统一战线的陆攸宁与荣永安，朝身边的人吩咐道：“先找太医来为公主诊脉。” 荣永安有些慌了，偷偷看了一眼陆攸宁，谁知道陆攸宁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倒是一点也不心虚。 陆攸宁早就料到荣洪不会轻易相信的，所以，她早有准备。 太医为陆攸宁诊脉时，荣永安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看一眼荣洪，生怕这事穿帮。 荣洪紧紧盯着太医。 “如何了？” “回大人，公主确是喜脉，已有两月了。” 陆攸宁收回手，看荣洪一脸阴沉，故意道：“我知道荣大人不信任我，没想到连自己儿子的话都不信。怎么样，我没骗荣大人吧？” 陆攸宁继续刺激他：“荣大人考虑得怎么样呢？要让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没爹吗？真要棒打鸳鸯让我们有情人分开？” 荣永安附和道：“我是不会娶尹嘉妤的，公主才是我真正喜欢的女子，若爹不同意，那我只能出家当和尚了。” 荣洪看着陆攸宁与荣永安，没说话。 他本以为荣永安对那个戏子动了真心，可没想到，荣永安转头就把那戏子甩了，还不知什么时候竟跟公主在一起了。 让荣永安娶尹嘉妤，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事，谁知如今却出了这个岔子。 陆攸宁的脾气秉性他是十分了解的，这样的女子嫁进荣家，又不知会闹出什么麻烦。 可眼下这种情况，他想再阻止，好像也已经来不及了。 皇宫内殿内。 荣洪带着荣永安，正跪在陆瑧面前。 陆攸宁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决定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 “你说什么！？” 陆瑧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猛地站起了身，手边的杯子也被他的衣袖扫到了地上，在这个安静的殿内发出了极大的动静。 陆瑧望向陆攸宁，想寻求一个答案：“他们说的是真的？” 陆攸宁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是啊。” 从陆攸宁与荣家父子一同出现在这里，陆瑧就觉得不对劲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带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 从那次跟陆攸宁开诚布公地表露心迹后，他被政事缠身，一直没得空，陆攸宁也在躲着他。 但是，时隔几个月，陆攸宁来了，却是带着身孕来的。 陆瑧想过陆攸宁可能会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甚至连消失的沈迟，他都想过，但就是这个荣永安，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臣教子无方，愧对皇上跟先皇！” 陆攸宁却道：“是我自愿的，我与他情投意合”陆攸宁盯着陆瑧，一字一句，像是在提醒他，“我这辈子要嫁人也只嫁给他，如果皇上不同意的话，我宁愿孤独终老，终身不嫁。” 陆瑧被陆攸宁的话气疯了，对着荣永安怒喝道：“荣永安，你好大的胆子，你究竟对公主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把公主骗成如今这样？！” “他没做错什么。皇上要怪罪他的话，我与他一同受过。” 陆瑧手都在抖了。 听陆攸宁说的什么，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就对这个男人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 “你是仗着朕不会罚你？” “不敢。” “朕看你是太敢了。” 他要让她进宫，当她的妃子，她不愿意，就是这样来报复他的。 “我如何，还不只是皇上的一句话。” 陆瑧恨不得立刻把荣永安赐死，连他还没碰过的人，荣永安怎么敢的？ 可是还有荣洪，这是陆瑧不得不忌惮的人。 陆瑧握紧了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荣大人怎么说？” 荣洪虽然也是不满，□□永安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 “还望皇上给犬子一个赎罪的机会，他虽然有错，可皇上也看到了，公主与他是两情相悦，不如就成全了犬子。” 荣永安也跟着道：“请皇上成全！” 这时，陆攸宁也起身，跟着跪在了荣永安身旁：“请皇上成全！”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可能都要为陆攸宁与荣永安的情真意切所感动，可看在陆瑧眼里，却是刺眼极了。 真是好啊！ 为了嫁给这个男人，连一向骄傲的她，都愿意跪在他面前求他。 陆瑧无奈地闭上了眼：“朕准了。” 一个月后，是陆攸宁 分卷阅读92 与荣永安成亲的日子。 这一整条街上，街边的商户都挂上了红绸，地上还有些鞭炮的碎屑。 在这里还都能隐隐约约听到锣鼓唢呐声。 两人骑着马，身后跟着穿着铠甲的将士，看着这满城热闹的景象，聊了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不知道。” 第41章 陆攸宁坐在梳妆镜前，心情…… 陆攸宁坐在梳妆镜前, 心情有些复杂。 一旁帮着梳妆的丫鬟忍不住感叹：“公主今日真是太美了！” “别说荣公子了，就是奴婢一个女子，见了都要把持不住的。” 镜中映出陆攸宁今日的模样。 凤冠霞帔, 衬得她更是肌若凝脂, 肤色胜雪, 红唇更显娇艳欲滴。 耳边的红宝石滴珠耳坠随着轻轻晃动，耀眼非常。 “这身嫁衣真好看！奴婢看, 也只有公主配得上这样华丽的嫁衣。” 陆攸宁今日身穿的嫁衣，找了京城最好的师傅, 量身定制。 从婚期定下那一日就开始准备，足足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全手工缝制。 其上的凤凰图样，远看是栩栩如生，耀目生辉，再近看，这凤凰的眼睛是由镶嵌的宝石替代，再配上以翡翠雕琢的羽叶, 交相辉映, 闪耀到了极致。 听丫鬟这么说，陆攸宁想起了她与荣永安去量制嫁衣的那日。 本就没有感情的两人, 对这事自然也都不怎么上心。 可面上的功夫还要做足。 在荣洪派来的人的监视下，陆攸宁与荣永安也只能硬着头皮要做出恩爱的模样。 裁缝铺里的老师傅拿了纹样给陆攸宁看：“公主可以先看看。” “若是公主有别的想法，尽可告知草民。” 陆攸宁哪有什么兴致, 随意看了几眼，随手指了下：“就这个吧。” “是。” “那荣公子呢？” 荣永安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被问到的时候, 也未回过神来。 陆攸宁偷偷踢了他一脚，小声道：“问你呢。” “哦”荣永安抬头，望着面前的喜服，很快地选了一件，“我面前这个就可以。” “好的。那还请二位先去量尺寸。” 裁缝冲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把样衣拿出来。” “公主与荣公子量完后，可先试试样衣，看看尺寸是否合适，若哪里大了或二位觉得要改动的地方，草民再为二位改。” 所谓的样衣，跟陆攸宁最终要穿的嫁衣自然是不一样的，只是在她量完了尺寸后，从店里取出的与她身形尺寸差不多的单衣，再根据陆攸宁的身材，具体细改。 陆攸宁穿着样衣，站在内屋，任着人量腰围臂围。 一来二去，光是试个尺寸，都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陆攸宁从来不知道，原来成亲也这么累的。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了一句：“还有多久？” 为陆攸宁量身的女裁缝答道：“请公主再稍稍等等，马上就好了。” 此时的她正在为陆攸宁量小腿的尺寸。 陆攸宁有些无聊，打量着屋内，随口问道：“你们这里平常人多吗？” “回公主，还是挺多的。” “什么款式卖得最好？” “客人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还是男人跟女人一起的多？” 这倒是把裁缝给问住了。 “这……”这她如何知道，谁会观察得这么细致。 她汗都出来了，一紧张，手上不受控制，只听到陆攸宁轻呼了一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松开了手里的绳子，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我……我是一时紧张……” 陆攸宁摇了摇手：“别跪了，起来，我又没怪罪你。” 见她还跪在地上，陆攸宁又道：“怎么？还不想起来？” “不，不是的。” 陆攸宁也觉得是自己跟她说话让她分了神，索性也快完了，便也不再开口。 从屋内出去时，荣永安早已在外屋等着了。 陆攸宁只见他背对着自己，望着挂在屋中的一套女式衣裙发呆。 “怎么？你还喜欢这种的？” 荣永安笑：“我即便是喜欢也穿不上。” 不过，他还真挺喜欢的。 他都已经都想象出谢盼姝穿上这衣服的模样。 “公主喜欢吗？” “你要送给我？”陆攸宁仔细看了看，摇了头，“不喜欢。” 陆攸宁看向荣永安，只见他似乎是有些遗憾。 陆攸宁反应过来了，她凑到荣永安耳边，小声道：“你是想起谁了？” 店内的其他伙计目睹这一幕，纷纷低下了头， 分卷阅读93 不敢再看。 谁说新宁公主与荣家公子没有感情的？ 这般的亲密无间，要真是有名无实，又怎么会做到如此？ 虽然新宁公主的名声不怎么好，又有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可人都是会变的，也许荣公子就是她真正喜欢的人，她从此改了性子，要专一到底了呢。 陆攸宁一靠近，荣永安下意识地要后退，却听到陆攸宁又低声道：“躲什么？有人看着呢！” 从裁缝铺出来，陆攸宁还是装模作样地虚虚挽着荣永安的手。 荣永安把头偏向陆攸宁，轻声道：“公主，我们要这样到何时？” “你难道不要把我送回府上？” “……” 这处距陆攸宁的公主府距离不远，本要坐轿子的陆攸宁想了想，还是打算步行回府。 不是有人不相信她与荣永安的关系吗？ 从这里到府上，一路皆是繁华热闹的街道，来往行人是最多的，她这般挽着荣永安一路走过，等于将他们的关系昭告于天下，正好如了她的意。 陆攸宁万万没想到的是，刚走没多远，迎面却撞上了谢盼姝。 她能感觉到身旁的荣永安明显地僵住了。 因为，此时的谢盼姝并不是独自一人。 也是，谢盼姝很少出门，走得远了，怕是连方向都分不清，如今出现在这里，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永安却不这么想。 谢盼姝挽着身边人的姿势跟他身边的陆攸宁别无二样，更重要的是，谢盼姝挽着的也是个男人。 荣永安忍了许久，还是开口了：“看样子，没了我，姝儿还是过得很好。” 荣永安注意到，谢盼姝明显地皱了眉，这是过去的她在他面前从不会出现的表情。 谢盼姝明显不准备回他的话，拉起身边的人就要走。 “怎么，连话都不跟我说了？我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 谢盼姝身边的男人听到这话，拉住了谢盼姝，问：“你们认识？” 荣永安没想到，谢盼姝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说完，只见她拉着身边的男人转身就往回去了。 荣永安：“……” 陆攸宁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公主好像很开心啊！” “哦，就是觉得好笑，要问我笑什么，你不知道吗？” 荣永安一口气憋在心里，却又无处发泄。 谢盼姝说到做到，路上偶遇他也只当陌生人，可他心里却不舒服了。 他都还没有新人，她倒是先他一步找了新的男人。 还以为她对他的情有多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将陆攸宁送到门口，荣永安面无表情，连招呼也不打，转身便要走。 陆攸宁叫住他。 “公主还有什么事？” “你这怨气也别对着我发啊，我只是提醒你，可不要前功尽弃了。” “我知道。” 那日偶遇谢盼姝，确实是意料之外。 想当时，陆攸宁还能劝荣永安，可到今日，距成亲不到几个时辰，她却心生了些许退意。 丫鬟溢美之词不停，却发现了陆攸宁的不对劲。 “公主这是怎么了？是累了吗？” “嗯。” 陆攸宁的声音听上去也是有气无力的。 “奴婢去给你泡杯茶来？” “不用了。” 虽说陆攸宁说自己是因为累了才看上去这般没精神，可丫鬟看来，她不光是没精神，连情绪也十分低落，完全看不出一点成亲的喜悦。 丫鬟奇怪了。 这荣公子是公主自己要嫁的，而且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还非他不嫁，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如今这又是为何不开心呢？ 如今的一切确实是陆攸宁自己选择的。 可事到临头，她却开始迷茫了。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空虚感。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公主，时辰快到了，该出门了。” “知道了。” 不管如何，都已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繁复厚重的嫁衣，陆攸宁都有些支撑不起。 “扶我起来。” “是。” 门被打开，陆攸宁在众人的瞩目下，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几个时辰后，大婚仪式结束，礼成。 沈迟骑着马进了城。 看着这满目的红绸，还有地上的鞭炮，沈迟突然从马上下来，捡起了一片碎屑：“应该是成亲。” 这时，旁边的客栈里传出女子的惊叫声。 沈迟立刻起身，走了进去。 “你放开，放开我！” 谢盼姝 分卷阅读94 被一个醉酒的男人抓住了手臂，锢住了腰，眼看着就要亲上来。 “滚开！救，救命啊！” 谢盼姝把脸偏到一边，剧烈地挣扎着，想向四周的人求救。 可周围的人大多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或是低头继续喝着酒，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少有的一两个人有那么点英雄救美的想法，但是还未付诸行动，便被身旁的人拉住了，在耳边说了几句，立刻便偃旗息鼓，回到了自己的桌边。 抓住谢盼姝的男人一脸□□，威胁道：“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敢拦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今日我就是在此把你办了，这些人敢说一句？” ‘刺啦’一声，谢盼姝的衣服被他扯开了。 谢盼姝满脸是泪，哭着想躲开他的靠近，可却是无济于事。 忽然，这个男人只觉得眼前飞过一个东西，手里一松，连原本的谢盼姝也消失不见了。 “哪个不要命的敢偷袭我？” 沈迟扶着谢盼姝，待她站稳后，这才松开了手。 “没事吧？” 谢盼姝脸上的泪还没干，惊魂未定，神智都未回来。 沈迟低下头，又重复了一遍：“没事吧？” 谢盼姝这才拉上了自己的衣服，喃喃道：“没，没事。” 第42章 那个男人也回过神来，见沈…… 那个男人也回过神来, 见沈迟和谢盼姝两个人说着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知道我是谁吗？我爹的名字说出来吓死你, 你要是识相的话, 赶紧把那个女人给我送过来。” 谢盼姝拉紧了自己的衣裳, 听到那个男人的叫嚣，十分害怕地看了沈迟一眼。 方才她被欺负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帮她的。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人，可听他的话, 谢盼姝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有些来头的。 谢盼姝不确定，面前这个男人在清楚他的身份后, 还会不会帮她。 谢盼姝双手抓住了沈迟的手臂，小声请求道：“求求你，帮帮我！”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可眼下，沈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只能抓住他了。 “放心。” 沈迟将谢盼姝拉到了自己身后。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看上的女人你也敢碰。” “人呢, 都滚哪里去了？” 门外忽然冲进了一群打手模样的人，对着他道：“少爷, 出什么事了？” 他指着沈迟：“给我打！” “把那个女人给我抓回来。” “是。” 谢盼姝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十几个男人忽然把她跟沈迟团团围住，手里还拿着棍子，谢盼姝都快急哭了。 “怎么办？” 她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能敌得过这十几个人呢，若他真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能过意的去。 她抓着沈迟的袖子：“要，要不然你还是走, 走吧。” 这时，李通一手拿着张饼，嘴里正还咬着一张饼，走了进来。 看着大堂内的这一幕，他咬饼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这……这是干什么呢？” 他看向被围住的沈迟，问：“我这才走一会，你这是惹了什么麻烦了？” “我……” “还看着干什么，给我打！” 沈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群人忽然冲了上来。 沈迟眼疾手快地闪过一人挥过来的木棍，拉着谢盼姝，让她躲在了柜台后：“你先在这躲着，免得伤到了。” 谢盼姝刚要点头，只见沈迟身后一人举着板凳就要砸向他，谢盼姝惊声叫道：“小心……” 眼看着那板凳就要砸在沈迟背上，就在这时，李通忽然闪到这边，用手里包着几张饼的油纸包狠狠地砸向了这人的脸，又抬脚踢飞了他手里的板凳。 看着落在地上散落一地的葱油饼，李通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真是浪费。” 他还未有机会多感叹两句，后面的人又跟着上来了。 沈迟躲过来人的拳头，一脚将他踢开，才顾得上对李通道：“你不想回去了？” 言外之意便是要是不把这些人解决了，他们俩还得在这耗着。 “知道了。” 谢盼姝蹲在柜台后，看得眼花缭乱。 自他们被围堵起来后，客栈内的客人都早已跑光了，掌柜的和伙计不知是怕被殃及还是如何，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大堂内如今是一片混乱，桌子板凳倒了一地，地上全是碗碟碎片，饭菜也满地都是，谢盼姝还未看清楚，地上就已躺了一片，只听到一阵的哀嚎声。 看着地上躺倒的抱着肚子龇牙咧嘴的一群人，沈迟还没忘了一开始的始作俑 分卷阅读95 者。 此时，他已躲到了角落里。 沈迟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好汉饶命，我……我不敢了。” 李通也捡起了方才用来当作武器的葱油饼，还有仅剩的一张，裹在油纸里，似乎还能吃。 李通吹了吹手中的饼，看到沈迟面前抱头蹲着的男人，他也走了过去。 “这是谁啊？” 沈迟看了一眼一边吃着饼，一边问他的李通，摇头：“不知道。” “那这些人为什么打你啊？” 沈迟盯了李通一眼，李通立刻改口：“那你为什么要打他们啊？” “英雄救美。” 李通干笑了两声：“你开什么玩笑？”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李通想了想，似乎还真没有。 “那这就是传说中的恶霸吧。”李通看着蹲在面前，吓得发抖的男人，觉得有些好笑，“你看他吓成这样了，要不还是让他走吧。” 这种男人真是丢他们男性群体的脸。 他们这都还没做什么，他都吓成这样了，李通还真怕这个男人吓得尿裤子了。 “你救的美人呢？去看看那个姑娘。” 李通拉着沈迟转身往外走，又回头对着那个男人道：“快滚吧，在不走的话，我要揍你了。” “是是是，我马上走。” 李通忽然笑起来：“我说的是滚，注意是‘滚’。” 这人也不敢说些什么，真就抱着头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李通看着这一幕，手搭在沈迟的肩上，顺势拍了拍，大笑着叫沈迟：“你快看，他还真就是滚出去的，太好笑了，胆子这么小，我还没做什么，就吓成这样，这个胆子，怎么还敢学别人当恶霸的。” 沈迟无语，都不知道李通为什么有那么多无聊的趣味。 笑够之后，李通似乎是想起来了：“对了，那个姑娘呢，快带我去看看，是不是真是个美人。” 沈迟带着李通走到了柜台后，谢盼姝果然还在那里。 “没事了，出来吧。” 谢盼姝这才慢慢地扶着柜子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 沈迟还没说话，李通倒是先他一步抢着回答了：“没事，举手之劳嘛。” 谢盼姝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按理说他们救了她，她是该表达谢意的，可她没有钱财，又是个女子，若说是把他们请到家里吃顿饭，好像也不太合适。 也不知沈迟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矛盾，谢盼姝只听他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嗯……好，今天真的谢谢你们，若有机会，你们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沈迟‘嗯’了一声，转身欲走，可李通还盯着谢盼姝，舍不得离开。 沈迟拍了他一把，提醒道：“看什么呢，走了。” “急什么？反正我们的行李已经安排人先放过去了，又没什么事”李通看向谢盼姝，“这位姑娘是京城人士吧，我们两个初来乍到，对这里不怎么熟悉，要是你这会有空的话，可以带着我们四处看看啊。” 谢盼姝迟疑，她自己虽然在京城待了许久，可对京城也是不怎么熟悉，但今日他们帮了她，谢盼姝又不好拒绝。 她真思考着是否要答应下来时，听到了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她没空。” 李通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一个男人。 只见这个男人走到了谢盼姝身旁，然后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十分明显的防御的姿态。 李通：“？” 面前的这个男人又说话了：“你们想干什么？别想骗小姑娘。” 李通笑了，他好好一个英雄救美的义士，怎么就成了恶人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好笑呢，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冤枉人。” “我怎么冤枉你了？不是你一脸□□地跟她搭话，还让她带你去四处转转，难道你还能安了什么好心？” 李通都被他气笑了：“大哥，我这明明是和煦善意的笑容，这都能被你误解，我看是你眼神有问题。”说着他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嗤笑道，“你跟她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李通一脸遗憾地盯着谢盼姝，摇了摇头：“姑娘，你人长得挺美，就是眼光不太好。这种弱不禁风的男人，看着就虚得不行，就是个小白脸”说着，李通看了眼面前这个头只到他胸口的男人，“这种个头，如果我是你，宁愿去死了，还当什么男人！” “你……” “我什么我，我那句话说错了。”李通又拿手比了比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你不就是又矮又瘦，跟个弱鸡似的。” 李通伸手在他胸前拍了拍，刚想继续嘲讽，却愣住了。 第43章 原本只是想嘲笑一下面前这…… 分卷阅读96 原本只是想嘲笑一下面前这个小白脸单薄瘦小的身材, 可手碰到他胸前的时候，李通才惊觉手感有些不对劲。 虽然看上去是一马平川，但是真碰到了, 还是跟真正的男人有些区别的。 李通虽然平日随性惯了, 爱找猫逗狗的, 也不像沈迟那般沉稳，可最多也只是嘴上说说, 哪里真轻薄过别人。 李通的手像被烫了一般火速收了回来。 盯着面前的‘男人’，他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女的？” 本来听着李通跟人计较, 嘴上不饶人，沈迟也没什么兴趣, 知道他是不服输的，肯定是要跟人好好说上好久的。 沈迟背对着李通，不想掺和进去。 但是，在听到李通问出这句话后，他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看清这个‘男人’后，沈迟轻笑了一声。 虽然一身的装束是男人穿的, 还粘上了一小簇胡子, 可看习惯性的动作，看身形, 还有说话的声音，其实仔细观察，是很明显的。 即便是外形上模仿得够像了, 男人跟女人，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再看李通，一脸的无所适从，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沈迟还没见过他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 忽然想逗逗他。 沈迟走到李通身后，用周围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看似小声地在李通耳边说了一句：“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小姑娘啊，你就是想占人便宜。” 果不其然，这话被谢盼姝和那个男人装扮的姑娘听了个一清二楚。 姑娘抄起手边的酒坛就朝李通砸了过去。 “你这个淫贼！登徒子！！” “我打死你。” 扔了几坛酒都被李通躲开了，她觉得不解气，又抱起了倒在一旁的板凳，朝着李通去了。 李通从来不跟女人动手，如今又是他理亏在先，她抱着板凳要砸他，他也只能跟她在大堂里转圈，一直躲着。 “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承认是我理亏，谁能想到你是个女人啊！”他也很冤枉。 过去在军营跟一帮男人这么说话都习惯了，下意识地就上手了，没想到他面前这个还留着小胡子，说话这么大声的人竟然是个女人。 叶霜才不想听他解释：“你这个下流坯，我要打死你！” 叶霜抱着个板凳在大堂里追了李通好几圈，一直没追上，她也累了。 放下板凳，她顺势坐下，喘着粗气。 李通站在离她最远的角落，喊道：“你到底是什么女人啊？力气这么大，这么粗鲁，都说京城藏龙卧虎，我看确实是如此，连女人都比其他地方的更凶。” 李通看了眼谢盼姝，又解释道：“姑娘，我没说你，你别往心里去”他指了指坐在板凳上休息的叶霜，“我说她呢。” 谢盼姝看叶霜终于停下了，连忙跑上去，她可不能再看着他们在这里追打了。 “霜霜，你消消气。” 谢盼姝抬头望了一眼李通，跟叶霜解释道：“他们真的不是坏人，我方才在这里差点被人欺负了，都是这两位救了我的。” “你这个装扮，那位公子肯定也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所以才会……你别生气了。” 李通附和道：“姑娘说得对，真是了解我，把我的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叶霜狠狠地瞪了李通一眼。 谢盼姝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追着李通不放，可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她又无处发泄。 “算了。”叶霜怒视着李通，对着他撇了撇嘴，“我们先回去，不想看见讨厌的人。” 谢盼姝有些尴尬地瞄了沈迟和李通一眼，有些心虚地小声：“嗯，先回去。” 叶霜拉起谢盼姝就要离开，经过门口时，趁李通不注意，她朝着他的腿狠狠地踹了一脚，又往他心口打了一拳，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盼姝十分愧疚，看着捂着心口的李通，小声地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李通确实没想到这个女人临走之前还偷袭了他一把。 “没事”他可不想在女人面前丢面子，“她那点力气怎么可能让我受伤。” “那就好。”谢盼姝向李通稍稍俯身表达谢意，“我先走了，我就住在城西的那家戏园里，你们要是有空可以过来。” 谢盼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叶霜的催促声，她赶紧道：“那我先走了。” 李通朝着她笑道：“好。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叶霜此时也是回过了头，看着李通嬉皮笑脸的模样就很来气：“笑什么笑，还不快滚回去，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笑都不准了。 李通故意跟她对着干，笑得更灿烂了。 “哼。” 沈迟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出终于是结束了：“别看了，如今该回去了吧。” 他们进城时还是下午，这会都快到 分卷阅读97 傍晚了，耽误了不少时辰。 “急什么？反正也只是在那里暂住几日，等我们进宫面圣后，皇上肯定会好好赏赐我们，不说别的，至少一座大宅子要有的，到时候哪还需要去住什么客栈。” “说起这个，我还奇怪了，你怎么不跟林宛宣一道回京，还要先她一步跟我一同上路？她家在京中那么多处宅子，你随便去住了，何苦还要自找麻烦，去住那破客栈。” “我想早些回京。” “我很早就奇怪了，你在军营的时候就天天念着要早些回来，你是有什么想见的人在京城里？” 沈迟没说话。 这半年多来，他经历了太多，在濒死的时候，也是靠着想再见陆攸宁一面的这个念头才熬过来的。 不管她能不能原谅他，他都再也不想离开了。 “我猜对了”李通朝着沈迟挤眉弄眼，碰了碰他的肩，“是什么人啊？是女人？不对，你都有林宛宣了，怎么还想着别的女人？” “我告诉你，这可不行，你可不能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是话说出来，连沈迟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在军营时，林宛宣每次来一定来找他，还给他送吃的，送衣服，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沈迟可以解释的，但他没有。 说来也真是命运无常。 在他还是沈迟的时候，他为皇帝卖命。 如今，他成了凌洲，阴差阳错地竟然也成了陆瑧信任的人。 陆瑧似乎对如今的他一点也认不出来。 为了完成陆瑧的任务，他不得不接受林宛宣。 除此之外，他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正好借着陆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时候的他除了监视陆攸宁外，陆瑧不知道的是，为他执行某些秘密任务的组织，沈迟也是组织里的一人，只不过他们从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陆瑧从来只是通过身边的人将命令传到他们那边，沈迟也根本不知道每次是为谁在做事。 直到他从公主府离开的那一日，他本来也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的，想着要离得远些，至少不要让陆攸宁看到他。 毒发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痛不欲生，在昏迷前，他以为肯定是死定了，可没想到醒来后，却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那个他待了十几年的地方，还有他唯一的亲人。 那时的他躺在床上，虚弱得连从床上起来都做不到，那个人就坐在屋里。 “本来想让你死了算了，可是有新的任务，很重要，他们去做我都不放心，所以，还是你去。” 沈迟一开口，喉咙一股灼烧感，说起话来都十分费力：“为，为什么？” “我不，需要你救。” 面前的女人忽然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朝沈迟看过去：“为了个女人就要死的废物确实不值得我救，我不是说了，这个任务非你不可。” 虽然说起话来十分困难，但沈迟还是坚决地拒绝了：“我不会去的。” “我从小培养你，费了那么多心力，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废物？” 沈迟忽然笑了，从小到大，她有夸过他一句吗？ 如今她的这些话，他应该早就习惯的。 从很早开始，他对面前这个人，他的亲娘，早就没什么期待了。 第44章 “醒醒！”沈迟感觉自己似…… “醒醒！” 沈迟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眼望见的便是李通几乎要贴到他眼前的大脸。 沈迟抬手，将李通的脸推开了。 “什么事？” “我才想问你什么事”李通打了个哈欠, “我本来睡得好好的, 被你给吵醒了。”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做梦还会说梦话。” 沈迟心惊：“我说什么了？” “没听清楚, 反正就是胡喊。” “……”沈迟盯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我的美梦做到一半被你给破坏了, 真是扫兴。” 李通离开了，沈迟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梦到了被救起之后的事情, 还有逃出那个地方之前那些让他痛苦又厌恶到了极致的回忆。 他娘说得没错，她确实是费了很多心力培养他。 在他才六七岁的时候就把他扔到荒山野岭, 他还记得他娘离开时说的话。 “这周围有野兽出没，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自己想办法逃出来。”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哭着喊着地抱住了他娘亲的腿不松开：“娘，不要，我害怕。”他那时候年纪那么小，话也说不清几句, 光会哭了。 但是他娘一脸冷漠地踢开了他：“哭什么, 要想逃出来的话就自己 分卷阅读98 想办法。” 说完这句话，他娘就带着一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望着他娘亲的背影, 哭得撕心裂肺。 可是直到他娘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也根本没有再看他一眼。 看着荒无人烟的四周，时不时传来的野兽的嘶吼, 他浑身发抖，眼泪一直都止不住。 他永远记得那一刻自己有多害怕，多无助。 但光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哭得累了, 连眼泪都流干了，他还是只能爬起来自己找回去的路。 一个人在山林里摸索着往前走，手里捡了根树枝，微微有风吹草动都立刻躲到一边。 然后，他遇到了跟他一样被扔进这里来的少年。 从这个少年的口中，他才得知，原来跟他一样在这山林里的还有好多。 少年比他大几岁，引着他躲进了一个山洞。 “别哭了。”少年扔了一个果子给他，“先吃点东西吧。保存点体力，万一猛兽来了，也好有力气逃跑。”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捡起地上的野果，小声地说道：“谢谢。”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至少也得明天早上了。” “我……我想回家。” 听到这话，少年看着他许久，然后笑了。 “你有家吗？” “有的，我有娘亲。” 沈迟记得，那时候，那个少年盯着他的眼神忽然变了。 “你娘不会就是……？” 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少年似乎是回过味来了，感叹道：“你还有家想，我们连家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为什么？” “你觉得呢？因为我是孤儿啊。” “对，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 沈迟那时候还不懂，只感觉就是应该说声对不起。 “我还要感谢阁主，若不是她，我到如今还在街边要饭。” “你说的，是我娘？” “当然是了。我遇上阁主的时候，因为不慎打碎了一个碗，被那个管家鞭打，我苦苦哀求他，可他却越打越狠，那天后，我有半个月都不能下床，可是因为我的错，我被关在了柴房，没有饭吃，也没有伤药，我自己忍着，每天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还是冬天，冻得我都没知觉了。” “多亏了阁主，给我指了条明路，不然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沈迟没听懂他的意思，懵懵地问：“什，什么？” “你知道那个折磨我的管家怎么样了吗？”少年冷笑起来，“我后来再回去那里，趁着他夜里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进他家，一刀抹了他的脖子，血溅了我一脸。” 沈迟记得自己那时候听到他的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往角落里躲去了。 看到他这样，少年也无所谓：“我本来还想把他剁了扔进荒山里野狗的食物，不过，后来想想，这样动静太大了，万一被发现了，就是得不偿失，所以我把他的脸划烂了，把他□□地扔到院子里了。”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沈迟哪里还敢信，一直躲在角落，不敢靠近他。 那一天，直到今日沈迟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不能一直躲在山洞里，必须得穿过山林，从另一个出口走出去。 一边是看上去安静却把杀人这事轻描淡写讲出来的少年，一边是不知何时会窜出来的野兽，那时的沈迟，心里是害怕到了极点。 他必须两方都提防着。 野兽固然可怕，可身边这个少年若是要杀了他，更是轻而易举。 沈迟甚至还想过，他会不会被眼前这个人杀了当作食物。 不过，穿过山林的一路上，他好几次差点被豺狼抓住，都是这个人救了他。 沈迟也看见了至今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在这途中，好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身子都支离破碎地散落在地上，他不慎踩到了一个东西，险些被绊倒，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只断手。 他大喊一声，连连后退，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才看清，旁边还有一些衣服的碎片。 “这，这是什么？” 他旁边的少年一脚把那断手踢开，走到他身边，想把他拉起来。 可看到这一幕，他害怕了。 少年轻飘飘地一句：“看来很多人都已经没机会出去了。” 沈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这么冷静地对待生死。 哪怕死去的这个人是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甚至都死无全尸，但是有人就能这么冷漠地将其一脚踢开。 后来，从山林中成功出去的沈迟才知道，原来那一日，不止有他。 那里面有几十个少年少女，可是成功从中逃出去的只有十几个人。 他也是在那人的帮助下才平 分卷阅读99 安出去的。 沈迟无意间听到了他娘跟手下人的对话。 “阁主，加上少主，一共还剩十三人。” “知道了，剩下的人先带下去，过几日继续第二轮。” “是。那山林中的那些尸首……” “不必管，反正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便是死了，也没人在意，尸体肯定会被野狗分了吃了。” “是。” “少主今日好像吓到了，虽然是训练，可是不是太危险了？万一他没出来……” “没出来那就等死，我不养废物。” “我把徐延安排在他附近就已经对他很 沈迟听到这话的时候，第一次对他娘有了新的认知。 没想到，其实在他娘眼中，他只是可有可无的。 他娘也并不是因为严厉，只是对他没什么感情罢了。 过去的他还不懂得反抗，甚至还想着要努力地做得更好去获得他娘亲的夸奖。 可是随着他一日日长大，他逐渐明白了。 不论他做得再好，也不会得到他娘亲的认可。 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工具而已，而这样为她做事的人很多，他从来不是不可替代的，并不因为他与她的那点血缘关系而多特别。 沈迟终于认清了这一点，他也早已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没有告诉任何人，改名换姓，甚至连容貌都改变了，什么都没带走，他逃了出来。 在逃出来的那一刻，沈迟就做好了早晚有一日会被带回去的准备。 可是，在跟陆攸宁的相处中，他开始希望那一天来得慢一些。 因为那几年，是他到如今为止的生命里最轻松最幸福的时刻。 沈迟有些厌恶自己。 为什么还要记起那些事呢？他现在明明很好，为什么梦里还要让他记起过去那些让他厌恶的回忆。 门突然被推开，李通闯了进来。 “怎么了？” “圣旨到了，让我们即刻进宫。” 李通倒是开心，可沈迟却一脸愁色：“你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啊？” “是吗？” 沈迟不觉得陆瑧要见他会是什么好事。 虽然之前陆瑧已经秘密召见过他，那时候的陆瑧没有认出他，如今他对于这一点没什么忧虑。 想起陆瑧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沈迟知道，今日去见他，他肯定又是有事要交给他去做的。 李通把沈迟拉起来，催促道：“赶快，难道你还要让皇上等着？” “嗯。” 太监在前方引路，沈迟和李通就跟在后面。 李通一路上都十分好奇地左顾右盼，突然悄悄地在沈迟耳边小声道：“我还以为至少会设宴庆祝我们凯旋，可是我看这个太监带我们去的地方也不像是吃饭的，皇上也太……” 太监似乎听到了李通在说话，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二位怎么了？” 李通朝他笑了下：“没什么，继续走吧。” 太监这才回头，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 沈迟看了一眼李通，觉得有些好笑，他放低了声音，回道：“你胆子还真不小，在皇宫里还敢说皇帝的坏话。” 李通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哪有？”他更加压低了声音，“我只是疑惑，我们这么拼死拼活地在战场上杀敌，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回来，不说全程夹道欢迎，但是就这么召我们两个进宫，这排场也太小了。” “待会见了皇上你可别乱说话。” 沈迟总觉得李通这个人不太靠谱，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他好像并没有这个觉悟。 以他这么散漫的性子，若是在陆瑧面前胡说八道，他们别说什么赏赐了，可能命都不保。 过去，沈迟在陆攸宁身边时，从陆攸宁口中得知的陆瑧似乎是个单纯温和的皇帝，可从那日陆攸宁失魂落魄地从宫中回来时，沈迟就已对陆瑧有些微妙的感觉了。 再到几个月之前，陆瑧忽然秘密召见他，沈迟更加确定了。 陆瑧根本不像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无能。 第45章 “到了。”太监看着沈迟与…… “到了。”太监看着沈迟与李通, “皇上在里面等着二位了，赶快进去吧。” 李通打量了一下这处内殿的外观，顿时失望了。 他转向沈迟, 小声道：“我果然说对了。” 沈迟没理他, 率先跨了进去。 李通见状, 也立刻跟了上去。 陆瑧正在批阅奏折，听到沈迟与李通的脚步声, 抬起了头。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陆瑧放下手里的奏折，语气亲切：“二位辛苦了。” 李通刚要回话, 却被沈迟抢先：“为朝廷效 分卷阅读100 力，这是微臣二人该做的, 不敢称辛苦。” “你们二人在打了胜仗凯旋，立了大功，朕都记在心上，自然会论功行赏，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听陆瑧这么说，李通高兴了：“多谢皇上。” “三日后, 朕会在宫内设宴, 庆祝你们凯旋。” “谢皇上。” “今日召你们二人前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们，在京城住得可还习惯, 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朕。” “皇上，说起这个，我们确实是有……” 李通的话还没说完, 沈迟打断了他：“回皇上，没什么需要的，如今的住处很好。” 陆瑧却看向李通，问：“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朕听你的意思, 是有什么要跟朕说？” 李通看了眼沈迟，又看向陆瑧，还真不知该不该说了。 “爱卿想说什么就说。” 好吧，听陆瑧这么说，李通也就不拘泥了：“皇上，是这样的，我们如今一直是住在城东的一家客栈，确实是有些不太方便，所以……” 李通的话被陆瑧的笑声打断了。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陆瑧，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陆瑧觉得这么好笑。 “皇上……？” 陆瑧摆了摆手，道：“爱卿还真是直率。” 李通：“？？”这算是夸他还是骂他。 沈迟已经彻底放弃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其实朕早已为二位爱卿准备了新的宅邸，前些日子宅内还有些未完善的地方，一些物品还未购置齐全，所以朕打算宴会当日再告知你们这事”陆瑧抬手，身边的太监立刻上前去了，李通见陆瑧在那太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太监便立刻出去了，随后陆瑧又继续说道，“那，今日就借着这个契机，朕就将这两座宅邸赐予你们二人。” 沈迟立刻跪了下去：“谢皇上隆恩。” 李通愣了下，也跟着跪下。 “起来吧，你们二人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击退敌军，朕向来赏罚分明，这是你们应得的。” 李通得了赏赐是十分高兴，可沈迟自从进了此处，却一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等到离开之时，沈迟一直还是心不在焉，连陆瑧的话都没有听见。 “你想什么呢？皇上叫你。” 耳边是李通有些着急的声音，沈迟这才回过神来：“微臣告退。” 李通无奈，碰了碰他的肩膀：“皇上让你留下来。” “爱卿这是怎么了，这般神不守舍？” 沈迟连忙道：“微臣昨夜未睡好，精神不济，还请皇上恕罪。” 陆瑧盯着他，许久没说话，沈迟也紧张起来。 莫不是陆瑧发现了什么？ 可他如今的脸与过去完全不同，陆瑧左右也没见过过去的他几次，应该不会发现什么的。 “朕瞧着爱卿这脸色确实不佳，朕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谢皇上，微臣只是刚入京城，对这里的水土气候有些不适应，多休息几日便好了，不必劳烦太医。” “那好吧，既然爱卿这么说，朕也就不勉强你了。” 李通退出了屋内，此时屋内就只剩沈迟与陆瑧两人。 陆瑧望着门口，似乎在感叹：“朕当初选你果然是对的。” 李通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守住秘密，更不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沈迟没说话，陆瑧又继续道：“三日后的晚宴上，朕会当着朝中大臣的面下诏封你为安远将军。” “谢皇上。” “不必谢朕，这是你该得的，若你不是打了胜仗，表现得这般突出，朕即便是想封你，也不能服众。” “这次你带着大军扛了几日，直到补给的粮草运达，确实是辛苦了。” “臣该做的。” 陆瑧摇头：“你可是帮了朕的大忙了。” 原本他用平乱的借口将林济远调京城，若是此次是林济打了胜仗回京，那他可就功亏一篑。 不过他也早有准备，在军粮上动了手脚。 林济原本肯定只以为是少数乱党，成不了气候，可没想到敌军突然来犯，原本的粮草却突然成了霉变腐烂完全用不了的废料，连兵器都是劣等的，用手一折便断。 这种情况，如何能上阵杀敌。 所以，初期输得是一败涂地，溃不成军，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这一切都在陆瑧的掌控之中，虽然会有无数无辜的士兵死去，但陆瑧不在乎，为了重新夺回兵权，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可是他还不能轻举妄动，他要等。 战败的消息频频传来，朝中也坐不住了。 加上跟林济一向不对付的荣洪从中煽风点火，看上去陆瑧是在朝中大臣的联名上书下迫于压力才不得已换下了林济。 可他自己清楚，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可就这一次战败，肯定是 分卷阅读101 不能彻底让林济下去的。 早在沈迟回京之前的几个月，陆瑧就曾秘密传书给沈迟，还亲自去见了他一面。 也就是那一面，沈迟又成了陆瑧用来击溃林济的工具。 当初见到陆瑧时，沈迟甚至担心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可军营与京城相隔千山万水，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兵，饶是陆瑧手眼通天，也不至于如此神通广大，还能发现他的踪迹。 更何况他不仅换了名字，连容貌都变了。 进去之前，沈迟还有些忐忑，可见到陆瑧后，他的忧虑消失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陆瑧对他说的话。 “你觉得如今这世道好吗？” 沈迟不敢说话。 “朕觉得不好，朕虽是天子，可谁不知道，朕根本没有什么实权，做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威严，也几乎无人愿听朕的，朕在朝中根本没有信得过的人。” 听到陆瑧这么说，沈迟更加觉得惶恐了。 他如何敢说些什么。 陆瑧忽然转向他，看上去十分真诚：“所以，你愿意做朕能够信任的人吗？” “我不懂皇上的意思。” 陆瑧盯着沈迟，确信道：“你是聪明人，肯定能懂的。” 沈迟安静许久，终于道：“我怕担不起此等重任，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朕说你行，你便能行，朕的眼光不会错的。” 陆瑧这么说了，沈迟也不敢再说拒绝的话。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若惹怒了陆瑧，恐怕连这门都出不去。 沈迟跪下：“谢皇上隆恩，往后我自当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起来。” “谢皇上。” 想起与陆瑧的见面，沈迟知道，这次陆瑧再召见他，肯定不是为了关心他们，他一定是另有目的。 沈迟安静地等着陆瑧接下来的话。 果然，闲话几句之后，陆瑧就引入了正题。 “你近日跟林济女儿的关系如何了？” “回皇上，跟过去一样。” “朕知道她是很喜欢你的，连林济也十分看重你，把你视作良婿”陆瑧停顿了片刻，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可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沈迟知道，陆瑧是意有所指。 他是否喜欢林宛宣，这从来不在陆瑧的考虑之内。 见沈迟不说话，陆瑧语气缓和不少，似在规劝：“林家的女儿样貌品行都不错，你真与她成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日，即使解决了林家，朕也不会迁怒于林家女眷，你自可安心。” 沈迟却不相信陆瑧的话。 日后林济真被拉下来了，陆瑧怎么可能留林家的活口，虽然与陆瑧正面交锋不多，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陆瑧。 若他真与林宛宣成亲，到那时候，恐怕连他自己也难保性命。 为了获取林家的信任，假意接受林宛宣的示好，这已是沈迟的极限。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还是别的，他都不能真与林宛宣成亲。 “还是你有喜欢的女子？这也无碍，到时事情结束，朕可为你指婚，你娶她为正妻，也是可的。” 沈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臣先谢过皇上。” 从皇宫出来，沈迟没想到李通竟还在宫门口等他。 “你怎么才出来？” “你在此等我？” “对啊。” “怎么了？” “皇上那么神秘，跟你说了什么？”他可是抓心挠肝地好奇死了。 “没什么。” “你觉得我信吗？“李通一脸‘你把我当傻子’的表情看着沈迟，“你都快待了半个时辰，跟我说皇上没跟你说什么，难不成你们两个在里面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对方半个时辰？” 李通忽然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皇上是不是赏了你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专门留下你，只给你一个人。” 沈迟：“……” 不过他要这么想，总比瞎猜的好。 沈迟敷衍地点了点头：“嗯。” “我果然猜对了，给你什么了？黄金还是珠宝，还是赐了你两个小宫女？” “嗯，都不是。” 李通纳闷了：“那是什么？” “一句话。” “什么话？” “好好休息。” “什么？”李通不可置信，“就这个？你骗我呢？” “咦？人呢？” 再看沈迟，早已甩开他走了好远了。 李通赶紧追上去，揽住了沈迟的肩膀：“不说这个，刚刚那个太监告诉我，我们的新宅子已经准备好，等着我们过去了，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庆祝庆祝。” “我听说京城好多好吃的， 分卷阅读102 一定要去好好地吃一顿，然后顺便去听个戏。” 听到这里，沈迟停下脚步：“听什么？” “我们前几天救的那个姑娘不是说她住在什么戏园里吗？我们正好可以去看看。” 沈迟沉默，明明看那个姑娘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第46章 第二日，李通就跟沈迟去了…… 第二日, 李通就跟沈迟去了谢盼姝所说的住处。 他们走到戏园外，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李通觉得新鲜，他常年在外, 还真没来过这种地方。 他当即就拉着沈迟要往里走。 没想到却被门口的人拦下。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 “今日有人包场了。” 李通不懂, 回头问沈迟：“这也能包场？” 沈迟也没来过这处, 更未听过戏，摇头：“不知道。” 李通问这人：“那就是说今日其他人都不能进去了？” 这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李通有些失望, 走了这么远，好不容易到了, 结果就这么倒霉，还不让进。 “算了”他看了一眼沈迟, 还是有些不甘，“回去吧。” 两人正要离开，身旁忽然出现一人，硬生生地把他挤到了一边，趾高气扬地冲着门口守着的人道：“准备好了吗？我家少爷可是马上就要到了。” “好了好了，就等着吴公子了。” 李通瞧着他一脸谄媚的模样, 跟之前对他们的脸色完全天差地别, 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可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还有这个把他撞开的男人，明明只是个下人, 却还狗仗人势，嚣张极了。 这话刚一说完，他们口中的吴公子就出现了。 挺着个大肚子, 比那怀胎数月的妇人还更夸张，光看穿着，就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长得是肥头大耳, 脑满肠肥，从头到脚看来，李通觉得这位吴公子可能家中真是有家财万贯。 至少是吃得很好了。 这位吴公子似乎是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他们，忽然伸手一指，大声道：“这两个人是谁？怎么还挡在这里？” “你们怎么办的事？” 下人赶紧道：“小的这就把他们赶走，少爷息怒。” 吴公子很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然后看了眼身旁给他扇扇子的小丫头，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没吃饭吗？这么点力气，没看见本少爷现在很热吗？” 另一边的下人立刻上前打了丫鬟一巴掌，吼道：“真是不中用，扇个扇子都不会”他抢过丫鬟手里的扇子，走到了吴公子身边，“少爷，您别生气。”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丫鬟跌倒到了地上，吴公子看了一眼，觉得有些晦气似地吐了口口水，然后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此时李通与沈迟已被人轰到了一边。 等这位吴公子大摇大摆地进了门，李通这才回过神来。 他走到丫鬟身边，拉起了她：“你没事吧？” 丫鬟低着头，脸上还留着明显的巴掌印，连连摇头：“没，没事。” 李通冲沈迟抱怨道：“要不是你刚刚拦着我，我早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 这种不可一世的二世祖，真是让人讨厌！ 沈迟虽然也对这种嚣张跋扈的暴发户子弟深感厌恶，可他们刚回京不久，又还未正式受封，不宜在这个时候出头。 丫鬟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小声劝阻道：“你们还，还是不要了，我是侍郎家的人，少爷是侍郎大人的长子……” “怪不得呢。”李通感叹一声，看向沈迟，“侍郎是几品？很大的官吗？” 丫鬟插了一句：“侍郎大人在京城里很有威信的，公正无私，廉洁为公，深受百姓爱戴……” “那就怪了，这么好的一个官，怎么能放纵自己的儿子成了这种样子？” 丫鬟不说话了。 即便此处没人，她也不敢在外人面前说主子的坏话。 不过她的话倒是引起了沈迟的注意。 “你说的侍郎大人是指？” “就是吴裕吴大人。” 沈迟想起来了，他确实是曾听陆瑧提起过这个人。 说是朝中少有的保持中立的官员，不愿与两派同流合污，一心为公，为人刚直不阿，真可算是国之栋梁。 说起吴裕，陆瑧赞不绝口，可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不为自己所用。 于公，吴裕没什么可指摘的，但是于私，他唯一的坏名声的来源便是这个儿子。 这也是吴裕的软肋。 他这人老来得子，便是这唯一的儿子，多年前因为他的疏忽，险些害得幼子丧命，因此他一直心中有愧，便对这个儿子十分宠爱，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也因此养成了其子嚣张狂妄的性子。 今日一见吴霖，沈迟心想，果然如 分卷阅读103 传闻中一般，算是养废了。 李通倒是好奇：“怎么了？你认识这个吴裕？” 沈迟摇头：“我也是初到京城，怎么会认识朝中官员。” “也是。” “既然也进不去了，那便走吧。” 李通有些遗憾地最后望了一眼门口，道：“走吧。” 临走之时，李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便顺口问了这丫鬟一句：“你们少爷爱好听戏？还这么铺张地包下此处？” 丫鬟却摇头：“应该不是喜欢听戏。” 李通来了兴致：“那是为何？” 丫鬟看了眼周围，放轻了声音：“少爷好像喜欢这戏班子的一个姑娘。” “什么？”李通拉住了沈迟，“他喜欢谁？” “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好像叫谢什么的，长得很漂亮。” 沈迟：“怎么不走了？” “你没听她说的话？” “那又如何？” “谢姑娘有危险，我们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你从何得出这个论断？” 李通却不再答，拽着沈迟又往园门口走。 沈迟见他想硬闯进去，赶紧拉住了他：“你要看也行，我们从后院进去。” 不必正面起冲突，反正这墙这么低。 李通想了想，确实也有道理。 两人来到后院墙后，飞身一跃，便跳进了墙内院中。 只见院中十分安静，连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怎么回事？” 沈迟：“先别说话。”他似乎听到了点声音。 两人继续往前走，台下的观众席座也是空无一人，再看台上，根本没有谢盼姝的身影。 “救，救命！” 声音是从台后传来的，李通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进去。 可冲进后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愣在了原地。 沈迟跟在后面，也十分意外。 吴霖正面朝下地摔在地上，手脚被一起捆在了身后，动弹不得，加上他的身形过于肥胖，肚子贴在地上，他想挣脱绳索，可却只是白费力气，一动起来身子也跟着晃动，这姿势看起来，十足地滑稽。 再看他身边，一个姑娘坐在一旁，脚搭在他背上，喘着粗气。 看到李通与沈迟出现在此，他连忙求救：“救命，救救我！” 李通看清这姑娘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谢盼姝。 李通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打量着李通，十分不屑，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这话我问你才对，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当然是来救人的。” “救谁？” 李通看了看眼前的场景，他还真答不上来了。 他到底是来救谁。 “谢姑娘呢？” “跟你无关，赶快滚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谢盼姝忽然从门口出现，看着屋内的众人，也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谢盼姝是才去换下戏服，听到这里的动静，脸洗到一半，脸上的油彩还没洗干净，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一来看到的就是叶霜一脚踩在那个吴公子身上的场面。 她赶紧跑到叶霜身边，问道：“霜霜，这是怎么了？” 叶霜没好气地说道：“我本来在等你的，没想到这个人突然从背后一把把我抱住了，还说些奇怪的话，我让他松手他不松。” “所以你就把他……” “已经警告过他了，他不听，我也没办法。” 好声好气跟他说他不听，叶霜也不跟他客气了。 叶霜问谢盼姝：“你认识他啊？” 谢盼姝点头：“这是今日包场的客人。” 叶霜有点明白过来了：“他这是把我当成你了？” “应该不是吧，我跟……”看了眼还趴在地上被捆着的吴霖，“霜霜，还是先把他松开吧。” 叶霜想了想，把脚收了回去：“你给他松开吧。” 终于重获自由的吴霖看着叶霜，有些害怕，揉着自己的手腕，往角落里靠。 叶霜看了他一眼，问：“你究竟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找你的。” 叶霜指了指身旁的谢盼姝：“你找她？” “好啊，你果然是没安什么好心，要是我不在的话，你要对她做什么？” 吴霖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我？”叶霜手指着自己，一脸疑惑，“找我干什么？” “我很喜欢你，想跟你交个朋友。” 在一旁的李通越看叶霜越觉得眼熟，看了许久，他终于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天那个娘娘腔”李通摇了摇头，“不对，你就是那天那个野蛮的女人！”李通没想到，换上女装的她看上去还算是比较顺眼的。 分卷阅读104 难怪他第一眼没认出来。 叶霜怒视着他：“你这个淫贼，还有脸说我？” 吴霖倒是眼巴巴地望着叶霜，十分入迷。 李通就不懂了：“喂，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她刚刚才揍了你，你还喜欢她？你是有受虐待的爱好？” “我就喜欢粗鲁的。” “……” 折腾了好久，终于把吴霖送走，叶霜才松了口气。 若是有人对她用强的，她倒还能直接打回去，可就是这种死缠烂打还赔着笑脸的男人，她也不好对人太野蛮。 叶霜感叹道：“男人真是烦人。” 李通不满：“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没看这还站着两个男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是什么意思？” “我有说你吗？谁烦人谁自己对号入座，关我什么事。” 谢盼姝拉了拉叶霜，劝道：“你们别争了。” “对了，我请大家吃饭吧，正好人都在，我也正好谢谢二位公子前些日子救我。” “好啊。” 沈迟没什么兴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叶霜看见李通就来气：“我不去，不想跟讨厌的人一起吃饭。” “那可太好了，我跟谢姑娘两个人去。” “不”叶霜拉住谢盼姝，“我还是要去。”她才不放心谢盼姝跟李通两个人单独出去。 几个人出了门，沈迟也跟着一起，顺路往回走。 还没走出多远，就遇上了独自一人的荣永安。 谢盼姝低着头，想装作没看见，可不知道这荣永安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还是怎么，非要找她的不痛快。 “这是去哪？这两位又是？” 谢盼姝不想理他，他都成亲了，还要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凭什么啊。 沈迟暗中打量荣永安，从穿着气度来看，不是一般人。 谢盼姝拉着叶霜就要绕过荣永安，却被荣永安拦住：“我们当不成情人，至少也是朋友，见到朋友你就是这样的态度？” 谢盼姝也被气极了，他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教育她的语气。 “关你什么事？你都成亲了，好好关心公主才对，我才不想跟你当朋友，走开，别挡着我的路。” 听到公主二字，沈迟的心忽然猛地跳了起来。 随后，他又将自己脑子里那些想法甩开。 这京城中又不只有陆攸宁一个公主。 第47章 回去的路上，谢盼姝说的话…… 回去的路上, 谢盼姝说的话一直让沈迟心神不宁。 他从回京到现在，从来没有特意去打听过陆攸宁的事。 他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可是，今日谢盼姝意外透露的消息, 让他无论如何都安不下心。 不可能的。 他在她身边几年, 从未见过她与方才那个男人来往, 连那个男人的名字他也不曾听陆攸宁提起过，怎么可能。 况且, 以他对陆攸宁的了解，即便她在这半年多里真认识了那个男人, 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草率地成亲。 沈迟一直在暗示着自己，谢盼姝所说的公主不可能是陆攸宁。 回到住处, 林宛宣早已等在门口了。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了？” “嗯。”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太对劲。” “没什么，有些累了”沈迟这才看向林宛宣，“你什么时候到的？” “早上才到的,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来找你了。”林宛宣挽上了沈迟, “你这几日怎么样？还习惯吗？” 沈迟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淡淡道：“还好,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冷淡林宛宣不是没感觉出来，可是她想，只要她努力, 他一定能发现她的好，从而接受她的。 沈迟退了一步，跟林宛宣隔开了一些。 林宛宣朝他笑着说道：“你忘了明日的宴会了？我也要去的。” 对了，沈迟想起来了, 陆瑧确实说过会在宫中设宴庆祝他们凯旋。 “没忘。” “我好久没见到攸宁了，明日她也会去，我们可以见一面了。”林宛宣自顾自地说着话，却没发现沈迟的心思早已飘远了。 对的，这样的宴会，陆攸宁肯定也会出现的。 林宛宣说了好多，除了陆攸宁三个字，沈迟别的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在听吗？” 林宛宣抬头望向沈迟，只见他盯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肯定的是，她的话，他根本没有认真听。 林宛宣有些失落：“那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好。” 原本以为他至少会邀她进去坐坐，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林宛宣还有些不舍 分卷阅读105 ：“那我就走了，明日来找你，我们一同进宫。” 沈迟没说话。 “我走了。” “嗯。” 林宛宣已经走了很久，沈迟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在沉思。 他也不明白了，林宛宣曾经是喜欢过去的那个沈迟的，可他如今的脸跟过去完全不同，名字也是换了，林宛宣为何又会这么巧合地看上如今的他。 关于这一点，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光是看脸的话，他如今这张脸确实比过去的沈迟要更好些，难道林宛宣是光看脸的？ 如果看脸的话，过去的他并不多么出众，林宛宣又为什么会看上他。 沈迟不懂这些小姑娘的心思了。 沈迟不喜欢她，自然也不能接受她的心意，可因为陆瑧的安排，他又必须得接近林宛宣，这样欺骗女人的手段，沈迟也不能苟同。 可陆瑧下了命令，如今的他不能不做，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沈迟一直在努力地跟林宛宣保持着一些距离，但又不能做得太过，直接地拒绝她，他希望林宛宣能接受到这样的信息，或许能够直接放弃。 但是他根本不懂林宛宣的想法。 她不但没有放弃，反倒是越挫越勇了。 第二日傍晚，沈迟与李通一道进宫去了，同行的还有林宛宣。 李通很识趣地走在最边上，给沈迟和林宛宣留出地方。 沈迟无奈，看着越走越远快要靠到墙上的李通，道：“你不挤吗？” 李通笑了两声：“还好。” 林宛宣靠在沈迟身边，没说话。 沈迟又道：“你昨日的饭吃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李通突然来了劲。 “我跟你说，我是从来没见过那么野蛮的女人”李通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沈迟身边，“她居然还跟我比我喝酒。” “然后呢？” 李通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然后，我居然还输了。” 沈迟笑了：“你居然连喝酒都会输给一个姑娘？” “我怎么知道她那么能喝，给我都看傻了，我喝了一半喝不动了，她还一碗接一碗，就跟喝水一样，最后我吐了，她还跟没事人一样。”李通想不通，“你说她一个女人，看着瘦瘦小小的，长得也还挺好看的，怎么说话做事那么粗鲁啊，没见过比我还能喝的女人，那么多酒都不知道喝进哪里去了。” 沈迟更觉得好笑：“谁让你见色起意。” “我哪有？我要喜欢也是喜欢谢姑娘那种温柔可人的，这种粗鲁野蛮的女人，我才看不上。” “她还要跟我打赌，谁喝输了就给对方二十两，我开始觉得自己是稳赢的，还劝她让她把赌注定低一点，没想到，我才是傻子。” 林宛宣听着也乐了，问李通：“哪家的姑娘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知道。” 他除了叶霜的名字，其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几个人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殿内。 他们一进去，立刻有太监上前来。 “几位这边来。” 沈迟与李通挨着坐在一边，林宛宣则是比他们更靠后些的位置。 说笑间，又有不少大臣官员鱼贯而入，先后落座。 此时，就只剩沈迟对面的两个位置还空着。 沈迟有预感，那便是陆攸宁的位置。 可旁边还有一个座位，那又是留给谁的。 等了许久，沈迟杯中的茶添了几轮，门突然被推开。 陆攸宁姗姗来迟。 从陆攸宁进来到落座，沈迟的目光没有片刻移开过。 她跟过去相比，没有太多变化。 沈迟也不知是自己太久没见她，还是如何，她比过去更美了，让他移不开眼。 沈迟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陆攸宁朝他看过来的那一刻，他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也不知为何，他此时有些退缩了。 既害怕陆攸宁认出他来，可陆攸宁若是把他当作陌生人，他又不甘。 李通注意到了沈迟的不对劲，歪着身子，拍了他一把，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沈迟不说话，只是闷头喝酒。 “喂，你到底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能说笑，这会突然就变了，一直喝酒，也不说话，看着眼眶还红了。 落座后的陆攸宁也感觉到了对面人的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 陆攸宁抬眼望过去，那人却一直低着头，看不太清长什么模样。 不过，看着却有些眼熟，很像消失了很久的那个人。 陆攸宁捂着心口，心狂跳起来。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陆攸宁盯着他，看得仔细，越看越觉得像。 除了他额头上的那条疤，还有更 分卷阅读106 加黑的肤色，跟那个人确实是像极了。 此时，身边有人坐下。 陆攸宁转过去，便看到了脸带笑意，看上去十分温柔的荣永安。 荣永安凑到陆攸宁耳边，小声道：“公主，这里可这么多人呢，你这么盯着一个陌生男人，不太合适。” 陆攸宁喝了口茶，抿唇，道：“你是不是管得有些多了？” “我听说你昨日又去找谢盼姝了？” 见陆攸宁将杯子放下，荣永安为她添上水，低着头小声说道：“公主消息这么灵通，那应该也知道，我只是偶然遇上的。” 陆攸宁冷哼一声，才不相信他的话，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我们的住处离她住的地方可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荣永安也不反驳，跟陆攸宁商量道：“公主还是给我留些面子吧。” 陆攸宁也没再继续刺他。 她是看清了这些男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那么绝情地将人推开，如今却又找各种借口，想要去接近人。 不过看他的样子，谢盼姝肯定是没理他的，这让陆攸宁心里舒服了些。 门外的太监突然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朝陆瑧行礼。 陆瑧落座后，朝着下面众人道：“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陆瑧一眼就看到了陆攸宁，当然，跟她紧紧挨着，看上去十分亲热的荣永安他也看在眼里。 陆攸宁感觉到陆瑧的目光，让她非常不适，她碰了碰荣永安，跟他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 陆攸宁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荣永安立刻了然。 荣永安将手覆在陆攸宁小腹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孩子又踢你了？” 陆攸宁则是皱眉，一脸委屈地撇嘴，点头道：“嗯。” “那先喝点热茶。” 陆瑧看着这一幕，冷着声音，说道：“公主与驸马感情可真是好啊！” 陆攸宁笑笑，不说话。 她知道陆瑧不甘，可他如今也只能看着，又能拿她如何？ “喂，你没事吧？” 李通是眼看着沈迟的酒杯在手里变成了碎片。 沈迟不说话，李通拍了拍他，问：“你怎么了？你手还流血呢，不疼啊？” 陆攸宁也跟着看了过来，这一次，沈迟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可真是厉害！ 不过半年，不仅嫁了人，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那他如今这又算什么？ 他拼了命地想回到京城来，到头来不过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在战场上，想着即便是爬也要爬回来，为的就是要见她一面，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陆攸宁此时才注意到他的模样，在看清后，她心头猛地一震，手边的果盘被衣袖带到，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众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陆攸宁此时也顾不上别的，慌忙起身，便离开了殿内。 荣永安也愣住了，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见其他人望着他，荣永安起身，对着陆瑧解释道：“皇上，她有些不适，所以……” “无妨，随她去吧。” 荣永安一想也是，反正陆攸宁在外人眼中就是个骄纵散漫的性子，做出这等事来便也不奇怪了。 陆攸宁出了殿内，漫无目的地在宫内走着。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且陆攸宁明明听到了，旁人叫他的名字，叫的是凌洲。 可若不是他，世上真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两人吗？ 陆攸宁魂不守舍地走回到了公主府门口。 此刻，夜色已深，宴会应该早已完了。 陆攸宁还不能从自己的震惊中走出来。 她竟有些恍惚，今夜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吗？ 难不成是她日有所思，竟生了些幻觉。 陆攸宁走到门口，正要敲门，身后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 她的惊呼还未出口，便被身后人拦腰抱住，压在了墙上。 第48章 揽着她腰的那双手烫得惊人…… 揽着她腰的那双手烫得惊人, 火热的气息袭来，周身还带着浓重的酒气，一双深沉的眼眸映入她的视线中。 陆攸宁一时间也忘了挣扎, 只盯着这双眼睛。 沉静、明亮, 却又像是深不见底,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底去。 陆攸宁被他盯得受不住, 移开了目光。 “放开！” 可面前这人怎么肯听她的话，陆攸宁只觉得腰间的手更紧紧地箍住了她。 沈迟看着就在他眼跟前的陆攸宁, 一时间心也跟着软了。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但如今, 分卷阅读107 她就在他怀里，离他不过咫尺，两人的气息交缠，鼻尖都几乎要碰上。 这样的距离，这样熟悉的气息，沈迟已经想过无数次, 只是这一次, 终于成了真。 若陆攸宁再顺从些，可能会更完美。 此时, 陆攸宁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想推开沈迟。 “滚开！”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可是公主府门口，她与荣永安的住处。 她如今可是荣永安的妻子, 这一点，在方才的宴会上，他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沈迟却不松手，盯着陆攸宁因为挣扎而染上绯色的小脸, 伸手抚了上去。 陆攸宁却是把头偏到了另一边，想躲开沈迟的手。 沈迟眼神一沉，强硬地将陆攸宁的脸扳了过来，忽然冷笑道：“公主对那个男人可真是喜欢！” 连他稍微靠近一点，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抗拒。 “是又如何？” “凌将军的爱好可真独特，这是专爱已经嫁过人的女子？” 在宴上时，那么匆匆一瞥，陆攸宁还不敢确定，可如今，陆攸宁已经有了十分的把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当初突然消失，甚至让她还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沈迟。 这个男人，不光脸是假的，甚至连名字身份都全然不同。 所以，从头到尾，在她面前，他有过一句真话吗？ 陆攸宁想，连那具脸都模糊了的尸首，也是他故意准备的吧。 为了骗过她，为了重新以新的身份回到这里，真是用了好多心思。 想起过去那些眼泪，陆攸宁就觉得恶心。 她竟然还为这种人流过泪。 陆攸宁抬头，望着沈迟，一字一句强调道：“凌将军方才已经听到了吧，我已有孕了，肚子里可是有了孩子的。” 沈迟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了陆攸宁的肚子上。 是啊，他刚才听得很清楚，那个男人跟她的亲热，他也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上去感情甚好。 “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陆攸宁瞧着沈迟脸上露出的类似受伤的神情，十分痛快，又道：“所以，凌将军该放开我了，若是我肚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凌将军罪过可大了。” 沈迟手上的力气似乎小了些，陆攸宁挥开他的手，打算往回走。 可刚一转身，却忽地又被沈迟抓住。 “你……” 话未说完，她的唇已被堵住。 呼吸被夺去，陆攸宁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仰起了脸。 “滚……” 沈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更深地吻住了她。 陆攸宁的手在沈迟胸前推搡着，沈迟丝毫不为所动。 “嘶……” 沈迟忽然松开了陆攸宁，手捂住了唇。 将手放到眼前一看，果然已经流血了。 陆攸宁则是狠狠地看着他，毫不示弱：“混蛋！” 唇上破了一个口，流着血，连舌尖也被咬了一下，沈迟盯着陆攸宁。 陆攸宁也是睁大了眼瞪着他。 沈迟没说什么，却是忽然弯腰，在陆攸宁的唇上碰了一下。 在陆攸宁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着沈迟越来越远的背影，陆攸宁摸着自己的唇，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唇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身子也有些无力，陆攸宁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他这算什么？ 谁允许他亲她的，亲完就跑，她还没找他算账。 不远处忽然传来笑声，陆攸宁看过去，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人影。 “谁在那？” 荣永安这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踱步到了陆攸宁身旁。 “你看到什么了？” 荣永安一脸无辜：“什么都没看到。” 陆攸宁不相信，看着荣永安，荣永安忍不住笑了：“好吧，我全看到了。” “真是让人啊！” 陆攸宁睨了荣永安一眼：“闭嘴。” “好好好，不过，我还有一事要提醒公主，别忘了，我们已经成亲了，对外我们可是夫妻，即便公主与那个男人感情多好，至少也该避着人的。” “在这大门口就做这种事，万一被人看到了，那明日京城中肯定就要传遍了。”荣永安凑到陆攸宁耳边，“标题我都想好了，公主私会情人，驸马形单影只，落寞买醉。”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荣永安笑着摇头：“公主难不成还不知道京中这些爱传闲话的人有多少，等着看我们热闹的更是多不胜数。” “还有那京中的小报，上面登的可尽是名人轶事，这种丑闻，是那些百姓最爱看的。” 荣永安说得确实有道理。 陆攸宁拉住了他，两人并肩往里走：“那你赶紧想 分卷阅读108 好对策吧。” “我想的是……直接不理，这样可好？” “好啊，反正丢脸的人又不是我，传出去也只会说你没本事，留不住我，我才回去找别的男人。” “当我没说。” 即使真有了什么流言，陆攸宁本来是不在乎的。 可这些人若真把沈迟的身份查了出来…… 第二日，陆攸宁与荣永安应邀前去好友府上品茶。 秋高气爽，气候十分宜人。 一群人在院中，聊天饮茶，很是惬意。 陆攸宁则是靠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闭眼歇息。 不过，她虽是闭着眼的，但却并未完全睡着。 有人拉着荣永安到了角落里，说的那些话，她可是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你没看今日的《京中杂闻》？” “没有，怎么了？” 陆攸宁听到纸张摊开来的声音，这人似乎是拿出了报纸来给荣永安。 “你自己看看吧。” 一阵沉默后，这人问：“看到了吧。” “嗯，这家绸缎庄降价了。” “不是这个，你看这边。” “这回看清楚了吧，这个男人是谁？你知道这事吗？” 陆攸宁笑，果然这么快就传开了。 只听荣永安无所谓地说道：“你说这个啊，什么这个男人，不就是我吗？” “什么？” “我与公主在门口亲热，没想到就被这些人看到了，还把我错认成了别的男人，这话你可别让她听到，不然，她可要发火了。” “真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若她真与别的男人有染，我还能帮她圆谎？” “说得也是。” 荣永安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报上的画，笑道：“这画画得还真像。” 回去的路上，荣永安将那报纸递给了陆攸宁：“公主，要看看吗？” 陆攸宁接过一看，那上面大大的一行标题，就四个字。 出大事了。 底下的小字倒是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写此文之人当夜所看见的场景。 再看那插画，虽然潦草几笔，可却还真是惟妙惟肖，把两人的特征全画出来了。 不知道沈迟看到没有，若他看到了，就该有所觉悟，以他们如今的身份，他最好跟她保持距离，别再纠缠不休才对。 几日过去，沈迟果真没再出现过。 陆攸宁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应该是她期待的结果，她该高兴的。 “公主，有人求见。” “什么人？” “是林家小姐。” 陆攸宁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谁？” “林将军家……” “请进来。” 林宛宣进门之后，直接朝着陆攸宁走来，然后抱住了她。 “攸宁，我好想你啊！” 陆攸宁拍了拍她，问：“你何时回来的？” 林宛宣松开陆攸宁，看着她，说道：“我回来好些日子了，那日皇上设宴，我也去了，还看到你了，本来想着结束之后再去找你，没想到，你突然就走了。” “我这几日又没能得空，所以今日才来看你的。” 那日，陆攸宁确实没怎么注意其他人，没想到竟然连在场的林宛宣她都没发现。 “我那日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提前离开了，也没注意到你。” 林宛宣抱怨道：“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要告诉我吗？” “你指什么？” 林宛宣的视线移向了陆攸宁的腹部。 “你不光成亲了，还有了身孕，这些我都是回京后才知道的，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陆攸宁有些尴尬，她这都是假的，如何又能告诉林宛宣。 “唔……你远在边陲……这确实不太好告知你……” “嗯，我知道，我是开玩笑的”林宛宣摸着陆攸宁的小腹，“不过，这也太突然了。” “是吗？” “当然，我之前从来没听说你跟荣永安有什么交集，怎么突然就跟他成亲了？” “见过之后，看对眼了，觉得合适，就成了，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林宛宣点头：“好像也是。” 说罢，她有些羞涩地看着陆攸宁，似乎是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有什么要说？” “我这次离京，也有了收获。” “什么意思？” “我遇上了一个喜欢的人。” 陆攸宁惊讶。 本以为沈迟消失之后，林宛宣还会伤心一阵子，没想到，她倒是很快地转变了目标，还遇上了新的男人。 不过，这样也好，陆攸宁想，至少，林宛宣不会长久地深陷于一个男人，能很快地走出来。 分卷阅读109 不像她，明知不应该，却还要继续沦陷。 “这个人你应该见过的。” 陆攸宁忽然警觉起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宛宣没注意到陆攸宁的变化，继续道：“前几日的宴会，受封的便是他，那时他就坐你对面。” “叫什么名字？” “凌洲。” 陆攸宁有些想笑。 兜兜转转，林宛宣喜欢上的人竟还是沈迟。 “说来也巧，我意外救了受伤的他，然后带他回了家，后来听他说他无家可归，也没什么亲人，便求我爹让他进了军营。” “我果然没看错人，他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还帮了我爹，我爹也对他挺满意的。” 陆攸宁的指甲陷入了手心中，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问：“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再等些日子，等他稳定下来，我们便成亲。” 林宛宣只说了部分的事实，可她想着，自己跟凌洲也是早晚的事，所以便也不算说谎。 “好。”真是好，沈迟从头到尾都是算计好了的吧。 故意接近林宛宣，借着她爹的势力到今日的身份，步步为营，这才是真正的他。 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全是算计，没有一点真心。 他都跟林宛宣有了婚约，昨夜竟还敢来招惹她。 所以，他在想什么？ 难道还有假惺惺地来欺骗她，让她甘愿做他的情人？ 真是恶心透了。 第49章 陆攸宁与荣永安出现在众人…… 陆攸宁与荣永安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外人看来是相敬如宾，感情甚好，似乎丝毫不受那小报传言的影响。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 陆攸宁的肚子这个问题愈发显现出来。 对外她是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可她与荣永安都知道, 这都是假象。 要不了多久，这个谎言便会被戳穿。 荣永安想得简单：“暂时还是能瞒过去的, 等真到了那天，我去寻个孩子来代替便是了。” “你说得轻巧, 从哪去找个孩子来？哪家的孩子不是当母亲的心头肉，怎么可能眼睁睁地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去抚养？” “更何况, 我一点经验都无，也暂时还不想抚养孩子。” “那公主想如何？” “找个机会，让这个‘孩子’消失。” 荣永安没听明白：“怎么做？” “我……” 陆攸宁话未说完，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 “公主，尹小姐来了。” “谁？” “尹家小姐，尹嘉妤。” 陆攸宁看来一眼荣永安, 疑惑道：“她来找我干什么？” 荣永安摇头：“不知。”他也奇怪, 尹嘉妤跟陆攸宁向来没什么来往，这突然上门又是为何。 荣永安又问：“那公主见还是不见？” 陆攸宁思考片刻, 点头：“见。” 陆攸宁起身要往出走，见荣永安也跟着她，便道：“你跟着做什么？” “怕有什么意外。”荣永安可是了解尹嘉妤, 她生性善妒，心又狠，也不知为何，就是认定了他, 过去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都被她教训过，以往那些女子，荣永安也并未放在心上，可如今她找上陆攸宁来，万一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来，荣永安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陆攸宁似乎不怎么在意。 荣永安道：“公主不了解她，她做起事来可是很疯狂的。” “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又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在她看来，跟我接近就是错，何况公主这种与我成亲还有了孩子的。” “是吗？”陆攸宁沉思，“那我更要去见见她了。” 陆攸宁回头对荣永安说道：“你别跟着。” 陆攸宁去到正厅时，尹嘉妤已经在了。 陆攸宁暗中将她打量了一番，看样貌倒是不像多刻薄恶毒的人。 “尹小姐这么突然造访，是为何事？”陆攸宁自顾自地坐下，也未招呼尹嘉妤，“我记得我们应该没什么交情的。” 尹嘉妤盯着陆攸宁，从头到脚地审视一番，又观察了四周，确认此处只有她们两人，这才开口：“公主殿下近日身子可好？” 陆攸宁挑眉，奇怪问道：“尹小姐这么关心我，我还真是意外，有这么好的夫君陪着，我自然一切都好。” 陆攸宁注意到，听到这话后，尹嘉妤的神色明显变了变，眼里尽是厌恶。 只听她嘲讽道：“是啊，有这么好的夫君，真是让人羡慕，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得上的。” 陆攸宁心道，没想到这荣永安魅力还真大，惹得尹嘉妤对他这么专情，即便是他成亲了，她还能执着于他。 在过去的一些场合，陆攸宁跟尹 分卷阅读110 嘉妤有过数次见面，但她都并未单独与尹嘉妤交谈过。 那时候尹嘉妤就一直对她抱有敌意，总是若有若无地讽刺她，陆攸宁也未放在心上，只当尹嘉妤是因为得不到荣永安的发泄，没跟尹嘉妤计较。 今日，尹嘉妤突然上门来，陆攸宁确实是不明白她为何而来。 难不成光是在众人面前说些酸话还不够发泄心中的哀怨，以至于要亲自上门来嘲讽她？ 尹嘉妤的这句话摆明了是暗指她配不上，陆攸宁也懒得跟她绕弯子了：“尹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是指谁呢？” 尹嘉妤冷眼看着陆攸宁：“我说谁，公主会不清楚？难道非要我把话说开了，还是给我们都留些脸面为好。” “我觉得还真不需要留什么脸面，尹小姐有话直说，模棱两可，指桑骂槐的话，我可不会自己认领的。这样，你也不痛快不是吗？” 尹嘉妤似乎是被陆攸宁激怒了，紧抿着唇，呼吸也变得急促：“好啊，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我就直说了。” “公主怎么嫁给他的，自己心里有数吧。说是有孕，其实全是骗人的。弄个假怀孕，用孩子作为筹码，才让他娶了你，这些我有说错吗？” 陆攸宁听到这话，虽然面上还是依旧保持着镇静，可其实也跟着慌了神。 她不知道尹嘉妤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可她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尹嘉妤没有证据，或许也只是胡乱猜测的。 “我不知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有没有孕，太医应该比你清楚。” “你肯定是使了什么方法骗过了太医，或者你根本就跟太医串通好的，一起欺骗他。” “这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若拿不出证据来，还是请回吧，我可不想跟脑子不清醒的人纠缠。再胡搅蛮缠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尹嘉妤被陆攸宁激得开始口不择言：“京城里都传遍了，你背着荣永安跟别的男人搞到一起去了，成亲之前也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你装什么，他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娶了你。” 尹嘉妤上前抓住陆攸宁的手臂，拉扯着她，“你不承认，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给你把脉，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陆攸宁冷脸，警告道：“尹嘉妤，别把我的大度当作理所应当，你今日这以下犯上的举动，还有这些污言秽语，足以让你跟你爹跪着跟我请罪了。” 尹嘉妤却还是不松手：“我就要让所有人看看你的真面目，既然做了，我也不怕你什么威胁。” 两人就这么在厅内拉扯着，陆攸宁想挣开尹嘉妤的手，尹嘉妤却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直不肯松开，一定要拉着陆攸宁去找大夫。 突然，尹嘉妤感觉身后一直挣扎的陆攸宁似乎没什么动静了。 回头一看，陆攸宁不知何时已摔倒在了桌子边，额上红肿了一块，眉头拧着，手捂着小腹，脸上全是冷汗。 旁边还有一地的花瓶碎片，陆攸宁身下还在汩汩流着血。 尹嘉妤立刻松开了手。 这时，丫鬟冲了进来，看到昏倒在地上的陆攸宁，赶紧跑了上去：“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陆攸宁双眼紧闭着，看上去很痛苦的模样。 荣永安也跟着进来，赶紧上前到了陆攸宁身边，把陆攸宁抱了起来。 尹嘉妤挡在荣永安面前，还想说什么，却被荣永安看了一眼，怒斥道：“让开！公主有什么闪失，你能担得起责？” 当天夜里，就传来陆攸宁孩子不保的消息。 尹嘉妤被狠狠地打了一耳光，尹成看看着跪在地上的尹嘉妤，怒不可遏，指着尹嘉妤，怒骂道：“谁给你的胆子去招惹公主的？何况她如今不仅是公主，还是荣大人家的人，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你跟她推搡才导致孩子没了，你说怎么办？” “真是愚蠢至极！” 尹嘉妤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忿：“她根本没有身孕，全是骗人的！” 尹成瞪着尹嘉妤，吼道：“你给我闭嘴！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我说的是真的，她把所有人都骗了，我就是去揭穿她的真面目的。”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你这么有把握，要去戳穿她的谎言，那就该聪明点，至少不要被人抓着把柄，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目睹你把她推倒。” “她是故意陷害我的，我根本没推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说你没推她，其他人可是亲眼看到她倒在地上，你还站在旁边，你觉得你能说得清？” 尹嘉妤更是恨陆攸宁了。 先是抢了她看中的男人，如今又这么设计陷害她…… 等到找到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陆攸宁的。 “明日跟我去荣家请罪。” “我不去！我没做错。” “由不得你。” 来为陆攸宁诊治的大夫是荣永安提前安排好的。 那日荣永安进去之后，发现一地血迹 分卷阅读111 ，也跟着慌了神。 在抱起陆攸宁后，原本以为是昏迷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 陆攸宁小声道：“你待会赶紧去找个信得过的大夫来，我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荣永安立刻心领神会。 后来，大夫来的时候，陆攸宁孩子流掉的消息自然便能传出去了。 荣永安坐在床边，汤勺喂到陆攸宁唇边。 陆攸宁喝了一小口，皱眉：“这什么味道？这么难喝。” 荣永安看了一眼碗中的东西，道：“好像是加了药材的鸡汤，厨房的人做的，毕竟你才小产。” 陆攸宁推开了他的手：“我不喝了，这么难喝的东西，根本就是在折磨我。” 荣永安把碗放到桌上，擦了擦手：“公主那日可真是把我也给吓着了。” “我一进去就看你倒在那里，身边都是血，还以为尹嘉妤真的对你做了什么。”荣永安看了一眼陆攸宁包得严严实实的左手，“那时候我都忘了，公主根本没有身孕。” “公主对自己也够狠的，为了把这事推给尹嘉妤，自己的手都不顾了，这伤口恐怕要养好久了。公主是在尹嘉妤来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了？” 陆攸宁答道：“没有。不过后来她非要跟我争执，还要拉我去找大夫，我就顺势而为了。” 陆攸宁抬起左手，看着那上面的纱布，轻轻碰了一下，如今还有些疼：“即便是为了推给她，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手来赌。” 她摔倒之后，那花瓶也被碰倒，掉了下来，就划伤了她的手。 想起包扎之前那道几乎划过整个手心的伤口，陆攸宁就觉得心有余悸。 此时，伤口都还疼着，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对了，我这些日子躺在床上，都不让我出门，尹嘉妤怎么样了？” 第50章 “挨了一顿板子，被关了禁闭…… “挨了一顿板子, 被关了禁闭，勒令一个月内不许出门。” 陆攸宁还有些不满：“就这样？” “她一个女子，挨了几十杖, 当时差点命都不保, 如今还在床上躺着, 也算是个教训了。”荣永安给陆攸宁倒了杯茶，“她爹罚俸一年, 免除如今官职，降为从四品东阁大学士。” “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荣永安点头：“以她平日行事作风, 受了如此大的冤屈，应该是的。” “那日她爹带着她去了荣家, 跪在我爹面前求情，求我爹放过尹嘉妤，还让我爹在皇上面前帮她求情。” “那你爹怎么说？我肚子里的可是他未出世的‘孙子’。” “公主可是高看他了。对于他来说，骨肉亲情，根本算不得什么，别说是未出世的孙子, 即便是我, 在他心中也是没什么分量的。他向来只看重利益，所以, 这也是他还能帮着尹成和尹嘉妤求情的原因。”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如今尹成对他来说还是有用的，尹成能带给他的利益远大过这个还不存在的孙子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 他不会让尹成倒下去”荣永安顿了顿，看了陆攸宁，继续道，“而且, 他与尹成是一条船上的人，若他不保尹成，尹成说不定会爆出什么来，到那时候，局势便不受他控制了。” 陆攸宁有些玩味地盯着荣永安：“你说这些，就是明着告诉我你爹跟尹成这一帮人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不怕我曝出去？” 荣永安满不在乎：“我说的这些，皇上难道不知道吗？肯定知道的，可是皇上如今没有能力解决，我爹的心思几乎是昭然若揭。” “那你呢？你怎么想？” “公主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觉得如今的日子就很好了，不希望有什么改变，我也没什么野心。” 荣永安的立场已经表明了，可陆攸宁还是不确信，他与荣洪毕竟是亲父子，若真有那一天，他难道真会为了陆家的天下做到与亲父决裂。 陆攸宁许久没有说话，荣永安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问陆攸宁：“公主之前说尹嘉妤知道你有孕一事是假的，又是从何得知的？” 这个倒是提醒陆攸宁了，这也正是她疑惑的地方。 “我也不知，我本以为她是猜测，可看她那么笃定的模样，我又有些不确定了。” 荣永安问：“这事除了我们，应该没有第三人知道，又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陆攸宁看着荣永安，问：“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与公主所想的应该一样，或许这府内有她安插的眼线。” 陆攸宁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唯一的解释了。 荣永安继续道：“看来这公主府也并不安全。” 陆攸宁盯着杯中的茶叶出神，她是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的。 尹嘉妤挨了一顿板子，从那日被送回府里后，到如今，都还不能下床。 连睡觉也 分卷阅读112 都只能趴着睡。 尹嘉妤是恨极了陆攸宁。 每天夜里在床上因为伤口辗转反侧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陆攸宁，这个仇她们算是结下了。 她暗暗下了决心，要是有了机会，她如今受的折磨，一定要加倍回到陆攸宁身上。 丫鬟送药进来：“小姐，该喝药了。” 尹嘉妤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药汁全洒到了丫鬟的手上。 “你要烫死我啊！” “这么烫，你不会晾凉了再给我端过来，是不是我这些日子没收拾你，你皮子痒了？” 尹嘉妤一把抢过药碗，直接泼到了丫鬟脸上。 丫鬟赶紧跪下求饶：“小姐，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 尹嘉妤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地方发，这丫鬟就撞上来了。 尹嘉妤看着她心烦，把她推到了地上，丫鬟的额头磕到了桌角，立刻流了血，尹嘉妤很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吼道：“滚出去，今日不许吃饭，水也不许喝。” 丫鬟眼泪都下来了，也不敢摸额头上的伤口，低着头哽咽道：“是。” 丫鬟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要进门的尹元德。 尹元德回头望了一眼匆匆跑出去的丫鬟，问尹嘉妤：“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尹嘉妤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门外刚消失的丫鬟，又看向尹元德，“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怕你闷得慌，来陪陪你嘛。”尹元德坐下，给自己倒了茶，“你怎么样了，还疼吗？” 尹嘉妤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挨了几十大板，半条命差点都没了。 “你现在恨死那位公主了吧。” “别给我提她。”尹嘉妤瞪着他，“你这是故意来找我不痛快的？明知道我讨厌她，还专门来我面前提她。” 尹元德却笑了：“姐，先别生气啊，我这次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 “什么好消息？” “这新宁公主让你受了这么一遭罪，还抢了你喜欢的男人，你想不想讨回来？” “当然了。” “那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说说看。” “我近日认识了个人，她可以帮我们。” “你说清楚些。” 尹元德忽然坐近了些，小声道：“公主府里有我的人，上次公主可能是假孕的事就是她告诉我的，要是你想的话……” “原来这事是她告诉你的”尹嘉妤有些埋怨地看了尹元德一眼，“我言之凿凿地去找陆攸宁对质，结果就换来了如今这个下场，你确定她真的可靠？” 尹元德很确信：“她跟我说的肯定都是实话，你不知道那个女人一心想着我娶她进尹家，一门心思地飞上枝头变凤凰，被我哄得团团转，我让她干什么她都要去干，绝对可靠的。” “你不会真的要娶她吧？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别说爹娘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怎么可能，床上说的话，只有那种蠢女人会当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妄想嫁进尹家。我不过是看她还有几分姿色，玩玩她而已，等玩腻了，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马上就踹了她，最多给她点银两，当作补偿。” 尹嘉妤点头：“你这么想就好。” “你说她在公主府上做事？” “嗯，进去不久，在厨房帮忙，人还挺聪明的，她猜测陆攸宁没有身孕也是从陆攸宁日常的饮食中看出来的。” “怎么说？” “陆攸宁对外宣称有孕后，却一直没有忌口，还是一直爱吃些辛辣的食物，这对孕期的女子来说，是不合常理的。” 尹嘉妤也认同：“有点道理，可这也仅是猜测，又没有实际的证据。” “我也没想到告诉你之后，你就这么冲动地去找她对质了，而且还闹了这么一出。” 这事可以说是尹嘉妤永远的耻辱。 不光没让陆攸宁承认自己撒谎的事实，而且反倒被陆攸宁倒打一耙，把她流掉孩子这事赖到了她身上。 尹元德继续说道：“她还告诉我，陆攸宁确实是跟一个男人有染，那天夜里，她在门口，偷听到了陆攸宁和那个男人说话，但是她也不敢再靠近，怕被陆攸宁发现，所以也没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听他们的对话，陆攸宁和那个男人像是以前就认识的，两个人还亲上了，不过，后来她听到陆攸宁似乎发现了有人躲在那，她就赶紧跑了。” 这下可算是让她抓到陆攸宁的把柄了。 尹嘉妤之前找陆攸宁对质不过是知道陆攸宁过去的历史，由此推断陆攸宁肯定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没想到，她还真猜对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了。 尹嘉妤对尹元德说：“你什么时候把公主府上那个丫鬟给我找来，我有事吩咐她。” “嗯。”尹元德点头，“不过，姐你想怎么做啊？”b 分卷阅读113 r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51章 又过了些日子，尹嘉妤伤势…… 又过了些日子, 尹嘉妤伤势好得差不多了，终于能够下床了。 从尹嘉妤与陆攸宁起冲突那日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尹嘉妤在这近一个月内也没歇着, 找人把那夜与陆攸宁相会的男人大致查了个清楚。 尹元德此时也在屋内, 旁边还站着个女子, 他指了指身边这女子，向尹嘉妤介绍道：“姐,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 这女子向尹嘉妤行了个礼，脸带笑意：“见过姐姐, 姐姐叫我歆然就好。” 听到黄歆然的话，尹嘉妤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打量了黄歆然一番, 认定了这个女人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光是这头一回见面，她还没说什么，这个女人就这般自来熟地这么亲热地叫她，她可没说过要认她这个弟媳，黄歆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家人。 如今黄歆然还有些利用价值，尹嘉妤自然也不能直接呵斥她, 只能含糊其辞, 糊弄了过去。 “嗯，这个先不说, 我找你来是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姐姐尽管吩咐，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会竭尽全力。” 尹嘉妤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交给了黄歆然：“你把这个送到凌将军府上去。” 黄歆然接过信, 暗中观察着，然后点头：“是。” 尹嘉妤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一定到送到他手上，不可交给府里的下人。” “我要跟他说些什么吗？” “你是代表公主去的, 凌将军和公主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了，所以该说什么，你懂了？” 黄歆然立刻明白过来，这么说来，这个凌洲就是那夜她偷看到的跟陆攸宁私会的男人。 “那这信里写了……？” 尹嘉妤：“公主孩子才没了不过一个月，身心脆弱，凌将军又是公主以往的旧相识，你觉得这时候公主给他写信是为了什么？” “嗯，我明白了。” 尹嘉妤冷笑出声，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不出点事就怪了。 到时候，她只需带着荣永安去看好戏就行了。 她早已准备好了东西，等荣永安见到陆攸宁与其他男人私会的场面，定是会伤心难过，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刻，她就正好趁虚而入，生米做成熟饭。 最后让所有人都目睹着她与荣永安同床共枕，这下看荣永安还如何拒绝她。 说辞她也想好了，就说因为陆攸宁没了孩子之后，荣永安伤心欲绝，又发现陆攸宁与过去的相好私会，他更是忧郁，她一直安慰着他，两人感情越发深厚，所以才走到了一起。 现在就等着这封信送出去后，凌洲一上钩，她便立刻出发前去公主府。 “现在就去，送信之后，不要回来这里，先在门口等等，看凌洲是否真信了，若是出门了，就找个人回来给我送个口信。” “知道了。”黄歆然嘴上这么说，却一直没动，“姐姐很喜欢荣家公子吧。” 尹嘉妤瞪着她：“这事也是你配管的？”不过是个下人，竟还敢如此僭越，管起主子的事了。 黄歆然却还是笑着道：“姐姐别动怒，我只是关心姐姐而已，姐姐这么喜欢荣家公子，若这事成了，我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吧，要点东西不过分吧。” 尹嘉妤怒目圆睁，抓紧了扶手，忍着怒火，说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姐姐做事，只是想要点报酬而已。” “你想要什么？” “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姐姐，只是姐姐不要忘记我为您做的这些。” “好，我答应了。” 黄歆然扬起笑：“那我先谢过姐姐了，姐姐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不辜负姐姐的信任。” 看着黄歆然离开后，尹嘉妤瞪着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尹元德，不满道：“这就是你说的被你骗得团团转，服服帖帖的人？” 尹元德解释道：“她在我面前确实挺听话的，向来是我说一不二。” 尹元德也没想到，明明很顺从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了个样子。 尹嘉妤是明白了。 这个女人哪里是多安分的人，愚蠢的是她这个弟弟才对。 被别人耍着玩，还以为自己把别人训得服服帖帖，真是蠢死了。 黄歆然为什么在他面前那么听话，自然是因为哄着他，她有利可图，如今是他们尹家人有求于她，她立刻露出本性来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我看你还是早点甩了她为好。” 尹元德点头：“知道了，这事完了后，我给点钱把她打发走了就是。” 尹嘉妤沉思：“就怕一点钱她是满足不了的。” “那怎么办？不然的话直接杀 分卷阅读114 了就完了，她又无亲无故的，死了也没人会发现。” “嗯。” 夜里，陆攸宁吃过饭后，正在房中休息，门忽然被推开。 陆攸宁立刻睁开了眼。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她愣住了。 从那日分开后，沈迟便再也没出现过，何故今日会出现在此。 而且他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这么堂而皇之便出现在了这里。 沈迟关上了门。 陆攸宁小声吼道：“你疯了，你怎么敢这么招摇地出现在这里？” 见陆攸宁这个反应，沈迟还以为她是口是心非。 明明是她送信给他，还让丫鬟告诉他，必须要交到他本人手上，见了面却又如此反应。 沈迟当她是女儿家的矜持，因为信上字字句句都是吐露心声，述说着思念之情。 沈迟看了信后，当下便按捺不住，想立刻来到她身边，可想着白日里太过高调，这才苦等到夜里，换了身衣物，立刻赶了过来。 进来这里，沈迟也没走正门，就是为了避开他人耳目。 这段日子来，陆攸宁发生的事沈迟不是没听说。 他心里想着陆攸宁，想见见她，发生了这样的事，陆攸宁肯定也是难过的，肯定是需要人安慰的。 无数次他在公主府外流连，可却还是不敢进来。 因为他知道，她的夫君正日夜陪着他。 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 所以，今日一收到陆攸宁的信，沈迟甚至都没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便来了。 他都忘了，以陆攸宁的性子，怎么会写出这样情意绵绵的书信。 而且上次离开之时，陆攸宁那么明显的厌恶之情，显然是并未原谅他。 “公主不想我来？” 陆攸宁瞪着他的眼里似乎都冒着火星：“是，我讨厌你，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出去，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再有什么交集。” 他都要成亲了，还来找她干什么。 沈迟盯着陆攸宁，迟迟没有说话。 他正要动作，门外传来声音。 陆攸宁一惊，赶紧朝沈迟小声道：“你赶紧躲起来！” 沈迟不动，让陆攸宁府上的人发现正好，反正他也不在乎了。 可陆攸宁不愿意，她走到沈迟跟前，用力地推着他：“你快躲进去！你想被人发现吗？” 看陆攸宁是真的急了，沈迟才不情不愿地退到了屏风后躲了起来。 “谁？” “公主，奴婢是来送东西的。” 陆攸宁疑惑，她也未曾叫人来，她还是拉开了门。 “谁叫你来的？” “回公主，这是桂花清露，厨房才做好的，有解暑降热的效用，管家吩咐奴婢送来给公主。” 陆攸宁盯着面前的黄歆然，看了许久，问道：“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何时来府里的？” “回公主，奴婢才来不到一月，平日都在厨房帮忙。” 这么一说，陆攸宁倒还觉得合理，这段日子她尽呆在屋里了，没怎么出门，府里来了新人有不知道。 黄歆然端着东西正要往里走，陆攸宁伸手拦住了她。 “公主？” “东西给我，你可以下去了。” “……是。” 陆攸宁看着这丫鬟离开，直到走远了，陆攸宁这才关上了门。 沈迟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陆攸宁没什么好脾气，瞪了他一眼：“你还不走？” 沈迟看了她的信，立刻便来了，可陆攸宁却是翻脸不认人，沈迟觉得憋屈。 “公主叫我来的，如今什么都不说，又要赶我离开，这样耍我好玩？” 陆攸宁怒了：“谁叫你来了？” “我一点都不想见你，你最好滚得越远越好！” 陆攸宁被沈迟气得不轻，口干舌燥地，抓起桌上丫鬟送来的甜汤就喝了一大口。 沈迟听到这里，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 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不是差人送信给我了？” 陆攸宁用手扇着风，道：“谁给你送信了，想什么呢。” 他做错了事，没给她道歉，还想着她先低头，还给他送信，做梦去吧。 沈迟终于觉察了。 他就说，以陆攸宁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服软，那封信的内容更不像是出自陆攸宁的手笔。 他一时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竟犯了糊涂。 如今他清楚了这信不是陆攸宁所送，站在这里，有些尴尬了。 倒显得他多沉不住气，多积极似的。 沈迟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陆攸宁，迟疑道：“我……” 他还是第一次在陆攸宁面前这么没底气。 “我什么我，还不赶快走。” 还有脸赖在这，她就应该在他 分卷阅读115 进门时就大喊，让人把他当成下流的采花贼抓了去才是。 陆攸宁坐在一旁，不知是不是被沈迟气的，忽然觉得浑身热了起来。 明明都快入秋了，怎么还会如此燥热。 陆攸宁起身，想去开窗透透气，可又想到了沈迟还在屋里，这一开窗，不是就被府里的人看到了。 陆攸宁开始烦躁起来，心口似乎藏了一团火，烧得她是如何都静不下来。 第52章 尹嘉妤是事先打听到了荣永…… 尹嘉妤是事先打听到了荣永安今日在外与友人小聚, 不在府上，这才安排了黄歆然去做这事。 不然，等这凌洲去了公主府上, 正好撞上了荣永安, 那她的心思就全白费了。 听到荣永安与人告别, 尹嘉妤知道，他快出来了。 尹嘉妤便等在了门口。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 喝得微醺的荣永安一出门便看到了尹嘉妤。 “你怎么在这里？” 尹嘉妤假意解释道：“我想亲自向公主道歉。”怕荣永安不相信，尹嘉妤装作愧疚的模样, “这段日子我已经反省过了，这事确实是我太过冲动了, 造成了如今这局面，对于小产一事，我是真的很内疚。” 荣永安半眯着眼，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是吗？” 尹嘉妤很是诚恳：“我是认真的，所以我想去公主府上，亲自向公主赔罪。” 荣永安觉得不太对劲, 一个人的性子哪有这么容易转变。 十几年将近二十年养成的蛮横任性的尹嘉妤, 竟在一个月之内，成了他面前这个和气温柔的人。 虽然不太相信, 可尹嘉妤提出来了，荣永安也不好拒绝，只能应下。 就在他们一同回去的路上, 尹嘉妤算了一下，凌洲大概也出发了。 尹嘉妤算计得正好，她与荣永安一同回府，恰好能‘撞见’陆攸宁与凌洲的私会。亲眼所见, 荣永安即便是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这时，她便将荣永安劝走。 荣永安目睹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私情，又不能闹大，必定是十分憋屈的。 男人在这个时候总是希望有个温柔乡去寻求满足。 她把那东西也准备好了，让黄歆然下在茶里，待荣永安喝下，等事成了，荣永安再想推开她就是不可能的了。 这□□她专门找了药性最烈的一种，平日再是多清高端庄的淑女，喝下这药，都会失了理智，□□如火，难以自控。 尹嘉妤就不信，喝下这药，荣永安还能把持得住。 两人一同回了公主府。 这时黄歆然迎上来，尹嘉妤给她使了个眼色，黄歆然朝着尹嘉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方才黄歆然去送甜汤便是借着这个机会去一探究竟的。 虽然沈迟已藏到了屏风后，可黄歆然还是透过门缝，看到了屏风边露出的一片衣角。 那是男人的衣物。 尹嘉妤很满意，看样子，人是来了。 尹嘉妤抓住荣永安的手臂，有些急切：“公主在哪里？你先带我去见她吧。” 荣永安狐疑，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能道：“好。” 尹嘉妤拉着荣永安，步子飞快，还不住地催促道：“快走啊！” 荣永安如今还不知道尹嘉妤的小心思，却还是慢悠悠地走着：“急什么？” 尹嘉妤心想，再慢些，万一陆攸宁得到他回来的消息，让那个男人跑了怎么办。 两人终于走到门外，尹嘉妤刚要上前，却被荣永安拦住。 尹嘉妤疑惑地望着荣永安，荣永安却解释道：“她兴许是睡了，我先去看看。” 荣永安说着便上前走到了门口。 他可不敢直接让尹嘉妤进去，虽然孩子不是真的，闹这么一出，陆攸宁也对尹嘉妤肯定没什么好印象。 荣永安担心两个人见面之后又会吵起来。 荣永安上前，刚要推门，却听到屋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虽然这男声很低，可还是让门口的荣永安听见了。 这似乎是那天夜里的那个男人。 荣永安心道，公主这还真是胆大，本是见不得光的情人竟还登堂入室，也不怕被人发现了。 他这个夫君名面上再怎么说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脸面便全没了。 屋里的两人专注于彼此，言辞激烈，似乎是在吵架，连屋外有他与尹嘉妤两人都没发现。 荣永安大声地咳嗽了一声，尹嘉妤立刻关心道：“你怎么了？” 荣永安捂着胸口，皱着眉：“可能夜里的风太凉了，吹得我有些头疼。” “那我送你先去歇息。” 尹嘉妤扶着荣永安，打算往面前的屋子里去，荣永安阻止了她：“去客房。” “什么？” “公主已经歇 分卷阅读116 下了，我怕吵着她，再说万一我真染了风寒，传给公主就不好来了。” 尹嘉妤奇怪，她明明看到荣永安去门口了，按黄歆然所说，凌洲确实是来了，荣永安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如果他听到了，怎么还是这种反应？ 可这会儿，屋内确实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真是奇怪了。 难道那个男人走了？ 不过眼下，对尹嘉妤来说，荣永安提了这个要求，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便有了跟荣永安独处的机会。 而且，那药也更有机会下给荣永安了。 将荣永安扶着进了客房，尹嘉妤找来黄歆然，吩咐道：“去煮碗姜茶来。” “是。” 看黄歆然要走，尹嘉妤上前两步，把她拉到角落荣永安看不到的地方，小声道：“知道该怎么做吧，那东西就放到姜茶里。” “明白了。” “快去吧。” 不一会儿，姜茶送来，尹嘉妤送到荣永安手边：“先喝点茶。” 荣永安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方才尹嘉妤鬼鬼祟祟地拉着丫鬟去了边上，荣永安便也悄悄跟到了门口，对于尹嘉妤的话，他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来，这茶里肯定是用了东西。 以他对尹嘉妤的了解，她肯定不会下毒，可就怕是些乱七八糟的药。 荣永安有了对策。 他先喝了一口，没有咽下，将碗递给尹嘉妤：“你也喝点吧，我们方才一同回来，你肯定也受了凉气。” 尹嘉妤有些受宠若惊，荣永安居然如此关心她，竟还要让两人共用一个碗。 尹嘉妤顿时激动不已，接过碗，就喝了一大口。 反正荣永安也喝了，不过是些□□，就当是助兴了。 想到这里，尹嘉妤又喝了一大口。 荣永安趁着尹嘉妤不注意，偷偷将口中的姜茶吐了出去。 药已喝下，尹嘉妤便期待着药性发作，她媚眼如丝地盯着荣永安，可过了许久，见荣永安一脸的淡然，脸不红心跳如常，就那么闲散地靠在椅子上。 甚至连她自己也没什么反应。 怎么可能，难道这药失效了？ 突然，尹嘉妤感觉胃中一阵翻腾，似乎有了感觉。 即便是她未用过这□□，也知道这反应根本不是欲望，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是吃坏肚子要如厕的冲动。 这感觉立刻蹿升上来，不可抑制，尹嘉妤捂着肚子狂奔了出去。 荣永安愣住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尹嘉妤原本想给她下的竟是泻药。 陆攸宁就倒霉了。 不知那□□为何会到了那甜汤里，从而入了她的口。 第53章 （一更） 陆攸宁在屋里，本…… 陆攸宁在屋里, 本就因为误喝了下了药的甜汤而燥热不已，听到门外荣永安的声音，她本想就此打开门, 可还未来得及动作, 接着便又听到了一道女声。 是尹嘉妤的声音, 陆攸宁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屋里的沈迟，若是让尹嘉妤发现了, 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她与荣永安的关系自然也没法瞒住众人了。 陆攸宁退回到里间, 朝沈迟‘嘘’了一声：“别说话。” 沈迟听到门外的女声，依言安静下来。 两人同在一处, 前方有屏风挡着，眼前又是珠帘，似乎给他们隔出了一块单独的空间。 这可是苦了陆攸宁。 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在烧，浑身酥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此时陆攸宁眼中的沈迟模样都有些不真切了, 她只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散发着无尽的吸引力, 她强力抑制着自己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不能再看下去了。 陆攸宁移开了视线。 手握紧了拳，紧咬着唇, 想让疼痛让自己清醒下来。 可是这火越来越盛，陆攸宁快要控制不住了。 仅剩的一点理智，让陆攸宁勉强听清了门外荣永安与尹嘉妤的对话, 听到两人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直到说话声彻底消失，陆攸宁这才走了出去。 陆攸宁将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尽，茶早已凉了, 对陆攸宁来说是正好。 怎么才能将这欲望浇灭，陆攸宁此时甚至想让沈迟一盆凉水泼到她身上，让她从头到脚湿个透。 沈迟在陆攸宁身后，看着她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也看出了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 脸泛着红，明明已经入秋了，在这屋里，正是舒适的温度，可陆攸宁却像是极热，甚至满头大汗，不正常的热。 “闭嘴。” 沈迟没想到自己的关心却被陆攸宁狠狠地打了回来。 他哪里知道陆攸宁此时受的煎熬。 陆攸宁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桌上的云锦中 分卷阅读117 。 不要再说话了，她本就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克制自己，可一听到沈迟的声音，她的防线险些崩溃。 不行，陆攸宁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她已经浑身是汗，几乎想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个干净。 陆攸宁脚步凌乱地往出走着。 陆攸宁的不正常沈迟都看在眼里，他可不能让陆攸宁就这么出去。 在陆攸宁的手碰到门的一刹那，她身后，沈迟的手突然伸了出来，一把按住了门。 “你在干什么！” 陆攸宁已经要疯了。 她不能再跟沈迟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不然…… 沈迟看着陆攸宁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忽然伸出手去，放到了她的额上。 陆攸宁应该制止他的，可她做不到，甚至还有些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他的手凉冰冰的，好舒服，可光是这点还不够，陆攸宁还想要更多。 看陆攸宁的反应，沈迟终于明白了。 他过去也做过些这事，为了让那些人乖乖听话，有可以拿捏他们的把柄，沈迟也曾经用过这些东西。 不过，谁竟敢对陆攸宁用这种药。 沈迟眉头紧锁，眸中透着深寒。 陆攸宁起初还是正常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了。 沈迟记起了，就是那碗甜汤。 被陆攸宁喝了大半，如今还摆在桌上，碗中还剩了些。 被拦住去路的陆攸宁如今整个人都靠在了沈迟怀中。 她回过头，拽着沈迟的领口，仰起了脸，望着沈迟，眼神迷离：“我要出去！” 沈迟盯着陆攸宁，声音低哑：“公主要去哪？” 对啊，陆攸宁这会才想到这个问题，她要去哪呢。 “这药的药性可不是那么快能消散的，公主要去找谁？” “一晚上的折磨，公主能受的住？” 是啊，若左右都要去找个男人，为什么不是他呢。 不管是模样还是身材，沈迟比一般男人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都这样了，陆攸宁也不知自己在纠结什么。 反正事后她大可以赖给药的，说这都不是受她所控制。 陆攸宁想通了。 她忽然伸手，揽住了沈迟的脖子。 沈迟愣住了，已不知该做些什么，傻傻地站在了原地。 陆攸宁踮起脚，亲了上去。 呼吸间尽是陆攸宁的气息，若有似无，让沈迟沉沦其中。 陆攸宁似乎是对沈迟的冷淡不满，她现在一身火无处发泄，面前这个男人又跟被强迫一般，动也不动。 沈迟死死地扣住了门，难以自抑地闷哼了一声。 唇上的温热触感慢慢下移，下一刻，沈迟便感受到了脖间袭来的阵痛。 陆攸宁似乎已完全被欲望控制住，手忙脚乱地没了章法，动作起来也没什么轻重。 当陆攸宁急不可耐地拉扯着他的领口时，沈迟一把抓住了她在他身上作乱的手。 陆攸宁挣扎着想把手挣脱出来，把他身上碍眼的衣服脱掉，可沈迟却不从她。 “赶快脱！” 沈迟眼神移到一旁，不再看陆攸宁。 陆攸宁趁着沈迟不注意，用了力气，将沈迟推开，然后两人的位置便调转过来，陆攸宁一把将他按倒了门板上，唇重新贴了上去。 沈迟的头偏到了另一边，陆攸宁的唇便顺势往下，沈迟喉间一紧，未出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攸宁的手继续往下滑着，有令人不能忽视的热度。 沈迟闭眼，握住了陆攸宁的手腕。 “你真的确定？” 陆攸宁此时脑子已经完全不清醒了，甚至连沈迟的脸都有些模糊。 她听不到沈迟在说些什么，只想将心中这火消下去，而这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我要，快点！” 陆攸宁的声音都带着些哭腔，看出她被这药折磨得十分难受。 沈迟就是因此犹豫。 她此刻是吃了药，神志不清，可他没有，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若事后，陆攸宁后悔，他又该如何。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不愿对陆攸宁做这样趁人之危的事。 可是，看陆攸宁此刻的状态，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很难受，他可以帮她。 而且，面前这个女人是他喜欢想要的，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坚持些什么。 沈迟忽然将陆攸宁拉离了自己。 陆攸宁眉头皱起，正要说话，却被俯身下来的沈迟的唇堵得结结实实。 她看来碍眼的衣服，他自己来解决。 小手贴上他的胸前，这般亲密的接触却让陆攸宁有了更深的空虚感。 “快，快点。” 分卷阅读118 “好。” 灼热得烫人的手往下移着，呼吸也是越来越重。 “过，过去。” 沈迟知道陆攸宁指的是哪里：“好。” 她要什么，他都给她。 专注的吮吻让陆攸宁更加心痒难耐可却迟迟不得解脱。 陆攸宁想躲开，却被沈迟捧住了脸，吻得更深。 这一切，都让陆攸宁羞怯却又难以抵挡。 这种让人上瘾几近疯狂的感觉，极致的欢愉，焦躁又难耐，让陆攸宁渴望着更多…… 第二日，陆攸宁先醒了过来。 胸前横过一只手臂，将她紧紧地锢在怀中。 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被子下的身子，是未着寸缕。 陆攸宁看了一眼床下爱，一地的衣物，随意散落着。 感受到怀中人的动静，沈迟也跟着睁开了眼，但却没有动作，也未开口说话。 他在等陆攸宁。 他不知道陆攸宁会是什么反应。 可下一刻，他便听到了陆攸宁的声音。 “醒了就松开你的手。” 沈迟怔愣了片刻，却一把被陆攸宁推开。 陆攸宁也没说什么，下床便开始穿衣服。 沈迟想过很多种陆攸宁醒来后可能有的反应，却没有如今这种。 她似乎很平静。 “你忘了昨夜的事了？” 陆攸宁没回头：“记得。” “我们……” 沈迟的话被陆攸宁打断：“记得又如何，不过是我因为药性，我神志不清，才发生了这事，难不成你还要我对你负责？” “反正这事你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春宵一度，以后便不要再提起了。” “公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又不是脑子不清醒，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陆攸宁穿好了衣服，继续道，“我误喝了这药，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所以，没什么特别的。” 陆攸宁身子十分酸软，穿衣服的时候，手臂全是青紫，连腿上也不少，可见昨夜这个混蛋怎么折腾她了。 陆攸宁不知道，沈迟没什么经验，不懂做什么会让她愉悦，手上的力道重了，她皱眉抱怨，昨夜也是全凭着陆攸宁的神情来判断是否让她满意了。 可毕竟是喜欢的女人，有时候难免急了些，陆攸宁又是娇生惯养地长大，稍微用些力，便会在她身上留下显眼的痕迹。 陆攸宁的话无一不在透露着一个事实，沈迟在她眼里，不过是解药而已。 所以她才会在此时，全无所谓地说着这些话，穿上衣服就要走人。 早晨醒来时，看着依旧在他身边，沈迟从未有过的满足。 可一早起来的神清气爽，在听到陆攸宁的话后，全变成了怒火。 按她所说，若昨夜他不在这里，随便一个男人，她也会像昨夜一样，那般热情地扑上去，亲他摸他，还有那些情动时的反应，这些也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展现，沈迟就难以抑制地嫉妒，嫉妒得要疯了。 那夜离开后，他内心斗争了许久，因为事实告诉他，陆攸宁成亲了，还有了孩子，她现在很幸福。 他该放弃的。 可这段日子来，沈迟没有一日不想着陆攸宁。 他做不到。 今日，发生了这事后，他更加做不到放手。 这一刻，沈迟突然下定了决心。 陆攸宁成亲了又如何，她有别的男人又如何，他想要的只有她。 他那些无用的自尊心舍弃也罢，心甘情愿。 沈迟一把将陆攸宁拉回床上，把她压在了身下。 第54章 （二更） “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陆攸宁想推开沈迟, 可却被沈迟一把擒住了手，举过了头顶。 “你有病？还不快放开我。” “反正都已发生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的吧。” 陆攸宁不肯服软, 故意呛声道：“跟别人可以, 但你不行, 我完全没有享受到，要再来的话, 我肯定要找个更厉害的男人。” 沈迟擒着陆攸宁手腕的手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 “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陆攸宁这一番话深深地激发了沈迟心中的嫉妒。 他最不能忍的便是这样的态度。 这明明白白地告诉着沈迟，他并不是重要的人, 更是可有可无。 “这一次，一定让公主满意。” “你滚……” 陆攸宁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了沈迟的亲吻中。 这边, 尹嘉妤的肚子闹了一夜，到好些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她整个人都已虚脱，也没什么力气再管别的，荣永安暗觉好笑，可表面上还是装得无辜, 吩咐人将尹嘉妤送了回去。 分卷阅读119 不过这事可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昨夜尹嘉妤跟那丫鬟说话的时候, 荣永安没看到丫鬟的正脸，只听到了声音, 加上她又是穿着府里丫鬟统一的衣服样式，这府里的丫鬟少说也有二十几人，要从中找出这个跟尹嘉妤有勾结的, 不是件容易事。 荣永安这一整夜睡在了厢房里。 如今终于送走了尹嘉妤，再看看外面天色，荣永安心想，那个男人也该走了的。 可他再回到房前, 屋内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男人的声音。 荣永安头疼，公主与情郎感情可真是好。 他躲了一夜还不够。 荣永安叹了一口气，心想，看来他还要继续躲着。 府里是不能待了，荣永安干脆地出了门。 好在天色尚早，府里的人都还没起，他穿过院子直至出门也未碰到下人丫鬟。 这一出门，荣永安是直到傍晚才回到了府上。 丫鬟见到他还有些意外：“驸马爷您怎么……” 荣永安也还不明白：“怎么了？” 丫鬟赶紧摇头：“没，没什么，我去做事了。” 荣永安奇怪地看了一眼匆匆离开的丫鬟，有些糊涂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并未有什么不妥，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什么东西，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丫鬟跑开了一段路，不慎撞到了抱着洗好的衣物去晾的另一个丫鬟，险些将她手中的盆撞翻。 这个丫鬟抱紧了手中的木盆，埋怨道：“你干什么这么慌张？” 她回头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把这人拉到了角落里，小声道：“今早我去送热水给公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传出些声音。” “那又怎么了？” “哎呀，就是那种……你懂的……公主与驸马爷这么恩爱，我自然不敢打搅，便端着水又离开了。” “公主与驸马是夫妻，这事不是正常？有什么奇怪的？” “你不知道，我方才在院子里遇到了才从外回来的驸马爷。” “你，什么意思？” 她更加放低了声音：“你说，若驸马爷根本不在府里，那我早上听到的公主房里传来的男人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又是谁？” 抱着湿衣服的丫鬟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当心公主和驸马爷知道了，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万一是你听错了。” 她扯开捂着她嘴的手：“不会的，我听得可清楚了。” “你又没有经验，如何知道这些，说不定就是你听错了。” “才不会。” “我先去晾衣服了，这事你可不要乱说，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两人的话全被黄歆然听在耳中。 这时，府里突然闹腾起来。 管家看到聚在这里的两个丫鬟，走了过来，道：“你们两个，快过来！” 管家这话可是把她们吓得不轻，以为自己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两人脸色都白了，身子发着抖，走到了管家面前。 “有，有什么吩咐吗？” “公主让府里的丫头全去正厅里集合，你们也跟着过来。”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是。” 黄歆然听到这话，立刻躲到了树后。 陆攸宁这番肯定是要查昨夜那药的来历。 好在她昨夜留了个心眼，送甜汤给陆攸宁的时候，并未露脸，一直是低垂着头，连声音也是刻意压低了的。 可如此一看，这里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黄歆然望着远处陆攸宁房外的方向，忽然露出了笑容。 她在此忍辱负重待了这么长的日子，也是时候了。 府里所有丫鬟集合到了一起。 先前荣永安早一步回到屋内，已经昨夜的事全数告知了陆攸宁。 当然，他也不忘调侃陆攸宁几句。 “我这回为了帮公主，可是牺牲不小。” “不仅要拖住尹嘉妤，还险些被她下了药，不仅在厢房睡了一夜，今日也更是一整日都不能回来，生怕让人撞上了，那公主房中的男人可就穿帮了。” 荣永安这话提醒陆攸宁想起了今早的事，她脸忽地热了起来，然后怒瞪了荣永安一眼：“我这是被人所害。” “这事还不是由你而起，谁知道怎么回事，本该给你下的药莫名其妙地被我喝了。”陆攸宁忽然一笑，“不过，你魅力还真不小，尹嘉妤为了跟你在一起，连这东西都用上了。” “……” 荣永安哑口无言了。 他也从未遇上过这种女人。 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公主，人都到齐了。” “知道了。” 分卷阅读120 陆攸宁看着一屋子的人，她都不知道府上竟还有这么多丫鬟。 昨夜那个丫鬟来给她送汤时一直低着头，现在想来，她是早有预谋的。 陆攸宁问荣永安：“你看到脸了吗？” 荣永安也摇头。 “那怎么办？” “我对她的声音有些印象。” 陆攸宁想了想也是，他们都没看清长什么模样，也只有通过声音来辨认了。 可把所有丫鬟的声音都听过后，陆攸宁跟荣永安都没找到昨夜的人。 陆攸宁问管家：“所有人都到齐了？” 管家又重新点了一遍，突然道：“好像还差一人。” “赶紧去找。” “是。” 荣永安朝着屋里的其他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等了快半个时辰，陆攸宁只等到了满头汗水的管家。 一看这个情况就不妙。 “如何了？” “回公主，那个丫鬟不见人影了。” “怎么回事？她是何时来的，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又是谁，她是什么来历，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 管家抹了一把汗，说道：“这个丫鬟是半个多月前才来的，我看她挺机灵的，正好厨房也缺人，就把她安排过去了。” “这半个月来，她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干活也很利索，还能帮着打打下手。我问过跟她同住的丫鬟了，昨夜她回屋很晚，据她们所说，她经常晚回来，其他人也就没怎么在意，谁知道今天人就不见了。” “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这些知道吗？” “她自己说叫小月，据她所说，她幼时被人拐走，半路逃了出来，就这么到了周边县城，前些日子才进京来的。” 又是这套说辞，陆攸宁对此嗤之以鼻。 沈迟当初就是这么骗她的。 这样看来，这个女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名字肯定也是假的。 虽然知道她与尹嘉妤暗中勾结，可如今人都跑了，她又没有证据，尹嘉妤是肯定不会认的。 虽然她中招了，可也只能吃个闷亏，没法去质问尹嘉妤。 尹嘉妤这日回到府里后，躺了一天，这才缓过来。 丫鬟敲门进来：“小姐，有人求见。” “谁啊？” “奴婢不知姓名，不过看着眼熟，像是前些日子来过的一个女子。” 尹嘉妤想了想，那便只有黄歆然了。 这个黄歆然还真是大胆。 事情搞砸了，她还没去找她算账，她竟敢主动上门来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黄歆然能说出个什么来。 “让她进来。” 黄歆然进来，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依旧跟尹嘉妤道好。 尹嘉妤来了火气：“好什么好！你还有胆子来？” 尹嘉妤一动怒，肚子就跟着痛了起来，她的脸也皱成了一团，看上去很是痛苦。 虽说药效已过，可激动起来，还是会有痛感。 黄歆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无辜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告诉你的，你在那茶里下了什么？” “当然是姐姐吩咐的东西。” “好啊，事到如今你还嘴硬，我让你放的是泻药吗？！” 黄歆然愣了好一会，似乎在仔细琢磨着尹嘉妤的话。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知道了。 “姐姐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除非东西不是你放的。” “确实是我放的，可我是无心之过，那东西本来是准备给别人用的，我把□□和泻药搞混了，才让姐姐误喝了。” 黄歆然这事确实没撒谎，泻药是她准备给跟她同屋的那个丫鬟的。 那个丫鬟仗着自己早去几年，也不知为何，一直看她不顺眼，总是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 黄歆然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偷偷去买了泻药，打算下在她的饭里，好好整整她。 “所以呢？事情总是你做的没错吧，这么点事都做不好，真是废物！” “那药你又用到哪去了？” “似乎是到了公主喝的甜品里。” “那就是说，她昨天夜里跟那个男人？” 黄歆然点头：“是，我今早离开时还听到两个丫鬟讨论这事。” 尹嘉妤忽然又泄了气：“那又如何，如今人肯定早走了，又没让荣永安亲眼看见。” “若我说我有办法让姐姐出气呢？” “什么意思？” “姐姐很讨厌公主吧，若她没了这层身份，岂不是任人拿捏？” 尹嘉妤突然糊涂了：“你在说什么？” 黄歆然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事姐姐先别问，我自然有把握。”黄歆然突然话头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b 分卷阅读121 r 　　“什么条件？” “我离开公主府时，他们已经发现我了，所以我最近暂时不便露面，我要暂住在这里，而且，你们要护我周全。” “凭什么？” “若是我被抓住了，为了自保，我肯定会供出指使我的人，反正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丫鬟，做什么，还不是主子吩咐的，姐姐你说是吗？” “你在威胁我？” “不是，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至于怎么做，全凭姐姐一句话。”黄歆然又补了一句，“姐姐放心，我既然敢这么说，手中自然是有东西的。” 第55章 陆攸宁平白吃了这么大的亏…… 陆攸宁平白吃了这么大的亏, 又不能找尹嘉妤当面对质，心里憋火得很。 后来的几次，本来是小姐夫人间的聚会, 有尹嘉妤在场时, 陆攸宁还特意拉着荣永安一起去了, 故意在尹嘉妤面前跟荣永安亲热。 荣永安表现得是体贴周到，细致入微, 在外人看来，是恩爱到了极点, 都称赞他们感情甚好，令人羡慕。 看着尹嘉妤铁青的脸色, 陆攸宁心里舒服多了。 暂时没法收拾她，这样看她憋着气又不能发作的样子，也不错。 荣永安很是无奈，觉得自己活像是个工具：“公主，这样是不是太无……” 荣永安的话没说完，被陆攸宁瞪了一眼。 虽然这个报复显得有些幼稚, 可只要能气到尹嘉妤, 她就爽了。 更何况，这样还能堵住京中一些背后嚼舌根之人的口, 打破了他们感情不和的传言。 这样一举两得，又有何不可。 此时，陆攸宁挽着荣永安跟门外众人挥手告别。 荣永安也脸带笑意, 只是这笑容看久了，便觉有些僵硬。 等到大门关上，荣永安嘴角终于放了下来。 “公主，这几日, 他怎么没来？” 陆攸宁故意装傻：“你说谁？” “公主知道我在说谁的。”荣永安看着陆攸宁有些心虚的表情，“不过，公主要是真要我说出来的话，我也不介意。” “你真的很无聊。”陆攸宁也不懂，荣永安对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感兴趣，“你是故意的？” “我哪里敢？”荣永安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按理说陆攸宁吃了这么个大亏，至少也该发怒的，可这一两日，荣永安见陆攸宁心情尚好，也看不出什么不悦，“既然公主这么喜欢他，不如便把我们成亲这事的真相告诉他，日后你们见面他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陆攸宁哼了一声，没说话。 她怎么没看出来沈迟是个道德标准多高的人。 她没告诉他成亲的真相，他知道她有相公甚至还有过孩子，还不是该做什么就做了。 况且，他无故消失那么久，对她说了这么些谎，对这些事，他可是一句都还没解释。 陆攸宁说：“你别多管闲事！” 她不说，荣永安更不能说。 荣永安像是有些遗憾：“那这样，每回他来的时候，是不是还都要躲着我？若是见了我，肯定还以为我是那种妻子背着我红杏出墙，我却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男人，这样我很丢脸的。” “而且，我看他也挺好的，在以为公主你成亲还有了孩子的情况下，也从来没有说过别的，而是心甘情愿地当见不得光的男人，这份感情，连我都感动了！” 陆攸宁斜了荣永安一眼：“你是吃错药了？” 陆攸宁对荣永安也真是完全改观了。 起初不认识他的时候，只听外人口中的他，以为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可随着这相处越久，陆攸宁才发现，这可能都是假象。 荣永安终于正经起来：“没有。我说得句句是我的心里话。” “若是公主与他有什么误会，早点说开了不是更好？” 荣永安像是经验老道的过来人在劝陆攸宁，可他自己的问题都还未解决，又有什么立场去教育他人。 午后，荣永安下意识地又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可不巧的是，今日闭园休息。 荣永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正要离开，却撞上了外出回来的谢盼姝。 她不是独自一人，身边还有一男一女。 她看上去很开心。 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他送她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这些女人都喜欢的东西，好像也不见她有多高兴，连笑容都是淡淡的。 荣永安本以为她是性子使然，可今日他才发现原来她也有生动的一面。 可这一面，从来不在他面前出现过。 谢盼姝跟身旁的人聊得热烈，根本不曾发现就站在门口的他。 看着她身边的男人逗着她笑，将手里的糖给她，她也都欣然接受，荣永安心里突然生出了些从未有过的情绪。b 分卷阅读122 r 　　过去，他从不再去看已经分开了的女人，她们是好是坏，嫁人生子，都与他无关。 但荣永安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对谢盼姝的感情有些不一样。 几个人终于发现了前方的他。 其他两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再看谢盼姝，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再没看他。 那眼神看上去平静淡漠，像是在看一个路人，甚至可能路人，她有时都会多看两眼。 谢盼姝是很想绕过荣永安直接进去的，但他就那么挡在了门口，堵住了所有人的路。 李通见此情景，上前跟荣永安交涉：“这位大哥，你能不能让让，你挡着我们的路了。” 荣永安不动，只是盯着谢盼姝。 李通见荣永安没什么反应，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耳朵没毛病吧。” 谢盼姝在李通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算了，我们走后面的门进去。” 谢盼姝不想跟荣永安起冲突，更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叶霜一把拽住李通的领口，把他拉了回来：“走了。” 李通被扯着脖领，勒得有些难受，他拍掉叶霜的手，愤怒道：“你有病啊，不会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啊！” 叶霜回道：“跟你说了你听吗？你要惹事别连累我们。” 叶霜之前见过荣永安一次，后来也从谢盼姝那里听说了两人的关系，自然也知道荣永安的身份，这种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李通虽然有官职，可在荣永安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她看李通像是要动手的样子，还是赶紧拉着他走了。 “你看不起我啊，这种白面书生，我一个打几个都没问题。” 叶霜简直要翻白眼了，谁在跟他说打不打得过的事。 荣永安看闹腾不停的李通，忽然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李通哪里怕他：“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 谢盼姝赶紧上前拉住了李通，抬头望着荣永安，道：“跟他没关系。” 荣永安听了这话，本身还控制着情绪突然被点燃了。 他不过是问了个名字，她就这么激动地上前来维护这个男人，生怕他伤害到了这个男人。 在她眼里，他是有多恶劣。 荣永安笑了一声，盯着谢盼姝：“这算什么？你在求我吗？” 谢盼姝低下头不说话。 “既然不是，那就……” “是。”谢盼姝不希望有人因为她受到伤害。 她不懂荣永安的心思，明明说好地不再来往，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为难她。 她不认为荣永安对她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如他所说，他要什么女人没有，更何况，如今他还与公主成亲了。 或许是看不得她过得开心些，便想着来破坏她如今的生活。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谢盼姝想不通。 荣永安看着谢盼姝身后的李通，冷声道：“怎么，这个男人是你新的相好？” “看着也不怎么样，你的眼光不是很好啊！离了我，你连个正经点的男人都找不到了？这种愣头青，没钱没势，没看出什么好来，需要我给你介绍几个男人吗？” 荣永安这番话把谢盼姝的自尊全踩在了脚下，他在提醒着她，他们过去的关系在他眼中跟那些钱色交易没什么区别。 他不要她了，还可以大度地给她介绍别的男人。 谢盼姝握紧了拳，紧紧咬着唇，沉默许久，忍住了眼泪，回道：“你是特意来羞辱我的吗？如果是，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能走了吗？” 面对荣永安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她即便愤怒，又能做些什么，只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李通看不下去了。 他虽然跟平日跟叶霜不对付，看不惯她那么粗鲁的行径，可也只是没有恶意的玩笑几句，从来也不曾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这么欺负女人。 “你什么人，胡说八道什么，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怎么回事？” “我跟她说话，你插什么嘴？” 平日在外，相对于荣永安的身份来说，他行事言谈已是非常和善，甚至可以说是谦和，看着就是好脾气的人，几乎没人见过他动怒。 可这回，荣永安似乎是周身都散发着寒气，光是这一句话，就已让在场的几人被震慑住。 谢盼姝了解荣永安，他这样的语气，一定是真的动怒了。 李通反应过来，正要继续回荣永安的话，却被谢盼姝拦住。 荣永安过去一直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让人都几乎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他手中的权力。 这样的人是谢盼姝得罪不起的，李通也同样。 谢盼姝已经放弃了：“你想怎么样？” “我想我们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 “好，走吧。” 叶霜有些担忧，握住了谢盼 分卷阅读123 姝的手，谢盼姝回头冲她笑了笑，道：“没事。” “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通可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把谢盼姝带走：“喂，你……” 荣永安朝谢盼姝伸出了手，谢盼姝迟疑了。 “姝儿，你不愿意？” 谢盼姝这才缓缓地将手搭了上去。 “手怎么这么凉？” 过去他们感情尚好的时候，荣永安也是这么对她说话的，温温柔柔，十分宠溺。 可如今，他们俩早已有了嫌隙，他明明知道的，她对他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但是他却还是能像无事发生一样。 叶霜扯下李通的腰带，将他的手绑了起来，又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 李通看着谢盼姝与荣永安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叶霜也不是不担心谢盼姝，□□永安今日是铁了心地要带她走，念着往日的情分，叶霜想，他也不会做出伤害谢盼姝的事。 李通挣开了绑住手的布条，拽开了叶霜的手：“你绑我干什么？我要去救谢姑娘。” “救个屁，你别自作多情了，姝儿根本不喜欢你，你没看出她跟那个男人感情不一般吗？他们以前是一对，要你多管闲事啊？” 沈迟过来时，为了抄近道，走了以往没走过的小路，经过一处院子时，门还未完全关上，他本不在意，却听到了耳熟的声音。 沈迟停下了脚步。 这个声音是……荣永安？ 若是他一人，沈迟自然也不会多上心，可他还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陆攸宁。 听到有人来关门，沈迟闪身躲到了旁边。 沈迟更加疑惑，孤男寡女，在这里见面，能做什么？ 若是朋友，又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府里？ 第56章 看到荣永安揽着那个女子进…… 看到荣永安揽着那个女子进到屋里去时, 沈迟终于确认自己的猜想。 可还有一点让沈迟震惊的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那个女人转过了头, 就那么一瞬, 沈迟瞥见了她的侧脸。 跟谢盼姝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可不管是不是谢盼姝, 如今，荣永安背着陆攸宁养别的女人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 沈迟以为陆攸宁跟荣永安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 却没想到，背地里荣永安却是这样的人。 陆攸宁呢, 是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以为的好男人，她的夫君, 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做的这些事情，她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了，又会有什么反应。 离开那里，回去的路上，沈迟遇上了李通与叶霜。 李通老远便看到了沈迟，喊了一声, 可沈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根本没有听见。 李通走上前，挡住了沈迟的路。 “你在想什么呢？我那么大声叫你, 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沈迟看着眼前的李通还有叶霜，有些意外这样的组合，“你们怎么在一起？” 叶霜似乎不怎么高兴, 没说话。 李通倒是满不在乎地答道：“我送她回家啊！”他虽然很烦这个女人，可是天色也不早了，让她一个人回家，还是不太安全。 叶霜忍不住反驳：“谁让你送了, 你自己非要跟上来，赶都赶不走。” “我这是负责，你别看你这么野蛮，但是长得还不错，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品味奇怪的坏人，出事了的话，我还是会过意不去的。” 叶霜：“……” “把你的乌鸦嘴闭上！”他这分明是在咒她吧。 叶霜看了一眼沈迟，说道：“我先走了，你们有事慢慢说。” 说罢，叶霜也没看李通，便径直走了。 李通：“这算什么？我才是好心送她的那个人，现在是把我当透明的？真是好心没好报。” 沈迟提醒道：“人都走远了。” 李通还在抱怨：“这个女人真是烦人，本来我约谢姑娘出去玩，她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谢姑娘要她一起去，她还真就不推，跟着一起来了，害得我跟谢姑娘两个人独处的机会都没了。” 沈迟忽然停了下来。 李通不解：“怎么不走了？” “你是说谢盼姝？你们刚才在一起？” 李通点头：“是啊，我不是都说了，本来是我们三个一块出去的。” “本来？那谢盼姝呢？为什么没跟你们一起？” “说起这个，我正想告诉你。” “怎么回事？” “我送她回去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一个男人，对着她冷嘲热讽，说话很难听，我就要帮她出头，可是被叶霜拉住了，然后她也劝我，让我不要那么做，然后她竟然跟那个男人走了！” 李通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分卷阅读124 真的是理解不了谢盼姝的行为。 沈迟察觉到了些不对劲：“那个男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但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李通想了想，“不过，叶霜应该知道他是谁，看她当时的反应，这个男人好像是有点权势，她们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就小白脸，白白净净的，穿得也是一身白，还拿个扇子，看上去有点钱。” 李通向来是最看不上这种男人的，装腔作势，说话做事慢吞吞的，说得好听是温文儒雅，直白点说就是懦弱无能，绣花枕头一个。 都入秋了，还拿把扇子装模作样，也不怕冻着。 这个描述，沈迟想起了方才荣永安穿的那一身，就是如此的。 沈迟还想再跟叶霜确认。 她一定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 沈迟猛地转身，疾步往叶霜刚刚离开的方向去了。 李通这时正在旁边的包子铺买包子，看到沈迟突然又回头去了，赶紧把包子塞进嘴里，就要去追沈迟，还一边抱怨：“怎么突然这么急了？” “喂，等等！！” 李通急着追沈迟，一时间没听到身后人的喊声。 可他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了，感觉身后像是多了些什么。 他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手里的包子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这怎么回事？”他后面怎么多了这么大一群人追着他。 李通停下后许久，这群人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面前。 李通不解：“你们追我干什么？” 这个问题反而把为首的人问住了。 “我，我也不知道。” “……”李通无语了，“不知道你还追我。” “这么多人追你，我以为你是什么名人呢，就跟着一起了。” “那你还跑这么快？” “他们跑得太慢了。” 李通沉默了。 京城的这些人都这么无聊的吗？ 这时，一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了李通面前，气都还没喘匀。 “你……你……” “我怎么了？” “包子钱还没给。” 李通这才想起，他好像是忘了给钱。 他挠头，笑了笑，掏出钱给了这人：“我急着追人，给忘记了，多的就算补偿你了。” 这一群人看到这一幕后，突然就散了，李通还能听见一些人的讨论声。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就是几个包子钱。” “我也是，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跟着跑这么远的路，结果就这？” …… 李通：“……” 是他让他们追的吗？这群人真是，这么爱凑热闹，活该白跑一趟。 不过，李通看了眼四周，哪里还有沈迟的影子。 “跑得也太快了吧。” 看他刚才去的方向，李通猜测他应该是去找叶霜去了。 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急着找她。 李通继续往前走着，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像是木棍打在人身上发出的声音，还隐约伴着些闷哼，李通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警惕起来，循着声音转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 “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了。” “动作快些，等会万一有人过来了。” “知道了。” 几个男人的声音，因为太黑，李通看不太清，只能听到他们有衣料的摩擦声，他们似乎是在捆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李通，这几个人一定不是在做好事。 他悄悄走近，突然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放，放开……” 声音很弱，可李通还是听出来了，是叶霜的声音。 没想到他的嘴还真这么灵，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李通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绳子都掉到了地上。 为首的人要冷静些，看出李通是独自一人，他们可是四个人，他也就有了胆气。 “别多管闲事，滚！” “我偏要管呢？” 这人忽然掏出匕首，在这黑夜里，反射的光线突然晃了一下李通的眼：“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给我上。” 李通十分淡定，这几个人看着就不是高手，光听脚步声就能听出来，打起架来也没什么章法。 一人握着匕首向李通刺来，李通稍一闪身，伸手就将他的手折断了，手中的匕首自然也掉落下去。 只听这人发出惨叫，李通一松手，他便倒在了地上。 其余几人见此状况，都犹豫着不敢上前了。 李通往前走了几步，将几乎已完全将叶霜套住的麻袋扯了下来。 叶霜 分卷阅读125 嘴里还被塞了团麻布，一见到李通，她举起被绑住的双手指向了自己的嘴：“唔唔……唔……” 李通还是头一回看到叶霜这么狼狈的样子，她平日在他面前横眉竖眼惯了，这会这么被绑着，他成了救她的人，他可是太珍惜这个机会了。 “要我给你解开吗？” 叶霜点头。 “求我啊！” “……” 叶霜怒瞪着他，这副嘴脸真是欠揍。 叶霜突然瞳孔猛缩，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焦急：“唔唔……” 可嘴被堵住，根本说不出话。 李通见她手舞足蹈起来，觉得好笑：“这招没用，要不要给你解开，等我慢慢考虑再说。” 身后的拿着匕首的那人眼看着就要刺到李通，情急之下，叶霜抬腿，一下把原本在她跟前得瑟的李通踢到了旁边。 这猝不及防的一脚，可是结结实实，李通捂着肚子，躺在了墙角下：“喂，你也太狠了吧，我又没说不救你，你就这么对我？” 李通还在纠结于叶霜突然的一脚，根本没注意到拿着匕首靠近他的人。 即将要刺中李通的匕首被踢飞，沈迟一掌打昏了李通身后的那人。 “再说你就没命了。” 李通转身望着沈迟，再看向他身后躺着的那人，这才明白了。 沈迟上前，给叶霜解开了绳子。 叶霜：“谢谢。” 李通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满地说道：“先来救你的人是我，你谢他干什么？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叶霜理都不理他，转身要往出走。 李通看了眼躺了一地的人，问：“这些人怎么办？” “送官府。” 送叶霜回去的路上，李通问起了她被绑的事情。 叶霜看都没看他，全当没听到。 李通碰了碰沈迟：“你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 沈迟无奈，只能替李通问了。 他们才知道原来叶霜为了早些回去，抄了近道，却没发现一直被人跟着，进了小巷之后，这几个人突然挟持了她。 “这几个人为什么跟着你？” “不知道。” 李通却道：“我知道了，最近京城有好几起少女失踪案，都是独自一人出门，便再也没有回去，可能就是今日绑她的这几个人做的。” 沈迟点头：“我也听说过这事，确实是有可能。” “没想到我的嘴这么灵，简直是说什么来什么，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去算命了。” “有病。”叶霜白了李通一眼，然后又看向沈迟，“你是来找我的吧。” 沈迟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早就看在眼里。 “有什么直接说吧。” “好。”叶霜都这么说了，沈迟便直接问了，“我想知道今日来找谢姑娘的那个男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 第57章 叶霜倒也没隐瞒：“他们过…… 叶霜倒也没隐瞒：“他们过去确实是有一段, 但是在那个男人成亲之前就分开了，而且分开得不怎么愉快，那个男人伤透了盼姝的心, 自从他们分开之后, 盼姝再没去找过他, 知道他成亲的事，她也更不会去纠缠不休。” “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叶霜摇头：“不知道, 她也从来没告诉过我那个男人的名字，我只知道那个男人身份不一般, 家中好像很有权势，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若不是家里有点权, 又怎么敢在成亲之后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找别的女人，还在他们面前将人给带走了，一点都不避忌。 叶霜不知道这个男人新娶不到两个月的妻子若是知道了这事该作何感想。 又或是她早就知道，不过不敢说些什么罢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一直被蒙在鼓里。 而且, 明明早已分开, 盼姝还是被无情抛弃地那一个，好不容易从伤心中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却又来纠缠她。 沈迟接着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别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事吗？” 叶霜摇头：“应该没有了。” “麻烦你仔细回忆一下，任何一点相关的都可以。” “你为何这么关心这事？”叶霜觉得奇怪，“莫非你对盼姝……” 沈迟打断道：“这事对我很重要, 但不是因为谢姑娘，准确来说，我更关心那个男人的身份。你放心，我没什么恶意, 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沈迟这话说得似乎没什么怀疑的，叶霜看着他，点头：“我想想。” 谢盼姝很少在她面前提起那个男人的事，也是很早之前说过的了，而且她从来不提那个男人的名字，他的身份家族，她似乎都一点未提到过。 叶霜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 “对了。” “你想起什么了？” 分卷阅读126 “我记得她有一次意外说漏嘴了，好像提了一句，说是什么荣家的人根本不可能接受她这样身份的人。” 那就没错了。 在同一日内，穿着同样一身衣服，又是权势极大的荣家人，不是荣永安又是谁。 “谢谢。” 沈迟转身便离开了。 李通还站在原地，看着沈迟远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啊？” 真是搞不懂他的心思。 叶霜也是云里雾里，不过，既然沈迟走了，她也没必要还留在这里。 叶霜刚走没两步，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是李通。 “你跟着我干嘛？” 李通不看她，望着旁边，答道：“虽然你很没礼貌，但是我很有大度的，还是打算送你回去。” “不用，要不是你咒我，我都不会出事。”这个扫把星别再跟着她就算是对她好了。 李通似乎也对这事有些内疚，虽说是意外，可他也不该那么说话。 “算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叶霜才不想搭理他，这种不情不愿的道歉，真是比不道歉还让人讨厌。 叶霜越走越快，却一直甩不掉李通。 李通才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赶紧跟了上去：“你别走那么快啊，有我跟着你，多安全啊。” “而且我还能跟你说说话，你也不会觉得无聊，多好的事，你还不领情。” 叶霜被他烦得不行，忍无可忍地吼道：“闭嘴！” 她从来没见过话这么多的男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的，居然没被人打吗？ 丫鬟刚从屋里出去，陆攸宁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更衣。 手放到腰间的带子上，陆攸宁却忽然地停下了动作。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就像是……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陆攸宁猛地转身，却是愣在了原地。 她果然没猜错，屋里多了个人。 沈迟不知何时竟进来了这里。 陆攸宁拉紧了原本松松垮垮的领口，怒目瞪向沈迟，低声道：“你疯了？” 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这处名义上还是她与荣永安的卧房，他难道没想过若是荣永安在的话，又该怎么办。 他难道就如此不管不顾了。 沈迟盯着陆攸宁，她看上去有些急躁，似乎是在担忧着被人发现，更怕被她那个夫君发现。 夫妻两人的卧房中突然出现了个陌生男人，若是荣永安此时进来，她肯定是无法解释的。 沈迟望着眼前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那个男人多爱她的陆攸宁，忽然想告诉她真相。 这种男人配不上她，更不值得她的真心。 “荣永安呢？” “不在吗？” 陆攸宁警惕起来，不知沈迟为何突然问起荣永安。 若是她回答不在，沈迟是不是又会…… “他等会便回来，所以”陆攸宁警告沈迟，“你赶紧滚出去！” “若我说我不出去呢，你就这么笃定他会回来？” 她的爱人，她的那位恩爱夫君，此时正在别的女人床上，她却还傻傻地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当然了。” “那你知道他此时在哪里？又跟谁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了，他今日出门时就告诉过我了，说是出去见个朋友，晚些就回来了。”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有事耽搁了，晚回来一会，又如何了？” 陆攸宁对荣永安的这种信任让沈迟嫉妒，荣永安凭什么值得她这么信任。 “你难道没想过他在骗你？” 陆攸宁却反问道：“一个是跟我同床共枕的夫君，一个是早就欺骗过我的男人，你觉得我该相信谁？” 陆攸宁其实已经猜到了沈迟要告诉她什么，不过就是荣永安跟别的女人的事，反正她也不在乎，可是在沈迟面前，她要给够荣永安信任。 陆攸宁提前堵住了沈迟的话口，这话一说，那就表明了，接下来沈迟再说什么关于荣永安的事她都不会相信的。 沈迟一把握住了陆攸宁的肩，将她压到了墙上。 陆攸宁皱眉，对沈迟的粗鲁愤怒，斥道：“你在做什么？” 沈迟看着她眼中的怒火，想到她在荣永安面前的笑容，这一切都让沈迟更加嫉恨。 沈迟扶着陆攸宁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陆攸宁躲开了。 沈迟有些强硬地将陆攸宁脸转了过来，让她直视自己。 陆攸宁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汹涌情绪，但足以让她浑身发软，没有一丁点抵抗的力气。 “你......要干什么？我已经成亲了。” 沈迟忽地笑了：“你觉得我在乎？” 分卷阅读127 她那个夫君此时会想起她吗？ 她却是满心为他着想，她不知道的是，那人枕边正睡着别的女人。 “我现在叫人的话，你就会从风光无限的将军立刻变成强迫我的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沈迟忽然松了手：“好，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 反正他也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他想要的只有她。 陆攸宁却低下了头，迟迟没有动作。 他这算什么？ 真以为她不敢吗？ “你不去吗？”沈迟说着便往门口走，“那我来。” 在沈迟即将要碰到门的那一瞬，陆攸宁抓住了他的手。 “你疯了？！” 陆攸宁吼出这句话时，就知道自己输了。 他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前程性命，陆攸宁本该冷眼看着这一幕的，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在他人眼中，她不过是个受害者而已。 可是她却制止了他。 沈迟凝视着陆攸宁的侧脸，她此时是低着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迟伸手抚上她的脸，这一回，陆攸宁没有反抗，只是仰起脸，望着沈迟，十分不甘。 “怎么不说话？” 陆攸宁却道：“你想我说什么？” 陆攸宁将沈迟拉了回来。 说什么，沈迟已经明白了陆攸宁的决定，她将要开门出去的他拉了回来，并且还默许了他此时的动作，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不敢想的事。 可人都是贪心的，到了这一步，沈迟还想要更多。 他想知道，陆攸宁究竟会退到哪一步。 她这样的表现，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还是多少有丁点的分量。 又或许是为了其他的理由，可陆攸宁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也对此甘之如饴。 不敢想拥有全部的她，可也不想看她所嫁的不是良人，最后因那个男人伤心难过。 至少也让他有机会陪在她身边。 尹府里，听完黄歆然的话，尹嘉妤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个把柄，她何愁扳不倒尹嘉妤。 想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想象陆攸宁的表情，她就兴奋到了极点。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黄歆然倒是没有尹嘉妤这么激动，相反还格外冷静。 此时再看黄歆然，尹嘉妤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极大的转变，相比过去，在黄歆然面前趾高气扬的她，此时的语气称得上是和善，甚至还带着些讨好的味道。 “这些日子住得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下人就好，你那个房间好像朝向不怎么好，要不要给你换一个？” 黄歆然瞧着尹嘉妤没说话。 “不必客气，尽管开口就是了。” 黄歆然有些冷淡地‘嗯’了一声。 尹嘉妤又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们姐弟，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尹元德一脸茫然，看上去好像还没搞清楚如今的形势，看到尹元德，尹嘉妤忽然想起了，“你放心，这事成了后，我肯定向爹提你们的婚事。” 黄歆然却忽然笑了，笑声有些刺耳，似乎是在嘲讽尹嘉妤的天真。 “你似乎还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尹嘉妤愣住。 原本的黄歆然是一门心思地要嫁进他们尹家，可这会，竟变成了她的自作多情。 黄歆然突然变了脸：“你觉得你们配吗？” 第58章 过去黄歆然在尹嘉妤面前从…… 过去黄歆然在尹嘉妤面前从来都是巴结奉承低声下气的, 可此时，在把事情告诉了他们之后，甚至都还未去求证, 也不知黄歆然所说的是真是假, 黄歆然竟就翻了脸, 这般不可一世，狂妄到了极点。 看着黄歆然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尹嘉妤就怒火中烧。 她果然没看错人，即便换了身皮, 骨子里还是改不了从小耳濡目染养成的小家子气，是一点都沉不住气。 可想到黄歆然说过的话, 还有手里的东西，尹嘉妤却又只能忍着。 这些东西若是真的，那便足以让陆攸宁身败名裂。 虽然表面上她是对黄歆然的话深信不疑，忍着厌恶讨好她，可私下里，在黄歆然施施然离开后, 尹嘉妤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尹元德问：“姐, 你真相信她的话吗？” 尹嘉妤拿不准。 尹元德又继续道：“她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而且心机颇深, 不是那么单纯的人，我担心她说的不是真的。过去她跟我的那段日子，也从未听她说过这事, 突然凭空出来这个身份，很难不怀疑她的目的，万一是冒充的，我们岂不是……” 尹嘉妤自然也有此担忧。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中, 她对黄歆然的性子也摸了个差不多。 第一次见面的乖巧嘴甜全是装出来的，方才那副小人得势的模样才是 分卷阅读128 真实的她。 “她这个人的话确实不太可信，但是她方才拿出的那东西你也看到了，而且她对那些事的细节全都说得清清楚楚，若是编的，不太可能这般细致。” “而且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闹大了，可是要掉脑袋的。”黄歆然胆子大到敢在这种事上撒谎吗？ 尹嘉妤心里没底，到了如今，黄歆然这个人看上去做事并无什么底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此事上作假，尹嘉妤觉得黄歆然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若她信了黄歆然，岂不是他们一家都要搭上去。 事关重大，尹嘉妤不敢轻易做决定。 尹嘉妤想了许久，嘱咐尹元德：“这些日子你先多陪陪她，把她安抚好，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么大的事，肯定不能我们两个就私下决定了，我先去告诉爹，看他如何说。” 尹嘉妤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尹成，一点细节都没漏掉。 听完尹嘉妤的话，尹成问：“人现在在哪里？” “我让元德陪着呢，正好她若是有什么动作，我们也好及时了解。” 尹成点头：“嗯，你这次没草率行事是对的。” 尹嘉妤连忙道：“上次的事，是女儿做错了。怪我太心急，结果不但没揭穿她，反倒是还把自己搭上了，我一直记着这教训，自那以后行事便更加谨慎。所以今日在一知道此事后，我就赶紧来告诉爹了。” “还算你聪明，这事确实事关重大。若一个不慎，我们全家就都完了。” “爹说得是，那如今如何做呢？” “既然她连住处名字好些细节都能说得出来，我派人去查了后，有没有她这个人，她说的是真是假，便什么都清楚了。” 尹嘉妤还有些疑问：“可这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如今还能找到人吗？还有宫里……” 尹成似乎是胸有成足，道：“这事你暂时先不要管了，我自有安排，你跟元德就先安心盯着这个黄歆然。” “是。” 二十年前的事，尹嘉妤都还未出生，自然是不清楚了。 可尹成倒是有所耳闻，毕竟这宫墙也并不是密不透风的，总有些宫中秘闻会传到他们这些人的耳朵里。 这事他查了之后，若是真的，他还不能直接进宫面圣，还得先与荣洪商量。 事关陆攸宁，再怎么说，她如今也算是荣家的人，而现在，至少在明面上，他还是荣洪手下的人。 虽然对荣洪的独断专行早有不满，可现如今，尹成还没有能力脱离荣洪这一派系，也只能忍辱负重，一边韬光养晦，待时而动。 荣永安第二日才回到府里。 与昨日出门时相比，此时的他从头到脚都换了身新的。 此时天已经大亮，府里的下人都已忙碌起来了，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荣永安，有些奇怪，可还是向他行礼，道：“驸马爷。” “嗯。” 荣永安正要问下人陆攸宁现下在何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坐在树下的陆攸宁。 他朝着陆攸宁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怎么起这么早？很少见啊！” 荣永安此时看上去神清气爽，似乎十分愉悦，一大早地还能有心情跟陆攸宁开玩笑。 陆攸宁看了荣永安一眼，有些怨气：“你昨夜去哪了？” 荣永安怔了下，问：“公主怎么这么关心我了？” 他往日也有一夜未归的时候，那时也不见陆攸宁会问他。 “你跟女人在一起吧。” “是。”荣永安也不遮掩，不过他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被人看到了。” “嗯？” “我说你，即便是要跟别的女人做些什么，至少也避一下人，被人看到了，来告诉我，你说我该怎么应对。” “我不在乎的话，跟我们俩对外装出来的恩爱关系又不符合，那我就只能睁着眼说瞎话，这实在是有些困难。” 陆攸宁没告诉荣永安，更难办的是，发现这事的人还是沈迟。 陆攸宁少见地露出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荣永安也笑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唉……” “为什么叹气？” 陆攸宁手撑着下巴，有些惆怅：“来不及了。” 荣永安有些惊讶：“什么意思？” “没什么。” 如今的沈迟是认定了荣永安背着她出去鬼混，而且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对这个坏男人一往情深十分痴情的愚蠢女人，至今被蒙在鼓里，被荣永安骗得团团转。 陆攸宁很想用事实反驳沈迟，可权衡之下，又不能说出真相。 沈迟又被陆瑧召进了宫。 陆瑧盯着沈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皇上有何吩咐？” “跟林宛宣成亲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分卷阅读129 了？” 沈迟沉默了。 这段日子林宛宣来找他，他都一直用各种理由给推脱了，可林宛宣似乎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一点不见放弃。 而且，陆瑧也不允许林宛宣放弃这种事情发生。 “林济很器重你，我如今又封了你这安远将军，若你跟林宛宣成亲，成了林家的人，他才会彻底信任你，到时我提出要你接替林济这个位置，他也才会放权。” “你知道，在这件事里，你很重要，是不可或缺的。” “日后事成了，朕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沈迟不愿意这么做，可面对陆瑧这般恩威并济、软硬兼施，他不得不先应下来。 “是。” 林宛宣没什么错，沈迟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娶不喜欢的女人，可又有陆瑧的步步紧逼，他似乎没有退路。 “朕会提前拟好旨，下一次朝会之际，便当众宣布你们二人的婚事。” 沈迟并未给出肯定的答复。 但陆瑧也并没有逼他，陆瑧不相信他会违抗自己的命令，这是陆瑧身为帝王的权威，不容置疑。 陆瑧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对沈迟许诺，甚至看上去好像是掏心掏肺地把沈迟当作桌纪人，不过是因为当时的他身边没有能够信赖且有能力的人，沈迟是他看中的人，为了让沈迟为他卖命，他自然要给些承诺，做些样子出来。 陆瑧是极度自私且偏执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他要巩固权力，要夺回兵权，并不是为了苍生社稷，是不能容忍属于他的东西落到了他人之手。 陆瑧这人反复无常，性情暴躁，沈迟从跟他的数次会面中早已感受到了，他日事成之后，沈迟笃定了陆瑧绝不会信守承诺，甚至连命都不保。 所以，虽然沈迟如今为陆瑧做事，可也是留了心眼，因为陆瑧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若届时陆瑧真翻脸不认人，沈迟也有个护身符。 沈迟回到府上时，下人迎上来：“将军，林小姐来了。” 他此时还心不在焉，下人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嗯？” “林家小姐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林宛宣突然就出现在了沈迟身边。 林宛宣很是自然地挽上沈迟的手臂：“你回来了？” 沈迟退了一步，将手抽了出来。 林宛宣又问：“你是刚从宫里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林宛宣没说话，她怎么能跟沈迟说，这婚事是她自己求来的。 陆瑧对林宛宣的出现也很是意外，在林宛宣说明来意后，陆瑧暗喜，这正如了他的意。 这样一来，这事也就不算是他主动提出，林济也不会有什么疑虑。 林家长子林行对行军打仗是一窍不通，专注于诗词书画，为人稳重谦和，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性情跟林济是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林济对此颇为遗憾，林济这温吞的性子没有半点他当年意气风发在战场杀敌的魄力，他们林家算是后继无人了。 这时候，沈迟出现了。 虽然是个外人，可林宛宣对他一往情深，他又表现得这般出众，林济也是真心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既然不能子承父业，指望不上林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迟身上，若沈迟成了他的女婿，也算是半个林家人了。 陆瑧知道这事后，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才有了他密会沈迟的那一出。 那些话，都只是为了打动沈迟而说的，根本不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林宛宣没说实话，只是道：“我猜的。” 沈迟怎么可能相信，他忽然转向林宛宣，认真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第59章 荣洪听完尹成的话，陷入了…… 荣洪听完尹成的话, 陷入了沉思。 这事虽然听上去极为荒谬，可仔细想来，发生在宫中, 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荣洪问：“确定吗？” 尹成朝身边站着的人吩咐：“你告诉大人你们此次去查到了什么。” “是。” “属下去她说的那个村子查过了, 确实有她这么个人, 而且那对夫妻在五六年前就去世了，从那以后, 她就离开了村子，村里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过村里的人对她倒是印象深刻。” “怎么说？” “她那爹娘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老实本分，安分守己, 可她就不一样，据那些村民说，那时候她家里条件不好，不至于饿肚子，但也只够温饱，她就经常去偷别人家里的食物, 被抓到好多次, 村里人找上门来，她爹娘倒是好声好气地道歉, 她是一点悔意都没有，下次还是继续犯。再后来，她大了些, 十六七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听说她勾搭上了什么富户财主, 要给人 分卷阅读130 当妾氏，可后来似乎也没成。” 荣洪道：“这样的人，一朝得势，岂不是个祸害？” 尹成附和道：“确实，有些小聪明，可沉不住气，也不受控制，不能为我们所用。” 荣洪又问：“她爹娘是怎么死的？” “这个至今也不清楚。据那些村民说，有一日那夫妻俩出了村，后来就再也没回来。” “那又如何认定他们死了？” “他们失踪了半个月，一直没有消息，直到有一日，一个妇人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突然看见远处飘来了什么东西，她起初还高兴，以为能捞着好东西，可没想到，随着这东西越来越近，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尖叫了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走去叫人了。” “等她喊来人到了河边，一群人这才看清河里的浮着的东西，竟是几具尸首。” 荣洪喝了口茶：“就是那夫妻两人？” “是，人应该是死了很久，面部完全腐烂了，在水里不知泡了多久，还散发着腐臭。” “那如何辨认出的？” “从他们的身体特征。据村里人说，男人的手以前受过伤，小手指没有指甲盖，这是过去他跟村里人一起干活时，被问起手指时他自己说的，这具尸首右手的小手指也是如此，还有，他们身上的钱袋还是好的，绣着姓氏。” “死因是什么？溺水？” “不是，脖子上有明显伤口，人为所致，而且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口，应该是一刀毙命。”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来，这两人老实本分，为人和善，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再来，他们身上的财物都还在，更不可能是求财。”荣洪觉得不太对劲，“其余的几具尸首又是什么人？” “这个不知，那些村民也不认识，说不是本村人。” 荣洪直觉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这对夫妻为何突然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村子，还带着这么多银两，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一辈子的积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 而且死得也太过蹊跷了。 荣洪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他们死时，这个黄歆然在何处？” “发现尸首后，第二日，她就出现了。”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事之前，她明明已经消失了好几年，而且一直没有一点消息，怎么能在发现她爹娘尸首后的第二日就这么及时出现。” 尹成也琢磨出了荣洪的言外之意：“大人你是怀疑……” “再去查查，就在发现尸首前后这几日，她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明白。” “还有一起出现的那几具尸首，看看能不能查清身份。” 同时出现的几具无名尸，一定没那么简单。 “是。” 陆攸宁正要出去时，恰好碰上来外出回来的荣永安。 “怎么了？”陆攸宁发现荣永安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荣永安看着陆攸宁，好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有话跟我说？” 荣永安点头。 “你知道我今日去哪了吗？” 陆攸宁摇头，他一大早地出门，她都还未起，她怎么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进宫上朝去了。” 陆攸宁更糊涂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朝政之事，又不是她该考虑的。 “皇上宣了旨。”荣永安停了片刻，看了眼陆攸宁，继续道，“为凌洲指了婚事。”这么久了，荣永安也早知道跟陆攸宁沈迟的事，所以今日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来告诉陆攸宁了。 听到这个名字，陆攸宁呆了许久，她还没能习惯将凌洲与过去的沈迟联系上。 荣永安的意思是陆瑧给沈迟指婚了…… 许久之后，陆攸宁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看着有些僵硬，像是硬挤出来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不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吗？ 这么说来，她终于可以摆脱沈迟了。 陆攸宁说完转身往回走，身后传来荣永安的声音：“你不是要出去吗？” “……什么？” 陆攸宁没想到，她知道这消息不到半日，林宛宣便亲自上门来了。 林宛宣一脸喜色，上来便拉住了陆攸宁的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吗……”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的人吗？” 陆攸宁没接话，等着林宛宣继续。 “就是我离京后遇到的那个男人，我跟他……要成亲了。我都没有经验，你到时候一定得帮我啊，怎么办，我现在都开始紧张了，会不会很麻烦，喜服会不会很重，一整日都穿着的话，感觉好累啊！”林宛宣眉飞色舞地跟陆攸宁分享着自己的喜悦，没得到陆攸宁的回应，这才注意到了陆攸宁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陆攸宁正 分卷阅读131 在倒茶，杯中的水早已溢了出来，壶中的水顺着流到了她的小臂，她似乎还毫无知觉。 林宛宣赶紧接过陆攸宁手中的茶壶，用自己的手绢帮陆攸宁擦着手上的水渍：“怎么倒个水都心不在焉的？”林宛宣江杯子推到一边，“这么烫的水，你都没感觉的吗？” 林宛宣帮陆攸宁吹了吹已经泛红的手腕：“有些烫伤了，我去让人拿点药膏来。” 陆攸宁拉住了要出去的林宛宣。 “怎么了？” 陆攸宁望着林宛宣，突然道：“恭喜，很为你高兴。” 林宛宣笑得很甜：“谢谢！” “那我先去给你找药膏。” 夜里，沈迟又出现在了陆攸宁房中。 从意外目睹荣永安与谢盼姝的事后，沈迟越加大胆，时常出现在这里。 陆攸宁虽然嘴上拒绝，可她自己知道，其实她心底并不抗拒。 但有了白日跟林宛宣的谈话，知道他们即将成亲一事，想起因为要跟他成亲高兴得不得了的林宛宣，陆攸宁却不能再这么自私下去了。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 陆攸宁打断了他的话：“你都要成亲了，我们过去的事就当是个错误，如今一切都该回到原位了。” “你怎么知道？” 陆攸宁讽刺地笑了，她怎么知道，他是从来没有打算过把这事告诉她吧。 让她继续被他骗着，然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林宛宣。 这种事情，陆攸宁做不到。 沈迟没有成亲，她还可以自己欺骗自己，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迟想解释：“我跟她不是……” “不管如何，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沈迟今日来本就打算告诉她这事，还有更多以前没向她坦白的事，他都想一一告诉她。 可是，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果我说不呢？” “我并没有征求你的同意。” 沈迟猛地抓住了陆攸宁的手腕，迫使她看着自己：“如果我说我根本不喜欢她……” “所以，你为什么要娶她？你们为什么要成亲？她很喜欢你，你知道的，你这样做是在伤害她，更让我厌恶。” “你希望我娶她？” 陆攸宁看向沈迟：“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也决定不了。” “可好歹我们也睡了这么久，不算情人，至少也不算陌生人吧。” 这种轻浮的态度，本不该出现在沈迟身上的，更别说这样露骨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做都做过了，说说怕什么。”沈迟忽然低头，往陆攸宁凑近了些，可陆攸宁却是一脸厌恶地躲开了。 沈迟捏着陆攸宁的下巴，嗓音低沉，还带着些沙哑：“我很喜欢我们现在的关系，所以，我拒绝。” “背着另一半偷情的感觉一定很刺激，你应该也很喜欢的。” ‘啪’地一声，沈迟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指印。 陆攸宁的手都还有些发麻：“你在发什么疯？” 沈迟注视着陆攸宁，瞳孔中倒映出此时因他的话而怒气腾腾的陆攸宁。 “滚出去！” 沈迟没有动作，安静了许久，道：“不。” 陆攸宁转身要去开门，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心软。 “如果你现在把所有人叫来的话，林宛宣也会知道的。” 陆攸宁忽然停下了。 沈迟继续道：“要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吗？” “她会怎么想呢？一个是即将要成亲的未婚夫，一个是多年好友，双双背叛她，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了。” “你在威胁我？” “没有，如果你觉得让她知道这事也无所谓的话，大可以现在把所有人都招来，决定权在你。” 陆攸宁回头，盯着沈迟，不得不说，沈迟的话确实让她动摇了。 沈迟朝着陆攸宁走了过去，低头在她颊边亲了一下：“所以，为了不让她受伤害，瞒着她才是对的选择，你说呢？” 陆攸宁咬紧了唇：“你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对女人了吗？很无耻。” 沈迟笑了，拥住了陆攸宁，在她耳边轻声道：“是，确实无耻，可是很有用，不是吗？” 第60章 荣永安一夜未归，陆攸宁自然…… 荣永安一夜未归, 陆攸宁自然是心里有数，沈迟也猜到了荣永安多半是去了谢盼姝那里。 可两个人却是罕见地默契，闭口不谈这事。 虽是目的不同, 最终的结果倒是一致的。 如今, 话说开了, 沈迟也就越发大胆。 接着的一段日子，他是每日都来, 以往还会想着避人耳目，可越到后面, 更是肆意。 后来有几次，他竟是下午便来了 分卷阅读132 , 还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了，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进了陆攸宁的屋子。 陆攸宁的贴身丫鬟每日在陆攸宁身边伺候，自然是注意到了沈迟，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 每次沈迟一来，公主便会把她赶走，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实在是不妥, 可她一个丫鬟，也不敢说些什么, 还要守在一旁，帮着把来往这边来的下人丫鬟都打发走，怕其他人发现。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当天夜里起夜时，她经过公主房间时，竟听到了些暧昧的声音，她虽未经人事, 可也不是一点都不懂，这种声音是在做什么，不言自明。 驸马并未回来，那就意味着在房中跟公主在一起就是白日来的那个男人…… 第二日，她早起又撞上了换了身衣服从公主房中出来的男人。 她这时终于是确定了，这人是在公主房中待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才离开。 一个成年男子，每日在驸马不在的时候出现，与公主在屋里待了那么久，而且还过了夜…… 意识到这一点，她也后怕起来，这个男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明知公主已成亲，却还能做出这种事，还不小心些，竟然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避了，真是太胆大妄为。 意外撞破了公主与其他男人的私情，这么大的秘密，她好些日子都是胆战心惊，生怕被人发现。 可她还算聪慧，虽然惊慌，可也知道此事肯定不能声张，不然她的小命不保，公主的名声也就完了。 陆攸宁躺在床上，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沈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迟转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陆攸宁十分冷淡，面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问道：“你究竟要怎么样？你觉得我们一直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我觉得如今这样很好。” 沈迟弯腰，抚上陆攸宁的脸，十分温柔，“京城里有谁不羡慕你？夫妻恩爱，相敬如宾，跟荣永安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而我，只是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陆攸宁却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与他感情甚好，十分恩爱，又为何要做这个恶人，破坏我与他的关系？” 沈迟很想告诉陆攸宁，她以为的完美夫君，不过是个伪装得很好的骗子，在她面前是谦谦君子，温柔有礼，对她柔情蜜意，可她不知道，对着别的女人，荣永安也是这样的。 沈迟脸上带着笑，帮陆攸宁将颊边的头发撩开，动作轻柔，似乎都有了些缱绻的味道。 “既然这样，你就当我是个恶人，见不得你过得开心。”如果这样想，她能开心些的话。 反正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那林宛宣呢？你也不考虑她吗？” “我都说过对她没有感情，你不相信，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我都不喜欢她，那她伤心还是难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情绪好坏对我没有影响，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沈迟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再说，不是有你吗？你这么关心她，甚至不惜这般委屈自己，我要是她，知道了的话，应该会很感动的。” “他日，若是我们的事被她知道……” “闭嘴！” 陆攸宁现在开始后悔了。 她最初的决定就是个错误，如今就在这条错路上越走越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一开始就坦白地告诉林宛宣，成亲或是不成亲都由她自己来做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痛苦也只是一时的。 可如今，虽然暂时瞒住了林宛宣，但总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到那时候，两人已经成亲，林宛宣知道的话，就已来不及了。 长久地单方面付出却一直得不到回应，还一直被欺骗，这样带来的痛苦远比前一种多得多。 但是，陆攸宁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们成亲的日子定在这月初十。 如今距那个日子，也只有不到五日了。 林宛宣正开开心心地筹备着自己的婚事，若她此时去告诉林宛宣真相，她不知道林宛宣会是什么反应。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陆攸宁盯着背对着她正在整理衣物的沈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了。 或许不该这么说，应该是她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他。 过去的他隐藏得太深，从未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你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如果一切都回到从前该多好。 他还是沈迟，还是那个守在她身边沉默寡言又很可靠的人。 听到陆攸宁的话，沈迟忽然僵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身，看着陆攸宁。 两人对视许久，沈迟说：“可是我不想回到过去。”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既然你都知道过去的我是伪装出来的，又为什么要自己欺骗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真实的他。 沈迟不愿意。 他不想回到过去，因为那样意味着 分卷阅读133 他要永远守着陆攸宁，只能当一个旁观者，看着陆攸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人生子，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幸福。 这样的事情，光是想象，他都要嫉妒疯了。 如今，他再回到这里，都已经来不及了。 陆攸宁不仅成了亲，还有过了孩子，沈迟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回来，若是他在，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你喜欢过去的我？” “不。”陆攸宁忽然提高了声音，“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让我厌恶！” 过去的他不告而别，忽然消失，如今的他，只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还是个偏执疯狂的人，哪一个他，她都不喜欢。 沈迟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一瞬便消失，未让陆攸宁察觉。 “你这样是在提醒我，你明明厌恶我却还不能不委身于我的这个事实，这会让我更愉悦。” “疯子。” “嗯，我是。”沈迟转身往出走，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然后是清脆地瓷器碎裂的声音。 “如果这样能让你发泄的话，今夜可以继续。” “滚！” 沈迟打开了门。 此时天色尚早，沈迟一出门却碰见了在门口守着的丫鬟秋云。 秋云见到沈迟，瑟瑟发抖，忙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沈迟倒是淡然，一点没有被撞破的慌张，反而问道：“你在此处干什么？” “奴，奴婢在这里守着……” 沈迟了然，道：“既然如此，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秋云赶紧跪下：“请，请大人放心，奴婢明白的。” “屋里有东西打碎了，过会儿进去收拾。” “是。” 听着沈迟离开的脚步声，秋云这才敢抬起头来。 她没看错的话，这人竟是近来京城风头正盛的凌将军。 他明明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又如何会…… 秋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屋里的动静，她这才敲了敲门：“公主，奴婢来给伺候您梳洗。” “进来。” 她端着水进了房中。 陆攸宁已穿上了衣服，方才沈迟在门口说的话，陆攸宁全听见了。 “看到什么了？” 陆攸宁语气很平静，可却把秋云吓得立刻跪到了地上。 “公，公主饶命，奴婢无意……” “起来说话。” “奴婢不敢。”她连着磕头，“奴婢……请公主饶命……”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奴婢……一直守着的，其他人来了，都被奴婢打发走了。”这事肯定是不能暴露的，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陆攸宁起身，往热水盆边走，秋云见状，赶紧跪着过去，将热帕子递给了陆攸宁。 陆攸宁接过，看了一眼还跪着的秋云，道：“行了，下去吧。” 丫鬟秋云地抬起头，望着陆攸宁，有些不敢相信：“公主……” “日后该做怎么做，不必我再说了吧。” “是，是，奴婢明白。” 被丫鬟撞破，沈迟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加恣意。 夜里。 屋内，沈迟的声音哑到了极点，在陆攸宁耳边响起：“既然已被撞破，公主便也不必忍得那么辛苦了。” “想叫就叫出来。” 陆攸宁想到在门口守着的丫鬟，又羞又恼，若真的放纵自己，那她以后还有何脸面？ 门外，丫鬟正守在门口。 听着屋内传出的暧昧声音，还有隐约的喘息，床笫之私，那些让人的话语，秋云不敢再听。 她一身冷汗，惶惶不安，动也不敢动一点。 原本以为又要守上一整夜的，可门却在一个时辰后开了。 沈迟从中走了出来。 秋云自然是不敢看的，低着头，只能看到沈迟的一双靴子。 直至沈迟离开，她才抬起头，看到了沈迟的侧脸。 若不是她一直守在此处，光是看沈迟，生得这般风流韵致，冷淡疏离的模样，哪里又像是能说出那些话的人。 更难以想象，他会是威逼胁迫女人的人。 她能看得出，公主似乎并不情愿维持如今这样的关系。 可也不知是何原因，公主却又能受着这般委屈，委身于他。 沈迟没有在此留宿。 陆攸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再过两日，便是他成亲的日子了。 真是可笑！ 陆攸宁从未想过，自己竟还有被沈迟要挟的一日。 更让陆攸宁觉得恶心的是，这个男人一面准备着跟林宛宣的亲事，一面还不肯对她放手。 第61章 尹成将一个老妇人带到了荣…… 尹 分卷阅读134 成将一个老妇人带到了荣洪面前：“大人, 查清楚了。” 荣洪问：“什么情况？” 尹成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妇人，放低了声音：“这是当年在宫里负责接生的稳婆。当年柳贵妃生产便是她负责的。” 荣洪记起了。 陆攸宁比陆瑧大上两岁，柳贵妃当年生下陆攸宁后, 没过多久, 便又怀上了。 可没想到, 再生下陆瑧后，不到两年, 便生了急病去世了，留下一双儿女。 不过, 当年他还只是个穷书生，并未入仕, 也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些宫中秘辛，这些事，也是后来才从他人那里听来的。 柳贵妃生前受宠，她人虽不在了，先皇对她的一对儿女倒也十分宠爱，且陆瑧生性聪颖, 在一众皇子中表现出众, 更是讨得先皇欢心，那时候, 后宫其他妃嫔肚子也不争气，并未再为先皇生下一儿半女，除了陆瑧, 便是年纪比陆瑧大了好些的皇子，可都是些樗栎庸材，不可重用，更不敢将江山社稷交与他们手中。 所以, 先皇早就有意立陆瑧为太子。 但那时，他与陆攸宁生母亡故，身边没人照顾，又是一对幼童，所以，先皇便将他们二人交托于当年的皇后田氏所抚养，也就是如今的太后。 皇后出身显贵，可一直不得先皇喜爱，虽身处后位，但因身子原因，却是不可能受孕，也就意味着，她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子女。 先皇将陆瑧与陆攸宁姐弟俩交与皇后抚养，一是皇后本身无所出，也更能照顾到他们二人；二是，陆瑧受到这般恩宠，定会招来记恨，先皇对后宫这些事心里也自有数，为了保住陆瑧，想来也只有皇后是最佳人选。她虽善妒多疑，心胸狭窄，可还是后宫之主，后宫中其他人即便是想使什么手段，也得思量思量。还有一点，先皇知晓皇后的心思，知道她肯定是心有不甘，既然如此，那便将陆瑧送到她眼皮底下，若陆瑧真出了什么事，皇后也难辞其咎。 先皇为陆瑧铺好了路，打算在他再大些时，能独当一面，再立陆瑧为太子，可没想到，先皇却是在几年后就突然驾崩，所以，在陆瑧十三岁的时候，便正式登基，直到如今，已有七年了。 太后田氏兄长与林济长姐为夫妻关系，所以，这两大家族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陆瑧登基时年纪尚幼，手中无权，太后问政，那时候的天下，可说是姓田姓林，但不姓陆。 这几年间，荣洪也逐渐崭露头角，借着自己的身份之便，收揽了众多文人，这些人逐渐占据了朝中各个位置，因此，荣洪也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派系。 到如今，朝中就大致分成了两派。 可林济一派，已有逐渐式微的趋势。 一是林济武将出身，其实对朝中政事，文人间的斗争并不多熟知，常年不在京中。第二便是，半年之前，因林济的错误判断，耽误了时机，导致打了败仗，死伤无数，损失惨重，并且兵器粮草均出了问题，林济有贪腐之嫌，好在有沈迟力挽狂澜，才挽回了局面。 所以，借着这个时机，陆瑧有了借口，说是让他休养，实则是暗示他放权，想要架空了他。 这自然是正中荣洪的下怀。 荣洪向来跟林济水火不容，有此机会废了林济，他自然是要助力一把。 可林济征战多年，为朝中立下不少战功，若只是一次的失误，要因此而废了他，似乎也不能服众。 所以，陆瑧也只能下了旨，让荣洪暂时在驻地思过，近期内不允许回京，还借着此机会，封了沈迟为将军。 如此一来，军中也算是由他的人了。 陆瑧不让林济回京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陆瑧对他还有所顾忌。 陆瑧知道，林济的战败极大是因为他从中用了手段，而且，如今他几乎是把自己的心思摆在了名面上，打算架空了林济，若这次不成，林济一定会反扑的，陆瑧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此次成亲，于情于理陆瑧是不能再不让林济回京。 好在他已安排好了，就等成亲后林济放权，他是一定要彻底把林家解决了。 荣洪虽然听说过一些，但也并未仔细了解，对一些细节也并不太清楚。 荣洪问尹成：“意思是生产时……” 尹成点头，冲着那妇人道：“把你知道的东西从头到尾都跟大人说清楚。” “是。”她低着头，恭敬道，“当年柳贵妃生产，生下来的确实是个女孩，不过却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那孩子面色发黄，嘴唇颜色是不正常的深，呼吸急促，而且连哭声都没有，我一看，这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屋里的一群人都慌了，这要是抱出去了，让先皇看到，那还不得怪罪我们，我们一屋子的人可能命都不保。这时候柳贵妃也清醒过来，看到孩子便明白了，当下便有了主意。” 听到这里，荣洪已有预感了。 这事柳贵妃可能还不是受害者，这一切不过都是 分卷阅读135 她自己的主意。 “柳贵妃说是绝不能让先皇见到这孩子，可我们都急得六神无主，外面一群人等着，知道柳贵妃正在屋内生产，不把孩子抱出去，更是不能交代。” “不过还是柳贵妃冷静，她知道先皇那晚与大臣议事，十分重要，所以此时还并未来此，如今屋外都是些宫女太监，她就吩咐屋里的贴身宫女先去把外面的人都打发走了。” “可是孩子这事还没解决，她知道如果其他妃嫔知道她生了这么个要早夭的孩子，肯定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所以，肯定是不能让人看到的。说来也巧，屋里有个宫女，家里姐姐也是这两日才生产的，还是个女儿，柳贵妃就决定了，把两个孩子给换了。宫女也不敢违背柳贵妃的意思，柳贵妃给了她一大笔钱，并叮嘱她做这事的时候不要告诉她那姐姐，偷偷把孩子换来，而且还一直劝她，说那个女孩进了宫里，往后便是公主了，肯定比在她原来的家里过得更好，受到万千宠爱，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这话听来确实很诱惑人，所以那宫女就答应下来了。” 荣洪问：“这事成了吗？” “成了。两个孩子真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过来了。” “当年的宫女现在在何处？” “早就死了。当年知道这事的那些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都死完了，我早就想到了，做了这种事，肯定是要被灭口的，所以过了几天，我就收拾东西逃回乡下了，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我就知道，那个柳贵妃对自己的骨肉都能这么狠心，我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肯定是活不了的。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那孩子竟还能活到现在。她出生的时候，身体太差了，所有人都觉得她活不过一个月的。” 荣洪却觉得有疑，问尹成：“那如何确认那人是真正的柳贵妃所生的公主？” 尹成答道：“因那女孩身上有一块胎记，在耳后，十分隐蔽，形状也很特别。” “看过她身上没有？” “已辨认过了，确实是，而且这柳贵妃也不是完全地冷血，好歹也是自己生下的孩子，送走之时，她给那孩子留了块玉佩” “她是想着以后认回这孩子？” “应该也不是，若真认回来，那她苦心经营多年才得到的一切就全毁了。不过，听说那家人生活贫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能换些钱来用。” 尹成又道：“不过她还真是做对了，她交给宫女让她给那对夫妇的银两全被宫女自己留下了，好在还有块玉佩，因她藏在襁褓中，才没被发现。” 荣洪沉思，这事该怎么处理还得好好斟酌。 若是直接捅出去，带着那女子去进宫面圣，叫来陆攸宁，当面对质，柳贵妃做的这事于情于理都是不被接受的。 陆瑧是肯定不会允许这事闹大的，必然想着息事宁人，可那样的话，黄歆然的作用就发挥不了。 荣洪本打算的是，若陆攸宁的身份真的存疑，虽说事情不小，但也并不会有多少影响。 可听了这个稳婆的话，这是凭空多了个意外之喜。 他大可以在这事上大做文章，煽动民意，近几年来，陆瑧一直蠢蠢欲动，他也正好借这事提醒提醒陆瑧。 尹成见荣洪不说话，提议道：“大人，我们明日便可进宫面圣……” 荣洪摇头：“不。” 尹成意外：“大人是还有其他打算？” 尹成说对了，他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转眼便到了沈迟与林宛宣成亲之日。 陆攸宁听着外面的锣鼓鞭炮声，心烦意乱，吩咐道：“关上门，窗户也关上，所有的都关上！” 她自然也接到了请帖。 可陆攸宁怎么能去。 要她去看着盛装打扮一脸幸福的林宛宣，她的愧疚就越发强烈。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最不能接受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沈迟娶别的女人。 她总说沈迟让她恶心，可比起沈迟，她更讨厌自己。 她的所作所为才是最让她厌恶的。 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这明明是她过去最不耻的事，可因为是沈迟，她却还是接受了。 陆攸宁心里清楚，并不只是因为沈迟的威胁，不过是她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 因为她留恋两人这样的关系，即便深知这是不道德，不被接受的。 她不能容忍欺骗，更厌恶被威胁，可这两点，沈迟都做了，她的底线也因此而被打破。 昨日，沈迟问过她。 “我明日就要成亲了，如果你不想我去的话……” 陆攸宁却打断了他的话：“希望你幸福，然后放过我，能够跟宛宣相亲相爱，好好相处。” 话一出口，陆攸宁却又后悔了。 在沈迟面前，面对着沈迟的时候，她总是不像自己。 不够洒脱，心口不一，甚至会患得患失，总是做不到冷静。 她真是 分卷阅读136 这么想的吗？她知道不是，不过是跟沈迟赌一口气，不肯服输而已。 秋云是知道沈迟与陆攸宁的关系的，见陆攸宁这样，也猜到了原因。 陆攸宁望着镜中的自己，却是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锣鼓喧天震耳欲聋，吵了她一整日，直到此刻，都已黑了，却还是不能消停。 这些不绝于耳的吵闹声一直在提醒着她沈迟跟林宛宣成亲的这一事实。 陆攸宁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大早，秋云着急忙慌地敲响了门。 “进来。” 见她一脸慌张，满头是汗，陆攸宁道：“出什么事了？” 秋云话都说不清了：“公，公主，你看这个。” 第62章 陆攸宁接过秋云手里的东西…… 陆攸宁接过秋云手里的东西, 在看清那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的血色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僵在了原地。 见陆攸宁这副模样, 又不说话, 只是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秋云也十分担忧：“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陆攸宁对秋云的话没什么反应, 秋云这会儿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想着要不要去叫人, 却只见陆攸宁忽然攥紧了手里的纸，出了门去。 秋云赶紧追了上去, 一边喊道：“公主！你去哪？” 可陆攸宁却毫无反应，像是没听见一样。 陆攸宁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该做些什么。 她脑子一片混乱，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这般突然地对着她当头一击，耳边一直在嗡嗡作响, 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刚才的那段文字一直在她脑子了盘旋, 像是印在了她的脑中，让她怎么也忘不掉。 她以陆攸宁的身份活了二十二年, 如今却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象吗？ 若她不是陆攸宁，又是谁？ 陆攸宁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座公主府，甚至她身上穿的戴的，所有用的一切，都是不属于她的东西, 这是她顶替了别人的人生才获得的。 哪里又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在门口站了许久，陆攸宁终于想清楚了。 秋云一直陪在陆攸宁的身边，生怕她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也一直劝道：“公主……这种东西都是胡写的，肯定不是真的。” “我还经常看上面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造谣，写公主的这个肯定也是胡说八道的。” 若是往常，陆攸宁肯定是一笑置之，并不在乎。 可是，今日这事却不同。 这里面说到的胎记，陆攸宁知道，自己身上没有。 而且，那块玉佩，她也印象深刻，陆瑧幼时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她记得自己当时看到的时候还很不高兴，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为什么你有这个，我就没有？” 陆瑧当时就要摘下那玉佩送给她：“姐姐你喜欢的话，就给你吧。” 陆攸宁当然没要：“要了才有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反正我又不缺这一个。” 陆攸宁记起来了。 原本是随身带着那块玉佩的陆瑧，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块玉佩就不见了。 柳贵妃走得早，在生下陆瑧不久后就去了，可陆攸宁还记得，在她还在的那几年，她对她和陆瑧，确实是区别明显。 当年陆攸宁还小，性子又比较活泼，对才一两岁的陆瑧觉得特别好奇，看着咿呀咿呀还不会说话的陆瑧，总喜欢去逗他。 可是，陆攸宁每次去的时候，柳贵妃都不怎么高兴，总是派人一步不离地守在旁边，好像是生怕陆瑧受到什么伤害。 有一次，陆攸宁从外边玩了回来，身上都是泥和汗，一进去，看到被奶娘抱着的陆瑧，刚想上手去摸摸，可手还没碰到，就被柳贵妃厉声呵斥道：“别碰。” 柳贵妃赶紧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陆攸宁：“你看看你，这么脏，他是才洗过的，把脏东西弄到他身上了怎么办？” 陆攸宁被推着跌到了地上，呆呆地望着抱着陆瑧，一脸慈爱的女人，若是陌生人看了，谁又能猜到她也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女儿呢。 在那一刻，几乎连她都忘了，这个人也是她的娘亲。 可是眼前这个被她称为娘亲的人，似乎只有在陆瑧面前才会展现出她一直期待的关心和爱护。 对于她，只有冷眼和斥责。 不过那时候陆攸宁年纪尚小，也不记仇，虽然经常性地被呵斥责备，可转眼便又忘了。 过去，陆攸宁一直不懂，同样是亲生骨肉，为何她就这么不招人喜欢。 直到今日，陆攸宁终于是想通了。 原来她与陆瑧根本就不是一母所生。 这一切都是因为柳贵妃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生的，不知道从 分卷阅读137 哪里来的孩子，怎么能比得上自己的亲儿子。 联想到过去陆瑧对她做的那些事，还有那些话，陆攸宁此时才明白过来。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兆的。 “你口口声声地拒绝朕的理由不过是你与朕的姐弟关系，可是若不是呢？” “若你不想要如今的身份了，那便给朕当妃子。” 这些话陆攸宁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当时她只当他失去理智，全在胡说八道。 可现在看来，原来陆瑧说这些话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一直都在暗示着她。 是啊，他们压根就不是姐弟，没有血缘关系，对于陆瑧来说，不过是要一个他喜欢的女人，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如今事情已经挑明了，陆攸宁肯定是不能躲下去的，无论如何，总该要面对才是。 “准备轿子，我要进宫。” “公主……” “快去。” “是。” 这个问题是要解决，既然如此，那便由她来主动。 陆攸宁见到陆瑧时，殿内已经有不少人了。 看到荣洪的那一刻，陆攸宁心里已有了数。 她就说这事怎么会突然地发酵开来，可若是有荣洪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但陆攸宁还是不懂，即便他厌恶她，可好歹明面上她也算是荣家的儿媳，荣洪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某种程度上，这损害的也是荣家的声誉。 见陆攸宁出现，荣洪便也不在遮掩，开诚布公道：“想必今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皇上也有所耳闻了。” 陆瑧脸色阴沉，点了点头。 “这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草草了事，天下百姓都看着的。”荣洪看了陆瑧一眼，加重了语气，“虽然公主与臣之子是夫妻关系，可在这事上，臣也不敢有私心。” 荣洪指着身旁的黄歆然，道：“臣把这女子带来了，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要由皇上来定夺。” 黄歆然突然跪下，声泪俱下地说道：“我，我，民女见过皇上。” 对此事，陆瑧其实早已了然于胸。 他早知陆攸宁身份有疑，跟他根本不是一母所出。 在他登基后，已派人暗中调查过此事，对当年的事也了解了个大概。 虽然知道自己的亲生姐姐并不是陆攸宁，甚至至今还流落在外，也不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陆瑧并不在乎，也没有要去找回她来的想法。 他不在乎陆攸宁是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没有便是更好，对于一眼都不曾见过的所谓亲姐姐，他更是一点感情都无。 他喜欢陆攸宁，更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从未相处过连模样性情都是未知的亲生姐姐，对他来说，比不上陆攸宁。 所以知道了这事后，陆瑧也从未提起过。 但是，陆瑧失算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主动地找上来，更没想到荣洪会先他一步截住了这个女人。 当年主导换了两个人身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妃，并无人逼迫她，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因此，在这事上，他是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若是承认这事，那么便坐实了他母亲私德有亏，狠心绝情，以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抛弃。 可若是不认，这个女人又并不是空口白牙，而是有理有据，还能拿出那块玉佩，荣洪是有备而来，他若是直接将人赶走，荣洪肯定还留有后手，怕得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陆瑧看着跪在底下的女子，道：“先起来。” “多，多谢皇上。” “这事……朕以为还要谨慎些，毕竟是事关皇室声誉，是万万出不得错的。” “皇上说得是。”荣洪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回头对着陆瑧道，“臣得知此事后，也不敢轻信，又派人去调查了多日，终于找到了当年负责接生的稳婆。” 陆瑧一听，心中大惊，还还是强装镇静，道：“把人带上来。” “是。” 稳婆所说跟在荣洪面前大同小异，可这话在荣洪面前说还好，在陆瑧面前，就无异于在打陆瑧的脸，当着作为儿子的陆瑧的面，说他母亲的坏话。 这陆瑧如何能忍？ 他知道凭一个稳婆，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一切都是荣洪默许的。 陆瑧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面前胡说八道，诋毁贵妃，朕看你是活腻了。” 稳婆被吓得连连磕头，说话都哆嗦着：“皇上，皇上饶命……” “我……我是……” 荣洪见状，道：“依臣所见，肯定是那宫女自己起了私心，所以才将自己兄嫂家的孩子偷偷换进了宫，这事都是瞒着贵妃所为，贵妃对此根本是一无所知，皇上觉得呢？” 如今这种情况，陆瑧也别无选择。 这稳婆肯定是留不得的，但是陆攸宁也是保不住的。 荣洪既然敢带着人到他面前来，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这个女人 分卷阅读138 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陆瑧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陆攸宁，最终还是开了口。 从殿内出来的陆攸宁有些恍惚，如今一切都要回到原位了。 来此之前，陆攸宁本来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的，可在那个女人将自己的玉佩拿出来时，看到陆瑧的眼神，陆攸宁也明白了。 这一切已经毫无疑问了。 陆攸宁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早晚也要还回去的，如今这样，反倒更好些。 黄歆然经过陆攸宁时，停下了脚步。 “还记得我吗？” 陆攸宁茫然地抬起了头，看着黄歆然，她不懂，黄歆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黄歆然挑衅一笑，然后便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走出宫门时，秋云迎了上来：“公主，怎么了？” 没想到黄歆然却又突然出现，蛮横地推开了陆攸宁，扬着下巴对秋云道：“从今往后，你的主子就是我了，轿子在哪，我累了。” 秋云愣住。 陆攸宁看了黄歆然一眼，也没再说什么，独自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街市口便围了一大群人，纷纷望着墙上贴着的告示。 “写的什么啊？”没挤到前排的人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想往里看，一边还问一句前边的人。 “大概就是说如今的新宁公主被废了。” “什么？为什么啊？” “她做了什么事？” “好像是说真正的公主另有其人，她是顶替了真正的公主，身份是假的。” 众人惊叹：“皇宫里竟然还能发生这种事？” “那真正的公主又是谁？” “这上面没细说，只说是最近才找到真正的公主，她在外流落了很多年。” …… 沈迟是今日才知道这消息的。 可等他赶到公主府时，看到的却已经是黄歆然。 她正在指挥着下人将府里原本的东西搬出来，是要将这公主府从里到外地全部换成新的。 看着颐指气使的黄歆然，沈迟本来并不在意，可多看了一眼，沈迟却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应该是从未见过的人，为何他会觉得黄歆然如此眼熟，总像是在哪见过一样，但一时又记不起来。 第63章 不过沈迟也未多想，如今先…… 不过沈迟也未多想, 如今先找到陆攸宁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偌大的京城，陆攸宁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见踪影, 甚至连见过她的人都不曾有, 连着好几日，更是一点消息都无。 沈迟知道, 以陆攸宁的性子，即便是没出这等事情, 她定然也是不愿意见他的，更别说如今这种情况了。 这事于她甚至都称不上是多大的打击, 她也并不会久受其扰，借着这机会，她还能彻底摆脱他，沈迟都能猜到她如今大约在想些什么。 有此机会，踹开一直纠缠她的男人，这正中她下怀。 所以, 她肯定不会让他找到她的。 荣永安的休书来得很快, 几乎是在第二日便昭告天下。 荣洪一直对陆攸宁不满，有此机会, 肯定是立刻要跟陆攸宁撇清关系的。 沈迟也是因此才忧心，没了陆瑧，如今连荣家的庇护也没了, 她一向随心所欲，便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没什么坏心，可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她一朝落难，想落井下石踩上她一脚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她虽然看着是蛮横骄纵，可沈迟在她身边多年，太了解她，表面是精明，可其实是涉世未深，对人并未有多少防备之心，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坏人，总是把人想得太过简单，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单纯。 以往因有公主的身份，所见之人至少面上是对她恭敬有加，而且从小到大，所有人对她都是顺从逢迎，她一直活得顺风顺水，可如今却不同了。 这也就让沈迟更加迫切地要找到她。 她这个人没什么心眼，别人稍微对她好些，可能就要轻信他人，万一因此被骗了…… 过去的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明明他是故意违逆她，做些她讨厌的事，可只要他稍稍伪装示弱，她便又心软了。 说到底，她本就是个口硬心软的人，不是狠心的人，也做不出多绝情的事来。 到最后，即便他明明白白地坦白了欺骗他的事实，她愤怒到极致时也并未真的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 沈迟忽然就想明白了。 在这京城中，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帮陆攸宁藏起来还能躲过所有人耳目的只有一人了。 眼下天色已晚，可沈迟还是立刻动身去找了荣永安。 荣永安似乎对沈迟的出现并不意外，吩咐下人给他上了茶，自己则是轻靠在椅子上，十分悠闲地品着茶。 “刚送来的蒙顶甘露，尝 分卷阅读139 尝吧，味道挺好的。” 沈迟没什么心思跟他周旋，直接开门见山道：“陆攸宁在哪？” 荣永安忽然笑了，道：“于情于理，都不是你该来的。我与她好歹也做了一段日子的夫妻，虽然已经和离，可至少比起你来，我与她应该是更亲的。你如今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呢？” “你跟她只是曾是夫妻，如今不是了。” “可是我也没有义务告知你，再说，你怎么就笃定了我知道她在何处。” 沈迟不想再跟荣永安绕圈子：“在出了这事的第二日你就下了休书，我看不出你对她有多深的感情，她如今也没了公主的身份，你从她身上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没必要再假装深情。你与谢盼姝的事我都知道，如今这样，不正好遂了你的意，你大可以跟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荣永安似乎对被戳破一事毫不在意，淡定反问道：“那你呢？你这么着急地要找到她，又是为了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成亲了，你要让她被你养在后院的情人吗？我想以她的性情，是绝不可能同意这种事的，她受不了这种屈辱，更厌恶做破坏别人感情的恶人。” “这与你无关。”这些事，他要说也该说给陆攸宁听。 “好吧。”荣永安放下手中的茶，“既然你什么都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了。至于她在哪里，你应该知道的。” 沈迟沉思，荣永安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陆攸宁如今所处的地方是他知道的，或许说是他能很容易猜到的。 那应该是哪里？ 有哪里是他知道的且不容易被发现甚至还与陆攸宁有关的地方。 沈迟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不过，沈迟却是看了荣永安一眼，他没想到，荣永安竟会把陆攸宁安排在那处。 荣永安似乎还有些无辜：“是她自己选的。” 不对，沈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里明明是荣永安安置谢盼姝的地方，若陆攸宁也去那处，岂不是要跟谢盼姝朝夕相对，这怎么可能？ 即便陆攸宁爱荣永安爱到了骨子里，也不可能接受这样与夫君养着的情人共处一个屋檐下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而且，陆攸宁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陆攸宁已经住进了那处，不就意味着陆攸宁对谢盼姝与荣永安的事一清二楚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怎么可能接受。 沈迟本以为荣永安休书是为了安抚荣洪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 沈迟沉声问道：“你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荣永安玩笑道：“当然是前夫妻关系了，你跟她的事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么说来，荣永安肯定是一清二楚了。 荣永安继续道：“这事如何说，说不说，你还是去问她本人最好，我只能告诉你，我跟姝儿的事，她都知道，当然了，她跟你的事，我也都清清楚楚。” 沈迟愣在了原地，还没从彻底琢磨明白这个事实，荣永安又道：“而且，我还没有过能当爹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沈迟终于明白了。 过去的种种都在他眼前浮现，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应该也觉得很可笑吧。 这就是她折磨他的方式吗？ 那么如她所愿，她目的达成了。 甚至在煎熬折磨之后，他还是不能放手。 本打算远远看着她过得幸福就好，可他做不到。 他要的是她，他也不是豁达到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幸福的人，所以她成亲与否，又是否有过孩子，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如今想来，他才是被骗得最深的那个人。 可是，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他如今最想的还是见到她。 见沈迟面沉如水，荣永安忽然警觉：“你不会要对我动手吧。” “我想去见她一面。”可陆攸宁如今肯定是不想见到他的。 “那你去啊。”荣永安糊涂了，反正地方他也知道的，直接去就是了。 “我需要你帮忙。” “嗯？” 反正事情都暴露了，陆攸宁也没什么好隐瞒谢盼姝的，便把他们成亲的真相都告诉了谢盼姝。 不过她只解释了自己与荣永安并没有感情，成亲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至于如何挽回谢盼姝，那便是荣永安自己的事了。 看如今谢盼姝的样子，是不那么容易会回头的了。 荣永安更让她惊讶的是居然还利用权势威逼利诱谢盼姝留在他身边，把人软禁起来，还派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她，陆攸宁看来都要感叹一句，真是蠢死了。 这无异于是把人越推越远。 陆攸宁也无话可说了，他们两个人的事自然由他们两个自己解决，但陆攸宁有些不明白，明明平日看着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在这种事上还会犯糊涂。 陆攸宁与谢盼姝正在院内聊天，荣永安便进来了。 谢 分卷阅读140 盼姝一看到荣永安，脸上的笑容便凝住了。 陆攸宁倒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这不对劲都是来自于荣永安身边的随从。 他往日来的时候，身边不是这个人。 陆攸宁盯着荣永安身边的人，越看越奇怪，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觉。 只见这人往荣永安身后走了些，正好被荣永安挡住 。 荣永安也是紧紧盯着谢盼姝的，进来后这么久，连看都没看陆攸宁一眼，可还听到他问：“在这住得还习惯吗？” 陆攸宁：“……” “你是在问谁？” 荣永安道：“当然是问公主你了。” “我已经不是了。” “我都忘了这事了，不过你倒是比我想象得接受得快”荣永安笑，终于将目光从谢盼姝身上移开，看了陆攸宁一眼，“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这里的人，他们会去准备的。” 谢盼姝却是突然起身，往屋里走了。 “……” 她才应该是主角吧，没人安慰也就罢了，怎么还对她视而不见了。 他们好歹也该尊重尊重她这个遇上了这等糟心事的人吧。 陆攸宁缓缓回过头来，总觉得身后的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可等她看过去时，那人又很快地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陆攸宁这会盯着眼前的人，十分普通的长相，属于人群中看过一眼便再也记不起的那种，但是，陆攸宁也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到他似乎是在偷偷地观察她。 可看眼前这人，她从未见过，完全只是个陌生人，陆攸宁心想，兴许是她多心了。 荣永安与谢盼姝都不在，陆攸宁自然也没必要留在此跟眼前这个下人大眼瞪小眼，陆攸宁起身，便往后院走了。 唇上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十分柔软，并未深入，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碰了一下，可陆攸宁还是睁开了眼。 陆攸宁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那股熟悉的气息似乎还有残留，可这处并没有什么人。 难道都是梦？ 可这触感又太过真实。 陆攸宁从桌边起身，往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 直到来到前院，看着依旧还候着荣永安的下人，陆攸宁的目光下移，忽然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陆攸宁轻笑一声，朝着他走了过去。 望着眼前的人，陆攸宁冷冷道：“有意思吗？” “可真是枉你还费这么多心思了。” 沈迟盯着陆攸宁，既已被她认了出来，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我说如何认出来的，你是不是下次便要换个方式继续来骗我了？” “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也不想听，如今既已这样了，我跟你无话可说，若你要待在这里的话，我可以离开。” 沈迟抓住了陆攸宁的手。 “松开！” 沈迟走到陆攸宁面前，认真地注视着她。 不过才几日不见，她似乎就消瘦了些。 沈迟忽然倾身，在唇碰到陆攸宁的那一刹，陆攸宁忽地躲开了。 沈迟捏着她的下巴，还是在她脸上碰了一下。 “我走了。” 陆攸宁一把推开他，抬手在他亲过的地方狠狠地擦了擦：“不要再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沈迟却笑：“不行。” 等他把事情解决了，不会给她机会躲开他的。 听到方才陆攸宁跟谢盼姝的话，说起黄歆然，提到了她过去的住处，这倒是提醒了沈迟，他确实是见过这个女人的。 “你怎么这么厚脸皮，我都说了讨厌你，烦死你了，你还非要来缠着我，真是讨厌死了。” 陆攸宁突然抓狂似地这么自暴自弃地发泄，一通抱怨，沈迟却更觉得可爱。 “你以前嫁了人的我都不在乎，如今都被休了，那我更要缠着你了。”沈迟突然俯身，凑到了陆攸宁耳边，“更何况，你还是骗我的。” 陆攸宁忽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沈迟，十分惊讶。 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的。 沈迟说完这话便离开了，留下陆攸宁还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门口。 等到沈迟都已走了好远了，陆攸宁终于明白了。 她这是被荣永安给卖了。 怪不得沈迟会跟着荣永安一同出现，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还成了一条阵线上的人了。 第64章 [最新] 大结局 起初沈迟担心陆攸宁一个人流落…… 起初沈迟担心陆攸宁一个人流落, 没有去处，又无谋生的能力，怕她吃不好睡不好, 现下知道陆攸宁有荣永安的照顾, 他自然也放心不少。 他便也能去做自己的事了。 开始在公主府的匆匆一瞥, 沈迟只觉得黄歆然十分 分卷阅读141 眼熟，可通过方才陆攸宁与谢盼姝的谈话中, 他得知了一些有关黄歆然身世的事，这倒是让他记起了, 他几年前曾偶然见过黄歆然一面。 那时候的她虽装扮气质与如今完全不同，可那种眼神, 却是让沈迟印象深刻。 明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却有着一股狠劲，冷血无情到连他都侧目。 记起当年之事，再与如今这情形一联想起来，沈迟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陆攸宁确实不是真正的公主，这没什么疑问。 可这个女人是不是, 还真不是那么确定的。 这事不能惊动他人, 以免打草惊蛇，沈迟想了想, 还是打算自己亲自去。 已过去四五年了，要真查起来，还有些麻烦。 那时在荒郊野外, 鲜有人烟，要找个目击此事的证人，有些困难。 对了，沈迟忽然想到了。 既然黄歆然身份存疑, 那必然是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 她能拿到这信物，还能对身上的特征这般清楚，肯定是与那人有过接触的。 沈迟换了个思路。 除了她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她的话，并不都是真的。 还有荣洪，他要借此事废了陆攸宁，同时警告陆瑧，必然也是要证明黄歆然的身份是真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事成了，他们两人是各取所需。 在动身之前，沈迟还是进宫去见了陆瑧一面。 他并不信任陆瑧。 如今得知陆攸宁与陆瑧并无血缘关系，那么以往的一些事便能说得通了。 沈迟还记得他还在陆攸宁身边的时候，有一日陆攸宁从宫中回来状态有些不对，而且颈边还有明显的红痕，那些是什么，沈迟一眼便看出来了，可陆攸宁似乎并不想把事情闹大，遮遮掩掩，更不想让他知道。 沈迟也只能当作没看见。 现在想来，沈迟这才明白了，原来陆瑧早就对陆攸宁存了别的心思。 以往碍着一层姐弟的身份，陆瑧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可如今，这点阻碍没了，难保陆瑧不会对陆攸宁出手。 如今朝中有荣洪和林济牵制着他，让他还不能分出心思来管陆攸宁，可一旦没了这两人的制衡…… 想到这里，沈迟忽然明白了陆攸宁要与荣永安成亲的目的。 原来如此。 陆瑧肯定已对她表露过心思，她是不愿的，但陆瑧是皇帝，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要杀死一个人，太过容易，对她也一样，即便那时候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姐姐，可她的所有权力，所有一切，都也是因为陆瑧对她的偏爱而得来的，陆瑧要手收回这一切，轻而易举，她肯定不能强硬着来。 所以，陆攸宁才会选择嫁给了荣永安。 以荣洪在朝中的地位，连陆瑧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嫁进荣家，自然有了庇佑，即便陆瑧再不甘，暂时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的。 进宫见到陆瑧，沈迟开门见山提到了黄歆然的事。 陆瑧也正为此事头疼：“这事你也知道了？其实朕早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了，可是那又如何，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朕连见都未见过，更是毫无感情，朕根本不在乎。” “朕知道荣洪的心思，借着这事想损害朕在百姓中的声望，若我的母亲是一个冷血无情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随意舍弃的人，那么他们也会对朕有疑虑，怀疑朕是否能成为一个明君，是否能治理好这个国家。”陆瑧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不过，他们确实猜对了，朕果然是她亲生的，她的薄情冷酷可是全遗传到了朕身上。但是，身为帝王，若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为儿女情长所累，又如何能治理好这个国家，你说对吗？” 沈迟没说话，陆瑧也并不是要他的回答。 “荣洪给了朕这么当头一击，朕是绝不会放过他的。”陆瑧看向沈迟，“冯乐生那边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 “朕看，再等些日子，这张牌是时候可以用了。” “再过半月，在朝会之时，朕便会宣布让你接替林济的位置，荣洪肯定是要反对的，到时候冯乐生便能派上用场了。” 冯乐生这事，也让沈迟感叹陆瑧的心思深沉。 当初荣洪要扶持冯乐生为兵部尚书，这人在百姓中声望极高，加上朝中为官者多数是荣洪门生，与荣洪关系密切，属荣洪一派，荣洪提出要让冯乐生当这兵部尚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意外。 可当日朝会时，连荣洪也没想到，冯乐生的丑闻竟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说是冯乐生在前一日突然进了京中最大的青楼，而且还当众脱光了衣服，在大厅内手舞足蹈，丑态毕露，当日在青楼中的人皆围观了此事，还引来路上百姓围观，门口聚集了数百人，可说是热闹非凡。 这事立刻便成了京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何平日看着正经严肃的冯乐生为何就像 分卷阅读142 突然发疯一般，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出了这种事，荣洪的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冯乐生不光本人出了事，连带着女儿也出了丑事。 冯乐生的女儿也在隔日被发现头发凌乱，甚至衣不蔽体地躺在了路边，众人围在她身边指指点点，她醒过来后，看着几乎是赤身裸体的自己，几乎羞愤欲死，当即就要跳河自尽，还好被路人给救了起来。 可本是个清白女子，如此赤身裸体地睡在路边，被人看了个干净，而且连清白之躯都丢了，即便是被救回了一条命，可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再也没出过门，整日披头散发，疯疯癫癫，众人也都可惜，本是好好的一个姑娘，还未嫁人，就出了这等事情，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荣洪本意还想着要让冯乐生的女儿入后宫，往后他们也算是在后宫种有人，还能给陆瑧吹吹枕边风，对他们更加有利，可如今发生了这事，也全都毁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冯乐生不明白，荣洪甚至也还不明白。 可沈迟却是一清二楚，因为这事，全是陆瑧谋划的。 半年多以前，沈迟被他母亲救回去，说到的这个任务便是冯乐生一家。 在更早的时候，陆瑧就早已开始布局了。 知晓荣洪要扶持冯乐生为兵部尚书，陆瑧肯定不能坐以待毙，便将此事交给了沈迟母亲。 而沈迟被救回去，也是为了完成最后的这一任务。 虽然沈迟过去杀人不少，可自从脱离家里后，他铁了心地要重新过开始，并不想在被卷入这些纷争，但他娘亲的承诺让他心动了。 她保证，这事完成后便彻底放他自由。 想到陆攸宁，沈迟犹豫了。 他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便也没了什么想法，可如今捡回一条命，他也有了奢望，若是能回到陆攸宁身边…… 沈迟向来不动无辜的人，可这一次，他还破例了。 他开始去接近冯乐生的女儿，取得了她的信任，在她对他心动后，将她骗了出来。 听到她被□□时的惨叫声，沈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本就没做错什么，却成了斗争的牺牲品，无辜受这些折磨的。 沈迟想到了陆攸宁。 她向来是最看不得欺负弱小这种事了，若她知道了他这么对一个女人，又该如何看他。 沈迟去制止了那些人。 让他们迷晕了她，将她的衣服扯破扔到了路边，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地步了。 至于冯乐生，沈迟派人绑了他的幼子以此威胁他做出了这些事，若他不从，便等着给那孩子收尸。 沈迟没想到冯乐生一点没有犹豫。 这也让沈迟惊讶，原来，世上还是有这般为了儿女愿意牺牲至此的父母。 不对，或许说，这才是绝大多数为人父母人的常态。 他娘那种，只是少数。 沈迟所做之事虽达成了目的，可陆瑧却还是有些不满。 以他所见，做得还不够。 沈迟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论狠心，他是不及陆瑧。 在他看来，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毕竟除了冯乐生，其他人本质并无什么过错。 可是在知道陆瑧私下召见冯乐生，在冯乐生面前颠倒黑白时，即便对陆瑧已有一定了解，沈迟还是惊讶。 陆瑧召见冯乐生，把这事全推到了荣洪身上。 “朕知荣洪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定是不愿意相信的。朕知道前些日子的朝会上，他本是要举荐你为新任的兵部尚书，可当日为何没有提及此事，而是举荐了另一人选，你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你这般信任他，可他又是如何对待你的？他对你早已有了隔阂，因怕你青云直上，威胁到他如今的地位，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这是他给你的教训，他在提醒你，时刻谨记自己的位置，不要有别的心思。朕也不怕跟你明说，如今朝中权势尽在他手中，朕这个皇帝是有名无实，若你愿弃暗投明，助朕重掌大权，事成后，朕自然不会忘了你的。” 这一番话，说得冯乐生心动了。 他手中掌握着大量荣洪收受贿赂买卖官职的往来书信以及其他证据，有了冯乐生，陆瑧对荣洪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冯乐生已成弃子，荣洪自然不会再给他眼神。 虚假的几句关照，能安抚冯乐生，荣洪便没把他放在心上。 可他没想到，这竟成了扳倒他的最重要的一环。 陆瑧在朝中布局多年，已安插了不少属于自己的势力，就等时机一到，荣洪定不能逃过。 见陆瑧这般志得意满仿佛胜券在握的模样，沈迟道：“关于公主一事，臣还有疑。” “嗯？说来听听。” “过去的公主是假的，可如今这个，也未必是真的。” “什么意思？” “这是 分卷阅读143 臣的猜想，不过也差不太多，只是还需要些证据。” 陆瑧大喜：“那便更好，有了此事，荣洪便更难脱干系了。伙同他人冒充皇室血脉，其心可诛！” 接着的一段日子，陆攸宁再也没见过沈迟，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陆攸宁心道，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如他那日所说，他肯定是打定了主意要缠着她，怎么又会突然这么久都不出现。 更奇怪的是，连荣永安也很少来了。 陆攸宁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似乎是在密谋着什么大事。 又过了两日，荣永安也不再来。 陆攸宁忧心忡忡，坐立难安，正要往门口去，却忽然见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正是沈迟。 陆攸宁瞬间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的担忧全是笑话。 他看着好好生生的，身上无一点伤，除了有些疲惫，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异样。 陆攸宁转身要往屋里去，却被沈迟一把拉住。 “你干什……” 陆攸宁被抱了个满怀。 沈迟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好想你。” 陆攸宁愣住了，这算什么。 沈迟似乎还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这种姿态来，这般直白地吐露心思，甚至还带着些温情，语气温柔，就像他们是许久未见的爱人。 “松开我！” 陆攸宁在沈迟怀里挣扎起来。 “去抱你该抱的人，别来纠缠我。” 沈迟笑了声，声音有些哑：“嗯……正抱着的。” 反应过来沈迟在说什么后，陆攸宁脸一红，骂道：“混蛋，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沈迟今日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尽说些让人的话，这般直接，倒还让陆攸宁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吃错药了？” “没有，很清醒，再没有更清醒的时候了。” “没有成亲，娶她的人不是我。” 陆攸宁怔住，这是什么意思。 黄歆然的身份也弄清楚了。 陆攸宁确实跟真正的公主换了身份，可那真正的公主并不是黄歆然，她不过是被陆攸宁的亲生父母收养的孩子。 真正的公主早在十几年前被送到陆攸宁亲生父母家里不久后就死了。 黄歆然长大后，偶然得知了此事，便偷了那玉佩，弄了假的胎记，来冒充真的公主。 陆攸宁亲生父母的死也不是意外，黄歆然怕事情暴露，早在拿走玉佩进京时，就杀死了她的父母，弄个死无对证，她便能高枕无忧。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当年黄歆然将尸首往河里扔的时候却被沈迟遇上了。 所以沈迟才觉得她眼熟。 不过，关于亲生父母这事，沈迟是不打算告诉陆攸宁了。 她只要这么无忧无虑的就好。 看着陆攸宁怔愣的模样，沈迟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实在是很难得见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似乎还没转过弯来，还在琢磨这其中的意思。 陆攸宁推开了沈迟：“我还没想明白。” 这太过突然，她还不能接受。 沈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对她这么坦诚了。 “嗯，你慢慢想。” “那你松开我。” “这个不行。” 沈迟这算是跟她表露心迹吗？ 可是，还有陆瑧，他要是不肯放手，怎么办？ “陆瑧……” “不必管他，都解决了。” “什么？”陆攸宁不懂了，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意思是他们就算是和好了。 可是陆攸宁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你以前骗我的事……还有你为什么又换了个名字回来，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就走了……”还有好多好多，她还没弄清楚的事。 “嗯，你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想听多少次都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 陆攸宁觉得不对劲，她似乎糊里糊涂地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既然这样，我还没原谅你，你先松开我。” “除了这个。” “那我不想见你，以后不准来找我。” “这个也不行。” 所以，还有什么是行的。 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 嘴上说得好听，她还没提什么要求，就什么都不行了。 “那你说，我说什么你觉得可以。” 沈迟笑得温柔，凝视着陆攸宁：“我觉得什么都不说可以。” 陆攸宁瞪着他，刚要开口，却被倾身而下的吻给堵住了唇。 她想知道什么，他都告诉她，只不过，现在这才是该做的事。